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危险关系》 第一章 “你要结婚了!?” 季婕妤惊呼一声。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这件事太令人惊讶了。 梁敏萱,她青梅竹马的玩伴,跟她一样大的年纪,大学毕业才没多久,怎么就要结婚了?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季婕妤好奇问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嘛!”梁敏萱的不满透过电话传过来。“这样好像说我很差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婕妤连忙解释。“只是你老哥怎么会同意呢?” 梁敏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当然是先斩后奏啰!老哥还气得半死呢!” “可想而知。”梁人杰对妹妹管教甚严是众所皆知的。 “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你得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而且还要当伴娘哦!” “我……恐怕不行。”季婕妤委婉的拒绝。“参加婚礼没问题,但当伴娘恐怕就没时间了,对不起。” “好吧!”梁敏萱也不勉强她。“你要回来哦!” “嗯。”季婕妤勉强的同意。 回去,又得面对那个人了。她心中有一丝畏惧,也有些期待。 他就站在那里,和季婕妤记忆中一模一样,傲然地站在教堂前头,深幽的双眸凝视着前面的马路,等候着他的妹妹梁敏萱的礼车抵达。 今天是季婕妤的好朋友梁敏萱结婚的好日子。她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时常到彼此的家里去玩,虽然季婕妤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北部工作,很少回南部家里,但两人还是时常保持联络。今天是敏萱结婚的好日子,她自然不能缺席,即使她对梁敏萱她哥梁人杰仍心存芥蒂。 说来好笑,以梁人杰对待敏萱那种严格的管教方式,有一度季婕妤都认定了敏萱一定嫁不出去。没想到敏萱到底还是脱离他强硬的监护了。 季婕妤再次将视线偷偷的投注在他身上,小心地不让别人发现。都已经五年了,他仍然那么好看,就像她当初离开时一样。 梁人杰一向无法和别人打成一片,也许某些女人例外,但她们也只是分享他慷慨的赠予,无法深入他的内心。即使此刻,该是一片欢欣愉悦的气氛,他居然还能独自一人远离群众,好似丝毫没感染到一点喜气。 不过虽然他对别人漠不关心,仍是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客们,眼光都离不开他。他有着古铜色的肌肤及强健的体魄,有力的长腿和宽厚的双肩在高级的黑色西装下衬出完美的体格,加上轮廓分明的五官,犹如一个发光体,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好像君临天下似的,主宰了众人的视线。”季婕妤喃喃自语着。 “可不是吗?”她的哥哥季子群笑着说:“每个女人的眼睛都离不开他,包括你在内。” “闭上你的嘴!”她轻斥着。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脱离他的魔咒吗?”他低头审视她。 他们兄妹是双胞胎,身材同样高挑瘦长,虽然有着一样的容貌,不过仍可由气质谈吐区分两人。尤其在两人渐长之后,更是容易辨别。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季婕妤坚定地说:“事实上,我恨死他了。” “是啊!你当然恨他啰!”季子群笑着为她将一绺散落的长发顺到耳后。“所以你今天特意打扮得这么美来气他吗?”他打趣的问。 “我才没有。”她的脸迅速泛起红潮。 她彷佛已经爱了他一辈子。所有她年轻的幻梦中,主角都是他──这个强悍精干的男人。但突然间,幻梦就被打醒,他们就这样反目成仇。但是到了现在,季婕妤却几乎想不起来导致他们决裂的理由。 她记得那一天,她兴高采烈的将自己打扮得宛如小公主一般,满心期待着他的赞美,谁知她却看到他和一位美丽女人亲热的接吻调情! 她原以为自己对他而言,不只是一个邻家小妹,也不只是他妹妹的同学,因为他总是以一种带着热情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对她有某种企图一般。谁知竟不是这么回事! 在怒气的驱使下,她做了一件极傻的事──吻了她一位同学,而且还故意让人杰看到。而人杰所爆发出来的怒气则远远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并不怪他把她想得那么糟糕。因为她的接吻对手在瞥见怒气勃发的梁人杰后,心慌得将她礼服上的细肩带扯断,以致她春光外泄,又手忙脚乱想帮她遮掩,看起来的确是暧昧极了,也难怪人杰的脸色会愈来愈难看。 但老实说,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梁人杰对他的妹妹管教严格,竟也把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她也是很委屈,毕竟那是她的初吻,就这样平白无故的送给一个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人。要不是因为在生梁人杰的气,她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他却听不进她的解释,也不顾敏萱的恳求,便坚决地不准敏萱再和她这种女人来往,然后就把她丢出了那个宴会。那是她一辈子中最感羞辱的一天了! “你冤枉我,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女人!”临上车前,她绝望地试图辩解。 “眼见为凭。”梁人杰冰冷的回答,眼睛凶狠地瞪视她,旁人皆被他的怒气所慑,纷纷噤口。 不过当时的她并不畏惧,两手握拳置于身侧,受伤的自尊使她挺直了背脊。“我所做的事不过是你刚才表演过的,为什么你自己可以做这些事,而我就不行?”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小天使!”他冷硬的说道,眼中的侮辱目光使人生寒。“没想到你也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不公平!”她吼着。“我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明明知道的。”难道她得为了一件小事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太不公平了。 “女人都是一样的。”梁人杰鄙视的说道。“你们根本没有所谓的道德观,只会把男人的生活搞得如同地狱一般。我的母亲就是这种人,花言巧语的欺骗父亲后,竟偕同情人远走高飞,一去不回!我不希望敏萱也变成这种女人,因此我绝不容许你这种女人接近她,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家!” “你……”她伤心地凝视他,不相信这是他所说的话。“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什么也不必说了。”他粗鲁地打断她的话,甚至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已经判了她的罪,而且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她,那她又何必留下来自取其辱呢? “你会后悔的!”她像是发誓般的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之后,她即北上念大学,毕业后便留在台北一家报社工作。 从那次以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了。不过,没见面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他的消息,在与敏萱的闲谈中,敏萱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他的事情。即使敏萱不提,报章杂志上也常有他的消息,让她不想知道也难。 “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好看!”季婕妤两眼恨恨的瞥视着梁人杰。 似乎意识到她的存在,梁人杰傲慢地转过身来。剪裁完美的黑色三件式西服,充分表现出他优雅的绅士气质,但优雅之中又带着一股霸气。或许那就是所谓的王者之风吧! 梁人杰看着她,坚毅的下巴微微抬高,眼睛眯了起来。看见她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季婕妤感到全身一阵刺痛,动了动不安的身子,握紧手中的白玉色小皮包,试着鼓起勇气回视他,她也抬高下颚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别让他吓到你。”季子群感觉到她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近,小声地提醒她。“你已经二十三岁了,不要老是被他的威势压制住,别忘了你已经是个记者。” “我没有被他吓到。”季婕妤嘴硬地道。幸好今天子群陪她一起来,让她能够有所依靠。 五年了,即使人杰曾经让她这么难堪过,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无人能及,依然占据她心中最重要的位子,抹也抹不去。 “没有最好。”季子群并不拆穿她,只是不着痕迹地陪在她身边,这是他的体贴之处。“不过,我打赌他一定不知道你还是个处女,否则他就不会指责你和男人胡搞。”他抿嘴轻笑。 季婕妤的脸刷地通红。“我绝不会原谅他的无的放矢。”即使梁人杰有他误会的理由也一样。“还有,别拿这么私密的事情来说笑。” 也许是双胞胎的缘故吧!她和子群之间的感情比一般的兄妹亲密许多,许多事他们都互相商量,这件事当然也不例外。 “别太逞强了。”季子群了然于胸。 季婕妤的眼睑垂下来,遮掩住眼中流露的情感。 “我知道你一直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为什么不趁今天将误会解开,为你自己做些努力,别这么消极嘛!”季子群看到梁人杰似乎想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不过却被一对夫妇绊住。 她当然会注意他,梁人杰是第一个让她领会到什么是爱的人,她所有的年少时光几乎都花在这个世上唯一蔑视她的男人身上。但他却如此无情的对待她,使得她的心碎成了片片。在南部的老家,她会有经常看到他、听到他的消息的机会,那种痛苦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所以她只能逃,逃到没有梁人杰的台北去。 “今天是敏萱结婚的日子,我们就别谈这些扫兴的事了。”季婕妤强自振作精神,整了整并不散乱的衣着,那是她紧张时的惯性动作。 季子群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作罢。他看过人杰看小妤的眼神,带着强烈的热情和占有,可是人杰对待女人的态度是众所皆知的,如果他也是这般对待小妤,那对小妤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算了,也许他该让事情自然发展才是。 季婕妤的注意力被街角驶来的一辆红色跑车所吸引,那是敏萱的车,是人杰在她二十岁生日时送她的,不过坐在上面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新郎戴立夫。 戴立夫步出车子,白色礼服上的红色鲜花,分外引人注目。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非常有魅力。 “嗨!时间快到了吧?”季子群微笑地跟他打招呼。“我们可爱的新娘子怎么不见人影?” “她随后就到。因为礼服太大,塞不进跑车里,只好坐梁爸的车。”戴立夫夸张地颤抖了一下。“希望他们赶快抵达。”梁爸的开车技术是出了名的──烂。 “怎么会让梁爸有机会开车?”季子群也故装惊恐的睁大了眼。“他的开车技术似乎很糟糕。” “我也不想让他开呀!”戴立夫叹息着,“可是梁爸坚持要亲自送他的宝贝女儿出阁。” 季子群笑了笑。“不过也真是辛苦你了,熬了这么多年才让你把新娘子娶回家。” “可不是!”戴立夫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戴立夫和梁人杰是大学同学,自从五年前见了梁敏萱后,就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那时她也才刚满十八岁而已,人杰怎么可能会同意呢?想当然耳,从中阻挠是必定的,梁人杰绝不会让宝贝妹妹跟他眼中的花花公子来往,即使他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花心大萝卜. 就这样,戴立夫展开了长期抗战,终于将梁敏萱娶到手,而且就在她大学毕业后不久。虽然梁人杰对此事非常反对,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两人非常相爱,所以最后只好妥协。 “人杰一定很反对敏萱这么早结婚吧?”季子群笑着问道。 “可不是,若不是小萱强力抗争,今天我们还结不成婚呢!” 这时,一个阴影突然罩住季婕妤,她的心不禁狂野地跳动,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人是谁。 “你在这里啊!”梁人杰开口,声音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低沉悦耳,他甚至没看季婕妤一眼。“我还指望着你别出现呢!”他没好气地瞥了戴立夫一眼。 “那你可要失望了。”戴立夫抬抬眉,嘻皮笑脸地说,并未因他的话而动怒。 “嗨!子群,好久不见了。”梁人杰伸出手,握住季子群的手。两人只差四岁,但看起来却有天壤之别,梁人杰身上独有的成熟男人气息,使他看来不像只有二十七岁。 “人杰!”季子群也以微笑回应。虽然人杰和婕妤交恶,但他并未将季子群拒于友谊之门外。 “立夫,新娘子人呢?”梁人杰问他。 “正在路上。”戴立夫轻松地回答。 “为什么你没有跟新娘子在一起?” “你买给敏萱的结婚礼服太大了,根本就塞不进跑车,除非先脱下来。”戴立夫淘气地笑了笑。“不过敏萱不许我这么做。” 一旁的季子群和季婕妤咬着下唇忍住笑,但他们并不认为梁人杰会欣赏这个玩笑。 果然,梁人杰并不觉得有趣。“那么敏萱到底在哪里?” “是梁爸载她来的,就跟在我的车后。”戴立夫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语气不对劲,急忙解释:“我跟梁爸说过由我开车就好,可是他就是不肯。小萱又要我开她的跑车,好让我们婚礼完就能直接出发去度蜜月,所以我只好先来了。” 梁人杰正要出声斥责,藉机教训一下这个娶走他宝贝妹妹的人,就被季婕妤打断。 “他们来了。”季婕妤开口说道。 只见一辆庞大的凯迪拉克横冲直撞地擦过人行道边缘,危险地停了下来。 “看,他们不是来了吗?”戴立夫欣喜的迎上去,从车上牵下脸色有点苍白的小新娘。 由车子的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老人,那简直是梁人杰的翻版,不过没有梁人杰的冷漠和专横跋扈的态度,显得和蔼可亲多了。 “怎么这么晚?”梁人杰皱皱眉,凶恶地问,但语气中明显的带着关怀之意。 “红灯太多了嘛!”梁秉钧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开得很慢呢!” “你根本就不应该开车的,难道你忘了自己有白内障,根本就看不清路况吗?”梁人杰愈讲愈大声。 季婕妤静静地看着他,只有他的家人才能让他失去冷静,旁人根本就无法打破他冷静的外壳。 “哎哟!反正我们都安全抵达了嘛!”梁秉钧自知理亏地说。 “算了,进去吧!”梁人杰率先往教堂里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季婕妤打招呼。 “哇塞!”当所有的宾客都鱼贯步入教堂时,季子群才吁了口气说:“他还是一样这么火爆。” “他还是讨厌我。”季婕妤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将那件事记得牢牢的,连招呼也不屑跟她打一声。她早该习惯这种特别待遇的,只是为何她还是会觉得伤心呢?真是搞不懂自己。 “那倒不见得。”季子群沉思地说。 她并没有回答他,也未深思他话中的意思。只是随着人潮走上阶梯、进入教堂,心中想着:敏萱是多么的幸运,能够找到情投意合的人,有了理想的归宿。 婚礼的气氛很美,让许多未婚女性都兴起结婚的冲动。季婕妤沉静地坐在靠近圣坛的位子上,聆听着牧师询问新郎新娘的誓词,不禁沉浸在其中,她从未听过那么美的辞汇。 由于新郎和新娘都是教友,选择在教堂结婚是必然的,只是季婕妤不知道会有这么美的感觉,将来她也想在教堂结婚,接受众人的祝福。 想到这儿,她的目光不知不觉的瞟向站在新郎身旁的梁人杰。不知道今天的场合是否让他有所感触,也许可以藉此让他知道婚姻的神圣,不要再游戏人间。 彷佛意识到有人在看他,梁人杰突然转过头寻找视线的来源,黑眼珠蓦地攫住了她。季婕妤的心一惊,不敢接触他的眼神,迅速低下头,不愿和他的眼神交会。 婚礼终于结束,新郎和新娘子消失一段时间,当他们再出现时已经换上轻便的衣服,看起来非常幸福也非常兴奋。 在他们上车前,所有人都轮流上前祝贺这对新婚夫妻,季婕妤也不例外。 “祝你幸福!敏萱。”季婕妤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眼中凝聚着泪水。 “我会的!你也要加油哦!”梁敏萱回抱着她,意有所指的说。 看来她喜欢梁人杰的事是众所皆知了,季婕妤苦笑的摇摇头。她连跟他说话都鼓不起勇气,还加什么油呢? “别泄气嘛!”梁敏萱露出幸福的微笑。“幸福是得靠自己争取的。” “我们要出发了。”戴立夫在一旁催促道。他弯腰在敏萱的耳朵旁嘀咕着:“再不走也许人杰又要过来发表长篇大论了,我可不想连新婚日还要听他说教。” “你怎么这样说大哥嘛!”梁敏萱嘟着嘴埋怨,不过看大哥的样子,的确是有那种打算。“我们还是快走吧!”她露出调皮的笑容。 “遵命!”戴立夫露齿一笑,启动跑车,然后挥挥手说:“再见了!子群、婕妤。还有亲爱的大舅子。” 在梁人杰开口说话之前,他们已呼啸而去。 看到梁人杰愣在一旁,他脸上的表情让季婕妤忍不住想笑。 “想笑你就笑出声吧!”梁人杰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不过她听懂了。 原来她不是隐形人啊!这是梁人杰今天第一次和她说话,季婕妤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对他们发表一篇新婚夜的注意事项呢!人杰大哥。”她微笑地仰视着他刚毅的脸孔,忍不住调侃他。 “我还以为你已经教过敏萱了。”梁人杰低头瞪着季婕妤。“我想你教的就够她应付今晚了。” 季婕妤为他语气中明显的侮辱之意倒抽口气,双颊气得鼓鼓的,看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一时错误。 “我想我的经验绝没有你的实战经验来得丰富。”她涩涩地说。 梁人杰点了一根烟,让自己有点事做,不过黑亮的双眸一直未曾离开她的脸。“听说你在台北当记者,是吗?” 季子群在他们谈话时,已悄悄地离开现场,谈话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 “难得你也会知道。”季婕妤有一丝惊喜,她还以为他对于她的事情根本不屑知道呢! “我不知道你想当记者。”他深思着,黑眸闪烁着光芒。 “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她低声说道。 梁人杰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梭巡着她的脸,似乎在探究什么,两人度过静谧的一刻。 他的不发一言让她紧张起来。人杰是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转头一走了之,而站在这儿这样看着她?他的目光使她感到双膝发软。 “婚礼……很美吧!”她嗫嚅地说,想找个话题。 “嗯,不错。”他低沉的回答。 “你一定很舍不得敏萱出嫁吧?” “是爸舍不得,不是我。”梁人杰虽然有些不舍,却也松了一口气,从此以后小萱不再是他的责任了。 “是吗?”季婕妤突然感到词穷。这真是荒谬,她可是记者耶,怎么一遇到他就结结巴巴的? “你变了。”他终于结束令人心跳的审视,下了一句中肯的评语。 这不是废话吗?都过五年了,怎么可能不变呢?“你的观察力可真敏锐。”她略带讽刺地说。 “说话别这样夹枪带棒,我不喜欢。”梁人杰皱着好看的浓眉,不悦地抱怨。 季婕妤有一股冲动想将话收回,只因他不喜欢。随即她又暗骂自己没出息,彷佛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头,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入他怀中。 “那是我们做记者的本性。”她红着脸回答。 “也许你该考虑换个工作了。”他建议。 “你想提供我工作机会吗?”她挑着眉问。 “我提供的工作也许会适合你,那是你最拿手的。”他暧昧地打量她一番。“我保证这个工作的收入一定比你现在好。” “谢啦!”季婕妤由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知道他所指为何,有些受辱的感觉。“我并不缺钱用。”她看起来像是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吗? “我的提议永远有效。” “你非得这样侮辱我吗?”她忍不住出声抗议。 “很多女人可是求之不得。”他耸耸肩,不在乎地道。 “我并不是她们。” “是啊!你跟她们是不同的。”他的话不知是称赞还是讽刺。“你何时回台北?”他改变了话题。 “后天吧!我还有一个专访得做。”她很高兴换了个安全的话题,否则再说下去她就要发火了。 “看来你似乎很认真在做你的工作。”他摸摸下巴。 “那是当然的。”虽然她并不需要靠这份工作来养活自己,父母为她所设的基金及公司的股份就够她一辈子衣食无虞,但这份工作所带给她的成就感,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你主跑什么路线?”他好奇地问。 “这……”她有些难以启齿。“影剧新闻。” “该不会是一般的花边八卦消息吧?”梁人杰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知道自己猜中了。“上回报上有关我和某位女星的绯闻该不会是你写的吧?”他怀疑地问。 “我才没这么无聊呢!”偶尔她也会写这类新闻,不过她实在非常厌恶,何况梁人杰的绯闻她是眼不见为净,免得自己伤心。 “我已经打算申请调路线了。”季婕妤补充说明,不想让他瞧扁了。 “别太勉强自己。” “我得走了。”季婕妤望了望四周,发现教堂门口只剩他们两人,子群大概已经在车子里等她。即使舍不得,她还是得离开。 “嗯!”梁人杰没有挽留之意。 季婕妤按下心中的失望,走下阶梯往她的车子走去。 “我会去台北。”他出乎意料之外地冒出一句话,留住了她的脚步。 “是吗?”季婕妤急切地转身,紧张的问。 “嗯!”他嘴角含笑,高兴看到她热切的反应。“我打算在台北设立分公司,所以以后我会常去台北。” “原来是这样。”她试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热情。“或许你可以来找我。” “我会的。”梁人杰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眼中带着露骨的欲望。他以低沉好听的嗓音唤着她。“小妤,小萱已经出嫁,你就再也不是我的禁忌了。” “什么意思?”她屏息地问。 “以前在小萱面前,我必须做她的模范,现在她已经出嫁,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阻碍了。”梁人杰直率地说。 季婕妤为他话中的涵义心悸不已,人杰说的话真是她所以为的那个意思吗?五年的隔阂,真能这样就消除吗?他已经不计较那件事了吗? “你原谅我了?”季婕妤痛恨自己的低声下气,可是她一定得问个明白。 “其实那也没什么。”梁人杰的嘴角抽动,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吐出这些话。 “你真这么认为?” “我并不能管你什么,那时候会生那么大的气,只是担心你带坏了小萱。”他淡淡地说着。 “那件事只是意外!”她还是想解释。 “算了!别再说了,事情都过去了。”他低头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公司还有事。” “你什么时候上台北?”话一出口,季婕妤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梁人杰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我会去看你的。”然后转身离去,留下面红耳赤的季婕妤。 第二章 季婕妤痴痴地目送梁人杰离去后,才慢慢地走回车上,季子群已坐在车上等她很久了。 “在想什么啊?慢吞吞的。”季子群边抱怨,边将季婕妤拉到车上坐好。“我们还得回家报到呢,动作快一点嘛!” 由于他们兄妹俩都在台北工作,平日很少回家,这次回高雄来参加婚礼,他们的父母便要求他们一定要回家。 “我已经够快了。”她心不在焉地说。 “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季子群探问着。 “他说他会到台北来设立分公司。”季婕妤老实的回答,她和子群之间向来没有秘密。 “然后呢?”季子群挑挑眉。 “他说会来找我。”她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往窗外一看,正好看见梁人杰的车子经过,她的脸上又浮上一抹红晕。 “哦?”季子群吹了声口哨。“他这么快就动手了?” “什么意思?”她蹙眉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吗?人杰『哈』你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行动罢了。没想到敏萱才一出嫁,他马上就开口了。”季子群笑着说。 “这些是真的吗?”季婕妤的心再度狂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嘛!” “可是他一直很气我以前做的那件傻事。”她迟疑地说道,不敢相信子群说的话。 “如果不在乎,又怎么会生气?亏你还是个记者,推理能力这么差!” “可是……”她可不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自作多情。 “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不认为人杰追求你是抱持着高尚的目的,你自己得小心。”季子群警告她,他不希望她吃亏。 “我知道。”此刻她的心情很愉快,根本听不进去他好心的劝告,只是敷衍了一句。 “我是说真的。”季子群郑重的说道。“这些年来,相信你也知道人杰的名字一直和一大群女人连在一起,他的手指头只要轻轻一勾,就会有一大群女人蜂拥而上,我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一个。” 季婕妤的脸颊迅速绯红,她的确是这些女人中的一个,而人杰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勾,她就快自动送上门了。 “总之,人杰不是适合婚姻的人,他认为你现在是个世故而成熟的女人,而敏萱也已经结婚,他是个完全自由的人,大概是不会放过你了。可是你自己得想清楚,跟他在一起对你是不是有好处。” “我会想清楚的。”季婕妤有些惊慌。不过这些都只是子群自己的猜测而已,事情也许不是如此。 季子群由她的神色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想相信这些话,于是也就不再多说。 “你何时回台北?”他转移话题。 “后天一早就得上去。”不再谈论梁人杰让她松了口气,季婕妤很高兴的回答。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还要回去?我以为你已经辞职了。”她讶异地反问。“爸爸不是要你回我们公司上班吗?” 他们父亲在高雄所经营的建设公司,在南部也算是小有名气,但偏偏继承人却没什么兴趣接手,宁愿留在台北当个小职员也不愿回家,父子俩已为此不知争执了几次,每次总是不了了之,这次子群将原来的工作辞掉,她还以为他投降了呢! “我是辞职了没错,可是我也没打算回家啊!你别跟爸妈说我已经辞职了。”季子群警告着。 “你为什么要辞职?”季婕妤好奇的问。这件事她是回高雄前才听他提起,但什么原因她就不知道了。 “我腻了。”季子群简短的回答。 “可是我记得你是因为仰慕罗德这位大设计师,才会到那家公司去的,怎么现在就腻了呢?”她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反正你别管。”季子群打定主意不肯说,说了大概又会被她嘲笑半天。 “我知道了。”季婕妤看他别扭的样子,猜到了原因。“你该不会被人家性骚扰吧?” 季子群见她一改刚才忧郁的模样,夸张地露出笑容,不禁有些气闷。 “谁教你长得国色天香,难怪有那么多追求者!”季婕妤含着笑意说。 “你是在夸奖你自己吗?”季子群没好气的回答。“我又不是女人,长得漂亮干嘛!” “别这样,这是事实啊,美人这个字眼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你很适合这个称呼。”有时季婕妤都觉得子群比她更适合当个女人,因为他比她细心多了。虽然两人有同样的相貌,她可少了那份细腻的心思。 “你不懂的,这张脸给我很不好的回忆。它如果长在女人身上就好了,可我是个男人耶!”季子群激动地大吐苦水。“就是这张脸,害我小时候老是被误认为女孩子,被人欺负;长大后,这种外表又让我看起来没什么担当,甚至还因为这张脸常常被人骚扰,你说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像这种抱怨季婕妤已经听了几百遍了,即使满怀同情又如何,容貌是怎么也变不了的。 “也不必因为这样就辞职啊!” “反正,我在公司再怎么努力,也轮不到我当罗德的设计助手,像我这样的人材太多了,我到现在还没见到罗德,还想跟他学什么呢?”季子群自嘲地说。 “你可是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怎么突然对自己没信心了?” “罗德可是建筑设计界中的翘楚耶!”季子群一说到他的偶像就双眼发亮。 “他的设计事务所所用的人当然都是菁英啰,我算得了什么。” “不过也有操守不佳的人吧,否则你怎么会落荒而逃呢?”季婕妤笑他的前后矛盾。 “是啊!”说到这个,季子群又泄了气。 “我看你就回家帮爸的忙吧!别再待在台北了。”季婕妤好心地建议。 “再说吧!”接管家业是早晚的事,可是他不想这么早就被绑死。 “我才二十三岁,你有看过这么年轻的总经理吗?” “说得也是。”季婕妤的确不敢想像子群坐上总经理位子的样子。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家。 “反正,你别操心我的事,我自会有打算。我也没真的辞职,目前只是请休假,也许我还会再回去;倒是你自己要考虑清楚,人杰他可不是在找太太,别让你的感情蒙蔽了你的眼睛。” “我会牢记在心的。”季婕妤向他承诺。 季婕妤回到台北报社,办公室里仍一如往常,每件事都处于一团混乱中。 主编丹丹是位精力旺盛的人,管理整个办公室,并负责采访工作的调度。 此刻季婕妤正在丹丹锐利目光的监督之下,筋疲力竭地完成报导的最后一段。其实这只是一篇无关社会民生的小绯闻罢了,季婕妤搞不懂为什么丹丹要如此慎重其事的监督她。 “好了。”季婕妤松了口气,将手提电脑上的萤幕给丹丹看。 “我看看。”丹丹站在她身后阅读着萤光幕上的文字,一面看一边蹙着眉头,“大致上还可以。不过,你就不能用一些比较耸动、暧昧的字眼吗?这个新闻可是所有影剧记者注目的焦点,不夸张一点的话,可是会被其他同业比下去的。” “还要再夸张啊?”季婕妤顿时垮下肩。 “我知道你不喜欢,不过现实就是这样啊!”她安慰地拍拍季婕妤的肩。“当初我刚毕业时也是如此,不过一晃眼十几年就过去,我的理想也全没了。我已经学会要向大众口味看齐。” “丹丹。”季婕妤看着这位大她十几岁的学姊。“我可不可以不要跑影剧新闻?” “为什么?”丹丹讶异地道。“这是最轻松的一条路线,很多人都想跑呢!” “我并不希望工作轻松!”季婕妤抱怨着。“每天都得去访问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明星,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们,还被他们称为『狗仔队』,我已经受不了了。何况,我想要采访一些『真正的新闻』。”她强调的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目前只有刑事记者有缺,我不认为你适合这条路线。”丹丹打量着她纤细的外型。“你的心不够硬。” “只有刑事记者有缺?”季婕妤大失所望。“我想跑社会新闻。” 刑事案件通常都很血腥暴力,季婕妤不认为她有胆子去看那种恶心的场面。社会新闻就不同了,社会上有许多需要人帮助的家庭,极需要别人伸出援手来帮助他们,这才是她想做的事,为别人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 “很远大的理想。”丹丹涩涩地说道。“等有缺时再让你调过去好了,总不能让你这个小学妹说学姊不照顾你。”她敲敲季婕妤的头。“不过现在你该做的是把这篇报导写好,然后再去参加一个记者招待会。在什么工作岗位上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行。” “遵命!”季婕妤悄皮地做了个举手礼。 修改完新闻稿后,季婕妤把照相机背在肩上,将桌上的小型手提电脑放入包包中,随即出发到记者会现场。 在所有该做的事做完、所有的稿子都交了之后,季婕妤回到租赁的套房时已经很晚了。自从她从高雄回来到现在已经一个礼拜,每天都是这么晚才回家,如果有人要找她,肯定找不到。 正因如此,所以自她休假回来后,她立刻买了一部电话答录机,以免错过任何电话。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她想听到的声音。 也许梁人杰只是随口说说逗弄她而已,并不是真心要约她;可是她知道他一向不随意许下承诺,就是这一点支持着她的痴念,让她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电话旁边,呆呆地等着电话响起。 婚礼过后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星期,是她操之过急了吧!人杰有他的事业要忙,怎么可能说来就来呢? 可是她多希望他至少能打个电话,让她知道那场谈话不是她的幻想。 如果他真的打电话来,只怕自己不论他说什么,都一定会听从的,谁教自己爱他呢!只要是他想要的,她一定会毫不保留的双手奉上,不论他是什么居心。只是,为什么他还不打电话来呢? 又是匆匆一星期过去,这星期有许多歌手出片,也有不少拍片计划,一连串的记者会让她疲于奔命,忙得没有时间挂心梁人杰的事。 不过即使她这么忙碌,收入仍与付出不成比例。记者是一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的工作,但报纸不能和电视比较,自然也没有电视从业者丰厚的收入。 当她决定留在台北工作时,父母并不赞成,因此自然不会在经济上援助她,幸好她也不是拜金的人,生活至少还过得去。 急急忙忙的,她将骑了几年的五十西西机车往路旁一丢,便迅速往饭店大厅跑去。她已经迟到了,里面现在想必是人山人海,可是如果她没有进去的话,丹丹一定会杀了她的。 果然,这位国际知名的巨星已经开始发言,不过讲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话,错过也不可惜。 记者会结束后,她总算松了口气,今天的工作已大致结束,只要把稿子写完就没事了。这件事她可以回家再做,在她的套房中有一台跟办公室连线的电脑,只要写完再传过去即可。 季婕妤慢吞吞地踱出饭店,寻找她的小绵羊机车。 当季婕妤坐上机车准备离去时,一道声音唤住了她。 “小姐,原来这辆车是你的!” 季婕妤回过头,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一辆拉风的白色宝马中,看起来帅劲十足,而且非常熟悉。她惊奇的睁大眼,那人竟是子群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罗德。没想到子群一直想见却见不到的人,居然被她轻易的遇见,如果子群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半死。 “有事吗?”她礼貌的回问。 “你不觉得你车子停的位置有问题吗?”他慢条斯理的问,用手指了指四周。 “有吗?”她环顾四周,这才羞赧得红了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季婕妤硬着头皮道歉。 “就是有你们这种乱停车的骑士,台北的交通才会这么乱。”罗德愈说音量愈大。平时的他是不会这么没度量的,何况眼前这位女孩又是那么可爱讨喜,只是在这儿等了半天,早已把他的好风度给磨光了。 “我有急事,所以才会……”季婕妤有些心虚地想辩解。 “就你有事,别人都没有吗?”罗德打断她的话。距离他下一场的约会只剩十分钟,看样子他是铁定迟到了,不骂骂她教他如何消气?“女人都是这么自私自利,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处境!” 敢情他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过季婕妤不想跟他计较,看在他是子群的偶像,又是自己理亏的份上,就让他骂几句好了。 “你可以再多说几句,没有关系的。”季婕妤嘻皮笑脸的回答。反正骂也不会痛,就让他骂个痛快好了! “你……”她这种反应大出罗德的意料之外,害他不知如何说下去。 “没话说了?”季婕妤赶紧将车子牵好。“那我还有事先走,你自求多福了。”她同情的看着他,停在她旁边的摩托车很多,恐怕他很难一一清除。 罗德看着她绝尘而去,呆怔在原地。“真可恶,至少该叫她帮我把这些车子移走的!”看来他只好改搭计程车了,真该死! 这个女人下次要是再让他遇见,他一定要好好出一口气,以补偿今日所受的窝囊气!罗德暗自发誓。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工作,季婕妤回到她所住的套房。 这间套房是子群帮她找的,他自己也住在这栋大楼里,而且就在她的隔壁,好彼此有个照应。但由于生活作息不同,平时很难碰在一起,只有靠电话来联络。 不知道子群有没有回公司去上班?自从高雄回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也没接到他的电话,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如果子群知道她今天碰到罗德大设计师,一定会羡慕死。 季婕妤的嘴角露出笑容。“等一下一定要打个电话给子群,好好炫耀一番。” 事实上她能够一眼认出罗德,除了拜报章杂志所赐外,子群房中收集的剪报也居功不小,除了罗德的作品详尽外,连日常生活细节也不放过呢! 好不容易等到跟平常一样迟钝的电梯,季婕妤按了按钮,它终于开始缓缓升至六楼。 进门时,电话铃声猛地响着。季婕妤本不想理会,但想起答录机没开,只好匆匆掩上门,上前拿起话筒。 “喂!”一身的疲累使得她的口气不是顶好。 “你是婕妤?”低沉悦耳的嗓音中有一丝不确定。 “人杰?”季婕妤的心狂野地怦怦跳着。 “你终于回来了!”梁人杰带点试探地说道:“我从六点多拨到现在。你平常都是这么晚才下班吗?” 季婕妤的身子滑入电话旁的床上,企图让自己从惊慌中镇定下来,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他的电话,感觉不像是真实的。 “我其实五点多就下班了,不过临时又被派去参加个记者会,才会这么晚回来。”她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人杰又往坏处想。 “我本想约你一道晚餐,不过现在似乎太晚了,你想出来吃消夜吗?”梁人杰不打算追究她的晚归,只是平淡地提出邀约。 “好。”季婕妤毫不犹豫的回答。但是话才一出口她便发觉自己似乎答应得太快,一点也不含蓄,至少也该拿乔一下才是。 “半小时后去接你。”梁人杰的语气中有一丝笑意。“待会儿见。” “等等。”季婕妤慌乱地喊住他。“你知道我住哪儿吗?” “我知道。”梁人杰只说了这句话就挂断了。 季婕妤有些呆怔地望着手中的话筒,不停地懊恼,为什么她会这么轻佻,平时的冷静都消失了。人杰一定会在心中笑她吧!老实说,她自己也觉得好丢脸。 她伸手抚了抚双颊,果然热辣辣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在身上挂个招牌,上面就写着:人杰,要我吧!季婕妤自嘲地想着。 想归想,身体仍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她从床上跳起来,花了十分钟沐浴、整理头发。幸好她的头发为了整理方便,一直都是短发,长度从未超过肩膀,不过这种不长不短的发型却让她在挑衣服时伤透了脑筋。 为了跑新闻方便,她的服装以裤装居多,而且几乎都是耐穿耐磨的牛仔裤。今天她不想穿这些衣服,她想要穿得特别一些,让自己在人杰的眼中是出色的。 她的眼睛停在一件黑色小礼服上,双手便蠢蠢欲动地想将它拿下来,幸好理智及时抬头,她不过是去吃个消夜,如此盛装打扮未免太可笑。 最后她终于决定穿一件样式简单又高雅的连身洋装,再戴上平日不常戴的钻石项炼,果然让她看起来明艳动人。 她没有化妆,只是素着一张脸,因为人杰不喜欢她在脸上涂涂抹抹。以前她曾试着化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但并没有获得人杰的青睐,他只是冷冷地建议她擦掉比较好;而她自然是毫无异议的卸掉一脸浓妆,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化妆。 半小时后,对讲机的铃声准时响起,季婕妤知道梁人杰人已经在楼下。她微颤着声对着对讲机道:“我马上下来。”语毕,立即打开大门,赶紧冲下楼去。 才下楼,她就看到梁人杰优闲的倚在他的跑车门边,一脸的闲适自得,脸上还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季婕妤视此为好兆头,他现在这般表现,应该是表示他也高兴见到她吧! 她缓了缓脚步,调整急促的呼吸,然后才端庄优雅的走到他面前。 “你很准时。”梁人杰露出微笑,迎上前去。 “你也是啊!”而且还一分不差呢!季婕妤早知道人杰不喜欢迟到,自然也不敢拖延时间。 “做人一定要守时才行。”梁人杰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坐上车。“很漂亮的衣服。”他补上一句。 “谢谢。”季婕妤红着脸偷偷打量他。他修长的身躯裹在白色的衬衫和简单的黑色西裤下,虽休闲却又充满魅力,她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 “你的舌头不见了吗?”梁人杰有趣地打量着她。“以前你的话很多的。” “原来你嫌我的话多,我都不知道!”季婕妤小声地说。她只是低着头,脸红得连耳根子都热了起来。 “我可没这么说。”梁人杰欣赏地看着她两颊上的红云。这些年来,她的习惯还是没变,看到他就脸红,真是可爱极了。 看到梁人杰以世故的眼光看着自己,季婕妤的一颗心便飞扬起来,可是也开始心慌。仔细一想,她以前从未与人杰像这样独处过,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旁边总是有敏萱或是其他人,而这次可是个全新的经验。 “你好像很紧张,为什么?”梁人杰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双眼看着前方的路况,不经意的问。 “我没有。”季婕妤直觉的否认,但看到梁人杰一脸的不相信,她颓然的垂下双肩。“只是我从来没有和你这样独处过,总觉得你太有威胁性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梁人杰深邃的眸子眯了起来。“你想要回去吗?”他可不想带一个紧张兮兮的女孩去吃东西。难道是他弄错了吗?他还以为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她应该是个世故而成熟的女人,可是到目前为止,她的表现都不在他的预料中,也许她只是在伪装而已,毕竟当初他们翻脸的原因,就是她太急于展现自己的成熟。 “我不要回去,我……我想跟你一起去吃消夜。”季婕妤挣扎的说出这番话。 “不过你得停止这种羞怯畏缩的举止,我们都知道实际上的你并不是这样,所以不必再装成一个害羞的小处女,我并不需要。”梁人杰沉着声音警告。 可是她真的是啊!季婕妤再一次后悔五年前那件冲动、毫无理智的事,看来这辈子是无法澄清,除非她能证明给人杰看。不过现在就算了吧!她不想再为那件事破坏现在的气氛。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刻,她得好好表现,否则就没有以后了。如果人杰期待的是一个世故的女人,那么她会符合他的期望。 “抱歉。”季婕妤露出一个微笑,希望自己看起来妩媚动人。“我们已经这么久没见面,紧张是难免的。” 梁人杰眼神草率地打量她一番后,接受了她的说法。 “这是你的新车吗?”季婕妤转头打量着这辆豪华的跑车。 “它是我的车,不过不是新车,我已经买快二年了。”梁人杰淡淡地瞄季婕妤一眼。 “你离开太久了。”他又说道。 “你什么时候到台北的?”她刻意避开话题。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今天傍晚。” “真的?”她有些不敢置信。他一到台北就打电话给她,这表示什么呢?“你一定很累吧!” “再累也要跟你喝杯咖啡。”梁人杰难得俏皮的套了一句广告用语。 “你怎么不搭飞机呢?这样不是快多了,也不用那么累,还得忍受塞车之苦。”季婕妤看他还是精神奕奕的,应该不会累吧! “现在的『机瘟』这么严重,我万一倒霉吃到了『醉鸡』,你可就见不到我了,我不冒这种险。”梁人杰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季婕妤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坐飞机,不过没想到会这么讨厌。 不过还好他没搭飞机,否则万一真的那么倒霉,那她……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假设也不愿意。 不久,他们的车子来到一间颇具盛名的饭店前。当梁人杰的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住时,季婕妤的心差点跳出胸口,他该不会是带自己来开房间吧?未免太快了,她可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人杰,这里是你住的饭店吗?”季婕妤镇静地问道,不过语调有些高昂。“我们怎么会来这儿?” “不用担心。”梁人杰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就算要吃了你,也不会在今天,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至于这个“暂时”有多久,就得视自己的理性能撑多久而定,也许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分钟,他不敢保证。梁人杰在内心加上注解。 “走吧!”梁人杰率先下车,并且绅士的帮她开车门。“这家饭店的顶楼有气氛不错的钢琴酒吧,我们可以上去坐一坐,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嗯!”季婕妤微微颔首。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只好跟着他走。 第三章 这家钢琴酒吧的生意兴隆,即使已接近深夜,仍是人潮汹涌,在柜台外仍有等候带位的情侣们。不过他们一来就有侍者过来,将他们带往靠窗的一个桌位,可见梁人杰早已事先订了位。 这个地方的气氛非常好,除了装饰优美的天花板水晶灯外,四周的墙壁全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台北的景致。这家饭店有四十二层楼高,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台北市的夜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到这里来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出手阔绰的富家子弟,季婕妤庆幸自己没有穿得很随便,否则她恐怕会自惭形秽。 “在看什么?”两人坐定后,梁人杰看她的眼睛不停的扫描四周,忍不住开口问道。 “该不会是在找有没有哪位影星来这儿幽会吧?” 季婕妤白了他一眼。“我可没那么敬业,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我才不会这么虐待自己。” “那你在看什么?” “这里的生意很好,你怎么知道要来这里,而且还事先订了位?”季婕妤心头挂着疑问。 “还没找到我,你就先订位,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一定会跟你出来?也许我明天有很重要的工作。” “你有吗?”梁人杰喝着侍者送来的调酒,闲适的问。 “没有。”季婕妤不甘心地承认。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你的事一向很有把握,除了五年前那件事。”梁人杰自己承认,他从未想过婕妤会拒绝他。“其实我到今天还是无法理解,你怎么会看上那种痞子!” 既然人杰自己提到那件事,这似乎是个解释的好机会。她梭巡着他线条刚硬的面孔和冷峻的双眼,他似乎还在生她的气。 “其实那件事是个误会,我……” “别再提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梁人杰打断她的解释,不想看她无邪的双眼,怕自己会忍不住相信她。 “不,它并没有过去,至少你的心里一直介意那件事。”季婕妤想要将这件事说开,她不想人杰一直误会她。 “那件事你还有什么话说?”梁人杰见她很坚持,只好这么问。 “我并不反对你交男朋友,可是你也不必在我们家跟那个男孩那么亲热吧!地方那么多,你却偏偏选在大家面前表演,你希望人家怎么想你?”梁人杰将他的心结说出来,句句都是指责。 “我并没有存心要这样做,我跟他甚至不熟。”季婕妤大呼冤枉。 “跟人家不熟还跟他接吻?”梁人杰冷哼一声,“这句话说出来谁信啊!” “都该怪你!”她冲口而出。 “我!?”梁人杰怪叫着。“自己发春还要怪别人,我可不知道我跟那件事有何关系!” “我发春?”季婕妤睁大了眼。“如果我发春的话,那你可就是一直如沐春风,春去春又来不知几回了。” 梁人杰本想反唇相稽,却突然发现情况实在非常荒谬。他们来到这么有气氛的地方,坐不到十分钟就快吵起来,这可不是他的目的。 “算了,我不跟你辩,事实终究是事实,再怎么巧辩也是没用。我不想跟你计较那些陈年往事,你以后别再提了。”他故作大方地挥挥手,表示不想再提此事。 季婕妤被他的动作气得半死,这个狂妄自大的臭男人,居然还敢故作宽宏大量地原谅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德行!以行为而论,她只能算是刚上场还没热身的选手,而他则是能参加奥运了,居然还敢这样说她!不过偏偏她连他这个德行也喜欢,看来她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不能把错都推到我身上。”季婕妤嘟着嘴,不服地说。 “为什么?”她一直说他有错,他自己可想不出来他究竟做了什么事,将她往别人怀里推。 “谁教你那时候跟别的女人那么亲热,我特别精心为你做的打扮你都没看到。”季婕妤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是很气,即使她对那女人已经没有印象了。“连一句赞美都没有,还跟别人卿卿我我的,我一气之下才会做那种事的。” “有这种事吗?”梁人杰极力在脑海中搜索那晚的记忆,他的确是不喜欢婕妤浓妆艳抹,这会提醒他她已经长大、变成一个美丽的小女人的事实,所以他那天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不过他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亲热?即使有也不会在她面前才对。 “我在花园看到的,那时我偷偷跟在你后面。”看出他的疑惑,季婕妤主动为他解释。 “是吗?”梁人杰半信半疑。其实那晚的事情他已记不得,毕竟已经是五年前的事,那时为何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自己也不知道。 从没有任何女人曾像她一样,真正让他失去冷静以及理性。当时会发那么大的火,连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事后他检讨过,自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过去才对,而不是在一怒之下将婕妤赶出他家。但他却是怎样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婕妤在别的男人怀中,他就暴跳如雷,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 也许是他下意识里已认定她是属于他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突然间认知和事实有了差距,难免他一时不能平衡。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婕妤的目光总是停留在他身上,她的心意在她的眼神中表露无遗,若不是因为她实在太小,而且跟敏萱又是手帕交,她老早就成为他的女人了,哪能让别的男人捡到便宜。 为了当敏萱的模范,他从不曾带女人回家,即使在外面是如何风流花心,也绝不会违反这个规定。但婕妤却是个棘手的问题,她天天在他家出没,老是跟敏萱黏在一起;她是他第一个想要的女人,却也是个他不能碰的人,因为如果他碰了她,就再也没有立场要求敏萱该怎么做了。 瞧瞧他控制自己的后果,不仅将她推得远远的,也许还便宜了不少男人吧! “是真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那件事的。”季婕妤缓了缓急促的呼吸。他们的恶言相向似乎已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我看到的已经够明显,不需要再想像。”梁人杰并不愿接受她的说辞。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季婕妤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禁有些动怒。想到他认为她是那么糟糕的女人,就让她的心情降到谷底。真搞不懂,他认识她那么多年,一向都对她很好,不过一个晚上,态度就全改变,世事真是变化无常。 “如果你一直是这么认定的,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不怕我弄脏了你?”她讥讽地问。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你!”梁人杰直言不讳的话,让她一阵惊讶脸红。 “别这么惊讶,你一定知道我的感受,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明说罢了。” 她的确是可以感受到,只是……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为什么还跟别的女人来往?”她嫉妒的问。 “在你这里得不到满足时,我只有到别处去寻找慰藉。那时的你并不是我能碰的,你应该知道才对。” 听到他这么说,季婕妤有一股扁人的冲动。如果真是如他所说,那么她的坚持不就是一种愚蠢的行径? “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已经不是禁忌了吗?”她眯起眼尖锐地道。 “敏萱已经结婚,现在她是她老公的责任,跟我没有关系。” 梁人杰仔细地端详她,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吸引他的。在她还小时,他曾为了自己对她不适当的感情与不羁的热情而斥责自己,一直警告自己别去接近她。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障碍了! 即使他已有五年没有这么接近她,但她的身影还是深深刻印在他心中,怎么抹也抹不去。天啊!她是这么美丽,即使是如此简单的衣着,仍然让她艳冠群芳。从刚才她上车到现在,他一直尽量克制自己不迷失在她的甜美之中,虽然到目前为止,由她口中说出的话不怎么中听,但他仍是为她所迷惑。 不只一次,他怀疑有多少男人想要她,而她曾让多少男人得逞过?内心遽升的强烈嫉妒使他困扰,但他强力压抑了下来,不愿自己去考虑这些。只要一次,只要能拥有她一次,也许他就能从她所施的魔咒中释放,这股狂热就会消除。 或许他应该高兴她的经验丰富,这样他就不必跟一个害羞的处女打交道,她会知道成人之间的游戏规则,不会硬逼他负责任。是的,或许这样最好! 他仔细地研究她的神情,对于他说的话她一直没有反应,只是默默坐着,双眼不看他,让他无法猜测出她的想法,不过她的神情看来又悲又怒,他说错什么了吗?他都已经表态不介意以前的事,她为什么还不满意,非要就这个问题打转呢? 看来子群的看法都是正确的,季婕妤涩涩的想。原本她还以为子群只是基于关心妹妹的立场,才如此责难人杰,她宁愿相信是人杰愿意给他们两人一次机会,重新建立起一种崭新而亲密的关系。她还曾暗自下定决心,不论子群赞成与否,她都要给他们之间一次机会。 没想到子群说的全都是对的,人杰现在的确是“想要”她,而且“想要”她好几年了。但“想要”并不是“爱”,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她的痴想都在这一刻被打破。 她的确也想要人杰,谁会不想要他,毕竟他是那么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即使是现在看着他,她也有一股想投入他怀中、和他合为一体的冲动。但她想要人杰,是因为她爱他,而不是为了一时的欲望。 由刚才的谈话看来,他是压根儿也不相信她说的话,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来找她?这是她百思不解的地方。她不知道五年不见,他为何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大方,不在意跟别人分享他的女人。除非……他真的是非常想要她,才会假装不在意! 季婕妤为自己的推论羞红了脸,应该是这样子吧!那么她该怎么办?如果人杰一直不肯信任她,他们之间要谈论未来是不可能的,在人杰的如意算盘中,未来应该不包括她吧? 那么她是不是该就此放手?但是,一想到跟他分开,回到自己冷清的套房,让孤寂笼罩着她,她就受不了。她就是无可救药地想要他,这会铸成大错吗? 看来她只能赌一赌了,反正她最大的损失就是失去他而已,如果她不赌,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梁人杰正专注地打量着她,季婕妤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倒把他吓了一跳。 她的情绪转变得可真快! “请问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梁人杰小心翼翼地问。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的确有道理。 “既然你的障碍已经消除,请问你下一步会怎么走?”她巧笑嫣然地探问道,不理会他的问题。 “我们以你的方式进行。” 进行什么?季婕妤甚至不敢问。“你这次上台北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没有这么自恋,认为他上台北来完全是为了她,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才对。 梁人杰笑了笑,接受她改变话题。 “其实这次上台北来,主要是为了设立分公司的事。”他说明此行的目的。 “哦?”好像听他提过的样子。“这么说来,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啊!我的心受伤了。”她夸张地捧着心口,开玩笑的说着。她早该知道这个工作狂不可能抛下他的公司不管,只为了来看她。 “我是不会反对你这么说的。”梁人杰高兴地看着她,这可是今天她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不管是什么事改变了她的心情,他都满怀感谢。 “我可没那么有魅力。” “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梁人杰低声说。她恐怕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当然他也不会笨到去告诉她,他不能让任何女人有控制他的力量。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低,她听不清楚。 “没什么。”梁人杰摇摇头。 见梁人杰不说,季婕妤也不追究。“那这次你会停留很久啰?” “也许吧!筹备公司要费很多心神的。” “怎么会是你这个总经理亲自来?这种事不是都交给下属来处理就行了?” “本来该是立夫来的,不过你也知道他去度蜜月,所以只好由我亲自出马。”不过来一趟台北也不错,正好一了他的心愿。 “怎么会想在台北设分公司?” “其实这个计划已经在公司内部蕴酿很久,台北毕竟是国际大都会,讯息的流通比高雄快多了,而且台北的市场这么大,放弃经营实在可惜。” 梁人杰所经营的公司是由他父亲传给他的。由于梁父并没有经营公司的才能,公司传到他手中时,大概只剩一个空壳子,所幸良好的商誉仍在,他才有办法让公司起死回生,甚至比以前更好。 在他未接手前,公司本来只生产电脑的配件,如鼠标、键盘等。不过梁人杰上任之后,就将营业项目大量扩充,除了一些电脑硬体设备之外,更致力于软件的开发。现在的梁氏企业在高雄地区、甚至全台,都是数一数二的电脑软件公司,尤其是在电玩方面更有相当高的评价,当然业绩更是傲人,让其他公司瞠乎其后。 “你一向有生意头脑。”季婕妤非常以他为傲。“连我爸那种不轻易称赞别人的人也对你赞不绝口呢!” “是吗?”梁人杰挑挑眉。对于这位世伯,由于他们的生意领域不同,彼此又都很忙,见面机会不多,他倒是不熟。 “嗯!”她再次肯定的点头。“不过你的生意愈做愈大,自己的时间不是愈来愈少了吗?” “金钱总是伴随着责任而来,经营事业就必须如此,我痛恨散漫的生活。”他耸耸肩,不在意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因为他的确很享受这种成就感。 人杰是正确的,每位成功的企业家都是这样的。“我想也是,也许工作有时会有些不愉快,但当你完成一件事时,那种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 “说到工作,你和一大群的男人一起工作,对吗?”他小心地试探着。 梁人杰的话似乎带有其他意味,但季婕妤决定宽宏大量的不跟他计较,以免又破坏今晚的气氛。 “我的确是和一大群人工作,但不是只有男人,在同业中也有很多优秀的女记者,像我的主编就是个女的。”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在我们工作的场合是不分男女,即使是血淋淋的刑事案件,也有很多女性记者去采访,我们女性一样可以冲锋陷阵。” “我并没有瞧不起女性的意思。”梁人杰赶紧举起双手投降。再让她说下去,他可能就变成一只大沙猪了,他只不过想探问她的交友情况而已。 “听你这样说,你似乎很羡慕那些女记者,你该不会也想去采访那些新闻吧?”他皱紧了眉头。 “总比现在的工作有成就感多了。”季婕妤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可是危险性也相对的提高,不是吗?” 据他了解,现在的新闻业者可是无所不用其极,抢新闻抢得凶,甚至消息比警方还灵通,有时还比警察先抵达案发现场。更可怕的是,有时还必须与许多大奸大恶之徒打交道,他无法想像婕妤去做这些事。 “你没有必要为了微薄的薪水,把自己也给牺牲了吧?” “这不是薪水多少的问题。”季婕妤失笑道。如果她是为了钱,那当初她就会回自家公司上班,而不是留在台北。“就像你从你的工作中得到乐趣,我也是一样的,尤其是抢到独家时更是如此。” “如果你现在就已经得到工作的乐趣,或许你应该坚守本来的岗位,别老想着要换采访路线。”他就是不想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过这是基于世交的情谊,绝不是因为他会替她担心,梁人杰在心中告诉自己。 “大家都是想要追求更好的东西啊!” “那你也是喜新厌旧的人啰?”他眯起了眼审视她。 “话不能这么说。”季婕妤看他似乎动了气,却是不明所以。 “我只是想要追求一些我真正喜欢的事,怎么能谈得上是喜新厌旧呢?” 梁人杰也发现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赶紧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他无意中将婕妤和自己的母亲重叠在一起,才会这样说。他的母亲也曾经为了追求更好的而抛夫弃子,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而她居然还妄想要他和父亲谅解?这要他如何谅解!只因为父亲生意失败,她就受不了,这种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的女人,他羞于认她这个母亲,她会污蔑了这两个字。 婕妤既然能不靠家里资助,独立出来工作,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吧!这么一想,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见他不回话,季婕妤开口问道。 “我在想,你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尝试过别条路线,所以才会想去试一试,因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或许吧!”她淡淡说道,不愿与他争辩。如果她的性情是如此就好了,那她也不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别老是谈我的工作。不如说说你吧!你们公司设计那么多电玩,你一定很会玩电动了。真奇怪,我以前从来没看过你打电动耶!”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古铜色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云。“我没打过电动是因为我不会打,也没兴趣打。”他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不会吧?你对于电玩一窍不通,却专门开发这类产品?” “没人规定卖猪肉的人也得喜欢吃猪肉才行,对不对?哪种商品有利可图,自然就要贩卖那种东西,在商言商,有什么好笑的?”他白了她一眼。 “是啊!你说的都有道理。”她含笑的点点头,再说下去他可能会翻脸。 “难道你对电玩很内行吗?”他对于季婕妤脸上的笑容很不服气。 “虽不内行但至少也懂一些皮毛。”事实上她的住处内就有一些他们公司出品的电玩软件,工作空档就会拿出来玩。 “或许改天你可以教教我。”自己公司出品的电玩,自己反而不会玩,的确是说不过去,偏偏他又不好意思问别人。要是立夫知道他不会打电玩,肯定会笑死。 两人之间愉快的谈话,使得时间飞快的流逝,不知不觉已近午夜二点,酒吧已快打烊,两人只好打道回府。 “明天上班时,你会不会没精神?”梁人杰关心的问道。 “不会的。”没精神?她现在精神可充沛了,即使整夜不睡也无所谓。 “你常常熬夜吗?”他显得有些不高兴。 “没有啊!如果没事的话,我通常都会在十二点之前上床。” “是吗?”听见她生活规律,他又莫名的高兴起来。 季婕妤专注地端详他,苦涩的自忖,这次见面后,不知何时他才会再约她,该不会又要五年吧?不,这次她得使出浑身解数抓住他,不能拥有他一辈子,至少也要有一段回忆才行。 梁人杰在交通号志前等绿灯时,深幽的双眼搜寻着她的,对于她的凝视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这样瞪着我?”他脱口而出。 “好久没见了,我想看看你。”她柔声回答,神情如梦似幻,眼神不曾退却。 梁人杰心一热,伸手握住她的手,之后他的手一直握住她的,没有放开过。 这一路好似长得没有尽头,却又短得如梦一般,转眼已到了季婕妤住的地方。 梁人杰关掉汽车引擎,转身看着她。季婕妤仍旧凝视着他被阴影笼罩的脸,他的心不禁狂跳起来,需要花很大的力量才能压制体内汹涌而上的欲念。 这次的见面,人杰对她的态度似乎比之前好许多,若是她不要求太苛的话,可以说是已经回到从前。可是,他会再约她吗?斟酌再三,季婕妤决定抛开自尊。 娇羞地,她伸出微抖的手碰触他。“人杰,请你吻我,只要一次就好……” 这句话动摇了梁人杰原本就不坚定的心,他占有地捧起她的脸,俯视着她如猫眼般的美眸,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我想要的可不是只有一次。” 他瘖哑的低语着,将她的脸抬高迎向他。季婕妤微颤的闭上眼,徐徐地把唇凑近他温暖的唇瓣。 “人杰。”她轻唤着,双手轻抚着他的胸膛。透过柔滑的丝质衬衫,她可以感觉到他如雷般的心跳,使她更加的移近他。 梁人杰揽着她,让她的头轻靠在他的肩上,嘴唇缓缓加压,湿热的舌袭进她的唇,微妙地挑逗着她的舌,引导她沉浸在炽热亲密的狂喜中。 他的吻既销魂又蚀人,使季婕妤完全迷失在他男性的气息中,由原来的主动改为被动,只能无助地任他在身上游移。当他的手伸入她的内衣,揉捏着她那两朵柔嫩的乳蕾时,她不禁娇喘连连,朱唇微启,双眼迷蒙,彷佛在鼓励着他更进一步探索她。 他一手轻抚着她的全身,另一只手则撩高她的裙子,来到她私密之处轻轻揉弄,她被他的动作惹得频频倒抽冷气,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验,但却是十分醉人,让她情不自禁的扭动身躯,想得到更多…… 车厢中亲密的气氛骤然高张,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梁人杰将婕妤压在座位上,双唇急切地索求着她。而季婕妤也毫不保留地回应他,这种狂猛的热情比她所有梦想的都还要甜美,不由得使她柔声低吟。 梁人杰听见她的娇吟,浑身因猛烈且无法忍受的欲望而打颤。深吸一口气,他霍然抽身而退,呼吸不稳,在她手掌下的心跳如击鼓一般。 “我们不能整晚待在车里,我已经老得不适合在车里打滚了。”他试图以轻松的语气缓和着车厢里亲密的气氛。“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要不然我就要变成大野狼了。”他梭巡着她的双眸,看到她眸中仍有掩不住的激情,不禁有些得意。但他又忍不住猜想,她是否总是让男人予取予求? “下车吧!”到了她的住所楼下,他先下车帮她开车门,送她回到她的套房外面。 “你要进来坐吗?”季婕妤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低垂着眼,不好意思看他。 “不了,你该知道我一进去会发生什么事,你愿意吗?”他低声问着。 “我……我不知道。”她是很想跟他在一起,却仍有一丝的不确定。 梁人杰看出她的迷惘,也不想逼她。“别担心,我说过会等你的。” 他伸出手,细细的摩挲着她小巧的唇瓣,趁着四下无人时,又弯下腰给她一个火辣辣的吻。 “明天下班等我电话。”梁人杰交代完这句话,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季婕妤的双手按着红肿的唇,双眸迷离而痴狂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到房间里。 一回到房中,她掩不住喜悦的欢呼一声。人杰说明天还要见她,看来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害她白操了一晚的心! 想起了梁人杰给她的吻,季婕妤的嘴角忍不住又浮起了笑容。这才是真正的吻吧!难怪电影中的人总是吻得如痴如醉。她唯一一次的接吻经验给她的体验是很糟的,两人的牙齿撞来撞去,然后就被梁人杰逮到,实在无趣得很,不像这一次,带给她如痴如狂的感受。 眼看时间已晚,季婕妤赶紧换上睡衣准备睡觉。在梦中,彷佛有一双温暖又热情的眼眸注视着她,使得她一夜好梦,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曾散去。 第四章 “昨晚上哪儿去了?” 才拿起话筒,劈头就是子群质问的话,季婕妤不禁皱紧眉头。人家好梦正酣,偏偏有人这么不识相来打扰! “什么事!一大早的,搞什么?”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还不到七点,你在搞什么呀?一大早就来吵我。” “你还说呢!”季子群也有一堆怨言。“昨晚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我找不到你,等到凌晨才睡耶!” “是吗?”季婕妤这时已完全清醒。她忘了住在隔壁的子群会查她的勤,居然忘了告诉他自己昨夜会晚归。“对不起,我忘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下次我会记得先告诉你,以后你别等我了。” “我怎么能不等?”季子群一想到便心中有气。“你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还没回家,我这个做哥哥的能不急吗?现在治安又这么乱,万一你发生什么事,我怎么向爸妈交代?” “没那么严重吧?”季婕妤对这个早她几分钟出生、对她保护过头的兄长简直无可奈何。“我不过是稍微晚一点回来而已,而且……有人杰陪着我啊!” “人杰?”季子群诧异极了。“他来了?” “嗯!”季婕妤娇羞地道。“昨晚临时接到他的电话……” “你就迫不及待的赴约了?”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嘛!”季婕妤有些窘。“我才没有迫不及待,大家都是老朋友,叙叙旧也不为过。” “真这么单纯就好了。”季子群叹了一口气。要灌输一些理智进她的脑袋是很困难的,之前他也不是没试过,但总是功败垂成,尤其现在人杰又自动来找她。“不过人杰的动作也真快,他老妹才刚结婚,他就马上找上门了。” “才不是这样的。”一讲起梁人杰,季婕妤的精神就来了。“他的公司要在北部设立分公司,所以他才来视察督导,顺道看看我们。” “我们?”季子群有趣的反问。“我可不认为人杰有兴趣找我叙旧。” “哥!”她难得称呼他哥。“别管我们的事,让我们自然发展,好不好?” “我只怕你会后悔。”季子群正色道。“人杰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白马王子,你不能就这样傻傻地送上门。” “我知道。”新闻记者当久了,她也知道男女之间是什么情况。“可是,我想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我不能连试都没试,就这样退缩。” “我不要你伤害自己。”季子群恳切地说,他对人杰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不会的,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知道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真好,她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倒是你,工作怎么样了?” “我打算辞职了。” “不好吧!”季婕妤阻止道。“要是你辞职,老爸一定会叫你回公司,你愿意吗?”而且,万一子群真的回南部,那她该怎么办?爸一定不准她独自留在台北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季子群有些认命。 “你不想在大师手下工作了吗?” “想有什么用,罗大师一天到晚出国,要不就闭关画设计图,我们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他,我想,我还是放弃算了。” “可是,我昨天见到罗德了耶!”季婕妤忽然想起这件事。“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大师风范,谈吐气度都优雅极了,如果你能跟着他,应该可以学很多东西。” 其实昨日的见面,彼此的印象都十分恶劣,可是只要能叫子群继续去上班,要她怎么夸奖那个人都无所谓。 “是真的吗?我早就知道是这样子。” “所以啦,如果你辞职的话真的很可惜,尤其当初你是打败许多人才能进那间公司的。” “我会再考虑考虑。”季子群承诺道。真要他就这样辞职,他还真有些不甘心。“至于你,也要再慎重的考虑一番,如果打算跟人杰交往,强心针得多打几剂才行。”否则一颗心大概不够应付梁人杰的伤害。 “知道了。”季婕妤展露笑颜。子群虽不赞成她的决定,却从来不会阻止她,只会默默地提供安慰,对于这一点,季婕妤心中满是感激。 “还有——”他开玩笑地道:“以后叫人杰早点送你回来,女孩子总得含蓄点,可别像铁达尼号一样,一下子就被撞沉了。” 季婕妤像是被人说中心思似的赶忙切断电话。季子群说中她的心事了,她最怕的就是把持不住自己。梁人杰对她而言,就如同一道珍馐,现在已经摆在她面前,她如何能忍住不伸出手? “铁达尼号”号称永不沉没,一撞上冰山也不得不下沉,季婕妤只怕自己也是中看不中用,马上就会沉溺在梁人杰为她展开的臂弯中。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简直不可思议。季婕妤和梁人杰出去数次,而且周末仍打算一起度过。当她打电话告诉子群,周末不能和他一起回南部时,心里仍感到有些罪恶感,但子群只是要她放心。 “我希望你不是打算整个周末假期都和他在一起。” “我没那个打算。” 若是季子群看到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大概就不会相信她的保证了,只可惜他看不到。 季婕妤此刻正抚着发烫的脸颊,陷入冥想中。这一整个星期里,人杰让她的生活变得多采多姿,充满了快乐。他带她去许多好玩的地方,无论是喧闹、五光十色的俱乐部,或是宁静、有气氛的西餐厅,只要人杰在她身边,一切都充满情趣。 她常想起他,无论是在采访、写稿,甚至在开会时也是如此。季婕妤努力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她一时新奇而已,任何女子受到人杰这种殷勤的追求,都会受宠若惊的。但她无法骗自己,她又再一次爱上人杰了,这点令她十分不安。 梁人杰对她感兴趣的原因,季婕妤心中很清楚。如果,她让他得手了,那他又会如何对待她呢? 万一人杰对她失去兴趣而抛弃她,她如何能再回到先前枯燥而单调的生活?那只是另一个痛苦的深渊,而她再也找不到另一个男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子。 这些恐惧,季婕妤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告诉别人。她知道自己在梁人杰的心中是怎样的形象,而梁人杰也从不隐藏自己接近她的目的。一旦他知道她不是他心目中那种世故而成熟的女人,他还会来追求自己吗?不,他一定会马上退避三舍。 当梁人杰来接她时,季婕妤的脑中仍盘旋着这些问题,让梁人杰狐疑地直盯着她。 “你有什么心事吗?婕妤。”他问道。 她一直不自觉地瞪着他俊美的侧面,脸上露出渴望的表情。 “没有。”她迅速回答。 “我知道你有。”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握住她的手。“刚才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我希望你不是在想别的男人。” 虽是调侃的语气,季婕妤知道他话中认真的成分居多。不过,她现在不能跟他生气。 “我生活中的男人只有子群一个。”她轻快的说道。“而且,我最近也很少和他碰面。”自从你霸占我的时间之后。她暗自加了一句。 “我希望你不是在抱怨。”梁人杰半信半疑,但也不想继续在这个敏感话题上打转。 “刚才我还以为你是饿过头了呢!” “我没有很饿啊!”她诧异道。 “是吗?那为什么你看我的样子,好像在看一道大餐似的,彷佛想一口吞了我。” “别胡说,我哪有那个样子!”季婕妤的两颊飞红一片,她真是那样子吗?好丢脸哦! 转头看向窗外,她疑惑的问:“我们要去哪儿?” “每次出门,你老是问这些问题。”他微笑道。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任何事。” “这样才有趣啊!而且这样才不会让你有机会拒绝。” 她怎么可能拒绝他。这句话在季婕妤心中打转,却无法说出口。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家知名的饭店。 下了车进到饭店大堂,梁人杰领着季婕妤穿过熙攘的大堂,并没有领她到餐厅去,而是搭乘电梯直上顶楼。据季婕妤所知,这家饭店的顶楼是豪华的总统套房,专门接待高级官员以及访华来宾,人杰带她来这儿做什么?莫非…… 人杰也未免太霸道了,问也不问,就认为她一定会同意,真是太不尊重她了。若他先问问她,或许她会同意,但现在……她可得考虑考虑。 当他们来到一间客房前,季婕妤正打算告诉人杰,她不准备进去了,但她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里面的摆设给惊愕住。 铺着白色地毯的大房间,放置着布满座垫的大沙发;光亮透明的玻璃桌上摆着玫瑰花型的桌灯;轻柔的音乐流泄而出。落地窗外的台北夜景份外迷人,熠熠发亮的灯火,让一切显得如梦似幻。 “这里是……”她迷惑地转向梁人杰。 “布置得不错吧!来看看其他地方。” 梁人杰引她进入宽敞的饭厅,里面有一盏水晶灯,昏黄的灯光显得美极了。 “来!”他引着婕妤至吧台前入座。“你想喝点什么?”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凡响。季婕妤站在原处不肯坐下。“你不打算带我参观卧室吗?”她讽刺地问。 讶异于她尖锐的语气,梁人杰仔细地凝视她,半晌,才轻声道:“你要回去了吗?” 看样子婕妤是误会他的用心了,梁人杰苦涩地想。他真的是个急色鬼吗?看她瞧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是匹大色狼,马上会扑上去吞了她似的,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 当然,他不会刻意隐瞒自己接近她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得到她,但他已经决定放缓脚步,一切由她来作决定。今天带她到自己住的地方来,只是想展示自己的厨艺,让她知道自己并非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对于自己的用心遭到误解,梁人杰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懊恼,也不想多作解释。 一见梁人杰拉下脸,季婕妤慌了起来。若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失去他,她是打死也不干的。即使他带她到这儿来,可能是为了得到她。那也无所谓,毕竟他将这儿布置得这么美,也算是用心良苦。 “我带你回家。”他冷峻地说道。 “我……我不回去。”她嗫嚅道,声音虽小,语气却十分坚决。 “你不担心我会吃了你?”梁人杰吃惊地睁大眼。这个小女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对不起!”她可怜兮兮地道歉,虽然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道歉。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只是打算和你吃顿饭而已。”他不动声色的解释。 她相信他,并因此而感到羞愧。“对不起!” “没关系。”他耸耸肩。“我的确是打算得到你,只是我今天并没打算这么做。” 季婕妤咬着唇,为他的话而羞红双颊。“对不起,我破坏了一切。” 梁人杰如此坦白他的企图,让季婕妤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不过——”他突然笑了,眼神有些诡谲。“即使刚才你是如此认定我,仍愿意留下来,那是不是代表你已经准备好了?” “我……”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违反心意说不是,季婕妤只好闭口不答。 梁人杰见到她娇羞不已的模样,只觉得心情大好。不过,令他怀疑的是,她如此天真而矜持,一点也不像他在心中为她设定好的形象。罢了,梁人杰决定对心中的疑惑置之不理,如果婕妤果真很纯洁,他便不能沾惹她了。 端上事先预备好的晚餐,两人端坐在餐桌的两边。昏黄的烛光营造出浪漫又亲密的气氛,在他刚毅而俊帅的脸庞上投下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具男性魅力,季婕妤几乎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失去他,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急欲修好的季婕妤十分乖顺,同意梁人杰所说的每件事,而梁人杰虽奇怪她的柔顺,却也不予置评。 用餐完毕时,梁人杰拿起餐巾纸拭嘴,“我们上床吧!” “好。”季婕妤习惯的回答,然后才惊觉地跳了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紧张地问道。 梁人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当真对什么都没意见呢!” 知道梁人杰只是捉弄她而已,季婕妤这才放下心,不过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心中竟有些许失望。 “我尽量让自己乖一点,你还捉弄我。”她讷讷地抱怨。 “你只要做自己就好,这才是我想要的女人。”他凝视着她。 季婕妤因为他小小的赞美而红了脸,不过她也注意到人杰说的是“要”而不是“爱”. 用完餐后,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满足而慵懒地观赏电视节目。 梁人杰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女人坐在饭店的沙发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单纯的看电视。在以前,这时候他早就和女伴在床上打得火热了,可是现在,他居然很满足地坐在婕妤身旁看电视!他只好勉强地解释成——毕竟是青梅竹马,要对她下手实在满难的。 此刻,电视正在播放一支化妆品广告,女主角正强调着她的晶莹剔透,可以经得起近看。 梁人杰突然冒出一句:“你比她更晶莹剔透。” 季婕妤愣了一下,心脏猛跳起来。人杰今天是怎么了?嘴巴像吃了蜜似的,甜得吓人,不过的确很受用。 “那位女明星是演艺圈公认的美女,我怎么比得上人家?” “你比较好。”梁人杰毫无理由的坚持道:“你的骨架好极了,皮肤也完美无瑕,即使我不摸也知道。” 他目光炯炯地端详她,用手掌抬起她的下颚,边用手指轻划过她的眉和面颊。 梁人杰靠得这么近,季婕妤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心更是狂跳不已,她紧张地舔了舔唇。 “既然这样,也许我也可以去拍广告。” 她的话让人杰的态度突然警觉起来。他探索着她脸部轮廓的手变为抚摸,声音也变得低哑:“希望这广告只让我一个人看。” 话一出口,梁人杰便惊觉自己话中的占有欲,可是他就是不想让别人分享她的美。 季婕妤原本想反驳他的话消失在喉间。她又何必否认如此明确而明显的事呢?她的美丽原本就只为他展现啊! 当梁人杰低下头来吻住她时,季婕妤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伸手勾住他的颈项,仰起脸,热切地回应他。而梁人杰的舌也深深地探入她口中,强烈地占有她,并与她的舌交缠,汲取她口中的香甜。手则在她柔软的娇躯上游移。 片刻,两人已迷失在愈来愈火热的气氛中,每个吻都使两人的渴望更为高张,每个抚摸都让两人因欲望而颤抖。申吟一声,梁人杰松开他的唇,并将季婕妤推开至一臂的距离,她询问地凝视着他。 “我最好现在就送你回家。”梁人杰深吸口气,困难的说道。 “回家?”季婕妤仍是一脸疑惑,眼中尚残存着方才的激情,不解地反问。 “你知道,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中。”他一脸遗憾。 “我……并不介意呀!” 梁人杰不知该为她的妥协感到喜悦或懊恼。他当然很高兴婕妤的热情和主动,可是,他也不自禁的猜想着她对其他男人是否也是如此? “你确定吗?”要是换成别的女人,他根本不需有所顾虑,可是他无法如此待她,只得再次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季婕妤抬起手,圈住他的腰。“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确定了。”现在要她离开人杰身边,就跟要她的命一样。她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也是欲望的奴隶。 既然佳人送上门,那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几乎是带着一丝怒气,梁人杰将她拉进怀中,拦腰抱起她,进入昏黄的卧室中。 放下她时,梁人杰仔细梭巡她的脸,看到她的眼中满是自己。他抑郁的表情逐渐转为愉快的笑容,不管她先前与别的男人的经验是如何,至少此刻,她的眼里、心中应该都只有他一个。 在梁人杰的审视下,季婕妤突然紧张起来。真荒谬,这又不是洞房花烛夜,她也不是新娘,居然会有当新娘子般的紧张,季婕妤暗笑自己的傻气。但不论怎么想,她就是越来越紧张。 当梁人杰的手轻擦过她的玉峰,并且将她的上衣慢慢地拉起时,季婕妤紧张地差点跳起来,因惊吓而颤抖着。 梁人杰皱紧眉头。“你是真的确定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的声音有些许冷酷。 “只是,我希望你别再扮演纯真无瑕的处女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 这些话伤害她的程度,远超过梁人杰的想像。她应该告诉他她是处女,告诉他自己的不确定,解释他的误解,他无权这样说她,但……他会信吗? “我……不回去。”她喃喃低语。 梁人杰看着她的双眸好一会儿,故意掩饰住她的屈服带给他的甜蜜快意,也试着不再去想她平时是否也如此轻易地让别的男人予取予求。 昏黄寂静的卧室里,外面的世界逐渐被遗忘,只剩下被欲望淹没的两人。 良久之后,梁人杰的身躯才虚脱似地栖息在她如丝般的柔软身躯上,整个人已被汗水浸湿;季婕妤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她仍举起手,轻抚着他乌黑微湿的头发,两人一时无语。 “我弄痛你了吗?”他有些懊恼地开口。“该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我就会——” “就会怎样?”季婕妤苦笑,“如果你早知道,你就不会碰我了是吧?你说过对处女没有兴趣的。” 那倒未必!连梁人杰都无法确信自己是否能克制得住不去碰她,她又是哪来的信心这么确定? “何况,我不是没告诉过你,我是清白的是吧?是你自己一直不肯相信我。” “这……”梁人杰无言以对,“是你一直误导我。刚才你就应该让我送你回家,不应该留下来的,现在错误已经造成,你一定希望我负责,对不对?” “你……”季婕妤一把推开他。在吵架的当头,两人还黏在一起实在太奇怪了。“你是说这是错误?” “否则我该怎么说?”他硬着头皮接下去。“你知道我对处女的观感的。” 季婕妤感到伤心欲绝,可是她绝不会让他发现。“我们必须澄清一点,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不会因为这是第一次,就死命的缠住你,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缠着你要你负责的。” “那很好。”梁人杰愤怒地坐起身。听到她的话,他虽然有些放心,却有更多莫名的愤怒。“我可不希望有人死缠着我不放。” “你当真以为我没人要,必须这样死皮赖脸的缠着你?”季婕妤觉得自己有些悲哀。“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这点你是知道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你并不是我心目中的丈夫人选。” 梁人杰眼中精光一闪,有些愤怒却又强自压抑下来。“你是说,等你不再『喜欢』我时,就会去找个理想老公,是不是?” “你要这么说也行。”季婕妤逞强道。天知道除了他,她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可是她也知道人杰不会娶她,他压根儿就不信任她,也不信任任何女人。 “既然如此,我就不用担心有人逼婚啰?”他咬牙道。见她点头,他又说:“幸好你的眼光与众不同,在别的女人眼中,我可是个抢手的金龟婿呢!”为何你却偏偏看不上眼?他很想这么问,但碍于颜面而不好说出口。 看他悻悻然的模样,自己肯定是伤到他的尊严了,季婕妤有一丝窃喜,总不能只有自己难过吧!“你会是个好情人,但老公……”她摇摇头。 “要我当情人也可以。”梁人杰欺上前制住了她,将她压在身下。“不过,你的技巧还有待加强,要当我的情妇可不是那么容易。” 听到自己被归纳为情妇,季婕妤心中难过极了,可是她还能怎么想?毕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是一个好学的人,可以任你调教。”挥去低落的心情,她仰头粲然一笑。 “那你就多学着点。” 对于自动送上门来的艳福,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尤其此人还是自己垂涎已久的人,梁人杰就更加勤奋的教学了。当然,季婕妤也学得十分用心。 第五章 在那个周末之后,季婕妤的生活理想得几乎令她害怕。梁人杰是个出色的情人,也是个绝佳的伴侣。但是,如果梁人杰能够向她求婚的话就更好了,不过季婕妤也知道这是个奢望。 是哪个人说过的——当男人习惯吃免费的饭之后,就别指望他会付钱!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季婕妤知道她已经让梁人杰予取予求惯了,不可能再多要求什么。但即使不结婚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拥有彼此她就心满意足了。 目前看来,梁人杰似乎很满意彼此的关系,他们虽然没有同居,却也跟同居没有两样,因为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夜夜一起共度,这样的生活让季婕妤感到十分满足。 她就像一朵温室的玫瑰,在梁人杰的辛勤灌溉下逐渐盛开。一向迷人又有能力的她,现在变得更有自信了。不过,在她心中总是担心一个问题,当梁人杰回高雄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在这段恋情里,她的阻碍已经够多了,包括人杰的心结、自己夸下的海口,这些她一样也没办法突破,现在又要加上距离,两人南北相隔,人杰的事情又这么多,她怎么有信心能维系住这段情?何况高雄又有那么多觊觎人杰的女人,想到此她就愈发担心。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工作辞掉,跟着梁人杰回高雄,可是如果她真这么做,担心的人恐怕就换成人杰了,只怕他会认为自己打算死缠住他。 看了看表,已经没有时间让自己胡思乱想,与人相约做访谈的时间快到了。季婕妤检查了所有访问的设备后,便背起照相机出发。 最近新接下的任务是一系列的人物专访,对象则是工商界中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皆兼具“三高”条件:身材高、相貌高以及家世高。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是未婚,如此才具有卖点,较符合万千少女心中的幻想。 在所列的名单中,梁人杰也是其中之一,更是佼佼者,但出于她的私心,季婕妤并不想把人杰的资料公布出来,让自己平白多出一些情敌。现代的女性有很多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可不能让人杰陷入粉红陷阱中。虽然有些对不起总编,不过季婕妤已经决定把人杰从访谈名单中删掉。 今天访问的对象也是名单中名列前茅的人之一,他就是季子群的顶头上司,赫赫有名的建筑大师——罗德。 这个人行事十分低调,季婕妤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这次的访问,不过她并不死心,终于在昨天与他们的公关室联络之下,知道罗德已经同意接受访问,她马上订下今日的约会,免得他又后悔。 她实在很想知道,这个罗德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让原本嚷着不干的子群在听闻他回国后,又乖乖的回去上班。不只子群,据她所知,这个罗德在许多建筑同业和莘莘学子间极受推崇,这其中究竟是何因素,她今天一定要把它挖出来。 季婕妤把车停在饭店停车场,放眼望去,这儿停的都是高级轿车,她那辆代步的五十西西机车相形之下,显得寒酸极了。 进入饭店附设的西餐厅,季婕妤左顾右盼,才看到在角落的地方有一个背对门口而坐的男子。她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罗大师,看来她迟到了。 罗德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桌面。秘书是怎么约的,他已经等十分钟了,为什么那名记者还没到?愈等他的脾气就愈坏,漂亮的浓眉也蹙得紧紧的。 真不该听公关室那些人的鬼话,说什么接受访问可以让公司的名气更响亮,毕竟财富和名气是成正比的。他的设计都快不够时间完成了,居然还得浪费时间在这儿等个迟到的记者,真该死! “对不起,罗先生。”季婕妤滑入他对面的座位。“我迟到了。” 这女人真没礼貌!罗德见她连招呼都不打,就自行入座,对她的观感更差了一些。皱眉看了她一眼,他觉得有些眼熟,不自禁地仔细打量她一番。 “我见过你。”这是一句陈述而不是疑问。“对了,就是那天在饭店停车场,对不对?” “你还记得呀?”季婕妤陪笑道。“那一天是赶时间,所以……” “你知道我那一天等了多久才离开吗?” “多久?”她心虚地问道。 “半小时!” “那还好嘛!”她还以为他等了多久呢! “半小时就可以做很多事,你应当知道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吧?”他生气地说着。“刚才,你又让我等了十分钟!你们记者不是该分秒必争的吗?” “我已经说抱歉了。”季婕妤无奈的耸耸肩。这个人一定是个完美主义者!她在心中暗暗评论。 “没有诚意。” “不然,你把你的钟点费说出来,我赔你嘛!这样够诚意了吧?”这笔钱回去要报公费! “我又不是坐台的公关!”罗德快气炸了。“今天的访问别做了,我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错!我们谈得很投机。你瞧,我们都说了不只半句话了。”人都已经约出来了,岂有让他走掉的道理! 罗德讶异地瞧她一眼,嗯,反应还算灵敏。这样嘻皮笑脸的,害他也气不起来。“好吧!访谈还是照做,不过迟到的时间还是照算,一小时的时间,你只剩四十分钟,要问什么就快问。” “我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嘛!我当然得好好把握。”季婕妤笑开了。 拿出随身的录音机和笔记本,季婕妤开始发问。她所问的问题内容包罗万象,最多的则是他的设计理念和灵感从何而来,以及公司的经营方针等。 看来她也不是只有缺点,至少在做访问时,她的事前准备做得很周详,对于他的所有作品,其中的优缺点,她都能很明白的指出来;有一些他自豪之处,别人没有发觉的,她居然也能提出来问他,这不得不让他佩服万分。 季婕妤可以由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很满意这次的访问,看来自己事先找子群讨论过是对的。这些问题几乎都是子群想问的,甚至连大纲都是他拟的,要访问罗德,他可比自己还兴奋呢! “罗先生,最后再冒昧请教你几个问题。”问完这些,她就可以打道回府去等人杰的电话了。 “你问啊!” “你有没有女朋友?”见他一脸排斥,季婕妤赶紧说道:“读者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些问题,我们当然也不能免俗。” “没有。”他勉为其难的回答。 “有小道消息说你常去欧洲,是因为你的女朋友在那里,你要不要针对这一点说明一下?”这是子群提供的,这个谣言在他们公司传得非常厉害。 罗德突然脸色大变的站起身。“这种八卦消息我拒绝回答。很抱歉,季小姐,你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另有要事不便久留,你自便吧!” 季婕妤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大踏步离开。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可是她只是问了个问题而已啊!她连忙结帐跟上去,但只来得及看他走进电梯里。 奇怪的是,电梯往上升,并不是要下楼离开餐厅。季婕妤的好奇心大起,决定跟上去瞧瞧。 跟着罗德上到饭店的顶楼,季婕妤才发现这是一家钢琴酒吧,她不曾来过,消费昂贵是其一,再者气氛这么好的地方,也不适合她一个人来。也许,下次该叫人杰带她来此欣赏台北的夜景,顺便听听美妙的音乐。 不过看罗德那副模样,不像是来欣赏景色,反倒像是来买醉的,只见他一人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的猛灌着酒,也不理会旁人的眼光。 就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而言,这个罗德不仅拥有令人称羡的财富和才华,还打破了“十富九秃”这个定律,他的外表简直傲视群伦,只比人杰差一点点而已。这样一个让男人羡慕、女人爱慕的人,有什么理由来这里买醉?季婕妤真是百思不解。 难道是因为她最后问的那个问题吗?但欧洲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惊慌失色,而到此藉酒浇愁?以她身为新闻工作者敏锐的直觉,她嗅出其中必有可报导的卖点,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她实不忍心挖这个消息。 看看时间,早已是下班时间,人杰这时候一定会打电话给她,季婕妤有些心急。或许她应该打电话告诉人杰,说她今天会晚一点回去。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让人杰反感?她一向不主动联络他,只在人杰打电话来时才赴约,为的是避免让人杰认为她缠着他。 也或者,她应该现在就打道回府,反正这个罗德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何必管他烂醉如泥之后该怎么办!想是这么想,季婕妤还是没办法就这样走开,毕竟是自己的问题害他这样的。 算了,反正只是一天而已,人杰也不会在乎见不见她,偶尔他心情不好时,也会把她晾在一旁,连一通电话也没有,今天就换她放他一次鸽子吧! 有一点季婕妤猜错了,梁人杰十分在意她的晚归。 当他打电话去她的住处,听到的是答录机的声音,而非她清柔悦耳的嗓音时,心情马上恶劣起来。自他们发生关系后,这还是第一次他找不到她。 梁人杰坐在饭店的房间内,心情低落的边抽着烟,边猜想着婕妤的去处,尤其今天下午他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坐在另一家饭店的西餐厅里,他的心中就更不舒服。 下午看到她时,梁人杰本来想叫她,但在看到她对面那名出色的男子后,他便打消了主意。看两人相谈十分融洽,婕妤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他只好悻悻然地走开。 不知道她和那名男子是什么关系?看他们谈话的那股热络劲,想必交情匪浅。想到这里,不知怎么地,梁人杰的心便烦躁起来。 忍不住地,他的手又伸向电话筒,才一触及,马上又收回来。他这是在做什么?好似他一定得找到她一样,方才他已经打好几通电话了,只是没有留话而已,因为他不习惯对着机器说话。 不了,他再也不打了。虽然他有季婕妤的call机号码,可是他也不会打的,因为这样一来,感觉自己好像很没出息,只能等着她覆机一样。 不,他今晚不要再找她了,就让她跟那个男人玩得痛快吧!现在的她想必十分快活,他又何必在此自寻烦恼。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善变,他原以为婕妤是个例外,至少不会脚踏两条船,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眼! 梁人杰想起季婕妤以前说的话,说他不会是个好丈夫,她也不会把他视为丈夫人选,看来这些话是真的,并不是在诓他!只是,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她这么快就厌倦他了吗? 想到这里,梁人杰只觉心中有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不停地蔓延开来,难受极了! 季婕妤东倒西歪的扶着已醉得七荤八素的罗大设计师,走过宽阔的地下停车场,好不容易扶着他坐上电梯,到了自己所住的楼层。 这个人也真是莫名其妙,问他住哪儿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傻笑,想把他一人丢下又于心不忍,逼于无奈,她只好把他带回来。 她那辆五十西西的小机车,坐她一个人是绰绰有余,可是再加上他这个一百八十几公分高的大男人,那就十分勉强了,何况他还醉得那么厉害! 幸好他虽醉得严重,求生本能倒是还在,在她骑车时紧抱住她的腰,一点也没有摔下来的危险,她是白担心了。 好不容易拖着他走到子群房门前,季婕妤按了按门铃。 “来了!”季子群打开门,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怎么扶着这个人?”一看清低垂着头的人就是他的偶像罗德时,季子群睁大了眼,连忙伸手接过他。“你下午不是跟他作访问吗?怎么会喝成这样?” “我才没喝酒!”季婕妤连忙撇清。“我身上的酒味都是罗德的。” “他怎么会喝成这样?有什么开心事吗?”季子群关心地问。 “开心事倒没有。”她揉揉肩膀,舒缓疲累的肌肉。“可能是我问错话了吧!”她将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早知道他就不胡乱提供八卦问题了,季子群有些后悔。“你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累了。” “是啊!”季婕妤看看表,居然九点多了。“都是他害的。” “我替你照顾他,你好好休息。” “才不是替我照顾。”季婕妤皱皱眉老实的说:“要不是看在他是你的老板,又是你崇拜的偶像,我才懒得理他呢!想要我照顾他,门儿都没有!” “是、是!”季子群挖苦道:“他又不是人杰,怎么有此荣幸能接受季大小姐你的照顾呢?不被人杰大卸八块才怪。” “他才不会在乎呢!”她低声说道。 “那你今天是没跟人杰见面啰?”这可真是难得,他们最近可是天天见面。 “偶尔一天没见面也没关系。”季婕妤强打起精神。“我回去了。” 一回到住处,季婕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话答录机,听听看有没有梁人杰的留言。结果,虽然有数通留话,却没有一通是他留的,虽然失望,但她并不意外。 她早就知道梁人杰对机器没什么好感,除非不得已否则绝不用它。找不到她自然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没有留话也是当然的。 只是,他是因为不喜欢跟机器说话而没有留言,或者是因为他根本没打来,所以答录机上才没有他的声音?不知道人杰找不到她时是什么反应?是生气、纳闷、亦或是满不在乎? 季婕妤知道梁人杰虽然来台北不久,但人脉却十分广,各种邀约不断,生意上的应酬也不少,新认识的红粉知己绝不比在南部少。今天找不到她,他也绝对不缺人陪伴,只要他愿意,多的是女人愿意与他共度良宵。 其实,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又有什么用?实在是自作多情罢了,梁人杰一定不会在乎的,也许他连她上哪里去也不会在意! 季婕妤的判断是正确的,此刻端坐在她对面的冷淡男子,对于那天晚上她的去处连问也不问她一声,只是闲适的扯东扯西,一派优闲地啜饮着咖啡。 那天之后,隔了两天,梁人杰才打电话给她,而她并没有拿乔的不肯答应他的邀约,因为她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仔细想想,她实在太没骨气了,或许她该学学广告上的女主角,多喝点钙好增加“骨气”. 对面的梁人杰,趁着季婕妤不注意时偷偷打量着她。三天没见面,他居然有些想念她,真是邪门,也不过是三天没见而已,不是吗? 那一天他一直等到午夜,始终没接到她的电话,他独自生了一晚的闷气。第二天、第三天,他赌气不肯打电话给她,其实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打电话找他。 等了二天,他的希望落空,这才想起,他们交往的这段日子里,婕妤从不曾主动打电话给他,就连今天的约会也是他提出来的。这种感觉让梁人杰觉得十分挫败,有一种吃败仗的感觉。 不知道她为什么答应今天的邀约?梁人杰有些纳闷,既然她已经有好对象,又何必跟他出来?该不是还想找他多学习、学习吧? 一想到自己所教给她的所有技巧,将来都会运用在某个男人身上,梁人杰不禁气得牙痒痒的。但他随即安慰自己,反正自己又没有娶她的打算,根本无权管她将来的发展。现在自己尚未厌倦她,不如就勉强与她凑和凑和。 强迫自己这么想的梁人杰,心情并没有愉快多少,但还是勉强自己谈笑风生,当作没有前几天那件事。为了彻底实行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在昨天约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强人去听音乐会,两人虽然相谈甚欢,他却对那女人了无“性”趣,只得早早送她回家。 另一方面,季婕妤也偷偷地打量他。今天的人杰,给她一股莫测高深的感觉,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结完帐,他们走至电梯前等候电梯。 “人杰,你最近很忙吗?”她小心地问道。 “不会啊!”梁人杰高兴的笑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应该代表她在乎吧! “那……”为什么三天不给她电话?季婕妤很想这么问,却硬生生地转移话题。“公司筹办得怎样了?” 梁人杰的笑容有些黯淡。“很顺利啊!我正准备兴建一座办公大楼,目前正在找建筑公司,另外也要找一位优秀的设计师。” “建筑公司?”季婕妤开玩笑的说:“我老爸就是开建设公司的,你不找他小心他跟你算帐!” “恐怕北部不是伯父的势力范围,太麻烦了吧!”梁人杰也不是没考虑过,但还是作罢。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我知道。” “说到设计师,我倒有一位优秀的设计师可以推荐。”季婕妤有意地提起。 “你该不会是指子群吧?”梁人杰不抱希望的说:“他没有任何经验不是吗?这么大型的工程交给他,我不放心,还是不要的好。” 对他如此直言不讳、贬低子群,季婕妤有点不高兴,虽然那是实话,也没必要说得这么坦白啊! “经验是必须累积的,如果一直没有人给他机会,他如何能累积经验?”她瞪了他一眼。“不过,我要说的人并不是子群,我也知道他还没有能力负责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会推荐他?” “那又是谁?” “是子群的老板,国内知名的建筑大师罗德。”她将话题转了回来。“前几天我曾为他做了专访,在这方面他的确是个中好手。为了访问他,我花了好久才完成,那一天拖到晚上才下班。”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不动声色地问。 “三天前啊!”为了避免让人杰察知她是故意提起,季婕妤赶紧说道:“罗德真的是个优秀的设计师,子群很崇拜他。” “我相信你也一样吧,否则干嘛这么极力地为他拉生意呢?”梁人杰语气酸酸的说。“其实他的事务所我也接洽过,不过,我得看过他的作品后才能决定啊!” 原来那一天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就是罗德!知道那个人其实是她的采访对象,让梁人杰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另一个疑惑又袭上心头。对每一个采访对象,她都是如此的笑脸迎人,如此热情吗?难怪她的专访每篇都很顺利,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热情? 为什么自己将那天迟归的理由说明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呢?季婕妤有些急迫的看着他。算了,既然他不肯问,那她就自己说吧! “那一天我很晚才回去,所以如果你曾经找过我的话,一定找不到的。”她小心地问道:“那一天你有找我吗?” “没有。”梁人杰一口否认。“这几天我一直很忙,回到饭店都已经很晚了,直到今天才有空,如果你没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曾经晚归呢!” 彷佛嫌自己说不够似的,他又继续补充:“像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工作嘛!而且,像这种事是你的自由,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什么,我是不会干涉你的,就像我也不会向你说明这三天我做了些什么,因为那都是我们的自由。” 原本季婕妤以为梁人杰是因为气她,所以才三天都不打电话给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没空理她而已!一股羞愤的红潮淹没了她。 “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你曾打电话来,所以才跟你提一下,我并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她低声下气地说道。 这时,电梯的门突然打开,由于已近午夜,电梯内并没有人,他们进入电梯后,梁人杰忽地将电源关掉,让电梯呈静止状态。 季婕妤被他的动作吓得睁大眼,她完全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猛地,他欺近她,将她逼至角落,默默地注视她半晌,然后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她,手也探入衣服内挤捏着她的胸部,彷佛在惩罚她似的。 她虽惊慌,却马上沉醉在他的情欲中,感觉到他这次不同以往的急切,她的欲望也迅速被他点燃。 他低吼一声,脱掉她的内裤将她的腿抬起环住他的腰,并且狂野的进入她的身体,她惊呼出声,随即因他的冲刺而配合着他,直至两人达到高峰…… “下次别再胡乱以为了。”他一边穿戴衣物,一边冷冷地道。 “知道了。”她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人杰对于伤害她的事,还真是毫不容情。既然他这么不喜欢她,她实在不懂他为何还要约她出来?更不懂的是,自己明知他一定会伤害自己,为何还要和他在一起? “等会儿要上哪儿去?”季婕妤问道。 “你想要回去了吗?”梁人杰等她穿好衣服后,才打开电梯的电源。 “和你一起?”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假装不在意的说。 他又来这套了,明知她会是什么选择,偏偏要她说出来才甘心,好像这样会让他很高兴似的。今晚她已经吃瘪一整晚,如果她有点骨气的话,应该扭头就走。 但“如果”也只是“如果”,她仍然没办法甩开他独自回去。隔了三天,他才又来找她,说什么她也无法独自走开。 “我们……一起回去。”吃败仗的感觉让季婕妤脸色好看不起来。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她那张可人的脸蛋拉得长长的,怎么看也不像心甘情愿。“或许我还是回饭店去好了。” “不,我很高兴啊!”她扯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们走吧!” “你确定?”梁人杰有些犹豫。看她的样子,自己还是别去的好,他不是那种没神经的人,得罪了人家,自己还懵懂无知。 “我确定。”她再一次肯定地道。“还是,今天你不想去我那里?” “你知道我的。”他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笑容。“我怎么有办法抗拒你呢?” “那就走吧!”她吁了口气。 值得欣慰的一点是,梁人杰似乎仍十分迷恋她的身体。以“性”来作为彼此之间的牵绊是十分不智的,但目前的季婕妤却没有别的方法可想。 为他做饭、帮他添购衣物……所有她想得到的方法,她都做了,可是梁人杰只是叫她别费心,他自己会料理。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得到他的心。难道她能讨他欢心的方式,只剩下在床上了? 只有在床上,她才能假装人杰是爱她的,那些热情的话语只对她一人说。虽然无奈,但季婕妤还是决定好好把握他们相处的时间,即使只是在床上也无所谓,只要人杰和她在一起。 第六章 最近,季婕妤常觉得不快乐,当然,个中缘由她清楚得很,就是那个让她欢喜又让她忧愁的梁人杰害的。 女人,真的是很贪心的动物。记得在不久之前,她的愿望是只要能跟人杰在一起就好,可是现在,她却妄想更进一步,希望能得到人杰的心。 仔细想想,她和人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说是朋友,他们之间早已超过了这层关系;说是情人,却又少了那份亲密契合的感觉,有谁会像她这样,在每次约会结束后,心中总有一种无法再见的恐惧泛升。 是故意折磨她的吧!每次说再见,梁人杰总不肯订下下一次的约会,他的理由总是怕临时有事。而她,只能乖乖的在公寓里等他的电话。最近,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天天找她,总会隔个一、二天才会再约她。季婕妤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很确定,她离抓住梁人杰的心的目标是愈来愈远了。 幸好,在情场失意,在工作上还算如意。前些日子总编告诉她,社会新闻有空缺时,她马上答应。或许忙碌的工作可以让她忘记这些不顺心的事。 “婕妤。”总编丹丹担心地说:“你真的认为你适合跑这条线吗?社会新闻有时也是相当暴力血腥,你最好考虑清楚。我觉得还是影剧路线较适合你,为什么不好好待下去?” “我想试试看。”季婕妤恳求着。“我想自己应该有能力挑战一些更具高难度的工作,我想试试。” “你这么说,其他的影剧记者可要抗议了。”丹丹笑着说道。 其实丹丹自有她的看法。婕妤待人总是热情又诚恳,最重要的是,她更善于倾听,这种态度往往让许多大牌明星在滔滔不绝之中,会将许多心里的话全说出来,所以她的报导,总是比别人多了深度和广度,例如这次的人物系列报导她便十分欣赏。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婕妤自知失言。 “好吧!”丹丹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你就换换工作性质,不合适再回来。” 就这样,季婕妤接下了这份新工作。这份新工作比起之前的更是紧张忙碌,几乎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与注意力,使她没什么机会去烦恼她和梁人杰之间的问题。不过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仍会占满她的思绪。 在社会新闻这条路线上,季婕妤算是个新手,所以必须跟着前辈学习,带她的人是徐纪铮。 徐纪铮是这一行的老手,自大学毕业后就在报社任职的他,现在已经三十出头,将近十年的时间让他建立极广的人脉。在工作闲暇,他常会说一些发生过的旧事趣闻来逗她,从他身上,季婕妤自认获益匪浅。 事实上,更让季婕妤佩服的是,徐纪铮似乎拥有许多有趣的小装备,其中最让她感兴趣的是一个警方禁止民众装置的无线电,使他可以接收到许多消息,获得第一手的资料。 “这也不算什么啦!”徐纪铮皮皮地说道。“在警察大人们没空的时候,我们先去帮他们看看发生什么事,也算是尽一份市民的责任嘛!” 这份工作的确让季婕妤体认到分秒必争的紧张感,却也让她觉得非常有趣又刺激,可是她不敢告诉子群,当然更不敢告诉老爸、老妈,至于梁人杰,他一向不过问她的事情,自然没有向他报告的必要。 经过一段日子的适应,她似乎也捉到一些采访的诀窍。当她认识的人愈多,蒐集的资料自然也跟着成正比。像市区的义警义消组织、消防队、救护车服务人员、许多单位里的秘书、甚至是工友等,他们知道的消息绝对超乎许多人的想像,而小道消息正是跑新闻的人所需要的! 这份工作和她当初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不但充满暴力和血腥,更有谋杀、自杀,甚至还有虐待。丈夫虐待妻子、父母虐待小孩,这么多的暴力,让季婕妤有些无力感,这都是她以前所不曾见识过的。 她一直在象牙塔中被保护得很好,不知道社会上有这么多无奈的事。相较之下,她的烦恼也变得微不足道,跟别人比起来,她从没有不幸福的时候,至少所有她爱的人都在她身边。 这么一想,季婕妤的心情便好了很多,对很多事也能带着感恩的心来看待,这是这份工作带给她的另一个好处。 “你看起来累坏了。”看她这种模样,丹丹不免忧心起来,看来这条路线可能还是不适合她。“想不想回到原来的路线?” “你这么说是想打击我的信心啊?”季婕妤开玩笑地道。“我是有些累,不过我可没打退堂鼓的意思。” “我还是觉得这工作不适合你。”丹丹梭巡她的眼神后下了一个判断。“你太纤弱、敏感,情绪很容易就受到感染,我怕你无法客观的去看一件事。” “这是什么意思?”季婕妤果然敏感的反问。“我曾报导过任何不客观的评论吗?” “虽然不明显,不过你似乎是站在弱势的一方,为他们说话的时候比较多。”丹丹中肯的回答。 “他们已经是弱势族群,没有人帮他们说话,让社会听到他们的声音,那他们不是太可怜了吗?”季婕妤说得振振有辞。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任何报导都应该公平,两方的说法都该持平的报导出来才对,你自认为有做到吗?”丹丹脸色平静的质问。“像这次原住民的迁村案,你不觉得自己的报导太偏颇了吗?上级的关爱眼神都已经扫到我们单位来了,你以后还是收歛一些吧!” “我……”季婕妤正想答话,却被人打断。 “亲爱的总编,你就别再责骂我亲爱的工作伙伴了吧!”徐纪铮玩世不恭的声音插入,他正拄着一根拐杖,一跛一跛的走过来。 “你又怎么了?走路不小心被大象踩到,或者被卡车a到,还是被哪个女人孔武有力的男友给打的?”丹丹冷冷的讽刺。 “很可惜,我可没那种运气碰到大象和卡车,至于女人我也好久没泡了。”徐纪铮有意无意的解释。“为了尽忠职守,我可是拼老命的爬了几层楼梯,跟着警察先生们去出生入死,才得到这个战果的。” “这么说,你是跌下楼梯啰?”丹丹简洁地归纳出结论。“真没用!” “没用!?”他委屈地叫道。“我可是报界有名的拼命三郎,抢得了无数的头条新闻,报界中哪一个人不佩服我?你居然说我没用!” “那今天的头条呢?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我都受伤了,你居然还向我要头条,太过分了吧?”他故作心痛状,想博得同情。 “废话少说!”丹丹可不买他的帐。“新闻呢?我要看到你所说的大新闻。”反正他只是脚跌伤而已,根本就不严重,她干嘛为他操心? “新闻还在街道上。”徐纪铮没好气的说道。“早知道你这个女人没什么同情心,连自己的小学妹都骂,而我居然还指望你同情,真是妄想!”他挖苦地说。 “知道就赶快去跑新闻,还在这儿蘑菇什么?” “我去好了。”季婕妤自告奋勇。 “不行。”丹丹率先反对。“那种场面太危险了,也许会有枪战发生,我怕你应付不来。” “你就不怕我危险啊?”徐纪铮颇不是滋味的问道。 “你会照顾自己的。”丹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也会照顾我自己的。”季婕妤感激地说,学姊真的没话说,方才的责备也是为了她好,所以季婕妤一点也不生气。 “那你去吧!”徐纪铮明白她想表现的心理,便将地址抄给她。 “带好相机,好好表现。我离开那里时,还没有别的记者到场,你可能会有篇独家报导哦!” “我马上出发。”季婕妤神采飞扬的说。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背影,丹丹担心的说:“我不喜欢这样。” “太过保护她不见得是好事。”徐纪铮不赞成地摇摇头。“不过,如果你也这么保护我的话,我大概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神经!”她蓦地双颊羞红。“你不用我保护,就有一群女人要争着保护你,哪轮得到我?”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快步地走回总编室。 “即使有那么多女人,我想要的只有一个,可是你就是不懂,老以为我在开玩笑。”徐纪铮挫败地低语。 不知要等到何时,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才会懂他的心? 电话铃声响起,让沉浸在电视节目中的季子群吓了一跳,他惊魂甫定的拍拍胸脯。 要死了,是谁在晚上十点钟还打电话给他?以他交际范围如此狭隘的程度来看,大概是他的父母打来的吧!季子群胡乱猜测着。 可恶!等一下一定要告诉老妈,以后别再这么晚打电话来。他正在看最近流行的写实刑事案件,电视萤幕上正特写着一名女浮尸的脸部表情。一个惨白诡异的女人占满整个画面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偏偏在这时候打电话进来,让他吓得直冒冷汗。 这应该不能说他胆子小吧!季子群自我安慰地想。 “喂!” “季子群先生吗?”话筒另一边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声音。 “我是。”季子群小心的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徐纪铮急急的说:“今天婕妤去采访新闻,不小心被流弹扫到,现在人在医院里。” “在医院?”季子群因震惊而呆了呆。“她怎么会在医院?婕妤采访的不都是一些影剧新闻吗,怎么会弄到进医院?” “这……”徐纪铮有些悔不当初,没想到婕妤的运气会这么背。“对不起,因为我的脚受伤,她才自告奋勇代替我去,没想到她躲在招牌后面,还是被波及。” “她还好吗?”他们兄妹是双胞胎,一向有特殊感应,为什么这次居然毫无前兆? “目前还不清楚。”徐纪铮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当警方打电话回报社时,曾提及子弹射穿婕妤的肺部,情况并不乐观。不过听季子群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似乎快哭了,教他怎么说得出口? 季子群心急如焚。“她在哪家医院?” 记下了医院名称,季子群火速地搭上计程车前往医院。心急如焚的他,并没想到要通知任何人,只是急着赶到医院一探究竟。确认婕妤的安全才是他心中第一要事,理所当然的,他也忘了通知梁人杰。 当季子群抵达医院时,季婕妤人还在手术室。正当他感到旁徨无措时,打电话通知他的人也来了,那人自称是徐纪铮,陪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报社的总编丹丹。对于她,季子群并不陌生,因为婕妤曾不只一次提过她。 幸好有他们在,季子群不认为自己能镇定下来,他只是呆滞地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等手术结果。 他们跟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谈过话,才走回来季子群的面前。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季子群焦急地站起身。 “恐怕还得等下去。”说话的人是丹丹。“目前只知道婕妤被送来时,她的肋骨被子弹打断,肺部也受殃及。”她忧心地说。 “肺部……”季子群既担忧又茫然。“那是什么意思?是代表她有危险吗?” “也许吧!”徐纪铮接口道。话一出口,他便知道失言,因为季子群的脸色倏地惨白,他真担心季子群会撑不住而昏倒。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季子群。他这才知道遗传的奥妙,季子群和婕妤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性别之外。看起来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可惜他们是在这种情况认识,实在是遗憾。 “你如果不会说话就别开口。”丹丹在一旁怒斥道:“这种情况你还不会斟酌吗?” “不过,你别操心。”徐纪铮马上又补充:“医生们很有信心,他们甚至还做了保证。”这很明显的是谎言。 不过显然很受用,季子群一听稍稍放了心。“真的吗?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她不能出事。” 他们兄妹的感情一向很好,尤其又是双胞胎,感情更是好得没话说。现在婕妤有可能……季子群感觉自己像死掉了一半一样。 “别难过了,婕妤会没事的。”丹丹温柔地安抚他。一直以来,她就像是婕妤的大姊姊一样,现在发生这种事,她也很难过。 转过身,她对徐纪铮凶巴巴地道:“我早说过不要让婕妤去,都是你,偏偏要让她去表现自己,现在好了,她跑新闻跑到进手术室,你满意了吧?能接替你采访的人选多得是,你偏偏挑她!” “你并没有极力反对啊!”徐纪铮强辩:“何况我也没逼婕妤,是她自己想要去的。”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她嗤道。“婕妤把你视为这行的英雄,对你推崇得不得了,如果你极力阻止,她就不会去了。” “我想你大概宁愿躺在手术室的人是我吧!”徐纪铮落寞的说。 “我……”丹丹一时语塞。不,她绝不会如此希望的。 “我不懂。”季子群不安地说:“你们的意思是,婕妤是自愿去采访的?” “难道她没告诉你,她已经换新闻路线了吗?”丹丹讶异地问道。她还以为他们兄妹无所不谈。 “我一点也不知道。”季子群摇摇头。最近他们兄妹很少谈心事,连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不过,不是他没空,而是婕妤恋爱了,没有空理会他这个兄弟,他虽然有些寂寞,但还是祝福她。 可是现在看来,情形似乎不像他所想的那么乐观,她和人杰之间一定有问题,所以才会这么做。跑这么吃力不讨好又危险的路线,婕妤是在逃避什么吧! 想到这儿,季子群才想到似乎应该通知梁人杰。不过想到婕妤会负伤,人杰多半脱不了干系,他因此不愿通知梁人杰,而且希望他最好能就此远离婕妤的生活! “也许婕妤是怕你知道了会阻止她吧!”丹丹猜测道。早知道季子群会反对,她就坚持不让婕妤跑这条线了。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季子群霍然想到,“那些歹徒呢?” “有两个也中弹送到这家医院,其余的则已经被逮捕。当时情况很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枪击中了婕妤。”徐纪铮叹口气。“有可能是任何一个歹徒,也有可能是警方击中的也说不定。” “最不公平的是,那两个歹徒的伤竟没有婕妤重!”丹丹忿忿不平的说。 “这不是很讽刺吗?”季子群颓然的坐了下来。“婕妤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却受到这种遭遇,而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却只受了轻伤!” “我了解你的感受。”徐纪铮强打起精神。“有谁想要咖啡吗?这段时间恐怕很难熬,将会是漫长的一夜。”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季子群不停的踱步中度过,良久,等待终于结束。 医生终于步出手术室,他们迅速围向医师。 “她会撑过去的。”医生露出疲倦而欣慰的笑容。“子弹打断她的一根肋骨,并且穿过她的下肺叶,破坏了肌肉组织,所以必须摘除部分的肺叶。另外她失血过多,我们也输了不少血给她,并帮她装了一个人工排气管。” 他接着说道:“她的伤口若再偏个几公分便足以致命,不知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 季子群舒了口气,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好了。“我能进去看她吗?” “她目前身上的麻醉药未退,即使你跟她说话,她也不会知道。”医生怜惜地看着季子群,“她”一定是病患的“姊妹”吧!才会那么关心病患。 “今晚是她的危险期,如果安然度过就没事了。我们会加强看护她,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医生关心地对季子群说道:“试着睡一下,明天再来看她。”交代完这些,医生便微笑的走开。 “我会回去的。”明白留下无益,季子群只好接受医生的建议。“不过,我一定会睡不着。”在知道婕妤仍有危险,他怎么可能安然入眠? “还好!手术还算成功。”丹丹吁了口气,她仍不放过徐纪铮的瞪他一眼。“算你走运!婕妤要是有事,我可不放过你!” “真幸运!”徐纪铮也吁口气。“不但婕妤逃过一劫,当时我也逃过一劫。警方打电话来说婕妤被枪击中时,我还以为她玩完了呢!” “说晚安!”丹丹扯扯徐纪铮的手。“我不是说过了吗?不会讲话就少开口,你怎么就是学不乖?” “子群。”她看着季子群。“和我保持联络,试着休息一会儿,需要我帮忙就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谢谢!”季子群感激的看着她。 他们离去之后,季子群望着加护病房良久,才转身离去。 在季子群还来不及将季婕妤受伤的事告诉家人时,媒体已抢先将此事报导出来,尤其这次受伤的是新闻从业人员,所以在当天的晚间新闻快报,就已率先被报导出来,甚至连季婕妤被送上救护车的画面都有。 在季子群由医院回到住的地方后,便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他当然不敢实话实说,只有尽力蒙骗了!不过爸妈显然是不相信他的保证,仍决定第二天一早便要到台北来。 想到爸爸的怒气,季子群便不寒而栗。自己没有将婕妤保护好,反倒让她受了伤,他真不知该如何向父母交代。 而另一方面,知道季婕妤受伤的人不只是季子群的父母,连梁人杰也知道了。 当梁人杰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季婕妤受伤的消息时,还祈祷那是错误的消息。可是在电视萤幕一再重复的播放那些让他心惊胆战的画面后,他终于相信那是婕妤,那个两天前还躺在他怀里与他热情缱绻的女人,而现在却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 今晚,当他又找不着她时,他还以为她又跟别的男人去进行美其名为“访问”的约会,没想到……现在的她正在与死神搏斗。 若是他没听错的话,电视上的主播是这样说的——生命垂危。是的,生命垂危!一听到这四个字,他哪还坐得住?在连闯几个红灯、挨了许多白眼、车子多了几道刮痕的情况下,他赶到了医院。 当他到达时,看到季子群正和两个人在谈话,他不敢过去跟他打招呼。季子群应该不知道自己跟婕妤的事,他这么出现,似乎有些突兀。 一会儿后,一名身着绿袍的医师由手术室走出来,应当是负责婕妤手术的医师吧!见子群他们围了上去,他也情不自禁地踏前几步,幸好季子群忧心忡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等到季子群回去后,他仍然不想离开。今晚是婕妤的危险期!望着加护病房紧闭的门,一股想进去的冲动淹没了他,只是探病时间未到,他根本进不去。 在加护病房值班的是一位慈祥的老护士,她看到在外面徘徊不去的梁人杰,便走出来瞧瞧,她想也许是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士,毕竟医院有二个因枪战而住进来的歹徒,她不得不小心点。 不过一到外面,看见梁人杰时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眼前的男子,明显是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他黑眼中所流露的情感,让人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虽然还没到探病时间,她仍是让他进了病房。 虽然医学上并没有确实的根据,但依她在加护病房多年的经验,有时亲人和爱人的呼唤,会让病人成功的度过危险关头。眼前这名男子有极坚强的意志力,她相信他能够把他的女人救回来。 梁人杰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连声道谢后便马上进入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很大,不过他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婕妤,只是这一看,他的脸又苍白了几分。这一刻,他才真正接受婕妤受伤的事实。 只见季婕妤身上插了几根管子,四周布满了仪器,机器嗡嗡的嘈杂声围着她苍白而纤细的身子,教梁人杰见了,心不禁一痛。 她穿着医院的长袍,躺在白色的床上,头发因手术而被剪短,整个人看来更显得脆弱。她苍白的脸蛋因痛苦而扭曲着,显示着她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而他曾亲吻过的唇瓣、双手爱抚过多次的娇躯、那双热切攀附过他的手,此刻都死气沉沉地覆在床单之下,梁人杰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旁,拉住她唯一自由的手。 感受到她脉搏微弱的跳动,梁人杰这才稍感安心,至少她还是活着的! 梁人杰这才想到,从知道婕妤受伤到现在,他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即使是现在,也无法完全放下来。这是为什么? 一听到她受伤的消息,他就没命似地奔来,忘了自己最讨厌上医院,一心只想看看她好不好。他们两人除了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外,充其量也只剩“性”关系,那么他的着急所为何来? 梁人杰还记得自己刚听到她中枪的消息时,第一个涌上他心中的念头,就是不要她出事。如果她出事,他也活不下去了。 何时起,婕妤在他心中变得如此重要了? 为了表示他对她的不在乎,最近他总是刻意冷落她,就是不想让她变得太重要。隔两三天才找她,是想显示出她不是那么必要,只是他生活中可有可无的装饰品。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从很久以前他就想要她了,也许是自她高中时起,看着她青涩的身躯日渐丰满圆润,他对她的感觉就变了,尤其是他知道婕妤也迷恋着他,那双美眸总是时刻跟着他转。 可是那时的她,却是自己不能去招惹的对象,谁教她那么年轻,又是自己妹妹的好朋友!他一向要求老妹不能交男朋友,自然不能自打嘴巴地去追求与老妹同年龄的婕妤。 因此,他只好把矛头转向别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此举伤了她的心,可是她也反击回来,甚至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接吻! 就在那一刻,他对女人的信心完全破灭。他原以为不管如何,婕妤是不会变的,而他会耐心地等到她长大成熟后,再娶她回家。就实际与情感上而言,婕妤都是最好的人选,两家不仅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婕妤爱他,应当不至于给他绿帽子戴才对! 当然,他的信心后来是完全被击破,所以当他发现婕妤吻了别的男人时,才会怒不可遏地将她赶出大门,甚至不许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在他心中一直认定她是他的,谁知他心中纯洁的小玉女,会变成yin荡的小浪女。 即使在五年后,发现她还是纯洁的,但心中那既有的观念已形成,在潜意识里,她仍是五年前那个伤害他的小女孩,他才会一直对她若即若离。 梁人杰一直以为他做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突破心房,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如果婕妤就此死掉、消失,那自己的日子还能回复原来的样子吗?梁人杰惶恐的看着床上脆弱得彷佛马上就会消失的人儿,无法再想下去。 第七章 “婕妤。”梁人杰弯身俯向前,将她的手举到嘴边亲吻,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此时此刻,你应该是在我的怀里,度过一个热情又浪漫的夜晚才是,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呢?” 轻柔地,他将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中,与自己的手指交握,无意识地轻捏着,继续说道:“我愈来愈不了解你,五年后的你变了好多,再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只会围着我转的小女孩,不过却更让我着迷。现在的你,是个完全成熟的女人,再也不是小女孩了。” 他顿了顿,语气显得落寞:“不过你对我的感情,也不再像从前了吧?甚至还对着我说我只适合当情人,以前的你是不可能会这么说的,你可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么说吗?” 他露出一丝苦笑,“当我们第一次上床,我发现你还是处女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本来想负责任的,可是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激怒了我,让我不知不觉说出许多伤人的话,让我想收回也不可能。仔细一想,我好像老是在伤害你。” 他语气诚恳又热切的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的脸上有寂寞的表情出现,好不好?”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出现在电视上了,知道吗?不许你再这么做!”他不改霸道本色的命令道。 病床上的季婕妤似乎听到他的话一样,眉头皱了皱。 胡言乱语了一阵,梁人杰自觉荒谬的住了口。瞧他说些什么,毫无章理,而婕妤根本就毫无反应,他真是莫名其妙得可以。 看来婕妤的受伤,真的把他吓着了。梁人杰在心中暗自立誓,等婕妤清醒后,他绝对会改变态度,好好的对待她。既然已经发现自己心中还是对她有情,就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对她。 “婕妤。”他再次珍惜地亲吻她的掌心,他知道对她的需求不再只是rou体上的需要。“你要活下去,懂吗?你要是敢这样丢下我,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季婕妤被紧握住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好像试着想反握住他的,她的嘴里逸出一声轻微的申吟。梁人杰站起身,紧张的注视着她,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希望她醒来,另一方面又矛盾地不希望她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让他失望又有些放心,季婕妤并没有醒,不过由她稳定而渐渐和缓的呼吸节奏来看,她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吧!他离开加护病房,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他竟不知不觉的坐了一夜。看看时间,季子群应该也快来了,他不想让季子群看见他,目前他还不希望别人来干涉他和婕妤的事。 一天后,季婕妤被推出加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她已经脱离危险期,不过整个人仍然昏昏沉沉的;肋骨上了绷带,加上人工排气管必须要三天后才能取出,因此她整个人看起来糟透了。 在她受伤的隔天一大早,她的父母便从高雄赶上来。直到她推出加护病房后,他们才放心地开始斥责她,而季婕妤只能乖乖听训。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结束一场训话,回饭店休息。明天,他们大概又会上演相同的戏码,而季婕妤却是无话可反驳,是她自己不小心,被责怪也是应该的。 “你也真是的,为什么瞒着我们调去跑那么危险的新闻?”季子群留下来照顾她,他不解又有些责怪地问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爱冒险了?” “我……”季婕妤一时语塞。她能说吗?子群本来就不赞成她跟人杰交往,再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人杰的缘故,才会做这些事,那他会怎么想? 季子群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仔细地端详她,婕妤的气色虽然比在加护病房好,但仍显得苍白忧郁,一头短发凌乱而没有光泽,嘴唇干涩微裂,双眸因痛楚而显得没有光彩。 “小妤,到底是怎么了?”他温柔的叫着她。“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哥哥的?” “子群,我……没什么。”季婕妤终究没说。“我只是运气不好,有什么好说的?” “要不要我替你通知人杰,叫他来看你?”季子群试探地问道。 “不,不用了。”季婕妤惊慌地拒绝。她不能让人杰认为她是用苦肉计来博取他的同情,而她也不想要他的同情。 “为什么?”他们两人果然有问题。季子群继续追问道:“他是你的男朋友吧?女朋友受伤,他来探望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我们……不是一般的情侣!”她低声道。“哥,别通知他。” 当季婕妤称他“哥”时,便表示有求于他。而现在,她居然求他别告诉人杰?纵使季子群心中有无数的问号,但看婕妤这么痛苦的表情,他也不再追问。反正他不通知,人杰大概也会自己知道吧!报纸登的篇幅那么大,连电视都报导了,梁人杰不可能会不知道,他就等着看人杰会不会来! “你知道吗?”季子群换了个话题。“你成了悲剧的女英雄,而且还登上社会版的头条!” “是吗?”季婕妤虚弱地笑了笑。“我早知道有一天我会登上头版的,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你啊!”季子群摇摇头。“爸妈可不高兴你以这种方式上头条,我这两天被爸妈骂得满头包呢!” “对不起!”季婕妤抱歉地看着她。“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当然不会!”季子群白了她一眼。“你以为爸妈还会让你继续干记者吗?” 季婕妤惊讶地睁大眼。“爸要我辞职?” “不用你辞,他已经去报社帮你办辞职手续了。”季子群没好气的回答。 “爸怎么可以这么专制!”她哇哇大叫。 “爸一向是这样的。”季子群耸耸肩。“等你伤好一些,爸就要带你回南部休养,连我也得跟着回去。” “我不想回去。” “恐怕由不得你。”他也不想回去啊!“这次出这么大的状况,可让老爸逮到藉口了。” 季婕妤沉默的低下头,不再开口。 如果她跟着爸妈回去,那她跟人杰不就绝缘了吗?一旦她回到家,人杰绝不会再去找她,因为爸如果知道他们两个交往,而且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他一定会逼人杰娶她。 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帮倒忙的方式,梁人杰不是那种轻易就范的人。那么,他们最终只有走上分手一途!不,她不想回去,只是,现在她还能怎么办? 出乎季婕妤意料之外,梁人杰居然出现在病房内。 他穿着深色的西装,义大利的真皮皮鞋光可监人,无懈可击的打扮赢得护理站内护士们爱慕的眼光。但更令季婕妤惊讶的是,他手上居然捧了一束花! 在他们交往的期间,她从来没收过他任何礼物、花束,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形下收到,季婕妤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不过至少她知道梁人杰没有送花给人的经验,看他现在拿着那束香水百合局促不安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还好吗?”梁人杰靠近床前问道,顺手把手中的花递给她。 “你怎么知道我住院?”季婕妤欢喜地接过花,将花束凑在鼻下闻了闻。“真香,谢谢你。”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红晕。 梁人杰不自在地耸耸肩。总算把花送出去了!刚才他一路拿花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直盯着他瞧,害他愈走愈尴尬。 “好些了吧?”他再一次问道。看到她身上那些管子,他的心都揪疼了。 “还好。”季婕妤轻描淡写地说,其实她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而且伤口痛得要命!“是子群通知你的?” 梁人杰摇摇头。“报纸和电视都有你的消息,而且今天的社会版你的篇幅可不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传媒的力量真大。”季婕妤苦笑。 “你看来很糟。”梁人杰更靠近她,审视着她。 “我受伤了。”她没好气的回他。每个人,包括爸、妈、子群、丹丹学姊等都这么说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人杰也这么说,她可就受不了。 “我当然知道。”梁人杰低语:“虽然脸色很苍白,但至少已经清醒,这就够了。” “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他的眼神又回复平日的冷静。“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听说你几乎在生死边缘徘徊。” “我也不晓得。”季婕妤现在回想起来,仍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中弹。“也许这就叫飞来横祸吧!当时我明明是躲在招牌后面,离枪战地点很远,谁知道这样会中弹!” “知道自己的运气背,就不该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梁人杰不客气的数落着她。 “你不知道我专做这种事吗?愈危险的事我愈爱做。”她意气用事的说着。 连人杰在内,已经有好几个人骂过她,她再也受不了了。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傻傻地将自己送到他面前,没有尊严的跟他在一起。 “是吗?”梁人杰抿着嘴,有些生气。“那是我太多事了?” “你在关心我?”季婕妤后知后觉地发现。 “难道不应该吗?”他窘迫的僵直身子。“再怎么说,我们……总也是朋友啊!” “是啊!”季婕妤有些失望,不过更多的是欣慰;毕竟他还是关心她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静默,梁人杰才又开口:“医生怎么说?” “大约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出院。”她苦着脸抱怨。“其实我根本没伤得那么严重。” 对她不自觉露出的娇态,梁人杰有些无力招架,他的神情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医生的话要听,才是乖女孩。” “我早就不是女孩了。”她心直口快的冲口而出。 “是啊!”梁人杰语调轻柔,“这点我知道得很清楚。”他的眼眸因回忆而迷蒙。 婕妤惊讶地张大眼。这是人杰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待她,他甚至弯腰用手抚摸她的头发,以唇轻触她的前额、双唇。她闭上眼,感受他的温柔对待。如果这是受伤的代价,那她很愿意付出。 他本来只是想轻轻地吻她,但一碰到她那柔软的唇瓣,他便情不自禁地流连忘返,汲取只专属于他的芳香。老天!他并不只想要她的吻,他要她! 他的唇来到她圆润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啮咬着,并且不停呼气,动作之温柔,让季婕妤惊讶异常,却带着丝丝甜蜜。 “人杰,你……”她几乎想开口询问他的反常,但还是没开口。“子群等会儿会来。”她不情愿地提醒,人杰应该不喜欢让别人看到他的举动吧! “我知道。”他应着,仍没有停下动作的打算。 “你……今天很怪。”她下了评论。 她的话终于拉回他的理智,他今天不是要来和她亲热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人杰站直身俯视着她,眸中有深切的困扰,但他仍艰困地开口:“婕妤,我……我想试着对你温柔一些。” “为什么?”她无措地问。 “这次你受伤,我才发现了一些事,我……也许……”他再也说不出口。 “怎么样?”她屏息地问,双眸温柔地梭巡他此刻涌上红潮的脸。 “我……” 这时,一名护士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待那名护士向梁人杰招呼示意,他才认出她就是放他进加护病房的人。 “呃!我先走了。”再不走,那晚的事大概会曝光,梁人杰几乎是用逃的离开病房! “人杰!”季婕妤想唤住他,可惜梁人杰已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刚才想说的到底是什么?她好想知道!季婕妤有个感觉,他想说的话一定很重要。只是,他为什么不说? “没想到他这么害羞。” “啊?”季婕妤转头看向说话的老护士。 “你们小俩口的感情可真好。”她羡慕地说。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季婕妤娇羞的否认。 “朋友?我看不是吧?”她边说话边拿起针筒,将针筒中的药注入点滴瓶中。“前几天你还在加护病房时,那名年轻人照顾你快一整夜,怎么会只是朋友?” “人杰照顾我?”季婕妤讶异极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因为没有人知道啊!”老謢士感动的说:“如果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为我担心的话,我早就高兴死了,才不会只和他当朋友呢!” 言下之意,她像是指责季婕妤没有察觉到他的感情。 “是真的吗?”季婕妤犹在梦中。 “当然啰!”她白了季婕妤一眼。“前几天我看他一脸着急地在加护病房外徘徊,才心软让他进去,他就在你的床前坐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离开。今天下午,他又急着来看你,可见他对你有多好。总之,这个男人你如果不好好把握,一定会后悔的。”她下了个结论。 听完这些话,季婕妤简直是飘飘欲仙,连那名护士何时离开也没注意。 没想到人杰会这么担心她。也许……人杰也爱上她了?依他这些行为来判断,那并非不可能的事,否则,他何必照顾她一整夜?这应该表示他是爱她的吧! 季婕妤想起刚才梁人杰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定是想告诉她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不会错的,他一定是想对她示爱,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说过要温柔地对待她,一直不知温柔为何物的他,居然会尝试温柔待她?虽然梁人杰的尝试非常失败,刚开始还凶她,但季婕妤已经十分感动。 不会错的,人杰一定是要向她示爱!季婕妤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只是,不知是何事改变了他,让他的态度一下子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害她受宠若惊,即使是现在,都还有一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下次人杰来时,她一定要套出他今天想说的话。他会再来看她吧?思及此,季婕妤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隔天,当梁人杰又来探病时,季婕妤开口向他道谢。一开始梁人杰还莫名其妙,之后便了解,一定是那名护士泄了他的底,他的脸立即红了起来。 “也没什么。”他讷讷地说道:“我只是看没人留下来照顾你,只好自告奋勇了。” “还是要谢谢你。”季婕妤笑得非常灿烂,完全没有昨日的病容。“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有什么好说的。”梁人杰欲避开这个话题。“你好些了吧?” “嗯!”至少心情愉快了许多。 “那就好。”看她今天精神的确好很多,不过嘴角那抹笑容是为何事?让他不自在极了。 “你……看来怪怪的。”季婕妤好奇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梁人杰的全身倏地僵硬。“我……” 他神色晦暗地俯视她,梭巡她的脸、她的眼眸。当她不省人事,脆弱无助地躺在病床上,他面对着必须永远失去她的可能时,心中的堤防顿时崩溃,而现在,旧有的恐惧又回来了。 他真的准备好要接受一个女人、信任一个女人了吗?梁人杰有些困惑。一旦他与婕妤开始认真交往,就必须有始有终,那可能意味着婚姻、孩子与责任!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有信心可以面对这些。 季婕妤温柔地凝视他,对他态度的骤变有些难以适应。现在的他,又回到之前那个生疏冷淡的人杰了,而不是昨天关心地责骂她的人杰。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她不打算勉强他。 “对不起。”梁人杰真恨自己的退缩不前。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强打起精神。“我还要谢谢你这几天抽空来看我呢!” “那是应该的。”梁人杰这才发觉,她对他讲话的口气是那么客气,彷佛他来看她是莫大的恩惠。“以我们的关系,难道我不该来看看你?”他有些不悦地说。 “我以为你很忙。”季婕妤高兴地低下头,原来他也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在他心中,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再忙也不会没空来看你。”梁人杰更不高兴了,在她心中,他真的是那么冷血的人吗? “我真是受宠若惊。”她冲口而出。 “看样子我以前对你很差劲!”他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那意思!”她试图补救自己的失言。“我……” “算了。”他挥挥手,“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待你的,你不必替我说话。” 人杰真的阴阳怪气的!季婕妤再一次确认。只见他一会儿冷漠,一会儿又谈些平日他不愿谈的话题,看来自己这次受伤,人杰真的受了满大的刺激。 “对了,你的工作怎么办?报社能让你请假这么久吗?”梁人杰随便找话题聊。 “这个问题已经不用烦恼了。”她撇撇嘴。“老爸已经帮我把工作给辞了。” “哦!”这一点梁人杰倒不讶异。“伯父展现他的铁腕作风了?” “就是啊!连问也没问我就帮人家辞职,好过分哦!而且……”她小心地看他一眼。“他还说要带我回高雄,不准再留在这儿。” “要回去高雄?” “是啊!” 梁人杰暗自盘算,在台北的分公司筹备得差不多,新大楼的设计图也已经完成,择日便要开工,他也该回高雄了,那不是正好吗? 其实他早就该回去了,只是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让他舍不得离开。在他心里,一直想着在他回高雄后,婕妤一个人在台北,不知是否会另结新欢,很快将他抛诸脑后?就因这一层顾虑,让他回家的时间一延再延。 现在既然季伯父要将婕妤带回去,那不是正中他下怀! “你不想回南部吗?” “也不是这样子。”她心中的忧虑该如何对他说明?“我只是不想当个大米虫而已!” “你可以到伯父的公司去上班啊!这应该很容易安排才对。” “我对建筑业没兴趣。”她有些幸灾乐祸。“而且,那是子群的命运,不是我的。我才不要进公司让爸爸差遣呢!在家听他的话就已经够了。” “工作可以再找。”梁人杰热心地说道:“我也许可以帮你介绍。” 季婕妤奇怪地看着他。“你那么想要我回去吗?” “这……我没那意思,一切都看你自己。” “如果我回家,你还会来找我吗?”她担心地看着他。“我们……还能继续维持这种关系吗?” 是啊!梁人杰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一旦回到高雄,在两家家长的监督下,他们还能这样吗?两家家长们早就期待他和婕妤能有机会在一起,一旦知道他们关系如此亲密,婚礼可能马上就举行了。 “你不想再继续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你想吗?”她屏息问道。 “我要知道你的答案。”他不答反问。 总是这样,每次都要她先低头!“你明知道我的答案。” “说出来。”他催促道,手指徘徊在她的唇瓣上。 她很想维持自尊,不过在他面前,她一向无法做到,尤其他现在对她做的事几乎令她无法思考。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无助地合上双眼,不愿看他得意的笑脸。 梁人杰的唇带着温柔与渴切轻拂过她的,用鼻子轻擦过她的脸颊;并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出乎季婕妤意料之外,他并没有露出轻蔑与得意的神情。 “人杰?”她逸出一声娇吟。 “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问题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他性感地啃着她的手指头,黑眸凝视着她。 “可是……爸会……”她不置信地睁大双眼。“你……是真的确定吗?” “真的!”他微笑。 这不可能是梁人杰吧!是她在作梦,或是仍在昏睡中,要不就是她已经死了!季婕妤忍不住胡乱地猜测。 她温柔地仰头看着他,如果这是梦,她但愿永远不醒! 梁人杰第一次清楚瞧见她眸中的感情,不禁为之屏息。她是爱他的吧!这份认知让他心中甜蜜了起来。 是爱情,才会让婕妤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他常奇怪为何她总是能忍受他的冷热无常,随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现在这些疑问终于获得解答,她眼中的甜蜜渴望泄露了一切,显然爱让她包容了他所有的缺点。 梁人杰皱皱眉。他虽然有丝窃喜,但还有更多的疑惑,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被爱,他一向愤世嫉俗,对女人持轻蔑的看法,因为她们只要他的钱,而他也只要她们所提供的身体。 但婕妤不可能要他的钱,她本身已经够有钱了;而他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也不再想要别的女人,她把他的胃口养刁了! 他不知道该拿婕妤怎么办,一切真的只能顺其自然。只希望他别伤了她的心才好! 察觉房门被推开,梁人杰迅速地直起身。进来的并不是季子群,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不过婕妤认识那男人,因为她冲着那人展露了灿烂的笑容。 他必须极力克制,才能阻止自己把那男人赶出门外的冲动。 “哈啰!”徐纪铮热情地向梁人杰打招呼,他一跛一跛地捧着花走过来。“送给你。”他递给季婕妤一束红玫块。 “谢谢。”她含笑接过。 徐纪铮伸出手来和梁人杰握手。“你好,我是婕妤的同事,也是她的搭挡。” “已经不是了。”梁人杰迅速的说道。 “是吗?”徐纪铮转向季婕妤求证。“小美人,你怎么说,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吗?” 这么刺耳的话当场让梁人杰的眼中闪着危险的火花。 徐纪铮挪到床边想问清楚。“婕妤,我和丹丹都舍不得你离开。”他夸张地握起她的手。“你这一走,我的心会承受不了的。” “婕妤必须回家。”梁人杰不悦地道。“这是伯父的要求,恐怕婕妤没得选择。”他刻意移到季婕妤身旁,阻碍那男人握她的手。 徐纪铮不愧是记者,观察力十分敏锐,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打趣地对季婕妤微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季婕妤的脸蓦地通红,不知如何以对。 徐纪铮不是不识趣的人,知道这时是该告退的时候。“子群呢?” “他去帮我买些东西,应该在医院的福利部吧!”其实是季婕妤请季子群避开,好让她和梁人杰能单独说说话。 “那我去找他。”徐纪铮转头便走。这趟来医院,丹丹交代他不能让婕妤辞掉工作,不过看样子他已没办法劝她,看她正沉溺在情海中,他还是去找子群想办法较实在。 “那人是谁?”梁人杰看着他出去后,才开口问道。 “他是我的同事,人很好,只是爱开玩笑。”季婕妤说得战战兢兢,怕他又误会。 梁人杰的表情怪异。“我知道,不过他的玩笑并不怎么好笑。”他当然也看得出那人对婕妤的兴趣不大,不过仍是讨厌有人在他面前与婕妤调笑。“疯疯癫癫的!” 第八章 这日,病房来了一位探视季婕妤的访客。 任她怎么样也料想不到,罗德竟会来看她。自从那一天将他丢给子群照料后,她便不曾再见过他,更不曾想起过他。 “你怎么会来?”季婕妤忍不住讶异地问。 罗德不自在地瞧瞧她。“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我来看看。”他顿了顿。“你看起来真的满惨的。”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你不用再重复说给我听。”季婕妤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大家都要这样说,彷佛她还不够倒霉似的,现在连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也这么说,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你怎么会想到来看我?”她又问了一次。“我们之间的交情没那么好吧?” “我……”对于季婕妤的坏口气,罗德第一次不觉得生气。“我是来道歉兼道谢的。” “道歉?道谢?”季婕妤迷糊了。“为什么?” “为了那天我喝醉酒的事,谢谢你照顾我。” “那没什么。”季婕妤不在意地挥挥手。“那么道歉又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你在访问时不说清楚就跑掉?” “那倒不是!”罗德摇摇头。对于他那天一走了之的作法,他并不觉得抱歉。“我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我很抱歉!” “究竟什么事?”季婕妤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禁有些不耐烦。“请你说清楚好吗?” “那天晚上,我似乎……似乎对你做了一些不礼貌的事情,而且没说一句话就走掉,实在很抱歉。”他深深一鞠躬,将手上的花交给她。 季婕妤仍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罗德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也噤口不语。 其实也难怪她生气,若是自己遭受那种待遇,他也会生气。 那天接受访问,在季婕妤问了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后,他的心情闷极了,便到饭店顶楼喝个痛快。他的酒量一向不好,尤其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喝,就醉得更厉害。 等他稍微清醒,就发现自己置身在小得吓人的摩托车后座上,连脚都快贴近地面了,而车主却当他不存在似地飙得特快,让他差点去了半条命。让原本就醉酒的他,头痛得更严重。 幸好,她对他还算仁慈,没有把他丢下,甚至还带他回家休息,帮他安置得好好的。 当他真正醒来,已经是半夜三点。刚开始,他仍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不过藉着小夜灯的帮助,他把周围打量了一遍。 这个环境对他而言是陌生旳,但床上的“她”却是熟悉的。罗德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仅着寸褛,而床上的她,由裸露的肩头来判断,身上的衣服肯定也是少得可怜。 这可把罗德吓得整个人清醒过来。看这情形,他肯定是对她做了什么事,他没有勇气掀开被单来证实自己的推测,只好懦弱地选择逃跑。 穿上衣服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那里。 不过,他的人虽然离开,心似乎没有跟着离开。之后他经常想起她,想起在昏黄灯光下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啊!虽然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有没有对人家“怎样”,但他转身就跑的行为,却深深令自己感到羞愧。 此后,他经常注意她,有时报上有她写的新闻,他也会不自觉的拿起来阅读。知道她受伤的消息,在挣扎了两三天后,他终于忍不住来看她。 而这些话,他要怎么对她说? “那天晚上?”季婕妤很费力地才想起他所说的事。“你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事啊!”拒绝访问的人,他又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值得他挂心那么久吗? “你不生气?也不怪我?” “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罗德一脸不苟同的样子,季婕妤反而有些动摇。“不是吗?” “对你来说大概没什么吧!”罗德难掩失望。这就是他一直悬在心中挂念的人吗? 季婕妤这才发现两人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件事,但他们之间的交集就仅限于那一次的访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看一看时间,人杰应该快来了吧!她再继续跟罗德这样鸡同鸭讲下去,不知要磨到何时?要是多疑的人杰看到他,她大概又会逃不过一场冷嘲热讽。 “你有话何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季婕妤开门见山的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争议的吗?” 她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倒让罗德不好意思问出口,不过终究追根究柢的心胜过一切,他还是问了:“那天晚上,我们共处一室,又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们……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上床了?” 罗德的问题,让季婕妤和病房外的梁人杰同时一怔。 梁人杰只觉心中涨满嫉妒的浪潮。他又再一次被欺骗了!而这一次不再像上次一样,纯属子虚乌有。 当他来探望婕妤时,本是欢欣愉悦的,不过他的笑容在看到她房中有个陌生男人时就冻结了。这个男人跟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同事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个男人甚至比上次那个男人更加出色,这让他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梁人杰不禁怀疑,到底她还认识多少这类的男人?说老实话,病房里的男人比起他,丝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这么出色的男人在,他又算什么呢?伫立在病房门口的梁人杰,突然不想进去了。 当然,他不是想偷听他们谈话,只是……他已经来到医院,没道理白跑一趟,还是等那个男人走后,他再进去看婕妤吧!也许,他也是婕妤的同事。 该死,为什么季子群会不在?据他所知,季子群已经奉父命整日驻守医院,连公司也不去了,为什么现在会放他们两人独处?梁人杰没有想到,每次他来时,子群也都“恰好”不在,他还以为自己是运气好,才能与婕妤独处。 不过,在外面站了半天,当他无意中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时,他的心中有不祥的预感。果然,那男人问出的问题有如青天霹雳一般,劈得他愣在当场。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冲出医院,无视于路人的目光。他受的刺激太大了,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 他又再一次让自己当了傻瓜!他几乎相信婕妤了,相信她和别的女人是不同的,也跟那个抛弃他的母亲不同,原来他错得离谱! 多可笑,他还准备向婕妤坦白,告诉她……什么呢?说自己多害怕失去她?当她在死亡边缘徘徊时,他是多么担忧害怕? 幸好,他什么也没说。想到这里,梁人杰稍感放心,至少他不曾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这辈子,他从不曾放下自尊去追求女孩子,现在也不想为了婕妤而破例,她一点也不值得! 看来自己在她眼中所见到的柔情蜜意全是假的,而他竟还傻傻感动良久,梁人杰现在想起来,不由得怨自己识人不清。如果婕妤真对自己有情,怎么还会跟别的男人上床?看来在他没有约她的日子里,她一点也不寂寞! 带着满怀的心痛、愤怒和嫉妒,梁人杰回到了饭店,在当天晚上便连夜赶回高雄。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到罗德问的问题,季婕妤震惊得无以复加。“我为什么会跟你……上床?” 这也是他想问的啊!罗德皱眉看着她。 “我想你一定误会了。”见他不说话,季婕妤自顾自地说道。“我的确是带你回去,不过我可没照顾你一整夜,更不可能和你上床,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误的想法?照顾你的人又不是我,是——”季婕妤突然张大眼,不可思议地瞪着罗德。 “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罗德辩解道。其实他应该很高兴她否认,这样他就用不着内疚,可是他似乎管不住嘴巴。“那晚睡在我旁边的人明明是你。” “你……对另一个我做了什么吗?”她探问道。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他低声道。 突然,季婕妤眼睛一亮。“你的解答来了。” 罗德不解地看向门口,只见进来的人居然有着和季婕妤一模一样的脸孔,不同的是,“她”很明显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 季子群也同样吓了一跳。原以为房内的人是梁人杰,但看背影实在不像,所以他才进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来人竟会是罗德。 那天婕妤将罗德交给他后,他才将罗德扶进门,他便吐了他一身,害他只好换掉自己的衣服,也顺便将罗德的衣服换下。因为两人都是男人,也不用忌讳那么多,他便将他的衣服全脱了,只留下一件内裤,而他自己睡觉本来就习惯只穿裤子,两人就这样睡着了。 谁知道早上一起来,罗德便消失无踪。他本来还想藉这个机会好好跟偶像聊聊天,谁知机会居然跑了,直到现在,他才有第二次机会再见到罗德。 “那晚照顾你一整夜的人就是他,我哥哥季子群。”季婕妤为他们介绍。“哥,这位你也认识的,你的董事长兼偶像。” “罗德,现在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子群,他一定可以回答得很清楚。”季婕妤带点恶作剧的口吻。“子群,他要问你们是不是上过床,你自己回答他吧!” “你在胡说什么?”季子群涨红了脸。罗德可是他崇拜已久的偶像,即使是婕妤,他也不想听她污蔑罗德。“董事长才不会问这种没营养又没水准的问题!” 闻言,罗德不禁红了脸。他仔细盯着季子群瞧,想看他是不是故意出言嘲讽,但在季子群的眼中,他只瞧见满满的真诚。 “那你自己问他,他干嘛到这儿来?”季婕妤看了看罗德满脸的不自在,又看看子群兴奋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董事长?”季子群看着他。 对着他纯真的眼眸,罗德问不出来。“你为什么叫我董事长?”他顾左右而言它。 “连自己公司的人都不认得,你这个董事长还真是高高在上!”季婕妤替子群回答。 “婕妤,别这么没礼貌。”季子群连忙制止。 “你是我公司的人?”罗德非常讶异。 “我只是个设计助理,董事长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季子群倒是不怪他。 天下的巧合可真多,“那天晚上是你照顾我的?” 照季婕妤跟他说话的德行,要指望她照顾他一夜,似乎是不可能。 “是啊!”季子群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殊不知这一点头,却把罗德这几日的相思也给打碎了。 罗德一直以为那夜让他惊艳的人,就是季婕妤,他甚至还以她为主角的编织了几个绮梦。谁知道“她”居然是“他”,他的梦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一时间教他难以接受。 而且,教他如何去向一个男人开口,问他们到底上过床没?别说他羞于开口,只怕季子群也没脸回答。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罗德狼狈的说道,转身便走出病房。 “我送你!”季子群连忙追出去。 季婕妤目送他们出去,仍引颈注视着门口。她想等的人没有来,不想等的却来了,而且折腾了半天居然是搞错人!她一直不晓得罗德有这个误会,幸好已经解释清楚。 她以为子群应该早跟他的偶像谈过话,崇拜热度也该降温,没想到搞了半天,他根本就没跟人家说过话,亏她还大老远将罗德带回去,枉费她的苦心! 抱怨过后,她又静下心来等待,等着那接连两天都出现的俊俏身影。可是,她失望了! 季婕妤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夕阳西沉,月儿东升,梁人杰依然不见人影。她勉强安慰自己,只是一天而已,也许他事情忙,所以才不能来看她。是的,一定是这样。 “不要看了,他不会来的。” 季婕妤闻言,收回望着门口的目光,看向坐在她床边的季子群。 “谁不会来?”她硬着头皮问道。 季子群给她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我知道他不会来的,我并没有在等他。”她心虚地说道。 “人杰回高雄去了!” 这句话像一桶冷水浇到季婕妤头上,她整个人愣住了,而季子群只是同情的看着她。 “是这样吗?”季婕妤失神地喃喃道。 难怪!已经三天了,他一直没再来看她,原来是回南部去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吗?否则他为什么这么匆忙地赶回高雄,连一句话也不告诉她?还是,他认为没必要? “婕妤……”季子群不忍地唤她。这梁人杰未免太过分了,要回去至少也该通知一声,可是他竟然什么话也没说!还是他这几日瞧婕妤失魂落魄的,才打电话回高雄,想问人杰台北的落脚处,谁知道他居然已经回去了!这下怎么不教季子群怒火狂烧?他气梁人杰竟不把婕妤放在眼里! “没什么。”季婕妤振作起精神,强露出笑容。“他也许有什么急事吧!” “急到再见也来不及告诉你?” “我……”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季婕妤本想这么说,但她知道这么说只会让子群更生气,只好住口。 “再怎么说,你也算是他的女朋友吧?”季子群义愤填膺地说道。“女朋友受伤住院,他不每天随侍在侧也就算了,居然一声不响就跑回高雄,让你痴痴地在这儿等,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也许……”她词穷了。 “如果是我,绝不会这样对待女朋友,女孩子不是应该让人疼的吗?如果他不能做到,你还是别跟他交往。”季子群旧事重提。“我早就提醒过你,人杰只会伤你的心,你就偏不肯听。” “我们……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她几乎可以说是自己送上门去的,又怎能指望他会珍惜? 这不是婕妤第一次说这种话,季子群好奇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协定? “你老是这么说,可是我看不出来,你们之间到底有哪些地方跟一般的男女朋友不一样?还不是照常约会,每天通电话吗?”他一脸纳闷。 “反正就是不一样。”季婕妤就是说不出口,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不是局外人能了解的。即使是亲如子群,有些心底话她也只能摆在心底,无法说出口。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了解?”季子群有种被摒除在外的感觉,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是自从婕妤开始和梁人杰交往后,他们兄妹似乎开始有了距离。这种感觉让季子群对梁人杰更不满。 “对不起。”季婕妤抱歉地看着他。“子群,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吧!我答应过人杰,不把双方家人牵扯进我们的事情中。” “你居然这样答应他?”季子群不置信的嚷道。“人杰未免太会逃避责任了吧?” “这本来就是我和人杰两个人的事,没必要扯进他人。”季婕妤坚定地道。多些人关注他们的事,只会让人杰逃得更快而已。 “我也算是你口中的他人啰?”季子群觉得有些受伤。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辩驳:“你知道的,感情本来就是极私密的事,我不想让别人来插手。”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季子群挥挥手。“我想你大概不需要我的意见吧?”他自嘲道。 “目前还不需要。”季婕妤笑着。“我知道当我需要时,你永远都会帮我,我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知道就好。”季子群总算安心了些。 季婕妤低落的心情因亲情的滋润而提振了一些。 “我就是不懂,人杰有什么好的,值得你爱他爱那么久?”他不以为然地说。 “你知道他的优点。”季婕妤的眼眸因想起梁人杰,而有些迷蒙起来。 “我知道他花心、自大、霸道,对女人无情无义,在商场上冷硬无情,这种男人有什么好?”他有些自夸的说:“比起我这个新好男人,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你明知他不是这样子的。”她为人杰辩解道:“你知道他对家人有多好,多保护他的家人,如果有那个必要,他甚至可以为他们牺牲一切。而且他有时也很仁慈、慷慨。” “只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吧!”季子群不以为然。 “而且他也对我很好,小时候到现在都是如此。” “在他把你丢出他家时,你似乎不这么认为吧!那时你可是把他从头到脚批评得一无是处,怎么现在他又变成大好人了?” “那只是他一时冲动!”她讷讷地道。 “你为了这个冲动远离老家五年,这还只是一时冲动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季婕妤娇嗔地瞪着季子群。“反正人杰的优点太多了,讲也讲不完。” “情人眼里出西施,随你便吧!”季子群明白再说也没用,婕妤已经走火入魔了。 “对了,老爸已经下了命令,再过一星期,你大概就可以出院,那时就回高雄去休养。”季子群突然想起。 “好啊!”反正人杰已经回去了,她正好有个藉口可以回去,她乐得接受。 “好?”季子群瞪着她。“是谁在老爸提起时激烈的反对,还说她有权利选择自己想做的工作?你现在居然爽快的说好?” “反正我现在受伤,工作也不可能做好,还不如乖乖听老爸的话回家休养。”她耸耸肩。“你也知道老爸有多凶的。” 那天看了电视新闻,急忙赶到台北的季家二老,在确知女儿脱离危险后,便痛痛快快地骂了她一顿,强势地替她辞职,还撂下要带她回家的话,然后又匆忙的赶回高雄去处理公司的事。 并不是二老不关心女儿的伤势,只是因为有子群在,他们可以很放心地回去,因为他们相信子群会把婕妤照顾好的。而且,若子群再失职,他们肯定会让他很难过。 “我倒不知道你会怕老爸。”季子群怀疑地睨视她。突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是因为人杰回去的关系吧,所以你才不反对被强押回去,我看你是高兴得很。” “被你看穿了。”季婕妤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正迟早都得回去的,早一点回去有什么不好?” “那是你好,我可是一点都不好!”季子群抱怨着。“我好不容易和罗大师说过话,他还说要我当他的设计助手,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哦?他真这么说?”季婕妤兴致盎然。“他是为了答谢你陪他『上床』,才这样说的吧!” “你少胡说八道。”季子群没好气地瞪着她。“我的好运差点就被你赶跑了!下次别再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 “这么荒谬的问题也不是我问的,是他自己闹出来的笑话,怪谁呢?”她嘴角噙着笑,想起罗德问那问题时的模样,和看到子群后一副见鬼的蠢样就不禁想笑。如果她知道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她大概就不敢笑了! “你还说!”季子群其实也觉得好笑。“那天我送他出去,和他聊天时,他的双眼都不敢直视我呢!” “也许是怕你长得太美了,会害他回想起那浪漫的一夜。”她开着玩笑。 “好啦!别再胡说了。”季子群制止道。平时要是有人说他美,他肯定翻脸,不过既然与他有“暧昧”的人是他的偶像,他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反正,我是不回去的。”他郑重声明。“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不能轻易放弃。” “随你!”她是没有意见。“只要你通过老爸那一关就行了。” “这次不管老爸说什么,我一定要留在台北。”季子群脸上出现一股平日难得见到的执拗。“不过,我会先把你押送回高雄。” “什么押送?我还解送呢!”季婕妤皱皱俏鼻。“我又不是犯人。” 在季子群走后,季婕妤又陷入沉思中。当然,她的思绪一向离不开梁人杰,脑筋一直在他为什么回去的问题上打转。他的不告而别让她的心慌了起来,生怕自己又做错什么惹恼了他。 不过她自忖在医院里安分守已,没做过什么让人杰不高兴的事,他应该不是生她的气而走的。那到底又是为什么呢?也许,他是真的有急事吧!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但不管再怎么急,总该跟她说一声吧!即使是一通电话也成,可他就是不肯,这样把她搁在一旁,她到底算什么呢? 现在,季婕妤唯一的希望,就是梁人杰在医院时说过的话。他曾暗示过两人有未来,即使回到高雄,在两家人的“关爱眼神”下,他还是愿意再找她。这番话,让季婕妤首次对两人的未来有信心。 她就像是溺水的人,紧紧地抓住他抛下的绳子。虽然绳子细小而脆弱,她还是会毫不考虑地抓住它,因为它是她唯一的依靠。 第九章 “女儿,起来打扮打扮,咱们出门去。”季母周枫催促着懒洋洋躺在床上的季婕妤,兴致高昂地说。 “要去哪里?”季婕妤意兴阑姗。“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 “你在家闷了快一个月,难道不想出门走走吗?”周枫奇怪地问。“你以前总是在家待不住的,怎么一受伤,性情就大变了?” “妈,你还没说要上哪儿去呢!”季婕妤没好气地道。“何况我胸口的绷带才刚拆掉,一动就痛得要命,怎么出门!”她夸张的说道。 “可是医生说你的行动都没问题呀!”周枫无辜的说。女儿的心情怎么还是这么坏!虽然他们强迫她回来是过分了些,不过也是为她好,可是她回来快一个月,脸色一直不曾好过,让他们做父母的非常担心,因此她才想带女儿出去走走。 “医生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痛不痛?”季婕妤反驳道。她不只身体痛,心更痛!这一点医生怎么会知道? “你心情不太好哦?”周枫仔细地打量着她。 “妈的眼睛真利。”她讽刺地说:“这么明显的事,现在才看出来。” “为什么?”周枫不解。 “有谁的身体不舒服时,心情还会愉快?”季婕妤反问。“而且一大堆我不熟悉的人来探病,好像在参观什么稀有动物似的,教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重要的是,她想见的人一直不出现,不相干的人却来一堆,她的心情便一日一日雪上加霜,愈来愈恶劣。 “可是她们都是我们的亲戚,人家也是出自一片关心来看你的。”周枫嗫嚅道,屈服在女儿的淫威下。“大家都没看过枪伤……你也知道,这种机会不是常有……所以……大不了叫她们别再来了。” 季婕妤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老妈。当初她刚受伤时,她可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许她再从事记者的工作,等她的伤势没有大碍后,老妈竟又把她当成女英雄般地向亲友炫耀! “这可是你说的。”季婕妤眯起眼。“我可不想再听到有人要我展示光荣的战绩。” 也不想想,她的伤是在胸口耶!老是要她撩起衣服给人参观,她可是有羞耻心的,虽然大家都是女的,但身体都给人看光,她的身价不就跌惨了! “好啦!都听你的,那你今天到底要不要跟我出门?” “要上哪儿去?” “我看你是日子过胡涂了,居然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周枫得意地说。难得有一次机会,她可以教训教训女儿。“今天可是你梁爸的生日,你忘了啊?” “梁爸?”季婕妤的心狂跳了一下。是啊!她已经有五年不曾参加过人杰父亲的生日宴会。自从人杰生气的叫她滚出去后,她就不曾再踏进梁家。 “就是你梁爸!”周枫肯定道。“以前你都以学校课业当藉口,好几年没去为他祝贺,今年你人在家里,再不去就太过分了,总不能让你梁爸亲自来看你吧?他已经向我提起好多次,这次我再不带你去,他肯定会杀到我们家来。” “我……”季婕妤犹豫了。到底该不该答应呢?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人杰那时赶她出门的决绝,她仍深刻的印在脑中。即使在五年后,他们的关系已略有改善,她也不确定人杰是不是欢迎她。 “还在想什么?”周枫打断了她的思绪。“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到梁家的,每天都吵着要去,怎么现在一提到要去梁家就这个样,你梁爸知道一会很伤心。” “好吧!我去。”季婕妤下了决心。逃避解决不了事情,她必须去面对人杰,事情总该有个了结。不管如何,人杰总该给她一句话,即使是分手,她也要听他亲口说出,好断了自己的痴恋。 “那好,赶快起来打扮吧!”周枫欣喜地拉起她。 “我可不要穿硬梆梆的衣服哦!”季婕妤先声明道。以她的身体状况,恐怕还不能穿那些具“魔术”效果的衣服,她可还要命。 “放心,妈早就帮你准备好了。” 她转身由衣柜里拿出一件丝质的长礼服,那是一件接近肤色的细肩带礼服,看来似乎不需要穿内衣,因为背后的布料几乎省了一半,露出半个背部。 “妈,你不觉得这件衣服有点……露吗?”季婕妤为难地道。“我的伤口会露出来的。” “你放心!”周枫得意极了。“这是我特地为你订做的,不可能露出伤口。” 看到母亲这么高兴的神情,季婕妤不由得怀疑起她的用意,也许并不是那么单纯。看来她得当心一点,母亲绝对在算计些什么。 果然,季婕妤的预感是对的,母亲果然别有企图。 梁家在高雄也算是望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所举办的宴会,社交界的人视为必参加的场合,被邀请的人更是感到无上的光荣。 梁家曾一度衰败过,在梁人杰再度撑起梁家后,彷佛是要表现给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看似的,每年在梁秉钧的生辰时,他总会办个盛大的宴会,以展现梁家的实力与财力。凡是能被邀请的人,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 季婕妤这才发现老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带她来这里,因为这是一年一度的社交盛事,也是黄金单身汉的聚集地,这才是老妈的主要目的,想要为她引荐各家未婚的男子。 站了一会儿,听着老妈不断地为她介绍不认识的人,疲劳轰炸的结果,她的身体已快负荷不了了。谁来解救她脱离老妈的毒手?老爸呢?似乎跟某位世伯到一旁去大谈他的生意经。子群呢?似乎也被老爸拉去旁听,为他成为接班人铺路。 人杰呢?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他,除了宴会刚开始时,看到他和一位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一起开舞,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与梁人杰一起跳舞的那个女人她并不认识,不过可想而知那必是梁人杰的新欢。那她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下堂妇了吗?可笑的是,她甚至连下堂妻都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甚至无法表现出她的伤心。 “女儿。”季母用手肘推了推她。“你看,这么多的男孩,有没有看中意的?”她附在季婕妤的耳边小声道。 “妈。”季婕妤按捺住不耐的情绪。“你早该告诉我今晚是相亲夜的。” “告诉你,你还会来吗?”季母得意极了。“这是介绍未婚男子给你的最适当时机,不会太刻意,彼此才不会不自在。” “你为什么不介绍人杰给我?他应该是现场最抢手的单身汉吧?怎么逃过了你的魔掌?”季婕妤好奇问道。 “你和他认识那么久,要来电早就来电了,还需要我撮合吗?”季母挥挥手,她才不做没有效益的事呢!“何况他最近和一个模特儿打得火热,刚才两人还一起开舞呢!你难道没看到?” “我看到了。”季婕妤虚弱地回答。原来如此,他真的有了新欢,所以才不来找她,她一定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而她还苦苦念着他,痴痴等着他! “而且,人杰太花了,我才不会让他来招惹我的女儿!”季母继续发表高论。“他是个乖孩子,对长辈们也很尊敬,不过他对女人的态度实在令人不敢苟同。一个换过一个,维持最久的也不超过两个月,虽然他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的母亲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做母亲的会介绍给女儿的人。” 他的女朋友都不超过两个月?季婕妤仔细一想,他们两个的确也没交往到两个月。那么,他是厌烦她了吧? “女儿,你这样问,该不会是喜欢人杰吧?”季母的语气带点不安。 “怎么会!”季婕妤很快地否认。“要喜欢人杰早八百年前就喜欢了,哪会等到现在还没行动。” “那就好。”季母安下心。据她所知,婕妤很早以前曾疯狂的暗恋人杰,她还以为没人知道,而他们也不好戳破,总以为迷恋很快便会破灭,果然不久她因北上求学,这段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我累了。”季婕妤宣称道。不只身体累,心里更累,她快撑不下去了。 “你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季母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我陪你到二楼的休息室去。” 凭着两家的特殊交情,季家在梁家拥有专属的休息室,不必与别的客人共处一室。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陪爸吧!不必一整晚陪我。”季婕妤委婉地拒绝。 看着母亲走到父亲身旁去,季婕妤这才慢步上了二楼。梁家她已经很久没来,不过对于她以前整日腻着不肯回家的地方,她是不可能忘记的。 不知道人杰在哪里?还有他那个模特儿女友,也许此刻两人正躲在哪里卿卿我我呢!察觉自己无意识中仍在寻找人杰,季婕妤暗自恼怒起来。她必须阻止自己再继续做个傻子,人杰避不见面的态度都已经表明不要她了! 此刻,季婕妤才明白,原来梁人杰的“顺其自然”,是指顺从其花心的本性,看他何时会对她生腻。而现在,想必已经到他的忍耐极限。 都怪自己傻,所有人都告诉她会受伤,她仍是一古脑儿的栽进去,能怪谁呢?甚至连梁人杰都警告过她别用真心,这只能算是她的报应吧! 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没有傻傻地奉上一颗真心,差一点,她就要告诉人杰她爱他了。幸好,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这至少让她颜面尚存,也保留住自己的尊严。 发觉自己的脚步不停地往二楼移动,梁人杰有些懊恼,但脚步却不曾稍停,直往季婕妤的休息室而去。他不知道自己还找她干什么,但他就是无法克制想见她的冲动。 自台北回来后已一个月,他一直不曾再见过她。他刻意让自己忙碌,唯有忙得让身心俱疲,才能抛开无时无刻前来纠缠的思念。他原以为得知她的背叛后,他能清醒的面对现实,潇洒的与她道再见,但他却像只负伤的野兽般逃回来,心情仍为她而起伏不定,翻涌波动。 女人之于他,一向只是满足欲望的工具,他喜欢女人的身体,但也仅止于此,没有谁真正打动过他的心。他总是很快便对一个女人厌烦,同时视她们为麻烦。很多女人总以为与他上过床后,地位便会有所不同,于是开始欲求不满,索求更多他不愿给予的东西,殊不知这只是加速他的厌烦而已。 但婕妤之于他,毕竟是不同的,无论他再怎么否认,他其实心知肚明得很,他已经被她打动了,固若金汤的心墙在遇上她之后,已经慢慢被侵蚀剥落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对她的欲望,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原以为只要他得到她,满足这几年来的渴望,他便可以从此将她逐出脑海外。可是,他却像吸毒的人一般,一旦尝过了她的滋味,便无法放手,只是愈陷愈深,即使在知道她的背叛后,他仍是如此渴望她!这样的自己令梁人杰十分愤怒,但他找不出方法来阻止自己。 当然,他不是没试过。回高雄后,他又火速交上一个名模特儿,对方不论身材、相貌都比婕妤强,但她毕竟不是婕妤。他的身体不知自何时起,竟只习惯婕妤一人,即使美色当前,他还是无动于衷,这一点更让梁人杰火大。 得知婕妤今晚会来,他刻意带了新女友出席,想要打击她,但受打击的人反倒是自己。婕妤见他身旁有别的女人,第一支舞也跟别人跳,并没有表现出他想像中的愤怒,只是保持风度的站在一旁,姿态优雅地让季伯母不断引荐未婚男子给她,而她就像众星拱月一般被许多男士包围住,默默地展现她的魅力。 一见到这种情形,他愤怒地想上前将她拉出人群,但一想到自己没这个资格,也不该有这种反应,他只好一个人到花园去抽烟。 待他再回到大厅,婕妤已不见人影。技巧的向季伯母探出她的下落后,梁人杰便发觉自己已经走上二楼,甚至已经打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而季婕妤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人杰”季婕妤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在她遍寻不着他的踪影时,他居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眼前。“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的惊愕实在太过明显,使梁人杰误会她的反应。“我不能来吗?”他怀疑地眯起眼。“还是,你在等什么人?” 听到他多疑的话,季婕妤已经不感惊讶,甚至也无力再伤心,她从他那儿得到的一向只有怀疑和不信任。 “我没在等什么人。”季婕妤无力的辩解,已不在乎他信不信。“倒是你,身为主人,怎么可以离开宴会太久?” “你不用费心管我的事。”梁人杰冷冷地说道。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又把她的关心掷回来。“你来这儿做什么?” “奉命上来看你怎么了。”梁人杰撒了个谎。“伯父、伯母和我爸都很担心你。”这是一个大谎言,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操心,受伤的人本来就容易累,多休息就好了,何必担心?但梁人杰一听到她不舒服,马上就想上来看她怎么了。 “请你告诉他们我很好。”季婕妤举起手揉揉额际。“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梁人杰看看她苍白的脸颊,不太相信她的话。“你还好吧?” 他话中的关心让季婕妤抬起头。“你还会关心我?”她苦笑地问。 “再怎么说,我们总还是朋友。”他支吾地撇过头,懊悔自己的失言。 现在他们只是朋友了?季婕妤心中的苦涩无法言喻。在来这儿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但现在,她的希望已被彻底摧毁,成了绝望。 “谢谢你这位『朋友』的关心,我很好,等会儿就下去。”等她将碎裂成一地的心收拾好再说。“你可以先下去没关系。”这个令她如此痛苦的人,她无法再多看他一眼。 季婕妤眼中的深恶痛绝震慑了梁人杰,他不由得倒退数步。“你现在连见也不想见我了?” “这是我该说的话!”季婕妤一改冷静的口气,转为激动。“那个一句话也不说就自己跑掉的人不是你吗?如果你厌倦我可以明说,我不会死缠着你。只是,为什么你又要让我抱着希望?” “我有说过什么让你抱着希望吗?我对你又许了什么承诺吗?没有吧!”梁人杰反讥道。“何况,我不在那儿你就方便多了,没有人碍手碍脚的,你和罗大设计师可以发展得更顺利。” 梁人杰负气返家后,仔细地回想,益发觉得那男人十分面熟,在脑中搜寻一遍,才想起那男人正是他曾在餐厅见过、婕妤采访过的对象——罗德,她甚至还为他向自己招揽生意,当时他就该察觉两人的不寻常。 季婕妤不懂他话中之意,认定那只是他的推托之辞。“不要拿莫须有的事加在我身上,要分手也无所谓,不必替我乱扣罪名。” “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的确!”季婕妤意有所指地同意。“你的模特儿女友是比我美,难怪你迫不及待的甩掉我,连一句话也不说就飞回高雄。这个事实很伤人,不过你还是可以告诉我,难道你以为我会哀求你别抛下我,所以怕得一句话也不说?” “别把罪名推到我头上。”梁人杰搞不懂自己怎么会站在这儿和她争论这些,但他停不了口。“你做的好事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离开是为了成全你,免得你在罗大设计师面前泄了底,让他知道你脚踏二条船,到时害你嫁不成不就糟了!” “你好卑劣。”季婕妤认定他故意污蔑她,好让他自己良心不会不安。“我何时脚踏二条船了?” “我卑劣?”梁人杰气红了眼。“难道你敢否认你与罗德的关系?还有今天,伤都没全好,就迫不及待的要招蜂引蝶,不知又要引谁入瓮了,像只花蝴蝶似的魅惑每个男人!” 他嫌恶地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又不是没钱买衣服,为何要买布料那么省的?每个男人的眼睛都猛盯着她裸露的香肩和美背,吃足了冰淇淋,而她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着那种情形,梁人杰冲动得忍不住想抓起大衣包住她,但这种冲动只是更令他生气。 “你!”季婕妤急吸口气,胸口因怒气而起伏不定。这一生气因此牵动她的伤,胸口又疼痛起来,她忍不住抚胸申吟。 “怎么了?”梁人杰几个大步冲上前去,伸手扶住她。 “不……不要碰我!”季婕妤伸手欲推开他,无奈力不从心,整个人已被他圈在怀里。 “还好吧?”他伸出大手轻拍她的背部,让她呼吸平缓下来。 “别理我!”季婕妤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仍是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站起身。“让我起来。” “不要逞强。”梁人杰皱眉,以不大的力气将她固定住。“我又不是没抱过,紧张什么?”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还记得吧?”季婕妤瞪他一眼。“我要是再让你抱着,一会儿你又要说我水性杨花,为了证明我的忠诚,你还是放开我。”她赌气的说:“万一罗德误会我就不好了!” 梁人杰闻言差点气炸,手一松便放开她。而季婕妤在骤失支撑的情形下,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跌倒,幸好梁人杰眼明手快又扶住她。 “幸好没事。”梁人杰庆幸地道。万一跌倒,她的伤可能又会恶化,他不禁心有余悸的抱紧她。 差点自找罪受的季婕妤这下子可是乖乖的任他抱着。这个怀抱是她想念已久的,如今又重回其中,只可惜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在他怀里了。 “人杰……”她无助地喊着他,然后又住了口,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她实在好不甘心,想挽回却是毫无头绪。 梁人杰低头,望着她依然闪着温柔渴望的眼神,心忽地一紧。这又是在演戏吗?她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是如此吗?怀疑不断涌上心头,但他仍止不住内心的渴望,低头堵上她柔润的唇。 “人杰……”季婕妤惊喘一声。这个是方才那疾言厉色指责她的男人?虽然惊讶,但她仍沉醉其中,享受着被他需索的感觉。该算幸或不幸呢?她的身体,似乎是人杰唯一留恋的地方,即使两人才激烈的争吵过,他还是要她! “婕妤。”她热情的回应使他不由得低吟,更占有地把她揽进怀里。 他的舌温柔地探索着她口中深处的甜蜜,双手则轻巧而渴切的由肩膀往下滑,无声无息地卸下她的衣裳,露出她白皙浑圆的双峰。在坚挺的ru房下,则是触目惊心的枪伤。虽然伤口已结痂,不过仍可看出当时情况的危急。 梁人杰将季婕妤放至长沙发中,她的礼服已卸至腰上,及地的裙摆也被撩至大腿上,梁人杰正姿态暧昧的悬在她的两腿之间。 “这伤口……很深。”他不舍地看着她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多了那个可怖的弹痕。将来即使痊愈,恐怕会永远留下痕迹。 “别看,很丑。”季婕妤双臂交叉,费力想遮掩住自己、遮住那道难看的疤。 “别遮。”梁人杰轻轻拉开她的手。“这可是你英雄事迹的纪念品。” 他弯下身亲吻着她结痂的伤口,拇指在她ru房的边缘轻轻摩挲,手嘴并用的搜寻她的玲珑曲线。季婕妤的身躯因这喜悦而激情震颤,手忍不住想抬高环住他的颈项,但因而牵扯到胸部的伤口而使她痛得直皱眉。 “别这样。”梁人杰低语,轻抚她疼痛的肌肤,心中因她仍想要他而狂喜。“即使你想抱我,也得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啊!” “人杰!”她半因饥渴半因羞惭而烧红了脸。 梁人杰低笑着亲吻她圆滑的香肩,修长的手臂滑到她腰背支撑住她。这种轻柔的逗弄逼得季婕妤气喘吁吁,全身泛起止不住的情潮,她将面颊栖息在他的宽肩上,注视他脸庞上流露的情欲。 “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女人。”他边亲吻着她边低语:“每个夜晚,我总是想起你热情如火的身躯,身体总是发疼得睡不着觉。” “和你做爱,让我快乐无比,别的女人和你一比,就像一杯无味的白开水一样。”他略带懊恼地承认。 这是不是代表他比较过了?季婕妤苦涩地想。 “你是这么柔软……”他喘息着,声音变得粗嘎。“柔软又滑腻如丝,教人爱不释手。” 他封住她的唇,舌尖轻巧地抵开她的唇瓣,舌头伸入她的嘴中,抵着她嘴腔的上部来回舔舐,双手则握住她高耸的胸部,轻轻逗弄着乳尖,直到它为他坚挺。 他将她轻转过身,湿热的舌头开始由她的颈项沿着她曲线美好的背,下滑至她浑圆的臀部,来回巡礼,引起她的阵阵轻颤,最后他再将她翻转过来,亲吻着她女性的核心…… 梁人杰的手、唇在她身上燃起火焰,季婕妤只能无助的申吟。在这么欢愉的时刻,她忍不住想起人杰那个新女友。他是否也这样对她?季婕妤几乎想问出口,但是,嫉妒使她不想知道答案。 叹口气,她投降了,彻底的敞开自己,让人杰对她为所欲为,不再想那些令人烦心的问题,也不去想出了这个门之后,他们要何去何从。 此刻,就让泛滥成灾的情欲,将两人卷入欲望的漩涡中,明天的事明天再去烦恼吧! “婕妤还好吧?”季子群跟在母亲身后爬上二楼,欲往休息室去探望季婕妤。“我本来就不赞成她来,你就偏偏强迫她!” 除了身体的因素外,梁人杰也是季子群不愿婕妤来梁家的因素之一。自他们回高雄后,有关人杰的流言他也听了不少,就是不敢告诉婕妤,怕她会伤心,偏偏老妈破坏了他的苦心。想到此,季子群不由得怪起母亲。 “我可没有强迫她!”季母连忙撇清。“是婕妤自己答应要来的,我只是问一问她而已。”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干了什么好事!”季子群没好气的说:“那一些男人是干什么的?婕妤有必要认识他们吗?除了他们未婚外,根本就一无是处,这种人你也介绍给婕妤认识,还让婕妤撑着病体来应酬他们!” “你都知道了啊?”季母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是为了婕妤好,趁着她现在声名大噪的时候,多认识一些适婚人选也不错。” “声名大噪?”季子群哭笑不得。“老妈呀!你是打算将婕妤当成女英雄般展示吗?” 真搞不懂,婕妤是倒霉中了流弹,又不是与歹徒对抗、英勇奋战而受伤,老妈怎么能完全扭曲事实呢? “你别再说教了。”季母心虚的说:“大不了以后我不再提便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季子群露出笑容。“等会儿婕妤休息够了,我们就回去吧!” “你老爸准许你走了吗?”季母讶异地问道。 “他没说不可以。”季子群已经受不了这些应酬了,老爸老是带他去拜会一些父执辈的老先生,他跟他们怎么聊得起来?还不就是站在一旁听他们谈话而已。好不容易有藉口从父亲身旁溜走,他才不要再回去! 再过几天,等婕妤的心情好些,他就要回台北。当初若不是放心不下婕妤,他也不会跟着她回来。看今天的情形,婕妤心中应该有数,她跟人杰是不会有结果的,人杰都已经另结新欢,婕妤也该死心了才是。 现在休息室内的婕妤,想必十分痛苦。若照他的推测,婕妤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此刻一定躲在休息室内暗自哭泣! “你啊!偶尔也听听你老爸的话,别老是跟他大眼瞪小眼。”季母劝着他。“你爸老了,公司的事早晚是你要管,还不如趁现在好好学习。” “爸离老还有一大段距离。”季子群不苟同。“而且,我『总是』听爸爸的话,否则我干嘛来参加这个宴会?” 此宴会虽然是梁爸的生日宴会,但从很早以前就变质成为商业性质的社交宴会,完全也没有寿宴的气氛,他根本不喜欢参加。 “好啦!好啦!”季母安抚着他,“看婕妤休息够了没,如果可以,我们就打道回府,好吧?” 说完,他们已经到了休息室前,季母顺手便打开门。“婕妤,好些了吗?” 正纠缠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因他们的闯入而狼狈的分开,梁人杰闪电般的坐起身,抬头看向闯入者。不过季婕妤受伤的身躯反应可没这么灵活,她只能反射性的拉起礼服遮住暴露的身体。手忙脚乱的结果,几乎是什么也遮不住,梁人杰只好挪到她前面挡住她。 “人杰!?婕妤!?你们……你……”季母震惊得说不出话。“这……这怎么……怎么会这样?”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季婕妤想解释,但空白的脑袋硬是挤不出半句话。 “人杰,你没什么话好说吗?”相较之下,季子群冷静多了,懂得询问罪魁祸首。 “是啊!”季母也稍微冷静下来。“人杰,我想你应该有话要对我们说才是,到外面来。”她走出去,顺道也将子群拉出门。 “妈……”季婕妤试着想唤住她。 “别叫妈,先把你的衣服穿好再说。”季母回头只丢下这句话。“人杰,快滚出来!” 在季母和季子群都出去后,梁人杰沉默地站起身来整理服装,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在方才的亲热中弄得凌乱不堪。 “人杰!”季婕妤不知如何是好的唤他。 梁人杰回头看她,因为她脸上的无助表情而心软。“我会解决,没什么大不了。” 怎么解决?季婕妤看着他走出去,内心更加惶乱不安。此刻她的感觉,就彷佛被人捉奸在床一般。她的耳边响起母亲叮咛的话语,要她别跟人杰太接近,这句话还言犹在耳,她马上便做了这等事,还被当场逮到,真是太丢脸了! 她想起母亲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子群脸上的震惊和失望,她真的让他们太失望了。 此刻,后悔也来不及。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对人杰说什么?也许她该前去解释一番,免得他们逼人杰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嗯!她得快去阻止才行,想也知道妈妈会怎么做。她不能让人杰被迫娶她,一个没有爱的婚姻如何维持?不,她得去阻止。 第十章 “我不娶她!” 面对二个气势逼人的长者,还有一个过于疼妹妹的兄长,梁人杰仍是坚守防线,勇敢地说不! “为什么?婕妤是个好女孩,我也很喜欢她,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选了。”梁秉钧追问道。 他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看到儿子结婚,只因自己做了一个最错误的示范,不过现在奇迹出现,他终于有理由逼儿子结婚。 “我没有喜欢她到可以娶她的地步。”梁人杰撇过头,不理会梁秉钧企盼的眼神。 “既然这样,你就不该碰我的女儿。”季父在一旁插嘴。“不喜欢她就不该碰她,既然碰了,就得负责才行。” “如果这样就必须负责,那我该娶的人太多了,恐怕还轮不到婕妤。”梁人杰回顶一句,脸上坚硬的神情,显示他绝不屈服的决心。 “你……”季母失望极了,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男女关系上居然如此偏执!“我女儿可是差点被你剥光,你还敢推卸责任?” “这种事是两相情愿,我并没有强迫她。”想起被逮到的情况,梁人杰的脸不由得泛起红潮。“男人对于自动送上门的艳福通常很难推拒。” “人杰!”梁父出口制止他的口不择言。看未来的亲家们脸色都已十分难看,他还不知节制,真不知死活。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的女儿自动将自己送到你面前,而你只是被动的接受?”季父眯起了眼,眼中的两簇火焰显示出他的怒火。 “婕妤才不可能这样!”季母完全不相信人杰的说辞。“除非……”她爱他! “人杰。”一直不说话的季子群开口:“你这么说对得起婕妤吗?如果她知道你是这么看待她的,她一定会很难受。” “我……”梁人杰也后悔自己的失言,不过他拉不下脸。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只好更加贬低婕妤。“该对婕妤负责的人不只我一个,还有其他男人呢!你们为何只找我的麻烦?” 说出这些话,连梁父也无法原谅他了。 “人杰,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这种人,实在太令我失望了!”季母痛心疾首的看着他。 “算了,梁兄。”季父转头对着梁父,“方才提的事都作罢吧!我的女儿配不上这么『清高』的人。” 还没嫁过来就被批评得体无完肤,一旦嫁过来又怎会有好日子过,小夫妻也不可能幸福,既然如此,他们又何苦把女儿送入火坑? “伯远……”梁父听见他生疏的语气,知道这几乎快一辈子的交情大概要画下休止符了。“人杰,还不快向季伯父、季伯母认错,说你愿意娶婕妤!” 梁人杰的反应只是撇过头,不发一语。 “不必了!”季母也难掩怒气。“我们婕妤多得是人追,不必死巴着他。婕妤要嫁人也不是非他不可,我们随时可以找到更优秀的人选。” “你们可以去找名设计师罗德,他跟婕妤的关系不亚于我和她!”梁人杰负气的提议。 “不劳你费心。”抛下这句话,季父便拉着季母疾步走出书房。怒气腾腾的神情,让人退避三舍。 “人杰!”梁父无力的唤他。“你的礼貌都到哪儿去了?即使不愿意也可以好好说,何必这样诋毁人家,得罪你季伯父、季伯母呢?” “我如果好好说,你们大概不会听,此刻正在讨论的就是婚礼细节了。”他还不了解他们吗? “你……唉!”梁父三声无奈,只好赶紧出门去追季家夫妇,总不能亲家当不成还变冤家。 “你还有话要说吗?”梁人杰问着书房中仅剩的一人。 “你为什么这样诋毁婕妤?不愿意娶她没关系,为什么还要破坏她的名誉?”季子群按捺住怒气,冷静的问。 “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只怕你什么事都不知道。”季子群端详着面前的梁人杰。说这些话明明非他所愿,为什么他还要逞强? “我知道的够多了。”梁人杰说道。 “那么你所知道的事实中,包括了婕妤爱你这件事吗?”季子群质问。 “爱——我?”梁人杰不相信地冷哼一声。“如果她爱我,又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有一度,他也曾相信她爱他,可是很快的,他的幻想就破灭。 “你从刚才就口口声声的宣称婕妤有别的男人,为什么长期和婕妤在一起的我会不知道?”季子群质疑着,他从来不曾在婕妤口中听过其他男人的名字,她口中念着的,心里想着的男人,从来就只有梁人杰一人。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罗德这个人。” “当然知道,他是我老板。” “近水楼台,难怪他们走得这么近,看来你的功劳也不小。”梁人杰不改讥讽的语气。 “别胡说,他们两人什么时候走得近了?这根本是你的欲加之罪。” “我会平白无故的为自己戴上绿帽吗?”梁人杰冲口而出。 子群闻言反而笑开了。这不就表示他将婕妤视为他的所有物吗?否则何必说得咬牙切齿! “恐怕你误会了!”季子群将自己所知说出来。 “不可能的。”梁人杰不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说法。“我亲耳听到罗德在医院问婕妤,问她……” “什么?” “问他们两人是不是上床了。”梁人杰艰难地说出口。“这样,你还要坚称他们两人没有关系吗?” “这……”季子群皱眉回想。罗德到医院也不过才一次,就这么刚好被梁人杰碰上,婕妤的运气实在奇差无比。 “你没话说了吧?”梁人杰心中着实盼望子群能提出反驳,让他相信婕妤是清白的。 “谁说没有,我的话可多着呢!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季子群只希望他听完话不会去撞墙。 听完了季子群的话,梁人杰果然脸色苍白。“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季子群摇摇头,怜悯地看着他。 “噢!天!我误会她了。”梁人杰把脸埋进手里,将身体重重地陷入椅子中,神情狂乱。 “这些话本来不该由我来澄清,如果你肯问婕妤,一切的问题都不会发生。” “那么,婕妤是真的——爱我,是吗?”人杰不敢置信的问。 “你现在才知道。” 梁人杰真想从二楼跳下去。“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懊恼地道。 “这似乎不是我该说的吧!”季子群微微蹙眉。“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我不让她有机会说。”梁人杰想起第一次上床后的情景,那时他冷酷的表现,阻断了婕妤表白的机会,之后她当然更不可能有机会说。 “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娶婕妤吗?”季子群问道。 “我……”天知道他有多想得到她,只是……娶她? “你现在也不必烦恼了。”见他迟迟不肯回答,季子群也不免生气。“根据你刚才的表现,爸妈现在应该不会答应让婕妤嫁给你。恭喜你,从此可以摆脱她了。也许爸妈很快就会安排她嫁出去,反正她也老大不小,又发生这种不名誉的事,不赶快嫁人也不行。嗯……也许爸会照你的提议,去向罗德提亲!”季子群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我的老板对婕妤的印象很不错,也许会同意娶她。老板是学建筑的,跟我们家的事业也有关联,他和婕妤应该更相配才对。嗯……” 梁人杰猛地站起身。“婕妤不会嫁给别人,她爱的人是我。”他神情阴鸷地瞪着季子群。 “爱你又如何,你又不爱她,也早摆明立场不娶她。”季子群暗笑,表面仍一派正经。“与其让你为难,婕妤一定宁可嫁给别人。” “她不会嫁别人。”梁人杰再一次强调。 “你也未免太自私了,既然不娶她,又不肯让她嫁给别人,你是要让婕妤在家当老处女啊?” “谁说我不娶她!”梁人杰愤怒地道。“能娶她的人只有我。”他绝不会让婕妤嫁给别人。 “可是爸爸不会让她嫁给你的。”季子群窃笑地提醒他。“方才你可是当他们的面,狠狠地将他们的提议丢回去,把我老爸气得半死呢!” 梁人杰都已忘了这回事了。“我会让他们答应的。”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季子群对自己的作法仍有丝不确定。“你……为什么想娶婕妤?如果你不爱她,最好还是放了她,让她趁早从对你的爱恋中解脱。” “我要娶婕妤!”梁人杰肯定地道,脸上有着雨过天青的豁然开朗,不再有迷惑和犹豫。“至于个中原因,我想第一个告诉婕妤。” 季子群了解他的意思,满意地笑了。 “你可得努力些,婕妤已经相信你不会娶她,她甚至认定你们之间不会有未来。要袪除她的不安,可得多下点苦功。” “我会的。”梁人杰对自己说服人的本事信心十足。 梁人杰低估了老人家的冥顽不化,在求亲的路上,遇到不少阻碍,最后还是出动自己父亲,才让季家二老点头。不过他们要求他必须亲自征求女主角的同意,才能过关,顺利娶得美人归。 这原本不是难事,糟就糟在季家二老已经将他那天拒婚之事,一句不差的转述给季婕妤听。梁人杰不知婕妤有何反应,因为季家二老的原因,他一直无法再见她一面,直到今日他们才肯放行。 只希望婕妤别太生气才好!梁人杰暗自祈祷着。 他想起季家二老告诉过他,他们已经“详细”地转述他那天拒婚时的一言一行,脸上还露出得意的表情,压根儿是不希望他求婚成功。虽然是自己罪有应得,不过梁人杰还是希望他们别那么幸灾乐祸。 拾级上了楼梯,他走到季婕妤的房间,轻敲了敲门,不待里面有回应,他便推门进去。 季婕妤坐在窗前呆怔地凝视着前庭花园,听到开门声才回过头,看到出现的人是梁人杰,她一点也不讶异,方才她早就从窗前看到他的车子了。 “你来了。”她淡淡地招呼。“找我有事?” “婕妤,我……”他凝视着她,脸上满是愧疚之色。是他的错觉吗?她似乎又更瘦了。“我……对不起。” “为什么?”季婕妤不改脸上的淡然之色。“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何必说这种话?” “不!”梁人杰低下头,心虚得不敢直视她。“我……一直错得离谱,误会你许多事。” “那都是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季婕妤离开窗前,走到他面前。“听说你想娶我?” “我……是的。”梁人杰又结巴了, 今天的他真的十分怪异,季婕妤忍不住这么想。“你……是不是被逼来的?” “当然不是。”梁人杰彷佛受了屈辱似的。十分快速的反驳。“没有人能逼我做任何事。”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若我没有听错,他们告诉我你『抵死』不肯娶我,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呃……我没有『抵死』不肯娶你,当时是因为太震惊,加上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才会拒绝。”他硬着头皮扯谎。 “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 “你知道我们……那种情况下被逮到很难堪,结婚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原来是你那少得可怜的责任心冒出来作祟!”季婕妤苦涩地说。 虽然动机不是出于爱,但至少他考虑到婚姻,表示他对她有某种感情,还聊可安慰。 “你不愿意吗?”梁人杰艰难地问。虽是在意料之中,他仍有些许的失落感。 “考虑到你对我的观感,或许我应该感谢你愿意娶我才对。”季婕妤笑了笑。“只是,你真放心娶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你不怕我给你戴绿帽?” 梁人杰尴尬地红了脸。“那都是误会。” 季婕妤只是面无表情地瞄他一眼。“误会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这种误会。真是奇怪,我费尽心力想讨你欢心,却总是徒劳无功。但是每次我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引起你的怀疑和怒气;你每次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甚至指控我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那是因为……”梁人杰急着解释:“我也会嫉妒啊!每次我尝试着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你的身旁就会有别的男人出现,我还能怎么想?我过去的经验告诉我女人都不忠诚,所以我才会口不择言,你不能了解我的心情吗?”他企盼的问道。 “我是一直试着想了解你,但是却被你一再的伤害、否定和辱骂,你还能期待我了解吗?你甚至还在我父母面前污蔑我,我的心情你又了解吗?” “婕妤——” “你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从不考虑我的感受、我的立场。你想过吗?在你对我父母说了那些话之后,我这个为人子女的有多难堪吗?”她指着他的胸膛,大声地斥责。 梁人杰迫于她百年难得一见的气势,不得已往后退了数步。“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对感情不够坦白,一切都是我不对,婕妤,原谅我吧!”他深情款款的眼中,透着一丝恳求。 季婕妤凝视着他,怔忡了好半晌。她若是还有理智的话,就该趁他头脑不清的时候答应他,免得他又收回提议。可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怎么可以这样牵强? 但这么温柔多情的人杰,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她真的舍不得拒绝。她看着他的胸膛,想要答应的话几乎快脱口而出。她要他是毋庸置疑的,但她知道这会是一场大灾难,他也许对她有些感情,但绝不是爱,他们之间充其量也只是rou体上的关系罢了。现在他也许迷恋着她的身体,但一切都会随着时光消逝,一旦这份迷恋消失,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呢? “我原谅你。可是,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 梁人杰看来十分愤慨,季婕妤正视他阴郁的双眸。“我们……这样是不行的,只有欲望没有爱,关系如何能持久?我们并不相爱啊!” “大骗子!”他愤怒的接口。他的确爱她,只是说不出口,但……“你爱我,你一直都是。” 季婕妤几乎停止呼吸,他怎么会知道? “子群告诉我了,你一直都是爱我的,只是我太盲目,才看不出这么明显的事实,还胡乱猜疑你,帮你乱安罪名,你放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季婕妤已急忙从他身旁退开,双目圆睁,神情震惊地看着他。 “你……”季婕妤捂着胸口,已痊愈的身子又隐隐地发疼了。“你是因为这样才向我求婚的吗?” “这只是部分因素。”不是他自夸,爱他的女人可不少,如果他得因此而娶对方,那就该死了!不过他不能否认,知道婕妤也爱他,令他心中涌起一股骄傲。 不过看婕妤脸上羞愤欲死的表情,她也许不这么想。“让我知道有什么关系?子群还没告诉我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爱我了。” 季婕妤的脸色上一阵红白交替,泪水忍不住要夺眶而出。被他知道这个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她就像是衣服被剥光,一无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一样。 “别哭!”梁人杰欲上前安慰她。“没那么严重吧?” 季婕妤后退一步,远离他的手。现在她知道人杰为什么要娶她了,因为他对她感到歉疚。她爱他,而他却伤害了她,所以他现在要力求弥补,不惜拿自己的婚姻来做补偿。她多傻!还以为他至少对她有某种程度的感情。 “不,别碰我。”她泪眼盈眶地向后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 知道他要娶她的原因,她更是不能答应。她若是只因为爱他而嫁给他,岂不是太自私?万一人杰又爱上别人呢?被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给绑住,他一定会很懊恼,她怎么能这么做? 如果她真的答应,也只是使两人落入悲惨的境地而已。他不爱她,而且他也不信任她,这种婚姻根本没有必要。 眼见她完全弄拧自己的意思,梁人杰忍不住发飙。 “你再后退一步,我就要亲手抓你过来,到时伤口又弄疼我可不管!”他威胁道。 虽然不信他会将话付诸实行,季婕妤仍识时务地停住脚步,睁大泪眼看着他。 梁人杰几个大步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忍不住想用力摇晃她,想摇醒她那颗固执的脑袋瓜子,但终究是不忍。“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谁要你一味的为我着想?爱我就必须什么事都替我打算好吗?什么时候你才要为你自己想一想?” 季婕妤怔然地瞪着他,他为什么责备她呢?彷佛她的行为像傻子似的!不过她现在也这么觉得,他根本完全不懂她的苦心。 “我是为你好。”她讷讷地说道。 “爱我并不是要你凡事为我打算!”梁人杰咬牙切齿地道。“我不需要一个妈妈。” “我才不要当你妈!” “我也不要你当我妈。”他柔声道。“我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管家婆。” “可是,你不爱我。”季婕妤委屈地说。“就算我为自己打算好了,我也希望将来的老公至少是喜欢我、最好是爱我的。” “谁告诉你我不爱你?”梁人杰的神情突然腼ˉ起来,神情怪异地瞅着她。 “我只知道你要我。”季婕妤的脸色酡红。 “我现在仍然要你。”他的声音转为粗嘎。“这一生我恐怕是要定你了。” 季婕妤的脸更红了,其中还掺杂着一丝喜悦及更多的苦涩。 “不要这样,需要并非不可饶恕的罪,那也是感情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现在的梁人杰似乎了解她的所有想法。“难道你不要我吗?” “我要!”季婕妤回答得很快,听到他低沉愉悦的笑声,才后悔自己回答得太快。“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才要你,但是你却不是这样。” “又自以为是了。”梁人杰柔声低斥。“我从没说过不爱你吧?”他心中因她首次承认爱他而狂喜不已。 “你是没说过,不过,你也从没说过爱我。” “现在说还来得及吗?”梁人杰屏息地等待她的回答。 季婕妤因他的话而战栗不已。她绝望的爱着他,而且非常想嫁他,但单方面的爱怎能支撑长久的婚姻?“你现在只是同情我罢了,也许还有欲望的作祟,但那是不能长久的,请你别自欺欺人了。” “现在你又成了心理分析师!”梁人杰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其中的字眼令季婕妤脸红不已。“我真该听你的话,掉头就走才对,任你被眼泪淹没。” “如果你现在走,我会很感激你。”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再见!” “该死的你、还有你该死的逻辑!我说我爱你,你为何不相信?”他挫败地吼着。 他无法让婕妤相信他爱她,她确信他只是在为良心负责,那并非事实,可他无法改变她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他先前的拒绝太成功,所以现在报应临头了。 他原本没有准备承认他的感情,总想着依婕妤对他的爱意,绝不可能拒绝他的求婚。没想到事与愿违,就因为她的爱太深,竟将他的幸福放在她之前,一切以他为考量。他原本是该很感动,但此刻梁人杰只觉满心的恼怒。他知道自己再不行动,婕妤就会走出他的生命,他绝不能容许这种情形发生。 “你爱我?”季婕妤悲哀的低喃。“那是何时的事?为何我从不曾感受到你的爱意,恨意也许有一些。” “你真这么认为?”梁人杰伸出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我的确一直在伤害你,但绝不是因为恨或轻蔑。我真希望能收回每一句伤害你、令你痛苦的话。” “你只是诚实的表达出你的看法,没有必要后悔。”她仍然无动于衷。 “不是这样的。婕妤,我一直都对你感到非常迷惘,总是以从前的观点来看待你。你在那男孩怀中的一幕,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所以那时我便将你归类成那一类的女子,轻浮而不可靠,就像我的母亲。” 听到他的话,季婕妤的心一沉,他的母亲在人杰心中是最低等的人,而她的地位就是如此吗? “后来,第一次和你上床后,我就知道我是大错特错,但我无法开口对你承认。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爱我,那么丰沛而明显的感情,我不可能没察觉,但我卑劣的利用你的爱对你予取予求。”梁人杰带点痛苦的挤出这些话。 “我一直认为男人不能爱上女人,让女人有控制他的能力,看看我父亲,不就因为爱错女人而痛苦终生?我不能让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我只能说服自己,我对你只是欲望罢了。不过,效果并不怎么好。每次和你分手后,便又想着再见你,一直处在这种矛盾中挣扎,而后,你就中弹了。你绝无法想像我是怎么熬过那段时期的,每当我想到你也许会在这世上消失,我的眼前便一片黯淡。” 梁人杰占有的看向她。“你瞧,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他眼中的真挚恳切教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人杰……”季婕妤投入他敞开的双臂中。“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也许是个自私的混蛋,不过我不说假话的。” “噢!人杰。”她仰头吻着他温热的喉头。“我从未想过会有美梦成真的一天,你是说真的吧?”她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也许我该证明给你看。”他邪气而魅惑的瞅着她笑。“非常努力的证明。” 他撩起她的裙子,一边抬高她的腿,爱抚着她的臀部,一边则低下头在她的耳畔呼出阵阵热气。 “要说服我相信,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她害羞地回应他的挑逗。 “我们有的是时间。”隔着紧身绢布衣料,他含住她已然挺立的玉峰,舌头不停地来回画圈,双手则探入衣内抚摸她光滑的背脊。 他的另一只手则来到她的腹部下方,隔着丝质里裤,揉捏着她的核心,不停地挤压、逗弄。 她仰着头,享受他带给她的阵阵快感,手则环上他的颈项,生怕自己就此瘫软。此刻蔓延在两人之间的,只有高张的情欲…… 站在门外偷听的季家二老,听见原本高昂的谈话变成低语,谈话声渐息,转而传来的是可疑的申吟声,便知道大功已告成。 “这死小子,居然敢在我的屋子里动我的女儿,真是胆大妄为。”季父动怒地道:“上次的帐都还没跟他算呢!他就不能离婕妤远一点吗?” “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嘛!”季母倒是十分体谅。“不过这种行为还是得制止才行。” “我现在就进去阻止他们。”季父心急的便欲开门,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对人杰说教! “现在还不是时候。”季母连忙伸出手制止他。 “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等女儿衣服被人剥光了才出现吗?他不解地看向老婆。 “要进去也得找时机嘛!”季母坏坏的笑了。“等到他们在兴头上时,我们再进去,那时才能收到最大的吓阻效果。” “老婆!”季伯远露出佩服的笑容。“提醒我别得罪你。” “你敢吗?” 可怜的梁人杰,他的证明行动,就在二老的蓄意破坏下,宣告结束。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