《逆爱》 序 谢上薰 一直很想、很想、很想写一本女主角是「小三」的爱情故事,多麽大逆不道啊,小三、第三者、狐狸精……从来只能是女配角,绝不可能爬上女主角的宝座,读者会尖叫,出版社也不允许,不过,嘿嘿嘿,还是被我「偷渡」成功了,耶…… 书名叫「逆爱」,叛逆的爱,违逆人伦的爱,对女主角而言另有一层意思,逆来顺受的爱,逆转胜的爱。 不是所有的小三都是「後到者」或「横刀夺爱者」,但不管如何都须承担骂名,不过,看完这本书,要骂请骂男主角,不要骂女主角,谢谢! 书中有提到「喜事变丧事」的情节,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亲戚碰到这种事,没多久小夫妻也真的离婚了,但没人会错怪新娘,而是那个新郎一直习惯性劈腿、乱把妹,婚後照样玩性不改,不离婚才怪! 离婚的理由有千百种,但绝不包括这一条,曾经巧合碰到这种事的新娘请别放在心上,小说只是小说而已。 说到小三,我家田宝宝也终於摆脱「小三」之名,暑假後要升小学四年级啦! 谁想得到,在他念「小三」的这一年,「小三」这名词被炒得火红,变成了第三者的代名词,令人莞尔不已。 序幕 男人如石雕般冷凝的一张脸,教女人轻易解读出他正在盛怒之中,他眼里冒着两簇火焰,却冰冷冷的瞪着她,这一瞬间却彷佛永恒,她像是被一道冷冽的冰霜扫过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妳没有来?反而是我妈来了!”男人冷冷的瞪视着她的翦翦双瞳,紧握住她的下巴,教她逃脱不得,然而,围绕在两人之间的寒冰与紧绷的气流,却让她预感有巨大的风暴来袭。 “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男人的语气益发森冷阴鸷,俊脸上布满寒霜。 “对不起……”女人用求饶的哀泣眼瞳柔柔的望着他。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告诉我为什么?”他终于发出怒吼。 女人的脸蓦然苍白了,泪影闪动的摇摇头。 男人目光凌厉地盯着她,彷佛要一口将她吞噬到肚子里去。“很好,妳无话可说,那么我来替妳说,妳背叛我们的爱情,拿了我妈给妳的三百万元,所以妳没有到法院来跟我公证结婚,是不是?妳为了三百万元出卖我们的爱情!就为了区区三百万元出卖即将跟妳结婚的男人,出卖我对妳的一片真情!张开嘴巴回答我,妳真的收下我妈给妳的三百万元?”他铁青着脸,厉声诘问。 女人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是。”狠下心在男人淌着鲜血的心口上再刺进一刀。 男人如同挨了一记闷棍,愤怒得发狂,狠甩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应声倒地,豆大的泪珠已经在眼眶内盘旋着,还是硬生生逼回泉涌的泪意,在绝望的痛苦中心碎一地。 男人咬紧牙关,感觉五脏六腑痛得都要炸开了,一把抓起女人,怒吼道:“妳可恶!妳该死!妳下贱!我就只值三百万吗?我们的爱只值三百万吗?妳居然轻易将我对妳的感情贱卖,而且还卖给我妈,妳不知道这有多令我痛恨吗?妳明知我有多痛恨跟我妈做交易,妳居然如此对我,妳真是可恨到了极点!我恨妳!我恨妳──” 男人一把推开她,彷如她是什么可怕的毒蝎子。 女人撞在墙壁上,倒地不起。 男人粗重的喘息,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分思维都被尖锐的痛楚凌迟着,他艰难的呼吸着。他摰爱的女人,刻骨铭心的爱恋,都在他望穿秋水等候她出现一起公证结婚的那个下午,看到来的人是他的母亲而给撕得粉碎了。 母亲为了让他死心,还带来一份调查报告,关于他女人的过去。 然而,最致命的一刀,却是女人亲手刺进他的胸口。 熬过椎心刺骨的剧痛之后,男人的心反而麻痹了,挺直腰杆,高昂着倨傲的下巴,犀利如鹰的眸光冷冷的睥睨着挣扎要坐起身的女人。 这女人竟敢践踏他的感情,他不会放过她的! “我妈说妳拿过孩子,这也是真的?”他嫌恶地打量她。 女人无颜开口,靠着墙壁,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敢抬头看他冰冷的眼眸,鄙弃的瞪视。 “在我认识妳之前,妳就曾经为另一个男人堕胎,在妳念高二的那个暑假,妳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真可笑!我居然为妳这样一个低贱的女人神魂颠倒,满心只想着要带妳一起私奔,甚至为了妳痛苦得想去撞车,我真是疯了!疯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女人说出这般残忍的话,但这一切全是她该受的。 “妳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妳吗?”他倾身抬起她的下巴,很好,在他痛苦得几欲抓狂的同时,这个冷血出卖爱情的女人不曾流下一滴眼泪,他原本满腔的怒火与恨意,转而变成一抹诡厉的冷笑。 是呵,这个女人亲手杀了他的爱情,他怎能放过她? 他一生一世只想爱着一个女人,愿意献上他所有,包括婚姻,而她却将他的爱情贱卖给他的母亲,他不会轻饶她,跟她没完没了。 他瞇起冷冽的双眼,噙着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妳以为妳可以拿了三百万元一走了之?就算是妓女也不敢这么大胆的玩弄我!” 女人僵愣住了。 “妳──不屑当我合法的妻子,下贱的只想做我的情妇、性伴侣,我成全妳。妳说,三百万元可以玩妳几年?” 她望住他阴鸷的眼,心在颤抖。 “现在,脱掉妳的衣服……” 男人幽冷如冰的眼神完全抽光了她脸上的血色,让她跌入寒心刺骨的深渊中。 第一章 当清晨温煦的光线透过窗纱洒落床畔,辛雨澄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 她慵懒无力的想翻身,一只强健的手臂圈抱住她的腰,使她意识到自己是睡靠在一个结实的赤裸胸膛里,熟悉的男性气息使她呆愣了一下。 他又留在这里过夜,真的可以吗? 习惯了不要往下深想,她小心移开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男人翻个身又睡去,她起身下床,捡起地板上的大件长t恤遮住赤裸身躯,到浴室简单梳洗一下,换上轻便的家居服,到厨房做早餐。 昨晚临睡前先洗米下锅,预约煮饭时间,打开智能型电子锅,半锅五谷米饭已煮熟,她略微翻动一下,重新盖上。 取出冰箱里的一锅排骨汤加热,加入冬瓜块和姜片;平底锅放入一点油,放入在保鲜盒里事先腌好的里肌肉片,煎两片男人的份,趁空档洗好一把青菜,煎好肉片再帮男人多煎一个荷包蛋,放在盛肉片的盘子上;取出另一个保鲜盒的材料入油锅,红烧油面筋;最后炒青菜的空档,抓七、八个蛤蜊加入冬瓜排骨汤里,滴一点米酒,完成。 辛雨澄喜欢忙碌的做菜做家事,让自己无暇多思,可是等饭菜都摆上桌了,不由想到,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帮男人做早餐? 两年了,昨天夜里他突然告诉她,家里已经决定了联姻的对象,是位学养、才情兼备的名门千金,他很满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黯然垂下美眸。 “恭喜你。”她温顺的回道。 所以,昨晚是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他疯了似的索求无度,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 这样应该够了吧?他跟一位门当户对的好女孩交往、订婚、结婚,就可以放下她所带来的伤害,去过他原本应该过的日子。 他们之间终于可以画下句点,不再有交集…… 沈石佛一边扣上衬衫钮扣一边走至餐桌前,又见到她这种放空的表情,彷佛将自己锁在一个密室之中,没有人可以碰触到她…… 他不悦地瞇一下冷眸,欺身解开她棉衫上的两颗扣子,她惊叫一声,随即又沉默了,任由他拉开棉衫,露出胸前一片雪白。他总是如此欺负人,两年来不管要了她几百次,一次也不曾再亲吻她的嘴唇,却喜欢在她的锁骨至胸脯上留下印记,教她没脸穿低胸衣服去勾引男人。 雨澄任凭他打量够了,放开她,他开始坐下来吃早餐,彷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抖着手扣好扣子,压下忧惧的心情,坐下来吃饭。 沈石佛吃完一碗饭,把碗递给她,她又帮他添了半碗饭。他工作一忙起来常常错过午餐时间,早餐吃米饭的确比较耐饿。 看似简单的菜色却是少油低盐,不肯迎合他的重口味,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每一次都要吃光?他告诉自己,因为要找个停车位吃早餐太麻烦了,反正也还不错吃,平凡到不行的冬瓜汤尝得到鲜甜的滋味。 他不说话,她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烦他,几乎已成了固定的相处模式。 他看她吃饭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咀嚼,一整个秀气到不行,只吃一些加青椒和菠萝片炒的油面筋和炒青菜,还有三块冬瓜。他回想一下,她每次做早餐给他吃,都只准备一份肉、蛋或鱼。 “妳吃素?”他盯着微张的小嘴,恍若邀人亲吻的瑰丽唇瓣,好诱人,令人垂涎。可恶,不管要了她几百次,他为何还是无法将她丢出心门之外?因为不甘心放她出去勾引别的男人?锐利无双的黑眸闪着冷芒,“辛雨澄,妳现实功利、出卖男人,吃素能赎罪吗?” 她眉心一拧,“我没有吃素,只是不习惯在早上吃肉。”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宁愿吃稀饭配肉松。 她的柔从使他无法更进一步的羞辱她,豁然起身,“过来帮我穿衣服!”也不管她吃饱了没有,径自往卧房走去。而她,像最贴心的女仆一样帮他将衬衫最上面两颗钮扣扣上,巧手为他打好领带,别上白金领带夹,取下薄西装为他穿上。 “妳果然很适合当情妇。” 她轻“嗯”一声,没有反驳,转身要去拿他的公文包,沈石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得不正视他阴暗的眼神,用目光一寸一寸的梭巡她脸上每一分表情,包括她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石佛?” 他双眸迸出诡谲的光芒,质疑地讥问她。“妳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我生气,听到我说我有了结婚的对象,妳一点都不在乎,还跟我说『恭喜』,真是气得我不狠狠地欺负妳,妳都忘了自己是谁的女人!告诉我妳心里在想什么?不许撒谎。” 雨澄轻轻咬着下唇,轻声道:“我只是替你高兴,以后有一位好女孩来陪伴你,你……不用再看到我了。” “什么意思?”他目光灼灼地紧瞅着她。 “我会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出去,不会影响你的婚事……” “原来如此,妳是高兴妳可以摆脱我了?!”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沉声警告道:“不要作白日梦了,辛雨澄,就算我明天就结婚,我也不会放过妳,妳一样是我的女人、我的情妇!” “为什么?”她失声道。 太好了,终于如愿看到她花容失色的模样。沈石佛感到一股莫名的舒畅感流过全身,洗去他从昨晚累积下来的焦躁。 “石佛,你不可以这样子,既然有了想要厮守终生的好对象,就不应该和我在一起,你这么做对那位小姐不公平。”她柔声祈求着他放手。 “不公平?对谁不公平?”他勾起唇冷笑。“两个商业世家联姻,各取所需,你情我愿,不过图一时利益的结合,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没有人警告我娶了杨英妮便不能在外头包养情妇,怎么反而是妳急着要跟我撇清关系?妳当真为我、为杨英妮的幸福着想?不要笑死人了,辛雨澄,妳是嫌我给的钱不够多,想去钓另一个冤大头?” 一抹痛楚闪进辛雨澄的眼底,无助的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子?石佛,为什么非执意如此不可?放开我,也等于放过你自己。” “为什么?”他抬起她的下巴,寒声道:“因为我还没玩够妳,因为妳还太年轻太美丽,明白了吗?在妳尚未人老珠黄之前,我都不会放妳走!” 她头晕目眩的颠了一下,只觉得手脚冰冷,让她看起来又苍白又狼狈,又楚楚可怜。 空气中的气流彷佛在剎那间凝滞了。 雨澄告诉自己,没事的,他只是在说气话,等他发现那位杨小姐漂亮又温柔,可以满足他所有的需求,还会帮他生儿育女,他自然会抛下她。 沈石佛放开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迭钞票丢在床上,“去买两件能看的睡衣!”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直接去上班了。 雨澄跌坐在地板上,深呼吸着。不管他如何对待她,她都不会掉眼泪,因为她已失去哭的资格与勇气。 如果可以勇敢的哭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崩溃。 “love conquersall。love conquersall。我只要静静的爱他就好了,命运要如何安排我的结局,一切随缘。”她喃喃自言着,不断深呼吸为自己做心灵瑜珈,等心情平复下来,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好了,辛雨澄,一切都会过去的,今天还是要努力工作!不要偷懒,有钱可以赚是幸福的。” 她开始收拾他昨晚脱下来的衣物,在浴室里用手洗两人的内衣,枕巾和床单放入洗衣机洗,他的衬衫和西装裤用纸袋装好,等一下顺便拿去送洗;到厨房将餐桌清理干净,洗好碗盘,开始用吸尘器打扫三十坪左右的房子。 她是化妆品的专柜小姐,百货公司下班时间晚,她习惯在上班之前做好家事和处理生活琐事。 她的私人物品不多,买最多的是书籍,加上工作时必须穿制服,整个大衣柜她只用了三分之一,因为她一直相信自己不会在这里长住,总有一天沈石佛会对她下逐客令,“妳可以滚了!”所以她尽量将自己的东西减到最少,连睡衣都是拿宽大长t恤将就一下。 她叹气。穿什么有差别吗?他每次来都是直接脱光她的衣物,强悍的需索。 穿上专柜小姐必备的轻薄弹性丝袜,防止静脉曲张,换好公司的制服,坐在梳妆?前,开始打理自己那张脸。 幸好,公司的制服可遮住锁骨以下的吻痕。 “可怜的石佛,眼睛长到哪儿去了?我并不美丽呀!『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错了,错了,无心的不是石佛,而是我。” 她其实是不及格的情妇,不会花大钱买性感的内衣和睡衣引诱男人,不会娇嗔作痴,更不会抛媚眼,比较像是一位女仆,可以上床的女仆。 把那一迭现金放进皮包,顺路拿去银行存。 性感的睡衣,省省吧!名牌专柜的睡袍可是很贵的。即使是女人必备的内衣,她也是等专柜打折才买,一套内衣一千多元,已经是她消费的上限了。 沈石佛如果又生气了,那正好,她应该很快会被fire,不用再拖累他了。 蔡秘书煮好两杯咖啡,小心送进办公室,她的老板──银行企业金融部经理沈石佛,一早踏进办公室的脸色毫无表情,她便晓得今天皮要绷紧一点。 不过,银行董事长沈渊也在里头,蔡秘书心里笃定多了。比起年轻未婚的经理,年过五十的沈渊温文儒雅、风度翩翩,银行里三十岁左右的未婚熟龄女子反而迷恋沈渊,听说他家有悍妻,纷纷同情不已呢! 蔡秘书也是沈渊的崇拜者之一,每次董事长来找儿子聊天,心里便偷偷嘀咕着:没见过这么不像父子的父子! 不是说他们外表长得不像,而是个性南辕北辙。她的老板好像要将“石佛”这名字贯彻到底,常常面无表情,教人深感君威难测。 沈渊和善的向蔡秘书一笑。“妳先出去吧!” “是。”蔡秘书整个精神提振起来,端庄的走出去。 沈石佛处理完一件公文,这才离开办公桌,坐在父亲对面,端起咖啡来喝,心里冷嗤:辛雨澄是不会煮咖啡的不及格情妇! 反正他习惯来公司喝咖啡,这一点就不强迫她了。 沈渊轻咳一声。“你昨晚又没回家,睡在那里吗?” 沈石佛冷哼。“我常常不回家,何必大惊小怪?” 大家心照不宣。他没回家睡,一定是睡在他藏娇的金屋里了。 沈渊顿了一下。“还是……辛雨澄?” 沈石佛没有回应,因为这是废话。 沈渊莞尔。看似冷情淡漠的儿子,其实是个纯情的男人,可惜他投错了胎,身为金融世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容许他随便爱一个人。 晓得儿子的心病,沈渊审慎开口,“石佛,你和杨小姐认识才三个月,就答应联姻,你有仔细考虑清楚吗?” “你们不是和杨家说好了?如果是杨英妮不喜欢我,我也不勉强。” “我就怕你这样子。”沈渊自己有沉痛的前车之鉴,忍不住劝道:“婚姻是人生大事,在门当户对的小姐之中一定可以找到你真心相爱的女人,夫妻琴瑟和鸣,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 沈石佛始终带着疏离气息的看着父亲,语气透着尖锐,“我不会再谈恋爱了,更不想拿我的心去爱一个女人。” “石佛!”沈渊惊愣瞠目。 “爸,你跟妈做了十多年貌合神离的夫妻,你还不只一次搞外遇,直到最近十年你们才开始修复关系,为什么?因为妈不是你当年想娶的女人。”沈石佛目光犀利地看着父亲,“你担心我结婚后会像你们一样吗?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杨英妮是我同意要娶的,我就不会后悔,不会找别的女人寻求安慰,因为有一个辛雨澄就够了。” 沈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就怕这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成全你和辛雨澄……” “不要再说了,我和辛雨澄之间的事,不是任何人可以插手管的!”他目光如电,嗓音如冰,“我最痛恨和妈做交易,但两年前我们便达成协议,我为沈家商业联姻,从此不许有人插手我和辛雨澄之间的事!谁敢再插手管我的感情事,我就亲手毁了沈家。” 沈渊看着儿子对他疏冷的模样,完全没得商量的口吻,心里真是难过极了。只是,他无法责怪儿子,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语重心长道:“石佛,辛雨澄也同意你这么做吗?在你和杨小姐结婚之后,继续抓着她不放,将她变成见不得光的情妇,这对她公平吗?” “那是她欠我的,她没得选择。何况,我会继续给她钱,女人都爱钱,有钱就什么都不在乎。” 沈渊揉揉额头。这要命的偏见是从哪来的? “你行,一个人包办了傲慢加偏见。” 沈石佛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拒绝对号入座。 “那杨小姐怎么办?儿子,如果她爱上了你,欢欢喜喜地嫁予你为妻,你以为她可以容忍丈夫在外面有第三者?她不跟你闹翻天了才怪!更有可能去找辛雨澄的麻烦,砸烂你的金屋……” “她敢?” “妒火冲天的女人没有什么不敢。” “爸在说你的亲身经验吗?” “你妈虽然没那么猛,但手段也不少。” “那正好。妈可以替我摆平杨英妮,阻止任何人插手管我和辛雨澄的事。” “石佛,如果你决心走入婚姻,就放下辛雨澄吧!” “不可能。” “她有权利去追求她的幸福……” “办不到!”嗓音冰冽。 “你……”沈渊懊恼。“你不要因为名字叫『石佛』,就硬邦邦的像一尊石头雕像一样没得商量。” “你要怨就回去怨你老婆,这名字是她取的,不是吗?”沈石佛的耐心即将用罄。“如果你只是来讨论我的感情事,那你请回吧!我还要忙。” 沈渊的心一扯,胸口隐隐漫开酸涩。 “石佛,我真的想补偿你,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 “我不需要!不需要。”沈石佛嘴角嘲讽一扬,起身走到窗边,不想去看父亲一副想关心他的嘴脸,因为太迟了,他不是五岁,也不是七岁、八岁。 “石佛。”在儿子面前,常常充满无力感。 “我记得小时候,我想牵爸爸的手,你却像被毒蛇碰到一样的甩开我的手,对我吼『我不需要你──』我不只一次听你埋怨『我不需要你……就因为你的出生,害我被困住,被绑住……』” “石佛,原谅我的失言,我当时还太年轻,不会做爸爸。”沈渊掩住自己的脸,他早就后悔了,他真的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会记住他一时的愤怒之言。 “我慢慢长大才弄懂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得了,却没有温度。“你埋怨妈设计你而怀上身孕,因为妈的肚子里有了我,所以你不得不结婚,没办法去追回你真心所爱的那个女人。你对你的婚姻充满了怨愤、不甘,即便爷爷奶奶很高兴『长孙』的诞生,但你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你不需要我。” 沈渊刷白了脸。 “石佛,原谅爸爸,爸爸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每个人都说不是故意要伤害我,对不起我,偏偏我最讨厌别人只会跟我说对不起。”沈石佛转身面对父亲,忽然笑了。“无所谓,我也学聪明了,我不需要你们,不需要。我只需要金钱、权力,只要有了钱跟权,每个人都会乖乖听话,包括辛雨澄,乖得不得了。” “石佛……” “我还有一大堆工作,不想加班到半夜。” 直接坐回办公桌前,暗示送客。 沈渊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站起身,走出门外还是要维持名门绅士的风范,唇角含笑的和员工点头。 呜,爸爸的心酸谁人知? era时代梦想百货由“喜德集团”的孙家经营,皇玉美容化妆品专柜在一楼占了极显要的地段,众所皆知,皇玉美容集团的尹家,是孙总裁的岳父家,自然会给予地利之便。 下午两点,轮到辛雨澄午休时间,她直奔三楼的“魔法咖啡”,对着店长徐川川拜托,“川川,让我睡一下。” 徐川川耸耸肩,“刚好没客人,让妳瞇一下。”拿出午安枕给她。 雨澄不会占用咖啡桌,坐在吧?的最角落,趴在午安枕上补眠。 徐川川眼底流过淡淡不舍,低啐道:“傻瓜,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谁感激妳啦?”摇了摇头,径自去忙。 “魔法咖啡”是有名的连锁咖啡店,她从学生时代就在咖啡店里打工,两年前进驻百货公司,升任店长,底下有副店长和两名店员,旺季时会多请一位工读生。服务业没有假日,只能轮休。 她指示店员替蛋糕柜补货,一定要色泽琳琅满目,看起来令人垂涎欲滴,吸引女性驻足,进来消费。 一对打扮时尚的男女经过,女生说想喝下午茶,男人只好奉陪。 徐川川打一张开嘴“欢迎光临”,心里便狂跳一下,她一眼便认出沈石佛,但沈石佛应该对她没什么印象,很快点了一杯黑咖啡。 杨英妮不依道:“你都没问我想吃什么。”娇娇女教他要体贴女人,不过看他开始皱眉,便乖乖自己点了英式奶茶和蛋糕。 沈石佛环视一下店内,对着吧?角落那个趴睡的背影感到熟悉。 杨英妮的注意力全在男人身上,婚事已定的幸福感使她笑得更加娇艳。“我今天好开心你特地抽空陪我一起挑订婚对戒,tiffany的对戒名不虚传,我大嫂当初也是拉着我大哥来这里选购……” 餐点送上桌,杨英妮依然兴奋的炫耀不已,巴不得连不认识的店员们都能分享她的幸福。 沈石佛奇怪地看着她,不过是没有生命的两枚戒指,值得她兴奋什么?名为“对戒”或“婚戒”,就能保障一生一世吗?那世界上也没有人离婚了。 他喝着咖啡,继续沉默。 “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杨英妮并非不懂得看脸色。 “我不说多余的废话。”声音很轻,却也冷淡。 杨英妮喝着奶茶,努力猜想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她真的好喜欢沈石佛,是菁英中的菁英,不像一般浮华子弟只能仰承长辈鼻息,爸爸说他是真正有出息的男人,嫁给他,一辈子稳坐金砖。 可是,大嫂却说沈石佛身边一直有女人,而且跟他好几年了。 杨英妮有点不安,偷偷向沈石佛的母亲谷夜岚旁敲侧击的询问,谷夜岚没有办法否认,语焉不详的说:“结婚后应该会断了。”再怎么打听,也只知道是皇玉美容专柜的一位柜姐。 她真的好想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殊能耐能抓住沈石佛好几年?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从没交过女友,有一、二位性伴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至少希望结婚后他能忠实。 她猜想,沈石佛喜欢的应该是像她这样娇艳型的女子,看起来赏心悦目,也带得出场。好,喝完下午茶就到一楼的皇玉专柜一探究竟。 沈石佛看她又吃蛋糕又喝奶茶,甜上加甜,不腻吗?真可怕的品味,幸好下次不用再陪女人喝下午茶。印象中,他不记得辛雨澄会这样吃东西。 徐川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轻轻摇着雨澄的肩膀,“小姐,该醒了,妳只剩二十分钟用餐。” 雨澄马上醒来,拍拍自己的脸颊,“睡得好舒服哦,头也不晕了。” 徐川川拿走午安枕,递上一个现做三明治和一杯红茶,凉凉道:“快吃吧!是哪个没天良的牢头狠心压榨妳,让妳常常睡眠不足?坏男人赶快抛弃,不用留恋,我介绍我哥给妳好了。”往她身旁一坐,不教她往后看。 雨澄当她在开玩笑,轻笑道:“妳不怕我当妳大嫂虐待妳啊?” 徐川川噗哧一笑。“妳不要被恶小姑、恶婆婆虐待就不错了。” 雨澄甜言蜜语,“不会啦!妳妈妈人那么好,妳也一直很疼我啊!” 徐川川又好气又好笑,“妳啊,直接嫁来我家好了,让我妈好好帮妳补一补。对了,妳那个吸血鬼妈妈,最近没找妳麻烦吧?” 雨澄唇畔的笑痕一敛,“妳不要那样说我妈。” “吸血鬼?那是我妈说的,不是我说的。”徐川川见她眉宇添愁,很快转移话题,“我妈又炖了中药,妳要过来帮忙吃哦,否则我不饶妳,下班后要等我一起走,知道吗?”她比雨澄大二岁,以老大姊自居。 “好啦!”雨澄小口咬着三明治,把握时间填肚子。 徐川川揽住她香肩,调皮地眨眼,“看妳吃东西真可爱!可是妳知道吗,妳这张小嘴比较适合接吻,可以整个含住……” “咳、咳、咳……”雨澄呛到了。 “干嘛吓成这样?我又不是同性恋。”徐川川拍拍她的背,把红茶端给她,让她先喝一口试试,不呛了再慢慢喝完。 雨澄整张脸咳得微微涨红,等喝完茶顺过气了,捧着脸跨下椅子,眼眸里还蒙着一层水气,一转身见到沈石佛,可比见鬼了还惊吓。 该不该打招呼? 尚未转念完又瞧见他身旁的美女,呃……那、那还是装作不认识好了,雨澄一溜烟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上班要紧。 沈石佛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射向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是妖魔鬼怪吗?捧着脸转身的表情明明魅人勾魂,一见到他立刻像见了鬼,还装作不认识的走人。 打从她睡醒后,他便听出是她娇软的声音,也想过万一她过来打招呼要如何处理?奇怪他一点也不担心两女杠上会有什么后果,反正他的家人再怎么隐瞒,结婚后杨英妮迟早会知道辛雨澄的存在。 结果他都不怕尴尬了,她反而学乌龟先缩头再说,还是,她根本不在乎他要娶谁?他眼底一道闇光若隐若现。 杨英妮却乘机道:“那女生长得真可爱,看起来好秀气,看她穿着皇玉美容的专柜小姐制服,我突然想到我妈叫我顺便帮她买一瓶面霜,石佛,你会陪我一起去吧!”眨了眨放电的美眸。 “我还要回去上班。”沈石佛的声音轻淡冷凝。 杨英妮知道了多少?他与辛雨澄纠缠多年并不是秘密,只要她敢问,他就敢摊牌。想不到杨英妮也跟其它女人没两样,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情妇面前宣示主权,真令人失望,无聊透顶。 “石佛,拜托啦,一下子就好,顶多三十分钟。”他如果不陪她一起去亮相,那还有什么戏唱?杨英妮使性子道:“你每天工作、工作、工作,星期天也很少约会,好不容易放自己一下午的假,我就不信伯父会开除你。不然,我打电话给伯父好了,拜托他让你连明天也放假,好好的跟我培养感情……” “妳不要太过分了!”他沉下脸。“妳是我的谁,竟敢干涉我的工作,连我父母也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杨英妮,我把话说在前头,金融界的男人都十分无趣,工作非常繁重,妳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嫁。沈家的媳妇没有几把刷子是撑不起重担的,还有,千万记住,上班时间不准来找我,也不准打电话约我出来陪妳逛街,这种无聊的事不要再做第二次。” 杨英妮呆住了。她以为即将订婚的男人会对女人百依百顺,轻怜蜜爱唯恐不够,怎么义正词严的数落她的不对?她哪里错了? “可是,订婚对戒就是要一起买啊!” “这一次就算了,这种东西又不会跑掉,假日来买也一样。”沈石佛叫服务生结帐,从目睹辛雨澄逃之夭夭,他就一肚子不爽。 什么叫这种东西?是对戒,见证爱情的对戒! “你……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吧?你都是这样对待女孩子的吗?” “嗯?” “就是……对戒啊!你们以前没买过情人对戒?”杨英妮一定要问个明白。 “我不戴戒指,除了手表,任何配件都是累赘。”他记得辛雨澄也不爱那些,顶多戴个小耳环。如果戒指可以套牢一个人的心,他会买三百六十五个给她。 杨英妮宽心了,又露出笑容。 不过,她还是硬勾住他的手臂,搭电梯到一楼皇玉化妆品专柜选购商品。 真教人费疑猜,眼前这三位柜姐哪一个才是沈石佛的女人? 杨英妮首先排除在咖啡厅有一面之缘的辛雨澄,太可爱的女生不像是沈石佛的菜,看似大学刚毕业,不像交往好几年的年纪。 另一位柜姐程樱,似乎来实习的,辛雨澄正在指导她。左看右看还是负责接待她的曹沐兰最符合条件,二十六、七岁,容貌端丽,笑容十分娇艳,是男人都想追求炫耀的漂亮老婆类型。 杨英妮看看沈石佛再看看曹沐兰,酷哥人人爱看,曹沐兰也不例外,笑得十分暧昧,而沈石佛呢,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冷眼看女人耍把戏。 杨英妮心里有数了,特地多买了几样化妆品,趁曹沐兰笑得心花怒放,乘机笑问:“小姐,妳一定有男朋友对不对?而且还是有钱的小开。” “妳怎么知道?”曹沐兰是立志要嫁有钱人,而且也真的钓到一位中小企业的二代小开,并不怕人知道。 果然!杨英妮以为找到正主儿了,勾住沈石佛的臂弯,亮了亮手上的tiffany的小提袋,意有所指的炫耀道:“这是我男朋友陪我一起挑选的订婚对戒,因为我们很快要订婚、结婚了。” 曹沐兰僵了僵,什么意思?她上个月才刻意和她的小开男友戴着订情戒四处向女同仁炫耀,今天是现世报吗?换别人向她炫耀。 “是,恭喜你们。”无聊男女,赶快结帐吧! 辛雨澄和程樱在一旁也看呆了,好猛的女人喔!不过,只有雨澄知道杨英妮搞错对象了,也看出沈石佛正忍耐不发脾气。 杨英妮看“情敌”一脸僵,心里得意极了,看看身旁的男人,等他掏出信用卡结帐,等了半晌没反应,换她有点僵,直到有人问:“小姐,是付现还是刷卡?”杨英妮只好自己结清一万多元的帐。 等一下要好好的审问他是什么意思?男人不是理所当然要帮女人付帐吗?何况他们都快结婚了,他更不应该在“情敌”面前让她没面子。 场面有点诡异,没人笑得出来,背后却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杨英妮蓦然回身,是一位比她更美的年轻女子,精雕细琢像极了白雪公主,她的危机意识立即抬头。 第二章 “嗨,好久不见,石头表哥……啊,口误,口误,是石佛表哥!” 孙家的大小姐孙彤亚,眨了眨她那一双特别灵动和灿亮夺目的黑眸,古灵精怪的打量他们好一会儿了,多想没礼貌的狂笑出声。 忍耐,形象要紧!身为百货公司的企画部副理,取笑客人是有罪的。 杨英妮极为露骨的吃醋问,“石佛,她是谁?”情敌不可以比她更美,美得教“正宫”充满威胁感。 沈石佛随意瞄了孙彤亚一眼,“一表三千里的表妹。”他更在意的是杨英妮的智商,孙彤亚不是一开口就喊他“表哥”吗? “是真的表妹啊!”杨英妮半信半疑,“不是干妹妹那种表妹?” 孙彤亚走近他们,轻轻笑了。“我外婆和他外婆是亲姊妹,他妈妈和我妈妈是表姊妹,所以他和我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妹,够清楚了吧!” 杨英妮讪讪地笑了笑。“你好,表妹,我是即将和石佛结婚的杨英妮。” “我是孙彤亚,很高兴认识未来的表嫂。”笑吟吟的看着不爱搭理人的沈石佛,从小就是这副死德行,如果是她的男朋友,早开除他了。“表哥,带女朋友逛百货公司要开心一点嘛!你不会满脑子都在想工作上的事吧?不过,听到你准备结婚的消息,大家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你肯乖乖的商业联姻。” 孙彤亚坏心眼的想看他变脸,可惜对方“面不改色”的功力太深了。沈石佛与辛雨澄纠缠至今的事,在亲族间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大家都有共识,“坏人姻缘会三代衰”,在沈石佛尚未定下来之前,没人会主动告诉杨英妮真相与细节,杨家的人应该有听到一点风声,这样还敢下嫁的话,后果请自负。 杨英妮的背后便是那位专柜小姐情敌,当然要护卫主权,高声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明媚动人的脸庞笑得灿烂,还往后示威一看。 孙彤亚差点笑出来,这位杨小姐到底了不了解沈家是多么保守又正经八百的金融世家,她要嫁的男人更无趣到了极点,任何搞怪行为都不可爱! 沈石佛接到蔡秘书的电话,要马上赶回去上班,要利用人时便温和的向表妹招呼道:“彤亚,帮我叫一辆计程车送英妮回去,麻烦你了。”不管两个女人脸色微变,头也不回的去停车场取车走人。 “石佛——”杨英妮猛跺脚,太没面子了。 孙彤亚无奈的翻翻白眼。“叫他‘石头表哥’还真是没冤枉他!我说美丽的杨小姐,趁现在还来得及,回头是岸啊!即使我爸恐吓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也绝不想嫁给这种不体贴的男人。” 杨英妮进退维谷,既气他不温柔体贴,又爱他所有的一切好条件,鱼与熊掌,哪一个比较重要? 孙彤亚继续落井下石。“不要用工作忙碌当借口,有心或无心而已。石头表哥会比我爸更忙吗?我爸对我妈可不敢转身就走,超体贴的。我们女孩子结婚前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不体贴的男人out,不要等结了婚才后侮莫及。”杨小姐,我言尽于此,再不回头就来不及啦! 杨英妮回家之后想了又想,又参考母亲和大嫂的意见,终究没胆量悔婚,要好的女同学和社交圈的姊妹淘都已知晓她要嫁给“盛泰金融保险集团”的继承人沈石佛,沈家五代单传,没有比他更值钱的单身汉了,这样的男人不嫁,难道还会有下一个吗?别作梦了。 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忙得要命的男人哪有时间制造浪漫、温柔体贴?有钱又有闲的男人太少,即使碰到了,身旁必围绕一群美丽的食人鱼,竞争太惨烈,还是算了吧! 一个月后,沈石佛与杨英妮公开订婚了,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被金融界誉为最适当的联姻之举。 徐家的小厨房里,两个女生坐在一起喝四物汤。 “今天沈石佛终于订婚了。”徐川川轻轻说道。 “嗯,恭喜他了。”雨澄皱着眉一口气喝掉半碗。 “你有毛病啊?你不是一直还爱着他?” “爱他又怎样?我不可能跟他结婚,他能够顺从长辈的意思乖乖与杨小姐联姻,也算是美事一桩。”即使内心五味杂陈,但雨澄早已认清现实,也屈服于现实,不想做无请的抗争。 “那你以后怎么办?” “看他的决定,我没有决定权。” “这像话吗?如果只是单纯的男女关系,那也就罢了,可是从今天起,他是某女人的未婚夫,过不久便是某女人的丈夫,那你算什么?就算他有钱有势,也不能恶意羞辱你,把你变成第三者、情妇、狐狸精。”徐川川轻哼一声,有点生气。 “当作我欠他好了。”雨澄刻意放软的语气像在哄她。 “欠你的头啦!明明不是你……” “一样的,川川,对他的父母而言,我是一个麻烦的女人,娶了我准没好事,更别提门不当户不对。”雨澄木然地应,微微苦笑。 “雨澄,你可以告诉沈石佛……” “不行。如果我有儿子,我也不希望他娶一个麻烦的女人。”雨澄黯然垂下眼。“何况,他已经知道我高二那年的暑假堕过胎,他不可能娶我这样的女人,所以我不想让他更看不起我。” “都是你那个吸血鬼妈妈害的!”徐川川抱不平。“你也是她亲生的,又不是路边捡来的,为什么她眼里只有你弟弟,一点也不在乎牺牲你?” “因为我爸爸早逝,弟弟是我妈唯一的希望,而且又是天才,需要栽培。” “屁啦!天才?天才的只会花钱?” 辛雨澄默默的将四物汤暍完,内心十分羡慕徐川川。虽然同样家境困苦,辛妈和徐母都曾在有钱人家里帮佣煮饭,但徐母对一双儿女十分保护,不曾带进雇主家当小女佣,后来存了一点钱,加上一身的易牙妙技,徐母便和丈夫开一家小吃店,不仅栽培儿女完成学业,还存了钱买下这间中古公寓,虽然不大,但一家人感情融洽,千金难买。 而辛雨澄的妈妈则相准雇主家有情宾初开的大少爷,便将雨澄带进去……辛妈的野心说大也不大,她没指望女儿嫁入豪门,自知配不上,也就不费那种心机,她所求的不过是拿一笔钱来栽培天才儿子。 雨澄没有喝过妈妈煮的四物汤,连那年被迫堕胎也没有帮她补身,更不在意她痛苦得想死。妈妈急着运用那一大笔钱,计画等弟弟国中毕业便直接送进纯美语环境的贵族高中,高中毕业可以直接申请美国大学。 雨澄的心里也有过不平衡,对母亲大声的哭喊不公平,为什么要出卖她纯纯的初恋来成就弟弟?母亲甩了她一巴掌,“因为你的美貌是我给的,因为你没有爸爸!因为你是姊姊!因为你是笨蛋,而你弟弟是天才!天才不应该被埋没,需要很多钱栽培!我并没有将你卖入酒店赚皮肉钱,哪里狠了?” 亲情,成了她一生可怕的重担。 等她上了大学,她不想谈恋爱也不敢谈恋爱,努力打工自己赚学费,母亲工作赚的钱全都拿去栽培弟弟好了。 直到有一天母亲的右脚扭伤,由她代替去沈家帮佣,遇到提前拿到学位归国的沈家大少爷沈石佛…… 雨澄打了个寒颤,阻止自己再回想过去。 “怎么啦?”徐川川看她脸色不佳,四物汤都白喝了? “没有啦,只是羡慕你爸妈人都很好,你哥也上进,不用依靠家里了。”雨澄暗暗藏起内心的伤痛,转移话题的打趣道:“我看你家最大的问题在你耶!你老是爱上有点怪的男人。” “哪里怪?我看上眼的男人都比较有个性一点,特立独行一点点,不然多闷哪!好不容易有时间约会,太闷了可受不了。” “那个3c控的王先生……” “分了,分了!”徐川川摆摆手,“即使我是外貌协会的会员,喜欢挺拔帅气的多金男子,但也不能每次约会除了带手机,还随身携带平板电脑,方便查询最新讯息,半小时回复五通手机简讯……事业做这么大就不要出来约会嘛!所谓的约会,不就是男女之间要有互动与对话吗?如果两眼死盯着电脑或手机,有空才看我一眼,我会很想砸烂他的手机和电脑,太不尊重人了。” 雨澄同情道:“现在有许多3c寡妇或3c鳏夫。” “哼,后来我直接走人,然后传简讯分手。他习惯透过手机或电脑沟通嘛!我用讲的他不见得听进去,所以传简讯分手他肯定会看到,顺便告诉他,不必浪费时间出来约会,在网路上交一个虚拟女友就够了。” “有些人不擅于和人沟通,或害怕、或讨厌复杂的人际关系,在网路上漫游反而找到另一片天空,在寂寞的时代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网路很好用,但也不要太过火,连约会都要用手机上网,何必出门?在家里吹冷气上网多舒服啊!”徐川川也来八卦一下,“说说看,那个沈石佛也是3c控吗?” “他的工作已离不开电脑,下班后他说要休息一下。”雨澄避重就轻,没脸直说他每次来只想上床,连手机都转震动。 “那还好。哦,很晚了,你跟我一起睡好了。” “嗯。”雨澄帮忙洗了碗,手机有简讯传来“我今晚会过去”,是沈石佛,今天刚订婚耶!她头大的拿起包包准备回家。 “你干嘛这么听话?”徐川川翻翻眼珠子,“沈石佛是有病啊,现在的人订了婚不就可以申请过夜吗?他干嘛饿鬼假客气?” “或许他是来向我提分手,可以期待一下。” 徐川川陪她下楼,因为巷子有点暗,到大马路招计程车很方便,不过为了安全,要记下车号,并让司机瞧见她。 不过,还没走到巷子口,辛雨澄便定住脚步。 徐川川看了看倚在车旁的高大男人,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对雨澄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见。”迳自往回走,不想跟那种男人打招呼。 雨澄怯怯的咬了咬下唇,慢慢走近他。“你怎么知道这里?” “先上车。”沈石佛拉开车门,等她坐好,他走回驾驶座发动车子。 她看着他掌握方向盘的有力双手,没有订婚戒指,奇怪,改日期了? “你今天订婚吗?” “对。” “可是你没戴戒指。” “我讨厌戴戒指,累赘,中午回家要洗脸时便顺手拔掉,应该还在洗脸枱上。”沈石佛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早上订婚,午宴吃一些东西便回家,杨英妮还暗示他“我爸说从今晚开始我没有门禁时间”。 他原本订了大饭店的浪漫晚餐和一间套房,打电话要约杨英妮时又突然作罢,全部取消。娇丽动人的未婚妻居然让他提不起劲儿,反而睡午觉补眠,在家里吃晚餐时,母亲一直念他,怪他怎么不去黏着未婚妻? 他开车夜游,直到百货公司要关门,他想见的是辛雨澄,不是他的未婚妻。他想接雨澄回金屋,不料瞧见她和徐川川一起出来,共骑一辆机车回徐家,他开车跟在后头,又在巷子口等了超过半小时,终于忍不住传简讯给她。 这不是他预先设想的结果,即使过去对辛雨澄有再大的怨恨和怒火,两年来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只是嘴上不想轻饶她!可是,为什么大家都希望他抛下辛雨澄乖乖去联姻时,他就是放不下? 如果他够理智,应该斩断两人之间的孽缘,去经营一段新的感情与婚姻,不管多深的情仇纠葛都该抛开才对。 可是,他就是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 他只想将辛雨澄占为己有,不准她对别的男人有好感,更不准她开口说要离开他,完全没道理,但他就是不讲理! 面对这份感情,他完全的任性,没道理可言。 没谁能告诉他正确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晓得。 他只确认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不要任何人插足他与辛雨澄之间,谁都不许插手。 “石佛。”她语调略扬,感觉他今晚有点怪。 “你跟朋友回家做什么?”他目光略沉,嘴角的弧度不变,“你和你朋友的哥哥在交往?”他没忘记之前听到的闲言闲语。 “徐大哥?怎么可能?”她温和一笑,坦然道:“徐大哥在竹科工作,很忙,很少回来,我最少一年没见到他了,公司应该有适合他的女生才对。”她反而奇怪他哪来这种怪念头。 “下班很晚了,你还去朋友家做什么?” “徐妈妈炖中药,川川拉我一起去吃。” “吃中药?你哪里不舒服?”他侧目询问。 “我没有生病,是女生常喝的四物汤。”她的心为之悸动,原来他还会关心她,即使只是为了他的“方便”,也聊胜于无。 沈石佛不再问,把车子驶入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回到住处,他随手将钥匙丢在玄关柜上,走向客厅,看她还呆呆的站在玄关处,连鞋子也不换,不禁皱眉。 “你不用卸妆、洗澡?” “哦。”雨澄赶紧换了室内鞋,直奔浴室。 “帮我放洗澡水。” “好。” 一面按摩卸妆一面想,订婚的男人都这么怪吗?听说男人比女人更害怕被绑住一辈子,订了婚反而会产生一种焦虑感,代表从此不再自由自在了…… 沈石佛脱光衣服进去泡澡,加了一些浴盐,静静的看她一举一动,累积了一天的烦闷慢慢沉淀下来。 她一直以来都很安静、很温柔,一点也不像现今强势的女性,如同他母亲那样非让男人屈服不可,仿佛“顺从男人”是一件很古老、很丢脸的事。 “雨澄。” “什么事?” “我有话跟你说,你也下来一起泡。” 脸泛红。“可是,浴缸没办法挤两个人……” “过来。” 雨澄低垂着头,心跳如擂鼓的脱掉所有的衣服,脚刚踩进浴缸便被他粗鲁的往下拉,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啊”的吓了一跳,超级尴尬又不自在,压根儿不敢看他,安静无比。 沈石佛喜欢无所忌惮地与她的身体痴缠,潜意识里早已将她当作最契合的伴侣,所以更不能谅解她当初出卖他们的爱情,每每要毒舌刺她一下才甘心。 爱是一道河流,没有办法逆流回到过去,令他愤怒又束手无策。 不过,至少目前她还在他的怀里,不安地侧坐在他的大腿上,她一定明显感觉到他的欲望,想挪动位置,他的左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 “石佛,我去帮你准备衣服……”她想起身。 “不需要。”望着她眼睫低垂,红唇微噘的清新模样,他轻笑,“明天再穿,裸睡很舒服。” 任性的家伙,不在乎她有多不自在。 “你在家里也这样子吗?” “裸睡?没有,跟你在一起才开始喜欢裸睡,在其他地方没办法这么安心。” 他温热的大掌在她身上来回亲昵抚摸。 雨澄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的侧脸,淡淡的心酸和心痛在心底泛了开来。“石佛,等你结了婚,我们就分手好不好?” “我说过不行。”他语气转硬。 “可是,以后就有杨小姐陪你了啊!你会跟她订婚,表示她很适合你……” “她是我妈中意的媳妇。” “什么意思?她很漂亮,看起来也十分喜欢你。” “两家联姻,只要看对方不讨厌就行了。”他的唇来到她的耳畔,轻轻咬起软软的耳垂。“本来今晚要跟她一起度过,还特地订了饭店,可是,一想到早上订婚时我明明想吻她却只能亲在脸上,就没兴致的全取消了。辛雨澄,这都是你害的!”他轻声细语,对着她的耳朵呵气。 雨澄全身一颤,因他的挑逗而脑中一片混沌,半晌才明白他的话意。 “我……我哪有害你?”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次都没吻过你,你没感觉吗?” “我知道……” “因为你出卖我,欺骗我,用你这张可爱的小嘴,我很怕吻了你之后又被你出卖、欺骗,所以直接上床,不想亲吻。”用手指摩挲她的嫩唇,一张好小又嫣红的嘴,他每次都必须费好大的力气才没有一口把它含住。“你可以发誓不再用这张小嘴欺骗我、出卖我?” “我……如果有不想说的、不能说的,我可以保持沉默吗?”她低喃道。她其实没有故意骗过他,只是有太多的事她说不出口,只能沉默,任由他自己解读,看他心情的好坏。 沈石佛挑挑眉,眼神复杂地盯紧她,瞬也不瞬,像两团跳动的火。 “可以。” “我不会欺骗你,也不会出卖你。”她轻轻发誓。其实他快要结婚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哪还能就地喊价?她,辛雨澄,没有她母亲以为的那么值钱。 “那就好。”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抱紧她,额头抵住她的秀额,鼻尖相触,“理智告诉我必须跟你分手才对,但是,我怎么可能跟你分手?我们分得开吗?太深太浓的感情纠葛在一起,我的生活中一直有你,你教我如何放手?即使你骂我自私、任性、不道德,我还是没办法放开你,即使结了婚也不想放开你,不管是这辈子你欠我的,还是上辈子我欠了你,我就是没办法放手。” “石佛。”她心乱如麻,情思浮动。 “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都要拉着你一起去,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用力覆上她的唇办,密密含住,软软的,味道很甜,让他迅速沉沦而无法放开,像过去那样.一吻再吻,欲罢不能。 逐渐加深的吻充满热度与欲望,她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喟叹出声,他强悍的占有欲不容她逃脱,两人之间该如何收场呢? 很难得两人都放假,可以睡到自然醒,激情的缠绵过后,他满足的像个孩子一样拥她入眠,直到太阳都晒屁股了。 大床上,窝在沈石佛怀中酣睡的雨澄突然由睡梦中醒来,眨了眨眼睫,瞄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快十一点了,难怪肚子好饿。 她坐起身,瞧见他的手机搁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不停震动着。 “石佛,有你的电话。”她推醒他。 “嗯?” “你的电话。”她指指手机。 他伸手把手机拿到耳边,“喂。” “你在哪里?”他母亲谷夜岚气呼呼的劈头就问,又想到这问题是多余的。“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做什么?”他坐起身,最讨厌这种命令句。 “我才要问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都快要结婚的人,怎么分不清轻重利害?”谷夜岚深吸口气,有力的传达讯息,“我以为你昨晚和英妮在一起过夜才没回来,可是早上十点,英妮登门拜访,我才知道你又去找辛雨澄。我狂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算了,我告诉英妮,你上健身房运动去了,我留她吃中饭,你赶快回来!”不给儿子拒绝的机会,她抢先挂断。 “真是够了!”眯起双眼,按掉通话。 雨澄已套上一件居家洋装,“你要吃饭吗?”拿出干净的内衣给他。 “我要回家。” 他跳下床,穿好她递给他的衣服,梳洗过后,重新戴上手表,拿起手机,想到什么似的掏出皮夹,抽出一张信用卡给她。 “我申请了副卡,你需要什么自己去买。”原本打算结婚后要给杨英妮使用的附卡,一想到她一大早就到他家查勤,他就不爽给,宁愿让辛雨澄使用,毕竟,雨澄才是他的女人。 “石佛。”她有点不知所措。 “我真怀念这个。”他霸道地攫住她的唇。 像樱桃般小巧红润、柔软香甜的唇,是属于他的! 他终于放开她。“你今天好好休息,不要做家事了。” 他走了。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她心里有着淡淡的惆怅,淡淡的矛盾。她明白自己爱他,加上一连串的爱怨纠葛,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对另一个男人衍生出这么复杂的感情,然而,不管爱有多深,他永远不会真正属于她。 他即将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她与他之间,缺乏的不是爱情,而是姻缘。 还能奢求什么?她常常问自己。 不,她早已不奢求地老天荒的爱情,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沈石佛习惯安静的吃饭,不过女人很容易在餐桌上聊开来,他母亲、他奶奶和杨英妮,在聊他的成长过程。 真奇怪,在他面前大肆讨论他的成长史。 他突然想到,他居然不了解辛雨澄的成长过程,爱得如胶似漆时觉得不必要,反目成仇时只牢牢记住她的背叛、出卖,还有她曾经堕胎。 他只晓得她父亲早逝,母亲帮佣维生,还有一位弟弟,奇怪,他没见过她弟弟。仔细回想又不奇怪,那时他已开始工作,有时间只想跟她腻在一起,不明白她的眼底总有着浓浓的忧虑。 他知道母亲不只一次刁难雨澄、羞辱雨澄,骂她下贱勾引大少爷。她哭着求他不要靠近她,离她远一点! 他直接将雨澄拉到母亲面前,他强硬的态度教雨澄无法闪躲,也教谷夜岚见识到他热烈的一面。“妈,请你不要再找雨澄的麻烦,雨澄没有勾引我,是我第一眼就看上她,执意要把她追到手,她是第一个让我爱上的女人!” 那时候雨澄完全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她抗拒着不想再踏入他家门一步,却抵不过他的蛮力箝制。 而谷夜岚也不是真的被儿子吓到而软化态度,只是连身为母亲的她都无法想象他的情感会那样浓郁骇人,愈阻止他愈反抗,不如先退一步,让他玩够了,发泄够了,再美的女人也只有一年的新鲜期,她相信没有倾城美貌的辛雨澄不用半年就会被儿子玩腻甩掉。 然则,沈石佛从来不是花花公子型的人物。 他从父母身上看到爱情的艰难苦涩,留学期间他交过女朋友但从不言爱,在异乡寂寞的日子里彼此取暖而已。 当他遇见辛雨澄,向来平静冷寂的心湖,像被掷入一颗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从此再也无法静止,只想狂野地摩挲她柔软的唇,贪婪地汲取她的美好。 她香甜的气息、柔美的娇躯,他想完完全全拥有,好想好想…… “石佛!石佛!”有人唤他。 他很快挥开回忆。“什么事?” 杨英妮忍了又忍,终于问道:“你为什么订婚第二天就将戒指拔掉?”对女人而言,这是不可饶恕的罪。 “我说过我不戴戒指,累赘。” “可是……” “戒指很重要吗?金融界有谁不知道我订婚了?”他眼神坚定,毫不妥协。 “每次洗脸时都要拔下来很麻烦,难道结婚后你也要戴着钻戒做家事?” “什么?”杨英妮讶然迎视。做家事?家里不是有佣人? 沈石佛玩味道:“我妈可是沈家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媳妇,佣人八点过后才上班,我妈每天七点以前便梳妆好到厨房为家人准备早餐,然后开菜单给佣人采买,晚餐也会帮忙准备,教我爷爷奶奶挑不出毛病。记住,英妮,你嫁过来之后可要好好向我妈学习,别丢我的脸。” “我……”突如其来的认知教杨英妮心情沉重。七点以前要梳妆好,那要几点起床?她又怎么会做早餐?她根本很少吃早餐,没事便睡到中午。 谷夜岚笑道:“英妮,你别担心,只是一些很简单的家事,你这么聪明伶俐,肯定一学就会。” 沈奶奶也附和道:“你婆婆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完美媳妇,她还是我们保险公司的总经理,内外一把罩。英妮啊,既然你没上班,正好可以在家里陪我,奶奶一定会把你教好,连石佛都挑不出毛病。” 沈石佛微微一笑。“奶奶,我的幸福全靠您了。您知道我受不了好吃懒做的女人,还有只会shopping八卦的女人。” 沈奶奶斗志高昂。“奶奶知道,你喜欢女人安静、温柔、顺从。” 沈石佛一脸感激。“果然还是奶奶最了解我。” 杨英妮只能僵笑,一时难以消化这些“金玉良言”。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沈渊,打赌儿子十成十足故意的!偏偏他说的全是实话,他的确讨厌女人太强势、太聒噪、只会血拚不会半点家事。 不过这样也好啦,教杨英妮在结婚前认清现实,想做好沈家的媳妇,先把千金小姐的坏习惯改掉再说。 第三章 在未来婆婆的指示下,杨英妮端着半壶咖啡进入沈石佛的书房。摆设很简单,一整排的书柜兼展示柜,有一面采光的窗景,书桌非常大,还有一张舒适的长沙发,她将咖啡壶放在茶几上,倒了两杯。 “石佛,过来坐,一起喝咖啡。”她想两人依偎在一起亲密些。 “你端过来。”沈石佛在上网看基金。 “你好无趣哦,也不陪人家聊天。”杨英妮嘀咕道,不过还是照办,然后端着自己的咖啡参观书房的摆饰,装作不在意的询问道:“石佛.如果我做家事不在行,你会嫌弃我吗?”说真的,她宁愿自掏腰包请佣人做。 “我会认定你不适合当沈家的媳妇。”他的表情一如往常,默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如果佣人可以取代你,男人何必娶妻,被婚姻套住?” “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会从现在开始学。”杨英妮因为太喜欢他,没办法闹脾气说不嫁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投降。况且,回头想想,她的妈妈和大嫂也不敢完全依赖佣人,老公喜欢吃的用的还是要老婆亲手打点。 “不过,石佛,难得看你没穿西装,反而更帅呢!” 今天的他穿着蓝白相间的polo衫,灰色休闲长裤,看起来年轻、挺拔,真是帅得不得了,而且没那么严峻。 这些全是辛雨澄帮他打点的,他只要穿上就好了。 “石佛,你很会穿衣服呢!” 他听了,但笑不语。 昨夜,是绝对契合而且热情的记忆,满满的餍足感使他心情大好,微乎其微地牵唇,眷恋着那张红唇。 他第一次见到辛雨澄.便感觉她是矛盾的组合,长相太可爱的女生,像娃娃似的有一双无辜的大眼,却矛盾的配上非常柔软性感的小嘴。看似什么也不会的单纯模样,却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打点好生活琐事。 辛雨澄不是倾城美人,她是让他很舒服的女人。 冷峻的脸庞染上柔软的神采,杨英妮的美眸亮晶晶的,误以为他终于注意到她今天穿得多美,也是,今天刻意穿亮眼色系的短洋装,展露一双美腿。 沈石佛的手机传来简讯“报告长宫,好友徐川川约我去看电影。”是雨澄,他很快回传“去吧,晚上请朋友吃大餐。” 杨英妮笑问:“是朋友想约你出去?” “没有。”也怪,雨澄不曾主动约他一起出门,他见不得人吗?她内向又安静,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的。 栖英妮放心的转身看书架上的一件雕塑品,旁边还有一对马克杯,感觉不太搭,她好奇的拿起来一看,马克杯上印着一对男女脸贴脸的照片,男的是沈石佛,女的是…… “这个不许碰。” 马克杯被沈石佛拿走,连同另外一个,他收进书桌下层的抽屉,上锁。 “那女的是谁?”杨英妮有点生气,她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有权吃醋。“如果是你的前任女友,那种杯子早该扔了不是吗?为什么要留着,还宝贝兮兮的收起来?”而且马克杯上的女生分明不是那位专柜小姐曹沐兰,难道他还另外有女人? “我不会丢掉我的过去。”他笃定道。更何况,雨澄不会成为他的过去。 “两个不值钱的杯子而已,如果你在乎我、重视我,顾虑我的感受,你就当着我的面把它们砸了!”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是丈夫的唯一。 “办不到。” “为什么?”她抿唇质问他。 “你不要想干涉我的事,尤其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他好冷漠,冷漠得令她浑身发颤。 “她?她是谁?”她瞪他,忽地尖喊,“难道你们还在一起,你还没有跟她分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的未婚妻耶!” “那又如何?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身边一直有女人,所以才拉着我去皇玉专柜向我的女人耀武扬威?”他火大的捶一下桌子,“你现在在向我鬼吼鬼叫什么东西?不高兴你可以退婚!” “你……”她容色雪白。 他在胡说什么?订婚第二天就提退婚?而且,他看起来很生气,可是他凭什么发火?该生气的人是她! “沈石佛,你太过分了!那天在专柜我明明搞错对象,你却一声不哼的看我出丑,你就那么保护她吗?不是曹沐兰,是另一个……是那位很可爱的女生,对不对?叫什么……”她简直快抓狂了。 “不准你动她!更别去找她!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收起你张牙舞爪的嘴脸,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够了。” 在他冷厉的目光逼视下,杨英妮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但又实在气不过,脸色由苍白转为涨红,她告诉自己,不能让步,否则完了。 “你……欺人太甚!她抢了我的男人,我不能去找她,只能闷头挨打?” 沈石佛冷笑。“她没有抢你的男人,反倒是你,正想抢走她的男人。” “你说什么?”杨英妮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 “我回国至今,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杨英妮气叫:“那你为何不干脆娶了她?” 被勾起沉痛往事,沈石佛紧紧握拳,咬着牙,幽深的眸瞪着她,教她全身发颤,脊髓发冷。 “你那么好奇的话,去问我妈,问她耍了多少手段,毁了我的爱!” 杨英妮傻傻地看他,对未来感到茫然、恐慌。 雨澄得知徐川川要介绍新男友给她认识,便收起女性化的裙子,自在打扮。 粉砂色百褶圆领衬衫,棕色腰头绑带长裤,透气愉悦的穿着令人神清气爽,衬衫是甜美感的七分抛袖,在冷气房也不怕。 性感穿着自然要留给徐川川去展现啦! 徐川川果然不负所望,一袭灰色荷叶领造型的斜肩洋装,独特的魅力剪裁,美艳又有型,打造与众不同的时尚品味,果然美呆了。 在百货公司楼上的豪华影城区域,潮男靓女非常多,徐川川依然毫不逊色,而她的男伴是位魁梧的帅哥,穿着有型有款,站在一起登对极了。 “川川,”雨澄文文静静地笑,“你好美哦!” “谢谢。”徐川川大方领受,介绍身旁的男士,“他是洪隽,才华洋溢的室内设计师。洪隽,这位是我学妹辛雨澄。” 陌生的两人互相点头。 洪隽笑道:“你有还在念大学的朋友,她在你的咖啡店里打工吗?” 徐川川笑打他一下。“雨澄是长相可爱而已,早就大学毕业了。” 洪隽安抚的搂她一下,“不过还是你比较漂亮哦!我去取票。”走向售票亭,排队时还朝她挥手,果然正在热恋期。 徐川川爱娇的问雨澄,“你觉得他怎么样?人长得帅,家里经济不错,自己也有一份很棒的工作,最重要的,他爱死我了。” 自己都讲得天花乱坠,自信满满,目的就是要听朋友歌功诵德,而非忠言逆耳,千万要识相。 雨澄露齿一笑。“你真的了解他就好。” 徐川川笑叹道:“洪隽的条件这么好,对我又体贴,我还能奢求什么?神啊,请让我们修成正果吧!” 雨澄也替她高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来我店里喝咖啡,眼睛不停绕着我打转,我一开始不理他,他就连续来喝一个礼拜的咖啡,然后我给了他联络方式,他开始狂追,传简讯、msn,还mail情书给我,又传了一些他的设计作品给我看。雨澄,你不觉得他非常有魅力吗?男人只要有才气,看起来就是与众不同。” “他有带你回去认识他的家人、朋友吗?” “拜托,我们才刚交往耶!你不要那么实际好不好?都是沈石佛那家伙把你带坏了,成天与金钱数字打转的男人,无趣到了极点,你别被传染了。” “好。”雨澄轻轻笑了,不做无谓的抬杠。 “我可怜的雨澄啊,赶快甩掉坏男人,好男人才会出现,啊——帅哥!帅哥!极品帅哥!”徐川川没事最爱欣赏帅哥,还拉着雨澄一起看。 孙彤亚拉着双胞胎哥哥孙震亚来视察百货公司,顺便看电影,说穿了,是想逃避男友的逼婚。 “是孙副理。”雨澄认得孙彤亚。 孙彤亚把哥哥拉过来了。“好巧哦,你们也来看电影。哥,她就是辛雨澄,让阿姨气得牙痒痒的女主角。”明人不说暗话,孙彤亚不屑咬耳朵。 孙震亚对亲戚间的八卦没兴趣,尤其女人都爱夸张。“阿姨想太多了,这事要怪就怪石佛表哥,他的个性阿姨还不了解吗?”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位太可爱的女生是谷夜岚口中的千年狐狸精,说白了,是看不起女生家里穷。 被人当面讨论的辛雨澄,感觉得到他们是善意的,所以只是安静听着。 徐川川则觉得自己似乎被排除在外,有点没意思,一等洪隽买到电影票,便拉雨澄进入放映厅。 “你认识他们?”坐中间的徐川川,朝左边咬耳朵。 “不算认识。孙小姐是百货公司的企画部副理,你不知道吗?”客人陆续进来有点吵,雨澄也贴着耳朵说。 “我知道,办周年庆活动时碰过。可是,他们好像知道你和沈石佛的事?” “亲戚吧,有钱人亲戚最多。” “说的也是。对了,看完电影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叫洪隽请客。” “不要,电灯泡亮太久会惹人厌。”雨澄拍拍徐川川的手,笑道:“谢谢洪先生请我看电影,这样就够了,接下来是情侣的节目。” 徐川川呵呵一笑,也不勉强,右手边的洪隽一直在玩她的手指头,似乎在抗议被冷落,爱正浓时,自然会见色忘友,接下来的时间都忙着和男友咬耳朵,直到电影放映。 雨澄放空心情,欣赏了一部好电影,然后在电梯前和徐川川分道扬镳,他们另有节目安排,而她则想乘机逛一逛平时少逛的百货专柜,等吃过晚餐再回家。 反正回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何必急着回去? 她不太需要添购自己的东西,反而在男士专柜帮沈石佛挑选新一季的衬衫和领带,西装则是另外订做,拿出信用卡结帐后,才突然有点懊悔。 “我在做什么呢?结婚后他太太自然会替他准备这些,他还会过来穿吗?”她有些心酸的想,“即使他嘴上一直说结婚后也不放我走,但人心是会变的,美丽的太太,愉悦的新婚生活,会就此斩断旧情也不是不可能。辛雨澄,你应该祝福他,必须祝福他,这是你欠他的。” 有人拍拍她的肩,“嗨,又遇见了。”是孙彤亚,孙震亚一脸无奈。 雨澄点头打招呼,不明白怎么老遇见他们? 孙彤亚直率道:“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新来的日本厨师不错。” 雨澄感觉很突兀,“不用了,我……” 孙彤亚却拉住她的手臂,快人快语,“你不用怕啦!我可是站在爱情这一边的,那位阿姨跟我们家没啥交情,有什么八卦都是透过舅妈听到的,我都先打五折再说,因为太夸张,说得好像石佛表哥软趴趴的没啥主见,只会可怜兮兮的被狐狸精牵着鼻子走!只要对石佛表哥有一咪咪认识的人,根本就不相信。” 雨澄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脱身。 孙震亚慢条斯理道:“彤亚,放手,不要为难辛小姐。” 孙彤亚不服气的反问,“我有为难你吗?” 这教人家如何回答?皇玉美容专柜是她外公家的。 雨澄放低嗓音,“没有,可是我要回家了。” 孙彤亚眨眨眼。“你别怕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而且,我也不是狗仔队,你不想说出口的秘密恋情,我也不会强迫你说。只是想跟你坐下来吃一顿饭,好好的欣赏你的美色。” “我?孙小姐才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雨澄脸发红,眼波莹莹,同样身为女人都会被孙彤亚的美色所吸引。 “石头表哥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可见他不喜欢我这一型的。”孙彤亚着迷地看着辛雨澄,看她绯红的脸,娇艳欲滴的唇办,突然有点懂了。 不过,雨澄后来还是脱身回家,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吃饭,即使没有恶意。 那种豪门子女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是自己招惹得起,即使当普通朋友也嫌不自在。 啊!又想太多了。 回到家里,提着纸袋走进卧房,却见沈石佛和衣躺在床上。 “石佛。”她好惊讶。 “我好累,要眯一下眼。”沈石佛将手臂搁在额头上。 “你吃饭了吗?” “我没胃口。” 雨澄为他盖上薄被,关掉电灯,带上房门,转身走进厨房,该煮什么给他吃好呢?晚餐别给肠胃太重的负担,吃一盘义大利面好了。 她不去想,他为何反常的说来就来?男人心烦时就别吵他。 她相信自己没有比他更聪明、更精干,也就不伤脑筋去想要如何帮他解决困难。虽然,她明白他的烦恼才正要开始呢! 一个小时后,沈石佛洗把脸出来,小餐桌上已摆好两盘奶油蘑菇虾仁义大利面,热腾腾的,香浓的气息好诱人。 雨澄端着杯现打的蔬果汁出来,对他绽出一朵柔若春水的笑花。“没有去买菜,只能煮简单的。” “义大利面不好煮。”他一个人在国外求学好几年,基本常识还有。 “口渴吗?先喝果汁。” 他接过来喝了两口,坐下来开始吃义大利面。 “我看你不爱吃水果,干脆打成果汁给你喝。”她好爱吃水果,先享用半杯蔬果汁满足一下味蕾,朝他淡笑,“你吃得下吗?我的面一些给你。” “好。”他微勾起唇角,接受她栘过来的半盘面,心情变得很轻松。“为什么没有跟朋友去吃大餐?”原本只想来这里休息一下就回去。 “她跟男朋友另外有节目,不需要电灯泡。”她小口吃面,味道真不错。 他想到他跟她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不管他的行为如何恶劣,她始终顺着他,随他任性妄为也不埋怨。给她信用卡,她也是先买他的衣服。 这个小女人,总是不吵不闹,让他的生活很舒服很自在,爱来就来,想走就走,关心他的一切需求,却不过问他家里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心烦吗?”他突然想跟她聊天。 她愣了下。“工作上的事吗?” “不是。”顿了一顿。“我最受不了跟女人吵架!” 她乖乖点头。“我知道啊!” “你知道?”换他瞪眼了。 “石佛你呢,不喜欢认输,偏偏跟女人吵架你很容易输。女人敢哭敢吵敢闹,激动起来还会尖叫怒骂摔东西,而石佛你不敢,你没脸胡闹,所以只好认输。”看他烦恼的样子,她的心弦不禁要柔柔地纠缠在一起。 他默默凝视她良久。“所以你不跟我吵架?”他今天下午就是被杨英妮的哭闹弄到受不了,逃出家门。 “吵架如果可以解决问题,我早就跟你吵了。”她摇头,樱唇抿开一朵美丽的笑。“我知道那是没有用的,吵架只能让男人因为太心烦了而一时低头,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雨澄。”沈石佛动容。她一定还爱着他吧?因为依然爱着他,才会在乎他的感受,不惹他厌烦。同理可证,杨英妮不爱他。他自己下结论。 “如果不是你妈跟你吵,应该是杨小姐跟你吵,因为知道我的存在了。” “没错。” 雨澄抬起眸,语气幽幽地,“我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就是主动离开。” “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他面无表情的说,只有微微抽动的下颔泄漏了他激动的心情。“如果要跟你分手,两年前我就分了,也不必跟我妈谈条件,乖乖答应商业联姻。”他不要任何人干涉他和辛雨澄的事,包括杨英妮在内。 “石佛,这样你会很累。” “那是我的事。”他强硬道。 她叹息。“我知道了,你先吃面吧!”他喜欢自讨苦吃,她能怎么办? 他卷一匙面放进嘴里,看她将一缯发丝塞至耳后,文雅地吃面,一时兴起,“吃饱后我们一起去逛街。” “为什么?”大爷,她才逛完回来。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跟你去逛街。” 决定了,杨英妮敢再跟他吵闹不休,他就带着辛雨澄去逛大街,最好教杨家的亲朋好友全部都看见。 这一晚,沈石佛牵着丰雨澄的手造访了好几家名品店,帮她买衣服、手表、皮包、珠宝首饰,应该宠爱未婚妻的,他宁可拿来宠爱辛雨澄。 买完之后,果然心情好多了,一吐闷气。 虽然未来婆婆一再向她保证,辛雨澄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一丝丝也威胁不了她的地位,杨英妮还是感觉很不安,还有酸气直冒的不痛快。 谷夜岚徐缓的解说着:“我跟你保证,石佛早已经不爱辛雨澄,他是为了报复她才把她留在身边,因为当初是辛雨澄对不起他的。你也知道石佛是多么心高气傲的男人,因为太痛恨辛雨澄,所以故意把她当成情妇羞辱她!” “真的是这样吗?”杨英妮表情紧绷地问。“可是他现在跟我订婚了,就应该挥别过去,不可以跟那种女人不清不楚的,这对我是一种侮辱!妈,你一定会教石佛跟辛雨澄彻底分手吧?!” 谷夜岚摇头,头疼起来。“我比你更希望我儿子跟那种女人彻底分手,可是,英妮,只要你当作辛雨澄不存在,那么她就会真的不存在。等你们结婚后,石佛会发现你比她更美丽、更温柔,他的心会在你身上,自然会跟她断绝往来。” “可是我很不安。” “照我看来,你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不但比辛雨澄漂亮迷人,而且家世好、学历好,干嘛在乎那种低贱的女人?” 可是那个低贱的女人却要和他分享丈夫!杨英妮在心里大呼,却又感觉太丢脸了,没办法在未来婆婆面前大闹。 那天晚上,她在沈家待到晚饭过后,沈石佛都没有回来,手机还关机,她快气死了,沈奶奶还在餐桌上说了一段:“男人都怕吵,他爷爷、他爸爸也是这样,只要女人一吵就跑出去。”自己曾被老公背叛,现在却完全袒护孙子。 但这在有钱人家里,简直是家常便饭。 杨英妮即使了解,但未婚的她怎么可能感同身受?更不甘心被一个不怎样的女人比下去,不想相信沈石佛去找辛雨澄寻求安慰。 晚上回到家里,她暂时不想告诉父母,因为爸爸积极要联姻,需要沈家的财势支持,而且难得准女婿生得高大体面,上哪儿再找一个? 杨英妮也想暂时忍一忍,可是,临睡前却接到一位姊妹淘的电话。 “英妮,你猜我今晚去东区逛街看见谁了?” “谁?”她偷翻白眼。姊妹淘分两种,一种是真心祝福你找到好对象,另一种是嘴巴上说恭喜,心里却酸溜溜,这位阿花属于后者。 “我看到你未婚夫跟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女生手牵手在逛街,那女生长得很正点很可爱哦,两人手牵着手好亲热呢,我偷偷跟了一段,哇,那条街的精品店几乎全逛遍了,买衣服、皮包还不够,还去挑项链、戒指……” 杨英妮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惊惧得几乎要从床上弹跳起来,可是,不行,面子、面子要紧,冷静下来,别慌! “你看错人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我未婚夫家里,现在才回来,他怎么可能出去逛街不带我去?”稳住不安的情绪,她冷静的说。 非否认到底不可,否则过了今天晚上,她所有的姊妹淘都会知道她的未婚夫另外有女人。 “是我看错人吗?高高的一脸酷相,明明是沈石佛……” “都说是你看错人了,他今天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很晚才送我回家。”杨英妮几乎愤怒的说。 “好嘛,好嘛!对不起啦!” “拜托你下次别再乱讲话,我不喜欢有人误会我的未婚夫。” “知道了啦!” “我今天玩得好累,要睡了,拜!” 杨英妮直接将电话关机,气得趴在床上哭了起来。虽然是企业联姻,但也渴望被未婚夫捧在掌心上疼爱,而不是同床异梦的过一生。 但是,她完全感觉不到沈石佛的爱,他甚至连她的唇都没有吻过,他对她……有一丁点对异性的感情吗? 如果阿花没有看错人,沈石佛气冲冲的离开家里之后就去找辛雨澄,不但没跟她提分手,还带着她去大肆采购名牌精品,居然连戒指也买给她。 杨英妮痛哭出声。回想之前和他去挑订婚对戒,他一脸忍耐的表情,还教训她别在上班时间约他出来,他没空陪女人逛街!而且都到了百货公司,他也不曾询问她还需要买些什么,甚至连化妆品的费用也不愿帮她付。 今晚,他却有兴致的陪辛雨澄狂买大买,那她到底算什么? 她的大嫂吴聿心听到她的哭声,敲门进来。 “英妮,你怎么啦?” 没有办法向父母说的,见到吴聿心却边哭边吐了出来,因为吴聿心是她高中、大学的好麻吉,后来被大哥热烈追求而成为她的大嫂,一向无话不谈。 吴聿心听完之后也替她生气,不过,同样二十七岁,吴聿心已经过两年婚姻生活的洗礼,什么浪漫幻想全都回归现实面。 “英妮,我问你,你想嫁给沈石佛吗?” “想啊!你也晓得好对象很难找,我不想拖到三十岁了才结婚。” “那就不要哭,打起精神来击退小三!就像我这样。” “大嫂。”杨英妮知道大哥偶尔会偷吃一下,但只要大嫂一发威,人赃俱获,大哥便会甩掉小三回归家庭。 男人为什么都这么烂呢?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妻还嫌不够? “英妮,我并不怨恨你大哥,男人很少经得起诱惑,尤其是有钱的男人,正妹辣妹一个接一个贴上来,拒绝了一个、两个、三个……有办法拒绝第十个吗?”吴聿心吐出一口大气,语气平稳地说:“我不是笨蛋,也不是在帮男人找借口,而是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加上社会风气也大大改变,很多女人‘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有的爱钱贪享受,有的只想谈一段恋爱。对了,你要先弄清楚沈石佛的那个女人,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脑子里一团乱。石佛说他回国至今只有辛雨澄一个女人,可是他妈妈却说,辛雨澄是一个爱慕虚荣,为了钱可以出卖爱情的女人。” “这样啊!”吴聿心沉思半晌,正色道:“英妮,你有没有勇气正面迎战辛雨澄?在结婚之前,想办法让辛雨澄自动离开。” “我当然不希望有小三,但是要怎么做呢?” “你知道在哪里可以见到辛雨澄吗?先评估一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再说。” “她是‘皇玉’的专柜小姐,干脆让她没工作好了。” “傻瓜,没工作不正好给沈石佛养?而且有更多时间去缠住男人。”吴聿心的想法实际多了。“除非你决心退婚,放弃沈石佛,要不然像‘小三’这种小问题最好别惊动爸,免得结婚后爸和沈家起冲突,你反而难做人。” 杨英妮气得抓一下头发,“大嫂,我好不甘心,还没结婚就遇到这种问题,我又不是丑得没人要!”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沈石佛,愿不愿意受这种委屈?”吴聿心语出真诚的说:“英妮,现在还来得及后悔,你不需要赌上自己的人生。” “不,该退出的人是辛雨澄,我才是石佛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没有理由认输!”杨英妮激动地喊,“只要没有辛雨澄的存在,我会是最幸福的新娘,也是让沈家感到骄傲的媳妇,一百个辛雨澄也比不上我!” 这不是赌气的事呵! 吴聿心有点担心,她见过沈石佛三次,但没真正聊到什么,他只跟男人谈财经话题,跟女人则明显没什么好说的,既不会甜言蜜语,也不像是温柔多情的样子,英妮嫁过去会过什么样的婚姻生活呢? 而那样一个男人,竟能够与辛雨澄相处五、六年,即使快结婚了也不愿放手,辛雨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吴聿心替杨英妮感到忧心忡忡。 第四章 辛雨澄觉得今天很幸运,下午剩下她一个人站柜时,来了一位好客人,填写的客户资料叫吴聿心,已婚,花钱非常大方,不只买了自己的彩妆品,还帮婆婆买了全套抗皱逆龄保养品,价值不菲。 “吴小姐真孝顺。” “哪里,是我嫁了好婆家。辛小姐看起来好年轻,大学刚毕业?” “我二十五岁了,一直都在工作,只是娃娃脸而已啦!” “我最羡慕娃娃脸,永远比别人年轻。结婚了吗?” “还没。” “一定有男朋友吧?” 雨澄笑着摇头,不再深谈,她们不跟客人谈私人的事。 吴聿心也不再多问,结帐后,提了东西上二楼,杨英妮在那里等她。 “怎么样?”急着想知道她的感想。 “很可爱的女生,让人觉得很舒服、没有威胁性,一点也不像狐狸精。”吴聿心想想也是,并非辛雨澄去抢夺别人的男朋友或未婚夫,她早已存在沈石佛的生命里,杨英妮反而是后到者,只不过是名正言顺的存在。 “你干嘛帮她说话?” “我只是先做客观的评论,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我想到了,我们去‘魔法咖啡’等她出现,她朋友是那里的店长,她午休时都会跑去那里。”杨英妮决定正面出击。 “你决定好了?”吴聿心不希望她操之过急。她方才有特别留意辛雨澄的双手,为了工作必须认真保养,但依然看得出那是一双会做事的手,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玉手。 “大嫂,再不做点什么我会发疯。不快点把辛雨澄解决掉,我根本没心情挑婚纱、拍结婚照。” “英妮,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吴聿心认真道:“如果到了婚礼前,沈石佛依然和辛雨澄在一起,你会结这个婚吗?” 杨英妮觉得很委屈,瞪着她,“你好残忍!” 吴聿心点头。“我很残忍,但是,我宁可现在被你骂,也不希望以后看你哭,因为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杨英妮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来不及了,大嫂,我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即使他冷冷的不太爱理人,但我就是喜欢他,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花言巧语的男人。而且,这桩婚事对两家都好,爸不可能答应退婚。” 吴聿心想想也对,公公就是一个强势的大男人、一家之主,他决定的事很难说服他更改。 “那只好拜托辛雨澄退出……” “我干嘛拜托她?她如果有自尊心早就离开了,我婆婆说的没错,辛雨澄是一个低贱的女人,对付那种女人你愈客气她愈得寸进尺,搞不好还狮子大开口!”杨英妮铁了心要战斗到底,她没有退路。 “英妮!” “大嫂,你对付大哥的小三会这么客气吗?” “那不一样。”吴聿心有点不开心。没有一个女人不后侮嫁给会偷腥的男人,都是为了孩子在忍耐。但沈石佛并非单纯的偷腥! “一样的,天底下的小三都一样厚颜无耻,正宫若是软弱好欺负就完了。” 吴聿心不再忠言逆耳,毕竟是小姑不是亲妹妹,被记恨就不划算了。 杨英妮和吴聿心到楼上“魔法咖啡”点了下午茶套餐,准备耗时间等猎物上门,对她晓以大义兼略施压力。 徐川川对杨英妮还有一点印象,不过看她们手上大包小包的,没有想太多。 轮到雨澄午休时,她果然又来报到,见到吴聿心还开心的点点头,可是视线一对上杨英妮便微微变色,不过,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到柜枱报到。 “川川……” 杨英妮莫名的怒火陡升,扬声呛道:“不要脸的狐狸精果然不一样,看到正宫元配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装作没看到。”她一见到辛雨澄就想到上次到专柜向曹沐兰呛声却呛错人,辛雨澄一定在背后大声的嘲笑她吧!她愈想愈上火,一开口便伤人。 雨澄和徐川川都吓了一跳。 原来杨英妮是有备而来,还先派吴聿心打头阵。 杨英妮站起身,直逼到雨澄面前,用极冷的表情望着情敌。“辛雨澄,你不晓得我是谁吗?我是沈石佛的未婚妻杨英妮!” “是。”雨澄努力维持面无表情,不想泄漏心慌。 “既然你知道石佛订婚了,很快将成为我的丈夫,那你就应该识相一点,赶快离开石佛,别继续当第三者、狐狸精!”杨英妮美眸喷火,痛恨一个小三面对她居然一派冷静,没有羞愧的表情。 “那不关我的事啊!”雨澄颇觉荒谬,一脸无辜。 “你说什么?” “杨小姐要跟石佛订婚或结婚,都不关我的事,因为不是我叫你嫁的,你自己喜欢当沈家的媳妇就好。”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叫你离开石佛,马上离开,你听不懂吗?”杨英妮满腹怒火,态度高傲的叫道。 “我听懂,可是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作你没办法?你要多少钱?你说!” “石佛不肯让我离开……” “你胡说!分明是你贪慕虚荣,想要挖更多更多的钱,石佛的妈妈说你很低贱又下贱,只要有钱,叫你堕胎你也肯做……” 雨澄惊愣地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阖,吐出又毒又辣的言语,石佛的妈妈竟然把她的过去全说给杨英妮听,让杨英妮有伤害她的筹码。内心的伤口重新被撕开,雨澄将脸埋在手掌心中,无声的垂泪。 徐川川怒道:“你这个女人给我住口!你没本事抓住沈石佛的心,就不要嫁!跑来这里欺负雨澄算什么?” “你说什么?”杨英妮被刺中要害,尖声喊,“是她欺负我,不是我欺负她!”气得全身发抖,抓住辛雨澄的肩膀便给了她一巴掌,雨澄重心不稳的被甩到地上,杨英妮还是气不过,拿起桌上的水杯朝雨澄的颈上淋下去。 徐川川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叫警卫!叫警卫!” 杨英妮冷哼一声。“好啊,叫警卫来,最好登上报纸,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丢掉工作!今天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没有朝你脸上泼咖啡算客气了,辛雨澄,限你一星期内离开石佛,否则我会让你更难看!” 徐川川小手握紧,反呛道:“你以为你是因为够漂亮、够贤慧才跟沈石佛订婚的吗?我呸,还不是因为你父母有钱。” 杨英妮头一昂,“就这一点,够你们羡慕一辈子了!” 转头准备扬长而去,不意外店口已围了一些好奇的人,不过,她理直气壮不在乎,出乎意料的是孙彤亚也是其中之一,点点头,和吴聿心一起离开。教训了狐狸精一顿,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正爽呢! 她不晓得孙彤亚恶作剧的将最精彩的画面全用手机拍摄下来:杨英妮怒掴辛雨澄,辛雨澄倒地不起,杨英妮拿水淋头——还特地传到沈石佛的手机。 徐川川骂完了,才感觉雨澄的状况不对,倒在柜枱下面没有起身,“雨澄!雨澄!”摇她肩膀都没反应,“雨澄——你怎么了?” 孙彤亚也感到事态严重,赶紧叫救护车。“她会不会是头撞到柜枱?” 徐川川也不知道,当时大家都被杨英妮的暴行吓到。 喜欢搞怪的孙彤亚自告奋勇随救护车去医院急诊室,终于亲眼目睹“正宫大战小三”的精彩过程,还不忘插花演出,传简讯给沈石佛“表哥,你的辛雨澄被你的未婚妻打昏了,送往xx医院急诊室。” 太酷了!大家都以为像石头表哥那种男人最无趣,不可能有绯闻,结果却教大家跌破眼镜,他搞出来的问题最大条,好酷哦! 沈石佛正在跟父亲谈一笔生意,手机传来的画面令他脸色大变,破口大骂:“该死的女人!” 沈渊很少看儿子激动,伸长脖子偷看一下,也是大吃一惊,他一辈子都是和平主义者,从来不会动手动脚的。 相隔不到两分钟又传来简讯,原本已经坐不住的沈石佛立刻跳起来,“爸,我要去医院一趟。”人已走到门口。 “好,你快去。”沈渊只能这么说。他有不好的预感:事情大条了! 沈石佛开车赶到医院时,护士已经帮雨澄抽了一管血液去检查,她刚睁开眼睛,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所以巴掌脸上的五指印特别明显。 她血压太低,血糖太低,再加上贫血,所以一摔倒碰到头便晕了过去。 沈石佛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孙彤亚还在一旁扬风点火,揶揄道:“表哥,你是不是每天虐待她,否则怎么会贫血,这么不禁打?” 沈石佛横眉竖目,孙彤亚也不怕——她家老爸的一张臭脸更出名——趁护士忙着帮雨澄打点滴时,把他拉到门外好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隐忍着怒火。 “这要问你的未婚妻吧!”孙彤亚凉凉道:“我只看到杨英妮不断向辛雨澄叫嚣,要辛雨澄马上离开你,然后就出手打人罗!哇,我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千金小姐耶,表哥,你的眼光真是极端,两个女人,一个柔弱一个凶猛,啧啧,很难摆平哦!” “你在幸灾乐祸吗?” “哪有?哦,对了,辛雨澄晕过去了,可能没听到杨英妮后来又警告说,限她一星期离开你,否则会让她更难看!好可怕哦……不会又跑来我们百货公司闹事吧?我看要联络警卫室事先准备……” “够了!”沈石佛阴冷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ok。”孙彤亚耸耸肩,“说真的,表哥,男人如果没本事搞七捻三,就乖乖结婚守着老婆就好,不要出来危害社会嘛!”溜了。 “孙彤亚!” “干嘛?”回头瞪他。 “谢谢你送雨澄来医院。” 表哥还有人性的嘛!孙彤亚笑着走出医院。 沈石佛留在医院陪雨澄,买了一条新毛巾洗干净,冷敷在她的左脸颊。 “你一定还没吃午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她眼神空洞的摇摇头。 “雨澄,你血糖太低又贫血,一定要吃东西。” “我要吃你的肉。” “我的肉很难吃。” “你害我变成坏女人,所以我要吃你的肉。” 沈石佛挑眉,唇角凝着一丝苦笑,“好,给你吃。”将一只手臂伸至她唇边,心中的确充满愧疚。 雨澄一口咬住他的手臂肉,看着他沉肃的脸色,想到自己毕竟爱着他,不忍心咬下去,一把推开他的手,“讨厌,讨厌!”侧转身不理他,眼泪已无声滑下,椎心的痛楚蔓延再蔓延…… 讨厌被欺负,讨厌被人那样子羞辱,公开辱骂她,将她的过去全掀出来,还公开掌掴她的脸…… 为什么活该她承受这些?为什么要把她变成小三坏女人? “雨澄。”他倾身抱住她,抚摸她的脸,却摸到一脸湿。“雨澄?” “讨厌、讨厌、讨厌……你不要管我,你走开!”不想被瞧见流泪的样子,拉上被单掩住自己的脸。 沈石佛久久无法言语,只能陪在她身边,伸手握住她打点滴的左手,她想挣脱,他不肯放。 人就是这样坚强又脆弱,他以为他藏好了自己的心,不在乎辛雨澄受伤害,可是看她躲着流泪,他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他应该放她走吗?然而一想到她要离开他的生命,他的心好似也跟着失去了什么,空空荡荡。 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放开她。 “雨澄,雨澄,雨澄……” 她拉下被单,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眶,“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就算我亏欠你许多,也没有义务被你的未婚妻公开辱骂和掴打吧!” “对不起,雨澄,对不起,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你要我如何赔偿你都可以。”他轻轻抚摸她的脸,不曾这么低声下气。 她感觉得到他的歉意,但这不是她要的。“我不要你的赔偿,石佛,我只要没有恐惧的生活而已。”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被人公开威胁、辱骂的恐惧,我没办法忍受这个。石佛,我真的没办法,我原以为你订婚、结婚都跟我无关,我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死抓住你不放,只等你有一天厌倦了我……可是,行不通的,石佛,你的未婚妻不会放过我,她真的好可怕、好可怕……” 他倾身轻轻吻住她的唇办,让她全身泛起一阵战栗,再也说不出下文。 “雨澄,不要离开我,我发誓我会保护你。” 她睁大了迷蒙的双眼,在心里悄悄叹息。她仍然依恋着他拥抱亲吻的气息,而且,从他订婚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开始转变,不再含有恨意或嘲讽,比较温柔,还会跟她说对不起…… “雨澄,可以吗?” “嗯?”她漏听了什么。 “你先辞掉工作,在家里休息一阵子。” “我不要。” “医生说你贫血,你在家里静养休息,吃好睡好,等身体好了再工作。” “到时候就没工作啦!” “怕什么?我会养你。” 雨澄露出浅笑,有被感动到。“也不能说辞就辞,太不负责任。”心里还是习惯有工作的安全感,免得哪天人老珠黄被嫌弃,想工作也没人要请。 “你认真考虑休个长假。”瞧她的情绪已平复下来,还愿意对他笑,他整个人也感到轻松起来。 “你说要补偿我是真的吗?” “当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 “你的未婚妻要求买什么样的结婚钻戒,我要一模一样的一个。”她故意很坏的说。从来没这么坏心眼过,但真的很气杨英妮。 “好。”沈石佛不在乎那种身外之物,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反而感激雨澄没乘机要求他跟杨英妮退婚,多买一颗钻戒算什么? 不过,他一定会给杨英妮一个震撼教育。 不服从他的妻子,他宁可不要。 “我要退婚!” 沈石佛一回到家里,更丢出震撼弹。 了然于心的沈渊沉默不语,他深知娶到一个不合心意的妻子有多难过日子,对彼此都是磨难。 谷夜岚挑起眉毛。“你疯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事。” 沈石佛掏出手机,将杨英妮像泼妇一样掌掴丰雨澄的画面亮给母亲看,尖锐的冷讥道:“这就是妈精挑细选的好媳妇,出言恶毒、具有暴力倾向的妒妇!” “怎么会这样子?我明明告诉她聪明一点,直接当辛雨澄不存在就好了。”谷夜岚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过来质问道:“这些画面是谁传给你的?搞不好这一切全是辛雨澄设计的,故意激怒英妮……” “妈,你是在逼我直接把杨英妮叫过来对质吗?” “什么?” “我最受不了女人犯错不认错,还要诬赖别人。我回家之前,先打电话给杨英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她居然给我装蒜,说没这回事。我提醒她,百货公司有监视器,还有很多目击者,不要撒这种容易被拆穿的谎!结果她跟妈一样狡辩,将过错全推给雨澄。” “石佛。”谷夜岚欲言又止,受不了儿子轻蔑的口吻,好似她跟杨英妮是同一挂的不理性的女人。 “雨澄好好的在上班,有时间去设计谁?又怎么知道杨英妮会去百货公司堵她?”沈石佛沉静冷漠的说:“是孙彤亚刚好在场拍到这些画面传给我,也是她把昏倒的雨澄送去医院挂急诊。” “啊,送医院?”这么严重? “你总不会怀疑孙彤亚和雨澄串通好吧,她们根本没交情。孙彤亚只是想藉此嘲弄我一番,说我即将迎娶一个多么凶悍、有暴力倾向的女人。” 谷夜岚脸上有点挂不住,仿佛她的眼光有多差似的。 她跟姓孙的那一家人犯冲! “石佛,给英妮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给了,但是她敢做不敢当,只会冲着弱者大耍威风、甩人耳朵,却没勇气跟我承认,只会一味狡辩。”沈石佛表情深沉,分不清他到底是怒抑是悲。“一个女人只要长相端正,不用太美,对我而言就够了,最重要的是性情温柔、个性体贴。我无法消受无理取闹、脾气凶悍的女人,所以杨英妮不行,我讨厌她!” 一股莫名的刺痛闪过心头,谷夜岚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是如此,没想到儿子对女人的看法跟爸爸一样,明明他们父子从小就不亲。 “你是为了辛雨澄被欺负才讨厌英妮吧!订婚之前你并不讨厌她。”谷夜岚强迫自己露出平淡的笑容跟儿子讲理,愈吵他愈强硬。 “订婚之前她表现得很理性,订婚之后便流露真性情,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没教养的打人行为全出笼。” “可是,儿子,那也是因为她嫉妒而一时失去理性,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嫉妒两人中间有第三者。” “那你最好让她明白,她才是第三者,否则我直接退婚。”他冷哼了一声, “妈,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之所以听话的商业联姻,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插手我和辛雨澄之间的事,包括姓杨的那一家人。” “辛雨澄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到今天还这么执着?我以为英妮比她漂亮、耀眼,家里又有钱,条件比她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要比漂亮耀眼,杨英妮还比下上孙彤亚,可是,你有见过我盯着孙彤亚看吗?妈,你真不了解我,我看女人不在乎有多美,而是顺眼、舒服。” “女人只要长得漂亮,谁见了都顺眼。” “妈不是男人,不会了解我想要什么。但是约定就是约定,妈如果不遵守约定,我也可以不遵守约定。” “你这个任性的孩子!”气叫。 沈石佛果真任性的不予理会,转身又出门,雨澄今晚没办法做饭,告诉他有一家芋头咸稀饭很好吃,他预备当一次采购大使。 谷夜岚完全拿儿子没办法,只好把气出在老公身上。“你为什么连哼也不哼一声?他是你的儿子,你当爸爸的人就不可以出言教训一下吗?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难道你不关心他的婚姻大事?” 沈渊清了清喉咙,平静清晰的说:“老婆,你改变不了石佛的想法,那么,你只有说服英妮改变自己服从丈夫,如果英妮死也不愿意容忍辛雨澄的存在,看开一点,换媳妇吧!” “什么?”这是哪门子馊主意? “老婆,你冷静想想,除了儿子不能换之外,有什么不能更改的?他们又还没结婚。而石佛,是唯一跟我们有血脉的儿子啊!” 谷夜岚坐了下来,挫败的掩住自己的脸。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生下石佛之后,她为求取婆家的认同,努力做好媳妇、冲事业当女强人,就是没有时间当好妈妈,加上沈渊当时逃避家庭搞外遇,她没疯掉算奇迹了,更没心情温柔呵护孩子。 直到最近十年,他们夫妻开始修复感情,沈渊在家里总是以她的意见为意见,忍让她,不轻易起冲突,她开始感到自己的婚姻有希望了;然而,在这之前,沈石佛已出国留学,不指望父母的呵护了。 沈渊艰涩地说:“老婆,我们亏欠石佛的父爱、母爱,就在我们有生之年弥补他吧!他高兴怎么做都随他的意思,只要他觉得快乐就好,毕竟,他也只有在感情上任性而已。” “老公。” “你也不用对英妮太客气,她做出那种行为,连我都感到震惊与失望。” “我知道了。” 谷夜岚有了最坏的打算,一颗心反而沉定下来。 教训完狐狸精的舒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杨英妮便接到沈石佛兴师问罪的电话,阴冷的语气也藏不住他熊熊的怒火,她吓得全盘否认,反而激起他更大的火气,怒斥她只敢欺负弱女子,怎么不敢跟他对呛或退婚? 退婚?杨英妮作梦也没有想过要退婚,那有多丢脸? 辛雨澄那个狐狸精居然马上告状,人在上班的沈石佛不是不为私情而影响工作吗?却立马向她兴师问罪,痛骂她没教养,像个泼妇。 他居然为了辛雨澄而骂她,只因一个耳光。 杨英妮咬紧牙龈,为自己感到不值,还有屈辱不平。 即使她出手打人不对,难道他金屋藏娇就对吗?她从来没打过人,今天却落得淑女形象扫地,不也是他和辛雨澄逼出来的吗? 他口口声声全是维护辛雨澄,她听在耳里,真是又酸涩又气恼! 她才不会就这样退缩,白白便宜辛雨澄与他双宿双飞!她敢说辛雨澄是乘机大作文章,想趁这个机会逼沈石佛和她退婚,好名正言顺继续和沈石佛在一起。 自古小三都阴险,她才不会上这个恶当! 以辛雨澄卑贱的过去,绝不可能嫁入沈家当媳妇,她肯定心怀怨怼,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嫁给沈石佛,所以逮住机会便逼着沈石佛要退婚。 杨英妮强忍住心头的悲愤,冷声自语道:“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冤大头、软脚虾,也不是可以让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低下女人,我是嫁定了沈石佛!辛雨澄,我倒要看你能撑多久?” 原本是男人贪心的问题,但演变到后来,都会变成正宫与小三、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 杨英妮不知不觉也落入这样的陷阱,没有在结婚之前及时挽救自己。 翌日上午,谷夜岚找她一起喝咖啡,她已有心理准备。 “英妮,我一向直来直往,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打辛雨澄的事我不管,但我告诉过你,你要当辛雨澄不存在,因为她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圈里。”谷夜岚单刀直入,敞开来说。 “可是她明明存在啊!她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当作不存在?”杨英妮如果还指望未来婆婆管好自己的儿子,如今也幻灭了。 话说回来,天底下有哪一个妈妈管得住儿子不搞外遇? “如果你没办法容忍石佛和辛雨澄在一起,那么你想退婚吗?” “妈!”杨英妮变了睑色。 “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还有机会重新择一门佳婿,英妮。”谷夜岚以退为进,目的是要她一旦嫁进来得认命,别再因辛雨澄而掀起风波。 辛雨澄没那么重要!谷夜岚一直这么觉得。 “是石佛希望退婚吗?”杨英妮又伤心又寒颤。 “别人愈是反对,他愈是要跟辛雨澄在一起。石佛就是这种个性。”谷夜岚淡淡的看着她说:“我改变不了我的儿子,只好放你自由,免得委屈你。” “妈难道要让石佛和辛雨澄结婚吗?”气得咬牙切齿。 “不可能!我不会让那种廉价的女人进门。” “那好,我也不可能退婚。”杨英妮努力平息自己酸楚复杂的情绪,对沈石佛、对这桩姻缘犹不死心。“妈,你可以陪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一定知道石佛为辛雨澄安排的住处在哪里,趁着石佛在上班,我们一起去找辛雨澄,就算要拜托她也好,叫她离开石佛身边。”杨英妮有点激动道:“我总不相信石佛离不开辛雨澄,辛雨澄并没有特别之处,一定是她死缠住石佛不放,为了过舒服的好日子。” “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谷夜岚敏锐的盯着她。 “不再努力一次,我不甘心啊!妈。” “如果还是不行呢?” “那我就暂时认了,等石佛自己倦鸟归巢。”杨英妮内心纷乱如麻,但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甘心,不甘心便宜辛雨澄。“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再撑三年、五年,等辛雨澄不再年轻时,男人还会要吗?” 谷夜岚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 如果老公不爱你,这样的婚姻你连一年都撑不下去。现在的女孩子哪有像我们那时候肯认命又刻苦耐劳,花二十年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忙着对付小三,不如花时间在男人身上,重新检视两人关系。 但是,身为过来人她也了解人性的盲点,没有自己去历经一番寒澈骨,听不进去别人的金玉良言。 第五章 雨澄请假二天在家里静养,沈石佛下班会过来陪她,带她去吃养生料理。 可是她的心情并没有比较轻松,因为收到弟弟从美国发出的mail。念美国常春藤名校的辛语威,念完大学又考上研究所,陪读照顾他生活起居的辛妈,觉得钱不够用了,正打算回台湾筹钱。 辛语威在信中表示他有申请奖学金,生活费可以靠打工,但辛妈希望他专心念书把学位拿到手,他不喜欢辛妈的做法,但她习惯一意孤行。 雨澄的心难过得纠结在一起。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母亲有多么一意孤行,而且眼中只有会念书的弟弟。 然而,母亲又能上哪儿去筹钱呢?父亲早逝,他们哪里还有可以借钱的亲友? 母亲迟早会找上她,但是她没有钱供应他们在美国生活,才两年多而已就把三百万元花完了吗?之前沈石佛给她的生活费,她都尽量存起来汇过去,身上没有多少钱。 谷夜岚当初骂她骂得对,谁娶了她谁倒霉,自己没本事赚大钱,偏偏有一个吸血鬼妈妈,只能靠年轻貌美的女儿从男人身上挖钱,但能挖几次? 她已经没有爱情可以出卖了,母亲到底了不了解? 一想到母亲会来找她要钱,而且不是小数目,她就想逃到天涯海角去。 可是,又想到她亏欠沈石佛的,她哪里也去不了。 心绪如麻的雨澄,呆坐在客厅沙发的一隅,像只苍白无助的困兽,回想过去被母亲出卖的种种,无以名状的恐惧与悲伤依然煎熬着她。 这时,突然门钤响了。 她惊跳了起来,母亲来找她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害怕得不敢去开门。 可是门铃一直响个不停,她慢慢的走向玄关,从电眼看一下门外是谁,不是辛妈,杨英妮和石佛的妈妈一起来了。也对,美国那么远,不可能说来马上就来,她把自己吓坏了,何况母亲根本不晓得她住在这里。 来不及松一口气,门铃第三度响起,不禁吓的她又惊跳一下,门外那两个女人为什么来找她?她来不及多想,开了门之后赶紧冲回客厅拿起手机,忙着找救兵:“石佛!!你妈妈和你的未婚妻一起来找我,啊……” 手机被杨英妮抢走,气急败坏的朝阳台玻璃门摔去! “你做什么?”雨澄叫道:“你出去!不要来我家欺负人。” 她想去捡手机,杨英妮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向沙发推过去。 “你给我乖乖坐好!”杨英妮以当家主母的语气与架势,居高俯视辛雨澄。 “你这个臭小三真的很让人生气,今天和妈一起来,就是想心平气和的跟你谈一点人生的道理——野猫野狗都懂,只有小三不懂的道理——结果你有一点理性吗?不等我们进门,就急着打电话告状,你不知道石佛最讨厌上班被打扰吗?辛雨澄,你果真是标准的小三心态!” 雨澄的心紧紧揪紧了,把双脚也缩在沙发上,整个人曲成一团,用无力的手臂环抱着膝盖,彷佛如此才能将心藏住,不被刺伤。 她问自己:我只希望我爱的男人保护我,这样就是小三心态吗?女土匪上门,不可以向自己的男人呼救吗? 杨英妮见谷夜岚已坐下,自己也端庄地入座,比女主人更像女主人,露出忍耐的微笑。“辛雨澄,你有资格赶我们出去吗?这是石佛的住处,石佛的妈妈和未婚妻才有资格来,不是吗?你又算什么身分?”女性的本能忍不住会打量情敌穿得美不美,啧,实在没有一点比得上自己,穿着一装希腊风的长裙洋装,只讲求舒适。 小三不是都比正宫辣吗? 杨英妮不屑的看着不入流的小三,犀利的发出一声冷笑。“辛雨澄,你很喜欢扮演弱不禁风、被人欺凌的小媳妇是不是?打从我们进门至今,一没骂你,二没打你,你干嘛装出一副被虐待的样子?哦,你在等石佛出现‘英雄救美’吗?别作梦了,石佛在上班时间是不会出来的,而且有妈和我在一起,你休想栽脏我欺负你。” 雨澄在心里苦笑:你就是欺负我,还需要我栽赃吗? 谷夜岚即使亲眼目睹杨英妮大发雌威,与她期待的“温柔婉约”有落差,却也不便说什么,一来是她的儿子劈腿不对,而且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辛雨澄接近她儿子,所以不管谁欺负辛雨澄她都不在乎。 杨英妮大刺刺的坐着教训小三似乎有点上瘾,脸上的讥笑更深了。“辛雨澄,你落伍罗!你不上网吗?现在的小三犀利又嚣张,才不会扮演可怜兮兮的弱者角色,反过来挺身呛正宫、打击正宫的合法地位,你这样子让我好失望哦!我也好想被小三欺负一下,教石佛可怜可怜我。” 雨澄心中一痛。因为我不是小三,你才是我们爱情里的第三者,只是,我没有钱,家人没有社会地位,所以我什么也不是。 杨英妮冷嘲热讽,心情正爽,谷夜岚刚好趁这个机会对未来媳妇的真实个性有进一步的了解。老实说,失望不小,以为她应该更识大体一点。 谷夜岚起身打量屋里的摆设,空间不大,一点也不豪华,但是整体感觉十分温暖,像小夫妻的家,每样东西都干干净净的摆放整齐,小厨房里锅碗器具齐全,冰箱打开该有的都有,不是空空的,显然这个家常常开伙。有点内急,走进主卧室,是石佛喜欢的精简风格,随手一摸,没有灰尘,好奇的打开衣柜,居然挂了一排男人的四季西装和衬衫,正面是一排西装裤,以颜色区分得很清楚,男人拿取时方便又顺手,看得出很用心,还有其他的…… 谷夜岚叹息在心,她当了三十年主妇,不见得这么会照顾丈夫。不管了,内急、内急,直入浴室。 客厅里,有两支手机的杨英妮骂小三出气正亢奋,听到手机铃响,从名牌包掏出其中一支,是大嫂吴聿心在找她。吴聿心不晓得上次陪她去百货公司修理辛雨澄之后,沈石佛怒责她的后续发展,她也没脸坦白沈石佛竟维护小三。 “大嫂哦,”像一朵冷艳骄傲的红玫瑰,杨英妮挑眉道:“你不用担心,我什么事也没有,不只如此,你晓得我现在在哪里吗?我婆婆亲自陪着我直捣黄龙,直接找上辛雨澄住的狗窝,狠狠的修理臭小三……” 她没有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但雨澄听到了。 “我家不是狗窝,是我和石佛辛苦布置的爱巢……”柔声反抗。 一直不哼声乖乖被奚落、辱骂的辛雨澄突然开口,杨英妮已经不爽,又听到“爱巢”一词,怒火上升,一边挂断手机一边苛刻的大骂:“不要脸的野女人、死小三、狐狸精,这里算什么爱巢?充其量是你当妓女卖身的淫窟,而石佛是那个冤大头嫖客……” 声音突然停下来,杨英妮赫然发现谷夜岚已走出主卧室,应该全听见了,可是谷夜岚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她身后。 杨英妮蓦然回头,吓,沈石佛居然回来了,正站在她后面。 “石佛!”手机掉了,杨英妮吓呆了的站起身,“你……怎么……”她没见过这么冒火的男人,脸几乎扭曲了。 “滚——滚出我家!”他寒声怒吼:“你算什么身分,敢来我家兴风作浪,这是我和雨澄的家,都给我滚出去!” 谷夜岚有点下不了台,“石佛,你在赶我吗?” “妈,我们约定好的事,你想出尔反尔?为什么要来找雨澄的麻烦?” “我没有说一句责备辛雨澄的话。”谷夜岚经验老到,聪明多了。 “但是你带这个女人来了。”目瞳深幽幽、黑沉沉,还有熊熊怒火,沈石佛带着浓浓的怒气道:“这种没家教、没水准的女人,如果你坚持要我娶,那么,妈,请你负责让杨英妮签下保证书,结婚后不准干涉我和雨澄的婚外情,更不能提妨碍婚姻的告诉!签下保证书给我,我才会开始挑婚戒,拍婚纱照。” 杨英妮不满的叫道:“你怎么可以……” 谷夜岚用一个眼神让她住嘴,冷静看着儿子,“只有你跟辛雨澄,不包含其他女人?” “对。”沈石佛一瞬也不瞬的回望母亲。 “我知道了。”如果早一天,谷夜岚会驳斥儿子的荒谬提议,但今天杨英妮不理性的举止,漫骂她儿子是“嫖客”,她不能不提防儿子日后被告通奸。况且,当媳妇的怎么可以在婆婆面前骂老公?算了,这笔帐先记下。 天底下的母亲都有自私的一面,将自己的孩子摆中间。 谷夜岚走出大门,杨英妮在沈石佛阴冷的注目中,赶紧拎着包包逃之夭夭。 辛雨澄注意到杨英妮的手机范落在沙发一角,她站起身用抱枕盖住,慢慢走向阳台前,蹲在地上捡起自己可怜的手机。 “怎么回事?”关好门走回来的沈石佛,“她还摔坏你的手机?”深邃的黑眸眯起,无法形容对杨英妮的厌恶。 雨澄沉默的握着手机,脸蛋写满落寞。 “坏了?乘机换一支最新的智能型手机。” “嗯。”她转身抱住他,小脸埋在他怀里,咕噜地发出声音:“对不起,我忘了你在上班很忙,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打给你。” “做得好。”抱起她娇软的身躯,他走进主卧房,小心将她放在床上,抚上她苍白的小脸。“睡一下,我下班后再来陪你。” “好,你快回去卫作吧!”她挤出一个甜笑,教他安心。 沈石佛俯身亲吻她一下,起身离去。 这男人是爱她的,只是他不会说出口。雨澄心里如此确定。 这样就够了,只要他不再怨恨她,待她依然有情,她便心满意足。 在床上静静躺了半小时,想了很多,雨澄才慢慢坐起身。她不急,杨英妮现在应该忙着对抗谷夜岚要她写保证书的事,加上杨英妮有两支手机,短时间不会察觉有一支手机掉了。 走向客厅,拿起杨英妮的手机,再慢慢走回卧房,关上门,坐在床上。 她的心冷冷的,表情空洞,自言自语,“你们居然这样子登门侮辱我!就凭你们是千金小姐、贵夫人,所以在你们眼里,我的人格、尊严一文不值!我和石佛有五、六年的感情在,你们全都视若无睹,直接当我们的爱情从来不存在,全盘否决不说,反过来辱骂我是不要脸的小三。可是怎么办呢?我和石佛的爱情会一直持续下去,我没有主动离开他的权利,而他却放不开我。” 她盯着手机萤幕,桌面居然是沈石佛的照片,很正常,也很令人受不了,想也不想,直接删除,从杨英妮自拍的照片里挑一张最丑的当手机桌面。 她输入一封简讯“石佛,我是圣洁的处女,我才是唯一值得你爱的女人!那种堕过胎的低贱女人,我命令你直接当垃圾处理掉”,将这封简讯传至沈石佛的手机,等传送完成,再删除掉,不留痕迹。 雨澄无所谓地笑了笑。“你骂我低贱、不要脸,那么杨小姐你一定是处女吧,才敢理直气壮的骂人,所以我帮你告诉石佛没错吧!多令人感动,二十七岁的处女,希望新婚之夜别出糗才好。” “差点忘了英明神武的谷夜岚女士,你侮辱我不只两三次,我挑媳妇的眼光实在不高明,精挑细选的杨英妮,会成为你的光彩还是羞耻呢?我们来测试一下吧!” 雨澄讥讽的一笑,用杨英妮的手机输入第二封简讯“好开心,我终于要嫁人了,而且是门当户对的沈家,不是处女又何妨?姊妹们,只要投胎投对了,婚前尽情玩乐吧”,点阅手机里的通讯录,一一传送出去,除了沈石佛、谷夜岚、杨家的人和吴聿心排除在外,其他不管男女老少都会收到由杨英妮发出的简讯。 传送完成,删除简讯留言,不留痕迹,看看没有其他特别的,直接关机。 排除杨家的人和吴聿心,如此一来,杨英妮暂时不会知道。排除沈石佛是必须的,排除谷夜岚,则是她此时很可能还跟杨英妮在一起。 一般人收到这种简讯,只会暗笑在心,不好意思对当事人说什么,顶多背后嘲笑一下“三八阿花”,等到终于传到杨英妮和杨家人耳中,是多久以后的事呢?谷夜岚什么时候会知道呢? 算啦!这根本不关她的事,是豪门家微不足道的小丑闻。 寒门小女子辛雨澄自顾笑了笑,郁闷减轻许多。将杨英妮的手机拿进浴室擦净指纹,用两张卫生纸包起来,回房丢进她的皮包里。 坐计程车去百货公司,直接进入女性化妆间,上完厕所,将杨英妮的手机亮出来搁在架子上,丢弃卫生纸,直接洗完手离开化妆室。不管是清洁人员还是下一位客人捡到手机,有没有归还杨英妮,都不干她的事。 雨澄到生鲜超市采买晚餐的材料,又坐车回家了。 晚上六点半,沈石佛回到住处。雨澄在玄关迎接,笑着接过他的公文包。 “我们出去吃饭,想吃什么?”他换上室内鞋,解开西装的扣子。 “可是我煮好了耶!一定要出去吃吗?” 沈石佛看到餐桌上已摆上四菜一汤,眼眸一亮。 “你人不舒服,煮菜不累?” “我又没生气,躺一下就好啦!要不要吃?” “当然。”上班累了一天,不用出门觅食反而轻松。 她浅浅一笑,接过他的西装外套,进房间挂好。“你去洗手,我来盛饭。”巧手解下他的领带,他转身进浴室,自己打开两颗衬衫扣。 果然还是回来这里最舒服! 不只是因为她了解他的一切需求,而是她总是温柔安详的待在他身边,舒缓他工作一天的紧绷情绪。 “石佛。” 他喜欢听她唤他的名宇,含有温暖的感情。 “什么事?” “我的手机号码有存在你的手机里吗?” “那当然。”豆酥鳕鱼的味道真好,咕咾肉更下饭。 “把它删除好吗?” “为什么?” “怕你结婚后被杨小姐发现,我不想半夜被电话骚扰。” “好。”杨英妮的确有可能做那种事。 “谢谢。” 他喜欢她对着他微笑的样子,又甜又柔。 她明明是最适合他的小妻子,那年为何狠心出卖爱情不跟他结婚?金钱,对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连续三天不回家睡觉,当妈的只好到银行问候一下儿子。 将杨英妮签下的保证书摊在儿子桌上,谷夜岚是在拿他没奈何,“放三天了,也不见你回来拿,你不是非要不可吗?” “我相信妈。”沈石佛将条文细读一遍,把保证书收进抽屉上锁。 “其实英妮不可能会告你通奸,她丢不起那个脸。”谷夜岚也是防患未然。有钱人家离婚不稀奇,但为了颜面不会提告诉,只要肯给赡养费就好了。 “我知道她不会告我,她不敢,但必须预防她告雨澄。” “我想也是这样。”谷夜岚后来才想到这点,放缓语气道:“辛雨澄过去那样对你,你何必替她设想?” “那是我和雨澄的事,不要任何人插手,包括杨英妮。” 当然也包括他的母亲。谷夜岚深深望他,他说得那么嘲讽,那么冷酷!那时她频频插手想拆散他和辛雨澄,他不曾退让一步,才引发更大的风暴。 她早该知道她的儿子有多拗,不要别人干涉他的私生活,因为他太习惯一个人,一个人独立成长,一个人异乡求学,已经无法忍受别人干涉他的生活,对他管东管西的。 “石佛,结婚后和英妮好好相处吧!她每天晚上都来家里等你下班,你没回家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我想她应该也摸清楚你的脾气,会顺着你的。” “那种骄纵的千金小姐能持续多久?” “可是你也必须公平一点,她突然知道你外面有女人,而且持续好几年,怎么可能不激动、不愤怒?没有一个女人天生就会处理小三的问题。” “所以,妈就把雨澄的过去全告诉她?包括雨澄曾经堕胎的事,你全告诉杨英妮,让她当成武器去攻击雨澄。”简讯的内容,他删掉了,因为太生气,但已记在他脑里。“就算雨澄堕过胎,又关杨英妮什么事?凭什么拿这点当武器去伤人,她没有一点口德吗?她敢保证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犯错吗?就只凭她自傲自己是……” 在他面前的是他母亲,难以启齿杨英妮炫耀自己是处女,现在还有人拿这点当筹码吗?他深感丢脸。 “是辛雨澄向你告枕头状?” “谁会重提自己的伤心事?雨澄也不可能向我告枕头状,她不会惹我心烦。” 沈石佛眼神一黯,“是杨英妮叫我把堕过胎的女人直接当垃圾处理掉!” “她怎么老是做这种蠢事!”谷夜岚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会告诉英妮这些,主要是想让她安心,让她明白你不可能娶辛雨澄的理由。” “我不娶辛雨澄的理由只有一个。” “妈知道是……” “你不知道,所以不要再猜测。” “石佛。”为什么自己生的儿子这么难懂? 只见他眸光一转,望着架子上那两个从家里移过来的马克杯。他不娶辛雨澄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辛雨澄不愿嫁给他,逃婚了,还贱卖他们的爱情。 他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他根本不在乎。他爱她很安静、很温柔、很合他的脾性,可是一开口说话却又那么可爱,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很好听,软软的,甜甜的,但又不是故意撒娇,一切都很自然。 他真的渴望跟她结婚,她却背叛了他。所以他不断刺伤她,还质问她曾堕胎的事是真是假,他愤怒得快发狂,却不敢承认自己是嫉妒,嫉妒曾经有个男人教她爱到痴傻而怀了身孕。 她点头承认自己的过去是不堪的,他不曾再提第二次。 她的过去与他无关,他该牢记的是她出卖他俩的爱情。 可是他的母亲不懂,以为他在意的是辛雨澄的过去,所以将辛雨澄变成他的情妇。错了,他只是不想放开她而已。 说穿了,他的爱情观很简单,他的母亲凭着女人的思考逻辑把他想得太复杂、太唯物论。 谷夜岚搞不懂儿子,但她懂女人。“石佛,我不管你在外面的花花草草,但是,既然要结婚就须释出善意,多找时间和英妮培养感情,假日陪她去挑钻戒、吃大餐、或去泡温泉度假,还有,新婚一个月不准在外面过夜,出差也不行。”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家里度蜜月?” “当然是蜜月旅行回来之后开始算!”没好气的说。 沈石佛沉默不语。一个月?太久了。 母亲强硬道:“你要求英妮写下那种保证书,总要给她一点补偿,不可以刚结婚就在外面过夜,你教新娘子情何以堪?” “我知道了。”他涩涩一笑,“妈很会替媳妇着想,应该不会有婆媳问题,话说回来,媳妇是你挑中意的,如果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 她不悦地扬起柳眉。“她以后是你的太太,你们相处得好,她才又可能变成好媳妇,记住,下了班就回家,跟辛雨澄在一起没有任何好处,知道吗?” “一定要有好处才能在一起吗?”精神上的愉悦不算? “我不跟你抬杠,反正你下班后跟你爸一起回家。” 谷夜岚与其说是展现为人母的权威,不如说是怕儿子拒绝,转身便走。 再吵下去会老十岁,她且战且走。 沈石佛继续办公,一直到下班时间,沈渊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微皱眉。“我会回去吃饭,不用来盯我。”反正雨澄又回专柜上班,下班时间晚,他一个人去外面吃饭也闷。 奇怪,她就那么不放心让他养吗? 沈渊温和笑道:“今天司机有事先下班,所以要麻烦你载我了。” 沈石佛莞尔。“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算了,退一步又如何? 开车回家途中,沈渊一再释出善意,关心他和杨英妮的发展,担心他们结婚后变成另一对怨偶,貌合神离,维持表面的恩爱假象给外人看。 沈石佛只简短回答:“请你放心,我不做那么费工夫的事。” 沈渊摇头。“石佛,从现在开始试着去爱英妮,这样结婚才有意义。爸爸真的不希望你们以后落入我和你妈的窠臼。”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沈石佛将车子停好,解开安全带。“拜托你跟妈不要轮流来当说客,我感到非常厌烦,难道结婚后连上床次数你们都要关心吗?那我先报告一下好了,到目前为止连亲吻都没有。”自顾下车甩上门。 沈渊下车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进入家门,不意外英妮又来报到,还穿起围裙在厨房帮忙,听到他们回家的声音,跑出来朝他们娇媚地笑,“爸、石佛,你们回来了。” 沈渊亲切地点头。“在忙啊,真乖。” 沈石佛没有表示什么,回自己房间换衣服,顺便洗把脸,望着镜中的自己,为什么面对杨英妮就是笑不出来呢?思及雨澄将自己缩成一团乖乖挨骂、承接太多伤人的言语,真不明白杨英妮可以一转身就变脸,对他笑得娇艳。 走出浴室,看见杨英妮坐在他的床上,眼睛直盯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表情。 “不要碰我的手机、电脑,所有雨澄的资料都不在里面。” 杨英妮吓了一跳,心不在焉地漫应,“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最好如此。”黑眸深幽。 “你……你这几天都去那女人家?”杨英妮忍着心痛发问。 她的手机第二天便招领回来,但手机桌面换了,而且她记得不是遗失在百货公司,便趁着辛雨澄一人站柜枱时直接问她:“我的手机是不是掉在你那里?” “怎么可能?”辛雨澄偏头微笑。“如果掉在我家,石佛应该会看到,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啊!” 杨英妮瞪着她可爱的笑容,扭头便走。辛雨澄是在挑衅吧? 也因此,今晚她想乘机问一问。 “嗯。”沈石佛直接承认。 “那天我跟妈走后,你留在她那儿陪她?不会吧?你不是说上班时间不要打扰你?为什么她一叫你就去?”她一迭声问,嗓音逐渐发颤。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这不是你造成的后果吗?你带着我妈上门欺负她,她不找我解救又能找谁?她被你们吓得睡不好觉,我当然要陪她。” 这无疑回答了她的问题,她的手机是在别处弄掉的,不是在辛雨澄住处,因为那天沈石佛一直陪着辛雨澄。 “你就那么在乎她……受一点点小委屈?”即使是真的,在她面前也应否决才对,他一点也不怕她伤心或难堪吗? 他没回答,黑眸深不见底。这女人放肆地欺凌雨澄,竟没有半分歉意? 杨英妮真是不能理解他的作风,更无法触及他的心。 吃晚饭时,谷夜岚提醒他们快选定度蜜月的地点。 “我要欧洲半月游。”杨英妮想为自己讨公道。而且,两人在国外是完全的双人世界,没有小三的存在,她可以乘机夺回老公的心。 “我只有一星期假。”沈石佛反驳。 “我一定要去欧洲,而且不能少于十二天。” 沈石佛对着母亲扬眸嗤笑,“你不是说她会顺着我吗?不到一天又变卦。” 杨英妮的语气急促,“可是我包容了你外面有女人,至少回到家里你要顺着我,怎么可能连蜜月旅行都不听我的意见?” 沈石佛声音冷涩,“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我并不需要你的包容,辛雨澄一直都存在,不会改变。两家商业联姻,你情我愿,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所以我不会感到歉疚,更不可能对女人言听计从,从来只有女人听我的。” 杨英妮整个人僵住,委屈的泪几乎要落下。 沈渊打圆场道:“石佛,我以银行董事长的身分命令你休婚假半个月,所以蜜月旅行就交由英妮安排。” 杨英妮破涕为笑,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沈石佛。看吧!只要公婆喜欢我,到最后你一样要听我的。 沈石佛不反驳,安静的把饭吃完。 “石佛,我想报名学料理,你喜欢哪些菜我记下来,一定会学好。”杨英妮讨好的说。她开始期待在有名的料理教室里,认识一些身分地位差不多的小姐、太太,拓展社交圈,开心的结交另一批姊妹淘。 “不必浪费钱,跟着我奶奶和我妈学就够了。” “可是……” “我奶奶和我妈最清楚我的口味,你真心想学,就好好陪在我奶奶身边,她会将一身绝学都传给你;到了周末假日,我妈有空也会教导你。只要你有心、肯用心,两三年就能得心应手吧!” 沈渊和谷夜岚互望一眼,在心里悄悄叹气。 沈奶奶正闲得发慌,很高兴即将有一位美丽的孙媳妇要跟在她身边学习,而且是孙子亲口拜托的,忙拉着杨英妮的手说:“奶奶好高兴,等你嫁进来可以每天陪着我,你放心,奶奶绝不会藏私,全部教授你,不用三年,保证你的手艺不输给饭店大厨。”叩谢皇恩吧! 杨英妮脸上强装甜笑,心里苦不堪言。为什么结婚后她每天要陪着一位老太婆?石佛是故意整她鸣? “我可以相信你的真心,你会跟着我奶奶和我妈学习当沈家的好媳妇吧?!”他刻意放柔语气,钓鱼儿上钩。 “当然。”杨英妮心揪紧了。他酷得好有魅力哦! 他笑了,眼神饱含讥诮。 第六章 晚上十点,沈石佛有风度的送杨英妮回家,又在杨家坐了一会儿,出来时都十一点了。 虽然杨英妮暗示她在外过夜也没关系,她父母知道她在沈家,很放心。 “你回去吧!”他淡淡解释。“明天一早我奶奶如果看到你出现在餐桌上,她会大吃一惊。”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处女,心中存疑。 杨英妮以为他珍惜她,怕她被他奶奶看轻,在他离开杨家后,还不断向父母夸耀沈家的人对她多好多好等等,只有大嫂吴聿心暗自忧心。她从另一位同学口中得知杨英妮曾发出很怪又很嚣张的简讯,不明白还算聪明的小姑怎会做出蠢事,太得意忘形了吗?吴聿心怕引起纠纷,什么也不敢说。 至于沈石佛到底对杨英妮有多好,吴聿心一点也看不出来。 男人的心里真爱一个女人,即使有长辈或上司在场,那眼神藏也藏不住,总会不由自主的瞟过去一眼。 但不管如何,沈石佛总算在杨家坐了一小时才告辞离去。 他们不晓得沈石佛在等辛雨澄下班,否则非气得暴跳如雷不可。 他一走出杨家,便将那一家人全抛之脑后。 雨澄应该回到家里了吧?还是又跑去朋友家喝四物汤?他下班之前有传简讯告诉她,他今天必须回家,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过去,所以,还是算了。 他开车准备回家,可是,明明离家只剩一个街口,他却感到莫名的烦躁,无法定下心来,停在路边半晌,他掉转车头,往辛雨澄的住处驶去。 他的脑海里常浮现雨澄被杨英妮甩耳光、用开水淋头、还有言语羞辱、以及过去常遭他母亲刁难辱骂的情景,而雨澄总是默默承受,彷佛自己一切都不如人,活该被如此对待!这样的记忆太深刻,揪住他的心,教他不禁担心是不是他一转身,她就会受到伤害?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算真正保护你?当初你乖乖跟我结婚就好了!”他捶一下方向盘,浓浓的剑眉愈拧愈紧。 混帐! 他到底要作茧自缚到什么时候?很快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却总是怀疑她当初纯粹是为了金钱而出卖爱情,究竟有何意义? 如果他够理智、够冷静,就会明白一个事实,当年即便如愿和雨澄结婚,和他的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母亲讨厌她,爷爷奶奶看不起她的出身低,她的日子肯定很惨,比现在更不快乐。 爷爷一年前因中风病倒.因为病倒在情妇家里.教奶奶无法谅解,出院后便移居郊区别墅由佣人和护士照顾.奶奶一个月由沈渊陪着去看一次.谷夜岚总共只去看了三次,她曾经也是被公公看不起的寒酸媳妇。 沈石佛苦笑.这就是一般人羡慕得要命的豪门世家。 他是怎么了?为了辛雨澄愈想愈远,反正她收下三百万元是事实,他只要将她当成情妇看待就够了,何必在乎她受伤或不愉快? 将车子停进大楼的停车格,来到住处,他自己掏钥匙开门,很安静,难道雨澄睡了?他轻轻关上大门,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推开主卧房的门,只留一盏小灯,但床上没有人,她尚未回来?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他取出手机…… 突然从浴室里传来破碎的哭声:“妈……你一定要逼死我吗?我没有钱,我真的没有钱,我连十万块都没有……为什么每次都要逼我?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不要——你不要过来找我,我拜托你、求求你,你教我到哪里去筹五百万元给你?弟弟不是有奖学金吗?我没有钱,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爱情可以出卖了……” 她哭得泪流满面,贴靠在浴室门片上,听着手机那头辛妈说出更可怕的交易,她尖叫着坐倒在浴室磁砖上。 “……你说什么老华侨?你要我去美国嫁给老华侨赚取聘金?你疯了吗?你是我的母亲吗……啊啊啊——我情愿你没有生下我……对,你应该一生下我就马上把我捏死……鸣呜……” 沈石佛立在浴室门口,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想,她有多久没哭过了?即使被杨英妮当众羞辱,也只会把脸蒙住了掉泪?即使两人当初决裂时,任凭他如何撕心裂肺的怒吼,将她当成玩物一样的扔上床报复,她也没有哭过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终于使她崩溃痛哭? 沈石佛想马上问个明白,但是她肯说吗?她从来不提她的家人。 他焦急的等待,直到哭声静下来,然后听到莲蓬头洒水的哗啦声,又过了一会儿,她依然不出来,他忍不住敲门,没反应,再用力敲门,没回应。 “雨澄!雨澄!我进去了。” 突然有不祥的预感,他扭开浴室门走进去,“雨澄——”他惊心动魄的嘶吼出来,冲上去关掉莲蓬头的水,雨澄倒在地上,右手拿着美工刀,左手腕鲜血淋漓,血一直流,流在地上…… 她割腕自杀了。 沈渊没想到儿子会无故消失五天,只打一通电话“拜托”他担待一下。第一次被儿子拜托,电话里的声音充满疲惫、忧伤,沈渊直觉一定是辛雨澄出事了,他什么也没有多问,只告诉儿子尽管去做他想做的事,对家人说他去香港出差即可。 沈渊帮着儿子把家里瞒得滴水不漏,这是父亲对儿子、也是男人对男人的承诺。只要石佛有需要,他愿尽一切努力来补偿他。 星期三一大早,沈石佛便进入办公室开始工作,蔡秘书上班时发现上司比她早到,吓了一大跳,赶紧要去茶水间煮咖啡,遇见沈渊进来,便贴心的煮了两杯咖啡送进去,关好门退出。 呼,里面的气氛好怪!蔡秘书抚着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大口气。 父子俩隔着茶几面对面坐着,沉默地暍咖啡。 “石佛啊,有什么需要爸爸帮忙的?” “谢谢你,爸,你什么都没插手,就是帮了我的忙。”沈石佛语气平淡的述说:“昨天下午,我亲眼看着辛太太坐飞机回美国。” “辛太太?”沈渊一头雾水,但他十分有耐心。 “雨澄的妈妈。” “哦。” “一个狠心将女儿逼上绝路的吸血鬼母亲。” 沈渊无言以对。 “那天晚上,我送英妮回去之后,本想直接回家,但心里充满不安、烦躁,我很少这样子,最后还是掉转车头去看看雨澄,也幸好我去了……”沈石佛心痛的闭一下眼,“雨澄躲在浴室里割腕自杀。” “我的天!”沈渊低呼。 沈石佛剑眉一攒,沉声道:“雨澄在医院急救时,我检查她的手机,她是跟她母亲通完电话之后割腕的,我联络辛太太跟我见一面,还有,雨澄的朋友徐川川。我一定要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拿了三百万元,加上我常常给她的现金,自己又在上班,她身上连十万元存款也没有?” “都被她母亲拿走了吗?”沈渊猜测。 “爸也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不是雨澄背叛了我,是妈拿了三百万元和辛太太做交易,因为辛语威念美国名校需要一大笔钱,所以辛太太拿了钱之后,在雨澄的饮料里下安眠乐,让她无法来法院跟我公证结婚,而是由妈代替雨澄来了。辛太太还给了妈一份雨澄曾经堕胎的医师证明,你不知道吗?” 沈渊揉揉眉心。“不,我不知道。我只听你妈说辛雨澄选择要钱而不要你,心里一度非常埋怨辛雨澄。后来看到你妈做沈家的媳妇那么累,我才改变想法,辛雨澄或许是太害怕媳妇难为而不敢嫁吧!如此想来,挑一位名门千金或许比较好,至少不会被看轻。” 沈石佛静静回迎父亲,“或许如此。” “可是,辛太太怎么会老实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还是辛雨澄……” “她什么都没说,从鬼门关被救回来到现在,她都没办法开口说话。”心脏陡然一拧,沈石佛强逼自己镇定如昔。“即使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母亲出卖,雨澄也不曾在我面前喊冤。我问辛太太要多少钱,她开口要五百万,否则要带雨澄去美国嫁给一位富有的老华侨,对方愿意出二十万美金当聘金。我心里非常痛恨有这种母亲,可是从徐川川口中了解,辛太太是不达目的绝不干休的狠角色,即使女儿割腕自杀,她担心的依然是儿子接下来的学费和他们母子俩的生活费。”他恨恨磨牙。 沈渊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沈石佛声音冷涩。“我从帐户里提出五百万元现金,约辛太太和徐川川一起见面,徐川川完全清楚他们的过去,辛太太看到一箱的钱,就把一切交易行为全说出来。”包括雨澄的初恋以及为什么会堕胎,但沈石佛没办法说给父亲听。 沈渊忧心忡忡。“你现在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你还是没办法跟雨澄结婚,你的未婚妻依然是杨英妮。” “我知道。我,不会让雨澄进我们家当媳妇。” 空气静寂。 沈渊无法回应,保持沉默。 “爸,”沈石佛低语。“你跟妈结婚后,用几年的时间才忘掉你当年最爱的那个女人?” 回应他的仍是一阵静默。 他并不真的想要答案,父母的人生经验不是他的,他的人生他要自己体验。 “我不能放开雨澄的手,如果我现在就让她离开我,我会一辈子思念她,心里永远都在牵挂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我怕我会疯掉,当我看到雨澄割腕的那一幕,我感觉我也快要死掉了。” “石佛啊!”沈渊不敢置信。 黑眸掠过无奈。“虽然从小跟爸不亲,可是碰上这种事,我居然只能跟爸说,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谢谢你,儿子,你愿意跟我分享心事,我觉得很安慰。这些事情我不会跟你妈说,不是我不相信你妈,而是女人啊,真的有本事把一件小事搞成天翻地覆的大事,只因为她心里不爽。”沈渊感叹地说。 “我知道,我见多了妈和杨英妮不理性的一面。”沈石佛淡淡扯唇,“所以我更爱雨澄,我真的非常爱她,即使她曾经为别的男人堕过胎,我根本不在乎,因为我爱的是我认识后的辛雨澄。当她在医院急救时,我突然明白过来,如果她死了,我也没办法再去爱别的女人。” 沈渊也曾经年少轻狂,也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所以深知要舍去有多难。 “可是儿子啊,不管你多爱她,也正因为你爱她,所以你不能困住她一辈子,教她这一生没有圆满的归宿,只能做你的情妇。” “我知道,我明白,但不是现在,现在的我没办法放手,没办法放开满心伤痕累累的她,或许……再等几年吧!你们不是说相处久了,爱情也会淡化成亲情吗?或许到那时候……再说吧!再说吧!” 他清冷的嗓音,一时似乎有些慌。 沈渊不语。再坏再任性也是他唯一的孩子,怎能把他逼到悬崖边呢? “好啦,反正你们都还年轻,未来的事谁知道?慢慢盘算也不迟。”所谓的父母,是看到孩子要掉落悬崖了,也会先跳下去当垫背。 沈石佛松了一口气,把冷掉的咖啡喝完。 沈渊这时更明白儿子的心有多混乱,否则不可能把冷掉的咖啡喝下去。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你不必太在乎家族包袱。” 沈石佛愕然扬眸,“爸?” 拍拍儿子的肩膀,沈渊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好温暖。做了快三十年的儿子,第一次感受到父爱的温暖。 同一天,沈渊担心谷夜岚查儿子的帐户,转了一辈鉅款和黄金存折至儿子的帐户里,早给、晚给,不如在孩子有需要的时候给。 沈石佛回到家里,看到雨澄跪在地板上用抹布擦地板。 “你在做什么?你失血过多,好不容易才出院,又想昏倒吗?” 雨澄苍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他上前抽掉她手上的抹布,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抱到长沙发上自己坐下来,把她放在他的大腿上搂抱着。 他垂下眼,视线落向那张秀雅的娃娃脸,心,怦怦地跳。 她活着,幸好还活着,在他怀里。 “还是不想开口说话吗?”他顿了顿,眸光幽黯,“就像那时候我误解你出卖了我们的爱情,你都没有辩解一句。” 雨澄闻言,惊喘一声。 他静静回凝她。“可是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让我错怪你、怨恨你、折辱你,让我对你又爱又恨,让我这一颗心饱受折磨,这是你要的吗?” 她猛然摇头。 “不……”她急得连唇色也跟脸一样白了。 这温柔、安静的、内敛的、什么事都往心底藏的女人啊,不管多么令他生气,不管命运之轮无情的倾轧,注定要长驻他的心田。 “雨澄,你爱我吗?”男性的拇指抚过她柔软的唇办。 她点头,心韵微乱。 “回答我,雨澄,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爱。”她扬眸,清澈的眸光落在他阳刚味浓厚的脸孔上。 “好,这样就够了,不管付出多少钱,我都认为值得。”他开心的抱紧她。 “钱?钱……我妈妈她……”她惊慌的推开他。 “你别怕,你妈妈回美国去了。”他捧住她冰凉的颊,直视她忧惶的眼。“为什么要自杀呢?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五百万元可以买一条命吗?傻瓜,大傻瓜,我家是开银行的,你忘了吗?虽然银行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沈家是最大股东,去年我爷爷中风后,在他还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便先转移一半股权到我名下,我妈很想继承的正泰保险公司,最大的股东是我爸和我。我那么努力的工作,就是想保有金权的力量,必要时可以保护我的爱。” “保护你的爱?”她气息一颤,直觉敛下眸。 “不要说你不知道我爱你。” “我是一个大麻烦,配下上你的爱……” “如果我不觉得麻烦呢?”他深亮的眼,紧紧盯住她泛愁的眉宇。“你住院的时候,我找徐川川和你妈三面对质,然后给了你母亲五百万元,要她立下字据,这五百万元是女儿辛雨澄给的,日后不许再起贪念,再向女儿索取金援。我拜托徐川川诱使你妈说出过去对你的所作所为,并且录音存证。昨天下午,我亲自送你妈去机场,告诉她如果再来威胁你,让你掉下一滴眼泪,我会亲自去找辛语威,将录音内容放给辛语威听,教他明白他的学位是三次出卖姊姊得来的。你妈应该吓到了,不敢再对你做这种事。” 他没说,他还直接建议辛妈自己去嫁给那位富有的老华侨,想帮助儿子功成名就,自己去牺牲奉献! “你……真的给了我妈五百万元?”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开这种玩笑,一颗发烫的心为之战栗,她好生怅然心痛,自己到底要亏欠他多少…… “为什么流泪?”讶然的眼眸直直盯着咬住下唇潸然落泪的她,他心头一抽,没来由的难受滋味因那晶莹的泪水而愈来愈难受。 “你不应该给她钱……我还不起……我不喜欢这样子亏欠你、拖累你……”她止不住泪水,痛心母亲为何要这样对待她,一次又一次令她无颜面对爱她的男人,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母亲疼爱吗?“我觉得好羞耻……没脸见你……你妈妈说得对,谁跟我在一起谁倒霉……只要我死了,我妈就不会再利用我赚钱了……” 她因剜心的痛楚而泪盈满眶,情绪激动得难以负荷,哭得几欲崩溃。 沈石佛抱着她,让她尽情的宣泄。 她哭了许久许久,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伤心,哭到泣不成声。 “笨蛋,你敢再给我死看看!记住,你这条命是我的,我没死,你也不准先死。”沈石佛磨牙,胸口莫名发疼起来。“你并没有拜托我拿钱出来,是我心甘情愿为你解决困难,不行吗?” 她身子一颤,直觉摇头,一样的……” 他打断她,“那好,如果你一定要想成你自己亏欠我,那么,你再陪伴我五年,如何?” “五年?什么意思?”她心房紧紧揪疼。 “像过去那样,你再陪伴我五年。”他轻轻拍抚她的背脊,那规律的动作让人感到心安、温暖。“你今年二十五岁,五年后也才三十,到时候如果现实情况仍不允许我们长相厮守,我会放你自由,让你去寻求你想要的归宿。” 她呼吸一窒,傻傻地望着他。 “不说话,就当作你答应罗!”一记轻柔的吻落到她唇上。 雨澄心头一酸,唇畔却漾开浅浅笑痕。 他,温暖了她。 她依偎在他怀里,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暖意。 他是爱着她的,她知道。 她亦深深爱着他。 在她跌入绝望的深渊之时,没有放开她的手,陪在她身边的,温热了她的心,总是他,只有他。 她认了,情妇也好,小三也好,她都不在乎。 眼见要好的姊妹淘杨英妮要嫁入豪门,未婚夫年轻、高大又有型,虽然只在订婚典礼见过一面,感觉好酷哦!阿花妹羡慕得不得了,双眼狂冒爱心,偏偏沈石佛没多看她一眼,真令人懊恼。 两天前姊妹淘聚会,杨英妮亮出未婚夫亲自选购的结婚钻戒,昂贵的钻戒绝对比天上的星星更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光是讨论几克拉、多少钱,圆钻、方钻、心形钻、梨形钻哪个美,就可以讨论一下午。 阿花妹看她还特地将重得要命的婚纱照相本带来炫耀,难免有点吃味,现在的人不是都直接传上平板电脑或手机方便携带吗? “怎么你的独照这么多啊?”阿花妹质疑。 “因为我漂亮啊!石佛不介意我多挑几张。”杨英妮没说沈石佛只给两个小时,而且他不拍独照。 “新郎怎么都不笑?”阿花妹非挑眼儿不可。之前晚上去逛街,看到沈石佛和一位好正点的可爱女生在一起,好心告诉杨英妮,反而被臭骂一顿。 “他本来就很酷,不爱笑,银行界的人都比较正经八百。”杨英妮爱面子的袒护道。其实连摄影师都拜托“新郎笑一笑”,沈石佛却不耐烦的叫摄影师赶快拍,他赶时间。 “乱讲,上星期我们全家去饭店吃港式饮茶,就遇到沈石佛和一位好正点的年轻女生也在用餐,他一点也不酷,笑得好温柔,不但帮那个女生夹烧卖,那女生摇头,他还亲自喂她吃。”阿花妹再一次“好心”提供情报。“那个女生看起来比我们小几岁哦!” 杨英妮瞪着臭阿花,眸里燃起怒火,“如果真的是我的未婚夫,你怎么不过去打招呼?你不敢,是因为你也不确定吧!你一定要破坏好姊妹的幸福吗?那么嫉妒我的话,我结婚当天穿漂亮一点,六位伴郎全是菁英中的菁英,你睁大眼睛挑一个回去吧!” 其他几位姊妹淘也都帮着准新娘责备阿花无中生有,长相雷同的人很多,她与沈石佛又不熟,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 阿花妹没啥原则,很快投降。“好啦!下次再见到也不会告诉你,免得好心没好报。” 不过,有一点阿花妹认真听进去了,她要打扮得美美的去参加婚礼,应该随便钓也能钓一个金龟婿回来吧! 她立即上网订机票,今天就要前往香港血拚! 拉着空行李箱进机场,发誓不塞满行李箱不回家的阿花妹,在等候的空档,突然眼睛一亮,天哪,天哪,这次是什么孽缘?居然第三次遇见沈石佛和那位太可爱的女生坐在休息椅上。 好,她就不相信自己每次都看错人,她视力好得很,不用戴隐形眼镜。 她绕了一圈,坐到他们后面去。 哇,不是说沈石佛很酷吗?他却笑着帮那女生拨弄头发。 “石佛,我不太会游泳,去普吉岛好玩吗?” “度假村里好玩的活动很多,游泳只是其中一项,我会一直陪着你,怕什么?你只须放轻松的大玩特玩,把你这阵子失去的笑容找回来。” 那女生自然是辛雨澄,在他温柔的呵护下,脸上透着一层出奇美丽的光晕,爱娇的举起左手,一枚心形的钻戒戴在中指上闪耀着。 阿花妹悄悄倒抽了一口气,她敢发誓,那枚钻戒比杨英妮的大。 “好漂亮呢!”雨澄感动的说:“我第一次收到这么昂贵的礼物,其实我那时候纯粹是赌气才那么说,没想到你真的买给我,况且,最近又害你花了一大笔钱,我心里早忘了这件事。” “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只是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美钻,所以挑一颗心形的给你。”沈石佛轻抚她的左手,眼中满是怜疼的光芒,“这次出国只要看到漂亮的手环或手表,统统买回来。” 雨澄被他的用心良苦所感动了,割腕所留下的细细伤痕,可以用美丽的首饰遮住,虽然她不是很在意。 “可是,石佛,我们为什么要搬家?” 出发之前,他们将旧家的私人物品全部封箱打包,沈石佛说他爸爸会派搬家公司趁他们出国之时全部搬到新家去,等回国再整理即可。 “新家警卫森严,不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家门口按电铃,你不用再担心受怕,可以安心的生活。” “哦。”她笑了笑。 “新大楼由饭店集团管理,可以登记请钟点佣人来打扫。” “哇,我真的被你金屋藏娇了耶!”她双颊绋红,自己先笑出来。 “你不喜欢?” “我只要跟你在一起都喜欢。”她绽着浅柔笑波。 沈石佛眼中只看得到她柔丽似水的身影。 “雨澄,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管未来发展如何,你都不可再做傻事。” “好,我发誓不会做傻事。”她静静凝睇他,声音温柔得似和风的呢喃。 他轻吻她一下,然后拉她起身,两人手拉着手离去。 留下阿花妹如坠五里雾中。 她三次都遇见沈石佛跟同一个女生在一起,亲密的手牵手逛街,亲昵的喂女生吃东西,现在又亲亲热热的一起出国度假,他们绝对不是最近才认识的,而是早已同居在一起,而且还要搬去更高级的新大厦居住。 阿花妹一脸兴奋,在脑海里玩味着那两人方才的互动,她敢拿一年的零用金来赌,沈石佛很爱很爱叫雨澄的女生,连钻戒都买给她。 那杨英妮怎么办?纯粹是商业联姻吗? 看她每次提到未婚夫的家世如何如何,一脸骄傲的表情,阿花妹听多了有点不是滋味,不过,也不希望是凄惨的商业联姻,没有爱情怎么撑一辈子? 阿花妹决定再好心的试探一次。 “英妮,我现在人在机场,好巧哦,又远远瞧见你未婚夫……” “我知道,他出差五天。”杨英妮真受不了这种朋友,非疏远不可。 “去哪里出差?” “你问那么多干嘛?不聊了,我现在跟我妈、大嫂一起逛街买衣服,你不知道结个婚要买多少东西吗?” “好啦!不扫你的兴,记得多买几件性感的内衣、睡衣……” “废话!”杨英妮不耐烦的先挂电话。 阿花妹耸了耸肩。 算了,不破坏你即将当新娘子的好心情,这热腾腾的八卦就不告诉你啦! 她要直飞香港,买到最美的华衣,追寻自己的幸福去。 第七章 沈家面临多事之秋。 沈石佛结婚当天,迎亲车队开往杨家迎娶杨英妮,花费一个小时终于让新娘登上礼车,回程途中,沈石佛便接到电话,祖父的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往大医院急救,沈渊先赶去医院,奶奶和谷夜岚留在家里招待一屋子的亲戚,先不要惊动宾客,教沈石佛先把新娘娶回家再说。 中午在大饭店宴客,沈渊赶回来主持大局,但比较亲近的亲友都听说老总裁情况不妙,耳语便在宴席间流传,大家不由自主地卖力观察主人的脸色,这时候沈石佛不笑的脸反而被认为是正常的,唯一的孙子忧心祖父的病情嘛!然后,就有好事者讨论新娘子的笑容太多了,可不要一进门就喜事变丧事…… 不晓得是不是大家都太敏感,觉得今天上菜的速度特别快,不到两点便要曲终人散,只留下一对新人恭送宾客,沈渊和谷夜岚不知何时先离去了,不用说,一定是赶去医院,众人议论纷纷。 杨英妮这才开始感到不安,等客人散尽,沈石佛竟然交代一位伴郎送她回家,然后自己也走了。 情况特殊,她不敢使性子,待在沈家的新房里,其实是沈石佛原本的房间,只 是换了新的家具和床单,她脱下新娘礼服,换上新买的名牌裙装,突然感到非常不安,眼见天色渐渐暗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她想打电话叫石佛回来陪她也不敢,只好打回娘家跟母亲商量。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也赶快过去看看吧!”杨妈妈十分忧心。 “我也要去?”杨英妮作梦也没想过结婚当天便要跑医院。 “不然你要一个人在家里吗?一定很冷清吧!原本要好的亲戚朋友都会过去热闹到晚上,现在老总裁突然病危……唉,英妮,你要坚强一点。” “妈,那欧洲蜜月旅行怎么办?”杨英妮不胜焦急的惊呼着。 “你还有心情想这个?赶快去医院看看情况如何。” “好啦!老天爷拜托,要死也等我们蜜月旅行回来再死。” 杨英妮挂了电话,坐车赶去医院。 开刀房外,坐了一排沈家的亲友,沈奶奶不时掉泪,旁边有人帮她擦眼泪,气氛十分凝重。 杨英妮定近谷夜岚,“妈,石佛呢?” 谷夜岚一脸疲倦,“他去帮大家买咖啡。” “我去找他。” 杨英妮心想到电梯前面等,一定可以等到人。 她想待在老公身边,排解内心的不安,原本该是喜洋洋的一天呀!她还为了今晚的新婚之夜,准备了最性感华丽的蕾丝睡衣…… 叮!电梯门开了,沈石佛一手提着一袋咖啡走出来,一边讲手机:“……我心情还好,你不用担心我……嗯,看情况吧!今晚应该会留守医院……你自己才要记得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要又贫血。我最近很忙,可能没办法回去……”他终于看到故意堵在他面前的新娘子,继续对手机道:“你乖,我再跟你联络,好,我会记得吃饭,拜。” 杨英妮实际上并不了解老总裁的病情如何,她只在乎自己受到严重的漠视、忽略、冷待,现在又听到老公跟别人讲电话的声音好有耐心,一定是女人! “你在跟谁讲电话?”她气坏了。 “朋友。”声音冷淡,朝家人休息的方向走。 “是不是辛雨澄?”她怒不可遏的追在旁边质问。 他停下脚步,讥诮的微抬起一道浓眉,“当我说是‘朋友’时,是给你面子,不需要再追问下去,懂吗?”继续往前走。 她气得脸色发白,“我偏要问!那个狐狸精连你结婚这一天都不放弃勾引你,该不会半夜也打电话找你吧!” 他面罩寒霜的攫住她的胳臂,“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是我主动打电话给她,你想怎样?你要在沈家过日子,就不要干涉我的事。”放开她,朝左转。 “你……”她浑身震颤的咬牙道。“你忘了我才是你的新娘子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不到你一通电话,你却有心情打电话给那个女人!你都不关心我的心情吗?我今天当新娘耶!你都不心疼我,不给我好言好语的安慰,还说这些话气我,你不怕我回娘家告状吗?还有,我们的蜜月旅行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打算?我很期待去欧洲度蜜月……” 她情绪激动的追着老公呐喊,直到一张张写满震动惊愕的容颜映入眼帘。 沈渊不满道:“你们在吵什么?” 她惊慌失措的挪开了视线,不敢看公婆的脸。 沈石佛凝重而深沉的道:“英妮,我知道爷爷突然住院让你深感委屈,你要回娘家诉苦我也无话可说,但你总不能要我跟你道歉说,对不起,我爷爷不应该在今天生病!这像话吗?至于你最在乎的蜜月旅行,你想去的话还是可以去,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能丢下生病的爷爷不管。” 杨英妮方寸大乱,百口莫辩,“我……一时哑口无言。 长辈们的眼光似乎在说“都几岁了?真是不知轻重、不懂事的新媳妇”,令她大感委屈,她虽然很在乎蜜月旅行,但只要新婚丈夫好言好语的说服她“以后再去”,她不会那么不理性的动怒发飙。明明是沈石佛惹得她大动肝火,她现在却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也没人有心情听她的心酸。 沈石佛分完咖啡,看着脸色憔悴的奶奶,一脸诚挚的说:“奶奶年纪大了,先回家休息吧,不能连奶奶也病倒了。英妮,你陪奶奶回家,煮一些热食给奶奶吃,然后在家里陪着奶奶,把奶奶照顾好。” 杨英妮想说“我想陪在你身边”,但沈石佛已经将奶奶扶起来交给她,连公婆都同声道:“这样安排很好,让新娘子留守医院不好意思,跟奶奶一起在家里等消息,赶快回去吧!” 杨英妮望着新婚丈夫,但他没空看她,正以手机交代司机来接人,她只好没奈何的扶着沈奶奶先离去,心绪紊乱、脚步沉重,这是她的新婚生活? 沈石佛端着自己的咖啡,走到离亲人较远的窗边看着天色暗了,路灯亮起,沉淀自己的心情。 奇怪,他一点也不期待他与杨英妮的新婚之夜,留守医院不感觉辛苦。 等待的时间太磨人,动动嘴皮子比较不会无聊。 一位表姑确定沈石佛离得够远,低声向谷夜岚道:“有关你家新媳妇的传闻,你有听说吗?” 谷夜岚斜睨着她,“英妮怎么了?” 表姑喝一口咖啡,抿抿嘴,“你媳妇之前传了一封简讯给很多人,大意是她很高兴要嫁入豪门了,不是处女又何妨?只要投胎投对了,结婚前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真够大胆的!” “什么?她怎么会传这种简讯?” “我也觉得太三八了,不太敢相信,但是听说英妮传给不下二十个人,她其中一个姊妹淘又传给我女儿看,的确是英妮的手机传出来的,我女儿她们都在讨论英妮好勇敢哦,正面挑战你们沈家的保守门风。”表姑犀利的说:“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开放,有几个人新婚之夜是第一次?本来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但也不需要到处宣传吧!钦,表嫂,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声,你可别告诉石佛,免得石佛真的闹离婚。” “闹离婚?你怎么说这种触霉头的话?”谷夜岚轻斥。 “不是我触霉头,是你家英妮触自己的霉头,你不觉得吗?结婚前我看石佛对她就不亲热了,还得意洋洋的传那种简讯炫耀自己钓到凯子,结果你看,今天第一天结婚就出事了,阿弥陀佛,可别是扫把星进门,喜事变丧事!”表姑的眉毛挑得半天高,一副怕怕的表情。 谷夜岚气不打一处来,但不知是气杨英妮的多,还是气表姑的乌鸦嘴多。她当然明白沈石佛的心里有人,对杨英妮一直非常冷淡,偏偏杨英妮不争气,一再的惹恼沈石佛,居然还传那种简讯丢人现眼,石佛如果知道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老婆“婚前爱玩”,肯定气炸了。 可是,乌鸦嘴通常特别灵,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医生们宣告急救无效,八十三岁的沈总裁逃不过死神的召唤,与世长辞。 女人们哭成一团,男人赶紧回家撕掉刚贴上的大红嘻字、喜幛、红联,换上全黑的素服,忙着处理丧葬事宜。 杨英妮吓傻了,全新的衣柜、梳妆枱上的小小喜字也被撕掉了,沈石佛看她还是一身华服,皱眉道:“你没有比较素的衣服吗?还有,不许大浓妆,把首饰全摘下来。” “石佛……”杨英妮没遇过这种事,五脏六腑都紧缩在一块。她极度渴望老公爱的抱抱、软语安慰,帮助她度过这异类的新婚之夜。 沈石佛身为沈家唯一年轻的男丁,有太多事情必须承担起来,没心情关注女人的情绪,最好杨英妮像他母亲一样自己知道要做什么。 他换好衣服直接走出新房,发现手机忘了带,又转回头,杨英妮正坐在床上向娘家哭诉:“妈,怎么办?他爷爷什么时候不死,为什么要今天死?我是新娘子耶,却要在灵堂过新婚生活,我不要啦……赫,石佛……”惊慌的挂电话。 他面无表情的拿了自己的手机又转身出房,下楼后直接对父母道:“英妮正在向她娘家的妈妈哭诉不要去灵堂,那就别让她过来,教她留在家里负责照顾奶奶就好。她如果又过来跟我吵,我会烦死!” 沈渊和谷夜岚都不敢恭维的频频摇头。 沈家由喜事变丧事非常轰动,亲戚朋友也跟着十分忙碌,喝完喜酒的第二天又赶着去灵堂上香,关心的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纷纷扰扰的杂事多如牛毛,办完丧事,紧接着是继承事宜,等一切尘埃落定, 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沈渊接掌“盛泰金融集团”总裁之位兼银行董事长,沈石佛接任银行总经理和正泰保险公司的副总,谷夜岚如愿当上保险公司的董事长,将家事和照顾沈奶奶的重任全交由新媳妇杨英妮负责。 辛雨澄的人生也进入另一个阶段。 那时割腕自杀住院三天,沈石佛便代她辞去专柜小姐的工作,希望她在家里好好调养身体,他不喜欢她工作到那么晚才下班,站一整天也不好。 去普吉岛度假回来,又搬到豪华的新家居住,虽然沈石佛给她很充足的生活 费,信用卡也随她刷,但她始终抱着“居安思危”的不安全感,还是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免得与社会脱节。 得知孙彤亚在征助理,雨澄第一时间投履历表去应征,孙彤亚第二天便通知她去面试,不过不是她要录用辛雨澄,而是代孙震亚找可以接任的秘书人才。 “孙先生的秘书吗?”雨澄一头雾水。 “我要找位助理很容易,我哥要找位女秘书很难。”孙彤亚轻轻抿嘴笑了,笑得既亲切又有点狡黠。“辛小姐也知道我哥长得俊帅又多金,简直是女性杀手,多少女人抢着要当他的女秘书方便‘近水楼台’,如果他天生风流种也就罢了,偏偏像我爸一样是个正经八百、讨厌吃窝边草的男人。现任的黄秘书是难得的专业人才,绝不花痴,让我哥很放心,可惜她怀孕了,而且是高龄产妇,她老公希望她三个月至半年内辞职。黄秘书是有介绍她表妹来当助理秘书,但我怎么看都不放心,所以,辛雨澄小姐也一起担任助理秘书怎么样?” “我吗?我没这方面的经验。”雨澄客谦的笑道。 “没关系,我会安排秘书的课长用心教导你一个月,再把你调到我哥身边去,这样可以吧?” “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辛雨澄小姐心里有锺爱的人,不会对我哥发花痴,而我哥知道你是谁的女人,他也不会动你,彼此相安无事。”孙彤亚眨眨眼,一脸精怪的望着她。“辛小姐在皇玉专柜上班时十分认真,业绩亮眼,因为你对顾客有耐心、始终笑脸迎人,我相信你担任秘书也会很称职。”其实很佩服她明明有男人包养,还愿意努力工作。 能够在一流的“皇德集团”上班,雨澄十分心动。 当她告诉沈石佛,沈石佛纳闷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出去工作?”他希望她在家里享福,不须再为钱烦恼。 雨澄轻轻绽出一朵如花的笑容。“我希望从工作中找到成就感,整天在家里太闲了,会胡思乱想你和你太太如何如何,这样真的不健康。” 那时沈石佛刚办完丧事,抽空来看她,她下厨做了牛肉寿喜锅给他补充营养,两人一起吃饭时,她提出想上班的要求。 沈石佛还是有身为男人的基本道德,不提他到现在还没跟杨英妮上床,更不希望雨澄胡思乱想,终于答应让她去上班。 雨澄开心的笑了,拿出在普吉岛买的白金对戒,只是简单的环戒,嵌入一颗小碎钻,她拿起女戒戴上,坦率道:“助理秘书戴钻戒去上班太张扬了,戴这个表示‘名花有主’,你可以放心吧!” 沈石佛的眼里多了一分欣赏的光芒,“我相信你,而且孙震亚也不敢碰我的枕边人。”从来不戴戒指的他,拿起男戒递给雨澄,甘愿被她套上。 雨澄开心的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呢喃着:“我好想你哦!也很担心你太伤心你祖父的去世,可是我不敢打电话给你,怕你为难。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出去上班比较好,我想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了,才有能力给你幸福,不让你感到麻烦。” “你永远不会是我的麻烦!”他用力的抱紧她,头跟着俯下,炽唇热切地覆盖了她的,唇舌几近蹂躏地攻城略地,眼底燃烧着两团火焰,男人不满足地将她拦腰抱起,笔直往房间走去。 男人与女人尽管未说出爱,但在这夜里,却以肢体的语言,回应了彼此的示爱,像回到青春的最初,毫无保留的被欲望吞噬。 三个月后。 沈石佛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立刻将蔡秘书叫进去。 “找一位日语家教,须女性,年纪不要太大,一对一教学,星期三、五的晚上七点至八点半,来这里上课。最好这星期就能开始。” “是的,总经理。请问是谁要上课?”她晓得沈石佛通英、日、德文。 “辛雨澄小姐会过来上课,她是我的枕边人,其余的不许好奇,也不要多问。记住提醒家教,不要探问辛小姐的私事。” “是。”蔡秘书退出门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消化这个大八卦。 通常“枕边人”不是指太太吗?总经理的妻子明明是杨英妮,他却说辛雨澄是他的枕边人,表示辛雨澄才是常常睡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天哪,天哪,之前传言老总的丧礼,杨英妮都没出现,听说他们结婚第一天就闹不合,杨英妮吵着要去度蜜月,沈石佛当然不肯,吵得连长辈都看下下去……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蔡秘书认真的透过人力银行找到一位符合条件的日文家教,不免又联想到总经理办公室里的那对马克杯,上面的人物肖像,那女生会是辛雨澄吗? 到了星期三下午,沈石佛交代秘书向日式餐厅订双人套餐,六点钟送来,已经决定用隔壁的小型会议室当成临时的日语教室。 六点前,下班后的丰雨澄开着沈石佛买给她的小型进口车抵达,警卫已得到指示,让她将车子停进去,请她上楼。 蔡秘书第一眼见到辛雨澄便难掩惊讶之色,好正点又好可爱的女生,是马克怀的女主人,只是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穿着粉红真丝衬衫搭配端庄的窄裙,沈石佛一见到她便牵住了她的手,两人戴着一样的对戒。 “我没有时间找教材亲自教你,只好请老师过来。” “谢谢你,石佛。” “在上课之前先吃饭。” 等晚餐送来,沈石佛便让蔡秘书先下班了。 两人有一个小时边吃饭边聊天,雨澄还好奇的参观他的办公室,见到马克杯还在,眼眶立刻红了。 “我以为你早将它们扔了或砸了。” “好几次都想那么做,终究狠不下心,那是我们爱得最美的时候拍的照片。”他拥着她的香肩,沉静地望着她。 “对不起,曾经让你那样痛苦……” “你心里更不好受吧,当我存心报复你的时候。” 雨澄在他怀里摇头, “我当自己在赎罪,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love conquers all’,我只要静静的爱你就好了,随便命运之神如何安排我的未来。” 沈石佛亲吻她一下,“‘爱征服一切’,不如说,你的爱征服了我。”唇凑近,再啄吻一次。 他们找到了彼此,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灵魂契合。 直到日语家教准时报到,两人才放开彼此。 雨澄在会议室里上课,沈石佛便留在自己的办公室加班。当了助理秘书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英文还勉强能应付,日语则完全不行,必须加强进修。另一位助理秘书是日语系毕业的,必须去补强英文能力。 爱人有上进心,沈石佛乐见其成,平时相处便常与她用英文对话,教她用英文思考事情。她想学日语,他便从吃饭开始,告诉她每一样食物的日语念法,用轻松自然的态度帮助她学习,但绝不考她学得如何。 星期三五的晚间日语课持续了半年,蔡秘书才被沈渊找去悄悄问话,沈渊问明白之后并无意见,只问蔡秘书一句:“总经理快乐吗?” 蔡秘书怔了怔,老实道:“每次辛小姐一来,总经理便笑了。” 沈渊喃喃道:“果然只有跟自己真心所爱的女人在一起,才会感到快乐。”他的儿子,从小不爱笑,记忆中是个没有笑容的不快乐小孩。 真是可怜的孩子!而辛雨澄,也是不被亲人所爱的可怜孩子。 “我怎么忍心剥夺他的笑容呢?” 沈渊毅然决然的对蔡秘书下达指令:“不准任何人打扰总经理下班后的时间,通知警卫室,即使是我媳妇要来找总经理,也必须先请示过总经理,由总经理决定要不要请她上楼。” “是的,总裁。”蔡秘书明白,连总裁都认同了辛雨澄的存在。 沈渊当然知道这对杨英妮不公平,但是他也没办法,谁教杨英妮就是得不到沈石佛的欢心,别说是笑了,不要怒目相视就不错了。 由于沈渊的刻意维护,辛雨澄晚间的日语课继续下去,沈石佛调整工作量,在星期三和星期五晚上加班,直到雨澄下课,两人一起回他们的家。 沈石佛结婚一年多,除非有特殊节日非回家不可,他几乎只在礼拜天回家,睡一晚,星期一去上班,下班后又回辛雨澄身边睡。 即使在家过夜,他也绝少碰杨英妮,杨英妮冷嘲热讽说他“被辛雨澄榨干了”,他冷冷回敬一句:“就算我是嫖客,不爽嫖你不行吗?” 杨英妮想不到他一直记恨这一句“嫖客”,和他大吵大闹了起来,他明天要上班,被吵得没办法睡,拎了被子到客房去睡,把门上锁。 她不甘心的在门外大力敲门,闹到长辈们也受不了,沈奶奶气得骂道:“自从你这个扫把星进门,家里就没好事,先是爷爷死了,接着又把石佛逼出家门,他难得回家来看我,你就不能安静的让他过一天吗?连觉也不让他睡,逃到客房你也不放过,你是想逼得石佛从此不回家吗?” 杨英妮受不了的大叫:“明明是他搞外遇不对,为什么怪我?而且爷爷的死关我什么事?我还不够委屈吗?忍耐得不够多吗?” 沈奶奶见她顶嘴,更上火,“就是娶到你这个扫把星,才会喜事变丧事,很多人都这么说。你呀,就是跟我们沈家相克,跟石佛八字不合,才会从婚前就一直吵吵闹闹到现在,没见石佛对你亲热过,真不晓得当初夜岚是怎么挑的,偏偏挑到一个八字不合的扫把星进门。” 杨英妮“哇”的一声,哭着回娘家去了。 “真受不了,三天两头就回娘家哭,我看有一天她娘家也会被她哭衰了。”沈奶奶边骂边回房去,原本喜欢杨英妮的心也在她进门后转为厌恶,除了她与石佛不合之外,老人家真的忌讳喜事变丧事,老总裁虽然中风后需要静养,但病情一向稳定,怎么会突然一夕恶化,撒手归天? 杨英妮如果忍气吞声、力求表现倒也罢了,偏偏她不是三十年前的谷夜岚,先是计较没去蜜月旅行,又跟娘家哭诉不去灵堂,沈奶奶已不喜欢了,后来教她做菜也学不好,连一顿像样的早餐也端不出来,常常睡过头,这在一般小家庭或许没什么,对沈家而言却是不及格的新妇。 其实说穿了,一句话,沈石佛没拿她当妻子看待,不曾为她挺身而出。 谷夜岚盯着客房的门良久,蓦然对沈渊幽幽道:“我突然发觉石佛跟你好像,对不爱的女人可以狠心到底。” “对不起,老婆。” 沈渊轻叹一声,拥着妻子回房。 他最后终于被妻子坚忍不拔的爱所感动了,决定下半辈子要好好回报妻子的爱,两人喜剧收场。 可是,杨英妮有坚忍不拔的爱吗? 当然没有,她的坚忍不拔是用在为自己喊冤、讨公道,声讨老公的不伦恋! 沈石佛不鸟她,沈渊和谷夜岚袖手旁观,沈奶奶受不了她的顶嘴吵闹,四处宣传沈家不幸,娶到一个扫把星进门。 杨英妮更不满、更委屈了,开始吵着要离婚,开出天价赡养费,沈石佛照样不理不睬,任由她去吵翻天,闹到连杨家的人都快受不了自己的女儿,简直是疲劳轰炸。 谣言沸沸扬扬,居然不利于杨英妮的多,对于沈石佛包养女人却语多保留。 辛雨澄躲在沈石佛张开的保护伞下,日子照样过,日语进步神速,只要沈石佛不说的,她也绝不多问。 她顺利升任孙霞亚的主要秘书。 “恭喜你,雨澄。”沈石佛举起红酒怀。 “谢谢。”和他轻碰酒杯,雨澄的樱桃小嘴勾起了笑,“只是升了秘书职位,值得总经理恭喜吗?” “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他笑着凝望她轻染娇意的娃娃脸,感觉她愈来愈美了,双眼又清又亮,漾出柔得滴出水的温暖情意。 最初的那一眼,他就是被这抹浅笑柔情,奇异地收服了。 “我爱你,雨澄。” “石佛,我更爱你,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不足。”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好到我舍不得离开你。” “我好开心听你这么说。” 他们刚认识那年,她只是一位青涩的大一女学生,而他却是提早拿到博士学位回国的菁英分子,以为他眼高于顶,他也的确眼高于顶,对谁都不亲热,作梦也没想到他真的爱上她。 沈石佛的爱是浓烈的、直接的、不打折扣的,当然,也不容她退怯,定要教她的心弦只为他颤动,付出与他同样多的爱。 “石佛,这家的餐点很好吃。” “那我们下次再来。” 气氛恰人的高级餐厅,红酒香醇,连菜色都美丽。 面对赏心悦目的爱人,他心情很好的掏出一个小珠宝盒,“为了庆祝你升职,我选了一样小礼物。”打开盒子,一枚稀有的蜂巢造型黄宝石戒指躺在绒布上,天然的彩色宝石,散发出独一无二的瑰丽光彩。 “好美哦!” “把手伸出来。” 他亲自将黄宝石戒指戴入她左手中指,与无名指的对戒并排,相互辉映。 “谢谢你,石佛,我好感动!” “看你这么认真生活,当然要给你奖励。” “哇,那我要努力变成女强人?” “那可不行,我对咄咄逼人的女强人倒胃口。” 雨澄用柔情似水的眸光蛊惑着他,“别说我没本事当女强人,即使有那本事我也不想当,我只想当你的爱人,被你疼爱。” 他火热的眼直勾勾燃烧着她,似乎想把她一口吞下。 情深意动的男女,眼里只有对方,连服务生的上菜动作都嫌打扰,直到有人杵在他们桌旁,不得不抬起头来,真是令人意外的相逢。 “石佛,你真是太过分了!”杨英妮拉着她父母一起过来捉奸。 怎么说都是岳父岳母,沈石佛站起身,雨澄也跟着起身,有礼的浅笑。 杨董和杨夫人均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们,似乎想听他们如何为自己辩解。雨澄自知毋须多言,乖顺的垂下眼,好安静、好温柔地站着,沈石佛第一个反应是站到她身旁保护,拿出手机按了一个键,很快地,司机和保镳一起进来躬身听命,他们是沈渊派给他使用的。 “先送小姐上车。” “是。” 沈石佛摸摸她不安的脸,“你先回车上等我,别担心。” 雨澄轻咬下唇,“好。” 她是个听话的女人,启步要走。 杨英妮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简直快气炸了,沈石佛居然不顾岳父岳母在场,当面维护这个狐狸精! “辛雨澄,你怎么可以先走呢?”杨英妮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决定一举击垮老公和臭小三的爱情。“你的旧情人也来了,等着和你重温旧爱,你如果先走一步,石瑞德可是会大失所望!”她恶意地笑着,好比毒蛇吐信,扬手向一位刚走进餐厅的英挺男子挥手。 “石瑞德,在这里!” 石瑞德?石瑞德……石瑞德…… 雨澄微震,直视前方,心,很乱、很乱……揪肠刺骨、闷痛烧灼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打了个冷颤,迷惘无助的望着沈石佛,眼眶热了…… 沈石佛当机立断让司机和保镳先退出去,将雨澄拥进怀里,目光愤恨的在杨英妮和她父母脸上梭巡一遍。 “你们居然敢对我做这种事!” 杨英妮扭着嘴角,讽刺道:“你都敢当着我的面搂这个女人,我当然要让你明白这个女人的过去有多肮脏!” 雨澄的心湖掀起一阵翻腾纠结的浪花。 石瑞德,她的初恋情人,也是让她被迫堕胎的那个男人。 第八章 石瑞德最怀念初恋的小情人有一次亲手做了一道“普罗旺斯西红柿色拉”给他尝鲜,被送出国外留学时,每当触动记忆,便也试着自己做来吃。 将一袋的小西红柿切半,接着将一颗柳橙、半颗柠檬切块挤出汁液,加入少许盐和胡椒粉拌匀,再将切好的小西红柿加进去充分搅拌均匀,放置冰箱冷藏一天,便是一道清新可口的色拉了。 微酸的滋味,像极了初恋的滋味——思念时最动心却也最伤感的记忆。 留学的同窗问他这道色拉的名字,他脱口道:“澄澄西红柿色拉。” 一年前回国后,他有意无意间总在寻找雨澄的消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那时他还是大学新鲜人,闯了祸让高二的雨澄怀孕,立刻被父母送出国外,后来才辗转得知雨澄被迫堕胎,虽然父母有拿一笔钱补偿辛妈,但是被情人抛弃、被迫堕胎的伤痛是可以用金钱补偿的吗?她才十七岁呀! 石瑞德懊悔无比,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回国后,他作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发生火灾,他看见雨澄宁愿奔回火里也不愿逃到他身边来…… 他满身冷汗的醒来,喘息了良久才能正常呼吸。 雨澄即使发生不幸也不愿逃到他身边来吗?因为他是不可靠的情人! 石瑞德教阵阵凉意沁入心扉,更急于想知道雨澄的近况。 不晓得世交的杨伯母如何得知他和雨澄的初恋,杨英妮突然打电话通知他到某家餐厅便可以见到辛雨澄。 石瑞德立刻赶过来,终于见到长大了的雨澄。 “澄澄!”温柔多情的黑眸停驻在柔美动人的脸蛋上。 辛雨澄扬眸,忍不住一阵鼻酸,眼眶盈泪。 沈石佛阴沉地瞪视着突然现身的男人,依然搂着雨澄不放。 杨英妮尖声怪笑,“哟哟哟,旧情人终于重逢了,石佛你也要识相一点,放开那贱人,让她与石瑞德叙旧,一起怀念他们死去的胎儿!” 沈石佛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痛恨杨英妮,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你闭嘴!你玩这种下流把戏,到底有什么意义?” 即使会爆出丑闻,他也不打算放开雨澄的手,戴着订情对戒的双手十指交握,对她的感情揉合了太多的酸楚怜惜,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杨英妮也瞧见了,原来他不是简单买一枚婚戒来戴,而是为了辛雨澄甘愿戴上同款的订情戒!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恼火的涨红了脸,尖锐的怒道:“什么下流的把戏,有比你们更下流吗?有妇之夫和不要脸的狐狸精戴同一款订情戒,有比你们更嚣张更不要脸的人吗?” 扭头看向石瑞德,一脸嘲谵的表情,“石瑞德,你应该很失望吧!你怀念的初恋情人,一直都是我老公的情妇,真是情何以堪,对吧?” 石瑞德终于明白,他被“设计”来打击辛雨澄。 沈石佛的太阳穴隐隐鼓动着,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进出话来,“杨英妮,你有什么资格叫嚣你的权利?我从一开始就没欺骗你,我爱雨澄,我爱辛雨澄,从她念大一到现在,以及未来,我就是爱她!而你,是家里要我娶的媳妇,我没办法爱你。你明明知道还硬要嫁进沈家,如果我不是沈家的继承人,你会这么执着吗?你的想法有比较高贵吗?” 杨英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瞧瞧辛雨澄那楚楚可怜的骚模样,从喉头逸出一丝鄙夷而尖锐的冷笑。“真是了不起的爱情哟,连辛雨澄曾经怀了石瑞德的孩子又狠心堕胎,你也不在乎?听说石家给了她母亲一百万……” “没有那回事!”石瑞德终于出声了,严正否认道:“雨澄那时候还是高中生,我们只是纯纯的初恋,怎么可能怀孕又堕胎?这是严重的侮辱,我可以告你诽谤!你在诬指我勾引未成年少女,我非常生气,相信我的父母也会不高兴。” 杨英妮大惊小怪的望着他,“可是你母亲曾提过……” “我妈说的是我和另一个女人的事,不是辛雨澄。”石瑞德冷静的否决。他曾经重伤过雨澄一次,不管她基于什么因素而当了男人的情妇,他都不能伤害她第二次。他的初恋是美丽抑是伤痛,将永藏于他的心中,亦不容他人道听涂说! 雨澄眨眨水雾眼眸,几乎要信了他的话,只是几乎。 石瑞德心疼啊,也只能忍住,声音低哑的道:“雨澄,我只是想来跟你道歉,那时候没有跟你说一声便出国留学,真的很混蛋、很不负责任!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对不起,澄澄,原谅我!”还有来不及出世的孩子,原谅我。 他低头道歉,再深深地望她一眼,转身离去。 杨英妮想追他回来,石瑞德不曾回头,决然而去,打乱了她的如意算盘,气呼呼回自己的桌位上坐,忙着跟大嫂吐苦水。 留下一堆烂摊子给父母,杨董和杨夫人难堪地对望一眼,最后由杨董开口,“女婿,我们必须谈一谈,可以请这位小姐回避吗?” 沈石佛知道雨澄的情绪已经紧绷到极点,不放心她一个人,沉稳地回望岳父,“我明天到府上去,可以吗?” 杨董点点头,“也好,我等你过来。”今天大家都在气头上,适时的息鼓收兵,明天再谈更有利。 有情的人儿携手离去,无缘的人心酸莫名。 那天晚上,雨澄躺在床上暗暗垂泪,旧伤痕被人狠狠撕开来,鲜血淋漓地再痛上一遍。 沈石佛心痛莫名,而且又是吃醋又是嫉妒,但他默默忍了,只是从她背后搂着她,抱紧怀中香暖的娇躯,证明她现在只属于他。 那晚,他下定决心要离婚。 杨家威胁要告沈石佛与辛雨澄通奸,除非他们立刻分手,沈石佛乖乖回家做一个好丈夫。 沈石佛早有心理准备,拿出杨英妮结婚前亲笔立下的保证书,影印了一份给杨董和杨夫人作参考。杨董等于被自己的女儿将了一军,居然做出这种蠢事!将仅有的筹码也拱手送给敌方。 沈石佛离开后,杨董把女儿叫出来痛骂一顿,杨英妮委屈道:“我没办法啊!我不写保证书的话,他就不娶我,扬言要退婚。” “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杨董甩手不管了。 杨夫人责备道:“你为什么不跟父母商量就签下这种不平等的合约?你还有什么立场去责备他搞外遇?” 杨英妮豁出去了。“我要离婚!我再也受不了当沈家的媳妇,那不是正常人的生活,我要离婚——” 事已至此,破镜难圆,杨家也不希望女儿哭哭啼啼过一生,主动提出离婚的要求,杨英妮开口要一亿元的赡养费当精神补偿。 沈家不予理会,委任律师谈离婚事宜。赡养费的金额乔了又乔,照沈石佛的意思这婚姻不值五十万元,最后由沈渊开出一口价“两千万元”,杨英妮终于接受了,两年多的婚姻换这个价钱,不算委屈。 沈石佛不甘心便宜杨英妮。 沈渊签了一张支票,轻幽地说:“这个婚姻是爸妈硬塞给你的,让你痛苦很抱歉,所以这笔钱也由爸妈替你解决。石佛,公平一点,英妮纵使骄纵,但她也是无辜的,我不希望有人怨恨你一辈子,所以甘愿用钱补偿她。” 沈石佛的脸容闪过惊讶,瞬间又回复沉静。“我知道了。不过,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解决,这笔钱我会付。” “这一次就听爸爸的!你如果想再婚,爸妈不会再插手,由你自己完全负责。”沈渊把支票交给律师,轻叹一声,“赶快去签字离婚吧!” 杨英妮由大嫂吴聿心陪同,在律师的见证下和沈石佛签字离婚,还分乘两部车前往户政事务所办理登记,迁出户口。 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分道扬镳之前,杨英妮不甘地瞪了“前夫”一眼。“你都不觉得对我感到抱歉吗?我们的婚姻算什么?” 沈石佛轻哼一声。“你连一顿饭都做不好,你又为这段婚姻努力过什么?” “我……” 沈石佛开口用英文说了一段话,杨英妮有一点懂又不是全懂,她太少使用英文,平常也没练习看外语新闻。 “你说什么?” 沈石佛换日语又说了一段,她完全不懂,不然会惊骇他对她的评价如此低。 “你不能说中文吗?” “我的雨澄,可以用英、日语和我沟通,你呢?你又会什么?这辈子你有能耐凭自己的实力赚两千万元吗?”沈石佛冷冷地笑了。“你还是用那笔钱当嫁妆,再找一个冤大头嫁了吧!” 杨英妮挑衅的扬扬眉,“我当然会再嫁,闭着眼睛随便挑一个男人都比你好,我会寄喜帖给你,你等着!” 沈石佛无所谓的耸耸肩。“以你这种个性,再嫁十次我都不意外。不过,不用寄喜帖给我,我不想再浪费一块钱包红包给你。” “你……” 吴聿心拉拉小姑的胳臂,即使离婚也不需要反目成仇吧!不过,她还是替小姑委屈,从小姑两年来的诉苦中,她多少听出沈石佛从一开始就没诚意和杨英妮当夫妻,直接将杨英妮定位为“沈家的媳妇”,而不是他的枕边人。 吴聿心曾想过,沈石佛是否也知道“简讯”的事,误会杨英妮婚前“玩很大”,所以打心底排斥她? “沈先生,”吴聿心改了称呼,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是不是很在乎英妮婚前交过男朋友,所以无法真心接纳她?” 沈石佛沉吟道:“我不在乎什么处女不处女,但痛恨被欺骗,把我当成傻瓜耍!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看也不想再看“前妻”一眼,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杨英妮冤道:“我什么时候把他当傻瓜耍了?” 吴聿心苦笑。“算了啦!英妮,反正你也摆脱沈家的老奶奶和前婆婆,以后就轻松过日子。记得下次眼睛要睁大一点,不要再挑到这么机车的男人。” 杨英妮一想到不必再当媳妇,而且有两千万元可以挥霍,也不由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抛开离婚的不幸,又开始聚集姊妹淘,开心的花钱去! 沈石佛离婚后一个月,某日去上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相框放在办公桌的一角,公开他和辛雨澄的甜蜜合照。 蔡秘书不免多看了两眼,还真相配呢! “辛小姐现在是我太太了,昨天我们去登记结婚。” “恭喜总经理!”真的替他高兴。 “谢谢。不过,还要另外找时间办婚礼,先不要对外张扬。” “是。” 刚离婚又立刻再婚,外界观感不好,必须等一等。 对沈石佛和辛雨澄而言,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够开心了。 又过几个月—— 雨澄顺利辞职,开始筹备婚礼事宜,在百货公司挑选换季的衣物,帮石佛订了一打衬衫,再挑新款的领带和袖扣,也不忘帮公婆和奶奶选礼物,再前往女性内睡衣专柜,为自己挑内在美。 沈石佛不喜欢太太去上班,孙震亚也不好继续使唤“表嫂”当秘书,终于找到适合的人选,才让她顺利辞职。 其实,她非常胜任秘书的工作呢! 但她更爱石佛,想当他的好妻子,还有…… “哟,今天又没刮风下雨,怎么又碰到不要脸的小三出没!”杨英妮今天由阿花妹陪着来逛街血拚,没想到又遇见最讨厌的女人。 离婚后才知道姊妹淘都很羡慕她拿到巨额赡养费,纷纷要她请客,她也乐得发泄心中对沈石佛与臭小三的不满,两千万元是应得的补偿! 新婚一年的阿花妹被妯娌小姑的问题烦死了,口没遮拦道:“如果有两千万元可以拿,我也想离婚。” 杨英妮后来才明白,台湾男人肯乖乖付出赡养费的少之又少,即使告上法院也很难拿到钱,第一她没孩子需要抚养,第二她年轻有能力工作。沈家付出两千万元是她赚到了,所以她也少了同情票。 杨英妮因此更加挥霍,几乎天天都有聚餐,而且每次聚餐都要换不一样的新装,让姊妹淘持续羡慕她,所以又要来百货公司血拚。 阿花妹仔细打量辛雨澄的脸,啊的一声,“就是这个女生,我好几次都碰到她跟沈石佛在一起,原来她就是……” 杨英妮恨恨道:“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害我们离婚的!” “是吗?”雨澄露出了柔情万种的一笑,“可是奶奶说,你一进门就喜事变丧事,是你与石佛相克,她早料到你们非离婚不可。” “什么奶奶?”杨英妮一呆。 雨澄轻轻举起左手,一枚三克拉的钻戒闪闪动人,巧笑嫣然的回敬道:“这是石佛向我求婚的钻戒,我们结婚好几个月了,正在找时间办婚礼,钻表是奶奶送的,公婆则合送一套红宝石首饰,婚礼当天我会佩戴。” 她是沈石佛的合法配偶,不会再乖乖被欺负,那反而使老公丢脸。 “你们结婚了?”杨英妮又是一呆,惊声尖叫。 “是的,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相恋八年才开花结果,连奶奶和公婆都真心祝福我们。”巧妙的暗指杨英妮才是多余的小三,雨澄露出了一丝揶揄的微笑,“杨小姐拿了巨额赡养费,应该也很容易找到第二春吧!” “你……不用你管!” “杨小姐是有娘家撑腰的好命女,我哪有资格管你?”雨澄盈盈浅笑中流转着无限娇柔的风华。“公公可怜我不是千金小姐出身,怕我会自卑,转了五千万元现金到我的户头,石佛也把我们住的那间房子过户给我。虽然公公可怜我,给了我一笔鉅款,不过,我还是习惯花石佛的钱,刷石佛的信用卡。杨小姐不知道吧?好多年前,石佛就将信用卡给了我,而你,从来没用过吧!” “你你……”杨英妮气得握紧双拳。这女人是故意气她! “杨小姐可不要想再碰我一下哦!”雨澄好玩的转动一下眼珠子。“几年前你打我一个耳光,石佛用一枚钻戒和海外旅行来补偿我。今天,你如果敢再碰我一下,我老公会告你哦!” “你老公……不要脸的野女人……”杨英妮的心痉挛了一下,想到自己没享受过新婚生活,那时候的老公都睡在小三家,信用卡给小三刷,小三的钻戒比她大,还有海外旅行……不禁咬牙切齿。 “小心你的措辞,我可以告你公然侮辱。”雨澄温温柔柔的提醒她,又好亲切的告诉她:“去欧洲度蜜月真的很棒很浪漫,整整十八天,我和石佛玩得好开心,还特地在巴黎挑了一件婚纱回来呢!石佛说,别的女人穿过的婚纱不适合我。杨小姐下次结婚,也要去欧洲度蜜月才不虚此生,我先祝福你罗!” 杨英妮面带寒霜,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花妹吐吐小舌,没见过杨英妮吃瘪的样子,这位新任的沈家少夫人,才是一流的大内高手,难怪可以由小三变正宫。 雨澄刷卡结帐,提了纸袋要走,杨英妮终于想到反击的方法。 “你以为沈家的媳妇有那么好当吗?奶奶尖酸刻薄,婆婆挑剔难搞,公公袖手旁观,我是不想再忍耐做媳妇才离婚的!很高兴你嫁入沈家,换你去尝尝当媳妇的滋味,保证不用一年你也会叫苦连天……” “是吗?谢谢你的关心。”雨澄淡淡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可是,我老公很爱我呀!他说,我只要当他的好太太,所以,我们还是住在原来的家里,公公也不强迫我们搬回去,大家有空聚在一起吃饭就好了。婆婆又多请了一位佣人住在家里,加上原先的佣人,足够打理家务和照顾奶奶,彼此都自在、愉快。” 杨英妮哑口无言,为什么她结婚时公婆不这样安排?她没想过正因为她两年来和沈石佛不合,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教沈奶奶的古老观念彻底改变,加上沈渊不断给她们洗脑,对谷夜岚道:“放手吧!老婆,你应该抓紧我的手,而不是儿子的手。相信我,我会牢牢握紧你的手,不会放开,陪你走向人生的终点。”谷夜岚终于放下,敞开胸怀接纳了辛雨澄。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雨澄可不会感谢老公的前妻,过去被欺负得够多了。 “雨澄——”沈石佛过来接她,一见杨英妮便沉下脸。 “老公!”雨澄笑了,有老公可以叫很幸福ㄋㄟ。 “有人对你不礼貌吗?”他接过她手上的几个提袋担心的问。 “还好啦!”雨澄充满感情地看着丈夫,“我跟她说我们结婚了,她有点不高兴而已。” “关她什么事!她有本事也可以再婚,没人阻止她。”沈石佛空出右手握住老婆的手,结伴离去。“晚上要和长辈聚餐,你订了哪家餐厅?” “奶奶喜欢的湘菜。” “聪明。这家百货公司的孕妇装能看吗?” “不晓得,还没逛到那里。” “等你的肚子大起来,我再陪你来逛。” 雨澄幸福的呵呵笑。“好,老公不能黄牛哦!” 沈石佛大笑。“我不敢得罪我孩子的妈。” 两人在一起多年,终于有孩子,作梦也会笑呢! 留在原地的阿花妹看看杨英妮阴晴不定的脸色,“她怀孕了耶!真好。”突然有点可怜这位姊妹淘,两千万元算什么?怎么当初不怀孕来坐稳金砖? 杨英妮昂首。“我要嫁给第一个向我求婚的男人,我要再婚给他们看!” 后来,她嫁给父亲公司里的一位经理。 相隔三年,沈家又要办喜事了。 这一次听说是双喜临门,新娘已怀有身孕,难怪不只新郎笑呵呵,连沈奶奶和沈渊夫妻都一整天笑脸迎人,亲戚朋友们也被感染了喜悦的气氛。 “你有看石佛笑过吗?”某人a问。 “嗯……没印象。”某人b被问倒了,苦思良久。 “果然娶对老婆,整个家的气氛都不一样。” “说得也是。” “参加这种幸福的婚礼,害我也好想结婚。” “这位表哥,你已经结婚了!” “哦,我差点忘了,谁教我是容易感动的男人。” “咳!” 新娘子中场换晚礼服,在新娘休息室—— 沈石佛突然引进一名年轻壮实的青年。 “姊姊!” “语威?” 已经拿到博士学位的辛语威,在进入公司上班之前先回台湾一趟,因为沈石佛通知他来参加姊姊的婚礼。 “对不起,姊姊,因为班机延误没及时赶上。”辛语威温文一笑,“姊姊有点害怕见到我跟妈吧?我虽然不是全盘了解妈对姊姊做了什么,但一定让姊姊很受伤,所以你三年来都不跟我们联络。” 雨澄的内心掀起一阵复杂而微妙的浪涛。“我有收到你的mail,知道妈自己嫁给了那位老华侨,常结伴出门旅行,这样很好。” “姊姊,明年公司给假,我带我女朋友回来给你认识好不好?” “好啊!”雨澄不以为忤的笑了。 “哇,我的姊姊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姊夫真的赚到了!”辛语威牵起雨澄的手,虔诚的交到沈石佛手上,庄严道:“祈求你带给她幸福,抹去因为我或我妈所带给她的伤痛。还有,谢谢你通知我回来,姊夫。” 沈石佛颔首。“我一定会给她幸福,连同我们的孩子一起幸福。” “太好了,我要当舅舅啦!姊姊,我会努力赚钱,每年都会送很棒的圣诞礼物给我的外甥。可是,我现在肚子好饿,飞机餐真难吃。” 雨澄噗哧一笑。 沈石佛拍一下小舅子的肩膀。“去喝喜酒吧!” 辛语威由一位伴娘招待到宴席上坐。 沈石佛眼中闪过一丝宽慰的光彩,“语威一直很想你,很关心你过得好不好,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他在电话里笑了,他一直害怕你会变得不幸。” 彷佛从未想过有这一刻,感觉心叠着心,呼息交错相融。 雨澄深情而缱绻的望着丈夫,软软娇唤,“老公……” “嗯?”上班时严厉的眼瞳轻覆着温柔水色。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今天的妆好美,你害我幸福得想掉泪。” “你不化妆也很美,而我,只想让你幸福的笑。” 她微笑了,含泪的笑颜在男人温柔的眸光下,看来那么娇甜。 喜悦的泪,是甜的,蕴着无边的幸福。 “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错了,错了,无心的不是石佛,而是不愿敞开心扉享受爱情的傻瓜。 这石佛,享受着爱情的滋润,千百个愿意为爱动心呵! 婚礼继续着,新人的幸福也会一直延续下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