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宠之独孤天下》 第1章 穿越? “这丫头,不过是要她让一下她那不争气的姐姐,竟气的上吊寻了短见……” 苍老却尖酸的声音,吵得独孤钰儿不耐的皱了皱眉,这糟老婆子是谁啊,谁在说话。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人中一阵刺痛,随后便从迷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滚开!” 她豁然坐起身,满脸阴郁的盯着面前手里还拿着银针的人,她不过就睡个觉,这些人竟拿银针把她扎醒? 丧不丧良心? 然而,目光所及,皆是古色装饰。 不远处,一身着苏绣锦衣,单手持佛珠的老太太微愣,随即握着龙头拐杖重重砸了下地面:“胡闹,怎么对大夫说话的。” “祖母莫气,妹妹方才醒来,许是还没缓过神儿。”她身边一个十七八岁的,模样乖巧的女孩上前,温温柔柔的为老太太顺着气。 什么情况? 看着这一对看似和谐的祖慈孙孝的两人,独孤钰儿莫名的一阵抵触。 这是哪?她不是在家中睡觉吗?怎么会跑到这来? 她微微皱眉,思索着之前,她分明是在老宅怼了那群恬不知耻的人一顿,心情舒畅的回房睡觉,怎么一觉睡醒就跑到这来? 一念至此,她脑海里突然钻进了许多陌生,却又感同身受的记忆。 这是燕云十六年,她是独孤家的嫡女,眼前这两人是她的祖母和堂姐。 因她爹外出公干时,凑巧救下了五王爷,皇帝便下旨赐婚她与五王爷为正妃。 而眼前这个祖母,竟不知发了什么魔怔,自打赐婚的圣旨下来后,便来跟她商议,让她去跟皇帝讲,改成给她这个堂姐独孤盈儿赐婚。 还说劳什子堂姐年岁大了,不好寻婆家,有皇帝赐婚,又是同门一族,想来那五王爷不会介意。 打小她有什么好东西,不是被堂姐争了去,就是被祖母哄着赏给堂兄的孩子。 这桩婚事,她原本也是心生欢喜的,不想、也不敢同意。 第一次没有遵循祖母的意思,祖母便上纲上线,指责她不孝,没良心,活活把原主逼的悬梁自尽。 整理妥当这些记忆,独孤钰儿也算明白了,她这是穿越了。 前世她忙于工作和提升自己,很少看小说,但穿越小说太火了,单是从同学嘴里,也了解了不少。 她穿到了这个同名的女孩儿身上,那意味着,她原身也死了? 就在她还想深究下她是如何在睡梦中死去的时候,祖母突然发了脾气。 老婆子甩开独孤盈儿的手,冲到她床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且问你,这桩婚事让与你堂姐,你是允还是不允!” 呵。 看着老婆子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独孤钰儿突然乐了。 这老婆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打小没抱过原主一次,甚至还因原主父亲只原主一个女儿而嫌弃厌恶他。 只是后来原主父亲发了迹,她便急赤白脸的凑上来,入住府邸便真当自己是老祖宗了。 原主父亲也是个愚孝的,凡是老婆子开口,金银珠宝,锦衣玉食,能补贴给这些兄弟姐妹的,就全部拿出来补贴了。 若非如此,原主母亲也不能被这家宅内事活活气死。就这样,这老婆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没了原主母亲的阻碍,越发放肆了。 第2章 杀祖母 如此一想,这些人,跟她前世的家人,还真是有的一拼。 先是想把她嫁给商业联姻,为那个酒囊饭袋的堂兄铺前程。 她一气之下逃出家,在外面漂泊了几年,好不容易打拼了个小公司,一帮人见她如此,连哄带骗的把她弄回家,结果饭还没吃到嘴里,就拿什么仁义孝道绑架她,让她交出自己的公司来。 “你莫不是傻……” “好啊。” 不等老婆子说完,她便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自打祖母住进我家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还不都是祖母说了算。” 话中的讥讽之意,不言而喻。然而老婆子没读过什么书,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只是钰儿不过是个民女,皇帝赐婚,岂容我随便给谁的?” 独孤钰儿在丫鬟的搀扶下坐起了身,纤细的手指将碎发撩到耳后,玩味的打量着面前这群人:“这事往小了说,是藐视君上,往大了说,那可是抗旨不尊。” “这……这么严重?” 老婆子到底没读过什么书,有些傻眼:“这可不行啊。” 原本以为只要独孤钰儿答应推掉婚事,这婚事自然能落到盈儿身上,怎的还有这么大的罪名。 若是皇家降罪,她哪里还有如今的锦衣玉食,富贵生活? 眼看事情就要成了,祖母却被独孤钰儿三言两语吓成这样,独孤盈儿心里哪能如愿?她还想借此嫁进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她咬了咬牙,抬头泪意朦胧的望着独孤钰儿:“妹妹不愿让便不让,何必如此巧言令色的恐吓祖母。婚事如何都不打紧的,可祖母年迈,如何经得起这般惊吓。” 呦呵,还真是朵圣母白莲花。 独孤钰儿玩味的打量着这个堂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老婆子的责骂:“你这丫头,竟敢糊弄你祖母!” “你若是有你姐姐一半乖巧,便是允你嫁给五皇子也无妨,可你……” 老婆子瞪着眼睛,龙头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这桩婚事便由我老婆子做主,给了你堂姐了。待你爹回来,你便去跟你爹说你不嫁,让你堂姐代你出嫁。” 闻言,独孤钰儿垂下眼帘,勾着嘴角讽刺的笑了笑。 见过把自己当回事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把自己当回事的。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梳妆台前,取出一把匕首。 这匕首是原主娘亲送给原主的及笄礼物,旁的人家都是送首饰衣服,而她娘亲却送了把匕首。 原本原主并不理解其中含义,而后娘亲告诉原主,这匕首是让她防身的。告诉她,女子虽柔弱,但也要极尽全力保护自己。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出现原主的记忆,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能说出这番话的女子,想来也是个有见解的。却被这糟老婆子给活活气死了,当真是可怜。 众人都看着独孤钰儿,不成想她竟然取了把匕首出来。 “你这是作甚!你还想杀了祖母不成?” 老婆子警惕又狐疑的盯着她,心里有些发颤。这小蹄子自己之前寻了短见,这会儿莫不是要行凶? 第3章 反了了反了 独孤钰儿没回应,握着匕首来到老婆子面前,在一旁候着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 就在这时,她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老婆子面前,双手捧着匕首奉上:“祖母,请。” “这……这是何意?”老婆子茫然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的寒意,接过那匕首。 她知道独孤钰儿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孝敬她把匕首,是何意思。 “请祖母杀了我。” 独孤钰儿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胡闹!” 老婆子心里一紧,吓的将匕首丢得远远的:“你!你简直荒唐!这叫什么话!” “荒唐?皇上赐婚,本是独孤家的荣耀,祖母却想要偷梁换柱,让钰儿拒婚。” 独孤钰儿起身将匕首捡了起来,再次送到老婆子面前:“此等胆大妄为之事,皇上怪罪下来,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可祖母执意如此,钰儿不敢忤逆,更不敢做着灭族的祸害。故此,特求祖母杀了钰儿。” “你!你!你这是在说祖母会给独孤家招来灭顶之灾?” 老婆子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哪里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觉得这个孙女屡次顶撞于她,心中着实气愤:“你当真是和你那个不孝顺的娘一样!” “祖母训斥的是。” 若不说娘亲,独孤钰儿倒也没什么脾气,左右她算是个外来者。可说起原主的娘,不知怎的,她这心里的火便烧了起来:“娘亲不能倾家荡产满足祖母的要求,属实不孝!” “你!” 独孤钰儿向来温顺,从没有想今日这样言辞犀利过,老婆子被气得不行,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你简直是忤逆不孝!来啊,给我掌嘴!” “我看谁敢。” 既已如此,独孤钰儿也不跟她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了。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目光凌冽的打量着四周的侍卫:“你们莫不是忘了,吃的谁家的饭,当的谁家的差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的侍卫,瞬间安静了。 虽说平日里都是老婆子把持着家,可真要说起来,独孤钰儿才是正儿八经的独孤大人的心尖尖。 “祖母的话你们都敢不听,要造反不成。”独孤盈儿错愕的看着眼前情形,她这个妹妹可从未如此过。 虽是独孤府的嫡女,却养了一副懦弱性子,被她们如何欺负都不敢吱声,如今这是怎的了。 “反了反了!你们真是反了。”老婆子气的满脸涨红。 打量着眼前两人的模样,独孤钰儿冷嗤一声,这就受不了了? 她们欠原主的,她可都是要拿回来的:“天色不早了,送祖母回去休息。堂姐到底是个女儿家,始终在外面住着也不好,派两个人,护送堂姐回家。” 由刚才那段话的威慑,这府里的侍卫丫鬟也晓得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忙上前将老婆子请了出去。 隔得老远,还能听到那老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4章 你为何寻死路 人都散了去,丫鬟翠玉将房门关上,行至床前,满脸愁容的望着独孤钰儿,想说又不敢说的的模样。 “觉得我今日作风,与往日不同?” 独孤钰儿踢掉鞋子,半躺在床上,玩味的望着她。 这丫鬟是原主的贴身丫鬟,跟原主一起长大,倒也是个忠心的。私底下不知道劝了原主多少回,还有几次被祖母发现,挨过几次板子。 “是。”翠玉点了点头:“小姐如此,翠玉又喜又怕。喜……” “喜我不会在被人欺负,怕,是怕我爹回来,会因此责怪我。” 见她喃喃的,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独孤钰儿便接过话来:“我爹回来,我自然有办法的。你且下去休息吧,我乏了。” 支走了翠玉,她才彻底放松了下来,靠在床上思量着以后的路。 虽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的,但应该是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她便要替自己打算起来…… 一夜无眠,次日用过早膳,她昏昏沉沉的半躺在院儿里的秋千上晒太阳。 即将要睡着的时候,翠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老夫人太过分了!五皇子听说你出事了,来府中看望你,老夫人竟然命下人瞒着你,让堂小姐去见。” 独孤钰儿本就有些起床气,此刻更是烦躁的不行,一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星子来了:“当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 她从秋千上下来,理了理衣裳:“走吧,咱们先去见见这位五皇子。” 两人一路来到前厅,还没进去,就听到孤独盈儿捏揉造作的声音:“王爷莫气,妹妹胆子小,听到婚事才会寻短见的,并不是不愿嫁给王爷。” “……” 独孤钰儿嘴角微抽,瞧瞧这白莲花开的,多灿烂。 还不是不愿意嫁给王爷,就差挑明了告诉五皇子,她是不想嫁的。 “堂姐说话可要过脑子,否则若是落个挑唆的名声,日后可不好寻婆家的。” 她扬声说着,缓缓走入前厅,看向一袭蟒袍,坐在上位的男子。 冷峻的轮廓,一双桃花眼,媚态横生,周身却泛着凌冽之意。 这样貌,比现代那些男明星有过之无不及啊。独孤钰儿将其打量了一番,来时的怒意被压下去了不少,果然,帅哥养眼,这话没错。 “见过五王爷。”她行至面前,按照记忆里的样子,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妹妹怎么来了。” 孤独盈儿惊了一身冷汗,祖母不是命人拦下了消息,怎的? “钰儿身体不适,王爷前来探望,钰儿自是要来见王爷的。” 面对这个堂姐,她委实没什么好脸色:“谁知进来便听到堂姐在胡言乱语。什么叫我胆子小,害怕这桩婚事才寻死的?害怕这桩婚事,不就是不想嫁给王爷吗?” “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何寻了死路?” 容子卿挑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独孤钰儿。 昨夜暗卫回去禀报,说这独孤家大小姐性情大变,他着实好奇,今日特来瞧瞧,倒要看看如何个变法。 第5章 令人难以揣测的王爷 “王爷明鉴,皇上赐婚,钰儿心生感激,怎会不愿意嫁?只是祖母糊涂,竟逼着钰儿将这门婚事让给堂姐,钰儿心中实在惶恐,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才犯了糊涂。” 她说着,扯过腰间的丝帕,擦拭着眼角莫须有的泪花。 言辞中,何其悲惨无助,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当然,前提是丝帕下,那个满含笑意的弧度能够收敛点的话。 “妹妹这是什么话,祖母怎……” 听到这话,独孤盈儿吓得心肝肚肺都是颤儿的。这五王爷脾气最是不好,若真信了这番话,要治罪,她首当其冲难逃罪责啊。 “王爷。钰儿性子软,实在不忍祖母因婚事伤神。” 不等她说完,独孤钰儿便养生打断,抢先道:“倘若王爷喜欢姐姐,钰儿愿意退位让贤,也免得姐姐落个窥窃妹夫的坏名声。” 容子卿嘴角一抽:“……” 好一个性子软。 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伶牙俐齿,句句戳心窝子,针针见血的软性子。 而一旁的独孤盈儿,小脸煞白,吓得魂儿都飞了。 “王爷,不是这样的,盈儿绝没有这个意思。是祖母觉得妹妹被教养的太过小家子气,难当大任啊。” 回过神来,她噗通一声跪在容子卿脚边,哭天抹泪的喊冤。 “哦?那本王倒真是有些糊涂了。独孤钰儿乃是尚书大人的嫡女,这番家世都被教养的小家子气。” 容子卿微微挑眉,桃花眼泛着一样的光泽,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才饶有深意的嗤笑:“你又是从何而来的教养?” 独孤家一门,唯有原主她爹独孤蓝丰在朝为官,其余旁系皆是布衣。 这番景象若说独孤钰儿没家教,这布衣百姓教出来的女儿,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做的了王妃之尊? “原来是祖母的意思啊。” 独孤钰儿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祖母向来心疼姐姐,钰儿还以为是姐姐爱慕王爷已久,祖母才会如此荒谬的让我将婚事让与姐姐。” “这……” 独孤盈儿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若不解释,王爷定会认定是她的问题。若解释,只怕日后她再也无法从祖母那里得到半分好处。 旁人不晓得,可她却最清楚不过。祖母面上是仁慈的老祖宗,实则心眼小着呢! “简直荒唐。” 容子卿突然冷了脸,原本邪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泛着刺骨的寒意:“父皇为本王赐婚,其实你们能随意让来让去的?” “还逼的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上吊自杀,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独孤钰儿一愣,错愕的看向他。 王爷这是在为她做主? 还真如独孤蓝丰说的一样,这个五皇子虽是个文武全才,性子却难以猜测。 “奴婢叩谢王爷为我家小姐做主。” 就在这时,翠玉突然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眼泪汪汪的抽噎道:“王爷是不知道,老爷没在府中的这些日子,我家小姐为这婚事受了多少委屈。” 第6章 物极必反 “你个贱婢,莫要再王爷面前胡说!妹妹是独孤府嫡女,谁敢苛待她。”孤独盈儿冷汗直冒,这主仆两个今日莫不是想知她于死地吧! 早知如此,便不该贸贸然来见五皇子! “把她扔出去。” 容子卿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颚懒懒的说道:“若没要事,不必再来尚书府,免得带坏了本王性子软糯的王妃。” 闻言,他身后的侍卫即可上前,直接捂住独孤盈儿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低着头的独孤钰儿眼角直抽抽,这王爷是认真的吗? “如此,你可满意?” 不等她多想,容子卿再次开口道。 “额……王爷做事,自是思虑周全的。” 独孤钰儿硬着头皮附和。 她也算是双商在线的,可却看不懂容子卿到底想干嘛。 两人是有婚约,可,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这么大力的维护她。事出反常,只怕有妖啊。 “是吗。” 容子卿似是轻喃般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目光宛如利刃,落在身上,扎的她有些恐慌。她在怎么巧言善辩,没有足够的尊贵身份,在这阶级明显的古代,只怕也是不安全的。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是在忍无可忍,她抬头迎上容子卿的目光。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把话说明白了。 “呵……” 见她如此,容子卿迷人的薄唇微勾,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冲下人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出去:“独孤钰儿,你没什么话,要与本王说吗。” “还请王爷明示。” 独孤钰儿深吸口气,沉声说道。 能问出这话,应该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容子卿的目光微冷。 早在皇帝赐婚后,他便调查过这个独孤尚书的嫡女。虽贵为嫡女,却被个一个乡下婆子和一个乡下丫头拿捏的死死的。 这样的女人,却是做不了他的王妃,当不了王爷府的主母。 碍于她爹在朝堂上还是个人才,他才在独孤钰儿被逼的上吊时,派人来救。谁成想,这独孤钰儿竟给他来了个大变活人。 一夜之间,性子翻天覆地的转变。 若说被逼到绝路上性情大变,他是信的。 可就算变,也会有个细微的过程。然而方才面见他时,莫说身上没一点惧怕之意,就连眼神都不曾有过半分避让。 这,不合常理。 “王爷怀疑我不是独孤钰儿。” 话已至此,独孤钰儿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寻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下,揉捏着跪的有些疼的膝盖:“如此,王爷大可不必担心。我就是独孤钰儿,只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些改变不足为奇。” 对她这番大不敬的动作,容子卿倒也没怪罪,只是玩味的打量着她。 “王爷该知道,物极必反。” 她勾唇浅笑:“我娘亲被活活气死,我伤心难过,可又能如何?我无权无势,如何能为娘亲报仇?皇上赐婚,给了我无上荣誉,她们又来抢我的婚事,断了我为母报仇的路,又要逼死我,我如何能忍。” 第7章 王爷的帮助 皇帝亲自赐婚,若她是自身原因,没能嫁给五皇子,以后也绝不会有人胆敢娶她。 在这男子为尊的时代,她若没人敢提亲,就算不自己了断,那老婆子早晚也会寻个由头,送她去庙里。 原主应该就是想到这些,才万念俱灰,只求一死一了百了的。 “如此说来,你倒是个能隐忍的。” 容子卿幽幽的说道。 这话独孤钰儿有些脸红,鬼的能隐忍,只不过是她还没穿过来好吗。可这话她能跟人说吗?说了还不把她当妖怪。 “王爷明鉴,钰儿实在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反击了。” 她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小白花的模样。 “既然钰儿这般无助,作为你未来的夫君,本王也不好不护着你。” 容子卿盯着她看了许久,垂下眼帘,浅浅一笑:“陈二。” “属下在。” 守在外面的一个侍卫即刻走了进来,单膝跪下拱手道。 “即日起,你便跟在独孤钰儿身边帮她吧。” 容子卿说完,起身离开。 “陈二见过小姐。” 陈二规规矩矩的冲着独孤钰儿抱拳行礼,丝毫没有换了主子的不甘心。 “嗯。” 独孤钰儿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看模样像是个练家子:“你都会什么?武功会吗。” “属下曾是王爷身边的护卫,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陈二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随即沉声道。 “那正好。” 她浅浅一笑,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起身向外面走去:“走吧。” 陈二有些许懵逼,但看着独孤钰儿已经走出去了,也没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从正厅出来后,独孤钰儿便让翠玉将府中管事集合起来。 片刻后,十几个管事都集中在院子里。 独孤钰儿坐在翠玉搬来的椅子上,悠哉的捧着茶盏,打量着面前十几个人。 独孤蓝丰是寒门出身,凭借一己之力,挤进的官场。所以这独孤府与别的朝廷命官府邸不一样,有什么家生子。 偌大的尚书府内,全部都是独孤蓝丰发达后买回的下人,比不得家生子那般忠心为主,但也较好管理。 她不知是哪个管事替老婆子办的事,只能让全部人都跪着,等着老婆子坐不住了过来。 众管事面面相觑,不知她所谓何意。 然而没等到老婆子,独孤蓝丰却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 看到跪倒一地的奴才,微愣后,不解的看向独孤钰儿:“钰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您怎么回来了。” 独孤钰儿也是一愣。 她记得独孤蓝丰此次出行,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这才不过六天光景,就赶回来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为父自然要快马加鞭赶回来。” 独孤蓝丰望着她,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后怕之意。认认真真将其打量了一番,才长松一口气:“还好你没事,当真是吓死为父了!” 触及到他的眼神,独孤钰儿突然鼻子一酸,眼眶热热的。 第8章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这个便宜爹,虽是愚孝,却也是实打实的疼爱原主。 “是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她深吸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泪意,屈膝行礼道。 “无妨无妨,你无事就好。” 爱女平安无事,独孤蓝丰哪里舍得怪她。 他这才看向那群奴才,地上还有破碎的果盘,落得到处都是的果脯,微微皱眉:“奴才不懂事,你只管跟你祖母说,让你祖母处置他们即可,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呵。” 又来了。 什么权力都要交给那个老婆子手里。 “如此说来,祖母让钰儿把皇上赐婚让给堂姐,父亲也是答应的?” 她垂下眼帘,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自嘲的笑笑:“在父亲心里,也觉得钰儿被教养的太过小家子气了?”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爹,我自然觉得我的女儿是最好的。” 独孤蓝丰眉头皱的更紧,不解的望着自家女儿:“皇上赐婚,岂是能随意让人的?简直是胡闹。” “好在钰儿福大命大,只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否则便听不到爹爹这番话,黄泉路上都走不安生。” 独孤钰儿声音微凉。 瘦小的身形站在人堆前,竟然显得有几分萧条。 “既然爹爹并没有觉得钰儿配不上那五皇子,为了钰儿,也为了这个家好,请爹爹收回祖母的管家权。” 声音一转,她仰头,泛红的眼睛望着独孤蓝丰。 “这又是为何?” 接壤而来的事情,让独孤蓝丰一个头两个大。 先是女儿自杀,而后女儿又要他收回娘亲的掌家之权。这才出去几天光景,他竟有些闹不明白府中事宜了。 “好啊,我说儿子回府怎的不去拜见我这个亲娘,原来你们父女二人在这讨论夺权之事呢。” 正说着,老婆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来,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此刻一片怒容:“儿子如今出息了,若是嫌弃我这个为娘的丢人,只管明说,我老婆子也不是非赖在你们府上不可。” “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独孤蓝丰太阳穴直抽抽,这个家,还真是没有一天安生的:“钰儿,还不快跟你祖母赔罪。” “祖母年事已高,本该安享晚年,管家之事异常繁琐,实在不宜让祖母继续劳累。” 独孤钰儿像是没听到般,撩起裙摆,跪在独孤蓝丰面前。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要在这里生活,那便要给自己创造个相对能舒坦的环境。这老婆子心眼儿偏到家了,再让她把持着家,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端。 “你!好啊,真是好啊。” 老婆子不敢相信的看着那跪的板正的身影:“孙女大了,嫌祖母烦了,想要赶祖母出去,好,我走,我老婆子不在这碍你们的眼。” “钰儿关心祖母身体,想让祖母好生休养,不必去管那繁琐之事,怎就成了嫌弃祖母了?” 独孤钰儿嘴角划过一丝讥讽之意。 昨晚她便看明白了这老婆子的手段,无非就是耍横,蛮不讲理,用孝道绑架独孤蓝丰。 可这些,在她这,不管用。 “祖母若是担心掌家之权不在手中,会被下人苛待,那大可不必。” 不等老婆子回过神,她继续道:“我娘亲掌家时,吃的用的,也都是先紧着祖母。甚至祖母拿来赏赐下人的东西,都是娘亲和钰儿未曾用过的好东西。” 第9章 以死相逼 说到这,独孤蓝丰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这些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钰儿母女受了不少委屈。可老夫人到底是他的亲娘,他也是实在没办法…… “若非王爷让陈二留下来保护小姐,陈二还真不敢相信,堂堂尚书府嫡小姐,过的还不如老夫人身边的下人。” 陈二沉声道。 “你是王爷的人?” 进府都没得个喘气的功夫,自然也没注意到府中多了个陌生的护卫,这会儿子,独孤蓝丰才注意到他,错愕的问道。 “陈二见过尚书大人。” 陈二一抱拳:“王爷担心小姐在府中受欺负,特意让陈二留下来保护小姐。” 主子能让他留下,自是认了这个未来王妃,他理当保护好未来主母。 “王爷的下人好威风啊。” 老婆子气急败坏的指着陈二:“你这话是说我这个做祖母的,欺负自家孙女?” “老夫人心中有数。” 陈二懒得跟她辩解,将佩剑抱在怀里,不再言语。 “是不是你这丫头在王爷面前乱叫舌根了?” 见他这样,老婆子也真不敢拿他怎么样,便把气全洒在独孤钰儿身上。 “许是堂姐在王爷面前说错话了,王爷才觉得钰儿受了委屈吧。” 独孤钰儿沉声道。 “盈儿?盈儿一介布衣,怎么能贸贸然跑出去见王爷!” 独孤蓝丰心里一阵后怕。 独孤盈儿长期住在他家,这他是知道的。本想着钰儿议亲,该让盈儿回家避避嫌,谁知那丫头不但不知避嫌,还跑到王爷面前去了。 “许是想跟王爷培养培养感情吧。” 独孤钰儿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的陈述:“祖母嫌弃钰儿小家子气,想让堂姐嫁给王爷。” “胡闹!” 这下子独孤蓝丰彻底要疯了,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后脊梁骨都是冷得:“母亲,您这不是胡闹吗!那可是皇上亲自……” “我怎么胡闹了!” 老婆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不等他说完就呛声:“盈儿知书达理,温柔乖巧,这样的女儿才能讨的王爷欢心,才能坐得稳王妃之位。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未来的前程着想!” “母亲!” 独孤蓝丰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无奈的上前搀扶着老婆子的胳膊劝说:“皇上赐婚,乃是天家恩赐,岂能随意更换新娘。若是如此,岂不让人质疑咱家藐视皇权,欺君罔上。” 老婆子恼怒的甩开手:“盈儿也是咱家的人,算不得欺君罔上!你若实在担心,便将盈儿过继过来。” “这样就是你的女儿了,皇上赐婚,只说是你的女儿,又没指名道姓是哪一个。” 独孤蓝丰震惊的看着老夫人,他如何都没想到他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 以往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母亲也总是先想着旁支,他也没多说过什么。 可现在是钰儿的婚事,母亲竟也想给了旁支? “怎么?” 见他许久不说话,老婆子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为娘的说话不顶用了?是不是非要娘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答应?别人都说养儿防老,我却养了个冤孽,一点也不听话啊……” 第10章 跪不得了? 说话间,老婆子捏着帕子开始擦拭眼角,哭天抹泪的哀嚎了起来:“我命苦啊,儿子不孝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独孤钰儿向前两步,来到独孤蓝丰和老婆子面前,撩开裙摆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祖母。” 看着腰杆笔直,跪在脚下的孙女儿,老婆子有瞬间愣神。 自打昨日独孤钰儿醒来,性情大变,对她大不如以前恭敬,今日怎的…… 老婆子皱了皱眉,暗自嘀咕着是不是被她闹怕了?如此一想,老婆子眼里露出些许笑意。 果然,面对这对刁钻的父女,便是不能给好脸色的。 “你如此,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了?”她故作悲痛,居高临下的俯视孤独钰儿。 “祖母可是一心想堂姐嫁给五王爷。”她沉声问道。 老婆子看了她许久,冷下脸:“你事事不如盈儿,如何能担得起主母的位子。” 闻言,独孤钰儿莞尔一笑,模样温顺乖巧,眸中黑白分明:“事关堂姐,这个时候堂姐怎可不在场。来人啊,去将盈儿堂姐请来跪听祖母训话。” “你要跪便跪,拉你堂姐作甚!” 老婆子脸上笑意僵住,不悦的甩开衣袖冷哼:“盈儿身体娇弱,这会儿日头正毒,岂能在这跪着。就算没有热出个好歹,若是晒伤了皮肤,如何是好。” “去将独孤盈儿请来。” 独孤蓝丰冷着脸吩咐道。 他堂堂朝廷命官,尚书大人!他的女儿,贵为官家小姐,能跪在日头下面。独孤盈儿一介布衣,却成了金枝玉叶,跪不得了? 独孤钰儿垂下眼帘,遮挡住眸中的笑意。 她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她就是要让独孤蓝丰好好瞧瞧,他这个偏心眼儿的娘,究竟有多偏心! “独孤蓝丰!” 老婆子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气的脑仁疼。 从她住进尚书府,府中上下无一不以她为尊,事事以她为主,哪像今日,屡遭违拗。 府中管事面面相觑,但终究清楚,他们的正主东家,是独孤蓝丰。卖身契,也是攥在独孤蓝丰手中。 见他恼怒,也不敢在耽搁,几个人爬起来飞快窜出去请人了。 不消片刻功夫,独孤盈儿便跟在下人身后走了进来。面上挂着柔和的浅笑,半点不见先前被扔出去的怨恨。 看到跪倒在地的独孤钰儿,心里立刻明白,又是为了那幢婚事。 “盈儿见过祖母,见过伯伯。” 她快步走过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在独孤钰儿身边跪下:“听府中下人说,要盈儿前来跪听祖母训话,盈儿这便着急忙慌的赶来了,只愿没耽搁祖母训话。” 钰儿进府连口水都没得喝,便陪独孤钰儿跪在这候着,老婆子别提多心疼了。只恨不得给独孤钰儿两个耳刮子,让她嘴欠,非要拉了盈儿受罪。 “盈儿小姐当真孝顺,马车颠簸,着急赶来,定是受罪了。” 陈二双手抱剑立在一旁,眼皮也不台,沉声说道。 “公子见笑。” 独孤盈儿诧异的打量着陈二,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状似羞愧般低下头:“盈儿家贫,哪有什么马车,盈儿是徒步赶来的。” 第11章 看大戏 陈二是容子卿的人,若能在陈二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还能让陈二在容子卿面前,替她美言。 “徒步来的?” 陈二满脸惊讶,随即大声惊叹:“匆匆而来,却脸不红气儿不喘,盈儿小姐当真是好体力。” “这……”孤独钰儿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堂姐旁的到没什么,身体确实极好的。” 独孤钰儿接过话,轻轻一笑:“每年冬天需要给祖母收集雪水的,我裹得严实,带着手套还会受风寒。堂姐就在寒风中打瞌睡,可从未有一次生过病呢。” “哦?收集雪水,怎的还能打瞌睡?”陈二故作不解。 “这陈大哥便不知道了吧,堂小姐每次都和我家小姐约定,先由我家小姐收集,而后换她来。” 提到这事,翠玉就来气,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鼓着腮帮子说道:“两人替换着来,不会冻伤了手。小姐收集的时候,堂小姐就在旁休息,这休息可不就是打瞌睡。轮到堂小姐的时候,她依然睡熟,只得我家小姐替她做了。” “堂姐是好的,知道我收集雪水辛苦,祖母晨起,便会代替我去伺候着呢。”独孤钰儿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抬起头。 几个人一唱一和,听的独孤蓝丰心疼的直抽抽。 这可是他的嫡女! 这里是他的府邸! 这些人竟在他创下的府邸里,这般欺负他宝贝的嫡女,简直可恶。 “不是……” 眼看着独孤蓝丰变了脸色,独孤盈儿着急想解释,话还没说完,便被独孤钰儿打断了。 “堂姐,今日事情与你也有干系,只能请你过来。” 她脸上笑意尽失,面无表情的陈述道:“祖母一心想堂姐代替我,嫁给王爷,不知堂姐作何感想。” “这……” 独孤盈儿为难的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怎的?话都不会说了吗?” 见她如此,独孤蓝丰心里便清楚了三分,怒意顿生:“这般小家子气,竟还想以布衣之身,嫁入皇家?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伯伯教训的是。”独孤盈儿涨红着脸,身体伏在地上抽泣:“都是盈儿的错,还望伯伯莫要恼怒祖母才是。” 啧啧,瞅瞅这心机。 不承认也不否认,借着孝顺的名头,将老婆子推出来,简直了。 独孤钰儿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来盘花生瓜子矿泉水,不然都对不起这场大戏:“堂姐这话,莫非此事是祖母的主意?你只是奉命行事?” “不是!” 问题直指老婆子,独孤盈儿下意识反驳。 “是不是都没关系,堂姐既然知道此事,却没有出言相劝,想来也是愿意的。” 孤独钰儿扬起下颚,目不斜视:“既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陈大哥,你跟随殿下左右,想必也是杀过人的。钰儿敢问一句,陈大哥的剑,是否可一击毙命,无任何痛楚。” 独孤钰儿侧了侧身子,看向陈二。 “又跟我老婆子来那招?” 老婆子冷笑一声,双手抱胸,闭上眼睛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钰儿小姐还真是问对人了。” 第12章 视死如归 陈二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这女子,着实和他胃口,便笑道:“我陈二能跟在殿下身边,自是有点微末本事的。这其中,刑讯拷问,是一绝。再者,就是击杀。一击毙命,死者非但不会感受到痛楚,就连声音,都不会发出一丝一毫。” 老婆子虽然装模作样的闭着眼,但却也伸直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陈二这番话,吓得她因生气,红润的脸都有些泛白了。 “如此甚好。” 独孤钰儿余光扫到老婆子的情况,故作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又回到老婆子面前。 “祖母,孙女不孝,不能满足祖母的心愿。” 也不管老婆子是否理她,自顾自的说道:“皇上赐婚,本是独孤家的荣耀。但祖母偏爱堂姐,想将这门亲事赠与堂姐。可此事万不能做,他日若被揭露,不但堂姐遭殃,独孤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也堪忧。” “为了独孤家的兴衰,这婚事不能让。但祖母要寻死,是孙女的不孝。” 她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睛,眸中皆是凄凉。 原主一生乖乖巧巧,只想求个安身立命之所,可到头来被逼的悬梁自缢。 她今日若是不能压住老婆子的胡闹,日后只怕也难有活路。既如此,倒不如兵行险招,博上一把!她还真就不相信,这个祖母爱独孤盈儿,能胜过爱她自己的荣华富贵。 “既如此,黄泉路上,孙女和堂姐伴随祖母同行!” 话,掷地有声,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听的在场人皆是一惊。 陈二也是愣在原地,方才他也猜到了独孤钰儿的路数,但真正听到一个女子说出来,才深知震撼。 “钰儿!”独孤蓝丰被吓到木讷,缓过神候快步来到她身边。 “父亲不必多说。” 不等他说话,便被独孤钰儿打断。 父亲愚孝,祖母糊涂,这场戏,她必须要做足了,否则日后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古人云,百善孝为先。” 她拂开独孤蓝丰的手,直勾勾的望向傻在当场的老婆子:“既然没办法活着遂祖母心意,便遂祖母一到儿下黄泉,也算是钰儿尽孝了。” “祖母放心,方才孙女已然问过陈大哥,不会有半点痛苦。” 说完,她便推开搀扶着她的翠玉,跪在老婆子面前,微扬起下颚,闭上眼睛:“陈大哥,劳驾了。” “不!不不,不行!” 独孤盈儿被吓得才缓过神,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婚事是祖母决定的,我只是听命行事,我不要死!不要。” “盈儿你这个死丫头!” 老婆子又气又怕,握着拐杖的手指直打颤,恨不得上前给独孤盈儿两巴掌。 她辛辛苦苦筹谋折腾,还不是为了这个死丫头好,到头来这死丫头竟将她卖了出来。 “此事……此事稍后再议!”她用力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气呼呼的哼哧道。 “死后之事无人知晓,祖母一时害怕也是常事。祖母莫怕,有孙女和您最喜爱的盈儿堂姐陪您呢。” 独孤钰儿睁开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毫无破烂,宛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第13章 如何管家 “你!你!” “罢了罢了!此事作罢,日后休要再提。” 许久后,老婆子终是无力的垂下眼帘,咽了口气:“既是你父亲为你争来的婚事,你便好生准备你的嫁妆吧。” “钰儿快起来吧。” 经过这般波澜,独孤蓝丰惊出了一身冷汗,亲自上前将爱女扶了起来:“以后你便好好在家准备你的嫁衣,要嫁给皇子,管家也是要学的。你祖母年纪大了,管家之事太过操劳,今日起,你便接过来吧,也让你祖母省省心。” “父亲教训的是,钰儿今日便开始学习管家。” 独孤钰儿顺着他的力度站起身,低眉顺眼的应下。 父女两个一唱一和,老婆子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就这么被夺了管家之权。 可想到方才独孤钰儿发疯的架势,老婆子还真不敢在多说什么,生怕在惹了这个疯子,要拉她同归于尽。 她这一生虽已经过了大半,但前半生穷苦,没有享过什么福。如今才刚好过两天,着实舍不得去死。 “盈儿快回家去吧,免得你母亲担心。” 惊心动魄的事算是过去了,在看到罪魁祸首,独孤蓝丰哪里还有半分好脸色:“以后钰儿要忙起来了,你便不要来府里了,免得添乱。” “伯伯……”独孤盈儿心里一惊。 她方才彻底得罪了祖母,若不好生哄着,以后她可在想从祖母那得些便宜,可就难了。 独孤钰儿抬手,用丝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将翠玉往独孤盈儿那推了下:“快扶堂姐起身,陪我好生送堂姐出去。” “是,小姐。” 这差事翠玉太喜欢了,嘴角都要裂到耳朵后了,完全不加掩饰。她几乎是抓着孤独盈儿的胳膊,将人拎起来的:“堂小姐,快起来吧,天色不早,莫要耽搁了回家的时辰。” “多谢!” 孤独盈儿恨得牙根直痒,可眼下独孤蓝丰在场,她不敢也不能发作,只能强行将心里的气恨压下去。 亲自将独孤盈儿送到门外,独孤钰儿就站在大门正中央,下颚微抬,眉宇间满是英气,俨然一副管家贵女的姿态。 “堂姐好走,恕妹妹不能远送。” 她脸上不悲不喜,还真揣摩出了三分骇人的气势:“以后府里忙,堂姐就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了。” “妹妹这是在警示我不成。” 独孤盈儿不满的看着她。 “堂姐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这会儿长辈都没在,独孤钰儿也懒得跟她装。 说完,她便转身回府。 身后翠玉却慢了半步,走至门房身边,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好生看着门,咱家嫡小姐最近忙,可莫要乱放进什么人,凭白给小姐填了许多事。” 方才的事,因老婆子胡闹的缘故,就在那花园中,当着众位管事的面闹了起来。 这会儿全府上下,谁不知独孤钰儿的手段,谁不知这管家权落在了独孤钰儿的手中。 门房哪敢不从,连连点头,进府后,将门关的死死的。 第14章 我没死成 被关在门外的独孤盈儿,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街上人正多,她也不好多停留,只能恨恨的回家去了。 送完独孤盈儿,独孤钰儿步子都轻快了两分。 可往里走了不过百步,便又沉重了下来。 她一夜之间性格大变,旁人还好糊弄,可独孤蓝丰,原主的亲爹,只怕……不好交代。 果不其然,喘气的功夫,独孤蓝丰的贴身侍从刘伯便迎面走来:“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谢谢刘伯,钰儿这就过去。” 按照记忆中,规规矩矩的行礼后,便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见此,刘伯神色有些复杂。 小姐变得不像小姐了,言谈举止都变了,可步伐身形,却又真真的是他家小姐,这…… “陈二见过刘伯。” 陈二走在刘伯身边,打量了他一番后,抱拳行礼:“刘伯可是觉得钰儿小姐,有些古怪?” “陈护卫这话什么意思。”刘伯警惕的看着他。 小姐是有些古怪,但这些事情,还是不太方便让五皇子的人知道。 书房内,独孤蓝丰端坐在桌案后面,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发呆。 独孤钰儿进门便看到这一幕,无声的深吸了口气,上前两步,盈盈屈膝:“父亲。” “你来了。” 独孤蓝丰这才回神,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挥手指着旁边的凳子:“坐吧。” “谢父亲。” 独孤钰儿应命,端坐下。 仆从即刻送来了茶水,随后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钰儿……” 不等他说完,独孤钰儿便苦笑抢先开口反问:“父亲可是奇怪,女儿为何会性情大变。” “父亲是否也如五皇子般,怀疑女儿是否被人偷梁换柱了?” “这怎么可能。” 独孤蓝丰想也不想,便摇头否了。 他的女儿,他会不认得吗? 女儿是他的女儿,只是这变化,委实有些大。 “只是你的性子……”他眉宇间有些挣扎之意,心中好奇其中古怪,但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想让他深究。 “父亲,祖母糊涂,闹不清楚这桩婚事的利害关系。父亲难道也不清楚吗?” 独孤钰儿长叹一口气,垂下眼帘,摸样凄凉:“祖母不是想要这幢婚事,而是想要钰儿的命。先前钰儿也是没胆子面对,便寻了短见。” “可钰儿没死成。” “虽是没死成,却也是实实在在死过一回的人。连死都不怕了,为何要怕这些活着的人?钰儿不想再向先前那边窝囊的活着了!” 言止于此,独孤钰儿突的抬起头,满身傲气不加遮掩:“钰儿乃是当今尚书大人唯一的嫡女,是日后五皇子明媒正娶的皇子妃!身份和其尊贵,钰儿为何要事事委曲求全,自甘堕落?” “这……” 独孤蓝丰眼里已是蒙了泪意。 独孤钰儿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说,可他身为人父,如何能不知其中滋味。一想到钰儿在万念俱灰下,选择悬梁自缢,而他这个父亲却远在天边,不能给予保护。 他的心,就像那钝刀子划拉肉般,一点点,疼的发闷。 “是父亲无能,害的我儿独自受了这么多苦楚啊。” 他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叹息,瞬息间,宛若老了数十岁。 第15章 说好的婚前不见面呢 “父亲莫要难过,事情已经过去了。” 见此,到底是血脉至亲,独孤钰儿心里也颇为难受。她上前,虚抱住独孤蓝丰:“女儿振作起来了,父亲也要振作起来。与其悲痛女儿曾经的痛处,不如想想,如何让女儿以后好过些。” “你这话是何意?” 独孤蓝丰微怔,审视的看着她:“你祖母虽糊涂,但到底是父亲的生身之母。” “父亲当真以为,所有事情的源头,都是祖母不成?” 孤独钰儿站直身子,与之对视:“祖母昏庸,可也是最好糊弄之人,为何这次如此坚定?” 她刚穿越过来,便知那老婆子的心性。更知道,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中,她那个好堂姐,起了不少作用。为今之计,是如何杜绝祸害的根源! 眼下独孤盈儿是不能来府中了,可她出嫁之后呢?保不准那朵白莲花,在打什么主意。 “盈儿这孩子,心太大了……” 愣了半晌,独孤蓝丰无力的揉了揉眉心:“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如此,独孤钰儿也不再多说,行礼告退。 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什么都说出来,留点余地,反而更好。 回到住所,独孤钰儿便觉得头疼。 一天一夜的时间,都未曾好生休息。方才又在那烈阳下跪了许久,铁打的身子也要吃不消了,更何况这具身体,素来羸弱。 她合衣躺在软榻上休息,翠玉贴心的上前,捋开裤腿,为她揉捏着有些发红的膝盖。 没一会儿功夫,独孤钰儿便已然熟睡。 次日醒来,便窝在床上愣神。 她穿越而来,但是有着原主的记忆,行事起来倒也方便。 只是这世道,女人若想生存,太难了。她又不是个甘于现状的人,必然不忍认命。 否则日后嫁进皇子府,容子卿堂堂皇子之尊,左一个侧妃,又一个妾室的抬进府,她不是要开始无止尽的宅斗生涯了。 而她与容子卿,也的确没什么感情在…… 时代鸿沟比较难以跨越,独孤钰儿呆坐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对策,秉承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起身。 接连过了几日轻松日子,陈二便给她带来了个‘喜讯’。 庭院中,懒洋洋窝在秋千上晒太阳的独孤钰儿,听到陈二的话,垂死梦中惊坐起,惊叹:“你再说一遍!” “钰儿小姐,殿下设宴,约您城外游玩。”陈二垂眼,复述。 “……”独孤钰儿嘴角抽了抽。 说好的婚前不得见面呢? 说好的遵纪守法呢? 这王爷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小姐,殿下相约,您还不快准备准备。”翠玉倒是满脸高兴。 她自小跟独孤钰儿一起长大,眼见着自家小姐有了婚事,如意郎君还处处护着她,自然是心喜。 “我身体有些不适,不如改日在……” 半个时辰后,陈二已经拴好马车,在府外候着了。 看着身边虎视眈眈的翠玉,独孤钰儿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左右是躲不掉的。 第16章 以命要挟? 再者,就算容子卿起疑又何妨。 只要独孤蓝丰认定她是独孤钰儿,那容子卿,还能检查她的灵魂不成。 一念至此,心甚安。 一路颠簸,来到城外凉亭,容子卿已然在哪里候着。听到马车声,从凉亭出来,迎上前。 “殿下。” 独孤钰儿从马车出来,对着容子卿行礼。 这是她来到这后第二次见她的未婚夫,到底是皇室血脉,身材模样好的没话说,只是性子让她有点发憷。 “嗯,进去坐吧。”容子卿看着她,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凉亭:“听陈二说,你从老夫人手中要回了管家权。” “是。”孤独钰儿应下:“祖母年事已高,该安享晚年,而不是为我们这群不肖子孙操劳。” “这话说得,可不实诚。” 容子卿勾了勾嘴角,眉眼低垂,丹凤眼里眼波流转,意味深长的轻笑道。 老狐狸…… 独孤钰儿暗暗感叹,皇家的人,果然都是人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殿下何必揭人短处。” 他既然知道事实真相,也不必有什么隐瞒。 左右不过是府中那些破事,与皇子殿下并无厉害关系,向来他也不会介意这些。 “你还挺会说话。”容子卿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有瞬间的愣神,随即便恢复常态。 他冲身后侍从摆了摆手,侍从立即将食盒摆上,从里面端出许多精致的点心:“本王派人准备了些点心,尝尝看。” 核桃酥,桂花蜜糖,蜜饯……还有冒着热气的果茶。 “以往最不喜欢核桃做的酥饼,觉得核桃有股子怪怪的味道。” 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独孤钰儿捏了块儿核桃酥放进口中,咀嚼之下,微微皱眉:“如今在吃,却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了。” “殿下准备这些,想必也是打听了我的喜好,怎么没打听到,我对桂花过敏?”她抿了口果茶,将口中核桃的涩味冲淡了些许,浅浅一笑。 这几样点心,有原身喜欢吃的,也有原身不喜欢的,更有原身过敏的东西。 鸿门宴啊。 “是吗。” 被拆穿了,容子卿也不觉尴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大理石桌面:“下人办事不利,来啊,将办差之人拖上来仗责。打到钰儿满意为止。” 打到她满意? 独孤钰儿微微挑眉,这哪是赔罪,分明是试她的胆量。 先前原身冒犯了祖母,原身娘亲还在,祖母又是刚入府,不好拿原身开刀。便命人当着她的面,仗责她院里的下人,直接将原身吓得接连几天高烧不退。 “殿下何必这般麻烦。” 她喝了口香甜的果茶,一股子浅浅的桃子香,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的她眯起了眼睛。 放下茶杯,她正色看向容子卿:“殿下疑心钰儿性情大变,不妨直白点。钰儿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能伤害殿下不成。” 言止于此,周围空气像是凝固了般,容子卿脸上的笑意仍在,眼里却一片冷意。 “所以,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他一字一顿道:“荒郊野外,若是来个什么刺客,本王这三两侍卫,可不一定护得了你的安危。” 以命要挟? 独孤钰儿心里一紧,只感觉脖颈处噌噌窜凉风:“没什么要说的。殿下疑心我也好,怎样都好。我就是独孤钰儿,就是独孤尚书的嫡女,是殿下,未来的妻!” 第17章 问罪 容子卿深邃的眸子沉了沉。 今日设宴,他料想过诸多解释,却唯独没想到这番解释。 胆大,却,颇讨他欢喜。 只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里的笑意减退。 如今父皇已经上了年纪,夺嫡之争逐渐白热化,这个突然性情大变的未婚妻,他不得不多想几分。 毕竟,他那个大哥手下能人异士颇多,而其中有善于巫蛊之术的。 南疆巫蛊之术,要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容貌,不无可能。 “主子,客人来了。” 就在两人僵持的片刻,守在凉亭外的侍从低声提醒道。 独孤钰儿这才发现,凉亭外的树荫下,摆了几个小桌子。顺着来时的方向望去,前面是几辆马车,而后还有几个骑马的公子哥。 来者不善啊。 她眸光沉了沉,看来,想让容子卿信任她,道路漫长啊。 不过很快她便释然了,皇家儿女,但凡是能长成人的,哪个没见识过那些个腌臜的手段。 更何况,这个五王爷,母妃受宠,已是众矢之的。偏生母族势力羸弱,不能护其周全,少不了要比旁人吃些苦头的。 大抵是与她前世的情况太过相像,再看向容子卿时的神色里,带了丝同情与怜悯。 “在用这种眼神看本王,本王不介意娶个瞎子回去。” 触及到这抹目光,容子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微眯,皆是危险之意。 独孤钰儿:“……” 她收回刚才的想法,就容子卿这种祸害,轮得到别人收拾他?指不定让旁的人多吃了多少苦头呢!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顺从的低下头,专心于手中的果茶。 “卑职见过五王爷。” 孙浩然护着最前方的马车来到凉亭外,下马快步走进亭内,单膝跪下拱手道:“卑职已将平安将朝朝公主接来。” “退下吧。” 容子卿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懒的道。 “王爷,卑职与独孤小姐也是亲戚,不知可否单独与独孤小姐说两句话。”孙浩然却没起身,看了眼独孤钰儿后,恭恭敬敬的请求道。 “既然是亲戚,今日又是私宴,就不必拘泥于身份。” 听到这话,容子卿才抬头看向独孤钰儿:“本王如果没记错的话,孙侍卫长,是你的表兄吧?” “嗯。” 独孤钰儿应声。 不但是表兄,幼时原主很是仰慕这个眉清目秀,一身正气的表兄。 当然,如果不是独孤盈儿从中搅局,原主与这个表兄关系还算可以。 “既然是表兄妹,本王就不打搅你们兄妹说话了。” 他将把玩在掌心的白玉描花杯盏放下,起身离开。 “不知孙侍卫长有何指教。” 独孤钰儿懒得跟这个‘瞎眼’表兄虚与委蛇。 “侍卫长?如今见到表兄,连一句兄长都不愿称了?” 孙浩然眉头微皱,冷嘲道:“也罢,你连自家亲堂姐都能折辱,瞧不上我这个做侍卫的表兄,也正常。”不等独孤钰儿答话,他便冷嘲道。 “孙侍卫长今儿个是来问罪的?” 第18章 她还能如何 独孤钰儿连连冷笑,称他为‘瞎眼’,还真是一点也不委屈了他。 “将盈儿赶出府,还让你的贴身丫鬟警告门房,不准她在去探望祖母。我身为盈儿的表兄,不该来问你一问?” 见她这般淡然,孙浩然瞬间来了脾气。 原本只当她得了势,嚣张了些,没想到竟变得这般不知礼数。 “哦,原来孙侍卫长只是独孤盈儿的表兄啊。” 独孤钰儿勾唇冷笑,目光中,带着丝丝讥讽之意:“既然如此,我与你便没什么可说的了,请你出去。” “你!” 孙浩然惊讶,随即恼怒的拂袖而去:“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失望? 独孤钰儿冷嗤一声,她有这样一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表兄,哪是失望能表达的,简直憎恶。 与孙浩然说话的功夫,那些个受邀前来的公子小姐,已经各自寻了位置落座玩耍了。 她安静的坐在凉亭里,也不打算出去与那些人往来,自顾自喝着已经凉掉的果茶。 “小姐为何不与表少爷解释?”翠玉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上前询问。 且不说幼时小姐最喜欢浩然表少爷了,便是论关系,表少爷是夫人娘家哥的孩子,与小姐才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妹。 “没必要。”独孤钰儿垂下眼帘。 孙浩然被独孤盈儿欺瞒已久,若非他亲眼所见,自己察觉,她所有的解释都只会沦为狡辩。 既如此,何必费唇舌。 “独孤小姐好大的架子。” 就在这时,朝朝公主一身碧绿罗裙,跟在容子卿身后走了进来,冷着一张精致如同洋娃娃的小脸哼道:“五哥体贴,让你与你表兄在此谈话。你到当真坦然,结束了也不去请五哥与本公主,就这般让我们在外面晒着?” 找茬的来了。 “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独孤钰儿暗自叹了口气,起身恭敬的行礼道:“方才见王爷与公主交谈甚欢,一时不敢贸然上前,请王爷公主赎罪。” “呵,你还会狡辩的紧。”朝朝公主冷着脸坐下,也不让她起身。 “莫要闹了,钰儿前几日受了惊吓,如今还没缓过神来,朝朝莫要吓她。”容子卿勾唇宠溺一笑:“起来吧。” “谢王爷。” 独孤钰儿起身,看了眼还满脸怒意的朝朝公主,姿态恭敬:“臣女句句属实,还望公主息怒。” “莫要以为有五哥护着,你便能放肆。” 朝朝公主饶有深意的打量着她:“倘若本公主不息怒,你当如何?” 当如何? 她还能如何? 独孤钰儿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一个容子卿就够她受的了,又来了个朝朝公主,简直要命。 “说话,哑巴了?” 没等到她回应,朝朝公主有些不满:“若不会说话,要那舌头也没用,不如割了喂本公主的小宠。” 说话间,她手指有序的在石桌上敲了敲。 一条白的清透的小蛇从她衣袖中钻了出来,粉红的信子吐出来在空气中探了探,便向着独孤钰儿游行而去。 “呀!” 乍见之下,独孤钰儿吓了一跳,双腿都有些发软,后退了两步才在翠玉的搀扶下站稳。 就这胆量? 容子卿眉头微皱,眸中有些失落之意。 然而…… 第1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沉默了许久,独孤钰儿也适应了安静趴在她面前一米处,仰着头,盯着两颗芝麻大小红色眼睛盯着她的小白蛇。 “如何?” 吓道独孤钰儿,朝朝心里算是舒坦了几分,摸样有些得意。 蛇身光滑,鳞片在阳光下,还泛着盈盈的光芒。 “还挺……可爱。” 独孤钰儿眼睛有些发亮,她还真是第一次觉得冷血无骨的爬行动物,竟能如此可爱。 朝朝公主:“……” 容子卿神色微顿,随即勾了勾唇角。 “是可爱。” 朝朝公主有些气急败坏,敲击桌面发出的旋律急促了些:“本公主这个小宠,一滴毒液能一个呼吸便能夺人性命呢!独孤小姐,可要试试?” “朝朝。”听着敲击声,容子卿警告的瞥了眼朝朝。 试探归试探,万不能真伤了人。 这小白蛇,乃是南疆巫蛊之术培育出的蛊虫。毒液一旦沾上,便是有解药,也极其伤身。 独孤钰儿不知他们兄妹的隐含意思,只是看着那小白蛇,在听到急促的敲击声后,显得有些焦躁。 扭动着蛇身,发出嘶嘶的警告声,就连毒牙也露了出来。 朝朝公主会驯蛇?她暗暗分辨着敲击声,以及小白蛇的应和。 只是不知为何,小白蛇随着敲击声的支配,渐渐逼近她,却也只是游离在她周全半米的位置,便止步不前。 “朝朝,够了。” 容子卿看了一会,压下眸中的狐疑之色,沉声警告道:“快让小白回来,别真伤到钰儿。” “五哥!” 朝朝公主脸上冷意大盛,眸中已然出现了杀机:“你还护着她!” 她并未听从容子卿的话,让小白蛇回来,而是紧盯着独孤钰儿:“你究竟是何人!我的小白为何……” “这是怎的。” 剑拔弩张之时,容子翎一身湖蓝色绣银丝的长袍走了进来,温润如玉的面庞挂着笑,手持一把白玉折扇:“是何人惹了九妹生气,还没进来,就察觉这里的紧张气焰了。” “大哥说笑了,朝朝不过是顽皮,想逗弄钰儿一番。” 容子卿拱手:“朝朝,还不快让小白回来。” “五哥!”朝朝公主气恼的直跺脚,但见容子卿面色严峻,不得已,只能妥协的敲了敲桌面。 小白蛇瞬间收了气焰,顺着朝朝摊开的手掌钻进袖口里。 “尚书府的嫡女独孤钰儿,你的未婚妻?”容子翎笑容不变:“那就不奇怪了。九妹自幼与你亲近,如今你要娶妻,便不会像以往那般宠着她了,自是要醋的。” “五哥你看,大哥取笑我。” 朝朝恼羞成怒的红了眼眶。 她是听从五哥的话,前来试探独孤钰儿的,但也确实不满她要嫁给五哥的事。 “九妹还恼了?好了好了,大哥不说了还不成吗。” 容子翎握着折扇,在掌心中敲了敲,看向独孤钰儿:“九妹性子顽劣,并非成心为难于你,还望独孤小姐莫气,快入座吧。” “谢王爷公主。” 一群王爷公主,哪有她生气的份儿,但大皇子这般说了,独孤钰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谢恩。 来时她便知是鸿门宴,却未曾想过竟这般凶险。 “大哥事物繁忙,还以为大哥今日不来了。” 容子卿自然的落座在独孤钰儿身边,将容子翎与独孤钰儿隔开。 “五弟这是责怪大哥来迟呢。” 容子翎轻摇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这五弟可错怪大哥了,大哥行至半道儿,又回府接人去了。” “哦?” 容子卿挑眉:“何人能劳驾大哥亲自去接。” “自然是个奇女子。” 容子翎冲外面打了个响指。 一个一袭白衣,以白纱遮面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主子。” “夫人!” 翠玉大惊。 独孤钰儿也是瞳孔微缩,心脏猛地一抽,不可置疑的盯着那女子的眼睛。 第20章 赴宴 原主与娘亲感情极好,这双眼睛原与常人不同,琥珀赤金色的瞳孔盈盈通透,眼尾上挑斜飞入鬓,顾盼风流间,竟像是从旧梦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娘亲也有一双这样美丽的眼睛,一双美丽到只要看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眼睛。 独孤钰儿怔愣失神的当口,那女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王公女眷,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独她身上哪怕一瞬。 独孤钰儿一时间心中钝痛,一双明眸泛起水色,终于还是强忍住了难过将目光投向凉亭之外,佯装在看风景。 容子卿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一双凤目渐单薄渐狭窄,面色仍旧淡淡。 独孤钰儿平复心绪,不动声色的勾起手中的丝帕擦去眼尾余泪,仍旧换上那副高门小姐式的傲慢笑容。 “等了这好半天我当是谁,这位姑娘,你既来赴宴为何又用丝巾遮面,是见不得我们这些王爷公主吗?” 朝朝公主随意撇了撇嘴,显得颇为不快。 那名女子却也不恼,水袖一拂,袅袅婷婷的拜了一拜 “妾赶了半日的路,胭脂都花了,这样乱头粗服的样子,不敢污了各位王爷公主的眼睛。” 她言语谦恭平和,语调却颇为冷漠。 容子翎收了手中的折扇,将人拉上席来。 “来来来,都是自家的兄弟姊妹,拘这些俗礼做什么,我来给诸位介绍介绍,这位就是本王游历南疆遇见的奇女子,孙清染孙姑娘。” 孙清染略微颔首,那低垂的眼眉如投石入水再一次在独孤钰儿的心底掀起层层涟漪。 独孤钰儿从容微笑见礼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姑娘偏偏风度和气质倒真如莲花一般,卓尔不群。” 旁边的朝朝公主的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对独孤钰儿的漂亮话十分不屑。 “这位是我的五弟子卿,这位是九妹朝朝,至于这一位嘛……” 容子翎眼睛转了转,用折扇指着钰儿道“我看独孤姑娘还是自己来介绍自己吧。” “我乃独孤钰儿,尚书府台大人独孤蓝封府上的嫡女是也。” 朝朝公主嗤笑一声。“这天下哪有自己这样往脸上贴金的。” “诶,九妹,话可不能这么说,独孤尚书是我国朝重臣,这府上千金气势足一些也是应当的,独孤大人为官谨慎,小姐倒是比令尊自信一些。” 容子翎这话听起来话里有话,独孤钰儿倒也不十分在意,微微一笑道。 “王爷说的极是,家父是州县官员出身,自然是谨言慎行,不善逢迎也是有的,不像有些人虚礼客套做的不少,实事却办的不多,只知道一味媚上。” 这很明显是在影射大皇子容子翎,谁都知道这几年来她他一直在各地搜罗奇珍异宝,美女珍玩等,供奉天子和朝中大臣。 听到独孤钰儿这么讲,容子翎面色一滞,手中的折扇也悬停在了半空,旁边容子卿面色淡淡,好像并未听到她的话一般。 可没想到独孤钰儿的话还没说完,她淡淡扫了一眼朝朝公主,露出了一个春风和煦的微笑 “可若是完全不懂人情事故,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自然也是不行的。” 朝朝公主一听这话哪里还坐的住,水绿色的罗裙委地,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 独孤钰儿微微颔首,盈盈笑道 “公主,王爷,你们说我说的对么?” 容子翎皱了皱眉头,手指在桌案上轮流敲了几面,心中讶异,这小女子竟有这般口舌,面上仍旧陪笑 “钰儿姑娘说的好,钰儿姑娘说的极是,若是我朝廷都像尚书大人这般实心用事,何愁国家不能中兴,我这身上的担子也就……” “好啦……” 一直沉默的容子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大哥,九妹,这好端端的家宴,说这些干什么。” 容子卿表面上在安慰大哥和公主,可独孤钰儿看的清楚,他眼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朝朝公主见两个哥哥都没有说什么,自己再向独孤钰儿发难倒是失了身份脸面,也只能强压住心中的不快,愤愤坐下了。 “想不到皇室大家的家宴是这个样子的,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妾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孙清染一直倚着栏杆冷眼旁观几人对台唱戏,一水袖漫卷,颇有超然物外的意思,她仍旧是走到了容子翎的身边,纤纤玉指虚搭在青年亲王的肩膀上面 “主子,妾今天可算是没有白来啊。” 独孤钰儿见他们举止颇为亲昵,心中顿感到不适,只得垂下头去弄衣角,这一切都落在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容子卿眼里。 他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的神情,看向容子翎时却又精光忽现“大哥,您发句话?” 容子翎眉头紧锁,抬眼看了看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长兄的身份,张罗道“我倒是忘了,咱们这说了半天的话,却忘记了正大事,五弟,这宴会可以开始了么?” 容子卿微微一笑“大哥示下,那便开始吧。” 他伸手击掌,不多时,各色琳琅菜品便被端了上来。 子卿和子翎两个人兄友弟拉着手聊起天来,面上和和气气,口中称兄道弟,当真是兄友弟恭的样子。 “为兄自从服了孙姑娘的药,这失眠的病症就比旧日好的多了,前几日给父皇也送去了一些。” “大哥真的是操劳的很……” 独孤钰儿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索然无味。 城外的凉亭到底比不得京中,只是略做了一会便觉得寒气袭人,独孤钰儿,偏了偏身子,心中暗道这孱弱的身子真是累赘,眼皮也止不住的打架。 忽然肩上一暖,却是容子卿脱下了自己的一件外衫给她披上 “独孤姑娘若是身子不适,何妨喝些热酒,既能驱散寒气,还能活泛气血,最是相宜的。” 独孤钰儿惊讶抬头,却见孙清染正向她微笑,不觉又呆了呆。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自幼身子骨就弱,怕是饮不得酒。” “不试试怎么知道?”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61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61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