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美人寻爱记》 第一章 "秦,慢一点啦!我脚好酸,走不动了啦!" 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一位个头娇小的女孩加快步伐,试图跟上前面一位个头较高的女孩。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这一条狭窄、仅能容得下单向通车的巷道给挤得水泄不通,而走在前头那一位较高跳的女孩,似乎并没有要稍作停留的意思,仍然快步穿梭在人群中。 "秦──"个头较小的女孩和走在前面的女孩之间的距离愈拉愈远,终于,娇小的女孩看不见前头那位女孩的身影了。 她放弃了赶上去的念头,向左右瞧了一会儿后,打定主意走向街旁的一家服饰店门口,那里似乎人比较少。因为她已经快被这里的人潮给挤得要窒息了! 她奋力的将身躯挪向街边,这对个儿娇小的她来说确实不易。 "呼!"好不容易,她成功的站在行人较少的街边,也才松了口气,她回过头一看,在她身后的,却不是原来的那一家服饰店,而是一家卖肉羹面的面店。 "小姐,要吃什么?里面坐!"老板殷切的招呼着。 "我……" "筱筱!" 来不及对老板表示些什么,个子娇小的女孩立刻感到肩膀上传来一记轻拍;她猛然回过头。 "秦!"她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你可终于肯回过头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被称为"秦"的高个儿女孩段秦,向筱筱身后望了一眼,"你肚子饿了吗?" "不是啦!"筱筱露出一脸的疲态,"我是走累了。秦,我们回去了好不好?我的脚好酸,这里人又这么多,我实在是不太习惯……" "筱筱,再走一下就好了啦!"高个儿女孩试着游说。"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衣服可是全台北市最便宜的,而且大多是市面上不常见到的样式耶!" 筱筱面露疲态,"可是,秦,我真的走不动了嘛!" "嗯……那好吧!"段秦考虑了一下,然后定定的对筱筱说道:"你待在这里等我,我再去"血拼"几件衣服就回来这里找你,ok?" 不待筱筱回答,她又钻进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筱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好转身走进面店。 不一会儿,段秦走进一家服饰店。 "老板,这一件衣服多少钱?"段秦扬起手中的一件衣服问着老板。 "那一件两百九,进口的,大减价啊,小姐你在别的地方买不到的。"老板职业性的应着。 段秦低头审视着手上的长袖棉布衫,摇了摇头,"这一件衣服用不着这么贵吧!老板,一百五,怎么样?" 老板一惊,忙应道:"小姐,两百九已经是最底限,不能再低了。" 段秦仍不死心,她将衣服看了又看,"老板,这袖口有一点脏,你就便宜一点卖给我吧!"她用软性的语调央求着。 老板的额角沁出了汗滴,他为难的笑了笑,"小姐,两百九已经算是很便宜,相信我,你这么漂亮,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穿,花两百九,很值得的啦!" "那……两百块,交个朋友嘛!"段秦对老板投以一个娇笑。 看着段秦的笑容,老板的心立即漏跳一拍,不自觉的,老板发出了呆愣的笑容。 "好吧!难得有这么美的美女光顾小店,就算你两百吧!" 话一出口,老板就开始后悔了。因为旁边的一些女顾客们,也纷纷的加入杀价的行列。 "谢啦!"向老板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段秦带着手中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心满意足的走出这家店。 今天的收获真是不错!段秦在心中计算着。 真好,别人花上两千多元买一件衣服,她段秦却可以买十件!算算,她今天又省下了将近两千元,段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该回去找筱筱了!段秦往来时的路走去。而街边的一条小巷子,忽地吸引住她的目光。 那条又窄又旧的小巷子里,没有任何行人驻足,甚至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向里面看一眼!但是,段秦眼尖的看到,在这似乎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一个老人靠墙而坐,而他,似乎也是在卖些什么。 段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进那条狭小的巷子,走向那老人,心里边想着:怎么会有人把摊子摆在一个这么不显眼的地方? 愈是走近那老人,段秦就愈是感到纳闷:那老人在打盹儿,他不是该要做生意的吗?怎么将衣服摊子摆着,人却气定神闲的睡着呢? 段秦在老人身前蹲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不做生意的奇怪老人。 "嘻!"她抿嘴窃笑。这老人不但行为怪异,就连长相也十分有趣呢!瞧他那长长的白眉和白髯,与他的光头形成强烈的对比。 "老先生!"段秦实在不忍心看那老人一个人在这里睡,于是便出声唤醒他。 老人一个重重的点头,惊醒了过来。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试图了解究竟发生什么事。当他双眼的焦距渐渐调整到清晰时,他看到了眼前正睁着一双大眼的段秦。 "喝!"老人吓得挺直身子,整个人却结实的撞向身后的墙。"哎哟!" "嗨!"段秦对老人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原来她就是段秦!他万万也想不到,段秦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美人胚子。清朗的目光配上她亮丽的脸庞,长及腰的卷发、带有一层薄薄的卷翘刘海,完全衬托出她的灵秀气质。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样的美人,怎么会是注定没有对象的人呢? 是不是搞错?难道说她不是段秦吗?不可能呀,他布下了结界,现下只有段秦才能够看得见他呀! "老先生,你在卖衣服吗?"段秦低头审视着老先生堆在地上的衣服。"话我可是先说在前头喔!不够便宜的话我是不会买的。" "呃……"月老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先生,你怎么会把摊子摆在这儿呢?这样根本就无法吸引到顾客嘛!"段秦抬起俏脸,望向那位奇特的老人,却不意的和老人的眸子对上。 "老先生,你……"段秦发现眼前这位看似耄耄垂老的老人,其实有着一双精明澄澈的大眼。 "小姑娘,其实我之所以会将摊子摆在这儿,是因为我在等人。"月老找回了他向来的理智和精明,开口说道。 "等人?"段秦直觉的喜欢这位老者,但却又不太明白他的话。 "是啊,我在等人,等一个有缘人。"老人笑看着段秦,"现在,终于让我给等到了。" 段秦不笨,她想,她大概知道老先生说的是谁。"你是说我?" 月老笑着点头,"小姑娘,咱们来打个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商量?我先声明,没有便宜可占的商量,我是没有兴趣的喔!"段秦露出她在杀价时惯有的精明表情。 啧啧,月老大概猜出她之所以为什么会没有对象的原因了──太过精明! "当然,当然。"月老轻咳了两声,然后才缓缓的道出他准备好的台词:"其实,我是一个算命先生,大家都叫我"神算月老"……" 段秦突然插了一句:"咦?还真巧!我的同学给我起的外号就叫"神算"耶!只不过,我是在金钱方面算得精。"她得意的笑着。 月老笑了笑,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很会算命,也撮合过无数美好姻缘,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号。" "那你所谓的商量是指……" "是这样的,我为自己算过,我这一生还要见过二个有缘人,才能安然的归隐,而你,就是其中的一个。所以,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我有一套很好的衣服要送给你作为谢礼。" "这么好?帮我看相还要送我衣服?"段秦狐疑的扬起一边的秀眉。 "你愿不愿意呢?"月老仍然气定神闲的笑望着她。 段秦低下头思量了一会儿,"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她下了个决定。"说吧,我该怎么帮你?" 不该这样的!虽然她段秦的原则向来是:"有便宜不能不占",但,万一这个老人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呢?她实在是不该答应得如此爽快! "很简单的,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就行了。" "就这样?"这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吧!段秦不禁怀疑老人话中的可靠性。 "就这样。"老人仍是一脸慈祥的笑容。 段秦直直的望进老人精明有神的眼眸中,定定的思考了一会儿。"段秦。"最后,她爽快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只说个名字,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吧!虽然她向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名字,也向来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全名。 "果然。"这证明他没有等错了人。 "什么?" "喔,我的意思是,很好的名字。"月老慌忙的想要掩饰自己方才的失言。 "好?"段秦冷哼,"我从不觉得我的名字好。"段秦,断情!何好之有? 月老缓缓说道:"段秦,大学二年级,二十岁,主修经济,双亲在你十岁时去世,然后你被送进孤儿院,十六岁离开孤儿院,开始半工半读,生性精明……" "慢着,我只告诉你我的名字,没道理你会知道这么多吧!"听见自己的身世由别人口中陈述出来,令段秦感到不自在。 "这没什么,都只是一些实质上的描述罢了。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件难事,但这不是重点,我真正想要知道的是……"月老顿了顿,"你愿意告诉我,你比较喜欢什么类型的对象吗?我将来好帮你注意。" 段秦怔了一下。怎么现在算命的要问这些吗?"很抱歉,恐怕不行。"她自我保护的本性开始运作。"我向来只喜欢单独一个人,所以不需要有什么对象。" "那么,你有没有一个比较欣赏的中国朝代呢?"既然没有对象,当然也就没有指定要送的朝代喽!既然没有指定,那么,自己不妨先征求她的意见。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段秦愈来愈觉得这老人古怪! 像是没听见段秦的问话一般,月老自顾自的说下去:"既然没有的话,那就全由我来安排喽!"他独自沉吟着。 "老先生,你还好吧?"段秦伸出五只手指在老人的面前晃了晃。 月老由沉思中惊醒,他望着段秦,露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老先生,我的忙算是帮完了吗?" "呃,还不完全算是,不过,暂时这样就够了。"老人由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递给段秦。"这是答应要给你的谢礼,你回去再打开来看吧!里面是一套很棒的衣服,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段秦接过老人手中的礼盒,"当真要送给我?"真好,又赚到了! 老人含笑点头,"顺便也送你四个字,"随遇而安",这样你会比较快乐。好了,快回去吧,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呢!" 经老人这一提醒,段秦才恍然一惊,"糟了,筱筱!" 段秦再度拎起她的战利品,头也不回的朝巷子外跑去,只留下她清脆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神算,谢啦!" 不知道月老能否收得到她最后那句话?因为早在段秦朝巷外跑的同时,月老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秦走进了她在学校附近租的一间小套房,开了灯后,她将自己投进房里唯一能坐的地方──床上。 呼!真是疲累的星期一啊!段秦向后仰躺在床上。 她慵懒的翻了个身,却瞥见一袋袋大包小包被她堆放在墙脚的购物袋。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走向那一包包的战利品,一阵翻找后,终于找到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昨晚因为又和筱筱去吃饭,玩到很晚才回家,所以一回来就累瘫在床上,压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而现在,她可是好奇得很,到底那位奇怪的老先生会送什么样的衣服给她呢? 段秦小心翼翼的将纸盒拆开,心里头不禁一阵猜疑。 答案揭晓!段秦的眼珠子差点要掉了下来,她拿起盒子里的衣服。"是……古装!?" 天!是一套古装?那位老先生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 "啧,啧,漂亮是满漂亮的啦!不过有什么用呢?又不能穿出去!"段秦将衣服拿在手里审视着,不能穿出去?那……在家里穿穿总可以吧! 她手忙脚乱的从盒子里拿起那一件件的衣服,"外衫、上衣、裙子、软鞋和袜子……天!还有肚兜!?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嗯……真是难搞定!"她手忙脚乱的绑着肚兜的细绳,"应该是这样子绑吧!"接着她将白色薄纱般的外衣罩上。 "哇!好轻盈柔软的料子哟!"她上下跳了跳,看着一层层的白色丝裙随之飘动,开心的笑了。"哈!真是件不错的衣裳。" 她走向衣柜的长镜子前,"哇!"段秦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 这……这是她吗? 镜子里的她身着一身的白,白色的长纱罩在白色绣花的肚兜外,若隐若现的香肩和纤细无瑕的玉臂,衬托出她灵秀的脸蛋儿,长而卷如飞瀑般的乌黑秀发随意的披散在她的双肩和背上,加上一双灵动慧黠的大眼,活脱脱就像是一个下凡的仙子。 要不是怕太惊世骇俗,她还真想上街去秀一秀。 可惜,真是可惜!自己这么美的模样却没有人能欣赏。 "唉!"段秦走向窗边,对着已黑的夜色叹了声气。 好一个月圆夜,相形之下,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显得有几分凄凉。 段秦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渐渐地,她感到周身一股没来由的炽热,想睁开眼,却被刺眼的光线照射得睁不开眼。 "啊!搞什么?"怎么月光也可以让人感到如此炽热呢? 段秦用手遮挡着眼前的光线,勉强睁开眼一瞧。 "天,这是哪里?" 四下一片的苍葱翠绿,除了上方撒落的日光之外,段秦能看见的,就只有这些包围着自己的苍郁树叶;而她……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坐在一棵大树上。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明明就是在自己那个四坪大的房间里的,不是吗? 段秦怔忡着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才举起手狠狠的捏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并且痛叫出声! 惨了,是真的!她竟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而且被困在一棵大树上下不去。要用爬的嘛,这树干太粗了,十人合抱恐怕也围不住它;要用跳的嘛,根据她的保守估计,她的位置少说也有三层楼那么高! 居高临下一望,这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这回是死定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天啊,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她大喊出声。 然而回应她的,就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最后,一向坚强的她也不得不向环境低头。 "救──命──啊!" 段秦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压根儿不抱任何的希望。"有没有人活着的呀?有的话麻烦出个声呀!"已经过了大半天,她仍是坐在大树上。 唉,她还要抱怨什么呢?能骂的她刚才都骂得差不多了,结果情况还不是一样没改变,她仍然被困在这棵大树上。 叫也叫累了,肚子又饿,口也好干,而这个该死的地方居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小心的移动步伐到主干的附近,然后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主干较崎岖的突出部分。 段秦低头往下瞧,"真是糟糕,离下一个突出的支干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正当段秦打量着往下爬的可能性时,一阵异香飘进她的鼻息中,引起她的肚子一阵咕噜作响。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段秦左右搜寻不着,遂抬起头往上找。"哇!好多玫瑰桃!"她看见树上结了一颗颗半黄半泛着红的果实,不禁惊呼出声。 她伸手摘了一颗果实下来,用双手胡乱擦了擦,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哇!真好吃……" "再来一颗!"她又伸手摘了一颗。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她已吃了两颗玫瑰桃。 "哇,好饱!"她心满意足的重新在支干上坐定。"没想到这桃儿小归小,居然两颗就能够填饱我的肚皮。" 肚子一被填饱,段秦突然觉得,事情其实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糟嘛! 瞧她现在,虽说是来到了个奇怪的地方,但这儿怎么说也可以算是风光明媚、鸟语花香,在这儿,她不但可以暂时的忘却累人的课业和窒人的生活压力,而且伸手就有免费的水果吃,多么惬意啊! 她试着说服自己,就当作是来到夏威夷度假吧!反正一时之间她是下不去了,而果子还多得很,索性就看开些吧! 等等!一直待在这上面。那……万一她想要"方便"的话,怎么办? 算了,到时候再说喽! 段秦从小的遭遇,早已养成她乐天知命的个性,所以现在,她吃也吃饱了,就干脆先靠在树干上睡个觉再说! "阿华,你今天上午的微积分课时,有没有看到秦?她也有修那一堂课的。"筱筱焦急的问。 "秦?喔!你是说"神算"啊,没看见!" "是吗?"筱筱低头思量。"秦她下午的课也没来上,会不会是生病啦?" "我看啊!说不定是哪里又有大减价,"神算"跑去凑热闹了吧!"秦虽然生得美,但是她锱铢必较的个性,却令所有男生退避三舍。 "不会的,秦要去哪里之前都会先告诉我的。" 阿华耸耸肩,一副他也不知道的神情。 "大卫,麻烦你送我去秦的宿舍一趟好吗?"筱筱着实替段秦担心。 "车已备妥,小姐请上车。"大卫恭敬应答一声。他是筱筱父亲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他总是能不动声息的在转瞬间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不一会儿,筱筱已经站在段秦的住处门口。她心急但手不急的按着电铃,耐心的等着段秦来开门。 三十分钟后,筱筱终于得到一个结论:段秦不在家! "秦会到哪里去了呢?"筱筱低吟。"待会儿再来看看好了。" 第二章 段秦斜倚着树干,双脚悬在空中晃呀晃的,双眼呆愣的直视着前方。 三天了! 天!她已经没看见人、没洗澡兼没上厕所三天了! 她是不是病了?不然为什么三天来,她连一点想要上厕所的意思都没有呢? 不,管他有病还是没病!她现在只想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三天来她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呢? 如果她以前知道台湾还有一个地方是像这里一样宁静的,她早就搬来这里住了。 但是,现在,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迫切的想要看到一个人过。 "桃树,告诉我,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段秦无奈的开始跟树说起话来了。 当然,树是不会回答她的。 "唉,我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她无奈的低喃着。 忽然,她眼角瞥见的"东西"让她精神一振。 她没有看错吧!……有人!?终于有人出现了!哦! 感谢老天,她此刻真是感动得想哭! "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快过来吧!"她兴奋的看着远方的一个小小的黑影朝自己靠近。 咦?怎么好像不只一个人? 当那一堆黑影慢慢靠近到距离大树下一百公尺的地方时,段秦才看清楚,原来底下是一群拿着刀剑互相厮杀的人马。 "喂,底下的人,拜托帮个忙,把我从这棵树上弄下去!"段秦拉高嗓门喊道。"喂,你们不要再打了,我在你们上面,你们听见了没有?" 那两批人马显然并没有听见段秦的声音,仍是继续厮杀着。 "喂||"段秦不放弃的大喊:"先生,你们是不是在拍戏啊?拜托你们,可不可以先停机一下,先救我下去啊?" 其实,她对于底下那一群古装打扮的人究竟是不是在拍戏,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有没有人愿意上来救她。 "先生||" "杀!" 底下传来的厮杀声和刀剑碰撞的声响盖过了段秦的声音,她只好先靠回树干,心想:先等他们拍完这场戏再说。 好不容易,一方人马渐居优势,另一方人马也挺识时务的撤离,段秦才又重新开始她的求救。 "喂,拜托一下,我在这里,有没有人听得见我说话啊?" "左副座。"留在树下的那一群人中,一个显然是头头的人开了口。 "属下在。"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出来对着那位头头行了个礼。 "带受伤的弟兄先回堡里疗伤,除了文轩之外,其他的人也一并回堡。" "是。"众人应声之后全部离去。 "喂,你们就别再拍戏了,快想办法救我呀!"段秦不了解为什么底下的人都不理她,她明明就可以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对话,照理说,他们应该也听得见她的声音才是啊! "文轩,你认为刚才的事怎么样?"那个头头对着一个身着儒生服的玉面书生问道。 "禀堡主,依我看,这事恐怕不寻常……" "什么人?"那头头一个俐落的闪身,伸手接住朝他射来的一个暗器。 暗器?没错!那是在树上的段秦实在是忍无可忍之下丢下来的。 "嘿,我就不信这样子你们还能假装没注意到我!"她得意的笑着。 那头头伸出手中的"暗器"一看,不禁哑然。"这是什么?" 文轩走上前一步,接过头头手中的"暗器",仔细瞧了会儿,随即惊叹道:"这……是传说中的神仙桃!"他看了看,又托着腮说道:"不过……终究这只是个传说,从来也没有人真正知道神仙桃究竟是生长在何处。" "神仙桃?"头头狐疑的抬起头,看向暗器射来的方向。 啊!他看向上面了。 段秦兴奋的猛挥双手。"头头老大,我在这儿!"这头头长得还真酷!一副不随便跟狗说笑话的脸孔。 这是哪一号明星啊? 以他的条件看来,他应该享有和张国荣一样的地位才是,怎么自己对他却不太有印象? "是啊,神仙桃。传说若吃了神仙桃,除了可以增加内力之外,从此还可以不食人间烟火。"文轩说着。 "啐!听你在"臭弹"!"段秦嗤之以鼻,"不过就是玫瑰桃嘛!我每天都在吃,还不是照样觉得肚子饿。" 她伸手再摘了一个神仙桃,"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再送你们一个好啦,省得你们抢。" 她瞄准了那个头头,又丢下了一个。 当然,那位头头老大又毫不费力的接住了!随即,他身子一提,飞身上树。 "哇哇哇! 这是什么特技啊?"段秦吓得靠向树干,然后她看见头头老大由她面前飞身而上,朝树的顶端飞去。 "喂,头头老大,你别飞那么高,我在这里呀!"段秦心急的大喊。 忽地,她的表情转为欣喜,因为,她又看见头头老大飞了下来。 "头……"她的话声才出口,那个头头老大又咻的一声降至地面。 段秦正要呼叫的表情就这样原封不动的僵在脸上。 "怎么样?"文轩急切的问道。 头头老大皱着眉,"上头一个人影也没有,也没有看见任何的果实,而且,我很确定这果子不是自然坠下的。" 他们的对话清楚的传进段秦的耳中,她整颗心都为之冻结。 他们……该不会是……看不见也听不到她吧? "看来此处有些古怪。堡主,我看我们先回堡里再说吧!"文轩提议道。 头头老大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神仙桃,然后将桃子收进衣襟中,才和文轩一起离开。 段秦动动僵硬的身子,泪水顿时沿着双颊滑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奇怪?穿着古装,还会飞来飞去的? 更离谱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到她! 这是什么世界!是谁?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她送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为什么别人看不见她?为什么又要把她困在这棵大树上? "哇啊||"段秦抱着树干,尽情宣泄三天来积压的情绪。"我要回家啦!" 她就这样一直哭,直到月上树梢。 难道说,自己会就这样子老死在这里?思及此,一阵酸楚又涌上心头。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她段秦向来都是靠自己的,她相信,这一次她不用依赖别人,也能够处理得很好。 可是,说归说……段秦低头朝树下望了一眼,想要靠她自己的力量下去,这似乎是有些困难。 哭累了之后,她的肚子又饿了! 段秦顺手摘了一个桃子吃,又望了一眼所剩不多的玫瑰桃,"哼!早知道自己会下不去,刚刚就不要那么大方的把食物给丢下去。"现在可好,看来等桃子吃完之后,她就只能吃叶子了。 "食物……"段秦惊疑的望向手中被她咬了一半的桃子,"刚刚他不也没看见这些玫瑰桃吗?" 奇怪了,这么显眼的桃子,那个头儿老大怎么会这么的"大目"呢? 唉,她是吃饱了撑着是不?自己都顾不了了,还有心情去管玫瑰桃! 她冷哼一声,赌气似的用力啃着桃子。 一定会有办法的!没道理她以前一个人行,现在却不行吧! 段秦随手将吃剩的果核一扔,大大的打了个呵欠。"明天再想办法好了!今天就先睡吧!" 抵抗不了睡虫的攻击,没多久,段秦就又倚在树干上梦周公去了。 "有人来,没有人来,有人来……" 人在穷极无聊的时候,总是会自己想办法找乐子来娱乐自己。 段秦现在正百般无聊的、有一片没一片的数着手中的叶子。 "……有人来!"她兴奋的在裙摆中央加放一片树叶。 "第二十九次实验。"她又伸手摘了一把树叶,重新开始数:"有人来,没有人来,有人来……" 数了一个上午,直到日正当中时,段秦才伸展了下身子。"咳咳,根据本姑娘四十次实验的结果……" "有人来以二十三票,领先没有人来的十七票。"她将裙摆里的树叶往下一扫,然后微转过头斜睨着树干。"喂,大树,你今天该不会又耍我,让我空欢喜一场吧?" 如果树能有表情,可想而之,现在这棵大树一定是满脸的无辜。本来嘛!树叶实验是她自愿做的,跟树有什么关系? 唉,三天了!她记得她上一次看见人是在三天前,那个飞上飞下的头儿老大。 天!要不是她段秦平日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熬得过这近一个星期的"树上生活"。 段秦抬头看向树上的神仙桃,"只剩下二颗了……"真不知道在这仅剩的两颗桃子也进入自己的腹中之后,自己要靠什么活下去。 想来也满奇怪的,她在这树上吃了一个礼拜的"水果减肥餐",怎么好像一点也没变瘦呢? 而且……她还一个礼拜没上厕所,也一个礼拜没洗澡了,怎么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呢?段秦纳闷的想着。 还有……自从她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之后,怪事情的确是不少。为什么她晚上睡在树上,居然没有受到蛇或野兽的侵袭,而且,也不会滚下树呢? 段秦试图厘清这一团纷乱的思绪。 但,最最奇怪的就是……她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究竟是哪里?离台北市远不远? "烦死了!我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无助的靠向树干。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她甚至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置身在这里了!她回到家,只不过是换件衣服…… 衣服!段秦低头审视自己身上的装扮,不禁轻笑出声。前几天她还怪别人穿得怪模怪样呢!她自己不也穿成这样? 这么一来,倒使段秦想起了那个送她衣服的奇特老人了!他为什么要送她这套衣服?而她穿上了这套衣服后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巧合了吧! 老人先是送她一套古装,然后她穿上后便来到这里,之后又看见一群穿着古装的人;还有老人送她的那句"随遇而安"…… 不,不太可能是那个老人搞的鬼!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本领? 那么,要怎么解释她现在这种荒谬的情境呢? 段秦只顾着思考,就连树下此刻已聚集了一群人也没发觉。 "禀公子,那天我们和卫家堡的人就是在此……分手的。"说话的人言词之间有些闪烁。 那个声音引起了段秦的注意力,她低头看往树下,却看见树下不远处此刻站有大约十来人左右,而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一个相貌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子。 段秦百般无聊的趴在支干上,观赏着下面的动静。唉,又是一群穿着古装的!怎么这里的人都非得穿成这样不可呢? "我看是被打跑的吧!"一个白面素净的年轻男子轻笑道。 原先发言的那个中年男子一时红了脸,但却没有发作,仍是必恭必敬的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看来,说话的那个玉面男子铁是这一帮人的头儿了!段秦忖道。 忽见那一脸斯文的男子板起脸,大喝一声:"全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那十来人闻言,竟动作一致的全都跪了下来。 "哇!真威风。"段秦轻呼了一声。没想到这位看似娇弱的公子哥儿竟然这么有权威! "公子恕罪!"跪下的十几人颤抖着声音讨饶。 那男子斜睨了眼跪倒在地的众人,冷声道:"不去监视着卫家堡,全部杵在这儿做什么?" 众人闻言,立即作鸟兽散。 "全是饭桶!"那玉面男子喝了声。 "唉,又走了。"段秦望向树下,"咦?那神气男子向这儿走来了!"她心底不禁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他可以听得见她? 就试一试吧!"喂!"段秦向树下喊话。 "这……"那玉面男子站在树下,定定的望着地面上堆积着的叶子,感到有些不寻常。"翠绿的树叶何故会落得如此凶?" 惨了!又一次的失望!那男子还是听不见自己。段秦失望的哀叹一声。 玉面男子抬起头仰望着这棵参天巨木。 "嗯,长得挺帅的。"干净俊秀的,和前几天那个略带不羁的帅哥头头是不同的型,但无可否认的,他们两个都是当明星的料。"这里果然是个拍片现场。" 出乎意料之外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帅哥居然轻轻一跃,俐落的站在段秦所坐着的这一根支干上! 喝!搞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这样子跳上跳下的,是想要吓死人啊! 慢着,她光顾着抱怨,却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就站在她身边! "喂!"段秦背倚着主干站了起来。 "原来是这里的树叶让人给摘了去!"那男子稳稳的站在支干上,还一边伸手探向那些被段秦扯下树叶的空树枝。 "树叶是我摘的。 "段秦很自然的回答。但随之她又暗笑自己傻,他又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解释个什么劲儿啊! 见那个男子静立在身旁,像是陷入沉思般,段秦突然灵机一动! 她慢慢的向那玉面男子靠近,伸出一只手想试着触摸他。拜托啊,你可千万别乱动啊!我可不想由这里摔下去!她暗自祈祷着。 "抓到了!"段秦低呼一声,抓住他微宽的衣角,并且立刻抬眼看他的反应。 "这缺口分明还是新的……"那男子道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咦?奇怪,她明明就抓住他的袍子了,怎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啊||" 毫无预警的,那男人一跃而下的跳下了树,段秦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拉,也跟着摔飞了出去,她手一松,便和那男子往下直落。这下死定了! 而那男子浑然不觉段秦扯住他的衣角似的,一落了地便毫不迟疑的朝山路的另一头飞奔而去。 段秦抬起头一看,"树叶……那么远……这表示我在地上了! 我……没死?"她猛然坐起身,感觉到肩头上有些微的发疼,看来是刚刚落地时受到撞击造成的。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地方感到有任何的不适。 "万岁!"她抑制不住兴奋地欢呼着,然后朝山路的另一头跑去。 段秦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只要她一下山,她要痛快的去吃个大餐,好好的奢侈……不,是慰劳自己一下,毕竟,她刚才深切的体认到,什么叫做有钱没命花! 她有一种淡淡的感觉,钱在她的心目中,好似不如以往般有份量了。 段秦步履蹒跚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头。 "下山?我真是想得太天真了。"走了一整个下午,她仍然在山上绕着。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段秦愈想就愈是有气。"路就只有一条,可是走了半天,却还没有走下山?"她没有料到这个鬼地方居然这么大。 "天就要黑了,这山上又不见有路灯,如果天一黑,那可就什么也看不见。"段秦心慌的念着,这里可不比树上,万一突然有熊从某个洞穴里跑出来的话…… 段秦不敢再多想,"还是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想办法度过今天晚上再说了。"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没多久,她隐约听见潺潺的流水声,驻足静听,没错,真是有流水声。 考虑了一会儿,她向一旁的树林里走去。 "有水的地方或许会有人住也说不定。"毕竟傍水而居是中国人的习性。 在树丛中艰难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段秦终于来到了水边。而这时天色也已暗了。 就着弦月所发出的微弱光芒,段秦看见的,是一条小溪汇流而成的水塘,而塘边,竟是一户住家也没有。自从到了这座山上以后,令她失望的事已经不是用手指头就够计算的了,也不差这一次。 段秦走向水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我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否则现在又怎会坐在这里受这种折磨? 平时,成绩优异的她总是扮演着帮同学解决疑难杂症的角色,现在,她满肚子的疑问,谁来帮她解答? 段秦脱下鞋袜,让双足浸泡在池水中,享受着池水柔柔的抚触。走了一下午的路,她的脚实在是酸得可以。 过了一会儿,段秦觉得这么难得的机会、这么棒的水塘,倘若只是泡泡脚,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她四下顾盼了一阵子,确定四周围都没有人之后,才开始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就着夏夜,在水塘里洗个清凉的澡。 "好舒服。"在白天太阳的照射下,水塘里的水此刻并不冰冷,而是比体温略低一些的清凉。 段秦侧过头,让一头长发垂在一边的肩上,好方便清洗。 "难得有这么大的澡盆,要不是天太黑,怕撞上石头,我一定整个人潜进水底!"段秦惋惜的说。 "喂,你……"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清亮的嗓音,让段秦猛地回过头。 她看见一个类似古时候书生打扮的男孩,定定的站在离岸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望着自己。 好……好美的人!卫平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揉揉双眼,胆怯地问:"姑娘,你……是人还是鬼?"也许,他该问的是,她是人还是仙。 段秦左右看看,然后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近一个礼拜没跟人说过话的段秦,此刻眼底的震惊可一点也不亚于眼前的卫平。 "你……能看得见我?" 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卫平仍旧惊得倒抽了一口气。"你……果然不是人?"本来嘛,打从他懂事以来,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不……我当然是人喽!"回过神来的段秦忙解释道。 开什么玩笑!难得遇上一个能看得见她的人,段秦感动得就要痛哭流涕,又怎能把他给吓走呢? "你胡说,哪有人长得像你这么美的,何况,若是人,是绝对不敢在晚上靠近这里的。更别说像你这样一丝不挂的……" 被他这么一说,段秦才意识到自己的裸裎,她惊叫一声转过身。"幸好今晚的月色不明,你应该什么都没看见,是吧?" "姑娘,请恕卫平无礼,卫平可是看得很清楚呢!" "什么!?"段秦再度转过身,但谨慎的将她颈部以下的部位藏在水中。"你看到了什么?" 卫平不解她为何这么大的反应,"看见姑娘的脸呀!" 吓……吓死她了。还以为自己吃了亏呢! "喂,你叫卫平吗?"段秦低喊。 看他一身书生装扮,敢情也是在拍戏?"为什么你刚刚说若是人,是绝对不敢在晚上靠近这里?" "是啊,方圆百里内的人都知道,这水塘里有水怪,如果姑娘真是人的话,那么姑娘最好赶紧起身……" "你……可别吓我啊,小弟。"卫平的这一番话说得段秦头皮发麻。 "卫平所言句句属实。"他皱起眉头,"还有……卫平已经十五岁了,不是小弟。"就连堡主都不能这样叫他,这位姑娘怎可如此…… "废话少说,赶快转过去,我要上岸了啦!" 卫平倒也乖顺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段秦。 听见段秦上岸着衣的声音,卫平忍不住发问:"姑娘,你当真是人?" "我当然是人啦!"段秦穿好衣服后,走到卫平面前,伸出手握住卫平的手,"你好,卫平,我叫段秦,叫我秦就可以了。" 卫平猛然抽回手,"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段秦迟疑了会儿,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不管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卫平,你能带我走下这座山吗?或者,你能带我去任何一个有计程车的地方?" 卫平以不太明了的眼神望着段秦,"我只知道怎么下山。"对于其他的什么 "既乘车",他实在是听不懂。 但这句话却也让段秦皱起眉头,"不会吧,只知道下山?那你家在哪里?" "卫家堡。"他很得意地说道。 "卫家堡?"段秦睁大了眼,"卫家堡在哪里?" "你……竟然不知晓卫家堡? "卫平简直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不知道卫家堡在哪里! "汴京城外的卫家堡可是名震天下的呢!" 段秦脑中轰然一响,"汴……汴京?"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卫平得意的挺起胸,很高兴她终于了解了。 段秦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卫平的头上,"小弟弟,你是哪一位童星我并不是很了解啦,不过,我看你是拍戏拍过头了是不是?汴京?"段秦终于记起来汴京是历史课本中,一个中国大陆的古地名,似乎是现在的开封。 卫平不明所以的摸着头,他不明白这位姑娘的举动怎会如此大胆。"卫平没有骗姑娘。还有,卫平已经十五岁了,姑娘不该如此称呼卫平。" "十五岁本来就还是个孩子,我叫你小弟有什么不对的?" 卫平的脸泛起红潮,他最不喜欢人家说他小,偏偏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一直称他为小弟,弄得他乱难为情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卫小弟,快带我下山吧!"段秦拉着卫平的衣袖就往前走。 "姑娘,咱们非亲非故,你别再这么称呼卫平了。" "我叫秦,不叫姑娘。" "秦姑娘,你可否先松开手。" "我叫秦,别加姑娘。" "……" 第三章 "哎呀,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我只不过去安排一下另外一个人的姻缘,怎么一回来全都变了样呢?" 睡梦中的段秦隐约听见一个令她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倏地睁开眼。 天色仍是一成不变的灰暗,段秦环视着四周。 卫平靠在树干上睡得正香,然后,她看见了一位身着白袍的老人,正在火堆旁来回的踱着步。 看见他那齐耳的白眉和垂胸的白髯,再加上一个光光的头颅……"是你!"段秦立即由地上站了起来,而那位白袍老人也回过头。"神算月老?你怎么也在这里?" "段秦,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帮我一个忙的吗?"月老不疾不徐的开口。"所以我才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啊!" "什么?果真是你! "段秦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是怎么办到的?这里是哪里?你又为什么要送我来这里?为什么要把我丢在树上?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我?为什么…… "段秦想起这几日来的遭遇,情绪不免有些激动。 "别急,别急!"月老出言安抚着已然有些失控的段秦,"我也正为你现在的情况烦恼呢,唉……" 烦恼?真正头大的人应该是她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要想想办法啊!我还是个学生,我还要上课、打工,我要回我住的地方,你快让我回去啊!" "送你回去?"月老摇摇头,"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了。" "什么!?"不可能回去?"为什么?" "现在的情况有些脱离我的掌控。"月老低吟,"段秦,不如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替你想办法,如何?" "什么问题?" "第一,你是怎么离开那棵古木的?我本来把时间算得刚刚好,准备今天才安排你下来,没想到去找你时,你已经不见了,那……我留下的桃子,你都吃完了吗?" "喂,喂,神算月老,我觉得你好像有些颠倒问题的顺序。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先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你究竟是谁吗?" "这……"月老为之语塞。 他究竟该不该说呢?毕竟这是天机,本不应泄漏的,但是这种情形的案例,玉帝从前也没要他接过,他真是为难得很。 好吧,就挑能说的说好了。"其实,我是天上的月老……" "月老?专门牵红线的那一个?"他是神仙?怪不得能一声不响的把她给弄到这座荒山上来。 无视于段秦的无礼,月老继续说道:"这一次,我是要来帮你寻找姻缘的。" "我?不必了,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不需要什么姻缘。"段秦实话实说。 "小丫头,先听我把话说完。"月老捺着性子道:"本来在姻缘簿上,你是没有另一半的,但是玉帝降旨要我帮你找到另一半,我只有遵照玉帝的旨意做喽!" 段秦眯眼望着月老,思考他这一番话的可信度。虽然她此刻很想大笑出声,但在看见他沉重的面色之后,她还是决定暂且先顺着他,看看他究竟想变什么把戏。 "这普天之下没有另一半的,不会只有我一个吧?"段秦提出她的疑问。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会挑上我呢?" "因为玉帝圣旨上写的是你。"月老一脸的理所当然。 天,真是一板一眼。"难道你没问过玉帝为什么吗?" "圣旨就是圣旨,没有为什么。"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吗?月老不解。 段秦几乎为之气结。"既然注定了没有另一半,再怎么找也一样不是吗?" "非也,你来到这里,说不定就可以找得到。" "为什么?"在这山上就可以找得到吗? "因为这里不是你所熟悉的年代,我将你带到这里,就是想让你换个环境,如此,我那一本姻缘簿也就不再适合你了。而你的姻缘,在这里是未知。" "我说过我并不想要什么姻缘,我只想要回到我的房间。" "小丫头,这恐怕由不得你作决定了。现下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在这里找到你的另一半,如此不但可以改变你的未来,你也才有回去的可能。" "慢着,什么未来?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个问题无需我告诉你答案,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他"呢?" "唉,这就是问题所在。"月老皱眉。"我原本将你安置在树上的用意是要改改你的性子,另外,就是你身上这件衣裳。"他指了指段秦身上的衣裳,"本来是让与你无缘的人看不见你,而看得见你的,就有可能是你的对象,怎料得到……"这是月老为了不至于更动姻缘簿太多而使出的"懒人招术"。 "什么?原来这衣服还有这种功用?"段秦咋舌,但随即一转念,望向睡在一旁的卫平,"那……他……该不会……" "这我就不清楚了,得等你将你这几天的情形都告诉我,我才能为你定夺。" 于是,段秦将她这一个礼拜中的所有情况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月老伸手拢了拢胸前的白髯,"小丫头,你可知你坏了我大好的计划?" 这下子他不能再用法术帮她,而段秦也必须靠自己去寻找姻缘了。月老除了退休之日遥遥无期之外,最后还得重新整理未来可能因段秦而更动的红线! "计划?你是说你将我困在树上一个星期的计划?"段秦嗤之以鼻,"那也算是计划?"在她正庆幸自己能活着离开那棵树的时候,他居然说她坏了他的计划? "不只如此。"月老走近段秦,"我留在树上的桃子,是为了让你在这一个星期中能停止部分的生理运作,包括在你每晚睡着之后,身体动作也跟着静止,以防你掉下树的功用。" "但我丢了两个,藏了两个。"段秦由怀中取出两颗桃子。 月老望向段秦手中的桃子,"唉,会有这种结果说不定也是天意,这桃子你就收着吧,说不定日后还会有用到它之处。" "用?怎么用?这不是拿来吃的吗?"段秦想不出这桃子除了果腹之用,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用途。 "非也,这桃子乃是传说中的神仙桃。" 神仙桃?怎么好像听过? 段秦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啊!就在我丢下桃子的那一天,有人似乎也是这么称呼它的。" "是吗?没想到居然有人那么识货。"月老得意的笑了笑。"神仙桃其实是可任意而生的,但只要桃子还在树上一天,也就没人能看得见它。" "那我为什么可以看得见?" "因为桃子是我留给你的嘛,你当然能看见。" "这么说来,这桃子非常珍贵喽?那我拿它来当三餐吃,岂不浪费了?" "这桃子对常人能治病强身,算是极品,你照三餐吃,确实有些浪费,不过,我见这桃子在树上也没什么作用,索性就拿来当你的食物喽!" "那么,我吃了这么多桃子,有什么作用呢?" 既然这桃子叫神仙桃,那肯定是有某种神效,不知道她吃了这么多,是不是也可以像神仙一般上天下地? "你吃的只是普通的神仙桃。真正的神仙桃,是从它下了树的那天算起,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有神效,能治奇毒、助功力。" "这么神奇?"段秦把玩着手中的两颗桃子,颇觉不可思议。 "好了,轮到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月老继续说道:"你因为脱下了衣裳而让这小子看见你,也使得衣服的功用全失,成了一件普通的衣裳。这样一来,这次的任务恐怕更是不易了……" 段秦像是没听见月老的话似的,仍打量着手中的两颗神仙桃,嘴边渐渐的泛起了一抹微笑。"看来,这桃子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太好了!"段秦边说边将桃子小心的收起。 这看在月老的眼里,也只有无奈的笑着。看来他的计划果真的是失败得彻底,这位小姑娘还是视钱财为第一。 慢着,视钱财为第一?对了,他何不就利用她这一点,这么一来,或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在他的神仙小岛上享清福。打定了主意之后,月老立即转向段秦。 "小姑娘,不如咱们再来打个商量,怎么样啊?" 又是商量?段秦瞥他一眼,上次的"商量"害她流落在这里,这会儿他又要打商量,真教她信不过。 看穿了段秦的心思,月老赶忙陪笑道:"放心吧!这次的商量可是让你有大好的便宜可占的喔!" 这倒引起了段秦的兴趣,有便宜不能不占向来是她的神算原则。 "好吧!那你倒是说说看,是怎么样的商量?" 唉!做神仙做到要看一位凡人的脸色,他月老可真是愈混愈回去喽!不过想归想,月老的嘴巴可也没闲着:"难道你不想要你辛苦奋斗了四年,好不容易才积存下来的那三十万元了吗?" 段秦一惊,怎么月老连这个也知道?"开什么玩笑?那是我的钱耶!你懂吗?是"我的"钱,无关什么想要不想要的!它就是我的。"只要让她下了山,招一辆计程车回到她的住处,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把她的三十万领出来放在身边! 月老皱了皱眉,"傻丫头,看来你好像还不是很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他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这么说吧,你花不到的钱,便不是"你的"钱,而如果你想要花到那三十万元,你就得在这里找到真爱,一旦任务完成后,你自然就可以回到你的地方。" "等等,为什么我要花我的钱就得找到我的真爱?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唉!就算我现在告诉你这里是哪里,你也是不会相信我的,倒不如等你自己去证实来得好。总之,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当你成功达成任务时,你左手的小指上会出现一条红线,那也就表示你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的时候。" 段秦听得一头雾水,伸出左手来猛瞧,"什么红线?我怎么没看见?" "一般人是看不见红线的,更何况现在的你根本没有红线。"月老笑道:"不过当你的红线出现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只要让一个男人爱上我,我就可以回去?"这样似乎不难嘛!段秦的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不,是你们要彼此相爱。" 彼此相爱?段秦皱眉,她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懂得什么是"爱"。向来,她只懂得爱自己;爱人?她想都没想过。 "保重啦,段秦,我的忙也只能帮到这里,接下来,你得靠自己了。" "喂,月老,你去哪儿呀?你就这么丢下我不管啦?月老……"望着月老逐渐转淡的背影,段秦伸手呼唤着。 "秦姑娘,你醒醒啊!"卫平轻拍着段秦的脸颊,试图唤醒段秦。 段秦慢慢睁开眼,却被绚烂的阳光刺痛了双眼。 "秦姑娘,你终于醒啦?"卫平喜上眉梢。 段秦望着卫平可爱的俊脸,试着厘清自己的思绪。难道昨夜只是个梦? "秦姑娘,你是不是做恶梦啦?我刚才好替你担心呢!"虽然才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卫平已打从心底喜欢上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了,纵使她有时候的举止有些惊世骇俗的大胆。 "喂,咱们昨天不是才协议好的吗?怎么你又称呼我为姑娘啦?那我也要称呼你为小弟喽!"不太习惯卫平的关心,段秦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别处。 "别……我叫你秦就是了。 "虽然这让他乱尴尬的,但是,总比被秦姑娘叫小弟来得好吧! 段秦笑了笑,"这样才对嘛!" "秦……"卫平把将要出口的姑娘二字给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已经是辰时,我们可以出发了,相信在午时之前,我们便可以到达山脚下的育全镇。" 辰时?段秦伸出手指头算了算,哦,原来是指早上的七点到九点啊! 对于卫平常常用一些奇怪的语法来说话,段秦只当他是古装戏演多了,一时改不了口罢了。"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于是,卫平便率先走在前头带路。待发觉段秦没跟上来时,他才回过头,却看见段秦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待在原处望着他。 "秦,为什么不走了?"卫平走回段秦的面前。 "要走就要一起走,你得走在我的身边,这样才有礼貌。"段秦坚持,只因她发觉她还满喜欢眼前的这个男孩,否则,其他人爱怎么走她才懒得去管呢!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耶……" 卫平这么一说,又遭到段秦一掌拍在他头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可别连思想也被古化了好不好?"若说是说话用语像古代人也就罢了,若他连思想也被改造,她可受不了。所以她非打醒他不可! 卫平摸着头,一脸的委屈样。奇怪,文夫子是这么教他的没错啊!怎么对秦姑娘就好像完全不管用呢? "好吧!那咱们就一起走行了吧?"看来,他日后得更小心言行才是,免得又惹秦姑娘生气。 走着走着,段秦开口问道:"卫平,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山上呢?你的父母呢?"或者,她该问的是,工作人员呢?怎么丢下他一个孩子在山上不管呢? "卫平没有父母,是堡主收留卫平的,还让卫平跟着堡主姓。堡主待卫平如兄弟,但卫平知道自己不该高攀,卫平敬堡主为主子。" 段秦注意到卫平说出这些话之时,眼神中没有丧失父母的哀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信和骄傲。"那时你多大?" "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是堡主捡到被遗弃在路旁的我,当时堡主也不过才十二岁,却已经接替去世的老堡主接下堡主之职,还经营得有声有色;当然,这也多亏了三位元老的坐阵。 " 这段话听在段秦的耳里,却自动翻译成:一个十二岁的集团负责人,在三位资深主管辅佐下,接下了经营的重任,还收养了个弃婴,也就是卫平来作伴。 "卫平上个月刚满十五岁,堡主认为该是卫平出外见见世面的时候,于是便交给卫平一个视察东领地的任务。算算日子,卫平离开堡中也有十日之久了。" "什么?放任一个孩子在外流浪十天?"这简直是虐待儿童嘛! "卫平已经不是孩子,我已满十五岁;况且,堡主是信任卫平才会派给我这项任务的。"卫平有些气恼地辩解着。 看样子,她是触犯到卫平的禁忌了。"好啦好啦,你别生气,就算我没说过刚才的话,行了吧?"看来别人的家务事,她是插不上手,还是少管为妙。 "对了,秦,你又是怎么会到山上来的呢?" "这……"这倒问傻了段秦,她总不能告诉卫平,她也不知道吧! "我……是迷路了,对,我迷路。"段秦真佩服自己的机智。 "那你要去哪里呢?说不定我知道地方。" 你?段秦不信任的望了卫平一眼,你自己不也只是一个初次离家的小鬼?靠你?算了,还是靠自己比较实在一些。"不用麻烦了!下了山之后,我再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 卫平睁大了眼瞪着段秦,"就凭你一个姑娘家?" "怎么?不行吗?"他这是什么口气呀?把她当笨蛋吗? "太危险了!" "我向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没遇过什么危险啊!"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做起很多事情来都不方便,还是由我陪着你比较安全些。" "小子,你是瞧不起女人是不是?"想她"神算"能混到今日小有积蓄的成就,全凭她一颗聪明的脑袋耶! "不是啦,你听我解释嘛!"卫平可急了,此时他最不愿做的事,就是惹身旁的秦姑娘生气。 "你生得这么美,很容易会引起贼子的注意,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吧!" "你能保护我?"段秦凝视着一脸认真的卫平,眼前这个小他五岁的男孩除了身高略高过她一些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保护人的样子,尤其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一股书卷气息。"凭什么?" "凭我……"卫平差点冲口而出堡主要他严守的秘密||他会武功。"凭我很机伶。" 机伶?段秦失笑。 或许有一点吧!否则又怎么解释他在外流浪了十天却能安然无事呢?"算了,不跟你抬杠了,先下山再说吧!" 卫平只好乖乖的闭上嘴,继续朝着下山的方向前进。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卫平突然停下脚步。"我们到了,那就是育全镇。" 段秦抬眼望向卫平所指的地方,登时傻了眼。 一个由木头和枯草搭的棚子,上头写着"育全镇"三个大字。望着棚架下延伸而出的黄土路上,来往的是一个个身着古装的人,也有各式的摊贩,路旁的房子,则是有木造屋、有砖瓦屋,总之,所有的东西看起来……好"古"! "这……这是什么地方?"活像个拍片现场,但是,没有摄影机、没有穿着现代服的工作人员,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育全镇啊!这里是卫家堡东边的领地,是个热闹非凡的大镇呢!" 瞧卫平说得这么兴高采烈的,段秦只觉得她的头就要炸开了!"你……不是演员?" 看见段秦有些不对劲的神色,卫平关心道:"秦,你怎么啦?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耶!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大夫?是医生吧!段秦简直是欲哭无泪! 难道她昨晚做的梦是真的?那不就代表,她回不去她的世界,除非…… "秦,你还好吧?"卫平担忧的脸渐渐的在段秦的眼前成形,唤回了怔忡的她。 所有的疑问经过段秦的脑子一一消化之后,全都有了个底。 "卫平,你说卫家堡在汴京?"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汴京是北宋的国都所在。"现在是大宋年间?" "是啊!秦,你真的没事吗?"不然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 天,这里真是一千年前的世界! "我没事。"那个可恶的月老,竟敢这样对待她段秦! 不过,他太小看她"神算"对于钱的执着。等着瞧吧!她发誓,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享受她的三十万。 月老站在云端眉开眼笑的,看来鱼儿终于吞下饵了。 "掌柜的,两间上房。" 正埋首于帐簿的掌柜,由密密麻麻的数字中移开目光,瞧向眼前的来人,一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位仙子!不,掌柜定了定神,是一位美姑娘。 在客栈一时看傻了眼。工作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可今儿个的这位姑娘真是教他给开了眼界。 "掌柜的,我还要一桌子的好酒菜。" 段秦扯扯卫平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卫平是不是该找小二比较恰当一些? 当掌柜回过神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卫平大剌剌的望着他,而那位美姑娘则是时而歉疚的望着他,时而拉拉身旁的小伙子。 奇了,莫非他们俩是夫妻?否则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可是,看起来又不太像啊!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位客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这一点老掌柜自信还有能力分辨。"客倌,真对不住,本店的上房仅剩下一间了,不知客倌您是要一间上房呢?或是改为两间雅房?" "一间上房就行了。"这句话是出自段秦的口中。 卫平和老掌柜皆惊讶的望向段秦,张开的嘴直可塞进一颗鸵鸟蛋。 "外加一间雅房。"这是出自卫平的口中。 老掌柜的挑了挑眉,望向卫平。 段秦急急的将卫平拉到一旁。"小子,作啥要多花一间房的钱呢?" "可是,我是男,你是女……"卫平倏地闭上嘴,生怕又会惹段秦生气。 但是段秦并没有如卫平所预料般生气。在她的年代,她或许可以讪笑这些规矩为八股,但在此时此地,她不得不对环境低头。"你说得也对。两间雅房,但要相邻。" "还需要些什么吗?"掌柜问道。 "一大桌好吃的,我快要饿死了。"卫平叫道。 "好的,客倌你们请稍坐一会儿,酒菜马上就到,我也会叫小二的为你们准备房间的。"老掌柜似乎对卫平的无礼不以为意,仍是一脸和善。 卫平毫不客气的转身领着段秦往二楼窗边的雅座走去。 不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桌了。看着那一道道的美食,段秦伸手挡住正要起筷的卫平。 "秦,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饿吗?"他们两个可是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了耶! "卫平,先回答我。"段秦一脸的严肃。"你……有钱吗?" 虽然从卫平的穿着和镇上的人比起来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卫平应该不会是属于穷苦的百姓,但是,眼前这一大桌的菜……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想先确定一下,他身上的钱是否足够支付这一桌子的豪华大餐。 卫平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这……这是什么问题?"秦,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既然都说过了要保护你,自然不会让你跟我一起被踢出店外的呀!"他开始动手吃起桌上的饭菜,"唔,真好吃,秦,你也快吃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 段秦见卫平吃得这么尽兴,她也就不客气吃了。"真的很好吃。" 段秦看着卫平的吃相,"看来你有一个非常伟大的堡主。"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卫平吃得很认真,但是一听见"堡主"二字,他马上抬起头来望向段秦。"你怎么知道? "他记得秦连"卫家堡"都没听过的。 "因为他愿意收留你这样一个大食客呀!"段秦失笑。 卫平搔搔头,颇不好意思的跟着傻笑。"堡主人真的很不错耶!" 看着卫平又继续攻陷桌上的食物,段秦突然心生一计。"卫平,你……爱不爱我?"找卫平是最快的方法了,毕竟卫平是她到这里之后唯一认识的人,如果卫平爱她的话,那么她的大功就告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说服自己爱上卫平就好了。 段秦的话让卫平为之喷饭,她眼明手快的将他的脸转向一旁。 唉!光是看卫平的反应就可以知道,看来她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太早了点。 回过头,段秦瞧见卫平仍是不停的咳嗽,她也不忍再这么折磨他了。"我开玩笑的,干嘛那么大反应?" 卫平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后道:"秦,做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想吓死我呀!" 段秦露出个柔柔的笑容,"现在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敢吓死你呢?" "不是想要吓死我干么突然问我……问我……"卫平脸红得说不下去。 本来嘛!秦在他的心目中就像是仙子一般,他怎敢有非分之想。 "因为我想回家。"段秦幽幽叹道。 "我可以送你回去呀!"卫平拍胸脯保证。 "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我家……在很远的地方。"跟卫平说他也不会懂。 "多远我都可以送啊!"怪不得秦姑娘刚才在看见育全镇时那么震惊,原来是因为离她家太远的缘故。 段秦真的很感谢他有这个心。"我得先找到个爱人,才能回得了家。唉,都是那个老头子害的!" "哦,我懂了。"原来是被家人逼婚啊!"难怪你刚刚会那样问我……不过我不行啦,我已经有小媛了。"卫平红着脸道。 "你真的懂?"段秦望着卫平,不会吧,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呀? "我懂呀!"卫平胸有成竹地说。"总之,就是你的父亲对你逼婚,然后你就离家,现在你又想要回家了,所以要带一个爱人回乡,这样你的父亲才不会将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对不对?真是太可惜,要不是我已经有了小媛,我可以帮你,跟你回去见你的父亲的。" 段秦傻了眼,这小子是怎么编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故事的?不过算了,就让他这样以为吧,省得她要解释半天。 "有了!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卫平跳了起来。 "什么人选?"这回换成段秦摸不着边。 "当然是你的丈夫人选呀!" "谁?" "我们堡主。" 第四章 "哈啾!"卫莫青打了个寒颤。 文轩见状,直憋着笑。"堡主自己要保重。卫平这次出去,不知道又会给堡主惹个什么样的麻烦回来。" 不知道堡主是否有特别的感应或什么的,每次只要卫平一在他的头上动脑筋,他就会有反应,而且屡试不爽。 想到卫平,卫莫青刚毅的眼神就不禁放柔几分。"别那样说卫平,他是个好孩子,你们别把他想得太坏了。" 是吗?文轩回过头望向站在卫莫青身后那名黝黑粗壮的男子||伍阁,卫家堡的守军统领兼卫莫青名义上的保镖。 文轩和伍阁一致认为,堡主实在太宠卫平了。不过,卫平的确是值得让人疼爱的,伍阁心想:如果他不这么常给他添麻烦的话。 "不知道卫平这次出去,会不会遇上堡主的贵人?"文轩忧心地道。 "这种事强求不来的,你担心也是多余。"卫莫青仍旧埋首案中,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十年前,曾经是前朝国师的凌沂上人云游经过卫家堡,说是要了了他与卫莫青的一卦之缘,帮卫莫青卜了一卦。 当时卫莫青只有十七岁,堡中事务正逐渐步入正轨,谁都料不到这一卦的结果竟是预言了卫莫青在二十七岁时的一个死劫! 正当所有人陷入一片惨澹的气氛中时,年仅五岁的卫平跑进大厅里要卫莫青陪他一起玩。 凌沂上人一见卫平便双眼发亮,直盯着卫平瞧了好一会儿后放声朗笑。然后直拍着卫平的头说:如果机缘巧合,这娃儿或能找到帮助堡主化劫的贵人。 留下了那几句话之后,凌沂上人便离去。 "可是,今年已届堡主的入命之年……"堡主总是不把这件事放心上,但是堡里的人却无时不在为这事担心。 "凡事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文轩,你烦恼这么多,可要当心少年生华发哦!" 什么嘛,他可是在替他担心耶!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文轩只能摇摇头叹气了。 "堡主,卫平离开堡中已半个月,堡主要不要起程去东领地看看?"伍阁平日不茍言笑,但心里却是挂念着卫平。 "不用了,这么做可是会打击到卫平的自信。"卫莫青优闲的翻阅着各个领地送来的报告。 "可是卫平毕竟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够大了,是该出去磨练磨练的,想当初堡主不也是十二岁就继承了卫家堡?"文轩不慌不忙的看向伍阁,"况且,卫平的武功还是你教的呢!你就别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好不好?" "可是卫平这次出去,堡主不准卫平施展武功呀!" "什么?"文轩惊叫:"为什么?" 卫莫青抬起脸,"卫平够机伶,不需要用到武功的。" "可是,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呢?你知道卫平一向是最听你的话,你不准他用武,他是绝对不会用的。"这会儿文轩倒是加入了关怀卫平的行列。 "那不是很好吗?动武反而易惹是非。" "但是,万一遇上别人找他麻烦呢?" "放心吧!谁会想要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动手?" "卫平,你又在写什么呀?"段秦看卫平由怀中取出一本小簿子,极其认真的在上头大作文章。 "我在做我的视察记录啊!" "视察?"段秦左右望了望,"在大街上?" "是啊,"来祥布坊"、"茗香茶馆"、"回春草堂",这条街上的每一间店的幕后老板都是我们堡主,还有我们住的那家"鸿熙酒楼"也是,所以我要替我们堡主视察。" 哇!这样看来,那位堡主铁定是很有钱喽?不过她段秦可不是被唬大的。 "这样走过也算视察?不进去查查帐本,或是观察什么的?" "那种工作自然有别的人会做。"卫平仍是在簿子上写个不停,"堡主这次让我出来,主要是要我到处看看。" 是吗?还真是奇怪,居然会有这么轻松的工作?段秦懒得去追究其中的原因,也就这样跟着卫平在街上四处闲晃。 段秦就这么漫不惊心的走着,冷不防的,被人由前头给撞了一下。 "哎哟||"一个男子提高八度的声音夸张的响起,"撞得我好疼呀!" 段秦揉着肩膀,看向撞她的那名男子。跟在那男子身后的,还有四个穿着相同服装的男子,而他们此刻正用邪秽的眼神看向她。 "唷,是个美人儿呢!"撞到她的男子开口。"美人儿,陪大爷们喝个茶,就当作是陪罪,怎么样?"那男子伸手就要抓段秦的手臂。 段秦机警的向后跳开,并转身寻找卫平。"卫平……"该死的,这个时候却又不见他的人影。 "小姑娘,别不给面子嘛,我们可是大老远由康城来的,古语有云:相逢自是有缘……"四人其中之一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才明明就是他故意撞我的,现在我不想跟他计较,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你们自己上馆子吧!不过要记得,别吃得太饱,否则又像刚才一样||吃饱了撑着!" 段秦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五人给团团围住。 "小美人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那男子喝道。"我马统概要约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拒绝的,你若识相的话最好给我乖乖的靠过来。" 马桶盖?他说他叫马桶盖? 段秦手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所以没注意到围观的人步步逼近。 "住手!几个官差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这还有没有王法!"一个不愠不火的男子声音由段秦背后响起。 段秦闻声回过头,看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帅俊男子,他的书生气质和白玉面孔,段秦没忘记,他就是"帮"她下了树的那个玉面男子。 "大爷我的事用不着……"马统概的话在看清来者是何人之后连忙改口,"赵公子!"他像是撞了邪般,刚才的威风在见到来人之后消失无踪。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赵公子也来了……不,小人的意思是,小人另有要事,恕小人先告退。"说完,马统概就带着他的手下一溜烟的跑了。 被称作赵公子的男子并没有搭理马统概,只是一迳地走到段秦面前,"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对于他,段秦有一种亲切感,因为他毕竟是帮她下了树的人,在这里遇上他,段秦觉得就好像是碰上熟人一般。只是……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嗨,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呀?"段秦热络的向他打了个招呼。 那位赵公子被段秦这么一唤,有些错愕地左右望了望,然后重新转向段秦。"姑娘是在同某某说话吗?"难道说他们以前曾经见过? 某某?某某是啥米碗糕啊?他的名字吗? "是啊,某某,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我叫段秦。"有了卫平这个老师,这一次段秦并没有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因为在这里,这么做似乎不合规矩。 玉面男子用他手中的摺扇掩着嘴轻笑。好个美丽而又奇特的姑娘! "某某,你在笑什么呀?"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段秦忍不住问。 玉面男子回复他惯有的温文,""某某"只是自谦辞,同"在下"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段秦点了点头。不过古代人也真是别扭,就连说话都这么麻烦! "某某姓赵名柳笙,有幸能认识段姑娘。听姑娘的语气,好像姑娘曾经见过赵某?"难道这女子也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想要藉机攀权附贵?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面熟。"本来是有点想要报那"跌下树"之仇的,但段秦想了想,他当时又不知情,况且他是真的帮她离开那棵树了,不是吗?所以,她决定将这件事一笔勾消。挥了挥手,她转身就往回走。 赵柳笙怔愣了下,还真是奇怪,这姑娘听见自己的名字,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挥挥手就走了?看来,她真的不认识他。 这可有趣了,往常,他"璟颐侯"总是得对父亲所安排的对象虚应一番,而那些自称是千金之躯的姑娘们也总是毫不避讳的对自己表露出爱慕之意;本来,他以为眼前的段秦对他也是如此,没想到她却只问了他的名字便毫无反应的掉头就走。 望着段秦的背影,赵柳笙突然升起一股不想让她走的念头。 "段姑娘!"赵柳笙追了上前,唤住段秦。 段秦闻声回过头,"有事吗?赵……公子。"虽然叫起来怪别扭的,不过,入境随俗嘛! "看姑娘的样子……姑娘好像并非本地人?如果段姑娘不嫌弃,可否让赵某略尽地主之谊?" "好……"本来,有人自愿请客,段秦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尤其当对方还是这么个温文儒雅的大帅哥时。 她顿了一下,虽然她现在一心只想着要能快些回家,但她也没忘记,眼前的这位赵柳笙不是个可以帮助她的对象,所以,她并不想惹出无谓的麻烦。"……好像不太妥当……" "秦!"卫平的声音由段秦身后传来,"你到底是跑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了。" 卫平直到在段秦身边站定,才注意到面前的赵柳笙。他打量着赵柳笙,翩翩公子、温文有礼,但,直觉的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也讨厌他望着秦姑娘的眼神。 他知道,他会抢走他的秦姑娘! "秦,我不是已经说过要把我们堡主配给你了吗?你不应该再去找别的男人!"卫平只是单纯的想要占住段秦,不让别的男子将她夺去而已。 啧,瞧瞧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活脱脱像在指责她红杏出墙似的。这倒惹恼了段秦。"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她才不管月老什么有缘无缘的,她就是要让赵柳笙爱上她,月老又能拿她怎样?"我不想再走十几天的路回去了,我就要住在育全镇,在这儿给自己找个男人。" 好大胆!这让不明所以的赵柳笙直瞪着段秦,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秦……"没预料到段秦会这么说,卫平的心里好难过。"我们昨天不是才说好的吗?" 段秦凑上前去,伸手碰碰卫平的脸颊,心里泛起了一阵歉意。"对不起,小弟,但我希望你能体谅我想回家的心,时间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段秦的这种亲昵举动卫平早已习以为常,但却引起了街上行人的侧目和赵柳笙的惊喘。 "可是我很喜欢你呀! "所以他希望段秦能跟堡主在一起,这样她就能变成卫家堡的一分子了。 "我要的是爱,这你不能给我。" 一旁的赵柳笙快要口吐白沫了!从小灌输的礼教思想让他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大胆示爱场面。 "但我们堡主可以。"卫平急着说道。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可不可以?"段秦更加确定留在这儿是个好主意。犯不着为了一个未知的人,大老远的要她走上半个月的路程吧!况且,她只要一达成任务就可以回去原本属于她的世界,过她单纯的学生生活。所以,对象是谁似乎没那么重要嘛! "真的,我们堡主会爱上你的!"卫平真的不想放段秦离开。 "那么,就叫他来这儿找我吧!"段秦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思想单纯才好,但她决定不伤他的心。 "那……这段期间,你还是由我来保护……"卫平询问的望向段秦。 "不了,你真正该去关心的是小媛。"段秦不想再继续麻烦单纯善良的卫平了,这样好像她在利用他似的。更何况,要是她又遇到类似刚才的情况,那么岂不是陷卫平于危险之中吗? 她转向仍一脸呆愕的赵柳笙,"赵公子刚才承诺要带段秦在镇上游览,这话可还算数?" "当……当然。"看见段秦甜甜的笑脸,赵柳笙纵使有千百个不愿也会消失无踪,更何况他原就是千百个愿意呢! 段秦回过头,以温柔的语气对卫平说道:"不用担心我,我活得下去的。"开玩笑,她就不信世上会有她"神算"无法存活之地。 望着段秦和赵柳笙渐去渐远的背影,卫平咬着牙跑回他下榻的鸿熙酒楼,一个主意已在他心中成形。他自腰间取出一道闪着青铜色泽的卫家堡令牌,亮在老掌柜的面前。 "我要一只紧急信鸽回卫家堡。" 卫家堡 议事厅"古雷院"中,正进行着卫家堡每月一次的各个领地会报。 "自从上次在寂蒙山一会之后,朝廷似乎便不再对本堡有进一步的行动。"文轩乃卫家堡的主事参谋,他口气稳定的报告着。 "上次的行动可以确定没有人泄漏出是卫家堡的身份?"卫莫青沉声问道。 只要朝廷拿不出证据说是卫家堡干的,谅他们也拿卫家堡莫可奈何。 "是的。"文轩肯定的答覆。 "那好,日后只要诸位能更小心的行事,不要落把柄于朝廷之手便无碍。"卫莫青转向众人,"还有事要报告的吗?"他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丝不耐。 "没有的话,今天就到此……"卫莫青急于结束这次的会议,但话峰却被从古雷院门口传来的一声通报声所打断。 "报!"一个士卫兵恭谨的垂着头站在门口,双手还捧只卫家堡的信鸽,脚上绑着红信笺,代表着不论任何时候均可以被打断的紧急讯息! "进来。"卫莫青眼尖的注意到这只信鸽的双眼分属蓝色和绿色,这只信鸽是东领地飞程第一的"追风". 这使他的心情沉重。 若这只信鸽是卫平捎来的,那肯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因为他曾经要求卫平若非必要,别轻易出示卫家堡的身份。 解下信鸽脚上的信笺,卫莫青满脸严肃的看着,而所有在场的其他主事也不禁屏住气息以待,包括文轩和伍阁在内。 卫莫青面无表情的阅毕,转而望向等待的众人,然后落在文轩和伍阁的身上。 "散会。"像一记平地闷雷,轰得在场的众人不明就里。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卫莫青便率先起身走出古雷院,文轩和伍阁则是有默契的跟上。卫莫青脚步急促的走在前方,模样完全不同于方才的镇静,这使得文轩和伍阁的心中有了个底。 卫莫青直到长廊转角处,才出手抛出一样小物品,而走在他身后的伍阁毫不费力的伸手一抄,稳稳的接住了来物。 卫莫青丝毫未曾停留的向他的房间"尹火殿"走去,只抛下淡淡的一句话: "今晚戌时出发。" 文轩和伍阁站在长廊的转角处,只见信笺上写着|| 快来救我 卫平 "真不好意思,这么麻烦赵公子。"段秦的舌头都快要打结了,却还是得强装出笑脸。没办法,谁教身旁的赵柳笙说起话来是这么的文诌诌,害得她也跟着一丝不茍起来。 "段姑娘这么说就太见外。"赵柳笙有礼的与段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为了段姑娘的名声,赵某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段秦望了眼她身旁可人的随侍婢女小芽,心想:这么一来,不就代表着她得一直跟在赵柳笙身边了吗?这可不成!她得赶紧撇清关系才行。 她段秦可不是那种懦弱到要靠男人才能生活的女人,至少在她的年代不是。但不管怎么说,她既然来到了这里,非得试着自己闯一闯才行,要不然,可就太对不起她"神算"的头衔。 "段秦也请赵公子谅解,小芽只有今天能跟在段秦身边,段秦也只接受赵公子今日的招待,因为打明儿个开始,段秦得靠自己在这儿生活。"天……天啊!才一段话讲下来,段秦已经不晓得闪了几次舌头了。 "就靠你一个女孩儿家?"赵柳笙和小芽的眼中皆写着不可思议。 啧,果然没错,这里的人都将女人当白痴看待!这可勾起了段秦的兴趣,莫非这个时代的女人当真蠢得不像话?嗯,值得好好研究。 "有何不可?"段秦佯装不懂。事实上,有一个行业是她老早就跃跃欲试的呢! "那……"赵柳笙困难的开口:"段姑娘打算……" 段秦狡狯的笑了笑,眼里露出无比的兴奋。 她伸出纤纤玉手向赵柳笙的斜后方指去,而小芽也随着望了过去。 "兰桂坊。"段秦轻声念出那间有着妖娆美女站在门口送往迎来的店门上所挂着的三个大字。 天!那是……一间妓院!小芽应声昏了过去。 "段姑娘…… "赵柳笙忧心忡忡地道:"赵某还是觉得不妥,毕竟一个姑娘家首重名节。更何况段姑娘如此貌美,一旦踏入烟花之地,就再也别想保有清誉。" "我和一般姑娘家的状况不同,赵公子就别再为我担心了。"唉,怎会有如此婆婆妈妈的男人?真扫兴! 名节这种事不劳他说她也知道,如果不是看准了她日后还得回去现代,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涉足风月场所? 不过,她"神算"在现代可是各种钱都能赚到手,唯独这一样没试过,既然老天爷这么赏脸肯给她这个机会,如果她还不知好好利用,那不就太可惜了吗? "是啊,是啊,段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啊!赵公子您就别为段姑娘担心了,一个月的期限一到,段姑娘就有去留的自由……"年方四十,风韵犹存的嬷嬷误以为段秦所指的状况不同是指这些。 瞧这嬷嬷笑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多乐了! 段秦的心思全都放在接下来一个月这个刺激、新鲜的工作上,根本无心去理会嬷嬷的一番话。 "段姑娘,不如……你嫁给我吧!这样你就不用逼自己一个人过生活。"在她表明了不会向他拿分毫的钱时,他便由衷的敬佩这样的一位女子。他着实不放心让她只身待在这种地方,所以,这是他唯一能帮助她的方法了,虽然这么做有点唐突;毕竟,他们只认识不到一天的时间。 "赵公子? "他这番话让嬷嬷睁大了眼,有没有搞错啊?堂堂的"璟颐侯"竟然…… 他该娶的不是王公贵族的千金吗?怎……怎么……? "你爱我吗?"段秦还是不带情感的问出那句老话。 天!嬷嬷的下巴就要掉到地上了。 "这……"在面对无数次软玉温香的投怀送抱时,赵柳笙也不曾如此的脸红心跳过,这位姑娘……真是放得开,却也同样令他着迷。"赵某对段姑娘一见钟情。"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是他所能表达的极限。 "即便是我在这儿工作了一个月之后?"嗯,来到这个年代之后总算是有点收获了,但是,她还没对他产生感觉,所以段秦决定多给自己一些机会||待在"兰桂坊"物色好男人! 赵柳笙惊讶的抬起脸,"段姑娘仍不放弃?" 要她放弃?开什么玩笑啊?她的"古今人种智商大考验"的游戏都还没开始,怎可就此宣告结束呢?"不!"她坚决地道。 "那我包下段姑娘往后一个月的时间。"可恶,难得让他遇上倾心的对象,偏偏却是个如此思想奇特的姑娘。 啊?被他这么一搞那她不就没戏唱?"嬷嬷,待会儿订规章的时候别忘了加上一条,同一位客人连续买两天的我不接!" "姑娘!"嬷嬷忍不住开口:"你当真不考虑嫁给"璟颐侯" 吗?毕竟这个选择比起到咱们这儿来要好得太多……" 嬷嬷刚才说什么"侯"来着啊?段秦突然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自椅子上惊跳了起来。 所幸这里是茶楼的包厢内,她的矬样子不至于让太多人分享。 "你你……你是个侯爷?" 游戏与侯爷这条大鱼,孰轻孰重呢? 迟疑了半晌,段秦终于做下了决定。"我……决定留在这里!" "卫公子!" 卫莫青和文轩两人在行经"鸿熙酒楼"门前时,店里的老掌柜朝他们走来。 他们两人对望了一眼,便朝老掌柜的方向走去。 "关掌柜,可有要事?"文轩问道。 "卫平少爷住在梅院的东厢房。"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卫莫青挑了挑眉。 他们跟着关掌柜来到客栈里的东厢房。 "平……"推开房门,卫莫青正要出口的话,被卫平毫无预警的一个拥抱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堡主,卫平好想你。 "卫平靠在卫莫青的胸前,悄悄的吐了吐舌。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先对堡主撒娇就万无一失了。 看见卫平平安无事,卫莫青紧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从实招来,这次你又闯了什么祸?" 文轩迳自走向屋里倒了杯水润润喉。"还有什么事会比起五年前在我的李白真迹字画上乱涂鸦来得大呀?" 这时,伍阁也从门缝中闪身进入,顺势轻掩上门。 他们四人围着方桌坐下,卫平低垂着头。 "说吧!"卫莫青纵容地道。 "我……我把堡主许配给一个姑娘了。" "噗||"文轩被水呛得眼泪直流。 卫莫青僵在原处,而伍阁动也不动的高大身形仍然是未移动分毫,除了他那张为了憋住笑意,已呈扭曲的嘴! "哇哈哈……咳……小子你真…… 了不起,哈哈……咳……"虽说呛得厉害,但是文轩仍不放弃发表感言。 "文轩。" 卫莫青对文轩使了个眼色,文轩只好识相的停止他的笑声,回复往常一派潇洒的冷面军师模样。 "那位姑娘……她把你的话当真?"文轩开玩笑道。 卫平气愤的抬眼瞪向文轩,"文夫子不是教过卫平人无信不立吗?" "这……好、好,算文夫子失言,大丈夫是该一言九鼎的。"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卫莫青的语气是温和的,没有任何责备之意。 卫平抬眼看看三人,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解释道:"她叫段秦,和我是在寂蒙山上遇见的,她被家人逼婚,于是就逃了出来,在山里迷了路,是我带她到育全镇上的。她说她想回家,但前提是,得先帮自己找个丈夫……" "所以你就把堡主"许配"给她?"文轩真佩服卫平的大胆。 卫平点了点头。 "那位姑娘……呃,在哪里?"或许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也许找到那位姑娘当面说清楚,会有个办法解决的。伍阁心想。 "她……现在跟赵柳笙在一起。" 这下子,可再也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第五章 "奇怪,昨天秦姑娘明明就是跟赵柳笙一起走的,怎么今天却只看见他一个人独自走在街上呢?"卫平一见赵柳笙便有满肚子的闷气。 卫莫青、文轩和卫平三人远远的跟在低垂着脸的赵柳笙身后,看见他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怪了,追赵柳笙的名门千金何其多,为什么他还要上兰桂坊呢?况且现在才午时,距离兰桂坊营业时间还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呢!"文轩不认为赵柳笙是个会涉足此种场所的人。 只见赵柳笙在兰桂坊门口徘徊了一阵之后,气馁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卫莫青、文轩和卫平三人再度跟上去,直到赵柳笙走进了茗香茶馆。 "堡主,我们要不要跟进去?"文轩请示着卫莫青的意见。 思考了一下之后,卫莫青点了点头,领着二人进入茗香茶馆。 "平儿,赵柳笙尚不知你是卫家堡的人,不妨你过去问问他那位段姑娘的下落。"卫莫青小声的命令道。 "是。"其实卫平早就想上前揪住赵柳笙问个清楚了。 "别太无礼啊! "文轩的声音由卫平的身后传出来,"人家赵公子可是个文人啊!" 卫平走到赵柳笙面前,不待赵柳笙开口,便先说明了来意。 "喂,秦姑娘呢?你将她藏哪儿去了?"语气中明显的有些不耐。 赵柳笙抬眼瞧见了一脸气愤的卫平,仍旧若无其事的啜着茶。 "喂,我在问你话!" "小兄弟,你是段姑娘的什么人?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的下落呢?"赵柳笙放下手中的瓷杯,不答反问。 "我……"卫平被问得词穷,索性耍赖道:"总之,昨天秦是跟你一块儿离开的,所以,你当然要负起她的安危之责。" 赵柳笙摇头笑了笑,"很遗憾,段姑娘不是任何人的,她有她的自由选择该何去何从,就连我也阻止不了。" "你是说秦离开你了?" "嗯哼。"赵柳笙一脸愁苦的点头。 赵柳笙的回答让卫平心中一阵欣喜,秦姑娘果然没有弃他而去。"那么,秦她现在人呢?" "她在兰桂坊……" 这时,坐在另一方的文轩帮卫莫青倒了一杯凉茶之后,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正午烈阳,夏暑燥热,凉茶一壶,生津止渴。"说罢,文轩仰头喝了一大口凉茶。 瞥眼瞧见卫莫青仍只是一脸严肃的望向赵柳笙和卫平的方向,丝毫没有一点要品茶的意思,文轩不禁也跟着沉了脸色。 "咳……"文轩清了清喉咙,等卫莫青将视线调转回后,他才继续说道:"堡主,请容文轩问一个问题,堡主找到段姑娘之后,打算怎么做?" 堡主该不会真打算要娶那位段姑娘吧?卫家虽非官宦世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延续了百年的富豪之家,三位长老绝不会允许卫家堡的未来主母是个门不当户不对、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的! "跟她取消婚约。"卫莫青答得毫不迟疑。 "呼!"文轩总算是松了口气,幸好堡主还算清醒。他原以为堡主会事事都顺着卫平那小家伙的意呢! "张兄,你是兰桂坊的常客,有一件事你听说了没?" 隔桌的对谈声清晰的传入卫莫青和文轩的耳中,使他们不禁竖起耳朵。 因为兰桂坊也是卫家堡名下的产业之一。 "李兄,啥事这么神秘,说出来咱们大伙儿一道听听嘛!"另一人跟着起哄. 被唤作李兄的人故意提高了音量:"听说兰桂坊最近来了位姑娘……"他故意顿住话,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什么样的姑娘?李兄,你就别再卖关子了!"众人一片喧哗。 "听说……"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那位姓李的人才又满意的继续说道:"她的容貌连天上神仙也要相形失色,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呢!不止如此,崔嬷嬷还帮她取了个名字叫如仙呢!" "如……仙!"在场的人咋舌,"那不就是说,她和如月是属同一级的了?" 这句话引起了茶楼里一阵骚动。 "这可不得了,兰桂坊居然出现了第二个使用"如"字号的姑娘?" "真是稀奇,那个眼高过顶的崔嬷嬷居然……" "真想一睹如仙的丰采!" 茶楼里登时一片闹烘烘的。 "兰桂坊里来了位新姑娘?"文轩望向卫莫青。 卫莫青耸耸肩,表示并不知情。 "虽说卫家堡给了崔嬷嬷兰桂坊的经营权,但是每每若是有新的姑娘进兰桂坊,崔嬷嬷都会先向堡主通报才是啊! "文轩困惑地道。 "崔嬷嬷向我报告主要是为了向我保证姑娘们不是被迫进兰桂坊的,这么多年了,崔嬷嬷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我早就告诉过崔嬷嬷,要她不用再向我报告了……"卫莫青的话被隔桌男子的声音打断。 "崔嬷嬷安排如仙在今晚的戌时第一次露面,各位有没有兴趣一睹如仙的真面目呀?" "当然,李兄,我们怎会落于你之后呢?各位,是不是呀?" "没错!" "我们也会去……"一时间,附和声此起彼落。 这时候卫莫青看见卫平自赵柳笙那一桌站起身,他放下了茶钱,拉着文轩就往店外走去,在外面等候着卫平。 而此时的卫平正在心里暗暗叫糟。 他不但将堡主未来的娘子给弄丢了,而且,还让她进了兰桂坊。 这下子可真的完了! 卫平怕的不是堡主会责罚他,而是怕堡主因此而不娶秦姑娘。 这可不成!他认定了秦姑娘就是卫家堡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把她让给其他人。 "哇||"段秦夸张的将嘴张得老大,眼前这位肌肤赛雪、眸带忧郁的古典美人就是崔嬷嬷口中的如月? "如月姑娘真是个大美人啊!"段秦衷心的赞美,语气中的真诚感染了如月,如月回给段秦一个真心的微笑。 "如月姑娘连笑起来都带着一股忧郁的美耶!"段秦又是一句赞美。 "秦儿,你也是个姑娘家,怎么说话就是这么不庄重呢?"崔嬷嬷笑着斥责,语气中带有包容。"真不知道你今晚要怎么出去见客人。" "嬷嬷,这你就不必担心,我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段秦转向如月,"只是,我可能学不来如月的美……"她是实话实说,如月那种忧郁纤细的美,她是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段姑娘过奖了,段姑娘的美还要更胜如月一筹呢!" "叫我秦就行了,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段秦毫无芥蒂的笑了笑,"我希望能和如月做朋友。" 如月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竟有如此奇特的女子。在兰桂坊里,从来就没有姑娘对她这么说过,这让如月湿了眼眶。 眼看如月就要哭了出来,段秦手足无措地道:"如月姑娘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可千万别哭呀!" "不,如月只是太高兴!平常如月可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说着说着,如月眼泪便掉了下来。 段秦忙上前拥着如月细瘦的肩,"现在不就有了吗?我可以当你永远的朋友呀!" "看见你们能处得来,嬷嬷心里是再高兴也不过了。如月,嬷嬷为了想给你找个伴儿,可是连堡主都没有事先通知就让秦儿进了兰桂坊呢!所以,秦儿就先交给你,嬷嬷要给堡主写信去了。" "嬷嬷,你放心的去忙你的,我会努力跟如月学习的。" 段秦注意到如月在崔嬷嬷提到"堡主"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僵了一下。 崔嬷嬷离去后,段秦立即问如月:"嬷嬷口中的"堡主",该不会这么巧就叫卫莫青吧?" 要不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堡主?三天两头她就会听见一次。 "你……你认识他?"如月惊道。 又来了,如月的那个眼神!"没见过。怎么?你喜欢他?"段秦敢打包票,她的猜测绝对八九不离十。 "我……甚至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如月含笑的低垂着脸。 "但你就是喜欢他,对不对?"光是看如月泛着红潮的脸就知道了。 "我……"这下子如月的脸简直就要垂到桌面上了。 "喜欢他就告诉他嘛!" 如月吓得抬起脸,"秦……这太大胆、太不合礼仪了!" 怎么古人一个个都这么别别扭扭的啊!"算了,不谈这事,你先教我弹琴吧,免得我晚上出糗!"段秦拉起如月,"我若有机会见到卫莫青,我会帮你告诉他的。" "那多难为情啊!" "不要就算了喔!"真是的,中国人也该学学怎么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吧! "秦……" "好啦,弹琴!弹琴!"段秦了然的在心底窃笑着。 鸿熙酒楼梅院东厢房内。 "什么?"文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姑娘在……兰桂坊?"伍阁黝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 卫平点了点头。 "怎么会在兰桂坊?"文轩这两天来可以说是饱受惊吓。 卫平摇了摇头。 他可没胆说是段秦自己要去的,这种事也只有秦姑娘那种思想特异的人才做得出来,他早就领教过她的不同了,不是吗? "堡主。"文轩转向卫莫青,"如果你还想退婚的话,就得快一点。要是堡主的未婚妻在兰桂坊的事传到三位长老的耳中,后果恐怕……" "不!堡主不会退婚的,对不对?"卫平急了。 "卫平,这次恐怕由不得你作主了,三位长老是不会答应这件婚事的。"文轩中肯地道。 "堡主,你快想办法帮秦姑娘离开兰桂坊吧!"在她造成无法弥补的错误之前! "崔嬷嬷是不会逼任何非出于自愿的女人进兰桂坊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帮那个叫段秦的姑娘?他只要找到她,然后当面跟她说清楚,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这样卫平也就不能拿"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来压他,毕竟,他可是经过正式"退婚"的。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卫莫青起身道:"文轩,你今晚同我一道上兰桂坊,伍阁,你留在这里陪卫平。" "我也要去!"卫平抗议道。 "不行。"卫莫青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堡主和段姑娘退婚的话,段姑娘可是会嫁给赵柳笙的。"卫平使出最后绝招,虽然他是随口胡诌的。 这招果然直接命中要害!当卫莫青停下正要跨出门口的脚步时,卫平心里是如此想着。 但,卫莫青头也没回的说:"那是她的自由。"然后便跨步走了出去。 檀香烟袅袅缭绕着,优雅的琴音和檀木香交融在一起,盈满整个房间。 崔嬷嬷满脸含笑的望着端坐在琴后、专心弹奏的段秦,以她凌厉的眼光审视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眼中满是激赏。 琴音随着段秦扬起的左手戛然而止,代表一曲的终结。 崔嬷嬷赞赏地拍着手,"如月教得好!"她走向段秦的身边,"瞧这手扬起的弧度,真是没话可说的漂亮!" "哪里,是如仙天赋高,如月不敢居功。"为了让段秦早些适应她的花名,崔嬷嬷要如月也这么叫段秦。 "嬷嬷,这么说,我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啰?"段秦伸伸筋骨,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段秦的腰简直就快要断了。 "现在是酉时,我要去前头张罗开店了,你就先回房沐浴更衣,妮儿会伺候你的。"妮儿是崔嬷嬷派给段秦的丫鬟。 "万岁!休息了!"段秦立即冲出如月的房间,跑回自己在隔壁的房间。 "如仙姑娘,水已经准备好了,妮儿来伺候你更衣。"看见段秦回房,妮儿赶忙迎上去。 不一会儿工夫,段秦已经沐浴完毕,一身清爽的坐在镜前,让妮儿为她梳理长发。 "如仙姑娘真像个仙子。"妮儿满意的盯着镜中自己的成果。 "是吗?"段秦审视着身上这一袭鹅黄色的锦缎,爱不释手的摸了半天。"这料子真是柔软。 " "是嬷嬷特地请"来祥布坊"的师父为小姐赶制的呢!今天只来得及缝制一件,其余的明天才会送来。" "这里的每一位姑娘都是如此吗?"如果是,那也未免太奢华了点。 "当然不是!"妮儿轻笑,"只有"如"字的姑娘才有此种待遇。" "如?" "不就是"如仙"姑娘和"如月"姑娘喽!" 原来她也成了特权阶级呀!看来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妮儿,前头是不是已经张罗好了?"一个点子在段秦脑海中成形。 "是呀,有不少宾客是为了一睹如仙姑娘的丰采而来的呢!"妮儿拾起段秦换下的衣物。 "还有多久我才出场?"段秦贼贼的笑着。 "约莫半个时辰。如仙姑娘还需要什么吗?"难道如仙姑娘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她可要先溜到前厅好好的观摩观摩了。 妮儿前脚才刚踏出房门,段秦也跟着溜了。 才出了房门,段秦眼尖的瞥见在通往前厅的长廊上,崔嬷嬷正跟一位姑娘说话。段秦想也不想,拔腿就往后跑! 段秦三两步地跑下楼梯,嘴角因兴奋而漾着一抹笑意,却一个不留神的,脚被裙摆给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前飞跌下去。 卫莫青让文轩留在前厅,自己却避开众人绕到后花园,本想找崔嬷嬷问一问有没有个新进的姑娘叫段秦的,没想到却在楼梯间遇上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 本能地接住了朝他飞扑而来的女人,卫莫青却因突然的撞击而重心不稳的向后摔倒在地上,两人就这样亲昵的跌成一团。 卫莫青眼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女人一直用双手捂着脸,似乎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不禁懊恼的皱了皱眉。 因为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女人和自己相贴的身体是多么的契合。这让他产生了某些生理上的反应! "姑娘,你已经安全落地了。"卫莫青开口提醒她。 "我知道。 "段秦仍旧捂着脸。被人瞧见她趴在地上的丑样,段秦更是连动都不愿动了! "那……可否先让在下起来?"卫莫青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欲火更炽。 段秦感觉到声音是来自于她的下方……等等,下方?她蓦地抽开手,却引发了卫莫青的低吼。 "不要乱动!"他仰起脸,痛苦的忍耐着段秦在他身上的"折磨". 段秦低下头,只看见一个人的下颚,吓得她再不敢乱动。 看来她不是跌落在地上,而是压伤他了! 段秦心慌的想。 以前曾经听过有人跳楼自杀没死成,却压死了一个卖烧肉粽的,没想到这种荒唐事今天却发生在她身上! "你是不是受伤了? "或许,她压断了他的肋骨,还是害他摔断了手呢?看他痛苦成这个样子,想必是伤得不轻。 "我没受伤,只要你赶紧从我身上离开!"卫莫青咬牙切齿的说。 可恶!他想他一定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否则怎会在这种时候对这个鲁莽的女人有反应? 闻言,段秦马上起身离开他的身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只是这身衣裳,我不能……"她急忙道歉,一边蹲下想要扶他起来,但这样近的距离却让段秦在这月光不甚明亮的夜里看清楚了他的脸||那个帅头头!"是你!"又是一个让段秦无法忘怀的人!只因…… 卫莫青坐起身,拚命的做深呼吸,待体内窜升的欲火稍稍获得控制后,他才转过身,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一个大胆的女人竟如此的对他"投怀"送抱! 一看之下,好一副凹凸有致、秾纤合度的身材!怪不得他的身体会自然的起了这么大的反应。卫莫青的眼光顺着段秦身上的鹅黄色锦缎衣裳向上移。 他锐利的双眼在扫过段秦的脸庞时,蹦出了些许惊艳的火花。 他挑了挑眉站了起身,"你认识我?"奇了,要是他见过像她这等绝世容貌的女子,他该不会忘了才是。 "还我神仙桃来! "开玩笑,四十九日之后,那两颗桃子可是价值连城呢!她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的送给他! 段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间让卫莫青不知所以。"什么?" "你……难道你想耍赖不成?"她可是亲眼看见他和另一个书生将她的神仙桃带走的耶! 望着一脸气愤的段秦,卫莫青发现她在生气时,竟也不减她任何一分美丽。 "你是兰桂坊的姑娘?"他不答反问,嘴角带抹轻佻的笑意。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段秦气得撇过脸,"是又怎样!"总不能因为她是这儿的姑娘,他就可以不还她的神仙桃吧! "我买下你今晚!" 段秦瞪大了眼,慢慢将视线调转回卫莫青身上。 可恶!她真想撕烂这个男人的笑脸。什么东西嘛! 拿了她的神仙桃不说,竟然还敢对她说出这么……不入流的话! "你……"段秦气得浑身颤抖,"不要脸!"大声的骂完之后,她转身奔回楼上。 留下了呆愣在原地的卫莫青。 竟然骂他……不要脸?她以为这里是哪里啊! "如仙姑娘,你是到哪儿去了?我回到房里见你不在,都快要急死了。"妮儿迎向甫进门的段秦,"再过不久你就要出……呀!如仙姑娘,你的头发乱了!快过来坐下,让妮儿重新帮你梳个头。" 妮儿赶忙拉着段秦在镜前坐下,手忙脚乱的帮段秦把头发放下来重梳。 "如仙,你准备好了吗?"崔嬷嬷推门而入,却瞧见坐在镜前的段秦紧绷着一张脸。"怎么啦?太紧张了吗?" "嬷嬷,我可不可以明天再出场?咱们的合约就跟着往后多延一天好了。" "为什么呢? 你不是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吗?"崔嬷嬷握起一绺垂在段秦肩上的发丝,"只是弹一首曲子,让大家认识认识你而已嘛,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像你方才那样便很好啦! 更何况你今天这么漂亮,我不忍心把你藏着不让大家看呀!" "是心情,心情啦!"段秦仍旧一脸的不悦,"刚才有个王八蛋害我心情恶劣!" 如月正巧走进来,听见的就是这一句。 "那可不行哟!心情不好可是会影响表现的。"如月走到段秦身边,"你总不希望你第一次露面就给人家留下坏印象吧?" "当然不想。"段秦噘起嘴,"所以我才要嬷嬷让我明天再出场的嘛!" "这可不行,前厅聚集了一大堆慕你名而来的宾客,我们可不能让兰桂坊的信誉扫地呀!"如月好声好气的劝道。 "这……"说得也是。 如果兰桂坊没了信誉,那也就没客人上门的! "来,闭上眼睛,心里只要想着我今天教你的诀儿就好,其他的事暂且搁一边,试试回想今天我教你的那一首曲子……"如月缓缓低语。 段秦闭上双眼,尽量的让自己想些开心的事。想着如月今天教她的点点滴滴,想着还在念书时的自己,蓦地,她睁开了眼。 是了,只要想着她"神算"没有赚不到的钱,就让她浑身上下又再度充满力量,她知道,她可以做得很完美的! "怎么样,找着崔嬷嬷问出段秦的下落没有?"文轩等卫莫青坐下后才出声问道。 "没有。"卫莫青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喝尽。 文轩似乎不以为意,反而以眼神示意卫莫青看向右前方。"赵柳笙,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闷酒许久了。" 卫莫青瞥向文轩所示意之处,果然看见赵柳笙独自一人坐在离琴台最近的那一桌。"他是来看如仙的?" "九成是。" "为什么他会突然对青楼女子感兴趣?"卫莫青不解,向来不涉足风月场所的赵柳笙,怎会突然对一个他未曾谋面的青楼女子感兴趣呢? 台前忽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原来是几名小婢将琴给抬了出来,并且在琴前燃起檀香。 "看来那位神秘的如仙终于要露面了。"文轩满是期待的说。 "各位贵客……"崔嬷嬷的声音在台边响起,在场所有的人登时鸦雀无声,"相信各位今天聚集在此,定是对咱们的如仙姑娘略有耳闻……" 崔嬷嬷用眼光扫视众人一眼,最后停在卫莫青身上。 堡主怎么也来到育全镇了? 但这惊讶只在崔嬷嬷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崔嬷嬷将视线移开,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今晚是咱们如仙第一次在各位贵客面前献艺,若是表现得不好,还请各位贵客多多包涵,若是如仙的表现还算能顺各位贵客的意,也请各位贵客别吝于给如仙一点鼓励。" 不一会儿,如仙||段秦||在众人高喊着"如仙"的当儿,自珠帘后走了出来。 一瞬间,全场的空气像是突然给抽光了似的,高呼声倏然静止,甚至,连呼吸声也没有了。 所有的人的目光顿时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只能紧紧的锁在段秦的身上。 第六章 "是她! "卫莫青脱口而出,他终于明白刚才她为什么会那样骂他,原来她就是如仙! 文轩也望得怔愣住,是以没将卫莫青的轻呼给听进耳中。 段秦莲步轻移的走向琴边,体态身形中流露着娇羞。 娇羞?这一点也不像他刚才遇见的她。卫莫青忍不住一阵轻笑。 待在琴边站定了之后,段秦照着如月教她的姿势完美的欠了个身,低垂着的脸正好掩盖住她唇边的窃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根本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呢!瞧这些男人双眼发直的模样,真是些单纯又容易摆平的家伙! "小女子如仙,蒙各位贵客不弃,将尽如仙所能的为贵客们弹奏一曲,冀能入各位贵客之耳。"段秦以她清新的嗓音缓缓背出如月教她的一席话。 说罢,她动作轻柔缓慢的坐在琴后,理了理裙摆之后,伸出她嫩葱般的纤纤玉指轻按在琴弦上。 接着,段秦照着如月所教导的,在开始弹奏前先轻仰起脸对着观众们抛以一个浅笑。她知道她做得很成功,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发誓她听见了此起彼落的抽气声,而她也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段秦低下头,得意地笑在心里。 其实,刚才的那一笑,段秦的视线并没有刻意的在任何一位客人身上多作停留;这也是如月教的,这样可以让每个人以为她是在对自己笑!但是不知怎地,卫莫青却觉得她的视线似乎在赵柳笙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这让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想招手唤来崔嬷嬷,但另一个念头让他打消了原意,他想听如仙弹琴,想看看当她看见自己坐在这里时的表情。 段秦开始舞动她轻按在弦上的十指,柔柔地、缓缓地拨弄着;而琴音也渐渐的流泄出,时而轻柔,时而急促。 在弹奏中,段秦没有遗忘任何一个如月告诉她该做表情的地方,她也照如月所教的,将每一次摆动的手都停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抓住每一次抬起脸的时机,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对宾客们大施媚功的机会;更甚者,段秦将她充满柔情的眼神发挥得淋漓尽至,迷倒众生。 在几次的仰首动作中,段秦大概知道台前约摆了二十多张桌子,张张座无虚席。当然,她也看见了坐在她面前的赵柳笙。 没想到他一个堂堂的侯爷居然为了她而来到烟花之地。听嬷嬷说,侯爷夫人的宝座一直是众家千金竞相争夺的目标,光是到他府上提亲的媒婆就把侯爷府的门槛给踏坏了好几个。没想到他居然会向认识不到一天的她求婚! 为此,段秦趁着一个空档,对赵柳笙送了个感谢的微笑。 卫莫青当然没错过这一幕!他激动的握紧拳头。她和赵柳笙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了莫名的醋意。 不成,她是他的,他要定她了!而他卫莫青认定的女人,别人动都不能动! 最后,琴音随着段秦扬起的左手戛然而止,而她抬起手的角度,正好让锦缎的袖子滑落一截,露出她半截白皙的玉臂,现场又是抽气声频传。 这些古代男人真是纯洁,她不过是小露手臂一点,他们就吃惊成这个样子!段秦暗笑。 咦?坐在后头的那个人……不就是刚才的……他干嘛一副快要气炸的样子?该气炸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 她放下高举的手,抬起脸来假装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然后再投给大家一个笑容。 幸好她是到最后才看见那个人,否则她一定一开始就弹不下去。 说也奇怪,那些宾客们看见了段秦的这个笑容之后,就好像魂魄又再度返回自己的身体中,他们也才找回了意志,找回了双手。 在场的众人不停的鼓掌叫好,当然,赏钱也不少。这可让崔嬷嬷乐得眉飞色舞的。 段秦起身再度欠了个身,然后佯装无力的让妮儿搀扶着消失在珠帘后。 如月说,这样是为了给宾客们一种柔弱无骨的印象,也才能博人同情。 如果这就是"青楼文化",那么,她佯装一下又何妨呢! 望着段秦消失在珠帘后的身影,宾客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片惋惜之声,纷纷要求再让段秦露面。 然而此时站在台上的却是崔嬷嬷。"各位贵客,如仙从明儿个起,每天的戌时和亥时会在房里和有缘的贵客见面,各位贵客如想见如仙,明儿个请早。" 说是这么说,但是台下的所有人已经开始喊起价来了!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崔嬷嬷就在大家正忙着叫价和讨论的当儿,随着卫莫青的身影走进后花园。 "堡主,您是何时来到育全镇的?又怎么会到兰桂坊来呢?" 虽说兰桂坊真正的主儿是卫莫青,但他却从来不曾进过兰桂坊半步,就连平时来东领地视察时,也只是让文轩负责通知她一些事项而已。 "那位如仙……"卫莫青试探性的开口,身旁的文轩却挑起了眉。 "堡主,请恕属下没有事先向您报告就让如仙进兰桂坊。其实,如仙也是昨儿个才与兰桂坊打下契约的,属下今天已飞鸽回卫家堡向您报告,却不知堡主人已到了育全镇……"崔嬷嬷以为卫莫青是要问这件事。 卫莫青伸手制止崔嬷嬷的话,"崔嬷嬷不必如此,我早已应允过你可以不必再向我报告的。"要不是有崔嬷嬷在经营,要不是怕很多人会因他的决定而失去工作,卫莫青早就想关闭兰桂坊了。 "那么,堡主问起如仙是……"崔嬷嬷不解,一旁的文轩也很好奇。 "呃……"被她这么一问,卫莫青反而不知要如何开口。 "如仙姑娘是如何进入兰桂坊的?"文轩察觉到卫莫青的不自在,遂主动的替主子接下这担子。至于卫莫青为何要问起如仙,在他的心中,已隐约有了个底。 "这……如仙说她因缺乏回乡的盘缠,所以与兰桂坊打了一个月的契约。"崔嬷嬷将段秦说的照实告诉卫莫青。 "她要多少?"为了回乡而卖身青楼,卫莫青总觉得有些可疑。 "没提。如仙并没有如同一般姑娘般先向兰桂坊支借一笔钱,只要求拿二成的赏金。"当时这也令她吓了一大跳呢! "既然如此,撕了她的契约,我要带她走。"卫莫青沉沉地说道。 "那可不成。 "崔嬷嬷赶紧说道。"如仙也拿了一份契约,契约上还载明先违约的一方要付一千两银子作为赔偿呢!" 这更让卫莫青纳闷了,难道说他要让她离开青楼,她会不愿意? "嬷嬷,如仙今晚替你纳了多少银子?" "今晚有一千三百两银子入帐,其中有八百两是指名要给如仙的。" "那就给她一千两,撕了契约。"他卫莫青不在乎那区区二百两银子。 "你敢! "段秦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的后方。"信不信我告到官府?"开什么玩笑,那一千两银子她又带不走,倒不如待在这儿吃香喝辣,没事还可以逗逗那些头脑简单的古人来得有趣多了。 三人闻声,纷纷转头望向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段秦。 近看之下,如仙更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文轩被她身上所散发的一股魅力给震慑住了。 "你果然有些古怪!"卫莫青故意以鄙夷的语气说道:"一般的姑娘家是不会这么急着将自己送入青楼的。" 卫莫青的语气惹恼了段秦,她瞪着他,大声的嚷道:"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是吗? "段秦挑衅的态度激起了卫莫青的兴致,他是与她对上了!"我就是要管。" "笑话,你凭什么?"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段秦简直就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如仙,他……就是这儿的老板。"崔嬷嬷很为难的笑了笑。 "老板? "原来他就是那个什么堡主啊!这下可糟了,她竟然在老板大人的头上动土! 不过要她段秦先向这种霸道的人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她契约都签好了,就算是老板也不能随便就叫她走路吧! "老板很大吗?"段秦佯装一副不屑的样子,"妮儿刚才告诉我,赵公子已经包下我明晚的时间,如果你今天赶我走,看你明天怎么向赵公子交代?刘管事可是已经收了赵公子的钱喔!" "这……堡主……"崔嬷嬷为难的转向卫莫青。 又是赵柳笙!她跟赵柳笙究竟是有什么关系?卫莫青额上的青筋再度浮现。 段秦看见卫莫青这一号表情,心想他果然还是拿自己没辙! "如果兰桂坊在一夜之间结束,那就什么都不用对他交代了!"卫莫青笑得诡异。 段秦抬起脸,她有没有听错?他说要结束兰桂坊?就为了她一个人而要让其他的人跟她一起没饭吃?"你……"她双手紧握,"你卑鄙!"他怎么可以用这种小人行径! "堡主……"崔嬷嬷这下可急了,如果兰桂坊倒了,那她也就没去处了。 "嬷嬷,你用不着求这种人。"段秦转向卫莫青,"我走!"与其让他结束兰桂坊,倒不如她一个人失业,至少其他人仍有工作! 真气人,到妓院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踢出妓院大门,她想,她段秦大概是古今第一人吧! 段秦扭头就往回走,却被卫莫青给一把扯了回来。"你要去哪里?" "你管……"段秦本要说出口的话,在看见卫莫青凌厉的眼神之后改口:"去跟姐妹们道别,行了吧!"可恶的男人! 卫莫青凝视她好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 手一获得自由后,段秦便逃也似的跑离他身边。 卫莫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直到文轩好心的"提醒". "咳,堡主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堡主,还有什么事吗?"崔嬷嬷苦笑着,平日不踏进兰桂坊大门一步的堡主,今天一进来便挖走了兰桂坊的一大金矿,嬷嬷在心里祈祷着堡主可千万别再有什么"大事"才好。 文轩这么一提,卫莫青才想起了还有一件麻烦事没解决。"嬷嬷,兰桂坊最近可有一位新进来的姑娘,闺名叫段秦?" "段秦?"堡主是在跟她开玩笑吗?崔嬷嬷张大了嘴,比了比方才段秦离去的方向。"如仙就是段秦。" "如仙,你跑到哪儿去了?"如月在长廊上遇上段秦。"我都还没向你道贺呢!你刚才的表现真是棒极了。"她兴奋地说着,没注意到段秦脸上的失落表情。 "这都是你的功劳。谢谢你,让我有个美好的回忆。" "如仙,你注意到了吗?堡主有来耶!"如月娇羞的低垂下头。 "嗯,我知道。"遇上他是她的大不幸! "我从没见过他出现在前厅,如仙你命真好!"如月语带羡慕的说。 命好?有没有搞错啊?"不,我的命一点都不好。"段秦走进自己的房里,如月也跟了进去。"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现在却没了。" 段秦走到屏风后头,开始换回自己原本的那套衣裳。 "秦,你在说什么呀?我一句也没听懂。"如月对着屏风后的段秦说道。 "我说你崇拜的堡主大人,因为不满意我的表现,刚才把我开除了。" "开除?"如月不解地问。 "就是叫我走路、滚蛋、回家吃自己的意思。"段秦不知道如月听得懂哪一个形容词,索性全讲出来。 "你是说……堡主赶你走?"如月这回可听懂了。 "正是。" "不可能!" "很抱歉,他刚才说得十分清楚。" "那……也绝不会是因为你表现得不好的缘故。"因为如仙刚才明明就做得很好呀! "或许吧!那么剩下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他讨厌我,所以要赶我走。"对,一定是这样没错!那个人一定是不想还她神仙桃,所以才这么做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他已经开口赶我走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再留下来。"只是在她走之前,一定会记得向他要回神仙桃。她才不会让那种小人的诡计得逞。 段秦走出屏风,坐在镜前拆着头上的簪子。 如月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秦……"她从段秦身后拥住她,"如果你走了,我又要变成孤单一人了。" "如月,其实你很坚强的,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自己!"光是看她刚刚帮自己把心静下来,段秦就知道,如月其实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那样脆弱。 "那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如月起身拭着眼泪,抽噎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不会弄到流落街头的地步。"可是,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段秦真是替自己的未来担忧。 如月突然不发一言的冲出段秦的房间,不一会儿又冲了进来。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包东西。 "秦,这里有五百两,你带在身上……"如月打开锦袋,里头是一叠银票。 段秦按住如月的手,"如月,我不会收你的钱的。" "秦,你一个女孩儿家,只身在外总会需要……" 段秦再度制止如月的发言。"如月,我很感激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还是不能拿你的钱,这些钱是你辛苦存下来的……" "没关系的,秦,我在这儿用不到什么钱,嬷嬷对我很好,这钱你就拿去用吧!" "如月,别替我操心,我可以过得很好的。"段秦说完,便起身走向门口。 "秦,你一个女孩儿家,要去哪里?"如月跟到段秦身后。 "去哪儿都行,总之不会是这里。"她要离那个什么狗屁堡主愈远愈好。 段秦打开房门,却惊讶的看见卫莫青堵在门口,而文轩和崔嬷嬷则是站在他的身后。 "你还想怎样?"她没好气地道。 "带你走。"卫莫青面无表情的说。 段秦火气上扬,这个自大的男人以为他是谁?她气极的用手戳着他的胸膛。 "凭什么?你没有这个权利!" 只是,段秦马上就发现自己这么做实在是愚蠢至极,因为他的胸口硬得跟石头似的,戳得她的手指头好痛!但是,不戳又无法发泄她心中的怒气。 "哦?是吗?"卫莫青的怒气也被引燃,这个女人总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他一把就把段秦揽在肩上,不顾她的抗议,踩着大步离开。 如月被这一幕给惊骇得说不出话,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卫莫青带着段秦离开,文轩才看见房里原来还有一个人。 又是一位美人!文轩心想他今天不知是走了什么好运道,连看了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不同于段秦那种慑人的美,眼前这位姑娘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美更令心疼。 "嬷嬷,他们……"如月比着卫莫青和段秦消失的方向。 "秦儿原来是堡主的未婚妻,堡主今天是特地来找秦儿的。"崔嬷嬷照着文轩方才告诉她的话转述一番。"刚才走的就是咱们的堡主。" 堡主?"那,这位……"如月转向文轩,脸上起了片片红潮。 她明明有好几次看见眼前的公子在后院和崔嬷嬷谈话,而嬷嬷也告诉她说是堡主来这儿视察的。怎么……难道他不是堡主? "这位是文轩公子,是堡主的得力帮手。" 文轩赶忙有礼的拱手作揖。 "小女子如月。"如月低垂下脸,自己终于有机会跟他说话了。她的心跳得好快,原来她以前一直误会,她心仪已久的对象并不是堡主! "夜深了,在下不打扰如月姑娘歇息。"文轩转向崔嬷嬷,"文轩告辞。"说完,他便往卫莫青离去的方向而去。 "如月,你也早些休息吧!"崔嬷嬷跟着也走了。 如月有些失落的望着文轩的背影发怔。良久,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了一声。"糟了!" 她和秦先前都误以为她喜欢的人是堡主,而真正的堡主实际上是秦的未婚夫婿!那……秦还不知道她所摆的大乌龙! "放我下来!我的头好晕,我脑充血了啦!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要死了。"段秦头下脚上的被卫莫青扛在肩上,她的手不断捶打着卫莫青的背,嘴上却改采哀兵政策。 在寂静阒黑的巷中,段秦的叫喊声更显清晰。 "如果你答应不再那么大声的把街坊邻居都给叫出来看热闹的话,我就让你下来。"卫莫青停下脚步。 "我答应,我保证,我发誓!"只要能让她下来,他说什么都好。……而且,神仙桃也不向他讨回了。 卫莫青让肩上的段秦换了个姿势,由肩上坠到他怀里,然后又迈开步伐。 "喂……"段秦大叫了一声,却惹来卫莫青的一个"你想回到我肩上?"的眼神,她赶忙放低音量道:"这好像跟我们刚刚的协议不同。" 卫莫青装傻的低望她一眼,"我不是已经让你下来了吗?" 这个男人!段秦咬着牙恨恨地想,他赖皮的本事比她还要高! "我可是先警告你,你无权带我去任何地方!你知道吗?像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在我们那个时代,轻则叫做妨碍他人人身自由,重则叫绑架,是可以被抓去枪毙的重罪耶!"她的视线越过卫莫青的肩,望向他身后的文轩,补充道:"尤其你们还是结伙行凶!" 见卫莫青完全不搭理她,段秦遂转向文轩喊道:"喂,我见你这个人还算一表人才,来日必然是不可限量的,你可千万别一时想不开,而在你的人生留下污点啊!你有亲人吧?你想想,当他们知道你犯案的时后,心里会作何感受?"段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但没听见她喊累,反而还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你被捕了,那你的家人要怎么办?我知道你只是个从犯,真正的主谋是他,如果你现在放我走,我会替你向大人求情的……" "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卫莫青铁青着一张脸。 段秦转回头,"我正在跟犯人进行心理喊话,你不要吵我!"段秦又转向文轩,"喂,你考虑得如何?" 文轩为难的笑了笑,"段姑娘方才的话……文轩并不是很了解。段姑娘是否怪我们不该强掳你走?" 天呐!真是浪费了她这么多的口水。"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好沟通呢!看来我们之间有代沟。" "代沟?谁是代沟?"文轩左右望了望,实在是找不到段秦所说的那位"代沟"在哪儿,除非……"代沟难道是指堡主吗?" 段秦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的好,自己怎会来到这个使用同一种语言,却仍是无法沟通的地方。"不是,代沟就是||时代的鸿沟。"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新解释,这个解释用在她身上,真是再贴切也不过了。"我跟你们的时"代"不同,很难"沟"通!" "段姑娘真是博学多闻。"文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个人秀逗啊?段秦摇了摇头,转向卫莫青。"喂,刚才被你的部下把话题给扯远了,现在回到正题,你到底是放不放我下来呀?" 段秦的话才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平站在地面上。 "秦||"背后传来一声叫唤,让段秦回过头,却被卫平一个大大的拥抱给抱个正着。段秦这才知道,原来她又回到了那家酒楼里。 "咳,平小子,夫子平日是怎么教你的,男女授受不亲,怎可如此放肆逾矩? "可恶的小子,竟然艳福独享! "文夫子,你教的那招已经落伍了!对秦不管用啦!秦,是不是这么说的?" "落伍?"文轩的好学精神又发作了。 "就是跟不上时代潮流的意思,笨,连这个都不知道!"卫平把当时段秦告诉他的解释告诉文轩,一字不漏的。 真是反了,这小子,他可是他的老师耶!文轩不悦的睨了卫平一眼。 "既然你们聊得这么愉快,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拜拜!"段秦边说脚步边向门边移去。 卫莫青一个闪身,挡住了段秦的去路。"你想去哪里?" 又挡住她,难不成她跟他有仇啊?她都已经决定不向他要神仙桃了,他还想怎样?"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带我去哪儿呀?" "回卫家堡。" "做什么?" "成亲。"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成……成亲?文轩和伍阁张大了嘴。而卫平则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成亲?是结婚的意思吧?"和我?"段秦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 想娶她?那可不成,她可是要完璧归"台"的耶!怎么能在这种蛮荒的时代嫁人?更何况她根本不属于这里呀! "我有什么好处?" 段秦这一句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这位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通常正常人是不会这么说的吧?所以她这一问,倒是让卫莫青一时语塞。 "不说就是没有喽?"段秦扬起头。"没有好处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所以……我不嫁!"她走向门口,"没其他事的话,我可要走喽!" "秦!"卫平拉住段秦,"你别走嘛,嫁给我们堡主有很多好处的,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有哪些就是了。" 段秦回过头,"那么嫁给他跟嫁给赵公子,哪一个的好处多呀?" 连赵柳笙的求婚她都拒绝了,那更没有理由要接受他的求婚啦! 卫莫青倏地冲向前扣住段秦的手腕,"赵柳笙?"又是他!为什么她老是提起他?"你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三番两次提起他?" "放手啦!"段秦不停的扭着手,想要挣脱卫莫青的箝制,却是徒劳无功。"他只是一个朋友啦!"段秦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但是她就是不愿认输,强忍着不喊出声。 卫莫青注意到段秦眼里的泪光,这才意会到自己抓痛了她,赶紧松开了手。 手一获得释放的段秦,立即将双手藏在身后轻揉着。 或许她该考虑去投靠赵柳笙而不是待在这里,否则,不出三天她肯定会死在他的手里。她将眼光移向卫莫青,这个人是很帅,就是粗暴了点,但若要她在他和赵柳笙之中选一个…… 段秦心惊的发现,她竟不舍得放弃眼前这个男人! 这是什么道理呀?眼前这个男人除了相貌之外,哪一点比得上赵柳笙呢? 难道说她有"被虐狂"吗?否则自己怎会想要选择他? 卫莫青突然回过头,让段秦吓了一大跳,她心虚的低下头。 "过来!"卫莫青浑厚沉稳的声音在宁静的房内爆响开来,段秦整个人震了一下。 抬起头,段秦看见卫莫青坐在床沿上,而房里此刻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没其他人。文轩、伍阁、卫平早在她刚才发愣的时候就已经让卫莫青给遣出房去。 看着段秦四处打量的样子,卫莫青道:"你今晚就睡在这儿。" "跟你?"天,就算她的思想再开放,她也无法接受要与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同床共枕! "跟我。"卫莫青肯定的重复一次。 "不行!"这太……她无法接受。 就算睡在院子里,总也好过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吧!她转身就要走出房,就在手要触及门闩的同时,被卫莫青由身后一把抱了起来。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反抗我的话?"打从认识她以来,她好像还不曾服从过他任何事。 "不行,你快放我下来,咱们孤男寡女的……啊!"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卫莫青给抛到床上。 "过了今晚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孤男寡女了。"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坐在段秦身边,将手伸向段秦。 没错,过了今晚,还有谁会相信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呢?卫莫青心想,也只有这样,段秦才没有藉口离开他。 他说的那段暧昧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做什么?"看见他把手伸向她的胸前,段秦吓得往后跳开。"我可警告你,强暴犯可是要坐上好几年的牢……唔……" 卫莫青以吻封住了段秦的喋喋不休,他想,或许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她暂时的安静下来。 这……是她的初吻耶!就这么被他给夺走了! 段秦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卫莫青趁隙将舌探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的芳香。 这……太火热了吧!不过,感觉还真不坏!她不打算反抗,反而顺从的将双臂环绕在卫莫青的颈上。没想到这种火热的接吻法原来不是法国人的专利,咱们的老祖先也会这招呀!嗯,她要对古人重新评估了。 喔,不行了,她快无法思考了…… 卫莫青双手轻抚着段秦的背,将她的身体压向自己,继续加深这个吻。没想到原先只是想让她停止她那滔滔不绝的奇怪言论的,现在自己却连要停下这个吻都有问题! 她好香,让他舍不得放开她! 两人就这么缠绵的吻着,直到无法呼吸,这一吻才在两人的喘息声中宣告结束。 "我不知道你刚才想要说什么。"卫莫青摇摇手中的小瓶,"我只是想帮你上药,很抱歉我弄伤你的手。" 段秦的思考能力尚未恢复,手就已经被卫莫青握住。看着他细心的为她上药,轻手轻脚的就怕弄痛她的样子,段秦的脸突然绯红了起来。 喔,她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上个药嘛,她干嘛脸红? 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遏止自己的身体继续发热。 "好了。"卫莫青收起药瓶,将低着头发愣的段秦一把揽在怀中,两人缓缓跌在床榻上,然后用另一手为他们拉上薄被。 "喂,我不可以睡在这里……"段秦终于想到要抗拒。 "别说话,很晚了。"卫莫青搂紧她。"快睡吧!" 卫莫青的话就像是有魔法般,段秦静静的倚着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一股安心的感觉涌上心头,顿时,睡意席卷了全身。 或许,明天再想该怎么办好了。 第七章 唉!都已经过了好几天,到底还有多久才会到卫家堡呀? 段秦看看马车内的卫莫青,正独自闭目养神,不禁有些气恼。 唉,怎么会弄成这样?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回得了"家"呢? "在叹什么气?"卫莫青睁开眼。 段秦吓了一大跳,他不是在睡觉吗? "回堡主的话,想家。"段秦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疏离。 她显然还在生他的气。卫莫青无奈地笑笑。"如果你不答应嫁给我,我是不会让你回家的。"这小丫头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他对她的种种限制,只是为了想和她在一起呢? "我不能嫁给你。"她还是这一句老话。 "除了嫁给我,你哪里也不能去。" "堡主,咱们到了。"马车外传来伍阁浑厚的声音。 "谢天谢地,我的腰都快要断了。"段秦一听见伍阁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就要掀帐帘下车。 卫莫青拉住她的手,"一般姑娘家是不会这么粗鲁地跑下车的。"他想让三位长老能对她有个好印象。 段秦翻了翻白眼,"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嘛!更何况我们这几天都待在一起,别人知道了又会怎么看我?" "说得也是。"卫莫青弯身抱起段秦。"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样下车吧!" "你又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你这样叫我以后怎么在这里工作啊?" "这样不好吗?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有人敢亏待你的。"说完卫莫青仍执意的抱着段秦下了马车。 "oh!no……"段秦看见一大群人,由站在最前面的三位白发老者带领,恭谨的排列在卫家堡的大门口。而他们每个人都正用着铜铃般大的眼睛看向自己。 天啊!她的脸都被丢光了! 段秦赶忙把脸埋进卫莫青的胸膛假装昏迷,并且小声的对卫莫青说:"帮帮忙,就说我是因为脚断了才让你抱着的,ok?" "可以啊! "和她相处了几天,这"欧"什么的字眼总是时常会出现在段秦的嘴边,卫莫青并不太确定那个字的意思,只是根据判断,那应该是询问他意见的用词。 卫莫青继续前进,直到他走到三位长老的面前。 "侯觅率堡中上下恭迎堡主回堡。"中间的老者道。 看了这阵仗,卫莫青不自觉叹了口气。从前他要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阻,自从他迈入二十七岁之后,每个人都恨不得他能成天待在房里,他一出远门,他们就担心。虽说他们是出自关心,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堡主,这位姑娘是……"侯觅抬起头,看见卫莫青怀中的段秦。 卫莫青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佳人,深情款款的,只可惜段秦的眼睛紧闭着,没有看见。"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 三位长老闻言,脸色突然乍变。 小人!竟敢陷害她!段秦暗暗的掐了卫莫青一把。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卫莫青只有苦笑在心里。不理会众人的惊讶,他抱着段秦直走向"尹火殿". 一进门,段秦便立刻睁开眼,指着卫莫青的胸口责道:"你陷害我!" "有吗?"卫莫青望向段秦,没有一点要放下她的意思。"平儿说他已经将我"许配"给你了,所以我说你是我将过门的妻子没有错啊!" "卫平?"段秦简直要昏倒了。"这样也算?况且我都还没答应呢!" "如果你说不算,那么平儿一定会说你瞧不起他,把他当孩子看;况且就算你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刚刚乱说话……" "你不也惩罚我了吗?"卫莫青用下巴比了比自己的胸口,"一定青紫了一大块,咱们就算扯平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孩青涩的声音。 "启禀堡主,三位长老在古雷院等候堡主。" "知道了。"卫莫青让段秦坐在他的床上,然后走到门口开门,看见一个身着卫家堡婢女衣裳的女孩。他皱起眉,"你叫什么名字,何时进卫家堡的?" 那婢女仍究是低着头,轻声答道:"奴婢小薇,三天前进卫家堡,余总管让小婢暂时先在堡中打杂。" "小薇,那么你就先做夫人的丫鬟吧!"卫莫青简短的下达了命令之后,走回段秦身边,"我得去处理一些堡中的事情,可能会弄到很晚,我让小薇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卫莫青低下头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然后爱怜的望了她一眼后,才转身离去。 看着卫莫青离去的背影,段秦突然觉得孤单。怎么会这样?自从爸妈去世之后,自己就一直孤单的生活到现在,她不是早就习惯一个人了吗? 她不想这样,她害怕这种感觉!她告诉自己,如果一个人生活的话,就不会再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多年来她一直伪装自己,逼自己独立,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她不要依赖任何人! 但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养成了依赖卫莫青的习惯。 就像现在,他才离开不到几分钟,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 她想念他的霸道和温柔,想念他的碰触和亲吻,想念他自信的笑容和眼神,想念他每晚拥着她入睡的感觉…… 她会不会是爱上他了? 段秦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她猛然伸出左手一看,然后松了一口气。"呼!好险没有红线。"她想自己只是有一点点依赖他而已,并不是真的爱上他。 "夫人?"小薇偏着头叫唤着发愣的段秦。 段秦被眼前一张精致的小脸给吓了一跳。"什么?" "奴婢是想告诉夫人,水已备妥,请容奴婢为夫人宽衣。" "你就是小薇?"好漂亮,像个洋娃娃似的。"你今年几岁?" "禀夫人,小薇今年十三岁。"小薇一面动作,一面回答。 "你是这儿的婢女?"段秦让小薇扶着她进入盛满热水的浴盆。 "是的。"小薇被问得莫名其妙。如果她不是,那么她现在在这儿作啥? "堡主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这……"小薇有些为难地答道:"小薇收了卫家堡五十两帮我爹办后事,签了一张终身为奴的契约,没有薪俸的。但是余总管说,堡主会每个月发给咱们下人一两银子作为零花,小薇和其他的姐妹们都感谢堡主的鸿恩……" 一两!?"一两银子……很多吗?" "是啊!"虽不知堡主夫人为何这么问,但是小薇仍老实的回答:"若是省点花,也够奴婢吃用一个月呢!"更不用说她现在吃用都是卫家堡的。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夫人,我可以进来吗?"一个柔细好听的女孩声音。"我给夫人送衣裳来。" "是小媛姊!"小薇听出了小媛的声音。 "小媛?"是不是卫平的女朋友啊?"让她进来吧!" 小薇走出屏风去帮小媛开门,门外有两个婢女抬着个箱子站在小媛身后。 小媛让婢女放好箱子后遣退她们,跟着小薇进屋后关上房门。 "小媛前些天收到堡主的传书,要小媛帮夫人准备些衣裳,小媛便请堡中的师父做了几件,希望夫人不会嫌弃。"小媛打开衣箱,拿了一套水蓝色的轻柔绸纱衣裳递给小薇,"若不合身,小媛可以帮夫人修改。" 小薇拿着衣裳走入屏风后头,帮段秦着衣。 "谢谢你,小媛,这衣裳很漂亮。"虽然比不上兰桂坊的华丽,但却别有一番清新的感觉。 "只是,可能要麻烦你稍为修改一下了。"这衣裳的腰太宽,袖口也长了点。 段秦穿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走到小媛面前,拉起小媛的手和自己的手交握,"原来你就是小媛?我叫段秦,叫我秦就可以了。卫平常跟我提起你。" 小媛和如月同属娇柔型的美女,只不过小媛多了分俏皮的味道。 "夫人,您说笑了。"小媛羞红了脸。 "我叫秦,不叫夫人。"怎么她跟卫平都是一个样儿的? "可你是堡主夫人呀!"小薇也加入,"奴婢不能如此无礼的。" "叫不叫随你,不过如果你们叫我夫人,我可是不会理会你们的。夫人听起来好老哦!"更何况她又还没答应嫁给那个人。 小薇可为难了,苦思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奴婢称呼您为秦姑娘总行了吧?" 段秦想了一下,"勉强接受。"她转向小媛,"不过你得跟卫平一样,叫我秦。"没得商量。 "嗯,秦。"小媛极喜欢眼前这位美丽亲切的堡主夫人,"让我帮你改一下衣裳吧!" 卫家堡议事厅古雷院中,弥漫着窒人的气氛。 卫莫青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优闲地品着茶,等着三位长老开口。而文轩和伍阁则是站在卫莫青的两侧,看着三位长老一会儿踱步,一会儿又是把头凑在一起窃窃的讨论。 "堡主! "一位白发整齐的梳拢在后,但却白眉遮眼的长老被推为代表发言。"方才的那位姑娘……堡主真要娶她为妻?" 卫莫青放下手中的茶,笑了笑,"三位长老这么紧急的找我来,我还以为是我不在堡内的这段期间里,堡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没想到是为了这件小事啊!" "堡主,婚姻大事,非儿戏啊!"另一位灰白发色、留有短须的长老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刚才在大家面前宣布的事,是不会再更改。" "这……"三位长老面面相觑。 "那么,关家小姐该怎么办?关家可是杭州第一富商,咱们的布匹生意还得靠着关家的水运才能运往汴京……" "牡丹?"卫莫青诧异,"我娶段秦干牡丹什么事?" "堡主该不会不明白关家小姐的心意吧?况且,老奴以为卫关两家的婚事虽没有明订,但联姻已是早晚的事……" "够了! "卫莫青不悦的打断他的话,"我视牡丹如同妹妹一般,怎么可能会娶她呢?" "堡主……" "长老,莫青长大了,可以作主自己的婚事,就请长老们不必再替莫青操心。 至于杭州的绢帛生意,莫青相信关金是个聪明人,知道该不该接卫家堡的生意。"卫莫青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古雷院。 刚从床上转醒的段秦习惯性的想偎向身边温暖的怀抱,却失望的发现她身边空无一人。 他一个晚上没回来! 她轻抚着被单发愣。昨晚,是这被子上残留着的他的味道,让她一夜好眠。 看来,她真的是太依赖他了!她的嘴角不自觉甜甜的扬起。 真奇怪,若是昨天以前的她,应该会为此生气的才是呀?但是现在的她只觉得甜蜜和安心。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转变?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心并不排斥这样的一个转变。 "秦姑娘,你起床啦?"小薇端着一盆水进来。 段秦由怔忡中回过神来,看见小薇放了一盆水在镜前。"堡主呢?"她不知道自己的嘴怎么会不受控制的问出这句话,此刻的她简直就是羞得无地自容。 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极了一个思春的小女人。 小薇看着段秦脸红的样子,抿着嘴轻笑了起来。 "我是说……你知不知道你们堡主在哪儿?"段秦红着脸解释,"我有事要找他。" "堡主在"静风阁",等小薇帮秦姑娘打扮好之后,再带你过去吧!" 段秦迫不及待的跳下床让小薇帮她梳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就是等不及想要见到卫莫青。 半晌,段秦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往静风阁前进。 他在静风阁干嘛?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吗?值得他一夜不睡的待在那里? 啊!难不成静风阁是他的第二个房间?里面还藏有别的女人? 段秦被自己心中所涌起的醋意给吓了一跳。 她这是在做什么?瞧她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善妒、好猜疑的母老虎!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她凭什么去管他呢? "秦姑娘,前面就是静风阁了,堡主吩咐过,一般人没有经过允许,是不准进入静风阁的,小姐请在此稍候,容奴婢向堡主通报……" 不准进入?这是什么道理?怕被捉奸在床吗?妒意吞噬了段秦的理智,她叫住了正要上前敲门的小薇。"我应该不算是一般人吧?" 就在段秦靠近门,举起双手,准备往门上恶狠狠的一敲时,门却突然被打开了,而段秦的身体就这么控制不住的向前倒。 卫莫青就这么结结实实的用胸膛接住了段秦的双拳,双手更是忙着接住段秦整个身体的重量,就这样,两人又再次跌成一团。 和上次不同的是,卫莫青知道现在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谁。于是他不急着起来,反而加重了拥着段秦双手的力道,享受着她身上的香味,和她柔软的身体所带给他的感官刺激。 "宝贝,你的心跳得好快。"卫莫青在段秦耳边低喃。 是啊,她也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不是因为刚才的愤怒,而是……贴着他的感觉!段秦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热力和男性的气息,还有……他的低喃让她意乱情迷!她闭上眼感受着他将力道加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我不介意你多跌进我怀里几次。"卫莫青仍轻声的低语。"我喜欢这样抱着你。" 卫莫青温热的气息吹在段秦的耳边,让她全身起了一阵轻颤。 而卫莫青同样的也感受到了怀中佳人的轻颤,他俐落的一个翻身,将段秦压在他身下。 "或许……"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强烈的渴求。"我该给你一吻,以回报你对我的主动……"卫莫青俯下身,贴近段秦的唇。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要吻她?段秦迷濛的想着。 吻……她是不反对啦,不过,总得先把房门关上嘛! 被他圈在怀中,段秦全身虚软无力,只能任由卫莫青摆布。就在他的唇要贴上自己的前一秒、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的视线透过他的肩头,看见他腾出一只手向门口轻轻一弹指,两扇开启的门便静静的合上。 一个缠绵销魂的热吻于焉展开。 半晌过后,两人在小花厅内享用着早膳。 "静风阁是你处理公事的地方?"段秦真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汗颜。 "是啊,我离开堡中好些天,堆下来的事情够我忙个两三天的。" 两……三天!这么说,他至少有两三天不能陪她喽?想到这里,段秦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她的落寞表情看在卫莫青的眼里,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高兴。若他没会错意的话,这小女人很在乎他!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那么,这两三天,我可以找卫平带我在堡中四处逛逛吗?要不然我会很无聊的耶!" 卫莫青差点被嘴里的饭菜给噎死!"就只是这样?"这就是她刚才失落的原因?怕无聊?不是因为他? "只是怎样?"段秦不明所以的望向卫莫青。 "呃……没什么!"真教人气馁,难道说她仍对他无动于衷? "那么到底可不可以嘛?"段秦拉着他的手臂撒娇。 "可以什么?"卫莫青正陷于失望当中,一时间对段秦的问题反应不过来。 "我是说,如果我答应当你的未婚妻,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在堡内尽兴的玩?" 卫莫青诡异的望了段秦一眼,"你不需要答应,因为你现在就已经是我的未婚妻。"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不管,那是你认为的,我又还没有答应。" "好吧!"卫莫青投降,"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呢?"虽然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感觉是如何,但是若能先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总不会错! 段秦高兴的跳了起来,她兴奋得握住卫莫青的双手,"恭喜你,准夫君,我是你的未婚妻了!"这下可好,要是有别的女人胆敢靠近他一步,她非得要她们"好看"不可! 虽然不明白自己对他的在意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先用未婚夫的名义"保护"他准没错! "准夫君,你慢慢办公,我要去找卫平了。"说完段秦便已消失在门口。 卫莫青望着她的背影轻笑。 准夫君?真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他发觉自己还满喜欢段秦这么喊他的。只是,若能去掉第一个字,那是再好也不过。 来到北宋这朝代已将近一个月,段秦突然发觉现代的回忆对她来说变得好遥远。就是不知道筱筱现在怎么样了? 她将近一个月没去上课、没去打工,看来她这学期的功课和收入可能是惨兮兮了! 在这里虽然不愁吃穿,但是她毕竟不属于这里,她迟早得回去的,继续过她原本的生活。所以,她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早一些回到现代才是上上之策,不是吗? 只是,心里的那一抹不舍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叹气?"卫莫青自段秦身后拥住她。"难道说你还嫌整得我训练有素的卫家兵不够吗?"他开玩笑的说。 是他!就在刚才他拥住她的那一瞬间,段秦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舍得离开的原因。 "走,陪我去吃饭,庆祝我从今天起可以待在你身边陪你。"卫莫青拥着段秦就往尹火殿走去。 面对满桌子的佳肴,段秦却连一点食欲都没有。 "怎么不吃?"卫莫青望着低头坐在桌边的段秦,"菜不合你的味口吗?" 段秦抬眼望向一脸关切的卫莫青,心中五味杂陈。她在乎眼前这个有些霸气、却深深吸引她的男人,但是,那是爱吗? 不由自主的,她伸出了左手,"没有……"没有红线,那是说她还没有爱上他喽? "没有什么?"卫莫青将脸凑近段秦。 听见卫莫青的声音,段秦忽然想到另一个令她心痛的可能|| 或许,她已经爱上他,而他不爱她,所以才没有红线? 这个想法令她刷白了脸。 "秦,怎么了?你气色很差……" "没什么。"段秦倏地站起来冲出房间。 不可能,她不会爱上他的,她向来只爱钞票,不是吗?但是,又要怎么解释她如此在乎他对自己的感觉呢?又为什么不敢开口问他爱不爱自己呢? 这一定是错觉!对,一定是她这几天来都跟在他身边而产生的错觉。 她绝对不可能会爱上他的。段秦边跑边想着。 突地,一位老者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段姑娘,请留步。" 段秦停下了脚步,不解地看着老者。 "段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一位白眉遮眼的老者挡住了段秦的路。 段秦在脑中快速的搜寻着这一号人物。"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是三位长老的其中之一吧? " 段秦的直言直语,并无恶意,但这看在长老的眼里,却觉得她相当无礼。"老朽侯觅,请段姑娘随我来。"说完,侯觅就自顾自的转身往柳林深处走去。 这个老人说起话来怎么好似没有喜怒哀乐似的?算了,就跟去看看好了,她也想知道眼前的老人究竟想告诉她些什么。 走了一会儿,一间小小的竹舍出现在眼前,走在前头的侯觅在竹门前站定后,回过头道:"段姑娘,不介意咱们进屋里谈吧?" 不等段秦有所表示,侯觅已率先走进屋里。段秦不以为意的跟了进去。 她依老者的指示在竹桌前坐下,而老者就与她对面而坐。 "老朽想知道,段姑娘与咱们堡主是怎么结识的?" "我们是……"慢着,段秦转念一想,就算他的年纪比她大,她也没有必要对他有问必答吧!"是怎么相识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他现在已经认识了,不是吗?" 侯觅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好刁钻的一张嘴,竟敢这么跟侯长老说话!"屋后传来一个柔润的女子声音,跟着出现的是一个有着艳丽容貌的芳华少女。杏眼、丰唇、以及饱满的身段,在在都透露着性感。 "牡丹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呢?"侯觅急急的说道。 "侯长老,我是看不惯这女人这么无礼,才忍不住要站出来替您说话的。" "哼!"段秦实在不喜欢眼前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明明是出来向她示威的,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这……"关牡丹转身面向段秦,正要开骂的嘴却因看清段秦略胜自己一筹的容貌而打住。 "怎么啦?你对自己的容貌没信心了吗?"瞧她那副妒火中烧的样子。 "你……"关牡丹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段秦的手指还不住地发抖。 "侯长老,你不帮我引见引见这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吗?"段秦不知道这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及有什么目的。 "哼,不过是只以美色勾引卫大哥的狐狸,不配知道姑娘我的名号!"不待侯长老开口,关牡丹的叫嚣就已响彻屋内。 段秦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是一个想和她抢卫莫青的女人。 "哦,那我知道这位姑娘是谁了。"段秦站起身走到竹室门口,在出门前回过头对屋内的人报以一笑,然后用着无关痛痒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抛下一句:"不过是只和狐狸吃醋的小狐狸罢了!"想和她吵架?这种笨女人怎么可以和她这颗多进化了一千年的脑袋相提并论呢! 听见身后传来关牡丹受到屈辱的尖叫声,段秦的嘴角浮起笑容,脚步也更觉轻快,她甚至是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出柳林的! "秦||"前一刻才听见卫莫青叫她的声音,下一刻就被他给抱个满怀。"幸好你平安无事!" 被卫莫青拥得这么紧,段秦能感受到他狂奔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一切都使她感到欣喜和迷乱。 "刚才你脸色那么差的离开,我又被二位长老找去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后来才被我问出,侯长老找你去了,怎么样,侯长老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吧?" 段秦摇摇头。 望着这样担心她的卫莫青,她知道他对她并非全然没有感觉,既然如此,她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她要让他爱上她! 虽然不确切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过,她决定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第八章 "准夫君,我烤了一个蛋糕,特地趁热拿来给你吃……"段秦端着一个放有海绵蛋糕的圆盘,推门进入静风阁。 要想抓住他的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段秦记得电视上是这么说的。 段秦的脸跑得红通通的,兴奋的将蛋糕放在卫莫青的桌上。"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她晶亮的眸中只有卫莫青一人,是以没注意到一旁的文轩。 "蛋糕? "文轩好奇地问:"这个冒着香气的东西就叫做蛋糕吗?怎么我只听过桂花糕、核枣糕,就没听说过有蛋糕?" 他走过来盯着这个蛋糕猛瞧。"这是段姑娘独创的吗?" 段秦被文轩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这玩意儿在你们这里确实是第一次出现,但却不是我独创的,我是在西餐厅打工时学会的。"她拿出了一把自厨子那儿要来的小刀,开始切着蛋糕,"这糕和你们平常吃的糕最大的不同之处,除了味道之外,就是口感了,所以它有"海绵"的封号。" 段秦切下了一块蛋糕送进卫莫青的口中,而卫莫青也配合的张开嘴。 "味道怎么样?准夫君?"她期待地等着卫莫青的反应。 "嗯,真好吃。"文轩的声音自段秦身后响起。 段秦旋过身,看见文轩手里不知何时已拿了块蛋糕,只见他嘴里吃着一大块,伸手又要拿起一块。 段秦将蛋糕盘一把给抢了过来,"这是我要烤给我准夫君吃的耶!" 啊?文轩瞪大一双眼。那么,他不就吃不到那个软绵绵的蛋糕了?而且,他还没有研究出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不成……他一定得再尝尝! 想了一下,文轩自怀中拿出一封信,"段姑娘,不如…… 我用这一封信来交换段姑娘手中的蛋糕。" "信?什么信?"怎么会有人写信给她? "这是如月姑娘托我带给你的。" 如……如月?段秦手中的盘子摔落地面,蛋糕也掉了一地。 她怎么会忘了如月喜欢卫莫青的这一件事呢? "秦,你怎么了?"卫莫青起身拥着眼神涣散的段秦。 段秦的眼泪瞬时滑出了眼眶,这让卫莫青和文轩更是不知所措。 她曾经答应过如月,如果见到堡主,会帮她传达她的心意,可是现在,她无法这么做,她的心有一千万个不愿意! 那么,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如月呢? "秦……"卫莫青的叫唤再度传入段秦的耳中,惊醒了兀自沉思的段秦。 "没……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段秦伸手接过信,强装笑脸道:"你们继续办公吧!我不吵你们了,我……回房里去看信。" 说完,她转身飞也似的冲出去。 "掬水轩"是卫家堡中最靠近"尹火殿"的一个独立院落,整座宫阁是建立在湖中央,夜晚点起万支烛光时,俨然如一座水中城堡。 段秦就是看上了它位居湖中央的好位置,坚持要卫莫青答应将掬水轩让给她居住,一方面是她喜欢湖光山色,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每晚与卫莫青面面相对的火热气氛。 段秦坐在床沿,戒慎恐惧地望着被她置于桌上的那封信已有半个时辰之久,她舔了舔发干的唇,思考着该怎么办。 她不敢拆开信封,因为她害怕看见如月为了卫莫青而忧愁的脸浮现在信纸上,她不忍心让如月失望,却又不愿放开卫莫青。 天啊!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秦……"门外传来卫平的呼唤,"你在房里吗?" "进来吧,卫平,门没上锁。" 卫平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太好了,秦,总算让我找着你,咱们今儿个去哪里玩好呢?" 唉!这个笨小子,难道他看不出来她的脸上写着"心事重重"四个字吗?她现在哪还有心情跟他出去造反啊? "厨房里有几个……蛋糕,是在这儿吃不到的,你想吃就快去吧,否则晚了,可是会被厨子们给吃光。" "蛋糕?"卫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可以吃吗?" "当然。"不过好不好吃则另当别论。 看着卫平迫不及待冲出去的背影,段秦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个不可靠的小子,有了新玩意儿就可以连人都不管了。 段秦再度将视线移回桌上的那封信,但不一会儿,就又被卫平推门而入的声音给惊动。 只见卫平苦着一张脸,"秦,蛋糕没了!我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夸你手艺好,可是,蛋糕早已没了。秦,我是来找你再去做一个蛋糕的。" 一个念头迅速的在段秦脑中闪过,她看向卫平。"卫平,你识字吗?" "当然!"虽然不懂段秦想要做什么,不过卫平还是老实的回答。 "那……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而且帮我保密的话,我就再烤一个蛋糕请你吃,怎么样?" "好啊!"卫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段秦把信交到卫平的手中,"先看完这一封信,看完之后再回答我的问题。" 卫平依言将信拆开来阅读,段秦紧张的盯着卫平的表情。 半晌,卫平抬起脸。 "看完了。" "这封信中……可有提到一些你认识的人?" 卫平将信纸拿起来又看了一遍。"堡主。" 喔!果然不出她所料。"完了。"段秦现在的心情可说是糟透了。 "……还有文夫子。" "文轩?"段秦跳了起来,"干文轩什么事?" "呃……事实上,秦。"卫平搔搔头,"这一封信的内容我也不是很懂,净说些堡主不是堡主,文夫子才是堡主的话……奇怪了,堡主不是堡主,那么谁才是堡主?文夫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堡主呢?" 段秦大约听出了个端倪,她欣喜的一把抢过卫平手中的信看完。 "原来……"段秦合上信纸,"如月这钝女人,害我白白难过了这么久。" "秦,可以去烤蛋糕了吗?" "当然。"段秦将信纸随手一扔,揽着卫平的肩,边走边唱的走出门。 "秦,这就是你所说的蛋糕吗?"卫平的眼光直盯着桌上的蛋糕,"怎么刚才还是糊糊的一团,这一会儿又是变松又是变大的……" "吃吃看啊!"段秦将盘子推到卫平面前,"要不是你们这儿找不着材料,我还可以让你尝尝蛋糕沾巧克力酱的绝等风味呢!" 卫平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蛋糕送进嘴里。"哇,好好吃哦,秦,我从来没吃过这种松软的糕饼呢!"卫平一口接着一口。 冷不防的,掬水轩的门被人给猛然推了开来。 "是你!"段秦看清来人竟是昨天下午的那个笨女人。"你娘难道没教过你,进人家的房间前要先问过主人吗?" "是啊,真不懂规矩!"卫平咽下了一口蛋糕,跟着附和道。 "你敢教训我? "关牡丹走近桌前,"这掬水轩的主人向来是我,你才是问都没问便住进来的人,还有……"她转向卫平,"你们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就算合乎规矩吗?" "你……"卫平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以前住在这里?怎么我没听莫青提起过?" "她是杭州暴发户关金的独生女关牡丹,平日骄纵成性,仗着她那暴发户老爹与卫家堡有生意上的往来,十岁起就恬不知羞的拚命往卫家堡跑,堡主是不想大家难看而对她百般忍让,没想到她就因此坐大、目中无人,对卫家堡的下人态度十分恶劣。秦,我这样介绍够不够明白?"说完,卫平还不屑的睨她一眼。 "相当清楚明白。"段秦故意用着佩服的眼光看卫平,还外加拍手赞叹:"精采!精采!" "好啊!你这个刁钻得无法无天的小鬼……"关牡丹气得举起发颤的手指向卫平,而她那原本艳丽的脸孔登时变得狰狞。 "好啦,介绍也介绍完了,相信你也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有什么目的你就快说吧!"段秦才没那个闲工夫听她编派一堆的不是呢! 关牡丹一甩衣袖,一副不打算跟卫平计较的样子。"好,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我要住这里。 " "好啊,那有什么问题。"这样正好让她就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段秦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关牡丹反倒不自在。"你说话可要算话!" "当然,我这人向来是最好客,这掬水轩有二层,不如一楼让给你住,我住在二楼,如何? 二楼的梯子是由室外搭建的,如此我进出也不会打扰到你。"段秦一副十足诚心的模样。 想压在我头上?"不,还是我住楼上,姐姐你住楼下吧!"关牡丹假意讨好地送着笑脸。 宾果!正中她下怀。"那就这么决定了。喔,对了,牡丹妹子……"段秦心想,既然她叫得那么好听,那么她不妨也陪她演一段戏,"为了怕妹子往后的日子闷得慌,妹子要不要也来参加由我所办的"每日一新"活动啊?" "什么?"她刚才说了什么怪名堂来着? "这所谓"每日一新",指的就是每日尝新,现下报名的人包括男女仆及守卫等,已经快要超过百名人次了呢!牡丹妹子你要不要参加啊?每天要不了你多久时间的。" "是啊!像秦今天就烤了好好吃的蛋糕耶!怎么样?你听都没听过吧?" 开什么玩笑,要她这个千金之躯和那些卑贱的奴仆们在一起,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污辱。"我看我还是不……" "怎么?你不敢加入呀?"段秦极其挑衅地道。 不敢?看来她是想要一较高低了,她关牡丹可不是个畏缩的人。"不,我当然乐意奉陪喽!"哼!段秦,咱们走着瞧! 待门重新被关上后,卫平才转头向段秦问道:"秦,你真的要让她加入我们呀?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她耶!" "老实说,我比你更讨厌她,但是,我有好多游戏非她不可,没有了她,那么游戏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所以你说,我能不邀她参加吗?" "秦,是什么游戏啊?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整她的办法?"卫平最近崇拜段秦的程度,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先别管这些,我们得去找曹师父,让他帮我们准备明天要用的道具。" "曹师父?"卫平还来不及多问,就已被段秦拉着跑出掬水轩。 就这样,一连几天,段秦让曹师父由鸡毛掸子、洗衣刷、洗地刷、拖把、有握把的木制杯子等日常用品都做齐了。 因为有了这些新奇的东西,自愿加入扫除的闲人增多了,本来平淡无聊的家事现在每个人都抢着要做,当然,同时也造成了段秦在卫家堡的声望日益扩大。 "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段秦自身后拿出了一只木柄带有刷毛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鬃刷,但是,大小却又差得多。 "牡丹妹子,我看所有人当中就属你最冰雪聪明,你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吧?"段秦望向关牡丹,得意的眼神中闪动着光芒。 唉,果然是这样!这几天下来,关牡丹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无处诉苦了。每次段秦假意称赞她要她出来作示范时,她就知道她又要出洋相,偏偏她又拉不下脸说她不会。 关牡丹认命的站了出来,她接过段秦手中的刷子。"这……"是什么呢? "牡丹妹子。"段秦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说道:"你该不会连刷牙的牙刷都不知道吧?" 牙……刷?"不,我当然知道!"关牡丹故作镇定,还拿起手上的刷子,张开嘴比了比刷牙的样子,"就是这样刷嘛,很容易啊!"只是刷子似乎大了点。 "啊,大家给牡丹妹子一点掌声好吗?牡丹妹子果然是不同凡俗的聪慧,这么快就答出答案了!" 听着众人给的掌声虽然有些稀稀落落,关牡丹仍骄傲的扬起下巴。 哼,别真以为她关牡丹不行啊! "请牡丹小姐再示范一次刚才的动作好吗?做得很标准呢!" 待关牡丹又得意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时,段秦才转向众人道:"大家好好学着,待会儿就要照着这动作,帮马厩里的每一匹马的牙齿刷干净,知道吗?" 马?关牡丹停住了不停上下摆动的手腕。 她居然把她当作马的示范? 众人哄然大笑的声响惊吓到关牡丹,她又羞又窘的扔下手中的刷子跑开了。 尹火殿中,段秦与卫莫青两人甜蜜的吃着晚餐。 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段秦才能无所顾忌的霸着卫莫青。 "秦,听说你今天又欺负牡丹啦?" 段秦被嘴里的饭给呛了一下,咳个不停。 卫莫青紧张得又是拍背又是递水的,直到她的咳势稍歇。 "她向你告状了?"段秦又咽了口茶,"你别听她胡说,我对她可好的呢!"都已经让她加入她的游戏,这还不够好吗? "牡丹是客人,你可别太为难她了。"卫莫青夹了一块烤鸡放在段秦的碗里。 "你心疼啊?"段秦试探性的问着,但语气却酸味十足。 "是啊!"卫莫青放下碗筷,望向段秦。 "好啊! "段秦打翻醋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那么喜欢她,那你去找她来陪你吃饭啊!我要走了。" 段秦负气转身,却被卫莫青由身后给紧紧抱住。 "秦,你误会我的意思。"为什么她总是不听他把话说完呢?"我是说,我心疼你呀!牡丹一向骄纵,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我怕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要你处处小心。 "卫莫青低喃的热气吹拂在段秦耳边。 "我才不怕呢!"段秦低垂着脸,她的声音细如蚊吟,只因卫莫青对她施展的魅力。 "是吗?"卫莫青被段秦身上传来的馨香所吸引,他将脸埋入她的肩窝,贪心地吸取着那一股幽香。 "青……"段秦因卫莫青的举动而倒抽了口气。 她不懂他们之间的这一股吸引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和他每天晚上的晚餐时间,最后都会演变成这种画面? 而更令她不懂的是,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却是一天比一天还强烈严重! 真不知道她到现在都还没失身,究竟应该归功于她的坚持还是他的理性和尊重了? 卫莫青紧紧的拥住段秦,在她的耳根留下一个个细碎的吻。 段秦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意乱情迷的呻 吟出声。 这对卫莫青来说,无非是一种鼓励,他加重了他的吻,直到烙下一个个的吻痕。 …… 他的手贪婪地揉着段秦高耸的双峰,放肆地啃噬着她的蓓蕾,直到听见她低吟出声,他才往上游移至她的唇边,深情的吻住她。 "还没……宝贝……你太紧张了…… "他试图以热吻让她放松。她……是第一次!这让他感到欣喜和怜惜。"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青……"段秦渴求着他的爱。 就等这一刻!他冲进她的体内,并以吻封住了她的叫喊。 一滴泪水自段秦的眼角滑落,卫莫青温柔的为她吻去泪滴。 "嘘……别动,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段秦全身僵直的一动也不敢动,静静的等待这一阵的痛楚过去。 天!她知道她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段秦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错还是对,她只知道,她不后悔选择给了他,真的! 望着卫莫青深情的眼眸,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但是,为什么没有红线呢? 或许真正的原因在她! "青……"段秦主动的将自己的身子拱向他,感觉到他的轻颤和自己被他给充满的感觉。 她有理由相信,自己也是爱他的,但是,究竟是少了些什么呢? "秦……你确定……"她不痛了吗? 段秦拥紧他的背,害羞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低声道:"我确定。" 如此,尹火殿内正如其名的燃起燎原野火,烧灼着炽热的一对男女。 "堡主,听说段姑娘乃青楼出身?" 关牡丹猛然煞住正要推门而入的双手。 没想到本来要来找她的卫哥哥一诉思慕之情的,却让她在无意间听见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卫莫青低头啜着茶,对于侯长老的疑问,他并没有做任何的答覆。 "堡主该顾及卫家延续百年的名声……" 侯觅的话被卫莫青打断。 "那么长老认为该怎么办?" "老奴以为……堡主该取消与段姑娘的婚约,或者,可收段姑娘为偏房。"为了卫家堡的名声,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大让步。 "我做不到。"不论是要他放弃或委屈段秦,卫莫青都做不到。 "请堡主三思……"侯觅跪下请求,"汴京城卫家堡的堡主夫人,是不容许让出身青楼的女子胜任的……" "够了! "卫莫青出声喝止,"侯长老,这事我已要崔嬷嬷不许张扬出去,你又是打哪儿知道这消息的?" 侯觅抬起脸,"育全镇方圆十里内的人都知道"璟颐侯"赵柳笙在寻找一个从兰桂坊中失踪的女子,相信这消息不久后就会传到这儿,所以老奴恳请……" "可恶!"卫莫青气愤地一拍桌面,"赵柳笙,又是他!" "堡主……"现在的当务之急,该是与段姑娘解除婚约才是啊! 侯觅要说的话还没出口,卫莫青气愤的背影便已消失在静风阁门口。 青……青楼女子?关牡丹脚步急促地走向掬水轩。 这太可怕了!没想到她看似纯洁,原来竟是这种出身! 怪不得她老是会有一些逾矩的举动。 这下可好,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没希望了呢!看来,这对她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段秦,你就等着被赶出卫家堡吧! 第九章 日光从柳枝间洒落,和风吹得柳条款款摇曳,柳叶相互婆娑所发出的沙沙声响,谱成一个夏末午后的光景。 柳林中除了遍植的柳树之外,并无其他的奇花异卉或是亭台假山,所以可以说是自然纯朴四字外,别无其他形容词可用。又因其地处偏角,平日也就鲜少有人会特意走进柳林中。 然而此刻,在柳林深处的竹舍内,却隐隐透出人声。 "侯长老……"关牡丹声泪俱下的跪在侯觅身前,"您老可要替牡丹作主啊!" 牡丹的丫鬟方才向他说牡丹有事要找他商量,怎知他依约到了柳林,甫一踏进这竹舍,便见关牡丹哭得如此伤心地跪叩在他的跟前。 侯觅赶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关牡丹,"牡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关牡丹抬起一双泪眼,抽抽噎噎地说:"长老是看着牡丹长大的,牡丹的心事长老不该不明白。" 侯觅这一把岁数可不是白活的,牡丹现下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自然是再明了不过了。"容老朽胆大妄为的猜测,牡丹姑娘可是为了我家堡主?" 关牡丹低垂眼睑,一副娇羞至极的模样。 关牡丹这表情看在侯长老的眼里,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唉!堡主也真是的,放着这么一个好姑娘不要,偏偏要那个段秦……" "牡丹不求什么,只愿能一生一世伴在卫大哥身边,长老明鉴,牡丹愿意做妾。"关牡丹急着说。 侯觅见她一副痴心,感慨更深。"难得牡丹姑娘如此体贴,那位姓段的女子是怎么也比不上你的。"他转了个语气,"牡丹姑娘好歹也是江南第一富商的掌上明珠,如此着实太委屈你了。" "不!牡丹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关牡丹大声说道。"虽然牡丹已能预见如此做的结果……"她转身幽幽一叹,"但牡丹已下定决心,日后不论秦姐姐会如何对牡丹加诸暴力,牡丹也要陪在卫大哥的身边。"她眼里暗藏着笑意。 "什么?"侯觅大惊,"你说段姑娘曾对你暴力相向?" 关牡丹收起眼底的那一抹笑意,缓缓地抬头。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她脸色忧郁,心底却是窃喜。"秦姐姐不仅常常藉故欺侮牡丹,而且在知道牡丹对卫大哥的心意之后,更是常常对牡丹说一些骇人听闻的话来吓唬牡丹。" "骇人听闻的话?" "是啊,牡丹不晓得那是真是假,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都说了些什么?" "秦姐姐有时会向我提到……青楼。"牡丹强作羞于启齿的样子,"有时又会说一些谁敢阻挠她发财,谁就得死的骇人话语,威吓牡丹不可有觊觎堡主夫人宝座之心。" 侯觅听得全身颤抖。 "牡丹想,那些话可能只是因为秦姐姐也深爱着卫大哥,生怕牡丹会抢走卫大哥,所以随口胡诌的,目的只是想要吓吓牡丹……秦姐姐绝对不可能是青楼女子的,是不是?"关牡丹佯装一派无邪。 侯觅踉跄地退了两步。 如果牡丹说的是真的,那么段秦就是为了钱才住进卫家堡的啰? 他是看着牡丹长大的,牡丹除了性子刁蛮了点之外,应该不会向他说谎才是;更何况,若是撒谎,她又怎会知道段秦出身青楼的事呢? "唉,只可惜堡主为美色所迷惑,执迷不悟地要娶段秦为妻,殊不知青楼女子无情……"侯觅叹道。 "什么嘛,长老把秦姐姐说的话当真?"关牡丹故作不信地讪笑着。 "牡丹姑娘……"侯觅面色沉重地道:"段姑娘出身青楼一事是经过我们查证属实的。" "什么?"关牡丹装出一脸的惊疑,"是真的?那,如果她真的坐上卫家堡夫人之位,卫家堡岂不就危险了?" "是啊!"牡丹不说他倒没想到,"这可如何是好?" "为了卫家堡的将来着想……牡丹斗胆进言,请长老及早将她驱离卫家堡才是上上之策。" "没有用的。"侯觅摇头,"这事我也曾向堡主提起,但堡主……" "如果……"关牡丹的眸子溜溜地一转,"卫大哥不在堡中呢?" 浓烟笼罩着掬水轩。 关牡丹坐在镜前顾影自怜,享受着难得的一个清闲早晨。 "唉,我早该不要参与段秦那个什么鬼活动的,每天清早被拉去做劳动工作,手变粗了不说,就连人也憔悴了不少……" 浓烟自门缝下传入房内,关牡丹仍毫无所觉。 "昨日我已修书一封回杭州,相信要不了多久,爹就会有所行动。"关牡丹乐不可支地想。 段秦啊段秦,你休想夺走属于我的东西! "咳、咳,什么味道那么呛啊?"关牡丹掩着鼻回过头,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小花厅内布满浓浓的白烟,而且散发着呛人的味道。 "……失……失火了?"关牡丹顿时双脚发软。 怎么办?她从没遭遇过这种事,只是一味的以衣袖挥散眼前愈来愈浓的白烟。 "晓翠?"她呼叫着她的贴身侍女,"晓翠你在哪儿?" 没有人应声,关牡丹不停地咳着。 掬水轩外的曲桥上,段秦和卫平领着五名家丁正在辛苦的努力着。 "使劲点扇,她应该就快要出来了。"段秦催促着家丁。 这也就是当初她设计关牡丹住在二楼的原因,她可以在不损到自己房间的前提之下,让浓烟笼罩关牡丹的房间。 "秦,若是发生火灾,当真是伏在地面就可以逃生吗?"卫平问。 "在我们那个时代,是这么教得没错,不过我也没真试过。"段秦注视着二楼的动静,"待会儿她下来时,你不就可以好好看看了吗?" 段秦话声甫落,就见关牡丹自浓烟中爬了出来。她赶忙迎上前去,在关牡丹面前蹲了下来。"做得好啊,牡丹妹子,你果然没忘了我曾告诉你的火场逃生要诀,不过下次可要记得动作快一点,因为火场内有高热,逃得慢可就要没命了。" 关牡丹一身狼狈地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秦也跟着站了起来,她转过身,"我说牡丹妹子,你真该好好感谢那些家丁,他们扇得手都快要废了,谁知你动作这么慢……" "什么?"关牡丹歇斯底理的大叫,"你是说,刚刚的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这个可恶的女人!害得她如今一副狼狈样。 "啧,牡丹妹子,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只不过是在帮你制造个实习的机会而已呀!"看着她头发散乱、衣衫凌乱的样子,段秦花了好大一把劲才能克制自己不笑出声。 "你……"关牡丹气得咬紧牙。 "秦……你没事吧?"背后传来卫莫青的声音,段秦才一回头,就被卫莫青给抱个满怀。"方才我看见这方向有浓烟,我的心跳都要停了。"他爱怜的用脸磨蹭着段秦,"你没事就好!" 这一幕看在关牡丹的眼里颇不是滋味,什么嘛,有事的人可是她耶!"卫大哥,牡丹受了伤……咳,咳……"她假咳了两声。 卫莫青抬起脸,这才发现了一旁的牡丹。 他轻轻松开段秦,"牡丹……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我们刚刚不过是在练习火场逃生罢了……"段秦出声解释,却被牡丹高频率的声音打断。 "卫大哥,都是她叫人制造浓烟的。"她指向段秦,"害得牡丹为了逃出来,手都磨破了,还被烟给呛了好几口……"她说着便扑进卫莫青怀中哭诉。"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卫大哥怎么可以让她留在卫家堡呢?" 卫莫青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怀中的关牡丹就已经被段秦一把给扯开,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 "要我说,像你这种无耻的人才该被赶出卫家堡呢!"段秦气极了。敢碰她的男人,她不想活了吗? "你……"关牡丹硬是将要出口的话往肚里吞。她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精心策划的计谋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前功尽弃啊! 她佯装哭喊着转身奔回房里。 "平儿,去找姚大夫来看看牡丹的情况。"卫莫青说完便拉着段秦往尹火殿走去。 一入房门,卫莫青开口道:"秦,这回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他的语调和缓,像是在陈述事实,而非责备。 但这听在段秦的耳中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哪里过分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嘛!" "秦,别任性……"卫莫青伸手欲将段秦拉向自己,却遭段秦挣开。 "不要碰我!"段秦心痛的是他竟然不帮自己说话,反而数落她的不是。"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你为什么不去看她?你还在这里拉着我做什么?" 卫莫青瞪大了眼,脸上的表情是段秦从未见过的阴沉,这让段秦的心紧揪了一下。 她为什么老是拒他于千里之外?老是这么不信任他?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做有多么令他难堪吗?他觉得自己所付出的爱全都有去无回。 "好,这是你说的,我这就去看她。"每一字仿佛都是由卫莫青的齿缝中迸出来似的。他也有他的自尊啊!他无法再任由她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望着卫莫青布满怒气的脸,段秦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这就是他所想的吗?他果然还是比较在意关牡丹! 天!她的胸口好难受!这被揪紧的烧灼感是什么? 卫莫青瞪视着段秦,内心中有着无比的痛楚。 难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证明他对她的爱吗?他以为她应该已经很明白了,但她为什么却一次又一次的如此伤害他、不信任他呢? 他失望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决绝的朝门外走去。 段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胸口的那股窒痛感更烈,眼泪被逼出了眼眶,她张开口,但却无法呼吸,她伸手想要挽留住他的身影,但她的双脚却无法移动。 眼睁睁的看着卫莫青就要消失的背影,段秦急得想大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落得更凶的眼泪和喉头的紧绷。她快无法呼吸了!当段秦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努力地试着让自己放松;但,她仍然无法呼吸到一丝空气。 好痛苦……怎么会这样? 青……救我! 蒙眬中,她看见卫莫青消失的背影,这一刻,她才确切的体认到,自己对他的爱已无法自拔。 段秦的脸逐渐涨成紫红色,她的身子因这窒息的痛楚和恐惧而抽搐着。 不,不要这样!她还不想死啊!她不想就这样离开他! 最后,段秦终于承受不住的昏死了过去。 "小丫头,你这样子是何苦呢?" 段秦依稀又听见了神算月老的声音,使得她惊跳了起来。 一起身,她才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全然黑暗的空间中,什么都没有,只除了自己和眼前的月老。 "神算……"她惊叫出声,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我……死了吗?"她的心中充满着莫名的恐惧。 不,她不能死!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爱他,她绝对不能在此时死去! "你想死吗?"月老不答反问。 "不!"段秦毫不考虑地大叫出声。"求求你,不要让我现在死去!"她跪在月老跟前。 "小丫头,把你弄成这样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才对呀!" 段秦闻言仰起脸,"我?"怎么可能?她明明不想死的呀? 月老一眼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叹了口气道:"你早该知道卫莫青不是一个你该爱上的人,而你却又偏偏选上了他。如果没有你,卫莫青该是娶关牡丹的……" "不!不可以!"段秦难忍心痛的大喊。 "小丫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呐!"月老摇摇头,这娃儿的急性子仍旧没变。"如今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和关牡丹原本注定的姻缘就跟着改变了。" "你是说就算我现在死了,他也不会和关牡丹在一起喽?"段秦发现自己竟自私的希望卫莫青为自己孤老一生! "不,那得看关牡丹日后的表现而定。" 不,她不会给那个女人任何机会的,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现下你不会死的!"月老读出了段秦的表情,"他们正用神仙桃救你呢!唉,或许是机缘吧!冥冥之中注定了那四颗神仙桃会助你们度过此劫。" "劫?什么劫?" "不就是你改变姻缘簿的二个死劫吗?一个是你的,一个是他的。" "你是说……青也会死?"段秦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天机不可泄漏。 "月老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丫头,你不想死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还没告诉他我爱他,就这么死了我绝不甘心。"段秦毫不讳言。 "那……你可知道若是你们相互坦诚了爱意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 "后果?"段秦不解。 "是我将你给带到这儿来的,我想我有责任要提醒你……若是你们侥幸地度过了那两个死劫,那么我刚才的那个问题便是最后的"真爱试炼",你们两人的将来都系在刚才的那个问题上,丫头你好好想想吧!" 月老的身形化作一缕轻烟,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空洞黑暗中,只留下了段秦一人。 真爱试炼?段秦偏着头沉思。 "秦,你快醒来,我爱你呀!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黑暗中响起了卫莫青掏心挖肺的痛喊声。 "青……"段秦欣喜的四处张望,"青,你在哪里?" 直到听见了卫莫青的声音,段秦才明白自己的心已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秦,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卫莫青嘶哑的呐喊再度传来。 听见了卫莫青这般深情的告白,段秦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青,我听见了,你不要哭……不要哭……" 她跪坐在这无垠的黑暗中,任泪水恣意的奔流。 "秦,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另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这是……筱筱!段秦抬起泪眼,她……几乎忘了她原本的世界了。 她的朋友、她的工作、她的目标、她的课业……曾几何时已消失在她的脑海中? "秦,你快回来呀!"筱筱担心的语气是如此真切。 "不,筱筱,我不能回去……"这话一出口,段秦便蓦地睁大了眼。 她……她明白了!月老的那个问题…… 头……好重!段秦挣扎着张开了眼,一颗泪珠便自眼角滑下。 她刚才似乎知道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这会儿却又一点都记不起来。 段秦闭眼摇了摇沉重的头,她再次睁开眼打量着四周。这个房间……是青的房间!这么说来,她……没死? 段秦侧过脸,看见了伏在床畔熟睡的卫莫青。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触着他微拧的眉心、紧闭的双眼和直挺的鼻梁,不敢相信自己竟又回到他的身边。 当她的手抚触过他冒出短髭的脸庞时,段秦得紧咬着唇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 他竟然把自己给折磨成这样!段秦心疼他的傻。 但尽管段秦的动作轻柔,卫莫青仍是被惊醒。他倏地睁开双眼,无法置信他日夜守候的挚爱已从沉沉的睡眠中苏醒。 "秦……"他的心因狂喜而轻颤,但他却又不敢多言,生怕会就此打碎了自己美好的幻象。 段秦笑着伸出双手抚摸着卫莫青的双颊,欢欣的泪水自脸颊滑下。 "喔,秦……"感觉到段秦的碰触,卫莫青冲动地俯下身紧拥着她,"你回来了,我再也不放你走了,秦,不要再离开我……我好怕你就这样再也不理我了,我爱你,秦,我真的爱你,好爱、好爱……"他呢喃着。 段秦轻拥着他,心中感动莫名。"我知道,青,我也……"段秦接着要说出口的话语,竟仿若一根刺般的哽在她的喉头。 不!她不能说出爱他! 是的,她想起来了,如果连她也说出那句话,那么她便会永远的离开他了。 天!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啊!面对他如潮水般倾注而下的爱意,她却无法给他该有的回应。 "秦,告诉我你也爱我,说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他狂乱地需索着她的承诺。 望进他痴迷的眼神,段秦的心中仿如刀割。 对不起,青,我无法向你坦承我的爱意,因为我不愿离开你。 她所能做的,只有主动的献上她的唇。 "关金在搞什么鬼?"卫莫青气愤地将短笺递给文轩。 待在座的众人都阅毕之后,文轩才进言道:"堡主,这批绢帛可是今年的最大宗生意,既然关老板说出了问题,属下认为堡主还是亲自下杭州一趟较为妥当。" 卫莫青点了点头,这批生意是差错不得。"侯长老,你认为呢?" 最近这一年来,三位长老都极力反对他出远门,要不是卫莫青这会儿想留在堡中陪段秦,不想跑这一趟的话,他才不会多此一举的问长老的意见呢! "呃……"侯觅不料堡主会这么问他,当下便心虚的低下头,"我也赞同文轩的看法。" 卫莫青挑了挑眉,奇怪侯觅竟会赞同他去杭州。 "在座有没有人持其他意见的?"卫莫青扫视寂然的大厅一眼,然后随意的一挥手,"那这事就这样决定了。" 他向文轩和伍阁交会了一个示意的眼神,然后独自走出古雷院。 虽然他很不舍得离开段秦,但是他发誓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段秦坐在由寒玉打磨成椅面的石椅上,感受着寒玉所散发的清凉,寒玉桌面上放着一盘冰脆的酸李,凉亭的内部也是以寒玉铺成,造成了亭里有如冷气房一般的舒适,段秦不得不赞叹老祖先的大智慧。 "段姑娘……可终于让我找着你了。" 不知何时,段秦的眼前多了个人,而那人正是赵柳笙。 "你是……赵公子?" 赵柳笙恭谨的站在寒玉亭外,虽然眼中写满热切,但仍不敢逾越礼教的规范。 "赵某找得你好苦啊!" "赵公子……找我?"段秦瞪大眼,她从没想过他会找她。 "段姑娘无声无息的消失,崔嬷嬷直推说你回乡去了,赵某不放心姑娘只身一人,遂四下找寻……没想到姑娘竟到了汴京!"而且还成了卫夫人! "这……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我没有事先知会赵公子,让赵公子为段秦担心,段秦深感过意不去。"段秦站起身,欠了个身行礼,算是表达心中的愧疚之意。 "段姑娘别这样,赵某只是想知道段姑娘是否安好而已。"对于她即将成为卫莫青之妻的事,赵柳笙仍是敏感的避开不提。"赵某这就告辞。" "赵公子!"段秦唤住了赵柳笙,待他转过头来,她才对他报以爽朗的一笑,"我们还是朋友吧?" 望着段秦心无芥蒂的笑容,赵柳笙轻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眼前的佳人注定和自己无缘相守,那么他又何必强求或是觉得不甘呢?"这是赵某的荣幸。"他做了个揖,答得坦然。 "那么,你下次再来找我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她知道现在不是留他的好时机。 "赵某在此先谢过了。"只是,或许他们今日一别,再见之日就遥遥无期了。 望着赵柳笙黯然离去的背影,段秦心中有着无限感慨。 人生的际遇真是无常得很,不是吗?她曾经有机会嫁给赵柳笙的,如今却是掉入卫莫青的情网中。 一想到卫莫青,段秦的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虽然现在自己正逃避现实的延续着他们相处的时光,但是她知道这是无法长久的。 月老也真是的,什么"两人相爱,她就可以回去"嘛!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如果这就是游戏规则的话,那也未免太矛盾了吧! 既然两人相爱,那么又怎会舍得分开呢? 面对卫莫青对自己浓浓的爱意,段秦有好几次几乎就要脱口说出自己对他的情意,但是她却因为害怕会有的结局而痛苦的强忍着。 天,她到底该怎么做? 卫莫青独自一人在房里喝着闷酒。 本来他兴匆匆的要找段秦,告诉她他将要下杭州的事,不料却被他撞见她与赵柳笙私会的情景。 他仰头对着酒壶又灌进一大口酒,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为什么?为什么赵柳笙总是如此的阴魂不散? 不,或许真正阴魂不散的人是他也说不定!他记得当初卫平曾经说过段秦要嫁给赵柳笙…… 难道说,是他介入他们之间,成了他们的障碍吗? 不!他绝不允许! 他知道段秦不可能爱上赵柳笙,但,她对自己呢?卫莫青也同样的不确定。 手中的酒壶已空,卫莫青摸索着桌上其余的酒瓶,眼底已蒙上了七分醉意。 该死!为什么没有酒了?他气愤地大手一挥,将桌上的空瓶全扫落地。 "青,你这是在做什么?"才踏进门,段秦便被卫莫青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她赶忙上前扶住就要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的他。"天,你喝醉了?" 藉着酒意,卫莫青一把推开段秦。"说,你今天下午……见到谁了?" "青,你在说什么?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去休息。"段秦又走上前。 "别骗我! "他大声喝道。"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你跟赵柳笙……"他已有些语调不清。 赵柳笙?她今天下午是有和他见过面,可她怎么不知道他当时也在场?"你也在?那你当时怎么不出来让我替你们介绍介绍呢?赵公子人很不错的……" 不待她说完,卫莫青便怒吼一声冲上前扣住段秦的双肩,"不许你说他好!听到了吗?你已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再欣赏别的男人。" 他……竟然在吃醋? 段秦喜上心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吗?你就非得这么不信任我吗?"她佯怒道。 有了段秦的保证,卫莫青的心登时安了不少。"不是的,秦,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他痛苦的将脸埋入双掌中。 "我知道,我都了解。"段秦柔声地安抚着他。 "不!你不明白。"卫莫青抬起脸,"我……好累!长老、赵柳笙还有牡丹,他们快把我给弄疯了!"他冲动的将段秦揽入怀中,"秦,我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他沙哑的低喃。 "我知道。"段秦的泪滑出眼眶。每当他深情表白的时刻,也就是她最感愧疚的同时,因为她自私的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所以总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对自己付出情感,而自己却没有勇气回应。 "不,这样不够,我要的不只是这些!"他扣住她的双臂,逼迫她与他对视。"秦,告诉我你也爱我。"他眼底流露着热切的恳求。 "我……"段秦几乎就要被他的深情给摄走了心魂,所幸她及时抓住一丝理智。"不!我不能。" 卫莫青的眼神转为凌厉,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 "不,青,你听我说……" "为什么?秦,我是这么的爱你……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她好爱好爱他的呀!段秦在心底呐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点爱你都不愿给我?"他痛彻心扉的大吼。 "青,别这样。"看着他痛苦,她的心中又何尝好受? 酒精在卫莫青体内发作,知道她不爱他的这一事实,顿时使他丧失理智。"我知道,你爱的人是赵柳笙对不对?" "不!你不可以这样误会我和赵公子。" "说!是不是他要你来接近我、监视我的?"他用力的摇晃着她,压根儿听不进她的解释。"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啪的一声,段秦终于忍不住反手给了卫莫青一个耳光。 他这个笨蛋!他竟敢这样子伤她?在她把自己整个给了他之后? 段秦泪眼蒙眬地望着一脸震惊的卫莫青,希望这一掌能把他打醒。 "你……"卫莫青感到脸上的热辣,但真正的痛却是由心底传来,他瞪视着段秦,她竟然为了赵柳笙出手打他?他松开了箝住她的双手。 "是我太傻,不该认为你会回报我的爱……"卫莫青遏止不住全身的颤抖,是心痛还是酒精作祟?他已分不清,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好好的疗伤,他转身冲出尹火殿。 "青!"他消失得如此之快,段秦没能来得及留住他。 当她追至门边,门外却早已没了卫莫青的踪影,她心碎地哭倒在门边。 为什么?难道她的付出还不足以表达她对他的爱意吗?难道非得要说出口才算是爱吗? 为什么她极力想要逃避的一刻竟来得这么快?她不想失去他啊! 段秦在尹火殿守候了一整夜,却没有等到卫莫青的归来,她甚至还不知道,卫莫青早已不在卫家堡。 第十章 "什么?你还不知道卫大哥去了哪里吗?"关牡丹得意的提高音量,望着眼前一脸憔悴的段秦,她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快意。 "你知道莫青上哪儿去喽?"段秦的眼里闪烁着欣喜。 "卫大哥要走……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关牡丹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他离开不是因为与自己吵架吗? 关牡丹看出了段秦眼里的惊慌,她火上加油地道:"真是奇怪,卫大哥临行前还特地来向我道别耶!" 段秦无法遏抑地向后退了一步,原本疲倦的脸更显苍白。 "不过话又说回来,卫大哥根本也没有必要事先知会你什么,毕竟他将来要娶的人是我,而不是出身青楼的你。" 段秦先是被关牡丹的话给吓着,须臾,她才淡淡地轻扯嘴角,"牡丹小姐还是不死心吗?"莫青是绝对不可能娶她的,她说这种话是动摇不了她的。 被段秦看穿她的伎俩,关牡丹先是羞愤地怒视着段秦,但她却又马上换了个甜甜的笑脸。 "不是我要危言耸听,卫大哥是绝不可能娶出身青楼的你的,而且,谁知道卫大哥这一趟下杭州,会不会上我家提亲呢?" 提亲? 下杭州?段秦的脸色更白了,不是因为关牡丹的话,而是因为她的脑中突然闪过的几个片段。 那是什么?段秦的额际发疼,她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你早该知道卫莫青不是一个你该爱上的人,而你却又偏偏选上了他。如果没有你,卫莫青该是娶关牡丹的…… "不!"她叫喊出声,月老的话清晰可闻的萦绕在她耳边。 关牡丹见段秦这般痛苦的叫喊,以为是自己的恐吓生效了,遂得意的加把劲说道:"接受事实吧!别输不起,我要是你的话,我会离开这里,省得留下来遭受嘲笑。"你走了之后,卫家堡和卫莫青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段秦痛苦地按着涨痛的太阳穴,还有什么?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的……她知道很重要的事,她得想起来!但……究竟是什么呢? 段秦愈是去想,头就疼得愈厉害,但她却不肯就这么放弃。 她一定得想起来!她有预感,这事和莫青有关,所以不管多痛苦,她都非想起来不可! 看着段秦死白的脸色和不断冒出的冷汗,关牡丹也被她吓到了。 毕竟从小受着仁义礼教的薰陶长大的,关牡丹并非全然无恻隐之心,只见她颤声问道:"喂,你没事吧?你可别死,我不想成为杀人犯呐!我只是想让你离开卫家堡而已。"关牡丹真的很害怕段秦就这样发狂死去。 死?段秦停止叫喊,倏地睁大双眼。 劫?什么劫? 不就是你改变姻缘簿的二个死劫吗?一个是你的,一个是他的。 你是说……青也会死? "不,不可以!"段秦想起了月老的话,她害怕得直发抖,"青……绝对不能死。"尤其不能因为她而死,她不要他为了自己而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不行,她得去找他,她要亲眼看见他平安无事才放心。 杭州是吗?难不倒她的! 段秦下定了决心之后便匆匆上楼收拾东西,准备要追卫莫青到杭州。 关牡丹也亦步亦趋的跟着段秦上了楼,看见她在收拾东西,她难掩兴奋之色的问:"你要走啦?" "嗯!"段秦仍是匆匆的收拾着东西。 眼看就要达成目的,关牡丹不知怎地,却高兴不起来。或许是因为骗了她让她觉得于心不安吧!关牡丹心想。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曾做过像这样的坏事,她觉得有些对不起段秦。 "喂,把这个带在身上,会用得着的。"关牡丹红着脸对段秦递出一袋银两。她不是好心,只是在补偿她而已。 看着关牡丹的模样,段秦明白她这个人还不算坏。"真的要给我吗?我可是要去杭州找莫青的哟!" 关牡丹倏地收回手,震惊地道:"什么?你不是已经要放弃卫大哥了吗?" 段秦失笑,这个人真是单纯得可以。"我可没这么说。" "就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到得了杭州的,我们的车队来的时候,可是足足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到卫家堡的呢!" 她这算是在关心吗?段秦不确定。"可是我非去不可,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莫青。"她不懂自己干嘛跟她解释这些。 "什么意思?"关牡丹不解。这会和她刚才大喊卫大哥不能死有关吗? 段秦挥了挥手,"总之,我要去找他就是了。"她拎起包袱走向门口,却又突然转过头看向关牡丹。 关牡丹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遂开口道:"我可是有事先劝过你别去杭州的哦!是你执意要去,所以,若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知道了啦! "对于关牡丹善良的一面,段秦可以说是有些适应不良。可能是因为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好的关系吧,所以她一直将关牡丹和"坏人"视为同一类。"我可是你的情敌耶,若是我有个什么万一的,那你不是应该要拍手叫好的吗?" 关牡丹嗤之以鼻,"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要是我有什么万一的话……"段秦顿了下,"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莫青。"说完,她掉头就走。 咦……这是什么意思啊?关牡丹顿时愣在原地。 卫莫青猛然煞住脚步。 "堡主?"文轩也跟着停了下来。 自从昨夜卫莫青浑身酒味的召来他和伍阁之后,他们三人便立即向杭州出发。一路上他和伍阁只是专注地跟在快马加鞭的卫莫青身后,无暇分心去询问他如此反常的原因。 所以,卫莫青突然停了下来,让文轩感到很讶异。 卫莫青下了马,粗重地喘着气,然后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文轩和伍阁见卫莫青暂时没有要赶路的意思,遂各自坐下来运功调息。 卫莫青改坐为躺,并用一只手覆在眼睛上,遮去清晨的阳光。 他该拿段秦怎么办?他爱她,不能失去她,但她呢?她无法违背她的心说出一句爱他,难道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他可以肯定段秦对他并非全然没有感觉的,只是,她对自己还谈不上爱? 可恶!他被自己胡乱猜疑的思绪给弄得烦透了!有谁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么想要知道答案吗?"一个带有一点邪气的男子嗓音自卫莫青头顶响起。 卫莫青蓦地睁开眼,一个与自己相貌相仿的脸霎时映入眼帘。 "我来接你了。"那一身黑衣的男子笑得灿烂,但却遮掩不住他浑身上下所自然散发的那股邪气。 "你……"卫莫青定定地望着那男子,一时之间他竟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不是幻象。 "你本事倒是不小嘛!竟然能找得到天女……"黑衣男子微皱起眉,"看来,我今天得费点功夫才能带走你了。" 卫莫青不明白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不被自己察觉而凭空出现的,他转头看向一旁正在调息的文轩和伍阁,却惊讶的发现他们竟也没察觉这边的动静。 "我们已脱离了那个空间啦!在他们看来,你是睡着的。"看出卫莫青的疑惑,黑衣男子道。 "你究竟是谁?"卫莫青警觉地坐起身。 "啧,你看我的样子,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卫莫青的心抽紧了一下,他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不知从何时起,他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扬着微笑向他宣告他就快要来接他走。 "你本是我黑天子的一只魂魄,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你竟跑去投胎,我下到人界找着了年仅五岁的你,本打算立刻将你收回我身上,谁知到天界竟跑出来搅局,说我不能任意杀害生灵……"黑衣男子不屑的讪笑出声。"你知道,我少了你便不完整,同时也失去了继承幽冥界的资格,这下子好不容易让我等到了天界应允的日子||你的死劫。怎知你却得到了天女。" 卫莫青摇头大喊:"不!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敛起笑容转向卫莫青,脸色转为阴黯。"说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肯乖乖的跟我走?我不想对我自己动粗。" "如果她不爱我,我随时都可以跟你走。"出乎黑天子意料的,卫莫青竟答得很干脆。 黑天子扬起一边的眉,"她?你是指天女?这……算是一个赌注吗?"那对他来说倒是挺省事的,他向来也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何况,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是对自己有利的。 "随你怎么说。"面对这个神秘莫测的黑衣人,卫莫青并没有一丝的恐惧。 好胆识!竟将生死看得如此开,不愧是他黑天子的一只魂魄!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待会儿就往回走,你要的答案就在离京城郊外不远的地方。我会暗中监看你的,因为再过不久,你的魂魄就会成为我的。"黑天子的话声随着他的身形而消失。 "不行了,再走下去我会挂的!"段秦伸直发酸的双腿,她滴水未进的走了大半天,现在身体已经无法负荷。"干脆我就在这里等莫青回来好了。" 但她随即又想到月老的话,她就无法安心的坐在这里等他回来。"还是走多远算多远吧!" 段秦撑起身体想要继续赶路,怎知双脚却是沉重得不听使唤,好像失去了知觉般的无法移动半步。"可恶,平常不运动的后果!"她仍在努力的移动脚步,无奈迟钝的步伐却让她重心一偏,整个人便跌趴在地面上站不起来。但她仍努力的再站起身。 "段姑娘!" 身后传来的叫唤让段秦不由自主的回过头,但她一时忘了抬起的脚尚未落地。 如此回过身的结果,不用说,当然是整个人向后倒下! "段姑娘,小心!"赵柳笙在一瞬间来到段秦的身后,伸手稳稳的扶住了就要摔落地的段秦。 一将段秦扶正,赵柳笙便赶紧松手并往后站了一步。"赵某逾矩,还请段姑娘见谅!" "这是赵公子第三次帮我了。"谢天谢地,能在这个地方遇到朋友真好。 "段姑娘此话怎解?"赵柳笙不明白。 段秦笑了笑,这个人除了太一丝不茍之外,实在是一个好朋友的人选。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棵参天古木上!"开玩笑,他若记得的话才有鬼呢! "赵某不解。"赵柳笙皱起眉头,试着想要记起来,却是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事,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段秦挥了挥手,若真要解释起来,还真是有得说了。"对了,赵公子,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赵某正要回育全镇,倒是段姑娘你……"赵柳笙看得出段秦一身疲惫样,"段姑娘怎会独自一人在这儿呢?" 段秦尴尬的一笑,虽然很不自量力,但是她还是对他说实话:"我……要去杭州。" "就段姑娘你一人?"赵柳笙睁大了眼。"这太危险了,段姑娘,让我送你回卫家堡吧!" "不!"段秦赶忙拒绝,"赵公子,不如你带我去杭州吧!求求你,我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赵柳笙为难地看着一脸恳求的段秦,"呃……卫莫青……他为什么没跟在你身边?" "你认识莫青?"段秦感到很惊讶,"我本来想要找机会帮你们介绍的,没想到你已经认识他。" "不,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字而已。" "那正好,你带我去杭州找他,我再帮你们介绍。" "段姑娘,此去杭州路程遥远,你当真……"不管如何,赵柳笙仍是觉得不妥。 "杭州虽远,但有赵公子你在身边,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毕竟赵柳笙的武功可是她亲眼见识过的。 "够了,秦! "卫莫青一脸阴沉的自段秦身后的山路上出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就这么急着想离开卫家堡吗?" 卫莫青使出浑身力气往回卫家堡的路上赶,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段秦和赵柳笙,而且亲耳听见段秦要求赵柳笙带她走。他的心霎时冷了一半。 "青!"段秦看见卫莫青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她眼前,兴奋得没听进卫莫青的话,也压根忘了自己正不良于行,就要向卫莫青跑去。 "小心!"赵柳笙眼明手快的扶住又要跌倒的段秦。 这一幕看在卫莫青的眼中,让他的心深深地抽痛着。 段秦顾不得有些酸麻的双脚,一跛一跛地走到卫莫青身边,"青,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感谢老天爷将他带回她的身边。 "你不要再假慈悲,刚才你不是才说要跟赵柳笙去杭州吗?"卫莫青无情地挥开段秦的手。 "青?"对于卫莫青这样的态度,段秦很是难过。"青,你误会了,我是要去杭州找你呀!" "我误会了吗? "卫莫青苦笑,"我受够了,我已经受够你和赵柳笙之间若有似无的关系,受够我自己总是这样为你胡乱猜疑……" 他扣住段秦的双肩,用乞求的眼神望进段秦的眼底。"你救救我,秦,只有你才能救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我。" 段秦蓦地别开脸,不敢望着卫莫青诚挚的眼神。"别逼我,青,难道我对你的付出还不足以证明吗?" "这正是我要说的。"卫莫青抑止不住激动的大声吼道:"难道我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感动你吗?还不足以让你爱上我吗?" "不是的,青,我很愿意嫁给你,但是……" "你只要说爱我,或是不爱我,秦,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卫莫青满是期待地道。 望着卫莫青略带倦容的俊脸,段秦无法想像自己若是没有了他会如何,她已爱他爱得如此的深,所以,她不想离开他,她想要待在这个有他的世界。 段秦的泪水滑下两腮,"对不起,青……"唯有如此,她才能待在他的身边,她希望他能谅解。 听见段秦的回答,卫莫青的心为之冻结。 胜负揭晓,你输了。黑天子的声音在卫莫青的脑中响起。 "是的……我输了……"卫莫青像是失了心神般,喃喃地念着:"我输了……" "青……"段秦抬眼看见卫莫青的神色有异,心里顿时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青,你怎么了?" "堡主!"卫莫青双眼空洞,脚步踉跄的后退,正好撞进了随后赶来的伍阁的怀中。 "堡主?"文轩看着伍阁怀中的卫莫青突然合上了双眼,全身霎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瘫在伍阁的怀中,他赶紧上前握住卫莫青的脉搏。 看着文轩闭目凝神的样子,段秦的心跳不正常的加快。 突然,文轩一脸铁青的睁开眼,"我希望是我的医术出了问题……" "文轩?"伍阁唤着有些失常的文轩。 文轩抬眼望向伍阁,眼里写满不相信。"堡主…… 他……死了!" 尹火殿中,乌云罩顶。 "虽说堡主已服下了神仙桃,恢复了气息,但仍是昏迷不醒。"文轩叹了口气,转身面对房里的众人。"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文夫子,堡主会醒过来吧?"卫平红着眼眶问。 他至今仍不敢相信,刚才那没了气息,全身冰凉被伍师父扛进来的人,就是他最敬爱的大哥。 "这……"老实说,神仙桃能将堡主救治到这样的地步,已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了,文轩实在不敢奢望神仙桃能让堡主逃过这一劫。 连文夫子都不敢保证,那堡主……卫平低垂着脸,握紧的双拳不住的颤抖。 伍阁伸出他黝黑的大掌覆在卫平的头上,爱怜地揉了揉,然后用手肘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揽到自己的身边,"别哭,卫平,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轻易掉泪。" "唉,这或许是天意!"文轩感叹。 "不!"侯觅沉痛地开口,"这都该怪我,当初要是我坚持不让莫青离开卫家堡就好了。" 关牡丹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是牡丹的错,如果没有牡丹要爹爹写那封信,如果没有那封信的话……卫大哥……" 方才当伍阁告诉众人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关牡丹便哭着坦诚招出了她要关金引卫莫青出卫家堡的计划。 "不,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堡主当时的情况绝不是只要留在堡中就可以避免的。"虽说文轩一直要自己保持冷静,但他毕竟非木石,面对一向和他情同手足的卫莫青,此刻了无生气的躺在那儿,他也不禁为之哽咽。 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的静默。 段秦始终守在床边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双眼紧闭,面色仍显苍白的卫莫青。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她很清楚眼前虚弱的他很可能随时会停住呼吸,但她此刻就只能这样痴痴的盯着他瞧,移不开目光也找不到自己的情绪,甚至,双眼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她选择留在这里的后果,竟是要以他的生命作为代价? 那么,如果她消失的话,他会醒过来吗? 别乱想了,小丫头,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 神算月老? 神仙桃只能帮他多拖延一个时辰的寿命,丫头,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月老的声音渐渐变小,终至隐没。 月老,你别走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莫青…… 段秦努力的在脑中搜寻着月老的声音,但任她怎么呼唤,也没有一点回音。 一个时辰……现在应该只剩下半个时辰不到了吧?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要永远的离开她。 她……还能再为他做些什么呢? "我以前常常告诉你,我并不属于这里。"段秦的声音轻柔依旧,但却不见一丝情绪的起伏。"你也总是会立刻反驳我的话,不许我再说下去。" 段秦的突然开口,让众人都讶异回过头。 "拜托,这次听我说完,好吗?"仿佛卫莫青清醒着一般,段秦朝他一笑。 "秦……"段秦这样的举动,不禁让小媛替她担心起来。 "是真的,我真的不是属于这个时代。"段秦握住卫莫青的手,"我的家在距离现在一千年后的世界,我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不但被困在一棵大树上,而且没有人看得见我。" "秦?"卫平不敢置信的惊道。 想起那时的情景,笑意不禁爬上段秦的嘴角。"或许,我那个时候会拿神仙桃丢你,只是因为我希望救我下去的人是你。" "原来那个时候的……"文轩轻呼出声。 "或许真如月老所言,我们两个本就无缘,不该勉强凑在一起……"段秦的眼光飘向远方,半晌,她才又回过神继续说道:"算了,现在提这些,似乎为时已晚。我要说的是,我还欠你两句话,说完,我才能甘心的离开。" "第一句是对不起。我一直都很自私,只想到自己不愿离开你,却不知道我这么做一直在伤害你;不,应该说,我其实一直都看着你不安,但却狠心的视而不见,只为了能让自己继续留在你身边。 说穿了,一直以来,我是爱自己比爱你多一些,我想,这也就是红线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 深深的望了卫莫青一眼,段秦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另外一句话,是我早该对你说的,那就是我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如果我不那么懦弱的话,如果我能早些告诉你,那么或许今天你就不会…… "怎么了?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才掉下眼泪。段秦举起卫莫青的手靠在自己润湿的脸颊上,"希望我们来生能够在一起。" 泪水一颗颗的滚落段秦的颊边,她感到她左手的小指正莫名的发热,伸出左手,她看见一条隐约成形的细红光芒圈着她的小指。"青,你看,我没有说谎…… 红线可以证明。" 段秦双手用力的握着卫莫青的手,恐惧向她袭来。"不,我不想走!月老,不要让我现在走,求求你,让我陪他过完最后一段路。"她可以不要家,可以不要钱,可以抛弃她在遥远的现代所曾经付出过的一切努力,只求能让她陪在他身边。 "秦?你怎么了? "卫平跑到段秦的身边,只见她紧抓着卫莫青的手,低着头流泪。 "青!"段秦似乎已意识到情势之不可扭转,她抬起脸对着仍然昏迷的卫莫青淡然一笑,"你要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我真的爱你!知道吗?你不可以忘记,就算是死了也一样……"她低下头,在卫莫青的手背上深深一吻,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印记,当作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段姑娘,你……你的身子……"文轩讶异的看见段秦逐渐模糊的身影。 "秦……"卫平只能瞪大了眼,看着身旁的段秦慢慢变成透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卫平,我是人,不是鬼。"段秦并没有转过脸,仍只是一迳的望着卫莫青,握着他的手。 "我……我知道。 "卫平咽了咽口水,"但是,秦,你就要消失了!" "这是游戏规则,我现在必须回去我的世界。"她的语调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不,秦,你不能走,你不能抛下我和堡主。"卫平趋向前抓住段秦的手腕,"我会抓着你,不会让你走的……" 段秦侧过头看向卫平,很感激自己能在古代遇上这么一个纯真的好孩子。"谢谢你,卫平,我不会忘记你的。还有,很抱歉,我救不了他。" 段秦的手腕在卫平的手掌中消失,卫平抓了个空。"秦||"卫平回过头,房里早已没了段秦的影子。 "小姐,要不要找个人来开锁?"大卫提议道。 "锁?"筱筱呆呆的重复了一次,然后才恍然大悟的惊叫一声:"对了,秦有给过我她的钥匙嘛!我怎么给忘了呢?" 筱筱东翻西找,终于找出了那一把钥匙。 她开门走了进去,发现房里的灯是亮着的,而段秦正像是睡熟了般,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房里的东西都堆放整齐得像是不曾动过一般,母熊教的商事法课本也不曾打开过似的摆在桌上,而段秦仍穿着昨天上课穿的那套衣服。 筱筱轻轻地移至床边,待看出段秦轻浅均匀的呼吸后,她才放下了一颗忐忑的心。"秦…… "她在床边轻声呼唤着。 段秦依旧一动也不动。 筱筱伸出手,轻轻地摇着段秦,试图叫醒她。"秦,你醒醒。" 只见段秦慢慢的眨动长而密的睫毛,适应着房里的光亮。 "秦,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去上课,该不会就这样睡了一整天吧?" "睡?"段秦坐起身来,不明了此刻她心底那一抹浓浓的哀伤是什么? 筱筱伸手探向段秦的额头,"很好呀,没有发烧嘛!那你怎么这么能睡?" 段秦觉得有些恍惚。她真的睡了一天?这里是她租的小套房!?那……"现在是什么朝代?" "秦?"筱筱先是瞪大了眼,然后爆笑开来,"太夸张了啦,秦,我只有听过有人醒来会忘了今天是星期几,但是从来没听过竟有人能睡到连朝代都搞不清楚的,我看你真的是睡过头了啦!" "中华民国!"段秦并不是忘了她所生长的这个时代,只是……她的心里抱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怀疑。 "没错,看来你还有得救,那我就顺便再告诉你,现在是星期二下午五点三十分,昨天你整过母熊,今天你一整天都没去上课!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段秦的头脑仍旧昏沉沉的,然而,她心里却有一股不可言喻的痛楚正慢慢的蔓延开来。"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筱筱掩着嘴轻笑,"这可以理解,这么个睡法,照理说做的梦应该是不短。"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秦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只觉得她心好痛!究竟是谁?段秦的心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秦?"筱筱从没见过段秦掉眼泪,使得她一时乱了方寸。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段秦冲向堆放在墙角的购物袋一阵东翻西找。"不见了,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很清楚,那个老先生给了自己那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她打开过,是一套古装,她还穿着它。 段秦停下正在翻搅的手,她穿着它…… 心仿佛被掏空了般,段秦想起自己失落了什么。 "不!"她像是发了狂般的叫着,"莫青||" "秦?你怎么了? "筱筱冲上前拥着段秦颤抖不已的双肩,"你不要这样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无法遏抑的心痛向她袭来,段秦晕了过去。 半个月过去了,自从那天段秦又是流泪又是晕倒的反常行为过后,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段秦辞去了所有的打工工作,变得沉默寡言,虽说多了分柔美,但却也少了分生气。筱筱看在眼里,很是为这样的段秦担心。 就像现在,筱筱为了能让段秦不再一下课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宿舍里,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段秦陪她去和同学吃饭。可是,面对男生们的笑语不断,段秦却只是双眼空洞的一句话都不说。 "段秦,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电工系的廖强忍不住问。 段秦仍旧只是望着餐厅的落地窗,不发一语。 "段秦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看着廖强的尴尬,筱筱赶忙出声打圆场。 "是啊,我们聊我们的,不用理段秦。"江玫玫不愿让欢娱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 说也奇怪,自从那天之后,渐渐的没有人再叫段秦"神算"了。 "段秦,不如,我们到外面的公园走走,我想,你一定不想待在这儿……"廖强红着脸道。看得出来他对段秦有好感。 这时,一个笑得纯真的男孩自对街走过,蓦地吸引住段秦的目光。 "秦,你要不要紧?如果你不想待在这儿,我让大卫先送你回宿舍。" 段秦拎起背包,"我有事先走了。"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仍追逐着那个男孩。 "哥,对不起,我迟到了。"男孩跑向站在公园门口的一个高大身影。 看着气喘吁吁的男孩笑得一脸灿烂,他便提不起气来责备他。只见他伸出拳头,象征性的在男孩头上轻敲一记。"自己去跟文轩解释吧!不过这次你可得编个让他心服口服的理由才行。" "我会的。"男孩吐了吐舌头。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文轩哥会原谅他的。 "我的车停在前面,我们快走吧!" "喔!"男孩迈开大步跟上。 "……莫青!?"段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真的看见了她朝思慕想的人! 段秦这声不确定的轻唤,传入了走在后头的男孩耳里。 男孩回过头,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不可能吧!大白天的,他应该不会见鬼吧!话虽这么说,但眼前这个美翻天的女孩,眼中带着柔柔的忧伤,看起来是这么的虚幻不实。 "哥……"卫平开口叫唤着愈走愈远的卫莫青。 段秦噙着泪,却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他们会就此消失,而这一切不过又是她自己的幻觉。 卫莫青隐约听见卫平的呼唤,他回过头,见卫平没跟上,他只好又走向呆在原地、背对着他的卫平。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街上人来人往的,要是卫平被热情的歌迷们认出来了,他们待会儿免不了又要来一场大追逐。 唉,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文轩让卫平进入演艺圈的。 "卫平,你如果不想文轩把你吞进肚子里,那么你现在最好赶快跟我走。" 卫莫青走到卫平面前,看着一脸惊异的卫平。 "哥……"卫平的声音有些颤抖。 "要我抱着你走吗?"如果这么做可以避免待会儿将上演的歌迷追逐大战,他会考虑的。 "不是啦,哥……"卫平指着卫莫青的身后,"她……她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总是出现在我梦中的女孩……"在梦中一再重复的情节,卫平记得很清楚。 我介绍我哥给你,你来住我们家,好不好? 在梦里,卫平依稀记得他急切的想拉住眼前笑得淡然的女子,但每次她都只是笑着离开。 卫莫青转过身,看见了段秦,他整个人震在原地。 她……就站在那里!不是错觉,她是真的存在! 多年来,他的心一直无法有女人驻足,只因他有所期待,期待着一份连他都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感情出现!而在看见她的瞬间,他心上的缺口被补满了,他知道,原来他一直在等的,就是她! "青……"段秦的泪滑出眼眶,她的心抑止不住狂喜的看见他向自己走来。 卫莫青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教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只见他在段秦面前站定,两人就这么无声对望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卫莫青先开口:"你能告诉我……"卫莫青脱下右手掌上的手套,将手背亮在段秦的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段秦顺着他平举的手望去,那是一小块鲜红色的胎记! 看着她所留下的记号,段秦羞红了脸。"你……当真想知道?" 卫莫青只是直觉的认为,这个他多年来一直以手套遮掩的记号应该和她有关,所以他大胆的将他向来不让任何人看见的记号,破天荒的让第一次见面的她看。 "就是……"段秦伸手握住卫莫青的手,颤巍巍的低下头,将唇覆在他的红色印记上,再次烙上她的爱意。"……这么一回事。" 卫莫青震了一下,他的脸隐隐泛着红潮。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子竟会毫不犹豫的以这种方式告诉他答案!他的心霎时被爱意涨得满满的。 段秦抬起脸,望进震惊不已的卫莫青眸中,微笑的再次道出当时她那句说得太迟的话:"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她绝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她发誓。 虽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卫莫青并不觉得眼前的她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有任何的不当之处;相反的,他感到他多年来一颗飘荡不安的心,被她的这一句话给抚平了。 "我…… 好奇怪!"卫莫青有些腼的笑着,"我竟然想告诉你,我已经爱了你一千年,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 段秦扑上前拥住卫莫青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激动地道:"不奇怪,你一点都不奇怪。我爱你!" 站在两人身后的卫平吸了吸鼻子笑道:"太好了,待会儿有人要帮我向文轩哥解释迟到的原因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