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校花的修真高手》 第1章 重生 2010年夏,江南省花城市第三人民医院的一间高档病房里,脸色苍白的清秀少年躺在床上,直勾勾的望向天花板,好像刚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惊醒。 “这是...花城三院?” “我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林宇目光下移,盯着自己纤细瘦弱的手腕,满脸呆滞已经转化为浓浓的震惊,“我重生了?” 一瞬间,回忆犹如翻涌不息的潮水,呼啸着冲进了他的脑海。 林宇清晰记得,这间小小的病房,正是他生命的重要转折点。 上一世,他在马路上推开了一位年逾古稀的晨练老者,自己却被车撞倒,在医院里足足昏迷了三天。 醒来之后,他获得被救方家属的感谢,得到了一千万巨款。 大学毕业后,林宇就是依靠这笔财富起家,借着经济复苏的东风,建立了在花城市首屈一指的林氏集团。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没过几年,他的公司就在对手的疯狂打压下土崩瓦解。 林宇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背负巨额债务逃往海外,走投无路之下化名林子轩,进入国际杀手组织血骷髅,在一次次生死洗礼中,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之王。 他为组织出生入死,只期待有朝一日能够重返华夏,但就在他提出脱离组织的第二个星期,却在最后一次斩首行动中遭受队友背叛,丧生在了敌方猛烈的炮火攻击之下。 “老天也知我前世执念深重,满心不甘,所以给我再活一回的机会么。” “好!好极了!” “这一世,我不会再退缩,不会再懦弱!” “我不要再留下任何遗憾!那些践踏我、侮辱我、伤害我的人,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宇猛然从床上坐起,双拳紧攥,放声大笑。 他的眼底,仿佛有着熊熊火焰在跳跃、在燃烧! 换药的小护士推开房门,看到这一幕,瞬间满脸惊喜。 她扔掉了手里的药瓶,飞跑出去,大声叫嚷:“大夫!大夫!308房的病人醒过来了!” 十分钟后,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眉头紧皱。 “奇怪,你身上怎么一点儿伤都没有了?” “这才三天,不应该康复得这么快啊?” 林宇抬起头,淡淡的问:“大夫,有问题么?” “呃,没有没有,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嘛。”医生赶忙摆手,“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还有事,今天就想出院。” 医生思量片刻,点点头:“也可以,一会儿让护士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你,感觉身体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好。”林宇说着便起身,“我这就去把医药费结清,办理出院手续。” 小护士连忙道:“不用了,你被送来的时候身上也没带身份证件,无法通知家属,陆小姐直接给你垫付了医药费。” “陆小姐?”林宇目光一凝,“是陆清雅么?” 小护士点点头。 陆清雅,很久远的名字了啊。 事实上,林宇受伤所救的老者,正是陆清雅的爷爷,河东一带威风八面的商业大佬,陆铮! 只可惜前世他最初并不知道这一点,目光短浅的接受了陆家的一千万感谢费,从此再未同陆清雅有过任何交集。 那一世的陆清雅可谓风华绝代,高不可攀。即便是在林宇建立林氏集团,事业有成后,她也是宛若九天仙女一般的存在。 病房门被突然推开,紧接着室内响起一道冷漠的女子嗓音。 “听说你醒了?” 林宇被这道声音拉回现实,扭头看向了这位身着白色旗袍的冷艳美女。 她大约二十四五岁,身材高挑,双峰傲人。那一张精致白皙的俏脸,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别有神韵。 只不过这女人着实太冷了一点儿,美目顾盼之间,流露出摄人心魄的寒意,宛若高傲的冰雪女王。 陆清雅! 依然是如同前世一般的令人仰望,林宇仍然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的状态。 那是一种渺小到骨子里的自卑,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支票,甚至不敢去正视对方的眼睛。 但这一世,林宇重生归来,已无所畏惧! “你在马路上救下的老人,是我爷爷。”陆清雅盯着眼前的清秀少年,神色冷冽,“为了表示感谢,我家决定给你一笔钱,作为感谢费。” 话音落下,她打开随身的小包,用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一张支票,递了出去。 陆清雅暗中已经调查过了,眼前的家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父亲经营着一家业绩不算好的小公司。这张支票上的数额,对他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没有不拿的道理。 林宇扫了一眼那张薄薄的支票,面色古井无波:“你们陆家人,就是这样表达感谢的?” 陆清雅一怔,眸底闪现过些许不喜。 太不识抬举了! 但这小子毕竟是爷爷的救命恩人,她还是耐住性子,红唇轻启:“谢谢你。” “你的感谢,我勉为其难收下了。”林宇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转过了身,“这笔钱就不必了,我不稀罕。” 见他如此轻视,陆清雅那张清冷的面颊也禁不住泛起了恼意:“喂!小子,你知道这张支票上有多少钱么?” 林宇已经绕到床边,开始整理自己昏迷前所穿的那套衣服了。 他头也不抬的回答:“一千万。” 他早已不是前世那个在街上捡到一百块,就能兴奋大半天的小孩子了。别说一千万,就算是一个亿放在面前,那又能怎样? 陆清雅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支票上的金额? “你真的不要?那你尽管开个价!我陆家给得起!” 林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偏过头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陆清雅忽然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这个少年的目光,不像人类。 那么冰冷、深邃,好似穿越了无尽岁月,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你告诉我,雄霸河东的大佬陆铮,他的一条命值多少钱?”林宇嗓音低沉,“你尽管开个价,我买了!” “你!”陆清雅陡然变色,忍不住后退半步。 这家伙究竟是谁?那副举重若轻、睥睨天下的气魄,分明只在爷爷陆铮那等大人物身上才见识过,他一个高中生又怎么会具备? 林宇在女子惊愕的目光中直起腰,脱掉了病号服,露出瘦弱但却笔直的脊背。 “你现在可以走了。”他淡声说道,“我要换衣服。” 第2章 再见故人 十几分钟后,林宇走出了花城市第三人民医院,站在马路边等公交。 他完全没把陆清雅走之前那副咬牙切齿的恼火神色放在眼里,堂堂杀手之王,还会在乎一个小丫头的记恨么。 更何况,他舍命救了陆铮,又岂是区区一千万就能收买的? 他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402路公交车到了,林宇上了车,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 车上人很少,他找到一个空位坐了,垂下眼帘,宛若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这辆公交车直达城北区,他在那里租了一户小房子,每月三百块的租金。 十八岁这一年,林宇就已经离开家,进入了江南省知名的贵族学校,朱雀高中。 虽然家里每个月都会寄一笔充足的生活费过来,但他很清楚,父亲将自己送入贵族高中就已拼尽了全力,所以他会利用放学后的那段时间,到学校外的一家酒吧打工,每个月拿一千块的微薄薪水,为家里减轻负担。 “父亲...”林宇想起了多年未见的亲人,淡然的面颊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动容。 他的父亲名叫林振亭,江南本地人,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服装公司。至于母亲,他则是没有丝毫印象。 家里没有一张母亲的照片,他每每问起,父亲林振亭都对此讳莫如深。 但他却永远忘不了,每年中秋佳节,父亲对着天边的圆月默默抽一宿烟,满眼红血丝的憔悴模样... 上辈子自己太不懂事,公司破产之后,欠下巨额债务逃往海外,却将一副烂摊子全部扔给了年迈的父亲。直到他后来在国外接到了父亲因劳累过度,与世长辞的消息,已然悔之晚矣。 “爸,您老放心,这一世,我一定会找到妈妈,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我不会再逃跑了,我要替你撑起这个家!” 林宇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回家,听一听父亲的声音。 可他清楚,这个时候林振亭一定还在工厂里没日没夜的盯产品进度,难得休息,最好不要去打扰。 林振亭尤其不喜欢他动不动就打电话回家,在那位性格刚强的父亲眼中,男人过分依恋家庭,是很没出息的表现。 “还有晓晓...” 林宇又回忆起了那个笑容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双拳紧攥,心下蓦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上一世,他拼尽全力,也未能给自己所爱的女人幸福。他眼睁睁看着辛苦建立起的林氏集团分崩离析,晓晓在家族的胁迫下,与自己的仇人订了婚。 “陈鸿明!我们早晚有相见的那一天!我会保护好晓晓,绝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你欠我的,一笔一笔都要讨回来!” 公交车抵达城北区,少年抬起头,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滴泪,眼底已是一片坚毅。 “这是我重生归来流下的第一滴眼泪,也是最后一滴。” 林宇回到了出租屋,盯着房间中的书本、碟片,墙上的卡通海报,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间简陋但却温馨的屋子,就好像被足足密封了二十年,静静等待着他的归来。 他去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的休闲装。 “我当年这么瘦弱么?”他盯着镜子里那张年轻的少年面容,微微一笑,下一瞬,一套精湛的拳法便自掌中呼啸而出,气吞长虹。 屋子里响起呼呼拳风,足足过了半小时,伴随着林宇收势立定,才戛然而止。 “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我前世辛苦修炼的灵力,已经分毫不剩。” 林宇摇头叹息,他重生归来,纵然带着前世的记忆,可这套拳法打出来的力度,却不足鼎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只因为他的身体强度,太差了。 “要开始加紧锻炼了,我这副身子骨,收拾一下阿猫阿狗还勉强,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惨了。” 他正在思量间,猛然听到隔壁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砰! “臭娘们儿!你今天必须还钱!” “老子前前后后来多少趟了?没得宽限!” “呵呵,你长得这么俊俏,还愁没有来钱的路子么?” “...” 林宇眉头一蹙,盯着那面墙皮脱落的墙壁。 “隔壁住的人...应该是苏姐吧?” 苏婉,凤凰地产老板,一生大起大落,堪称奇女子,也是江南省唯一一位跻身富豪榜的女企业家。哪怕是林宇前世事业最鼎盛的时期,也要差她不止一筹。 不过现在是2010年,苏婉还不是名动江南的地产女皇,只是一个穷困潦倒、背负巨额家族债务的打工族。 其实这个女人出身豪门,只不过08年的那场次贷危机,彻底摧垮了她背后的家族企业。 在那场金融风暴中,苏婉的父亲走投无路,悬梁自尽,母亲也在重重打击之下,郁郁寡欢,不久就得了重病离开人世。 只留下了这个女人,孤孤单单的行走世间,承受着世人给予她的冷漠、嘲讽、侮辱... 林宇记得前世的苏婉可谓半生孤苦,几次创业失败,即便是自己的林氏集团垮掉的时候,她还在贫苦线上挣扎。直到她已年近四十余岁,才功成名就,打拼下偌大产业。 “苏姐...” 林轩想起那张雍容却又不失温柔的精致俏脸,心下不禁泛起一阵浓浓的愧疚。 他在林氏集团鼎盛时期,从未想过给予苏婉任何帮助。后来企业破产,他像一条野狗一样夹着尾巴逃回花城,却受到了苏婉的热情接待。 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一对经历无比相似的男女,相濡以沫,温暖着彼此那颗早已不再火热的心。 林宇在进入杀手组织血骷髅之后,每到夜深人静,点上一支烟,也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苏婉。 “如果我上一世不是匆匆逃往海外,或许真会同苏姐发生点儿什么...” 林宇心下思量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世,让我来弥补对你的亏欠吧。” 第3章 还你的情 “求求你们不要砸了!我一定尽快还钱!” “我每天都在努力工作赚钱,把我的东西放下好不好?” 纹着刺青的光头男人丝毫不理会女子的告饶,将出租屋内唯一值钱的电视机举起来,狠狠摔到地上。 嘭! 伴随着老旧电视机屏幕的轰然爆裂,苏婉娇躯一晃,颓然跌坐在地。 “嘿嘿,苏小姐。”光头点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你欠了那么多钱,几辈子才能还上啊?” “要不...我给你指点一条来钱的路子?” 苏婉目光呆滞:“什么。” 光头与同来的几个人对视,然后转回身盯着女子那凹凸有致的绝好身材,舔了舔嘴唇:“要不这样吧,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让我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只要伺候好了,睡一宿给你免一万,一个星期就是七万块,这多划算...” 苏婉身子蓦地一颤,缓缓抬起头,死死盯住光头男子那张满是轻佻下流之色的脸。 她牙齿咯咯打战,恨恨的吐出一个字:“滚。” “妈的,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光头顿时火了,蒲扇似的大手一挥,“兄弟们!还有什么可砸的,都给我砸了!” 他拎起了一把椅子,反手一抛,就将墙角的那面穿衣镜拍得粉碎。 碎玻璃飞溅,划伤了苏婉那张吹弹可破的白皙面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住手!” 一道冰冷、但却稍显稚嫩的嗓音从门外响起。 “嗯?” 光头扭过身,见得一个穿着休闲装、脚踏塑料拖鞋的少年拨开门口的五六名壮汉,侧身挤进了出租屋。 他一咧嘴,阴恻恻的骂:“小崽子,你特么谁啊?”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因为你还不够资格。”林宇神色淡漠,“带着你的人,马上滚出苏姐的屋子。” “我艹!”光头上下打量一番,同门外的那几个人一齐哈哈大笑,“你特么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瘦的跟只鸡似的,还想玩儿英雄救美?” 话音落下,他那只手就伸过来了,想要拨弄林宇的脑袋。 苏婉望着少年瘦削的身影,感动之余,却也无比焦急。她急忙起身,将林宇拉到自己身后,用那具单薄的娇躯拦在了两人中间。 “你不准碰他!” 虽然同林宇的接触不多,但她也清楚后者只不过是个异地求学的高中生。面对眼前这些专门帮人讨债的社会混混,那还不得吃亏么。 “呵呵,不准碰他?”光头搓搓手,淫笑着问,“那我碰你呗?” 苏婉气得浑身发抖,但却还耐着性子道:“你先让他出去,再说我们的事情。” “好啊,只要你答应我,这嫩头青放了就放了,老子不在乎。” “你快走。”苏婉急忙给林宇递眼色,却没想到后者完全不领情,一抬手就将她拨到了一边。 “女人不要挡在男人面前,站到后面去。” 苏婉又气又恼:“你一个小孩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林宇丝毫不理,目光扫过光头和门口的几名男子,淡淡的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走,我帮你。” “哈,就凭你小子...” 光头说话间,一巴掌就抽了出去。 林宇神色晦暗,忽然扣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扭,紧接着抬起膝盖,“砰”的一声撞在他面门上。 一记干净利落的膝撞! “啊!”光头一声惨叫,鼻梁骨塌陷,霎时血花飞溅! 林宇一言不发,神色冷冷的,又是一膝盖冲撞在他的下巴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光头的整个下巴掉了下来,连惨叫都发不出了。 他举着双手晃了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看向林宇的目光已经满是惊惧。 原本站在门口看好戏的那几个混混,这时候也大张着嘴,脸颊止不住的抽搐,不断的倒吸着冷气。 这小子什么来头?下手也太狠了! 光头哥那可是练家子出身啊,居然被他揍得这么惨? 林宇后退半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盯着地面上的一滩鲜血。 “你现在可以走了。” 光头早已经吓破了胆,两手托住下巴,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口,冲着手下的兄弟无声招手。 “你!你给我等着!” 门口的那几个混混扶起老大,恶狠狠的扔下一句狠话,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掉了。 苏婉抬手捂住小嘴,瞪大了美目,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一片震惊中醒转过来。 “你怎么...这么厉害?” “练过几年功夫。”林宇随口解释,细细的打量着女子那张绝色容颜。 苏姐,好久不见啊,现在...我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 我们不用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担惊受怕了。 被这个明显比自己还矮一些的小家伙盯着,苏婉竟然忍不住红了脸。 她那两条又细又弯的眉毛轻轻皱起,没好气的娇嗔:“你直勾勾盯着我做什么?” 林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挪开了视线。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哦。”苏婉的嗓音柔和动听,“不过这些人很厉害,今天把他们打跑了,下次肯定还会带更多人来。你毕竟还在上学,没必要为了我惹上麻烦。” “只要把钱还了,就没事了吧?”林宇弯腰将翻倒的桌子立起来,漫不经心的道,“苏姐,我会帮你还债。” 苏婉身子一僵,旋即笑了:“小家伙,说什么傻话。姐姐欠的钱太多,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林宇看了女子一眼,附身捡散落地面的衣服,没再说什么。 还不完么?如果是前世,这笔钱对他来说的确堪称天文数字,但现在却已经不值一提了。 苏婉似乎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又笑吟吟的开口道:“不过啊,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谢谢你。” 林轩直起腰,手上拎着一条浅粉色的女士内衣,面无表情的问:“这个放哪里?” “啊!”苏婉惊叫一声,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她急忙将内衣抢过来,藏在身后,惊慌失措的道:“我...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忙。” 当晚,林宇帮忙重新收拾了房间,扔掉垃圾。 为了表示感谢,苏婉执意留他吃晚饭。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发出邀请时,微红着脸蛋儿,眸光明亮,明媚动人一如往昔。 “好。”林宇点头,并没有任何推辞。 他对这个女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宁愿留下来同她多待一会儿,体会那阔别已久的似水柔情。 第4章 班花找麻烦 天刚放亮,林宇已经跑完了今天的两万米,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吁吁喘气。 “才这么点儿运动量,就累得小腿酸痛。”他低低的自言自语,“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这已经是极限了。” “下个星期,应该能够初步感受到灵力了,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他休息了一会儿,返回出租屋冲了个澡,然后吃了简单的早餐,坐公交车去学校。 朱雀高中,江南省排名前三的贵族学校。能够进入这所知名学府的学生,如果不是天资聪颖、惊才绝艳之辈,就是有着极为不俗的家庭背景。 林宇在其中,实在算个异类。 他相貌普通,家世一般,学习成绩中下等,若不是父亲林振亭四处求人,用尽了这些年积累的关系,绝对拿不到让他进入这所高中的名额。 毕竟是贵族学校,整个校园的气氛也大不一样。这里的学生穿着时髦,精于打扮,一眼望去尽是时尚前卫的俊男靓女。他们的课外生活丰富多彩,更注重于培养社交能力,成绩的好坏倒是其次。毕竟这些学生高中毕业后出路很多,有些甚至会直接接手家族企业,一瞬间达到普通人奋斗几十年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林振亭之所以将林宇送进朱雀高中,也是在看到儿子无望考取重点大学后,才决定让他提前打通人脉关系,为以后接手家里的企业做准备。 只不过这想法有点儿太过自以为是,如果达不到那种层次,有些圈子并不是想挤就能挤进去的。 “上一世,我应该在高三七班吧?” 林宇低头思量着,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上楼,走进了班级。 洋溢着青春热情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也不知道是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一排排整齐的课桌,摆放着书本、文具,在清晨的阳光下泛起明亮的光彩。 林宇感受到了久违的少年朝气,觉得自己那颗饱经沧桑的内心仿佛也年轻了许多。 朱雀高中经常有学生出国交流学习,偶尔有一两个同学不见了,并不稀奇。 林宇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其中有两天是双休日,也就是说他其实只旷了一天课。再加上他在班级中的存在感本来就很低,即便是老师们也很少关注他,所以倒丝毫不担心会有麻烦。 有几个正在讲话的漂亮女生往门口瞥了一眼,见得是他走进来,便又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视线,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连同他打声招呼都嫌费劲儿。 林宇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才不会搭理他这种没背景、没特长的小人物呢。 所以他很自觉的走过那一排排课桌,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兄弟!你昨天跑哪去了?”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林宇的肩膀,他一扭头,正对上一张年轻但却苍白的脸,不禁怔住。 这家伙名叫张浩,家境不错,整日里无所事事,最喜欢泡酒吧夜场,对学校里的各色美女如数家珍。 见林宇发呆,他咧咧嘴:“喂?你咋了?不认识我了?” “认识啊,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林宇笑了,我当然认识你了。高中三年,你一直坐在我后排,是我最好的死党。 毕业之后,我们两个更是一起创立了林氏集团,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 “这次重生归来,让我拉你一把吧。” 林宇心下思量着,眼底悄然泛起一抹晦暗。 “哎,你今天好奇怪。”见他满脸深沉,张浩费解的晃着脑袋,“怎么啦?身体被掏空了?还是让姑娘甩了?” “我跟你讲啊,看开点儿,像咱们这种小人物,就别惦记着韩班花那种极品大美女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窈窕的女孩子已经走到了林宇桌前,语调清冷:“喂,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 张浩一抬头,瞬间满脸堆笑:“哎呦,这不是韩大班花嘛,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 “张浩,你别贫嘴,我问他话呢。” 林宇抬眼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同你有关系么?” 面前的女孩子就是七班的班花韩月,人长得漂亮,家里条件也好,据说父亲还是花城市委办公室的主任。 林宇也曾对这种优秀女孩儿抱有一些幻想,甚至在好兄弟张浩面前丝毫不掩饰对韩月的倾慕。只不过他如今重生,带着前世的记忆归来,心性早已大不相同了,又岂会在乎这等胭脂俗粉。 “如果我没记错,前世的韩月在那位办公室主任父亲落马后,就给某个大老板做了小老婆,生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孩子。这还是在后来的同学聚会上,听张浩提起来的呢。” 他想起前世的记忆,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韩月瞬间就恼了,“我警告你,别自作多情,我这不是在关心你!” “你昨天旷了一天课,我是班长,罚你今天放学后留下来做值日!” 林宇从课桌里翻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儿的看着,头也不抬:“没兴趣。” “你说什么!想在我面前表现你的特立独行么!” 林宇淡淡的道:“班级里旷课的同学多了,偏偏罚我做值日,你是看我比较好欺负吧。” “你!” 韩月被一语戳穿了心事,不禁恼羞成怒。 其实今天本来轮到她做值日,只不过下午还要赶去舞蹈房参加排练,思来想去,就数林宇在班里最没背景,所以才选中了他。 “哎,班花息怒,班花息怒。”张浩赶忙凑上来劝,“林宇其实心里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放学,我和他一起把值日做了,这行了吧?” 他说着,一个劲儿的给林宇递眼色,你不是一直喜欢韩班花嘛,帮人家做做值日怎么了?还拽什么呀。 “我放学还有事。”林宇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要做你自己去做,我没工夫。” “好!”韩月恨恨的一跺脚,“你给我等着!” 第5章 你不够资格 “你疯了?”看到韩月转身离去,张浩脸色都变了,“你不是一直喜欢韩班花么?” “哦?有这回事么?”林宇翻了一页书,“不记得了。” 张浩嘴角抽搐了一下:“完了完了,王志鹏可正在追求韩班花,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你惨了...” “无所谓。” 林宇虽然在低头看书,但眼角余光也瞥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生走进了教室,而韩月正气咻咻的向那个男生说着什么。 王志鹏,七班的体育委员,校队主力。他曾经带着人将一个得罪过他的小子打成了瘫痪,最后倚仗着家里的关系,也不过是赔了一笔钱了事,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韩月在说完之后,扭过头,向着林宇所在的方向,恶狠狠的瞪视了一眼。 张浩整张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的提醒:“兄弟,王志鹏过来了。” “哦。” 张浩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你以前见到王志鹏可是连头都不敢抬啊,今天这是怎么了?三天不见,你难道还傻了不成? 嘭! 王志鹏几步来到桌边,将手里的篮球按在了桌面上。 “小子,你很牛逼啊。”他目光冷冷的盯着林宇,“老子就问你,今天下午做不做值日?” 张浩使劲儿去推林宇的肩膀,嘴里嘟嘟嚷嚷:“快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林宇合上书本,缓缓抬起了脸:“不做。” 堂堂杀手之王,又岂会受一个高中生的威胁? 张浩慌了,早知道还不如劝你闭嘴呢。 他不忍看到好兄弟受难,赶忙道:“老大,你别生气啊,要不放学我做值日?” “滚!没你的事儿。” 张浩身子猛地一耸,脑袋缩了回去。 他很清楚王志鹏的背景,以自己家里那点儿关系,根本惹不起。 王志鹏感觉有点儿丢面子,往林宇身旁迈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问:“我命令你做,也不答应是不是?” “你算个屁。” 林宇说完这句话,又摊开了书本,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人了。 王志鹏脸色白了几分,咬了咬牙。 “你等着,下午咱们武术馆见。” ...... 朱雀高中的建校宗旨就是引导学生全面发展,武术、交际舞、甚至于各种社交礼仪,都被引入了必修课,很受学生欢迎。 武术馆占地面积很大,修建豪华,不止一次成为全省的示范点,受到各方好评。 教练名叫吴刚,是省武术队的退役队员,曾经在国际比赛中拿过大奖,实力非凡。 下午最后一节,是七班的武术课。 换衣服的时候,张浩凑过来低低的叮嘱:“你小心点儿,王志鹏是体育委员,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为难你。” “他从小就练武,整个学校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你关键时刻有点儿眼色,实在不行就求饶,别怕丢面子。” 林宇刚刚脱掉外衣,露出瘦弱的胸膛。 他听了此话,毫不在意的道:“他要是主动生事,给他点儿教训也就是了。” 张浩上下瞅瞅他:“你快别吹了,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收拾王志鹏?” 林宇不再多说,换好了略显肥大的武术服,同他一起走出更衣室。 七班的学生规规矩矩站成四排,向着吴刚行礼。 “教练好!” “同学们好。”吴刚还了礼,一招手,“王志鹏出列,陪我给同学们做一下示范动作。” 王志鹏点头,迈步走出来,站在场中。 吴刚做了几个示范,然后和他对打。 没撑过十招,王志鹏就被一脚蹬飞了出去。 “不错。”吴刚满意的点点头,“你现在的实力能赶上我五六分了,放眼整个朱雀高中,应该能排在第一。” 王志鹏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喜色。 “好好练。”吴刚鼓励道,“你还很年轻,用不了几年,就能达到我的水平了。” 班花韩月盯着场中高大帅气的王志鹏,眸底也不禁泛起异彩。 强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赢得尊重。 其他同学则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猛烈鼓掌。 “朱雀高中的武术第一人啊,太厉害了。” “真让人羡慕...” “太帅了!” “...” 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了最后一排,那个看起来又瘦又矮、相貌普通的林宇身上,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竟然敢跟王志鹏叫嚣,这小子惨了! “我刚刚示范的几个动作,都记住了么?”吴刚拍了拍巴掌,“好了,现在同学们自由组队,开始对练吧。谁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我问,也可以请王志鹏同学指教。” “是!” 学生们自由散开,找到各自的练习对手。 张浩依照以往的惯例,走到了林宇面前,一阵摩拳擦掌:“嘿嘿,不好意思,这次又要虐你了。” 他话音刚落,王志鹏已经大步走过来,抬手将他拨到了一边。 “让开,我和这小子对打。” 林宇静静的站在那里:“我不想打。” “这就怂了?你早上不是很拽么?”王志鹏不屑的看着他,“跪下认错,我今天就放你一马。” “我不想打,因为你根本就不够资格。” “你说什么!”王志鹏瞪着眼,被气得怒极反笑,“哈哈,我不够资格?” 同学们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对着林宇指指戳戳,听到他的话更是哗然大笑。 “他是疯了吧?敢说王志鹏不够资格?” “他算老几啊,就敢这么狂...” “王志鹏打他十个也丝毫不成问题吧?” “...” 吴刚也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话,不禁眉头紧蹙:“林宇,你可以拒绝,但习武之人要学会谦虚,不可以口出狂言。” “你刚刚的话已经犯了大忌,现在向王志鹏同学道歉。” “我没必要道歉。”林宇的声音不急不缓,“就凭那几招花拳绣腿,他确实不够资格。” 吴刚脸上也忍不住掠过一丝恼火,王志鹏的招式绝大部分都是他教的,这话也相当于是在变相的贬低他。 “这小子...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第6章 震惊众人 “林宇,你别在那里耍嘴皮子,有胆量跟我过几招再说!”王志鹏勾了勾手指,满脸挑衅,“要是不敢,你就是个孬种!” 张浩从旁劝道:“兄弟,你就别嘴硬了,赶紧低头认个错吧,你没看连吴教练都生气了?” 韩月冷冷的哼了一声,看向林宇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厌恶。 “没本事的家伙!” “可不是嘛,就会放嘴炮...” 同学们议论纷纷,甚至把其他班级的学生都吸引过来了。 林宇缓步走到王志鹏面前,轻轻叹了口气:“你又何苦自取其辱。” “什么?他还真敢跟王志鹏对打?”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盯着场中的瘦削少年。 吴刚出声道:“王志鹏,你点到为止,以教育为主,不要伤了他。” 这里毕竟是武术馆,如果有学生在比试中受了伤,他也要承担不小的责任。 “教练放心,我只不过给他点儿教训。” 王志鹏将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冷笑一声,猛地冲了上来。 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动起手来他可丝毫没留情面,第一脚就侧踢向了林宇的太阳穴。 “王志鹏加油!” “教训他!教训他!” “...” 听到同学们的助威声,王志鹏心里更加得意,一招狠过一招,直奔要害。 林宇接连向后退,并不同他正面冲突。 几招过后,王志鹏怒喝道:“有种你就别躲!” “我不躲你就输了。” “放屁!” 王志鹏咆哮着,一拳击出,带起“咻”的一阵拳风。 林宇向旁一侧身躲开,旋即高抬腿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向下猛地一压。 王志鹏顿时觉得肩膀酸疼难耐,好似有千斤重担。他闷哼一声,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林宇...赢了?”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那些女学生甚至用手捂住微张的小嘴,用以掩饰内心的震撼。 张浩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以前的对打,可都是他在狠虐林宇啊。 “难道这小子一直在让着我?” 一念及此,张浩顿觉一阵后怕,扮猪吃虎啊。 每个人看向林宇的眼神都变了,由先前的不屑、鄙视,转化为此刻的惊讶、畏惧。 吴教练说王志鹏的功夫是朱雀高中第一人,那现在林宇赢了,岂不是说他变成那个第一了? “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韩月眉头微蹙,盯着场中的那抹瘦削背影,怏怏不快。 她原本还打算让王志鹏教训一下林宇,以解心头之恨,却没料到反而让这家伙出尽了风头。 “你输了。”林宇收了腿,转身就走。 赢了王志鹏,他一点儿兴奋的情绪都没有。 “站住!”教练吴刚忽然喝了一声,“你要去哪里?” 林宇停下脚步:“呆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吴刚怒道,“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是你赢了王志鹏,也没有什么可自傲的。” 林宇并没有沾沾自喜,王志鹏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他想离开武术馆,确实是因为浪费时间啊。 不过他也不想辩解什么,淡淡的问:“我能走了么。” 吴刚身子一滞,感觉自己的愤怒好像扑了空,无比憋屈。 “我是武术课的教练,没我允许,你不能走。”他冷冷的说道,“学校开这门课不单单是让你们强身健体,也是教你们培养德行。即便你赢了王志鹏,也该规规矩矩行礼,说一句承让。” “他没让我,是我让了他,不然他早残废了。”林宇语气淡漠,“还有,赢了就是赢了,没必要惺惺作态,更不需要给失败者行礼。” 林宇有自己的做人准则,上一世他被逼得那么惨,可曾有人放过他么? 他已经看透了,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你只有赢,不断地赢,才有受人尊重的资格! “好啊,你这套邪门歪理!”吴刚气得暴跳如雷,“你来跟我打!让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我不想打。” “怎么?你刚刚不是还很厉害么?现在又怕了?” “我不是害怕。”林宇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吴刚,“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轰! 此话一出,整个武术馆就炸了。 “他敢说吴教练不是对手?” “太猖狂了!这绝对不能忍!” “出手教训他!” “...” 吴刚今年不过三十岁出头,还有一股子暴烈心性,听得此话如何能受得了? “林宇,今天你要是能赢我,以后的武术课就不用来了!” “哦?”林宇目光闪烁了一下,终于有了点儿兴趣,“这话是你说的?” “对,就是我说的。” 林宇重新走回了场内,背负双手:“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吴刚见他那副高人模样,差点儿郁闷得吐了血。 太狂了,即便是自己那位包揽了国际各大赛事金牌的师父,同自己对打也要时刻保持警惕,更何况是他? “你毕竟还是个学生,我会留手的。今天出手教训你一番,只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 林宇一脸无聊:“请快一点儿,我赶时间...” 吴刚被气得血气翻涌,忽然有点儿牙疼... “接我一招。”他大叫一声,飞蹿到林宇面前,一掌劈向了后者的肩膀。 这一掌正常应该劈往脖颈,但吴刚故意留了手,所以向下挪了两分距离。 林宇暗暗点头,他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对方,不适合硬碰硬,所以向旁轻轻一闪身躲开。 “好快...”吴刚暗暗心惊,难道这少年还是某个武学世家的子弟么? 他把心一横,索性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 两人在场中缠斗了十几招,大部分都是吴刚主动进攻,林宇躲闪。 围观的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林宇居然能在吴教练手下撑过十几招?太厉害了! “这家伙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韩月心下暗暗思忖着,对林宇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虽然他肯定会输,但是能同吴教练打到这种程度,也足够厉害了,看来我以后对他的态度要好一点儿。” “即便家世一般,模样也普通,但他要是能有真本事,我和他也未必就不可能...” 第7章 红颜薄命 就在韩月自作多情的时候,场中的打斗也进行到了最激烈的地方。 “快输了吧?” “应该快了,吴教练是省武术队的,要是不留手早就赢了。” “这小子还真撑得住啊,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听着其他人的议论,王志鹏站在那里紧紧攥起拳头,目呲欲裂。 他死死盯住场中的那道身影,满心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输? 为什么要被这个小子骑在头上羞辱! 所有人都觉得吴教练留了手,所以林宇才能撑到现在。 可是只有吴刚最清楚,自己真的是尽了全力,但却依旧奈何不了这个嚣张傲慢的家伙。 他满头大汗,心下开始发慌,招法也渐渐凌乱。 林宇看到了他的破绽,身形一转,陡然绕到了他身后,然后用脚尖踢上了他的腘窝。 吴刚暗道一声不好,但却已经晚了。 他膝盖一弯,身体往前倾倒,单膝跪在了地上。 吴刚正想起身,后面赶来的林宇已经一脚踩中了他的后背,将他脸朝下压趴在地。 被对手从背后击倒,这是习武之人最彻底的失败! 足足有三十秒,整个武术馆里鸦雀无声。 吴教练竟然输了! 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是在做梦么?”终于有人发出了惊呼,“吴教练败了?” “怎么可能!” “这太离谱了!” “...” “我去!太牛逼了!”张浩扭头看看满脸震惊的王志鹏,再瞅瞅神色呆滞的韩月,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杆儿,“嘿嘿,林宇可是我的好兄弟!” 死党出了这么大风头,他与有荣焉,不禁洋洋得意:“现在你们知道我兄弟的厉害了吧!” 吴刚紧紧咬着牙,感觉后背上的那只脚已经拿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道:“你赢了,以后不用来上课。” 身后没有人回应。 “好猖狂!”吴刚拳头紧攥,猛地扭过头,“别以为你赢了就有什么了不起,比我强的高手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 他话音戛然而止,大张着嘴,瞪圆了眼睛。 身后空无一人! 林宇早就离开了场馆,从头至尾都没有听他讲了什么。 “真是无聊。” 林宇换好了衣服,将那套武术服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从今往后,他终于不再需要这东西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上学也很耽误工夫,只不过为了照顾那位严厉老爸的情绪,现在还不敢提出退学的要求。 “先去酒吧,将工作辞了。” 林宇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要抽出更多的时间锻炼身体,修炼灵力。如果不是这幅身子骨太过柔弱,今天也不至于费了那么多工夫才将吴刚击倒。 至于酒吧里那份月薪一千的工作,当然是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他走出更衣室,蓦地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林宇!” 林宇扭头扫了一眼,见得是偷偷跑出课堂的韩月,也不搭理,继续往前走。 “林宇!你站住!” “有事?” 韩月往前紧跟了两步:“你有时间么,我想...找你谈谈。” “谈什么?” 班花的邀请,恐怕七班的任何男同学都不会拒绝,但面前的这个家伙倒是一个特例。 韩月盯着少年那张已经流露出不耐烦神情的脸,轻轻吸了一口气:“我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吴教练怎么会败在你手上?” 她其实更想问林宇的身份背景,家世渊源,但这样就显得太功利了,所以换了个稍显温和的问题。 “与你何干?” 林宇扔下这四个字,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韩月僵在原地,脸颊苍白。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出话来。 “如果刚刚是我输了,你一定会满心畅快,拍手叫好吧。” 林宇心下思量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对这样的女人没有丝毫留恋。 四月海酒吧距离朱雀高中并不远,他两手揣进口袋,在下午的落日余晖中,慢悠悠的散步走过去,花了大概二十分钟。 他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酒吧经理。 林宇旷了三天工,经理本来正想找他的麻烦,一听说要辞职,满腔火气瞬间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结了剩下的几百块工钱,走下楼梯的时候,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少男少女,有说有笑,气氛活跃。 这些客人大部分都是朱雀高中的学生,谈恋爱的情侣或者要好的朋友放学后会直奔这里,找一个聊天放松的地方。 林宇正打算出门,忽然被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儿吸引了注意。 女孩儿扎着马尾辫,容貌俏美。白嫩的皮肤晶莹剔透,宛若玻璃娃娃般精致美艳。她上身一件纯黑色露腰短衫,胸部高耸,腰肢纤细。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短裤,延伸出两条惊心动魄的超长美腿。 “薛雨薇。”林宇念出了这个名字,眉头紧蹙,“朱雀高中公认的校花,无数少男的梦中女神,只可惜...命太苦了一点儿。” 如果韩月能够用“漂亮”二字来形容,那么薛雨薇就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这个女孩儿宛若稀世明珠,太过璀璨夺目,前世的林宇同她没有丝毫交集,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后来倒是从张浩的口中得知了薛雨薇的一些消息。 据说她有一次泡酒吧时,被校联谊会部长孙凯在饮料里下了迷药,醒来时已经被拍了不堪入目的照片。 这件事对薛雨薇的伤害很大,使她年纪轻轻就得了抑郁症,最后割腕自杀,花季年华就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令人唏嘘不已。 即便是今天的林宇,想到她悲苦的命运,也不禁轻叹一声,默念一句“红颜薄命”。 在林宇回忆过去之际,薛雨薇那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 “喂!雨薇!”一个生得娇小甜美、满身名牌的女孩子咯咯笑道,“注意到那边的小子没有?站在那里看你好半天了。” 娇小女孩儿名叫方莹莹,是薛雨薇的好闺蜜,家里有一家净资产几千万的公司,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薛雨薇喝了口果汁,循着她所指的方向轻轻瞄了一眼,没有说话。 作为朱雀高中的女神级人物,她对男生的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 方莹莹继续打趣:“真是个没胆量的家伙,都不敢上来找我们雨薇要个联系方式。” “你别闹了,我宁愿他让我清净会儿。” “好吧好吧,还算那小子知趣。”方莹莹晃了晃杯里的冰块,斜睨着眼,“你瞧他那副屌丝相,全身的衣服加起来都不超过两百块钱吧?他要是也敢打我们雨薇的主意,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她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拳头,好像故意要做给远处的林宇看一样。 薛雨薇轻轻趴在桌子上,歪着小脑袋:“兴许他是在等人呢,别自作多情了。” “不可能,我留意他好半天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看你。”方莹莹眨了眨眼,“他好像还有点眼熟...” “啊,我想起来了,他是这酒吧的服务生啊,我上个月见过他。啧啧,一个打工仔,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行了行了,你还有完没完了。” “我不唠叨了好吧?”方莹莹提着包包站起身,摆了摆手向外走,“我妈说要带我逛商场,先走了,不陪你了哦。” “哎,莹莹...” 薛雨薇拎起背包,正准备一同离开,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忽然凑了过来。 “雨薇,好巧啊。” 薛雨薇秀眉微蹙:“孙凯啊,我还有点儿事...” “雨薇,别急着走嘛,多坐一会儿。”孙凯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年轻男子,“这两位都是我朋友,阿三和小五,认识一下。” “对不起啊,我有点儿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了。” 薛雨薇不太喜欢和孙凯待在一起,这个人总给她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所以本能反应就是拒绝。 “喝一杯再走嘛,就坐十分钟。”孙凯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之色,“我想跟你讨论一下联谊会的事情。” 他这么说,薛雨薇就没办法拒绝了,只好轻轻点了下头。 “好吧,不过你最好快点儿说,我赶时间。” “好。”孙凯转身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再来四杯果汁!” 那两个名叫阿三和小五的青年,互相对视了一眼,主动走向了吧台。 “我端过去就行了。” 第8章 很好,这是惩罚 “雨薇,听说你们最近一直在舞蹈室排练,很辛苦吧?” “还好,为了迎新晚会的演出,没办法。” 阿三和小五走回来了,将四杯果汁摆放在了桌面上。 孙凯抬起头和同伴对了个眼色,将其中一杯果汁推到薛雨薇面前:“喝点儿东西。” “我不渴。” 薛雨薇低头玩手机,漫不经心的回答。她打定主意,再过五分钟就起身离开。 同三个男生坐在这里,感觉太尴尬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雨薇,这是我请你的,给点儿面子嘛。” “好吧。”薛雨薇不好意思再推辞了,这才抬起俏脸,端起了那杯果汁。 “等等。”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男生的嗓音,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白皙柔软的玉手,连带着那杯果汁也顿在了半空中。 薛雨薇蓦然变色,一抬俏脸,正对上林宇那张清秀、但却远称不上帅气的脸。 这不是刚刚站在远处偷看自己的家伙嘛,想做什么? 她心头掠过一丝不满,言语清冷:“松手。” 声音软糯动听,让人几乎察觉不到隐藏在言下的怒气。 “可以,但这杯果汁你不能喝。” 林宇淡淡的说道,缓缓松开了手,揣进口袋。 他刚刚站在远处,看到孙凯的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家酒吧,就是前世薛雨薇出事的地方! 于是他的目光紧盯着孙凯和他那两个朋友,果然看到阿三和小五在从吧台取果汁的时候,偷偷往里面加了一种粉末。 虽然林宇同薛雨薇并没有什么交集,但这种事情发生在眼皮底下,他却不能不管。 一个花季少女,未来还有无限美好在向她招手,如果因为这件事毁了一生,太可惜了。 薛雨薇娇躯一滞,盯着手里那杯果汁,眼底一片茫然:“为什么不能喝?” 林宇目光冰冷的盯住了孙凯,一字一顿的道:“这你要问他。” 孙凯眼皮跳了跳,猛地站起来:“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想在我面前逞威风是不是?” 他身后那两个朋友也是一阵冷笑。 “呵呵,瞅你那副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和美女搭讪?” “赶紧滚!别给老子找不痛快!” 林宇道:“果汁里下了药,你们比谁都清楚。” 薛雨薇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面颊,瞬间泛起一抹惨白:“孙凯!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凯也慌了,原本他的计划天衣无缝,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了一个愣头青。 这种时候,他当然不可能承认。 “雨薇,你别信他的话!这小子分明是血口喷人!” “好啊。”林宇从薛雨薇手里夺过杯子,递到了孙凯面前,“喝了。” “什么?” “如果你觉得冤枉,就把这杯果汁喝了。”林宇道,“我会向你磕头道歉。” 孙凯脸颊扭曲,忽然一抬手打飞了杯子:“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 玻璃杯子斜着飞出去,撞在地面上,砰然破碎,果汁淌了一地。 薛雨薇何其聪慧,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被气得浑身发抖。 “孙凯!你真够小人!” “妈的,都是这小子坏老子好事!”阿三叫嚷着冲了上来,抡圆了拳头直奔林宇的面门砸下去。 那个叫小五的社会青年同时也拎起了一把椅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夹击。 林宇目光微微一凝,拉着薛雨薇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伸手拽住阿三的衣服领子往前一提。 “啊。”阿三惊叫了一声,身体往前扑,正被小五抡过来的椅子砸中脑袋,当场昏死了过去。 还没待小五反应过来,林宇已经向前一步,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往桌角掼去。 砰!砰! 在薛雨薇惊惧的目光中,小五的额头连续两次撞击上咖啡桌,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软绵绵的滑倒在地,满脸是血。 轻松解决了两个小流氓,林宇这才转头看向了惊慌失措的孙凯,低声问:“你现在还不承认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 孙凯嗓音嘶哑,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承认下来,这辈子就毁了。 只要拼死抵赖,将过错推到阿三和小五身上,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你不认,我帮你。” 林宇说着,忽然将他按翻在了咖啡桌上。 “你要干什么!”孙凯拼命挣扎,但是喉咙却被对方死死掐住,挣脱不开。 咔嚓! 伴随着孙凯的一声惨叫,林宇掰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认不认?” “我要杀了你!” 咔嚓! 林宇又掰断了一根,依旧是面无表情。 “认不认?” 孙凯差点儿被疼晕了过去,感觉到林宇又捏住了自己的第三根手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大叫。 “我认了!我认了!是我让人在果汁里下了迷药!” “很好,这是惩罚。” 咔嚓! 林宇掰断了孙凯的第三根手指,这才将他放开,后退了半步。 孙凯蜷缩在地上,整个人弓成了虾米,不住的打哆嗦。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整个酒吧,经理带着人匆匆下楼。 “快走。”薛雨薇拎起背包,忽然拉住了林宇的手,带着他穿过人群,溜之大吉。 林宇被女孩儿拉着冲出了酒吧,看着她脑后的马尾在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中摇晃,仿佛一团跳跃的火苗,建康旺盛而有青春活力。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己重生一世,并没有浪费老天爷赐予的机缘。 最起码,此时此刻,他已经拯救了一个女孩儿的命运。 足足跑过了两条街,薛雨薇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吁吁娇喘。 “吓...吓死我了。”她用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眸光明亮,“你打人可真狠。” 林宇不置可否。 昔日的杀手之王,收拾几个小混混,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今天谢谢你了啊。”薛雨薇喘息了一阵,情绪渐渐稳定,“我现在一想,还觉得后怕呢。孙凯这个混蛋太可恶了,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你没事就好,我走了。” 林宇淡淡的说着,转过了身。 薛雨薇眸底悄然掠过一抹诧异,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喂!”她张了张小嘴,忍不住叫出了声,“你等一等!” 林宇停下脚步,扭过头:“有事么?” “你...”薛雨薇深吸一口气,才很艰难的开口,“你能送我回家么?” 第9章 校花的邀请 一对年轻男女并排走在僻静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女的身材窈窕,美若天仙,男的却身材瘦弱,相貌普通,但那淡漠的面颊上,却好似笼罩着永远无法消退的冰冷。 “你放心,今天这件事是孙凯理亏。我会处理好,绝不让他找你的麻烦。” “嗯。” “你也是朱雀的学生么?” “嗯。” 薛雨薇感觉要崩溃了,她可是大名鼎鼎的朱雀校花,追求者无数,向来都是别人没话找话同她聊,唯有今天,她不断的转换话题,却始终提不起身旁这个家伙的丝毫兴趣。 这就是一块毫无感情的木头,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薛雨薇感到奇怪,明明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怎么会深沉到了这种地步? 她歪着小脑袋,盯着林宇那张仿佛亘古未变的冷淡表情好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了。 “喂,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么?为什么一直冷着一张脸啊?” “没有。” 林宇很简略的回答,他重生一世,早已不复少年。 若是放在从前,面对薛雨薇这种天之骄女,恐怕还会脸红心跳,笨拙而又幼稚的展示自己。 但是现在嘛,他对一切都看得很淡了。 虽然这次得到了两个字的回答,但薛雨薇依旧是满心沮丧,丝毫没有受到鼓舞。 “你真是个怪人。”她将脚下一颗小石子踢飞出去,“喂!我下个星期的生日宴会,你也过来吧。” “不去。” “我求你了行不行?你毕竟是我救命恩人啊?” 林宇偏过头,盯着女孩儿那双可怜巴巴的漂亮眸子。 “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薛雨薇觉得自己就像是完成了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心下蓦地一轻,“下个星期三,放学后你在舞蹈房外等我,千万别忘了!” 林宇皱了下眉,居然还要等女人,真麻烦... 薛雨薇假装没看到他的厌烦表情,继续絮絮叨叨:“本小姐知恩图报,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过了好一会儿,林宇才低声道:“有一件事。” “哦?”薛雨薇眸光一闪,“你说。” “借钱。” 林宇忽然停下了脚步,那张淡漠的脸隐藏在了路灯照射不到昏暗里。 如果薛雨薇再凑近一些,就能够惊奇的发现这位重生归来的杀手之王,此时此刻,竟然红了脸。 找女人借钱,实在是太尴尬了,不过他现在囊中干瘪,为了想办法帮苏婉还债,只能出此下策。 “可以啊,你借多少?” “十万。” 林宇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说话也是干净利落。 他知道薛雨薇的家境很好,这个数目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嗯...” “不行就算了。” “别,可以的。”薛雨薇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了淡粉色的钱夹。 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然后又找出笔在背面写了几个数字。 薛雨薇看林宇的穿着就猜到了后者的家境并不宽裕,既然对方今晚救了自己,要一些感谢费没什么不对。 十万块,相对于她的安全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望,原来这个家伙一路很少开口,冷着一张脸,是在纠结向自己要钱啊。 “这张卡里大概有十多万吧,背面的数字是密码,也是我的生日。”她将银行卡递了出去,“对不起哦,你今天救了我,应该是我主动表示感谢才对。” 林宇并没深思她言下的意味,直接将卡片接在了手里。 “我借用几天,下个星期三见面的时候还你。” “没关系啦,我不缺钱用。”薛雨薇并没有指望林宇能还钱,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对方在窘迫之下的一种说辞。 她往后退了两小步,摆了摆手。 “我已经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哦。” 林宇目送她脚步轻快的上了几个台阶,然后走进了街边一幢豪华别墅。 这是景山云居的豪宅,能够住在其中的人物非富即贵。薛雨薇家的这幢别墅,虽说不是处在最好的地段,但也在千万上下。 10年的一千万,简直吓死人了。 “丢人丢到家了。” 林宇将银行卡揣进口袋,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日子不急不缓的悠然度过。 林宇每天刻苦训练,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强度正在飞速提升。 经过了上次武术馆的事,没人再敢找他麻烦,连王志鹏那种刺头儿见了他也要绕道走了。 反倒是张浩一直叫嚷着要跟林宇学功夫,搞得他很是无奈。 林宇还给父亲林振亭打了电话,几十年后重新听到父亲的声音,他心头的激动可想而知。 只不过林振亭倒是没有多大感触,在他看来,电话那头的儿子同上次放暑假时,呆在家里整日打游戏的混小子没有任何区别。他也只是叮嘱林宇好好学习,放假了回家再聊,然后就挂断了通话。 林宇很是无语,觉得父亲似乎还不如隔壁经常叫他去吃饭的苏婉关心他。 ... 星期日晚,出租屋那张单人床上,修炼了整整一天的林宇在黑暗中蓦地睁开了眼。 两个细小的白色漩涡从他瞳孔中缓缓消散。 下一瞬,他手掌一挥,一柄完全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气刃自指间暴掠而出。 咻! 这柄不过三寸来长的气刃穿过空间,在斩断两三米外的木桌一角后,就彻底消散了。 聚气成刃! 如果有修真高手在场,见此情景,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聚气成刃分明是化境天师才有的手段,但此刻施展出这般神通的少年,只不过是一个刚刚练出内劲的入门者! 林宇跳下床,开了灯,盯着木桌平滑如镜的断口,缓缓摇头。 “太弱了...” “毕竟是刚刚修出内劲,也不能指望太多啊。” 前世,林宇曾偶然间得到过一方石匣,内藏三卷天书,其中一卷,便是他此刻所修炼的坤元心法。 这部功法极为蛮横霸道,甚至能够让修真者还在内劲期就引灵力出体,展现出化境天师才有的绝世神通。 “上一世,我三十五岁才得到坤元心法,最终成就不过半步先天境。” 林宇盯着穿衣镜中那张年轻稚嫩的脸,笑了。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偏过头,望向窗外暗沉沉的夜,目光微微一凝:“就选在今晚吧。” 林宇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休闲装出门,在路口拦下一辆计程车。 “去新世纪娱乐城。” 司机脸色变了一下:“小兄弟,那地方在郊区,乱的很。” “我知道。” 司机默叹一口气,已经认定了这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臭小子,便发动计程车,直奔郊区的新世纪娱乐城去了。 林宇盯着车窗外闪掠而过的都市夜景,不禁回忆起往事。 上一世,他也是在事业有所成就之后,才知道花城有新世纪娱乐城这种地方。 每个星期日晚,在那里都有地下擂台赛,可谓是风云际会,相当热闹。 雄霸河东的各位大佬,通过这种决斗来解决纠纷,划分势力范围。 而那些豪赌客,则会对中意的拳师下注,期望以小博大,实现发财美梦。 “记得前世还是张浩带我去的...”林宇默默地思忖,“那天晚上他貌似输了不少钱,后来回城时,在车上流了一路鼻血...” “真没想到啊,为了赚钱,我一代杀手之王竟然沦落到去打黑拳了...” 林宇捏着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也忍不住叹一声“世风日下”。 第10章 熟悉的感觉 抵达新世纪娱乐城。 林宇付了车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地下一层的黑拳赌场。 在门口,他被两名身材魁梧的保安拦下了。 “滚开!这不是小孩儿能来的地方!” 林宇道:“我是来打拳的。” “就你?还特么打拳?”其中一人冷笑,伸手去拨他的脑袋,“你毛长齐了么?一边儿去!” 林宇眼底一冷,身形倏而一闪,同时脚下勾住对方的小腿一绊。 人高马大的保安轰然摔倒在地,紧接着两根冰凉的手指就搭上了他的喉咙。 “现在明白了么?” “明白了,明白了...”保安连声说道,额头冷汗直冒。 他可是行伍出身,在部队里当过班长,拿过标兵,却没想到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顿时满心骇然。 林宇松了手,不再去看那名脸颊铁青的保安,径自走进了大厅。 “还是这种熟悉的感觉,纸醉金迷的味道啊。” 他走向了下注台。 容貌出众的女荷官起身相迎,虽然见到来者不过学生模样,言语间却也不失恭敬。 “先生,请问是要下注么?” “是。” 美女荷官笑盈盈的递过来一张单子:“我们今晚有十八位拳师出场,除却第一名的黑山之外,其他拳师都可以下注,投注额最低十万起。” 林宇扫了一眼那张单子,伸手指着最下方的空格。 “在这里,添上一个人。” 美女荷官神色讶异:“您要添谁?” “林子轩!” 林宇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林子轩,是他上一世逃离海外,进入国际杀手组织血骷髅,并最终成为杀手之王所用的化名。 那一世,这个名字可谓威风八面,令人闻之胆寒。 “这位先生,您的意思是...有新的拳师要参赛?” “是。” “那请问这名叫做林子轩的拳师以谁的名义参赛?他又在哪里?” “以个人名义。”林宇淡声回答,“就是我。” “你?” 美女荷官惊愕的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位面容清秀的少年。 疯了么?就他也想去打黑拳? 且不要说是如今连续赢了47场的黑山,单单是那些最普通的职业拳手,就能一拳把他打死! “先生,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此时此刻,大厅另外一边,贵宾包厢的门忽然打开。 容貌冷艳的极品女子扶着一名年迈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老者年逾古稀,满头银发,纵然行动不便,却也腰背挺直,无形中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令人悚然而惊。 手眼通天的花城大佬级人物,陆铮! 而那名年轻女子更是端庄高贵,宛若九天仙女初涉凡尘。她是陆铮的孙女,陆清雅。无论是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还是深厚的家族背景,都令人只可远观却不敢生出丝毫亵玩之心。 “爷爷,您身体还在恢复,慢点儿走。” “好,好。” 四周其他人看到这一老一小,皆是远远躲开,不敢轻易上前招惹。 陆清雅颇为随意的抬起俏脸,美目在大厅内扫过,忽然停顿在了一抹瘦削的少年身影上。 “嗯?那个不是...” 陆铮见她发呆,不由得深感诧异:“小雅,怎么了?” “那个小子,好像是...” “看到朋友了?” 陆清雅微微摇头,眸底涌起一抹复杂之色。 “爷爷,下注台前的那个人,应该是前几天救过你的那个小子。” “什么?”陆铮眨了眨老眼,循着孙女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微皱,“你不说他只是一个高中学生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也不清楚。” 陆清雅也觉得迷茫,那个名叫林宇的高中学生,确实给了她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迄今为止也想不通,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何以会有那种令自己也感到心悸的可怕目光。 “毕竟是我陆铮的恩人,去看一看。”陆铮沉声吩咐,“不管这小子是什么身份,既然能够拒绝我陆家的千万感谢费,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是。” 林宇并没有留意到斜后方这两人的议论,目光平淡的盯视着面前的美女荷官。 “你们场子的规矩,允许任何拳师以个人名义登台参赛,没问题吧?” “确实是这样,但是...” “但是什么?” “擂台之上,拳脚无眼,一旦...” “生死各安天命。”林宇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口气说道,“写下林子轩的名字。” 美女荷官无奈,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打量他,点了点头:“好吧。”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纯粹来这里送死。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爽朗大笑:“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可还认得老夫么?” 林宇转过身,盯着在陆清雅搀扶之下,慢悠悠踱到自己身前的年迈老者,点了下头。 “认识,陆老先生。” 陆铮笑着拱了拱手:“上次多蒙小兄弟搭救,不胜感激啊。” “客气了。” “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同小兄弟相遇,实在是太巧了。”陆铮伸手指了指下注台,眉毛一挑,“你这是...” “随便玩玩。” “哦。”陆铮略一颔首,旋即大手一挥,“来人!给这位小兄弟开两千万的筹码,让他玩儿的开心!” 开口就是两千万,花城大佬的威风霸气,在此刻显露无疑。 林宇本欲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为救陆铮差点儿丢了一条命,暂时借他两千万也未尝不可。 “多谢陆老先生,我暂时借用一下,稍后就还你。” 陆铮满不在意:“哈哈,客气客气,无所谓了。” “原来是个赌徒。”陆清雅恍然大悟,看向林宇的目光多了几分轻蔑。 这小子先前还一本正经的拒不接受陆家的千万感谢费,如今身临赌场,却欣然受领,果然还不过是个意气用事的凡俗之辈啊。 第11章 下注,赌我自己 美女荷官将另一张表单递出来。 “先生,签完字就可以了。” 林宇拿起笔,干净利落的签下了“林子轩”三个字,抬头问:“赔率是多少?” “呃,您可以拿到我们这里的最高赔率,1比50。” 饶是以林宇的沉稳心性,眼皮也禁不住跳了跳。 这个赔率的确很吓人,也就是说他用从薛雨薇那里借来的十万押注,赢了就能得到五百万。 如果再加上陆铮借给的两千万,那就是... 十个亿! 原本他还打算多来新世纪娱乐城转几趟,现在来看,只需要赢下这一场,非但能将苏婉背负的巨额债务全部还清,甚至还能帮助那个女人东山再起! “很好。”林宇满意的点头,按捺下心头的激动,将口袋里的银行卡压在了下注台上,“卡里有十万,还有陆老先生借我的两千万,全部押上。” 美女荷官脸色白了几分:“您是打算...” “赌我自己!” 听到两人的对话,陆铮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也不禁变色。 他往前挪了一步,沉声问:“小兄弟,你这是要...登台打擂?” “对。”林宇道,“我是拳师。” “哈哈哈哈。”陆铮连连摇头,“你终究是个孩子心性,太冒失了。” “你曾救我一命,我可不能看着你去白白送死。”他出声吩咐,“把这位小兄弟的名字从出场名单上划掉,不要闹了。” 林宇皱着眉,神色不喜:“陆老先生,你这是何意?” “小兄弟,你还没有亲眼见识过这地方的可怕之处啊,那些拳师下手狠辣,招招见血,岂是你...” “如果我执意如此呢?” “我不同意。” 林宇目光一寒:“我做事,还要征得你的同意么!” 陆铮身子一滞,脸色瞬间有点儿难看了。 这年轻人未免太过不识抬举,老夫好心好意帮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如此无礼。 “爷爷,您不要管他。”陆清雅揽住陆铮的胳膊,冷冷瞥了林宇一眼,“既然他一心找死,您又何苦劝他呢。” “好,好,那我就不管了。”陆铮点点头,将手一摆,“小兄弟,你请便。” 堂堂花城大佬,也有自己的傲气,他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气得脸颊都泛了青。 陆清雅劝道:“爷爷,您别和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般见识。” “这小子毕竟与我有救命之恩,你一会儿吩咐下去,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他登了台,让各方都手下留情,饶他一条性命。” “他也就是外强中干,一会儿看到那些拳师,早就吓傻了,哪里还会下场?” “呵呵,也是,也是。”陆铮笑着捋了把胡须,“我还真是老糊涂了。” ... 林宇填完下注单,拿了作为凭证的赌单,转身进了场。 擂台赛设在地下大厅,他进去的时候场子里已经坐了好几百人,气氛热烈。不断有衣着暴露的美女端着托盘走来走去,方便客人随时下注。 林宇找了角落里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了,静静看着擂台上正在进行的一场比赛。 那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五、皮肤黝黑的高大男子,他面貌凶恶,每轰出一拳都好似有千斤巨力,将对面一个中年拳师逼得连连后退。 在场中最显眼的擂台旁边,另起了一座高台,上面摆放了几把椅子。 能够坐在那个位置,近距离观看比赛的人物,显然身份地位都极为不俗。 “那是金水市的刑剃头吧?他怎么来了?” 有人指着台上一个秃头圆脸的中年胖子惊呼出声。 刑达,金水市首富,做生意阴险狠辣,不择手段,所以人送外号“刑剃头”。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衣着朴素,面颊偏瘦的老者,有眼尖的家伙很快也将他认了出来。 “另一个是夏友华,在咱们整个河东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啊。” “听说那个连胜四十七场的黑山就是他的手下!” “这两位大人物聚在一起,今天可有大热闹了!” 迎着台下那一道道充满敬畏、羡慕的目光,夏友华端起杯子,轻轻押了一口茶。 “老弟,你真不该让手下人跑到我的地盘上闹事啊。” 刑达目光闪烁,皮笑肉不笑的道:“夏老哥,这两年生意不好做,我也是没办法嘛。” “哼,既然你不愿退,那就擂台上见真章吧!”夏友华将杯子狠狠顿在了桌面上,“你要是输了,带手下人滚出花城!”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场中的黑山。 刑达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得黑山已经一拳轰飞了那名对手,正站在擂台上咆哮。 先前那名对战的中年拳师满脸是血,整个胸腔都凹陷了下去,早就没了气息。 “厉害啊。”刑达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这就是你从泰国请来的那位拳师?” “呵呵,这已经是黑山连赢的第48场了。”夏友华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听说陆二爷那边,连黑山的押注都停了。” “老弟,你手底下有这等人物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夏老哥真会说笑,我已经坐上了这把椅子,哪是说下去就能下去的?”刑达笑着,拍了拍巴掌,“把曹拳师请出来!” 不多时,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格健壮的男子翻身跃上了擂台。 刑达颇为得意:“这是我花费大价钱从龙意门请来的拳师,曹豹。” 在听到“龙意门”这三个字时,夏友华瞳孔蓦地一缩。 不过紧接着,他的神色便已恢复如初:“老弟,你别太得意了,黑山的真正实力,你还没有看到!” 在两位大佬互相斗嘴之时,擂台上的黑山已经一声暴喝,挥舞着双拳冲了上去。 曹豹身材魁梧,不过同黑山比起来,却差了不止一筹。 但他却是寸步未退,脚下一蹬,身形迎空暴起,同黑山狠狠冲撞在一起。 轰! 伴随着一声闷响,整座大厅凭空刮起一阵劲风,使得满场所有人都不禁变色。 这简直就像是两座大山对轰在了一起,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够拥有的力量! 第12章 赢,干净利落 “这姓曹的小子竟然敢跟黑山对撞,找死了吧?” “输定了,黑山的硬功最厉害,他这无异于是拿鸡蛋碰石头。” 林宇静静坐在那里,听着前排两个人的议论,眉毛动了动。 他倒是并不觉得黑山会占上风,因为在刚刚那番对撞之中,他在曹豹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波动。 “内劲,这是一个练出了内劲的高手。”林宇心下思量,“虽然不过是内劲小成,不过放在花城这种小地方,也足以称得上横扫一切的无敌存在了。” “黑山不是他的对手。” 事实也正如林宇所推断的那样,在激烈的对撞过后,曹豹屹立原地岿然不动,反而是身躯更加高大的黑山被震退了数步。 “怎么可能!” “黑山竟然落了下风?” “48场不败纪录就要被终结了么?” “...” 四面响起一道道惊呼声,林宇将目光锁定在了曹豹身上,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人了,今天只要将曹豹打翻,就可以拿着十亿巨款离开这里。 擂台上的黑山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再度冲了上去。 “找死。”曹豹目光一冷,忽然凌空跃起,一步踏上了黑山的胸口。 紧接着,他就将手往前探,那两根手指直直的刺入了对方的眼睛。 “啊!” 黑山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踉跄后退。 曹豹趁此机会,将另一条腿盘上了他的脖颈,用力一扭。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黑山的脑袋扭转了三百六十度,颈骨碎裂,宛若小山一样的身体轰然倒塌。 “怎么会这样!”夏友华悚然而惊,直挺挺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颊惨白。 他可是花了天价,才从泰国的秘法宗门将黑山请出来。而后者抵达花城之后,自然也不负所望,帮助自己横扫河东的地下拳台,获利无数,压得诸多大佬抬不起头。 可就在顷刻之间,这个连赢48场的不败神话竟然破灭了! “夏老哥,别这么激动嘛。”刑达笑呵呵的看着他,“黑山已死,地盘的事...” 夏友华眼皮狂跳不止,紧紧咬着牙,挤出一句话:“给你了!” “哈哈哈哈!夏老哥痛快!痛快!” 几名壮硕汉子将黑山的尸体抬了下去。 擂台之上,曹豹负手而立,目光森然的扫过全场:“还有何人挑战?” “还有何人挑战?” 一名准备上场的拳师浑身发抖,颤声道:“我认输了!” “还有我!也认输了!” “曹拳师厉害!我心服口服!” “...” 转眼之间,诸多拳师纷纷认输,俯首低头,好不谦卑。 曹豹冷哼一声:“哼,河东之地,不过如此,尽是一群猪狗无能之辈!” 其他人听得此话,眼底也忍不住闪现一抹怒色,但却无可奈何。 曹豹太强大了,两个照面就击杀了黑山,从今以后,河东的地下拳台当以他为尊! 甚至有一些见风倒的小势力,已经跑到刑达那里讨好把结,极尽谄媚了。 “等等,我还没有上场呢。” 一道年轻但却无比冷漠的嗓音,忽然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嗯?谁啊?” “找死么?” 所有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得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着休闲装、身体瘦弱的少年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正中央的擂台。 “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好像是临时添进来的拳师,排最后一名,叫什么...林子轩?” “呵,自不量力!连黑山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他?” “...” 林宇在吵吵嚷嚷中,两手按住擂台边缘,爬了上去。 旁人一看他这幅样子,顿觉其更加不堪。 这就是一个半点儿功夫都不会的小孩子啊,就他也敢来挑战曹豹? 林宇站在场中,双手下垂,目光微敛。 “小子,我手下从无活口,但杀你这种货色未免无趣。”曹豹冷声道,“谅你少不更事,磕头求饶,可免却一死。” 林宇轻声道:“你现在逃跑,也还来得及。” 内家高手,他上一世杀了不知道有多少。 面前的曹豹不过是内劲小成,即便是在今天的林宇看来,也不过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你够胆!既然说出这番话,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曹豹初来河东,自然要杀人立威,尤其是面对敢于挑衅自己的家伙,更是不会手软。 他当即厉声一喝,猛地飞蹿到林宇面前,抬掌劈下。 “不知死活...” 所有人都是摇头叹息,觉得林宇还如此年轻,但却主动送死,未免太过不值得了。 可情况却出乎意料,林宇向旁轻轻一挪步,就将这一记力劈的手刀险险避开。 “居然能躲开我的攻击?这小子什么来头?” 曹豹心下微微一惊,紧接着又是一记横扫。 “不过你也就这样了!受死吧!” 却没料到,他这一脚又是落了空。 林宇继续躲避,而后很随意的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 咻! 一道流动的气旋缠绕在他的指尖,旋即竟然渐渐凝实,演变成了一柄锋利的气刃。 “聚气成刃?不好!” 曹豹猛地瞪大了眼,旋即身形暴退,但却终究是迟了半步。 “到此为止。” 林宇淡淡说着,将手一扬,那柄气刃便飞掠而至,斜着劈落在了曹豹的胸膛之上。 曹豹“哇”的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倒飞出去,胸前的骨头咔嚓咔嚓碎裂。 待得他摔落在地,已然丧失了所有抵抗能力,生死不知! 一招!胜负已分! 满场震撼! 刑达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盯着擂台上那抹少年身影,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曹豹就这么输了? 他就好像一颗短暂的流星,仅仅绽放了片刻光芒,就被熊熊燃烧的太阳所吞没! 林宇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下了台,直接向着大厅外走去。 他离开此地许久,整座大厅才“轰”的一下子彻底沸腾起来。 “那到底是谁?也太年轻了!” “林子轩?怎么从来没听到过这个人?” “太厉害了,只用了一招就打败了曹豹!” “河东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第13章 我不同意 林宇走到下注台,将赌单递过去。 “提款。” 美女荷官弯腰接过赌单,那双白皙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就好似这薄薄的一张纸有千斤重量! 这可是整整十个亿啊。 “林...林先生,能否稍等一下?” “嗯?” “是这样...”美女荷官赶忙解释,“由于数额太大,我们需要清算。能否请您到贵宾包厢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可以。” 美女荷官对一旁的服务生递了个眼色,后者马上过来引领着林宇走入了贵宾包厢。 “把这位先生伺候好了。”她低低的吩咐,然后抓起了电话,“我得马上通知陆二爷,出大事了。” 林宇坐在包厢里,面前摆放着精致的果盘和价格不菲的高档红酒。 本来娱乐城还找了几个妙龄女郎来陪,但却被他挥挥手撵走了。 咚咚咚!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包厢门被推开,一位脚步虚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他脸色苍白,眼袋深重,显然是平日里生活放纵所致。 他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身材高大、目光狠厉的保镖,一起涌进屋子里,场面颇为骇人。 “这位就是林子轩先生么?” “是。” “哈哈,我是陆天鸿,道上兄弟们抬爱,叫我一声陆二爷。”陆天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笑呵呵的说道,“这座新世纪娱乐城,就是我名下的产业。” 林宇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问:“我的钱呢?” 陆天鸿脸色一变,但旋即又再度笑道:“林先生果然厉害啊,听说那曹豹是刑剃头花了天价从龙意门请来的高手,被你一招就击败了,佩服佩服...” 说着,他将手一招:“拿上来!” 先前那个美女荷官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包厢。 在古瓷托盘正中,放着薄薄一张支票。 “这里有两千万,林兄弟拿好。”陆天鸿做了个请的手势,满脸堆笑,“以后请你常来玩儿。” 林宇神色微动,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不过他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这些开赌场的,黑白两道通吃,手眼通天,想要让他们掏出十个亿给自己,不费一番手脚是不可能的。 “陆老板,你这是想要赖账了?” 陆天鸿脸色一滞,旋即哈哈大笑。 “林先生,我这也是小本经营嘛。你拿着这笔钱走,我们互相交个朋友。以我陆天鸿在河东的面子,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宇静静的望着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陆天鸿缓缓摇头:“不同意?这我还真没想过!” 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几名保镖齐齐往前跨了一步,将手按在了鼓鼓囊囊的腰间。 “林先生,见好就收吧。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同子弹比起来,还是差的远啊。” 林宇轻笑一声,伸手从托盘里捏起了那张支票。 陆天鸿拍着巴掌:“这就对嘛,林兄弟,你...” 他话音未落,林宇目光陡然一寒。 紧接着,那张支票就打着旋儿,“呲”的一声划过半空,从陆天鸿的脸颊斜着擦了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不识抬举!”陆天鸿一手捂住流血的脸颊,勃然大怒,“动手!弄死他!” 霎时间,几名保镖各自拔出枪,瞄向了林宇,准备扣动扳机。 林宇伸手在空中一抓,一道灵力气刃无端成形,“咻”的冲了出去,斩断一名保镖持枪的手腕才砰然爆裂。 紧随其后,又是几道气刃暴掠而出。 眨眼之间,那些保镖就被斩断了手,手枪也噼里啪啦掉落在地。 那被斩的手腕,断口光滑如镜,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啊!” 几名保镖惨叫着向后栽倒,捂着断手瑟瑟发抖,看向林宇的目光如同见了鬼魅。 陆天鸿大惊失色,转身要跑,却被林宇扯过来一脚踩住脖颈,压在了茶几上。 “饶命!林先生饶命!” “言而无信,我为何要饶你?” 林宇目光冷冽如冰,脚上略一用力,陆天鸿脖颈的骨节便“咯咯”作响。 “十个亿!一分钱不少!全部给你!” 陆天鸿知道林宇只需要再多用一分力气,他就会脖颈碎裂,死在当场。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一心只想着保命,所以连声告饶。 “太晚了。” 林宇已经动了杀心,并没打算留手。 “住手!”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旋即拄着龙头拐杖的陆铮在孙女陆清雅的搀扶下,快步走进了包厢。 “林先生!还请手下留情!” 今晚的擂台赛,陆铮并没有去现场观看比试。 一来他身体不好,医生叮嘱要多休息,二来他也是久经风雨之辈,对这种打打闹闹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当手下人禀告,擂台赛上出了一位少年高手,能够聚气成刃时,饶是以陆铮的沉稳心性也禁不住碰翻了茶杯。 “聚气成刃?那可是天师才有的绝世神通啊!” “竟然还是一位少年天师?那等天之骄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级别的比赛上?” 紧接着,他又得到了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 那位少年天师的名字,叫做林子轩! 陆清雅瞬间醒悟,林子轩就是林宇来参加擂台赛所使用的化名! “是我眼拙了,竟然不识高人!” 陆铮叹息连连,赶紧让陆清雅扶他去见这位少年天师。 走到半路,他们又听闻陆天鸿为了赖账,竟然带着几个手下持枪去威胁。 “混账!能够聚气成刃的少年天师,又岂会受他的威胁!” 陆铮脸色大变,匆匆赶来,无比惊险的在陆天鸿临死前一刻出声喝止。 林宇抬起头,寒声问:“陆老先生,你这是何意?” 陆铮往前迈了半步,一拱手:“林先生,这陆天鸿是我膝下次子,还请您能饶他一命。” “你的儿子?” 林宇略微有些诧异,他确实听闻陆铮有两个儿子,陆清雅便是陆家长子的女儿,但却着实不知道陆天鸿竟然就是陆家老二。 毕竟上一世,他在花城也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起之秀,还接触不到这等层次的大人物。 “老狐狸。” 林宇盯着陆铮那微弓的身躯,心下忍不住骂了一句。 难怪这老东西先前一挥手就是两千万,原来这新世纪娱乐城是他陆家的场子。 正所谓十赌九输,那两千万也不过是拿来做个顺水人情,在林宇面前转了个圈儿,最后又钻回了陆家的钱袋子。由此一来,既报答了救命之恩,又没有丝毫损失,更是留下了大方慷慨的好名声,还真是好手段! 林宇心生厌恶,但他刚刚修出内劲,又连续施展几道气刃,此刻已经耗干了体内稀薄的灵力,深知不宜同陆家再有冲突。 一不小心,就容易阴沟翻船啊。 念及于此,林宇便道:“既然是你的儿子,我可以破例饶他一命。” 陆铮长松了一口气:“多谢林先生!” “但是...却也不能如此轻易罢休。” 林宇说着,将脚挪到了陆天鸿的手臂上,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咔嚓! “啊。” 伴随着陆天鸿的凄厉惨叫,那条手臂直接被一脚踩断了。 “你言而无信,意图杀我,我断你一臂,你可服气么?” 陆铮额头青筋暴起,眼皮狂跳,但却无可奈何。 他厉声怒喝:“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谢林先生不杀之恩!” 陆天鸿也知道今天闯了大祸,嗓音嘶哑:“服...服了,多谢林先生不杀之恩!” 第14章 恶作剧 陆天鸿和那些受伤的保镖都被抬下去医治,包厢内的狼藉也被清理掉了。 陆铮端坐在沙发上,陆清雅从旁相陪。 此时此刻,陆清雅看向林宇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由先前的轻蔑不屑,转变为如今的谨慎小心,甚至还带了几分恭敬。 “林先生,真没想到啊。”陆铮轻叹了一口气,“老夫先前真是有眼无珠,差点儿同一位少年天师失之交臂。” 不知不觉间,他连称呼都改变了,但却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林宇没闲工夫同他胡扯,干净利落的问:“我的钱呢?” 他来这里的目的简单直接,就是为了钱。除了钱,不想废话。 陆铮一招手,先前那名美女荷官再度弓着腰走到了近前,颤声道:“林先生,您押注两千零十万,按照1比50的赔率,就是十亿五百万,赌场扣除百分之五的费用...” 林宇蹙了下眉。 陆铮见状,当即一瞪眼:“你说什么?” “啊,不收手续费。”美女荷官急忙改口,“总计十亿五百万。” 陆铮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足足十个亿啊,最关键之处在于,本金还是他借给林宇的...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这才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先生...”陆铮身体往前凑了凑,颌下胡子乱颤,“即便是我整个陆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大一笔钱。” “能否宽限几日?” 林宇担心日久生变。 他的真实修为毕竟只有内劲初期,比之曹豹都差了一大截,如果被陆家人发觉他这位化境天师是冒牌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沉默片刻,在陆铮忐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陆老先生,先前多谢你的帮助。” “呵呵,哪里哪里...” “这样吧,看在双方相识,我让五个亿。”林宇淡淡的说道,“剩下的钱,五百万帮我打在银行卡里,其余的准备一张支票。” 陆铮在河东赫赫有名,黑白两道通吃,林宇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他,也不想将事情做绝了。 “多谢林先生!”陆铮心下轻松了不少,赶忙吩咐,“按照林先生说的去做。” “是。” 陆清雅起身离去,十分钟后,她走回包厢,附在陆铮耳边低语几句。 “我知道了。”陆铮微微点头,而后干笑了两声,“林先生,我陆家账上的流动资金不足五个亿,还差了三千万...” 林宇脸色不大好看了。 陆铮赶忙又道:“我在景山有一座私宅,价值两三千万,如今交给林先生,用以抵债如何?” 林宇心下涌起一抹无奈情绪,陆家人没钱,他也不能将这老头儿活活逼死。 他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好吧。” “多谢多谢。”陆铮拱手道谢,差一点儿郁闷的喷出一口老血。 你废了我儿子,逼得我陆家又送房子又送钱,反而要我感谢你? 可世道如此,不这样又能如何,拳头大有理啊。 不多时,茶几上的托盘里已经摆了一张银行卡、一张支票、还有一串钥匙。 林轩很随意的将之拿起来,揣进口袋。 对他而言,钱只不过是一个数字,并没有太多意义。 “告辞了。” 陆铮起身相送:“我派车送送林先生吧。” 林宇脚下一顿,点点头:“也好。” 新世纪娱乐城的位置毕竟是在郊区,这么晚了打计程车回去比较麻烦。 陆铮忙向着身旁的孙女陆清雅递了一个眼色:“快替我送送林先生!” 陆清雅瞬间领会,那张冰霜俏脸也难得的显露出一抹笑意:“林先生,请。”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新世纪娱乐城,坐上了一辆价值千万的劳斯莱斯幻影。 “请问林先生家住哪里?” “城北区。” 车子缓缓发动,直奔城北区而去。 陆清雅美女轻眨,盯着旁边神色淡漠的少年,贝齿轻启:“我二叔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林先生不要介怀。” “没事。” “林先生是河东本地人么?” “嗯。” “不知师承何处?” 林宇对于这个问题,直接不予回答。 此时此刻,陆清雅体会到了同薛雨薇一般无二的无力感。 同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可聊。 “难道我对他而言,毫无吸引之处?” “多少大家公子对我大献殷勤,怎么偏偏是你不屑一顾?” 陆清雅这样琢磨着,心高气傲的她心底凭空涌起一阵浓浓的失落和不甘。 “林先生...” 当她再度开口的时候,林宇忽然扭过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陆清雅还以为这个少年终于对自己动了心,自信满满的挺了挺胸:“林先生...” 林宇面无表情的道:“你再敢扰我清净,就把你扔出去。” 陆清雅面色一滞,旋即惊愕的瞪大了美目。 林宇扔下这句话,又转回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陆清雅娇躯颤了颤,忍不住心惊胆战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她距离对方远了一些,再不敢多嘴了。 一路沉默,车子抵达了城北区的出租屋下。 “谢谢。” 林宇毫无感情的道了声谢,径自下了车。 司机一脸恭敬的问:“小姐,我们现在...” “回去!”陆清雅浑身发抖,俏脸惨白,牙齿咯咯打战。 ...... 林宇经过苏婉的房门口时,脚下禁不住一停。 “算了,还是今晚就告诉她吧。” 他思量半晌,抬手敲响了房门。 出乎意料,苏婉很快就打开了房门,似乎还没有睡。 因为是夏季,她穿着一件轻薄的浅色睡衣,勾勒出丰腴完美的成熟身材,宛若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小宇?这么晚了,有事么?” “能进去说么?” 苏婉略一犹豫,点点雪白的下巴:“可以。” 她平日里洁身自好,对男人向来都保持着一分谨慎。 不过林宇倒是个例外,她对这个小家伙相当信任,甚至每次看到对方,就没来由的感到安心。 林宇走进了屋子,在靠墙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这种小出租屋地方狭窄,没有客厅,一进门就是卧室。 苏婉已经铺好了床,她在床边轻轻坐了,两人四目相对,顿时觉得有点儿尴尬。 虽然面前的少年比自己小了七八岁,但却也清晰的显露出男子汉的特征,使得她情不自禁的红了俏脸。 发觉林宇的视线向她投来,苏婉娇躯微颤,扯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伸出玉手掖住了领口。 “我有件东西交给你。” 林宇说着,用两根手指将口袋里那张支票夹出来,递了过去。 “这是...”苏婉双手接过,低头扫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小宇,这怎么回事啊?” “我说过,会帮你还债。” “四...四亿七千万?怎么可能?”苏婉瞪大了美目,“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不要和姐姐开这种玩笑啊。” 她根本不相信这张支票的真实性,怀疑是林宇深夜的恶作剧,故意拿来取笑自己。 林宇有点儿无奈:“苏姐,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到银行确认一下。” 第15章 哭笑不得 “真的有这笔钱?” “哦,谢谢,谢谢啊。” 苏婉挂断通话,背对着林宇,娇躯颤抖,那白嫩的玉手紧紧捏住了手机。 “小宇。”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告诉姐姐,你答应了陆铮什么要求?他为什么会拿这么一大笔钱给你?” 苏婉盯着支票上的签名,内心一片震撼。 陆铮!这可是名动花城、赫赫有名的大佬级人物啊!即便是她家事业最鼎盛的时期,也接触不到那种层次! 林宇不过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怎么会结识这种只需跺跺脚,就能让花城抖三抖的大人物? “我没有答应他任何要求。”林宇淡声说道,“这只不过是他欠我的债,我讨回来了而已。” “他欠你钱?”苏婉扭过娇躯,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苏姐,你尽管放心,这笔钱来路正当,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没有任何损失。”林宇道,“有些事,我现在不想解释,也请你不要多问。将来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答应过帮你还债,就一定会做到。” 林宇目光坚定,心下却忍不住叹息一声。 苏姐,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啊。 如今我重活一世,又怎敢不偿还当初欠下的情债? 苏婉低头思量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点了点小脑袋。 “好,我相信你。”她琼鼻皱了皱,竟然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小宇,谢谢你,不过...这笔钱太多了。我背负的家族债务,总计不过三千多万。” “很好。”林宇点头,“剩下的钱作为启动资金,全部由你操控。” “你的意思是...” “苏姐,以你的能力,成就绝不会止步于此。我没有什么商业头脑,只能提供一笔钱,帮助你重整旗鼓。” 林宇此话发自肺腑,重生归来,他对很多事情也看得通透了。 自己确实没什么商业才能,否则上一世也不会被陈家打压得那么惨,让偌大一个林氏集团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应该将事情交给最擅长的人去做,苏婉前世是凤凰地产的创立者,名列富豪榜上的人物,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自己所能做的不过是提供一笔起步资金,从背后推她一把罢了。 苏婉的美眸深处,既有受人信任的感动,也有不知所措的慌乱。 “小宇,我从来没经手过这么多钱,万一赔了...” “赔了就赔了。”林宇回答的很干脆,“你即便将这笔钱赔的一分不剩,也无所谓。如果赚了钱,你我两人均分,这个提议怎么样?” 苏婉被吓到了,均分? 她原本以为林宇的意思是让自己给他打工,却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这么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不行,不能这样。”苏婉忙道,“小宇,你帮我还了债,我就已经很感激了,绝对不能...” “苏姐。”林宇打断她的话,“我出钱,你出力,这很公平。我对经商一窍不通,只是做个甩手掌柜,换言之,还是我沾了你的光。” 苏婉思忖良久,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 “小宇,我有一个设想,你觉得我们做实体出版怎么样?”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两眼放光,“金融危机的风头还没有过去,现在出版行业正红火...” “呃,不行。” 林宇很果断的拒绝,他清楚记得用不了几年,网络文学就会兴起,传统出版行业从此没落了下去。 苏婉又琢磨了一会儿:“那我们做钢材生意怎么样?我家以前是做房地产的,有一些上游渠道,现在这方面的工业需求很大,钢材价格逐年上涨...” “不行。” 现在是10年,钢铁行业确实很景气,不过没过多久,就面临严重的产能过剩,大部分企业都面临亏损。这种节骨眼,还一头扎在这种重工业上,不是纯粹找死么。 “那...要不我们做代理商?”苏婉歪着脑袋继续道,“柯盛相机最近正在招募华夏的代理商,我父亲在世时有一位朋友兴许能帮得上忙,如果我们拿下整个江南省的品牌相机销售代理...” “不行。” 林宇脸色都变了,后来智能机兴起,传统相机行业彻底没落,昔日的国际相机巨头甚至面临倒闭风险啊。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世苏婉屡次创业失败,直到四十多岁才终于成功了。 这女人从一开始,就走在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而且还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苏婉满眼茫然:“那我们应该做什么?” “房地产。”林宇毫不犹豫的回答,身体微微前倾,“苏姐,把你家的产业买回来,继续做房地产。” 10年花城市中心的房价三千一平米,十年之后连郊区的房价都破了四万大关。这种时候,不趁机抢地皮,拼命建房子,还等什么? 那就是一座摆在面前的金山银山啊。 上一世的苏婉也是凭借房地产行业起家,林宇无需为她重新指点一条新路,只需要帮她复制前世的成功就足够了。 苏婉小嘴轻轻一抿,似乎对此有点儿意见。 “小宇,我家以前就是做房地产的,对这行很了解。” “现在地产生意已经不行了,花城市有好几块地皮都在空着,没人愿意要。你知道么?两年前起源于美国的那场经济危机,主要就是因为房子...” “苏姐,你只需要听我这一次。去把你家的产业买回来,尽可能多的囤地皮,拼命盖房子。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苏婉同他对视片刻,有点儿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好吧,但是小宇...我敢保证,刚刚提出的建议都肯定能赚钱,你这个...真的很没把握啊...” 这女人把“肯定”那两个字咬得很重,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林宇简直哭笑不得。 第16章 自作多情 星期三傍晚,林宇斜靠在舞蹈房外的一株大树下,抬起头,望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落日。 藏在茂密枝叶里的蝉,在最后的一缕夕阳中聒噪,扰的人心烦意乱。 林宇有点儿后悔,上个星期真不该答应薛雨薇去参加什么生日宴。 等女人,无疑是全天下所有男人共同的噩梦。 他距离内劲小成仅有一步之遥,这个时候本应回到出租屋,坐在床上静心修炼坤元心法才对。 “无聊。”他舒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敏锐的感知到一丝丝稀薄的天地灵气正汇聚而来。而他的身体就犹如一个漩涡,贪婪的将缕缕灵气吞噬掉。 他这种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足以令得任何一个修真者眼热。 “坤元心法果然霸道啊。”林宇心下暗叹,“即便我不去刻意修炼,以这种吞噬速度,下个星期也能顺利进入内劲小成了。” 功法对于修真者的作用,就好像一辆汽车上的导航仪。 在这座蔚蓝色的星球上,宗门世家林立,高手如云。然而除了一些隐世不出的超级宗门还有几部勉强像样的修炼功法外,大部分修真者都好似无头苍蝇,依照经验和运气盲目乱撞。由此一来,往往耗费了数十年的苦功,到头来却不过才堪堪修出内劲而已。 如果有幸得到几句残缺不全的功法,进入化境,能够一窥造化者,无一不是机缘和天赋并存的龙凤之姿。 两相对比,林宇身怀的坤元心法,简直就是无价至宝。 舞蹈房外,还有七八个男学生耐心的等待,瞧那一副副满脸希冀的模样,显然是在静候着意中人。 一个穿着篮球服,个子很高的男生凑到树下,嘴里叼着一支烟:“哎,哥们儿,有火没?” 林宇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没有。” “可惜可惜。”男生学着大人的模样,将嘴里的香烟夹到耳朵上,饶有兴趣的问,“我叫江源,你呢?” “林宇。” “哦,我在这里等女朋友。”江源笑呵呵的说着,神色颇为自豪。 这倒是也难怪,能够进入朱雀高中舞蹈社的女学生,无一不是容貌与气质俱佳,能找到这样的女孩儿做女朋友,对于他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来说,很值得炫耀一番。 江源见林宇没有太大反应,便又一脸熟络的问:“哥们儿,你在这里等谁呢?” “薛雨薇。” “啊?薛校花?”江源吓了一跳,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一会儿,“你要向校花表白?” “快别闹了,赶紧回去吧。薛校花那种极品女神,哪是咱们这些小人物高攀得上的?” 林宇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她让我在这里等。” “哥们儿,得了吧。我都懂,你别不好意思。”江源只当他是信口胡诌,用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瞧着他,“向薛校花表白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又帅又有钱的,你这个...” 话音戛然而止,但却意味深长。 林宇穿着普通,个子不高,长相也一般,江源实在无法将他同大名鼎鼎的薛校花联系到一起。 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 江源伸出手,打算拍拍林宇的肩膀,以示安慰,不过后者倒是及时的往旁一闪,灵巧的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着视线转移,便向着舞蹈房门口指了指。 “哥们儿,你看看那是谁?” 林宇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韩月在几个女生的陪同下,众星捧月一般的从舞蹈房走了出来。 韩月也是舞蹈社赫赫有名的小美女,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校花薛雨薇能够稳稳遮盖住她的光芒,其他女生只能围绕在四周甘当陪衬的绿叶。 那些正在等女朋友的男学生,目光也情不自禁的在韩月身上兜兜转转,眼底透着一抹灼热。 “韩月,高三七班的班花。”江源从旁介绍道,“你觉得以你的实力,能配得上这位韩班花么?” 还没待林宇回答,他就嘲讽似的笑了笑:“如果韩月是地上的一株小草,那薛校花就是天上的星星,你明白了么?快放弃吧,要是被薛校花那些有钱有势的追求者知道,你小子居然敢守在舞蹈房外伺机表白,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林宇懒得解释,索性也就不再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江源倒是一点儿也不知趣,依旧在旁边絮絮叨叨。 “韩班花可真漂亮啊,我要是能追到这种女生就好了...” “我去,她往这边看了,该不会是在看我吧?” “喂喂!韩班花过来了!过来了!” “...” “烦死了。”林宇蹙了下眉,打算离开。 这时,韩月已经缓步走到了近前,嗓音略显冷漠:“等多久了?” 江源整张脸都红了,挺直腰杆儿,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才...才来了一会儿...” “没跟你说话。”韩月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将目光重新倾注在了那张清秀的少年面容上,“林宇,我问你话呢。” 江源猛地瞪大了眼睛,一阵发懵。 这什么情况?韩月同这小子认识?还主动上前来说话? 四周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满脸惊讶。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林宇都不像是个能得到韩月这种小美女留意的家伙啊。 林宇重新睁开了眼:“你有事?” 他依旧是冷着脸,毫无表情。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位娇滴滴的小美女,而是一根硬邦邦的实心木头。 “你!”韩月气得身子一滞,“你在舞蹈房外等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没等你。”林宇挪开视线,低下头。他盯着脚下一只蹒跚前行的小蚂蚁,似乎这小东西更能引发他的兴趣。 舞蹈房外看到这一幕的男生,眼睛都红了,心里也说不清究竟是嫉妒还是恼火。 一个女生气呼呼的冲过来:“喂!你谁啊?也敢这么对韩学姐说话?别不识抬举!” 话音刚落,赶忙有人从后面扯了她一下,低低的道:“我认出他来了,好像也是七班的,叫什么...林宇!上次在武术馆,他把吴教练都打败了!” “啊?真的假的?” “这是造谣吧?吴教练怎么会输...” 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韩月感觉脸面有点儿挂不住了,深吸一口气。 “林宇,我知道你自尊心强,也不打算跟你一般计较。你今天能在这里等我,至少用行动证明了你有道歉的诚意,我可以原谅你之前的行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17章 我对你,没兴趣 “不过也请你自重,我原谅你,并不意味着我同意了你的追求。”韩月撩了撩披肩长发,言语郑重,“后续如何,还要看你的表现。” 韩月说出这番话,情不自禁的红了脸。这对于一向宛若天鹅一般高傲的她来说,是多么大的让步啊。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那天武术馆的事情过后,她几乎将每天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宇身上。甚至于如果哪一天林宇没来上课,她就会觉得心神不宁。 这个家伙如此平凡、普通,还有着并不讨喜的自傲,但他身上却好似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让人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 倘若今天林宇态度诚恳的道歉,甚至是表白,韩月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会答应同他交往。 江源张了张嘴,扭头去看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臭脸,也不由得嫉妒万分。 “这小子到底是谁啊?难不成还是个面瘫?”他心下一片震撼,“能让韩月作出这种让步,他心里早该乐疯了吧?” 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林宇终于慢悠悠的开了口。可那语气,却明显透着极度的不耐烦。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对你...没兴趣。” 韩月面色一僵,瞬间就恼了:“林宇!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是来道歉的,跑到舞蹈房外等我做什么!” 江源赶忙道:“韩...韩同学你别生气,他...他在这里等薛校花...” 四周陡然一静,连那些窃窃私语的围观学生也不作声了。 沉默了足有十几秒,那些人不约而同,齐齐爆发出一阵哄笑。 “等薛校花?他疯了吧?” “就他也想追薛校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李公子折腾了整整三年都没追到薛校花,就凭他...” 韩月怔了一会儿,在失望之余,内心却凭空涌起一丝嘲弄。 或许是被人冷落,以至于心生不爽,她连说话都多了几丝刻薄。 “林宇,你该不会是想追薛社长吧?”她一声冷笑,“你有什么?你哪一点配得上人家?看在同班同学的份儿上,我劝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你以为会三拳两脚的功夫,就了不得了?你跟薛社长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快点儿走吧,薛社长马上就要出来了,你还非要在这里自取其辱么?” 江源咧咧嘴,从旁道:“我觉得韩同学说的有道理。” “哥们儿,就你这个人条件,差...差太多了。要是连你都能追上薛校花,我就更没问题了。” 忽然,身后爆发出一阵更加凶猛的议论。 “薛校花出来了!” “有好戏看了...”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薛雨薇快步走出了舞蹈房的大门。 她扎着马尾辫,背双肩包,一身纯白短裙,脚下是一双高帮帆布鞋。清纯俏美,灵气逼人。 韩月冷冷一哼:“薛社长出来了,你真这么不自量力?” “与你何干?”林宇将一只手揣进口袋,静静的站在那里,满脸冰冷。 薛雨薇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关注,所以倒并未多心,一出舞蹈房的门,眸光便四下搜寻。 终于看到了林宇,她那张白皙俏美的精致面颊上,陡然绽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然后小跑了过来。 韩月往后挪了半步,下意识的低眉垂眼,叫一声:“薛社长。” 即便心高气傲如她,面对如同天之骄女一般的薛雨薇,也不禁从心底生出几分自卑。 “啊,你好。”薛雨薇跑到近处,好像才发现韩月一样,轻轻摆了下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紧接着,她就从对方身旁擦过,快速冲到林宇面前,兴奋的蹦了蹦:“哈哈,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四周一群人,目瞪口呆! 这小子还真是来等薛校花的?而且看这架势,两个人貌似还很熟? 韩月清冷面颊上的不屑,瞬间凝固了。 她真的想不通,林宇同薛雨薇,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认识? 江源一直往后挪、往后挪,直到后背撞上了大树,才停下脚步。 他这是第一次距离薛雨薇如此之近,只有区区两三米距离!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即便是近距离观察,薛雨薇那张白玉般光滑的俏脸上也找不到丝毫瑕疵,这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江源也算是帅哥一枚,平日里追求者不少,但他此刻却是面红耳赤,嘭嘭嘭狂跳的心脏都好似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林轩冷着脸:“你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江源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也太牛逼了吧?跟薛校花这么说话? 才等了十几分钟,你就不乐意了? 别说是你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子,即便是学校里那些名门公子哥儿,为了薛校花,站在舞蹈房外等个一天一宿,都不会有半点儿怨言。 “不好意思啦,舞蹈社很忙,我耽搁了一会儿。”薛雨薇吐了吐粉舌,勾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嘟起小嘴撒娇,“你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小气嘛,就等一下下怎么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儿娇嫩柔软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自然体香,好似陈年佳酿,令人沉醉。 薛雨薇一撒娇,周围那些男生登时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甚至于一些女孩子,眼底也不禁泛起异彩。 钟天地之灵秀的绝色美人,即便是得到这世界上所有人的爱,也不足为奇。 林宇却似乎不为所动,抖抖手将薛雨薇甩开。 他有点儿烦躁的撇了下嘴,转过身:“走吧。” “哦,好呀好呀。”薛雨薇赶紧扯了扯垮下去的背包带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林宇身后,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 她不经意的扭过小脑袋,瞧着其他人呆滞、诧异、惊愕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目光,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迷茫:“怎么了?” “咳咳!” “咳咳咳...” 四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所有人都乖乖的挪开了视线,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韩月僵立在原地,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身后隐隐传来一个男生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小子...该不是开了外挂吧...” 第18章 一只苍蝇 林轩和薛雨薇走出朱雀高中的大门,一辆黑色林肯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了。 车前的老者头发花白、身躯笔挺,穿着黑色管家服,彬彬有礼的打开了车门:“小姐。” “范伯,辛苦了哦。”薛雨薇走过去,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林宇。” “你好。”范伯目光如炬,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眼底悄然掠过一抹疑惑。 不过紧接着,那抹疑虑便迅速消散,神态重新变得温和、慈祥。 “小姐,李公子怕是要等急了。” “哦,那快走吧。”薛雨薇点了点小脑袋,同林宇上了车。 “今天会来很多朋友,都特别好相处,我一会儿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 薛雨薇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似乎有意寻找着话题,来引起身旁这座冰山的兴趣。 “还给你。” “什么?”薛雨薇猛地一扭身,看到林宇手中捏着一张银行卡,不禁迟疑了一下,“这是...” “上次借你的钱,谢谢。” “啊。”薛雨薇恍然大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小脑袋,“我都给忘了。” 她将银行卡接过来,掐在指间,两只白嫩的玉手绞在一起,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对...对不起啊...”薛雨薇红着脸蛋儿嗫嚅,“我...我原本以为...” 她本以为这十万块是林宇向自己索取的感谢费,甚至于因此对后者还看轻了几分。此时方知道错怪了人家,不禁满心羞惭。 “没关系。” 林宇淡淡说着,面色柔和了许多。 他纵然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归来,生性冷漠,但面对心思如此敏感却又无比善良的女孩儿,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范伯坐在副驾驶位上,透过内视镜观察着后排的这对少男少女,微微皱起了眉。 他作为薛家下人,看着薛雨薇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同男生如此亲近。 帝鸿国际,是花城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 有能力在这里消费的人,显然身份背景都极为不俗。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薛雨薇道:“范伯,你们先回去吧。” “小姐,如果玩儿的太晚,就给家里打电话...” “没关系,我让林宇送我回家。”薛雨薇眸底掠过一抹狡黠,“你不会忍心让女孩子独自走夜路的吧?” 林宇无可奈何,只得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你看嘛,他都答应了。” 范伯眉头皱的更深了,但却依旧是满脸谦恭的点了点头:“是,那我们就回去了。” 薛雨薇下了车,就见得方莹莹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冲她挥手。 “雨薇!这里啦!” 方莹莹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阶,冲到近前,一抬头瞧见了林宇,顿时一敛眉:“雨薇,你怎么把他领来了?这小子不就是上次在四月海酒吧里,偷看你的那个家伙嘛!” “别胡说。”薛雨薇板起小脸,极为少见的郑重,“林宇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求了他好久,才答应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呢。” “切,还不是装高冷么,这些小把戏我见的多了。”方莹莹扳着手指,围绕林宇转了一圈儿,“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想来跟着凑热闹!” 薛雨薇急了,一伸手将她揪了回来:“莹莹,林宇是我的朋友,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好好好,今天你是小寿星嘛,我闭嘴成了吧。”方莹莹狠狠剜了林宇一眼,无比嚣张的翻了翻眼皮,“闲来无事,帮你赶赶苍蝇罢了。” 薛雨薇望着林宇,表情尴尬:“对不起啊,莹莹就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对,我就是心直口快!”方莹莹晃了晃拳头,“臭小子!警告你!雨薇和李初晨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别想打主意!” 林宇感觉有点儿无聊,便道:“如果不方便,我还是回去吧。” “别...别啊。”薛雨薇咬了下嘴唇,“你不都答应我了么?” 她好似生怕林宇会忽然转身跑掉一样,赶紧道:“大家应该都等着急了,我们快点儿进去吧。” “好啊,那就走呗。”方莹莹哼了一声,拉着她进了酒店大门。 “雨薇,李初晨今晚为你包下了二号包厢庆生呢,可真是下血本了...” “人家李公子家境好,人长得帅,对你还专一,这样的好男人你还等什么?” “可不像某些人啊,不过是帮了点儿小忙,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怎么着?还打算让我们家雨薇以身相许?” 方莹莹感觉到薛雨薇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接着又改口:“啧啧,我这双鞋怎么样?上个星期刚买的,也不贵,八千多块吧。” “呵呵,便宜货啦,不过嘛,某人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好像还没我一只鞋贵呢。” “真寒酸啊,啧啧,就这样也想出来泡妞...” 方莹莹碎碎叨叨的嘟嚷,真是一会儿都没闲着。 林宇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这小丫头每句话都在变着法儿的挖苦自己。他不屑于同这些小孩子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儿厌烦。 上了楼,抵达二号皇后包厢,薛雨薇马上就被一群热心的朋友围在了当中,生日礼物多到拿不住。 方莹莹逮到机会,再度凑到了林宇身边:“那位就是李公子,看看人家,再瞅瞅你,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什么层次的人,就该待在什么地方,不要自讨没趣了。” 林宇蹙了下眉,偏过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方莹莹吓了一跳,往后挪半步:“你想干什么?还要打人?” “你就像...”林宇微微一顿,“一只苍蝇。” 方莹莹愕然的瞪大了眼:“什么?” “一只苍蝇。” 林宇又重复了一遍。 至少目前为止,他是这么认为的,方莹莹不是赶苍蝇的那个人,这女孩儿才是那只嗡嗡乱叫、扰人心烦的苍蝇。 还没待方莹莹发作,薛雨薇已经抱着一大堆礼物凑到了近前,笑容甜美:“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林宇,我的好朋友。” 包厢中有二十多人,忽然间全都沉默了下来,目光古怪的打量着林宇,一声也不吭。 他们显然不能够理解,面前这小子一身廉价的休闲装,怎么就变成薛校花的朋友了? “哦,既然是雨薇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文质彬彬的笑着,“我是李初晨。” 在他开口之后,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似的干笑两声,然后话题就再度转移,下意识的将林宇忽略掉了。 第19章 一个承诺 薛雨薇有点儿尴尬,她毕竟年轻,未曾预料到如同林宇这般普通的高中学生,有多难融入这些富家子弟的小圈子。 她张了张小嘴,正打算说些什么打打圆场,却被方莹莹先一步拽了过去。 “雨薇,先吹蜡烛吧。” 包厢内空间很大,吃饭、唱歌、做游戏都绰绰有余。二十多个年轻人聚在一起,甚至还显得有点儿空空荡荡。 此时,正中央那足有八层高的蛋糕塔分外引人注目,上面十八根花花绿绿的蜡烛,正在静静的燃着。 “好浪漫诶。”方莹莹满眼小星星,“雨薇,这可是李大公子特意为你安排的哦。” “李少真厉害,连帝鸿国际的皇后厅都包下来了。” “这包厢一晚还不得十几万?要是有这么好的男人追我,早就嫁了...” “你就臭美吧,李公子只对咱们薛校花一见倾心...” 大家议论纷纷,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了孤零零站在人圈之外的林宇,眼底暗含着一抹讥笑。 这小子怎么有胆子跑来薛校花的生日宴会呢?同李大公子一比,分明就是自取其辱嘛。 听着周围朋友们的议论,薛雨薇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 她望向英俊帅气的李初晨,极有礼貌的笑了笑:“对不起啊,让你破费了。今晚总共花了多少钱,我一会儿还给你吧。” “雨薇,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只要你能开心,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李初晨满面春风和煦,“今晚要不是陆家在帝王厅请客,我也不会委屈你到二号包厢来了。” 此话一出,有几个人蓦地变了脸色。 “陆家?哪个陆家啊?” “就是陆家那位大小姐,陆清雅。”有人偷偷捅了这多嘴的家伙一下,低低的道,“原本李公子今晚定的是一号厢,不过正赶上陆清雅要请客,就被挤到二号包厢来了。” “原来如此啊...” 众人恍然大悟,李初晨父亲做外贸生意起家,家产数个亿。不过李家这种本本分分的商人,同雄踞中海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的陆家相比,还是太不够看了。 李初晨虽然嘴上说着让薛雨薇“受了委屈”之类的云云,但脸上那抹优越之色却丝毫没加掩饰。毕竟陆家那种高不可攀的存在距离众人太过遥远,即便是被陆清雅稳压了一头,甚至为此调换包厢,也没什么丢人。 “雨薇,过了今晚,你就十八岁了。”李初晨好像护花使者一样,将生日王冠轻轻戴在了薛雨薇头上,“祝愿你永远年轻漂亮、万事如意。” 有人关了灯,微弱的火苗在生日蜡烛上轻盈跳跃,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在众人齐唱的生日快乐歌中,薛雨薇精致的脸蛋儿被烛火映的红扑扑,分外美艳。 她闭上双眸,许下愿望,然后一口气将十八根蜡烛全部吹灭。 包厢里传来一阵欢呼声,林宇望着被其他人围拢在正中央,好似公主一般的年轻女孩儿,那张淡漠的面颊也不禁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重生归来没有多久,但他已经改变了薛雨薇的命运、改变了苏婉的命运,这无疑是最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一群少男少女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肆意的张扬着青春活力。 林宇选了包厢内一个偏僻昏暗的角落,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诶。”薛雨薇亲自端着一份蛋糕走过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吃点儿蛋糕嘛。” “谢谢。” “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玩儿呢?” 林宇冷淡的回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说出来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薛雨薇微微一怔,眸底缓缓泛起一抹晦暗,显得有点儿局促不安。 “对不起,早知道这样...就不叫你来了。”她在一边坐下,习惯性的抬手拢了拢头发,“猜猜我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薛雨薇不过是想找一个略显轻松的话题,没想到林宇对此却好像颇感兴趣。 他微蹙着眉头,思量半晌,缓缓说道:“大概是...渴望主宰自己的命运吧。” “你...”薛雨薇娇躯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那澄澈的眸底流露出几分惶然、几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的。”林宇盯着面前碟子里的生日蛋糕,满眼深沉之色,“我刚刚想,如果换做是我过生日,一定会许下这个愿望。” 薛雨薇轻轻舒出一口气,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是啊,正因为无法掌控命运,所以人世间才有太多无奈吧。” 她低下头,精致的面颊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哀戚之色,心下似乎蕴藏着无法言说的苦楚。 林宇心中微动,便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准备礼物,索性送你一个承诺如何?” “承诺?什么承诺?”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让我来帮你。” 薛雨薇凝视着林宇那张尚有些稚嫩的年轻脸颊,贝齿轻轻咬住了嘴唇,心下默默叹息一声。 这人世间的种种无奈,又岂是你一平凡少年所能左右的?我所面临的困境,即便是河东首屈一指的大佬级人物,也要束手无策啊。 但她却将满心的苦涩强压下去,莞尔一笑:“这可是你的承诺哦,我记住了,到时候不能抵赖。” “放心,我言出必诺。” 薛雨薇调皮的吐了吐粉舌,伸出一根白嫩的小指。 “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太幼稚了。” 薛雨薇鼓起粉腮撒娇:“我不管嘛,快来快来,答应我的事不可以反悔哦。” 林宇无奈苦笑,不得不伸出手,搭住女孩儿的小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他已经看出了薛雨薇明显正在为某件事情而苦恼。但对方不说,他不会问,这是原则。 “今生有幸与你结识,索性就多送你一场机缘吧。” “我能拯救你一次,自然也能拯救你第二次...” 他心下默默思量,面色平淡如初。 第20章 提点我,你配么 “雨薇这是什么意思嘛。”方莹莹盯着坐在包厢角落里的林宇和薛雨薇,忍不住满脸恼火,“咱们好心好意陪她过生日,她可倒好,跑去跟那个穷小子聊得热乎...” 旁边的几个朋友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么,李公子花了这么大心思,连皇后厢都包下来了,也没见她有多高兴。” “那小子究竟是谁啊?穿一身廉价地摊货,还那么拽...” “雨薇太过分了,就把李哥晾在这里,不管不问...” 李初晨脸面上有点儿挂不住了,往旁侧了侧身子,低低的问:“莹莹,那姓林的小子...跟雨薇很熟么?” 方莹莹抿了口红酒,声音拉得老长:“前阵子孙凯那档子事儿,都听说了吧?”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儿凑上来:“知道啊,孙凯暗算雨薇不成,被学校开除了。” 李初晨攥紧了拳头:“那个王八蛋,算他跑得快,不然我饶不了他!” 他虽然这么说,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孙凯家很有背景,并不比李初晨家差上多少,这位李大公子无非也就是放放狠话罢了,当不得真。 “那天在四月海酒吧,我先走了一步,才让孙凯得了空子。”方莹莹冲着林宇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喏,这小子在酒吧打工,那天就是他从孙凯手里把雨薇救下来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薛雨薇同林宇的关系那么亲近。 “原来是英雄救美啊。” “我还纳闷儿,这小子一穷二白的,怎么能得到薛校花的青睐呢...” 李初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方莹莹便道:“听说这姓林的会点儿三脚猫功夫,那又能怎么样?同咱们李大公子比起来,他一文不值!” “李哥是什么人物嘛,哪是这小子能比的?” “要不是今天有机会,他以前连五星级酒店的大门都没进过吧。” “薛校花早晚是咱们李公子的...” 李初晨神色缓和了几分,轻笑了两声:“莹莹,你帮个忙,去把雨薇拉到咱们这边,我找那小子聊几句。” 方莹莹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哦,雨薇的脾气可没看起来那么好...” “放心,我有分寸。就是随便谈谈,让那小子知道自己的斤两。” 方莹莹也早就看林宇不顺眼了,听他这么说,不着痕迹的点头。 她旋即起身,快步来到包厢的那个角落,扯住了薛雨薇的胳膊。 “雨薇,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嘛?大家都等着你玩儿游戏呢。” 薛雨薇眨了眨美目:“你们玩儿吧,我不感兴趣...” “搞什么啊?今天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么?你这样大家多扫兴?”方莹莹轻轻瞥了林宇一眼,笑眯眯的问,“怎么?你还舍不得这小子了?要不一起过去玩儿吧。” 薛雨薇俏脸蓦地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去吧。”林宇淡淡开口,“我在这里挺好的。” 薛雨薇推辞不过,轻轻应声:“嗯,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完,她就被方莹莹拖走了。 林宇看得出来,包厢里这些少男少女对自己都怀有或多或少的敌意。他没心思同这些小孩子计较,若不是先前应承下来,今晚要送薛雨薇回家,早就打算离开了。 李初晨端着一杯红酒,慢悠悠踱到了近前:“兄弟,玩儿的还行?” 林宇略一点头:“还行。” 李初晨压抑着满心的火气,在沙发上坐下:“呵呵,这皇后厢啊,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来的。” “帝鸿国际是咱们花城唯一的五星级酒店,连陆铮那种级别的大佬都在这地方请客。就比如说比皇后厢高一个档次的帝王厢吧,你知道今晚谁在那里么?” 林宇不动声色:“不知道。” “说出来恐怕得吓你一跳。”李初晨轻轻摇晃着酒杯,“陆清雅,你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嗯,听过一些。”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什么人混什么圈子嘛。”李初晨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我也是托我爸的关系,才能包下皇后厢给雨薇庆生。在其他人看来或许觉得太铺张了,但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个面子嘛。我身份摆在这里,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宇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他看李初晨,就好像一只跳梁小丑,无比的滑稽丑陋。 跑到五星级酒店,包一个二号厢给喜欢的女孩儿庆生,这就叫有身份了? 倘若正在一号厢吃饭的陆清雅,听说他在这里,跑过来敬酒又怎么算? 太幼稚了。 “这一晚上的包间费、酒水费,也就走个几十万吧。只要能让雨薇开心,这点儿钱不在话下。”李初晨忽然眉梢一挑,“对了,我刚刚听莹莹说,你在酒吧打工?老板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 林宇回答:“辞职了。” “哦,辞了也好。那种下贱的工作,还赚不了几个钱,没什么意思。”李初晨举起杯子,“来,喝酒。” 气氛凝滞了几秒钟,林宇今晚第一次端起了酒杯。 “对了。”李初晨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你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吧?” “哈哈,这是罗曼尼康帝,一瓶三万三,普通人可喝不起。” “不过你要是勤勤恳恳打工,不吃不喝攒两年钱,兴许也能买上一瓶。”他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目光中满含讥讽,“要不我一会儿叫兄弟们留下一瓶酒,让你带回家尝尝?” 林宇脸颊泛起些许冷意,将酒杯轻轻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李初晨冷笑:“怎么?你跑我这里来蹭吃蹭喝,提点你几句就不乐意了?” “提点我?”林宇微微眯起了眼,“你有这个资格么?” 李初晨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平日里受尽奉承,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 他脸色瞬间阴沉:“林宇,你是个什么身份,还用我来提醒你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奉劝你一句,离雨薇远一点儿。不然...呵呵,那代价你未必承受得了。” 两者目光对视,李初晨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但却分毫不让。 直到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21章 大人物来了 咚咚咚! 服务生推门而入,无比恭敬的欠了欠身:“李公子。” 李初晨从林宇身上挪开视线,冷冷的问:“什么事?” “马上有一位大人物来酒店吃饭,定了二号包厢。”服务生连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的说道,“经理让我来问问,能不能...能不能请您让一让...” 李初晨一张脸瞬间就青了。 他先前让一号包厢给陆家人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冒出一个什么“大人物”要他挪二号包厢? 当着薛雨薇和这么多朋友的面,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有两三个火气冲的年轻人已经先一步站起了身。 “搞什么啊?太过分了吧!” “李公子的身份你们不清楚?还敢叫我们让包厢?” “大家正玩儿的开心,你这不是败兴么...” 服务生连连鞠躬,额头冷汗滚滚:“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太突然了...” “滚!” 李初晨顿时暴怒,猛然起身,一巴掌就狠狠抽在了服务生脸颊上。 “我不管什么狗屁大人物,你出去告诉那孙子,我李初晨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就是不让了!有种让他去一号包厢,把陆清雅撵出去!” 这群不谙世事的男男女女一起鼓掌,都觉得解恨。 “打得好!你们有种就去找陆清雅啊!” “不愧是李哥!够霸气!” “狠狠抽他...” 李初晨将满腔怒火发泄完毕,又得到这么多的奉承支持,这才觉得扬眉吐气。 服务生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满心委屈:“可是来的人是...是...” “不管来的人是谁,我都不在乎。”李初晨恶狠狠的一瞪眼,“要是不服气,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薛雨薇一蹙秀眉,从旁劝道:“他就是来传个话,你下手也太重了。不过是一个包厢,咱们让一让吧。” “不行,我李初晨也要面子,哪能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跳脚?”李初晨斜了坐在那里始终不作声的林宇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他将目光转向服务生,又扬起了手:“你没听懂我的话么?还不快滚!” 服务生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身开门就溜掉了。 他没身份没背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可惹不起这些豪门阔少啊。 “嘿嘿,咱们李哥才叫真男人。” “比某些缩在角落里,连声都不敢吭的穷鬼强多了...” 李初晨洋洋得意,伸手去揽薛雨薇的肩膀:“雨薇,别扫兴,接着玩儿。” 薛雨薇面色微冷,向旁轻轻一闪,灵巧的躲避开。 她非但没因为这件事对李初晨生出丝毫好感,反而凭空多了几分厌恶。 人家服务生又没有错,你打了他,能得到什么乐趣? 一个男人的本事,就只有依靠欺负弱者来体现么? “我有点儿累了。”薛雨薇淡淡的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林宇见她要走,心里正是求之不得,默默站起了身。 “雨薇,你别这么扫兴嘛。”方莹莹凑到近前,扯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大家正玩儿的开心呢,走什么啊。” “就是嘛,你该不会是害怕一会儿来人找麻烦吧?” “放心,这不是有李哥在么。” 李初晨拍了拍胸脯,满不在乎的道:“雨薇,你尽管放心。这地方有我罩着,没人敢进来闹事。” 话音刚落,包厢的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嘭! 两个年轻人率先走进来,歪着脑袋环视一圈儿。 “问一句,哪位是大名鼎鼎的李公子啊?” 包厢内瞬间噤若寒蝉,那群刚刚还叫嚷不停的少男少女缩着脑袋,直往后躲。 李初晨往前迈了一步,脸色阴沉:“我就是。” “哦,就你啊。”一个年轻人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他一番,“就是你小子不腾地方,还骂我们是阿猫阿狗对不对?” 李初晨见对方气焰这么嚣张,心里有点儿慌了,但还是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问:“你们是谁?没听说过我的名号么?” “你的名号?算个屁!”年轻人冷笑着,冲门外嚷了一嗓子,“夏少!这里有个小子,问你听没听过他的名号!” “让我看看,是哪位人物啊?” 在一阵哄笑声中,七八人一齐涌进了包厢。 正中央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矮个儿,鹰钩鼻,神色阴厉。 李初晨首先注意到了年轻男子身旁的一个胖子,两条腿没来由的一软:“孟少?” 这胖子名叫孟延波,是花城市某区长家的公子哥。 李初晨他爹当初做外贸生意起家,多亏了孟家人,才拿到过关批文。所以这些年人情往来不断,逢年过节,李家都要备上一份厚礼,恭恭敬敬的送到孟家去,求得来年多多关照。 “呵,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口气呢。”孟延波斜睨了一眼,一脸不屑,“原来是你小子啊。” 李初晨满脸尴尬的笑了笑:“孟少,真不好意思啊。我要早知道是你,说什么这也...” 孟延波一摆手:“得了吧,我今天是陪着夏少来的。你得罪的人是夏少,可不是我。” 李初晨一怔,这才将视线聚焦到正中央的年轻男子身上,一阵发懵:“夏少?” “连夏少你都不知道?”孟延波啧啧两声,“夏永清,他爹是名震河东的夏友华夏老爷子,这你总听说过吧?” 话刚出口,四下里就传来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薛雨薇和方莹莹,也同包厢里的其他人一起白了脸。 夏家的少爷,这可真太吓人了! 莫要说是一个李家,便是十个、百个捆绑在一起,都不够河东大佬夏友华两根手指头捏的... 那可是能同陆家二爷平起平坐,谈笑风生的大人物啊。 李初晨那张脸一阵白、一阵青,最后紫成了茄子。 他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忙不迭的一弯腰:“夏少,真是太抱歉了,我不知道是您到了...” 夏永清很轻蔑的瞧了他一眼:“你不是很牛逼么?听说把服务生都给打了?” “我来帝鸿国际订个包厢,请我大哥喝顿酒,还得看你小子脸色?” 李初晨身子抖了抖,抬起手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夏少,真对不住了,我道歉...” 孟延波干笑了两声,从旁求情道:“夏少,这小子的爹跟我家有点儿交情。他还在上学呢,不懂规矩,您今天就放他一马,算我老孟欠你的人情。” “既然你都这么讲了。”夏永清撇了下嘴,“我还能说什么。” “呵呵,谢夏少啊。”孟延波转身从桌子上拎起了一瓶茅台递过去,“夏少今天放了你,别不识抬举。把这瓶酒干了,陪个罪。” 李初晨嘴角蓦地一抽,这可是整整一瓶高度白酒啊... “谢...谢夏少!”他狠狠一咬牙,把酒接在手里,仰头一通猛灌,被呛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第22章 弱肉强食 “雨薇...”方莹莹紧紧攥住薛雨薇的手,身体都在打颤。 同来的人看李初晨被白酒呛得满脸狰狞的模样,都觉得心下不忍,但却没人胆敢说出一句话。 虽然他们年纪不大,却也清楚“弱肉强食”的道理。 即便是李家,放在夏永清面前也是不值一提,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呢。 李初晨栽了,这样的惩罚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如果没有孟延波从旁求情,今天的事情会向何种方向发展,还真不好说。 李初晨将整整一瓶白酒全部干掉,抬手抹抹嘴巴,身子晃了晃:“夏...夏少,向您赔罪了!” 那股辛辣至极的感觉还在他口腔里萦绕,连吐字都有些不清楚了。 “嗯。”夏永清慢悠悠的叼起了一支烟,身旁的孟延波赶忙掏出纯金火机打着凑上去。 “夏少,这小子态度还算不错,您看...” 夏永清头也不抬,像赶苍蝇似的甩了下脑袋:“带着你的人,滚吧。” “谢谢,谢谢!”李初晨如蒙大赦,赶紧一挥手,“我们走!” 话音落下,他先一步侧着身溜出了包厢,好似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狗。 “雨薇,我们也走吧。”方莹莹拉着薛雨薇的手,两人正准备出门,忽然被一只手拦住了。 “等等!”夏永清抬手撑住了门,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两位小美女一番,舔了舔嘴唇,“你俩就别走了。” 薛雨薇秀眉一蹙,恼火的问:“什么意思?” 夏永清嘿嘿一笑:“一会儿我大哥来,陪我们兄弟喝几杯酒。” “你别太过分!” “哪里过分了?就是喝几杯酒,乐呵乐呵嘛。”夏永清一脸轻佻之色,“要是能把我大哥伺候得高兴,亏待不了你们俩...” “无耻!”方莹莹怒汹汹的骂道,“我们不是陪酒女,让开!” 夏永清冷了脸:“我要是不让呢?” 刚刚溜出包厢的李初晨听到动静,又忙不迭的凑了回来:“夏少,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关我屁事?”夏永清冷哼一声,“老子就要找两个女人陪酒,怎么?还要征求你小子同意?” “哪敢,哪敢...”李初晨抹了抹冷汗涔涔的额头,“夏少,求您把我这两位朋友放了吧,她们还都在上学呢。我再给你找两个女的,准保不比她们两个差...” 夏永清瞅着面前的两位小美女,略一犹豫。 方莹莹确实漂亮,但他也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并不太过在意。可是旁边的薛雨薇,那可真是国色天香,让人无比惊艳啊。 夏永清见过的美女之中,陆家那位高高在上的陆清雅足以称得上第一,但同面前这女孩儿比起来,竟然也要逊色三分。 他平日里见到了陆清雅要点头哈腰,大气不敢出,此刻竟然遇到了比那位天之骄女还要绝艳的美人,征服之心大起,哪里肯轻易放过? “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夏永清抽了口烟,指了指方莹莹道,“这个人你领走。” 说着,他又一指薛雨薇,咧嘴笑了:“但是她嘛,必须留下来陪我。” 李初晨脸色大变:“夏少,这可绝对...” “去你妈的!”夏永清顿时火了,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脸上,“给脸不要脸!你他娘的要是不想走,今天就都别走了!” 李初晨捂着红肿的脸颊,禁不住往后挪了半步。 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他那副惶恐不安的忐忑模样,竟然同先前被打的服务生如出一辙。 “我厚着脸皮帮你向夏少求情,别得寸进尺啊,快点儿离开这里。”孟延波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然后就去扯薛雨薇的玉腕,“夏少让你陪他,那是给你脸了,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 薛雨薇满眼惊恐,本能的往后一闪,蓦然间却发觉一道瘦削身影已经挡在了她身前,牢牢捏住了孟延波的手臂。 “你们现在滚出去,还来得及。” 林宇面色冷淡的吐出这句话,有点儿厌倦的眨了下眼睛。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在最关键时刻,拦在薛雨薇面前的竟然会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穷小子。 薛雨薇盯着身前这道完全称不上魁梧的背影,眼底不禁泛起一阵感动。 连李初晨都要隐忍退让,他竟然敢挡在前面保护自己,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孟延波咬着牙,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小臂却被林宇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你小子...特么...”他张嘴就骂,“老子弄死你...” 咔嚓! 在其他人惊惧的目光中,林宇手腕一翻,竟然将孟延波的那只手臂生生扭转过来,掰断了! 鲜血涌出来,瞬间浸透了衣服。 “啊!” 孟延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屁股坐倒在地,肥硕的脸颊扭曲抽搐。 “给过你机会。”林宇淡漠道,“是你不懂得珍惜。” 夏永清吓了一跳,嘴里的香烟“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小子敢打我的人?”他回过神,瞬间暴跳如雷,“找死!” 李初晨猛地冲过来,跪在地上,望着抱着半截断臂满地打滚儿的孟延波,一阵手足无措。 “林宇!”他陡然咆哮,“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快向...快向孟少赔罪!” 孟延波咻咻喘着粗气,目呲欲裂:“老子要他死!” “哦?是么?”林宇歪着头,一步步走到他近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就凭你?” 两名跟随而来的富家公子抬手拦住,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被林宇一人一拳,打倒在地,哀嚎不止。 孟延波惊骇欲绝:“你...你要干什么...” “住手!”夏永清一声大喝,“老子面前,也容得了你撒野?” “嗯?”林宇偏头望向他,那副意外神色,就好像刚刚发现有这么一个家伙似的。 夏永清自认为不管这小子什么来头,总归是不敢对自己动手。 他稳了稳心神,大步来到近前,呲着牙:“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 “你是?” “你可听说过夏友华么?那是我爹!” “没听说过。”林宇面无表情的摇了下头,然后一拳就挥向了夏永清的面门。 第23章 算什么男人 砰! 一声闷响,夏永清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沿途血花迸溅。 他摔在包厢外的走廊里,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一张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林宇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拳头上的血迹,淡淡的道:“你们可以滚了。” 所有人,此刻脸上那一副副呆滞的表情,简直无以名状! 霎时间山雨欲来,大难即将临头。 那可是夏友华的儿子啊,这小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敢打他? 薛雨薇用手捂住小嘴,愕然的瞪大了美目。 “雨薇,雨薇!出大事了!”方莹莹扯着她的衣袖,都快要被吓哭了,“这可怎么办啊!” 李初晨跪在地上,面如土色,已经被吓得亡魂皆冒。 这些人尚且如此,同来的其他人就更加不堪。 一对对少男少女,惊骇得身体抖若筛糠、六神无主。有几个心志薄弱的女孩儿,甚至开始低低的啜泣。 七八个公子哥回过了神,赶紧凑上去,将夏永清扶起来。 “夏少?” “夏少,你没事吧?” 夏永清吐出一口血沫,咬牙切齿。 “你敢打我,好胆!好胆啊!” 林宇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我的话,你没听清楚?” 夏永清身子猛地一耸,即将出口的话又生生吞咽了回去,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面前这小子太厉害了,如果再挨上那么一拳,他今天就别想爬起来了。 “夏少,怎么办?” 夏永清目光怨毒的死死盯住林宇,疼得咻咻直抽冷气。 “先把老孟送去医院,再留下几个人,把他们看住,一个都不准走!”他恶狠狠的吩咐,“其他的跟我来,去一号包厢找大哥!” 手下几人面面相觑:“夏少,这他要是硬闯,我们也拦不住...” “小子!”夏永清扯开嗓子叫嚷,“你不认我夏永清的名,我叫个你认识的过来,敢不敢在这里等?” “我等你十五分钟。” 林宇面色依旧波澜不惊,他倒很想看看,夏永清这种纨绔子弟能请出什么级别的货色来找场子。 “好!你给老子等着!”夏永清说完,转身带了两三个人就走。 他擦着脸上的血,蹬蹬蹬上了楼梯,直奔一号帝王包厢去了。 有人带着酒店的服务生进来,扶起已经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孟延波,送往了医院。 “王八蛋!”李初晨陡然暴怒,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几步冲到林宇面前,“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今天大家都要被你害惨了!” “连夏家的名号都不知道,你这个井底之蛙!就你能打,就你会逞英雄是不是!” 其他人看向林宇的目光,也充满了惶恐和埋怨。 “是啊,你自己找死,为什么还要拽上我们...” “被你害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夏少去找人了,指不定又请出什么大人物,咱们一会儿就说跟这小子不认识行不行?夏少能不能网开一面?” “确实不认识嘛,谁把这么个倒霉星带过来的...” 林宇目光环视整个包厢,那些少男少女纷纷挪开了视线,止住了窃窃私语。 “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他随意的吐出这句话,转身走向了原先所在的偏僻角落,打算等待夏永清带人回来。 李初晨心里原本还带着几分畏惧,被他这一句话陡然激起了滔天怒火。 “混蛋!”他大叫着冲上去,揪住了林宇的衣领,“你在这里惹事,把大家害得这么惨,现在又说不干你的事?算什么本事!” 林宇冷冷的盯着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李初晨蓦地有点儿气短,目光躲闪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但下一瞬,林宇已经揪住他的衣领,将之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李初晨的个子比林宇还高出半头,他就那么悬在半空中,蹬了蹬脚,看起来无比的滑稽。 他以为对方会动手打自己,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脸。 “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林宇淡声道,“又算什么男人?” 李初晨垂下手,瞪着眼,脸颊惨白。 先前那番卑躬屈膝、懦弱窝囊的表现,已经让他彻底丢掉了属于一个男人的尊严。 林宇冷哼一声,将李初晨摔在地上,转身走到角落里坐下,面色之寡淡一如往昔。 薛雨薇怔怔的站在那里,凝视着此刻坐在不远处的孤傲少年,澄澈的眸底绽起明媚的异彩。 端坐在角落里,果断勇敢的林宇,同趴伏在地毯上,软弱无能的李初晨,两者的对比竟然是如此鲜明。 一个是光华万丈的天空皓月,一个是苟且蜗居的地底蚯蚓。 年轻女孩儿那颗从未被任何男人触动的内心,在此刻油然而生出一丝丝莫名的情愫。 这种感情是如此真挚热忱,又是如此捉摸不定,使得薛雨薇在一瞬间心跳耳热,面颊发烫。 即便是时隔多年之后,薛雨薇依然能够清楚记得那种突如其来的美妙感觉。她就是在那么一个瞬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眼前这个倔强又冷漠的少年。 “好,你是男人,我是软蛋。”李初晨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处理,老子不陪你玩儿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方才醒悟,开始小心翼翼的嘟嚷。 “我们...也走吧。” “已经很晚了,我还有事情呢...” “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 人性之丑恶,在此刻暴露得如此明显。 他们不久前还同薛雨薇是好朋友、好姐妹,转瞬间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一群人相互撺掇着,呼啦啦向包厢外涌去,却被拦在门口的家伙又撵了回来。 “滚回去!” “夏少没点头,老子看谁敢走!” 李初晨连连告饶:“几位大哥,这件事同我真的没有关系啊。那个姓林的小子不是我带来的,根本就不认识...” “我跟孟少是好朋友,您看能不能通融...” 门外的人一点儿也不给面子:“没听明白我的话么?夏少没回来之前,谁的朋友都不好使!” “孟延波胳膊都折了,现在正往医院赶,你觉得他还能替你说话?” 李初晨一瞬间心如死灰。 一群人围在门口求情解释,唯一留在薛雨薇身边的,也就只有好闺蜜方莹莹了。 “雨薇。”方莹莹红着眼圈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是怎么了...” 薛雨薇如梦方醒,这才将眸光从林宇身上挪开,无比羞涩的摸了摸发烫的小脸。 “大家不要吵了。”她抬高了几分音调,但嗓音却依旧悦耳动听,“一会儿夏少爷回来,如果解释不通,我就给家里打电话。” “我们薛家在花城还有一些朋友,保证不会难为大家。” 薛雨薇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是动用那层她始终不愿提及的关系,今天也绝不会让林宇受难。 第24章 何方神圣 帝鸿国际大酒店的一号包厢。 陆清雅端起了酒杯:“接下来,就是我陆家有求各位叔叔帮忙了。” 话虽这是这么说,那精致的面颊上却不见半点儿笑意,反而是一副近乎于命令的口吻。 坐在她对面的八九个人物,都是在这花城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年纪全都过了四十岁。 他们面对陆家这位冰霜美人的倨傲态度,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律以笑脸相迎。 陆铮威震花城数十载,势力根深蒂固,但毕竟是老了,并不太令人生畏。陆家二爷陆天鸿两道通吃,结交四方豪强,也是个搅弄风雨的枭雄,可无奈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也不值得过分敬重。 真正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是站在陆清雅背后的那位父亲,远在燕京的陆家大爷陆敬泽! 那可真是位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在座这帮人灰飞烟灭的大人物啊。 “陆小姐尽管放心,既然是陆老先生的吩咐,我们哪敢不从。” “唐家想要同咱们花城人抢生意,咱就叫他有去无回!” “还得多谢陆小姐、陆老先生,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 这些令外界闻风丧胆的花城大佬,满脸恭敬的奉承,酒到杯干,点滴不剩。 “拜托了。”陆清雅轻轻抿了一口酒,那杯子里的殷红酒液,似乎从这顿饭开始就没怎么少过。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模样颇为俊美、但脸色却有些蜡黄的年轻男子。 陆金坤,陆家二爷陆天鸿的儿子,名声在外的花城大少。 可无论在外面多么飞扬跋扈,他在堂姐陆清雅面前,乖巧的就好像一只小猫咪,连口气都不敢喘急了。 陆清雅从小就高高在上,十岁帮忙打理家族产业,更是老爷子陆铮最宠爱的族中晚辈。即便没有她那位被视为陆家顶梁柱的父亲,陆金坤与之对比,也不过只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陆金坤真想不明白,自己也是聪慧过人,通晓七国语言,高考那年还拿了花城市的第一名。怎么在陆家这位天之骄女的耀眼光芒衬托之下,就变成一文不值的陆家弃少了? “金坤。”陆清雅目光冰冷的睨了他一眼,“你发什么愣?还不快给各位叔叔倒酒。” 陆金坤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站起身,弓着腰挨个杯子倒酒。 他心里这个憋屈就甭提了,老子好歹也是一堂堂陆家少爷,怎么跑来这地方装上孙子了? “或许在这位天之骄女眼中,我根本就不算个人...”陆金坤心里默默想着,“哎,没办法,咱惹不起,只能忍了...” “要怪也得怪夏永清那王八蛋,非说要在帝鸿国际喝酒,喝你妈个酒啊!刚到酒店就撞上了堂姐,把我揪到包厢里伺候这帮老爷...” “等这边酒宴散了,夏永清啊夏永清,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正在忿忿的琢磨,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陆清雅淡淡开口:“进来。” 帝王包厢的房门轻轻打开,门外的年轻人把脑袋抻进来,一阵挤眉弄眼:“陆少,陆少...” 陆金坤认得出,这是跟在夏永清身边的一个小喽啰。他忙去看陆清雅,一张脸都吓青了。 如果惹得这位堂姐发怒,在老爷子陆铮面前告自己一状,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陆清雅不动声色的问:“金坤,这是来找你的?” “啊,好像...好像是吧。”陆金坤额头冷汗冒出来了,一抬头盯着那门口的家伙,呲了下牙,“走啊,没看我正忙着么...” 那人一阵犹豫:“可是...夏少他...” “算了,你留在这里也是多余。”陆清雅冷声道,“出去吧。” “诶。”陆金坤低眉顺眼的一点头,霎时间如蒙大赦,放下酒瓶就想走。 “站住!”陆清雅眸底现出一抹恼意,“你还懂不懂规矩?把酒倒完了再出去!” “是,是...” 陆金坤连声应着,给那些大老板把酒倒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堂姐,你看...” 陆清雅转而冲着包厢内其他人道:“家族子弟不成器,每天就知道同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鬼混,让大家见笑了。” “哪里哪里,陆少爷人中龙凤,颇有几分陆二爷少年时的英雄气魄嘛...” “哼,我那二叔,不提也罢。”陆清雅不耐烦的一摆手,“出去。” “那我就先走了,大家慢慢谈,慢慢谈。”陆金坤弓着身子,挪出了一号包厢。 他轻轻带上房门,长舒一口气,感觉到怦怦乱跳的心脏渐渐趋于平缓。 “陆少...” “你特么有病啊?”陆金坤一瞪眼,破口大骂,“没看到我堂姐在里面?老子差点儿被你们害死!” “陆少息怒,我们也没办法啊,夏少刚刚在二号厢让人打了...” “什么!”陆金坤满脸惊愕,“在花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我,还有人敢打他夏永清?” 他快步穿过走廊,一转弯,就见得夏永清被两个人搀扶着站在楼梯口,脸上全是血,模样凄惨。 “大哥,你看我...”夏永清手里攥着血淋淋的手帕,嗓音嘶哑,“你可得帮我找场子啊。” 陆金坤蹙着眉:“怎么回事?你该不是惹上什么大人物了吧?” “狗屁的大人物,就是一个高中生,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夏永清哭咧咧的道,“我想用他们的二号包厢,那小子二话不说就动了手,这把我给揍得...还有老孟,老孟那小子被他掰折了胳膊...” “这么猖狂?”陆金坤瞪了瞪眼,神色恼火,“你没报你爹的名字?” “说了,那小王八蛋穿得寒酸,谁都不放在眼里。”夏永清咧着嘴,指了指牙齿上的豁口,“你看我这门牙都让他砸飞了...” 陆金坤往旁边挪了挪,扭头吩咐:“你下去,把我那两个保镖叫上来。” 他那两个贴身保镖,都是一等一高手,也是他爹陆天鸿手下的得力干将,平时带在身边充门面用的。 夏永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瞬间眼睛就亮了,狠狠咬着牙:“只要大哥你出手,看那小子还有什么本事!” “走吧。”陆金坤整整衣领,一甩脑袋,“我倒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花城打我陆金坤的人。” 第25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初晨腆着脸,苦苦哀求:“几位大哥,您就放我离开这里吧。”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求求...” 正在说话间,陆金坤已经带着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脸色阴沉的走过来了。 那几个守在包厢外的公子哥儿,急忙让到一边:“陆少!” “嗯。”陆金坤一见到李初晨,便是一步上前,抬手揪住了后者的衣领,“你小子打了人?” “不...不是...”李初晨脸颊惨白,毫无人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夏永清从旁道:“这小子就是个孬货,他哪有胆子跟我动手?正主在屋子里面呢!” “哦?”陆金坤往二号包厢里瞧了瞧,盯着那群男男女女一张张苍白如纸的脸颊,咧嘴一笑,“还挺热闹。” “我是陆金坤,谁打了我兄弟,滚出来吧!” 李初晨一听到这个名字,两条腿瞬间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差点儿没吓得背过气去。 陆金坤,那不是陆家人么?陆天鸿的儿子,花城大佬陆铮的孙子!名满花城的凶名恶少! 闯祸了,闯祸了,今天真要捅破天了! 方莹莹牙齿咯咯打战,紧紧靠在薛雨薇身旁:“陆...陆家人来了...” “我知道。” “雨薇,这可怎么办啊?” 忽然有人嘟嚷了一声:“姓林的,你自己出去吧。” “别害得大家跟你一起遭殃...” “我可惹不起陆家人...” 林宇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吓傻了的时候,这家伙伸手从面前的茶几上拎起一瓶价值三万三的罗曼尼康帝红酒,扔出了包厢。 “你自己滚进来见我。” 话音落下,这瓶红酒也摔在了陆金坤脚下,砰然破碎。 高高飞溅起的殷红酒液,弄脏了他那条意大利的高定西裤。 一瞬间,四面噤若寒蝉。 陆金坤低头盯着满身的狼狈,目光陡然一寒。 “好,我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他一脚将李初晨踹进了门,挥手带人涌入包厢。 “都给老子滚到里面去!”夏永清冲着包厢内其他人叫嚷,然后抬手指向了那个幽暗偏僻的角落,“大哥,就是他!” “这就是你请来的人?”林宇眨了下眼,似笑非笑,“陆家的?” 他真是太失望了,原本还以为会请来个多么有本事的家伙呢。 陆金坤冷冷的问:“你既然知道我是陆家的,还敢坐在这里?” “你们陆家...算个屁啊。”林宇不屑一顾,“就算是你爷爷陆铮来了,也得对我毕恭毕敬。” 所有人都在顷刻间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这小子还真疯了?让花城大佬陆铮对你毕恭毕敬,你当自己是谁啊? 陆金坤怒极反笑:“有意思啊,打从我记事起,还没见过我爷爷对谁恭敬过,就凭你?” 他正欲发作,薛雨薇已经一步走上前。 “陆少。” “嗯?”陆金坤向旁瞥了一眼,也不由一阵心神激荡,眼底火热。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钟天地灵秀的绝色女子?那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皙脸蛋儿,竟然比他堂姐陆清雅还要美艳三分。 他嗓音不由自主的缓和了许多:“你想说什么?” “今晚的事,我们确实有错,林宇太过冲动了。”薛雨薇一脸平静的道,“但夏少调戏我在先,他是为我打抱不平,还希望...” “你想为这小子求情?”陆金坤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兄弟白挨揍了?呵呵,可笑!你觉得包厢里这些人,今天有谁能完好无缺的走出去?” 薛雨薇脸色微微一变:“可明明是夏少先...” “你是想同本少讨论对错?”陆金坤目光轻佻的上下打量她窈窕的身段儿,笑吟吟的问,“你有这个资格么?” “那你怎样才能放了我们?” “嗯...”陆金坤思量了一会儿,“这样吧,既然你开口求我,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他抬手去托面前女孩儿雪白的下巴,嬉笑一声:“你,自愿留下来陪我。” 薛雨薇急忙往后闪,顿时就恼了:“你欺人太甚!” “不仅如此。”陆金坤表情冷淡,低头盯着自己布满酒渍的鞋面,“这小子打我兄弟,辱我家族长辈,要跪下来给我把鞋舔干净,然后废掉两条腿。” “这两个条件全部满足,包厢里这些人,就都可以滚了。” 薛雨薇紧紧咬着银牙:“这两个条件,我都不答应。” “可以啊。”陆金坤突然瞪了下眼,脸颊显出一抹狰狞,“那咱们今天就看看,谁能走出这间屋子!” 来参加生日宴的同伴中,又有人撑不住了,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口吻劝道:“雨薇,你就...” “为了大家,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呗...” “陪陪陆少爷,也不吃亏...” 薛雨薇猛地旋过身,无比惊愕的望向身后这些朝夕相处的朋友。 这群人真能称之为她的朋友么?这么多年,她仿佛才第一次认识了那一张张丑陋不堪的嘴脸。 在她冷冽的眸光注视下,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闭了嘴,不再吭声了。 “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恬不知耻!还算什么朋友!”方莹莹怒汹汹的嚷,“陆少,打坏了人我们赔钱就是了,你别太过分!不然我报了警,对谁都没好处!” “报警?真是天真水灵的小丫头啊。”陆金坤同其他人一齐哄笑起来,“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也要留下来陪我。” 方莹莹涨红着脸:“你...你流氓!” “对,我就是流氓,你能拿我怎么样?”陆金坤张开双臂,“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快报警抓我呀。” 李初晨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道:“陆少,我给您舔鞋,我帮您舔干净,您放我离开好不好?” 说着他就跪在地毯上,伸长了舌头,比一只哈巴狗还要低贱。 “滚!”陆金坤一脚蹬在了他脸上,“你算什么东西!” “无聊透顶。”林宇忽然站起了身,几步走到薛雨薇身旁,扯住了她柔软的玉腕,“我们走吧。” 扯了一下,薛雨薇站在原地不动,用一种惶惑而又惊恐的目光瞧着他。 林宇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不想走?” “她倒是想走。”夏永清狞笑,“关键是,你们走得了么?” 第26章 我要走,谁敢拦 “为什么走不了?”林宇声音冰冷,目光扫过包厢内的每个角落,“我要走,谁敢拦?” “够猖狂。”陆金坤退后半步,冲着那两名高大威猛的保镖吩咐,“动手,打死了算我的。” 薛雨薇没料到冲突会爆发得如此突然、如此直接,甚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给那个人打电话,双方就已经动了手。 她俏脸泛白,急忙去捉林宇的胳膊,向后倒退:“等...等等...” 那只白嫩玉手在半空中抓了个空,她惊慌的一抬头,就见得林宇的身形已经化成了一道劲风,直接迎向了那两名冲过来的高大保镖。 “小心!”薛雨薇心下蓦地揪紧,下意识的出声提醒。 林宇身体陡然一转,撩起一记鞭腿,直接抽在了当前那名保镖的上半身。 后者完全没将他这种瘦瘦弱弱的毛头小子当一回事,抬起比常人大腿还要粗壮的胳膊,随意的一挡。 两相对撞,宽敞的二号皇后包厢内竟然传来“嘭”的一声爆响。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那名身高一米九以上,体重足有三百斤的威猛保镖,就惨叫着倒飞了出去,轰然砸碎了包厢内的一面红木桌子。 保镖在一片狼藉中扭动身体、痛苦的哼哼两声。 众人再去看,他那条肌肉纠结的胳膊,竟然翻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断了! 陆金坤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手下这两名保镖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那可是实打实的硬功出身,即便是放在他爹陆天鸿手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 在这小子手里,仅仅一个来回,就折了一个? “找死!”另一名保镖勃然大怒,抬起蒲扇似的大手就拍向了林宇的脑袋,“我要你命!” 林宇无比轻蔑的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稳稳的架住了对方砸下来的手腕。 他好似全无用力,但这名保镖的身上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犹如爆豆子一般的清脆声响。 “你...你是内劲高手!” 保镖眼睛瞪大,满脸恐惧。他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刺骨疼痛,很清楚那是骨骼在内劲的作用下,正在一寸寸崩断。 “不过如此。” 林宇淡声说着,收回了手。 面前的这名保镖宛若一尊铁塔般轰然摔倒在地,人事不知。 包厢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憋得脸颊涨红,才猛然吸了一口气。 “太...太厉害了...” “这还是人么...” 有两个女学生在又惊又吓中头脑昏涨,小腿一软,竟然直挺挺昏死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陆金坤向后踉跄数步,满脸难以置信,“你用了什么妖术?” 林宇一眨不眨的盯住他:“现在你还还想留我么?” 陆金坤被那两道冷冽的目光扫中,顿觉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飞蹿上天灵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今天栽了,狠狠咽了口唾沫,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事...过去了,你带人走吧。” “你那边过去了,我这里过不去。”林宇往前迈了一步,“不是要我的命么?不是要废我双腿,给你跪下来舔鞋么?你现在怎么怂了?” 陆金坤惊的往后一闪,撞在了傻呆呆发愣的夏永清身上,两个人差点儿抱在一起摔倒在地。 “你还想怎么样?”他强装镇定,咬着牙问,“我既往不咎,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不识抬举!” “出鞘的剑,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林宇一步步逼近,“你的命,我收了。” 他本不想同陆金坤这种蝼蚁一般见识,但对方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自己,实在是没有留手的必要。 “你...你敢!”陆金坤一屁股跌坐在地,“我可是陆家人!你敢动我...” “呵,陆家?”林宇轻笑,神色间带着几分嘲弄,“我杀了你,陆铮又岂敢说个不字?” 他抬起了手,手指一根一根,缓缓收成拳。 “等一下!” 林宇听到女孩儿的空灵嗓音,略一偏头,但见得薛雨薇捏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神色惶惶。 “不要...”薛雨薇轻轻摇晃着小脑袋,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眸光定定望着他,“你不要杀人...” “他是陆铮的孙子,杀了他,你后半辈子就毁了...” 林宇的语气淡漠:“区区陆家,并不在我眼中。” “算我求你了还不行么!”薛雨薇急了,一冲动,直接从后面抱住了他,“就当是为了我,你饶了他吧!” 她承认林宇功夫好,但却不相信这个平凡普通的少年会有什么了不得背景。 这家伙要真是什么豪门公子,还会吞吞吐吐的向自己借十万块钱应急么? 且不要说是陆家的公子,便是在这种公共场合杀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林宇的后半辈子都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薛雨薇红了眼圈儿,如果林宇为了救自己,却要在铁窗后度过余生,她这一世都将陷入无比的懊悔和愧疚中。 “你不要冲动。”薛雨薇红着眼圈儿,轻声喃喃,“我认识一个人,特别厉害。只要我求他,今天的事情就能很轻松的摆平,我们都不会有事...” 林宇忍不住翻了翻眼皮,一阵无语。 不就是杀个人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好,人不杀了。”他无奈的吁了口气,感觉到身后女孩儿柔软的身体,脸颊隐隐有些泛红,“你放开我。” 虽说他重生归来,心性早已稳如磐石,可毕竟是个男人啊,面对薛雨薇这种极品尤物的倾心一抱,也难免生出几分旖旎心思。 “啊。”薛雨薇这才回过神,酡红着脸蛋儿,无比娇羞的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我饶你一命。”林宇感到身后那股极致的柔软感已经消散,稳下心神,目光直视满脸骇然之色的陆金坤,“但你要磕头赔罪。” “什么!”夏永清勃然变色,“让陆少给你磕头赔罪?你算那根葱...” 啪! 林宇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夏永清的脸上,将之抽飞了出去。 “啊!” 夏永清惨叫着,今天第二次飞出了包厢,那张脸被打的几乎看不出人模样了。 第27章 跪下,赔罪 “你还在等什么?”林宇居高临下的望着陆金坤,眼底沁出寒芒,“听不懂我的话?” “你...你能不能换个要求...” “讨价还价?那就只能要你的命了!” “别!别!好商量!”陆金坤无比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脸颊铁青。 这个头到底磕还是不磕? 磕头,他堂堂陆家少爷,丢不起这个脸面。不磕头,眼前这尊杀神可是随时都能摘了他的脑袋啊。 包厢内所有人望着那刚刚还嚣张不可一世,转眼间就被逼入了绝境的陆金坤,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这真的那位令人谈之色变的陆家恶少么?该不会是从哪里请来的群众演员吧? 可无论再怎么怀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又在不断的提醒着他们,这都是真的。 一个平凡普通的穷小子,硬是横压一干名门大少,掌扇夏永清,将陆金坤逼得即将磕头求饶。 李初晨傻呆呆的望着林宇,大张着嘴,额头冷汗滚滚。 原本以为夏永清、陆金坤之流已经足够骇人,同眼前这家伙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自己先前那般讽刺、轻视林宇,如果后者想要报复,还能有他的活路么。 也不知道是喝了太多的酒,还是被这等场面吓住了,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似乎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这位在朱雀高中赫赫有名的李大公子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二十多个男男女女,全都缩着脖子,佝偻着腰,心下无比懊悔,真恨不得将之前说出口的挖苦言语生生吞咽回去。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焉能收的回来? 这些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心心想着害怕林宇回来找他们的麻烦。 可是林宇又何曾真正将这群人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根本不值一提。 薛雨薇毕竟心思聪慧远超常人,她想得要更深更远。 即便林宇在这里横压陆金坤一头,又哪能对抗得了在花城虎踞龙盘的陆家? 想到此处,她便柔声劝道:“今天的事,大家都有错,各退一步,算了吧。” 陆金坤连忙接口:“正是这个道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我保证不会再追究...” “你还有脸跟我讲道理?”林宇冷笑,“你有这个资格么?” 陆金坤一怔,这话听着有点儿熟悉,自己貌似不久前还说过... “你...”薛雨薇抿着小嘴嘟嚷,“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林宇面无表情:“听了你一次还不算,难不成要事事都听你的?你又不是我老婆...” 他纯粹是被逼的烦了,忍不住吐槽两句。 但说者无心,听着确有其意。 薛雨薇陡然涨红了俏脸,连耳垂都是一片红艳撩人,娇嫩欲滴。 正在这时,门外陡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子嗓音。 “你们在这里胡闹什么?” 被几个人扶着,正坐在走廊里用纸巾擦血的夏永清听到声音,猛地一抬头,双目陡然绽出精光。 “陆!陆小姐!”他无比激动的大嚷,“您再晚来一步,陆少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陆清雅刚刚散了席,将几位合作的大老板送出门。她听得二号包厢这边有吵嚷动静,担心自己那位堂弟又在惹是生非,所以才带着人移步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虽说她对那位不成器的堂弟很不待见,但毕竟陆金坤是陆家人,倘若在外胡闹丢的也是陆家的脸面,她不得不管。 见到夏永清满脸是血的凄惨模样,又听说陆金坤要被人打死了,陆清雅着实吓了一跳。 在花城这地界上,还有人敢对陆、夏两家的少爷动手? 她一步跨进了二号包厢,就看到陆金坤正跌坐在地上,脸颊惨白,满眼惊恐。 “怎么回事?” 陆清雅冷冷的问,满眼杀气腾腾。 她才不会管什么所谓的真假对错,既然陆家的脸面折了,那就只有找回来。 “堂姐!”陆金坤如蒙大赦,一骨碌身子从地上爬起,“就是这小子!还要杀我!” 他抬手指着林宇,额头青筋毕现。 “哦?”陆清雅秀眉微皱,盯着林宇那略显瘦削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家伙有点儿熟悉,貌似在哪里见过... 林宇慢悠悠的转过身,轻轻撩起眼皮:“陆小姐,真巧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咬着牙齿,给人一种阴冷诡异的古怪感觉。 陆清雅愕然瞪大了美目,石化当场! “堂姐,这小子还侮辱爷爷,丝毫不把咱们陆家放在眼里,说什么连爷爷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 陆金坤从旁说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身后的靠山是父亲陆天鸿,但陆清雅却截然不同,这位堂姐是陆铮最宠爱的晚辈,大伯陆敬泽的女儿,身份比自己高出了不知道有多少。 林宇今天倘若惹恼了陆清雅,那他惹上的就是整个陆家,甚至是燕京的超然势力! 包厢中一些人虽然没见过陆清雅的面,但见陆金坤那般恭敬模样,倒也猜出了几分。当即一个个吓得苍白着脸,不住的吸气,脚底一阵阵发麻。 薛雨薇花容失色,往前轻轻挪了小半步,正想解释,忽然听得耳畔传来女子冷若寒霜的断喝。 “金坤,你给我跪下!” “啊?”陆金坤那副洋洋得意的神色凝固在了脸上,“堂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陆清雅偏过俏脸盯着他,嗓音冰冷:“跪下!向林先生赔罪!” “什么?你让我向他...” “你没听懂我的话?” 陆金坤蓦地打了个寒噤,完全承受不住陆清雅满含威慑的眸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四下里一片骇然,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陆家少爷,还真跪下了? “林先生。”陆清雅白皙的脸颊上牵扯出几分盈盈笑意,姿态优雅的鞠了一躬,“金坤是我的堂弟,毕竟是小孩子,今天触犯了你,还请不要怪罪。” 林宇冷声道:“你这位堂弟本事可不小,还要打断我的腿,让我舔他的鞋面呢。” 第28章 颜面扫地 陆清雅心思聪慧,见林宇满脸阴沉,她就知道今天的事还不能如此轻易善了。 她偏过头,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取过了一只杯子,斟满红酒。 “林先生,总归是我陆家人不懂礼数。”她将酒杯轻轻托起,与眉心齐平,“清雅代陆家向你赔罪了!” 话音落下,她扬起雪白的下巴,将满杯红酒一饮而尽。 陆金坤跪在地上,眼底满是惊愕,身体抖若筛糠。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缘何能够让堂姐如此折节下腰? 即便是面对那些威震花城的大老板,陆清雅也不过是端起酒杯“抿一抿”,做做样子就算了。 他低着脑袋,双眼死死盯着林宇那双价格绝对不会超过二百块的运动鞋,以及那条不知道从哪个路边摊买来的休闲裤,紧蹙的眉头蓦地舒展开。 陆金坤忽然就明白了。 这小子没什么身份,更没什么背景,只不过是个身手不错的毛头小子罢了。 想来自己这位堂姐高高在上,早已到了婚嫁之龄,对多少豪门公子都不屑一顾,竟然偏偏好这一口? 陆金坤自以为是的想着,心下不由得一阵冷笑。 你为了讨好自己的男人,就可以肆意践踏陆家的威仪,辱没我的尊严么! 正在陆金坤胡思乱想之际,陆清雅用两手捏住杯脚,将滴酒不剩的杯口朝下。 她刚刚那一杯酒喝得有些急了,白皙的俏脸上漫起两抹绯红,眸光明亮而又娇媚入骨,显露出远别与往日的动人风情。 “林先生,你可还满意么?” 林宇并不理会她,目光冷冷的盯住了陆金坤低垂的脑袋。 “磕头赔罪,很难是不是?” 陆金坤身体蓦地一抖,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横亘内心。 他哑着嗓子,压抑着内心的怒气:“我知道你同堂姐关系好,但我已经下了跪,你难不成还想...” 陆清雅也觉得林宇此举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在这种总目睽睽的场合,还非要让陆家颜面扫地不可么? “林先生,我看...” 她话音未落,林宇忽然抬脚踩住了陆金坤的肩膀,向下狠狠一压。 嘭! 陆金坤的前额重重撞击在了地上,一声闷响,这个头到底是磕下去了。 林宇寒声道:“既然你听不懂话,那就让我帮帮你。” 陆金坤身体一震剧烈的抽搐,急火攻心,鲜血“哗”的一下子从他耳朵、鼻孔喷涌出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向旁一歪,就此昏死了过去。 包厢内的一群人,瞬间发出了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还真敢下手啊...” “是不是死了...” 那一道道惊惧、愕然的目光投射到林宇身上,他淡漠的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张了张嘴,淡淡的吐出一句:“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了。” 陆清雅脸颊苍白,咬着银牙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心里的那团火都要烧着了,但牢记着爷爷陆铮的告诫,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下去。 “林先生。”她不去看满脸是血、陷入昏迷状态的陆金坤,极尽所能的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我这就让人打扫一号包厢,重开宴席,为你斟酒赔罪。” 林宇淡声道:“不必了。” 陆清雅赶忙上前一步,伸出盈盈玉手勾住了他的胳膊,巧笑嫣兮:“林先生,既然能在这里偶遇,就是缘分...” 林宇偏过脸,望着她。 又是那种可怕的目光,仿佛能够直抵人心,打散魂魄。 陆清雅吓得身子一僵,急忙闭了嘴,讪讪的收回了手,不敢再造次。 林宇看向了薛雨薇,用一种更像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道:“这里很乱,以后少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哦。” 薛雨薇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伸手去扯方莹莹的衣角。她已经看透了在场这些朋友的嘴脸,除了始终同自己站在一起的好闺蜜方莹莹,早就将其他人都当成了空气。 “莹莹,一起走吧。” 傻呆呆发愣的方莹莹这才如梦方醒,她望着林宇那张不带一丝感情的侧脸,满眼复杂。 这个人废了孟延波,掌扇夏永清,能让陆金坤跪地磕头,让陆清雅敬酒赔罪,哪里还是之前那个一文不名、相貌平平的穷小子? 她先前如此厌恶林宇,但此刻怔怔望着对方清秀的脸,竟然还觉得有点儿小帅,颇为耐看... “莹莹!”薛雨薇有扯了她一下,“你发什么傻呢?快走啦!” “啊!”方莹莹猛然醒悟,涨着红通通的小脸,慌慌张张的往包厢外去了。 林宇冷冽的目光环视整座包厢,在所有人恭敬畏惧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这些人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不约而同的长吁一口气,就好像刚刚送走了一尊杀神。 “把他送到医院去。”陆清雅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堂弟,冷冷的吩咐。 “是。” 马上有人凑上前,将陆金坤抬起来送出了门。 “还有门外的夏永清,你给我听着!”陆清雅悦耳的嗓音抬高了几分,“你在这里惹是生非,害得我陆家颜面扫地,看在你爹的份儿上,今天放了你,如果再有下一次...” 她话还没有说完,夏永清就抱着脑袋,灰溜溜的跑没影子了。 “算你跑得快!”陆清雅磨了磨银牙,又偏过俏脸,盯视着跌坐在地面的李初晨,“你认得我是谁么?” “认识认识...”李初晨的衣服都被冷汗打透了,“您是...陆小姐...” “今天的事,不准对外讲。”陆清雅清冷的眸光环视整间屋子,“还有你们,如果谁敢多说一个字,本小姐就拔了他的舌头。” “记住我的话,谁敢丢我陆家的脸,我让他丢命!” 话音落下,陆清雅气呼呼的带人离开,包厢内忽然间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了那二十多个最初来参加生日宴的少男少女。 他们见李初晨还跪在地上,便想着上前来将他扶起。 “李公子,李公子...” 李初晨对其他人的呼唤声充耳不闻,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一头杵在了地毯上,被吓得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第29章 校花吃醋了 走出帝鸿国际大酒店,方莹莹主动去打开了自己那辆红色小轿车的车门。 “时间还早呢,上车吧,咱们换个地方聊聊。”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看向林宇的目光早已截然不同以往。那副轻蔑鄙视的神情,彻底化作了好奇和谨慎。 无论林宇是什么身份,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既然他能够令陆清雅那等人物俯首低头,就足以令方莹莹仰望了。 “我有些累了。”薛雨薇轻声道,“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方莹莹依旧不死心:“那我送你们回去...” 林宇面无表情,完全没有看她。 见这两人都以沉默相对,方莹莹叹了口气:“好吧。” 她心里有点儿懊悔,倘若先前没有对林宇那般刻薄,也不至于此刻这么尴尬啊。 “路上小心。”薛雨薇目送她开车离去,而后旋身沿着街边往前走。 “你家不在这个方向。” 薛雨薇蓦地停下脚步,偏头望着站在路灯下,神色冷淡的清秀少年。 她小嘴轻轻一抿:“能陪我走走么?” 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盯着女孩儿投在人行道上的修长影子。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谁也不吭声。 这种状态足足保持了十多分钟,薛雨薇心性差一些,终于忍耐不住了。 她突然顿下脚步,一转身冲到林宇面前,差点儿撞在后者胸口上。 林宇往后挪了一步,薛雨薇也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望着对方,一个目光平淡,一个眸底慌乱。 “你...真的没话对我讲?” 林宇满头雾水:“你让我讲什么?” 薛雨薇深呼吸,鼓起勇气直视着他:“你和陆小姐...很熟?” “见过几面。” “仅仅只是见过几面么?”薛雨薇美目一眨不眨,“那她为什么帮你?” “大概...”林宇言下微微一顿,错开视线,“她是想讨好我吧。” 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对薛雨薇解释,毕竟修真者的世界距离面前的女孩儿太过遥远了。 “没错,我看得出来,她的确是想讨好你。”薛雨薇心底忽然翻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绪,使得她那具柔软的娇躯抖了抖,“但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点儿。” 林宇没有说话,他感觉有点儿奇怪,这女孩儿的情绪似乎不太正常。 “谢谢你...今晚挡在我面前...”薛雨薇无比认真的劝诫,“但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同陆清雅走得太近。” “陆家走的是一条不黑不白的路,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陆清雅虽然年轻,但手段也很不一般。” “感情的事真真假假,谁也说不好。我希望你能够及早抽身,以免将来被陆清雅利用,悔不当初。” 她说完这番话,仰起小脑袋,眸光明亮的望着林宇略带几分愕然神色的脸,满眼希冀。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林宇的嗓音有些不太自然,“陆清雅对我卑躬屈膝,是因为我拥有无视陆家的资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你功夫好,能打,但在陆家面前也不过如此。”薛雨薇扯住他的胳膊,“别执迷不悟了,你和陆清雅没有可能...” 林宇淡声道:“你不会懂的...” “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儿!凡夫俗子同河东豪门之间的差距是永远无法填平的,身手好并不代表一切。以陆家的势力,完全可以威胁到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薛雨薇语气急促了几分,心下又急又恼。这个家伙,为什么就放不下高高在上的自尊呢!陆清雅是什么人物?又岂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那女人今晚对你毕恭毕敬,无非就是为了利用你啊! 林宇一脸不屑:“陆家?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他今晚即便是动手杀了陆金坤又能如何?陆铮、陆天鸿之流,焉敢对自己说个“不”字? 可在薛雨薇眼里,眼前只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硬要以卵击石的毛头小子罢了。 她心下顿时无名火起,气呼呼的一跺小脚,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好好好!我不管了!” 林宇眨了眨眼:“我送你回家...” “不用!”薛雨薇气鼓鼓的说着,俏脸酡红,“你去陪着那位陆小姐好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宇僵立在路边,瞠目结舌的望着计程车远去,消失在视野之中。 “搞什么?”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突然就生气了?” “这难道是...吃醋?” “女人啊,真是阴晴不定...” 他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视线下移,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然后宛若闲庭信步一般的继续往前走。 穿过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七拐八拐,进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到了此地,林宇蓦地停下脚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跟了我一路,还不打算出来么?” 足足有十几秒工夫,四下里毫无动静。 “鼠辈。”林宇慢悠悠转身,倏而一抬脚,地面上的一颗小石子就“咻”的一声飙射出去,打向了巷子里一个阴暗的角落。 那躲藏在暗处的家伙心下一惊,被逼无奈不得不避开石子,一纵身闪掠而出。 “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能察觉到老夫的行踪。”来人两声冷笑,“能有这般本事,想来也是个修真者了。” 林宇微眯着眼打量面前这头发花白的老者,面色惊疑不定:“是你?” 这人他不久前还见过,正是薛家的老管家,范伯。 难怪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老家伙,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原来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只不过这等人物,怎么会隐姓埋名、屈尊在薛家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下人呢? 难道说...薛雨薇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背景? “小子,你年纪轻轻,就能踏足修真一途,想来也是个可造之材。”范伯背负双手,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但我警告你,离我家小姐远一些,莫要想入非非。” “不然...那代价你怕是无法承受。” 他宛若秃鹫一般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直直的逼视着林宇。 第30章 在吾眼中,皆是蝼蚁 林宇感受到对方浑厚的气势,瞳孔蓦地一缩:“内劲大成?” “哼,你既然看出了我的修为,就该识趣一点儿。”范伯偏瘦的脸颊上显现出傲慢之意,“我若杀你如同探囊取物,但考虑到你同小姐之间有些交情,又不忍扼杀一棵修真的好苗子,这才放你一马。” “你走吧,记住今日的教训,不得再出现于我家小姐面前。她是九天的凤凰,而你不过是地下的爬虫,差距太过悬殊了。” 林宇愣了一会儿,旋即哑然失笑。 这还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他堂堂杀手之王,居然会被一个区区内劲大成的修者威胁,真可谓贻笑大方之家。 虽然他重生归来,此刻修为堪堪摸到内劲小成的边缘,但凭借坤元心法的蛮横霸道、以及前世的战斗记忆,早已经是化境之下无敌手了。 天师不出,无与争锋,区区一个内劲大成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里?他只不过是没想到薛雨薇身边会有内劲高手保护,故而感觉到惊讶罢了。 范伯见他一副满不在意的神色,顿时流露出些许不满:“小子,我饶你一命,难道还敢不服?” “我做事,何须尔等鼠辈提醒!”林宇慢腾腾转过身,随意的一挥手,“你可以滚了。” 这老头儿年纪挺大,但明显见识太低。他同薛雨薇勉强算是朋友,并不想出手为难一个不懂事的薛家下人。 但他这幅傲慢态度,却着实惹恼了范伯,后者颌下那一小缕稀疏的山羊胡,也随着身体抖了抖。 “狂妄!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我也没必要留你了!” 范伯满脸阴翳,口中一声断喝,身形飞蹿,抬掌便劈了下来。 “萤火之光,也敢同皓月争辉?”林宇眼底泛起一抹冷意,径自一扬手,一阵气旋成型,倏而演变成一柄锋利的气刃,夹杂着破空之声斜飞出去。 虽然他修为还不到内劲小成,但坤元心法的灵力浑厚程度又岂是普通修真者可比? 经过这些日子的刻苦修炼,他这一招聚气成刃施展出来,即便是真正的化境修者站在这里,也要如临大敌,小心应对。 范伯距离林宇还有一两米距离,竖起的手掌根本来不及碰触到他的身体,那柄灵力气刃便冲到了眼前,一抹银芒自瞳孔闪掠而过。 “聚气成刃?这是一名化境天师!” 范伯满心惊骇,急忙往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咻! 那柄气刃从他颌下飞掠过去,那零零落落的几根山羊胡子,飘摇落下。 范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宛若木雕泥塑一般,汗珠从额头滚落,划过面颊,最后汇聚在下巴上,又“吧嗒”一声砸在脚下的水泥路面。 他听到眼前的少年,发出了很轻微、但却蕴着无限嘲弄的轻笑,内心瞬间升腾起无尽的屈辱感。 “你要杀便杀!”他愤怒的吼道,但声音却在颤抖,缺乏底气,“我不受你的羞辱!” 林宇目光清冷的瞧着他:“我想杀便杀,想羞辱便羞辱,与你何干?” 范伯身子一滞,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哑口无言。 与我何干?这是我的命,你居然说与我何干?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现在这条小命攥在了林宇手里,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当一个人丧失了决定自己生与死的权利,那种颓然无力感可想而知。 “化境天师的确厉害,但你也别太得意。”范伯紧咬牙关,狠狠喘着气,“若是被我家公子知道你和小姐...”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猛一抬头,却看到林宇将他扔在原地,自己潇潇洒洒、晃晃悠悠扬长而去,都快走出巷子口了。 彻底无视! 一阵夜风拂过,使得范伯明明身处盛夏,额头流汗不止,但却没来由感到一阵阴寒... 在花城这种小地方,竟然会隐藏着一位如此年轻的化境天师,这不是见了鬼么? 林宇在街边拦了计程车回家,一路之上眉头紧锁。 薛雨薇居然会有内力高手保护,究竟是什么身份? 让林宇尤其感到不能理解的地方在于,范伯今晚出手,似乎更在意自己同薛雨薇之间的关系,而非出于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莫非...”他想起了今晚生日宴上,薛雨薇悄然间流露出的那抹黯然与无奈,藏在口袋里的手禁不住缓缓收紧。 “要尽快提升实力啊,只有真正进入化境,我才能略微松一口气。” “现在不过是拉风扯旗,要是遇到真正的化境天师,就麻烦了...” 修真一途,内劲之上为化境,因为这个境界可以引灵力出体,展露神通,所以又被成为天师。 在江南省这种地方,一名化境天师就是几近无敌的存在,即便是开宗立派,青史留名,也无可非议。 据传言,武当派始祖、太极拳创始人张三丰,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化境天师。 通常来说,只有进入化境,才能算是触摸到了修真的门槛,正式成为一名修者。修真界那些内劲高手招摇过市,是许多势力争相招揽的对象。但其实这种人物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宛若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突破化境后,后天之气转为先天之气,是为先天境。修真者到了这一步,能够引导天地之力,形成场域。 修者在自己的域中,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至高无上的神明,可以肆意操纵别人的生死,这才是真正的大神通。 先天境修者足可以笑傲天下,所向披靡,即便是各国政府也要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 故而“先天强者,可抵一国”这种说法,绝非虚言。 不过那等天地至强者,都是传说之中的存在,现实中究竟有没有先天境强者,一直是个迷。 至于先天境之上还有什么境界,又能衍化出何种大神通,那就闻所未闻了。 林宇上一世成为杀手之王,境界也不过是半步先天,还达不到无惧导弹火炮的地步,否则他前世也就不会被凶猛的火力轰杀了。 第31章 挑衅 炎热的夏季悄然溜走,空气变得凉爽而又干燥。 清晨的公园里,林宇盘坐在一棵老树下,闭目凝神,静心吐纳,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了一体。 他已在这里静坐了整整一夜,身上的衣服湿透了,眉毛上、头发上都沾着露水。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往这边投来轻轻的一瞥,便又带着几分疑惑的挪开了视线,然后匆匆忙着自己的事情,不做理会。 一只麻雀落下来,啄食着,蹦跳着,一直来到了林宇面前。 忽然,这小家伙的动作一滞,扭动着小脑袋,警惕的扇了扇翅膀。而后它就发出一声清脆的鸟鸣,扑棱扑棱展翅逃上了天。 其他的鸟儿也紧随其后,纷纷从小树林里冲天而起,在一阵错乱的鸟鸣中聚成一群,飞过树林、飞过广场,落到人工湖对面去了。 附近的路人纷纷驻足,仰望天空,不知是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还是在感叹他们的活力旺盛。 然而,只有那群鸟儿自己知道,刚刚察觉到了怎样的危险。 “呼。” 在鸟儿冲上天空的瞬间,林宇也陡然睁开了双眼。 他漆黑的瞳孔被一层厚厚的白雾所笼罩,直至张嘴喷吐出一股宛若剑气一般的白色气流,才缓缓消失无踪。 “内劲大成。”林宇攥紧了拳头,感受着游走在体内经脉中的充盈灵力,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枉费一个月的苦修啊。” “按照这种修行速度,我能确保在过年之前就进入化境,成为名副其实的天师。” 林宇站起身,面对着平滑如镜的人工湖,活动着因长时间修炼而略微有些僵硬的四肢。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刚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了张浩急不可耐的声音。 “你跑哪里去了?将近一个月不来上学?” “呃,我请了病假...” “病假?你快别胡扯了。病了一个多月么?我看你都快得肾虚了吧?” 林宇皱了下眉:“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哎,别别别。”张浩急忙道,“你快来学校一趟,郑校长找你。” “找我什么事?” “嘿嘿,为国争光的大好事,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儿,快点儿啊。” 张浩神秘兮兮的说完这番话,就挂断了。 林宇一头雾水,本想不做理会,但考虑到自己一个多月没去学校上课,貌似有点儿太过分了... “什么为国争光,难不成是学校通知我爸了...” 他一想起父亲林振亭那张严肃的脸,顿觉一阵头疼,赶紧回出租屋洗了澡,匆匆套上衣服,直奔朱雀高中去了。 一进入学校,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往日里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的校园,今天显得格外清冷。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神色不安的议论纷纷。 林宇刚来到七班门口,就被早已等候在此处的张浩扯进了班级。 紧接着,几乎全班同学全都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围在正当中。 无论是韩月、还是王志鹏,或是那些平日里只关心娱乐八卦和时尚大牌的少男少女,全都用一种探宝一样的目光紧盯着他,炯炯有神。 “打算群殴?” 林宇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好兄弟。”张浩在后面给他捶背,一脸讨好,“今天全靠你露脸了!” 王志鹏脸涨得通红,瓮声瓮气的道:“拜托了,一定不要输!” 韩月抿着小嘴,犹豫良久才轻轻开口:“只要能赢,以后班主任再问起你旷课的事,我帮你挡着...” 饶是以林宇的沉稳心性,此刻也不禁茫然四顾:“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上个星期,东夷国青少年交流协会的参观团来咱们学校访问。”张浩的声音有点儿发闷,“其中有一个叫做秋目三郎的高中生,据说还是什么武学世家的传人。” “这小子参观武术馆的时候,公然发出挑战,只用了一招就把吴刚教练打败了。” “你是没看到他那个猖狂样子,说什么华夏国术羸弱无能,都是空架子,不值一提...” “气死我了,要不是我这身手太差劲儿,真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丫的...” 张浩说完,其他学生也跟着喘粗气,个个义愤填膺。 韩月秀眉微敛:“这件事影响非常恶劣,参观团的代表还将之作为一篇报道,发布在了东夷国内的报纸和网络媒体上,措辞特别苛刻,贬低咱们国家的武术教育同健美操一样柔弱...” “学校董事会非常重视,已经正式向秋目三郎发出挑战,并且在全校范围内选拔武术高手参赛。吴刚教练向郑校长推荐了你,这才让张浩叫你到学校来。” 听他们说完,林宇终于明白了。 难怪七班会变得如此团结,即便是一直怀有敌意的死对头王志鹏也站在了他这一边。 个人恩怨同国家荣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最外围的学生忽然一阵喧哗,紧接着有人低低的提醒:“吴教练来了。” 人群自发分向两边,让开了一条道路。 吴刚眼窝深陷、面色灰败,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儿。 他走近班级,穿过人群,脚步沉重的来到林宇面前。那具魁梧的身体颤了颤,旋即一躬到底。 “拜托了!”他的牙齿咯咯打战,“一定要赢,为华夏国术正名!” 同学们也纷纷附和。 “林宇,只有你曾经击败过吴教练,一定要帮我们争下这口气!” “你是咱们学校的武术第一人啊。” “如果任由秋目三郎猖狂,朱雀高中的声望就要毁了。” “帮帮吴教练吧...” 林宇迎着那一道道赤诚的目光,缓缓站起了身。 “我不会帮任何人。”他言下微微一顿,在其他人惊愕的表情中再度开口,“但我会出手,打败秋目三郎。” “因为我是一名华夏人,这是为了我自己。” 在片刻的沉寂过后,教室内陡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第32章 竖子无礼 下午一点左右,朱雀高中的武术馆内人头攒动,声势鼎沸。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很多来得晚的学生挤不进来,甚至只能在场馆外惦着脚眼巴巴的张望。 因为有吴刚这位武术馆教练带路,林宇一行人没受丝毫拥挤,从内部通道抵达了观众席。 在看台第一排的最好位置坐了,吴刚将视线投向仍然空荡荡的主席台,沉声道:“郑校长还没来。” 林宇低低的嗓音传来:“你是怎么输的?” 吴刚身子猛地一僵,愕然的抬起头去看对方,内心被浓浓的屈辱感所笼罩。 但林宇那张脸依旧宛若冰山一般冷峻,并没有丝毫嘲弄意味。 他深吸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也不清楚,仅仅是一个接触,我就被秋目三郎一脚弹飞了。” “嗯。”林宇略一点头,心下明白了七八分。 那个所谓的秋目三郎,想必是一位内劲高手。 张浩曾说,那小子是什么武学世家的传人,达到如此造诣也并不令人觉得奇怪。 吴刚惴惴不安,从旁问道:“你有把握么?” 林宇没有说话。 坐在一边的韩月听到两人对话,眼底却不禁泛起一抹忧色。 上一次林宇同吴刚交手,可也足足缠斗了许久才分出胜负啊,这家伙真能是秋目三郎的对手么? 忽然,武术馆内响起一阵喧哗,紧接着掌声雷动。 与此同时,吴刚也急忙站起身,满面恭敬:“何大师来了!” 林宇偏头去看,只见得一名身躯笔挺的老者缓步走来,颌下一缕白髯飘飘,仙风道骨。 何久祥,朱雀高中武术馆馆主,号称花城武道第一人,所以又被尊称为何大师。 林宇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位迎面走来的老者,心下琢磨。 “这老头的修为应该在内劲巅峰...” “倘若动起手来,我有把握在三招之内将其击败。” 就在林宇胡思乱想的时候,吴刚抬手在他后背上一拍,声音急促:“快起来迎接何大师!” 起身迎接?快别搞笑了!区区一个内劲巅峰也配? 林宇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眼底蕴着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调笑意味。 “唉,年轻气盛,不识真人啊。”吴刚瞧他一眼,心下无奈叹息,却也不再强求。 在何久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在十八九岁、相貌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刚一出场,就引起了许多花痴女孩儿的尖叫。 “太帅了!” “他是谁啊?也是咱们学校的么?” “简直就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 年轻人似乎听到了对他的议论,轻轻偏过头,冲着看台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霎时间就有几个女孩儿被迷得神魂颠倒、晃晃悠悠,差点儿没昏厥过去。 “唐城。”韩月一眨不眨的盯住年轻人,低低的吐出了这个名字,眸底也不禁泛起一抹异彩。 张浩抓抓头,一脸费解:“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今天是同秋目三郎比真功夫,又不是走秀,你瞅他那副样子...” 他话还没说完,王志鹏忽然从后面扯了他一下,神色紧张。 “别胡说八道,金童玉女,金童玉女啊,你忘了?” “什么金童玉女...”张浩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陡然瞪大眼睛,“他...他就是那个和薛雨薇齐名的...唐城?” 朱雀高中两三年前就有了“金童玉女”的说法,其中的“玉女”自然就是指天之骄女薛雨薇,而那位“金童”却好似相当低调,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许久了。也仅有为数不多的高三学生,才能记得他当年的卓越风采。 韩月蹙起了秀眉:“我听说唐城早就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刚低低的解释:“你们高一入学没多久,他就摘得国际武术大赛的银奖,获得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期限好像是两年,算一算也该回来了。” 王志鹏咧嘴一笑,眼底充斥着浓浓的艳羡:“我听说他还是平津唐家的少爷,身份显赫。啧啧,他这次回来,那些成天纠缠薛雨薇的追求者也该消停了。” “平津第一大族的唐家?”张浩忍不住白了脸,心头震撼无比,那可是同花城陆家都能平起平坐的大家族啊。 “我可听说...唐城曾经在陆家薛雨薇面前发了誓,这辈子非她不娶。”韩月说话间偷偷瞥了一眼林宇,很想知道这家伙在面对唐城时,会流露出何种古怪表情。 不过她却失望了,林宇那张毫无波澜的面颊宛若一座冰山,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了其下。 “哼,你不服也没用。”她心里忿忿的想着,“无论身份、样貌,亦或是才学,他都远非你所能及。” “死了这条心吧,你同薛雨薇的差距太过巨大,根本没戏...” 韩月蓦然发觉,同周身都仿佛闪耀着炽烈光芒的唐城相比,林宇的光环似乎也没那么璀璨夺目了。 除了身手不错、轻松击败过吴刚教练,这家伙也只不过是个凡俗之辈罢了。 何久祥向着观众席挥了挥手,扭过头同唐城说了几句话。 两个人一齐笑了,与此同时武术馆内的气氛也更加热烈。 吴刚一步跨出去,拦住过道,低眉垂首,满面羞惭。 “馆主,对不起,是我给您老丢人了!” 何久祥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他一番,脸颊泛起一抹和善的笑容:“小吴啊,这不怨你。” “武道一途,本就是人外人,天外天。那秋目家的公子已经修出了内劲儿,实力不容小觑,你就算输了也不丢人。” “原来是内劲高手?”吴刚愕然的瞪大了眼,心下的屈辱感竟然无端消散了许多。 何久祥捋着胡须,哈哈笑道:“秋目三郎少年之姿,能够修出内劲儿,也是人中龙凤啊。今天这场比试,可有好戏看喽。” 吴刚赶忙转身,朝正坐在不远处的林宇一指:“馆主,这就是我同你提起的那个学生。” “嗯。”何久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不由得眉头微皱,暗暗生出许多不悦。 第33章 丢人丢大了 “喂,快去跟何大师打招呼啊。”张浩将手搭在林宇的胳膊上,使劲儿晃了晃,“你该不是吓傻了吧?” “别烦我。” 林宇有点儿不耐烦的蹙了下眉头,撩起眼皮轻轻一瞥,依旧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修者者的世界,不分老幼,皆以强者为尊,他没有向一个区区内劲巅峰高手恭敬施礼的必要。 何久祥望着那平凡普通的少年,冷冷的哼了一声。 “此子年纪轻轻,但却如此倨傲,还真是不可教...” 吴刚急忙从旁打圆场:“馆主,林宇就是这种性格,好像不太善于同人交往。” “无妨,老夫还不至于同一个小辈见识。”何久祥转过身,笑呵呵的道,“唐少爷,今日这场比试至关重要,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唐城微微欠身:“何叔叔尽管放心,即便是没有您老的重托,我也定当竭尽全力,打败秋目三郎,为华夏国术正名!” 吴刚脸色大变,压低了声音道:“馆主,我们事先不是说好了,让林宇去迎战秋目家族的公子么?” “那时我还不知道唐少爷即将归国,才让你从学校里随便选拔个勉强凑合的人物,不要输得太难看罢了。”何久祥挺直了腰杆儿,“小吴啊,这一场比试,不仅仅关乎个人荣辱,更是关系到华夏国术之名,我想你也不希望输掉比赛吧?” “我当然希望能赢。”吴刚嗓音低沉,“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林宇...” 何久祥满不在意的瞥了林宇一眼,脸颊现出一抹轻视之意:“这小子身体单薄,骨骼细短,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你还指望他能修出内劲,迎战秋目三郎么?” “到时候他自己丢人是小,朱雀高中、甚至整个华夏颜面扫地是大啊。” “这...” 吴刚犹豫了,平心而论,他也觉得如果林宇同秋目三郎交手,能够取胜的概率并不大。 何久祥继续道:“你还有所不知,唐少爷现在已经是一位内劲高手了。” “啊?”吴刚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唐城,“没...没开玩笑吧...” 唐城咧咧嘴:“这种事怎么好开玩笑呢,我在一年之前就修出了内劲。” “唐老先生真是好运气,养出了一条真龙。”何久祥满含羡慕的叹了口气,“我自小习武,勤勤恳恳,直到三十岁那一年,才堪堪触摸到内劲边缘罢了。” “小吴,你现在明白了吧?想要战胜秋目三郎,为华夏国术正名,非唐少爷出手不可啊。” 吴刚心悦诚服的点头:“我明白了。” 他转回身,走到林宇面前,有点儿尴尬的张了张嘴。 “那个...” “你无需多说。”林宇目光微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乐得如此。” 吴刚闷闷的点了下头,也不好再多讲什么了了。 忽然,武术馆内再度掀起了一阵热浪,那些男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目光都变得炽烈而火热的望向门口。 “薛校花来了!” 伴随着这道激动的声音落下,拥堵在门口的人群自动分向两边,薛雨薇一脸踌躇的走进了场馆,后面紧跟着她的好闺蜜方莹莹。 她一出现,就将满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无论是男还是女,皆是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这位天之骄女,好似心脏都随着她的脚步一起跳动起来。 “真不该来这种地方。”迎着那密密麻麻的视线,薛雨薇有点儿烦躁的蹙了蹙秀眉,“莹莹,我们还是回去吧。” “怎么?薛大校花也会害羞?快走快走!”方莹莹将一只手贴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推着对方往前走,“我跟你讲哦,唐少爷今天回来了,眼巴巴等着见你呢。” “我同他可没有丝毫关系。” “可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方莹莹装模作样的晃了晃小脑袋,“好歹你俩也是咱们学校赫赫有名的金童玉女,今天唐少爷又要迎战东夷国参观团的秋目三郎,你就给他点儿鼓励嘛。” 薛雨薇脚下猛地一顿,眸光怔怔的望向某处。 “他也来了?” “啊?什么?”方莹莹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巧看到了唐城,连忙挥手,“唐少爷!我可帮你把薛校花抓来了哦!” 话音未落,薛雨薇却已是轻轻抿起了小嘴,快步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唐城扭头一看,顿时也喜形于色。 “雨薇!”他开心的笑着,小跑几步迎上来。 这是久别之后的故人相逢,武术馆内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望着朱雀高中这一对金童玉女,都觉得般配,这两人分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尽管那些少男少女们,连眼睛都要嫉妒红了,但却也希望他们两人在武术馆内数千人的见证下,紧紧拥抱在一起,庆祝着久别之后的重逢。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唐城心里这样想着,眼角不禁一阵湿润。 当初他离开花城时,薛雨薇对他还是不理不睬。没想到两年之后,这个女孩儿非但出落得愈加美艳动人,就连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大为改观。 那明亮的双眸,好似蕴着两汪春水,在焦虑恼火中又蕴着脉脉柔情... “她是在怪我离开太久了么?” “放心,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离开你了。” 唐城在距离薛雨薇两三米远的地方,张开了双臂,摆出一个自认为无比潇洒帅气的姿势,主动等着美女投怀送抱。 然后,他就傻在了那里,直到动作僵硬,也没等来意中人。 “切,还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呢,现在还不是...”方莹莹没好气的嘟了嘟小嘴,目光四下一扫,陡然停在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颊上。 那张脸她一点儿都不陌生,私底下甚至会用“棺材板儿”、“死人脸”之类的词来称呼。 “林...林宇?”方莹莹瞅了瞅以直线距离走过去的薛雨薇,又瞧瞧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正张开双臂微笑相迎的唐城,巴掌大的粉嫩小脸瞬间就绿了。 “唐少爷...这人可丢大了...” “雨薇是奔着那个穷小子去的啊...” 第34章 全校公敌 “雨薇,你...”唐城满脸惊愕,眼睁睁望着薛雨薇从自己斜前方目不转睛的擦过去,走到了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小子面前站定。 方莹莹见此情景,缓缓抬起手捂住了眼睛:“果然...” 她有点儿后悔,真不该硬拉着薛雨薇来武术馆。亦或者自己从一开始就该机灵点儿,早点儿发现林宇那个家伙,然后带着好闺蜜远远避开。 整个武术馆在片刻的沉寂过后,轰的一下子就炸了。 “怎么回事!” “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小子是谁啊?怎么把薛校花拐跑了?” “咱们校草孤零零站在那里,好可怜啊...” 一些喜欢恶作剧的男生已经吹起了口哨,搞得唐城站在原地,脸颊一阵青一阵白,比哭丧还要难看。 他死死盯住看台第一排的单薄少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真特么...见鬼了...” 薛雨薇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关注,她也早就具备了无视他人存在的能力。 当她站在林宇面前时,眼中也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人。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林宇抬起头,声音不紧不慢:“来电时恰巧不在。” “我给你打了好多遍。” “恰巧每次都不在。” “你骗人!就算每次都接不到电话,你就不能回拨一个么!”薛雨薇满眼气恼,“你一个大男人可真小气,因为那么点儿小事,就好些天都不理我!” 林宇一阵无语。 他前些日子忙着修炼,心无旁骛,真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薛雨薇不依不饶:“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 “对不起,我手机里没存你的号码,还以为那是个骚扰电话...” 薛雨薇不禁一怔。 不知道有多少人千方百计打听她这位薛大校花的手机号码,小心翼翼的存在电话本里,每天苦心积虑、绞尽脑汁的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妄图博得美人一笑。 薛雨薇曾经甚至遇到过一个暗恋自己的男生,每天晚上给她发一条冷笑话,足足坚持了三年之久,让她都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到了林宇这里,她薛雨薇的号码就变成骚扰电话了? 也真亏这家伙想得出来啊。 “我不信。”她伸出玉手,“把你手机给我看。” 林宇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四面那一道道疑惑、惊诧的目光注视之下,从口袋里默默掏出老旧的手机,交到女孩儿手里。 薛雨薇转身看向了张浩,歪着小脑袋问:“同学,你能往旁边让个位置么?” 张浩仰着脸,大张着嘴,宛若石化。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薛校花啊,平时远远看到了都不敢实打实瞅一眼的女神,今天居然就站在面前,还主动对我说话? “喂!同学,你听到我的话没有?”薛雨薇满脸奇怪,张开白嫩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傻啦?” “啊,好!”张浩忙不迭的点头,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他在仓皇失措之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小心点儿诶。”薛雨薇禁不住笑出了声,在林宇身旁坐下,眸光明亮的翻看手机里的电话本。 果然没有找到自己的电话号码,她这才偏过俏脸,眨着大眼睛瞅瞅林宇。 “我没骗你吧?” “哼,算你老实。”薛雨薇娇哼一声,在手机里快速存好了自己的号码,然后递还给他,“喏,看你以后还能找什么借口。” 林宇接回手机,相当罕见的抬手摸了摸鼻子:“你...一定要坐在我身边么?” “怎么了?” 林宇吁出一口气:“我要变成全校公敌了。” 这话说得不错,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此刻此刻的林宇早就被四面那一道道嫉妒的目光剁成飞灰了。 薛雨薇明白了他的意思,咯咯娇笑,嗓音清脆悦耳。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还在乎这个?哼,谁让你不理人家了,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一道弱弱的嗓音幽幽飘过来:“雨薇,好...好久不见啊。” 薛雨薇抬起头,终于是发现了唐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蕴含一抹淡淡的惊喜。 “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城嘴角蓦地一扯,有心想说“我早就来了,是你没看见我”。不过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回去,差点儿把自己憋出内伤。 他瞄了林宇一眼,故作随意的问:“你朋友啊?” “嗯。”薛雨薇很认真的点了点下巴,“好朋友。” “好朋友?”唐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只要不是“男朋友”,什么都好说啊。 不过他本来也不相信薛雨薇和林宇之间会有什么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毕竟后者太过平凡普通,实在是很难让他将之视为对手。 “等我战胜了秋目三郎,一定会让雨薇对我另眼相看。”唐城暗暗攥紧了拳头,“雨薇,你等着瞧吧,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丈夫,也只有我才能带给你幸福...” 何久祥站在不远处挥手:“唐少爷!” “雨薇,我得走了。”唐城满脸真诚,“我今天一定会赢。” 薛雨薇攥起粉拳挥了挥,笑靥如花的鼓励:“一定要加油哦。” 唐城顿时就宛若大旱的田逢了甘泽,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如在梦中。 “雨薇,你放心,即便是为了你,我也会全力以赴。” 他信誓旦旦的说完这番话,转过身随着何久祥,登上了不远处的主席台。 方莹莹慢悠悠的走过来,撇着小嘴,戳了戳脸颊涨红、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的张浩:“你往旁边让,谁允许你坐在雨薇身边了?” 她也是朱雀高中有名的小美女,再加之又是薛雨薇的好闺蜜,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张浩抹了把脸上的虚汗,又讪讪的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她坐下来。 坐在林宇后面的王志鹏屏气凝神,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腼腆的好似一个大姑娘。 “这小子的桃花运也太旺了...”他望着前排的薛雨薇和方莹莹,又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韩月那满脸的幽怨,心下忿忿不平的琢磨着。 不仅仅是他,武术馆的其他男生也是个个双拳紧攥,咬牙切齿。 尤其是那些出身豪门的公子哥儿,更是打定了主意,要给林宇点儿眼色看看,让他知道厉害。 第35章 做好还债的准备了么 武术馆内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好戏要开场了,人们这才把注意力从薛雨薇身上挪开,将灼灼的目光投向了主席台。 朱雀高中的校长郑经体态偏胖,生得肥头大耳,正一步三晃的迈上台阶。 出乎所有人意料,在他身后,还有一名身材高挑、端庄秀美的年轻女子,然后才是校内的各位领导。 女子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端商务套装,身体曲线曼妙玲珑,腰肢纤细,筒裙下延伸出两条惊人的超长美腿。单单是这幅好身材就足以颠倒众生,然而往脸上看,那张美艳无暇的精致俏脸更是令人窒息。 端庄大气中透着魅惑天成,冷艳高傲中又显出几分清纯可人,即便是同校花薛雨薇的天仙美貌相提并论,也毫不逊色。 “那女的是谁啊?” “怎么从来没见过?” “太漂亮了...” 四下里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校长郑经同那女子走上主席台,与早已等在那里的何久祥、唐城说笑几句,握了手。 然后在满场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就见得郑校长满脸堆笑,将主位让给了那名年轻女子,而后者也没有丝毫推辞,款款而坐,仿佛以她的身份本就应该坐在那里一样。 “雨薇,你认识那女的么?”方莹莹将小脑袋往旁边凑了凑,“好像身份不低啊。” “不认识。”薛雨薇轻轻摇了下头,“既然郑校长对她那么客气,我猜测应该是校董事会的人吧。” 她说话之时,美目往身旁一瞥,就见得林宇搭在腿上的双手已经紧攥成拳,手臂上根根青筋暴起,显露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模样。 少年那张清秀的面颊依旧古井无波,但他的内心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太阳穴旁那条突突跳动不止的暗青色血管,已经在无形之中将他出卖了。 他目不转睛的死死盯住主席台上的年轻女子,连眼球都不转动一下,牙齿咬合得过于用力,使得脸颊的肌肉有些紧绷。 阴寒凛冽的冰山之下,仿佛蕴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暗红色火山。 陈意涵,林宇对这个女人太熟悉不过了。 上一世他辛苦经营的林氏集团土崩瓦解,就是陈意涵代表陈家人出面,对他名下的公司展开了低价的恶意收购。 谈判桌上,这个女人那副轻蔑而又倨傲的可憎表情,时至今日,依然牢牢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的仇人是你的表弟陈鸿明,并不是你。” “但你却是无可置疑的第一帮凶!” “倘若没有你从旁协助,挖空心思布下圈套,我又何至于家破人亡!沦落成一条丧家之犬!” “陈意涵,高高在上的陈家大小姐,这一世,你做好还债的准备了么?” 林宇轻轻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 他不断的提醒自己,克制情绪,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扳倒陈家,更没到报仇雪恨的时候。 薛雨薇盯着他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美目之中不禁泛起一抹惊疑。 台上的明媚女子,台下的清秀少年,这完全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物,犹如两条平行延伸的直线,永远没有相交的机会。 然而林宇的反常表现,却是如此清晰的显露出,两个人不仅有交集,而且还是那种很深的纠葛。 薛雨薇轻声问:“吴教练,你认识台上的那个女人么?” 吴刚蹙紧了眉头,思量半晌才缓缓回答:“那位应该是陈意涵小姐,校董事会的主席。” “啊?她就是陈意涵啊?”方莹莹马上惊呼出声,“陈家是江南省首富诶,果然是位大人物,可真了不得!” 吴刚道:“陈小姐亲自出席,足见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度了。” “陈意涵么...”薛雨薇心下轻轻一叹,眼眉低垂,“这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会让你如此失态...” 主席台上的校长郑经敲了敲话筒,嗓音洪亮:“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校董事会主席陈意涵小姐来到现场,大家鼓掌欢迎!” 他话还没有说完,四面那些被美貌所迷的高中学生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站起身热烈鼓掌了。 陈意涵唇角挂着足以颠倒众生的迷人微笑,姿态优雅的轻盈起身,落落大方的弯腰施过一礼,然后重新落座。 郑经接下来又分别介绍了何久祥、唐城,引得武术馆内响起了一波波震耳欲聋的声浪。 尤其是介绍到唐城时,就连平日里腼腆内向的女生也忍不住涨红了脸、拼尽气力的叫嚷。 “唐城!必胜!” “唐城!必胜!” 声势震耳欲聋,好似能将场馆的房顶都掀开。 唐城长身而立,以武道中人的规矩,抱拳行礼。 他锋利的视线环顾四面,最后在正前方第一排的女孩儿身上久久停留。 “雨薇,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一个小秘书跑上主席台,凑近到郑经身边,低低说了几句。 郑经脸色一变,旋即说道:“同学们,东夷国青少年交流协会的老师和学生们到了,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入场!” 刚刚火热的气氛霎时间荡然无存,场馆内变得冷冷清清,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巴掌声响。 校长郑经眼角抽搐,清了清嗓子又道:“同学们,我华夏自古以来就有热情好客的优良传统。今日的这场比试,其目的也是为了促进双方友谊愈加深厚。” “你们将远方来客拒之门外,是不是显得我泱泱华夏,太过小家子气了?” 他用一种似训诫、又似调侃的语气将这番话说出来,听之振聋发聩,却又不显得过于沉重。 学生们都听懂了,今天要光明正大的赢,以扬国威,而不是采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来给对方难堪。 武术馆内再度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欢迎东夷国参观团入场。只不过这掌声同先前比起来,显得更加克制、更加沉稳。 郑经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明亮的光,无比欣慰的点了点头。 第36章 登天梯 东夷国的参观团有二十多人,由青少年交流协会的会长花岗希子带队,缓缓步入武术馆。 秋目三郎吊在队伍后面,身体偏瘦,个子挺高。他脸颊上的颧骨突出,下巴很尖,给人以不易相处的刻薄印象。 在他身旁,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丰臣大吉,后者是秋目家族的家臣,一个方脸、头顶微秃、蓄着两撇小胡子的矮个中年男子。 花岗希子年纪在三十岁出头,成熟妩媚,也是极为少见的美女。 她走上主席台,分别同陈意涵、郑经握手,相谈甚欢,正想引荐秋目三郎认识,一扭头却发觉后者根本没有上台的意思,反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向正中央的比武场地去了。 “秋目君!”花岗希子大叫一声,急忙给丰臣大吉递眼色,暗示他这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却没想到丰臣大吉抱着肩膀站在台下,懒洋洋的回答:“我家少爷说了,华夏国连个勉强一战的武者都找不到,根本就不值得他以礼相待。” “狂妄!”何久祥拍案而起,一阵吹胡子瞪眼,“我华夏人才济济,又岂是你海中岛国可比!” 秋目三郎立身场中,两手叉腰,打了个哈欠。 “你们华夏国,不是有人想要挑战我么?”他的每句话后都拖着长音,尽显傲慢,“既然自取其辱,那就快点儿动手吧,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四面看台上的学生都被他气得不轻,攥着拳头,怒火汹涌。 “太过分了!” “真没礼貌!这算是什么态度!” “一会儿看唐城怎么教训他!” “...” 郑经同陈意涵对视一眼,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对不起,对不起。”花岗希子慌忙道歉,“秋目君生性孤傲,常作惊人之语,还望海涵!” 郑经缓缓坐了回去,涨成紫色的圆形大脸极力压抑着满心的怒气。 “既然秋目少爷这么着急,我们也别耽误功夫了。”陈意涵看向了坐在主席台最末端的唐城,红唇轻启,“唐少爷,拜托了。” “陈小姐放心,我这就去杀一杀他的傲气。”早就按捺不住的唐城霍尔起身,一步跨到了主席台边缘。 台子距离地面足有五六米高,他却是看也不看,一步就跨了出去。 “啊!” 满场响起一片惊叫声,众人还以为唐城是一步踏了空,即将跌落下去。 可紧接着,他们便发觉情况并非如此。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下,唐城稳稳的立身在半空中,又迈出了一步。 他的脚底明明空无一物,但却宛若闲庭信步一般,仿佛踩着阶梯拾级而下,动作无比流畅的抵达了地面。 在片刻的宁静过后,四周的观众席上骤然传来排山倒海的叫好声。 “厉害!太厉害了!” “东夷国小儿,你们有这样的本事么!” 秋目三郎撩了撩眼皮,很不屑的摇摇头:“雕虫小技罢了。” 主席台上,何久祥抚掌大笑:“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唐少爷竟然能将内劲发挥到如此程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郑经虽然对修炼之事一窍不通,但也感到了唐城这番手段的厉害。 他往旁挪了挪身子,两眼放光:“何大师,依你之见,唐城对战秋目三郎,能有几成胜算?” “郑校长有所不知,唐少爷先前那般神通,又名‘登天梯’,乃是将内劲用到极致所化,没有几十年的苦功几乎不可能修成。”何久祥手缕胡须,侃侃而谈,“唐少爷乃是百年难出的修炼奇才啊,至于那个秋目家族的小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哦。”郑经恍然大悟,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实不相瞒,这场比试的胜败太重要了。昨天省教育厅的领导还专门打了电话,特意指示我...” “郑校长尽管放心,唐少爷今日必胜无疑。”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说话之间,唐城已经来到了比武场中,一拱手:“在下唐城,特来讨教。” 秋目三郎斜睨着他,冷冷一哼:“你无需通名报姓,败在我手下的修者成百上千,哪里记得住名字?” 唐城神色一冷:“猖狂并不是资本,我很快就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强者。” “猖狂?不不不!”秋目三郎掏掏耳朵,咧嘴一笑,“只是你没有让我谦虚对待的必要罢了。” 他叉开双脚,勾了勾手指。 “动手吧,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唐城深吸了一口气,偏头望向看台第一排,果然见得薛雨薇正眸光明亮的盯着自己。 “雨薇,这就让我证明给你看...” “只有我,才有资格娶你,才有能力保护你...” 方莹莹两手抓住面前的栏杆,同其他人一齐大叫。 “唐城!加油!” “唐城!必胜!” 吴刚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他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依旧是满脸平淡的林宇,低低的问:“你觉得...唐城能赢么?” “必输无疑。” “什么?”吴刚猛地瞪大了眼,结结巴巴,“你...你确定没搞错?” 他压根儿就不认为唐城会输,只是想从林宇这里再得到一次确认,但却没想到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林宇道:“如果你只想得到内心企盼的答案,问你自己好了,又何必问我。” 吴刚微张着嘴,几乎说不出话。 “哼!明明是你心里盼望着唐城输掉比赛吧!”韩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他抢了你的风头不假,可这场比试关乎着华夏人的尊严,你这种想法未免太小人了!” 或许是因为薛雨薇同林宇之间的暧昧关系,她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要全部倾泻出去,好好挖苦对方几句。 她这番话很能拉仇恨,顷刻之间周围就有无数道冷冽目光投射向了林宇的后脑勺,恨不得将这胡言乱语的小子生吞活剥了。 “不信算了。” 林宇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投射而来的敌意,有点儿无奈的扔下这四个字,不再出声了。 第37章 令人意外的失败 朱雀高中武术馆内人声鼎沸,人群自发组成了人浪,在高高的看台上此起彼伏,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唐城!必胜!” “唐城!必胜!” 许多人已经喊哑了嗓子,却还在拼命挥动手臂。热烈的气氛使得室内温度直线上升,宛若炎炎夏日,酷热难耐。 唐城屏气敛息,静静的站在比武场中,凝视着面前这道身影。 在这一瞬间,四周的喧嚷声骤然褪去,他的视野渐渐清明,除了对手已经再无他物。 秋目三郎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一边不住的打着哈欠,一边冲他勾勾手指,显得极不耐烦。 “很快,你就要跪地求饶了。”唐城嘴角泛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一下身体,“要用最干脆、最直接的手段赢得这场比试...” 他心下思量着,下一刻便已探脚出去,身形在地面一跃而起。 大鹏亮翅! 这是华夏国术中最简单、也最具有代表性的起手式。 唐城张开双臂,迎空而起,紧接着用上了武道神通“登天梯”,一步踏于虚空之中。 两者衔接天衣无缝,一气呵成! 就连号称“花城武道第一人”的何久祥也忍不住起身,激动的抚掌高声赞叹:“妙极!” 唐城踏出第一步,而后又踏出第二步,第三步... 他的每一步都在蓄势,待得七步踏完,整个人就犹如一座蓄满了能量的火山,一股无形威压弥漫开来,压得满场所有人都有点儿透不过气。 响彻四面八方的助威声逐渐弱了,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抻长了脖子,身体紧绷,等待着这宛若山呼海啸的致命一击。 秋目三郎缓缓抬起头,盯视着斜上方的唐城,脸颊显露出一抹笑意。 那绝非棋逢对手的欣喜,而是见到跳梁小丑的鄙视嘲笑。 “花架子。”他撇着嘴,毫不留情面的评价,“华夏国术,都是这般一无是处。” 唐城满眼冰冷:“休逞口舌之利,做好准备,先接我这一记攻击吧!”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就好似一发重型炮弹,携带着一股无匹巨力,陡然从七八米的高空轰然砸落而下。 这是唐城目前所能发动的最强一击,为了应对秋目三郎,他甚至不惜借用重力来增大破坏效果。 他对此信心满满,自己这一记攻击的分量,即便是一个内劲大成也要小心应付,更何况是区区秋目三郎呢? 这一战,必将载入校史! 唐城之名,也必将在朱雀高中的学子中口耳相传! 一念及此,他顿时豪气当胸,仰头发出一声长啸,汇聚着所有力量的一记劈腿砸向了秋目三郎的头顶。 何久祥害怕闹出人命,使得东夷国的参观团脸面不好看,急忙出声唤道:“唐少爷!点到为止!” 与此同时,他也快步来到了主席台边缘,准备好了随时出手,救秋目三郎一条性命的打算。 这小子纵然狂妄无礼,但若是就此死在了朱雀高中武术馆,终究是好说不好听啊。 唐城也听到了何久祥的提醒,便将腿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些距离,但力道却是丝毫未减。 “你必须要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代价,就先废你一条手臂吧。” 他这样想着,瞬息之间,那记劈腿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想象之中,骨断筋折、痛苦哀嚎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秋目三郎依旧是叉开脚站在那里,整个人松松垮垮的,没有半点儿变化。 唐城愕然的瞪大了眼睛,那瞳孔最深处,竟然翻涌起一阵浓浓的惊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在双方刚刚接触的一刹那,明显感觉到秋目三郎的肩膀往下沉了一沉,紧接着自己的所有内劲都好似泥牛入海,消失在对方的身体里,无影无踪了! “这就是你的最强一击么?”秋目三郎轻蔑的笑着,伸手抓住他的脚腕,蓦地一翻转。 唐城踉跄着后退,差点儿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秋目三郎见他心智意乱,往前抢了一步,扬起巴掌。 啪! 唐城脸颊挨了无比屈辱的一记耳光,整个人都被扇飞出去,摔落在数米开外。 “怎么...怎么会...”何久祥颌下胡子颤了颤,扭头望着同样脸颊泛青的郑经和陈意涵,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即便以他这般见多识广之辈,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唐城为什么会输。 “唉。”林宇不经意间瞥到了身旁吴刚那隐隐颤抖的双手,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秋目家族既然是东夷国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想来必然拥有一部极为不俗的本门功法。他初见秋目三郎,发觉后者气息浑厚,就隐隐猜到七八分了。 那部修炼功法纵然远远比不上林宇身怀的坤元心法这般精妙玄奇,但也殊为不弱,自然远非唐家粗糙的普通功法可比。 换言之,唐城输在了根基。 这也是为什么许许多多的江湖散修尽管战斗经验丰富,但却始终比不上名派大宗的弟子。两者在修炼资源上,有着天生无法弥补的巨大鸿沟。 武术馆内,是死一般的寂静,火热的气氛缓缓消褪,温度也骤然降低。 气氛诡异起来了。 足足过了近半分钟,人们呆滞的目光才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绝望。 输了,彻底的输了。 连唐城这种刚刚展露出超人之姿的天之骄子都一招败北,年轻一代中,还有谁能是秋目三郎的对手? 韩月望向了林宇阴晴不定的侧脸,旋即缓缓摇头,挪开了视线。 连唐城都不行,她也不指望这个家伙能带给自己任何惊喜了。 “你现在应该在暗自庆幸吧。”她心下默默的思量着,“秋目三郎太强大了,如果不是唐城顶替你上场比试,此刻饱受屈辱的那个人...” “就是你了!” 不仅仅是她,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那投射过来的一道道视线,也包含着对幸运者的宽容和怜悯。 第38章 我要挑战 秋目三郎嘴角挂着蔑视的笑,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比武场正中央。 “这就是你们华夏国引以为傲的国术。”他环顾全场,忍不住讥笑连连,“尽是些不值一提的花拳绣腿,就好像女人裹起来的小脚,丑陋至极却自以为漂亮,散发着令人恶心的酸臭味道。” 王志鹏从看台第二排猛地站起来,双目如欲喷火:“胡说八道!” “哦?”秋目三郎睨了他一眼,身体微微后仰,招了招手,“你要是认为我说得不对,尽可以下场指教一番。” 王志鹏一缩脖子,脸颊青了。 连唐城都败得那么惨,他下场还不是自取其辱么。 “哈哈哈哈。”秋目三郎见他认了怂,更加张狂的大笑,“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 “依我看,非但华夏国术愚昧落后,华夏之人更是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你们这种劣等民族,天生就适合被征服,被奴役。” “满场这么多人,却一个个都好似被抽掉了骨头,成为了一具具缺乏勇气和实力的行尸走肉。” “我们东夷国只需要出动女人和孩子,就能让你们俯首称臣。” 唐城一手按住地面,撑起上半身,目光凶恶的瞪视着秋目三郎。 “我学艺不精,败在了你的手下。”他脸颊还残留着猩红的巴掌印,嗓音嘶哑,“但这是我的个人行为,同我的国家、我的民族无关。” 心高气傲如他,却要当场认输,这种巨大的耻辱感几乎摧垮了他的所有自尊。 但他的骄傲同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尊严比起来,又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哦?你先前的嚣张哪里去了?”秋目三郎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站在这里,已经看到了你们的民族精神。” “满场这么多人,可有任何一个生了骨头的家伙站出来,向我发出挑战么?” “不敢,所以你们是一群懦夫,你们华夏人也尽是一群懦夫!” 四面八方,数千名男男女女都被这一番张狂至极的言语气得脸颊泛白、眼底猩红。 一道道喘粗气的声音响彻整个朱雀高中武术馆,但却没有人说出一句话。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绝不是秋目三郎的对手,如果仅凭着满腔义愤下场,到头来也只能换回更加深重的屈辱。 年轻一辈,何人才可与之争锋,何人才能力挽狂澜呢? 主席台上,花岗希子连连鞠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秋目君个性率真,说话直来直去,这太失礼了。我事后一定会同他详谈,要求他向大家道歉。” 她满脸歉意,但明亮的眼底却泛着得意之色。 这位交流会长对秋目三郎给出了“个性率真”的四字赞许评价,也没有出言阻止后者的一番狂言,这就足以表明她的鲜明立场了。 陈意涵精致白皙的面颊上好似笼着一层寒霜,她有点儿后悔应邀出席今天这种场合了。 “郑校长。”她从旁出声提醒,嗓音冷冽如冰,“结束这场闹剧吧。” 校长郑经身子猛地一抖,不经意间碰倒了桌子上的水杯。 他有点儿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扭过头用一种求救似的目光看向何久祥,妄图从后者那里寻得脱困良方。 何久祥手缕胡须的动作过于刻意,以至于不小心扯下了三四根胡子,疼得他脸颊一阵抽搐。 许久之后,他才颓然一叹。 “认输吧。”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有着千斤重量,将郑经一下子拖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潭深处,“秋目三郎乃是稀世奇才,除非我华夏老一辈人物出手,否则无人能撄起锋芒了。” 郑经忽然觉得很可笑,这算是什么话? 难道对付秋目三郎这种十八九岁的小孩子,还要何大师这种老头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下场比试么? 那就不单单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将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败光了! 郑经做好了事后去向教育厅领导负荆请罪的准备,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他决定认输,及早结束这场比试。 他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对准话筒:“同学们,今天的比试,仅仅是为了促进双方友谊所进行的一场切磋。” “我现在宣布,今天的获胜者是...” 话音未落,突然从对面看台第一排上,站起了一个人。 “等等!” 郑经言下一顿,望着那抹长身而立的瘦削身影,眼底悄然掠过一抹迷惑。 “这位同学,你是要...” “我要向他挑战。”林宇抬手一指场中的秋目三郎,字字如雷,掷地有声。 轰! 整座朱雀高中武术馆,瞬间沸腾了! “挑战?真的有人敢向秋目三郎挑战?” “他是谁啊?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好像是七班的林宇,我听说过他的名字,跟薛校花走得特别近。” “林宇?那个打败了吴教练的家伙?” “连唐城都不是对手,他上去也是输啊,还不是更丢人?” “...” 郑经脸皮抖了抖,感觉事情颇为棘手。 唐城输掉比试,这就很丢脸了。如果林宇再输了,那接下来怕是会更加难以收场...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何久祥一甩袖子,满脸恼火,“郑校长,他若下场,必输无疑!” 他的话坚定了郑经的想法,当即轻笑了两声:“这位同学,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今天的比试已经结束了,而且秋目同学应该也很疲乏,需要休息...” 秋目三郎笑呵呵的举起了手:“我接受你的挑战!” 郑经嘴一歪,顿时无话可说。 “这简直就是胡闹!”何久祥气得两手发颤,倘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甚至能直接掀翻桌子,大发雷霆。 在他看来,这个姓林的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陈意涵美眸微微闪烁,沉吟片刻方道:“我觉得可以,不妨让他试试。” 她心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情绪,仿佛远处那个衣着普通、个子也不高的小家伙同自己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紧接着,她就发觉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是何其可笑。两人的地位之悬殊,用天地之差来形容也毫不为过,怎么会有关系呢。 这个时候的陈意涵,风华绝代,高不可攀。满心孤傲的她还并没有意识到,在今后的日子里,她将为眼中这个平凡无奇的小子情根深种,几欲寸断肝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39章 主子说话,家犬止吠 郑经一手压住话筒,那张圆盘似的大脸凑过来,满含怀疑:“陈小姐,确定要这么做么?” 何久祥几步走到近前,声声恳切:“万万不可如此啊,老夫一眼就能看透那小子的底细,他根本不是练武的料子,顶多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让他去同秋目三郎交手,必输无疑啊。” “我们已经输了一场,还输不起第二场么?知耻而后勇,也是令人尊敬的品格。”陈意涵莞尔一笑,“满场这么多学生,他们才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我们可以输掉这场比赛,但绝不能输掉勇气。” “朱雀高中的建校宗旨是什么?是为这个国家培养栋梁。我希望这所学校的学生走出校门后,依然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敢,而不是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校长郑经心悦诚服的点头,竖起了大拇指。他心下不由感叹,不愧是江南陈家的翘楚人物啊,这一番话寓意深刻,字字珠玑,浑然不像是从一个二十多岁小姑娘嘴里说出的话。 “陈小姐,你说得对。”他满心钦佩,重新打开了话筒,“同学们,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勇敢者理应得到所有人的敬重。下面就让我们将最热烈的掌声,送给这位勇于发出挑战的同学。” 全场的气氛再度被点燃了,一瞬间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就连那脸上始终挂着轻蔑笑容的秋目三郎,也望着林宇所在的方向,装模作样的拍了两下巴掌。 林宇同对方视线交错,一步跨出。 “哎。”薛雨薇有点儿紧张的扯住了他的衣角,惴惴不安的问,“你有把握么?” 张浩直接站了起来:“兄弟,咱别逞强啊,连唐少爷都不是对手,认输不丢人...” 林宇的表情有些古怪:“我击败秋目三郎,只需要一招。” “一招?” 四周听到他这句话的人,都齐齐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死要面子啊。”韩月咬了咬银牙,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太自以为是了,你一时意气,口出狂言,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喂!臭小子!你别吹牛了!”方莹莹两手叉腰,满脸的不服气,“唐城比你强多了,连他都不行,你上去也是活挨揍!” 吴刚阴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言,显然也被他的狂言刺激到了。 秋目三郎的实力之强悍,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林宇妄想一招将对方击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好。”薛雨薇吐出一个字,缓缓松了玉手,“小心点儿。” 如此简单的言语,却是别有风情,好似年轻妻子送别即将出门的丈夫,明明满心柔情却要言简意赅的轻声叮嘱。 林宇同女孩儿对视片刻,发觉那张白皙的俏脸竟然泛起了一抹醉人的红晕。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极为罕见的微笑,然后一转身翻过栏杆,向着正中央的比武场走去。 四周的掌声、喊叫声更加热烈了,只不过这声浪中却多了几分理智,少了许多热情。 很明显,人们在为勇敢者助威,并不是为胜利者欢呼。 经历了唐城的失败,品尝过那种绝望沮丧的滋味,几乎没有人相信林宇能够赢。 他那瘦削的背影,在人们的视野中,只是一位明知失败、却偏偏要执意前行的悲情英雄。 “你很不错。”秋目三郎盯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林宇,舔了舔嘴唇,“满场这么多人,只有你敢于向我发出挑战,勇气可嘉。” “这实在算不上夸奖。”林宇淡淡的道,“仅凭满腔勇气,四处乱撞,不过是莽夫之举。” “哦?”秋目三郎的神色变幻了一下,旋即笑了,“失败者没资格留下姓名,但今天是个例外。你可以留下名字,我会记住你。” “华夏人。” “华夏人?” 林宇肯定的点了点头:“华夏人,你会永远记住,这是胜利者的名字。” 秋目三郎一怔,旋即拍着巴掌大笑:“哈哈哈哈,有意思,很有意思!” 林宇不再说话,抬头看向了主席台。 “点到为止,手下留情。”一直关注着比武场的校长郑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话筒沉声道,“可以开始了。” 林宇瞥了一眼正被人扶下场的唐城,将一只手负到了背后。 “鉴于你先前比过一场,我若赢了,未免有欺人之嫌,胜之不武。”他的面色依旧寡淡,“所以我让你。” “让我?”秋目三郎感觉着实可笑,挑了挑眉梢,“你让我一只手?” 林宇回答:“还有两只脚。” 秋目三郎瞪着眼,咧着嘴,神色有点儿滑稽。 让一只手,两只脚,那岂不是说这小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仅仅用剩下的唯一一只手来应敌? 站在比武场外的丰臣大吉出声斥喝:“鼠辈!竟敢对秋目少爷无礼!” 林宇抬手向外一指:“主子说话,家犬止吠!” “你!”丰臣大吉往前挪了半步,将拳头攥出了骨节声,咬牙切齿。 主席台上的何久祥抚须冷笑:“此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郑经歪着大脑袋:“何大师,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何久祥一脸不屑,“动点儿歪脑筋,输得好看一些罢了。即便日后谈起来,也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只用一只手输给了秋目三郎嘛。” 郑经恍然大悟,满脸无奈:“真是个鬼机灵啊。” 陈意涵却不禁秀眉微蹙,对场中的少年未免有点儿失望。 既然是个输不起的家伙,你又何苦来自取其辱呢。 武术馆内的助威声也渐渐消散了,学生们坐了回去,面露惭色。 林宇这种看似傲慢应敌,实则变相认输的手段,实在是平添笑柄,让人生不出半点儿好感。 “这简直就是武道中人的耻辱!”吴刚怒气冲冲的道,“我真是错看了他!” 韩月垂下眼帘,生出了离开此地的打算。 原以为你仅仅是不知轻重,哪成想还这般愚蠢... “不能吧,我觉得林宇还是有把握才会这么说...”张浩刚一张嘴为好兄弟辩解,后脑勺就被恼火的王志鹏狠狠拍了一巴掌。 “闭上你的臭嘴!” 第40章 大尊式 方莹莹拉起了薛雨薇的手,气哼哼的嘟嚷:“雨薇,这里没什么可瞧的了,跟我去那边看看唐城嘛。” “等一等。” “怎么啦?”方莹莹见她的视线一刻也没从比武场上挪开,不禁有点儿气恼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你可真是傻掉了,该不会以为那小子能赢吧?” 薛雨薇美目轻轻一眨,小嘴抿了抿:“我...我也说不好...” “哪里说不好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穷小子就是死鸭子嘴硬。”方莹莹嚷道,“我估计他也不希望你在这里看到他被人打倒在地,哭爹喊娘求饶的狼狈样子。” 薛雨薇歪着小脑袋思量了一会儿,还真的很难想象林宇求饶会是什么样子。 “以那个家伙的执拗,应该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吧...” “雨薇!雨薇!”方莹莹使劲儿晃了晃她,“你又发什么傻呢?莫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薛雨薇顿时如梦方醒,俏脸蓦地涨红,有点儿愠恼:“你胡说什么呢!” 方莹莹拍拍胸口,深吸一小口气:“对对对,我觉得你也不可能看上那种死气沉沉的家伙。” 薛雨薇唇角微微一扯,忙不迭的错开视线,眼底似有几分被洞穿心事的窘迫。 “你真不去?哼,那你就守着那个穷小子好了。”方莹莹也不再强求,扔下她往唐城那边走,“我代你去看看唐少爷,早点儿过来哦。” 薛雨薇稳了稳心神,将视线重新投向比武场,心下也不禁感到疑惑。 平心而论,她也不认为林宇能赢下这场比试,但此刻场中那抹瘦削的少年身影,却又让她莫名感到安心。 有几个喜欢惹事的男生对着林宇发出了嘘声。 动静不大,但在此刻无比安静的武术馆内还是颇为刺耳。 秋目三郎看向面前这个丝毫没受外界影响的可恶家伙,笑眯眯的问:“你确定要我先出手?” “你不是很有时间观念么。”林宇平伸出一只手,冲他挑衅似的招了招,“废话怎么突然多起来了。” “武道一途,能遇到你这种跳梁小丑,也算是个乐子。”秋目三郎露出了野狼一般的危险目光,“我会让你清楚,狂妄自大的代价。”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就化成了一阵风,带着“咻”的一声刺耳锐响,倏而闪掠到林宇面前,抬起一掌迎面劈落。 这一掌蕴含了秋目三郎的三四分力道,他虽然顾及两国邦交,不打算取林宇性命,但也没准备轻易将之饶恕。 “至少要打断几根肋骨,让你在医院躺一阵子。” “我秋目家族的威严,岂是你这种蝼蚁能够挑衅的?” 林宇见对方这一掌落下来了,却是蹙了下眉头,然后抬起那只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快若惊雷的将之稳稳接住。 秋目三郎有点儿愕然的瞪着眼。 虽说这一掌他并未使出全力,可威力也足够巨大啊。原以为打下去林宇必然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却被这家伙如此轻飘飘的接住了? 两道身影立身场中,一动不动。 四面响起一阵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声音。 “接住了?” “竟然接住了?” 几个近处的男同学从座位上弹起,紧接着前后左右越来越多的人起身,到最后整座武术馆,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林宇接住了秋目三郎的攻击!” 几乎所有人都是面色激动,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 主席台上,陈意涵同郑经对视一眼,各自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似乎赌对了呢。 “还真是奇怪。”何久祥手缕胡须,神色狐疑,“此子身上全无灵力波动,如何接得住秋目三郎的一击?” 郑经手拍桌案,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我看好这小子!不错!真不错!兴许能赢下秋目三郎,也未可知啊!” “郑校长,你太乐观了。”何久祥摇了摇头,“秋目三郎先前那一招,也就使出了三四分力气而已。” “啊?”郑经那张脸又垮了下来,“那他要是全力一击?” 何久祥回答得异常果断:“林宇必输无疑。” 此时在满场无数道视线笼罩之下,林宇依旧是面色平淡。 “这种招式,很丢人。”他缓缓开口,手臂往前一推,“重来,用上你的最强攻击。” 秋目三郎顿觉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传来,使得他往后急退数步,踉踉跄跄。 “你还算有点儿本事,比那个姓唐的废物强多了,可以一战。”他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秋目家族的武道绝学。” “大尊式!” 秋目三郎喝声刚落,两手蓦地向空中一撑,一道肉眼可见的虚幻石碑浮现而出,表面隐隐有符文流动。 朱雀高中的学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如此招式一出,瞬间满场哗然,一个个恨不得惊掉下巴。 “那是什么!” “没开玩笑吧?幻灯片?” “这小子是人是鬼啊?” “...” 正坐在场外椅子上处理伤口的唐城见到这一幕,直挺挺的从椅子上弹起,浑身颤栗:“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不禁一阵后怕,如果在先前的对战中,秋目三郎动用这种招数对付自己,他必死无疑啊。 “灵阵?”何久祥惊愕之下,又扯掉了颌下的几根胡子,“真不愧是武道世家,连一个家族晚辈都拿得出这种东西...” 他猛地转身,面对已经被惊得张口结舌的校长郑经,怒气冲冲的一拱手:“郑校长,秋目三郎借用外力,这种行为无异于作弊,我请求立即终止这场比试!” “何大师。”始终不曾开口的花岗希子突然发声,“比试之初,也并没有制定规则吧?” “可...可是...”何久祥怔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道,“借助灵阵符文之力,同使用暗器无异。这已经违背了基本的武道精神,如此浅显的道理,难道还...” “据我所知,秋目君对灵阵颇有造诣,能够亲手刻画符文。”花岗希子打断了他的话,“秋目家族的大尊式乃是一门武道绝学,需要将符文刻画与身体之上,借助灵阵之力催动。何大师将之同暗器相提并论,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我很想知道,何大师对灵阵又了解多少呢?在我们东夷国,很多武士对战,都会借助灵阵威能。难道仅因华夏人对此一窍不通,就可以判定为作弊么?” 何久祥一阵哑口无言。 他这才蓦然发觉,面前这位带队的花岗希子老师,竟然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行家! 第41章 不服?打到你服 大尊式,乃是秋目家族独有的武道绝学。 以秋目三郎如今的修为,即便是动用体内全部灵力,也只能堪堪发挥出这门绝学罢了,其破坏力恐怕还不到全胜一式的十分之一。 但他依然有着充足的自信,这一记攻击发出去,林宇即便不死,也要残废终生! 先前两人略一交手,秋目三郎完全没有窥探出林宇的真实修为,这让他愈发惊心,索性直接动用了自己的最强招式,一击定胜负! “居然是灵阵同武学的融合?”林宇打量着半空中那面模糊的石碑,微微点头,“还算不错。” “没想到你居然认得灵阵?”秋目三郎身体消耗过大,使得脸颊苍白得吓人,“不错,这就是我东夷国独有的灵阵神通。” 林宇当然认得灵阵,他上一世从神秘石匣得了三本天书,其中一本是坤元心法,另外两本分别是符文和丹术。 他现在修为不够,否则刻画出的符文,要比秋目家族这种破烂货精妙千百倍。 想到此处,他不禁摇头哂笑。感觉面前的家伙,就好像一只沾沾自喜的猫头鹰,炫耀着嘴里那只腐烂发臭的死老鼠。 秋目三郎恼火:“你笑什么?” “我笑你见识短浅,敝帚自珍。”林宇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我华夏自伏羲创八卦,灵阵便已有了。你们东夷不过窃取到了一点儿皮毛,就敢自称独有?岂不是贻笑大方之家?” “强词夺理,接我这一击,看你还有没有命开口吧!” 秋目三郎顿时恼羞成怒,大叫一声,身形一跃,将头顶那面虚幻的石碑轰炸了下来。 那明明不过是一道幻影,但带起的阵阵风雷之声却如此真实,使得满场众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主席台上,何久祥一声大叫:“快躲开!” 他虽然看不惯林宇的傲慢,却也不忍心见得如此年轻俊杰丧生在比武场上。 “雕虫小技。”林宇冷冷吐出这四个字,迎着猎猎而来的虚幻石碑,两脚未曾移动分毫。 在四周那无数道震撼惊惧的目光注视下,他依然是轻飘飘伸出那一只手,张开五指,举向了头顶。 轰! 两相碰撞,一股劲风席卷开,武术馆棚顶的吊灯一阵“嘎吱嘎吱”作响。 在秋目三郎骇然的目光瞪视之下,林宇的那只手径自穿透了虚幻石碑,用力一握。 “呵,连这碑上的文字都是我华夏古篆,还敢说不是偷的?” 伴随着他一声冷笑,那面虚幻石碑裂开一条条密密麻麻的细纹,宛若蜘蛛网一样覆满了碑身,最终在一道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中,骤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彻底消散。 秋目三郎身子一晃,“哇”的喷出一大口血。 他正欲快速后退,但见得林宇那只手已经穿过正在逐渐消逝的光华,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你可服气?”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秋目三郎身体一耸,目呲欲裂的嘶吼:“我不服!” “好,那我打到你服!” 林宇说着,松开了他的衣领,一巴掌就抡了上去。 啪! 秋目三郎脸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耳光,被打得原地转了三圈儿。 他还没站稳身形,第二巴掌又到了。 啪! 又是原地转了三圈儿,比先前速度快了不少。 啪!啪!啪! 林宇紧接着又补了三巴掌,秋目三郎就好像一个陀螺,嗡嗡嗡的原地转起来了。 速度飞快,让人几乎看不清人影。 “区区海中岛国,不过弹丸之地,翻覆手即可灭之,也敢妄自尊大。” “我华夏与你东夷小国,如父如母、如师如长!” “你无视双亲,目无尊卑,实乃十恶不赦、厚颜无耻之徒!该打!该打!” 秋目三郎脸上挨着接二连三的巴掌,身体不受控制的嗖嗖旋转,耳中听着林宇的高声数落,一阵急火攻心,又是仰面喷出了一大口血。 整个朱雀高中武术馆,都陷入了一片呆滞。 每个人都傻呆呆的立在那里,瞪着眼,张着嘴,盯着场中那个“嗡嗡嗡”旋转的家伙,惊愕得脸颊毫无血色。 这可是一个人啊,就被这么左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抽成了陀螺? 所有人都懵了,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这就好像是一场梦,距离真实世界是那么的遥远。 谁又能想象得到,刚刚还嚣张不可一世的秋目三郎,转瞬间就被打成了这样? 主席台上,先前还侃侃而谈的花岗希子已经站起来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球向外鼓着,那张原本颇为美艳的面颊此刻却完全扭曲,一片呆滞。 “郑...郑校长...”她满脸屈辱,极其艰难的开口哀求,“让这位同学...停...停下来吧,点到为止啊...” 她真害怕任由林宇这么打下去,场中这位东夷国秋目家族年轻一辈的最强者会被活活打死! 郑经回过神,收敛了那副震惊模样,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在做游戏吧。” 陈意涵在一旁不失时机的打趣道:“毕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郑经竖起了标志性的大拇指,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陈小姐高见。” “做游戏?”花岗希子的整张脸都泛起了菜色,差点儿没当场崩溃掉! 你们华夏的游戏都是这么做的?你们见过哪一个小孩子“啪啪啪”抽另一个小孩子嘴巴,把对方打得头晕眼花,嗡嗡转圈儿? 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游戏方式么? “请停止吧,这场比试...秋目君输了。”花岗希子垂下眼帘,低声细语。 她偷偷瞥了何久祥一眼,似乎在哀求这位号称“花城武道第一人”的何大师从旁说句话,终止这场难堪的闹剧。 “咳咳,咳咳...” 何久祥一阵剧烈的咳嗽,讪讪的开口:“花岗小姐,秋目三郎先前那番手段,可是抱了直取林宇性命的险恶念头啊。” “是,秋目君毕竟年轻气盛,做事太冲动了。”花岗希子不敢反驳,表现的愈发谦卑,“请让那位同学停下来吧,再这样下去,秋目君会被活活打死的...” “哈哈,花岗小姐多虑了。堂堂内劲武者,又岂会被几个巴掌打死。”何久祥笑着捋了捋胡须,“兴许这两个小家伙正乐在其中呢。” 花岗希子脸颊抽搐,她倒是只看见林宇乐在其中了。 “秋目君那种骄傲的个性...”她心下默默想着,“即便不被打死,也要被气死了吧...” 第42章 蛮夷之徒,不可训教 “太...太特么刺激了!”张浩激动的浑身发抖,挥舞着双手一通乱抓,不小心揪到了王志鹏的一缕头发,疼得后者“嗷”的叫了一嗓子。 薛雨薇玉手捂住小嘴,怔怔的盯着场中那个面无表情,隔一会儿就抬手甩出一巴掌的家伙,突然起来的冒出一句:“他该不会一直打到天黑吧?” “啊?”张浩挠挠头,眼角抽搐,“这人肉陀螺,有那么禁抽么?” 这句话有点儿滑稽,身边几个听到的学生收敛了那副错愕表情,竟然傻笑起来。 他们这边一笑,其他人也受到了情绪感染,霎时间演变成了满场哄然大笑,一个个笑得捶胸顿足,都觉得正中央那个“嗡嗡”旋转的人肉陀螺很有趣。 不单单是有趣那么简单,简直是...太特么有意思了! 听到四面的笑声,林宇有点儿恼火的蹙了下眉。 “真不严肃。” 比武场上有扩音器,能够将他的每句话都清晰无误的传出去,通过嵌在墙壁上的喇叭响彻整个武术馆。 他这四个字一冒出来,四面的笑声就更欢畅了。 “哈哈哈哈!真的忍不住了...” “太好笑了,实在是没办法严肃...”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 许许多多的学生直接笑趴在了地上,两手捶打着座椅,浑身瘫软无力。 林宇觉得也差不多了,再这么闹下去,万一哪个学生一不小心笑死了,还得找他索要赔偿。 念及此处,他冷冷的喝问:“你可服了?” 秋目三郎被打得眼冒金星,两颊火烧一般的疼,几乎说不出话。 “服...唔唔唔唔...” 他冒出一个“服”字,后面拖着一长串音,绵延不绝,好像唱戏一样,颇为滑稽。 这更引发了四面的哄笑,声音比之前更大了。 “萤火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我华夏国术之名,岂可由你随意指摘?” “蛮夷之徒,不可训教,滚去罢!” 林宇这两句话说完,最后一巴掌将秋目三郎打飞了出去。 那具身体打着旋儿,横飞出五六米远,“轰”的一下子砸落在地上。 秋目三郎满脸是血,脑袋肿成了猪头,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林宇依旧是背负着一只手,长身而立,始终未曾移动分毫。 他随意的抖了抖手腕,淡声道:“刚刚教训你这一招,乃是源自于华夏太极门借力打力的最基本招式。其名为‘打陀螺’,为长辈训诫不肖子孙之用。” 轻描淡写的扔下这句话,林宇缓缓转身,准备离场。 秋目三郎趴在地上,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 他恶狠狠的盯住少年缓步向外走的背影,眼底悄然泛起一抹阴戾。 “我的耻辱,要用你的鲜血来洗刷...” 他牢牢抓住了脖颈下的那块墨黑色玉佩,把心一横,旋即用力捏碎! 这是秋目家族传给晚辈子弟的保命符,在玉佩中用阵法禁锢了极为惊人的能量。 在玉佩破碎的那一瞬间,凶猛的灵力瞬间涌遍秋目三郎的四肢百骸,使得他的气势节节攀升。 “嗯?”林宇脚下微微一顿,敏锐的感知到了身后的动静,“内劲巅峰么?” 顷刻之间,秋目三郎的修为就提升到了骇人听闻的内劲巅峰,他整个人宛若离弦之箭,骤然飚掠而出,发动了有生以来的最强一击! 这种级别的攻击只能发动一次,秋目三郎看准时机,选取了林宇最为松懈的时候展开背后偷袭。 他无比肯定,对方一定躲闪不开,必然要丧命于自己手下! “低贱的华夏人!受死吧!” 秋目三郎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拼尽全力、嗓音嘶哑的咆哮。 “不好!”何久祥大叫一声,腾身跃下主席台,但却为时已晚。 他眼睁睁看着秋目三郎靠近了林宇身后,将倾注全部灵力的一击施展了出来。 “完了!”何久祥闭上了老眼,“此子,必死无疑!” 虽然秋目三郎只是依靠家族保命符勉强提升到了内劲巅峰修为,但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攻击手段,即便是他这种老一辈人物也要小心应付,更何况是林宇一个毛头小子呢? 感受到身后突袭而至的劲风,林宇眼底不禁流露出一抹冷意。 “冥顽不灵。”他倏而转身,毫无花哨的一掌拍出去,同秋目三郎对撞在了一起。 嘭! 秋目三郎前冲的身体猛地一耸,紧接着双臂传来“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怎么会...” 他盯视着软绵绵垂落下去的手臂,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足以媲美内劲巅峰高手的一记攻击啊,为什么还是输了?面前这个深不见底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修为?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林宇的第二掌就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秋目三郎清晰听到胸骨碎裂的声响,看到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他吐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身体倒飞出去。 林宇依旧没有罢手的打算,脚下一蹬,紧随上去。 这位昔日的杀手之王自有一套行事准则,上一世无数血淋淋的教训告诫他,敢于在背后对自己下手的小人,绝不能留! “住手!”站在场外的丰臣大吉见此情景,急忙飞奔而至,怒气汹汹的喝道,“否则不死不休!” “又是一个内劲巅峰么?”林宇目光闪烁,对这番威胁充耳不闻。 他一脚正中秋目三郎小腹位置,将后者蹬飞了出去,才施施然立稳身形。 秋目三郎宛若一枚断了线的风筝,划过半空,摔落比武场外。 “秋目少爷!秋目少爷!”丰臣大吉奔到近前,双膝跪地。 秋目三郎早已人事不知,他双臂折断,胸膛凹陷,然而最要命的还是林宇最后补的那一脚。 这一脚正中小腹下的丹田位置,手段狠辣,彻底断绝了这位武道世家天才人物的修真之路。 废了! 对秋目三郎来说,从此以后,他便同武道无缘,彻底沦为了一介废人! 丰臣大吉浑身瑟瑟发抖,面对着如此残酷现实,犹如五雷轰顶! 少爷被废了修为,回了东夷国,他该如何向家主交代此事啊! 第43章 岂容尔等撒野 废去秋目三郎的修为,截断其修真之路,是林宇有意为之。 在朱雀高中武术馆的比武场上,当着数千人的面,杀人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但背后偷袭暗算,如此手段又着实可恶,林宇绝不会就此罢手。 略一思量,他便决定饶秋目三郎一命,但却要废掉后者修为,以示惩戒。 “恶魔!你这个恶魔!”丰臣大吉猛然起身,霎时间内劲巅峰大高手的浑厚气息展露无疑,压得满场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他一步步走近,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要拿你的性命,还秋目少爷的十数年苦修!” “就凭你?”林宇静静站在那里,脸上毫无惧色。 他轻描淡写的掸了掸衣袖,将两手负于身后。 区区内劲巅峰罢了,即便以他现在的实力,都能轻易将之灭杀,何需畏惧? “拿命来!”丰臣大吉爆吼一声,身形前冲,根根头发竖起,一掌笼罩下来。 “反正已经废了一个...”林宇心下思量,“索性凑成一双,就再废掉一个吧...” 他正欲出手,斜后方陡然传来一声怒喝。 “以大欺小,好生可耻!” 话音未落,一道老者身影便已闪掠到林宇面前,挡住了那迎面拍下来的凶狠掌风。 “内劲巅峰?”丰臣大吉收了手,身形暴退,惊疑不定的望着突然出现在场中的何久祥。 他还真没有料到,这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儿竟然也是一位同自己旗鼓相当的内劲巅峰高手。 有这家伙拦在林宇面前,他今天怕是难以如意了。 花岗希子冰冷的嗓音传遍全场:“郑校长、陈小姐,今天所发生的事,请你们给参观团一个合理解释!” 陈意涵不急不缓的道:“花岗小姐,明明胜负已分,但秋目三郎却心胸狭隘,妄图从背后偷袭暗算,这一点当无疑问吧?” 校长郑经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林宇只是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下意识的做出了保护动作。况且秋目三郎虽然受了重伤,但却性命无忧...” “一派胡言!”丰臣大吉怒喝道,“我家少爷武道之路尽数断绝,这与杀人无异!” “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发达嘛,办法总是有的。”郑经撇撇嘴说,“针对此次事件,我校深表遗憾。愿意出于人道主义,承担秋目三郎的治疗费用。” 花岗希子顿觉一阵无力,同这些对一窍不通的家伙谈论修为被废对修真者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现在医学纵然朝气蓬勃,日新月异,但修为被废了,就是被废了,永远不可能再恢复。 丰臣大吉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眼:“不行!我今日必取此子性命!” 何久祥手捋白髯,话音虽轻,但却透着不容置疑:“你我都是修者,修的是天地大道,养的是浩然正气!应该都明白背后偷袭暗算,是一种什么行为吧?” “林宇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们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我华夏之地,岂容尔等撒野!” 他话音落下,四面传来一阵轰轰的声响。 看台上目睹这场比试的老师、学生们纷纷起身,目光严肃而冰冷的盯视着比武场中央。 没有人发出一言,尽是一派沉默无声,但那种无形而来的威压,却令得丰臣大吉这种内劲巅峰高手都感到战战兢兢,两腿发软。 “丰臣先生。”花岗希子叫道,颓然摇头,“带秋目君下去吧。” 背后偷袭暗算,是武道之中最令人不齿的行为,天下修者皆有共识,理应杀无赦! 秋目三郎今天确实占不到理,这般下场只能是他咎由自取! 丰臣大吉身体抖了抖,片刻后无比颓废的放下了双手。 他回身走过去,将秋目三郎抱起,目光阴狠的瞪视着林宇。 “我绝不会放过你。” 林宇懒洋洋的回答:“随时恭候。” 他见丰臣大吉那副模样,就知道此事绝对不会善了,心里甚至有点儿怪何久祥这老头儿多事。 若不是你挡在面前,我早就把这狗奴才一身修为废掉了,又何至于将麻烦留到日后? 何久祥却不知道这些想法,见他神色木然,还以为是被吓坏了。 “你放心吧,老夫在花城还有几分面子,他没胆子乱来。” 林宇撇了下嘴,捏着鼻子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花岗希子带着东夷国参观团,跟随在丰臣大吉身后,垂头丧气的退了场。 原本他们还拍了几张秋目三郎掌掴唐城的照片,打算回去发在报纸和网站上,贬低华夏国术,羞辱年轻一辈,好好造一番声势。 可惜他们现在只能将相机内的照片默默删除,哭丧着脸,灰溜溜的离开。 校长郑经捧起了话筒,声音洪亮:“现在我宣布,今天比试的最终获胜者是...” “林宇!” 他满面红光的宣布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痛快啊!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这场比试的影响可谓深远,对校董事会有交代了,对省教育厅有交代了,对社会媒体也有交代了。 武术馆内沉寂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突然之间,就好似天崩地裂了一般,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赢了!” “我们赢了!” 人们跳跃着、欢呼着,翻过护栏,向着比武场上聚集。 “好样的!”吴刚第一个冲到了林宇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紧接着,几个七班的男同学就随他一起,将林宇整个人举起来,抛向空中。 “万岁!万岁!” “林宇万岁!” “林宇万岁!” 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人头拥挤着,欢笑着,歌声在武术馆上空飞扬回荡! 此一战后,朱雀高中无人不知林宇之名。 他在武术馆迎战秋目三郎的壮举,被永远载入了校史,供每一位入校的新学生敬仰参观。 教导主任凑到郑校长身边,望着下面雀跃的学生,小心翼翼的问:“校长,会不会闹得太过火了?” “过火?都是年轻人嘛,谁还没有年轻过啊,让他们闹吧。”郑经呵呵笑道,“陈小姐,我们也下去见见这位力挽狂澜的英雄如何?” 陈意涵眸底泛起明亮的光彩:“好啊。” 第44章 朱雀高中第一人 林宇真的好无奈,他被这群能疯能闹的学生抛上天空,落下来接住,再抛上天空... 欢呼声一直在耳边回荡,仿佛一阵绵延不尽的热浪,烘的人浑身暖洋洋。 在此期间,他完全记不清有多少男学生、多少女学生,无意间摸了他的屁股。 甚至还有那么几个热情洋溢的女孩儿,趁乱把手探到他身前,大胆奔放的捏了捏他结实的胸肌,然后咯咯笑着跑开。 “今天亏大了。” 他有点儿懊恼的琢磨着,早知这样,就该第一时间逃之夭夭才对啊。 这种庆祝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林宇才被众人放下来,交到校花薛雨薇面前。 两人间隔着一两米距离,以他们为中心,其他学生一层层的围拢着。 林宇同薛雨薇之间的暧昧关系,学生之间早就传扬开了。 原本还有很多人表示不屑、不满,满腔愤怒和嫉妒,甚至打算伺机报以颜色。但现在却完全不同,每个人的眼底都是满含善意,衷心祝福这对风华正茂的金童玉女。 一个是倾国倾城的天之骄女,一个是叱咤风云的少年英豪,再也不可能有人比他们更加般配了。 林宇盯着女孩儿满含娇羞的酡红脸蛋儿,有点儿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 转世归来的一代杀手之王,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兄弟!别这么怂!”张浩在他肩膀上一拍,一阵挤眉弄眼,“上啊!” 周围的男学生跟着起哄,一起嚷道:“上啊!” 薛雨薇那白皙无暇的俏脸娇嫩得仿佛能滴出水,连耳垂也是一片红艳撩人。 她赶忙抬起玉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完全不敢去正视林宇的眼睛。 “还发什么傻?”一个女学生咯咯笑着,忽然在她身后用力一推,“大家都等着呢!” 薛雨薇脚下站立不稳,“啊”的一声惊叫,踉跄着扑了过去。 林宇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张开双臂。 下一瞬一具柔软娇躯便被揽入怀中,宛若空谷幽兰一般的淡淡体香扑面而至。 薛雨薇抬起头,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比慌乱的注视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林宇那一贯冷峻的面颊涣然冰释,显露出一抹罕见的微笑。 男男女女们笑得更大声了,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掀起了又一波庆祝高潮。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他们大叫着,直让薛雨薇俏脸潮红,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些人都疯了。”她仰起小脑袋,用微笑来掩饰羞涩,“吵的我头疼。”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双手覆住了她滚烫精致的耳垂,将震耳欲聋的叫喊隔绝在了外面。 薛雨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后者那好似深井一般的漆黑瞳孔中,看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宠溺。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沙滩上寻到了心仪贝壳的小孩子,幸福极了... 韩月被拥挤的人潮推动着往前走,她望着那被包裹在人群正中央、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心底莫名翻涌起无尽的酸涩。 当初那个让她不屑一顾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连她都要仰视的存在。 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但这一次不是林宇落在了后面,而是她被永远的抛弃了。 韩月满心的骄傲,在面对薛雨薇时尽数荡然无存,她甚至无法鼓起勇气,去争取这份令她几乎夜夜难以入眠的感情。 她不禁有点儿愧疚,在薛雨薇从始至终相信并且支持这个家伙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 讥讽嘲笑,落井下石。 这是她亲手种下的苦果,理应由她自己一口吞下。 韩月强忍住眼泪,想要转身离去,但四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好似翻涌不息的潮水,将空间挤压得密不透风。 这里的热闹似乎与她无关,她只感到孤单,无比的孤单... 看台上,唐城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我们走吧。” “你小心点儿!”方莹莹赶紧将他扶住,“别着急,再休息一会儿。” “我...我不想呆在这里。” 他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同身上的伤口比起来,心中的伤口早已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方莹莹往比武场正中瞄了一眼,顿时明白了。 “别灰心嘛,那穷小子也就是功夫比你好点儿。”她语调故作轻松的劝道,“除了这一点儿,他还有哪里能比你强?” 唐城紧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攥,一条条青筋手臂上浮现出来。 “喂!喂!你振作一点儿!”方莹莹拍了拍他的后背,气呼呼的道,“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唐家少爷啊!别这么窝囊行不行?你得想办法把雨薇抢回来啊!” “那穷小子什么都没有,连给你提鞋都不配,还跟陆家小姐不清不楚的...” “我敢肯定,雨薇对他就是好奇,绝对没有真感情...” 唐城狠狠仰起头,眨了眨眼:“我想回去休息了。” 方莹莹瞪着眼:“哎,你...” 她可不想看到好闺蜜的初恋对象是那个毫无情调可言的棺材脸啊。 唐城不再理会她,甩了下头,一瘸一拐的向着武术馆外走。 一滴硕大的泪珠,在无人注意之际,狠狠砸落在了他的鞋面上... 武术馆内一个偏僻的角落,还孤零零的坐了一个人。 李初晨。 这位平日里在朱雀高中呼风唤雨的李大公子,自从帝鸿国际大酒店那一夜过后,整个人就好似斗败了架的公鸡,再也不似往日里的嚣张跋扈。 虽然那晚的事在陆清雅的警告之下,并没有泄露出任何风声。被掰断了一只手臂的孟延波也老老实实,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不敢再找麻烦。 但他强烈的自尊心在遭受那般蹂躏践踏后,还是被彻底摧毁了。 原本他对林宇怀着强烈的恨意,每晚都浑身战栗着发誓,要将这个抢走了自己全部风头的家伙撕碎。 可此时此刻,他只感到了满心的绝望。 林宇在比武场上所展露出来的实力,足以使得花城的任何大势力予以关注,他纵然是拍马也难以企及。 “遇到这种妖孽,算你倒霉。” 李初晨这样对自己说,看了看时间,起身离开了武术馆。 既然知道了差距宛若天堑,也就不再异想天开。他忽然感觉内心轻松了许多,下个星期似乎不用去看心理医生了。 第45章 冲击化境 看到学生们的热情收敛了不少,郑经和陈意涵才带着一干校领导缓步走下了主席台。 教导主任和办公室秘书在前面开路:“大家让一让!” “让一让!郑校长和陈小姐来了!” 学生们让开一条通路,一行人来到了人群正中心。 薛雨薇羞难自抑,赶紧从林宇怀中挣脱出来,缩到了后面。 “哈哈哈哈。”郑经爽朗的大笑,“林同学,你不单单是为咱们学校争了光,更是为这个国家争了光!” “我代表全校师生,感谢你!” 面前的中年男人毕竟是一校之长,林宇纵然性情孤傲,可也不是傻子。 他硬挤出一抹笑容:“校长客气了,作为朱雀高中的学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不骄不躁,很不错。”郑经满意的点点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意涵小姐,校董事会主席...” 陈意涵伸出柔软白皙的玉手,笑盈盈道:“林同学,你好。” 林宇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面色忽然就冷下来了。 目光如冰,透着丝丝恨意。 “嘉安陈家人?” 陈意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满眼错愕的望着对方,下意识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迷惑不解,索性便问:“你认识我?” “当然。” “哦?那还真是蛮巧。”陈意涵眸光微微闪烁,“林同学,我刚刚同郑校长商量过了,决定以私人名义出一份赞助,作为本次比赛的奖金颁发给你。希望你努力学习,为国家和学校做出更大的贡献。” 郑经带头,同学校领导一起鼓掌。 林宇冷声道:“我不需要。” 四面顿时一僵,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我今天出手,是为华夏国术正名,同陈家没有丝毫关系。” “你们陈家的光,林某沾不起!” 林宇说罢,转身挤开人群,径自离开。 陈意涵被晾在当场,无比尴尬。 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小家伙对自己怎么会有如此之深的敌意? 其他众人也皆是面面相觑,茫然不解。 林宇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淡然离开了武术馆。 他站在学校操场上,迎着温暖的阳光,抬手敲了敲额头。 “上一世的陈意涵后来怎么样了?” “我记得...她被当做家族联姻的工具,嫁给了纪家的少爷...” “据说那位少爷还是个先天痴傻,经常发疯虐待下人...” 他摇头苦笑,蓦然感到一阵凄凉,竟然为陈意涵生出几分惋惜。 “真是可怜,纵然是才貌双全的天之骄女,最后也要毁灭在世家大族的肮脏交易之中。人生啊,如此无常,谁又能主宰过往?” “太恶心了...” 他迈步往校门外走去,脸上是一副临深渊不改其色的坚毅表情... 朱雀高中武术馆这一战,让林宇成为了校内的风云人物,学生们课后议论的重要话题。 与此同时,也有更多人对华夏国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校园中悄然弥漫开一种健康向上的热烈气氛。 不过这对林宇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发现打败秋目三郎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不去上课。 高三七班,第五排的那张课桌已经空了整整一个半月,但却依旧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灰尘。 放学后的教室内冷冷清清,韩月攥紧了手帕,望着塞满告白情书、几乎快要溢出来的课桌,紧紧咬住了嘴唇。 虽然明知道林宇同薛校花关系暧昧,但那些热情洋溢的女孩儿在青春荷尔蒙的怂恿下,依旧没有丧失信心。 韩月用手中的白手帕,小心翼翼擦拭着光亮如新的桌面。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个人的炽烈温度,将她漂亮的脸蛋儿一瞬间就烤红了... 她终于明白,原来对一个人的爱,竟然可以卑微到这种程度。 桌椅擦完了,她将手帕对折、对折、再对折,轻轻放入口袋。 韩月微叹了口气,拎起背包,最后又望了一眼那张课桌,就好似这里埋葬着她的所有情绪。 林宇永远不会知道,除了她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课桌中的这一堆告白情书,有七封出自于她那只白皙如玉的手。 她关灯,锁门,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中离开了... 当黄昏降临之际,林宇已经在城北区出租屋的那张单人床上盘膝坐了整整三天。 他的身体比之前强壮了许多,肌肉结实,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倘若有熟人站在这里,只怕也会感到惊异。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久前那个平凡无奇的少年正在逐渐褪去稚嫩,清秀的面容上开始显露出一些足以令年轻女孩儿迷恋的帅气了。 这一个半月的苦修,林宇的修行速度一日千里,两个星期前就抵达了内劲巅峰。 此时此刻,他正向着化境发起冲锋。只要跨过这道门槛,他就将成为彻彻底底的化境天师。 在体内灵力的不断冲击之下,那阻碍修为的最后一道屏障早已松动,只待最后一击,便可突破。 林宇身怀坤元心法,更有上一世的修炼记忆,阻挡了无数修真者的化境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困难。 心法在体内疯狂运转,他蓦地睁开眼,将手旁一个光滑的玉瓶拿起,倒出其中仅剩的最后七八颗丹丸。 丹丸在掌心滴溜溜旋转,林宇不禁摇头苦笑。 他之所以能够以这般惊人的速度冲击化境,除却功法之妙、经验丰富,这些丹药也是功不可没。 以林宇如今的修为,只能炼制出这种最低等级的灵气丹。 不过饶是炼制这些丹药的药材都极为普通,却也在短短一月之间花光了他的数百万积蓄。 “又变成穷人了。” 林宇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毫不在乎。金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没有丝毫意义。 只要能够进入化境,他也就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金山银山也抬手可取! 他的目光逐渐坚定,将掌心的丹丸一次性全部塞入口中,而后重新摆出修炼姿势,静心凝神,运转起坤元心法。 第46章 化境出,鸟兽惊 灵气丹刚一入体,便化作一股股浓郁的精粹灵气,在林宇的操控之下,向着早已松动的屏障冲击而去。 轰!轰! 在持续不断的冲击之下,那道摇摇欲坠的屏障越来越难以支撑。 终于,伴随着“咔”的清脆声响,汹涌灵力长驱直入,疯狂冲刷着刚刚开辟出来的身体经脉。 在这一瞬间,林宇的视野已经大不相同。他略一凝神,便能够清楚看到密布全身、一条条复杂而玄奥坚韧经脉。 内视! 除却聚气成刃,这也是修真者在进入化境后才能具有的天赋神通! 林宇内心涌起一阵狂喜,他突破了化境,成为名副其实的少年天师! 十八岁的化境强者,倘若这则消息传入修真界,足以引起一片久久不能平息的惊涛骇浪! 一股磅礴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床架、桌椅全都咯咯作响,屋顶抖落下簌簌灰尘。 雄浑气势在一瞬间穿越空间,笼罩方圆数百米距离。 落在屋顶休息的鸽子腾空飞去,院子里趴伏的猫咪陡然睁开了微眯的眼,猛地蹿了出去。 拴在栏杆上的狗急得团团转,挣脱不掉只能趴在地上,瑟瑟作抖,发出一声声哀叫。 就连隐匿在地底的老鼠、昆虫,也好像发了疯一样,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 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慢慢拐过街口。 陆清雅抿了抿小嘴,有些欲言又止。 “小雅,你想说什么?” “爷爷。”陆清雅满脸不甘,“您既然要送礼,送车送房子,甚至...送女人,送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把那件东西送出去?” 陆铮摇头苦笑:“怎么?心疼了?” 陆清雅忍不住红了眼圈儿,恨恨的道:“爷爷,那件东西对您现在的身体,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就这么轻易送给那个臭小子,太便宜他了。” “唉,我这把老骨头,即便有这东西护体,又能撑得了多久?”陆铮道,“林子轩其人,眼界极高。我若是不下血本,焉能请他出山帮忙?” “至于你说的车子、房子、女人,在这种龙凤之姿眼里,不值一提啊。” 正在说话间,一只慌不择路的麻雀就“嘭”的一声撞上了车窗,昏死过去。 司机马上停了车,脸颊泛青。 “先生,小姐,对不起!” 陆清雅赶忙偏过俏脸:“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陆铮略一摆手,扭转年迈的身体,浑浊的目光看向车窗外,仿佛若有所思。 陆清雅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也不禁打破了一贯的沉稳心性,娇呼了一声。 十几只黑乎乎的老鼠,有大有小,明显是一大家子,正拖家带口的疯狂跑过街道。 天可还没黑呢,这种人人喊打的小东西怎么也敢上街来了?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全部跑出了房间。在昏暗的黄昏中,满眼惊恐的望着震动不止的门框房梁,议论纷纷。 一个年轻女人怀中紧抱的小猫,发出尖利的的叫声,然后浑身炸毛,挣脱束缚逃掉了。 “地震?”陆清雅惊疑不定,“难道发生地震了?” 陆铮摩挲着手边的龙头拐杖,沉声问:“你们感觉到地面震动了么?” “没有。” 陆铮拉开车窗,往后瞧了瞧,轻舒一口气:“后面的街道没事,影响范围并不大。” “那是怎么回事?”陆清雅眨了眨美目,满眼迷惑,“爷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您就算要见那个小子,也不急在一时啊。” 陆铮闭上老眼,默默感知片刻,缓缓摇头。 “若我所料不差,刚刚这番大动静,应该是某位修者突破了桎梏。” “啊?”陆清雅瞬间瞪大了眼,“该不会是...” 陆铮眉头紧皱:“能够引起这等异象,想必是那位大修臻入化境了,可是...这不对啊。” 非但是他感到疑惑,就连陆清雅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林宇的修为早就是化境了,难道还能突破两次不成? 陆清雅顿觉浑身冰冷,言辞谨慎:“会不会在这附近,还有一名修者刚刚突破了化境?” 陆铮微微一怔,旋即摇头哂笑。 “怎么可能,化境天师放眼整个华夏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又不是烂大街的老鼠。” 陆清雅俏脸泛白,又小心翼翼的道:“莫非...那小子又突破了?” “呵呵,多想无益,还是去见见...”陆铮脸色一变,急忙从怀中抖出手帕,捂住口鼻剧烈咳嗽。 “爷爷...”陆清雅满眼关切,“我们还是回去吧,您现在的身体...” “没...没事。”陆铮略一摆手,冲着司机沉声吩咐,“继续走。” 司机应下,再度发动车子,沿着街道缓缓往前开去。 陆铮偷眼瞥了瞥手帕上咳出的血丝,枯瘦的手掌蓦地攥紧,忍不住抖了抖。 气息散尽后,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出租屋内,林宇有点儿懊恼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就该换个更僻静的地方突破啊。” “对了,从陆家手里得来的那栋别墅好像就在景山,反正苏姐也不在了,不妨改天就搬过去。” 早在两个月前,苏婉就退掉了租来的房子,携带那几个亿的巨款重返江南省省会嘉安市去了。 这位亲近之人走后,林宇也就没有了留恋,所以才生出搬家的打算。 他跳下床,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充盈灵力,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我现在具备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有些事情应该去做了。” 正在思量间,林宇眉梢忽而一挑,蓦地抬头看向了房门。 进入化境,他的神识比之前更为敏锐,已经发现了拜访来客。 “门没锁。”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无误的传了出去。 站在门外,刚刚抬起玉手,正准备敲门的陆清雅娇躯一颤,满脸愕然的望向了爷爷陆铮。 “呵呵,化境天师手段非凡,这根本不算什么。”陆铮直接打开了房门,拱手笑道,“林先生,好久不见了!” 林宇盘膝坐在单人床上,略一点头,并未出言。 陆铮拄着拐杖,在陆清雅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 第47章 毫无价值,形同垃圾 陆清雅从墙角搬来了一把椅子,但陆铮却是摆了摆手,并没有落座。 “林先生,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前阵子冲撞了你,早就想上门来当面赔罪了。”他微微附身,满脸歉意,“但无奈我身体一直不好,行动不便,还望林先生海涵。” 说完这番话,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林宇这才点了点头:“陆老先生客气了,那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不要再提了。” “呵呵,好。林先生宽宏大量,老朽佩服之至啊。”陆铮额头的皱纹舒展开,佝偻的身体绷直,在旁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下。 先前的那些不愉快,这就算是揭过去了。 今天要办的事,开局很顺利,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林先生。”陆铮两手撑住龙头拐杖,身体略微前倾,“初次登门,给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还望笑纳。” 说话间,他冲着身旁的孙女陆清雅递了个眼色。 “小雅,将我给林先生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是。”陆清雅轻声应着,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将那件至宝白白送人,已经足够让她不舒服了。又看到爷爷对林宇这般恭敬,更是无比恼火。 堂堂陆铮,在河东也是大名鼎鼎、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曾对人如此的卑躬屈膝? 更何况,此刻面对的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 但长辈的吩咐陆清雅不敢不从,她还是从随身的手袋里取出了一个红木小盒子,两手托着小心翼翼的捧到了林宇面前。 “林先生,请笑纳。” 林宇眯起了眼,盯着红木盒子,神色疑惑:“这是?” “这是我陆家的一件至宝。”陆清雅低声回答,不禁感到有些难堪,白嫩的面颊忍不住泛起一抹绯红。 这倒并非因为她生性高傲,却要被逼礼下于人。 此时此刻,她微弓着娇躯,那件上衣的领口微微敞开,不经意间暴露出了颈下的一片细腻雪白。 “应该穿更体面的衣服来啊。”她心底懊恼的思量,美目之中含着几分敌意的打量眼前的家伙。 她毫不怀疑,面前这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必定会趁着难得的机会,无比贪婪的大吃自己的豆腐。 “至宝?”林宇眉梢微挑,伸手将红木盒子接在掌心,目光炯炯的打量着。 那副无比认真的神色,似乎这巴掌见方的小盒子要远比绝色美女的白皙身体更吸引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往身前的女子身上投去哪怕不经意的一瞥。 陆清雅直起娇躯,退回到了陆铮身后。 如果林宇趁机占了自己的便宜,她怕是会厌恶对方一辈子。 可这小家伙的不理不睬,却也没让她长松一口气。 陆清雅清楚,林宇刚刚的表现并非刻意摆出的君子行径,而是将她当成了空气,彻底无视了。 从小到大,她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享受着别人投来的艳羡、爱慕、畏惧、钦佩。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眼中彻底丧失了存在感。 一瞬间,她感到了屈辱、恼火,甚至于心下还翻涌起了浓浓的不甘。 “难道你不喜欢女人?”陆清雅愤愤的想着,“不然,你怎么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林宇并不清楚这女人荒诞滑稽的想法,他仅仅是盯着手里的红木盒子,然后将之缓缓打开。 在明黄色缎子包裹之下,是一枚雕刻精美的玉牌,整体呈淡青色,温润无暇,必定价值不菲。 陆铮手缕胡须,颇显得意的笑了:“林先生,这件小礼物如何?” 林宇觉察出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这块玉的确是个宝贝,肯定值很多钱。但俗世金钱很难引起一位化境天师的兴趣,这一点陆铮不会不清楚。 “嗯?”林宇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他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玉牌表面,尝试着将一缕灵力注入。 霎时间,玉牌陡然光芒大盛,一个茶杯口大的小型旋涡出现在了视野之中,缓缓旋转不止。 “呵呵,真是没想到啊。”他望着那丝丝缕缕汇聚过来的稀薄灵气,禁不住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来是一件灵器。” 没错,在这玉牌之上,篆刻了几道简陋的符文,组成了一个小型的聚灵阵,能够引导丝丝天地灵气汇聚而来。 虽然以林宇的眼界来看,这件东西太过粗鄙不堪,甚至很入不得眼,但在陆铮这等人物心里,的确可以称得上传家之宝。毕竟灵阵这种东西太过玄奇,也只有在一些隐秘宗门还有些许传承罢了。 这老头能将这件东西拿出来,还真是下了血本。 陆铮抚掌大笑:“林先生不愧是行家,一眼就看透了端倪,老朽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他身子猛地一耸,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了。 “爷爷,你没事吧。”陆清雅轻抚着他的脊背,美目瞥到了林宇手中的玉牌,悄然闪现过一抹不舍。 她张了张嘴,颇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陆铮咳了一阵,才将掩住嘴角的手帕拿开,飞速塞进口袋。 他抬起头,皱纹堆累的老脸上重新显露出温和笑意:“林先生,此物如何?” 想象中的欣喜若狂、连声道谢的场面并未出现,林宇在流露过最初的那抹笑意后,面色就重新恢复了平淡。 他极其随意的将玉牌夹在指间,舞了个花儿,丝毫不在乎一失手将这东西掉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然后他便缓缓摇头:“实话实说,不怎么样。” 陆铮年迈的身子瞬间一僵,笑容也凝固在了苍老的面颊之上。 “林...林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 难道说这小子心机深沉,刻意掩饰内心的惊喜来给自己泼冷水?有这个必要么? 陆铮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种对修者裨益极大的小型灵阵可谓无价之宝,足以令得许多大人物为之铤而走险,大打出手。怎么到了林宇这里,就变成不值一提的小玩儿意了? “我没开玩笑。”林宇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东西对我毫无价值,形同垃圾。” 他上一世从天书中继承得来的灵阵,即便是最低等的符文刻画出来,都不知道要比手头这件灵器高明多少。 第48章 我又不会吃了你 望着爷爷陆铮铁青的脸色,陆清雅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了。 她很清楚,二叔陆天鸿为了得到玉牌,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件灵器中的聚灵阵不单单对修者有用,即便是对普通人来说,也有着巨大的好处。 倘若常年将玉牌佩戴在身上,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就能够滋养身体,延年益寿。 陆铮年事已高,身患重病,医生多次表示时日无多,回天乏术。他这种时候正需要这件灵器延续寿元,但为了家族大计,却不得不忍痛割爱,将之作为礼物献出来。 可在林宇眼中,这件东西却毫无价值,形同垃圾?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她不禁红了眼圈儿,说话也不再有所顾忌,“这可是一件灵器!我二叔耗费心力才得到,连我爷爷都没舍得留为自用,你知道它的价值么!” “小雅!快住口!”陆铮急忙出声喝止,生怕她口无遮拦,引得林宇不悦。 “爷爷,他分明是有眼无珠,不识珍宝!” “你给我闭嘴!” 陆清雅咬了咬银牙,娇躯微微颤抖,却还是满眼不甘心。 林宇将玉牌放回红木盒子里,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女子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面颊。 他似笑非笑的问:“你说我有眼无珠?” 陆铮脸色大变,急忙道歉:“林先生,请恕罪...” 林宇抬手制止他的话,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口气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陆清雅吓了一跳,恢复了几分冷静。 这家伙要做什么?惩罚我么? 她往后轻轻挪了小半步,美眸深处悄然泛起一抹畏惧。 想要让陆清雅这位高高在上的冰雪女王显露出这种情绪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但对于她来说,对林宇感到恐惧已经远不是第一次。 这个宛若深潭一般望不到底的少年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显露出同他这个年纪很不相符的阴冷气质。 “你躲什么。”林宇蹙了下眉,又重复了一遍,“把手伸出来。” 陆铮毕竟人老成精,看出了他并没有要伤害陆清雅的意思,偏头冲着那位惶惶然的孙女点了下头:“小雅,按照林先生的吩咐做。” “是。” 陆清雅惴惴不安的走到床边,慢腾腾的平伸出玉手。 她的手柔软白嫩,宛若一块羊脂美玉,堪称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林宇捏住女子那四根修长的白皙手指,然后用大拇指将对方冰凉的手掌摊平。 他感到陆清雅无比紧张的颤了颤身子,掌心不受控制的泛起了一层香汗,不禁觉得有点儿好笑。 高傲如白天鹅的天之骄女,原来也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啊。 “用不着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坦白来讲,林宇对这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厌恶感,故而言谈间也显得颇为轻松。 他略带几分调侃的说出这句话,就看到陆清雅那俏美的脸蛋儿蓦地涌起了一阵酡红。 陆铮神色惊疑不定:“林先生,你这是意欲何为?” “陆老先生马上就知道了。”林宇用手指弹掉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盖子,指尖沾了点儿水,然后在陆清雅白嫩的掌心画出了一条条玄奥难懂的纹路。 “莫非这是...”陆铮瞠目结舌,“符文?” “不错。”林宇略一颔首,仅仅片刻工夫,手上的动作就停止了。 他看了一眼陆清雅那清澈如水的漂亮眸子,将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一触。 伴随着一丝灵力汇入,手掌之上陡然光芒大盛,几道符文竟然好似有了生命,缓缓蠕动旋转,与此同时一股股浓郁的天地灵气也疯狂汇聚而来! “啊!”陆清雅花容失色,忍不住娇呼一声,身子踉跄半步。 不过紧接着,她就感到浑身暖洋洋,无比舒适,仿佛四肢百骸都发出了欢呼,迎接着某种神秘力量的滋养。 她的头脑清明,连日来因为担心爷爷身体而产生的倦怠感也一扫而空了。 林宇平静的道:“现在陆小姐也是一件灵器了。” 陆清雅顿时涨红了俏脸,贝齿紧紧咬住红唇,垂下了眼帘。 “真的是符文?”陆铮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由于激动,身体颤抖不止,“林先生,你...你还是一位符师?” 一位十八岁的少年天师就已经足够骇人了,竟然还有一重符师的身份,而且是一位随意成阵的符师! 这小子该不会是神仙转世吧? 林宇漫不经心的道:“一点儿小把戏罢了。” 陆铮很清楚,这可不是小把戏。符师需要强大的精神意念,在这一点上比武道修炼还要困难无数倍。 即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站在这里,也能一眼看得出来,林宇刚刚在陆清雅掌中画出的聚灵阵,比玉牌上的灵阵高明太多了! “难怪他会瞧不上我送的灵器啊,对于这等高深莫测的符师而言,这玉牌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太可怕了,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般惊人的神通?” 伴随着水汽消散,陆清雅掌中的灵阵也迅速瓦解。光芒渐渐消散,直至荡然无存。 陆铮由于震撼而僵硬的脸颊逐渐缓和,他急忙起身,两手抱拳深施一礼:“上师之大才,冠绝古今,老朽闻所未闻,钦佩至极。” 林宇望着他满头的银发,淡声道:“这件灵器纵然于我无用,可对如今的陆老先生而言,却有着延续生机的绝妙功效。” “所以,还请收回去吧。” 陆铮怔了一下,旋即满脸尴尬。 “是老夫弄拙了,还望林先生勿怪。”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将重新盖好的红木盒子双手接过,递到身后,“小雅,收起来吧。” 陆清雅从愕然中回过神,将红木盒子捧在手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林...林先生!”她结结巴巴的道,满眼期盼之色,“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如此佳人,流露出这种神色,说出这般话,无疑会令得无数男人心志动摇,心生怜爱。 不过林宇仅仅是撩起眼皮,随意的扫了一眼:“何事?” 第49章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陆清雅盯着林宇寡淡的面色,心中愈发不安。 但她眼角余光瞥到了陆铮因为年老体弱,而不得不佝偻起来的脊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开了口。 “林先生,我想请你为我爷爷重新刻画一座效果更强的小型聚灵阵...” 为了使自己的话不显得太过分,她还着重加上了一句:“只要能像你刚刚在我手中随意画出的这几道符文就好,我陆家一定会开出令你满意的价格...” “住口!”陆铮勃然变色,厉声喝止。 陆清雅急道:“可是,爷爷你...” “不要再说了!” 陆铮近乎于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神情似乎极为恼怒。 陆清雅吓了一跳,乖乖的闭了嘴。 从小到大,陆铮对她始终都无比宠溺,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恶劣的语气对她讲话。 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额头青筋暴起,身体战栗,用手中的龙头拐杖敲打着地面,模样就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 陆清雅终究涉世未深,并不知道她刚刚随意的几句话,实则已经犯了最大的忌讳。 符师那是什么人物?哪一个不是心比天高、孤傲一世?岂会因为你一句话就随随便便刻下符文? 至于所谓的“开出满意的价格”,这更是对一位符师彻头彻尾的羞辱! 倘若灵阵能够用钱来衡量,这世间的符师也就不会稀罕到犹如凤毛麟角了! 陆铮转回身再度鞠躬,额头冷汗涔涔:“林先生,小雅孤陋寡闻,一时出言冒犯,还望恕罪!” 面前的小家伙,非但是一位化境天师,更是一位能够随手成阵的符师,无论哪一重身份,都万万得罪不起啊。 “陆老先生不必如此紧张。”林宇缓缓开口,“我明白这块玉牌对你的意义。” “老先生能够忍痛割爱,展现了足够的诚意。按理来说,我也应该回送一份礼物。” 陆铮身体一僵,一眨不眨的盯住他,双眼绽起精光。 难道还真要为我刻画一件灵器?那可就是天大的机缘了! 他内心一阵狂喜,嘴上却假模假样的连连推辞:“不敢不敢,老朽拿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入不了林先生的法眼,深感羞惭...” 林宇一手撑住下颌,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儿,若有所思。 陆铮和陆清雅全都不敢说话,满心焦躁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半分钟,林宇终于开口说话,打破了屋子里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灵器...就不必了吧。” 陆清雅心下蓦地一沉,顿觉无比沮丧。 她想说什么,但被爷爷陆铮狠狠一瞪,不得不将言语生生咽回去,由于委屈,几欲掉下眼泪。 不过林宇紧接着又道:“依我之见,治标不如治本。” 陆铮满脸惊愕:“林先生的意思是...” “倘若我没看错,陆老先生是多年前伤及了心肺,年事偏高以后旧疾复发,以致气血虚亏之症。” “不错,林先生真可谓神人啊。”陆铮连连点头,无比钦佩,“老夫二十余年前曾遭人暗算,子弹贯穿左肺。非但是这一身浅薄修为废了,而今更是日日夜夜受此病痛折磨,苦不堪言。” 他往前挪了半步,满眼希冀:“莫非...林先生也通医术?” “医术?我不通。”林宇缓缓摇头,“不过我倒是懂一些丹术,这可以么?” 陆铮身体僵硬,惊愕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丹术?难道这小子还是一位丹师?这怎么可能! 陆清雅在后面轻轻扯住了他的胳膊,低低提醒:“爷爷,爷爷...” “啊。”陆铮如梦方醒,深吸了一大口气,藏在衣袖下的苍老手掌抖个不停。 “林先生,恕我冒昧,您...”任谁都听得出他言语间的震惊和颤抖,“您莫非还是一位丹师?” 林宇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勉强算是吧。”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陆铮只觉得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将身体重心移到了手中的龙头拐杖,晃了晃身子,在陆清雅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椅子,坐下来大口喘息。 “林先生,是老朽眼拙了,不识高人啊。” 过了许久,他终于平静下来,再度望向林宇的目光,就好像发现了一座稀世的宝藏。 “倘若林先生真能救我这老骨头一命,至此以后,我陆家愿以先生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林宇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恩威并施”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前些日子林宇废了陆天鸿一只手臂,又在帝鸿国际掌掴陆金坤,倘若不施舍一点儿恩惠,又怎么能收服陆家这颗极为重要的棋子呢。 还有一个江南首富的陈家在不远的将来等着他,面对那样一尊庞然大物,林宇需要在决战到来之际,有陆铮这员虎将在前面为自己冲锋陷阵! “陆老先生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林宇有意给他泼一瓢冷水,“救你性命的丹药,我可以炼制。但是这药材,需要你来提供。” “历来尊请丹师炼药,都是这么个规矩,老朽明白。”陆铮面色一正,“能否请林先生辛苦,将所需药材列一份单子,也好安排人去寻找。” “可以。” 陆铮冲着陆清雅递了个眼色,后者赶忙取来纸笔,恭恭敬敬递到林宇面前。 “林先生费心了。” 林宇将之接在手里,略一思量,便提笔列出了一份药材单子。 狭小的出租屋内只听得到沙沙的写字声,陆清雅站在一旁,眼看着那串药单越来越多,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上面有些药材她还算熟悉,纵然珍贵无比,但凭借陆家在河东的关系,只要肯花大价钱都不成问题。 但是有几味药材,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忽然,林宇停了笔。 “可以了。” 那张纸被交到了陆铮手里,后者手缕胡须,细细打量,不禁眼皮暴跳:“林先生,这所谓的五十年玄冥草...” “恕老夫愚钝,不知在何处能够寻得?” “西北,凉山最深处。五十年龄是最低要求,时间越久药效越好。”林宇道,“陆老先生尽管放心,这份药单所列的天材地宝虽然罕见,但只要肯花费心力,以陆家的能力应付起来不成问题。” 陆铮听他这么说,心下一松,悬着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还请林先生宽限一些时日,我们会尽快凑齐药材,送到府上。” 第50章 别拍马屁 陆清雅忍不住问:“林先生,你真的能够肯定,只要凑齐了这些药材,我爷爷的旧伤就能治好么?” 这一次,陆铮并没有责怪孙女的无礼。显然这也正是他所关系的问题,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当然。”林宇毫不犹豫的给出了无比肯定的答复,“陆老先生非但能药到病除,还能借此延续寿元,活过百岁之龄丝毫不成问题。” 陆铮眼底顿时精光大盛,连连起身作揖道谢。 然后他就将那张药单小心翼翼的对折,揣进了胸前贴身的口袋里。 在这件事情上,他似乎连交给最宠爱的孙女陆清雅都不怎么放心了。 林宇接受着一老一少万般激动之下的连连感谢,忽然有点儿不大好意思了。 事实上,他要为陆铮炼制的丹药,是天书传承里极普通不过的塑元丹。 这种丹药同他为了修炼而随手炼制的灵气丹相比,也不过就是略微高了那么一点点层次罢了。真正所需的药材,哪怕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多跑几趟花城的各大药材店就能够凑齐。 只不过他有意卖一个恩情给陆家,这才在真正的丹方之中添加了许多价格高昂,又极其不易寻得的天材地宝。 倘若一切来得太过容易,又怎么能指望对方将这份救命大恩记在心里呢。 陆铮将药单放好,又坐在椅子上东看看,西看看。 “林先生身怀大神通,却居于陋室之中,真让老朽钦佩不已啊。” 陆清雅也是满脸盈盈笑意,嗓音甜的发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嘛。” “正是这么个道理,林先生龙凤之姿,真使这蓬荜生辉...” 林宇头也不抬打的冒出一句:“别拍马屁。” 两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陆老先生。”林宇抬起脸,目光之犀利宛若两柄利刃,“你还有别的事,说来听听。” 陆铮情不自禁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确实有一点点小事,但今日过分劳烦林先生,实在是心头有愧,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哦。”林宇讨厌说话拐弯抹角,顿时感到失去了耐心,索性闭上了双眼,“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送客! 陆铮老脸一僵,瞬间尴尬万分。 他真想拍着林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告诫后者一番。小兄弟啊,唠嗑唠嗑,你不能这么唠,要不然没朋友... 可林宇现在是什么身份? 年仅十八岁的化境天师,除此之外还是一位符师,一位丹师,背景更是神秘莫测,又岂是他有资格随意指摘的? 陆铮晃晃悠悠的转身,在陆清雅的搀扶之下,心事重重的向外挪了两步。 他终于是不甘心就此离开,轻咳两声后,小心的问:“林先生,可听说过刑达这个人?” 林宇连眼都没睁:“略有印象,是那个金水的刑剃头?” “不错,”陆铮点点头,咳嗽一阵又道,“刑达在金水风头很盛,这两年经济形势不好,他便跑到我们河东兴风作浪,同夏友华抢地盘,双方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这与我何干?” 陆铮瞥了一眼陆清雅,后者心领神会,继续解释道:“林先生上一次在我二叔的新世纪会所,一招斩杀的内劲高手曹豹,就是刑达花大价钱请来的帮手。” 林宇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他还真就未曾预料到,自己不过是跑到地下擂台赛赚了点儿钱,竟然卷入了这些大势力之间的纷争。 “不过曹豹是龙意门弟子,他的死引起了不小震动。”陆清雅眸光微敛,带着几分试探性的问,“林先生最近可曾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听到。” “曹豹在龙意门有位师兄,名叫丁力。”陆清雅说话之际,留意着对方的表情变化,“一星期前,丁力就已经南下来到河东,帮刑达抢了夏老板的生意,打伤了二十几条人命。” 陆铮摆了摆手,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张帖子。 “林先生,老朽昨天收到了这张帖子。”他嗓音略显低沉,“丁力以内劲巅峰实力横压河东,扬言要打化境天师林子轩,为师弟报仇,为龙意门雪耻。” “这帖子就是丁力的战书,他说三日后亲临花城,要林先生...” 话音戛然而止,林宇淡声问:“要我如何?” 陆铮又给陆清雅递了个眼色,后者将帖子接了,双手递过来。 林宇单手接过展开,一看内容,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林子轩毛头小儿,鼠狗之辈,焉敢自称化境天师,可谓贻笑大方。丁某人三日后亲临花城,斩尔等狗头,以祭亡弟在天之灵。” 陆清雅恨恨的道:“这个姓丁的太不自量力了,竟然敢贬低林先生!” 林宇知道她是故意火上浇油,想要激起自己的心火,所以微撩起眼皮,饶有兴致的瞄了这女人一眼。 陆清雅被他的视线扫中,顿觉满腔心机无所遁形,俏脸一红,讷讷不能言语了。 陆铮往前挪了一步,拱了拱手:“林先生,实不相瞒,我那二儿子陆天鸿同夏友华私交过密,这些年两人做生意始终都是同进同退。正所谓唇亡齿寒,倘若让刑达将生意版图扩到花城,我陆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还请林先生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林宇盯着手里的帖子,重新恢复了那种无惊无怒的淡漠表情。 “既然指名道姓要我出面,那见一见也无妨。”他漫不经心的道,将帖子随手扔在一边,“陆老先生选个地方吧。” “多谢多谢!”陆铮眼冒精光,欣喜万分,“三日之后,我派车来接先生!” “嗯。” 陆铮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才带着孙女陆清雅离去。 待得这两人离去,林宇偏头盯着放在身旁的帖子,神色若有所思。 “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他低声自语,“也该让这些人...见识一下我的手腕了。” 第51章 不期而遇 晚六点半,林宇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换了衣服出门散步。 他离开出租屋之前,在抽屉里找到了陆铮那栋别墅的钥匙,打算顺路去景山云居看一看。 苏婉离开花城两个多月了,再加之今天突破化境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两重原因叠加,他生出了搬家的打算。 林宇可没打算过苦行僧一般的日子,既然现在有了更大的房子,何苦还要呆在小小的出租屋里? 景山云居还是前两年经济形势最好时开发的豪华住宅,即便放在今天也是花城最高档的别墅区,能够住在里面的人物非富即贵。 从景山由下到上,越往上走风景越壮观秀丽,房价自然也是一路水涨船高。 陆铮为了还债抵给林宇的那栋别墅在景山云居最上面,据说当初的开发商打算自留居住,一砖一瓦都是真材实料,后来才送给了陆家。 这栋别墅在花城赫赫有名,又被一些好事者称为“天字一号”。 几年前,陆铮的身体还没有现在这么糟糕,在这栋别墅里举办过几次私人性质宴会。当时的河东各界名流,都以能够受邀出席为荣。 林宇散步走到景山云居下,天色已经全黑了。 他走在宽阔冷清的马路边,忽然感觉这条路似乎以前走过。 在前面拐了个弯儿,看到映入眼帘的第一幢豪华别墅,他方才恍然大悟。 那是薛雨薇的家。 “怎么不知不觉走到她家来了。”林宇嘴里咕哝着,眉头微微蹙起。 上山的路明明有无数条,你偏偏选择了最不应该走的那一条路。 这些天,薛雨薇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林宇没有接,事后也没有回。 他想用“修炼太忙”这类理由来搪塞,可当他盯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怔怔瞅上两三分钟后,连自己都觉得这借口未免太过牵强。 林宇并非铁石心肠,他重生一世,反而更加明白感情的可贵。 归根结底,他有点儿害怕自己会喜欢上薛雨薇,这个女孩儿太优秀了,足以获得任何男人的爱。 “倘若我对薛雨薇...”林宇神色踌躇,“将来见了晓晓,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呢?” 他在薛家外伫立片刻,下定了决心。改天打个电话,同薛雨薇把话说清楚。既然他仍然心系前世所恋,又何苦让人家姑娘在自己身上浪费心思呢。 心意已决,林宇默默离开,准备绕过薛家的别墅上山去。 正在这时,大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女孩儿出现在了视野中。 她穿一套运动服,身材苗条修长,脸蛋儿白皙俏美,脑后扎着马尾,青春无敌,灵气逼人。 林宇嘴角一扯,赶紧转身,快步往山上走。 “林宇!” 身后传来女孩儿的叫声,嗓音清脆好听。 “怕什么来什么啊。”林宇心里琢磨着,假装没听见,步子更快了几分。 “林宇!”女孩儿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我看背影都认出你来了!别想逃跑!” 林宇不得不停下脚步,慢腾腾转过身,神色颇为狼狈。 “好...好巧。” 薛雨薇将玉手攥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到近前。 这女孩儿一副“我抓到你了”的得意模样,扬起雪白的下巴,笑盈盈问:“看到我,你跑什么呀?” 林宇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出来散步,并没注意到你。” 说完这句话,迎着女孩儿明亮如夜星的美眸,他那张老脸忍不住红了一下。 堂堂杀手之王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抓了现行,未免太丢人了。 薛雨薇凑近了一点儿,抿起薄薄的嘴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林宇被瞅的直发毛,往后挪了半步:“你看什么?” “我好奇你撒谎的时候,会不会脸红。” 林宇嘴硬:“我没撒谎。” 薛雨薇似乎并不打算同他争论,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瞧着对方的窘迫样子,玉手掩住小嘴,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你这个骗子。”她言语间带着丝丝娇嗔意味,微红的脸蛋儿,显露出些许独属于小女儿的妩媚,颇为诱人。 林宇有点儿招架不了,索性挥了下手:“我走了,再见。” “哎,你不准走!” 林宇看到对方冲过来,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登时脸色大变:“快松开。” 薛雨薇娇哼一声:“我就不松,谁让你不接我电话哩。” 林宇正想再说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清冷声音。 “雨薇,你在同谁说话?” 薛雨薇眸底掠过一抹慌乱,触电般的松开了林宇的胳膊,向旁边挪了半步:“妈,是学校的同学。” 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对同样穿着运动装的中年男女互挽着彼此,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薛雨薇有点儿后悔,明明知道今晚要同父母饭后散步,就不该同林宇表现得那么亲密。可她那阵子实在是太惊喜了,哪想得到这么多啊。 “改天见。”她赶紧摆了摆玉手告别,一旋身迎了上去,“爸,妈,咱们走吧。” “等等。”梁淑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林宇,神色狐疑,“雨薇,既然是你的同学,怎么也不介绍给爸爸妈妈认识?” 她刚刚可是亲眼看到女儿同眼前这小子拉拉扯扯,关系似乎极其亲密,做母亲的不得不多心。 薛雨薇咬了下嘴唇,忸忸怩怩的介绍:“爸,妈,这是...林宇...” 林宇倒是神色坦然:“叔叔阿姨好。” 他面前这一对中年夫妻,男的相貌威严,器宇轩昂,应该是就职于某实权部门,而且地位不低。女的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美艳动人,端庄秀丽。 梁淑兰同薛父比起来,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世故,林宇猜测她极有可能经商,而且生意做得很红火。 他所料丝毫不差,薛雨薇的父亲薛庆平是花城副市长,主要抓招商引资这一块工作。而母亲梁淑兰则是掌管着一家化妆品代理公司,效益一直不错。这种政商家庭,在华夏也颇为普遍。 第52章 不知天高地厚 薛庆平同梁淑兰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彼此眼底的那抹担忧。 自己女儿优秀到了什么程度,外面的追求者又有多少,做父母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这些年,夫妻二人从未听说女儿同任何一个男生走的哪怕稍微近了那么一点点。 可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薛雨薇同林宇那副亲昵样子,甚至被发现之后的手足无措,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了。 女儿该不会没眼光到如此地步,看上这么个差劲儿的家伙了吧? 梁淑兰纵横商场二十多年,以她老辣的眼光,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眼前的毛头小子有任何过人之处。 “原来你是我们家雨薇的同学啊。”她不动声色的问,“跑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林宇道:“我在这上面有幢房子,过来看看。” 他话一出口,在场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薛雨薇知道林宇个性执拗,但她却真没料到会倔强到这种地步。 景山云居的别墅最低也要一千万起价,以林宇的能力根本就住不起这里的房子,自己父母那般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即便不好意思说在这里兜兜转转是为了见我,可也不该说出这种话啊。”她心下焦急万分的思量,“撒这种毫无逻辑的谎,只会让他们愈加看轻你的...” 果不其然,梁淑兰原本就很虚假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轻视和不屑。 “雨薇,到我这边来。” 薛雨薇偷眼去瞧林宇,踌躇了一下:“妈,我...” 始终沉默的薛庆平也开了口:“听你妈的话。” 薛雨薇无奈,只得慢悠悠的走了回来。她被母亲梁淑兰扯住手腕,拽到身后护住。 “这位林同学,请你以后不要同我女儿来往了。” 女儿是夫妻俩的掌上明珠,始终呵护有加。 梁淑兰觉得自己作为母亲,应该确保女儿同诚实可靠的人交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将青春年华耽误在林宇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穷小子身上。 薛雨薇急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闭嘴。”梁淑兰出言呵斥,转而又看向了林宇,声音冰冷,“阿姨做了二十多年生意,场面上什么人都见过。目光上下一扫,就知道你身家多少了。” “年轻人最好踏踏实实做事,别异想天开,更不应该撒谎。” 林宇沉声道:“我没撒谎。” 梁淑兰顿时火冒三丈:“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家的别墅是几号,我改天带着雨薇去拜访。” 她原以为问出这句话,面前的小子就会张口结舌答不上来,最终不得不乖乖承认自己说了谎。 可没成想林宇依旧是满脸平静,煞有介事的道:“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一号。” 话音刚落,薛庆平已经发出冷笑。 他低下头,很不耐烦的点了一支香烟。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的声音竟然有点儿唏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梁淑兰整张脸都气白了:“你说的别墅是天字一号?小子,你可真敢说啊,知道一号别墅是谁的么?” 林宇道:“当然是我的房子。” “胡说八道。”梁淑兰无比恼火,“花城一大半的人都清楚,天字一号是陆铮陆老爷子的私宅!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陆铮欠我的钱,所以将房子抵给我还债。” 这话更是荒唐的无比离谱,陆铮何许人?那是名震河东的老一辈人物,他会欠一个毛头小子的钱,甚至将“天字一号”的别墅也抵出去偿还债务? 简直可笑! 梁淑兰经历了大半辈子风浪,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家伙,当即气得一张好看的脸都有点儿扭曲了。 薛雨薇也看出了形势不妙,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口气道:“林宇,我求你别说了。” “好吧,看来无论我如何解释,叔叔阿姨都不会相信。”林宇点了点头,抬手往景山上指了指,“如果有时间,不妨同我到一号别墅看看。” “好啊。”梁淑兰气得直跺脚,“反正也是散步,今天我就随你上去瞧瞧,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够了!”薛庆平陡然一声厉喝,脸色阴沉可怖,“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林宇,爱撒谎那是你的事。即便说整个花城都是你的,也同我无关。”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但你记住,离我女儿远点儿,我不想再见到你。” 薛雨薇眼圈瞬间就红了:“爸,妈,你们误会林宇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 “这种人不值得你替他说好话。”薛庆平转过身,以他惯用的命令口吻说道,“跟我们回家。” 薛雨薇满眼不舍,但她同时也有点儿生气,着实想不通林宇为何要在父母面前说谎。 他的父母都极有教养,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哪怕是嫌弃林宇出身,反对两个人在一起,可也不至于如此激烈啊。 “叔叔阿姨再见。”林宇知道多说无益,干脆挥手作别,往山上走去。 他自认为这或许也算好事,两位家长对他的印象如此糟糕,薛雨薇应该不会再缠着自己了吧。 “雨薇,别怪你爸爸生这么大气。”梁淑兰挽住女儿的手臂,柔声安慰,“这小子的人品你也看到了,她根本配不上你。你还小,为了这种男人伤心不值得。” 薛雨薇扭过娇躯,偷偷摸摸的用衣袖擦眼泪:“你们不明白,林宇会说那种话,只是...” “这小子心里自卑,我怎么会不明白呢。”薛庆平又点燃了一支香烟,苦笑道,“我当初追求你妈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很清楚那种无力感。” 薛雨薇满眼惊愕:“爸,你...” “没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薛庆平语重心长的道,“但我当年面对你外公外婆,可没说过这种肆无忌惮的谎言。” “妄图用谎言来掩饰自卑和胆怯,他一生的成就,也就止步到此了。” “我刚刚阻拦你妈随他上山,就已经留足了他面子。孩子,忘了这小子,他同你的差距太悬殊了。” 第53章 古今独一 薛雨薇怔怔的盯着林宇的背影在山路上渐渐远去,蓦然发现他似乎也是如此渺小可怜,如此脆弱不堪。 那个在朱雀高中比武台上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哪里去了? 无论是怎样的心高气傲之辈,早晚都会被沉甸甸的现实压垮么? 一阵清风吹来,模糊了她的视线。林宇那抹瘦削的身影也在道路尽头一闪,消失不见了。 “雨薇,跟爸爸妈妈回去吧。”梁淑兰苦口婆心的规劝,“妈妈真是想不通,你怎么会和这种臭小子在一起...” 薛雨薇揉了揉泛红的眼圈儿,辩解道:“妈,我和他没到你想的那种程度。” “那最好不过,以后你也别痴心妄想,爸爸妈妈绝不会同意。”梁淑兰哼了一声,“别忘了,你同姬公子还有婚约,早晚都是要嫁给他的。千万别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以免后悔终生。” “我根本就不想嫁给姬...” “别说这种傻话。”梁淑兰打断女儿的话,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小,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你外公给你找了个多么好的丈夫。” “姬公子才是人中龙凤,绝非花城这种小地方的阿猫阿狗能够相提并论。” 薛雨薇满心不情愿,但却什么也没说。 从小到大,她听了太多关于那位姬家公子的赞美之词,可是这么多年,她连那个人一面都没有见过。 “搅了一晚的好心情。”薛庆平有点儿恼火的嘟嚷,“都跟我回家。” 他猛地一转身,就见到管家范伯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杆旁,直勾勾的望着通往山顶的那条路,满眼惊恐。 “老范!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梁淑兰忍不住叫道,“站在这里做什么?吓死我们了!” “啊,对不起。”范伯赶忙从远处收回目光,欠了下身,“我听到门外有动静,出来看一看。” “现在没事了。” 范伯目送这一家三口穿过大门,走进了院子。 他又望了望道路尽头,确定林宇真的是走掉了,这才跟在最后面回去。 几个人先前那番对话,范伯站在不远处听得真切。说起来未免好笑,他竟然是唯一一个相信林宇那番话的人。 范伯也是武道中人,因为老东家的吩咐,才秘密留在薛家暗中保护薛雨薇。 他太清楚一位十八岁的少年天师意味着什么了,那是无穷的潜力,无限的可能。不要说是陆铮的一栋别墅,即便是整个陆家,那又算得了什么? 陆家在河东声名赫赫,但放眼整个华夏,不过一只渺小的蝼蚁罢了。 但一位十八岁的少年天师,却是古今独一! “这个姓林的小子很不简单。”范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来有必要向公子通报这边的情况了。” ... 林宇乘着凉爽的晚风,慢悠悠的踱步到了山顶。 刚刚那件事,让他将对薛雨薇那缕若有若无的感情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此刻顿觉心智空明了几分,烦恼也不翼而飞了。 他找到了传说中的“天字一号”别墅,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踏着月光,穿过碧绿的草坪,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幢三层高的豪华别墅,大理石墙面像雪一样洁白。 院子正中央的露天游泳池在清风吹拂下,荡漾起层层叠叠细小的涟漪。 林宇进了屋子,打开灯,但见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此处应该一直都有人定期打扫,想必是陆铮的刻意吩咐。 房间内的装修十分奢华,但却又以冷色调为主,丝毫不给人俗气之感,显然是出自知名设计师的手笔。 他又穿过大厅,去后面转了转。 别墅后院有一个高尔夫球场,一个小花园。夜色下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环境清幽,很适合餐后漫步。 “不错,如果在这里修炼,就不怕闹出动静了。” 林宇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不住的点头。 他打定主意,第二天就退掉了出租屋,将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装了两个行李箱,搬进了“天字一号”别墅。 三日后。 豪华商务轿车停在了“天字一号”别墅门口,陆清雅下了车,满面恭敬。 “林先生,我爷爷身体不适,大夫嘱托要好好修养。他老人家不能过来了,还请见谅。”她小心翼翼的问,“我来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无所谓。”林宇说着,附身钻进了车里。 陆清雅轻轻一抿小嘴,心下暗暗恼火。 她今天出门可是特意打扮过了,还为这小子画了淡妆,喷了香水,可对方竟然正眼都没瞧自己一眼。 “只要你是个男人,我就不信你会对我不动心...” 陆清雅咬了咬银牙,随后也坐上了车,冲着司机吩咐:“去城南别苑。” “林先生,这城南别苑是我二叔的宅子,他和夏老板正在那里恭候着呢。”她故作漫不经心的往林宇身旁凑了凑,吐气如兰,“上次那张药单,上面的大多数药材都找到了。还差着最后几味,也已经有了眉目,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凑齐。” “到了那时,还要麻烦林先生帮我爷爷炼制丹药。” 林宇点头:“好。” 一路之上,陆清雅刻意寻找一些话题来谈,可每每都是她说三四句,对方才意兴阑珊的回上两三个字。 到了最后,连她也无话可说了。 车厢内沉默下来,陆清雅手托香腮,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一想起爷爷陆铮刻意叮嘱自己要同林宇交好,就禁不住皱起琼鼻,觉得有心无力。 “这小家伙难道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女人?” “那他喜欢什么样子的?要不然下次换换风格?” 她心下暗暗琢磨着,搭在大腿上的修长玉指不住画着圈儿,一阵愁眉不展。 以陆家这位千金小姐的个性,能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了,若是被那些名门阔少、富家公子哥知道,怕是砍死林宇的心思都会生出来。 第54章 两位,你们被骗了 城南别苑。 陆天鸿瞅瞅对面鼻青脸肿的夏友华,撂下了手里的茶杯。 “老兄,咱俩可真是同病相怜啊。”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这被人踩断的手臂刚好没多久,你...你又让人揍成了这幅样子...” 夏友华脸上贴着纱布,说话瓮声瓮气:“陆二爷就别幸灾乐祸了,整个河东都知道咱俩穿一条裤子,今天解决不了那个丁力,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夏老哥你别急啊,咱不是请了两大高手坐镇中军嘛。”陆天鸿笑呵呵的道,“不过我真是好奇,你脸怎么伤得这么重?刑剃头那王八蛋,下手也忒狠了!” 夏友华额头青筋暴起,怒汹汹的回答:“同死人比起来,这待遇算不错了。” 几天前,他手下折了二十三人,连夜卷铺盖仓皇逃到花城避难,丢了河东的大部分产业。一把年纪,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说话总显得粗声粗气,好像跟谁都想吵上一架似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从门外闪进来一个手下人,恭恭敬敬的一欠身:“二爷,夏老板,何大师到了。” “哦?” 陆天鸿同夏友华对视一眼,皆是满脸郑重的起身相迎。 一名身穿亚麻色宽松休闲装的老者缓步走入正厅,白髯飘飘,仙风道骨。 这老者正是被称作“花城武道第一人”的何久祥,何大师! “何大师啊!”夏友华一拍巴掌,枯瘦的脸颊上难得的显露出一抹笑意,“我和陆二爷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 “呵呵,夏老板客气。”何久祥微笑着拱了拱手,既不失礼貌又不显谦卑,“陆二爷,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陆天鸿点头,旋即又有些急不可耐的问:“何大师,我听说那丁力一身修为已经是内劲巅峰,同您旗鼓相当,今天可有把握?” “陆二爷尽管放心,纵然修为皆同,也有高下之分。”何久祥手缕胡须,一副高人模样,“老夫二十年前就已踏入内劲巅峰,纵然这些年始终未能迈出那关键一步,堪破造化,但也远非那些毛头小子可比。” “倘若让我遇了那丁力,十招之内,就可取其性命!” 陆天鸿同夏友华皆是满脸喜色。 “有何大师坐镇,再加之陆二爷请来的那位小友,我终于能长松一口气了。” “嗯?”何久祥眉头轻皱,神色颇为不喜,“陆二爷还请了别人?” 陆天鸿脸色蓦地一变,笑着推脱道:“何大师不要多心,那是我父亲的意思。长辈的一再坚持,不得不听嘛。” “原来如此。”何久祥龙行虎步,在正中央的主位当仁不让的坐了,“陆老先生德高望重,不知请了何方高人助阵?” 夏友华赶紧凑上来,抬手压了压脸上的纱布,神秘兮兮的道:“这位人物可是相当厉害,十八岁的少年天师啊。” “少年天师?”何久祥一怔,“你们所讲的这个人,莫不是前些日子,在地下拳台出现的那位林子轩?” 面前的两位大佬人物一齐点头:“正是。” “哈哈哈哈!”何久祥捋着胡须,放声大笑,“陆二爷,夏老板,你二位可真是好糊涂啊!” 陆天鸿面色不太好看:“何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狗屁的少年天师,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何久祥眼底掠过一抹怒色,“老夫涉足武道几十载,还从未听说过十八岁的化境天师!” “不要说当世没有,即便是纵览古今,也无人能达此惊天之举!” “两位,你们被骗了!” 这话听在陆天鸿耳中,真好似石破天惊一般。 他趋前一步,脸颊扭曲:“何大师,您此话当真?” 夏友华也是面色铁青:“不应该吧,那天在地下拳台上,我可是亲眼看到林子轩只用了一招,就斩杀了内劲高手曹豹啊。” 何久祥笑着摆摆手:“我听门下的拳师说了,那曹豹的修为不过区区内劲小成。即便是一个内劲大成的修者来了,也能轻易一招击杀。” “两位不妨想一想,老夫苦练几十年,才不过内劲巅峰修为。那林子轩即便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天资惊人,也不可能在十八岁就抵达化境吧?” 这老头儿要是知道林宇从开始修炼到臻入化境,前前后后才用了三四个月,不知道会不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依老夫之见,这林子轩最多也就是个内劲大成,打着天师之名招摇撞骗罢了。不过他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也算得上惊世之才,如能遇高人指点,必定前途无量。” 这番话句句入情入理,说得有板有眼,陆天鸿不禁犹疑不定。 “可是...”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爹说,那小子还会什么聚气成刃...” “聚气成刃的确是化境天师的手段。”何久祥道,“可你们都并非武道中人,对此知之不详。林子轩耍点儿小把戏糊弄你们,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唉,真是没想到啊,陆老先生一世精明,临老了居然也会犯糊涂。” “十八岁的少年天师,这不就是个笑话嘛!” 陆天鸿终于不再怀疑,恶狠狠的一跺脚,怒发冲冠。 “这个林子轩,真特么可恶!废了老子一只胳膊,还打着天师之名招摇撞骗!”他越说越是怒不可遏,“要不是请教了何大师,我们都还要被他继续蒙骗下去!” 夏友华也是无比恼火:“我原本就觉得蹊跷,听了何大师一席话,方才恍然大悟。” “一会儿等那林子轩来了,非得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两位稍安勿躁。”何久祥笑着摆手,“等他来了,我会亲自出手,戳穿他的真面目,荡清我修真界这颗毒瘤。” “他若迷途知返,也算个可造之材。如果执迷不悟,就不能怪我出手狠辣无情了!” 陆天鸿忙道:“还有刑达请来的那个姓丁的小子...” “陆二爷尽管放心,全包在老夫身上。” 正在这时,先前那名手下人又跑了进来。 “二爷,陆小姐和林先生到了!” 第55章 白毛老儿,就你也配 陆清雅一走进院子,就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儿了。 陆天鸿和夏友华坐在何久祥左右两侧,皆是面色阴沉,似乎在隐隐压抑着滔天怒气。 尤其是自己那位二叔陆天鸿,一眨不眨的瞪着跟在她身后的林宇,满眼狠厉,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两位都是名震河东的大佬人物,权势滔天,发起怒来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陆清雅在门口停下脚步,迷茫的眨了眨大眼睛:“二叔,出什么事了?” 她停顿一下又道:“我将林先生请来了。” 陆夏两人谁都没有起身相迎,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正中央的何久祥,征询他的意见。 也就是这位号称“花城武道第一人”的何大师还在压着场面,若不然凭这两位枭雄人物的暴烈性子,早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吩咐手下人将林宇大卸八块、扔去喂狗了! 何久祥同林宇对视片刻,忽然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呵,原来是你小子啊。”他连连摇头,“就你也好意思自称化境天师?我还以为是从哪跑出来的大人物呢!” 陆天鸿冷声问:“何大师,您认识?” “当然认识了。”何久祥抬手往前一指,“这小子根本不叫什么林子轩,他真名叫林宇!” “前些日子,他在朱雀高中武术馆,击败了东夷国参观团的秋目三郎,名声大噪,也是一个天资卓越的后生晚辈。” “当时秋目家族有个叫丰臣大吉的修者,想要取他性命,关键时刻还是老夫出手相救,才让他免于一死。” “如此良才,却要改头换面,出来行骗,可惜啊可惜!” 陆天鸿偏过头,冷冰冰瞪视着林宇,眼角肌肉抽搐了一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宇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无聊。” 陆清雅满眼惶然,急忙解释:“林先生的本名的确是林宇,朱雀高中的学生,这我也知道啊。林子轩是他登台比赛时所用的一个化名。” “何大师,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小姐,你无需为他解释。”何久祥从座位上站起身,目光咄咄逼人,“林宇,你最好实话实说。” 林宇略一抬头:“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林子轩是我另一个名字,这有什么问题?” “呵,你还真是好心性啊。”何久祥冷笑,“我且问你,当真是化境修为么?” 林宇面不改色:“当然。” “且先不说十八岁的化境天师亘古未有...”何久祥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愈发严厉,“你若真是化境天师,会去打地下黑拳?这不是很可笑么?” 化境天师那是什么身份? 千百年前,太极张三丰一身化境修为,就能开宗立派、名扬天下了! 以林宇这般年纪的化境天师,即便是在江南省呼风唤雨也毫不为过,还需要去做打黑拳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么! “井底之蛙。”林宇平静的回答,“所见不过一隅罢了。” 何久祥瞪着眼,勃然大怒:“好生狂妄!” 夏友华猛地一拍桌子:“你竟敢对何大师不敬,真是好胆!”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陆天鸿怒发冲冠,冲着门外厉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从院落的几个角落里,瞬间涌出了七八名身高马大的强壮打手,虎视眈眈。 “二叔!快住手!”陆清雅俏脸惨白,忍不住惊叫出声,“林先生是爷爷请来的贵客!” 她不得已抬出了陆铮的名号,内心更是惶惶不安。 林宇不单单是一位化境天师,还是一位符师,一位丹师! 陆清雅亲眼所见,对此毫不怀疑。 连爷爷陆铮的性命都被攥在林宇手里,这样的人物如何得罪得起? 陆天鸿一声长叹:“小雅,何大师的话你没听明白?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化境天师,我们都被他骗了!” “小子,你也算是人中翘楚,老夫怜惜英才,不忍折损你的性命。”何久祥挽了挽袖口,嗓音低沉,“你若是能够迷途知返,跪地认错,老夫愿出面作保,将你收入门下为徒,悉心调教。” 他也动了一点儿歪脑筋,眼前的年轻人可谓天纵奇才,前途不可限量。倘若能收归己用,不亚于如虎添翼。 林宇瞅瞅这老头紧绷的脸,忍不住一声冷笑:“收我为徒?你是认真的?” “老夫决不食言。” “呵,白毛老儿,就你也配?” 何久祥瞬间怒火汹涌,颌下胡子乱颤:“好啊,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老夫又如何能够留你!” 他大喝一声,周身气息陡然暴涨,宛若平地起风雷,连房间中的桌椅都“咯吱咯吱”作响。 陆天鸿同夏友华互相对视,尽是相顾骇然。 内劲巅峰大高手,竟然恐怖如斯! “住手!”陆清雅轻喝一声,想要制止冲突,但却为时已晚。 何久祥已经动了杀心,自然不会听一个小丫头的话。他一步跨出正厅,伸手就向着林宇抓去,打算结果这小子的性命。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在花城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内劲巅峰高手存在啊。” 何久祥面色一变,急忙收了招式,惊疑不定的望向门外:“来者何人?” “龙意门,丁力!” 话音落下,一行人已经大步走入院中。 为首的是一个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体格精壮。在他身侧,紧跟着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金水大佬刑达。 夏友华一见来人,浑身就止不住的打哆嗦,尚未痊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了。 “何...何大师,他就是丁力,我这条老命,全仰仗您了!” 何久祥眯起眼睛,打量走进来的中年男子,自信满满:“夏老板放心,全包在老夫身上了。” 说话间,他又冷冷的扫了林宇一眼,嗓音低沉。 “你运气还不错,暂且饶你一命。待老夫处理完手头的要紧事,再找你算账。” “好好看着吧,今天也让你见识见识,何为高手!” 第56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丁力一走进院子,就将目光倾注在了正中央气息浑厚的老者身上,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的问:“莫非你就是那林子轩了?” “丁先生,他是何久祥,旁边的年轻小子才是林子轩。”刑达赶紧凑上来,满脸堆笑的介绍,“何大师还有个名号,花城武道第一人。” 说话间,他又瞧了瞧战战兢兢的夏友华,皮笑肉不笑的道:“夏老哥,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你把何大师请出山算什么意思?还打算食言而肥不成?” 夏友华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脸颊灼热:“何大师...是陆二爷请来的,我就是从旁作陪罢了。” 陆天鸿有点儿恼火的瞪了他一眼,显然是怪他关键时刻认了怂。 “陆二爷。”刑达拍着肚子,大咧咧的道,“我知道你大哥陆敬泽在燕京势力不小,也不想得罪你们,大家不妨井水不犯河水。” “丁先生今天只是为师弟报仇而来,大家各退一步,岂不更好?” 陆天鸿清了清嗓子:“刑剃头,要让我退也可以。你乖乖滚出河东,赚你该赚的钱,以后别再来找麻烦。” “这个嘛,我老刑吃进嘴的肥肉,还从没吐出来过。” “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心狠手黑了。”陆天鸿冲着何久祥拱了拱手,“何大师,拜托了!” “陆二爷放心吧。”何久祥点了下头,望着丁力皱起了眉,“你既然出身龙意门,想来修为不俗。” “但你应该清楚,即便同为内劲巅峰,也有高下之差。老夫谅你是个晚辈,本无意为难,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丁力微眯着眼,阴恻恻的一笑:“我今日本为林子轩而来,没想到还冒出了你这么个老杂毛。” “区区内劲巅峰,就敢号称什么第一人?真是厚颜无耻!花城的武道中人,都这般不要脸面么!” “现在磕头求饶,我可留你一条狗命!” “放肆!”何久祥刚刚压下的火气再度被勾起来了,他怒目而视,“那就让老夫看看你的本事!” 话音刚落,他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凌空跃起,毫无花哨的一拳就夹杂着阵阵刺耳的破空之声轰砸了下去。 刑达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觉得脸颊被倾泻下来的拳风扫得生疼,好似被刀割过了一样。 他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在两名手下人的搀扶下,一直躲到了院子角落。 “来得好!”丁力大叫一声,向旁挪了半步,旋即举拳相迎。 在这一刻,他迎上来的一拳忽然发生了变化。那拳头上白莹莹一片,好似覆盖了一层凛冽的寒霜。 “这是...”何久祥惊惧的瞪大了眼,内心翻涌起难以言喻的骇然。 这是灵力出体的初步征兆啊,丁力已经触摸到了天师的瓶颈!他根本就不是内劲巅峰修为,而是半步化境! 丁力得意的狂笑:“哈哈哈哈,你真以为我仅凭内劲巅峰,就敢纵横河东么!” 何久祥想要退却来不及了,在他哀戚的目光注视之下,两人的拳头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轰! 仿佛平地炸起了一道雷,铺在两人脚下的青石砖寸寸碎裂。 何久祥年迈的身体就如同触电一般的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就被直接弹飞出去,撞翻桌椅,轰然摔落在正厅之中。 “何大师!”陆天鸿大叫一声,心下一片震撼。 所谓的“花城武道第一人”,一招就败北了?今天这幅烂摊子又该怎么收拾? 夏友华则是六神无主,一屁股跌坐在地。 “完了!这下全完了!” 丁力负手而立,不屑的睥睨众人:“如此而已。” “哈哈哈哈,丁先生果真大神通啊。”刑达拍着巴掌,晃晃悠悠往前走了几步,“陆二爷,夏老哥,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老弟啊。”夏友华哭丧着一张脸,“我都将大半产业交给你了,其中还有陆二爷入伙的一部分,这还不够么?” 刑达摩挲着下巴,目光阴冷的从他身上扫过:“呵呵,我听说陆二爷的新世纪会所,日进斗金呐。” 陆天鸿瞪着眼:“刑剃头,你他娘的什么意思?连老子的生意也敢抢?” “这么说,陆二爷是不同意了?”刑达站在了丁力身后,意味莫名。 陆天鸿浑身蓦地一颤,两腿直发软。 他要是当场说个“不”字,今天还不得把小命丢了? 何久祥颤巍巍的从地面爬起,先前的嚣张狂傲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望着院落正中央的男子,感受着充斥于口腔之中的腥甜,心头既觉得苦涩,又充满了艳羡。 “老夫二十余年前就有了内劲巅峰修为,之后始终都在原地踏步,迟迟不能触摸瓶颈,一窥造化...” “没想到你如此年轻,就已是半步化境,不出十年,必入化境,成就天师之位啊。” “佩服,佩服!”何久祥一声长叹,“今天是老夫输了!心服口服!” 陆天鸿见他说罢就匆匆要往外走,赶忙叫道:“何大师!” “陆二爷,我不是对手,无法帮你了。”何久祥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摆了摆手,“告辞了。” 陆天鸿面如死灰,心里七上八下。 “站住!”丁力一咧嘴,冷冷的问,“我让你走了么?” 何久祥停下脚步:“你这是何意?老夫已经认输,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丁力掰着手指,骨节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咔声。 他抬手往地面一指,居高临下的道:“三跪九叩,你就可以走了!” 何久祥一张老脸涨得一片赤红,他这么大年纪,还要给后生晚辈跪地磕头? 丁力道:“武道之上,强者为尊,你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你...你若真是化境天师,老夫便是跪了也无妨。”何久祥目呲欲裂,气得浑身发抖,“可你不过区区半步化境,却要如此羞辱与人!太过分了!” 他将心一横,怒道:“老夫绝不受此大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57章 你是在赌命 “不识抬举,那我就要你命!”丁力脸颊现出一抹愠恼,身形忽而前冲,一拳轰击而至。 何久祥面色更苍白了几分,连忙抬掌抵挡。 耳中只听得一阵气浪撞击的爆响,他整个人就再度不受控制的横飞出去,狠狠撞上了墙壁。 他摔落在一堆碎裂的桌椅板凳中间,喷出一大口血,满眼绝望。 丁力狞笑着,一步步走向正厅:“原本还打算留你一条老命,在我膝下做条好狗。” “既然你执意找死,也怨不得我了!” 陆天鸿往前挪了半步,战战兢兢:“丁...丁先生,且慢!” “嗯?”丁力冷冷盯了他一眼,“挡我者死!” 四周那几个人高马大、虎视眈眈的保镖全都变了脸色,脚步踉跄的往后退,恭顺如同猫咪。 陆天鸿感觉对方阴厉的目光就好像刀子一般从自己身上扫过,瞬间就丧失了所有的心力。 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大难临头的倒霉相。 刑达站在院子里,悠闲的点了一支雪茄,笑道:“陆二爷,你也该学学夏老哥了,吃亏是福啊。” “丁先生那是什么人?即便放眼整个江南省,也无一人能是对手。他想取条人命,谁人敢拦?” 陆清雅俏脸泛白,往林宇身旁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哀求:“林先生,何大师同我陆家交往颇深,请你出手相救。” 林宇垂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不发一言。 先前何久祥那般恶言恶语,他可是领教过了,真想不到有什么出手相救的必要。 “林先生!”陆清雅看到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急得直跺小脚。 倘若这家伙不出手,今天何久祥必死无疑!陆家从此以后,也就缺失了一道挡箭牌啊。 “丁力!”陆清雅情急之下,忍不住一声娇喝,“你不是要找林子轩报仇么!林先生就在这里,你怎么龟缩不前了!” 她不得已喊出这句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生怕林宇动了真怒,将所有人扔下,一走了之。 不过林宇对此倒是不置可否,那张清秀面颊上既没有恼火、也没有恐惧,让陆清雅不禁轻吸一口气,暗暗放了心。 她赌对了! 丁力来花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师弟曹豹复仇。林宇倘若真想置身事外,先前何久祥出言不逊之际,他就应该走掉了。 “嗯?”丁力听到身后的叫嚷声,将正准备劈向何久祥胸膛的一掌收了回来。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盯着院中那亭亭玉立的绝色美女,眼底悄然泛起一抹火热。 陆清雅风姿绰约,今天又为林宇刻意打扮过了,能够引起男人这种反应,丝毫不令人意外。 丁力转回身,舔舐了一下嘴唇:“你在说我?” 陆清雅吓了一跳,赶忙一闪身躲在了林宇身后,抿着小嘴道:“林先生,你可得保护我啊。” 嗓音娇滴滴柔媚婉转,真让人骨头都酥掉了。 这女人的小计谋终于成功了,丁力的注意力由此转移到了林宇身上。 何久祥斜倚在墙边,只觉得好似刚刚被人从悬崖边拉回来了似的,浑身一阵阵冒虚汗。 如果不是陆清雅关键时刻出言相救,刚刚他这条老命就要丢掉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感觉心里轻松多少。 “这姓林的小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他能拦得住丁力一时,又岂能拦得住一世?”何久祥不禁喟然长叹,“老夫今日丧命于此,已成定论,不过是苟延残喘一会儿罢了。” “你就是林子轩?那个冒牌的少年天师?”丁力站在三四米开外,侧面脸颊的肌肉紧绷着,“我曹师弟当真死在你这小辈手里?” 他感到难以置信,曹豹的修为纵然远远不及自己,可也达到了内劲小成。 面前的年轻人,身体瘦弱,一点儿灵力波动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武道中人啊。 刑达紧走几步凑上来,小心翼翼的道:“丁先生,当日擂台之上,我可是亲眼所见。这小子只用了一招,就让曹拳师丧了命。” “嗯,既然如此...”丁力背负着手,点点头,“我原本还想取你项上人头,祭奠我师弟在天之灵。而今谅你年轻,却也不忍心出手了。” “这样吧,你若能自裁于我面前,可留你全尸。” 林宇低着头,也不出声,好似全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不远处的陆天鸿同夏友华对视,皆是摇头叹息。 何大师所言不错,这小子果然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现在都被吓傻了。 “林先生!”陆清雅满眼焦虑,从后面扯了扯林宇的衣服,“你倒是说句话啊。” 丁力往前迈了一步,寒声问:“怎么?还要我来帮你?” “我龙意门纵横华夏,向来恩怨分明。你当初敢杀我师弟,就该料到会有今天。即便磕头求饶,跪碎了膝盖,我也不会留你一命。” 林宇忽然笑了。 这笑声很轻,倒更像是一种嘲弄。 擂台之上,各安天命。龙意门的人死了,胜者就要以命相抵,那死在曹豹手下的人又该怎么算?他们的命要谁来偿? 林宇缓缓抬起脸来,第一次正眼审视面前男子,出声问:“你想要我的命?” 丁力神色一冷:“我要不起么?” “你不仅要不起,更赌不起。”林宇摩挲衣角的那只手终于停了,眉梢向上轻轻一挑,“你这种行径,本身就是在赌命。” 此话一出,丁力身体蓦地一僵。 紧接着,他便脸现怒容,一股无以言喻的浑厚气势就以他为中心,席卷整个院落。 众人无不变色,刑达、陆清雅距离稍近,更是被生生震退数步,满眼骇然。 林宇身处这股气势之中,就好似暴风雨中随时都会倾覆的一叶扁舟,身上衣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这就是半步化境的气魄啊。”何久祥看向了站在丁力面前、脚下并未移动半步的林宇,微微点头,“能抵抗得住这种修为碾压,此子心性着实不凡。” “有胆色在半步化境面前慷慨赴死,你足以自傲了!” 第58章 你若输了,把命留下 “你说我赌不起?”丁力好久没遭受过这种程度的挑衅了,顿时声色俱厉,“你当真清楚,在与何种存在说话么?” “呵呵,区区半步化境,就敢在我面前猖狂。”林宇缓缓摇头,只觉得无比滑稽,“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他慢悠悠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倘若你能接下我三记攻击,就算你赢。” 丁力愣了片刻,旋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就凭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莫要说三记攻击,就算我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任凭你打,也休想伤我分毫。” 林宇似笑非笑:“你到底敢不敢?” “我宰你如杀鸡,有何不敢!”丁力那副表情犹如猫戏老鼠,“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想赌什么?” “赌命。” “赌命?” 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如果我输了,自裁于此,把项上人头拱手奉上。不过嘛,若是你输了,也把命留下来吧。” 何久祥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正厅门口。 他听到两人这番对话,苦笑了一下。 陆天鸿和夏友华赶紧凑上去,忧心忡忡的问:“何大师,依你之见,这姓林的小子...”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何久祥抹了抹胡子上的血迹,头也不抬,“两位该不会以为单凭他一张嘴,就能抵挡得了半步化境的高手吧?” 陆天鸿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了。 夏友华再度跌坐在地,捂着脸上的伤,长吁短叹。 “好极了,我最喜欢赌命。”丁力狞笑两声,神色无比傲慢,“反正我不会输,你就等着引颈待戮好了。” “这可未必。”林宇慢慢抬起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甲,“准备好了么?我的第一记攻击,就要到了。” 丁力满脸嘲讽之色,一副得到高人模样的负着双手,大咧咧站在他面前,丝毫防备都没有。 “你尽可以试试看,我会让你在临死之前,见识到半步化境的真正实力。” “好。”林宇淡淡吐出这一个字,紧接着先前抬起的那只手朝空中一抓,往怀里一带。 四面凭空刮起一阵劲风,房门、窗棂一齐咔咔作响。 烟尘弥漫之中,爆发出璀璨光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注视之下,一柄长达三四米的灵力巨剑已经被林宇牢牢抓在了手中。 这柄巨剑完全以雄厚灵力凝聚,表面白光缭绕,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 “化...化境天师?”丁力那副讥讽表情霎时间凝固,随后整张脸都泛起了青紫色。 他大张着嘴,弓着身子,向后踉跄一步,就好像一只抻长了脖颈的鸭子。 难怪这小子将修为隐藏得如此之好,原来真是一位化境天师! 十八岁的化境,这怎么可能? 丁力一副见了鬼的扭曲表情,张开双手在面前舞动,发了疯一样的叫嚷:“等...等等!” “第一记,你接着。”林宇话音落下,单手攥住那柄灵力巨剑,就好似拿拍子打苍蝇似的,随意的甩了出去。 丁力肠子都要悔青了,心下更是叫苦不迭。 敢跟化境天师打赌?真是脑子锈掉,嫌命长了! 虽说他一身修为已是半步化境,可同真正的化境比起来,却依旧是不值一提,犹有天地之差! 丁力一面飞速后退,一面调动起体内灵力,全部汇聚到双手之上。 不多时,那两只手掌就被实质化的充沛灵力所覆盖,宛若白玉般晶莹剔透。 他自认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领,将心一横,迎上了斜劈下来的灵力巨剑... “天师!这是天师之威啊!”何久祥满眼激动,身体抖若筛糠。 他望着院中那威力巨大无匹的灵力巨剑,“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门口。 陆天鸿心下涌起了极其不妙的预感,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何大师!”他沉声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前不还说林先生是...是冒牌货么!” 何久祥满脸羞愧:“老夫眼拙!是老夫眼拙了!” 十八岁的少年天师,亘古未有,闻所未闻!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够相信? “哎哟!”夏友华气呼呼一拍大腿,无比懊恼,“何大师啊!你可坏了我们大事了!” 院落正中央,林宇的第一记攻击落了下去。 轰! 滚滚气浪席卷开,连那些身材高大的保镖也支撑不住,被劲气扫出去数米远,惊恐万分的摔落在地。 处在攻击中心的丁力一声惨叫,两手上已成实质的灵力护罩在这般冲击之下,砰然碎裂。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口鼻溢血,身上衣服破碎,好不狼狈。 而反观林宇手中的灵力巨剑,也只不过是略微黯淡了一点点而已。如果没经仔细观察,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不愧是半步化境,还算不错。”林宇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灵力巨剑一挥,竖着劈了下来,“第二记。” “林天师饶命啊!”丁力身子一耸,惊骇欲绝的大叫,“不打了!我认输!我认输!” 先前他还那般猖狂,转瞬间就慌乱的告饶,如此瞬息之间的转变,令人不由唏嘘。 拳头大有理啊。 陆清雅缩在院子角落里,躲于身前两名保镖的护持之下。 眼前发生的一幕太惊人了,她也是过了许久,才从呆滞状态中醒转。 “二叔见识短浅,差点儿坏了大事啊。” 她舒出一口气,美目一眨不眨的望着不远处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的年轻人,终于明白了陆铮那番严厉告诫的用意。 “小雅,你要尽心竭力的讨好林宇。此子日后必成大器,身份地位都绝非今日的你我所能想象。倘若能同他缔结良缘,就是你的造化!”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这小子值得你放下身段。在他面前,你毫无资本可言。” “这不仅是为了陆家,也是为了你。借他的势,扶摇而起,可送你上青云!” 爷爷陆铮那嘶哑却无比郑重的嗓音在脑海中回荡,陆清雅悄然间玉手紧攥,下定了决心。 第59章 斩你如屠狗 “求求你了!快住手吧!”丁力望着那缓缓压下来的灵力巨剑,心胆俱裂,都快要被吓失禁了。 这可是一位化境天师的攻击啊,稍微一碰,就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他真想狠抽自己的嘴巴,龙意门下弟子众多,曹豹在其中毫不出彩,也就是平日里给他这位大师兄的孝敬殷勤一些罢了。 这种货色死就死了,有什么打紧的?为什么非要听信刑达那死胖子的胡言乱语,跑到河东来找不痛快? “我认输了!”他沙哑着嗓子叫嚷,一缕鲜血从耳朵眼儿冒了出来,“上师饶命啊!” “既然赌不起,你又何苦要赌呢?”林宇嗓音冷的不含一丝感情,“现在求饶,未免太晚了!”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天不见血光,如何杀鸡儆猴? “啊!”丁力见对方丝毫没有留手打算,当即大叫一声,跪在地上抬手相迎,“王八蛋!既然你不让老子活!我跟你拼了!” “狗日的林子轩!看看今天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他原本打算暂时讨饶退走,回到龙意门请师父出山,再来找回脸面。如今见林宇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再一次暴露出本性,满脸的狰狞狠戾。 丁力再度将功法催动到极致,调转体内的全部灵力,硬接这一剑。 轰! 气浪飞腾,弥漫四面八方!连院子里那几棵老槐树也在凶猛的冲击之下被拦腰截断! 耳中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丁力的双臂被生生震断成好几截,软塌塌的垂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跪碎了膝下的青石砖,大半个身子都被头顶的灵力巨剑压进了土里。 “林子轩!你真要置我于死地么!”丁力喷出一大口血,声嘶力竭的吼叫,“我师父乃是龙意门门主,化境天师谭建东!” “我是他座下大弟子,你胆敢杀我,他老人家绝不会放过你!” 他感觉到死亡的临近,真正生出了恐惧之心。 这前两记攻击对林宇而言皆是随意为之,但却让丁力身受重伤,眨眼间就耗干了体内的灵力。 如果再来这么一下子,他必定要命丧当场! 化境之下皆蝼蚁,此言非虚! 林宇对丁力的威胁毫不在意:“区区一个化境,能奈我何?” 他身怀坤元心法,又有灵阵为辅,先天境强者不出,无人可与争锋! 至于所谓的龙意门化境天师,完全不放在眼里! 丁力额头青筋暴跳,语调急促的厉声喝道:“同为化境,也有强弱之分。若我师父出手,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必死无疑!” “好极了,那我等着。”林宇淡然的目光中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那分明是炽烈的战意。 重生归来,他所遇到的对手都太弱了,正想找个化境天师切磋一番呢。 “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这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量,一瞬间摧毁了丁力的全部指望。 他目呲欲裂,自知再无退路,索性牙齿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暗暗催动了秘法。 这是龙意门代代相传的保命秘法,关键时刻启用,可在一瞬间使修为大增,趁机逃脱追杀。 不过代价也是十分巨大,丁力自此以后,修为必然大损,耗干潜能留下来的内伤,只怕十几年也未必能够痊愈,就更别指望臻入化境、迈入天使之列了。 “林子轩,这是你逼我!” 一股浑厚的气势从丁力身上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他身形暴掠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向门外逃脱。 “你断我造化之路,此仇不共戴天!” 瞬息之间,他就冲出了大门。自认为林宇追击不上,不禁仰天长啸,满脸恶毒。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给老子记住!” “待我归来,必杀你全家!” “必杀你全家!” 声音远远传荡开去,响彻四野。 “糟糕!此人不能留!”何久祥一阵捶胸顿足,一张脸惨白如纸,“不能放虎归山啊!” 林宇立身原地,瞳孔骤然一缩,面色冷冽如冰。 “你当我杀不了你?”他浑身肌肉紧绷,额上血管突突跳个不停,显然是动了真怒,“我斩你,如杀鸡屠狗!” 森然杀意瞬息席卷四面八方,由于交战而炽热的空气倏而降了温,在场众人都齐齐打了一个寒噤,冷意刺骨。 这是独属于上一世杀手之王,这一世少年天师的双重杀意,其威能自然不可小觑。 已经逃出很远的丁力身形蓦地一僵,顿觉通体胜寒,心下翻涌起无边无际的恐惧。 “好强烈的杀机...” 这样的滔天杀意,简直闻所未闻!即便是在他师父、老一辈化境天师谭建东身上,也未曾感受过! 丁力惊慌之下,拼着下半生变成一介废人的危险,再度咬住舌尖,第二次强行催动了秘法。 他的身体宛若离弦之箭,比先前的速度更快了三分,一瞬间就再度飚掠了出数十米远。 这个距离,早就逃脱了化境天师的攻击范围,足以称得上安全。 “你跑不了了。” 林宇口中喃喃,缓缓闭上了眼。两世叠加的强大神识铺天盖地蔓延出去,一瞬间笼罩方圆数里,牢牢锁定了丁力的位置。 下一瞬,他手中的灵力巨剑就被抛飞了出去,带起一道滚滚气浪,划破长空。 大门在冲击之下轰然炸碎,这记令人瞠目结舌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化作一道磅礴的白色气练,直奔丁力而去。 “林子轩,你!你竟敢...”自认为足够安全的丁力感受到身后的惊人波动,扭头回望一眼,顿时惊骇欲绝,“啊!” 裹挟着无匹巨力的剑刃劈砍在他的胸膛之上,宛若一发重型炮弹,隆隆爆裂。 “啊!”丁力凄厉的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中间一分为二,寸寸炸成飞灰! “第三记。”林宇冰冷的声音在漫天尘埃中缓缓落下,“你输了。” 他睁开眼,如刀锋一般凛冽的寒意渐渐消退,宛若深井的黝黑瞳孔重新恢复了冷漠与平静。 第60章 天师之威 烟尘渐渐消散了。 一道深达一米的沟壑,从院子正中央蔓延到大门外。在那尽头处,一个空洞的大坑,翻起的泥土里浸着红黑色的血液和碎肉。 何久祥望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苍老的面颊上肌肉抽搐,脸色凄惨宛若金纸。 化境天师之威,恐怖如斯! 他想起先前对林宇那般不恭敬,禁不住冷汗滚滚而下,很快就浸湿了衣服。 屡次冒犯一位少年天师,他就犹如在刀尖上跳舞,多少次同死神擦肩而过啊。 陆天鸿最先醒悟,小跑着冲进院子里,一阵点头哈腰:“多谢林先生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他那副极尽谄媚的模样,比一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也强不了多少。 “林先生!”夏友华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跑得慢了一点儿,“救命大恩,夏某没齿难忘!” “先前闹了些许不愉快,是我眼拙,还望林先生海涵!” 夏友华说着,忙给陆天鸿打眼色,后者也识相的连连道歉,奉承声不绝于耳。 林宇负手立在院中,望着从脚下延伸出去的那条沟壑,冷峻的面色渐渐缓和。 “我杀此人,并非是为了救你们,不必道谢。” 如果说丁力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那就是他最后不该以林宇的家人相威胁。 陆天鸿抻着脖子,向院子外探头探脑:“那姓丁的尸首呢?怎么没看见啊?” 夏友华吓了一跳:“莫不是跑掉了?这可是大患!” “他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陆天鸿清了清嗓子,唤来手下保镖,“来人,顺着这个方向,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且慢。”何久祥咳嗽两声,慢腾腾的往前挪了几步,“陆二爷,不用追了。” “可是...” “丁力已经死了。” “死了?”陆天鸿瞪着眼,无比惊讶,“怎么会死了?尸体呢?” 何久祥满眼惊惧的望着林宇,面颊僵硬:“尸骨无存。” 一位放眼江南省也当属无敌的半步化境高手,竟然在一记攻击之下,粉身碎骨,神魂俱灭,这不能不让人恐惧啊。 几名保镖围拢到深坑周围,翻动血淋淋的泥土,只找到了一枚戒指,几片衣料,四五块粘着新鲜肉丝的碎骨头。 当这些东西被托盘盛着,端到陆天鸿和夏友华面前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小跑到墙角,吐了。 何久祥躬身下拜:“老朽先前多有不敬,请林天师恕罪!” 林宇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淡声道:“你一大把年纪,行这么大的礼,太折煞我了。” “武道之中,强者为尊!”何久祥满脸郑重,“林天师当受此礼!” 他这番话出自真情实意,林宇所展现出的惊世神通,令他心服口服,满心尊敬。 莫要说是俯身下拜,就算是跪地磕头,何久祥也绝不会有丝毫抗拒。 如此年轻的化境天师,亘古未有,堪称惊天绝世之姿,任何大礼参拜都不为过。 “林先生,清雅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陆清雅莲步轻移,伴随着一阵香风,笑盈盈的凑到近前,“我已让人备好了茶,请到屋里坐吧。” 她虽然被刚刚那番动静搞得有点儿灰头土脸,但依旧难掩绝色容颜,俏脸明媚动人。 “嗯。”林宇微皱着眉,轻轻点了下头。 夏友华狂吐一阵,用清水漱了口。他直起腰,望着这对年轻男女肩并肩走进了正厅,神色意味深长。 “陆二爷。”他咬着牙,有点儿不甘的愤愤道,“您可真会未雨绸缪啊。” 陆天鸿瞬间洞悉了他的意思,不禁得意大笑:“林先生毕竟是少年心性,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手下人撤掉了打碎的桌椅,打扫干净屋子,送上了香茗。 “这是今年的春茶,我二叔珍藏的宝贝哦。”陆清雅脸蛋儿微红,殷勤备至,“林先生不妨尝尝。” 林宇掀开杯盖,浓郁的茶香瞬间溢满屋子,一扫血腥之气。 他喝了一口,闭上眼细品,满意的点点头:“的确是好茶。” 陆清雅娇笑出声:“没想到林先生小小年纪,却能品出其中滋味,真是不凡。” 夏友华规规矩矩坐在下垂手,瞅着俩人闲话,态度暧昧,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陆家人真是好厉害啊,养得出这般水灵的姑娘...” “正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关键时刻派这女人上场,真不亚于一件神兵利刃。” 他在心里反复琢磨,族中晚辈有没有能同陆清雅一较高下的女子,改天也带来同林宇认识。 要不然等这小子做了陆家的女婿,陆天鸿还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动不动就拾掇自己一番? 正在他反复掂量轻重的时候,身材肥硕的刑达被两名彪形大汉拖进了屋子。 “饶命!饶命啊!”刑达被扔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瑟瑟发抖的烂泥,蜷缩着身子求饶。 这位金水市第一大佬,此刻头顶蒙着厚厚的一层尘土,脸颊全是被拳脚教训过后留下的淤青。 丁力一死,他就变成了一只被拔光毛的公鸡,再也张狂不起来了。 “刑老弟啊。”夏友华难以掩饰心头的得意,下意识的翘起了二郎腿儿,“让我卷铺盖滚出河东之时,怕是没料到会有今天吧?” “呵呵,夏老哥说笑了。”刑达牙齿咯咯打战,“我那...那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夺你的那些产业,我全部还回来,以后再也不敢踏足河东了...” 夏友华阴恻恻的笑了:“我脸上这伤还没好呢,是你用脚踩上来碾的,没忘吧?你可真大方啊,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想全身而退?” “嗯,有理有理。”陆天鸿抿了口茶,啧啧两声,“老刑,你纵横金水二十余年,欠下人命无数,还得了个刑剃头的名号,早该料到会有今天吧?” 刑达额头汗如雨下,圆溜溜的眼珠子向外鼓着:“陆二爷的意思是...要我这条贱命?” 他瞬间就明白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抵天灵盖。 第61章 一条好狗 “你们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刑达磕头如捣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愿意将名下所有产业都拱手送人,只带家眷离开江南省!” “从今往后,更名改姓,再不敢与各位为敌!”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陆天鸿不久前还被逼迫得差点儿就要将新世纪娱乐城拱手送人,此刻见这混蛋吓得魂不附体,心中暗暗觉得畅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脸上在笑,但眼底却是杀意弥漫,“来人!给邢老板留一条全尸!” 留着刑达,终究是个祸害,令人难以成眠。 只要他一死,陆天鸿和夏友华就可以联起手,将他在金水的地盘和产业全部侵吞,那可都是红彤彤的钞票,一本万利啊。 两名保镖走进屋子,好像拖死狗一样,拽着刑达往外走。 “陆二爷,你我本无冤仇啊!” “夏老哥!倒是为我求个情啊!” “饶命,饶命!” 刑达连哭带嚎,嗓音尖利难听。 “咳咳。”何久祥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他铁青着脸,藏在衣袖下的手掌抖了抖。 夏友华听到咳嗽声,疑惑的望向他,却发觉这老东西正手缕胡须,不住的给自己递眼色。 那目光之中,满是警醒意味。 “何大师,您这是...”夏友华怔然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他后背瞬间泛起一阵凉意,翘起的那条腿赶紧放下来,绷直了身子。 太大意了!差点儿酿出大祸啊! 这城南别苑虽然是陆二爷的宅子,但此刻屋子里这些人的小命,却都还不在自己手上。 正主都没有发话,他们就敢擅断刑达的性命,这不是找死么! “慢!慢着!”夏友华赶紧伸出手叫道,“把他带回来!” 陆天鸿皱着眉:“夏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二爷太粗心了。”夏友华叹息一声,往主位方向拱了下手,“关于刑达的处置,我们还没有请示林先生呢。” 陆天鸿面色一僵,旋即哈哈大笑:“我的错,我的错!太疏忽了!” “林先生!”他站起身,略微附身,“依您之间,我这样处理可还妥当?” 林宇正在听陆清雅讲述这春茶的来历,听到有人叫自己,方才偏过头。 他那副神情,好似颇为意外:“什么?” 陆天鸿感觉到有点儿不妙,已经痊愈的手臂竟然开始隐隐作痛。 这正厅虽然宽敞,可刑达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却不至于让人全无所觉,这摆明了是装出来的。 “林先生。”他态度愈发恭敬,“刑达贼心不死,还敢请丁力回来寻仇。依我之见,这种人绝不能留,您的意思是...” “无所谓,你们定夺好了。”林宇摆摆手,末了加上一句,“不懂事的货色,早晚都要死啊。” 他最后这句话,可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陆天鸿同夏友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变了脸色。 何久祥连忙起身:“还是请林天师定夺吧。” 陆天鸿也赶忙从旁附和:“是啊,请林先生帮忙拿个主意。” 刑达看明白了,自己这条小命全在林宇一句话,除此之外谁说了都不算! 他拼命挣脱身后保镖的束缚,踉跄着冲进屋子里,跪倒在地。 “求林先生饶我一命!” “老刑从今往后,肝脑涂地,以林先生马首是瞻!” 林宇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别在我面前说谎,不然...” “老刑真心实意追随林先生,绝不敢有异心!”刑达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从今天起,我就是林先生的一条狗!” “您让我去咬谁,我就去咬谁!” “呵呵,有意思啊。”林宇目光环视整间屋子,然后将手边的茶杯往前一推,“你起来喝口水。” 刑达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两手捧住桌上的杯子。 “谢...谢林先生!” 茶水滚烫,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犹豫,硬着头皮将大半杯茶水全灌进了肚子。直烫的脸颊赤红,青筋暴跳。 “不错。”林宇满意的点头,“记住你的话。” 刑达狠狠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老刑绝不敢忘。” “嗯,你将夺来的东西还回去,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谢林先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刑达那肥胖的身子猛地一抖,顿时如蒙大赦,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似刚刚从阴曹地府走过了一遭。 林宇望着门外的一方天空,微微眯起了眼。 从今往后,他手下多了一条会咬人的好狗,但这还远远不够。 陆天鸿和夏友华纵然满心不甘,但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以和为贵,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何久祥抚掌大笑,打破了冷场,“林先生心胸宽广,老夫佩服之至!”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连忙跟着奉承。 林宇目的达到,便站起了身:“事情圆满解决,我就回去了。” 他推辞了陆天鸿的挽留,缓步走出了城南别苑。 刑达无比乖巧的跟在身后,帮他打开了车门:“林先生,有事您尽管吩咐,老刑随时听命。” “好。”林宇略一点头,附身进了车子。 陆清雅在二叔陆天鸿身旁低语几句,然后也笑盈盈的上了车。 刑达站在原地挥手,直到这辆车在前方路口拐了弯儿,看不到踪影,他才转回身。 “陆二爷,夏老哥,咱们后会有期啊。” 他呵呵笑着,钻进了自己的车,快速离开了。 “妈的!刑剃头找到了新主子,以后还不得更猖狂?”夏友华气得直跺脚,“真便宜了他!” 陆天鸿一声长叹:“就不该让他活着出现在林先生面前,是我大意了。” 说着,他又忙向何久祥道谢:“何大师,方才多谢你的提醒,要不然我和夏老哥可就把这位林天师得罪透喽。” “不必客气。”何久祥皱着眉,“只不过有一事,我真是想不通...” “哦?什么事?” “林天师修为惊人,怎么会对刑达的势力感兴趣呢?”何久祥连连摇头,“难道说,他是想对付什么人?” 几人都陷入了一片茫然,四下无比安静。 第62章 我知你舍不得 “前面路口,停车。” 陆清雅柔声问:“林先生不打算回家?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去处,兴许你会喜欢呢,要不要去试试?” 林宇也不作声,平静的脸颊宛若万年不化的冰山,让人很难猜得出其下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陆清雅无奈,不得不吩咐司机一声,让商务轿车在路口缓缓停了。 林宇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神色岿然不变:“陆小姐,我有几句话讲,你最好听清楚,记得住。” 陆清雅心下一动,顿时颇感意外。 有话对自己说?这可真是新鲜事儿啊,她还是第一次见林宇这么主动。 “你先下去,我同林先生有事要谈。”她盯着司机的后脑勺吩咐道,尽量装出一脸淡然,“我不叫你,不准回来。” “是。” 司机低低应下,推开车门下去了。 豪华的商务轿车内部空间宽敞舒适,发动机停了,这里就陷入了短暂的可怕寂静。 陆清雅既好奇,又惊喜。 这小家伙要对自己说什么?难道终于按捺不住情感,要向自己表露爱意了么? “男人还不都是一副德性。”她心下颇为得意的琢磨着,“只要你开了口,我就有把握将你牢牢攥在手心里。” “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从今往后还不是任由本小姐摆布么。” 林宇偏过头,盯着身旁女子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幽深阴冷,漆黑瞳孔宛若望不到底的寒潭。 “林先生。”陆清雅轻唤了一声,语调之柔媚入骨连自己都觉得怪异,就好似会所里招揽客人的妙龄小姐。 她对自己这副讨好男人的嘴脸感到厌恶,但同时又不得不伪装的更加殷勤自然,美眸泛着明亮的光彩,仿佛两汪春水。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么?我...” 陆清雅的话音戛然而止,陡然察觉到了林宇的面色愈发冷冽阴沉。 她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先前的自信满满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一股森然杀意在车厢中弥漫,她对这种感觉已经不陌生了,但却仍然不自禁的并拢双腿,打起了寒颤。 “你最好解释清楚。”林宇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今日挑拨我和丁力动手,是什么用意?” 陆清雅恍然大悟,这是要跟自己算账了! 在城南别苑喝茶时,林宇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原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却没想到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只不过是时间向后推迟了一些。 她早就看出了林宇有着“不吃亏”的个性,出现这种场面也并不令人意外。 “林先生,你一个大男人。”陆清雅娇笑道,“就别这么小气了嘛。” “当时情况危机,丁力打算大开杀戒,我二叔,夏老板,甚至何大师的性命都保不住,所以才...” 陆清雅娇躯猛地一颤,白皙的玉颈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 她睁大了美目,再也发不出声音。 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撒娇,嬉笑着糊弄过去的计划并没有奏效。 她感到那只手上的力道蓦地一收,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蔓延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真的打算杀我?” “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陆清雅战栗着,下意识的拼尽全力挣扎。 她那两条修长圆润的玉腿剧烈蹬跑,衣衫凌乱,挽在脑后的三千青丝散开,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林宇的一只手。 视线渐渐迷离,无数的光圈儿在眼前缭绕,阵阵眩晕涌入脑海。 陆清雅微张着小嘴,呼吸艰难,眼角溢出了晶莹的眼泪。她放弃了挣扎,感觉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然而掐在她脖颈上那只冰凉的手忽然又抽离,空气涌进来,灌入胸腔,喉咙火辣辣的生疼。 她蜷缩起身子,娇躯剧烈颤抖,不住咳嗽。 “这是一次惩罚。”林宇并不去看她,目光直视前方,“你最好记住这次教训,不要再犯。” 陆清雅神智清明了几分,伸手攥住半敞的衣领,嗓音沙哑艰涩:“你明明舍不得杀我。” 林宇正要推门下车,听到这话身子蓦地一顿。 他扭过头,有点儿意外的盯着脸颊惨白、但眸底却充满了高傲与倔强的绝美女子,冷声问:“何以见得?” “你要是真想杀我,早在城南别苑就动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陆清雅深吸了一小口气,抿起小嘴,“林宇,你也不过如此,虚张声势罢了。” 她终究是不喜欢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禁不住微扬起雪白的下巴,眸底竟然蕴着一丝挑衅。 难以驯服的女人,无疑会极大的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或许你说得对。”林宇收回目光,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腕,“但你若是输不起,最好就不要去赌。” “你应该不想重蹈丁力的覆辙吧?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他话音落下,在陆清雅惊惧的目光注视下,打开车门,走掉了。 司机急忙弓着腰凑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没事吧?” “与你无关。”陆清雅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之平静一如往常,“回去了。” 声音尽管有些发抖,但经过巧妙的掩饰,并不使人生疑。 车子缓缓发动了,驶往陆家。 陆清雅靠在商务座椅上,鼻子发酸,心里一片委屈。 从小到大,敢这么粗鲁待她的人,林宇算是第一个。从前没有,以后想必也不会再有。 她仰起俏脸,使劲儿的眨了眨美目,将眼泪含回去,然后从随身小包里掏出粉饼补妆。 小镜子里,白嫩玉颈上一道猩红的印子,看着有点儿吓人。 她贝齿咬着嘴唇,一眨不眨的盯了一会儿,忽然破涕为笑。 “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她心下思忖着,“林宇,你以为自己得胜而去,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狼狈逃窜...” “不敢杀我,就证明你在乎。漂亮女人,终究还是你的软肋。” “你以为我赌不起么?本小姐偏要试一试...” 第63章 月黑风高夜 夜色沉沉,天际只透漏出一点儿稀薄的星光。 “天字一号”别墅的院落里,林宇盘膝而坐,面前是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的游泳池。 他缓缓睁开眼,有点儿沮丧的叹一口气,萦绕在头顶的乳白色气旋缓缓消散。 “进入化境后,修炼速度慢了许多。” 林宇着实无奈,修真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每一个等级的提升,难度都以数倍、百倍计量。即便他身怀的坤元心法无比霸道,却也需要一个漫长的提升过程。 当然,他也可以借助丹药辅助,迅速提升修为。不过进入化境后,普通的药材已经难起作用,那些稀世的天材地宝又太过罕见,多数都被深藏于各大隐世宗门,寻觅不得。 林宇空有无价丹方在手,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望洋兴叹。 “得想想办法...”他揉着太阳穴,望着眼前平滑如镜的水面,陷入了苦苦思索。 忽然,游泳池内的平静水面上,荡漾起了一丝细小的涟漪。 这点儿几乎微不可查的小动静,并没有逃脱掉林宇敏锐的神识感知。他勾了勾嘴角,坐直身体。 等了一小会儿,夜幕下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两道黑影出现在了院中的草坪上。 林宇打量一番,发觉这两人气息浑厚,竟然都是内劲大成的武道高手。 “两位不速之客,有何贵干?” 这两名高手鬼鬼祟祟而来,显然并未料到会被人当场发觉。他们听到声音,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惊讶。 当中一人稳下心神,往前迈了一步,寒声问道:“小子,你就是林宇?” 他说话的语调有点儿生硬,再加之身材矮小,明显不是华夏人。 “不错。”林宇点头,又似笑非笑的问,“东夷国来的?” “算你聪明。” “呵呵,我的仇家并不多。” “那你也应当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另一名高手恶狠狠的道,“你是主动自杀,还是要我动手取你性命,选一个吧。” 林宇掸掸衣服上的灰尘,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两条全是死路,我哪个都不选。” “落到我们手上,生死由不得你!” 这名高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细长的短刀,作势正要往前冲,陡然听得“轰”的一声响,四面升起璀璨光华,在半空中纵横交错。 他与同伴对视一眼,尽皆骇然:“灵阵?” “谁是刀俎,谁是鱼肉,还真的难说啊。”林宇漫不经心的踱了两步,“这护法灵阵早就布好了,可惜始终闲置。难得抓到你们两只老鼠,索性试一试强弱吧。” “你以为区区一个灵阵,就能保住性命?”那高手冷笑一声,“未免太天真了。” “哦?我倒想试试。” 林宇话音落下,屈指一弹,光华中倏而牵出一道半米长的光刃,“咻”的飞掠而来,斩向那名高手的脖颈。 “雕虫小技!” 这名高手大喝,周身灵力运转,扬起手中的短刀劈砍。 两相碰撞,光刃爆裂,他也被震得手腕麻烦,向后踉跄数步。 他一甩手腕卸去力道,不屑的笑道:“就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想挡我?” 林宇踱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茶水已经凉了,刚好用来解渴。 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望向对面的两人,竟然没来由的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紧接着,在那两名高手惊讶的目光中,又有两道同先前一般无二的光刃飞斩了下来。 “小心!” 两人大叫着,动用全部修为抵挡,这才将两道光刃劈碎。 可他们还没来及喘上一口气,马上又有四道同样的光刃扑面而来... 四道之后是八道,八道之后是十六道... 望着那密密麻麻倾泻而下的光刃,两名内劲大成高手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这种速度递增下去,他们早晚会被分尸,斩成肉泥! “捅了马蜂窝了!” 两人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为求自保,发了疯一样的向外冲去。 “啊!” 其中一名内劲高手躲闪不及,被光刃从头顶扫过,一大块头皮血淋淋的垂下,霎时间满脸是血,无比狰狞。 紧随其后,另一名高手也挂了彩,不小心被斩断了半个巴掌,疼得脸颊肌肉抽搐不止。 林宇看到这一幕,禁不住笑着摇头。 这不过是最基础的护法灵阵,用买来的普通玉石灌入灵力作为阵眼罢了。没成想还未催动到极致,就让两位内劲高手这么狼狈了。 即便是化境天师来了,恐怕也得被折磨得灰头土脸吧。 只可惜这布阵的材料太差,用不了几次玉石就会碎裂,只能当做试验品。 “林宇!”一名高手看到光刃的数量又翻了一倍,自知这次绝对躲不过,当即声嘶力竭的大嚷,“你若敢杀我,大吉先生绝饶不了你!” “丰臣大吉?”林宇眉梢微微一挑,抬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 不过瞬息之间,护法灵阵的光芒敛去,那处在半空中的光刃也缓缓消散。 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淡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那两名内劲高手互相对视一眼,虽然都受了伤,但却满脸傲慢。 “呵,你也知道怕了?那还不跪地求饶?” “大吉先生是内劲巅峰大高手,他若亲自前来,你必死无疑!” 林宇转过身,危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我只问一遍,你们走不走?不然我改主意了。” “你等着!我们还会回来!早晚取你狗命!” 两名内劲高手不敢久留,扔下一句狠话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林宇站在原地,仰起头望向暗沉沉的夜空,目光悠远深邃。 怕了?堂堂杀手之王的字典里,何曾有一个“怕”字?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啊。”林宇嘴角泛起一丝浅笑,“无需你来,我亲自去。” 他缓缓闭上眼,汹涌神识铺展出去,能够清晰感受到两个小小的光点向外飞速移动。 下一瞬,他便已原地消失不见了。 第64章 放马过来 这是花城市内一幢装修考究的宅子,房间内点着灯。院子里静悄悄的,两株老柳树伫立在大门口,暗沉沉的模糊影迹好似两名高大的守卫。 “大吉先生,您今晚的行动太冒失了。”花岗希子坐在榻榻米上,显得局促不安,“如果被华夏方面知道是我们对林宇动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丰臣大吉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在他对面,是裹着薄毯、面色灰败憔悴的秋目三郎。 “那姓林的小子令秋目家族蒙羞,害得秋目少爷武道之路断绝,此仇非报不可!”他咬着牙,腮帮上肌肉条条向外鼓着,“希子小姐尽管放心,我有意推后了许多时日才动手,就是为了避嫌。” “朱雀高中的比武过去了这么久,即便华夏方面怀疑到我们头上,他们找不到证据,也没有任何办法。”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有点儿担心。”花岗希子轻轻叹息一声,望着坐在那里,仿佛神游天外的秋目三郎,“秋目君,您最近身体如何?” 丰臣大吉见秋目三郎始终发呆,也不回答,赶忙从旁插话:“希子小姐见谅,秋目少爷受到了很大打击,近来少言寡语。” “我完全能够理解,希望秋目君保重身体。”花岗希子道,“不知大吉先生可定好了归期?” “今晚取了林宇性命,我同秋目少爷明日就返回东夷。”丰臣大吉长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摘了那姓林小子的狗头,回去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如此甚好,我这个星期也会带着参观团回返。”花岗希子站起身,两手挽在身前微微点头,“那我就告辞了,大吉先生、秋目少爷多多保重,我们东夷再会。” 丰臣大吉起身相送:“希子小姐慢走。” 花岗希子低眉垂眼,穿过屋子,抬手推开了房门。 正在这时,两个浑身血迹的家伙突然踉跄着冲进了室内,一齐摔倒在地。 “啊!”花岗希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到了墙角,惊叫出声。 丰臣大吉目光一扫,见得这两人正是先前派出去暗杀林宇的内劲高手,当即厉声喝道:“出什么事了!” “大吉先生。”其中一人擦了擦嘴角的血,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失败了。” “两个内劲大成的高手,竟然杀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丰臣大吉不禁暴怒,“废物!都是废物!” “大吉先生,那林宇在家里布下了护法灵阵,我们都没能同他交手,就直接落败。” “若不是关键时刻,我们报出了您的名字,今天都要死在灵阵之中了。” 丰臣大吉单手扶住椅子,好不容易才将满心怒火压下去,沉声问:“那林宇听到了我的名字,是何种反应?” 两名内劲高手对视了一眼,而后恭敬回答:“他原本想杀我们,听到了大吉先生的名字,就主动撤了灵阵,放我们离开。” “看来那小子对大吉先生,应该是极为惧怕。” “哼,还算他有点儿畏惧之心。”丰臣大吉冷哼一声,转身便向外走,“我这就去亲手结果了他!” 花岗希子醒转过来,急忙嚷道:“大吉先生,请不要意气行事!” “希子小姐,林宇极其怕我,他知道我有意取他性命,必定会逃之夭夭。”丰臣大吉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如果被他跑掉,隐姓埋名躲藏起来,以后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话音刚落,门外陡然传来一阵冷笑。 “不劳你费心,我主动送上门来了。” 丰臣大吉脸色大变,跃出屋子,暴喝道:“来者何人!” 咻! 伴随着破空之声,一道瘦削身影出现在了庭院之中,在门口那株老柳树下负手而立。 “你不是要取我性命么?” 丰臣大吉死死盯住年轻人那张脸,咬牙切齿:“林宇,你还真敢来啊。” 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秋目三郎听到动静,身体倏而一耸,紧接着便无比剧烈的颤抖起来。 “秋目君。”花岗希子快步来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请您冷静,大吉先生一定会为您报仇。” 那两名内劲高手也强打精神,走出了屋子。 “既然见到了大吉先生,还不快跪地求饶!” “林宇,你是打算来赔罪么?”丰臣大吉一脸傲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些废话还是留着对你自己说吧。”林宇看向那两名内劲高手,咧嘴笑道,“谢谢你二位在前面带路,我才能短时间内找到这里。” 这两名高手瞬间目瞪口呆。 原以为林宇放他们一条生路是出于对丰臣大吉的畏惧,如今看来,竟然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直捣黄龙。 他们心下蓦地涌起一股浓浓的羞辱感,禁不住抽出刀,双目如欲喷火。 “我跟你拼了!” “退后!”丰臣大吉一声断喝,挽起了衣袖,“把他交给我吧。” “大吉先生,杀鸡焉用牛刀!” “呵呵,不亲手杀他,不足以平恨。”丰臣大吉脸颊显出一抹狞色,“能够死在内劲巅峰强者之手,是你的荣幸。” 林宇平伸出一只手,勾了勾手指。 “找死!”丰臣大吉紧咬牙关,一个箭步冲到了他面前,抬掌便劈了下去。 此一掌有若携带风雷,周遭响起阵阵隆隆声响,令人胆战心惊。 就连林宇身后的那株老柳树也被这阵劲风扫到,压得弯了腰,枝叶乱颤。 “有点儿意思。” 林宇反手从柳树上扯下了一根枝条,在半空中一抖,“啪”的一声脆响。 一瞬间,这跟柳条就弥漫上了一层碧绿色的实质灵力,片片树叶晶莹剔透,宛若玉石。 “灵力出体?”丰臣大吉身子猛的一僵,紧接着眼底便蔓延而上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面前这十八岁的年轻人,竟然会是一名化境天师! “见鬼了!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化境!” “这一定不是真的!” 丰臣大吉内心在咆哮,动用了自己的全部修为,狠狠一掌劈落而下。 “去死吧!” 第65章 他不是人,他是妖! 丰臣大吉这一掌甚至都没擦上林宇的衣角,半空中的柳树枝条就已是蓦地一转,从一个极为精巧的角度抽了下来。 这根柳条面对内劲巅峰强者,显得无比柔弱,但却是韧性惊人,从丰臣大吉额头落下,划过面颊、胸口,“啪”的一声脆响。 林宇以柳枝代替软鞭,落鞭之际,口中断喝:“孽畜!” 丰臣大吉被打了个结结实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被这股巨大无匹的力道抽飞了出去。 他撞碎了门框,摔落正厅内,一直翻滚到花岗希子脚下。 “大吉先生!” 花岗希子惊叫着俯下身,只瞥了一眼,便已是花容失色。 从丰臣大吉的额角开始,一条猩红的伤痕穿过眼睛、划过半边脸颊,一路蔓延到了胸口。 皮肉向外翻着,鲜血涌出,连其下白惨惨的骨头都模糊可见,好似一条狰狞的巨大蜈蚣。 “化...化境!”丰臣大吉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由于惊恐和震撼,声音显得又尖又细,“少爷,你快跑!这姓林的小子是化境天师!” 秋目三郎瞪大了眼,嘴唇轻轻蠕动:“化境?” “少爷!他是化境天师啊!”丰臣大吉抓住他的裤脚,拼命摇晃,“我去挡住林宇!你和花岗小姐快点儿离开!从后门走!” “再晚一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秋目三郎吃力的扭过脖颈,望向门外。 他只是那么看着,整个人宛若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对丰臣大吉的叫嚷充耳不闻。 “化境天师,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么?” 在这一刻,秋目三郎终于找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他是秋目世家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是最有希望臻入化境的家族晚辈,被誉为百年难出的不世奇才。 可他又是如此不幸! 他遇到了一个妖怪! “十八岁的化境天师,亘古未闻。”秋目三郎缓缓闭上了眼,脸颊迅速浮现起一层宛若死尸般的灰败色,“他不是人,他是妖。” “他是妖!” “少爷!少爷!”丰臣大吉满脸是血,“你倒是快走啊!” 可任他如何摇晃,秋目三郎就是纹丝不动。 那颗求活的心,分明已经死了。 门外,林宇手中拎着那截通体青翠的柳枝,慢悠悠的踱到了门口。 那两名内劲高手吓得脸色铁青,身体抖若筛糠。 “林宇!你是化境又能如何!”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咆哮,“我秋目家的老祖宗...” 嗤! 话音未落,这名内劲高手脖颈陡然绽开一个豁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两手掐住咽喉,却依然阻挡不了生机的迅速流逝。终于是呜咽一声,软绵绵摔倒在地,毙命当场。 一片沾着殷红鲜血的柳叶飘摇落下,被一缕夜风吹远了。 “话多。” 林宇淡漠的吐出这两个字,看向了另一名内劲大成强者。 被他的目光扫中,仅剩的这名高手陡然遍体生寒,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天师饶命!天师饶命!” 取弱者性命,真的很没有成就感,所以林宇便直接弃了他,迈步走入屋子。 “啊。”花岗希子宛若见了鬼魅,脸颊惨白,战战兢兢的缩在墙角。 她虽然并非武道中人,但却对此知之甚深,很清楚化境天师的可怕之处。 丰臣大吉强忍着身上的伤,晃晃悠悠拦在秋目三郎身前。 “少爷!快走啊!”他声嘶力竭的咆哮,“再不走就晚了!” 秋目三郎紧闭着眼,声音沙哑:“我一介废人,死了还是活着,又能有什么区别?” “少爷...” “即便我想活,面对化境天师,又能跑到哪里去?”秋目三郎不禁苦笑,“今日,我与你一同赴死吧。” 尽管他满心不甘,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同林宇的差距太大了。 与其要在你的耀眼光芒下苟且存活,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林宇!”丰臣大吉用仅剩的那只独眼瞪着眼前的年轻人,模样恐怖狰狞,“秋目家族乃是东夷国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更有化境强者坐镇,你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林宇顿下脚步,目光平淡:“死到临头,你还敢威胁我?” 丰臣大吉深吸一口气,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我...我们可以谈个条件。”他的语气渐渐和缓,“只要你愿意住手,从今往后,我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太晚了。”林宇话音落下,将手中的细柳条随意一甩。 那柳枝瞬间变得无比柔弱,紧紧缠住了丰臣大吉的脖颈。 “呵呵,死于化境天师之手,也不算亏待你了。” 丰臣大吉剧烈挣扎,眼球向外鼓着,一根根血管暴起,好似随时都要爆裂。 秋目三郎怒喝一声:“林宇,你敢!” 话没说完,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已经高高抛起,血浪直冲上了天花板。 花岗希子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就如此轻易的死掉了? 扑通! 丰臣大吉死尸栽倒,紧接着那颗头颅也摔在了地面之上,骨碌碌滚出门外。 跪在门口依然在不住磕头的那名内劲高手,浑身猛地僵住。 他瞪圆了眼,同头颅上鼓出来的猩红眼球对视,紧接着便一头栽倒,吓得昏死过去了。 林宇扔掉手里的细柳枝,转身离开。 “站住!”秋目三郎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目呲欲裂,“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你根本不值得我动手。”林宇停下脚步,声音清朗,“倘若活不下去,还是自我了断吧。” 言尽于此,他身形倏而一闪,便已消失不见了。 秋目三郎气息萎靡,软绵绵的瘫在椅子上,盯着丰臣大吉的无头尸体呆呆发愣。 “秋目君...”花岗希子紧紧咬着嘴唇,身体战栗不止,“我们快离开华夏吧,马上...马上就走...” 在客厅正中,那条被林宇随意扔掉的柳枝竟然焕发了旺盛的生命力,在尸体上生了根,没多久就长成了一株小树... 第66章 情有独钟? “莹莹,别闹了。”薛雨薇蹙起秀眉,神色有点儿愠恼,“天都要黑了,我爸妈很快就回家了。” “范伯,我带雨薇出去玩儿一会儿啊,晚些回来。”方莹莹冲着管家范伯打了个招呼,嘴里嘟嘟嚷嚷,“双休日你闷在家里做什么嘛?唐城带了一群好兄弟来玩儿,你说什么也得给点儿面子。” “我不想去...” 方莹莹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唐城央求家里,也在景山云居给他买了一套别墅。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就算半个邻居了。” “啊?”薛雨薇一点儿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小脸反而是瞬间就垮下来了,“那他还不得天天来烦我?” “你这算是什么表情嘛?要是被唐城看到,一准儿伤心死了。” 两人说话间,方莹莹已经将薛雨薇生拉硬拽的拖出了门。 在薛家门外的那条街道上,早就停了一长排豪华轿车。 十几个年轻男女围在唐城周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唐少,你这是新换的车?” 唐城眼巴巴的望着大门口,漫不经心的点头:“对啊。” “多少钱?” “两百来万,我用国外交流学习这两年剩下的零花钱买的。” “嚯,阔气啊。” 这些年轻人多半是唐城的死党,绝大部分都出身豪门,远非李初晨那种三流货色可比。 唐城看到薛雨薇走出来了,眼底一热,赶紧迎上去:“雨薇,你可真难请啊,我在门外腿都站酸了。” “我今天有点儿不太舒服。”薛雨薇抬起小手,有模有样的按住了前额,“你们去玩儿吧,不要管我了。” “薛社长,唐少这么诚心实意的邀请你,赏个光嘛。” 嗓音清脆甜美,又无比熟悉。 薛雨薇下意识的偏过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了熟人。 韩月,与自己同在舞蹈社,她记得好像是高三七班的学生... “七班?原来和他是同学啊...”薛雨薇蓦地想起了那个倔强自傲的家伙,心下没来由的一阵刺痛,明亮的眸光不禁黯淡了几分。 “喂!”方莹莹扯了她一下,“雨薇?你又发什么愣呢?” 薛雨薇陡然回过神,发觉所有人都在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说话啊。”方莹莹从旁催促,“大家都等着你呢,别驳唐城的面子嘛。” 韩月也笑盈盈的劝道:“薛社长,你就答应下来吧,要不然唐少就该哭鼻子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齐齐哄笑起来。 “好吧。”薛雨薇有点儿无奈的点了点小脑袋,“不过别太晚了,我想早点儿回家。” 所有人都绽开了笑容,四下里一阵欢呼。 “好嘞!上车上车!出发喽!” 方莹莹拍拍手,高兴的原地蹦了蹦。 能将大名鼎鼎的薛校花请出来,真不容易啊。 唐城同样是满脸兴奋,他招呼着那些朋友上了车,转过身来同方莹莹对了个眼色,暗中一竖大拇指。 特意将韩月请来,是方莹莹出的主意。 作为薛校花的好闺蜜,她很清楚,如果不多找两个熟悉的人作陪,今天就别想说动薛雨薇出门了。 经历了孙凯、李初晨这两件事后,薛雨薇早已变成了惊弓之鸟,同男生相处愈加谨慎小心。 “唐城啊唐城,我对你真是够意思了。”方莹莹心下暗叹,“你要是还比不过那个姓林的臭小子,就是你和雨薇没缘分...” 唐城开车,本想让薛雨薇坐副驾驶位,不过后者却直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方莹莹小嘴一撇,旋即招呼道:“韩月,你过来陪雨薇坐吧。” “好啊。”韩月原本打算上另一个人的车,听到这话,顿时喜形于色。 她的父亲不过是市委办公室的一个小小主任,放在普通人里算是不错,但同唐城这些人相比可就差太多了。 如果能挤进更高档的圈子,何乐而不为呢? 韩月陪薛雨薇坐了后排,方莹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唐城一眼,坐了副驾驶位。 “你们男生怎么商量的?打算去哪玩儿啊?” “去我家吧,景山上风景不错,咱们听听音乐聊聊天,送雨薇回来也方便。” 方莹莹满脸惊喜:“好啊好啊,我正想见识一下你家的大别墅呢。” 唐城透过内视镜瞄了瞄后排,关切的问:“雨薇,你脸色不大好啊,要不要先去看医生?” “你不用理,她最近一直怪怪的。”方莹莹抬起手撑在脑侧,若有深意的嘟嚷,“估计是犯了相思病吧。” 薛雨薇那张白嫩的俏脸“腾”的一下子涨了个通红。 她好似被人一语洞穿了心事,紧紧抿着小嘴,低下了头。 唐城一副悻悻的表情,清清嗓子,发动了轿车。 正在这时,方莹莹随意的扭头看向车窗外,忽然嚷了一声:“雨薇,你看那是谁?” 薛雨薇既不看,也不说话。她有点儿恼好闺蜜先前的口无遮拦,正在生闷气。 方莹莹又抬高了几分音调:“好像是林宇那小子诶!” “莹莹,你够了!”薛雨薇顿时恼火,那两条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方莹莹难得见她发火,顿时吓了一跳,抬手往车窗指了指。 “我...我又没说假话,不信你自己看嘛。” “嗯?”薛雨薇本来不想理会,但还是忍不住抻着小脑袋往车窗外看。 果然,她看到了一抹无比熟悉的身影,正一手揣进口袋,沿着街道慢悠悠的往前走。 “真的是林...” 薛雨薇赶忙住了口,想起了那晚发生的不愉快,抑制不住的兴奋也从白皙的面容上缓缓消褪。 从那晚之后,她没有再去联系林宇,而后者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联系她。 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段感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韩月的兴奋要更明显一点儿,她急忙拉开车窗,挥舞着小手:“林宇!林宇!” 唐城一怔,旋即涌起一副悻悻的表情。 这算是什么鬼?好像所有漂亮女孩儿都对那小子情有独钟一样? 真让人没来由的一阵火大啊。 第6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宇刚刚在景山云居外的一家小餐馆吃过晚饭,正一手揣着口袋,慢悠悠散步回家。 前往“天字一号”别墅的路明明有好几条,可他今晚也不知怎的,情不自禁就走到薛雨薇家了。 街边停了好几辆豪华轿车,他并没有多加留意,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林宇!林宇!”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心跳好似突然慢了半拍。 声音很好听,很熟悉,但并不属于薛雨薇。 林宇这才放了心,顿下脚步转过身,发现叫自己名字的人是韩月,正从打头的那辆轿车里探出手来挥动。 毕竟是同班同学,又主动打招呼,他也同样抬起手摆了摆,转身继续往前走,心里还直犯嘀咕,韩月怎么跑薛雨薇家来了? 方莹莹赶紧下了车,大声叫嚷:“哎,林宇!你别走啊!” “站住!”她焦急的跺了跺小脚,“雨薇也在这里!有话对你说!” 林宇这才停下脚步,有点儿诧异的挑了挑眉,一脸的迷惑不解。 薛雨薇巴不得有个人帮自己叫住林宇,可这家伙真停下来了,又是一阵羞窘难当。 她带着几分埋怨的嗔道:“莹莹,你这是什么意思?” “雨薇,林宇可救过你不止一回了,连我都跟着沾光。”方莹莹笑嘻嘻的打趣,“邀请他一起来玩儿呗,多个人多份热闹嘛。” “这...”薛雨薇满脸犹豫,她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同林宇好好谈谈,可今天这种场面,让她不禁联想起了上次在帝鸿国际的生日宴会。 这些富家公子哥儿,往往都没有容人之量啊。 唐城也有点儿恼火,两眼直直瞪着方莹莹,忍不住就想要出声喝止。 你不是答应帮本少追求雨薇么?非把这小子扯进来做什么? 本来雨薇就对这姓林的有好感,他来了我怎么办? 方莹莹却好似明知他心中所想,递了个眼色,笑着问:“唐城,上次在学校武术馆,你同林宇也算是认识了,觉得怎么样?” 一提“武术馆”三个字,唐城整张脸颊都青了。 先前败与秋目三郎之手,被他引为平生大耻,顿时火撞顶梁,当场就要翻脸。 可他突然间留意到了方莹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禁一怔。 “啊。”唐城叫了一声,瞬间醒悟,“好呀,我也正想认识林同学呢。” 他想明白了,方莹莹这是在帮自己。他想要赢得薛雨薇的好感,就只有正面击败林宇,决不能退缩。 唐城扭过头,忙不迭的说道:“雨薇,你就请林同学一起来玩儿吧。” 薛雨薇不好意思再推辞了,下了车。 她站在车边,小嘴微张,同林宇四目相对,一时间又红了脸。 有些时日不见,她发觉林宇长高了不少,身体不似从前那般单薄,清秀的面颊也显露出了一点儿帅气。 总之,好像比从前更加吸引人了。 林宇歪了下头,眼底透着茫然:“你想说什么?” “我...” 方莹莹见了着急,便抢话道:“我们正要去唐城家玩儿,一起去啊。” 林宇四下看了看,发觉那些公子哥都从各自的豪车窗口探出脑袋,无比好奇的打量他。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穷小子,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已经有人低低的问:“这是谁啊?好像跟薛校花认识?” “你早都毕业了,所以不知道,前一阵子在武术馆...” 好朋友附耳讲了几句,那人顿时恍然大悟:“啊,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就想跟唐少抢女人?他算老几啊?” “这小子要是敢跟来,看老子不收拾他!” 林宇静静的看了薛雨薇一会儿,轻舒一口气:“不必了,你们去吧。” “诶!”薛雨薇挪了半步,拿定了主意,才抬起俏脸,“你也来好不好?我还有别的话想对你说。” 唐城也下了车,抬手打个招呼:“今天赶巧了,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林宇,薛社长都开口求你了,给点儿面子嘛。”韩月心里酸溜溜的,但却强撑笑脸,“大家都认识,你就别客气了。” 林宇这才点头:“好吧。” 见他终于答应下来,几个人心下都是蓦地一松,但却是各自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思。 唐城拍了拍巴掌,抬高了嗓门嚷道:“我这辆车已经满了,你们谁有空位置?把林同学带到山上去?” “嘿嘿,不好意思啊。”一个公子哥将手探出车窗挥了挥,“我这辆车也满了!” “对嘛,我这是跑车,更坐不下。” “我也挤不下人了!哈哈哈哈,这位林同学,要不你就自己走上去吧?” “唐少的别墅就在上面,并不算远。我们慢点儿开,等你。” 一群人低低的窃笑,故意给林宇制造难堪,想要看个笑话,为唐城出气。 “啧,这还真不凑巧了。”唐城摸了摸鼻子,也跟着笑了两声,心下暗爽。 你就算功夫比我好又能怎样?除了这一点,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老子? 薛雨薇见林宇孤零零站在那里,承受着其他人的嘲弄,不禁满心恼火。 她气呼呼的拉开了车门,深吸了一小口气,尽量保持语调平静:“林宇,唐城车里蛮宽敞的,你坐我旁边好不好?” “对对对。”韩月忙道,“我和薛社长往旁边挪一挪,你坐中间。” 唐城那一张英俊帅气的脸,顿时青中带紫,差点儿没嫉妒得吐出一口老血。 他那些死党听了,也是个个一脸懵逼,旋即咬牙切齿。 “坐在两位美女中间?真是好运气啊...” “老子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 “好啊。”林宇乐得看这群人吃瘪,强忍着笑,大步走了过去。 他坐中间,薛雨薇和韩月坐在两边。 女孩儿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只要一抬手就是个左拥右抱,连他都不禁有点儿飘飘然。 “真是帝王般的享受啊...” 唐城坐上驾驶位,扭曲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发动了车子,往景山上驶去。 他如今方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凯隐竟然ˉ∞ˉ的打赏,这是本书的首赏,小纯洁太开心了,哈哈哈!祝大家周末愉快!!!对了,作者正在努力码字,今晚还有两更!!! 第68章 要你无地自容! 韩月抿着小嘴,轻声道:“你都好久没去学校了,前两天班主任还问起了。” “哦?”林宇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然后呢?” 韩月语气中带着几丝埋怨:“当然是我帮你糊弄过去喽。” 林宇这才偏了下头,清冷的面颊显露出一丝笑意:“谢谢。” “小事一桩。”韩月咬着嘴唇,脸蛋儿微红,“不过你抽时间也去上两天课嘛。” “嗯,知道了。” 薛雨薇见两人聊得热乎,心里一阵发酸。 她皱了皱琼鼻,没话找话:“你今天又跑到我家门外散步来了?” “吃完饭,顺路回家。” 薛雨薇娇躯一滞,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知道林宇个性倔强,当着其他人的面,不想争论那天的不愉快,以免让他又逼不得已说出什么大话,更加难堪。 唐城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内视镜偷偷摸摸的打量后排。 他被气得眼底发红,直喘粗气,活像一只得了哮喘病的老狗。 方莹莹察言观色,故意拉长了音调问:“还得开多远啊?唐城,你家该不是在景山顶上吧?” 唐城身子蓦地一松,瞬间有了底气。 他感激似的瞥了一眼方莹莹,颇为得意的道:“可不就在山顶上嘛,要不我怎么说那里风景好呢。” “哎呦,真的假的?那可是整个花城最好的一片宅子,有钱人想买都不一定买得到啊。”方莹莹一脸惊讶,装模作样的问,“你家是几号别墅?” 唐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竖起了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二十号?”方莹莹脸色都变了,“你可真不愧是唐家少爷,地段这么好的别墅,少说也得两千多万。” 韩月也是满眼钦羡,忍不住抻着小脑袋问:“唐少,这么大的房子,你自己一个人住啊?” “我家又不在河东,当然是我一个人住了。”唐城微微一笑,搭住方向盘的手指敲着节奏,“不过嘛,莹莹刚才搞错了。” “搞错了?”方莹莹迷惑不解,“哪里搞错了?” “我住的别墅不是二十号。”唐城眼角轻轻一挑,脸上的笑容几乎抑制不住,“是二号啊。” “二号?” 方莹莹扭过头望向了后排的韩月和薛雨薇,发觉这两个女孩儿也同样面露愕然之色。 只有林宇依旧是面色寡淡,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紧绷着,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哼,你就装吧。”方莹莹心下思量着,“你确实很有本事,可唐城是什么人?那是唐家家主唐文洲的儿子。” 唐家也是江南省的大家族,如果只比较产业实力,比花城陆家还要胜出一筹。 虽然陆家有燕京的势力做靠山,但唐家也是名副其实的古武世家,家主唐文洲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道高手! 在方莹莹看来,唐城出身豪门,同陆清雅、陆金坤都属于一流权贵子弟,自然远非林宇这种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可比。 唐城将其他人的反应尽收入眼底,忍不住沾沾自喜。 “其实呢,我家最开始想给我买的是天字一号别墅。”他笑着摇了摇头,“只可惜啊,一号别墅人家不卖,只能住在二号喽。” “二号别墅的风景虽然比不上天字一号,但也很不错,我每天清早一拉开窗子,真是心情大好啊。” 方莹莹点了点头:“我明白,天字一号是陆家的嘛。” 她早有耳闻,这些年陆家和唐家一直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但好在两个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也懂得收敛,始终没搞出什么大乱子。 没想到唐城听了此话,却是微微摇头。 “二号别墅已经不是陆家的了。” “啊?怎么会?”韩月惊疑不定,“大半个花城都知道,天字一号就是陆老爷子的私宅啊。” “这事情刚刚发生不久,所以你们还都没听到消息。”唐城紧蹙着眉头,“我家也是想买这一号别墅,托人做中介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点儿内情。” “听说天字一号别墅在几个月前易了主,可能是被陆家卖掉了吧。” 方莹莹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的假的?谁有这么大本事,敢从陆家手里买东西?” “我听说陆老爷子特别喜欢这栋别墅,还开过好几次私人聚会,怎么会卖了呢?” 唐城咧嘴一笑:“那是大人物的事情,咱们就不知道喽。” 韩月奉承道:“如果连唐少都不算大人物,那我们就更没分量了。” 唐城心情大好,开了音乐,用以掩饰内心的兴奋。 他自认为在薛雨薇面前扳回了一局,刚刚这番对话足以让林宇无地自容,一时间竟然连武术馆比武败北的屈辱也不翼而飞了。 方莹莹在座椅上欢呼:“太棒喽!能在花城第二的豪宅里看风情,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可不是嘛。”韩月笑盈盈说道,“早就听说景山上风景好,冠绝河东,一直都想见识一番呢。” “呵呵,只要你们喜欢,以后可以常来玩儿。”唐城随着音乐节奏点着下巴,满面笑容,“雨薇,以后咱俩就算半个邻居了,可得好好相处啊。” 方莹莹扭身,唤道:“雨薇!雨薇!你怎么又发愣了!跟你说话都不理!” “啊?”薛雨薇如梦方醒,猛地抬起小脑袋,俏脸煞白,“什么?” “唐城跟你说话呢。” “哦,好。”薛雨薇机械的应了一声,又垂下了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莹莹拧着眉毛,有点儿不满的撇着嘴:“成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你可真奇怪啊。” 薛雨薇根本没留意好闺蜜说了什么,只是低着头,两只白皙玉手绞在一起。 她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唐城先前的那番话,“天字一号”别墅已经易主了! 这和林宇上次说的那番话竟然出奇的相似,原来这宅子真就不是陆家的了,难道说... 她忽然扬起俏脸,看向了坐在身旁的林宇,却发觉后者也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第69章 我住花城第一宅! 车子抵达山顶,在景山云居的二号别墅前停下。 唐城按了喇叭,大门缓缓打开,一身笔挺西装的老管家带着几个下人垂手立在门口,气派十足。 那些跟来的富家公子哥也下了车,站在山顶俯瞰整座花城,眼见万千气象,自然是惊叹不已。 “唐少,你这宅子也太阔气了。” “可不是嘛,比我家强多了,环境还这么好。” “真不愧是唐少啊,也就你才有本事住在这种地方...” 就连薛雨薇的美眸之中,也不禁泛起明亮的光彩。 她拉着方莹莹的手,微踮起小脚,俏生生而立:“真没想到,景山上居然这么漂亮。我家搬到这里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上来呢。” 唐城赶忙大献殷勤:“雨薇,只要你喜欢,可以经常来玩儿啊。说实话,我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就是为了离你近一点儿...” 他这一番真情表露,引得四周一群阔少爷也跟着起哄,一时间笑闹成一片。 然而,在这番热闹之下,只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林宇了。 韩月见他遭受排挤,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心疼,缓步走过去:“从这里望下去,花城真小啊。” 林宇轻吸了一口气,眼底尽是一片苍茫。 “本来也不大。” “林宇。”韩月小嘴微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儿艰难的开口,“我们这种人,就别太强求了。” 她自认为这句话说得足够诚恳,足够隐晦了,不至于触犯到林宇的自尊。 但她又生怕林宇不懂,偏过头补问了一句:“你听明白了么?” 林宇望着景山之下渺小的花城市,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忽然抬起手,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韩月的小脑袋,什么也没说。 韩月目光一黯,欲言又止。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方莹莹瞅了瞅被冷落在人群之外,并排站在一起的林宇和韩月,笑着歪了歪头。 她一开口,将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那一道道望向林宇的目光中,充斥了鄙夷之色。 韩月也就罢了,虽说家庭背景差了许多,可也是朱雀高中赫赫有名的小美女,同这些公子哥玩儿在一起也算搭调。可那个穿着地摊货的毛头小子算什么东西?一穷二白,还敢同美女走的这么近? 一个叫郑旺的富家公子早就看上了韩月,将其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刚刚看到了林宇抬手拍韩月的脑袋,顿时心火大盛,很不客气的问:“哥们儿,你家住哪里啊?等咱们一会儿散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旁边有人插话:“该不是住在棚户区吧?” “哈哈。”郑旺摸着下巴笑,“那可远了,我得费不少油钱。” 旁边几人拍着巴掌,又一齐哄笑起来了。 “郑少,谁不知道你家开上市公司啊,真会讲笑话。” “你还是别送了,免得某位仁兄连油钱都掏不起。” 薛雨薇俏脸陡然变色,预感到了不妙,可她想要阻拦却已经晚了。 林宇一脸淡漠的开了口:“我家不远,不需要你送。” “是么?”郑旺笑呵呵的晃了晃脑袋,上下瞅瞅他,“可别跟我吹牛,你也在景山云居住啊。” “林宇!不要说了!”薛雨薇赶忙喝止,旋即语气又软下来,“我在这里腿都站酸了,我们进去吧。” 方莹莹看出了不对劲儿,好闺蜜似乎在帮这小子隐瞒什么... 她唯恐天下不乱,笑着拍巴掌:“是嘛?林宇也在这边住?那可太好了!” “以后你们三个就都是邻居了。”她指了指唐城,又指了指薛雨薇,阴阳怪气的问,“林宇,你家住几号别墅啊?报出来让大家知道,以后好去找你玩儿。” 唐城两手抄在胸前,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热闹。 他这时候也抓住机会,见缝插针的附和:“是啊,林同学在哪住?离我这儿远不远?” 话一出口,四周就响起了低低的嗤笑。 韩月见一群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林宇,赶紧出来打圆场:“唐少就不要开玩笑了,你住的是二号别墅,谁敢跟你比啊。” “也是啊。”唐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么说话,倒好像是我在欺负林同学了。” 他满不在意的笑笑,对着林宇装模作样的道歉:“对不住,我刚刚说话没注意分寸。大家都是男人,你应该不至于怀恨在心吧?” “没事。”林宇淡淡的说,抬手往旁边一指,“我住的地方离你家不远,就在旁边,看来以后咱俩要做邻居了。” 众人循着他所指方向望过去,齐齐一怔。 花城市第一豪宅!天字一号! “哈哈哈哈!”郑旺第一个反应过来,拍着大腿狂笑不止,“小子,你这牛可吹大了啊。” 紧随其后,其他人也笑骂不止,无一不在嘲弄林宇的愚蠢无知。 “谁不知道这幢别墅是陆铮老先生的私宅啊?什么时候到你手里了?” “这宅子要是能卖,唐少早就买了,还轮得到你?” “吹牛之前也得做好准备吧...” 韩月也觉得林宇这话说得太不着边际了,心里又恼又恨,忍不住离他远了一点儿。 薛雨薇先前虽然有了一点儿微妙的猜测,但她觉得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始终都在维护着林宇,生怕后者在大家面前出丑。 她见在场这些人几乎都在嘲弄,就连好闺蜜方莹莹也捂着小嘴,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薛雨薇是真的生气了,说话又冷又冰,“林宇就是随口说个笑话,逗逗你们罢了,当什么真?” 话一出口,其他人瞬间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了。 唐城害怕她负气离开,以后想再约就没机会了,赶忙道歉。 “雨薇,你别多心,大家也都是闹着玩儿嘛,是不是啊?” 旁人赶紧随声附和几句:“是啊,闹着玩儿嘛,都不当真的...” “雨薇,别不开心了,林宇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方莹莹见闹成这样也差不多了,忙跟着插科打诨,“大家都站累了吧?进屋子去,咱们好好看看唐城这座豪宅!” 第70章 你焉能知我? 林宇一阵无语,不过就是住在哪里的问题,怎么也能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一抬头,他发觉众人虽然在方莹莹的招呼之下正往二号别墅里走,但那一道道目光却是满含讥讽,一刻也没从自己身上挪开。 他笑着摇了摇头,满不在意的道:“如果不信,我可以请你们到我家里坐坐。” 郑旺就等他这句话呢,瞬间来了精神,原地跳了起来,怪声怪气的叫唤。 “好啊,你这大人物能住得起花城第一号的豪宅,可得带大家去见见世面啊。” 其他人正想跟着起哄,唐城一声断喝:“好了,都别闹了!” “谁还不吹个牛嘛,太当真就没意思了。”他说话间走到林宇面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故作大度,“大家也就是闹着玩儿,说说就算了,你别往心里去。” 唐城认为林宇今天已经出了大丑,再继续羞辱下去薛雨薇就要翻脸了,所以才趁此机会跳出来做老好人,同时也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宽容大度的形象。 他毕竟是唐家少爷,这些年的耳濡目睹,深谙做人之道。 郑旺悻悻的撇了下嘴:“既然唐少都发话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唐城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大家进去吧,今天玩儿个痛快!” “好好好!” 这些人一窝蜂的往院子走,韩月也轻轻扯了林宇一下,低低的道:“我们也走吧。” 林宇皱了下眉:“很无聊,我不想去了。” 他一转世归来的杀手之王,每天瞧着一帮小孩子比身份、比背景、比豪宅豪车,幼稚得可怜,真的是感觉很厌烦了。 韩月还以为林宇是受了羞辱,心里赌气。 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道:“既然比不了人家,就不要说那种大话嘛,最后也是自己难堪...” “你就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林宇不屑于解释,摇摇头,转过身准备回家。 韩月心里很不满,蹙起眉正想争辩,忽然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从山下缓缓开上来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停下脚步,扭过头去看。 这辆车子驶过二号别墅,在“天字一号”门口停下。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最先下车,欠着身,无比恭敬的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一条修长圆润的极品美腿最先迈了出来,精致如白玉的小脚上是镶嵌满奢华水晶的定制款高跟鞋。 紧接着,是一袭浓郁的大红色连衣裙,同雪白滑腻的皮肤对比,丝毫不让人觉得轻佻俗气,反而是增添了无尽的妩媚。 那些自认为见多了世面的公子哥,还没看到这女子的容貌,就已是屏气凝息,无比羞愧的弓起了腰。 “这是谁啊?” 在众人充满探求的目光注视之下,女子另一只脚踩上了地面,旋即那具玲珑娇躯也钻出了车子。 发髻高挽,化了淡妆的精致面颊白皙绝美,那眉眼、嘴唇、耳朵,都好似无暇的艺术品,引人不禁细细鉴赏,眼犯灼热。 毕竟黄昏来临,夜风渐起,女子的一身红色露肩连衣裙有些清凉,她在肩上裹了一件色彩鲜艳的云纹刺绣披肩,既遮挡住了白嫩诱人的香肩,又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更添几分美艳。 “我嘞个去!”有人大叫了一声,脸色当即就变了,“这不是陆家小姐么!” 在场这些阔少都出身豪门,随着家里长辈参加过很多高级别的宴会,自然见识过陆家那位天之骄女的风采,所以很快就把人认出来了。 不过他们着实感到惊愕,陆家小姐穿得如此风情万种,还是第一次见啊... “还真是陆清雅,我以前见过她几次。”唐城舒了口气,低低自语,“奇怪,我明明听说...这宅子早就不归陆家了...” 薛雨薇同方莹莹也都是见过陆清雅的,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望向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林宇! 上一次在帝鸿国际大酒店,陆清雅同林宇的关系有多么微妙,连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薛雨薇的猜想隐隐落实了。 “雨薇。”方莹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攥住了好闺蜜的衣服袖子,脸蛋儿煞白,“林宇该不会...真住在这里吧?” 薛雨薇贝齿轻轻咬住嘴唇,没有回答。 她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苦,身子都忍不住一阵阵发抖。 郑旺“啧啧”两声,晃晃悠悠绕到林宇身边,不怀好意的调侃:“看到没有?那位可是陆清雅小姐,你要不要上去认识一下?刚刚不还吹牛,那天字一号的别墅是你家么?” “哈哈,人家都把车停在你家门外了,想必是来探望你的吧?” “失敬失敬,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了不得的人物呢,连陆小姐都亲自登门来看你...” 他越说越来劲儿,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嘲笑。 “郑少,你快别吓唬他了,一会儿再尿了裤子。” “陆小姐要知道自家宅子刚刚被人口头易了主,还不得大开杀戒啊?” “哈哈哈,郑少,你这玩笑话也少开啊。要是被陆小姐听了,当心你的舌头。” 郑旺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胡言论语了。 陆家的势力在河东首屈一指,在场这么多人,也就唐城能勉强同陆清雅平起平坐罢了,更何况是他这种货色呢。 在这群人对着林宇冷嘲热讽之际,不远处的陆清雅下了车,玉手扯了扯裹住肩膀的披肩。 对面的别墅门口围了一大群人,这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 所以她下意识的偏过俏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只此轻轻一瞥,陆清雅的视线便陡然顿住,再也挪不开了。 紧接着,她那张绝美的精致面颊上便绽起了灿烂的笑容,宛若一朵娇艳绽放的玫瑰花,足以令得这世上的无数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陆清雅本就是美艳迷人,只是平日里太过清冷,再加之身份高、背景深,令人见之生畏。 可她今天明显经过了刻意打扮,少了许多冷冽,平添了几分灵动。 她此刻莲步轻移,向着众人缓缓走来,真好似娇媚仙子入梦,令得在场这些豪门少爷个个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就像一群喝多了酒的猩猩。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老规矩,现在去赶稿,今晚还有两更,七点之前就能与大家见面。 第71章 意料之外 “陆小姐过来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来见唐少的?” “我可一直听说,陆唐两家向来不对付啊。” 那些豪门少爷一边盯着陆清雅窈窕的身段儿暗暗吞咽口水,一边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虽然有十几个人在场,可要说谁有能耐引得陆家小姐主动上前搭话,恐怕非唐城莫属了。 唐城自己对此也没有丝毫怀疑,虽说陆唐这两大家族近几年小摩擦不断,但能同陆清雅这种天之骄女说笑几句,在众多好朋友面前也是很露脸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做给薛雨薇看,让后者对自己更加看重几分。 怀揣着这种心思,他清了清嗓子,身躯笔直的伫立原地,面沉似水,等着陆清雅乖乖走过来说话。 郑旺似乎很惧怕这位大名鼎鼎的陆家小姐,他一见对方走过来,整张脸都吓白了,连忙往后挪了挪,躲在了人圈儿最外面。 他恰好站在了林宇身边,心里又觉得不忿,忍不住吊着眼角嘲讽:“小子,你不是很牛逼么?陆小姐都把车停在你家门口了,还不过去管管?” “闭嘴。”林宇面色依旧波澜不惊,但声音却冷得令人直打寒颤,“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打得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韩月就站在旁边,听他言语间这么大的戾气,惊得娇躯一耸。 林宇终究是林宇,无愧朱雀高中第一人的名号。即便是面对郑旺这种豪门公子,也是锋芒毕露,不显半分怯懦啊。 “你...”郑旺顿时火撞顶梁,正想开口骂人,却见得陆清雅已经直直向着自己走过来了。 他心下暗道一声“不好”,登时脸色大变,转身就想逃离此地,耳边却适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动听嗓音。 “林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啊。”陆清雅带着一阵香风迎上来,含羞帯怨的娇笑,“我让下人敲门都不应,害得清雅一通好找呢。” 郑旺抬起的一只脚顿在半空,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俩人,脸上尽是无法掩饰的惊愕。 陆小姐竟然是冲着这小子来的?搞什么鬼? 满场这些人,见到这一幕而没有张大嘴巴、感到惊讶莫名的,也就只有薛雨薇和方莹莹了。 唐城注意到其他人将目光纷纷投向了自己,顿觉手足无措,脸颊好似挨了重重的一拳,火辣辣的一阵灼热。 谁又能想到,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子反而引起了陆家小姐的重视,而他这位唐家少爷就像一条风干的腊肉,被直接晾在了一边吹山风! 林宇盯着面前女子那张精致美艳的俏脸,直到后者双颊飞起红霞,才冷冰冰的问:“找我有事?” “是啊,还是我爷爷上次拜托你帮忙的那件事...” 陆清雅当着这么多人面,表达的很含糊,但林宇已经听懂了,是为陆铮炼制丹药的那件事,想必是陆家将药材凑齐了,今天送过来。 她这句话说出口,看似平常,但听在其他人耳中,却好似石破天惊一般。 陆清雅的爷爷,那不就是大佬陆铮么! 陆老爷子那是什么身份?会拜托林宇这种毛头小子帮忙? 先前那些出言嘲讽的家伙,此刻皆是暗暗心惊,闪烁不定的目光上下打量,重新审视着林宇,想要从他身上寻出些不同凡响的蛛丝马迹。 “林先生...”陆清雅正要说什么,美眸不经意的扫过在场众人,恰好瞥到了薛雨薇。 她的眸光微微一凝,紧接着就向旁轻轻挪动脚步,好似在宣誓主权一样,相当自然的勾住了林宇的胳膊。 林宇对陆清雅突如其来的举动有点儿意外,不明所以的歪着头,正对上女子那满含狡黠的明亮双眸。 他蹙了下眉,心底了然了几分,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薛雨薇见两人这般亲近,拉住好闺蜜方莹莹的手蓦地一攥,引得后者“哎呦”怪叫了一声。 陆清雅胆子更大了几分,索性将柔软的娇躯也贴了上来,娇滴滴的道:“林先生,你忍心让我一直站在门外,腿酸腰乏,也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好吧。”林宇无奈的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别墅钥匙。 他抬头看向了薛雨薇,目光微微一顿:“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玩儿,不参加了。” 话音落下,他就被陆清雅扯着转过身,两人姿态暧昧的向“天字一号”别墅走去。 在场的其他豪门阔少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在此之前对林宇的唯一印象就是身手不错,不久前的比武台上击败秋目三郎,横压唐城,出了很大风头,可也仅此而已了。 谁又能料到就是这么一个在他们看来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小子,竟然会是“天字一号”豪宅的主人,而且还同陆家那位天之骄女陆清雅保持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关系。 他到底是谁?又有什么背景? 这些人心下暗自揣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该不会是燕京某个大世家的少爷,跑到花城这种小地方“扮猪吃虎”吧? 郑旺同几个朋友交换眼色,忍不住惊叫起来:“这小子还真住在天字一号里?就他也配?这不是见了鬼么!” “嗯?”陆清雅秀眉微敛,脚下蓦地一顿,“郑旺,是你在说话么?” 郑旺被人点出了名字,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缩着脖子直往其他人身后躲。 “你藏头露尾,真当本小姐看不见?”陆清雅说话间已经放开林宇,翩然转身,“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试试。” “我...”郑旺额头虚汗直冒,“陆小姐您别生气,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林先生是我爷爷的好友,你敢对他不敬,就是同我陆家为敌。”陆清雅面若寒霜,唇齿开合之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蕴着森然冷意,“别说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就算是你爹来了,怕也没这个胆子吧?” 郑旺吓得腿都软了,真恨不得狠抽自己两巴掌,刚刚非要多嘴做什么,这不是找死么。 第72章 不服比试比试? 郑家也算河东大族,这个家族的发迹史同陆家息息相关。 郑旺的爷爷早年间是陆铮手下的得力干将,沾陆家的光混口饭吃,也是凭借着这层关系才打拼下如今偌大的一份家业。 如果了解了这一层关系,再看到郑旺对陆清雅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也就丝毫不觉得奇怪了。 因为陆唐两家的关系始终不好,郑旺最害怕的就是被陆家人知道他同唐城在一起,这种行径无异于吃里扒外,如果被郑家长辈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向陆家赔罪不可。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一时嘴贱,就被陆清雅冷着脸揪了出来,晾在大庭广众之下。 “陆小姐您误会了,我绝不敢同陆家为敌。”郑旺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讨饶,“我上学时跟陆金坤少爷还是同班同学,哪有那份胆子啊。” 陆清雅往前轻轻踱了两步,眸底泛着寒意:“有件事你别忘了,你捧的是我陆家的饭碗。河东这片地方,究竟谁才是主子,你们郑家人最好搞清楚。” 她若有意、若无意的瞄了唐城一眼,唇角微微上翘:“很多事我看到了,但不说,这不代表我傻,是本小姐给你们郑家留面子。” “是是,陆小姐教训的是,我记住了。”郑旺始终哈着腰,额头的冷汗滴滴答答落在脚下的地面上。 陆清雅将话点到这个份儿上,再往下说就图穷匕见了。 郑旺也不傻,清楚在这种场合下,他必须跟唐城划清界限,要不然就会给家族带来祸端。 毕竟唐家的主要势力范围不在河东,而他们郑家却要借陆家的势生存,如果为了攀附唐城而得罪陆清雅,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赶忙转身,摆了摆手:“唐少,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今天的聚会就不参加了,抱歉。” 唐城铁青着脸,从牙缝里硬挤出一个字:“好。” “对不住了。”郑浩冲着陆清雅讨好似的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 郑浩脚下猛地一顿,脸颊惨白:“陆小姐,您还有何吩咐?” 陆清雅慢悠悠的走过去,又勾住了林宇的胳膊:“你刚刚得罪了林先生,不赔礼道歉就想走?天底下有这样的规矩么?” 郑浩深吸了一口气,慢腾腾的挪到近前,鞠了一躬:“林先生,对不起,刚刚得罪了。” 林宇看也没看,转了身,背对着。 郑浩撅着屁股杵在原地,心下一阵阵发慌。他喘息粗重,鼻尖上全都是汗。 好久好久,四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些同来的豪门阔少望着这一幕,都是暗暗心惊。 这名叫林宇的小子真是好大的排场啊,陆家小姐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让郑浩规规矩矩的道歉,他竟然不受! 郑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小跑了半圈儿,再度站在林宇面前,一躬到底:“林先生,对不起!” 陆清雅美目轻轻一眨,从旁劝道:“林先生,他同我陆家还有几分浅薄交情。你就饶了他吧,算清雅欠你一个人情还不成嘛。” 这话说得柔中带媚,让人很难拒绝。 林宇本也不屑于同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微微一抬下巴,淡淡的道:“你可以滚了。” 郑浩就像一只得了瘟病的老母鸡,身体瑟瑟发抖。他满心的屈辱,却还要腆着脸赔笑:“谢林先生,谢陆小姐,我这就滚,这就滚了!” 他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即便是没人赶,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陆清雅又将眸光投向了不远处,微抿着小嘴,从那些豪门阔少一张张僵硬的面颊上扫过去。 凡是被她盯住的人,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在夕阳的余晖中坐立难安。 这些阔少爷大多都是本地人,虽然不至于像郑家那般仰人鼻息苟活,但也绝不敢招惹陆家这种庞然大物。 他们害怕被陆家小姐嫉恨,纷纷告辞。 “唐少,我家里还有点儿事情,先走一步了。” “刚刚想起来,我家也有事,不好意思了...” “我妈最近生病,咱们改天再聚吧...” 转眼之间,这十多个死党就要走光了。 唐城僵立在那里,原本还能强充笑脸敷衍几句,到最后一张脸越来越冷、越来越青,甚至有点儿扭曲,显露出了狰狞之色。 当着薛雨薇的面,陆清雅这是公然拆台,故意给他难堪啊。而归根究底,这事情还是出在一个人身上。 林宇! 唐城对这个人的嫉恨又加重了几分,咻咻喘了两口气,大喝一声:“够了!” 他毕竟是内劲高手,这一喝动用了几分修为,当真是声如洪钟,有几个身体虚浮的公子哥甚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陆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城内心无比窝火,从陆清雅来到此地就没有搭理过自己。此时他率先开口,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已经落入了下乘。 可若是不声不响,他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哟,唐少爷好大的脾气,林先生你可得保护好我啊。”陆清雅故意往林宇怀里挤了挤,盈盈一笑,“我貌似什么也没做吧?你这话是从哪说起的呢?” “你少装蒜!你和林宇联起手来给我难堪!”唐城粗声粗气的道,“今天的事情我记下了,没完!” “呵呵,居然将林先生也牵连进来了?没完?要不咱就当场解决一下算了,让在场这些人做个见证。”陆清雅歪着小脑袋,轻轻靠在林宇的肩膀上,“我听说唐少爷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同林先生比试比试,如何?” 她说话间,扬起白皙俏脸,撒娇道:“林先生,你帮清雅这个小忙,好不好?” 林宇一手揣进口袋,面无表情:“我没意见。” 他当然没意见了,可唐城的意见可是大了去了。 陆清雅聪慧过人,前一阵子朱雀高中武术馆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又怎么会不清楚?所以今天才故意拿出这个话题来挤兑唐城,看后者的笑话。 第73章 莫非你不敢? 不出所料,唐城一听陆清雅的提议,登时就涨红了脸,吭哧吭哧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同林宇动手啊,那不是自己找死么。 陆清雅笑吟吟的望着他:“唐少爷怎么了?不敢动手?” “我...”唐城张了张嘴,一阵哑口无言。 薛雨薇怔怔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盯着林宇和陆清雅挽在一起的胳膊,只觉得满心苦涩。 她仰起俏脸望着黯淡的天空,使劲儿眨了眨眼,这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原本咋咋呼呼的方莹莹现在也老实了,她一看到陆清雅就好像耗子见了猫,小心的躲藏在薛雨薇身后,怕的要命。 毕竟陆家和唐家的纷争,绝非她这种层次的人所能掺和,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雨薇。”方莹莹低低的问,“该不会真要打起来了吧?” 薛雨薇没有作声,她真想冲上去质问林宇同陆清雅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细想一想,自己又算是林宇的什么人呢?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人家? 林宇不经意间同薛雨薇对视了一眼,察觉到女孩儿眼底的伤感,他跳跃式的挪开了目光。 “算了吧。”他蹙了下眉,沉声道,“我要回家了。” 陆清雅意味深长的瞄向了薛雨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小脑袋。 “既然唐少爷不敢动手,今天这事就算了,可不要说我们没给你机会哦。”话音落下,她挽着林宇轻盈转身,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过头,“对了,听说唐少爷买这幢宅子花了足足四千万呢。” 唐城咬牙切齿:“这关你什么事!” “呵呵,四千万只买到了二号别墅,听着有点儿好笑。要知道林先生的天字一号,现今的估价也不过三千五百万,唐少爷还真敢花钱啊。” “老子乐意!”唐城就好像被人踩中了尾巴,跳着脚怒冲冲的咆哮,“我唐家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用不着你们陆家指手画脚!” 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也在奇怪,陆家人的消息就这么灵通?连自己买别墅花了多少钱这么隐秘的事情都打听出来了? 陆清雅轻蔑的瞥了唐城一眼,精致面颊上是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古怪神色。 林宇脚下倏而一顿,眨了眨眼,没头没脑的问:“莫非你是卖家?” “啊?”陆清雅娇躯一滞,旋即满面甜美笑容,“林先生好聪明诶,不错,这二号别墅就是我卖给唐少爷的。” 她刻意抬高了几分音调,让其他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唐城身子抖了抖,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陆家的别墅作价四千万卖给了他?这不是让他做了一回冤大头么! 陆清雅调皮的眨了眨大眼睛,笑得花枝乱颤:“唐少爷家里那么有钱,想必是不差这一千来万了。呵呵,清雅也不客气,欣然领受了哦。” 话音落下,她就依偎着林宇,在唐城如欲喷火的忿恨目光中,往“天字一号”别墅走去了。 陆清雅对司机吩咐:“把东西搬进去。” “是。” 林宇用钥匙开了门,两人一闪身消失在了门里。 夜幕降临,接下来这对少男少女会发生什么,自然引人浮想联翩。 “可恶!太可恶了!” 唐城双拳紧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其实陆清雅卖别墅这件事,林宇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不过是临时猜测得出的答案。 但在唐城的视角之下,这就分明是林宇同陆清雅联起手来设陷阱,互相唱和,狠狠坑了他一回,还故意摆在明面上嘲笑自己一番。 赔进去的一千万是小事,但积存在唐城心里的忿恨却难以平息,他连肺都快要气炸了。 其他的豪门阔少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敢多言,灰溜溜的开车走掉了。 薛雨薇抬起玉手抹了抹泛红的眼圈儿,也一声不吭的快步往山下走。 “雨薇...”唐城急忙伸手想把人拉回来,但却抓了个空。 方莹莹小跑两步追上去,嚷道:“哎!雨薇!你等等啊!” “我不舒服,先回去了。”薛雨薇头也不回,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你别跟来。” 亲眼看到林宇同陆清雅成双入对,她心里不是滋味,更没办法淡然处之,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独自呆着。 方莹莹停下脚步,目送她走远了,然后扭身望着唐城,一副悻悻的表情。 “走吧走吧,都走吧!”唐城气急败坏的叫嚷,气呼呼的冲进了院子,“砰”的一声摔上了大门。 他原本以为买到了景山的二号别墅,能够借此机会同薛雨薇拉近关系,同时也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一番,谁成想如今却是自取其辱。 住的地方比不上林宇的“天字一号”,却张狂了一路,这就足够丢人了,结果买的宅子还被人坑了一千多万,真可谓是颜面扫地。 唐城从进门就开始砸东西,一直砸到了卧室,沿途尽是一片“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引得别墅里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山顶骤然冷清。 “唉。”方莹莹叹了口气,慢腾腾的走回到韩月身边,“现在就剩咱俩了。” “林宇...”韩月望着面前的“天字一号”别墅,神色无比复杂,“他究竟是谁?” “你问我啊?我也想问你呢。”方莹莹有点儿尴尬的笑笑,瞄了瞄停在门口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心下五味杂陈。 她先前帮李初晨追薛雨薇,后来发觉那家伙是个孬货,又帮助唐城追薛雨薇。 此时此刻,她却生出了一种极其荒诞的念头,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做错了? 无论是李初晨,还是唐城,放在普通人眼中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可是方莹莹近来却觉得他们越来越不起眼了,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她蹙着眉头思量半晌,骤然醒悟。 这些人原本皆是光芒万丈,可是一碰到林宇,就突然间变得黯淡无光、不值一提了。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啊。”方莹莹有些忌惮了回望了一眼“天字一号”别墅,心里竟然也没来由的泛起了一阵酸涩,“我们走吧。” “嗯。”韩月两手绞在身前,无比失落的低着头,随她一起往山下走。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了晚风之中... 第74章 显露风情 一走进别墅,林宇就轻咳两声,假装随意的抽回了手臂。 陆清雅看到他这幅模样,抬手拢了拢发丝,意味深长的笑问:“林先生刚刚在门外,是故意做给薛小姐看得么?” “嗯?”林宇端起杯子喝水,用眼角余光斜睨着她。 “我真的看不透你。”陆清雅收敛了笑意,有点儿无奈的缓缓摇头,“莫非林先生是打算做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谦谦君子喽?” “我貌似什么也没做吧。”林宇将空杯子放在茶几上,直起腰来说话,“你在外人面前虚张声势,拉我做旗,我不过是帮你配合一下,怎么反而落了满身不是呢?” 陆清雅微微一怔,旋即苦笑。 司机将一个大纸箱捧进了别墅,他打开箱子,将里面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出来,工工整整的码放在桌面上。 “林先生。”陆清雅望着那铺满桌面的小盒子,眸底不自禁流露出几分灼热,“药材已经凑齐,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林宇故作淡漠,面无表情的道:“我检查一下。” 见他向着桌子走过来,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连忙退后几步,闪在一旁。 陆清雅淡淡出声吩咐:“你先开车回去吧。” “是。” 林宇拿起一个盒子还没有打开,他抬起头望着司机出门而去的背影,又瞧着亭亭玉立的陆清雅,神色怪异。 陆清雅俏脸微红,甜甜的一笑:“你看得人家好紧张呢。” “你什么意思?不打算走了?”林宇撇了下嘴,声音好像被狠狠拧过的抹布,干得没有半点儿水分。 陆清雅贝齿咬着红润的嘴唇,将披肩扯下来搭在沙发上。 “林先生,你对所有女人都这么不留情面么?刚刚这句话很让清雅难堪啊。”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两臂交叉斜靠在那里,精致面颊上是一副似埋怨、似委屈的可怜表情。 如白玉般光洁滑腻的双肩暴露在灯光下,配着那一身红艳的时尚连衣裙,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更添无尽妩媚,引人垂怜。 “我只是没想到...” 林宇只说了前半句话,但他不经意间瞥到了陆清雅雪白脖颈上的一道淤青,心下没来由生出几分歉疚,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那抹淤青是前几天在商务轿车内,林宇扼住陆清雅咽喉留下的手笔,他当时用的力道不小,所以经过了这些天也未能完全消褪下去。 不过有了这段时间的恢复,淤青已不似当初那般明显,此时看起来有点儿虚浮,更像是吻痕,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林宇这才忽然意识到,陆清雅今天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将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恐怕也不单单是为了御寒,还有遮挡这处痕迹的目的。 陆清雅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柔声问:“你只是没想到什么?” 林宇摇摇头,打开了手里的盒子,盯着那一味稀有药材,不作声了。 他只是没想到,心高气傲的陆家小姐也会刻意打扮,对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显露风情。 林宇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陆清雅是在故意引诱自己? 这种有点儿不入流的手段,对高高在上的陆家大小姐来说,显然有点儿太过了。 可他也并非铁石心肠,全然不懂得怜香惜玉。那天差点儿把这位娇滴滴的大美女掐死,现在又要出言辱人,实非君子之举。 所以林宇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不撵陆清雅走,由着这女人胡闹,算是对她的一点儿补偿。 陆清雅不止一次见识了林宇的冷言冷语,此时没见这家伙讲出让自己难堪的话,心下竟然没来由的有点儿感激。对一个人的心理预期降低了,没想到连耐性也会大增。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林宇在翻动那些珍贵药材的细微声响。 陆清雅闲极无聊,又不敢去打扰,只好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踱步,东瞅瞅,西看看。 “真是个无聊的家伙啊。”她那双奢华的水晶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眸光扫过四周,心下暗暗思忖,“房间内陈设摆放整整齐齐,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他每天都拿什么解闷儿?” 林宇忽然蹙了下眉,不耐烦的问:“吵死了,你就不能安静点儿?” “啊?” 陆清雅吓了一跳,扭过小脑袋一脸茫然的望了过去。 紧接着,她就意识到是自己的高跟鞋吵到人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舌:“对不起哦。” 林宇无计可施,闷闷的“哼”了一声,再度低下头去。 他用眼角余光瞄着,见这女人蹑手蹑脚的脱了鞋子,赤着一双白嫩玉足,迈动两条修长圆润的玉腿又开始了满屋子乱晃,充满好奇之色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动着什么歪脑筋。 这次倒是没声音了,可林宇狠狠舒出一口气,却是一阵眼皮暴跳,心绪难平。 他还真没料到,被无数人视作“天之骄女”的陆家小姐,竟然还是一个重度多动症患者。 陆清雅走向了玻璃酒柜,打量着里面一瓶瓶价值不菲的高档红酒。 陆铮身体健朗之时,在“天字一号”别墅举行过几次小型宴会,这些红酒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每一瓶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后来这栋宅子交付给林宇抵债,里面的东西也都没运走,做个顺水人情一并送人了。 陆清雅见酒柜中的摆设一如从前,红酒一瓶没少,便出声问道:“林先生对红酒不感兴趣?” 林宇面对着桌上的一堆珍惜药材,头也不抬:“没兴趣。” “清雅在你家讨杯酒喝,会介意么?” “随便。” “谢谢哦。”陆清雅笑吟吟的打开酒柜,挑选了一瓶单宁含量丰富波尔多葡萄酒,拔出了木塞。 这种酒口味偏酸,但却有着美容功效,很适合女士品鉴。 殷红的酒液注入高脚杯,陆清雅用两根青葱玉指捏住杯脚,轻轻抿了一口,俏美面颊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第75章 你是在玩火 陆清雅将剩下的红酒倒入醒酒瓶,返回到沙发边坐下,自酌自饮。 她斜倚在沙发上,翘起精致可爱的小脚,两指捏住酒杯。那具玲珑娇躯好似起伏的山峦,呈现出惊心动魄的弧度。红艳艳的裙摆下,延伸出笔直圆润的超长美腿。 陆清雅今天的衣着打扮,耳坠手链,甚至于香水这种小细节,都经过了细心挑选。她刻意穿了一身红裙子,因为听说这种颜色代表着原始,更容易激起男人的邪念。 这种穿着对她来说,早就远远超过底线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激起她如此强烈的好胜心。 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拿下林宇这块顽石,让这个冷冰冰的家伙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只可惜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份苦心筹谋又要失算了。 陆清雅使尽了浑身解数,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面前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小家伙,怎么会对自己不动心? 在酒精作用下,她白皙的面颊泛起诱人红晕,借着酒胆,贝齿咬住下嘴唇,嗔怪似的瞪了林宇一眼。 “不解风情。”陆清雅心里忿忿的想着,却没料到不经意间,她已经作茧自缚,落入了自己一手营造的圈套。 她最开始不过是凭着满心傲气,想要赢得林宇的关注,征服有生以来这唯一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家伙。 可人家越是不理不睬,她就越是执拗,渐渐越陷越深,满心都装满了那个人。待得幡然醒悟,却已经是情根深种,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了。 陆清雅很小时候就打理家族生意,心智有着远胜常人的成熟,大大小小道理都懂得不少。可她在感情的世界里,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此时此刻,她还只顾着放下孤傲,对林宇展露万种风情,浑然没意识到摆在眼前的巨大陷阱。 只可惜林宇的心思压根儿就没在这女人身上,他正盯着手里的一株百年老山参,满脸兴奋,两眼放光。 当初他给出药材清单时,写明了至少需要五十年的野山参,原本以为这就够有难度了,却没料到陆家找到的这一株,最少也要有二百年的药龄,几乎相当于一株灵药了! 单单是这一株药材,就能炼出三四十颗灵气丹。虽说这种低级丹药对于他的修为提升没有显著效果,但在对战之时,却能够迅速补充体内消耗的灵力,无异于是一张强劲底牌! 这种级别的药材,放在外面就是有价无市,林宇要是不高兴才怪了。 陆清雅看到这家伙那副目光灼灼的模样,秀眉皱起,老大不乐意。 她真想不通,一株皱皱巴巴的破人参,有什么可激动的?还能比白白嫩嫩的自己好看?这姓林的真是瞎了眼,放着她这种娇滴滴的大美女不瞧,却偏偏对着一堆药材瞅直了眼,好没有道理! “我曾听到过一句话。”陆清雅心里憋屈,轻轻摇晃着酒杯,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一个男人,如果不抽烟,不喝酒,还不喜欢女人,那八成是个太监。” “嗯?”林宇这才恋恋不舍的挪开视线,望向了沙发上那眼底蕴着恼意的绝色女子,“你在说我么?” 陆清雅莞尔一笑,玉手托住雪白的下巴:“林先生是这样的人么?” 她心思聪慧,自然懂得将皮球踢回去的道理,丝毫不落下乘。 “看来你对我误解很深。”林宇放下手中药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我并非不喜欢女人。” 陆清雅微眯着大眼睛,舒展四肢,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咪:“那就有意思了,在林先生眼中,清雅不值得喜欢么?” 话音落下,她又自嘲般的笑笑,绵里藏针的补充了一句,“呵呵,想必林先生眼界极高,瞧不上我这等胭脂俗粉。” 虽然站在陆清雅面前的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但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仔细盘算,好像在刀尖上行走,无比的小心谨慎。 林宇笑着摇摇头:“陆小姐美是极美了,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但我深知一个道理,有些女人看得却碰不得。” 他负起双手,原地转着圈儿踱了两步。 “陆小姐就像一株带刺的玫瑰,表面看起来娇艳欲滴,任君采撷,但只要谁敢伸手去采,就会被扎个鲜血淋淋。” 他忽然顿住脚步,嘴角微微上扬:“我没说错吧?” 陆清雅娇躯一滞,眸底陡然闪现出浓浓的忌惮。 没成想她这点儿小把戏,早就被林宇看透了。 “自古以来,以美色诱人始终都是下乘。”林宇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冲着她意味深长的眨眨眼睛,“陆小姐既然没那份以身相许的心思,就最好小心一点儿,别真把自己搭进去了。” 陆清雅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借着酒精的刺激,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她想引诱林宇不假,可后者若真的失去理智,将她扑倒在床上夺了清白,那代价她可也承受不起。 林宇刚刚这番话,也是在有意的提醒她,这种做法分明就是在玩儿火。 这个冷冰冰的家伙难得一次性讲了这么多话,但却丝毫不让人感到开心。 “林先生。”陆清雅神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这些药材可有什么问题么?” 她赶紧换了个话题,不敢再深谈下去了。 “品相都很好,没有问题。” 陆清雅心下微微一松,又忙问:“我爷爷的身体近来越来越差,连下床行走都有些困难...” “这个么...”林宇明白对方的意思,紧蹙眉头,沉吟许久才回道,“为陆老先生炼制丹药颇费工夫,我尽量抓紧时间,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吧。” 其实那所谓的塑元丹,炼制出来也不过需要两三个小时罢了。但他要是不表现得困难万分,又怎么能显出这丹药的宝贵,让陆家感恩戴德呢? “多谢林先生!”陆清雅脸颊浮现出希冀之色,连忙用手遮挡住微敞的胸口,欠身施了一礼。 第76章 这次赚大了 林宇瞧着那被自己刻意挑拣出来的几株最便宜的药材,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用这几株药材炼制塑元丹,应该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我的酬劳...” 他心下这么思量着,见陆清雅无比感激的给自己施了大礼,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虽说这世上的丹师几乎绝了迹,每一枚丹药都是无价之宝,用眼前这些药材换取陆铮的性命又绝对是绰绰有余,但他这又赚买卖、又赚人情的总归是不大厚道。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陆小姐无须客气,我同陆老先生一见如故,帮帮忙理所应当。” 什么狗屁的一见如故,全是他胡诌八扯,不过这种情境听起来,倒还有那么几分道貌岸然的味道,竟然引得陆清雅有点儿感动。 至少在此时此刻,陆清雅将林宇当成了好人。如果她知道这个同陆铮老爷子“一见如故”的家伙动了歪脑筋,借故坑了她陆家一批天价药材,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既然林先生还要炼药,我就不打扰了。” 陆清雅一方面是不敢打扰林宇炼制丹药,另一方面也确实不敢再继续胡闹下去了。 在她看来,男人的头脑很奇怪,原始本能涌上来,你就不能指望他们会清醒。因为林宇是男人,所以她认为也在此列。 今天的试探够多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又不是毫无顾忌的会所女郎,还是早走为妙。 林宇巴不得她快点走,倒也丝毫没加挽留:“陆小姐路上小心,等到丹药炼成之时,我会打电话通知你来取。” 陆清雅再度真诚道谢,表示恭候佳音,然后才离开了“天字一号”别墅。 她走出大门,天早就彻底黑下来了。 景山云居是别墅区,此处又在山顶,故而极为僻静,只有昏黄的路灯光铺洒在路面上,营造出别样的夜景。 先前那名司机并没有走,规规矩矩的守在车边,见她走出来了,忙低下头:“小姐。” 陆清雅重新恢复了冷漠,淡声问:“不是让你回去了么?” “我担心小姐的安危,不敢回去。”司机老老实实的回答,“所以我下山去吃了个饭,就返回来了。” “你还算聪明。”陆清雅赞许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她先前让手下人离开,也不过是故意说给林宇听的。 一阵夜风吹来,她禁不住裹紧了披肩,打了个哆嗦。 “我还没吃饭呢。”她气哼哼的嘟嚷,有点儿忿忿不平,“那姓林的小家伙也真小气,让本小姐饿了一晚上肚子,都不知道问候一声...” 司机猛地抬起头,一脸愕然的望着她,脸色古怪到了极致。 这还是那个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陆家小姐么?这幅样子,怎么跟一个埋怨男朋友不懂得关心人的小姑娘似的? 陆清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面色瞬间一冷:“你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司机慌忙低下头,额头直冒冷汗。 陆清雅将雪白玉颈裹得更严实了一些,有意遮盖住那抹淤青。 “小心你的眼睛。”她的声音冷似寒霜,“再敢乱看,当心我把它挖出来喂了狗。” 司机低着头,上下半身几乎呈现九十度的直角:“小姐教训的是,再也不敢了。” “嗯,回去吧。” 司机急忙伸手去拉开了车门,陆清雅正准备上车,忽然心有所感,扭头往不远处的路灯下望了一眼。 一个身穿天蓝色运动服的年轻女孩儿正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这不是薛小姐么,在外面站多久了?”陆清雅忽而笑道,“怎么?放心不下,还搞起监视了?” 薛雨薇眼圈儿有些红肿,明显刚刚哭过。 她也不回答,抿着小嘴白了一眼,转身就走。 这小丫头心里虽然依旧不是滋味儿,但确定陆清雅没在林宇家里过夜,也舒服多了。 “真没教养。”陆清雅瞧着她单薄的背影,恨恨啐了一口,有点儿恼火的上了车。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林宇一刻也没闲着。 他依照前世所获丹方的记载,花了几个小时功夫炼制出了那枚塑元丹。至于剩下的其他药材,全被他炼成了灵气丹,数量竟然有足足三百多颗。 “这次赚大了。”林宇望着摆在面前的一排精致玉瓶,脸颊浮现出无比满意的笑容。 如此丰厚的收藏,换做任何一个修真者站在这里,都要被惊得瞠目结舌了。 这三百多颗丹药拿出去,即便是放在世界一流的拍卖行,也足以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前世我身怀至宝却无法施展,只能望洋兴叹,碌碌无为。”林宇单手托着下巴,默默思量,“难道我重生一世还真是天命注定,要将那石匣内的三卷天书发扬光大么?” 上一世,林宇家破人亡,逃亡海外后,才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那一方石匣,获得内中的三卷天书。 他依天书第一卷修炼坤元心法,但因心魔太重,耗费十几年苦功,最终成就也不过半步先天,修行速度远远无法同今日相提并论。 至于那第二卷灵阵、第三卷丹术,无不需要强大的神识才可操控,他前世只能将之牢牢记住,根本没有施展的能力。 但重生后,林宇怀有两世记忆,神识力量无比强大,天书中所载一些初等的灵阵和丹术,他也应付自如了。 “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好好调查一番那三卷天书的来历啊。” “不过眼下并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 林宇轻舒一口气,将玉瓶收好,准备回卧室休息一会儿。 他整整三日三夜没睡,无时无刻不在损耗神识炼丹,就算是化境天师,怀有一身修为,也难免感到阵阵疲累。 正在这时,手机却忽然响了。 “嗯?”林宇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陆二爷,有事?” “呵呵,林先生这句二爷我可不敢当啊,您以后还是叫我小陆好了。”陆天鸿在电话里有点儿尴尬的笑笑,“我和夏老哥想请林先生吃个饭,既是为那日的失礼赔罪,同时也有点儿小事想与您商量,不知能否赏脸?” 林宇本想拒绝,但心念一转,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陆天鸿听他说话爽快,似乎颇为兴奋:“我这就派车去接您。” “不必了。”林宇淡淡说道,“你把地址发来,我自己过去。” 第77章 井底之蛙 紫屿会所在花城西南,竹林掩映之间,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建筑,旁边还有两栋作为客房使用的古典小楼。 这里本是陆铮所建,最早作为私人居所使用,经常在此同好友品茶闲谈。后来陆铮身体抱恙,将此处交给了二儿子陆天鸿打理,这才对外开放迎客。 会所一楼的大厅内,陈意涵手捏高脚酒杯,伴随着莲步轻移,杯中的殷红酒液也轻轻荡漾。 她今日身着米色西装套装,上装修身,下装略宽松,无论从色调、还是款式,看上去都颇为舒适自然。内搭一件纯白色体恤,恰到好处的系一条超长款咖啡色领结,又平添了几分潇洒帅气。 这一身搭配,即不显得太过正式拘谨,又刚好触摸到了商务场合的边际,真可谓拿捏得恰到好处,妙不可言。 此时此刻,她正围绕摆放在大厅正中的玻璃陈列柜转圈子,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安放其中的那柄古朴短刀。 这柄刀长约三十公分,刀身雕有纹饰,青锈斑斑,不过锋刃却依旧锐利,泛着凛冽寒光,可知绝非凡品。 “没想到陈小姐也会对这种伤人利器感兴趣。”陆金坤从后面走上来,嘴角噙着一抹近乎于讨好的殷勤笑容。 陈意涵礼貌性的回以一笑,抬起玉手拢了拢垂落额前的一缕发丝:“不过是随便看看。” 陆金坤走到他面前,将一只手搭在玻璃柜上轻拍两下:“陈小姐可知道,这柄刀为什么会摆放在这里么?” “不知。” 陈意涵微微摇头,眸底流露出一丝迷茫。其实她刚刚也在纳闷儿,这种大凶之器,放在迎接客人的会所一楼很不吉利,真不清楚陆家人是揣着怎样的古怪用意。 陆金坤怀着几分炫耀的心思,“咔嗒”一声打来玻璃柜旁的金属扣,将那柄短刀取了出来,在手中掂了掂。 他将之递给陈意涵,后者却是本能的往后一退,没有去接。 “这柄短刀有千年历史,算得上一件神兵利刃了。”陆金坤见这女人似乎有点儿害怕,心头的得意更甚,“说起来,这刀同我陆家还有一段故事,与我爷爷有关。” “哦?同陆老先生有关?”陈意涵做出对此颇感兴趣的神情,有意鼓励他继续说下去,“陆少爷方便说给我听听么?” “也不是什么秘闻,说来也无妨。”陆金坤摆了摆手,环视整个一楼大厅,接着说道,“我爷爷当年买下了这块地皮,建起这三层小楼作为私宅。从那以后,他老人家在这楼里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陈意涵眉梢微挑:“这又是为何?” “我爷爷经常做梦,而且是做同一个梦。”陆金坤盯着手里的短刀,声音放缓,“他梦见自己在后花园的一棵大柳树下绕圈子,每每醒来都是一身冷汗,疲惫不堪。” “后来我爷爷便命人将那株柳树挖开,获得此刀。他老人家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就将这柄宝刀放置于大厅之中,用来镇宅。” 陈意涵面色微变,旋即莞尔笑道:“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常听说陆老先生一世英武,今日听了陆少爷这番话,方知名不虚传。” “呵呵,雷音寺的弘念大师曾说我陆家世代皆有兵戈之气,此言非虚啊。”陆金坤轻吁一口气,目光灼灼的凝视着面前的绝色女子,“我愿提此刀,相伴左右,为陈小姐斩尽三千烦恼丝。” 不愧是堂堂陆家少爷,这借机献殷勤、隐晦表白心意的本事,倒是极为高明。 陈意涵既没应承,也没拒绝,她仅仅是微微一笑,便错开了视线转身,另起话题:“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林先生还没到么?” 陆金坤连忙将短刀放回玻璃柜,紧跟了上去:“听我爹说,那林子轩好像是什么化境天师,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绝非凡俗之辈。陈小姐还是稍安勿躁,多等一会儿吧。” 陈意涵略一颔首,走回到茶几边,在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金坤从旁相陪,尽量捡一些有趣的话题闲聊,气氛倒也不觉得尴尬。 过了没多久,夏永清来了。 “大哥!陈小姐!”他招招手,咧开嘴笑道,“对不住了啊,几个朋友小聚,所以来晚了一步。” “难怪你爹老骂你不务正业。”陆金坤蹙起眉头训斥,“长辈今天要将你我引荐给林先生,还敢来得这么迟?” 夏永清讪讪的干笑两声,冲会所内的服务生要了杯咖啡,然后也在沙发上坐了。 他左右瞅瞅,眨了眨眼:“人都还没来呢?” “再过一会儿,我爸他们就到了。”陆金坤看了看时间,有点儿不好意思,“让陈小姐等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陈意涵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小口红酒,淡声道,“林先生倘若真是化境天师,我就算在这里等他一天一夜也无妨。” 陆金坤神色意动,身体不自禁的前倾:“陈小姐,你从嘉安来,眼界自然要比我们开阔。敢问一句,所谓的化境天师真有那么厉害么?” 陈意涵盈盈笑问:“不知陆少爷所称的厉害,是指哪个方面?” “关于那林子轩的传言,我确实听说了不少。”陆金坤手指敲打膝盖,嗓音低沉,“据我了解,此人年纪不大,前些日子在城南别苑,令金水市大佬刑达俯首听命,想想真令人不可思议。” 夏永清喝了口咖啡,也连忙凑上来插话:“我爹前阵子被这刑达逼得很惨呐,甚至一度都想弃了河东的大多半产业。就凭他一个人,能拿下刑剃头这种狠角色,得是多大的本事?” 陈意涵唇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瞧着面前这两位豪门公子哥,心中暗叹一声“井底之蛙”。 堂堂化境天师,即便放眼整个江南省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又岂是区区刑达可比? 莫要说是金水市的刑剃头,就算是你们陆家,倘若没有了燕京的那层关系,放在化境天师眼中也不过一根毫毛罢了。 第78章 家丑不可外扬 夏永清将咖啡喝光,杯子撂在碟子里。 他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身体,笑呵呵的问:“陈小姐,我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朱雀高中的校董事会主席了?” “我父亲四年前病故,由我接他的位子。”陈意涵晃了晃酒杯,漫不经心的回答,“夏少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何用意?” 夏永清搓了搓手:“想求陈小姐帮忙对付一个人。” “嗯?”陈意涵秀眉微蹙,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狭长美目,“这河东之地,难道不是陆夏两家的天下么?夏少居然能求到我头上,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夏永清偏头去看了看陆金坤,干笑两声:“陈小姐,倘若能帮这个忙,我们必定感激不尽。” 虽说面前不过是两个游手好闲的家族少爷,成不了什么气候,但陈意涵此番到花城来寻求同陆夏两家合作,有这两人帮忙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这么说,陆少爷也有份喽?”她沉吟片刻,轻轻一点雪白的下巴,“让我做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也很简单,想请陈小姐帮忙,开除一个学生。”夏永清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晃了晃,“你贵为校董事会主席,只不过一句话的事,完全没有难度。” 陈意涵眸光微凝,抿着小嘴放下了酒杯,默然无声。 夏永清脸色一变,赶忙追问:“陈小姐,莫非你不愿意帮这个忙?” “夏少,陆少,我听说你二位都是朱雀高中毕业的?那你们应该很清楚那是什么地方。”陈意涵扳起一根白皙玉指,红唇轻启,“能够进入这种贵族学校就读,家里往往都有几分深厚背景。就连平津唐家的少爷,不也在其中么。” 她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暗含着一抹了然意味:“如果两位想让我帮忙开除唐城,那还是免了这份心思吧。” 即便是为了结交陆家,她也没有得罪平津唐家的必要。 夏永清瞬间领悟,急忙摆手:“陈小姐误会了,不是唐城,我说的不是唐城。” 陈意涵眸光一闪,难得的流露出一抹诧异:“那是?” 夏永清咬了咬牙,恶狠狠的道:“是一个名叫林宇的小子。” “林宇?” 陈意涵娇躯陡然一滞,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了一张清秀少年的冷漠面容,以及那幽深阴寒的冰冷目光。 她再度打量面前这两位豪门阔少,看到夏永清满脸阴狠,而陆金坤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双拳紧攥,面色狰狞。 “原来是他?”陈意涵着实感到意外,她真的想不清楚,那个小家伙究竟做了什么事,能将这两位名扬花城的公子哥得罪得这么彻底? 不过她转念一想,以林宇的个性,那天在武术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给自己脸色瞧,在外面得罪几个权贵人物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陈意涵故意拖延了一会儿,一直拖到对面两人都有些不耐烦,才慢悠悠的开口:“不知道这位林宇同学...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两位?” 夏永清急不可耐的往前挪了挪身子,眼底闪过一抹阴厉:“那天在帝鸿国际...” “住嘴!”陆金坤陡然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话。 夏永清一怔,张了张嘴:“大哥?” 陆金坤前段时间在帝鸿国际被迫给林宇磕头下跪,这他视为终生耻辱,自觉难堪,当然不能让陈意涵知道。 他干笑了两声,上半身靠在沙发上,摆出一个悠闲从容的姿势:“陈小姐不要多想,我们只是看这小子不顺眼罢了。” 陈意涵见夏永清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她也心领神会的没有去深究。 “陆少,夏少。”她的嗓音优雅动听,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实话实说,这位林宇同学,我见过一面,的确是个蛮横无理的家伙。” “我对他本就印象极差,做个顺水人情,帮两位把他从朱雀高中开除也无不可,只不过...” 夏永清是个急性子,赶紧问:“只不过什么?陈小姐是担心三家合作的事么?你尽管放心...” “不不不。”陈意涵摆了摆手,表情似笑非笑,“夏少误会了,不过是区区一件小事罢了,我可不敢居功自傲,要求什么不切实际的好处。” 陆金坤脸色微微一变:“莫非陈小姐还有什么顾虑?” “不错。”陈意涵不着痕迹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那两条好看的柳叶弯眉微微蹙起,“林宇同学身手不错,这我亲眼所见。据何久祥大师说,他还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内劲高手。” “所以我难免有点儿好奇,他究竟是什么背景?如果是某个古武世家的传人,或者是名派大宗的弟子,意涵可惹不起啊。” 陆金坤瞬间恍然大悟,他同夏永清对视一眼,两人一齐放声大笑。 陈意涵有点儿恼火,却也不得不耐住性子:“两位,很好笑么?” “陈小姐别误会,这不是在笑你。”陆金坤止住笑声,脸颊流露出滑稽之色,“你太多虑了,那姓林的一穷二白,没什么背景。” 夏永清也从旁插话:“是啊,我和大哥都仔仔细细调查过了,他爹叫林振亭,在抚安县开一家濒临倒闭的小服装厂,日子过得紧巴巴。就这种穷鬼的儿子,你能指望他有什么背景?” “这...”陈意涵玉指轻轻抵住太阳穴,眸底掠过丝丝迷惑。 她在朱雀高中武术馆见林宇那一次,后者穿着普通,的确不应该是豪门出身。可是那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睥睨做派,可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培养出来的人物啊。 陆金坤见她仍有疑虑,索性把心一横:“陈小姐,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我相信你的为人,索性就全对你说了吧。” “这个名叫林宇的小子,其实是我堂姐的相好。他在外面横行无忌,也不过是仰仗着一个女人的势力罢了。” “这种只会在女人面前涎着脸谄媚,混吃混喝的小白脸,你还惹不起么?” 第79章 我来找你爹! 陈意涵娇躯一滞,不禁满脸诧异:“你的堂姐?那不就是...陆清雅小姐了?” 她真的无法想象,被外界盛传冷若冰霜、不可亲近的陆家小姐,竟然会对一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感兴趣,这太离奇了。 “陆少爷,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那个林宇...是陆清雅的男人?” 陆金坤脸一红,恨恨的低了下头:“面对陈小姐,我怎敢有所隐瞒啊。虽然连我都不愿意相信,但这确实是实情。” “陈小姐,你有所不知啊。最近一段时间,陆老爷子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陆清雅竟然就把那个姓林的小白脸安置在了天字一号别墅,前几天还打扮妖艳的跑去约会,待到深夜才回来...”夏永清从旁絮絮叨叨的嘟嚷,蓦地被陆金坤一瞪,这才讪讪的闭了嘴。 时至今日,林宇的真实身份仅有少数几个人才清楚,不管是新世纪娱乐城击杀曹豹、踩断陆天鸿手臂,还是城南别苑轰杀丁力、压得一干大佬人物灰头土脸,哪一件事都不适合大肆宣扬。 再加之无论是陆金坤还是夏永清,都被各自的家族视为游手好闲之辈。所以哪怕他们费尽心力的去调查,也不可能知道那个毫不起眼的林宇就是化境天师林子轩! 陈意涵唇角显露出一抹笑意,忍不住轻轻摇头。 真没想到啊,是令无数豪门阔少顿足长叹的天之骄女陆清雅,竟然也会有如此不检点的一面... 在外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高贵模样,私下却将自己的小男人养在豪宅里,真是太不像话了。 “难怪那姓林的小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难堪,原来是倚仗着陆清雅的势。”陈意涵心下默默思量,“不过看他也就是身手好罢了,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出奇,真不知道陆家小姐看上他哪一点了。” 陆夏两家都是河东大族,势力根深蒂固,再加之陆金坤自揭家族短事,所以她对这两位公子哥的调查也就毫不怀疑了。 “陆少爷同林宇的恩怨,我算是明白了。”陈意涵盈盈笑道,“只不过我若真将林宇开除,难免得罪陆小姐啊。” “陈小姐放心,对于这种丑事,我堂姐绝不敢声张,只能是忍气吞声。”陆金坤眼珠子转了转,伸手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我爷爷身体不适,灵秀山的开发肯定要交到我爹手里。届时我也会承担其中的大部分业务,同陈小姐还有很多次合作机会呢。” 陈意涵明白了,用一个小小的林宇去交换开发灵秀山的大利益,这笔买卖做得很划算。 “那就请陆少爷届时多多关照喽。”她笑着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干杯。” 陈意涵也捏起了高脚酒杯,同他轻轻一碰:“干杯。” 正在这时,紫屿会所的大门被蓦地推开,一位年轻人走进了大厅。 他年纪在十八九岁,下装是牛仔裤、旅游鞋,上身穿了一件深蓝色卫衣。身材虽然瘦削,却丝毫不显得柔弱,清秀的面容流露出一点儿小小的帅气,但远称不上英俊潇洒。 服务生一见他这幅寒酸穿着,神色无比怪异,但还是耐着性子迎上来:“这位...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要...” “我叫林宇,陆天鸿在哪里?” 服务生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 这小子谁啊?口气这么大,就他也敢提陆二爷的名号? 林宇今天本不想来,但他一方面要笼络陆夏两家收归己用,另一方面也打算将那枚塑元丹交给陆天鸿带去陆家,故而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距离同陆清雅约定的一周时间仅仅过去了三天,但这两天那女人可是给自己打了好几个问候电话。虽然依旧柔声娇笑,却也掩盖不了隐匿在其下的焦虑和慌乱。 林宇清楚,想必陆铮的病情已经恶化,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他既然早就炼成了丹药,不如提早送去,万一再拖两天导致陆老爷子一命归西,那就很麻烦了。 服务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便带着几分探寻意味的道:“陆二爷不在,请问你有什么事?” “还没到么。”林宇皱了下眉,似乎颇为不耐烦。 他的目光四下一扫,正看到坐在大厅里举杯相庆的三人。 “陈意涵?她怎么还留在花城...” 林宇盯着不远处女子那张红润俏美的精致侧颜,神色瞬间阴沉冷冽。只要见到了陈家人,他就难免不显露出峥嵘杀意。 其实陈意涵此次从江南省会嘉安市来到花城,主要是为了寻求同陆夏两家的合作,先前出现在朱雀高中武术馆、作为校董事会主席出席,只能说是适逢其会罢了。 这段时间,她一面留在花城灵秀山附近考察,另一面与各大家族接触洽谈,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在林宇望向对方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陈意涵也发现了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意涵使劲儿眨了眨美目,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难道还真是心虚了?正谋划着暗中使小动作,一抬头就见到了正主? 她望着站在门口的林宇,脸颊微微有点儿发烫,就好像考试时作弊被抓到了那般尴尬。 “陈小姐,你怎么了?”夏永清一脸迷惑的问,循着她的视线也偏头看去,瞬间身体抖若筛糠,“林...林宇!这小子怎么来了!” “嗯?”陆金坤坐在最里面,听到动静一扭头,含在嘴里的一大口红酒“噗”的一声就喷了旁边的夏永清满身满脸。 他又想起了那天跪在地上,被林宇一脚踩住肩膀额头的屈辱经历,当即脸颊扭曲,从沙发上直接弹了起来。 “混蛋!谁让你进来的?给老子滚出去!”他怒火汹涌,恶声恶气的叫嚷,“你来我陆家的场子做什么!” 林宇两手自然下垂,无视对方的怒意,相当坦诚的回了一句:“找你爹!” 第80章 对了,还有你爹! 有时候,林宇会觉得自己最优质的品格就是诚实。 就拿眼下来说吧,即便陆金坤口出恶言,但他还是以一种不与小人计较的超然心态,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你来我陆家的场子做什么!” “找你爹!” 林宇心下都隐隐觉得,随着修为境界提升,自己真是越来越有耐心了... 尽管那问题在其他人看来并不是问题,回答在其他人看来也不算是回答,而是一种辱骂。 陆金坤瞬间就火了,将手中的空酒杯狠狠掷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他眼角肌肉抽搐,目光凶狠的瞪着林宇,紧咬着牙:“你说什么?” “耳聋了么?我来找你爹。” “放肆!”夏永清用纸巾擦着脸上酒水,也跳着脚嚷嚷,“陆二爷也是你能骂的?我警告你,别他娘的找不痛快!” 林宇瞅着他,好似刚刚想起了什么一样,出声道:“对了,还有你爹,找你俩的爹。” “妈的,给脸不要脸!”夏永清一招手,“保安呢!给我来人!” 看似安安静静的会所大厅,忽然就涌进了二十来个手持橡胶棍的西装保安,瞪着林宇虎视眈眈。 为首的保安头子一欠身,恭恭敬敬的叫道:“陆少!夏少!尽管吩咐!” “这是你自己上门找死了,怪不到我头上。”陆金坤面颊狰狞,冷冷的喝道,“林宇,你一个仗着女人装腔作势的小白脸儿,跟我拽什么?” “我才是陆家人,你算个屁!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残废,看我堂姐还会不会护着一个废人!” 他越说越恨,越说越气,眼底都泛起了猩红。 倘若陆金坤知晓面前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年轻人,就是父亲陆天鸿告诫要小心伺候、尽力巴结的化境天师林子轩,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对,这小子太猖狂了!狠狠收拾他!”夏永清在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但他上回就吃过一次亏,也并没有真正冲上去动手的打算,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林宇瞧着这俩货,就好像是在看两个精神病。 我做错什么了么?一没骂你们,二没打你们,问问题还规规矩矩回答了,这还落得满身不是?天下真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他偏头看向了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会所保安,面色阴沉了几分:“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可别后悔啊。” 夏永清吓了一跳,赶紧往陆金坤身边凑了凑:“大哥,这小子身手厉害着呢,也不知道这些人顶不顶事...” “放心吧,我爸留在会所的个个都是好手。他就算再有本事,还能一人打二十多个?”陆金坤冷哼一声,一闪身挡在陈意涵身前,装模作样的道,“陈小姐尽管放心,我来保护你。” 陈意涵美目一眨不眨的盯住林宇,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了,今天这事情透着诡异啊。 这小家伙刚刚说来找陆金坤和夏永清的爹,那不就是陆天鸿和夏友华么。 林宇姓林,何久祥大师评价为前途无量的内劲高手。而他们今天聚集在紫屿会所的目的,又是拜会化境天师林子轩,莫非... “这个林宇...是林子轩的弟子?” 饶是以陈意涵的聪明伶俐,也只能推断到这一步了。毕竟一位十八岁的化境天师太过骇人,任谁也无法想象。 林宇是林子轩的弟子,他的师父是一位化境天师,所以陆清雅才会对他格外青睐,甚至不惜以身相许... 这样一想,所有疑点瞬间全部通透,陈意涵那张俏美的面颊也不禁惨白了几分。 敢对一位化境天师的亲传弟子动手,这分明就是找死啊。 “陆少爷。”她想要制止这场争执,以免惹祸上身,故而声音中透着几分急促,“林宇有可能是...” 只可惜陆金坤已经红了眼,根本没留意她在背后说了什么。 “后悔?呵呵,本少就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 “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誓不为人!” 陆金坤双目如欲喷火,冲着那群保安抬手一挥:“动手!不留活!” 话音一落,那保安头子顿时目露凶光,拎着手里的橡胶棍转了身。 “兄弟们!陆少有吩咐!不留活!” 他说话间便带人向林宇冲去,高高举起橡胶棍,还没来得及落下来,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入。 陆天鸿居首,两侧分别是夏友华和何久祥,身后跟着十几名身材魁梧、相貌凶悍的西装保镖。 三人一见这等场面,顿时脸色大变,齐齐怒喝出声:“住手!” 保安头子身子一僵,抬起头:“二爷...” 话音未落,陆天鸿已经抢步来到近前,劈手夺下橡胶棍,狠狠抡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 保安头子惨叫一声,“噗通”摔倒在地,鲜血从耳后汩汩流淌在大理石地面上。 其他保安全都吓得脖子一缩,呼啦啦向四面后退,噤若寒蝉。 “狗娘养的,竟然敢对林先生不敬!”陆天鸿浑身戾气的怒骂,将沾着血的橡胶棍扔在了地上。 他一转身,几步凑到林宇身边,满脸堆笑:“林先生,真对不起!我和夏老哥去接何大师,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一些,怠慢您了!” 林宇微撩起眼皮,视线从他那张满含谄媚之色的脸上扫过:“原来是陆二爷到了。” “您太寒碜我了,这声二爷我可担待不起。”陆天鸿一脸尴尬的搓了搓手,“还是叫我一声小陆吧。” “嗯。”林宇略一点头,转而看向了夏友华。 “小夏,林先生叫我一声小夏就好了。”六十多岁的夏友华也真机灵,笑眯眯的往前凑了两步,狭长脸颊上满是褶子,“真...真不好意思啊,我们一时疏忽,竟然出了这种事情,还请林先生恕罪。” 林宇心里一阵反胃,这俩货都多大岁数了?一把年纪了还在小爷面前装嫩,真是不嫌恶心啊... 他清了清嗓子,索性冲何久祥打了个招呼:“何大师,有些日子没见了。” 没成想何久祥这老东西也是一阵点头哈腰,目光惶惶的连连摆手:“哎呦,折煞了!折煞了!在您面前,我哪敢自称大师啊。” “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小何,小何。”他抻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道,“您就叫我一声小何好了。” 林宇瞅着他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眉头皱了皱,差点儿没吐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组团恶心人来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书友app_47775308的打赏,谢谢支持! 第81章 命重要还是脸重要? 紫屿会所一楼大厅里聚集了几十号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陆天鸿、夏友华,这两位都是河东赫赫有名的大佬级人物。 何久祥就更吓人了,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被人尊称为“花城武道第一人”。放眼江南省,那些各界的显赫人物即便不买陆家、夏家的面子,也必会对他恭恭敬敬,心悦诚服的叫一声“何大师”。 可此时此刻,这三位大人物却围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点头哈腰,好像三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透着无尽的滑稽。 小陆、小夏、小何,这三个称呼,也是普通人有胆子叫的? 且不要说是林宇这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即便是那些身家过亿的富豪,也不敢当着三位大人物的面这么称呼啊。 谁要是脑子不开窍,敢当着陆二爷的面喊一声“小陆”,准保能在第二天早上的沧澜河里打捞上这家伙的尸首。 夏永清整个人都懵了,往陆金坤身旁凑了凑,狠狠咽了下口水:“大哥,我眼神儿好像出问题了。你快帮我看看,那真的是我爹么?” 非但他这么想,就连陆金坤也是一阵凌乱。 那个弓着腰、恨不得把脸凑上去跟林宇舔鞋的家伙,真是自己的父亲陆天鸿么? “真特么见鬼了。”陆金坤咬着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条腿由于恐惧而抖个不停。 他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今天怕是闯大祸了! 陈意涵心下倒是微微一松,暗自幸庆,还好自己先前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惹得林宇不快。 这个姓林的小子,果然同化境天师林子轩有关系。他十有八九是林子轩的亲传弟子,搞不好两者之间还有血缘关系... “河东还真是个小地方啊,这三位也算是本地赫赫有名的人物了,竟然对一个年轻人这般恭敬。” “倘若化境天师林子轩亲自到了,他们还要跪在地上迎接不成?” 陈意涵默默思量着,有点儿不屑,但却没敢将这种情绪表露在脸上。 她从陆金坤身后转出来,笑吟吟的迎上去。 “林同学,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哦。”她有了上次在朱雀高中武术馆的教训,这回没有主动伸手示好,“不知子轩先生在哪里?我今天能见到他么?” 她话音未落,在场的其他三人一齐放声大笑。 “这是何意?”陈意涵眨了眨美目,一脸茫然,“三位叔叔,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陆天鸿拍了下巴掌:“陈小姐,你可是不识高人啊。” 夏友华插嘴道:“你心心所系的化境天师林子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意涵娇躯蓦地一僵,望着面前的林宇,神色惊疑不定:“莫非...” “哈哈哈哈。”何久祥手缕胡须,笑呵呵的介绍,“站在陈小姐面前的这位林先生,就是化境天师林子轩啊!” “啊?” 陈意涵即便有了一些准备,蓦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石化当场,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难怪她会有这种表现,她曾经可是亲耳听到家族长辈提起,纵观历史,最年轻的天师也是在三十五岁进入化境,这就已经算是古今之唯一、令人震悚的成就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可只有十八九岁啊?他会是化境天师?这怎么可能? “何大师。”陈意涵依旧难以置信,嗓音有些干涩,“您之前不还对我说,林同学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内劲高手么?” 提起这个话题,何久祥不禁涌起惭愧之色,沉沉叹息:“老夫眼拙啊,浅薄无知,竟敢妄断高人深浅,惭愧!惭愧!” 陈意涵再度陷入了长时间的呆滞,那张俏美面颊涌现出难以言喻的震撼之色。 陆天鸿转过身,冲着大厅不远处的休息区招了招手:“金坤、永清,你们俩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来拜见林先生!” 陆金坤同夏永清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对方都是表情扭曲,一张脸比菠菜叶子还绿... 夏友华有点儿不耐烦,高声催促:“两个混小子!没听见长辈的话么?还不快过来施礼!” 他心里还在暗骂,这俩小子平日里看着虎头虎脑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反而傻住了? 林宇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何久祥见他笑得很冷,陡然意识到了不妙,整张脸都泛了青。 天师一怒,不小心就会变成杀身之祸,可绝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陆天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急忙伸手扯过一名保安,恶狠狠的问:“之前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这帮奴才对林先生动手了?” 那保安被凶名赫赫的陆二爷扯住衣领质问,吓得两条腿都软了。 他胆战心惊的回答:“二爷饶命,是两位少爷的吩咐。” 陆天鸿身体蓦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抵天灵盖。 紧接着,他便同夏友华齐齐转身,异口同声的愤怒咆哮:“混账东西!还不给老子跪下!” 夏永清骨头软,一见平日里对自己无比宠溺的老爹都发了滔天怒火,顿时小腿就抽了筋,猛地跪倒在地。 陆天鸿见陆金坤还像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心中无比焦急。他既担心,又恼火,几步冲上去,一脚将儿子踹翻在地。 “孽畜!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陆金坤后脑勺重重磕在茶几上,疼得龇牙咧嘴,瞬间激起了满心怒火。 “爹!”他大叫道,“不就是一个化境天师么,你还至于向他卑躬屈膝?咱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陆天鸿面皮一阵剧烈抽搐,真恨不得把这个宝贝儿子变成哑巴! 林子轩那是什么角色?一言不合就敢杀人的主啊,陆家在人家眼里那就是个屁,根本构不成威胁! 到底是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混账东西!就你也敢对林先生不敬!” 陆天鸿狠狠一巴掌甩了上去,心里默默祈祷,可别再给你爹惹事了,我这是在救你的性命啊,规规矩矩服软认错吧。你爹我上次被人踩断了一条手臂,不也老老实实的连个屁都没敢放么。 第82章 妖术!这是妖术! 陆天鸿这个巴掌清脆响亮,结结实实,打得陆金坤歪倒在地,嘴角都溢了血。 别看陆二爷这两年身体虚浮的厉害,可当年也是纵横两道的枭雄人物,真动起手来着实有一股令人泛寒的狠劲儿。 陆天鸿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你这畜生!还不快向林先生认错!” 夏友华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劲儿,从旁似劝似骂的喝道:“你们两个太欠教养!幸亏林先生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们一般计较。要不然,此刻你们早就没命了!” 这话表面抬举林宇,实则却在变相保护两个不成器的晚辈。 只可惜陆金坤平日里骄纵惯了,并没有体会到长辈的这番良苦用心。 他一手捂住高高肿起的脸颊,死死盯住不远处一脸漠然的林宇,满眼阴沉狠戾。 陆天鸿又狠狠踹了一脚:“还不知错!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哪里错了!这小子同我作对,他就该死!”陆金坤原地打了三个滚儿,声嘶力竭的叫嚷,“倘若大伯在这里,绝不会像你这么窝囊!” 陆天鸿满脸愕然,差一点儿将眼珠子瞪出来:“你...你说什么!” 他用心良苦,却被儿子如此顶撞,登时气得浑身发抖,几欲站立不住。 “我说你窝囊!”陆金坤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眼底一片猩红,“我实话告诉你,我同这姓林的结下梁子了!这事儿绝对没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畜生!你这个畜生!老子弄死你算了!”陆天鸿怒吼着,作势要往前去。他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直接把陆金坤打昏过去,可不能再让这个逆子胡言乱语了。 他往前刚刚迈出一步,听得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这么说,你是要同我不死不休了?” 陆天鸿蓦地打了一个寒噤,急忙扭过身,脸色惨白:“林先生息怒,我这逆子不懂事,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林宇缓缓摇头:“不必了。” “对!就是不死不休!”陆金坤梗着脖子,抬手用食指点着林宇,浑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我陆家是河东大族,岂会怕你一个鼠辈?你想怎么样?还敢废了我不成?” 何久祥同夏友华对视一眼,皆是眼皮暴跳。 废了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就算是杀了你,陆家又敢奈何?现在就连陆老爷子那条命,都还攥在林子轩的手里啊! “既然你要同我不死不休,又何必留你性命?”林宇冷笑着,一步跨出去,走向了陆金坤,眼中杀意纵横。 陆天鸿神色大变,赶忙冲过去,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苦苦哀求:“林先生,求您网开一面...”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骤然之间,一股浑厚的气势弥漫整个一楼大厅。 陆天鸿被这股气势冲的身体后仰,猛地退后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是化境天师的凛冽杀意,令在场所有人不禁剧烈颤抖,遍体生寒。 屋子里的陈列摆设,全都嗡嗡作响,家具甚至都移了位。 嘭! 一声爆响,嵌在墙角的水族箱陡然爆裂,紧接着桌上的酒杯、酒瓶,柜子上的玻璃、陶瓷制品,甚至于窗玻璃,全都砰然爆碎,漫天玻璃碎屑飞舞,在阳光照耀之下,反射出一道道迷离缤纷的光彩。 大厅中的那些保镖全被吓得心神失守,一个个都好像发了疯,鬼哭狼嚎的抱头逃窜。 化境之威,恐怖如斯! “妖术,这是妖术...”陆金坤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嚣张狂妄,他嘴唇轻轻蠕动,满脸恐惧。 此情此景,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 在他眼里,能够施展出这般神通的林宇早已不是人,而是一个妖怪! 眼前这个人,真的敢杀了他!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陆天鸿要那般对待自己,强迫他给林宇认错。这个人身怀妖术,万万不可得罪啊。 然而自己却是愚蠢无知,一意孤行,终于惹下了大祸,死期临头! 陆金坤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望着林宇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缩着脖子,手忙脚乱的往后挪动身体。 那张不久前还无比倨傲的英俊面颊,此刻已彻底扭曲,好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饶...饶命!”他身体剧烈颤抖,两行眼泪滚落,“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林宇神色巍然不动,只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往前又迈出了一步。 现在才想到求饶,早干什么去了?杀念已动,焉能轻易收回? 何久祥那苍老的面颊泛起青紫色,他暴喝出声:“陆二爷!你在干什么!难道还要林天师亲自动手么!” 陆天鸿身体倏而一颤,瞬间如梦方醒。 这是救他儿子的唯一机会了,如果再把握不住,那就再无回旋余地! 他目光四下一扫,踉跄着起身,从身旁台子上的一堆碎玻璃中,将那柄古刀提了出来。 “怎敢脏了林先生的手!今天就让我亲手结果了你这畜生!” 陆天鸿跌跌撞撞的冲到陆金坤面前,扬起手中的短刀就砍了下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狂涌,霎时间浸透了陆金坤的衣袖。 毕竟是件古物,锋刃远不比从前。再加之这一刀位置稍偏,只砍中了他的上臂,遇到骨头才止住。 “爹,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陆金坤满脸是泪,声音中带着哭腔告饶。 “混蛋!我下一刀就杀了你!”陆天鸿一扭头,见林宇停下了脚步,正饶有兴致的瞅着自己。 他心下稍定,将短刀抬起来,猩红着眼,又卯足了力气砍下去。 这一刀下去,血花飞溅,一条断臂坠落在地。 陆金坤凄厉的惨叫,直挺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由于牙齿咬合过于用力,伤到了舌头,血沫子从嘴里冒出来。 “我...我错了...饶...饶命啊...” 当死亡逼近,他才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倘若一切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别说是跪下磕头认错,就算是跪碎了膝盖、磕碎了头骨,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打赏好少,小纯洁厚着脸皮求各位老哥给几个打赏充充门面呗,不要多,一块钱就足够了。嘿嘿,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好面子... 第83章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陆天鸿狠狠抽了抽鼻子,忍着眼眶里的泪,又抡起了刀。 “林先生...”夏友华同何久祥皆是趋前一步,张着嘴欲言又止。 “真够无聊。”林宇掸了掸衣服,慢悠悠的开口,“住手吧,我饶了他。” 陆天鸿这当爹的为了救陆金坤一命,敢下这种狠手,斩断亲生儿子一条手臂,其狠辣心性也可见一斑啊。 林宇需要这种人为自己冲锋陷阵,陆金坤的性命与之相提并论,也就不算什么了。 陆天鸿顿时如蒙大赦,整个人都脱了力。 那柄古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他无力跌坐在地,已然冷汗涔涔,形容狼狈。 林宇道:“仅此一次。” 陆天鸿忙不迭点头:“是,我记住了,仅此一次。” “林天师宽宏大量,老夫钦佩之至啊。”何久祥赶忙拱手作揖,从旁打圆场,“今日有要事相商,还请您上楼一叙。” 夏友华惨白的脸颊恢复了几分血色,也赶紧凑到近前说好话。 他趁机偷眼去瞥了瞥儿子夏永清,见后者早就被吓得小便失禁,一头栽倒在沙发边,昏死过去了。 夏友华老来得子,对夏永清寄予厚望,平日里老骂这个儿子游手好闲,太不成器,但却万万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夏永清的软骨头竟然还救了他自己一命。 “真是造化啊。” 他心下不禁暗叹,如果今天的夏永清像陆金坤那般目中无人,梗着脖子死不求饶,他就也得学陆二爷提刀剁了这块心头肉了。 林宇意味深长的道:“何大师帮了这么大的忙,陆家该送你一份厚礼才对。” 何久祥年老成精,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言下的意味。 他讪讪的笑着,连忙摆手:“您还是叫我小何吧,这样听着舒服一些。” 林宇微微一笑,见他有意示弱,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迈步往楼上走去,夏友华同何久祥在其后紧紧相随。 陈意涵盯着不远处那柄沾着淋淋血迹的古刀,眸光闪烁。 先前陆金坤还向自己得意洋洋的炫耀这柄宝刀来历,借机大献殷勤,谁能想到转眼之间,他就被一刀斩断手臂,险些性命不保呢? 陆金坤仰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紧闭双眼,面色枯黄。他身下厚厚的一滩殷红鲜血,模样凄惨不堪。 夏永清倒在不远处,口吐白沫,同样人事不知,裆下是污黄色的尿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这两位在河东鼎鼎大名的豪门阔少,平日里风光无限,趾高气扬,此刻却是丑态百出,落得如此狼狈,真令人可发一叹。 “无论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人物,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拔光了毛的公鸡。”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陈意涵心下思量,跟随着其他人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她从陆金坤身旁经过,目不斜视。 见人都走了,一名保镖才从藏匿的角落里探出头,战战兢兢的凑到陆天鸿身旁:“二爷,二爷?” “快!快把金坤送去医院!手臂兴许还能接上!” 陆天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满脸惶急的大声吩咐。 “是!” 手下人赶忙应承,捡起断掉的手臂,七手八脚的把昏迷不醒的陆金坤抬起来,裹住伤口,送往医院去了。 止不住的鲜血滴滴答答,在这群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中一直延伸出了门。 陆天鸿听着外面的叫嚷声越来越微弱,紧接着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他儿子那条断臂有很大把握能够接上,不至于沦为残废。 同今天闯下的大祸比起来,陆金坤所承受的伤害真是太微不足道了。 “天佑陆家啊。” 陆天鸿长叹一声,两手撑住地面,在会所保安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他这才发觉,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的湿淋淋,仿佛略微一用力就能拧出水来。 夏永清被人抬去了客房,服务生正在打扫一楼大厅的满地狼藉。 陆天鸿目光四下一扫,重新恢复了花城大佬的淡定从容。 “请林先生在楼上稍等。”他对手下人沉声吩咐,“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到。” ... 此时的紫屿会所三楼,林宇在即将进入包房之时,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偏过头,一眨不眨的望向了紧紧跟随在最后面的陈意涵。 然后,那张寡淡的清冷面颊再度阴沉下来了。 陈意涵被他这般盯着,顿觉手足无措,浑然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难道是因为先前同陆金坤和夏永清坐在一起,引起了他的不快? 夏友华不明所以,急忙往前挪了一步,笑呵呵的说道:“之前发生了太多不愉快,都忘了做介绍。林先生,这位是嘉安陈家的陈意涵小姐,她这次来花城,主要是想寻求同我们的合作...” 话音未落,他陡然感觉何久祥在身后扯了自己衣服一下。 夏友华猛地扭身,看到这位何大师正冲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多嘴。 何久祥最清楚不过,林宇同陈意涵两人,早在朱雀高中武术馆就见过一面了。虽然他也不理解为何林宇会对陈家人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但却聪明的选择了默不作声。 足足过了十几秒,林宇才冷冰冰的开口:“你可以走了。” 陈意涵俏脸蓦然变色,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林先生...” “我不同陈家人合作。”林宇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望向夏友华,眼底的意味已经很明白了。 夏友华心领神会,这位林天师明显同陈家有梁子啊。 虽说陈家是江南省首富,但毕竟势力触角还没延伸到河东,对本地家族构不成丝毫威胁。 远在嘉安、听声不见雷的江南陈家和近在眼前、一言不合就血溅五步的化境天师,哪个能得罪,哪个不能得罪,连个傻子都拎得清。 “呵呵,陈小姐。”夏友华转过身,皮笑肉不笑,“既然这是林先生的吩咐,你请回吧,我们中止同嘉安陈家的合作。” 毕竟是河东的大佬人物,说话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陈意涵娇躯猛地一滞,即便是面对一位化境天师,心下也涌起了几分恼意。 “林先生,我们前前后后,不过才见过两面而已,这没错吧?”她嗓音清冷的质问,“我很想问一问,意涵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像话,以至于得罪了你?” “才见过两面么?”林宇冷笑两声,目光却愈加幽深阴冷,“陈意涵,我们可不止见过两面而已。” 陈意涵茫然瞪大了眼,一脸错愕的望着他。 第84章 狡兔死,走狗烹 陈意涵费尽心机的去琢磨,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林宇第三次。 这个家伙的个性太突出了,如果两人见过面,她不可能全无印象才对啊。 林宇见这女人满脸的纠结神色,嘴角悄然泛起冷意:“不用想了,你不可能记得。” 旋即,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陈家人做过些什么。” 陈意涵蓦地打了一个寒噤,眸底流露出无尽的惶惑不安。 太奇怪了,她同林宇四目相对,一瞬间感觉那种目光好生熟悉,却偏偏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见到过。 “陈意涵,这就是命。”林宇意味深长的说着,一步跨进了包间,冷冽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作响,“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夏友华神色狐疑的盯了陈意涵一眼,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紧随着林宇钻进了包间。 陈意涵碰了壁,却没有表露出过多的羞愤之情。 她慢慢旋过身,两只白皙玉手绞在身前,缓缓向楼下走。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们陈家究竟哪里得罪过他?” “莫非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陈意涵想不清楚,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心如乱麻。 饶是她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又岂能料想得出,自己同林宇的恩怨纠葛会源于上一世呢? 即便是她这等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女,也断然无法摆脱命运的无声捉弄。 陈意涵怀揣着满腹心事离开了,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陆天鸿急匆匆跑上了三楼。 在走廊拐角,他遇到了正手缕胡须、观赏着墙面上一副名家画作的何久祥。 “何大师。”陆天鸿急忙凑到近前,一躬到底,“适才多谢您老帮忙了,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何久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呵呵,陆二爷好生糊涂啊。” 陆天鸿一瞬间就懵掉了,眨眨眼:“何大师这是何意?” “你真以为凭我这点儿微末道行,就能挡住林天师的滔天杀意?”何久祥慢慢转身,眼底带着几分调侃意味,“陆二爷,你对化境天师的真正力量,一无所知。” “陆老爷子一世精明,他能赤手空拳打拼下陆家偌大一份家业,赢得河东赫赫威名,依靠的可不是心有多黑、手有多狠,而是知深浅,懂进退。” “在这一点上,陆二爷可比你爹差远了。” 这一番话好似洪钟大吕,每个字都敲在陆天鸿的心尖上,使他再度汗流浃背。 “何大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我确实不懂,还请您提点解惑。” 何久祥轻吸一口气,淡笑一声:“化境天师能引灵力出体,聚气成刃,千步之内杀人于无形。林天师若真想取你儿子性命,心念一动就够了,还需要出手么?” 陆天鸿瞬间神色大变:“何大师的意思是...他并非真想杀了金坤?” “你终于明白了。”何久祥略一点头,“老夫不过是从旁察言观色、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哪有胆子耍小聪明,阻挡天师杀念?” “就凭陆金坤今天的所言所行,放在任何一位化境天师面前,都断无活路!” “所以你不该感谢我,而应好好记挂着林天师的不杀之恩。” “是,是!”陆天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他为什么愿意饶我儿子一命呢?难道是忌惮我们陆家...” 何久祥面色倏而一冷:“陆二爷你怎么又犯糊涂了?” “你们陆家在燕京的确有些势力,但这根本不足以令化境天师忌惮。更何况林天师只有十八岁,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符师,一位丹师。这种亘古未见的天骄人物,远非普通化境可比。” “他会在乎区区一个陆家?简直就是笑话!即便林天师今日将陆金坤当场轰杀,你们陆家又敢拿他奈何?” 陆天鸿大汗淋漓,他不得承认,化境天师如龙如凤,哪怕林宇刚刚将在场所有人都杀了,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在真生的力量面前,俗世之中所谓的财富、地位,尽皆碾压! 何久祥见他脸色铁青,心头暗笑,抬手指着面前墙上的那副名家字画:“这件珍品,陆二爷可识货么?” 陆天鸿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望过去。 墙上这幅字画名为“月下巡猎图”,出自于唐代著名画家李思训之手,描绘的是古代帝王乘着夜色,带领随从在狩猎园围猎野兽的盛况。 他不禁满脸茫然,搞不清何久祥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是什么用意。 “古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何久祥抬手指着画面上那几条跑在最前面的猎犬,用指关节敲了三下,“走狗不烹,是因为狡兔未死啊。” 陆天鸿陡然瞪了大眼,霎时间恍然大悟:“何大师,你的意思是...” “陆二爷,老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何久祥是个绝顶聪明人,他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认为已无愧于这些年来陆家的厚待。 如果陆天鸿像他爹一般精明,就会清楚接下来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林宇,倘若他依旧犯傻,丝毫不知轻重,那谁也救不了陆家。 “林天师还在包间里,老夫要过去了,免得夏老板坐立难安。” 何久祥手缕胡须,淡淡开口,而后便转身沿着走廊往前走,推门进了包间。 陆天鸿身体依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就好似虚脱了一般,脸颊泛起鬼一般的苍白之色。 他此时此刻方才真正清楚,今日陆家遭遇了多么大的危机。 有用之徒不会始终有用,这一次凭借着运气躲过一劫,下一次就未必这么幸运了。 “难怪他上回在城南别苑绕了刑剃头一命...” “这次又对我陆家网开一面...” 陆天鸿脑海中的谜团解开了,一切都无比清晰的显露出了真容。 他深呼吸,而后双拳紧攥,眼底悄然绽起一抹精光。 “谁又能说,这不是我陆家恢弘壮大的一次机会?” 第85章 灵丹现世,无价之宝! 陆天鸿一脸恭谨的推开门,见得林宇正坐在主位,夏友华同何久祥分别坐于左下垂手,三人正在闲谈。看何久祥满脸喜色,想必是从这番谈话中获益匪浅。 右下垂手的位置空着,那是为他这位请客做东的主人所留。 听到开门声,夏友华一抬头,满脸热络的笑道:“陆二爷你怎么才来啊?如此怠慢林先生,不妥不妥!你得罚杯酒!” 陆天鸿知道这是老朋友在有意的帮自己暖场,不禁投去感激的一瞥,心下稍定。 他几步来到桌边,翻起一只玻璃杯,满上白酒端起来。 “林先生,来迟一步,招待不周,请您恕罪!” 话音落下,他一仰脖子,将这杯酒干了,然后倒上第二杯。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今日对林先生不敬,感念您宽宏大量,饶他一条狗命。我陆天鸿感激不尽,一杯薄酒,向林先生赔罪!” 他把第二杯干掉,又倒上了第三杯。 “林先生,从今往后,我陆天鸿愿为您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还请您不计前嫌,给我这个机会!” 两杯酒下肚,陆天鸿原本惨白的脸颊恢复了几分血色。他端着手中那杯酒,目光灼灼的望向桌对面的年轻人。 夏友华也赶紧端着杯子起身:“既然陆二爷已经表明了心志,我老夏也不能落后,还请林先生赏脸呐。” 林宇端端正正坐在主位,腰背笔直。 他微眯着眼,足足过了十几秒工夫,才慢悠悠的端起了杯子:“两位客气了。” 陆天鸿同夏友华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到一阵轻松。林宇端了杯,也就表明今天这不愉快的一页翻过去了。 “谢林先生!” 两人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喝掉了。 “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何久祥抚掌大笑,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 陆天鸿不愧是大佬级人物,一点就透,敬这三杯酒恰到好处,漂亮至极。林宇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时候表忠心还能算上个雪中送炭,若是等此人日后名震华夏之时再来讨好把结,可就什么都晚了。 林宇轻轻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杯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晃了晃,将之递给陆天鸿。 陆天鸿眼皮跳了跳,神色惊疑不定:“林先生,这是...” “救陆老先生性命的丹药。”林宇淡然道,“我索性交给你,带回去吧。” 闻听此话,陆天鸿身子猛地一耸,然后急忙弯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接下。 “谢林先生!太感谢了!”他两只手都在发抖,满眼激动,“大恩大德,我陆家没齿难忘!” 这小小瓷瓶中所装的并非区区一枚丹药,而是他父亲陆铮的一条性命啊。 何久祥颌下胡子乱颤,急忙出言道:“等一等!” “嗯?”陆天鸿正打算将瓷瓶揣进怀里,听之不禁眉头一皱,“何大师,你这是何意?” 何久祥面向林宇拱了拱手:“林先生,丹药太过珍稀了,老夫此生也不过有幸品鉴过几枚而已。” “如此良机,实在是不忍错过。能否给老夫一个机会,将您所炼的宝丹参详一番?” 他提出这个要求,一方面的确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另一方面也持有一部分怀疑,想看看林宇这般年纪,炼制出的丹药究竟有几分品质。 十八岁的化境天师就已经是震古烁今,倘若在丹术、符文上也皆有颇为不俗的造诣,那么何久祥就必须再对林宇重新审视了。 陆天鸿和夏友华毕竟是外行,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几分兴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林宇。 “不知林先生...意下如何?” 林宇依旧是面无表情:“无所谓,想看就看看吧。” “谢林先生!”何久祥赶忙道谢,从陆天鸿手中将瓷瓶恭恭敬敬的接过来。 他从怀中摸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摊在掌心,这才小心翼翼的旋开瓶塞。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丹香充盈室内,令人闻之精神一振、心境清明。 “好丹!”何久祥忍不住赞叹,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之色,“极品,真是极品啊!” 夏友华瞪大了眼睛凑到近前,催促道:“何大师,快倒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莫急。”何久祥尽量将语气放平缓,控制着手上力道,将瓶口稍稍倾斜,一枚青木色的浑圆丹药从瓶口钻出来,落于他掌心的手帕之上。 他目光炯炯的盯住丹药上细腻浑厚的纹理,两手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好似看到了什么极端不可思议的东西。 陆天鸿同夏友华皆是一脸茫然。 “何大师,您怎么了?” “丹纹!这是丹纹啊!”何久祥失声叫道,难以抑制眼底的激动之色,“这不是寻常丹药,而传说之中的灵丹!无价之宝!” 两位河东大佬面面相觑:“灵丹?” “绝品丹药,表面会出现一层层云絮状的丹纹,细密紧凑,绵延不绝,称之为灵丹。” 陆天鸿瞪大了眼,凑近了细瞧,点点头:“还真是,这丹药表皮的纹理真漂亮,同我平日里吃的补药丸子大不一样。” 何久祥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你那是什么东西?岂能与灵丹相提并论?” 陆天鸿脸现惭色:“何大师教训的对,我一时嘴快,丢人现眼了。” “你们并非武道中人,不知这灵丹的玄奇。”何久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情绪平复了一些,“我手中这小小的一枚丹药,足以令化境天师舍命相夺!” 陆天鸿同夏友华相顾骇然,齐齐变了脸色。 “这么厉害?” 化境天师那是什么人?如龙如凤啊,个个皆是开宗立派的超然之辈,整个华夏也寻不出多少,会为了如此一枚小小的丹药拼命? 何久祥慨然一叹:“灵丹已经数十年未曾现世了,老夫有幸一见,不负此生啊。” 陆天鸿赶忙问道:“何大师,那我父亲如今重病,是不是只要吃下这枚丹药,就能够痊愈了?” “呵,岂止是痊愈啊。”何久祥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灵丹能让化境强者舍命相夺凭的是什么?这是能够驱除百病的天地至宝!比你们整个陆家还要金贵!” “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得了多重的病,这一枚丹药服下去,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陆老爷子那点儿小伤,服用此丹无异于小材大用。即便他已七十高龄,在身体康复之余,再活五十年也丝毫不成问题!” 第86章 用人之道,恩威并施 陆天鸿同夏友华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嘴唇,眼底悄然泛起一抹火热。 能够驱除百病的绝品灵丹,的确是无价之宝! 谁要是有这么一枚丹药在手,岂不就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么? 如陆天鸿、夏友华这等人物,位高权重,身家亿万,早就视钱财如粪土,他们最关心的东西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自己还能活多久。 而今见了这等稀世灵丹,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何久祥恋恋不舍的将掌中那枚青木色丹药装入瓷瓶,声音颤抖:“林先生,请问此丹何名?” “塑元丹。”林宇慢悠悠的回答,“其功效为恢复元气,延长寿命,是特为陆老先生炼制的一枚丹药。” “受教,受教了。” 何久祥内心一片震撼,面前这个仅有十八岁的年轻人,竟然是一位能够炼出绝品灵丹的丹师! 这等人物,即便是放眼整片华夏,也当属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足以令诸多名牌大宗不惜代价的拉拢,奉为坐上贵宾。 他自认已经足够重视林宇,但此时此刻却再度蓦然醒悟,自己依旧是目光短浅,不识高人! 何久祥盯着手中的精致瓷瓶,一脸郑重:“陆二爷,你该好好感谢林先生,这是一份惊世大礼啊。” 站在一边的夏友华则是面色古怪,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他可也快六十岁了,近年来渐渐觉得身体大不如前,要是能够拥有这样一枚稀世奇丹,再延续数十年寿元... 陆天鸿清楚了这枚“塑元丹”的价值,满脸惊喜,再度躬身施礼,拜谢连连。 林宇略一摆手,漫不经心的道:“不必如此客气。” 他很清楚这枚塑元丹的价值,但也没料到会引起何久祥三人这么大的反应。 一枚仅仅花费三四个小时工夫、用几株勉强能称得上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丹药,竟然会令得三位威震河东的大人物脸颊涨红,面露贪婪之色,还真是难以想象。 “如果他们知道这枚丹药在我所继承的丹术中根本排不上号,不知会作何感想...” 林宇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心下不无恶趣味的思量着。 “陆二爷。”何久祥掌中托着瓷瓶,煞有介事的道,“你若是将这枚灵丹交于唐文洲之手,莫说是区区灵秀山,便是他唐家名下的所有产业,都能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陆天鸿脸色蓦地一变,急忙伸手将瓷瓶抢回来,无比慎重的揣入怀中。 “何大师莫要说笑了,我父亲病入膏肓,正等着这灵丹救命,哪能轻易与人?” 虽说他也对这稀世奇丹起了某种觊觎之心,但同自己父亲的生命相比,孰轻孰重,还能分得清,不至于迷乱了心智。 何久祥用一阵大笑掩饰尴尬:“哈哈哈哈,老夫随口一说,随口一说,陆二爷不要多心呐。” 夏友华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陆天鸿身上挪开,转而望向了林宇。 他心念一动,目光更加火热殷勤:“林先生,您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想在您手下勤勤恳恳多做几年事...” “能否劳烦您辛苦一些,抽时间也为我炼制一枚丹药?至于药材方面,完全不成问题,我认识好多实力雄厚的药材商...” 陆天鸿也抓住时机,眼巴巴的道:“林先生,实不相瞒,我这两年身体亏空得厉害...” 何久祥面皮抖了抖,腆着一张老脸:“林先生,那个...那个...老夫修为多年停滞不前,日夜期盼着能再精进一步...” 这三位大人物围着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团团转,场面怪异至极。 林宇瞧着这三人惴惴不安,却又满怀希冀的模样,微微一笑。 他深谙用人之道,自然清楚“恩威并施”的道理。 先前的威吓已经足够了,现在给这三人点儿甜头,有助于笼络人心,让他们乖乖的为自己做事。 想到此处,林宇身体微微后倾,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炼丹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话音一落,三人目光陡然黯淡。 不过他们细想一想,便也释然了。 能够炼制出绝品灵丹的丹师那是什么人物?又岂会因这三言两句就为他们炼制丹药? 三人心中都暗暗打定了主意,既然守着林宇这位举世罕见的丹师,往后就要乖乖做事,多多取得他的好感,赚取一份机缘。 “不过么...”林宇忽然又开了口,尾音拉得极长,眉宇间流露出思索之色。 三人再度被他吊起了希望,全都抻长了脖子,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包间内一片安静,时间在此刻变得极其漫长,他们憋得脸颊涨红,内心忐忑不安。 林宇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故作慎重的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枚灵气丹。 此丹一出,三人齐齐瞪大了眼,面露狂喜。 又是一枚灵丹!只不过这枚丹药呈现乳白色,看起来比先前那枚塑元丹更显玲珑剔透! “丹药聚万物之精,乃大补之物。”林宇捏着手中的这枚丹药,目光平淡,“三位不像陆老先生一般身怀重症,盲目进补反而适得其反,要懂得过盈则亏的道理。” “是是是,林先生教训的是!” 三个人忙不迭的认错,但炽热的视线却一刻也没从他的手上挪开。 林宇伸手扯过桌上的茶壶,掀开盖子,将那枚灵气丹扔了进去。 在一阵“嘶嘶”声音过后,满室生香,令人周身舒泰。 林宇一扬手,神色似笑非笑:“三位,请用。” 他话音一落,何久祥最先反应过来,往前猛地跨了一步,一伸手抄起茶壶捧在怀里。 夏友华神色不善:“何大师,这是林先生赐给我们三人的大机缘,莫非你还想独占?” “两位!听我一言!”何久祥大声道,“我家中珍藏了两件灵器,只要二位将这壶水相让,我愿拱手相送!” 为了一壶茶水,这老头儿连灵器都愿意往外送,可真是下血本了。 陆天鸿面露不忿:“好啊,我曾多次委托你帮忙搜寻灵器,为我爹续命。何大师你竟然还偷偷藏着两件不拿出来,太狡猾了!” 何久祥老脸一红:“陆二爷,我现在主动送与你,分文不取,这还不成么。” “不必了。”陆天鸿拍了拍胸膛,“我爹有林先生所赐灵丹,不需要你的灵器。” “何大师,快将灵水交出来吧!” 何久祥没有办法,当着林宇的面又不敢用强,只好乖乖的交出了茶壶。 三人各取一个杯子,争先恐后,很快就将满满一壶水瓜分干净。 第87章 一本万利 聪明的农夫都知道家养的牲口既不能饿着,也不能喂太饱。 忍饥挨饿浑身没力,喂太饱又容易生出懒惰之心,两种情况都不爱干活。只有半饿半饱,吊着胃口,才能乖乖听话,尽心用力做事。 用人也当如此,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若是在古时候,又被称作帝王之术。 林宇望着面前三人那副意犹未尽、却又兴奋莫名的复杂表情,心下暗笑,小小的一枚灵气丹,就能让三位河东大佬人物折节下腰,为己所用,世事之变幻真令人不可思议。 这若是放在上一世,即便是他事业最鼎盛的时期,也绝对不敢想象会有这等场面出现。 茶壶用水涮了好几遍,茶水都变成了白水,可是何久祥三人依旧喝得津津有味儿,好似生怕让对方抢夺了残存于壶中的药力。 直至三人小腹坠胀,撑得身体后仰,再也喝不下去了,这才作罢。 陆天鸿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精力旺盛,数年以来的虚浮感一扫而空,浑身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夏友华满脸红光,折磨他多年的关节炎不再隐隐作痛,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回到了二三十岁的壮年时期。 灵气丹虽说是辅助修炼、补充灵力之用,但其内蕴含的磅礴天地灵气,也能为普通人洗骨伐髓,就连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绝症都能够治愈,更何况两人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小毛病呢。 何久祥缓缓闭上眼,周身灵力运转,蓦然发觉不仅灵力浑厚了许多,就连十数年以来都未曾有丝毫突破的修炼瓶颈也产生了松动的迹象。 他心中狂喜万分,急忙从红木椅上起身,无比郑重的施礼:“谢上师赐药!” 其他两人见状也有样学样,低下了河东大佬的高贵头颅:“谢林先生赐药!”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林宇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不动声色的提醒,“耽搁了这么久,三位也该说说正事了吧。” 陆天鸿好似陡然想起了什么,抬手一拍额头:“对对对,是我疏忽,竟然连正事都忘了,耽误了林先生的时间,抱歉抱歉。” 他瞥了夏友华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讪讪笑道:“林先生,今日请您前来,其实是有大事相求。” 陆天鸿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能成功,绝对是一本万利,金山银山唾手可得。” “事成之后,我们愿意将五成利润拱手奉于林先生。”他忽然发觉何久祥瞪视了自己一眼,顿时脊背发凉,连忙改口,“不不不,我说错了,是七成!愿意将七成利润奉上!” “没错,是七成。”夏友华人老成精,很会察言观色,忙不迭的从旁附和,“林先生,这可是一桩大生意,机会难得啊。” “哦?”林宇微微抬起头,不禁颇为好奇。 陆天鸿和夏友华将七成利润送上,自己只留三成,却还能够如此卖力,看来图谋不小嘛。 他手指轻敲桌面,思量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不妨说来听听。” 陆天鸿两眼放光的往前挪了挪身子,低低的问:“林先生,您可听说过咱们花城的宝泉寺么?”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面露诧异:“灵秀山上的宝泉寺?” 这处地方算是花城比较有名的景点,他上一世还去游览过,去寺里拜过菩萨,故而并不陌生。 “不错。”陆天鸿点头,“传说这宝泉寺里的菩萨特别灵,所以信徒众多,每日香火不断...” “陆二爷,你婆婆妈妈,就不能捡重点说?”夏友华有点儿不耐烦,也凑了过来,“林先生,在这灵秀山上有一眼清泉,距离宝泉寺大约七八里远。这眼泉水受神灵庇佑,可强身健体,包治百病。” 何久祥从旁插话:“老夫曾亲自调查过,若说包治百病就有点儿太夸张了,但那里的泉水的确功效奇特,对身体大有好处。” 林宇眉头微微一蹙:“奇在何处?” 何久祥点了点桌面上空空如也的茶壶,意味深长的回答:“林天师,修真之人,一看便知。” 林宇明白了,那眼泉水中想必是蕴含着充盈的天地灵气,才会有那般神奇的治疗效果。 他对此颇感兴趣,目光中满含探寻之色的扫过眼前三人:“那你们打算如何?” 陆天鸿头脑灵活,谈起生意上的事情头头是道:“林先生想必也清楚,这两年经济形势不好,破产公司不少,大多数行业都不景气,不过嘛...” “这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但无论什么时候,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有钱人。”他言下顿了一顿,眼底泛起一抹独属于生意人的精明,“只要是有钱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惜命!” “所以我和夏老哥商量了许久,不妨就投入资金开发灵秀山泉,将之做成一个品牌,进军保健品行业。” 林宇禁不住微微点头,果然是同类相知。 诸如陆天鸿、夏友华这种家财万贯之辈,最懂得自己这些人需要什么,换做其他普通之辈,即便绞尽脑汁,也未必能想得出这种奇妙点子。 “我们找人估算了一下,这至少也是个价值百亿的大生意。宝泉寺的名号享誉江南省,又有我和陆二爷在圈子里的信誉背书,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夏友华咧嘴一笑,“就是还有一点儿小麻烦,想请林先生出手帮忙解决掉。” 林宇没有说话,他上一世也亲历过不少商业谈判,知道在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策略。 价值百亿的大生意,陆、夏二人能找到他头上,甚至不惜以七成利润相赠,但从这一点来看,事情就绝没说起来那般简单。 这两位河东大佬联手,凭借陆夏两家的实力,还会有什么小麻烦解决不了? “原来陈意涵千里迢迢跑到花城,是为了这件事...”他心下默默思量,“利润如此丰厚的大生意,也难怪连嘉安陈家都会动心。”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一叶知季、app_49353064这两位老哥的打赏,小纯洁一定继续努力,将最好的内容奉献给大家。 第88章 谁解相思意? 何久祥留意到陆天鸿和夏友华投来的求救目光,明白轮到自己上场了。 他轻笑两声,不急不缓的开了口:“林天师应该听过平津唐家的名号吧?” 林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平津市在河东北面,经济实力要超过花城许多。平津唐家更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族,同河东陆家隔着金水市相望,几十年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但也在无形中相互牵制,难分高低。 何久祥继续道:“唐家是武道世家,家主唐文洲二十余年前就达到了内劲巅峰修为,时至今日,想必距离化境也仅剩一步之遥了。” “唐文洲膝下一双儿女,儿子名叫唐城,修炼天赋惊人,您之前在朱雀高中的武术馆也见过一面。” 林宇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一停,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你们所谋之事,某非有唐家从中作梗?” 陆天鸿瞧了一眼夏友华,连忙点头:“林先生所料不错,想要开发灵秀山泉,最大的阻力就是唐家。” “许多年前,唐文洲就买下了灵秀山,用于旅游开发,还在那里搞了一个温泉山庄,经营的有声有色。”夏友华微眯着眼,“后来我们才搞清楚,他开发旅游是假,独占灵秀山泉是真,真够可恶。那可是我花城的宝地,他平津唐家凭什么插足进来?” 林宇心下觉得好笑,唐家用正当手段买下灵秀山在先,即便是抱着独占灵秀山泉的打算,又何干其他人的事?陆天鸿和夏友华分明是后发现了商机,眼红心热罢了。 不过在这些大佬级人物眼中,所谓的道理永远都不如拳头管用。 平津唐家敢跑到花城来占山为王,在陆夏两家人看来,这就是抢了他们的利益,再夺回来天经地义,没有什么不妥。 这种强者心态,几乎是所有大世家的共识,即便是放在唐家人眼中也能一贯适用,并不令人觉得奇怪。 “林天师,您看这件事...”何久祥将尾音吊得很长,有意想看林宇的反应。 三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坐于首位、面沉似水的年轻人,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林宇才没有那么傻,他早就考虑清楚了,但却故意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容我考虑一下。” 他对那所谓的灵秀山泉颇感兴趣,决定抽空亲自去探查一番,再下定论。 这一句话出口,包间内的其余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失望神色,而且在那抹失望之中,还明显夹杂了丝丝忌惮。 “这小家伙真不简单啊。”何久祥心下一叹,“不骄不躁,气定神闲,浑然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非但是他如此,就连陆天鸿和夏友华也生出了同样的古怪感觉,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经验丰富、手段老辣的谈判高手,每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反复斟酌才敢说出口。 “林先生,这件事不宜拖太久啊。”夏友华道,“据我所了解,灵秀山泉那片区域很久之前就被唐家彻底封锁了,想必那唐文洲早就生出了开发山泉的打算,如果我们反应太慢,就会被他抢占了先机。” 林宇颇不以为然,倘若唐家真想开发灵秀山泉,很早之前就该有所行动了,断然不会等到今天。 据何久祥所言,唐文洲二十余年前就是内劲巅峰大高手,又有家族武道传承,以他的眼界,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林宇对灵秀山那处宝地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他同这三人又谈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陆天鸿着急去给父亲陆铮送塑元丹,何久祥也忙着回去消化体内充沛的灵力,只有夏友华比较清闲,恭恭敬敬的将林宇请上车,一直送回“天字一号”别墅才离开。 ... 星期五,韩月像往常一样,微扬起下巴,脚步优雅的走进了校门。 她容貌俏美,身材高挑,是朱雀高中赫赫有名的小美女。四周那一道道投射而来的目光,自然充斥着无尽的倾慕、艳羡、嫉妒... 从小到大,韩月一直很享受这种时时刻刻被人视为焦点的感觉,不过近来一段时间,她却时常感到莫名的沮丧。 “即便受亿万人瞩目又能怎样?”她缓缓垂下眼眸,心底涌起一阵哀怨,“你甚至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她低头思量间已经走进了教学楼,两个低年级的女学生风风火火的跑上楼梯,嘴里还在叽叽喳喳的交谈。 “真的假的?他回来了?” “是啊,他今早一到班级,整个学校就轰动了。” “太棒了,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看没看我写的情书。” “瞧你那副花痴的样子,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朱雀高中第一人,才不会搭理咱们这种小花小草呢。” 韩月微微一怔,盯着那两个女孩子的背影,眸底现出一抹茫然。 这是在说谁呢?朱雀高中第一人...难道是... 她骤然感觉心跳加快,步子也凌乱了许多,几乎是小跑着赶往班级。 高三七班门口,早已聚拢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其中以女孩子居多,一个个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脸犯花痴的往教室内张望。 “让一让!让一让!” 韩月好不容易才分开人群挤进了教室,一抬眼,恰好看到了那个令自己为之茶饭不思的瘦削身影。 “果然是你。” 韩月怔怔站了许久,直到被身后骚动的人群往前一推,才猛地回过神,顿时脸颊飞起诱人的红霞。 她稳了稳起伏不定的心绪,慢慢走过去,流露出一抹在镜子前独自演练过无数次的甜美笑容:“你回来了。” 林宇正站在课桌旁,同坐在后排的张浩讲话。他的身躯笔直,如一柄利剑,显露出帅气模样的脸颊早已不似从前那般稚嫩。 听到声音,他偏过脸,视线在韩月那张漂亮脸蛋儿上轻描淡写的扫过,点了下头:“嗯。” 然后他就不再理会,转而再度看向了张浩,神色间蕴着些许无奈:“那你说该怎么办?” 第89章 简直是造孽啊! 张力挠挠头,啧啧两声,旋即把手一摊,表示无计可施。 林宇蹙紧了眉头。 韩月看到这一幕,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嘛。”张力叹了口气,抬手指指林宇,又指了指密密麻麻塞满书桌的情书,“我们刚刚在讨论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扔不是,不扔也不是,愁死人了。” 韩月美眸眨了眨,思量半晌方道:“要不...交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轻,有点儿没底气,但林宇却是听到了,转过身来望着她。 “哦?你有办法?” 韩月同他视线一碰,慌忙躲闪开,绞着两手嚅嗫道:“毕竟是人家女孩儿的一番心意嘛,扔掉太伤人心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带回家帮你保管,什么时候想要了就找我来取。” 林宇那张淡然的面颊上流露出一抹微笑,目光炯炯有神:“那太好不过了,你全部拿走吧,随便怎么处理都行。” 韩月觉得自己似乎第一次距离林宇如此接近,望着他的笑容,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 “即便你心中没有我的位置,只要能帮你做一点点小事,也很开心啊。” 韩月受到了莫名的鼓舞,她找来装舞蹈服的大口袋,将那些没有拆开的情书全装了进去。 七班门外瞬间响起一片哀嚎,几个女学生甚至用手遮住面颊,“嘤嘤”哭着跑开了。 林宇一脸无奈。 “哎呦喂,简直造孽啊。”张浩拍着大腿,一阵长吁短叹,“兄弟,要不你就拆几封看看呗,也算意思意思了,别这么不通人情嘛。” 韩月正俯着身往口袋里装信,听到这话脸蛋儿忍不住泛起红晕。 这么多情书里,还有几封出自与她的手笔呢。少女的心事宛若一湖春水,被轻轻撩拨就荡漾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林宇注意到了她的反常,眨了下眼,什么话也没说。 韩月直起腰,晃了晃手里鼓鼓囊囊的大口袋,竭尽所能的保持神色自然:“好了。” “谢谢。” 林宇道了声谢,便在椅子上坐下了,翻出课本来看。 韩月踌躇了一会儿,本想同他谈谈那晚发生在“天字一号”别墅外的事,但又考虑到场合不对,最后默默走开了。 “兄弟,我觉得不太对劲儿啊。”张浩从后排把脑袋抻过来,一阵挤眉弄眼,“你觉不觉得...咱们韩班花好像对你有点儿意思?” 林宇盯着书本,头也不抬:“没有的事,别乱说。” “我看不见得吧?也罢也罢,反正你有薛校花了嘛。”张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我知道城外有一家温泉山庄不错,咱们去泡泡温泉怎么样?” 林宇偏过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神色古怪:“两个男人去泡温泉,你确定?”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张浩一脸尴尬的解释,“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外校的女孩儿,在花城三中读书,长得挺漂亮,那个...那个...” “好兄弟,你懂啦,我想追人家嘛,就答应这个周末带她去泡温泉。” 林宇一脸无聊,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跟一个“弱智”交流:“那同我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可是朱雀高中第一人啊,带着你多有面子,让人家姑娘也顺带高看我一眼嘛。”张浩拍了拍胸脯,满眼希冀,“怎么样?帮个忙呗?你这一路花销我请了。” “没兴趣。” “看在多年的好兄弟份儿上,帮帮忙成不成啊?那温泉山庄就在城外的灵秀山,也不算远...” “嗯?”林宇眉梢微微一挑,“在灵秀山?” “对啊,那地方叫什么水之音温泉山庄,消费特别高,光咱们仨住两宿就得七八万,你要是不去肯定后悔。”张浩连忙点头,见他神色有异不禁茫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答应了。” 林宇平静的回答,心下却在暗暗思忖。没想到这么凑巧,恰好可以去灵秀山泉看一看。 “真的?你答应了?”张浩无比兴奋,又腆着脸凑上来,“哎,我再跟你商量个事儿,把薛校花也带上呗...” 他眼前蓦地一黑,原来是林宇将手里的书本随手拍在了他脸上... 第二天风和日丽,花城市中心的商业街上行人如织。 林宇刚一下计程车,就看到张浩站在不远处冲自己连连招手。 “这边!这边!” 张浩咧开嘴笑,拍了拍停在一边的那辆二手奥迪,目光中带着几分炫耀:“让我去接你不好么?还非自己打计程车来,多麻烦。” 林宇淡淡一笑,并未多言。他住在被誉为花城第一豪宅的“天字一号”别墅,面对老朋友,还是想尽量保持低调。 两人坐进车里,张浩看了看手表:“我刚刚给她打过电话,很快就到了。” “嗯。” 张浩一边眼巴巴望着车窗外,一边没话找话:“你真不带上薛校花啊?可惜可惜,多好的机会...” “我和她...”林宇言下微微一顿,“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 “快算了吧,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上次全校同学都亲眼看到你们两个抱在一起呢。”张浩大咧咧的一挥手,脸颊陡然泛起浓郁的笑意,“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打开车门,小跑着迎向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年轻女孩儿。 那女孩儿年纪在十八九岁,长相甜美,虽然气质稍差,但放在普通人中也算是美女一枚。她打扮成熟,脸上化着略浓的妆容,浑然不像一个高中学生。 林宇向车窗外随意的一瞥,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了。 这个女孩儿,他居然认识。 周琴,花城三中高三学生。上一世,张浩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最终身败名裂,走投无路之下跳江自尽。 林宇低下头,眼底悄然掠过一抹晦暗之色。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了。” 前世,在两人创业成功,建立林氏集团之后,张浩便将周琴招入公司,委以重任。后来也正是由于周琴的背叛,出卖了公司机密,才导致林氏集团在极短的时间内土崩瓦解。 这个女人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却对一切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90章 听说你是练武术的? 周琴瞄了一眼停在街边的二手奥迪,心中粗略估算了一下价格,脸颊涌起灿烂的笑容:“你的车啊?” “原来是我爸的,不过他最近换了新车,就给我开了。”张浩拉开车门,神色有点儿沾沾自喜,“我隆重介绍一下啊,这位就是我的好哥们儿,朱雀高中第一人,林宇!” “喂喂!哥们儿,你也别板着臭脸了,这是周琴,认识一下嘛。” 张浩热络的招呼着,不过除他之外,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冷淡。 周琴看林宇衣着普通,面貌顶多有点儿清秀的小帅,这种人在她的学校里可绝不在少数,甚至不如一些连她都瞧不上眼的追求者。 至于张浩同自己讲过的朱雀高中武术馆惊人一战,在周琴看来,更像是一种不着边际的吹嘘。 什么“登天梯”、“虚幻石碑”、“打陀螺”之类,全部都是鬼扯,糊弄一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她是外校学生,家境普通,混不进花城的富少圈子,更不可能知晓修真界的种种大神通,抱有这种怀疑态度也属正常现象。 “不就是一个练武术的么,装什么高冷...” 周琴有点儿不屑,附身坐进车里,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宇个性本来就冷,再加之对她心怀厌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看脸色。 张浩原本还想抬出林宇这位朱雀高中第一人,在周琴面前显摆一番,此刻见后者一点儿也不感冒,不禁满心失望,悻悻的上了车。 他说了几句圆场面的话,便发动车子,往城外开去了。 从花城市中心到灵秀山大约三四个小时车程,路上无聊,周琴又想探探林宇的底,便轻轻开口:“你是叫林宇吧?家里做什么的?” 林宇眼底闪现过一抹不耐,偏头看向窗外,不作理会。 就连被无数豪门阔少奉为天之娇女的陆清雅都能在他这里碰壁,更何况是眼前这种一心攀附权贵的不入流货色呢。 林宇携带着两世记忆,不像张浩那般天真。他只需要轻轻扫一眼,就能将周琴的卑劣心思瞧个通透。 周琴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心里直窝火。 她觉得自己主动对林宇说话,已经算是降低了身份,没成想这家伙如此不识抬举。 张浩见冷了场,赶忙从中周旋:“林宇他家在抚安县,开服装厂的。” “哦…”周琴将尾音拉的极长,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想要给林宇难堪。 “原来就是个在县城里开工厂的小老板儿子,比我家也强不了不少,瞧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德性,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呢。” 周琴满心不屑的想着,笑嘻嘻的开口问:“我听张浩说,你是练武术的?” 练武术的?这词儿听着还真新鲜哈。 林宇神色怪异的瞥向了张浩,后者只得是讪讪的干笑两声,用来掩饰尴尬。 周琴见两人都没说话,继续道:“我也认识不少武校的朋友,改天让你们见见面,相互切磋一下。” 她有意这么说,是想杀杀林宇的威风,别以为你是练武术的,会点儿功夫就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我认识的朋友多了去了,还是正规武校的呢。 可没成想,张浩忍不住拍着方向盘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相互切磋?真逗!” 周琴眼底泛起一丝恼火,但却压抑着没有发作:“怎么啦?很好笑么?” “岂止是好笑啊,简直太好笑了!”张力道,“你要是看到了我兄弟对阵秋目三郎那一战,就不敢说这种话了。你那几个武校的朋友,还不够他一只手收拾的呢。” “别说大话,我那些朋友里可有省级武术大赛的冠军。”周琴以为他是在故意贬低自己的朋友,阴阳怪气的嚷嚷,“反倒是你,一点儿也不像样子!” 张浩一怔:“我怎么了?” 周琴“哼”了一声:“你们朱雀高中不是贵族学校嘛?怎么也没看你交到什么像样的朋友啊?” 她说话间还挑衅似的白了林宇一眼,只可惜后者正偏头望向车窗外,根本没瞧到她耍猴一般的精彩表情。 张浩年轻不假,但却一点儿也不傻。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儿,幸亏林宇没有同女人一般见识,否则今天非得吵起来不可。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了。”他模棱两可的嘟嚷着,主动示弱,终止了这场谈话。 接下来,车里就保持了长时间的安静,谁也没再主动开口。 等到车子驶进了灵秀山,周琴望着停在水之音温泉山庄外密密麻麻的豪车,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张浩这辆二手奥迪,充其量也就二三十万,如果放在周琴所就读的花城三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她之前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准备下个星期让张浩接她放学,在同学们面前炫耀一番。 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对比,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在水之音温泉山庄这种高端场合,富豪云集,一两百万的车都不好意思停在外面,更何况是张浩这辆从老爸那里捡来的二手中端轿车呢。 张浩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他早就听说了水之音温泉山庄是高端场所,特意攒了两三个月钱,精心策划行程,想要博得周琴欢心。 他却没成想刚到目的地就被打了一次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异想天开了,这根本就不是他这种人有资格来的地方。 可是来都来了,打道回府又不甘心,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张浩找了个空位把车停了,左右看看,望着附近那几辆上千万的豪华跑车,觉得脸颊一阵发烧。 太丢人了,他这辆二手奥迪同人家的车比起来,就像赖在干净墙面上的牛皮癣小广告。 车子刚刚停稳,周琴就赶紧打开车门,迫不及待跳了下去,就好像如果在车里多呆一会儿,她就能变成妖怪似的。 张浩见她匆匆走远,刻意的保持同这辆车的距离,便将头探出车窗叫道:“你等等,我锁一下车…”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一叶知季的二次打赏,多谢支持!感谢文字铺的打赏!小纯洁谢谢两位!!! 第91章 执迷不悟 周琴正觉得在豪车如云的温泉山庄外守着一辆二手奥迪丢人,想躲都来不及,听到张浩让她等一等,顿时就恼了。 “一辆破车有什么可锁的?”她眼角吊起来,用一种极端尖利的音调叫嚷,“你看看这里的车,哪一辆不比你的值钱?就算要偷也轮不到你!” 张浩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当即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张着嘴发不出声。 “好了好了。”周琴也察觉出这话说得有点儿过分了,她目光警惕的四下望望,确定没人看着自己,这才抬手往不远处一指,“你快点儿,我在那边等着。” 张浩望着她手拎提包,急匆匆的走远了,摇着头一阵苦笑。 “我真是错了,错了。” 林宇坐在后排,一脸平静:“现在醒悟还不算晚。” “来不及了,小琴肯定已经讨厌我了。”张浩忿忿的拍了下方向盘,“早知道就该求我爸,把他那辆车借我开一天…” “那辆车最起码也值两百万,开到这地方勉强不算丢份儿啊,我怎么就大意了呢。” 林宇嘴角蓦地一扯:“我还以为你…” “啊?”张浩扭过头,一脸茫然,“以为我什么?” 林宇没有回答,淡漠的面颊却不禁流露出些许无奈。他还以为张浩看透了周琴的拜金本性,没想到是自己过于乐观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想一想也就释然。上一世的张浩对周琴也是这般执着,不然最后又何至于被这个女人害得那么惨。 “对了。”张浩在驾驶位上挪了挪身子,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琴没什么见识,刚刚有些话说得挺过分,看在咱俩兄弟份上,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啊。” “我倒是无所谓。”林宇淡淡的道,“不过像她这么看重家世背景、吃穿用度的女人,当真值得你喜欢么?” “女孩子嘛,难免有点儿虚荣心,这我都理解。”张浩嘿嘿傻笑,“别说是她了,开这么一辆破车过来,连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林宇这话说的就已经相当露骨了,但张浩依旧执迷不悟。 他言尽于此,心中清楚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否则两人非翻脸不可。 有那么一瞬间,林宇甚至觉得张浩前世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恨不得一走了之。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又不得不管。 他耐住性子,低低的道:“下车吧。” “啊,对了对了。”张浩反应过来,推开车门,“咱俩快点儿,别让小琴等太久了。” 两人锁了车,往前走出二十余米,才看到周琴戴着一副大框墨镜,正站在一辆兰博基尼旁边东张西望。 张力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向她连连道歉。 林宇站在一边,心头一阵冷笑。 周琴先前所站的位置,距离这辆兰博基尼那么近,无非是有意想让路人误以为她坐这辆车来的,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你真是瞎了眼了。”林宇盯着张浩的后脑勺,目光中满含怜悯,“居然会看上虚荣到这种地步的女人…” “好啦,我原谅你了。”周琴似乎有意弥补之前的恶劣态度,她摘下墨镜,主动勾住了张浩的胳膊,“我们快进去吧。” “好。”张浩忙不迭点头,闻着对方身上浓郁到有些刺鼻的廉价香水味儿,顿觉飘飘欲仙。 两个人互挽着彼此,真好像一对恩恩爱爱的年轻情侣,走进了水之音温泉山庄。 周琴似乎心有所感,上台阶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正同离两人身后四五米远的林宇对视在一起。 那目光冰冷深邃,宛若地狱归来的恶魔之眼,仿佛一瞬间就能看透人心,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周琴赶紧收回了视线,旋即内心便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憎恶。 她往张浩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这温泉山庄消费可不低,你这位好兄弟怎么看也不像有钱的样子,没问题么?” 张浩正在飘飘然,又有意在女人面前炫耀一番,拍拍胸脯,大咧咧的道:“你放心,这两天的所有花销,我请了。” “哦。”周琴应了一声,对林宇更看轻了几分,忍不住冲他投去鄙夷的嘲讽目光。 还真以为是什么好兄弟呢,原来就是一个跟着蹭吃蹭喝蹭玩儿的便宜佬啊,怪不得穿得那么寒酸… 林宇将她的表现尽收入眼,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啊,看你还能装多久… 张浩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色,然后大步走到服务台前,沉声道:“我叫张浩,之前有预订。” “请您稍等。”模样俏美的前台小姐报以礼貌微笑,然后转身面对电脑,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 紧随其后,她那张白皙的脸蛋儿就泛起了怪异之色,抬起头望着张浩,无比迷惑:“请问您预订的是186、187、188这三间客房么?” “对,有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前台小姐重新站起身,两手搭在服务台上,“靠后的客房长时间无人预订,缺少维护,所以房间内许多地方都生了霉斑,很影响居住体验。” 她身体微微前倾,试探性的问:“请问您是否需要更换客房?” “呃,这个…”张浩犹豫了一会儿,才讷讷的回答,“换一换也行,能给我们换到几号房间?” 周琴正掏出手机自拍,准备发到企鹅空间里向好朋友炫耀,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 前台小姐回答:“150号之后的客房都出现了类似状况,建议您尽量选择排名靠前的房间。由于这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可以给您七折优惠。” 周琴满不在乎的插话:“那就换到1号客房吧。” 前台小姐微微一笑:“我们这里共有188间客房,标准也按房间号排序,1号、2号和3号客房不对外开放,除此之外,其他的客房都可任意选择,但是排名越高的客房,自然房费也越高。” 周琴听明白了她的话,脸色瞬间就青了。她扭头看向了张浩,见得后者涨红着脸,无比尴尬。 第92章 公然挑衅 如果按照前台小姐所言,那么张浩预定的客房不就是最差的三间了么。 周琴紧紧咬着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刚的兴奋感已经荡然无存。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恨不得一走了之。 她暗暗记恨张浩,虽说自己不止一次的提及想来水之音温泉山庄玩儿,但你既然没有钱,非要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就为了让我坐最破的车,住最差的房间? 周琴满心懊恼,昨天隔壁班的富二代还邀请她去参观家里新买的别墅呢,早知道答应他好了。虽说那家伙长得奇丑,还是个龅牙,那也比在这里受人白眼强啊。 张浩也没有料到,在停车事件之后,还有更大的羞辱等待着他,顿时头重脚轻,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前台小姐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善解人意的笑道:“我为您调到148、149和150号客房怎么样?您已经预付了三万的房费,打过折扣,只需要再补交两万块就够了。而且150号之前的客房还有室内温泉,居住起来也更加舒适。” 张浩顿时就慌了手脚,他现在的全部家当也就只有五万块钱,三个人在温泉山庄玩儿两天的花销刚刚够用。如果补交了这两万块的房费,那就捉襟见肘了。 他额头冒出了虚汗,将求助似的目光投向了林宇,希望后者能说两句话解围。 周琴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发觉了林宇。她正满心火气,索性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尖着嗓子嚷嚷:“对了,咱怎么把你这位好兄弟给忘了?既然你没钱,那就让他付账啊。” 她说话尖酸刻薄,引得附近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张浩脸面上挂不住,急忙扯了她一下:“小琴,少说两句...” “怎么啦?我还不能说话了?”周琴将恼火全部撒向了林宇,不依不饶的讽刺,“哎,你跟着张浩出来蹭吃蹭喝,总不会一分钱都没带吧?成什么样子啊?这么大男人真不嫌丢份儿?” 林宇眉头皱了皱,虽然没说什么,但对这女人的厌恶更加重了几分。 他之前买药材炼丹确实花了不少钱,但现在银行卡里几十万余额还是有的。只不过在如今这种场合,他要是直接拿出来付账,那不就等于打了好兄弟张浩的脸嘛。 更何况周琴天性虚荣、认钱不认人,他要是露了富,再惹得这女人扑到自己身上来纠缠,那就更是没完没了,令人恶心。 想到此处,林宇径自开口:“我觉得原先预订的房间就挺好,没必要换了。” 张浩等的就是这句话,瞬间如蒙大赦,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凭什么...”周琴还想再吵,蓦地发觉大厅内很多人都望着自己满眼轻蔑之色,这才悻悻的闭了嘴。 张浩无比生硬的干笑两声,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豪爽模样:“呵呵,既然我兄弟都这么说了,就要原先的那三间客房吧。” 他毕竟只是个高中生,演技很不在线,如此一来反倒是暴露了他的窘迫。 好在前台小姐心领神会的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为他们办理入住手续。 正在这时,大厅的门忽然被拉开,一行十几个人涌了进来。 “向少爷到了!”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穿了满身的奢侈名牌,脸色蜡黄,容貌猥琐,手中还揽着一位妙龄女郎的纤细腰肢。 在他身后,跟着一群身材高大威猛的西装保镖,宛若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他走向服务台。 大厅中的其他人见状,赶忙躲闪在一边,让开道路。 有人低低的咕哝:“这是谁啊?摆这么大排场?” 同伴赶紧扯了他一下,低声告诫:“别乱说话,这位是向旭光向大少爷。向家是平津大户,跟唐家都有不俗的交情。” 那人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再言语了。 前台小姐扭过头,冲着不远处一个正坐在电脑前玩儿纸牌的西装男子低低叫道:“王经理!王经理!向少爷来了!” 专注于纸牌游戏、对一切都不理不睬的王经理瞬间一激灵,紧接着就满脸笑容的跑了出去,一阵点头哈腰:“哎呦,这不是向大少爷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他那副亲切热情的模样,就好像是自己的亲爹到了。 向旭光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啜了两口,伸手同他轻轻握了握:“王经理,有些日子没见了啊。” “是是是,向少爷好久没来了。”王经理弓着腰,仰起脸,“向少爷,还是老规矩,32号客房?” “嗯,还是那一间。”向旭光撇着嘴点点头,“住习惯了,没有换的必要。” 王经理忙道:“那间客房一直都给您留着呢,您到了咱们温泉山庄,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千万甭客气。” “不错。”向旭光颇为满意,冲着手下人瞥了一眼。 后者便伸手到皮包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塞进王经理手中,面无表情的道:“这是向少爷赏你的。” “谢向少爷!谢谢了!”王经理千恩万谢,忙不迭的将钞票揣进口袋,转过身大声招呼,“其他业务放一放,先给向少爷办理入住手续!” “你们稍等一会儿。”前台小姐对张浩三人说着,又低下头去操作电脑。 周琴不服气的叫嚷:“凭什么啊?明明是我们先来...” 前台小姐抬起脸,深深望了她一眼:“向少爷是贵宾会员。” 周琴张着嘴,顿时哑口无言。 向旭光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揽着身旁女子慢悠悠的走到近前。 “哟,这妞儿长得不错嘛。”他上下打量了周琴一番,满含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本少玩儿玩儿?” 张浩满眼喷火的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挡在最前面。 周琴对此却好像并没有过多的反感,她下意识的推了张浩一下,望着向旭光拢了下头发:“玩儿什么?” “嘿嘿。”向旭光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身旁的妖艳女子腰间捏了捏,“本少今晚想玩儿一出双飞客,还差那么一位...” 第93章 说出来吓死你! 张浩经常混夜场,一下子就明白了向旭光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我们这是好人家的姑娘,瞎了你的狗眼!” “你小子敢骂我?” 向旭光脸色陡然阴沉,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两名魁梧保镖从后面一步越过来,站在他面前,瞪着牛眼,虎视眈眈。 张浩的气势瞬间就矮了半截,他脸色发白的往后退了半步,身子抖了抖。 周琴忙道:“向少爷,这就是我一普通朋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将“普通”那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是在有意的暗示着什么。 大厅中的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窃窃私语,都准备看好戏了。 就这么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敢惹向家的大少爷,真是找死啊。 王经理两手捧着房卡想要上前说情,被向旭光一手推开:“不行,这小子太猖狂!跪下来给老子把鞋舔了,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 一名保镖两手叉胸,抬手往地上指了指,冷冷的道:“你还等什么?逼我们出手是不是?” 张浩既生气又恐惧,忍不住再度往后面挪了一步。 忽然,他感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一扭头,正迎上了那张始终未有丝毫波澜的淡然面颊。 “对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他精神为之一振,两眼冒光。 他身边带着林宇这位朱雀高中第一人,收拾对面几个保镖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可怕的? “少特么给小爷插葱装象!”张浩挺直了腰杆儿,躲到林宇身后叫嚣,“你知道我这位兄弟是谁么!说出来吓哭你!” “呵?就凭他?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向旭光蔑然的目光从林宇身上扫过,见他穿着普通、身材偏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厉害角色。 就连旁边那些围观的人,也不禁发出了尖锐的嘲笑。 “行了,你这好兄弟不就是练过两天武术嘛,还真以为了不得了?”周琴不屑的撇着嘴,往向旭光那边挪了挪,“快给向少爷道歉吧,别不识好歹了。” 张浩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小琴,你别害怕。林宇可不仅仅是练过武术那么简单,他三拳两脚,就能让这群王八蛋残废一半儿!” “哼,糊弄鬼去吧。”周琴翻着白眼儿,“你自己看看,他都吓得不敢吱声了。” “给脸不要脸!”向旭光将嘴里的香烟吐掉,把手一挥,“动手!” 那两名魁梧保镖脸上带着狞笑,不约而同的往前迈出一步,便要对林宇和张浩出手。 忽然,他们身子蓦地一僵,齐齐变了脸色。 一股磅礴的气势在瞬息之间笼罩全场,透着无穷无尽的杀机,令人如坠冰窖。 服务台上的记录簿无风自动,纸页哗哗翻过,大厅内的陈列摆设也是一阵颤动,嗡嗡作响。 “啪”的一声响,在女人的惊叫声中,屋顶的玻璃吊灯、桌子上的电脑,全部灭掉了。 这是属于上一世杀手之王、这一世化境天师的双重杀意,凡夫俗子岂可承受?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两腿发软,面露慌张之色的四下环顾,内心惊惧不安,但却始终搞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怎么回事?难道地震了?”向旭光眼底流露出惊恐之色,身子晃了晃,扯住身旁一名手下人的衣领,“你感觉到了么?” 那名保镖惨白着脸,拼命的点了点头。 林宇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光冷冷的望着面前这群人,不发一言。 但对面那些久经沙场的西装保镖,却齐齐打了个寒噤,顿觉浑身冰冷,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在所有人惶惶不安之际,这股滔天杀意又陡然敛去,宛若退潮的海水,瞬间无影无踪了。 吊灯重新亮起了明亮的光,电脑启动的嗡嗡声在耳畔回响。 一切恢复如初,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林宇神色微动,缓缓转过身,拨开脸色苍白如纸的张浩,将视线投向了楼梯口。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在紧身皮裤包裹之下的超长美腿,然后才是盈盈一握的纤纤柳腰,身着时尚运动装的傲人上身。 他的目光最后才落在了那张吹弹可破、美若天仙的精致面容上。 这是一个让男人记住身材,更甚于记住容貌的绝色女子。 林宇的视线在女子身上逡巡一周,便垂下了眼帘。 这位极品美女果然是一位修炼者,而且年纪轻轻就有了内劲小成修为,天赋相当不弱。 “既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想必是唐家人了...” 同他所料分毫不差,下楼来的女子名叫唐娇,是唐家家族唐文洲的女儿,唐城的姐姐。 “怎么回事?” 清脆冷冽的嗓音传遍整座一楼大厅,说话之间,唐娇也快步走下了楼梯。 她蓄着干净利落短发,身材高挑,俏生生立在那里,美眸四面扫视。 “奇怪...”她那两条又细又弯的好看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神色古怪。 刚刚那股雄浑的气势,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转眼之间又丝毫不见踪迹了?莫非是哪位强者恰巧路过此地? 王经理一溜小跑到她身前,诚惶诚恐的连连道歉:“唐小姐,真对不起!影响到您休息了!” 唐娇没做理会,又往前走了两步,确定果真找不到那位强者,才旋过身低低的问:“刚刚还有谁在这里?” 王经理蓦地一怔,回身往一楼大厅里瞅瞅,满眼茫然:“没有了,只有在场这些人。” “你确定?” “确定。”王经理点点头,又万分紧张的问,“唐小姐丢了东西么?要不要我去调监控?” “不用。”唐娇摆了摆玉手,想起刚刚那股把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凛冽杀机,心下不由得一阵惊悸。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即便是是在她父亲唐文洲身上,也未曾有过那样的感觉。 “肯定是一位绝顶高手。”唐娇默默思量着,轻轻一叹,“可惜与那等高人失之交臂,太可惜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一叶知季的588打赏,第三次打赏了,小纯洁拜谢!!!!感谢快手爱过的的打赏,感谢支持!!!小纯洁会继续努力,带给大家更好的内容,谢谢!!! 第94章 放你们一马 向旭光狠狠喘息了几下,惨白的脸颊方才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一抬头正看到唐娇下楼来,脸色顿时又变了。 “唐小姐,没想到您也在这里。”向旭光分开挡在面前的保镖,快步走到女子面前一欠身,“我说刚刚怎么觉得两腿发软呢,原来是您到了。” 他那副小心翼翼的卑微模样,真让人很怀疑,这位向家大少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唐娇狭长的美目轻轻一眨:“我可没有那等本事。” “啊?那估计是地震了。”向旭光满脸殷勤,“唐小姐要多加小心啊。” 唐娇心下觉得好笑,但却也不屑于多做解释。 这种凡夫俗子又怎么会理解,修真强者的惊世神通要远比地震可怕得多啊。 她美眸扫了向旭光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之前楼下闹什么?我在休息室都听到动静了。” 王经理忙道:“向少爷和几个来住店的客人发生了点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嗯。”唐娇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向旭光,这是我唐家的地盘,你应该知道分寸吧。” 向旭光额头冒出了冷汗,连连点头:“唐小姐,您尽管放心,我绝对不敢在您的地盘上惹事。” “你知道最好。”唐娇言语清冷,对这位向家少爷似乎并没有多少好感,“你若是再给我找麻烦,我就要找你爹好好谈谈了。”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向旭光脸都吓白了,如果唐家小姐找到他爹的头上,那还不得活活扒了他一层皮呀。 唐娇偏过俏脸,又看向了林宇一行人。 周琴惊慌失措的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放在普通人中也算是美女,但在唐娇这等倾城绝色面前,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两相对比,周琴平日里沾沾自喜的优点都变成了缺点,而她为之苦恼的缺点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丑陋。 以唐娇的眼界看来,这几个年轻人还稚嫩的很,毫不起眼,分明就是来温泉山庄游玩的普通高中学生。 “你们都老实点儿,不要自找麻烦,下次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她警告似的盯了林宇一眼,总觉得这年轻人的目光冷得渗人,让她很不舒服。 她忍不住蹙了蹙秀眉,却也不愿自降身价同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故而没有多作理会,径自迈步向门口走去。 向旭光宛若一条哈巴狗似的跟在她身后,卑躬屈膝的道:“唐小姐,您这是要往哪去?我开车送您?” “不关你的事。”唐娇冷冰冰的说着,抬起玉手招了招,带着身后的几名手下人出门去了。 那几人身上还背着露营帐篷和其他的野外设备,显然是打算上山去。 送走了这位唐家小姐,向旭光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林宇几人:“算你们好运,看在唐小姐面上,老子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林宇不置可否,反倒是他身后的张浩忿忿的“哼”了一声, 向旭光勾勾手指,揽过那妙龄女子,带着身后的十几名保镖大步走到门口。 “对了。”他突然顿下脚步,好似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嘻嘻的望着周琴,脸颊重新恢复了轻佻下流的表情,“本少的话可还有效,如果你动心了,今晚就来32号房找我。” “你这个混蛋!”张浩作势要冲上去,但迈出两步,终究是觉得心虚,悻悻作罢了。 向旭光瞅瞅他,很不屑的嗤了一声,带人离开了。 “算你小子走运,否则我兄弟今天非废了你不可。”张浩放了句狠话,转身又忙去安慰周琴,“小琴,你没事吧?” 周琴目送向旭光出门,看到突然凑上来的张浩,就开始大耍小姐脾气,在一楼大厅里吵得不可开交。 前台小姐马上办好了房卡递出来。 林宇见张浩也没闲工夫搭理这边,就走到服务台前,伸手去接:“给我吧。” “请拿好,祝您生活愉快。”前台小姐礼貌性的微笑,递房卡时却无意间触碰到了林宇的手。 那只手是那么的冰凉,好似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来,房卡“啪哒”一声掉在了服务台上。 林宇望着她,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 前台小姐惊魂未定,被对方这么瞧着,一瞬间又生出了之前的那种惊恐感觉。 她仿佛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战战兢兢:“你...刚刚难道是..." 林宇默默将房卡捡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瞥了她一眼,声音很低:“不要多嘴。” 前台小姐忙不迭的点头,眼底闪现过一抹浓浓的恐惧之色。 林宇也不再多言,捏着房卡,转身走到了张浩和周琴面前,语调清冷:“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还打算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用你管?”周琴很不服气的嚷了一声,看到四周其他人投来的怪异视线,这才讪讪的闭了嘴。 三个人一起向着客房走去,这一路之上,她将随身带来的背包当做了沙包,踢踢打打个不停,用以发泄心头不满。 张浩故意放慢了脚步,扯了扯林宇的衣服,神秘兮兮的问:“兄弟,刚刚在大厅里...是不是你?” “你在说什么?”林宇故作一脸茫然,“我听不懂。” 张浩咧了咧嘴,不禁大失所望。 周琴见无人理她,又将音调抬高了几分:“我也真是被鬼迷了心窍,非要跑到这来遭罪,一路尽受人家的白眼!” 张浩急忙劝道:“哪有的事情啊,你不要多心。” “还说没有?那是因为你没注意罢了!” 林宇跟在最后面,被他们吵得一阵心烦。 他心下默默思量,唐娇带着手下人携带装备,去了哪里呢? 难道是去灵秀山泉了?唐家家主唐文洲会不会也在那里?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房门口,张浩道:“咱们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去吃个饭吧。” “我没胃口,不想吃了!”周琴冷冷说着,走进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张浩默默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林宇,却发现后者也闷闷的进了房间,没有理他。 第95章 让他来见我! 屋子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蟋蟀的鸣音从窗外潜进来。 林羽盘膝坐在床上,摆出修炼姿势。淡淡的乳白色气流悄然汇聚过来,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微型灵气旋涡,缓缓旋转不停。 墙角生出了点点霉斑,不过这点儿小小的瑕疵,同此刻的安静平和比起来,简直不足挂齿。 直到月上中天,林宇才退出了修炼状态。他缓缓睁开双眼,头顶的灵气旋涡悄然消散,白茫茫的眼中渐渐显露出漆黑明亮的瞳孔。 他扭头望向窗外,盯着暗沉沉的夜色,若有所思。 倏而,他身形一闪,伴随着长时间无人修缮的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人影已消失不见。 林宇乘着稀薄的月光,缓步走出了客房区。 他在门口的保安亭停下脚步,向值夜的保安打听到了前往灵秀山泉的路,然后便循着歪歪扭扭的崎岖山路,往黑幽幽的大山深处走去。 脚下这条羊肠小路未经人工开发,还保留着最古朴的荒凉状态,道路两旁生满了杂草。 林宇找到了一些别人从此走过的新鲜痕迹,几乎可以肯定,唐娇一定是带着手下人从这条小路上山了。 山路崎岖难行,向上走出七八里远,一道铁栅栏铁截断了前方的道路。栅栏上有一个小门,挂着一把拳头大的铁锁。 旁边立着木桩,上面钉了一块牌子。 私人领地,闲人禁止入内。 林宇先前听夏友华提起过,唐家早就将灵秀山泉附近全部封锁,禁止外人进入,故而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更何况以他的修为,区区一道铁栅栏,根本拦不住去路。 林宇脚下一踮,身形凌空跃起,轻轻松松翻过了铁栅栏。 他继续往前走,没多久顿觉一阵清凉,抬眼望去,在清冷的月光下,一湾浅浅的小湖映入眼帘。 湖面波澜不兴,光滑如镜,与天上明月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在距离小湖稍远的位置,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小木屋,旁边还支起了几顶帐篷,依稀可见人影晃动。 林宇直接走到了小湖边上,微微俯下身,双手探入湖中,掬起了一抔泉水。 虽说这时已到深秋,天气渐渐转冷,但这里的泉水之寒冽未免太过异乎寻常,令人通体泛起凉意。 林宇调动神识,闭上眼默默感知了一下。果不其然,他在这湾浅浅的小湖之中,感受到了相当充沛的天地灵气。 虽然这些充裕灵气对他修为的提升效果已经微乎其微,还不如服下几颗灵气丹来得实在,但对于那些化境之下的内劲修炼者而言,这处灵秀山泉无疑是大补之物,可以帮助他们在更短的时间内提升修为,甚至臻入化境。 唐家既然是武道世家,以唐家家主唐文洲的见识,断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这其中的奥秘。想来他从平津唐家不惧崇山峻岭的跑到花城,买下灵秀山这片地方,也正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吧。 林宇舒了口气,望向面前的一湾湖水,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陆天鸿所言不错,如果开发这里的泉水,做成保健品销售,的确是一桩获利极丰的大生意。 “不过嘛...”林宇轻轻摩挲着下巴,目光微微闪烁。 现在的泉水对普通人仅有驱除疲劳之效,倘若在这灵秀山泉上,再布一座聚灵大阵,无疑会使这里的灵气聚拢效果大为增强。到那时,这里的泉水甚至会变成治病神水,效果也将立竿见影。 这种能够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好东西,绝对不会愁没有销路。 他正在思量间,陡然听得身后响起了一声叱喝。 “谁在那里!” 声音清脆悦耳,虽然夹杂着丝丝恼火,却依旧掩盖不了柔媚,听得出来是个女人。 林宇直起腰,转过身,发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唐娇。 此刻她褪去了外面的休闲运动装,仅穿着一件薄薄的雪白衬衫,挽起的袖口下延伸出两条白嫩的小臂。在柔和的月光下,那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又有七八个人从远处跑来,打亮手电,将昏黄的光束一齐投向了林宇。 “居然是你?”唐娇认出了面前的年轻人,眸底闪现过一抹惊诧,“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先前在温泉山庄见过的普通游客,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小姐。”在她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保镖沉声道,“我看这小子鬼鬼祟祟,肯定是一路紧跟着我们过来的。” 唐娇蹙起秀眉,轻轻摆了摆手:“不可能,他身上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就一个普通人罢了,怎么可能跟得上我们的脚步?”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都心悦诚服。 这些人都是唐家辛苦栽培出来的内劲高手,如果有一个毛头小子在后面偷偷跟随,一路之上不可能毫无所觉。 “小姐,那该怎么处理这小子?” “你们抽出两个人手问一问,要是没什么打紧,就把他撵下山去算了。”唐娇对手下人吩咐完毕,偏过俏脸又望着林宇,眸底一片冰冷,“小家伙,老老实实待在你的房间里,不要随便乱跑。这灵秀山的很多地方,可不是你有资格进来的。” “再敢有下一次,要你好看。” 话音落下,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林宇忽然出言叫住了她,“唐文洲也在这里么?” “嗯?”唐娇猛的停下脚步,满面狐疑的望向对面的年轻人,“你是谁?也想见我父亲?” “不是我去见他。”林宇一本正经的纠正,“你去通报一声,让他来见我。” “放肆!”一名保镖气的大叫,一步跃到近前,抬手就要去扇他的嘴巴,“我家主之名也是你这种鼠辈可见的?” 林宇看也不看,身子向旁偏一偏,恰到好处的避过了对方的这一巴掌。 他旋即用手肘在这人后背上轻轻一撞,后者的身体便晃了三晃,然后惊叫着跌进水里。 第96章 欺世盗名之徒! 湖面溅起水花,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唐娇望着手下人在湖水中挣扎,脸色瞬间冰冷:“真没看出来呀,你竟然还有功夫底子。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陆家?夏家?还是其他方面的势力?” 林宇盯住女子那张在昏黄手电光下、阴晴不定的绝色面容,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以陆天鸿和夏友华的本事,还没有资格吩咐我做事。” “那你是谁?” “林子轩。”林宇缓缓报出了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说过?”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儿熟悉,唐娇微眯起狭长的美目,略一思量,便想起来了。 林子轩,可不就是不久前在河东之地崭露头角、闯下赫赫威名的少年天师么? 她以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眸底流露出浓浓的忌惮之色。 “你真的是林子轩?” 林宇负手而立,声音平淡如水:“当然。” “我可听说,那林子轩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化境修为,列天师之位。”唐娇挪动修长玉腿,向前迈出一步,玉手紧攥,“你当真是化境?” 林宇很平静的望着她,轻轻眨了下眼:“你认为呢?” “哈!我看你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唐娇冷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敢妄称化境天师?” 十八岁的化境天师,别说是她了,就算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只会被当成一桩笑话! 其他高手也一齐涌上来,个个面露不忿。 “小姐,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虚张声势!咱们一起上,把他擒下来,拿去见家主!” 林宇目光淡淡的扫过面前这些人,轻轻一笑:“就凭你们么,貌似还不配...” “猖狂!”一名高手怒喝着,身形高高跃起,迎面一掌就拍了下来。 其他两名高手也抓住机会,从左右夹击。 唐家不愧是武道世家,这几名高手的身手都相当不俗,其中有三四人更是有着内劲小成修为,放眼河东也当属无敌一般的存在了。 面前三道人影闪过,劲风扑面而至,林宇却是动也不动。 他抬掌往左右一分,动作飘忽不定,却又快若奔雷。 从两边夹击的那两名高手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各自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他们惨叫着倒飞出去,“扑通扑通”跌入水中。 正面那人掌心距离林宇的额头还有一寸多远,直接被他一脚踹了出去,摔落七八米开外,气息萎靡,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宇手上动作未收,顿觉另一道更加凌厉的劲风迎面而至。下一瞬,一柄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短匕首直奔眉心而来。 他抬眼一瞧,见得是唐娇妄图趁此机会,暗中偷袭。 这女人显然是见他修为不俗,打算在他左右对敌时浑水摸鱼。可这点儿雕虫小技在化境天师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林宇闪电般的伸出手,干净利落的捏住她柔软的玉腕,略一用力,伴随着唐娇一声痛苦的嘤咛,那柄匕首便“当啷”一声落在了脚下的石头上。 紧接着,林宇扯着她的手腕往怀中一带,那具柔软的娇躯便被他伸手勾住腰肢,动弹不得了。 “你放开我!”唐娇剧烈挣扎,气哼哼的叫嚷,“我爹饶不了你!” “放开你?好啊。”林宇忽然手一松,这女人便惊叫着摔落冰冷的水中。 湖面再度荡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向远处扩散开去。 其他几人再不敢上前,瞬间就乱了阵脚。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小姐落水了!快去叫家主!” 湖里的水很浅,堪堪没到小腹,但却是冰凉刺骨。 唐娇从水中站起来,湿淋淋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透出其下深颜色的内衣,更添了几分娇媚。 饶是她修为不俗,也不禁冻得浑身发颤,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混蛋!”她双眸如欲喷火的瞪着林宇,两手遮住胸口,气急败坏的叫嚷,“你无耻!你下流!” 林宇却是看也不看她,目光直直的望向了距离湖边不远外的那座小木屋。 如果所料不差,唐文洲就应该就在这座小木屋里了。 林宇往前踱了几步,缓缓抬起头,淡淡的道:“唐文洲,你还不打算现身么?”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是响彻四野,清晰的传入了附近每一个人耳中。 一股恢弘的气势以那座小木屋为中心,陡然弥漫开来,所过之处,被威压笼罩的每个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父亲?”唐娇还站在冰凉的水里,但眸底却不禁涌上兴奋激动之色,“难道突破化境了?” 林宇蹙紧了眉,微微摇头。 这气势虽说已经相当不弱,但同真正的化境天师比起来,还是相距甚远。 由此可见,唐文洲并没有突破化境,仅仅是半步化境罢了。 他不禁感到有点失望,自打重生以来,还未曾遇到过能够真正一战高下的对手。而眼前的唐家家主,显然也不堪一战。 不过想来也是如此,倘若唐文洲真的已经是化境天师,又何至于隐身在这灵秀山泉附近修炼呢? 不过瞬息之间,气息已然悄然敛去,旋即小木屋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身着麻布衣衫、五六十岁的老者缓步走出。 他面色庄严,目光如炬,颇有不怒而自威之象。 守护在四周的那些高手见了,连忙躬身行礼:“家主!” “嗯。”唐文洲略一点头,旋即问道,“出了什么事?” “家主,突然闯进来了一个小子。”一名内劲高手愤愤的说道,“他...他还把小姐扔进了湖里!” “父亲。”唐娇在湖中心蓦地打了一个寒噤,清脆甜美的嗓音隐隐有些发颤,“他就是林子轩!” “哦?”唐文洲循着女儿所指的方向望去,面色陡然阴沉。 他大步走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宇,眼底不禁浮现出一抹得道高人般的傲慢:“你就是那个少年天师?” “不错,正是我。” “哼!陆家人有眼无珠,你当我也是傻子么?”唐文洲冷声说道,“我唐家武道传承数百年,前前后后共出了三位化境天师,无一不是在六十岁以上高龄才达此成就。”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小海豚_49431712的1000打赏!!!感谢一叶知季的第四次打赏!!!两位大佬真豪,小纯洁今早一上线,都有点儿被吓到了...无以为报,小纯洁这就滚去码字... 第97章 你再说一遍试试? “遍览古今中外,即便最年轻的化境天师突破时也要三十五岁。你小小年纪,竟敢妄称化境,岂不是贻笑大方?” 林宇似笑非笑的望着唐文洲,负手而立,不置可否。 对于这种质疑,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能打败我唐家这么多高手,想必也有着颇为不俗的修为。我不愿扼杀一名才俊,你且向我磕头认罪,然后离去吧。”唐文洲淡声道,言下带着几分威胁意味,“如若不然,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林宇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径自说道:“唐文洲,你今日应当知我为何而来。” “呵呵,我很清楚,你不就是同陆夏两家勾结在一起,为了这灵秀山泉么?”唐文洲笑了笑,脸颊忽然现出一抹阴冷,“关键是,你可有本事将此泉从我手里拿走?” “我倒是很想试试。”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唐文洲心下恼火,“我在修真一途刚刚略有成就,今日便让你这小辈见识见识。” 他话音落下,陡然抬起双拳,但见那拳面之上都覆了一层厚厚的实质灵力,使得那两只拳头宛若白玉,散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危险波动。 这是灵力出体的前期征兆,林宇先前在城南别苑同丁力交手时见过,不过唐文洲与之相比,显然要更胜一筹。 林宇缓缓抬起手,盯着笼罩在月光下那苍白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道:“半步化境,这就是你同我叫嚣的资么?” “我虽然不是真正的化境天师,但却已初窥门径,假以时日,必就天师之位!用这般手段杀你,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唐文洲对林宇的淡漠态度着实感到恼火,但与此同时,心下又忽然翻涌起丝丝不安。 这小子既已知晓我的修为,怎么还不跪地求饶?难道还真有同我一战的本钱? “不可能!”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唐文洲扼杀掉了,“想必他是在虚张声势,故布疑阵...” 四面的其他唐家高手见到这般场面,都是满眼激动。 “家主已经是半步化境了!” “不出数载,必成天师啊!” 他们都是修真中人,自然很清楚一位化境天师意味着什么。 倘若唐文洲能够臻入化境,那么唐家在江南省的地位无疑会更上一个台阶。到了那时,即便是与江南首富的陈家叫板,也丝毫不惧。 唐娇冷冷望着林宇的背影,咬着银牙,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 “你这臭小子竟敢戏耍本小姐,马上就让你尝尝厉害!” 林宇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带着几分怜悯:“你真要同我动手?” “小子,你尚年轻,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唐文洲的目光好似两柄锋利的匕首,直射人心,“在我手下枉断了性命,岂不可惜?” 林宇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唐家主,你若是输了呢?” “哈哈,我怎么会输?”唐文洲嗤笑一声,“小子,倘若我真输了,就将灵秀山泉拱手送于你,又有何妨?” 他全当这话是在开玩笑,半步化境的强者,面对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输? “好啊。” 林宇一脸淡然的望着面前老者,点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心念一动,下一瞬,一柄完全由实质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剑便呼啸而出,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巨剑“锵”的一声顿在他脚下的石块上,引得火花迸溅,石屑翻飞。 林宇抬起头,望着对面神色凝固的唐文洲,面无表情:“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怎么...怎么会...”唐文洲猛的退后半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荡然无存,“化境天师!” 他的内心无比震撼,这小子才多大? 如此年轻的化境天师,这不是见了鬼么! 唐文洲感觉自己就好似做梦一般,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但那散发出惊人波动的灵力巨剑就摆在眼前,让他又不得不信。 以他这位唐家家主的犀利眼光,自然能够明显看出,林宇的灵力之浑厚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要远远超出许多化境天师! 非但是唐文洲面如土色,四面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也是个个目瞪口呆。 能够将聚气成刃运用到了这等程度,甚至凝成巨剑用以对敌,这真乃惊世绝伦的大神通啊! 唐娇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呆呆的僵立湖心,身体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她已经足够高估了林宇的实力,认为后者最多也就是一个内劲大成,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是横扫河东之地、那传说中仅有十八岁的少年天师! 这对唐娇的震撼,不亚于一场剧烈的心灵地震。 林宇手腕较力,将那柄灵力巨剑扛在肩膀上,向着唐文洲所在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你不是要动手么。” 唐文洲脸颊泛起了青紫色,瞅瞅覆盖拳面上那一层薄薄的灵力铠甲,心底蓦地生出了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 这特么不是在逗我吧? 动手?都已经这样了,还动什么手啊,纯粹找死不成?人家只要一剑斩下来,就能让他这位半步化境瞬间灰飞烟灭了。 林宇往前迈了一步,唐文洲急忙往后倒退三步。 他就好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公鸡,立即收敛气势,浑身瑟瑟发抖:“不打了行不行?” “为什么不打了?” 林宇又往前迈了一步,唐文洲“蹬蹬蹬”身形暴退,一只脚踩进了水里。 他已退无可退,再往后去,就要进湖底做水草了。 “上师!请收了法术神通吧!”唐文洲铁青着一张脸,俯身作揖,“我认输了,甘愿将灵秀山泉拱手相让。” 林宇停下脚步,淡声问:“你可服气?” “心服口服。”唐文洲说话间,嘴角已然泛起一抹苦涩。 不服又能如何,难道还要同化境天师交手不成? 他纵然满心不甘,却也无计可施。丢了灵秀山泉固然损失巨大,但也总比丢了命强吧。 第98章 怎么不打了? 林宇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收了灵力巨剑。 唐文洲长出一口气,抬手指了指湖中,小心翼翼的道:“林先生,这泉水寒气甚重,能否让他们从水里出来?” “可以。” 唐文洲连忙招了招手,唐娇和其他几位高手便从湖中爬了出来,一个个浑身水淋淋,冻得瑟瑟发抖。 唐娇两手环在身前,湿漉漉的碎发黏在惨白的面颊上,无比狼狈。 她偷偷瞥了林宇一眼,旋即飞速挪开了眸光,贝齿轻轻咬住嘴唇。 “女儿,快来拜见林先生!”唐文洲轻吁了一口气,闷闷的吩咐。 唐娇满心无奈,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来,微微俯身:“见过林...林先生..." 她娇躯抖了抖,蓦地打个寒噤,连声音也有些发颤。 林宇望着她那张因寒气入体而惨无人色的绝美面颊,忽然平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唐娇还以为这家伙是有意轻薄自己,心中升起阵阵恼火。她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但却不敢发作。 唐文洲登时脸色大变,神色紧张的往前迈了一步:“林先生,这...” 自己的女儿美艳非凡,在外追求者无数,令无数豪门阔少的公子哥儿为之神魂颠倒。面前的年轻人纵然有一身通天修为,但也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对女儿心怀不轨,那该如何是好? 不过下一刻,他的顾虑便彻底打消了。 唐娇本是满心愠恼,但却忽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无数温热气流在体内流传,将入体的寒气尽数驱逐出去了。 她茫然的瞪大了美目,这才发觉自己周身都被浓郁的灵力所萦绕。湿淋淋的衣服鼓胀起来,水气消散,转眼之间便干了。 化境天师对灵力的掌控程度,出神入化,这点小小的把戏自然不费丝毫力气。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是叹为观止,满脸艳羡。 “天太冷,感冒了不好。”林宇淡淡的说着,收回手掌,慢慢转过了身。 “多谢林先生!”唐文洲郑重抱拳行礼,旋即冲着不远处的小木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到屋中一叙。” “好。” 唐娇怔怔然站在原地,俏脸涨了个通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误会了林宇,想要道歉,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呆呆的目送两人缓步离去。 这种感觉是如此奇怪,明明是眼前这个坏蛋将她扔进了水里,冻了个通透,但她竟然还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感激之心。 “没想到还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呢。” 唐娇咕哝一声,冲着林宇的背影吐了吐粉舌。 其他的落水高手可没有她这般的优厚待遇,这些人只得是缩起身子,悻悻的跑去帐篷里换衣服了。 林宇在唐文洲的陪同下,走到了小木屋旁。 他站在门前,举目四望,意味深长的道:“唐家主,你倒是会选地方。” 这话说的不错,虽说灵秀山泉的泉水中蕴含了充沛的天地灵气,但附近灵气最密集的所在,却莫过于这小木屋所建的位置。 此处必有玄机,林宇准备一探究竟。 “林先生说笑了,我也不过是根据经验,寻觅灵气最充足的地方修炼罢了。”唐文洲讪讪的笑着,面皮禁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好似守护着某件轻易不愿示人的珍宝,慢吞吞的打开了门,再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进。” 这间小木屋从外看着很小,但内部空间还是颇为宽敞,居然是一个两室一厅。客厅正中央放了一张略显简陋的木头桌子,上面还摆了一套茶具,显然是唐文洲平时休息的所在。 两侧的门都关着,一间应该是卧室,另一间却不知何用。 唐文洲点起蜡烛,打开了其中一扇门,抬手一指。 “林先生,就是这里了。” 林宇往前走了几步,借着昏黄的蜡烛光凑近了细看,才发觉这间屋子的地面被挖出了一个深达五六米的大坑,暴露出一个深棕色的大石块。 阵阵寒凉之气升腾上来,其中夹杂着更为精纯的天地灵气,比外面湖水中的要强盛许多。 他见石块上放着蒲团,想必唐文洲每日就盘坐在这上面修炼,其上所盖的木屋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嗯?”林宇眉头一皱,发觉在那深棕色的大石块上,竟然有点点翠绿色点缀其中,“这难道是...” “不错。”唐文洲点点头,“我找人勘探过,在这下面是一座玉矿。” 林宇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玉石为万物之精粹所成,倘若这灵秀山下真的有一座玉矿,这里成为灵气汇集之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来那灵秀山泉不过是普通的地下泉水,恰好流经这座玉矿,借此吸纳了其中充裕的灵气,才会得了“神泉”的美称。 林宇巡视一周,心中已经了然有数。 唐文洲陪着他在客厅中的木桌旁坐了,手下人打了泉水煮开。唐娇随后也进了屋子,亲自沏茶,侍奉左右。 “林先生请用。” 唐娇轻轻端起茶杯,低眉垂首的递给他,几乎不敢与之正视。 林宇将杯子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不禁赞道:“好水,好茶。” 唐文洲挤出一抹勉强笑容:“茶未必是好茶,但这水取自灵秀山泉,却一定是好水啊。” 林宇放下茶杯,对笑得有些僵硬的唐文洲缓缓开口:“唐家主,陆天鸿和夏友华准备开发灵秀山泉,成立一家保健品公司。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清楚。”唐文洲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们很早之前就找我谈过,但却被我拒绝了。” “林先生,你我同为武道中人,应该很清楚此地的价值远非金钱可以计量。” “嗯。”林宇低低应了一声,“你说的对,但我现在需要这块地方,管不了那么多。” 唐文洲脸色变了变,身体微微前倾:“既然是林先生所需,我自然不敢不从,一切听凭上师吩咐。” 林宇满意的点了点头。 唐娇站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父亲唐文洲拿眼一瞪,只得悻悻的闭了嘴。 第99章 好大的手笔! 林宇将唐娇那嘟起小嘴、一脸不满的神色尽收入眼,心下不禁暗笑。 这些世家中人个个心高气傲,颐指气使,一旦被人夺了所好,就忍不住耍起小姐脾气来了。 他微眯起眼,上下打量唐文洲一番,继续道:“唐家主,我看你气息沉稳,想必距离化境也仅有一步之遥了吧?” “林先生慧眼如炬。”唐文洲拱手回答,“我有十成把握,再过五六年光景,必入化境。”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丝毫自满神色,反而是泛起了满脸的苦涩。 所谓的五六年后臻入化境,是建立在每日在灵秀山修炼的基础之上,而今他要将这块宝地拱手送人,自然就前路渺茫了。 林宇点点头:“如此甚好,我还指望你早些进入化境,同我一战呢。” 唐文洲误以为他是在有意试探自己,顿时神色慌张,连忙道:“林先生说笑了,您神通广大,我岂敢造次啊。” “你也不必自谦了。”林宇略一摆手,“这次终究是我抢了你的东西,心里难免过意不去,索性便送你一场机缘吧。” 唐文洲同唐娇对视一眼,父女二人皆是齐齐一怔,面露茫然,不知他此话何意。 但见得林宇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玉瓶,晃了晃,而后搁在桌面上。 “这瓶中有八枚灵气丹,足够帮你突破入化境,就当是给你的一点儿补偿。” 灵气丹? 唐文洲身体蓦地一僵,望着那小小的精致玉瓶,不禁满脸愕然。 “林先生。”他干巴巴的笑着,“您...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他身为武道世家中人,自然清楚灵气丹的宝贵,面前的年轻人怎么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自己?而且还一次送了八颗? “唐家主,你一看便知。” 唐文洲眨了眨老眼,颤抖着伸出手,将玉瓶轻轻捏在手里,旋开瓶塞。 一股浓郁的丹香瞬间充盈室内,令人心旷神怡,顿觉身轻如燕。 “真的是灵气丹!”唐文洲不顾仪态,无比急迫的将玉瓶微微一倾,两颗乳白色的丹丸先后滚入掌心,滴溜溜旋转几圈才停下。 他挪了挪身子,借着烛光盯着丹药表面上云絮状的漂亮丹纹,陡然瞪大了眼,苍老的面颊一片惊愕之色。 “这...这可不是普通的丹药啊!这是灵丹!无价之宝!” 唐文洲忍不住惊叫出声,引得唐娇也抻着小脑袋俯身来瞧,赞叹连连。 虽说灵气丹对化境天师的修为提升已经基本无用,但却是辅助内劲高手臻入化境的灵丹妙药。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内劲巅峰强者抱憾终生、迟迟未能迈出那关键一步。 一位化境天师意味着什么?那是超级世家的顶梁柱,能够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 由此来看,这小小的一颗丹药,依旧是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 “林...林先生,这真是...真是给我的?” 饶是以唐文洲这位见识过大场面的唐家家主,此刻也不禁言语结巴,满眼震撼激动。 一出手就是八颗灵丹,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这每一颗灵丹都是无价之宝,拿出去足以引得化境修者打破脑袋! 即便这灵气丹对化境天师没有作用,但谁家还没有个后生晚辈?尤其是那些注重传承的名派大宗,更是将这等神物视作宗门至宝! 而今林宇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就将之这么容易的送他了,真让唐文洲产生了一种极端不真切的感觉。 有了这八颗灵丹,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在三个月之内臻入化境,列天师之位,重现家族昔日的辉煌! 莫要说是一个小小的灵秀山泉,就算是拿唐家的大半份产业去换一个突破化境的机会,他也会心甘情愿。 “这真的是传说之中的灵丹么?该不是被骗了吧?” 唐娇心下蓦地生出这种怪诞念头,她曾听闻父亲提起过,灵丹乃是无价之宝。 面前这小家伙竟然这么阔气,一次就以八颗灵丹相赠?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盯着林宇清秀的侧脸,两条柳叶弯眉拧起来,陷入了一阵迷惑。 林宇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敲了敲,面色依旧平静如常:“唐家主,你可还满意?” 唐文洲难掩激动,急忙从座椅上起身,双膝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以武道之中最为正式的大礼参拜。 “谢上师赐药,唐文洲感激不尽!” 虽说两人年龄差距巨大,但林宇相送的这场机缘乃是造化之恩,即便行如此大礼也毫不为过。 唐文洲原本还因林宇以强力抢夺灵秀山泉而心有不甘,此刻那浓烈的愤懑之心也不翼而飞了。 “唐家主请起,不必这么客气。”林宇道,“你既然出身武道世家,应该也很清楚,进入化境之后,此地对修为提升的作用就相当有限了。” 唐文洲起身,赞同的点点头。 化境之上修炼境界的提升,更注重于对“道”的感悟。到了那时,这灵秀山泉对他的作用的确也就微乎其微了。 “不过此地对于内劲高手的修为提升还是有极大裨益。”林宇略一思量,继续开口,“即便在开发灵秀山泉之后,我也允许你们唐家的后辈子弟来此处修炼。” “如果唐家主对这桩生意感兴趣,也可以参与进来,联手共同开发,你意下如何?” 唐文洲身子不禁一抖,神色惊愕:“林先生此话当真?” “嗯?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 唐文洲忙不迭点头应承,这种白捡便宜的好事,不愿意才是见了鬼呢。 夜已经很深了,林宇又同他谈了一阵,便起身准备离去。 唐文洲和唐娇一直送到铁栅栏外,直到林宇再次推辞,方才停下脚步。 “林先生,先前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唐娇柔声道,语气一改往日清冷,“我马上给温泉山庄打电话,让他们给您安排最好的一号客房。” “不必了,我住的地方很舒服。”林宇摆了摆手,“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不适合太过张扬。”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离开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一叶知季大佬的第五次888打赏!本书的第一位舵主诞生了!!!小纯洁从没敢想,这本书还没上架,就有了第一个舵主!谢谢!!!感谢app_48786930的打赏!!!感谢快手爱过的二次打赏!!!诸君豪气千云,这本书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小纯洁感激不尽!!!后面的故事更加精彩,不要错过哦! 第100章 智商低,真可怕! 林宇一路下了山,回到水之音温泉山庄。 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掏出房卡正准备开门,却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形倏而一顿。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旋即铺天盖地的神识便如潮水一般铺陈开去。 进入化境之后,他的神识覆盖范围可达方圆三千米,一瞬间就笼罩了整片客房区。 果然不出所料,在186号客房里,并没有周琴的身影。 这么晚,她去了哪里呢? 林宇不需要继续探查,心头便已了然。 “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林宇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嗤笑,缓缓转身,再度向外走去。 虽然夜已很深了,但水之音温泉山庄内的餐厅还在营业,稍显冷清的大厅里仅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吃东西。 林宇走进去点了两份夜宵,打包带回了客房区。 他越过自己居住的188号客房,走到张浩所住的187号门前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房门很快便打开了,从门口显露出张浩那张憔悴沮丧的脸。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直到后半夜也没有睡着。 张浩揉了揉眼睛,故意伪装出刚刚睡醒的样子,说话显得有气无力:“老兄,这么晚了,你搞什么啊?” “还在生气?” 林宇往186号客房指了指,没有说名字,但张浩也清楚他说的是谁,无比郁闷的叹了口气。 “整整一下午啦,小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吃,叫她也不理,我正犯愁呢。” 林宇心头暗笑,自己这位好兄弟真是又蠢又傻,上一世怎么会想到同他合伙创业呢,难怪最后林氏集团会破产... 周琴并非不理他,也并非不吃东西,恐怕这女人从下午开始就不在房间里了吧。 “兄弟。”张浩走出屋子,两手扶住走廊上的栏杆,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观赏树,“你说我是不是太窝囊了?也难怪人家姑娘不喜欢,是吧?” 林宇没想到这货平日里嘻嘻哈哈,这个时候却突然正经起来了。 他沉吟半晌,淡淡的说道:“这能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张浩又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家境不错,为此还经常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跟那姓向的王八蛋一比,连个屁都不算!” 他说话间,抬手狠狠砸了砸栏杆:“如果我也是豪门公子哥儿,小琴今天就不会生气了!” 林宇目光淡漠的望着他,就犹如在看一个幼稚园的小孩子。 “你觉得...这个周琴真值得你喜欢么?或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林宇至今还记得,上一世张浩被周琴出卖后,林氏集团顷刻间土崩瓦解,他那副整日借酒消愁、浑浑噩噩的颓废模样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一世的张浩始终认为是自己识人不明,才牵连林宇身败名裂,他在一次醉酒后横卧马路中央,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大卡车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如果林宇说自己转世归来,那张浩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联系精神病院,把他送进去,好好治疗一下。 “我知道小琴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她虚荣,喜欢攀高枝儿。”张浩的语气无比平静,自嘲的笑了笑,“但是啊,老兄你想过没有?我又不是你,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我就是一平凡普通的小人物,你觉得我还能像你一样,同薛校花那种女神谈恋爱么?呵呵,不要说薛校花,就连咱班的韩月都不会正眼瞧我...” 林宇眉头一皱,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又扯到韩月身上了?” “别装了,连我都看得出来,心高气傲的韩班花心思全在你身上了。”张浩拍了拍林宇的肩膀,“总而言之吧,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觉得小琴就挺好。” 他咧嘴笑了笑,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无奈:“兄弟,实话实说,我以前老觉得自己比你强。” “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咱俩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差得太远了。” “有的时候...我真羡慕死你了...” 既然张浩心里执意这么想,林宇也不打算继续规劝了。 他将手里的夜宵提起来,递到对方面前:“给你的。” 张浩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夜宵。”林宇指了指周琴的房间,冲他挤了下眼,“她两顿饭没吃肯定饿坏了,能睡着才怪。你现在提着夜宵过去道歉,一定会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嘿嘿,我怎么早没想到呢!你行啊,没成想你才是真正的泡妞小王子。”张浩拍了下巴掌,一脸兴奋的从他手里接过夜宵,“兄弟,谢了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没事。”林宇淡淡说着,掏出房卡打开自己那间客房的门。 他可没指望张浩的感谢,如果这家伙得知真相,不找自己拼命就算不错了... 林宇在关门的那一瞬间,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他侧耳听了听,外面响起张浩敲186号客房房门的声音。 “如果这样,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林宇喃喃说着,走廊上的灯光被房门阻挡在外,屋子里重新陷入了一团黑暗... 清晨的阳光倾洒进房间,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林宇打开房门,就见得张浩正蹲在走廊的墙角里,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手中还拎着早已冷掉的夜宵。 张浩听到动静,抬起头,脸颊泛起一丝苦笑。 林宇深深盯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在这里守了一夜。” “小琴根本就不理我,打她电话也关机。”张浩轻吁了一口气,“我怀疑她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终于开窍了。 林宇心下思量着,嘴上却道:“你确定么?” “她房间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张浩道,“她肯定是生我的气,提前回花城了。我去屋子里收拾东西,咱们也快点回去吧,我要找她道歉。” 林宇嘴角微微一扯,心里觉得万分怪异。 还是没开窍啊,他再一次高估了张浩智商。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开车么?”林宇在张浩惨白的脸颊上扫了一眼,“这样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你休息一下再说。” 张浩在门外站了一宿,正是两腿发软,也只好点了点头,跟随着他一起向餐厅走去。 第101章 龙之逆鳞,触之则死! 林宇同张浩走进餐厅,点了两份早餐,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吃东西。 张浩一直絮絮叨叨说话,不住的自责,真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周琴面前跪地请罪。 林宇低头只顾吃东西,也不作声。 忽然,他眉梢动了动,用手里的筷子往窗外指了指:“你看看那是谁?” “谁啊?”张浩扭过头,循着方向,一脸茫然的望出去。 紧接着,他那张由于熬夜而显得惨白的脸就泛起了铁青之色。 在视线所及之处,向旭光带着身后的十几名保镖,浩浩荡荡走向了餐厅。 他的左右两手各揽了一名年轻女子,左手边的那名女子打扮妖艳时髦,昨天在服务台前见过,而右手边的那一位年纪更小一些,显然是刚到手的新欢。 对这个女人,林宇和张浩对都不陌生,可不就是周琴嘛。 张浩虽说执迷不悟,但却不是白痴,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当他守在客房门口,为心仪女孩儿的不开心而自责时,周琴却早已跑到了向旭光的房间里,大献殷勤。 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林宇盯着张浩的表现由震惊转为绝望,紧接着涨红了脸,双目如欲喷火,心下不禁暗叹。 “这个时候揭晓真相,痛苦只是暂时的,总比上一世被这女人害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要好上太多吧。” “昨晚折腾一宿,都累了吧?”向旭光走进餐厅,左右瞧瞧身边的两个女人,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喜欢吃什么随便点,本少付账。” 张浩猛的站起身,气汹汹瞪着眼:“小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琴听到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她偏头望过去见到张浩和林宇两人,眼底迅速涌起一抹慌乱。 但紧接着,她就重新恢复了平静:“不需要你管。” “哟,又是你们这两个穷鬼呀。”向旭光也注意到了林宇二人所在的这张桌子,阴阳怪气的叫嚷,说话间他故意将一只咸猪手搭在周琴身上,做出极其下流的动作。 周琴丝毫不觉得羞臊,配合似的“嗯嗯”两声,往他怀里挤了挤。 “真不要脸!”张浩恶狠狠的骂道,气得浑身发抖。 “你小子搞清楚,这娘们儿现在是本少的马子。”向旭光冷笑,“怎么?你也想玩?那你也得等老子玩儿够了才会还给你。” “王八蛋!”张浩眼底一片猩红,拳头紧攥,“小琴,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这混蛋不过就是陪陪你玩玩罢了!” 周琴翻着白眼:“张浩,你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学校里追求我的人多了,要不是看你家境不错,有点儿小钱,你以为我会搭理你?” 她吊起眼角,那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无比丑陋可憎:“赶紧滚吧,又窝囊又没钱,身边还带着个混吃混喝的废物,就你也想泡我?配么!” 张浩愕然的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仿佛直到此时此刻才突然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听到没有?让你们两个滚呐!穷逼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向旭光慢悠悠叼起了一支烟,“本少昨天放了你们,就够开恩了,别特么不识抬举。” 跟在他身后那些保镖也哈哈笑着,满眼奚落的起哄:“快滚快滚!没听到我家少爷发话了么?还不走?找死是不是?” 张浩狠狠喘着气,一时间甚至动了同这些人拼命的念头。 可是向家的名气连他也有不少耳闻,这个大家族背后有平津唐家撑腰,远非他这种小门小户可比,倘若真惹出了事,以张浩家的关系绝对摆不平。 即便他身边带着林宇这位朱雀高中第一人也没用,打得过,未必惹得起啊。 他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嗓音嘶哑:“我们走吧。” “嗯。”林宇面色一如往常,目光满含阴冷的盯了向旭光和周琴这对狗男女一眼,随在他身后往门外走。 这时候餐厅中早已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皆是盯着两人的背影,脸现嘲讽。 “想同向少爷抢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可不是嘛,两个穷鬼。” “我昨天就听说了,他们在山庄里只住得起最差的客房,真是一对儿奇葩...” 向旭光同手下那些人的讥笑也愈发大声、愈发尖利... 周琴刻意抬了抬下巴,瞧着林宇,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神色。 她对这个家伙讨厌透了,那冷冰冰的目光好像刺儿一样,扎的人浑身不舒服。 “不就是个臭练武术的嘛,装什么啊。”她往向旭光身上蹭了蹭,有意拉长的音调显得尖锐刺耳,“浑身一副穷酸相,跟着别人蹭吃蹭喝,真不要脸!” 林宇瞥了她一眼,神色既无愤怒,也无羞愧。 向旭光扯了扯嘴角,心里也是老大不痛快。 他面对张浩之时,心中有一种高位碾压的快感,但是面对这个始终没有开口林宇... 仿佛所有的拳头都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竟然无影无踪了? “这小子很猖狂嘛。”向旭光心下觉得不服气,趁着林宇从自己身旁经过时,忽然转身抻长了脖子,将脑袋往前凑了凑。 “小子,我听说你会武术,还挺能打?”他一脸笑嘻嘻,神色间满含轻蔑与挑衅,“哪天把你的女人也送来,让本少玩玩?” 林宇脚下猛地一顿,偏过头,眼底尽是一片阴寒冷冽。 龙之逆鳞,触之则死! 这样的道理,眼前的将死之徒貌似并不清楚啊... 向旭光顿觉脊背一凉,心下愈发恼火,满脸猖狂的摇晃着脑袋:“怎么着?你还敢动手不成?老子平津向家大少,你敢动手试试!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你特么瞅什么?老子还没玩儿你女人呢,就不开心啦?”他抬手往地下一指,鼻孔出气,“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平津唐家,我向旭光就是佛!你一孙猴子还打算翻天不成?” “向少真会开玩笑,他一个窝囊废,哪有胆子动您啊。”周琴满眼嘲弄的瞧着林宇阴冷的脸色,在一边附和着冷笑两声,“别不识抬举,向少这是看得起你。” 向旭光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对对,本少给你脸了,才答应玩儿...”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凯隐竟然ˉ∞ˉ的二次打赏!!!感谢快手爱过的三次打赏!!!感谢一叶知季的六次打赏!!!小纯洁拜谢! 今日上架,此为感言。 各位大佬,小纯洁的书正式上架了! 感谢大家的打赏、评论、追更,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多想陪着大家一路免费下去,但网站要赚钱经营,小纯洁要养家糊口,收费实属无奈之举... 小纯洁不卖惨,更不说废话,只是不想同大家分开。此时此刻,六千多位读者,我真诚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留下。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今晚八点之前会有三万字的爆发,从现在开始,24小时之内,首章订阅人数超过五百,小纯洁以后每天四更!首章订阅人数超过一千,小纯洁以后每天五更! 上不封顶!!! 我亲爱的读者,上架了,你还会来看我么? 第102章 谁给你的勇气? 啪! 向旭光话音未落,脸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两颗门牙夹带着一串血花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发出一声惨叫,侧身摔在地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来了。 这一巴掌清脆而响亮,围在四周看热闹的那些人瞪大了眼望着这一幕,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可是堂堂平津向家的大少爷啊,他就敢这么一巴掌扇下去? 真不要命了! 张浩整张脸都青了,急忙扯着林宇的胳膊往外拽:“快跟我走啊,我们惹不起向家!” 他浑身一阵阵发抖,心中满是哀戚,今天可真是惹大祸了! 就算林宇身手不凡,是朱雀高中赫赫有名的第一人,那又怎样?还能惹得起平津向家这种大家族么! “呵,打了向少爷,你们还想走?”周琴呆愣片刻后扬起脸,脸上掠过一抹看人倒霉的卑劣快意,“张浩,你最好和这小子划清界限,要不然你也得跟着倒霉!” “一个蹭吃蹭喝蹭玩儿的穷鬼,老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算什么东西!今天惹到向少头上,是你自己找死!” 周琴在一旁煽风点火,一刻都没闲着,她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林宇一顿,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跪在自己面前求饶了。 张浩牙齿咯咯打战,忍气吞声的道:“兄弟,要不...要不咱们道个歉?” 这句话说出来,他已是满脸灰败,感到内心屈辱不甘,仿佛自己的尊严被人踩于脚下,狠狠践踏。 向旭光在两名保镖的搀扶下站起来,用手捂住红肿的面颊,满嘴都是血沫。 “小子!你敢打我?” 他的目光如欲杀人,旋即大手一挥,冲着手下那些保镖恶狠狠咆哮:“老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都特么瞎了么!没看到老子被打了?上啊!给我废了他!” 这些保镖正在发愣,听到他的叫骂才猛然醒悟。 “竟然敢对向少动手,你找死!” 他们都经受过专业训练,个个孔武有力,此刻一齐涌上来,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人见了这等场面,也不禁骇然变色。 围观的人群都远远躲开,心下抱定了林宇必死无疑的想法,生怕被向家少爷的怒火波及。 张浩两条腿都吓软了,浑身冷汗涔涔,瞬间浸透了衣服。 “林...林...大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求你了,咱俩快点儿跑吧...” 向旭光狞笑着,口中翻涌着血沫:“居然敢打本少,今天都得给老子死在这里!” 林宇直直盯视着向旭光,却是不退反进,往前猛地迈了一步,凛冽气势瞬间弥漫开。 “我不光敢打你,还敢杀你!” 他冰凉的话音落下,抬手一拂,迎面冲过来的两名保镖连他衣角都没碰着,就惨叫着倒飞了出去,摔碎桌椅,“哇”的喷出一大口血。 四下里一片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功夫?抬抬手就扇飞了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见...见鬼了...”周琴无比惊恐的连连摇头,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不就是一个练武术的么,怎么会...” 她忽然间意识到,或许张浩同她所讲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林宇的确拥有那种好似异能一般的神秘力量! 林宇再度迈出了一步,陡然间一股令人惊悸的凌然杀意席卷四面八方。 餐厅中的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浑身直打寒颤,这种如芒在背的刺骨感太熟悉了,在场的许多人都不会陌生。 向旭光联想起昨天在服务台前那种无以言明的震悚感觉,身子猛地一晃,难以置信的瞪着林宇,声音发抖:“是你?昨天...原来是你?” 其他保镖见此情景,也纷纷停下脚步,惊惧莫名的望着面前的年轻小子,额头直冒冷汗。 “你...你是内劲高手?”其中一个稍微年长、见识也最多的家伙突然出声,整张脸泛起了青紫色。 他此话一出,其他十几名保镖猛然醒悟,呼啦啦一起向后退,反而越过向旭光,将他让到了最前面。 “什么?内劲高手!” 这些保镖个个都不是傻子,面对内劲高手还怎么打?那纯粹就是找死! 倘若他们知道林宇并非内劲高手,而是被称为天师的化境强者,怕是要活活吓得背过气去。 向旭光左右瞅瞅,脸色铁青的怒吼:“你们躲什么!老子是让你们来保护我的,不是让你们当缩头乌龟!上去打啊!” 一名保镖小心翼翼的趋前一步,结结巴巴的道:“向少爷,这小子是内劲高手,打...打...打不过!” “狗屁!老子不管什么内劲...什么!内劲高手?”向旭光骂声未绝,身体倏而一滞,脸色无比僵硬。 他向家既然是平津唐家的马前卒,自然也听说过武道世家的名号,又岂会不知道内劲高手的厉害? 即便他老爹每次见到那些人物,都要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啊。 向旭光倒抽了一口冷气,捂着嘴低声问:“你真没开玩笑?这小子才多大?怎么会是内劲高手?” “确定无疑,刚刚那股气势您也感受到了...” 向旭光脸色变了变,望着林宇清了清嗓子:“小子,本少不跟你一般见识,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被堵在餐厅里瑟瑟发抖的那些客人个个一脸懵逼,算了?两个保镖白揍了?向少爷那一巴掌也白挨了? 这位向家少爷吃了这么大的亏,以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个性,面对一个会几下拳脚的毛头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才对啊。 “我去,这小子是谁啊?” “莫非连向少爷都惹不起?” 这群人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林宇,想从这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身上找到任何足以令向旭光忌惮的地方。 向旭光黑着脸,说完话转身就要走。 周琴几步冲上来,死死拉住他:“向少,别走啊!这小子竟敢对你不敬,怎么不好好收拾他?” “去你妈的!”向旭光心里正憋屈,扬起一巴掌就抽了上去,“本少想做什么,哪轮得到你插嘴了?滚!老子玩儿够你了!” 周琴被打得两眼一抹黑,用手捂住脸颊呜呜的哭:“你...你昨天不还说要带我回平津...” “呵,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德行?老子不过陪你玩玩罢了!” 话音落下,向旭光忙冲手下人招了招手,就好像屁股着了火一样,惶惶然的向外走。 围观的人见向旭光带着人灰头土脸的往门口走,更是满眼讶异,堂堂向大少爷竟然连个屁都不放,转身就要跑了?这到底真的假的?这可不像是名门大少的行事风格啊! “站住。”林宇忽然开了口,“我让你走了么?” 第103章 胆敢犯我,皆无小事! 张浩大急,在后面低低的规劝:“兄弟,见好就收吧,向家很有势力,咱们惹不起...” “别说是你了,就连我爸见了这姓向的都得点头哈腰,更别说人家背后还有平津唐家做靠山,你快跟我走吧...” 向旭光吐了口血沫,抬手指着正哭个不停的周琴,满脸阴狠的咬了咬牙:“女人还给你们了,你打我一巴掌也算白打了,这还不够?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林宇一脸平静:“这贱人你想怎么处置都不关我的事,但你不能走。” “那你想怎么样?” “把命留下。” “小子!你别欺人太甚!真当本少惹不起你?”向旭光陡然暴怒,抬手往地上一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唐家的地盘儿!我向唐两家的关系,江南省谁人不知?你敢要我的命?” “唐家?”林宇不禁冷笑,“区区唐家算什么?就算唐文洲来了,也救不了你!” 正在这时,温泉山庄的一大群保安涌进了门。 王经理首当其冲,几步来到相向旭光身前:“向少爷,您没事吧?” 向旭光指了指高高肿起的脸颊,龇牙咧嘴的骂:“狗娘养的,看我像没事的样子么?你再晚来一步,本少就要被这小子弄死了!” 王经理咧嘴一笑:“向少放心,有我们在呢,您今天这打绝不会白挨!” “你还想找场子?”向旭光瞪了瞪眼睛,扫向林宇的目光中充满了畏惧,“这小子是个内劲高手,惹不起...” “呵呵,内劲高手是很厉害,但若是仅凭这个就想在唐家的场子里撒野...他还不配!”王经理怪笑两声,转身冲着后头的一名中年男子抱了抱拳,“赵大师,拜托了!” 他的态度无比恭敬,身子弓起来,恨不得将前额抵到脚面上。 中年男子名为赵开,他的目光在林宇身上扫过,略不屑的撇了下嘴,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小子交给我吧!” 向旭光见王经理对这中年人比对自己还要恭敬谦卑,蓦地想到了什么。 他大张着嘴,满脸惊愕:“莫非...” “赵大师也是一位内劲高手!而且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已经达到了内劲大成!”王经理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向少,您也不想想,唐家既然敢在花城陆家的地盘上做生意,怎么可能不安排高手坐镇啊?” 向旭光恍然大悟,眼底陡然绽起狂喜之色。 “好!好极了!”他兴奋的大叫,一转头恶狠狠盯住了林宇,脸现狰狞,“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找死!” “就让赵大师摘了你的脑袋!给本少报仇!” 王经理扭头冲着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温泉山庄的那些保安开始驱散餐厅里的客人,将无关的看客全部撵走,然后关上了餐厅大门。 张浩看对方这般举动,瞬间就慌了。 他赶紧去扯林宇,惶惶然道:“快跑!咱俩快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林宇跟一个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跑?” 张浩又气又急,差点儿哭了。 “老大,你还没看出来啊?他们清了场,这是打算取咱俩的命了!现在不跑?还等什么?” 虽说林宇在朱雀高中武术馆的身手他亲眼所见,可眼下却是在唐家的地盘,尤其还有一个被王经理吹上了天的所谓内劲大成高手! 张浩对修真界一窍不通,但他却明白两人招惹上的这股势力是唐家! 那可是同陆家并驾齐驱的超然势力啊,谁惹得起? 更何况这位赵大师又年长,多吃了那么多年的盐,肯定要比林宇厉害啊! “对了,薛校花不是跟唐城关系不错么?”他灵光一闪,赶忙建言献策,“你要不给薛校花打电话,让她帮忙求个情?” 林宇蹙着眉,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冷声呵斥:“别多话,滚一边儿去!” 张浩身子一滞,见自己这位好兄弟真没有离开的打算,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准备妥当后,其他人往后闪,在餐厅中让出一小块空地。 赵开往前猛踏一步,独属于内劲大成的凌然气势弥漫开,吓得张浩战战兢兢,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老大,咱俩今天都要完蛋了。”他抬眼望着林宇挡在自己身前的瘦削背影,满眼绝望,“要是有下辈子,我还和你做兄弟!” 饶是以林宇的沉稳心性,听到这话也禁不住翻了下白眼儿。 他同张浩已经做了两世兄弟了,要是再来一世,他对这窝囊货还真有点儿吃不消... 赵开昂然而立,背着手冷冷的问:“我看你年纪轻轻,充其量也就是个内劲小成。武道之路,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何苦因为一点儿小事,枉费了大好前途?” “小事?”林宇眉梢微微一挑,“胆敢犯我,皆无小事!” “哈哈哈哈!”赵开仰头大笑,“真是狂妄!就凭你这点儿微末道行,也敢这么大的口气?” 向旭光正在用一条白手帕擦嘴角的血,听到两人对话大声叫嚣:“本少不就是想玩儿玩儿你的女人么!怎么着?这你就有脾气了?” “就是嘛。”王经理从旁附和,“向少喜欢你的女人,那是给你脸了!你应该感谢他才对嘛!” 赵开听两人说话如此不堪,也不禁暗皱眉头。 不过他受了唐家家主唐文洲的命令,在灵秀山镇场子,却又不得不出手。 “小子,你要是肯低头给向少认个错,今天这事由我从中说和,就算了了。”他认为此举已经足够大度,信心满满的望向面前的年轻人,“你意下如何?” “对对对,再好不过了!”张浩连忙拍巴掌,“老大,人在矮檐下,不得不...” “闭嘴。”林宇闷闷的警告一声,真恨不得抽这怂货一顿。 还没待他开口,向旭光先叫嚷开了:“赵大师!我不同意!这小王八蛋至少也要给我磕头认罪,留下件玩儿意才能走!” 第104章 谁给你的胆子? “向少。”王经理赶紧去扯了向旭光一下,警告似的递了个眼神儿。 面对一位内劲大成高手,岂敢大呼小叫? 向旭光幡然醒悟,急忙又道:“赵大师,您可千万别误会啊。这小子先前说什么连唐家主都动不了他,要是就这么轻松把他放跑了,也太便宜了。” 赵开面色倏而一冷,略一思量:“既然胆敢侮辱唐家主,那就让这小子跪地赔罪,再断一只手给你如何?” 向旭光依旧不满意,但却不敢多说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回答:“听凭赵大师做主。” “嗯。”赵开满意的点点头,抬头望着林宇,“也别觉得委屈,谁让你惹上了不能惹的人。让你断一只手,并不影响以后的修行,已经算是放你一马了。” “你觉得怎么样?” 王经理在一旁装腔作势:“小子,赵大师开恩,今天便宜你了,还不快跪下来给向少磕头认罪!” 就连周琴也止住了哭声,恶狠狠的瞪着林宇,咬牙切齿。 “要不是因为你,向少也不会打我,全是你害的...” 她将被向旭光抛弃的满腔愤满全部发泄到了林宇身上,满心快意的期待着后者跪地求饶的那一幕。 至于聚拢在四周的其他人,望向林宇的表情中则充斥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可怜的,甚至还有唏嘘不已的... 这可是一位年轻的内劲高手啊,不久前还嚣张不可一世,将向家大少压得低头服软,转瞬间就落得一个遭人肆意欺辱的下场? 所谓的强者,似乎也不过如此。 林宇将这种种神色尽收入眼,心下只觉得好笑。 瞧面前这位赵大师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貌似真把自己当成一块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他是谁?他是堂堂化境天师,如龙如凤的人物,就连唐家家主唐文洲在他面前也要跪地下拜,何况一个小小的内劲大成高手! 赵开却是不知利害,又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小子,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林宇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趁此机会默默在黑名单上又添了几个人。 然后他淡淡的回答:“不怎么样。” 赵开身子蓦地一僵,旋即眼底闪现怒色:“你这般不识抬举,还想同我动手不成?” “你这点儿微末道行,有何资格在本尊面前大喊大叫?”林宇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滚开,我要杀人。” “放肆!”赵开瞬间暴怒,气势陡增,“有我在此,谁给你的胆子出手!” 林宇也不耐烦了,隔空一巴掌就抽了下去。 “多嘴多舌!” 赵开神色猛地一滞,眼睁睁看着一个完全由实质灵力凝聚成的巴掌隔空而至,扇向了自己的脸颊。 “这是...灵力出体?怎么会...” 他的两条腿开始发软,额头冷汗滚滚。 两人明明隔着四五米距离,他想要躲闪却来不及,硬生生被这一巴掌抽了个正着。 虽说林宇并未出全力,只是略施惩戒,但这可是化境天师的一记攻击啊,普通的内劲修者如何承受得了? 耳廓中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赵开“嗖”的一下子倒飞了出去,轰然撞击在墙壁上。 巨大的声音震得整个餐厅都嗡嗡作响,屋顶的玻璃吊灯晃了晃,然后掉落在地面上砰然摔得粉碎。 赵开整个人就好似一块橡皮泥,黏在墙面上,然后又“吧嗒”掉落在地。 此时此刻,那面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凹陷,几条宽达三四公分的巨大裂缝向四面延伸开去。 幸亏赵开是内劲高手,有一身修为护体,倘若换了普通人,早就被这一巴掌拍成肉泥了! 众人瞠目结舌! 这小子不过是随意的一挥手,就将一位高高在上的内劲高手扇飞了? 难不成是在做梦? “发...发生了什么!” 一名保安颤抖着往后退,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他的两条腿抖了抖,一滩散发着难闻气味儿的液体从裤管下淌了出来。 居然被吓失禁了! 其他人的情况纵然没有如此不堪,但却也好不了多少。 赵开那是什么人物?唐文洲特意留在花城给唐家镇场面,受无数人敬仰的内劲大高手啊! 向旭光和王经理对视一眼,一张脸由青转白,最后面如死灰。 他们这才意识到今天真是闯大祸了,惹上了一个万万不能招惹的恐怖存在! 赵开单手撑住地面,费了好大力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其他人真没料到这人被揍得这么狠,竟然还能爬起来。无数道目光一齐朝他望去,紧接着四下里便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开的半边脸都被打飞了! 血淋淋的碎肉、白惨惨的颧骨,暴露在空气中的恐怖牙床,活像是一头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他浑身筛糠一样的乱抖,舌头仿佛打了结,好半天才模模糊糊的冒出一句话:“你...你...你是化...化境天师!” 林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还想同我动手么?” 赵开的身体忽然像冻住了似的僵硬,旋即膝盖一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天师在上!”他大张着满是鲜血的嘴,眼底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恐惧,“我知错了!” 紧接着,赵开的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面上。 他心里的委屈就甭提了,这可是一位化境天师!连家主唐文洲见了都要行大礼的龙凤人物,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正撞在人家枪口上了呢? 呜呜呜,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连赵开这等人物都跪了,四周那些人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只觉得两腿一软,“扑通扑通”跪倒了一大片! 他们或许不清楚化境天师是何等人物,但却清楚这位赵大师究竟有多厉害! 连这么厉害的家伙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谁还敢站着? 向旭光往王经理身旁凑了凑,哑着嗓子:“你...你可得救我啊。” 王经理嘴角蓦地一抽,心里叫苦不迭。 我救你?谁来救我啊? 第105章 你焉敢挡我? 张浩满脸震撼的望着眼前这一幕,陡然醒悟过来,发出一声大叫:“我去!牛逼大了!” 他猛的从地上跳起来,抖擞精神,挺直了腰杆,瞬间就不见了先前的颓废沮丧模样。 林宇静静的站在那,冷冽的目光在整座餐厅里扫过。在他面前几十人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 餐厅中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这些人先前还辱他、骂他、讥他、笑他,此刻却个个都变成了哑巴,好像一条条得了哮喘病的老狗,蜷缩在那里额头抵着地板,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林宇往前迈了一步,他们的呼吸便沉重一分,往前再迈一步,他们惴惴不安的心便永远的沉了下去。 “天师在上,天师饶命!”赵开跪在墙角,身体抖若筛糠,脸上的血从伤口滴滴嗒嗒落在地面上,已经汇聚成了殷红的一滩。 林宇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名西装保镖面前。 这男人身高在1米85以上,体重达300多斤,身材魁梧。然而他却双膝跪倒在地,身子哆哆嗦嗦不住发抖,就像一头得了瘟病的母猪。 他目光死死盯着林宇的运动鞋鞋面,嘴唇泛起了青色。 先前在几乎所有人都对林羽流露出轻蔑之色的时候,他也恰在其中,而且辱骂声层出不穷,笑声尖利刻薄。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将先前说出口的那些话全部咽进肚子,哪怕为此而撑破肚皮也在所不惜。 出言辱骂一位连内劲大成高手都要跪下磕头的超凡强者,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啊。 “对...对不起!”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战战兢兢的道歉,“我...我再也不敢...” 嘭! 话音还没落,林宇陡然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面门上。 “啊!”这名西装保镖凄厉的惨叫着,整个人凌空倒飞了出去,砸翻餐厅中的桌椅,摔落在七八米开外。 在这一脚之下,他的鼻梁骨碎裂,整张脸凹陷下去,鲜血汩汩的涌出来,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被吓得白了脸,面对一个毫无修为防身的普通人,这一脚可以称得上是断命的杀招! 林宇走向了第二个人,这是温泉山庄内一位身着制服的保安。 在之前的那阵喧嚷中,他勾住了身旁的同伴,口口声声要林宇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跪下来给他舔脚。 “饶命啊!”他吓得几乎昏厥过去,“求求您饶了我吧,从今往后我做牛做马...” 嘭!嘭! 林宇接连飞起两脚,将他和他身旁的同伴全部踢飞了出去。 这两人就好像两发重型炮弹,狠狠的摔在墙壁上。 噗的一声,墙面绽开大片大片的血花,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四面响起阵阵牙齿咯咯打战的轻微声响,宛若一只只苟且的老鼠在偷偷啃噬着木箱。 所有人都醒悟了,他们先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面前的年轻人动了真怒,要大开杀戒了。 张浩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他踉跄的退后两步,再度无力的跌坐在地,声音发颤:“兄...兄弟!你悠着点啊!” 林宇那张清秀的面颊古井无波,他无声无息的转身,就好像一架毫无感情的机器,缓步走向了下一人。 又是接连几声闷响,他每一次抬脚都有一个人飞出去,沿途洒下大片的血花。 这些人毫无例外,都曾在不久前出言相犯。 化境天师的威严岂容冒犯?他们在傲慢猖狂之时,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林宇心下所列的黑名单。 眼看着那一个个人好似皮球一样的飞出去,皆是面颊血肉模糊,生死难测,每个人心下都是戚戚然,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这群不久前还趾高气扬的家伙,现在却变成了待宰的羔羊,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他们明知道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但却被化境天师的威压所慑服,被上一世杀手之王的凛冽杀意所震撼,既不敢逃,也不敢动,乖乖的引颈待戮。 在他们眼中,面前这位闲庭信步般走来的年轻男子,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啊!” 又一名西装保镖被踢飞出去,摔在了周琴面前。 周琴一低头,但见得这人的一只眼球已经鼓出了眼眶,半挂在脸颊上。鲜血就好似打开的自来水泵,疯狂的向外涌。 “啊!”她尖叫着,浑身过电般的抽搐,扭曲的面颊上泛着石灰一样的惨白。 她终于醒悟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去招惹林宇。她不知天高地厚,愚蠢头顶,惹上了一个最危险、也最恐怖的存在! 这些人不过是出言嘲讽了几句,说了一些下流无耻的话,就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那么自己呢?自己对林宇做了那么多恶,肆意搬弄是非,又岂能得到好报? 林宇走了一圈,终于停下了脚步,他那只运动鞋的鞋面上,血滴在无声无息地滚落。 此刻跪在四周瑟瑟发抖的人,只剩下了十七八个。他们自始至终规规矩矩站在一边,没有嘲笑、没有讽刺,尚可免除处罚。 而其他人则是七横八竖的摔在餐馆中的各个角落,死的死,伤的伤,连挣扎呻吟的力气都不具备了。 随处可见的鲜血,在地面铺陈开一张张形状各异的地图。 一眨眼工夫,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地狱修罗场。 “天师饶命!天师饶命!”赵开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这种时刻人人自危,他最怕的就是林宇来找自己的麻烦。如果在他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再补上一脚,那他这条小命基本就算是交代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道:“你焉敢挡我?” “不敢!不敢!”赵开连忙回答,“我瞎了狗眼,竟敢冒犯天师,是我该死!” 林宇嘴角泛起一丝颇不屑的轻笑,转而看向了脸颊铁青、浑身颤栗的向旭光和王经理。 “轮到你们了。” 第106章 赢家永远没错 向旭光和王经理两人皆是身体猛的一抖,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敢动我...你...你不要命了...”王经理踉跄着后退,直至脊背抵住了冰凉的墙壁才被迫停下脚步,“这...这里是唐家的地盘,唐家主饶不了你...” 向旭光也从旁附和:“惹怒了我唐向两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今天的事大家都有错,各退一步,就算了了。” 王经理仓皇点头:“对对!大家都有错,各退一步!” “哦?”林宇颇感兴趣的眨了下眼,“我有错?错在何处?” 王经理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下口水,声音艰涩:“你...你下手这么狠,若是被唐家主知道...” 话音未落,他就见得林宇身形陡然一闪,下一瞬,竟然凭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王经理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跑,却猛然间感到喉咙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掐住,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他大张着嘴,发出一阵“嗬嗬”的喘息声,整张脸憋得泛了紫。 “让我教给你一个道理。”林宇平静的盯视着他,缓缓开口,“赢家永远没有错。” 向旭光两腿蓦地一软,软绵绵跌坐在墙角,眼底溢满了绝望之色。 赢家永远没错!此时此刻,林宇就是赢家! 赵开跪在那里,望着两人的表现,心下一阵苦笑。 在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面前,也敢抬出唐家相威胁,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据他所知,唐家家主唐文洲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半步化境,就算是唐家主见了林宇也要小心翼翼,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啊。 王经理的身体被林宇一只手提在半空,两腿剧烈的蹬刨,两只手在半空中一通乱抓。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唐...唐家...” 林宇对这种小儿科的威胁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越发冰冷,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使得王经理的脖颈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骨节声响,好似后者那根又粗又短的脖子随时都能被掰断,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突然,紧闭的餐厅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十几名高手簇拥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女子容貌美艳,唇红齿白,弯弯的黛眉间蕴着一股英气。她个子蛮高,身材窈窕,上身是运动休闲外套,下身则是紧紧包裹住两条浑圆玉腿的黑色皮裤。 王经理被掐的喘不过气,连眼底都渗出了血。他一见到这名女子现身,眼底瞬间绽起强烈的求生欲望。 向旭光也不禁为之精神一振,原本布满惊惧的脸上骤然涌起了浓浓的惊喜激动之色。 “唐小姐!救命!”他大叫着,“我们就要死了!” 然后他又面对林宇,眼底重新现出了狠厉:“唐小姐亲自驾到!你还不快把人放下来,找死不成!” 来的人正是唐娇。 她今早带着人下了山,刚一走进水之音温泉山庄就听说出了大事,这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一脚迈进门,她就被那股浓浓的血腥气呛得蹙起了秀眉。 她一抬头,但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背对自己,将王经理高高举在半空。 “住手!”她不禁满心恼火的娇喝了一声,“在我唐家的地盘上,岂容你撒野!” “嗯?”林宇偏过头轻轻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问,“你说什么?” 唐娇终于看清了年轻人的相貌,瞬间石化。 她微张着小嘴,瞪着大眼睛,无比惊讶的盯着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清秀面颊:“林...林先生!怎么是您?”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唐娇娇躯猛的一颤,一阵张口结舌:“我...我什么都没说!” 面对一位连他父亲唐文洲都要仰望的化境天师,她可没有胆子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向旭光嘶哑着嗓子,难以置信的吼道:“唐小姐!您可得救救我啊!” 唐娇却是看也不看他,对着林宇微俯下身,盈盈施了一礼:“唐娇拜见林先生!” 她身后的手下人都从灵秀山上下来,见识过林宇的厉害,此刻也跟随着躬身下拜:“拜见林先生!” 唐娇心中很清楚,无论今天死了多少人,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她都只能收敛性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抗议。即便是换作她父亲唐文洲在这里,同她的做法也不会有什么分别。 那些先前还盼着唐家小姐来救命的人,目光不约而同的黯淡了下去。 太可怕了,连唐小姐也要对他礼敬三分,他究竟是什么人? 每个人心底都充斥着浓浓的疑惑,还有无尽的惶恐与不安。 王经理眼中的求生火苗熄灭了,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唐家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底牌,然而这张底牌在林宇眼中却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他痛哭流涕,他想要求饶,但却是大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宇冷冷的“哼”了一声,捏住王经理脖颈的手指一错,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王经理的身体猛地绷紧,旋即又松懈,脑袋耷拉下去,殷红的血迹溢出了嘴角。 林宇松了手,这具尸体便软绵绵的躺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将视线投向了脸颊铁青扭曲的向旭光。 四下里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唐娇默默转身,关上了房门。 向旭光四肢抽搐了一阵,猛然从呆滞状态中回过神,嚎啕大哭:“唐小姐!您不能不管我啊!我这些年尽心竭力的为唐家做事,您一定要救我啊!” 唐娇满心的无奈,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林先生...” 她话没说完,就被林宇打断:“你想求情?” “是,向家与我唐家有些交情,还请林先生法外开恩!” 林宇很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唐娇还想再说什么,一名手下人却适时的跑过来,凑到她身旁低语了几句。 寥寥数言,她就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禁面色突变,一阵天旋地转。 向旭光真是好大的狗胆啊,竟敢出言侮辱一位化境天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宇似笑非笑的问:“你还打算求情么?” 唐娇俏脸惨白的张了张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求情?她已经没有那个胆子了。倘若一不小心惹怒了林宇,将唐家也牵连进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107章 你没有机会了! “向旭光,我救不了你。”唐娇沉默片刻,无比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林先生是我父亲极为敬重的人,你竟敢触怒于他,即便是我唐家也不会饶过你。” 她用了“敬重”这个词,听在周围其他人耳中都是暗暗心惊,更加悔不当初。 向旭光彻底绝望了,他从未想到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子会有这么大能量,甚至让唐娇不惜抛弃自己,用来讨好巴结。 “林...林先生!”他跪倒在地,不住的叩头,连前额头磕出了血,“求求您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无意间用眼角余光瞥到了几步开外呆呆发愣的周琴,心中一动,忽而就像一头疯狂的野兽般冲了出去,一伸手死死抓住了周琴的头发。 “你这个贱人!” 周琴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得头脑昏昏涨涨,正在暗暗懊悔之际,蓦地感觉头皮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禁不住尖叫出声:“向少爷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向旭光嗓音嘶哑的咆哮,揪住她的头狠狠磕向了地面,下手之狠辣让人触目惊心。 “放开我!放开我!”周琴拼命挣扎,然而脑袋却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撞击在地面上,脸上呈现出大块大块的淤青。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惹怒林先生!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向旭光嘴里恶狠狠的咒骂,对周琴一阵拳打脚踢。 没过多一会儿,周琴便已是伤痕累累,鼻子嘴角都一齐流出了血,凄惨不堪。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丝毫反应。 大难临头之际,这种狗咬狗的场面,煞是好看啊。 张浩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林宇右后方,满目猩红,双拳紧紧攥住。 “林先生救命!救命啊!我错了!”周琴声嘶力竭的哭嚎,不经意间扫到了张浩,又急忙乞求道,“张浩!快帮我求求林先生!饶了我吧!让我以后做什么都愿意...” 张浩咬着牙,吭哧吭哧喘气:“这是你自作自受!” 他无比艰难的挤出了这句话,往后退了半步,并不打算去管。先前周琴的那番羞辱,已经彻底伤透了他的心,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义务去保证这个女人的安全。 周琴可以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去攀附豪门,这是她的个人选择,但她不应该落井下石,不应该颠倒是非,将别人的尊严肆意践踏。 这不可以原谅! 向旭光发了疯一样的殴打周琴,前后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 直到周琴彻底丧失了挣扎的力气,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向旭光才停了手,吁吁喘着粗气,用一种讨好的目光望着林宇。 “林先生,我真的知错了,我也帮您教训了这个贱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宇目光淡然的望着他,心下只觉得好笑,以为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一个卑劣的女人,就能祸水东引,借此逃脱惩罚么? 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唐娇虽然对向旭光的做法十分不屑,心中鄙夷,但考虑到唐向两家的关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迈了小半步:“林先生,向旭光毕竟诚心认错,您看...” 林宇忽然开了口:“张浩,你的烟呢?” 张浩微微一愣,旋即猛然回过神,急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和一只高档打火机递过去。 林宇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张浩打着火机帮他点了。 香烟的味道弥漫开去,冲淡了几分血腥气。 林宇狠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氤氲的烟圈儿,心下不由唏嘘。 这是他重生归来第一次抽烟,然而心境同前世却早已不大相同。 此时的他,不再受人欺辱压迫,甚至可以任意主宰他人生死! 上一世,他身败名裂逃亡海外之后,便每日与烟和酒为伴。这两样东西还曾被他自嘲似的戏称为双友,陪伴他越过愁苦与不甘,直至生命的终结。 跨过一世,他重新体味到了那久违的烟草香,不禁感慨良多。 唐娇见他流露出思索之态,还以为是有放了向旭光的打算,心下不免欣喜:“林先生,有了这次的教训,向旭光以后一定不敢再犯...” 向旭光也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谢林先生不杀之恩,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林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底最深处却悄然掠过一抹阴戾。 姓林的,老子一定会报仇,你给我等着,迟早要你家破人亡... 林宇慢悠悠的转过身,缓步向着门口走去。 见他要离开,几乎所有人心下都是蓦地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 “老兄,就...就这么把人放了?那向家...”张浩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放了向旭光,心下纵然感到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我说过这种话么?”林宇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抽了口烟,冰冷的嗓音响彻整座餐厅,“你此刻心里应该正在谋划,以后怎样找我报仇吧?” 向旭光被一语洞穿了心事,满脸愕然的抬起头:“我...” “想太多。”林宇轻轻摇了下头,“你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下一瞬,那被他夹在两指间的多半截香烟就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啪嗒”一声落在向旭光面前。 烟头的火星微微闪烁,好像一种无声的嘲弄。 无数道目光全部投向了年轻人瘦削的背影,眼中带着浓浓的迷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杀?还是不杀?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口中轻喝:“破。” 在向旭光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面前的香烟“噗”的一声燃起了火苗,紧接着就好像气球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膨胀,轰然蔓延成了一团直径足有三四米的巨大火球。 “啊!” 向旭光想要逃跑却已来不及,他整个人瞬间就被火球包裹,在疯狂燃烧的火焰中扭动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 第108章 我不需要借口 周琴距离向旭光太近,头发被骤然膨胀的火球波及,瞬间就烧着了。 “啊!救命啊!” 她尖叫着翻滚出去,两手胡乱拍打,四处乱撞,想要将燃烧的火焰扑灭。 赵开死死盯住那熊熊升腾的火球,惊惧的目光中尽是无法掩饰的愕然:“这...这是丹火!” “这...这...”唐娇一张俏美的脸颊惨白如纸,战战兢兢的往后退。她望着向旭光在火焰中奋力挣扎、诡异扭曲的身体,心下同样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并不是简单的火,而是丹师融入了神识之力,精心掌控的火焰,其威能甚至可以融化硬金属。 其无风而自动,无物而自燃,又称丹火。 “这么强的控火术,莫非他还是一位丹师?”唐娇联想起林宇送给父亲唐文洲的那八颗灵气丹,更是悚然而惊。 一位18岁的化境天师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如果还是一位年纪轻轻的丹师,那他就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毕竟从某种角度而言,成为一名少年丹师的难度,甚至要远远超过成为一名化境天师! “救...救我...” “我...我错了...” 向旭光的惨叫声在屋子里回响,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灼热的火焰使得室内温度节节攀升,几乎每个人都是额头冷汗滚滚,远远的躲闪开去,眼底满是惊恐不安。 前后不过区区半分钟,向旭光就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连一块像样的骨头都没有留下。 火焰熄了,一个大活人就此灰飞烟灭! 周琴身上的火焰也突然间无声无息的灭掉,只留她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脸颊、头上的皮肤都被烤焦、绽开,惨不忍睹。 向旭光之前的踢打和紧随而至的大面积烧伤,毫无疑问会让她彻底毁容。从今往后,这个女人再也不能指望用她那张勉强算得上漂亮的脸蛋儿作为底牌,以骑驴找马和身体勾引的手段攀附豪门了。 代价是惨痛的,但却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林宇决定就此作罢,饶周琴一命。 这一方面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不愿意对女人动手,另一方面也因他深知一个道理。 有些时候,活着往往要比死亡承受更多的痛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焦糊味儿,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作呕。好端端的一座高档餐厅变成了停尸间和火葬场,恐怕任谁也不能对此地的味道抱有太大期望。 林宇微微皱了下眉,抬手在张浩的肩膀上一拍:“走了。” “啊...好好!”张浩猛地回过神,抹了把脸上的虚汗,快步跟随在他身后,“大哥,咱俩今天是不是杀人了?会有麻烦吧?” 林宇淡淡的纠正:“是我杀了人,同你没关系。” 唐娇苍白的脸颊挤出一抹相当勉强的笑容,意味深长的道:“林先生不必多心,刚刚...只是意外失火。” 虽然看在唐向两家的情分上,她很想救向旭光一命,但现在人已经死了,她也只能无奈接受,然后想尽办法对林宇示好。 一位如此年轻的化境天师,极可能还有一重丹师的身份,这个人对唐家的吸引力可远非区区向家能比。 “嗯?”林宇停下了脚步,偏过头,静静的望着唐娇那张俏美面颊,“人死在我手里,不需要这种卑劣的借口。” “向家若是想报仇,尽管来找我好了。” 唐娇身子猛地一颤,语气有些慌乱:“林先生请放心,向家绝没有这个胆子...” 开什么玩笑!谁敢找一位化境天师报仇? 向家要是真有这个打算,还不待采取行动,就会被害怕引火烧身的唐家先一步灭了。 “你们将这里处理干净,不得走漏任何风声。”唐娇冲着手下人低低的吩咐了一句,然后快步赶上去,抢在林宇之前拉开了房门,“林先生,我送您出去。” 上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从门外照射了进来。 林宇将眉头舒展开,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一步迈出。 在他身后,其他人皆是长长舒出一口气,开始忙忙碌碌的清点死者,救助伤员... 餐厅外,早已围了很多人,他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从窗子什么都看不到啊...” “好像是一个穷小子惹了向少,打起来了。” “什么?敢惹向少爷?找死啊?” “可不是嘛,真是不知死活,连唐小姐都被惊动了,这小子可有苦头吃喽。” “刚刚的惨叫八成就是他的,一会儿肯定得横着抬出来...” 这群人有的叼着烟、有的喝着啤酒、有的嗑着瓜子,幸灾乐祸的笑声不绝于耳。 突然,不远处的餐厅门打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率先走了出来。 “哎!出来了出来了!”一个满脸油光的大胖子嚷道,旋即身子一僵,“诶?那不就是刚刚闹事的家伙么?” “是啊,他惹上了向少,怎么还活着?” “难道是唐小姐法外开恩,饶了他一命?” “啊!”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眯起眼睛细看,蓦地一声惊叫,然后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同伴迷惑不解的望着她:“你叫嚷什么?怎么啦?” “你...你们看...”她脸颊煞白,手指哆哆嗦嗦,“后面...后面开门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唐小姐?” 她此言一出,其他人这才将注意力投向了站在林宇身后,正微俯着身,以手抵住房门的绝美女子身上,登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那可是平津唐家的千金小姐啊,高不可攀的金贵之躯,竟然会对一个衣着普通的毛头小子低眉顺眼,甚至俯身相送? “我这是见了鬼么?那...那真是唐小姐?” “这小子是谁啊?连唐小姐都待他这么恭敬,该不会是从燕京来的大人物吧?” 唐娇自然留意到了不远处这群看热闹的家伙,小嘴轻轻一撇,冲着身后的手下人招了招玉手。 “把这些人撵走,别让他们扰林先生清静!” 第109章 前世债,今生还 几名手下人冲过去,满脸凶光的一挥手,那些看热闹的家伙便个个吓得缩着脑袋,一哄而散了。 林宇从不远处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我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办一些事。” “我正求之不得呢。”唐娇绝美的笑颜宛若盛开的花朵般灿烂,“我这就吩咐人下去,给二位准备最好的客房,所有费用一律全免。” “真的啊?”张浩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得满脸涨红,“太谢谢你了,既然你这么热情,我...我下周就不回去了...” 唐娇莞尔一笑:“荣幸之至。” 她生得美艳漂亮,展颜一笑风情万种,让张浩不禁看呆了。 林宇可没这么好收买,冷漠的拒绝:“不用,我原来住的地方就挺好,清静。” 他说完这句话,眼角余光瞥到了张浩那张无比郁闷的脸,又有些无奈的补充道:“至于我这位好朋友嘛,你给他安排一下吧,但别太过张扬。” 张浩瞬间喜笑颜开,拍着林宇的肩膀,连声说他“够意思”。 唐娇自然是满口应承,当即就唤过一名服务员,送张浩去温泉山庄内的豪华客房休息。 林宇望着这位好兄弟渐渐远去,身影消失在了长廊转角,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没心没肺啊。”他心下不禁叹息,“前世的兄弟债今生还完,周琴永远没机会伤害你了...” 这两世的经验教训,让他无比清晰的看透了张浩的本质,这个人够义气,可以做兄弟,但却先天性智商欠费,不可共谋大事。 “林先生。”唐娇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问,“您打算留在这里,是为了灵秀山泉么?” 林宇毫不避讳的点头:“我需要一些东西,晚些时候会列出一个单子。给你十天时间,把这些东西尽快找齐全。” 他并没有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话,更像是下达了某项命令。 唐娇对他的态度却没有任何不满:“林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林宇交代完毕,径自转身回了客房。 唐娇倚住栏杆,修长玉腿交叠,狭长美目望着年轻人离去的瘦削的背影,微抿起了小嘴。 “真是个恐怖的小家伙呢...” 一名手下人从后方匆匆赶到唐娇身旁,面色凝重的低语了几句。 “哦?死了这么多人?下手可真狠啊...”她俏脸掠过一抹讶异,旋即轻轻吸了一小口气,“赵开怎么样了?” “赵大师受了重伤,最少也要小半年才能康复。”这名手下人略一犹豫,“反倒是...向家那一面...” “你以我父亲的名义去警告向家,他们若是再敢招惹是非,就做好灭族的准备吧。”唐娇略一思量,又吩咐道,“将消息全面封锁,知道内情的人全部调回平津去。林先生为人很低调,别闹得沸沸扬扬惹他不快。” “是。” ... 天黑了。 客房中没有开灯,暗沉沉一片。 林宇蓦地睁开了眼,淡淡开口:“门没锁。” 年轻女孩儿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眸底尽是无法掩饰的惊讶之色。 “林...林先生么?” 她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又轻又软,透着丝丝惶恐。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她便稳了稳心神,鼓起勇气走进了门。 “好黑啊,我开灯了哦。”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抬手在墙壁上摸索,找到开关按了下去。 啪嗒! 灯光驱散了黑暗,她感到略微安心,一抬俏脸,就见得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盘膝坐在床上,面色古井无波,瞳孔漆黑明亮,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林...林先生!”那阴冷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够看透一切,令她局促不安,“我...我叫阿瑶,是来给您打扫卫生的...” 女孩儿年纪在二十岁左右,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漂亮的脸蛋儿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可爱。 她的身材略显瘦弱单薄,穿一件素色连衣裙,外罩深绿色短外套,明显经过了刻意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打扫卫生的装束。 “唐娇让你来的?” “是,唐小姐说...” “那你打扫吧,我出去转转。”话音落下,林宇就下了床,穿上运动鞋向门外走去。 阿瑶眸底掠过一抹惊慌,急忙叫住他:“林先生!您可以留下来,不耽误我做事...” 林宇停下脚步,盯了女孩儿几秒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嗯。” 然后他就走到桌边坐了,撕下一张便利纸,开始提笔写东西。 房间中再度陷入一阵死寂,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响个不停。 阿瑶脸颊苍白,原地僵立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一个慢悠悠的冷冽嗓音在室内响起。 “能做就做,不能做出去。” 她吓了一跳,赶忙扭头望向了林宇的背影。后者依然坐在那里,手中握着笔写字,连头都没抬。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欠身道歉,“我马上开始打扫!” 二十分钟后。 阿瑶满心忐忑的走到了林宇身后,轻声道:“林先生,房间打扫完了,请问您还有...还有其他需要么?” 林宇在椅子上转过身,扫视着经过整理后纤尘不染的屋子,心下颇感意外。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难道还真是温泉山庄的清洁工? 不过他也并未多想,就将那张早已写好的便利纸递了出去:“这张纸交给唐娇,要她尽快将材料准备齐全。” “是。”阿瑶伸出两只手接过,将便利纸对折,放进口袋。 林宇漫不经心的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是。”阿瑶低低应下,慢腾腾的往外走,挪出两步又猛然顿下脚步,“林先生,您如果还有别的需要,也...也可以。” “唐小姐说,让我服侍好您,满足您的任何要求...” 林宇挑了下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抹诧异。 “您...您别误会,我不是专门做那个的...”阿瑶察觉到对方神色有异,慌慌张张的解释,“我...我以前没有...” “我不脏...” 她的脸蛋儿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微不可闻。 随后她慢慢转身,脱掉外套,扯下连衣裙带子,露出白嫩如玉的香肩。 阿瑶羞怯的低下了小脑袋,将恐惧敛进眼眸深处,贝齿轻轻咬住了嘴唇:“您放心,没有人强迫,我是自愿的...” 第110章 闭嘴,别烦我! “出去。” 阿瑶娇躯猛地一滞,愕然的瞪大了眼:“啊?” 林宇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他心下感到厌烦,唐家人还真是不消停啊,以为找个漂亮女人来服侍,就能笼络住自己么? “是...是。”阿瑶无比羞愧,眼圈儿不禁泛了红。她用手掩住白嫩姣好的面容,转身几步跑到了门口。 林宇淡淡的开口:“等一下。” “啊?”阿瑶茫然无措的转过身,面颊上已挂满了泪水,“林...林先生?” 这个家伙突然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反悔了? 林宇往床上轻轻一瞥:“你的衣服,拿走。” 阿瑶这才醒悟,循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遗落在那张双人床上的短外套。 她紧紧咬着嘴唇,慢腾腾走回来,抓起外套抱在胸口。 “林先生...”她身子耸了耸,忽然泣不成声,“您...您就帮帮我吧...” 林宇面色有了些许动容,轻叹一口气:“唐娇对你说了什么?” 一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女孩儿哭得这么伤心,饶是以他的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心软了。 阿瑶跌坐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稳定住了情绪。 “唐小姐说,如果我能在您的房中过夜,让您满意,她就给我一百万...”她瘦削的肩膀颤了颤,不受控制的抽噎了一下,“我...我爸急等着这笔钱治病...” 林宇嘴角微微一扯。 唐家人这么小气?才给一百万? “林先生。”阿瑶忽然跪倒在他面前,沾满泪水的脸颊上尽是乞求之色,引人垂怜,“求求您别撵我走,做什么我都愿意...” “把眼泪擦干净。”林宇伸手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你今晚可以留下。” 阿瑶眨了眨大眼睛,眸底绽起明亮的光彩:“谢谢您!谢谢!” 她急忙将纸巾接过,在脸颊上胡乱抹了抹,然后用一种紧张急促的语调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从未经历情爱之事,但面前这个男人如果想要占有她的身体,她非但不能拒绝,反而要忍下屈辱,竭尽所能的配合。 “闭嘴,别烦我。” 林宇说罢,便在阿瑶愕然的目光注视下,在床边的地板上盘膝而坐,缓缓闭上了双眼。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钟表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发出“哒哒”的声响。 表针转过了十二点,阿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眸底带着丝丝迷惑的盯着林宇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的问:“林先生,您...不需要睡觉么?” 林宇偏过头来,没好气的盯了她一眼,目光中满含警告意味。 “我错了,我错了。”阿瑶吓得一缩小脑袋,连连摆手,“我闭嘴,再也不说话了...” 林宇吁出一口气,闷闷的道:“困了就睡吧,不用管我。” 说完这一句,他又转回头,再没有动静了。 “真是个怪人...”阿瑶心里琢磨着,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这家伙许久,终于是抵挡不住侵袭而来的连绵困意,不禁哈欠连天... 她蹑手蹑脚的脱掉鞋子,爬上了床。 “好软的床,真舒服啊。”她微微眯起了大眼睛,慵懒的舒展四肢,偷偷摸摸的咕哝。 阿瑶又瞄了林宇一眼,明明同这家伙初次见面,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但她心底却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萦绕在脑海中的所有烦恼和忧愁,都在顷刻间不翼而飞了。 她靠着枕头,很快就甜甜的睡着了。 听到身后传来女孩儿均匀的呼吸声,林宇睁开眼,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抬头望着窗外暗沉沉的夜色,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这个突然闯入生活的女孩儿,想必怀着满心的凄苦吧。上一世,阿瑶没有遇到自己,她又背负着怎样的命运呢? 同样是被人当做玩物,用来讨好某位显贵人物么? 天底下,这样的苦命人又有多少?他们同前世的自己又是何其相似... “这一世,我一定会紧紧掌控住自己的命运。”林宇悄然间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伤我者,我必杀之...” 忽然,熟睡中的阿瑶翻了个身,呷呷小嘴,将一只白嫩如玉的脚丫探过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宇不动声色,抬手将这只晶莹玉足拨到一边,往旁挪了挪身子。 过了没有五分钟,那只脚又移回来了,这一次差点儿没蹬到他脸上。 林宇歪着头,眼角一阵抽搐。 “这女人什么毛病?睡觉还不老实?” 他有点儿恼火的转过身,但见得阿瑶以一个“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两条修长圆润的玉腿分开,正睡得香甜。 那条紧紧裹住娇躯的连衣裙在与床单的摩擦之中,已经褪过了纤细柔软的腰肢,将一截白白的小肚皮和浅粉色的卡通内裤暴露在了灯光之下,引人不禁生出想要一探究竟的邪恶念头。 林宇张着嘴,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也就是他这位转世重生的杀手之王心如磐石,否则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在此,都绝对抵抗不了这种诱惑。 “这睡相...真...真难看!” 林宇伸手扶住前额,一脸无奈的站起身,无声无息的拉过一把椅子,在墙角面壁坐了。 第二天一早,安静的客房里陡然响起了女子尖利的惊叫。 “啊!谁脱了我衣服!” 阿瑶从床上翻身坐起,手忙脚乱的整理那件皱巴巴的连衣裙。 “林...林先生!”她发现了坐在墙角那把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林宇,慌慌张张的跳下了床,“对不起!我吓到您了!” 林宇默默起身,额头青筋暴跳:“你平时也这么睡觉?” “对不起,对不起!”阿瑶不住的鞠躬道歉,“我昨天太累,一不小心吓到您了...” “你现在该走了。” 阿瑶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走?去哪里?” 林宇皱了下眉:“我允许你在房中留夜,现在天亮了,你该去找唐娇拿钱回家了。” “可是...”阿瑶神色茫然,“我和您住在一起啊,现在我是您的人了...” 她瞬间流露出凄然之色:“林先生,您不要阿瑶了么?” 林宇瞪着眼,瞠目结舌,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算是什么逻辑?你我的确共处一室,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林先生,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阿瑶哀求道,“我很听话的,我这就去为您准备早餐...” 林宇望着她急匆匆出门而去的窈窕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我真是自找麻烦。” 第111章 阿瑶姑娘 水之音温泉山庄外,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停下。 穿着不凡的年轻男子下了车,他相貌英俊、但面颊却泛起放纵过度的蜡黄色,显露出一丝疲态。 孙凯,朱雀高中校联谊会的前任部长,现在只是一个沉溺酒色的纨绔子弟。 几个月前,他在四月海酒吧对舞蹈社社长薛雨薇下迷药,让林宇发现,被掰断了三根手指。 事发后的第二天,薛雨薇就将状告到了校长郑经那里,孙凯被开除学籍。没有了学校的束缚,他仰仗着家里的势力在社会上结交了一堆狐朋狗友,每日花天酒地,横行霸道。 从车上又下来了两个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小混混,分别是阿三和小五。当初在四月海酒吧,这两人都在林宇手下吃过苦头。 “孙哥。”阿三凑到近前,笑嘻嘻的道,“玩儿了一宿,我肚子都空了,咱先去吃点儿东西?” 孙凯点了一支烟,慢悠悠的抽了一口:“我先去见阿瑶姑娘,然后再吃饭。” 被学校开除后,他遭到了家中长辈的一顿毒打,不得已跑到温泉山庄来散心,见到了一个收拾客房的女服务员,名叫阿瑶。 此女生得国色天香,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发誓要将之纳为私人玩物。 本以为这种农村出身,没什么见识的女人应该很好骗到手,但他却没想到这位阿瑶姑娘洁身自好,水米不进,几番引诱之下,却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阿瑶又是水之音温泉山庄的员工,孙凯没胆子在唐家的地盘上惹事,不敢用强,不禁大为恼火。 不过从那之后,他就往温泉山庄跑得勤了,基本上每隔一两个星期就要来住几天,涎皮赖脸的对阿瑶姑娘纠缠不休。 “那娘们儿真特么不识抬举。”小五忿忿的骂,“依我看,咱就按老规矩给她下点儿药,先把人搞了再说...” 阿三听了不禁咧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啊?灵秀山可是唐家的地盘,唐家那位大小姐亲自在这里镇场子。你在这里下药迷服务生,一旦被捅出去,还要不要命了?” 小五缩了缩脖子,心里纵然不服却也不敢顶回去。 唐家虽然远在平津,但这个家族实在太过强大了。在河东这块地方,除了陆家就没人惹得起。 不要说是他这种虾米一样的小混混,即便孙凯背后那样的大家族,唐家小姐张张嘴也能给轻松灭了。 “好啦好啦,先见到阿瑶姑娘是正事。”孙凯摸摸下巴,自信满满的笑着,“我这次可是带着法宝来的,不信那贱人敢不上本少的床。” 小五瞪着眼,一阵迷惑不解:“啊?什么法宝?” “你不知道吧?”阿三摇头晃脑,炫耀似的笑道,“那娘们儿家里出事了,她爹好像得了什么癌,急等着救命钱。” “真的啊?” “她老家跟我是一个地方的,早就打听清楚了。孙哥原本还打算找人去他家弄点儿事出来,没成想天公作美啊。”阿三一阵挤眉弄眼,“现在明白了吧?孙哥一得到消息,就开车连夜赶来送钱了,生怕让别的老板抢了先。” “哼,老子的钱能救她爹的命,看她怎么选了。”孙凯那张蜡黄的脸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在老子面前装他娘的贞洁烈女,早晚还不是任我摆弄,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阿三和小五都是两眼冒光的凑上来,嘻嘻笑道:“孙哥,你到时候可别亏待兄弟们。” “放心,等老子玩儿腻了,就把那贱人赏给你们。” “你可别给玩儿坏了,哈哈哈哈...” 三个人不知廉耻的笑着,一齐往温泉山庄里走。 “孙哥,你看!”阿三忽然抬手往前一指,“那不就是冰清玉洁的阿瑶姑娘嘛。” 孙凯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正看到阿瑶手里拎着一个红木食盒,从一家早餐店里走出来。 女孩儿身段窈窕,腰肢纤细柔软,皮肤白嫩近乎于透明。她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出尘脱俗,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阿瑶姑娘!阿瑶姑娘!”孙凯瞬间来了精神,叫嚷着跑过去,“等我一下啊。” 阿瑶听到有人喊自己,顿下脚步,旋过娇躯轻轻一瞥,眸底涌起了丝丝厌恶。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不过她也清楚眼前的公子哥出身豪门,绝非她这种小门小户的穷姑娘所能得罪,故而微微俯身:“孙少爷。” 孙凯停下脚步,轻佻的目光在女孩儿身上肆意打量,舔了舔嘴唇:“阿瑶姑娘,有件事正想同你谈,我听说你爹...” “孙少爷,我还要给林先生送早餐。”阿瑶提起那个冷冰冰的小家伙,俏美的面颊居然不禁显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我赶着过去呢,有事改天再说吧。” “啊?阿瑶...阿瑶...”孙凯微张着嘴,眼睁睁看着年轻女孩儿转了身,袅袅婷婷走远了。 在他身后,阿三和小五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懵逼。 “林先生?哪个林先生啊?莫非他把这娘们儿给泡了?” 孙凯咬着牙,恶狠狠的道:“跟上去!老子倒要看看,谁特么有这么大胆子,敢泡我看上的女人!” 三个人打定了主意,就在后面偷偷尾随。 阿瑶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提着食盒,嘴里哼着调调,浑然没注意到有人在后面跟踪。 她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昨晚林宇没碰她的身子,反而让她生出了好感,觉得自己遇到了值得托付终生的好人。 唐小姐既然答应了给钱,就一定不会反悔,父亲的病有钱治了。她又找到了一个好男人,虽说那小家伙貌似比自己要小个三四岁,但也不算什么... 孙凯带着手下两个狗腿子,跟着阿瑶走到了客房区,看着她敲了敲188号客房的门,然后推门进去了。 “艹。”他恨恨的骂,“住排名最后的客房?这特么就是个穷鬼啊,也敢跟老子争女人?” 阿三低低的问:“孙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呵,干他丫的!”孙凯满心恼怒,“咱们三个人加起来,还怕弄不死他一个?” “孙哥,这里可是唐家的地盘啊。” “去特么的!为了一个穷鬼,唐家还能翻脸不成?” 第112章 我男人说了! “林先生。”阿瑶将精致的早餐摆在桌子上,声音就好像棉花糖,又柔又软,“多吃一点哦。” 林宇有点儿受不了对方那副小媳妇似的娇俏模样,拧着眉头,有点儿郁闷的提起了筷子。 虽然服下一颗灵气丹足以让他七天七夜都不需要吃任何食物,但灵丹毕竟宝贵,他既要用来关键时刻对敌,又要拿来笼络人心,所以还是节省点儿好。 修真者只有到了先天境,才不再需要进食,成为世人所供奉的神明。他区区一介化境天师,还有蛮长一段路要走。 阿瑶两手托腮,眨着大眼睛:“好吃么?” “嗯。”林宇闷闷的点了下头,望着她,“你...不吃?” “我吃过了。”阿瑶甜甜的笑着,心里像灌了蜜似的。 “相貌清秀,人品端正,居然还会体贴人...”她开心的琢磨,“这样的好男人上哪里找,我真是幸福死了...”林宇却不知她心中所想,淡淡的开口问:“你父亲得了什么病?” 谈起这个话题,阿瑶收敛了笑容,唇角泛起一抹苦涩:“脑癌,大夫说要尽管做手术,而且风险很大,很有可能...就...” 林宇轻轻咀嚼,将食物吞咽入腹:“既然这么严重,你还不赶快找唐娇拿钱,在这陪着我做什么?” 他重生归来,只想弥补前世遗憾,让做恶之徒受尽惩罚。除了晓晓,并不想同其他女人有太多牵扯。 眼前的女孩儿纵然漂亮温柔,但对他来说,依旧是个麻烦。 “唐小姐昨晚就上山去了,估计要晚一些才能回来。”阿瑶拢了拢垂落额前的发丝,“我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弟弟,他们会照顾好我爸爸的。” “我的任务就是赚钱,多赚钱,然后把钱全都寄回家里去。”她煞有介事的掰着白嫩的手指,“我爸爸做完手术要不少康复费,我妈妈身体也不好,两个弟弟还要上学,需要用钱的地方可多了...” 她说着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俏脸涨红的解释:“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是指努力工作赚钱,不是...不是那个样子...” “林先生是我唯一的男人,我以前没做过,以后也不会再答应唐小姐去做那种事了...” 在这个单纯女孩儿的思想观念里,两人既然孤男寡女在一起住了一宿,她就理所应当是林宇的女人了。 林宇听得整张脸都黑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正想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了踹门声。 “狗男女!给老子出来!” “滚出来!” 林宇略一抬头:“怎么回事?” “肯定是孙少爷!”阿瑶吓得小脸煞白,“我刚刚在早餐店门口碰见他了。” “哪个孙少爷?” “他叫孙凯,家里特有势力,一直都在纠缠我。”阿瑶晃了晃林宇的胳膊,神色惶惶不安,“你先躲一躲吧,我想办法把他打发走...” “孙凯么。”林宇念叨着这个名字,慢慢闭上眼,神识一瞬间铺展开去。 几秒种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嘴角泛起一丝颇为不屑的冷笑。 真没想到,居然还在这里碰到了熟人。 踹门声一刻也没有停歇,阿瑶满脸焦急:“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啊?他家有钱有势,如果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了,那...” “你现在出去警告他。”林宇盯着女孩儿溢满慌乱之色的漂亮眸子,面色淡然,“再敢乱吠扰我清静,我就让他变成哑巴。” “啊?”阿瑶吓了一跳,“这么说肯定会得罪他的...” “你以为我得罪不起他么?”林宇冷笑两声,转身去继续吃早餐,似乎对所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贱人!” “狗男女!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的咒骂声依旧持续着,那扇不堪重负的房门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 阿瑶坐在那里,望着面前这个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但却气定神闲、一派从容的家伙,抿了抿小嘴。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是你的人,什么都听你的...” 她鼓着粉腮嘟囔,然后起身走向了房门,拧开门锁。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孙凯就将半边身子探了进来:“好啊,你这个贱人!在老子面前立贞节牌坊,一转身就让别人给搞了!” “那个姓林的王八蛋呢?你让他滚出来,敢搞老子看上的女人,今天非弄死他不可!” 阿瑶原本还想和和气气的说话,但一听这混蛋满口的下流言语,登时就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秀眉倒竖:“我男人说了!谁再敢乱吠,就让他变成哑巴!” 正坐在桌边慢悠悠喝粥的林宇听到“我男人”这三个字,当即就被呛了一下,憋得满脸涨红。 他急忙喝了一口水,长出一口气。 能让堂堂化境天师如此狼狈,阿瑶姑娘也足以自傲了... “想让我哑巴?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孙凯勃然大怒,用身体撞开了房门。 在他后面的小五也一步跨过来,直接去抓阿瑶的手腕:“臭娘们儿!你先给我出来!” “啊。” 阿瑶惊叫着,身子往后一缩。 忽然“咻”的一声响,一阵犀利的劲风从她面颊掠过,带起一缕碎发飞扬。 紧随其后,小五惨叫着退出了门,捧着手腕哀嚎不止。 阿瑶定睛一看,俏美的脸颊瞬间涌起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会...” “该死!该死!啊,疼死我了...” 小五一脸狰狞的跌坐在地上,抬起的那只手腕被一根竹木筷子刺穿,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孙凯和阿三正打算冲进屋子,看到这等场面都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退了出去。 “屋里的小子!”孙凯站在门外,两手叉腰的大叫大嚷,“乖乖滚出来!少给老子装蒜!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呵呵,那你可知道我是谁么?”伴随着淡淡的嗤笑声落下,一抹瘦削的年轻人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113章 尽管叫人来! 孙凯一看到林宇那张人畜无害的淡然面颊,整张脸登时就青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早已痊愈的指关节竟然莫名其妙的隐隐作痛。 要问在这世界上,他最恨的一个人是谁?那毫无疑问就是面前这个家伙,林宇! 要不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鬼从中作梗,他的计划就会顺利成功,高高在上的朱雀校花薛雨薇早就是他的玩物了! 如果运气好一些,兴许他还能成为薛家的乘龙快婿,借着副市长薛庆平在政界的关系,从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孙凯在心里暗暗发了誓,一定要将林宇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只不过薛雨薇家里太有势力,他始终隐忍着,迟迟不敢动手。 今天恰逢其时,在花城郊外的水之音温泉山庄这小子主动撞到枪口上,岂不是天赐良机,大仇得报了? “薛雨薇他爹是副市长,我惹不起,可我还惹不起你一个泥坑里爬出来的穷鬼么!”他咬牙切齿,心下暗暗的盘算,“这里是唐家的地盘,与花城不通气,我把你弄死,没几个人会知道...” 阿瑶见他表情狰狞扭曲,觉着可怕,直往林宇身后躲:“林先生...” 这种时候,唯有身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林宇感觉女孩儿从后面扯住自己的胳膊,将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娇躯贴服过来,眼底不禁泛起一抹古怪。他想要躲开,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好啊,还真是冤家路窄。”孙凯忽然阴笑两声,扭曲的面颊泛起戾色,“你之前掰断了我三根手指,这账还没算呢。” “上次坏我好事,这次又抢我女人,小畜生!你真特么活得不耐烦了!” 阿瑶不忿,抻着小脑袋反驳:“我...我跟你没关系!我是林先生的女人!”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孙凯听到更是差点儿气炸了肺。 “狗男女!”他额头青筋暴起,气急败坏的叫嚷,“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都得给我去死!” “哦?”林宇眉梢微微一挑,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这幅凶狠模样,“想让我死?你凭什么?” 始终站在孙凯身后的阿三目漏凶光,他瞅准时机,突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单脚一蹬就冲了上去。 “凭什么!就凭老子有刀!” 他惯用这种出其不意的偷袭手段,成功了很多次,对此自然信心满满。 “啊!小心!” 阿瑶惊叫着,紧紧抓着林宇的衣服,身体本能的往后退。 “去死吧!”阿三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快意,眨眼间就到了近前,那柄短刀在半空中划过一抹银光,直奔林宇的颈动脉扎了下去,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他听到对方冷哼一声,然后又见其轻飘飘的抬起了一只手掌。 “蠢货!竟然敢用手同刀硬碰硬...”他心下冷笑,“找死!” 刀尖同林宇的手掌相接触,没有想象之中的血花飞溅,反而是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阿三身形一滞,拼尽全力也难以前进半步。 他突然发觉对方的手掌上一片雪白,好像覆了厚厚的一层霜。 化境天师并不能完全无视刀剑伤害,但却可以有意识的调动灵力出体进行防御,这对普通的化境强者来说都不过是雕虫小技,跟何况是林宇呢。 “这是什么?”阿三满眼的狠厉渐渐消散,在他无比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手中那柄短刀的刀身上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痕,旋即“嘭”的一声爆裂。 漫天的金属碎片在一瞬间变成伤人暗器,“咻咻”飙射出去,全部倾泻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啊!啊!” 阿三凄厉的惨叫着,浑身上下都扎满了碎裂的刀片。尤其是他那张脸,更成为了重灾区,两只眼睛直接就被刺瞎了,眼球像扎破了的水气球,“噗”的涌出血来。 他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浑身剧烈抽搐几下,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孙凯和小五看到这一幕,不禁满脸惊惧。两人好似你追我赶,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长廊,站在客房区旁边的小广场上瑟瑟发抖。 林宇一抬脚,宛若踢皮球一样的将阿三踹飞了出去。 那具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扑”的一声落在孙凯面前。 他似笑非笑的问:“接下来轮到谁了?” 孙凯低头一看,见阿三浑身都是血,毫无反应,估计着这人十有八九是死了。 小五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嘴唇泛紫,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林宇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踱出了长廊。 在他身后,阿瑶惨白着小脸,紧紧相随。 “这是我男人,这是我男人,他为了保护我才去杀人...”女孩儿在心里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才使得心头的那抹恐惧感逐渐消退,脸色好看了许多。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挽住了林宇的胳膊,唇角微微上翘,眸底带着丝丝亲昵。 “你...你别太猖狂!惹到我没好处!”孙凯惶惶不安的退后两步,面色青紫,“我认识很多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叫出来就能弄死你!” 林宇微眯着眼:“好啊,你叫来看看。” “姓林的!”孙凯身子猛地一抖,“你...你这话当真?可别后悔!” “你尽管叫人来。”林宇略微抬了抬下巴,颇为不屑的道,“我倒想看看,今天谁能有本事救你。” “好!给老子等着!”孙凯恶狠狠说着,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拨了个号码,语气瞬间变得谄媚,“喂?是龙哥么?我是小孙啊...” 小五这才回过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盯了林宇和阿瑶一眼:“小子,龙哥这些日子就在宝泉寺,你的死期到了!” “还有你这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别想跑了!” 阿瑶陡然瞪圆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龙哥?莫非是...是...富大龙?” 小五阴恻恻的笑:“嘿嘿,算你这娘们儿还有点儿见识!知道厉害了吧?” 阿瑶慌了,语调急促:“林先生,连我都听客人提起过,这个龙哥是花城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没事。”林宇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淡淡的吩咐,“你回屋搬把椅子,我就坐在院子里等。”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天更新完毕,小纯洁去码稿,明天继续爆发!!!谢谢大家支持!书已经上架收费了,小纯洁就不厚着脸皮求打赏了,求大佬们给一波鲜花!!! 第114章 潜龙在渊 清晨八点半的灵秀山,雾气还没有彻底消散,天地间一片苍茫气象。 长长一列车队缓缓行驶在逶迤的山路上,好像一条绵延不绝的钢铁巨龙。 车队中有一辆轿车分外显眼,那是被称为世界上最安全、最奢华、最昂贵的全地形装甲suv——凯伯赫战盾。 这辆车足以抵挡火箭弹的轰击,每一台都要由数十位资深技师经过长达两三个月的纯手工打造而成,因此产量极低,属于有价无市的行情。 此时此刻,河东大佬夏友华正坐在这辆车里,面对着自己漂亮俏美的侄女夏迎雪,一脸严肃的谆谆告诫。 “一会儿见了林先生,你说话做事千万要小心,即便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也万万不能马虎。” 夏迎雪扯了扯身上那套精心搭配的意大利高定长裙,有点儿厌烦的抿起小嘴:“叔叔,你一路上都说过多少遍了?简直没完没了...”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夏友华冷哼一声,神色间流露出些许不满,“我最怕你像永清一样不懂事,非但没有讨到林先生欢心,反而把人得罪了。” “叔叔,那姓林的真有那么厉害?” “岂止是厉害,那是真龙在世,神明重生。”夏友华想起那天在紫屿会所发生的事,仍然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气,“你别看林先生年纪小,能量却大得惊人。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咱们夏家轻松灭掉。” 夏迎雪用手掩住小嘴,脸颊不禁泛起一阵苍白:“那...那我一会儿见了他,要说什么?” “察言观色,你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么?但你千万记住,别拿林先生当普通的年轻人,更别动歪脑筋。他道行太深了,你叔叔我涉世这么多年,都不敢在他面前玩儿花样。” 夏迎雪心中忐忑,神色也愈发不安:“叔叔,您总是说让我想方设法讨好他...可是他万一对我用强,非要做那种龌蹉事...” “我该怎么办啊?难道我还不能拒绝,任由他的糟践?” 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心思聪慧,更是国外的双科博士,真可以称得上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天之骄女。这等人物平日里自然是追求者无数,那些豪门阔少一个个都恨不得跪下来给她舔脚。 不过夏迎雪眼界极高,对那些追求者向来是不屑一顾。她此次回国本想着接手夏家的部分产业,大显一番身手,却没想到夏友华这位亲叔叔交给她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用美色去勾引一位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她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敢违逆长辈的意思。一想到自己为了家族利益,竟然要放下满心的高傲、甚至于献出珍藏二十余年的贞洁,她的娇躯就不由得瑟瑟发抖,心下感到莫名的屈辱。 “对你用强?就凭你?也想高攀林先生?”夏友华斜瞅着侄女那张涨红的精致脸蛋儿,冷笑连连,“林先生要真对你做那种事,乖乖迎合,那是你的福分!” 夏迎雪身子猛地一耸,瞪大了眼:“什么?” “迎雪,话虽难听,但确实是实情啊。”夏友华叹了口气,“叔叔从小就拿你当亲闺女看待,视如己出,还能将你送入虎口不成?” “你不是老说那些男人配不上你么?等你见到林先生的风采,就明白什么叫做龙凤之姿了。就凭你这点儿资本,连给林先生做妾都不配。” 夏迎雪只觉得夏友华这番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她的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响了。 她是什么身份?出身豪门,倾城绝色,聪慧绝顶,竟然连给那个小男人做妾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 “叔叔。”她有些不服气的反驳,“就算那姓林的小子很有手段,也不值得您这般高看吧?” “迎雪,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在这个人面前,你确实没资格。”夏友华苦笑着摇头,“呵呵,我巴不得林先生垂青与你,只怕他却要拿你当胭脂俗粉,不屑一顾。” 夏迎雪此前从未想过“胭脂俗粉”这种词,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她心下愤愤然,但见叔叔夏友华一脸郑重,身为晚辈却也不敢出言反驳。 “我就不信了。”她银牙紧咬,默默的思量,“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能让本小姐连给他做妾都不配!” 夏友华瞧着侄女那变幻不定的美艳面容,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这丫头是夏家最大的一张底牌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衡量,都丝毫不弱于陆家的陆清雅,但愿能获得林先生的好感... 他倒不敢妄想以林宇的眼界会看得上自己这位倾城绝色的侄女,只希望能借此拉近彼此的关系,将来有机会让夏家分一杯羹,那就是万幸了。 虽说夏友华同陆天鸿关系相当不错,可他却也不想眼睁睁看着陆家依靠林宇这棵大树茁壮成长,而让自己的夏家沦为任人宰割的附庸。 沿着这条山路反向延伸出去,十几公里外,又是一列远远望不到尽头的绵延车队,气度恢弘。 陆天鸿咧着嘴,正在忿忿的骂:“夏友华这头老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就凭他那一无是处的侄女,也配得上林先生?做梦!” “谁不知道林先生同清雅的关系?他这摆明了是要挖墙脚!老东西,太无耻了!” “何大师,他让我去接您,自己却急不可耐的带着侄女跑去林先生那里大献殷勤,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他心里还有半点儿对您老的尊重么?” 他越说越气,满眼喷火,心下更是隐隐带着焦虑。 早知道就该将清雅带上啊,万一真被夏友华这老东西把林先生抢走了怎么办?以后陆家还不得全看夏家人的脸色? 何久祥手捋白髯,微微一笑:“林天师如今是潜龙在渊,总有一天要冲天而起,名震华夏啊。” “现在我们尚可讨好把结,等到龙翔九天之际,想必连一睹风采的机会都没有了。夏老板今日做出此举,实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他旋即苦着脸叹道:“只可惜老夫族中找不出如陆小姐、夏小姐那般杰出的晚辈,不然...也会忙不迭的给林天师送去...” 第115章 八方云动 陆天鸿瞅着何久祥那张苦闷纠结的老脸,嘴角蓦地一抽,一抽,一抽... 他撇着嘴,后背缓缓靠在商务座椅上,清了清嗓子:“何大师,您说林先生今天叫我们去灵秀山,究竟所为何事?” “陆二爷认为呢?” “真是费思量啊。”陆天鸿眉头紧紧皱起,“莫非林先生为了灵秀山泉,真要集结人马同唐家火拼了?” 何久祥捋胡子的手微微一顿,有点儿不屑的望着他:“这就是你兴师动众、带了数百号人的原因?” 陆天鸿不着痕迹的点头:“何大师以为呢?” “哼,目光短浅!林天师何等人物?那是堂堂的化境天师,小小的一个平津唐家又岂会放在眼里?他若是真想要灵秀山泉,还需借助你们的力量?” “呃,何大师的意思是...” “不知道!”何久祥相当干脆的回答,“老夫平庸之至,岂敢妄断高人心思啊。” 陆天鸿身子一僵,差点儿没让这老头儿气得背过气去。 有这么说话的么?摆出一副牛逼哄哄的德性,还指望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呢,结果最后来一句“不知道”? ... 通往水之音温泉山庄的另一条路上,第三列豪华车队正从金水市方向而来,沿着盘山公路急速行驶。 一个圆脸大胖子坐在车里不住的擦汗,满脸焦急的催促:“能不能再快点儿?让前面再快点儿!” “特么的!跟蜗牛爬一样!早知道老子还不如坐直升机来了!” 这个骂骂咧咧的家伙,正是金水市首富刑达,人送外号“刑剃头”,令无数人光听到名字就战战兢兢的狠辣魔王! 他昨晚正在豪宅里搂着女人睡觉,突然接到了一条群发的短消息,当即连裤子都顾不上穿,就带着人马冲进车里,直奔花城方向来了。 手下人小心翼翼的道:“老板,这里是盘山路,速度已经够快了,再快容易出危险...” “命都要保不住了,你他娘的还有脸跟我提危险?”刑达一伸手揪住了对方的脖领子,“要是去晚了惹得林先生不快,老子先扒了你们这群小王八羔子的皮!” 那手下人一张脸瞬间就白了:“是是是,老板放心,我马上通知前面加快速度。” “快!再快点儿!”刑达气急败坏的催促,将浸满汗渍的手帕扔出了窗子。 “林先生在灵秀山啊...”他心下默默的思量,“那可是唐家的地盘,难道说...唐文洲那老小子也敢找林先生的麻烦?” “呵呵,唐家算个屁啊,以林先生的神通,轻轻松松就能将龙意门的丁力打得灰飞烟灭,灭了唐文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可是戴罪之身,好不容易才赶上这献殷勤、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如果去得晚了,跑在陆夏两家后头,那以后还能有活路么?” 一念及此,他额头又冒了汗,扯着嗓子叫嚷:“快点儿!半小时内到不了,老子就宰了你们这群废物!” ... 灵秀山上,唐文洲迈着大步,急匆匆的沿着山间小路往下走。 “糊涂!你真是太糊涂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一边走,一边气呼呼的数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立即上山通知我?” 唐娇带着一众唐家高手,紧紧跟在身后。 她好些年都没被父亲这般数落了,不禁偷偷吐了吐粉舌:“我想您修炼那么辛苦,又正处在冲关的紧要时候,尽量不去打扰...” “更何况向旭光已经死了,林先生也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啊...” “唉!女儿啊,你真是太年轻了!化境天师的心思,又岂能轻易揣度?”唐文洲抚额长叹,“向家一直依存在我唐家之下,如今那不知死活的向旭光惹怒了林先生,换做是你会怎么想?” “更何况还是在我唐家的地盘上出了事,山庄里那些人从旁装腔作势,你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林先生昨天不动手,但你可能保证这颗钉子不会深埋在他心里,随时随地挑起杀机么?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就是灭族之祸啊!” 听父亲如此一说,唐娇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瞬间惨白了几分。 “爹,我知道错了。”她轻轻咬了下嘴唇,“那我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自然是由我出面,亲自向林先生赔罪!”唐文洲沉声说道,“快点儿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依你刚刚所言,林先生既然精通控火术,想必也是一位丹师了。不管那绝品灵丹是不是他所炼,也一定同他有着极大关系。” “同这种人搞好关系,只会给我唐家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啊。” ... 就在这四路人马争先恐后赶往水之音温泉山庄时,七八辆银灰色面包车却已经从宝泉寺驶下来,停在了温泉山庄的大门外。 数十名彪形大汉从车上挤出来,满脸凶相,肩膀上纹着刺青,闹闹哄哄的闯进了大门。 几个保安正凑在一起打牌,听到动静往外一瞧,便觉得来者不善。 他们拎起橡胶棍,晃晃悠悠的往前迈了几步,冷着脸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嘿嘿,几位老哥,先抽根烟。”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笑呵呵的凑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进口香烟。 “滚滚滚!少特么来这套!”保安头头刘一可没好气的骂,用手里橡胶棍指点着这群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想来挑事儿?” “您这不开我玩笑嘛,我哪有胆子在唐家的地盘上挑事儿啊。”汉子讪讪的收了烟,抱了抱拳,“各位老哥,我叫富大龙,今天带兄弟们来这里,有事相求。” “哦?你是富大龙?”刘一可眼底精光一闪,瞅着他点点头,“我知道你,道上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你是跟着陆二爷混的吧?跑到唐家的地盘上搞什么鬼?” “几位老哥,咱都是给主子做狗的命,身不由己,真没必要敌对。”富大龙嗓音洪亮,冲着手下人一递眼色。 他身后马上有个小混混小跑上来,将用报纸裹着的厚厚一捆钞票递给了刘一可,点头哈腰。 “呵呵,请您笑纳。” 第116章 勉强配给我提鞋! 刘一可将那捆钞票接在手里,掂了掂,斜着眼瞧富大龙。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富大龙一抱拳:“我有个小兄弟,姓孙,平日里对我很孝敬,他今天在山庄里被人打了。” “这么说,你是要带人进去报仇了?”刘一可冷笑,“你知不知道,凡是进了这山庄的客人,都要受到我们的保护。” “在这里消费的人物非富即贵,你一旦搞出人命,惹得唐小姐生气,连我这颗脑袋都要保不住了。” 富大龙笑眯眯的递了个眼色:“那小子就是一个穷学生,名叫林宇,住在最末等的188号客房,绝对不是什么大人物。老哥,就不能通融一下?” “这样么。”刘一可同富大龙对视片刻,又瞅瞅手里那厚厚的一捆钞票,别过了脸。 如果仅仅是一个穷小子,是死是活都没什么大碍,他倒是不妨卖这些人一个面子。 毕竟河东之地是陆家的地盘,富大龙又是陆天鸿手下的一条好狗,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啊。 “唐小姐今天正好出去了,估摸着得明早才能回来。”刘一可两眼望天,“你是来山庄消费的吧?我们也没有胆子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嘛。” “哈哈,谢了!”富大龙大笑着拱了拱手,旋即大手一挥,“兄弟们!走了!” 这几十人瞬间就犹如猛虎下山,一个个目漏凶光的直奔客房区去了。 林宇昨天掐死了王经理,又令坐镇此地的内劲高手赵开受了重伤,带着一众知情人回返平津唐家。故而今早唐娇一离开,整个山庄便已是群龙无首。 温泉山庄内的客人、员工,眼睁睁看着这群人招摇过市,但却无人敢问、无人敢管。 富大龙来过温泉山庄几次,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 他很快就带人来到了客房区外的小广场,正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一脸淡然的坐在椅子上,身后还站着一个如花似玉、体态婀娜曼妙的漂亮姑娘。 “真特么是人间极品啊...”富大龙吞咽着口水,还没来得及将视线从那姑娘身上移开,孙凯就已是叫嚷着冲到了近前。 “龙哥!这小王八蛋特别猖狂!他...他把阿三弄死了!” “嗯?”富大龙神色陡然一冷,这才注意到了躺在不远外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的阿三。 “把我的人弄死了?”他咬牙切齿,扭过头满眼狠厉的瞪着林宇,“小子,你可真是好胆啊,居然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毕竟纵横河东的地下世界十几年,浑身那股戾气相当慑人,再加之又带着几十个打手,使得阿瑶满脸惊恐,娇躯止不住的打哆嗦。 “林...林先生...”阿瑶用两只白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林宇肩膀上的衣服,“他们带了这么多人,咱们可怎么办啊...” 孙凯狞笑:“阿瑶姑娘,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如果继续跟着这小子,我可救不了你了。” 小五用一块布条裹住了受伤的手腕,此刻也是满脸猖狂:“龙哥来了,弄死你们!” 阿瑶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鼓起勇气:“你们不...不要胡来!林先生是...是唐小姐看重的人!” “马上离开!我们既往不咎!不然...你...你们后果自负!” 她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被吓得小脸惨白,说话也结结巴巴。 话一出口,对面瞬间响起了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就这小王八蛋,还好意思说是唐小姐看重的人?” “唐小姐要真这么看重你,会让你住最差的客房?” “去你妈的!给你杆子就往上爬,咋不说唐小姐是你妈呢?弄死他!” 林宇在一阵响亮的辱骂声中,低下了头,用两根手指揉了揉睛明穴。 然后他重新抬起脸,望着孙凯似笑非笑的问:“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姓林的,你还跟我装什么?”孙凯伸手指着他,“河东这块地方,谁没听过龙哥的大名?他弄死你,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林宇撇了下嘴,摇摇头:“还真没听说过。” 瞧他这幅满脸不屑的模样,对面那几十个小混混都是面露狞色,恶狠狠的瞪着他,好像恨不得冲上来将人撕碎。 “小畜生,你的确很猖狂。”富大龙攥着拳头,堪比常人大腿粗细的手臂上,青筋一根一根的鼓起来,这是他发怒的征兆,“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可以,那你听过陆二爷的名字么?” 阿瑶听到“陆二爷”这三个字,美眸之中顿时泛起无以言喻的惊恐,浑身战栗不止。 “陆天鸿?”林宇颇有些意外,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这我倒是听说过。” 富大龙嘴角泛起残忍的笑意,他的主子就是花城大佬陆天鸿,这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 即便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都知道陆二爷的大名,眼前的毛头小子不可能不清楚。 “现在明白你招惹到多恐怖的势力了吧。”富大龙呲着牙,神色暴戾,“想求饶也晚了,看老子不弄死你,然后...” 他将视线瞟到了阿瑶凹凸有致的玲珑娇躯上,眼底泛着火热,禁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娘们儿...归我享受了...” “你是陆天鸿的人?”林宇忽然出声问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富大龙下意识的点头,却没想到对面这家伙非但没有跪地求饶的意思,反而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 “陆天鸿嘛,勉强配给我提鞋...” 名震河东的花城大佬只配给你提鞋?还勉强? 所有人都是身子一僵,然后就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直勾勾盯视着林宇... “特么的...”有人低低骂了一句,“这小子是从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狗日的王八蛋!”富大龙回过神,勃然大怒,“你敢羞辱陆二爷!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他将蒲扇似的大手一挥:“兄弟们!一起上!把这小畜生给我卸零碎了!” 身后那群小弟自然是群情激愤,抽出了随手携带的铁管、西瓜刀,吵吵嚷嚷的就要冲上来。 “等等。”林宇忽然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然后歪着头道,“以多欺少,太不要脸了。” 富大龙双目喷火:“老子就以多欺少了,你她娘的想怎么样!” “哦?”林宇轻轻眨了下眼,“莫非你想跟我比人多?” 第117章 捅破天了! 嘭! 刘一可将那厚厚的一捆钞票按在散落桌面的纸牌上,啧啧两声:“这得有十来万吧?特么的,这帮收保护费的就是有钱...” “来来来,兄弟们!大家都有份,一人两千!” 其他十几个保安也围上来,口里念叨着:“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哎。”有人忽然问,“咱们山庄今天咋这么冷清?我看好像少了挺多人啊?里面的保安哪去了?” 另一人低低的道:“昨天里面好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好像是向少大闹了餐厅,还得罪了什么人...我昨晚值班,看到赵大师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带人连夜坐车走了...” 这家伙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哎呦。” 他叫了一声,一扭头,正对上刘一可阴沉的脸。 “别乱说话,小心惹麻烦。” “是是是,不敢了。” 刘一可嘴上这么警告手下人,心里却也感到疑惑。 昨天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为什么夜里走了那么多人?还拉走了几大车的东西?甚至于很多客人都趁夜离开了?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似乎在一天之间,水之音温泉山庄的整个安保系统就全部瘫痪掉了... “我就一个看大门的小人物,想这么多做什么...” 他晃了晃头,想要将纷乱的思绪赶出脑海,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驶来的一列长长车队。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动静,全部凑过来,个个目瞪口呆。 “我去,这是谁啊?牛逼大了!” “真阔气啊!这得是多少辆车?一眼望不到头啊...” 刘一可用手搭在额前,眯起眼睛仔细去瞧。 为首那辆打头的豪车渐渐驶近了,他一瞧车牌竟然是六个8,整张脸顿时就青了。 “出大事了!”他额头冷汗直冒,两腿开始打哆嗦,“真出大事了!” 手下人茫然不解:“大哥,咋了?” 刘一可牙齿咯咯打战:“六个8的车牌,那是河东大佬夏友华的车队啊!” 身后那十几个小保安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带了这么多人,莫非是夏家来找麻烦了?以温泉山庄现在的安保能力,还不得让人家踏平了? 那列长长的车队浩浩汤汤开到了大门口的广场上停了,一个个精神抖擞、肌肉发达的西装打手下了车,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正中央那辆凯伯赫战盾的车门打开,在白手套司机恭敬的目光注视下,走下来一位面相威严的老者和一位美艳动人的妙龄女子。 夏迎雪扬起俏脸望了望:“叔叔,就是这里了?” “嗯。”夏友华略一点头,径自迈步向着大门走去。 他一动,身后数百名打手自发排成四列,动作整齐划一,皆是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大门口的那十几名保安久在水之音温泉山庄看大门,自然也见识过许许多多的大人物,可是今天这等场面,还真是平生仅见。 饶是他们阅历丰富,此刻也不禁冷汗滚滚,个个脸色惨白。 夏友华缓步走到近前,苍老的面容上显露出一抹笑意:“我来拜见林先生。” “林先生?请问是...哪个林先生?”刘一可望着眼前这位河东大佬,情不自禁的弯下腰,刻意比他矮了半头。 “当然是林子轩林先生。”夏友华有点儿不满的拧起眉,旋即又补充道,“他住在你们山庄的188号客房。” 刘一可依旧是满脸疑惑,同身后那些手下人皆是茫然不解。 林子轩?没听说过这个人啊。至于188号客房,那不是温泉山庄最差的房间么?连河东大佬夏友华都要兴师动众、亲自带人前来拜访的大人物,怎么会住在最末等的客房? “老先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愚钝,确实不知道这位林先生...”刘一可一躬到底,小心翼翼的斟酌词句,生怕一不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他话音未落,猛地感觉有人从背后扯了自己一下,扭过头却见得身后那十几个手下人都是大张着嘴、直勾勾的盯着他,表情好像见了鬼一样。 “大...大哥...”有个小保安打了个哆嗦,“姓林,排名最后的客房,刚刚...刚刚富大龙...” 刘一可身子猛地一晃,旋即一张脸颊迅速浮现起了惊惧至极的青绿色。 终于想起来了!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只觉得连声音都走了腔调:“188号客房好像住了一个高中学生,叫...林宇!”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那是林先生的另外一个名字!”夏友华拍着巴掌,满脸笑容的挥了挥手,“看来没有找错地方,快走吧!莫要让林先生等得太久了!” 那十几名保安佝偻着腰,齐齐往后退,眼睁睁看着这数百号人在夏友华和夏迎雪的带领下,好像一股洪流般往里面去了。 刘一可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姓林的小子到底是谁啊?竟然让名震河东的夏友华这么高看...” “富大龙还敢找他寻仇,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怕可怕!” 这些人正在议论纷纷,忽然其中那个最年轻的小保安惊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啊!” 刘一可猛地扭头,怒目而视:“你叫嚷什么!” “大...大哥!”小保安哆哆嗦嗦的抬起手,向远处的山路上指了指,“出...出大事了!” “什么...” 刘一可迷惑不解的回过身,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紧接着身子一耸,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从另外一个方向的弯曲山路上,又开来了长长一列车队,好像一条蜿蜒爬行的巨大蜈蚣,眨眼间就到了近处。 又有人惊叫了一声:“那边还有!” 果不其然,第三列望不到尽头的绵长车队,从花城方向,沿着夏友华车队先前碾过的那条山路开来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是谁捅破天了?”刘一可惊恐不安,只感到小腹坠胀,都快要被吓尿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大部分作者总是不断对读者强调,看书花不了几个钱,一千字才5分。小纯洁看,这话就是扯淡。谁的数学都不是体育老师教的,难道自己不会算账么。一本书动辄数百万,全部跟下来,其实要花不少钱,连我想一想都觉得肉痛。所以,小纯洁真诚感谢跟到这里的读者,谢谢你们!!!今晚还有更新!!!至少还有五更!!!八点半之前更新到位,一会儿见!!! 第118章 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第一列车队先到了。 车子还没停稳,一个光头圆脸的大胖子就急不可耐的踹开车门,气势汹汹冲到了保安亭。 “老子问你!林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刘一可瞪圆了眼睛,怔怔的望着来人,一张脸惨白得跟鬼似的。 他老家在金水市,当即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这是金水首富刑剃头啊,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这位魔头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难道是要跟唐家火拼? “老子问你话呢!”刑达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你特么是哑巴?” 刘一可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的问:“您...您说的林先生,可是...可是那个林宇?” “去你妈的,林先生的大名也是你这杂种能叫的?”刑达一巴掌将他抡翻在地,身后的手下人抢前一步,一只通体黝黑的猎鹰手枪咔嗒上了膛,直接顶在了他脑门上。 “敢对林先生不敬,找死!” 真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啊,金水大佬“刑剃头”,当真名不虚传! 那十几个保安哪见过这阵仗?他们被数百号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打手围在正当中,感受着那一道道杀意纵横的阴冷目光,只觉得两腿一软,紧接着“扑通扑通”跪倒了一片。 这些平日里以唐家下人自居,借此耀武扬威、沾沾自喜的家伙,此刻全部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头头待宰的羔羊。 “我...我错了!饶命啊!”刘一可的身体抖若筛糠,嘴唇青紫的解释,“我不敢...绝对不敢对林先生不敬!” 他浑然忘了刚刚正是自己为了一捆钞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富大龙放进去找那个所谓“穷小子”的麻烦... 一个夹着公文包,秘书模样的眼镜男子凑到刑达身边,低低的提醒:“老板,陆二爷的人到了。” “嗯?特么的,这孙子比猴都精,动作真特娘的快...” 刑达嘴里骂骂咧咧,一转身就看到第三列车队已经驶进了水之音温泉山庄外的广场。 这广场占地数千平米,平时显得空空荡荡,但今日却是停满了豪车,后面的车子挤都挤不进来,只能靠边停在山路上。 打头那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到大门口停稳,陆天鸿同何久祥下了车。 “刑剃头,你还敢跑到河东来撒野,就不怕老子把你脑袋塞进马桶里,让粪水呛死?” 陆天鸿性情狠戾,说话尤其缺德。他一下了车,就目漏凶光的上下打量刑达,冷笑着揶揄。 “何大师!” 刑达不敢得罪何久祥这位武道中人,故而拱了拱手,先冲他打过招呼,然后才呲着牙反击:“陆二爷,我可是林先生的人,你什么意思?想同林先生作对?” “我才是林先生的人,你算什么东西!”陆天鸿顿时火了,“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城南别苑的事,你这狗日的忘了么?” 刑达一听到“城南别苑”四个字,就是一阵气短。 虽然他发下毒誓,要在林宇面前做一条乖乖听话的好狗。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同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这种一开始就同林宇站在一边的家伙比不了。 “以前的糊涂事,你还提起来做什么!”刑达涨红着一张圆脸,满眼愤恨,“江南省谁不知你陆二爷是个小人?无非就是想抱林先生的大腿,谋得好处,只有我老刑对林先生才是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天鸿冷笑:“呵,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真有脸说?” “你敢骂老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就凭你?有这个本事么!”陆天鸿带人往前迈了一步,“兴许林先生今天就是打算摘了你的脑袋,将金水的地盘交给我和夏老哥打理呢。” 刑达陡然一缩圆溜溜的大脑袋,眼底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恐不安。 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啊... 何久祥知道陆天鸿的用意,林宇今日所谋之事必定非同小可,他是有意在这里拖住刑达,让夏友华带着夏迎雪在前面占得先机。 便宜被夏家占去,总比被刑家占去要好得多吧... 故而何久祥也不出面打圆场,就手缕胡须,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戏。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脑海中陡然响起了一道洪钟大吕般的清冷声音。 “都给我滚进来!” 陆天鸿、刑达、何久祥三人悚然而惊,当即茫然四顾,却发觉在场其他人都表情如常,没有丝毫变化。 这道声音,竟是只有他们三个才能听见! 化境天师有通天之能,果真名不虚传啊!纵然远在千百米之外,却能对一切了然于心! “我要赶去拜见林先生,不同你一般见识!”刑达回过神,便不在此处纠缠了。 他大手一挥,带着手下人呼啦啦涌进了温泉山庄,直奔客房区而去。 “刑剃头!你滚到后面去!”陆天鸿也带人往里闯,不住的破口大骂,“你算是什么东西?拜见林先生也要在我后面!” “放你的狗屁!林先生要见的人明明是我!你装什么孙子!” 两位跺跺脚、就能让大地抖三抖的大佬级人物,此时却像两个抢东西的小孩子,你推我、我挤你,谁也不让谁,争先恐后的往温泉山庄里面冲。 若不是何久祥始终在旁边出言阻拦,恐怕这两人见到林宇之时,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了... 在他们身后,近千名顶尖打手好似翻涌不息的潮水,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起伏着蔓延过去,那股骇然气魄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能在水之音温泉山庄消费的几乎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但他们却一改往日的嚣张,一个个全缩在了屋子里,紧闭房门,只敢从窗口偷偷摸摸的向外张望。 目送着一大群人离去,刘一可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只觉得头脑发昏,仿佛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了。 “差点儿没了命,好险,好险啊...” 他抹了抹脸颊涔涔的汗水,扭转脑袋打量身后的手下人,见得他们毫无例外的同自己一般狼狈,其中有五六个人,早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小半个江南省,可全在这里了...” “那姓林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太可怕了!我得赶快通知家主...” 刘一可想要起身,但却发现历经先前一场惊吓,他此刻浑身肌肉僵硬,连动都动不了... 第119章 你要跟我比人多? 客房区外的椭圆形小广场,富大龙摇头晃脑,趾高气扬。 “小畜生!老子就跟你比人多了,怎么着?你还敢不服?” 林宇眉头紧锁,有点儿郁闷的问:“你真要这么比?以多欺少?” “哈哈哈哈!没错,老子就要以多欺少!欺负死你这小王八羔子!”富大龙望了望手底下的几十号弟兄,洋洋得意,“把你身后的娘们儿献给老子爽爽,再跪下给爷爷我乖乖磕上三个响头,兴许饶你一条狗命!” 围在四周的几十个混混一齐哄笑,扯着嗓门儿辱骂讽刺。 “这小崽子快被吓瘫了吧?” “哈哈哈哈,敢惹到龙哥头上,算你命短!” “他身后那娘们儿真不错,兄弟们今天有福了...” 林宇默默抬起一只手捂住了额头,叹了口气:“太欺负人了...” “老子欺负的就是你!”富大龙撸胳膊挽袖子,“小子,临死之前,记得爷爷教给你的道理。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他娘的太猖狂了!” 孙凯望着林宇那副愁眉不展的悲催模样,狰狞的脸颊上溢满了快意:“姓林的,现在终于知道厉害了?”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真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我想要整死你,有的是办法!” “下辈子转世投胎记住了,别再惹到你孙爷爷头上!” 阿瑶那一张俏美脸蛋儿早已被吓得毫无血色,她下意识的将柔软娇躯靠在林宇身上,呼吸略显急促。 “林...林先生...” “无论出什么事,阿瑶都愿意陪着你...” “倘若真有下辈子,你...你愿意娶我么...” 林宇鼻尖萦绕着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体香,撇着嘴,一阵无语。 这才多大点儿事啊,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已经重生一世了,暂时没打算再活第三世... “阿瑶姑娘,姓林的放弃挣扎了,你还没看透么?”孙凯阴恻恻的笑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不识抬举。” 阿瑶娇躯一耸,秀眉倒竖:“做梦!你们这群混蛋!我死也不从!” 孙凯两眼冒火:“给脸不要脸!” “好啊,这个贱人!看老子一会儿怎么玩儿你!”富大龙舔了下嘴唇,带着身后的手下人冲了上去,“小畜生!你去死吧!” 林宇再度慢悠悠的伸出一只手,摆了摆。 “等等!” 富大龙脚下猛地一顿,咧着嘴狞笑:“害怕了?” “不不不。”林宇抬起脸,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你不是要跟我比人多么?” “对啊。”富大龙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老子几十号兄弟,对付你这小王八蛋一个!” “唉。”林宇又叹了一口气,“太欺负人了...” 孙凯咬牙切齿,从旁冷笑:“欺负的就是你,怎么着?” “我是说...”林宇的表情有点儿怪异,“真要这么比,我有点儿太欺负你们了。” “小畜生,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富大龙往地上一指,“能动手就动手,不能打就跪地求饶,老子还要去享受这小美人呢,没空在你身上瞎耽误工夫!” 林宇活动了一下脖颈,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目光冷冽的直视眼前几十人,没有丝毫惧色。 “我为何要动手?”他嘴角微微上扬,口中莫名其妙的吐出了一句,“我小弟来了,让他陪你打如何?” 富大龙同孙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你小弟在哪呢?” “倒是叫出来给老子瞧瞧啊!” 话音刚落,身后陡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富大龙止住笑声,愕然的一扭头,发觉手下这几十个小弟全都弃了手里的家伙,惶惶不安的望着自己。 “你们他娘的搞什么鬼?” 他正摸不着头脑,却发觉身旁的孙凯脸颊骤然泛青,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见...见鬼了!” “你特么咋也...”富大龙话刚出口,不经意间就瞧到了远处黑压压的一堆人头,一眼望去足足有数百号人,真好似一大片乌云暗沉沉的压了上来。 他瞪着林宇,猛地退后半步,声音隐隐发颤:“这...这都是你的人?” 阿瑶也陡然睁大了美目,玉手捂住红润的小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抹略显瘦削的年轻身影。 “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群人渐渐走近了,等到富大龙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名老者,浑身更是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夏老板?” 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夏友华走近、走近、再走近,整个人就好像一截埋在土里的木头桩子,死死的钉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 “哈哈哈哈!”夏友华爽朗的大笑,径自穿过人群来到林宇面前,满脸恭敬的一欠身,“小夏拜见林先生!山路难走,来晚了一步,还请林先生恕罪!” 富大龙彻底石化! 堂堂河东大佬折节下腰,恭恭敬敬的拜见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还自称“小夏”? 这世界怎么了?所有人都疯了么? 他扭动僵硬的脖颈去看孙凯,却发现后者瘫坐在地上,脸颊之扭曲甚至可以用“惊悚”二字来形容了。 林宇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点下巴:“嗯。” 夏友华直起腰,赶忙拉过自己的侄女夏迎雪,笑呵呵的介绍:“林先生,这是我的侄女,姓夏名迎雪,一直对您非常仰慕...” 夏迎雪察觉到叔叔正忙不迭的给自己递眼色,连忙笑意盈盈的施了一礼:“迎雪见过林先生...” 林宇抬起手,相当随意的挥了挥。 “是。”夏友华瞬间领悟,赶忙拉着夏迎雪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边。 再看夏迎雪,那足以魅惑众生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神色无比尴尬。 她可以确定,林宇的目光仅仅在自己身上一扫,就漫不经心的挪开了,停留时间甚至都没有超过一秒。 “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连让他正眼相瞧的资格都没有?” 夏迎雪向来引以为傲的美貌竟然遭到了彻底无视,这真乃平生仅见,她心下既不甘又诧异,终于领会了夏友华先前的那一番话。 “我巴不得林先生垂青与你,只怕他却要拿你当胭脂俗粉,不屑一顾...” 第120章 大丈夫当如是! 夏友华向林宇见过了礼,恭恭敬敬的退在一边,这才注意到了场中还有其他人。 他望着富大龙、以及那几十个面如死灰的小流氓,忍不住微微眯起的老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危险之色。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富大龙身子猛地一颤,差点儿被这一句话吓趴在地上。 “夏...夏老板!”他两腿战战发抖,往前欠着身,抻长了脖子,“我...我是陆二爷手下的人,以前见识过您老的风采...” “哦。”夏友华恍然大悟,如果这人是陆天鸿手底下的奴才,那他有些许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呵呵,还是陆二爷棋高一着啊。”想到此处,他禁不住摇头笑了笑,“原来他早安排了你在此侍奉林先生,考虑果然周到,果然周到!” 富大龙脸色无比难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而下,衣服很快就被冷汗浸的湿淋淋... 倘若被夏友华知道,他来到水之音温泉山庄根本不是得了陆天鸿的授意,而是帮孙凯找林宇寻仇,那还不得活活扒了他一层皮啊。 富大龙不寒而栗,真恨不得将孙凯大卸八块,剁成肉泥,以解心头之恨... 不是说只对付一个家境普通、毫无背景的高中学生么?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老子快要被坑死了! 夏友华显然也留意到了他的反常,目光从对面几十人脸上扫过,又注意到扔了满地的刀具棍棒,脸色不由大变:“刚刚出了什么事!” “我...我...”富大龙往后踉跄几步,张着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恰在此时,外面又是一阵哄闹,旋即两位大佬人物就像泼妇骂街一样,你推我、我搡你的赶过来了。 “陆天鸿!你王八蛋!给老子滚后面去!” “刑剃头!你算哪根葱?也配来见林先生?” “我是林先生养的狗,来见主子天经地义!你还他娘的敢挤老子?” “妈的,你这头死猪,早晚肠穿肚烂...” 他们身后还跟着近千号打手,好像潮水一样哗啦啦往前涌,转眼间就占据了整座小广场,摩肩接踵,站也站不下,使得更多人被迫站在了围绕客房区的小花园里。 何久祥满头大汗,快步来到林宇面前,一躬到底:“何久祥拜见林先生!” 紧随其后,陆天鸿同刑达也停止了吵闹,大步走上前来,无比郑重的折腰施礼。 “陆天鸿拜见林先生!” “刑达拜见林先生!” 满场站了上千人,此刻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正中央、那静静坐在椅子里、神色寡淡的年轻人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至高无上的神!大丈夫当如是! 夏友华、何久祥、陆天鸿、刑达,这个个都是叫出去就能震慑一方的大人物,他们联合在一起,就是小半个江南省的势力!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俯身施礼、一脸谦恭,连个落座的资格都没有! 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仅有一人——-十八岁的化境天师,林子轩! 阿瑶瞪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 在她眼中,早已没有了那个瘦削年轻人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熊熊燃烧的烈日,光芒万丈,气吞长虹! 夏迎雪望着年轻人清秀冷漠的侧脸,美眸之中悄然泛起无法掩饰的灼热和仰慕。 “临万仞渊而不该其色,掌天下权而淡然处之,这就是少年天师的绝世风采么?当真是大气魄、大威武啊。” “倘若能做他的女人,我便是死也无憾...” 她向来孤傲,认为这世间的所有男子都配不上自己,直到今天方才见识到了何为顶天立地大丈夫!何为龙凤之姿、睥睨众生! “叔叔说的不错,我连给他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有生以来,夏迎雪第一次感到了浓浓的自卑。 面对数位大佬人物的躬身下拜,林宇仅仅是轻轻点了下头。 然后他偏过脸望着富大龙,淡淡的问:“你不是要以多欺少么?想先同哪个打?” 陆天鸿几人听了,不禁拧着眉头齐齐瞪视过去。 “何方鼠辈,焉敢对林先生不敬?” 富大龙身子一晃,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先同哪个打?开什么玩笑! 在场这几位可都是心狠手辣、名震一方的大人物,其中甚至还有他的主子陆天鸿!这其中任何一人,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尸骨无存! 他在这些大佬面前,就是一只入不得眼的渺小蝼蚁! 陆天鸿盯着他那张泛起死灰色的脸,咬牙切齿:“富大龙,怎么是你?” 刑达好像忽然洞悉了什么一样,阴阳怪气的问:“陆二爷,怎么着?这难道是你养的奴才?” 面对数位大佬人物的阴沉盯视,富大龙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压力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就好像触了电,剧烈的抖个不停。 “二...二爷,我知错了...” “猪狗不如的东西!”陆天鸿勃然大怒,一脚就蹬在了富大龙脸上。 他本就带着一股戾气,再加之前些日子喝了灵丹泡成的茶水,正是身强体健,这一脚可是结结实实、没有丝毫留情! “啊!” 富大龙惨叫着,无比清晰的听到头骨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他仰面摔倒在地上,面颊塌陷,整个鼻子都陷进了脑子里。鲜血像泉水似的往外冒,场面之血腥令人头皮发麻。 毫无疑问,陆天鸿动了杀心。富大龙不过就是手底下的一个奴才,倘若杀了此人就能平息林宇的怒火,他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该死的畜生!就你也敢冒犯林先生!”刑达既想在林宇面前表忠心,又想给陆天鸿使绊子,故而他从手下人那里接过一支手枪,满脸凶光的冲上来,一伸手揪住了富大龙的衣领,“老子弄死你!” 陆天鸿脸色一变,忙道:“刑剃头!这小子是我手下的人,他冒犯了林先生,理应由我来结果他的性命!” 刑达置之不理,将手枪抡圆了当锤子用,狠狠砸了下去。 第121章 我的警告,可还记得? 疼痛、惊慌、后悔、恐惧... 这些词全部叠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富大龙此刻的感受了。 他听到陆天鸿和刑达的咒骂,睁大了眼,却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血光。 “我...我错了...”他呼哧呼哧喘气,用微弱的声音告饶,“饶命...饶命啊...” 脸上有什么东西淌过,但他已经分不清那是眼泪、还是鲜血。 “饶命...救...救救我...” 没有人理会他的告饶,刑达抡圆了手里的手枪,狠狠敲在了他的脑袋上:“狗日的畜生!” “啊!” 富大龙发出刺耳的尖叫,耳朵喷出一股子血。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血沫子从喉咙里涌上来,呛得无法呼吸。 紧接着,第二下又敲下来了! 噗! 声音很闷,就好像是打碎了一只西瓜。 刑达眼底猩红,又狠狠敲了几记,这才喘着粗气,松了手。 富大龙软绵绵的摔倒在地,血肉模糊的脑袋上,全是殷红的血和白花花的脑浆。 他被活活打死了! 鲜血从脑后蔓延开来,很快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滩,沿着地砖的缝隙延伸出去。 刑达手里提着滴滴答答还在淌血的手枪,揉了揉指间的血,面露狰狞:“都给我记住了!这就是对林先生不敬的下场!” “老刑我就是林先生的狗,哪个敢与林先生为敌,就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四面鸦雀无声,饶是那些久经考验的强悍人物,也禁不住吓白了脸。 一阵山风拂过,带起秋天的落叶,沙沙作响。 扑通! 始终缩在远处瑟瑟发抖的小五两眼翻白,仰面栽倒。 他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紧接着嘴角又溢出了粘稠的墨绿色汁液... 那是破裂的胆汁,先前所见所闻的一幕,让他真真切切的吓破了胆。 十几秒后,小五就直挺挺的躺在那里,面颊笼罩着一层灰色,动也不动了。 一位称霸街巷的无赖混混,竟然被活活吓死了! 陆天鸿一张脸都青了。 他倒是不心疼富大龙的命,他恨的是刑达抢在自己之前就把人给杀了。 明明应该是他亲自动手结果了富大龙的性命,然后再向林宇赔罪才对啊。 现在怎么办?自己养的奴才不懂事,惹得林先生发怒,却又让刑达抢了头功,表了忠心... 陆天鸿心中忐忑,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林宇,生怕祸事临头。 他却陡然发觉林宇正饶有兴致的瞧着另一个人,一个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年轻人。 “嗯?”陆天鸿精神为之一振,仿佛突然间抓住了什么,快步走过去,一脚踏在了那家伙的脑袋上,“林先生!您尽管吩咐,这人该怎么处置?” 孙凯的脑袋被皮鞋踩着,重重的撞击在了石板地面上。 “饶命!饶命!”剧烈的疼痛使他从木讷中回过神,失禁的尿液直接浸湿了裤裆,“林...林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时至今日,他终于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从“四月海”酒吧给薛雨薇下迷药、同林宇爆发冲突开始,在这长达数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刀口舔血啊... 然而自己还偏偏不知死活,硬要往枪口上撞,真是愚蠢头顶! 连富大龙都死得那么惨,自己又将面对何种残酷的惩罚呢? 孙凯一瞬间嫉妒起了阿三和小五,嫉妒他们死得直接干脆。他甚至也嫉妒富大龙,嫉妒这家伙死在了自己前头... 刑达冷笑:“陆二爷,这还用问么?这小子竟敢对林先生不敬,当然要千刀万剐,剁成肉泥,方能解心头之恨!” 他有一个“刑剃头”的外号,自然不会浪得虚名。将人剁成肉泥这种事,还真就干过几次。 连在场那些见惯了生死的男人都忍不住眼现惊恐,就更不要说阿瑶、夏迎雪这种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女孩子了。两人战战兢兢、小脸吓得煞白,早已被血腥气熏得头晕目眩,泛起阵阵恶心了。 孙凯察觉到刑达往他身旁挪了一步,身体瞬间难以控制的抽搐了起来。 脸上、双臂、大腿,每一块肌肉都在极端的恐惧下抽了筋! “林...林...饶了我吧...我再也...再不敢了...” 林宇嘴角噙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寡淡笑容:“我先前让阿瑶警告过你,可还记得?” 孙凯瞪圆了眼,大张着嘴,下意识的点头。 陆天鸿同刑达都是齐齐转过身,一脸茫然。 阿瑶抿了抿小嘴,动听的嗓音有点儿艰涩:“林先生说,他要是再敢乱吠,扰人清静,就...就让他变成哑巴!” “就按林先生的吩咐去做。”陆天鸿恍然大悟,急忙冲着手下人一挥手,“来啊!拔了他的舌头!” 马上有四五个西装打手迈步出来,像拎小鸡似的将孙凯从地上揪了起来。 “饶命!饶命!”孙凯又哭又嚎,声音嘶哑,“饶了我吧!饶了我...” 那几名西装打手都是经验老道之辈,办事干净利落,其中一人捏住他的喉咙,略一用力。 孙凯大张着嘴,喉咙“嗬嗬”作响,一条长长的舌头就探出来了。 另一名西装打手伸手抓住,用力往外一扯,另一只手持匕首探进他嘴里,卖力的搅了搅。 鲜血狂涌,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被摔在了地面上。 几人手一松,孙凯就斜斜摔倒在地,身体扭曲成了麻花,两个眼珠子朝外翻着,好像随时都能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 夏迎雪用手帕挡住口鼻,躲到了叔叔夏友华身后,不敢去看。 阿瑶则是干呕了一声,玉手捂住小嘴,转身跑远了。 真是太恶心了!不过看到恶人有恶报,她又着实感到痛快! 夏友华一看刑达和陆天鸿都在林先生面前露了脸,那自己也不能闲着。 他绽着精光的老眼在场中扫了扫,停顿在了那几十个正跪在地上,心惊胆战的小混混身上。 这帮人平日里耀武扬威,现在却个个浑身发抖,活像一群见了猫的老鼠,对着林宇所在的方向不住磕头。其中有七八人更是不堪,早就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夏友华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然后一大群人就涌上来,将这几十个小混混架了起来。 “林先生!”他一转身,冲着林宇微微欠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就交给小夏来处理吧,以免脏了您的眼。” “也好。”林宇点了点头,相当罕见的冲他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夏友华瞬间受了莫大鼓舞,声音不自禁的高亢了几分:“把这些人带下去!用咱们秘制的法子处理!” 没人知道他所谓“秘制的法子”指什么,但以这位河东大佬的狠劲儿,想必一定会让这些小混混生出“还不如死了”的念头。 第122章 有何不服? 几个人拿一块破床单,将富大龙的尸体随随便便的卷了卷,就抬下去了。 所谓名震花城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龙哥”,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他死得毫无尊严,更不会有人记挂,那些曾经饱受屈辱的穷苦人,只会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抱头痛哭、感谢老天爷开眼。 但老天爷不会开眼。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宇上一世就知道了。 命运,只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陆天鸿擦了擦额头的汗,弯着腰:“林先生!发生这种事,都因我用人无方,请您恕罪!” “陆二爷家大业大,我也不能指望你做事滴水不漏。”林宇手指轻轻叩击着椅子扶手,“但你还是要懂得去约束手下人。” “这河东是人世间,不是阴曹地府,别搞得乌烟瘴气。” 陆天鸿身子猛地一耸,额头冷汗又冒出来了。 他连连欠身,满口应诺:“是是是,谨记林先生训诫,我回去一定好好约束手下人...” 椭圆形小广场外,陡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让一让!让一让!” 几人齐齐扭转头去,面露警惕之色。 “怎么回事?” 这里毕竟是灵秀山,平津唐家的地盘,他们在此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得不谨慎几分。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最外围的人潮分向两边,闪开正中央一条窄窄的通路。 “让一让!麻烦各位让一让!”保安头头刘一可带着人在前面开路,满脸都是涔涔汗水,“让一让!唐家主来了!” 在他身后,唐家家主唐文洲脸色阴沉,带着女儿唐娇和一众唐家高手快步走来。 陆天鸿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前迈出一步。 “唐文洲,你这是何意?” “我还想问你们呢!”唐文洲冷眼盯着面前几人,一股强者气势摄人心魄,“这上千号人马聚集在灵秀山上,是想夷平了我唐家产业不成?” 双方皆是剑拔弩张,似乎今日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陆天鸿满脸寒意:“我们受林先生吩咐赶来灵秀山,带了人马自然是防备你这老东西从中作梗,有何不服?” “林先生?”唐文洲面色微微一变,偏头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表情古井无波的林宇。 他立即收敛了气势,脚步匆匆的往前闯。 刑达一伸手拦在他面前,粗声粗气的问:“你他娘的想干啥?” 唐文洲冷冷一哼,身子猛地一震,就将刑达弹开了。 然后他紧走几步,径自来到林宇身前,躬身施礼:“唐文洲拜见林先生!” 唐娇也随在父亲身后,俯身下拜:“我头脑愚钝,办事不周,愿受先生责罚!” 保安头头刘一可带着那十几个手下人齐刷刷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我将富大龙放进山庄,打扰了林先生清静,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满场震悚! 夏友华、刑达、陆天鸿、何久祥这些大人物还不够,现在居然连唐家家主唐文洲也被收伏了? 放眼江南省,除了首富陈家,还有谁能与此子相抗? 以陆天鸿为首的几位大佬人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许久,不约而同的长长舒出一口气。 兴师动众而来,甚至抱着拼命的打算,却没想到竟是虚惊一场。 何久祥捋须赞叹,满眼钦佩:“林天师真乃高人啊。” 其他人尽是连连点头。 不过区区数日工夫,就已将独霸平津市的唐家收伏,如此手段,真可称得上惊世骇俗了。 “向旭光出言冒犯林先生,死不足惜!”唐文洲沉声道,“我一定对向家严加惩处,以平息先生之怒!” “事已过去,不必了。”林宇漫不经心的摆了下手,“唐家主来得很是时候,我正想派人去请你呢。” 唐文洲腰更弯,头更低:“不敢劳烦先生相请,只消您一句吩咐,我平津唐家甘愿俯首听命。” 林宇微微点头,旋即开口:“今日将你们几人叫过来,是有大事相商。” 陆天鸿等人趋前一步,神色恭顺:“请林先生吩咐!” “先等我把早饭吃完。” 话音落下,林宇缓缓起身,在全场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慢悠悠踱回房间去了。 阿瑶不敢去看其他人,缩着小脑袋,急忙乖乖巧巧的跟了上去。 “林...林先生...”她怯生生的问,“就让...他们这样等着?” 林宇在门口停下脚步,轻轻瞥了一眼:“不可以么?” 短短的四个字,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流露出无穷无尽的睥睨气魄! 大佬人物又能如何?名动江南又能如何? 在我面前,皆为蝼蚁,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 “没...没什么...” 阿瑶娇躯蓦地一耸,慌乱的摇了摇小脑袋,再度偷偷望向林宇的眸光之中,凭空多了浓浓的敬慕... 人中之龙凤的绝代风采,无论走到哪里,都格外吸引人啊。 目送林宇同阿瑶两人进了188号客房,唐娇和夏迎雪二女,心里竟然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几位大佬级人物面对着一把空椅子恭敬而立,身后是数千名气度威武的手下人,森然而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夏迎雪有点儿耐不住性子,嘟起了小嘴:“他这是什么意思嘛?” “你没听明白么?林先生要去吃早饭。”夏友华狠狠瞪了她一眼,“老老实实等着!” 夏迎雪俏脸微微变色,缩着小脑袋不敢吱声了。 刑达心眼儿比较坏,斜眼瞧了瞧陆天鸿,笑眯眯的问:“陆二爷,站累了吧?要不您坐上去歇歇脚?” 陆天鸿脸颊瞬间就泛了青,林先生的椅子,他哪有胆子坐?还要不要命了? 他咬着牙,没好气的道:“刑剃头,有本事你坐上去试试。” “呵呵,老刑我有自知之明。”刑达呲着牙,晃了晃大脑袋,又笑吟吟的看向了何久祥,“何大师,您德高望重,年纪又最大...” 没待他把话说完,何久祥颌下的胡子就是颤了颤,怒道:“滚!” 刑达笑得更开心了,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小跑到前面去,弓着腰撅屁股擦椅子。 其他人见他这副谄媚样子,都是气得身子晃了晃,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拍死在当场...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更新完毕,感谢大佬们的鲜花和打赏!!!请别嫌我废话多,这部分字数不算钱哦o*^@^*o。有位大佬已经是第七次打赏了,还有几位大佬也是好几次打赏,小纯洁萌新萌新的,真害怕写的东西不好看辜负了大家。打赏毕竟是真金白银,大家量力而行,能来看书小纯洁就很开心了,最后只求一波花花*?▽?*... 第123章 莫非是个神棍? 清凉的秋风掠过,树叶哗哗作响。 在众人殷切的期盼之下,188号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秀美温婉、身材窈窕的阿瑶姑娘缓步走了出来。 她停下脚步,将两只白嫩的小手挽在身前,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唐文洲、何久祥、陆天鸿、夏友华、刑达...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传说中的人物,是阿瑶这个层次注定要用一世去仰望的存在。 而今,他们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满眼热情期待,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讨好? 阿瑶禁不住脸红了。 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么?是自己不着边际的臆想么? 那个家伙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何久祥趋前一步,拱了拱手,满面慈祥:“这位姑娘,敢问林先生可有吩咐?” 阿瑶这才猛地回过神,红唇轻启:“林先生...请几位叔叔进去。” “哦,好好好。” “谢姑娘通报!” 几位大佬人物齐齐迈步,就像一群抢食的牲口,争先恐后的往客房涌去。 “两位小姐请留步。”阿瑶叫住了尾随在最后面的唐娇和夏迎雪。 “嗯?什么意思?”夏迎雪微抬俏脸,冷眼对视,两人眸底竟然都带了几分敌意。 唐娇毕竟是温泉山庄的主事人,对阿瑶的身世背景、以及同林宇的关系都无比熟悉。 “阿瑶,你能侍奉林先生左右,可谓一步登天了。”她唇角微微上翘,故作熟络的拉住了阿瑶的手,“我没骗你吧?林先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其实她现在隐隐有些后悔,真恨不得昨晚出现在林宇房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被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唐家小姐像好姐妹一样亲热的拉着手,阿瑶有点儿受宠若惊,只觉得脚下都有点儿软绵绵的。 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礼貌性的莞尔一笑:“林先生没请两位小姐进去,等在外面就好了。” 唐娇同夏迎雪都是身子一僵,神色尴尬。 这个姓林的小家伙,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留啊。 以她们的倾城绝色,居然连走进屋子旁听左右的资格都没有么? 夏迎雪满眼挑剔的上下打量阿瑶,闷闷不乐:“林先生真这么说?” “林先生说屋子里地方小,闲人多了挤得慌。”阿瑶嗓音甜美,面颊带着柔和的笑意,“这是他的原话。” 唐娇和夏迎雪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瞠目结舌。 闲人?我在他眼里是闲人? 阿瑶动作自然的从唐娇那里将手抽回来,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旋即笑吟吟的转身离开了。 “这头菜鸡...”唐娇盯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心下忿忿的想,“还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要是没有我,你能有这样的好命么。” “小浪蹄子。”夏迎雪撇着小嘴,恨恨的骂了一句,然后满眼嫉妒的别过了头... 阿瑶初中文化,没什么见识,但却不傻。 她心思聪慧,自然清楚唐娇和夏迎雪这两位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女能主动放下身段,甚至在言谈中都刻意保持了一份谨慎,全是因为那个人。 若不是有林宇站在她身后,就凭这两位千金大小姐的傲气,都不会有兴趣正眼瞧她哩。 阿瑶走进客房,陆天鸿正在回答林宇的话。 “多谢林先生赐药!我爹的多年顽疾全好了,现在身体比我还硬朗。他这两天数次去景山云居拜访,却没有见到先生的面...” “昨晚收到您的短信,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林先生先一步到了灵秀山...” 阿瑶站在门口,一脸迷茫的眨了眨大眼睛。 这场面怎么跟电视推销广告一样?某某药下肚,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 莫非林先生是一个神棍? “举手之劳而已,不劳陆老先生记挂。”林宇淡然的摆了摆手,略一抬头,同阿瑶四目相对,“搬几把椅子。” “啊,好。” 阿瑶瞬间醒悟,红着脸低下小脑袋,将贴墙角而放的几把木质椅子搬了过来。 这几位大人物望着小丫头的目光,都有些意味莫名... “能同林先生走得这么近,很不简单嘛。”夏友华暗暗思忖,“可是...这丫头究竟哪里比我家迎雪强了?” 陆天鸿的脸色则隐隐有些泛青。 “以林先生的绝世之姿,多找几个女人理所应当,只不过我家清雅...到底做大还是做小?” 除这二人之外,其他几位也怀揣着别样的心思。 何久祥满心盘算着能不能借机把阿瑶收做干闺女,以后有幸给林宇当当岳丈。唐文洲对阿瑶有点儿印象,心心念叨着往后要多多拉拢。刑达则是笑眯眯的看陆天鸿的笑话,别以为你侄女陆清雅得了林先生青睐就可以翘尾巴,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林宇可没想到他们的心思会有这般活络,当即将手一拂:“几位,可以坐了。” 几人道了谢,规规矩矩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了。 林宇盯着躬身奉茶的阿瑶,继而将视线投向了唐文洲,声音冷的有点儿渗人:“唐家主,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唐文洲手一抖,顿时满脸惶恐:“林先生,此话何意?” “昨晚阿瑶姑娘到我房间,说是得了你女儿唐娇的授意来陪我,事成之后,用一百万作为酬谢。”林宇的目光好似两柄利刃,透露着危险的锋芒,“这可是你的意思?” “混账!”陆天鸿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瞪着唐文洲,“你这个老匹夫!竟然使出此等下作手段!逼良为娼!拿林先生当什么人了!” 他的反应尤其激烈,主要原因还在于林宇同陆清雅之间那种引人联想暧昧关系。而唐文洲安排绝色美人,深夜行勾引之事,这毫无疑问就是在拆陆家的台呀。 夏友华也是一脸不满:“唐家主,你做得太过了,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呐。” 何久祥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心里琢磨你这老鬼还真有脸说,今天把侄女夏迎雪带来是什么意思?真当大家不清楚么? 刑达怒汹汹的一拍桌子:“唐家主,给林先生一个说法吧!要不然...今天你怕是过不去了!” 第124章 宁百死其犹未悔 唐文洲不敢再坐了,急忙起身,拱手作揖,满脸的惶惶不安:“林先生息怒!林先生息怒!此事绝非我的意思。” “娇娇看阿瑶姑娘聪明伶俐,家境又困难,这才好心留她在温泉山庄做事,为此每月还刻意多发她一些奖金。”他急忙解释道,“没成想我这女儿为了讨好林先生,一时糊涂竟犯此大错,还望林先生宅心仁厚,予以宽恕啊。” “娇娇虽然自小就被我骄纵管了,但她心地善良,也绝不会以暴力相迫,逼一位柔柔弱弱的年轻姑娘委身于人。” “阿瑶姑娘,请你帮忙向林先生解释清楚,我方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阿瑶端着茶盘立在墙角,战战兢兢,瑟瑟发抖,俏美的脸颊泛起纸一般的惨白。 她惊慌失措的望着林宇,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浑然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唐文洲急得直跺脚:“阿瑶姑娘,我唐家待你不薄,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我是自愿来侍奉林先生的...”阿瑶垂下眼帘,柔柔的嗓音细弱蚊鸣,“唐小姐也曾说过,如果我不愿意,她...她不会强求...” 唐文洲长舒一口气,转身再一拱手:“林先生,娇娇在此事上对您不敬,我一定严加管教。但她绝没有逼良为娼,还请您明察秋毫!”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追求了。”林宇略一点头,端起杯子品了口茶,“不过嘛,阿瑶的父亲身患重病,唐家主能帮则帮,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了。” “林先生放心,我马上命人去安排最好的医生,一切费用全由我唐家解决。”唐文洲信誓旦旦的道,“阿瑶姑娘心思聪颖,在温泉山庄做事未免大材小用了。我手下刚好有一家股份公司缺人打理,请阿瑶姑娘去主事再合适不过。” 其实他很怀疑以阿瑶的能力能否挑起掌管一家公司的重担,但唐家产业丰厚,为了讨好林宇付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代价,根本就不算什么。 对于这样的安排,林宇颇为满意:“唐家主宅心仁厚,请坐吧。”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唐文洲拍着胸脯回答,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林宇将视线投向了阿瑶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么?” 阿瑶娇躯蓦地一颤:“林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相信以唐家的底蕴,足可保你后半生平安喜乐。”林宇淡声说道,“阿瑶姑娘,你的麻烦都已解决了,为何还不走?” “咣当”一声,茶盘摔在地上,撞残了一个角。 阿瑶瞪着大眼睛,眼泪好像决堤的湖水,不可抑制的涌出来了。 她软倒在地,仰起俏美的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面前神色淡然的年轻人,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林...林先生...您真的不要阿瑶了么?” “我可是您的女人啊...” 女孩儿的啜泣声在屋子里响起,令人闻之不忍。 陆天鸿等人面面相觑,各自坐直身子,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一介平凡普通的女子,想要侍奉化境天师左右,何其艰难啊。更何况她心系之人,还是面前这位心性如铁石的天之骄子。 林宇皱了下眉头。 “阿瑶姑娘,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罢了。纵然在一室中共度一夜,但我没有任何失礼之处,更不曾辱你清白,何以至此?” 几位大佬人物对视一眼,当即恍然大悟,阿瑶姑娘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真乃君子之风。”何久祥手捋白髯,心下赞颂不已。 “你别哭了。”林宇有点儿不耐烦,“倘若对唐家主的安排不满,还有其他要求,你尽管提出来,我会酌情满足。” 阿瑶用手捂住脸,摇晃着小脑袋,依旧是哭个不停,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惹人心生怜惜。 何久祥微眯着老眼,身体前倾:“阿瑶姑娘,有话但说无妨,林先生会为你做主。” “我...我只有一个要求。”阿瑶扬起白皙的面颊,泪眼婆娑,“别撵我走...” “林先生,阿瑶什么都不求,只愿意为您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求求...求求您了...”她止不住的抽噎着,“求求您别撵我走,让阿瑶做什么都行...” 何久祥将身子缩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开口了。 其他几人你瞧我,我瞅你,也皆是神色古怪。 这小丫头并非什么都不求,她分明是什么都想要啊。 就此离开,可保后半生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但若是留下,侍立林宇左右,那就是成仙得道的大机缘。 孰轻孰重?何深何浅? 阿瑶显然是选择了后者,宁愿放弃荣华富贵,执意陪伴于少年天师身侧,做一对令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在场这些大佬人物都是绝顶聪明之辈,尽管没料到一个小丫头竟能有如此见识,却也并不觉得她此举太过贪心。 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如同林宇这般惊才绝艳之辈,古今独一,任何女子见了,怕是都要为之粉身碎骨、宁百死其犹未悔啊。 林宇盯着女孩儿沾满泪水的精致容颜,语调清冷:“阿瑶姑娘,你可知自己选了一条怎样的路?” “我不知道。”阿瑶单薄的香肩耸动着,眼圈儿红通通,“我不要什么名分,只求林先生让我留下来。无论结果如何,哪怕是死了,阿瑶也甘愿承受...” 林宇叹了口气,神色有点儿无奈:“先起来吧,我暂时不赶你走了。” 阿瑶微张着小嘴,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 唐文洲笑道:“没听明白么?林先生留下你了!” “啊?”阿瑶娇躯倏而一抖,赶紧抹了抹小脸,唇角绽起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谢谢林先生!谢谢林先生!” 她连连鞠躬,兴奋不已,连大眼睛都开心得弯成了月牙。 “你去把脸洗洗,我同这几位还有正事要谈。” 林宇有点儿郁闷的开口吩咐,浑然没有意识到刚刚差点儿就错失了一颗明珠。 这位平凡普通的阿瑶姑娘,终有一天会脱胎换骨,绽放出令他也要为之赞叹的耀眼光芒。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是。”阿瑶抿着小嘴,尽力来掩饰欢喜,低着小脑袋乖乖的走开了。 第125章 敢把首富挑下马 “言归正传。”林宇撂下茶杯,缓缓开口,“今日叫你们来此,是为了开发灵秀山泉的事。” 唐文洲见其他几人都望向了自己,连忙解释:“老夫受林先生恩惠,早已决定将灵秀山泉拱手奉上了。” “原来如此。”陆天鸿恍然大悟,拍着胸脯当仁不让,“林先生尽管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吧。” 刑达一脸不忿:“凭什么啊?赚钱的好事全让你们陆家占了?” 陆天鸿涨红了脸:“胡说八道什么?为林先生办事,怎么能提钱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夏友华急不可耐的往前凑,咧着嘴插话:“你们...” “住口!”林宇冷冷一喝,森然的目光扫视过去,这帮大人物个个脊背生寒,缩着脖子往后挪了挪,“既然把你们全都叫过来,自然是人人有份,不要争了。” 何久祥眼底精光一闪,小心翼翼的问:“林先生,连我也有份?” 他虽然顶着“何大师”的名号,但其实也有不少私人产业,只不过天生不善于经营,始终都处于亏损状态,日子过得紧巴巴。 为了填补窟窿,何久祥这些年不得不降低姿态,整日同陆天鸿、夏友华混在一起,借此谋得好处。 这位花城武道第一人,在那些权贵眼中俨然就是半个神棍,结交甚广,八面玲珑,倘若真能拿到灵秀山泉的销售权,绝对不愁赚不到钱。 林宇淡淡道:“如果你愿意,自然有份。” “愿意,当然愿意。”何久祥忙不迭点头,又瞅了瞅其他人古怪的脸色,“只不过这...” “有话但讲无妨。” “林先生,陆二爷初步估计,灵秀山泉的价值在百亿左右。”何久祥生怕引得林宇不快,尽量谨慎说话,“这规模已经很不小了,对任何一家而言,都绝对是一桩大生意,可要是几大家族平分...” “不是几大家族平分。”林宇纠正道,“整个沧澜河以西的所有势力,都可以拿到货,但总代理在你们五家人手上。” 几位大佬人物相顾骇然,整个沧澜河以西,那就是小半个江南省啊! 从平津到金水,再到河东之地,这是多大的一片地方? 即便是江南省首富陈家,也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势力范围! 他们终于明白了,林宇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不是想要开发灵秀山泉,而是打算借助利益牵制,将小半个江南省一统,为王称尊! 夏友华轻咳两声,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小心:“林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只不过咱们这生意规模才一百多亿,层层分配下去,到最底下也就只剩下个千八百万了...” 想要收伏势力,除了武力威慑,还需要利益诱导。这话固然不错,但若是蛋糕不够大,谁都吃不饱,那就是痴心妄想。 一百亿的生意规模,想要整合小半个江南省,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其他几人虽然没出声,但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唐文洲见林宇神色依旧淡漠,仿佛对一切都早已了然于心,不禁心头一凛。 “林先生。”他笑呵呵的问,“想必您早有筹谋了吧?我等愚钝,还望解惑啊。” “唐家主果真聪明。”林宇微微一笑,“我昨日对唐娇表示,会列出一份单子让她帮忙采办,你可知晓?” “知道,阿瑶姑娘今天一早就将单子交上来了。”唐文洲点头,“我方才在外匆匆看了一眼,林先生需要的东西,好像是布阵之物?” 林宇手指敲了敲桌面:“没错,我要在灵秀山上布一座聚灵大阵,用以锁住灵气,以此增强灵秀山泉的效果。” 在场几人听闻,身子齐齐一震,尽皆变了脸色。 在山上布阵,这还真是大手笔! 陆天鸿身体前倾,急不可耐的问:“林先生,敢问大阵布成之后,泉水效果能有多强?” 林宇沉吟片刻,慢慢回答:“保守估计,基本能达到你们那天所喝灵丹水效果的十分之一...” 他话音未落,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三人直挺挺从椅子上站起身,满脸狂喜之色。 一枚绝品灵丹泡成的茶水效果有多么强悍,他们可都深有体会。即便是灵秀山泉的效果仅有其十分之一,那也绝对了不得!甚至于一些不太严重的疾病,都可直接治愈! “林先生,此话当真?” 林宇有点儿轻蔑的斜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夏友华同何久祥相顾大笑,而陆天鸿则是满脸涨红,双拳紧紧攥起:“这...这...这...” 刑达不明所以,咧着嘴:“陆二爷,你咋还结巴了?” 陆天鸿张着嘴,忽然冒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这是数千亿的大生意啊!” “什么!” 刑达同唐文洲二人脸色大变,也“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 夏友华笑道:“你二位有所不知,经过林先生的改造,这灵秀山泉就会变成灵秀神泉,价值翻上数十倍也丝毫不成问题,这不就是数千亿的大生意了么?” 唐文洲直打哆嗦,数千亿...这也太吓人了... 倘若这件事能做成,轻轻松松就把江南省首富陈家挑下马了啊! “林先生,若真依您所言,这泉水之中的灵气含量岂不是要比之前强上十多倍了?” “十多倍?”林宇眨了下眼,“以我的估计,至少也要增强几百倍吧。” “几百倍?”唐文洲身子一晃,终于明白了这“灵秀神泉”的含义。 他由于太过激动,连声音都变了腔调:“这是有价无市的灵丹妙药,可不仅仅数千亿的规模。” 陆天鸿尽显生意人的精明,掰着手指头分析:“而且成本几乎为零,卖出的钱都是利润,分给林先生七成,我们剩下这三成...” “慢。”林宇打断了他的话,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我只要三成,七成归你们了!” 这几位大佬人物身子蓦地一僵,紧接着又齐齐跌坐回了椅子上,满脸赤红,呼哧呼哧的喘气。 “七成...七成...” “这得是多少钱啊...” 第126章 沧澜以西,先生为尊! 将几人那副满脸涨红、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滑稽模样尽收入眼,林宇心下不禁暗笑。 这几位任何一人拿出去,都是亿万家业、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其中甚至还有唐文洲、何久祥这种本就对金钱持淡漠态度的修真者。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摆脱不了对财富的痴迷,一听说有一座金山横在眼前,谁都无法平静处之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教诲,丝毫不虚。 林宇故意让出了七成利润,就是要打造出一块任何势力见了,都会眼红心热、口水直流的超大蛋糕。 想要赚钱?那就乖乖跪下来俯首听命。 至于由此而丧失的金钱利益,他才不会在乎。 想要成大事,必须要有视钱财如粪土的胸襟和气魄! 唯唯诺诺,瞻前顾后,怎能令人信服? “哈哈哈哈!”夏友华最先起身,竖起了大拇指,“林先生,有这数千亿都不止的大生意摆在面前,莫要说是整合沧澜河以西,就算是您要我拿下整个江南省,小夏都敢一试!” 陆天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林先生放心,我和夏老哥联手,何大师从旁帮忙,必定会将河东之地,打造成铁板一块!” “林先生!”刑达抹了抹额头的热汗,“金水就交给我老刑了!哪个胆敢不服,我就先灭了他!” “平津之地,林先生尽可放心!”唐文洲躬身一礼,言语郑重,“不出一月,沧澜河以西的所有大小势力,尽入先生麾下!” “如此甚好。”林宇言简意赅的吐出这四个字,眼底渐渐涌起凛冽杀意。 陈家,陈鸿明! 这一世,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要将前生所受屈辱,悉数奉还!我要将你的珍贵挚爱,一件件夺走! 我要让你一败涂地,让你也体验到身败名裂、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滋味! 前世那个被你视为蝼蚁一般的废物,回来讨债了! ... 唐文洲吩咐人取来了一张江南省的全境地图铺在桌面上,几位大佬人物又讨论了许久势力划分、利益分配,最终将细节一一敲定。 转眼间就到了中午,几人不敢再叨扰,这才起身告辞,带着手下人回返各自的地盘。 客房区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悄无声息的退走,连地面的血迹也被洗刷干净,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几天之后,朱雀高中的校友圈子就传遍了孙凯被某个大人物拔了舌头的消息,薛雨薇、方莹莹等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但无论再怎么打听,都寻觅不出与此有关的其他任何消息了。 甚至于开始有流言泛滥,称那位大人物来自燕京,路过花城时恰巧遇到孙凯不长眼,由此动了真怒... “活该!那个姓孙的就不干人事儿,死了才好呢!”方莹莹将零食丢进小嘴里,模模糊糊的咕哝着,“哎,对了,唐城说期末考之后...就请我们去他家开的温泉山庄玩儿,怎么样?一起去呗?” 薛雨薇头也不抬的干脆回答:“舞蹈社很忙,不去。” 她此刻手里捏着绘画铅笔,正在一张白纸上专心致志的勾勾画画。 “你的回答同韩月如出一辙。”方莹莹舔着手指,往前凑了凑。 见那张白纸上画了一对年轻男女,背双肩包的女孩儿正牵着男孩儿的手,奔跑过人行道。 女孩儿的马尾辫在阳光的照耀下,发丝飞扬... “画的真古怪。”方莹莹撇着小嘴,品头论足,“人家都是男生牵着女生跑,怎么到你这里反过来了?” 她又歪着脑袋瞅了瞅,仿佛突然顿悟了什么:“啊!你画的该不是你和林...” “不许看!”薛雨薇酡红着俏脸,一瞬间就恼了。 她将画纸迅速藏到身后,挺起胸脯,瞪圆了大眼睛怒目而视。 “原来还真是...”方莹莹一脸惊愕的瞅着薛雨薇,感觉自己这位好闺蜜此刻就像是家里那只炸毛的小猫。 作为薛大校花的知心好友,她对薛雨薇和林宇在“四月海”酒吧初次相遇的整个过程了如指掌。 那天打伤了孙凯之后,可不就是薛雨薇拉着林宇的手跑出了两条街,然后两人肩并肩的散步回家嘛... “原来你早就开始了...” 方莹莹眸光一黯,紧接着举起双手摆了摆,退后两步:“好啦好啦,我不看,随口一说嘛,你急什么啊。” “莹莹,我有点儿累了。”薛雨薇鼓起粉腮,甩了甩垂落前额的一缕碎发,“你先回家吧。” “期末考之后去温泉山庄玩儿,你当真不去?” 薛雨薇将那张绘画纸从身后拿出来,翻过来压在桌面上,有点儿不耐烦:“不都说了嘛,我没时间。” “哼哼。”方莹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韩月本来也不去,但我只说了一句话,她就答应了。” 她说话之时,意味深长的瞄了瞄被薛雨薇刻意用胳膊压住的绘画册,心里直犯嘀咕。 这厚厚的一沓...难不成全在画那个小子? 薛雨薇偏头望向窗外,抿了下小嘴:“我又不是韩月。” “那你就不想听听,我对她说了什么?”方莹莹知道她不会感兴趣,索性直接给出了答案,“我告诉她,林宇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那里!” 薛雨薇听到那个睡梦中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娇躯倏而一颤。 方莹莹洋洋得意,流露出一副“我抓到你了”的骄傲神态:“小美女,是不是动心啦?” 薛雨薇呷呷小嘴,面红耳赤:“你...你骗人!” “我真没骗你,林宇上个星期同七班的张浩去了灵秀山,一直住到现在。我找人向张浩打听过了,据说林宇好像在那边处理什么事,两人起码还得再住上两三个星期。”方莹莹晃了晃手指,笑眯眯的道,“第一手情报哦,相当可靠呢。” 她循循善诱:“喂喂喂,你到底去不去?” “我...”薛雨薇张了张小嘴,有点儿懊恼的皱了皱琼鼻,“考虑一下。” “你给个痛快话,到底去不去?我们要提前安排房间,否则就不带你了。” “去!”薛雨薇恨恨的盯着她,眸光好像要杀人。 方莹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挥了挥手,笑着离开了。 “真讨厌!”薛雨薇气鼓鼓的嘟嚷,将桌面上的那副画翻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眸光也渐渐变得温柔似水。 “只要有你在,我哪里都敢闯...” 薛雨薇轻轻的念着,猛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几步冲到了窗边。 她从二楼窗口,一眨不眨的望着方莹莹弯腰上了车,单薄的背影竟是有些萧索... “连韩月都不知道他的消息,你干嘛这么关心?” 她悄然攥紧了手,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更新完毕,小纯洁明天也要考试了,现在去复习... 第127章 我们玩儿个游戏 水之音温泉山庄。 林宇摊开那张江南省全境地图,找到平津、金水、花城三座城市,然后用一支红笔分别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儿。 他的家乡抚安县,处在江南省同淮西省的交界处,被三座城市呈半圆形环绕。 笔尖划过地图,将四个地点连接起来,恰好构成了一个标准的箭头。 金水在前,抚安在后,平津和花城分布两翼,直指江南省会,嘉安! 林宇提笔在嘉安市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微眯着眼盯视片刻,然后将地图慢悠悠的卷起来。 张浩腆着脸凑上来:“喂!大哥,你搞什么飞机?” 林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真小气...” 几天前各路大佬蜂拥温泉山庄,张浩自然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不过他事后向林宇打听,也只换来了干脆利落的三个字——不知道。 林宇现在住山庄内的27号房,之所以换到这里,主要原因是阿瑶执意同他住在一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之处,难免尴尬,故而他便让唐娇安排了这座不显眼的两层小别墅。 一人住楼上,一人住楼下,即便阿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满满的幽怨,却也无话可说了。 排名前列的客房的确相当舒适,装修豪华考究,还有室内温泉和健身房... 当然,倘若张浩没有住在隔壁的28号,一切还会更加美好一些。 最近几天这家伙简直就像一块又臭又黏的黑泥巴,成天赖在这里,撵都撵不走。 他口口声声称自己被女人伤透了心,往后眼里只有兄弟,所以在这绵长的假期里也要同最好的哥们儿待在一起... 林宇对此报以冷笑。 呵呵,不就是被阿瑶迷住了么。挨了人家那么多白眼儿还赖着不走,简直毫无羞耻之心... “大哥,我刚刚看阿瑶姑娘在收拾东西,你们这是打算去哪玩儿啊?” 林宇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不关你的事。” 这时候,阿瑶缓步走过来,嗓音甜美:“林先生,都准备好了。” 林宇点点头,站起了身:“嗯,我们走吧。” “哎!”张浩伸出手摆了摆,“你们要去哪?带上我啊?” 阿瑶秀眉微蹙,咬着银牙,又相当犀利的狠狠白了这家伙一眼。 这个不知趣的超大电灯泡赖在这里,耽误了我多少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同林先生独处的机会,会带着你才怪哩! 如果目光能杀人,张浩早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张浩咧着嘴:“嘶,我可是你好兄弟啊,这么不够意思?” 林宇略一思量,便开口道:“这样吧,我们玩儿个游戏,赢了就带你一起去。” 阿瑶吓了一跳,小脸微微泛白:“林...” 林宇冲她摆摆手,接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哈哈,这个主意好。”张浩兴奋的拍着巴掌,“玩儿什么游戏?” “捉迷藏。”林宇一本正经的表情竟然有点儿滑稽,“你用手捂住眼睛数十五个数,然后去找我和阿瑶。只要你能找到我们其中任何一个,就带你走。” “好好好,那我可开始了啊。”张浩遮住了眼睛,声音洪亮,“1、2、3...” 阿瑶满脸惶急,原地直转圈儿:“这么短的时间,可往哪儿藏啊?” 林宇嘴角泛起一抹罕见的微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瞬,阿瑶陡然感觉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旋即眼前一花,耳畔响起了“咻咻”的风声。 等她回过神,竟然已经出现在了房门外。 “好厉害。”她扬起俏脸,惊愕的张着小嘴,满眼小星星,“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宇将她松开,指了指墙角那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淡淡的吩咐:“背上它,跟我走。” “嗯。”阿瑶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有点儿吃力的提起大包,满脸兴奋的跟在了后面。 屋子里。 “13、14、15!哈哈!”张浩拿开了手,猛地站起身,“你们躲到哪里去啦?是不是在楼上?” “别躲了!我上楼来了!哈哈哈哈!” 叫嚷之间,他就状若疯狂的奔上了二楼... ... 通往灵秀山泉的小路弯弯曲曲,陡峭难走。 阿瑶背着那个明显比自己还大一圈儿的旅行包,迈着小碎步,拼尽全力才能跟上林宇的速度。 她吁吁娇喘,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单薄的身子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能摔倒。 如此一副引人垂怜的柔弱模样,却丝毫也没有引起林宇的同情。 阿瑶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望着前方那个背负双手、脚步如飞的年轻人,张了张小嘴。 “林...林先生!”她忍不住唤道,柔软的嗓音中蕴着乞求,“能歇一歇么?我走不动了!” 林宇停下脚步,扭过身,冷冷的盯着她:“嫌累就把东西放下,回去吧。” 阿瑶俏脸微微变色,忙不迭的摇头:“我不累,不累!” 林宇冷哼了一声,转回去继续走,速度貌似比先前还快了几分。 “想赶我走...才不呢!”阿瑶皱了皱琼鼻,小手抹抹遮挡眼帘的汗水,继续跟了上去。 又走了长长一段曲折山路,来到了铁栅栏前。 林宇伸手将铁锁硬生生掰开,快步走了进去。 “林先生...”阿瑶在后面小跑,呼哧呼哧喘气,“你等...等等我啊...” “啊!我卡住了!卡住了...” 林宇皱着眉,扭头瞥了一眼。 见得那个大旅行包挂在了铁栅栏上,阿瑶跌坐在一边,满手泥巴,正“呜呜呜”的哭鼻子。 “唉,真是麻烦。”林宇无奈的叹了口气,压根儿不搭理她,直接往前去了。 阿瑶哭了一会儿,用眼角余光偷偷一瞄,发觉前面连林宇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林先生!等等我啊!”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嘟着小嘴把被铁栅栏勾住的大旅行包摘下来,又气鼓鼓的追上去了。 拐过两道弯儿,顿觉一阵清凉扑面而至。 阿瑶美目一瞧,前方赫然一座浅浅的小湖,好似一面嵌在山坳里的光滑明镜,升腾着袅袅的氤氲气雾。 林宇正站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举目远眺,瘦削的身影挺拔冷峻。 第128章 竟然是活的? “呼!累死我了!” 阿瑶抬手擦了擦光洁前额细密的汗珠,小脸苍白的靠着身后的大旅行包,只觉得身子软软的,提不起半点儿力气。 林宇用玻璃杯舀了泉水,慢悠悠的走回来,将之递到她面前。 “喝了。” 阿瑶仰起小脑袋,瞧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心里甜滋滋,满满的怨气竟然凭空消散掉了。 林宇皱了下眉:“发什么傻?” “嘻嘻,原来先生也是关心我的...”阿瑶甜甜的笑着,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将杯子接过,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啊,好凉!” “全喝掉。” 阿瑶顺从的“嗯”了一声,扬起雪白的下巴,将杯子里的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干净净。 “真甜啊。”她用手抹了抹小嘴,顿觉浑身凉爽,先前的疲劳感在瞬间不翼而飞了。 灵秀山泉内含丰富灵气,对祛除疲累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林宇走回到那块大石头上,盘膝而过,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女子白皙俏美的脸蛋儿。 “心性倒还不错。” 林宇心下默默思量着,先前那番刻意刁难,还以为能将阿瑶气走呢,没成想居然坚持下来了。 既然如此,索性送她一场机缘也未尝不可。 “林先生。”阿瑶俏脸微红,嘟起了小嘴,“您干嘛老看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林宇神色僵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阿瑶,你可知旁人因何惧我?” “知道知道。”阿瑶忙不迭点头,小脸故作严肃,“唐小姐对我说了,林先生会神仙法术,特别厉害!” “神仙法术?”林宇瞅着她那副满眼星星的崇拜模样,嘴角蓦地一抽,“那你可想学么?” “想学想学,阿瑶学会了,就再也不怕人欺负了。” 林宇舒了口气,满意的点了下头:“好,既然你想学,那就跪下拜师吧。” “拜师?”阿瑶瞪着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林先生的意思是...拜你为师?” “怎么?你不愿意?” 林宇原以为这女孩儿会兴高采烈的磕头拜师,却没成想人家姑娘把小嘴一撇,低下脑袋,一生都不吭了。 阿瑶绞着白嫩的小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的道:“不愿意。” 林宇皱了下眉头。 这是搞什么鬼?他一代转世重生的杀手之王,堂堂少年天师,收个徒弟还要招人厌嫌? 他若真想收徒,便是唐文洲、何久祥这等人物,也要上赶着拜入门下啊。 “毕竟师徒有别。”阿瑶鼓了鼓粉腮,偷眼瞄着林宇咕哝,“人家是你的女人,又不是你的徒弟,拜什么师嘛...” 林宇瞠目结舌。 僵愣片刻,他愤而起身,一甩手:“好,你不拜师,我就不教了!” “不教就不教呗。”阿瑶眨着大眼睛,美眸之中神采灵动,“阿瑶是先生的人,先生一定会保护阿瑶的,对不对?” 林宇真没想到,阿瑶为了同自己在一起,竟然会如此干脆的舍弃一场天大机缘。 他分不清这女孩儿是聪慧还是呆傻,更说不出自己是生气还是感动。 “你...好自为之。”林宇张了张嘴,扔下这意味莫名的一句话,转身匆匆走开了。 阿瑶瞧着他近乎于狼狈的背影,得胜似的娇哼一声,红着脸嘀咕:“人家还要跟你生孩子,才不稀罕当徒弟呢。” 两人之间隔着二十余米距离,但林宇修为不俗,将这句低低自语听得清清楚楚,身形瞬间一僵。 他咧着嘴,扭过头,发现阿瑶哼哼着调调,开开心心的收拾东西去了。 林宇呼出一口气,抬手扶着额头,走进了湖边的小木屋。 唐家人都已撤走了,此地显得清冷静谧。推开旁边那间屋子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坑底那块棕褐色的大石头,其间点缀着翠绿色的碎玉。氤氲的灵气升腾而起,寒凉沁人。 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会把这里当做聚灵大阵的中心阵眼。 林宇跃入坑底,在那块被洗刷得分外干净的大石上盘膝坐了。 他安稳心神,缓缓闭上眼,神识便如潮水般蔓延开去,瞬间笼罩方圆三千米。 充斥于这方天地的灵气无所遁形,好似一条条洁白的丝带,盘旋着,升腾着,纠缠着,出现在了他的视界之中。 布这座聚灵大阵的目的是锁住灵秀山的浑厚灵气,防止其外溢。由此就必须寻根溯源,找到气脉游动的规律,才可以因地施法。 林宇初步探查了一番四周的情况,便用神识锁定了一股小指粗细的灵气,反向去寻找源头。 这就好像沿着一条小溪逆流而上,就会找到小河、大河,最终找到水源。纵然麻烦了一些,但却是最实用的办法。 此时此刻,他的神识就如同生了利齿,紧紧咬住那股灵气不放,循着它没多久,就找到了一股手腕粗细的灵气,而先前这股小指粗细的灵气恰好由之分裂而来。 只要不断的重复这个步骤,最终就能找到灵秀山的灵气源头!然后再用阵法将之锁住,一切便大功告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林宇的神识已经深入了地底深处,而他所追寻的那股灵气也越来越雄厚,仿佛一条滔滔不绝的苍茫大河。 饶是以林宇的见识也不由暗暗心惊,灵秀山地下的灵气之浓郁,竟然如此强悍,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下一瞬,让他感到更不对劲儿的情况出现了。 “嗯?”林宇闭着眼,眉头却是倏而一皱。 他的神识在尾随着那股灵气绕圈子,一会儿跑到了东边,一会儿又跑到了西边。处于最末端的灵气源头,似乎在不断移动... “活的?”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他便是浑身一震,清秀的面颊瞬间布满了愕然之色。 依唐文洲所言,这灵秀山下是一座规模庞大的玉矿,充盈灵气便由此而来。可是石头绝对不会活动啊,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还另有玄机? 第129章 你竟敢偷看? 正在林宇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那灵气源头似乎敏锐察觉到了危险,开始迅速移动,想要将他摆脱掉。 “想跑了?” 林宇心下着实觉得怪异,但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将神识收拢,紧紧锁定想要遁逃的灵气源头,奋起直追。他有信心,用不了多久自己的神识就能追上对方,一探庐山真面目。 双方围绕着灵秀山地下兜圈子,速度快到惊人,距离越来越近。 林宇的视界渐渐清晰,前方那个疯狂逃遁的家伙周身灵气狂涌,虽然依旧探查不清楚具体模样,但两者相距却已不足百米!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心下思量着,铺天盖地的神识骤然弥漫开来,化作一张大网,向着前方疾速遁逃的灵气源头笼罩了下去。 “收!” 那灵气源头似乎也没预料到林宇的神识会有这般强大,瞬间就被神识网笼罩其中,剧烈挣扎,旋即发出了一声高亢的龙吟! 龙吟声裹挟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一道道能量波浪蔓延向四面,带起阵阵恐怖波动。 这是最为激烈的精神交战,倘若普通人卷入其中,神识当即就会被碾杀,变成一具毫无心智的行尸走肉! 林宇遭受突然冲击,神识激荡,浑身也禁不住猛地一震,嘴角竟溢出了一丝血。 虽然这点小伤对他并无大碍,却是重生以来的第一次受伤! 在他的视界之中,一条通体晶莹、头角峥嵘的百米巨龙呼啸着冲出滚滚灵雾,显露出了真身。 “灵龙?” 林宇在此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灵秀山的地下灵脉竟然修出了灵识! 灵脉毕竟与血肉之躯不同,即便修出了灵识,也只具备最原始、最单纯的狂暴情绪,并不代表能够因此拥有心智,像人类一样正常交流。 从外面看,灵秀山依旧平和,任何人都不会察觉到有丝毫异常,但在其下数千米的地底深处,狂暴的能量却早已肆虐八方! 这条灵龙所散发出的恐怖威压,使得神识网轰然破碎!紧接着它便如困兽出笼,乘胜追击,张开大口直奔林宇而来,想要将来犯之敌的神识一口吞没! 林宇暗中咋舌,赶忙仓皇后退,将神识收敛回来。 “好霸道!” 他睁开眼,长舒一口气,抬手抹了抹嘴角溢出的一缕殷红血迹。 刚刚那番冲突还是比较凶险,如果一不小心被灵龙反噬,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还真是麻烦啊。” 林宇轻轻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他那明亮的目光中,却没有半分苦恼之色,反而是涌起了无尽的兴奋和炽热。 如果灵秀山的地底深处仅仅是一条单纯普通的灵脉,哪怕历经万亿年,也不可能修出灵识。 由灵脉化作灵龙,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气运! 自打盘古开天地,清气上升为天道之气,浊气下沉为地脉之气,留在中间的为玄黄之气。此为万物母气所化,在天地之间含量稀少,其力量之磅礴自然也远非普通灵气可比。 这条灵脉深藏地底,其精必为地脉之气!由此才能演化出一条灵龙! 修真界有一条再简单不过的共识,那就是气运根本无法被修真者所炼化吸收。否则那些名山大川、历朝古都的大气运早就被无数代修真者吸纳干净了。 但林宇所修炼的坤元心法却截然不同,这门功法非但极端强横霸道,甚至可以炼化气运! “气运这种东西,无神却有灵,极其难以捕捉。我前生神识力量不够强大,根本没能力炼化气运,这一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真不知道炼化了地脉之气的坤元心法,会强悍到何种地步...” 林宇低低的自言自语,心里充满了期待,他已经准备对那条灵龙举起屠刀了。 天早已黑了,夜幕下的灵秀山安静平和,万籁俱寂。 任谁也不曾料到,在这清冷的夜空之下,一位十八岁年轻人突然间做出的决定,将会开启修真界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在未来搅动九天风云,让整座星球为之地覆天翻! 此一举,为大气魄大机缘!此一举,横霸天下! 月色凉如水,林宇推开了门。 之前同灵龙的那番纠缠,还是给他造成了一点儿小麻烦,此刻只觉得头脑发胀,昏昏沉沉。 他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晃晃悠悠的走到那湾泉水汇聚而成的小湖边,掬起一捧寒冽的湖水洗了洗脸。 凉意在脸颊扩散开,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他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阿瑶哪里去了?” 林宇心下刚刚冒出了这个问题,耳畔就听得“哗啦”一阵水声。 他下意识的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禁微张着嘴,连眼睛也直了。 在银色的月光笼罩之下,一抹不着寸缕的美人倩影从小湖中央冒了出来,肤如凝脂,腰肢纤细柔软,浸在水下的玉腿笔直修长,湿漉漉的头发披在白嫩滑腻的玉背之上,仍然在滴滴答答的淌水。 阿瑶浑然没意识到身后正有一个家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的望着自己。她微俯下娇躯,两只小手拢了拢头发,将之挽住攥紧,想要拧干水分。 她做得那么认真,俏美的脸蛋儿仿佛被月光笼罩了一层银霜,宛若不涉凡尘的九天仙女。 或者说,在这一刻,她就是仙女。 水珠滴落湖心,泛起层层叠叠的细小涟漪。 阿瑶松了玉手,唇角带着自然柔和的笑意,摇晃着小脑袋甩了甩头发,然后慢悠悠转身... “啊!” 她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小湖边竟然半跪了一个人,瞬时花容失色,慌忙用手捂住胸前的大片春光,蹲在了水里。 “先生你太坏了!”阿瑶只从水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涨红了俏脸叫嚷,“竟然偷看人家洗澡!不许看!” 该看的、不该看的其实都看过了,这种警告貌似毫无作用... “天啊。”林宇同她对视了三秒钟,铁青着一张脸,“从今往后,那些富豪权贵岂不是要每天喝你的洗澡水?” 第130章 偷看多久了? “先生好坏!怎么可以对人家做这种事!”穿好了衣服的阿瑶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一边用梳子梳头发,一边气鼓鼓的嘟嚷。 林宇偷眼瞧着她由于用力过猛,把梳子都弄掉了齿,老脸不禁一红,干巴巴的解释:“咳咳,我并非故意...” “还说哩,你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人家后面,敢说不是偷看?”阿瑶狠狠翻了个犀利的大白眼儿,然后又问,“你偷看多久了?” “没...没多久。”林宇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抓到了尾巴的老鼠,在她面前威信全无了。 “哼,承认偷看了吧。” 林宇为之气结,老夫冤枉,着实冤枉啊! 阿瑶见他好一会儿不说话,抿了抿小嘴:“其实阿瑶也没有生气,我早就是先生的人了嘛。” 林宇眼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连道心都快被这女人搞乱了。 “只希望先生往后能对人家负责。”阿瑶低下小脑袋,俏脸一片潮红,“你连人家身子都看遍了,这次总无处抵赖了呢。” 林宇轻咳两声,故作一本正经:“你跑到湖里洗澡,就不觉得冷么?” 他心里着实感到疑惑,即便是身为内劲高手的唐娇也要被这湖水冻得瑟瑟发抖,阿瑶身体单薄柔弱,毫无修为,怎么就能跟没事人一样?还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啊?冷?没有啊,我觉得好凉快呢。”阿瑶从手腕取下一根橡皮筋,将脑后的头发拢起来绑住,“今天上山出了一身臭汗,又看你躲进屋子里一整天都没出门,这才想去洗个澡嘛。” “谁成想千防万防,防君子不防小人...” “先生看着正正经经,居然也是那种色眯眯的家伙,哼哼...” 听到她又开始忿忿不平的数落起自己,林宇整张脸都黑了... “先生?”阿瑶忽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了他一声,“阿瑶没做错事吧?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林宇平白无故受了一通冤枉,成为了偷窥美女洗澡的变态,能高兴才怪呢。 不过毕竟是人家女孩子吃了大亏,他也不好说什么,便闷闷的道:“没有,你没做错任何事。” “哦,那就好,我生怕先生恼我,以后不要人家了呢。”阿瑶玉手抚了抚饱满的胸口,脸蛋儿泛起酡红,“那你先前说,以后所有人都要喝我的洗澡水...” “没事。”林宇一片淡然,满不在乎的起身,“又不是我喝。” “先生!”阿瑶瞬间面红耳赤,望着他的背影脸现薄怒,“你这样聊天,早晚有一天会把天聊死的!” 林宇相当随意的摆了摆手,踏上湖边的巨石盘膝而坐,闭目修养神识了。 “先生...”阿瑶瞧着他在银白色月光照耀下的清秀面颊,张了张小嘴。 “别吵。”林宇也不睁眼,皱着眉道,“屋子里有一张床,你去睡。”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知道是阿瑶慢吞吞的走了。 林宇又不是修炼成妖的老怪物,面对阿瑶这等倾城绝色还做不到心如止水。 他现在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先前所见出浴美人的白嫩肌肤、窈窕身姿,不由将眉头皱的更紧。 “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暗暗告诫自己,强压下满心的胡思乱想,沉浸到神识海里去了... 温柔多情的阿瑶姑娘回了小木屋,偷偷往身上喷了点儿茉莉花味道的香水,躺在那张单人小床上胡思乱想。 她左等人也不来,右等人也不来,气闷闷的蹬了蹬小脚。 “讨厌鬼!那你就在外面坐一宿好了!” 她在小床上气得翻来覆去,随着时间流逝,倦意渐渐涌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阿瑶缓缓苏醒,刚睁开美眸就东张西望。 两室一厅全找过了,狭窄的小屋子里除了她,空空荡荡,找不到其他人。 “还真在外面住了一宿啊?这么冷的天...” 阿瑶吓了一跳,急匆匆穿过客厅,推开了房门。 她一抬头,就见得林宇依旧坐在昨天那块大石头上,浑身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霜,简直化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啊!”阿瑶惊叫一声,俏脸惨白的扑过去,拼命摇晃着林宇的身体,“先生!先生!坚持住!你不能死啊!” “你死了...让...让阿瑶怎么办...呜呜呜呜...” 林宇蓦地睁开眼,怒喝:“你做什么!” 与此同时,他身子一抖,身上的冰霜骤然消散,化作一片茫茫雾气。 “林先生,你没事啊?”阿瑶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起粉拳,含娇带嗔的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你吓死人家了,还以为你在外面呆了一宿,被活活冻死了呢。” 林宇眼角抽搐,满心无语。 这女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你身上这么冷?冻坏了吧?”阿瑶轻轻抱住他,将那具柔软温暖的娇躯贴服上来,“阿瑶知道先生是好人,可现在都入深秋了,山上又冷...” 林宇鼻翼微微翕动,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茉莉花香... 他喉结动了动,然后板着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松开。” 阿瑶急忙松了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林宇跳下那块石头,向着小木屋走去,淡淡的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占用西边那间屋子。少则七天,多则一月。在此期间,不得打搅。” 阿瑶望着他的瘦削背影:“啊?这么久?那我怎么办?” “呆够了你就下山。” “我不走。” “那你就自生自灭。” “你...”阿瑶气得身子一滞,张了张小嘴,但林宇已经走入小木屋,不搭理她了。 “原本还想着来山上度蜜月呢,除了修炼你就是闭关,饭不吃水也不喝...”她愤愤的嘟嚷,“闭关闭关!闭你个大头鬼!我再也不理你了!” 林宇假装没听见,回到坑中在点缀着碎玉的巨石上盘膝而坐。 他抬手一拂,用神识封锁了这一小方空间,深吸一口气。 “本尊今日御神擒龙,倒要看你能耐几何!”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更新完毕,大佬们给小纯洁送了好多花花,还有打赏~~哈哈哈哈,小纯洁想说...我亲爱的读者,小纯洁爱死你们啦!*?▽?* 第131章 鏖战! 幽深的地底世界,无穷无尽的黑暗。 林宇的神识穿过泥土,穿过岩石,穿过散发出点点光芒的翠玉,悄然渗透。 这里是地下两千两百米深,是肉体凡胎注定难以抵达的区域。 浓郁到近乎于粘稠的天地灵气缓缓升腾而起,使得那一块块晶莹玉石宛若点缀在苍茫云海中的渺茫星光,美不胜收。 林宇的神识骤然停顿下来了,与此同时一股强悍的波动正迎面蔓延而至。 在前方百米之远,那条通体晶莹的百米灵龙静静匍匐着,周身翻涌着磅礴的天地灵气。灵龙脊背上的每一片鳞甲都呈半透明,闪烁着柔和的光彩,其下隐隐可见身体内部三条暗黑色的纹路。 那是三股地脉之气所化的龙筋,也是这条灵龙的精气,正是林宇此行的目的所在。 灵龙发出一阵低沉却微弱的“吭吭”声,时不时甩一下尾巴,好像是一个人在打着瞌睡。倘若不是林宇对这种天地异物知之甚深,恐怕真要将它当成拥有灵智的生物看待了。 “找到了。”林宇心下低语,无声无息间将神识收缩,再收缩,最后凝成一柄尖利的圆锥。 在短暂的平静过后,那柄圆锥便犹如猛兽出笼,骤然暴掠而去! 灵龙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危险,将硕大的头颅一摆就准备遁逃。可它终究是慢了一步,龙尾被圆锥扎中,身体扭曲着,仰头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 体长达数百米的灵龙挣扎着,嘶吼着,散发出一阵阵惊人的波动,令得林宇心神激荡,脸颊惨白。 “又失败了。”他心下暗叹一声,不禁也感到些许无奈。 毕竟是开天辟地而来的地脉之气啊,以他如今的化境修为想要禁锢、并且将之炼化,还是太过勉强了。 这是林宇深入地底同灵龙纠缠的第十二天,在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总共发动了二十三次袭击,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地脉之气,无形无质无神但却有灵。这种最纯粹的状态,使得灵龙的感知力异常强大,即便是转世重生的林宇与之相比,也要望尘莫及。 他的偷袭没有正中要害,就必须退走,否则逼得灵龙散布威压反噬,神识必然受损。 林宇心念微动,将神识收拢,慢慢后退。 而这时那条灵龙似乎早已受够了他的纠缠,调转龙首,头角闪烁着狰狞的的银光,呼啸着追了上来。 “不逃了?” 林宇心下觉得诧异,过去的十二天里可一直都是自己逼得对方四处逃窜啊。 “来得正好!” 他倒要试试这灵龙的斤两,当即狠狠一咬牙,御神为阵,凝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尖刺正面冲撞了上去。 一面是滔天巨浪,一面是汹涌潮水,两相碰撞,狂暴的能量涟漪层层叠叠的往四面八方扩散。 外界的灵秀山依旧宁静祥和,但月色下的浓郁气雾却在这波冲击下骤然消散,飞禽冲天而起,走兽四下奔逃,就连深藏地底的爬虫也蜂拥而出,乘着夜色疯狂逃窜,沙沙作响。 在一次冲击过后,灵龙就犹如深陷泥沼,被林宇强大的神识力量裹挟着,寸步难移。 神识凝成的每一根锋利尖刺,都狠狠扎紧了它的身体,越是移动,扎得越深。 灵龙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即将毁灭的威胁,它的挣扎越发剧烈,最终在林宇的满心愕然之下,通体晶莹的庞大身体轰然爆碎。 三股地脉之气拧在一起,直接从令人心惊肉跳的灵气爆炸旋涡中冲了出去,就此遁逃。 沿途所有的灵气都紧紧追随着它,一条比之前长了足足一倍有余的灵龙再度成型,似乎比先前更加危险。 林宇即便怀有上一世记忆,在面对地脉之气时依旧经验不足,再度吃了不小的苦头。 他在小木屋中猛地睁开眼,“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脸颊惨白如纸。 “好厉害!拼的我神识受损,地脉之气竟丝毫未伤!” “以我如今的修为,倘若再用神识硬拼,肯定还得吃大亏...” “该怎么办呢...” 他正在长吁短叹之际,面色骤然大变,眼底竟然凭空显出一抹惊愕。 “它要出来了!阿瑶还在这里!” 林宇从巨石上一跃而起,身形一闪,穿过客厅冲进了卧室。 阿瑶还躺在单人小床上甜甜睡着,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上山时带来的大旅行包被她放在床边,这姑娘心思聪慧,知道包里装得东西极为重要珍贵,故而用一根细线将背包拴了,另一头系在自己白嫩的脚腕上,以防让人偷走。 林宇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劈出一道气刃将旅行包斩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撒了一地。 四十九块精细打磨的剔透玉髓,一百零八颗光芒闪烁的纳灵珠铺在生着细小杂草的地面上,莹莹发亮。 除此之外,还有两根千年柳树的枝条,近百块用来巩固阵法、大小各异的符石。 这些东西都是平津唐家花了大力气从各地搜寻而来,何久祥等人也在其中帮了不少忙。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小木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灰尘簌簌落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阿瑶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 “啊!”她先是惊叫了一声,待得看清眼前的人是林宇,又惶惶不安的问,“先生,出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 林宇淡声说着,将手一挥,12颗纳灵珠迎空而起,散发出璀璨光芒,围绕着阿瑶周身旋转。 阿瑶见他嘴角挂着血,瞪着大眼睛,嗓音颤抖:“你...你怎么了?这又是什么?” “你睡一觉,很快就好了。”林宇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说话之间两手飞速结印,一道道玄奥符文凭空涌现出来,将阿瑶周身笼罩。 与此同时,阿瑶也顿觉浑身无力,虚弱不安,隐隐翻涌起一股浓浓的倦意。 “先...先生...” 她单薄的娇躯晃了晃,小嘴微张,旋即就一头栽倒床上,昏死过去了。 林宇手上动作一停,陡然断喝:“护法灵阵!开!” 轰! 璀璨光芒冲天而起七八米,而后阿瑶的身影、连同她身下那张单人小床就一并原地消失了。 这是小规模的护法灵阵,由于有了纳灵珠的加持,比林宇在天字一号所布下的灵阵还要更强横一些,但却没有攻击能力,仅仅作为保护之用。 关键时刻,他只有确保阿瑶的安全,才能全无后顾之忧。 第132章 仗剑屠龙! 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骤然“轰隆”一声炸响,地坑中的那块大石爆裂,漫天石屑飞溅,平地刮起一阵凶猛的灵力气旋,将整座小木屋都绞成了飞灰! 林宇向后退出去,盯着那气旋正中央,目光冷冽如冰锋。 所有的气浪在触及他身前两三米开外时,便已凭空消散。 一道高亢龙吟响彻四野,紧随其后,这头浑身铺满银白色鳞甲的狰狞巨龙便呼啸着自气旋里冲了出来,迎空上九霄! 龙吟所过之处,草木趴伏,野兽瑟瑟发抖。就连那早已冲上天的鹰隼也控制不住翅膀,摇摇晃晃的从高空掉落下去。 这是开天辟地而来的地脉之气,历经无尽岁月,在灵脉中化出了龙形,威能自然不可小觑。 饶是林宇一身通天修为,也被压得脸色白了几分,衣服猎猎作响。 不过他仰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在头顶盘旋咆哮、头角峥嵘的灵龙,眼底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战意。 “正愁拿你没办法,却不想主动送上门了。” 以他为中心,独属于这位十八岁少年天师的凛冽杀意陡然弥漫开来,与空中倾泻而下的威压两相碰撞,竟然发出了一阵“嘶嘶嘶”的侵蚀声。 这头灵龙毕竟只是地脉之气的化形,并不具有智慧。它若是一直深藏地底,以林宇如今的神识力量根本拿它无可奈何。但是它一旦破地而出,就将真正领会到一代强者的纵横杀意。 灵龙在高空盘旋一阵,也发现了来自于地表的威胁。它庞大的身躯扭动,发出一声嘶吼,裹挟着仿佛能够灭绝一切的惊世之威,冲了下去。 瞬息之间,它已到了近前,张开大口要将林宇吞没入腹。 诸如林宇这种神识力量登峰造极的化境强者,如果能够被灵龙炼化,毫无疑问是大补之物! “想吞了我?你还没这个本事!” 林宇一只脚向后退开半步,两臂一分,硬生生扳住了灵龙两颗晶莹剔透的牙齿,令其上下颚无法自如开合。 灵龙发了狂,拼命摇晃尾巴,周身灵气汹涌,贴着地表直挺挺的往前冲撞。 它推着林宇在灵秀山山顶犁出了一条近百米的深沟,空中飞沙走石,四野一片狼藉。 林宇咬着牙,两手扳住龙牙蓦一较力,将面前这头庞然大物直接抡起来,在半空中兜了半个圈儿,然后狠狠摔在地面上。 轰! 被坚硬岩石所覆盖的地面愣是被砸出了一个深坑,仅仅这么一下,就差点儿将那三股地脉之气的灵龙化形摔散了。 咔嚓!咔嚓! 两颗晶莹剔透的龙牙被林宇掰了下来,在手中砰然捏碎,化作一阵气雾散于天际。 灵龙在地面翻滚着,再度冲上了高空。 “往哪里逃!” 林宇高声断喝,脚踏虚空,身形凌空而起,拦住了去路。 他心念一动,一柄完全由实质灵力凝成的银色巨剑已握于掌中,对着灵龙硕大的头颅狠狠劈砍了下去。 这一剑,凝聚了化境强者的全部战力,气势如虹! 空中灵力匹浪肆虐,灵龙发出不甘的咆哮,房屋大小的脑袋被一剑斩下,如炮弹般坠落地面,轰隆隆炸碎!... 灵秀山下。 “小姐!已经这么晚了,您不能上山!” “让开。”陈意涵俏脸泛起了一层冰霜,“我做事,什么时候也落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两名手下人对视一眼,都是深感无奈。两人虽都是内劲强者,但面对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陈家大小姐,的确是没有多嘴多舌的资格啊。 “小姐,花城毕竟是陆家的地盘,现在又有化境天师林子轩从旁相助,咱们还是不要得罪他们吧。”那名已入中年的手下人苦口婆心的劝道,“化境天师手眼通天,即便是咱们陈家也不得不...” “你当我不知道化境天师的厉害?” “不敢不敢。” 陈意涵冷哼一声:“林子轩在河东崭露头角不过半年,却已经令得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这等大人物折节下腰,你觉得他有何所图?” “呃,不知...” “你可知金水市的刑达也入了他麾下么?” 中年人额头冒出了虚汗:“呃,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挡我?”陈意涵眸光寒冽,“林子轩同我陈家有仇!有仇!你明白了么!” “虽然我还不清楚这恩怨从何而来,但必定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 中年人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向后猛地退了半步。他与另一名内劲高手相对视,两人不约而同泛起了惊愕恐惧之色。 “小姐,莫非这林子轩...他...他是要...” “没错。”陈意涵咬着银牙,轻轻一点雪白的下巴,“林子轩在整合势力,十有八九是冲着我陈家来的,倘若不早做准备,早晚是一场大祸。” “如果唐家家主唐文洲再被他收买了去,沧澜河以西的几大势力尽归他手,那就麻烦了。” 一天之前,陈意涵在江南省省会嘉安,收到了陆天鸿等人奔赴各地整合势力的情报。 她的聪慧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仅仅与林宇两面之交,寥寥数语,却已察言观色,凭借着手头零零散散的几条消息,将整件事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陈意涵感到危机重重,但她的一席话却没能引起家族重视。在向来以江南魁首自居的陈家人眼中,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就算身怀修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至于颠覆陈家,那就更是异想天开! 陈意涵迫不得已,只能只身前往花城,连夜上灵秀山见唐文洲。 只可惜,她依旧是晚了一步。 两名手下人听到陈意涵的推断,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沧澜河以西,那就是小半个江南省啊,即便是嘉安陈家也没有这么大的势力版图! 陈意涵玉手紧攥,狭长的美目微微眯起:“所以我必须说动唐家主同我们联手,哪怕是为此而得罪了陆家,也在所不惜。” 中年人依旧是满脸犹豫:“林子轩可是化境天师,唐文洲会有胆量与我们合作么?” “有人要抢他的灵秀山泉,是否合作可由不得他了。”陈意涵冷声道,“我还听闻,唐家主数年前就已是内劲巅峰修为,他这些年在灵秀山闭关修炼,想必距离化境也没多远了。” “这样雄厚的一股助力,你们还敢阻拦我与之结交,莫非是林子轩派入我陈家的奸细不成?” 两名内劲高手吓得脑袋一缩,连连欠身:“小姐多心了,我们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绝不敢有二心...” 第133章 焉敢猖狂? 曲折蜿蜒的上山道路延伸开去,隐匿在幽暗的林间。 深秋的后半夜寒意袭人,陈意涵裹紧了长风衣,眸底满是坚定:“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细说厉害,请唐家主与我们联手,将林子轩的计划扼杀在萌芽之中。” “若不如此,等他真正得了大势,就什么都晚了。” 话音刚落,大地陡然震动,山坡上的碎石哗哗啦啦的滚落下去。 “地震?”陈意涵身形一晃,茫然的眸光中却又忽然迸出喜色,“莫非是唐家主突破化境了?” 两名内劲高手面面相觑,满心疑惑:“即便是突破化境,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动静啊?” 中年人蹲下来,将手贴在地面,脸色骤然大变:“小姐,这波动...好像是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 “无论怎样,都同唐家主有关。他的修为若能更进一步,对我们有利无害。”陈意涵加快了脚步,踉踉跄跄的沿着弯曲小路往山上去。 后面的手下人有心想要阻拦,但作为修真者却也按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赶忙跟在了后面。 没走出多远,天空中传来一声高亢的龙吟,旋即一条长达数百米的巨龙冲上高空,威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陈意涵猛地瞪大了眼,身子倚住身旁的树干,抬起玉手,难以置信的掩住了小嘴。 “龙?怎么会...” 在她身后,那两名内劲高手吓得“扑通”一声软倒在地,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小姐!肯定出大事了!咱们快...” “小姐呢?哪里去了?” 待得这二人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觉前面早已没有了陈意涵的影子。 隆隆的闷响声接踵而至,苍穹之上尽是一圈圈荡漾开去的能量气浪,几乎遮蔽了满天璀璨星光。 陈意涵觉得自己一定是疯掉了,前方明明如此危险,她却好像得了心魔,执意去一探究竟。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了山顶,终于看到了那令她永生难以磨灭的一幕。 灵秀山顶灰蒙蒙一片,深坑、沟壑密布其上,宛若一道道丑陋至极的疤痕,触目惊心。 长空之上,一抹瘦削身影傲然而立,手执一柄十几米长的银色巨剑,携带着毁天灭地之能,对着正前方那头通体晶莹的巨龙劈斩了下去。 那柄巨剑同他渺小的身体是如此不协调,但却丝毫也不给人突兀之感。那一刻,他仿佛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毁灭一切的神! 这全力一击的威能无比浩大,足有房屋大小的龙头从高空坠落,轰然爆裂。 气浪翻滚,巨大的能量涟漪往四面扩散,陈意涵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下一瞬就被抛飞出七八米远。 她摔得口鼻溢血,昏昏沉沉,但脑海中那抹瘦削身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那个人是谁?唐家主么?” “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熟悉...” 龙头被一剑斩落,灵龙的身体也随之寸寸崩碎,三股地脉之气倏而飚掠出来,妄图向远方遁逃。 “这就想走了?留下来!” 林宇将手一招,那些玉髓和纳灵珠全部迎空而起,闪烁着夺目光泽,围绕他周身旋转不停。 “去!” 他立身虚空,抬手向着远处摇摇一指,十几块玉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出去,深深嵌入灵秀山地底深处。 一道绿蒙蒙的光幕轰然升起,迎面而至的地脉之气狠狠冲撞在上面,又被反弹回来。 它转了个弯,又往另一个方向去。 林宇自然不会留给它逃遁的机会,一扬手将那些玉髓全打了出去,分镇四面八方,而后用符石做阵脚。 轰!轰!轰! 一道道光幕迎空而起,将整座灵秀山都笼罩在青绿色的光柱之中。 紧随其后,林宇又将紧百颗纳灵珠打到天上,融入阵法。在吸纳了充足灵气之后,纳灵珠陡然光芒大盛,宛若夜空星辰! 地脉之气闪烁其间,惶惶奔逃,却又无路可走。 林宇先前为阿瑶布下护法灵阵用了十二颗纳灵珠,此时这方锁灵阵上方独独缺了一块地方无法填补。 地脉之气左冲右突之下,敏锐的察觉到了契机,向着缺口疯狂冲去。 林宇面色冷冽,身形蓦地一闪,恰好挡住缺口,拦住了去路。 他将手往下一按,便将那纠缠在一起的三股地脉之气打飞了回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地脉之气在空中又转了大半圈儿,没有找到任何逃脱的机会。四面磅礴的天地灵气再度汇聚而至,一头比之前更加庞大的灵龙凝成,伴随着一声咆哮,再度冲了上来。 “呵呵,翻来覆去就这点儿本事。” 林宇在虚空中往前迈出一步,平伸出一只手掌抵住龙头,另一只手“噗”的一声穿进闪烁着森然银光的鳞甲,揪住一条龙筋往外猛地一扯。 那是一条由地脉之气化形而成的龙筋,黝黑如墨。 灵龙痛苦的挣扎,扭曲着身体咆哮不止,但却也无法阻挡那条手腕粗细的龙筋被他硬生生生抽了出来。 林宇凝聚神识一扫,将之亿万年修出的灵性顷刻间抹杀,龙筋爆裂,化作了一团极其浓郁的暗黑色气雾。 这才是真正的地脉之气! 灵龙猛地一震,虽无灵智但却察觉到了危险,本能性的便要往后退却。 林宇却是一手扳住晶莹剔透的龙角,翻身一跃,骑到了灵龙的颈项上。 灵龙再度发了狂,载着他在这方天地中肆意冲撞,碰到锁灵阵的结界发出“嘭嘭嘭”的声响,一块块银色的鳞片碎裂,散成无穷无尽的浓郁灵气。 “还敢猖狂!” 林宇再度将一只手穿入鳞甲,揪住第二根龙筋扯了出来。 嘭! 这股地脉之气同样被他用神识抹去了灵性,化作气雾悬浮虚空之中。 突然间,庞大的龙身彻底解体,仅剩下一条两三米长的半透明小龙悬在半空中,瑟瑟发抖。 林宇微眯起眼,沉吟片刻,禁不住一声轻叹:“虽无灵智,但经亿万年岁月方得化形,殊为不易,我且留下你吧。” 他挥挥手,任由那条小龙哆哆嗦嗦的钻进地底深处去了。 如今只剩这最后一股地脉之气尚有灵性,已掀不起任何风浪,倒也不必担心它会逃匿无踪。 林宇从半空中落下来,心念一动,那两团悬在半空中的地脉之气便化成了两颗黑亮的珠子,落入他掌中滴溜溜旋转不停。 他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慢悠悠转过了身,目光冷冽如冰:“你看够了么?” 第134章 小巫见大巫 夜幕下的花城沸腾了! 家家户户点亮了灯火,午夜的街道上摩肩接踵,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所有人都仰起脑袋,目瞪口呆的望向了城外的灵秀山。 在那高空之上,隆隆声不绝于耳,一道道肆虐的能量涟漪扩散开去,层层叠叠铺满整片天穹。 在这般惊世骇俗的大场面之下,满天璀璨星辰都要为之失色! 过了许久,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蒙蒙的光束,接天引地,直冲霄汉。 “怎么回事?宝泉寺的菩萨显灵了?” “神迹!这是神迹啊!”一名花白胡子老者高呼着,面对远方跪地磕头,“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其他人受到了触动,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灵秀山的方向叩拜不止... 灵秀山上闹出的动静,在江南省引起了巨大轰动。后来还是陆天鸿等人联手,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将消息压下来,没有向外继续扩散。 不过这次事件留下来的影像资料,依然在未来影响深远,成为了本地人津津乐道的焦点。 有人说是外星文明造访地球,还有人说是宝泉寺菩萨显灵,两个月后一群科学家千里迢迢从燕京赶来,实地考察一番,讳莫如深的对媒体记者解释是自然现象... 吵吵嚷嚷之中,灵秀山成为了口耳相传的神灵显圣之地,这也使得数月之后灵秀山泉在市场上刚一推出,就引得诸多权贵人物蜂拥抢购,真可谓盛况空前。 此时此刻的灵秀山顶,在漫天灵气匹练悄然消散后,林宇转过身,漆黑的瞳孔中泛起森然冷意:“你看够了么?” 伴随着一阵簌簌的声响,陈意涵从一株歪斜的大树后显出了窈窕的身形。 她头发蓬乱,满脸灰尘,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却依旧掩饰不了国色天香的倾城容颜。只不过此刻那张精致的面颊泛起鬼一般的苍白,望向林宇的眸光中尽是无以言喻的恐惧。 陈意涵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出现在灵秀山顶、剑劈巨龙的那个人,竟然会是林宇! 在认出对方的一瞬间,她就惊愕的瞪大了眼,傻呆呆的僵立原地,通体生寒。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然醒悟,小心翼翼的躲藏在一棵歪倒的大树后,偷偷的向外窥视。 “我...”她张了张小嘴,竭尽全力的解释,“我只是...” “闭嘴。”林宇的声音之冷,好像能将水冻成冰,“我不想听你讲话。” 陈意涵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宛若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在生意场上的所有精明,在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面前,全无作用。 “小姐!小姐!” 那两名内劲高手大呼小叫的跑上山,来到陈意涵身侧。 两人瞄了一眼遍布满地的纵横沟壑,皆是脸颊泛青,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发生了什么? 这种破坏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名化境天师的破坏力! 中年人望着林宇满眼忌惮,片刻后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请问...您可是唐文洲唐家主?” 问出这种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唐家家主唐文洲年近六十岁,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可眼前的年轻人明明不过十八九岁而已嘛。 但此人若不是唐文洲,又能是谁呢?除了唐文洲,还有人能够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么? “他不是唐文洲。”陈意涵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他是林子轩。” “小姐当心!”两名内劲高手一听“林子轩”这三个字,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一闪身护在了她身前。 中年人瞪着林宇,怒喝:“姓林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宇轻轻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问?” 中年人两腿蓦地一软,面对化境天师的恐怖威慑,差点儿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不过他骨头还算硬,硬生生扛住了下跪的冲动,但却也只能干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意涵贝齿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今天来灵秀山,是为了同唐家主讨论生意上的事情,与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你怎知同我无关?”林宇慢悠悠向前踱了两步,“唐文洲是我的手下人。” 陈意涵娇躯蓦地一松,苍白面颊上尽是难以掩饰的讶异。 手下人? 平津唐家那可是赫赫有名武道世家,其背景之深厚、品性之孤傲都远非普通家族可比。这才过去多少天,竟然就被收伏了? 那岂不说是,自己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林宇早已统一了沧澜河以西的势力? 陈意涵娇躯晃了晃,感觉到一柄屠刀正悬在头顶,脖颈嗖嗖直冒凉气。 她咬着银牙,满脸执拗:“我不信!” “你信与不信,同我何干?”林宇将手一甩,“你们胆敢私自闯入我的领地,本是罪无可赦,但是...” 他言下微微一顿:“本尊不愿同尔等宵小之徒一般见识,免去你们一死,滚吧!” 陈意涵堂堂陈家大小姐,平日里所受奉承恭维无数,何曾受过这般轻待? 即便是面对一位手段通天的少年天师,她也有些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了。 “林子轩!”她忿忿的嚷道,“你不要太过分!” 咻! 话音刚落,林宇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伸出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死死扼住了她雪白的玉颈。 “小姐!” 两名内劲高手登时红了眼,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姓林的,你放开我家小姐!” 林宇却是看也不看,另一只手随意一挥,那两名内劲高手便吐着血倒飞了出去,趴伏在地上气息萎靡。 “我过分?”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盯着陈意涵由于窒息而涨红的俏美容颜,“那你可知道,自己做过多少过分的事么?” “我同你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四目相对,陈意涵迎着对方那冷冽如锋的目光,视线不受控制的躲闪了一下。 林宇忽然松了手。 陈意涵软倒在地,剧烈的咳嗽,一张嘴,又呕出了一口腥甜的血。 “趁我还没改变心意,快点儿滚吧。” 话音落下,林宇慢悠悠的转了身,负手离去。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大家的花花和打赏!!!四月第一天,大佬们就帮小纯洁冲到了鲜花新书榜第二,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小纯洁的读者虽然不多,但是有大家的支持,成绩逆天啊。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有幸遇到了你们,总觉得逐浪最棒的读者都在小纯洁这里了呢。开心的原地转圈圈*?▽?* 第135章 还敢说不喜欢我? “林子轩!”陈意涵在后面叫嚷,嗓音沙哑,“我不知因何事与你结怨,但同我陈家作对,你唯有死路一条!”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林宇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有意饶你不死,是等着看你嫁给纪家那个傻子,受尽一世悲苦折磨。” 陈意涵娇躯猛地一滞,怔怔的望着对方,茫然不解其意。 嫁给纪家的傻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她小嘴微张,用一种看精神病人的目光打量林宇,“你在说什么?” 林宇冷冷的一笑,却也不再多话,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手。 上一世的陈意涵,可不就是被当做家族联姻的工具,嫁给了纪家的傻子少爷么。她当初帮陈鸿明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最终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只是不知道,在那一个个漫长痛苦的日日夜夜,她想起昔年所做的恶,是否也会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 那两名受了重伤的内劲高手费尽力气爬起来,凑到陈意涵身旁。 “小姐,我们快走吧。” “这个林子轩不好惹,如果他再发了狂...” 陈意涵也是心有余悸的望着林宇笼罩在夜色中的模糊背影,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 “他满嘴胡话,或许精神有点儿问题...” “我们陈家究竟是什么时候,惹上了一个这么可怕的疯子啊...” 她轻轻吸了一口弥漫着尘埃的呛人空气,在手下人的搀扶下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山下行去。 在转弯处,她停下脚步,美目深深回望了一眼。 直到许久以后,陈意涵才幡然醒悟,那个被他视作“精神有问题”的年轻人,竟然是世界上最精明的家伙。 而始终执迷不悟的糊涂虫,反而是向来自诩聪慧的她... 林宇缓步走回到守护阿瑶的护法灵阵旁,将手掌轻轻按在上面。能量波动自他掌心扩散开去,下一瞬灵阵破解,十二颗纳灵珠坠落在地,显露出了其下真容。 他的身体猛然一抖,被眼前的所见的一幕惊呆了! 那张窄窄的单人床上,哪里还有阿瑶的影子? 呈现在他眼前的东西,像一颗光滑的鹅卵石,又像一枚雪白的蚕茧,但却比前两者巨大了无数倍。 林宇彻底懵了,饶是以他两世为人的见识,也搞不懂眼前出现了什么状况。 阿瑶变成了一个蛋?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往前凑了凑才蓦然发觉,这居然是一层完全由实质灵气凝成的外壳! “阿瑶?”林宇满脸惊疑不定的伸出手,用指关节在灵气外壳上敲了敲。 咔嚓!咔嚓! 在他愕然的目光注视下,这层厚厚的灵气外壳表面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而后碎裂成湮粉,漫天消散无踪。 只剩下阿瑶静静的躺在单人小床上,俏脸红润,呼吸均匀。她的领口微微敞开,暴露出颈下一抹诱人的雪白。 林宇皱紧了眉头:“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在先前灵气肆虐之际,有一部分灵气被阿瑶吸引过来了?” “她身上还有一座小型聚灵阵不成?” “可这些灵气为什么没有被吸收?” “能够吸引天地灵气,却又无法吸收...”林宇低声自语,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倏而僵硬。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位俏美恬静的阿瑶姑娘,满心惊愕:“阿瑶...阿瑶...莫非她是...她是...” “怎么会?这也太巧了...” 饶是以林宇这般身怀大气运的重生者,此刻也不由得呼吸急促,心头一片震撼。 他忍不住再度往前凑了凑身子,两手撑在床边,盯着阿瑶精致的眉眼细细打量,就好像观赏一件精美的瓷器,满眼赞叹之色。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昏睡中的阿瑶呷呷小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感觉到了一股略显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庞,不禁苏醒,缓缓睁开了美目。 这一瞬间,四目相对。 阿瑶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清秀面颊,察觉到了对方眼底的灼热和兴奋。 她将那份灼热理解为无法抑制的熊熊情欲,又发觉衣领大敞,怀疑是林宇趁自己熟睡时动手动脚,不由得酡红了俏脸。 林宇顿觉无比尴尬,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瞅个不停,确实太过下流无耻了... “那个...”他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吐出一句,“对不起啊。” “没...”阿瑶低低嘤咛一声,柔情似水,满面娇羞的闭上了眼。 然后她就在林宇发直的目光中,将小嘴微微嘟起,上半身抬起迎合,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模样... “不...不是这样...”林宇身子往后猛地一缩,差点儿崩溃掉,“你误会了!” “嗯?”阿瑶睁开明亮的大眼睛,无比茫然的眨了眨,“先生,你?你不喜欢阿瑶?” 她有点儿搞不清楚,刚刚的气氛那么好,人家又这么主动,你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 林宇一脸无奈的深吸一口气:“阿瑶,你家是哪里的?” 阿瑶费解的蹙起了秀眉:“淮西省啊。” “淮西...”林宇的声音有点儿艰涩,“你全名叫什么?” “先生第一次问起人家的名字呢。”阿瑶甜甜的一笑,歪着小脑袋,“说起来相当有趣呢,我和你那好兄弟都姓张,名...” “碧瑶!”林宇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叫张碧瑶!淮西百里县人,对不对?” 阿瑶吓了一跳,小嘴微张:“先生,你怎么知道?” “我岂止是知道!”林宇猛地站起身,脸上是一副无以言明的复杂表情。 任他有天大神通也无法预料,这一世竟然会遇到前生仅在传说中听闻过的碧瑶仙子! 阿瑶唇角荡漾起一抹笑意,往前拱了拱身子,伸出白嫩玉臂将他环抱住。 “原来如此。”女子的笑声宛若银铃般清脆悦耳,“先生平日里冷冰冰,私底下连人家的底细都查清楚了呢,还敢说不喜欢我,哼!”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低下头望着对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过了许久,他才咧咧嘴,强挤出一句话:“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第136章 把衣服脱了 阿瑶仰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尽是一片迷茫:“先生,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当然是阿瑶啊,还能是谁?” 她眸光不经意的一瞥,俏脸陡然变色,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出什么事了!” 她这才猛地发觉,头顶漫天繁星,那座小木屋早就不见了。 此刻的灵秀山顶竟是寸草不生,月光的照耀下坑坑洼洼、沟壑纵横,变成了一片荒凉之地。 不远处那湾小湖浑浊不堪,飘满了尘埃和碎屑,哪里还有仙气缥缈、平滑如镜的灵秀湖了? 阿瑶蜷缩在那张单人小床上,死死抱着林宇的腰,娇躯瑟瑟发抖,茫然不知所措。 “先生,我...我害怕...” 她想不通,仅仅是睡了一觉,四周的环境何至于面目全非? 林宇的手僵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落下去,搭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她光滑柔软的秀发。 “刚刚出了一点儿变故,现在没事了,别担心。” “嗯嗯,有先生在这里,我不怕...” 林宇望着阿瑶在苍茫夜色下明亮的双眸,心中喟然一叹。 谁又能想到,此时蜷缩在他身旁,乖巧如猫咪的绝色女子,竟然会成为日后名扬天下的碧瑶仙子呢? 能够吸引灵气汇聚,却又无法将之炼化吸收的超凡体质,被称为先天圣体! 怀有这种霸道体质的人,初期表现平平,甚至会因为无法修炼而被当做废体舍弃。可一旦用磅礴灵气灌顶开脉,从此之后的修行道路就将是一片坦途,几乎没有障碍。 倘若不是今日林宇同灵龙一战,引得灵秀山上灵气汹涌,恐怕阿瑶这种不易被察觉的体质还将被埋没很长一段时间。 阿瑶望着林宇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先生,你在想什么?” “你是先天圣体。”林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叹,“知道么?” “啊?先天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先天圣体乃是传说中的修真无上道体,古今难求。”林宇嗓音低沉,“倘若被天下各大宗门知晓了你的天赋,怕是大半个修真界都能打成一锅粥了。” 他这番话丝毫不虚,先天圣体修行速度极快,即便是同转世重生、又怀有坤元心法的林宇相比,也并不逊色几分。 这种只在传说中的无上道体一旦现世,毫无疑问会被天下大宗疯抢,作为整个宗门的明日之星加以悉心培养。 “啊?阿瑶只想跟先生在一起,才不稀罕什么圣体呢。” 林宇脸颊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摇了摇头。 张碧瑶,淮西百里人,24岁被天岚宗收入门下,尊为天岚圣女。 28岁入化境,成为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化境强者,位列地榜十八位。35岁入先天境,再度成为纵横古今最年轻的先天境强者,列天榜第七! 这是上一世的张碧瑶,名满天下、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令无数修真强者寤寐思服的碧瑶仙子! 即便是林宇前世的巅峰时期,以半步先天境成为杀手之王,也仅仅名列地榜第九位而已啊。 林宇再度凝视着女子倾国倾城的俏美面容,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个除了漂亮外普普通通的年轻姑娘,同上一世声名远播海外的碧瑶仙子联系在一起。 前世今生,这是怎样的造化弄人? “先生!先生!”阿瑶摇晃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林宇回过神,眼底仿佛跳跃着两团熊熊燃烧的火苗:“起来,我要为你开脉!”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拂,将地面的12颗纳灵珠打到天上,填补了锁灵阵的最后一个缺口。 阿瑶仰起小脸,惊讶莫名的望着这一幕:“先生,你是要教我神仙法术了?”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林宇淡声说着,把那两根千年柳树的枝条插在灵秀湖旁的泥土里。 阿瑶就像一个喜欢盘根问底的小孩子,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他身后:“先生,不用我拜师了吧?” “仅仅是为你开脉,不需要拜师。” “那就好,那就好。”阿瑶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你在植树啊?” 林宇动作一僵,满脸怪异。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先前所布的这方大阵名为聚灵阵,但目前阵法未启,只能作为防止灵气溢散的锁灵阵用。这两根千年老柳树的枝条,能够吸纳灵气,维持这方大阵运转,便是启阵之用。” “你听懂了么?” 阿瑶毫不犹豫的晃晃小脑袋:“没听懂。” 这些话对从未踏足修真的普通人来说无异于天书,能够听懂才怪了。 林宇默默叹了口气,挥挥手:“那你先不要烦我,一会儿我会叫你。” “哦。” 林宇话音刚落,身形便已凌空而起。 他抬手往空中遥遥一点,一股磅礴的能量涟漪荡漾开,一百零八颗纳灵珠散发着夺目光芒显露形迹,媲美星辰! “哇!好漂亮!”阿瑶拍着小手,在下面又蹦又跳,“先生好厉害!” 林宇强忍着冲下去把她那张小嘴塞住的冲动,两手在空中结印,一道道玄奥符文从掌中掠出,被神识力量包裹着刻入阵法。 四面八方升腾起一道道碧绿色光柱,同空中的纳灵珠交相辉映,映得灵秀山顶一片璀璨,美不胜收。 精纯的天地灵气在阵法中游走,好像一条条白色的丝绸,渐渐又凝成了气旋。 此时此刻,整座灵秀山的天地灵气全部被汇聚到了这方阵法之中,空中到处都弥漫着极端充盈的天地灵气,让人深吸一口便觉得通体舒泰,心旷神怡。 “灵龙!” 林宇骤然一声大喝,一条两三米长、头角峥嵘的晶莹小龙瞬息冲出地面,在半空的灵雾中盘旋游动,龙吟声在天地间悠悠荡漾开来。 所有的天地灵气全部围绕着它上下翻滚,好似翻涌不息的潮水般绵延不绝。 “阿瑶,到你了!” “啊?”阿瑶猛然从呆呆发愣中惊醒,手足无措的问,“先生,要...要我怎么做?” 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把衣服脱了。” 他盯着阿瑶陡然涨红的俏脸,略一停顿,又补充了一句:“全脱光。” 第137章 急什么?又没说不脱 “先生,真要这样做么?”阿瑶绞着手指,小脸上满是纠结,“可不可以不要...我...不好意思...” 林宇语调冷淡:“灵气灌顶开脉的冲击力非常巨大,会在一瞬间让你的衣服灰飞烟灭。” “如果你不担心衣服被毁掉,光着身子下山,尽请随意。” 阿瑶张着小嘴同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你不是在骗我吧?” 那种满含怀疑的眸光引得林宇眼皮暴跳,恨恨的咬了咬牙:“你爱信不信!” “我信了还不成嘛。”阿瑶暗中琢磨了一下,她上山来时内衣倒是偷偷带了几件,不过外衣旅行包装不下,就只有身上这一套了。 反正自己也是这家伙的人,两人迟早要走到那一步,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看了也就看了吧。 林宇瞧她脸现羞喜,紧紧蹙起了眉头:“想清楚了没有?” “你急什么嘛,我又没说不脱。”阿瑶抿着小嘴咕哝,将衣领慢慢敞开,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 她禁不住俏脸烧红,连耳垂也是一片红艳撩人。 林宇急忙转身,并不去看。 第一件外衣脱下来了,阿瑶将之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她两手捂住胸口,犹豫了一下,一脸天真无邪的问:“先生,你当真不是想占人家的便宜?” 林宇身子一晃,体内气息不稳,差点儿一头从半空栽下去。 他忿忿的一甩手:“脱完了走到湖中央,别想太多,我对你没兴趣。” 阿瑶见他言下似有窘迫之意,不禁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不多时,伴随着衣物簌簌落下,一具象牙白的完美娇躯呈现在了清冷的月光之下。 阿瑶迈动修长玉腿,莲步轻移,淌进小湖正中央蹲下身子,只在水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望着林宇瘦削的背影。 “先生,可以了。” “嗯。”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转过身抬手一招。 那条灵龙裹挟着磅礴灵气而至,围绕着他盘旋数周。 林宇缓缓闭上眼,神识迅速弥漫开,将整座聚灵大阵尽数纳入神识海的笼罩范围。 “聚灵阵!开!” 伴随着一声大喝,整座大阵爆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一瞬间铺满整片天际。 那条灵龙的身躯骤然膨胀,转瞬之间化为一条绵延数百米的狰狞巨龙,携带着滚滚灵气匹练,向着正中央那湾小湖呼啸着俯冲了下去。 在即将接触到湖面之际,灵龙发出一声高亢雄浑的长吟,滚滚天地灵气宛若自高空轰砸而下的瀑布,爆发出一阵隆隆的嗡鸣,坠入湖心。 阿瑶骤然感觉头顶百会穴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好像一把尖锥从头顶扎进了身体。 她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抹殷红的血迹,旋即便已人事不知。 湖畔的纤细柳枝在灵气冲刷下摇曳着,生根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 ... 天亮了。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暖流在体内汩汩流淌。 阿瑶慢悠悠的睁开眼,但见得天地清明,杨柳枝叶随风款摆。 她窈窕玲珑的娇躯被一条旧床单包裹着,斜斜倚靠在足有水缸粗细的大柳树根上。 在她面前,是雾气升腾、清澈透明的灵秀湖,泉水从湖底涌上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地面生着青青芳草,虽已是深秋季节,却有鹅黄色的野花点缀其中,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烂漫景象。 她仰起头,望着在风中摇曳的柳树枝条,惊愕的瞪大了美目。 “这...这是那条柳枝?” “你醒了?” 一道淡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阿瑶蓦地扭过身,但见得林宇盘膝坐在另一株大柳树下,静静的望着自己。 “先生?”她急忙唤道,浑然忽略了床单正从肩上滑落,不经意间暴露出了大片春光,“先生,结束了么?” “嗯,聚灵阵已成,此行的目的达到了。”林宇将视线挪开,“闭上眼感知一下你的身体。” 阿瑶顺从的闭上双眸,视界中霎时间出现了一条条盘旋升腾的气流,在整方天地游走。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仿佛连自身也与环境融为了一体。她嗅得到很远之外的花香,听得到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一切妙不可言。 “感觉到了么?” “嗯。”阿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缓缓睁开美目,发觉林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斜前方四五米开外,正负手而立,盯着升腾起袅袅雾气的湖面。 “你现在的修为是内劲巅峰。”林宇说出这句话,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先天圣体,真不愧是最适合修炼的无上道体。虽说阿瑶的境界提升如此之快同自己有着莫大干系,但这份天资依旧足以令天下修真者嫉妒的红了眼睛。 “被誉为花城武道第一人的何久祥,如今的修为同你大抵相当。” 阿瑶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小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开什么玩笑?仅仅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赶上在河东赫赫有名的何大师了? “区区内劲而已,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林宇淡声说道,“你先天经脉已开,往后的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成就不可限量,远非何久祥那种庸碌之辈可比。” 饶是阿瑶对修行一窍不通,此时也明白眼前之人送给了自己一份多么巨大的机缘。 “先生。”她咬了咬嘴唇,“谢谢你。” 林宇一摆手,淡然笑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将你的修行之路提前了一些而已。倘若你本身不是先天圣体这种无上道体,仅仅是刚刚灌顶开脉的磅礴灵气,就能将你的肉身炸成湮粉。” 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湖面,始终不去正视阿瑶。 又沉默了许久,林宇方才轻轻一叹:“你该走了。” “什么!”阿瑶娇躯猛地一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先生,你又要撵我走?阿瑶做错了什么事?” “并非我执意撵你,只是...你的真正机缘在天岚宗,不在我这里。”林宇的声音有些低沉,“跟在我身边,只会耽误了你的绝顶天赋。” “先生,我不在乎什么天赋,无论如何阿瑶都不会走。” 林宇慢慢转过身,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第138章 你为何不敢看我? “交易?”阿瑶不禁一怔,浑然不解此话何意。 “没错,就是一个交易。”林宇凝视着她,漆黑的瞳孔宛若无底深渊,“只要你肯答应离开,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为什么?”阿瑶眸底迅速泛起了一层水雾,“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阿瑶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相伴先生左右...” 林宇打断她的话:“那你的父亲呢?他已身患重病,时日无多,难道你不想让他痊愈么?” 阿瑶柔软的身体蓦然僵硬:“先生有办法?” 她心中最大的愁苦,就是身患重病即将离世的父亲。为了给亲人筹钱治病,她甚至可以放弃尊严,答应唐娇去出卖身体。这样的一笔交易,的确能够将她打动。 林宇洞悉了阿瑶的软肋,自然也明白该怎样做,才能让这个女人乖乖离开自己。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这里面有二十颗灵气丹,只要为你父亲服下一颗,就能让他百病消除,身体痊愈。” “剩下的丹药,算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他将玉瓶抛到阿瑶脚下,紧绷着脸再度转身,“阿瑶,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很危险,很阴暗,并不适合你的加入。” “淮西省有一武道大宗,名为天岚宗。若是将来有一天,天岚宗宗主求你拜入门下,一定要答应,才能不负我的期望。” 他这些话说得莫名其妙,难免让人心生疑惑,但却无法解释清楚。 难不成要对人说自己是一个重生者,能够预言因果?那不被当成精神病人才怪了... “你不是亲口承诺过,不会赶我走么?”阿瑶哭得梨花带雨,令人心碎,“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不作数?” “无论你要做什么,带上阿瑶好不好?我不怕死...” “你不怕?但我怕了。”林宇摇了摇头,满眼苍茫之色,“我曾经失去了太多东西,这一世...输不起了。” 他的双手缓缓攥紧,脸颊隐隐泛青:“答应我,快走吧,就当是我求你。” 阿瑶抹了抹泛红的眼圈儿,泪眼婆娑:“先生,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日么?” “当然。” “阿瑶更想知道,倘若我拜入天岚宗门下,获得无上修为,是否就能令先生对我青眼相加,不离不弃?” 林宇沉吟半晌,不得不点头:“当然。” 他已经豁出一切了,抱定了“只要你肯走,什么都答应”的念头。 “好。”阿瑶伸出玉手,将那个小玉瓶牢牢捏在掌心,“既然先生执意如此,阿瑶不敢不从。” “但你的话,我记下了。终有一天,我会配得上先生的绝世英姿,让你对我难舍难离。” 林宇愣了一下,脸颊荡漾起一抹会心的笑容:“可以一试。” 阿瑶受了莫大鼓舞,骤然破涕为笑:“先生,你一定会输的。” “但愿再度见面之时,你不会令我失望。”林宇扔下这句话,向着一旁走去。 阿瑶在他身后突然叫嚷一声:“先生!” 林宇猛地顿下脚步,扭过头。 下一瞬,他见得阿瑶将裹住身体的薄薄床单扯开,一具毫无遮拦的曼妙玉体进入眼帘。 皮肤白嫩如玉,身材曲线曼妙,纤细腰肢没有丝毫赘肉,两条圆润玉腿笔直修长... 林宇瞪着眼,满脸错愕。 待得醒悟过来,他急忙别过头,眉宇间蕴着一抹气恼:“你发什么疯!” 他的额头青筋暴跳,连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就算是我心性沉稳,你也不能这么调戏啊?如此香艳的场面,还让不让人活了... 阿瑶瞧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娇笑出声:“为何不敢看我?” “别胡闹!” 阿瑶的笑声倏而止住,满眼哀戚之色:“先生,这足以让你把我牢牢记在心里么?” 林宇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一口气,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会的。” “有先生这句话,阿瑶这辈子知足了。”阿瑶“噗嗤”一声笑了,“我人走了,但心留在先生这里,你可千万不要弄丢了。将来再见之日,阿瑶还要讨回来呢。” 林宇静静站在那里,听着身后传来一阵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响。 他忍不住思量,如今阿瑶经脉已开,一举获得内劲巅峰修为,应该会更早晋入化境了吧。 只可惜这一世有了自己这个异数,无论阿瑶姑娘天资如何过人,机缘如何逆天,都只能在未来屈居第二位了。 过了许久,穿好衣服的阿瑶走到他身后,张开双臂,将他牢牢抱住。 这一次,林宇没有挣开。 “既然先生心意已决,阿瑶走了。” 林宇感觉女子温热的眼泪浸透他脊背的衣服,张了张嘴,终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呢。”阿瑶眼底含着浓浓的幽怨,缓缓松开了手,壮着胆子在这家伙背上捶了两下,然后恋恋不舍的下山去了。 “先生!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直到她走出很远,林宇才蓦地转身,望着女子纤细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眼底尽是浓浓的不舍。 面对一位亘古难寻的先天圣体,林宇有足够的理由将阿瑶留下来,作为自己对付陈家的帮手。 但他不能那么自私,他要让阿瑶走属于她自己的道路,看到更大的世界,而不是与自己一起卷入无穷无尽的复仇纷争。 “我已经很期待同你的再见之日了。” 林宇微笑着摇了摇头,顿觉浑身无比轻松。 其实关于阿瑶究竟是去是留,他心下也纠结了很久。但好在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执念,摆脱了心魔。 重生归来,他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这不假。 但归根究底,每个人的命运都应该由自己掌握,而不是任他翻覆手之间肆意玩弄。 林宇却是不知,正是因为张碧瑶这一去,方才有了数年后的六教围猎天岚宗,林子轩一剑断山河,由此引得天下震悚,举世皆惊。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更新完毕。感谢你的打赏和花花!!!小纯洁拜谢!!! 第139章 你焉能知我? 水之音温泉山庄。 七八辆豪华轿车从山路上缓缓驶近,在大门外的停车场上一字排开。 身穿高档条纹西装,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带领几名服务生一溜小跑到近前,弯着腰,无比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他那张偏瘦的脸颊上溢满了谄媚的讨好笑容:“唐少,在下姓崔,刚刚被唐小姐从平津调过来,在温泉山庄任总经理。” 后面的数名服务生也一齐鞠躬:“欢迎唐少爷莅临山庄!” “嚯!唐城,你面子够大的啊。”方莹莹拉着薛雨薇下了车,另一只手熟络的在唐城肩膀上拍了拍,“连山庄的总经理都亲自出门迎接。” 韩月在副驾驶位上甜甜一笑:“跟着唐少爷,还真长见识了。” 其他车里的十几个人也下来了,虽然都是花城本地的豪门阔少,家境不凡,听了她的话却也不禁微微点头。 在河东这块地方,水之音温泉山庄是一等一的高端场所,即便是他们这些豪门少爷的父母长辈来了,也没有让总经理亲自跑出来迎接的资格。 “唐少,你在咱们河东的身份地位,同陆二爷那等大佬人物也差不了多少了。” “是啊是啊,即便是陆二爷到了,也未必能让山庄的总经理亲自出迎...” 唐城听着四周那一道道恭维声,不禁有点儿飘飘然,感觉本就放松的心情更加欢快了几分。 他那张英俊的面颊上泛起浅浅的笑意,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们这不是胡闹嘛,温泉山庄本来就是我唐家的产业,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方莹莹娇笑出声:“这么说来,我们是站在你的地盘上喽?你作为主人,可要好好款待哦。” “放心。”唐城目光炯炯的望向了薛雨薇那张精致绝美的俏脸,仿佛是在对她一个人说话,“忙忙碌碌一整个学期,到了这里只管好好放松,其他一切全包在我身上。” 崔经理忙不迭的凑上来:“唐少爷,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都安排好了。” “嗯,大家先进去休息,然后咱们再一起吃个饭。”唐城一副主人翁的架势,招呼着众人往里面走。 方莹莹偷偷扯了薛雨薇一下:“雨薇,你倒是笑笑啊,老绷着一张脸做什么...” 薛雨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抿着小嘴偷偷嘟嚷:“要是敢骗我,饶不了你!” “放心啦,咱俩是好姐妹,我怎么敢骗你呢。”方莹莹小手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道,“他一定在这里,绝没有错。” 韩月满脸好奇的往前凑了凑,眨着大眼睛问:“哎,你们在说谁啊?” 方莹莹扭过头深深望了她一眼:“明知故问诶,你为谁跑到这里来的?” 韩月被人一语洞穿心事,小脸蓦地一红,缩着脑袋不吭声了。 她总觉得薛雨薇到温泉山庄来见林宇算得上名正言顺,而自己呢?又算什么? 不过单相思罢了。 她只能远远望着那个人的绝世风采,心生仰慕,但却没资格与之亲近... 唐城故意放慢脚步,留在这群人最后面。 “子轩先生住在哪里?”他将崔经理扯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我现在能不能去拜见他?” 崔经理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少爷,我也是一个星期前才被小姐调到这边工作,没有亲眼见过林先生的英姿,仅仅是听保安刘一可简单提过几句罢了。” “啊?”唐城一怔,瞪着眼问,“你这意思是...子轩先生已经走了?” “是,听说都离开半个多月了。不过小姐有吩咐,林先生住过的27号客房还要留着,以后也不准给别人住。”崔经理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少爷,我就是个下人,林先生那是高高在上、如龙如凤的大人物。关于他的事我没资格过问,一直都是小姐亲自安排。” “我明白了。” 唐城点了点头,不禁怅然若失。 太可惜了!学校一过期末考,他就迫不及待的邀请朋友来温泉山庄玩儿,一方面是为了追求薛雨薇,让后者尽快忘掉那个动不动就失踪不见的林宇;另一方面也是怀着满心热忱,想要拜见那传说中的化境天师林子轩,聆听高人教诲。 半个月前,唐文洲派亲信往景山云居别墅送了一枚灵气丹,称是化境天师林子轩所赐,叮嘱唐城好好修炼。 这是一枚蕴有丹纹的绝品灵丹! 唐城简直欣喜若狂! 这枚丹药的强悍功效,使得他的一身修为直接跃升到了内劲大成,甚至于隐隐有触碰到内劲巅峰修为的迹象! 如他这般年纪的内劲大成强者,放眼修真界堪称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由此一来,唐城重新找回了自信,被林宇所压制的满心挫败感瞬间荡然无存! “子轩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真不知何日才能有幸一见啊。” 唐城提起化境天师林子轩之名,满心崇敬仰慕,就好像是那些娱乐明星的疯狂粉丝,连眼里都冒着精光。 倘若他知道那个板着扑克脸、让人恨之入骨的林宇同名扬河东的化境天师林子轩是同一人,真不知会不会当场崩溃掉... 崔经理又道:“少爷,家主昨天晚上也到了,正在后面的院子里休息。” “嗯,我先招呼朋友,晚一些再去见我爹。”唐城交代完,快步越过众人走到了最前面,“雨薇,这里的温泉对身体很有好处,一会儿尝试一下。” “好啊。”薛雨薇漫不经心的回应着他的话,美眸却在山庄内四下搜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丢了什么极其贵重的东西。 唐城正要发问,方莹莹却从一旁插话道:“我对那温泉倒是没有兴趣,反而是想上灵秀山看一看。” 韩月脸色猛地一变:“你是指...灵秀山显灵的事?” “对呀,听说有人看到真龙了。”方莹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你就不好奇么?” 走在最前面的薛雨薇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一个方向,发了呆。 方莹莹差点儿撞到她身上,不禁出声叫嚷:“你搞什么啊!” 第140章 他算什么东西! 韩月也骤然止步,循着薛雨薇所望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个熟人。 张浩正从一家餐厅里晃晃悠悠的走出来,苦着一张脸,碎碎叨叨的嘟嚷着什么。 “那是张浩?”韩月眼底禁不住涌现出喜色。 作为朱雀高中高三七班的班长,她当然清楚张浩是那个人的好兄弟,两人都有近一月没去学校,甚至还因此错过了期末考试。 “方莹莹果然没有骗我,他肯定也在这里...” 韩月一念及此,心下便如同小鹿乱撞,溢满了即将见到心上人的紧张和羞喜。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和薛雨薇怔怔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见到心心所系的那个人同张浩一起走出来,两人都不禁满心失望。 薛雨薇觉得受到了愚弄,偏过俏脸,眸底蕴着一抹气恼:“莹莹,你骗我。” “不可能啊?我打听过了,他一定在这里的。”方莹莹急忙举起小手挥舞,大声嚷嚷,“张浩!张浩!你过来!” “走了,都走了,你带着美女出去快活,把好兄弟扔在这里...”张浩长吁短叹,正在自言自语,猛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嗯?”他一转身,就看到了三位绝顶美女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当即老脸涨红,“这...这么巧啊?” 方莹莹气呼呼的叫嚷:“你过来!本小姐有话问你!” “哦。”张浩挠挠头,一脸憨相的走过去,望着以唐城为首的那十几位豪门阔少,有点儿自卑的低下了头。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林宇这位好兄弟做倚仗,自己连同韩月这种小美女讲话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是薛雨薇和方莹莹了。 方莹莹蹙着眉,上下瞅瞅他:“你干什么来了?” “出来玩儿啊。” 方莹莹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追问:“就你一个人?” 张浩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对,怎么了?” 韩月赶紧往前迈了一步,一脸急切的问:“张浩,我听说...你不是跟林宇在一起么?” 薛雨薇见她问出了自己一心想问但却羞于启齿的话,禁不住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别提了。”张浩咧着嘴甩了甩手,“他太不够意思了,带着阿瑶姑娘就...” 他蓦然留意到了薛雨薇充满探寻之色的明亮目光,大张着嘴,话音戛然而止。 坏了!正室夫人在这里呢,如果直接说出林宇带着阿瑶姑娘去风流快活,那还不得惹出天大乱子? 好兄弟啊,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这点儿风流事还得帮你捂着... 张浩心里“咯噔”一下子,赶忙改口:“啊,反正就是...他有点儿事情嘛,先走了。” 方莹莹瞪圆了眼,小脸煞白:“走了?” “对啊。”张浩忙不迭点头,“走了半个多月了,也没说啥时候能回来。” “那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浩紧皱着眉头,思量片刻,晃了晃脑袋:“还真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啊...” “走了?”薛雨薇咬着嘴唇,往后退了半步,只觉得满心委屈。 心心念着你,日夜想着你,说走就走了?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绝情的人啊。 她咬了咬银牙,眼圈儿微红,蓦地转身快步向外走。 “哎!雨薇!”方莹莹紧跑几步扯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我要回家。” 薛雨薇的声音有些颤抖,真害怕再多待一会儿,眼泪就要不可抑制的掉下来。 她从小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终于体会到了为情所困的苦楚辛酸。 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哪怕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也强求不来。 “够了!”唐城陡然一声咆哮,原本英俊的面颊此刻已是一片铁青。 他终于明白了,无论是薛雨薇、韩月,还是方莹莹,她们之所以答应自己来温泉山庄,都是奔着那个姓林的小子来的! 从始至终,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这三个女孩儿提起林宇时的满眼关切热忱,让唐城几乎快要被心底燃起的嫉妒之火烧焦了。 平津唐家大少,地位尊崇,还比不上一个一文不名的穷鬼?凭什么这么多漂亮女人都要围着他转? 唐城发怒了,声音中透着阴狠:“薛雨薇!你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如他!我究竟哪里配不上你这天之骄女!” 薛雨薇玉手捂住小嘴,低低的抽噎了一声,不住摇头。 唐城猛地往前迈了一步:“你倒是说话啊!起码也让我心服口服!” 方莹莹张开双手,拦在两人中间:“唐城,你够了,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唐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姓林的算什么东西!论家世、论相貌、论品性,我哪里不比他强?” “他就是一个废物!也值得你这样?那我呢?我算什么!” 四周那十几名豪门阔少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有人从旁帮腔。 “是啊,薛校花,你就是太想不开了。” “那姓林的一穷二白,还得靠着陆家小姐的势力往上爬,这种人也值得你喜欢?” “拿唐少同他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他算是什么玩儿意!” “...” 张浩听着这帮人接二连三的辱骂起了自己的好兄弟,饶是他生性软弱,此时也压不住火了! “放屁!”他恶狠狠的骂道,“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我兄弟那是人中之龙,他的能耐说出来吓死你们!” 唐城阴沉着一张脸,转过身冷冷盯着他:“你再说一遍试试?” 张浩吓得脖子一缩,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你还不服怎么着?谁才是朱雀高中第一人,又是谁在武术馆一招击败秋目三郎,你心里没数?” “那是过去式了。”唐城咬牙切齿,“如果林宇现在同我交手,只需要一招,我就能把他的一身修为废掉!” 第141章 请控制一下情绪 唐城服下一枚灵气丹后,一身修为突破到了内劲大成。 如此年轻却达到这种成就,即便是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当属凤毛麟角。所以他有足够的信心,绝对能够只用一招就将林宇彻底击败! “胡说八道!”张浩紧紧攥着拳头,怒目而视,“凭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在林宇眼中就是一只蚂蚁!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韩月神色慌乱,急忙上去扯他的胳膊往后拽:“张浩,你是不是喝酒了?怎么跟唐少爷说话呢!” “松开!”张浩将手一甩,竟是分毫也不退缩,“林宇是我兄弟,谁也不能侮辱他!” 四周的豪门阔少一齐哄笑。 “嚯!这是要强出头啊?还挺仗义嘛。” 张浩一一瞪视回去:“我兄弟是有大本事的人,同你们这群就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我艹,你很猖狂啊?” “那姓林的算什么狗屁?要不是有陆小姐护着他,早把他弄死了!” “不就是会几下子三脚猫功夫嘛?我家的保镖也会!他有什么资格同唐少这种武道世家出身的人物相提并论?” 四面闹哄哄,十几个豪门阔少气得吹胡子瞪眼,骂声不绝于耳。 唐城脸色愈加阴沉,冷冷的道:“你不服是不是?” 张浩咬着牙:“我当然不服!” “好,那你把林宇叫出来!”唐城身躯笔直,宛若一柄出鞘利剑,“我要向他挑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击败!” 张浩身子蓦地一僵,脸颊泛起了青色。 他都不知道林宇和阿瑶去了哪里,上哪去找? “我...我兄弟...他...”张浩张口结舌,“他现在很忙,没有空!” 唐城冷冷一哼:“那你现在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张浩涨红着一张脸,手心都沁出了汗:“他...他电话关机,打不通...” “哈哈哈哈...” “他是被唐少吓破了胆,不敢出来了吧?” “不是说你那兄弟很强嘛,倒是让他滚出来受死啊!” 四周的哄笑声更加刺耳了,那些出身名门的大少爷个个笑弯了腰,望着张浩的目光中满是嘲讽。 “我看他是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同我动手。”唐城也忍不发出一声嗤笑,望着薛雨薇的目光中颇具嘲弄,“这就是你喜欢的人?面对挑战连面都不敢露,他就是一个懦夫!” 薛雨薇忽然停止了抽噎,眸光冷冽如寒冰:“唐城,背后辱人是小人作风。” “你愿意听也好,不愿意听也罢,在我眼中,你不及林宇之万一。也烦请你以后自重,不要在我身上瞎耽误功夫了!” 她这话说得极重,摆明了是抱着绝交的打算! 方莹莹身子蓦地一震,想要说几句话打圆场,却是干张着嘴出不了声。 她太清楚这位好闺蜜的个性了。表面柔弱,实则孤傲倔强,今天唐城公然侮辱林宇的一席话,无疑是触了薛雨薇的逆鳞! “好!好!好!”唐城连退数步,都快被气出失心疯来了。 “你真是执迷不悟啊,亏我在你身上用尽了心思。”他阴恻恻的冷笑,“你这么千方百计的倒贴,又换得了什么结果?那姓林的搭理你么?” “呵呵,他要跟陆清雅双宿双飞,没你的位置,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在他眼中你也就是个玩物,一文不值的破鞋!” 薛雨薇毕竟是个单纯敏感的女孩子,听了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又念及对林宇的一往情深没有回响,心里又委屈、又气恼,眼泪不可抑制的涌出了眼眶。 “唐城!你太过分了!”方莹莹气急败坏的嚷道,“林宇同你之间的恩怨,是你们男人的事!你说出这种话侮辱雨薇,不觉得太无耻了么!” “呵,我不过是让她看清现实...”唐城脸颊扭曲,“那姓林的是个懦夫,她就是个喜欢上懦夫的傻子!” 薛雨薇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挣脱开方莹莹的手,流着眼泪向外走。 她不在乎唐城的恶言恶语,也不在乎其他人的轻蔑目光。她只是受不了始终盘桓在心底,惴惴不安的念头被人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或许,她在林宇心中,什么都不算... 那是女孩儿心底不可触及的伤口,轻轻一碰,就是鲜血淋漓... 晶莹的泪滴滑过薛雨薇白皙的脸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一片模糊。 似乎有一阵阵刺耳的讥笑声追随着她,围绕着她,时刻提醒她就是一个笑柄。 “够了!够了!”薛雨薇尖叫一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直接同迎面缓步走来的一个人撞了满怀。 “对...对不起!”她满心慌乱,用手捂住脸,低着头从对方身侧擦过去。 仅仅在这一瞬间,那人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白嫩柔软的玉腕,带到了自己面前。 薛雨薇吓了一跳,禁不住仰起小脑袋。 当她望见那张无比熟悉的清秀面容时,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婆娑泪眼。 “你...你...” 林宇一脸古怪的望着她,伸出手抹了抹她哭花的小脸:“谁把你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薛雨薇贝齿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抖了又抖,最后狠狠一拳捶在了他胸口上。 “还不就是你!” 林宇瞪着眼,满脸愕然。 我?这同我有什么关系?何其冤枉啊? 还没待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薛雨薇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耸动着小脑袋呜呜哭个不停。 “混蛋!你这个混蛋!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林宇一脸无奈,将手搭在女孩儿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缓缓抬起头,就发觉对面的一行人全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向自己。 “大哥!”张浩猛地一拍巴掌,状若疯癫的冲了过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林宇见这货貌似也想往里自己怀里拱,心头一阵恶寒,赶紧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站住,请你先控制一下情绪。” 唐城望着躲进林宇怀中的薛雨薇,更是满心怒火汹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跨了一大步:“林宇,你敢接受我的挑战么?” 第142章 真窝囊啊! 林宇现在的模样,只能用“落魄”二字来形容。 他在灵秀山上待了近半个月,仗剑屠龙,历经一场惊天之战,根本无暇打理仪表。 头发又长又乱,颌下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运动鞋露出了大脚趾,比一个要饭的乞丐也强不了多少。 故而当在场这些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心里几乎不约而同的生出了同一个念头。 这小子被陆清雅甩了! 跟随唐城而来的这十几位豪门阔少,其中有一部分那日在景山云居上见过他一面,剩下的那些人则只是在口耳相传中听过他的名字。 毕竟冰清玉洁的陆清雅陆小姐是河东很多名门少爷的梦中女神,她的男人,显然在上流社会也具备着不小的知名度,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就是陆家小姐的相好?开什么玩笑?” “就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陆小姐会看上他?莫不是瞎了眼?” “前些日子没见他这么惨,估计是被甩啦...” 这些人一起发出恍然大悟的“嘘”声,再度看向林宇的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嘲讽。 没有了陆家小姐做靠山,这小子就是一只拔光了毛的公鸡,还能有什么本事? “好啦好啦。”林宇轻抚着薛雨薇光滑的脊背,满眼宠溺的轻声安慰,“别哭了。” 方莹莹快步走过来,气哼哼的嘟嚷:“你还有脸出现啊?知不知道这段时间雨薇想你想得多苦?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林宇咧着嘴,瞅着她说不出话。 “你瞪我做什么!别以为我怕你!”方莹莹耀武扬威的挥了挥粉拳,但还是不受控制的缩着小脑袋后退了半步。 她无论再如何伪装,面对林宇还是缺少底气... 韩月则是站在不远处,怔怔的望着。 她是多么羡慕此刻躲在林宇怀中的薛雨薇啊,只可惜...她没有那个资格... “林宇!你终于敢露面了!”唐城满眼狠戾,“听到我的话了么!我要向你挑战!” 被视为修炼奇才的唐家少爷,本应该光芒万丈、受人敬仰之时,却接二连三遭遇重挫,屡次被一个下贱卑微的毛头小子抢去了风头。 唐城心里不甘心! 他每天每夜都承受着那种万蚁噬心的煎熬,甚至为此发下毒誓,终有一天要林宇像条野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一想起即将正面击败林宇,重新获得荣耀,就忍不住激动得浑身发抖! “大哥!”张浩站在林宇身边,一脸愤愤然,“这帮家伙刚刚都在说你的坏话!骂你是懦夫,缩头乌龟,被唐城吓破了胆!” 方莹莹真怕以林宇的心狠手辣,两方打起来再闹出人命。 “张浩!”她惶惶不安的叫了一声,“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不是?少说两句!” “我哪句说错了?他们刚刚说出口的话,分明比这还要难听!” 唐城傲然而立,满不在乎的点头:“没错,刚刚那些话都是我说的!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介懦夫,一只缩头乌龟!” 林宇沉默不语,只低下头盯着怀中薛雨薇的满头柔软秀发,面色波澜不惊。 他似乎全没听到这些对话,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林宇!我没日没夜的拼命修炼,等的就是这一天!”唐城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凶芒闪烁,“你敢接受我的挑战么!” 张浩一脸急迫:“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宇在那一道道目光注视之下,缓缓抬起脸,冷冷的吐出一句:“不接受。” 张浩瞪着眼,脚下猛地一个踉跄:“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真的无法相信,“不接受”这三个字会从林宇的口中说出来! 朱雀高中第一人、一招击败秋目三郎、隔空掌扇赵开、逼得众高手跪地求饶、丹火焚烧向旭光...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惊人之举? 而今林宇面对唐城的猖狂叫战,竟然选择了退缩?这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林宇么?他究竟在想什么? 张浩忍不出冲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晃:“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人家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很无聊。”林宇淡淡的话音落下,用一只手揽住薛雨薇韧性惊人的纤细柳腰,“我们走吧。” 薛雨薇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她酡红着小脸,细弱蚊鸣的“嗯”了一声。 唐城扭曲的脸颊显出狰狞之色:“林宇!你到底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林宇却只将他当成空气,丝毫不理,揽着薛雨薇向客房区走去。 韩月同方莹莹对视一眼,两人也同时感到了不可思议。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如今的他,真不是唐城的对手了? “怎么可能...”韩月紧紧咬住了嘴唇,连舌尖都品尝到了一抹淡淡的腥甜,“你一直都能带给人惊喜,今天终于也要低头认输了么...” 她望着林宇瘦削而又显露出疲态的背影,心底悄然泛起了丝丝酸涩。 “林宇!为什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唐城双目如欲喷火,“你特么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四周那些围观这一幕的豪门阔少,在片刻的沉寂过后,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哄笑。 “唐少,这不是明摆着嘛!这小子没种,就是个孬货!” “对啊,他根本不敢同你打!” “陆小姐肯定是把这小子甩了!他一个依靠女人的小白脸儿,如今失了势,哪敢再来招惹你?”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的朱雀高中第一人!原来就是个没种的家伙啊!” 张浩听着身后的一道道尖声辱骂,气得满眼猩红,浑身瑟瑟发抖。 “大哥?大哥!”他嗓音低沉的咆哮,“你真能忍得下这口气?咱们就这么算了?” “真窝囊啊!我就够窝囊了,你怎么能比我还窝囊!” 林宇瞥了他一眼,面色无悲无喜无嗔无怒:“世人辱我、讥我、笑我、骂我,又能如何?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何须计较?”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555,新书榜又掉下去了...大佬们把花花都投给小纯洁好不好...拜谢,拜谢!!! 第143章 怎么怂了? 林宇声音清冷,语调不高却掷地有声。在场这些人都关注着他的表现,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太猖狂了!” 那些豪门阔少暴跳如雷,差点儿没被气炸了肺! “呵呵,我们是蝼蚁?那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倚仗女人吃饭的下贱货,少在老子面前插葱装象!” “唐少,今天绝不能饶了他!” 唐城冷冷的盯着林宇的背影,满眼不屑:“林宇,自不量力也该有一个限度。如果你是个男人,就接受我的挑战,咱俩堂堂正正的打一架。若不答应,你就乖乖跪下来求饶,少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一齐跟着起哄。 “对!姓林的小崽子,你跟跟唐少打一架么!” “是个爷们儿你就接下来啊!” 张浩额头青筋暴起,脑门上全都是汗。 他即便是畏惧唐家的势力,也忍不住想要撸胳膊挽袖子下场干一架了,真不清楚林宇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耐性... “大哥!你还忍啊!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我何须忍耐?只是毫无必要罢了。”林宇淡淡说着,偏头深深望了唐城一眼,“你没资格让我出手。” “好自为之吧,不要自取其辱!” 话音落下,他环着小鸟依人薛雨薇,脚步轻缓的走了。 唐城满眼猩红的瞪视着两人的背影,心头那座愤怒的火山喷发了。 凭什么?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像个懦夫一样不敢接受挑战,却还能够占有他深爱的女人? “我要你死!” 他厉声咆哮着,内劲大成强者的强横气势蔓延开去,惊得身后那十几名豪门阔少踉跄倒退,瑟瑟发抖。 “唐少发怒了!好可怕的气场!” 他们望着已走出一段距离的林宇,眼底满是浓浓快意。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必死无疑! 薛雨薇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当即娇躯微颤,扬起俏脸,眸底满是担忧之色:“唐城他...” 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无须理会。” 薛雨薇骤然停下脚步,美目一眨不眨。 半年前两人初次相见,林宇的个子还没有她高,身材羸弱,相貌也是平平无奇。 如今呢?这个家伙比她足足高出半头了,肌肉线条分明,清秀的面颊也显露出了几分很吸引女孩子的帅气。 尤其是那漆黑如墨的明亮瞳孔,更加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你究竟是谁?何以有底气敢跟唐城叫板?” 她心下思量着,张了张小嘴,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唐城却已经从后方追了上来,相当蛮横的将张浩撞到了一边。 “给本少站住!你这只缩头乌龟!”唐城一瞬间就到了林宇背后,伸出手恶狠狠的掐向了他的脖颈,“我要你跪地求饶!” 林宇目光陡然一冷。 他不同蚂蚁一般见识,但这可不代表一只小小的蚂蚁就能够肆无忌惮的啃咬。 化境天师的威严,岂可随意践踏? “啊!”薛雨薇蓦地一声惊叫,连忙出言提醒,“小心!” 林宇却是看也不看,扬起一只手往后猛地一挥,口中不耐烦的断喝:“滚!”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气势浑厚的唐城连林宇的衣角都没碰着,整个人就“嗖”的一下子倒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划过半空,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扑通”一声砸进十几米开外的水池,溅起高高的水花! 满场震惊! “天啊!”方莹莹忍不住抬起小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韩月也是身体僵硬,目光直直的盯着林宇的背影,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原来你不是打不过唐城,只是不屑于出手啊...” 这太可怕了! 如果说先前林宇在朱雀高中武术馆一招击败秋目三郎引人震撼,那这次就只能用“惊悚”二字来形容! 因为在满场所有人的视野中,林宇只不过是随意的挥了下手,甚至连唐城的身体都没有触碰! 而唐城呢?一个体重七十多公斤、出身武道世家的男人,就被扇飞了? “我靠!”那十几名豪门阔少里有人惨白着脸低语,“这小子莫不是一个妖怪?”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好远一段距离,生怕林宇来找自己的麻烦。 “哈哈哈哈!”张浩攥着拳头,满脸通红的放声狂笑,“现在看到我兄弟的能耐了吧!” “什么狗屁的唐家少爷,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给脸不要脸!他只用一招,就能把你揍得像条死狗!” 他盯着那群讷讷不敢言的豪门阔少,终于扬眉吐气!胸中的愤懑和不甘,转瞬间荡然无存! “你们谁还想跟我大哥比划比划?”张浩往前大迈了一步,趾高气扬的喝问,“来啊!嘴皮子功夫不是很厉害嘛!现在怎么怂了?” “不...不...不敢...” 五六个稍显不堪的家伙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其他人虽然还能站在那里,却也是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刚刚那一下子,也就是唐城这种出身武道世家的家伙体质非凡,否则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谁活得不耐烦了么?焉敢再挑衅? “走吧。”林宇瞥了一眼仍在呆呆发愣的薛雨薇,径自迈步往前走去,甚至都没兴趣回头看上一眼。 “站住!”唐城从水池里爬出来,浑身水淋淋的嘶吼。 他的脸颊扭曲狰狞,身子晃了晃,吐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整个人就像一只斗败了架的公鸡。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可能是化境天师!”他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目光之凶恶宛若野兽,“我在你身上没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你是不是用了灵阵?回答我!” 如果林宇动用了灵阵,那也勉强能够算是一种外力,或许可以让唐城被摧垮的自信心稍稍恢复一些。 “这就是你没日没夜的修炼?”林宇倏而止步,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第144章 哪来的底气? 唐城身体猛的一僵,神色无比狼狈。 自己日日夜夜辛苦修炼,还服下一枚灵气丹提升修为,最终却让人一抬手就扇飞了,这算什么修炼天才? 他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绝佳天赋,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再敢乱吠。”林宇轻笑了一声,“我会杀了你。” 这话说得平淡之至,仿佛毫无威胁意味可言,但却使得唐城一瞬间面色铁青,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傻呆呆站在那里,目送林宇同薛雨薇渐行渐远,满心绝望。 唐家少爷的所有尊严在此刻土崩瓦解,他的脸颊就好像被人狠狠抽了巴掌,泛起火辣辣的灼热。 那些豪门阔少见林宇远去了,不约而同的长吁了一口气,全都围到近前。 “唐少,你...” “滚!都给我滚!”唐城从水池里爬出来,一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方莹莹盯着他晃晃悠悠的背影,又偏头看向了林宇离去的方向,小脸蓦地一红。 “我...我想去看看雨薇...” 韩月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点下巴...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循着林宇离开的那条小路跟上去了。 张浩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痛快啊!真是太痛快了!” “大哥,你刚刚看到唐城那副灰头土脸的德性没有?” “我没注意。”林宇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俏脸酡红的薛雨薇道,“让张浩帮你准备一间客房休息。” “大哥,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张浩在旁边一阵挤眉弄眼,“还用准备什么房间啊?干脆把薛校花领到你客房里去...” 林宇瞪了他一眼。 张浩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摆着手往后退了半步:“嘿嘿,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薛雨薇一张小脸更红了,抿着小嘴问:“那...那你呢?” “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儿再回来。”林宇低头瞅了瞅自己露出大脚趾的运动鞋,不禁摇头苦笑,“你莫不是也想跟着?” 薛雨薇又羞又恼,气得直跺小脚,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林宇笑笑,转身离开。 “雨薇!” 方莹莹和韩月从后面追上来,瞧着林宇远去的背影,眼底都流露出了一抹失望... 林宇独自回到27号客房,洗了个澡,换好一套新衣服,顿觉浑身清爽。 他环视空荡荡的屋子,觉得自己好像丢失了某件很重要的东西。 “阿瑶。” 林宇缓缓念出这个名字,顿觉怅怅然。以前总嫌人家跑前跑后叽叽喳喳嘟嚷个不停,如今人不在了,自己重新清静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终有再见之日,想那么多做什么。”他摇了摇头,仿佛要将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灵秀山聚灵大阵已成,现在应该返回花城,尽早炼化地脉之气...” 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林宇淡声道:“进来。” 房门轻轻打开,唐娇出现在了门口,精致面颊上挂着甜美却又不失恭敬的笑容。只不过那眸底深处,不经意间流露出浓浓的惶恐不安。 “林先生!”她微微欠身,“我刚刚收到您回来的消息。” 林宇轻轻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问:“你已经知道了?” “是。”唐娇小心翼翼的回答,“我弟弟年轻不懂事,还请林先生宅心仁厚,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我父亲已经将他叫过去了,一会儿给林先生当面赔罪。”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忽略掉了此刻站在面前的家伙也才仅有十八岁。 林宇眉梢一挑:“哦?唐家主也在这里?” “是,我父亲昨天刚从平津回来。”唐娇踌躇了一下,才有点儿为难的轻轻启口,“我父亲...请林先生前去一见...” 林宇眼睛微微眯起,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 唐文洲是什么意思?让自己亲自去见他?哪来的底气? “林先生。”唐娇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忙不迭的解释,“我父亲身体不太舒服,还请您谅解。”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她父亲唐文洲那可是半步化境的强者,身体比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还要硬朗,会不舒服? 林宇相当干脆的点头:“好吧,我去见见唐家主。” “林先生请!” 唐娇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方带路。 两人拐过廊角,她脚下微微一顿,忽然笑吟吟的问:“请问林先生,那位姓薛的小姐,是您的女朋友么?” 林宇不禁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与你无关。” “我懂了。”唐娇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泛亮的眸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 温泉山庄后方一座安静的院落,潺潺水流升腾着袅袅热气,绕过二层小别墅汇聚进不远处的温泉池。 这处清幽雅致的地方,便是水之音温泉山庄几乎从不对外人开放的1号客房。 唐文洲缓缓睁开老眼,神色古怪:“你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 “爹。”唐城垂手站在下方,湿淋淋的衣服还没换,满脸灰败,“您是不是早知道了?” “你姐已经对我说了。”唐文洲忍不住一声叹息,“我儿,你好糊涂啊,既然不是对手,何苦螳臂当车?” “我就是不服!”唐城双拳紧攥,身体一阵阵发抖,“那个姓林的肯定有什么古怪,我早晚会找到他作弊使诈的证据!” 唐文洲盯着儿子因为不甘而扭曲的脸颊,眼底涌起浓浓的失望之色。 “因为他赢了你,就一定是作弊使诈么?” “不然呢?”唐城瞪着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爹,我可是内劲大成修为!那姓林的即便再有本事,怎么能比得上我?” “或许他的天赋本就远超于你。” 唐城冷冷的一哼:“就凭他?你干脆说他是化境天师算了!” 唐文洲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低沉:“没错,他就是化境天师!” 这一句话犹如石破天惊,在唐城脑中陡然炸响。 “什么?化境天师?”他猛地后退半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他是化境天师,那...那...” 身后突然传来唐娇柔和的嗓音:“林先生,请进!” 第145章 讨教几招如何 唐城急忙转身,正看到姐姐唐娇站在门口,微俯下身子,满面恭敬。 面无表情的年轻人略一点头,迈步走进了院子。 唐城盯着林宇的那张脸,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 “你...你...”他身体晃了晃,只觉得体内气息乱窜,嗓子眼儿再度泛起一股腥甜,“你到底是谁!” “这位就是你一直敬仰的化境天师林子轩!”唐文洲长身而起,声音中透着几分严厉,“你竟敢对林先生不敬,还不快快认错!” 唐城身子剧烈一耸,脚下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他整个人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大张着嘴,好半天都发不出丝毫声音。 林宇就是林子轩?那个传闻中名震河东的化境天师? 唐城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无休无止的可怕梦境,浑身冰冷,毛骨悚然! 纵然他早就听闻林子轩相当年轻,但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竟然会年轻到了这种程度! 这对唐城的打击太过巨大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此刻都变得如此滑稽可笑! “呵呵,还请林先生海涵。”唐文洲干笑着拱了拱手,“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目光短浅,竟然不识天师真容,请看在老夫薄面上饶他这一回。” 唐娇很有眼色,赶紧走过去将唐城从地上扯起来,皱着秀眉低低告诫:“还愣着做什么!快向林先生道歉!” “我...我...”唐城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连神经都有些迟钝了。 直到姐姐唐娇在他脑后狠狠拍了一巴掌,这才清醒了几分。 “你...”他抬起头,惊惧的目光同林宇对视在一起,“你真的是林子轩?” 林宇淡淡的问:“还不服么?” 唐城瞳孔蓦地一缩,旋即泪流满面,凄凉大笑:“服!我岂敢不服!” “你是化境天师,我就是一只渺小可怜、自不量力的蝼蚁!连我唐家都要受你施舍恩惠,我还有什么理由敢不服!” 话音落下,他直挺挺跪倒在地,一个头磕下去,前额抵住青砖,浑身抽搐不停。 唐娇红着眼圈儿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了。 她知道弟弟的道心已乱,如果今后无法从林宇所带给的阴影中走出来,修真之路也就算是废掉了。 “林先生。”唐文洲的声音有点儿艰涩,“我儿纵有万般不对,如今已诚心认错,还请不要再计较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扫了唐城一眼:“我若真要计较,还会有他的命在么?” 唐文洲微微一愣,旋即大笑:“多谢林先生!请上座!” “坐就不必了。”林宇摆了摆手,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唐家主今日传唤我来,还有其他事要谈么?” 他将“传唤”两个字眼咬得颇重,若有深意。 “呵呵,林先生说笑了,我哪唤得动您啊。”唐文洲往前挪了半步,笑容显得分外僵硬,“只是听闻林先生归来,很想打听一下灵秀山聚灵大阵的事。” “聚灵阵已成。” “哦,那就好,那就好。”唐文洲连连点头,旋即又问,“我听闻近几日灵秀山顶显灵,有人目睹到了真龙,可与林先生有关?” “你无需多问。” 唐文洲呵呵一笑,依然是不无恭敬的拱了拱手,但眼底已流露出一丝傲慢:“林先生,从今往后我们双方要合作共事,还请不要隐瞒嘛。” “合作?”林宇脸色怪异,旋即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上下打量眼前这老东西一番,脸颊泛起一抹极其罕见的笑容:“我观唐家主气息浑厚沉稳,想必是突破了化境?” 唐娇刚刚将唐城从地面拽起来,听闻这番对话,两人身体都是猛地一滞。 “哈哈哈哈,林先生果真慧眼如炬啊。”唐文洲自信满满的大笑,“我极力隐藏了气息,却还是被你发觉了!” “此事还要多谢林先生所赠丹药,我有灵气丹相辅,再加之一点点运气,方于三日前突破化境,列天师之位!成为了我唐家武道传承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化境天师!” 唐娇同唐城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满脸兴奋,连之前被林宇压迫所带来的苦闷也不翼而飞了。 化境天师那可是大家族的底蕴,也是一个家族发展扩张的定海神针! 唐家在百年之后,终于出了唐文洲这名化境天师,毫无疑问将会使得整个家族再上一个台阶,跻身一等世家之流! “爹!”唐娇跺着小脚,气鼓鼓的抱怨,“您老好不容易突破了化境,这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也不让我们知道?” “呵呵,前两日气息不稳,境界还没有巩固,所以打算过一阵子再说出来,却没成想今天就被林先生察觉到了。” 唐娇何其聪慧,美目轻轻瞥了林宇一眼,瞬间明了了父亲的心思。 唐文洲是害怕刚刚突破,实力不济,林宇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提前下手! “现在就不害怕了。”唐娇心下蓦地一松,“父亲也入了化境,同林宇平起平坐,我唐家终于不必受制于人了。” 唐城眼底也满是激动,唐家出了一位化境强者,这是天大的喜事! 即便是他面对林宇也觉得底气足了几分,不再畏首畏尾! 唐文洲意味深长的道:“林先生,而今你我同是天师,恰好可以强强联合,在江南省闯出一片天下。还望团结同心,以诚相待啊。” “原来如此。”林宇点了点头,心中冷笑。 难怪唐文洲今天见到自己态度大变,原来是突破入了化境,腰杆儿硬了... “这就是你的资本么?”林宇心下思量着,忍不住缓缓摇头,“区区一个化境天师,就妄想着与我平起平坐了?” “你能臻入造化,早在我预料之中,不然何至于将灵气丹赐给你呢...” “原本想助你修为提升,好尽心竭力为我办事,谁成想反而养出了骄纵之气,看来上次是没把你打服啊...” 想到此处,他眼底闪现过一抹嘲弄之色:“唐家主,既然你如今修为大进,让我讨教几招如何?” 第146章 饶命!咱不打了! 唐文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同林宇对视片刻,眉头紧紧拧起来:“林先生,这话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林先生,虽说你早入化境,但我毕竟年长,恐有以老欺少之嫌啊...”唐文洲吸了口气,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更何况化境天师身份特殊,我们两个交起手来,那动静绝对不会小了。” “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此话有理,但我只怕唐家主不甘心。” 他的话里带刺,已经算是图穷匕首见了。 唐文洲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听不懂。他得拿出点儿真本事来,让林宇服了,才能拥有平起平坐的资格! “哈哈哈哈!”沉默半晌,他陡然朗声大笑,“那就请林先生承让了!你我二人点到为止,如何?” 突破入化境之后,唐文洲对林宇没有了忌惮,早就做好扳手腕的准备了。他刚才也只不过是故意推辞几句,探一探对方的口风。 见这两人真要动手,唐娇和唐城赶紧退得远远的,将院子附近的下人全部撵走。 两名化境天师的打斗,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遭受波及,后果不堪设想。 “太好了!”唐城双拳紧握,满脸激动,“姐,你说咱爹能赢么?” 唐娇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父亲虽然入化境晚了些,但胜在根基坚固,经验丰富。那林子轩天纵英才,却太年轻了一点儿,想必讨不到什么便宜。” “即便父亲实力再不济,也能与他平分秋色吧。” 唐城听完姐姐的分析,一脸赞同的点头。 “没错,我也这么想。”他嘴角泛起冷冽笑意,“我虽然没林子轩那样的本事,但我却能亲眼见证他败与父亲之手,今天也不算亏。”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无论多么高的天赋,终究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来。我甚至怀疑林子轩本就天资平平,是因为服用了过多的丹药才强行提升到化境。”唐娇将心中盘桓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这种人看似无敌,但却如纸糊的老虎,遭遇同阶强者一触即溃,根本成不了事...” 在姐弟二人低声议论之时,唐文洲正负手立于场中,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林先生,你先出手吧,我接招便是。” 其实他也怀着与女儿唐娇同样的猜测,那就是林宇的境界虚浮,根本不堪一战! 十八岁的化境天师,古今未有,单纯凭借个人天赋怎么可能达到? 林宇不是还有一重丹师的身份嘛,有诸多灵丹妙药相辅,强行冲上化境,这应该才是他修为惊人的秘密... 如果猜测为真,唐文洲有信心将对方一招击败。如果猜测为假,他也有自信与之对战而不落下风。 “唐家主,那我就得罪了。” 淡淡的话音落下,林宇身形陡然前冲,一拳就轰砸了下来! 这一拳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完全就是实打实的肉身力量,但却使得唐文洲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你怎么敢...”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老眼,那副震撼的表情滑稽而又可笑。 在唐文洲看来,自己年纪大,战斗经验丰富,肉身力量应该远胜于体质单薄的林宇才对。所以对方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同初入化境的自己比拼灵力浑厚程度! “好!既然你想以弱攻强,那我就成全你!” 唐文洲的信心更足了,他唐家可是名副其实的武道世家,肉身锤炼在修真界当属一流,根本无惧近身作战。 他两脚相错,双拳灌力,打算硬接下林宇这记攻击,杀杀对方的威风! 可他很快就发觉自己太托大了,林宇那一拳呼啸而至,真好似有移山填海之能,随之而来的拳风犀利如刀,在空中咻咻作响。 嘭! 两拳相碰,唐文洲只觉得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道宛若电流一般蔓延全身,肩膀都被震得好像要散了架。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嗖”的倒飞了出去,撞碎墙壁,砸进了别墅客厅里。 林宇活动了一下脖颈,流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化境,终于能活动一下筋骨了...” “化境强者,就是比内劲抗揍啊...” 他心下感叹着,脚点地面,身形一闪就尾随着冲进了别墅。 唐文洲这辈子最痛苦、最煎熬、最难忘的时刻开始了! 嘭嘭嘭! “林先生等一等...呃!” 嘭嘭嘭! “林先生点到为止...哼!” 嘭嘭嘭! “林先生咱不打了...啊!” 听着别墅里传来的拳脚声,眼见玻璃碎裂、砖石飞溅、粉尘袅袅升起,站在外面观战的唐娇和唐城都是直了眼睛。 “姐,这是咱爹的声音么?” “好像是。”唐娇脊背一阵发寒,她根本无法相信刚刚所看见的那一幕,“怎么会...” 单凭肉身力量,林宇一拳就将父亲唐文洲给打飞了? 唐城满眼红血丝,呼吸渐渐急促:“咱爹...莫不是要输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唐娇缓缓摇头,“即便父亲刚入化境,实力不济,但两人之间的差距还不至于那般巨大...” 唐城略微放了心,他倒是也听闻过,化境天师都是如龙如凤的人物,身怀大神通,如果不是抱着必死的打算,几乎不可能陨落。 “化境天师除非全心全意生死相搏,否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唐娇话音未落,耳畔就听得“轰隆”一声大响,下一瞬灰头土脸的唐文洲就蛮横的撞开了屋顶,冲上了高空。 “林先生!我们点到为止,不打了!”唐文洲立身高空,满眼惊惧,嗓音嘶哑的吼道。 他此刻头发蓬乱,衣衫破碎,嘴角挂着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拳印,模样凄惨不堪。 这幅狼狈相,就如同拔光了须子的老虎,哪里还有半分唐家家主的威风? “父亲怎么...”唐娇抬起玉手,捂住了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小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唐城两手抖个不停,目光不自禁的向已经千疮百孔的二层小别墅看去。 他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在那尘埃弥漫之中,仿佛藏匿着一头极度危险的凶兽!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更新完毕,小纯洁感谢大家的打赏和鲜花!!! 第147章 花式吊打 唐文洲立身半空,瞪着老眼往小别墅房顶的那个窟窿眼儿里瞅。他浑身酸疼,眼皮暴跳,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林先生,不...不打了!”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同林宇动手! 这哪叫比武切磋啊?这叫被动挨打好嘛! 他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入了化境,列天师之位,正觉得扬眉吐气、信心满满。可还没蹦跶几天,就被人揪住脖领子一通狠揍,竟然连半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丢死人了! “这小子...是妖怪么...” 唐文洲满心恐惧,本以为自己勘破化境就能同林宇平起平坐,现在看来是太过天真了。 谁要是再敢说林宇是借助丹药辅助,强行拔高了修为,境界虚浮,他都能气急败坏的将那胡说八道的家伙用大耳刮子抽死! 在整个修真界都始终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化境天师虽然也有小成、大成、巅峰这样的等级划分,但除非两位天师级人物以命相搏,否则交战中很难真正分出胜负。 而且,倘若其中一人想要退走,另一人就绝对拦不住! 这也是唐文洲刚入化境,就敢同林宇叫板的底气所在。但他现在彻底懵了,狗屁的旗鼓相当!他面对林宇,完全就像个沙包,被人吊打好嘛。 烟尘渐渐消散,千疮百孔的二层小别墅里无声无息,安静的有点儿诡异。 唐文洲脸颊铁青,又张了张嘴:“林先生...” 话音未落,他瞳孔骤然一缩,只觉得体内气息乱窜,心神不宁。 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就好像水滴仰望江河,石子仰望高山,一瞬间就生出了渺小自卑的古怪念头。 滔天杀意弥漫而至,一抹身影突然从那个黑幽幽的窟窿里暴掠而出,裹挟着“咻咻”劲风,转瞬间就到了近前。 唐文洲一缩脖子,急忙摆手后退:“不打了不打了!” 林宇还没尽兴,哪里肯罢手? 既然要打,就要打到你服!打到你瑟瑟发抖、心胆俱裂!打到你跪地求饶、俯首听命,永不敢生不臣之心! 他脸颊带着阴冷的笑,毫无花哨的一拳果断轰了下去。 唐文洲简直要吓破了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非但灵力浑厚,就连肉身强度、实战经验都要远胜于他! 他能够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林宇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毫无花哨可言,但却是最简单、最实用的杀招! “即便是久经生死搏杀之辈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唐文洲心下惊惧,“他才只有十八岁啊,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是一个天生的妖孽么!” 那一拳转瞬就到了,他拼了命的扭动身子,但却是根本无法避开。 速度太快了!身子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啊!” 唐文洲惨叫一声,被林宇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右眼上,登时满眼猩红,视野模糊。 他一阵气血翻涌,身形在半空中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林宇陡然近身,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拎在半空,又是一拳砸在了左眼。 嘭嘭嘭!嘭嘭嘭! 拳头好似密集的雨点儿般倾泻而下,唐文洲惨叫连连,像个人肉沙包似的被打过来,踢过去... 唐娇和唐城姐弟二人站在下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惊愕得瞪圆了眼、大张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两名化境天师的对战? 开什么玩笑!这分明是一边倒的虐打! 从始至终,父亲唐文洲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两手抱头护住要害,然后用身体来接受林宇无休无止的拳脚! “林先生!点到为止...” “林先生!我认输了!” 唐文洲抱着脑袋,身体蜷缩成一团,最后终于是忍受不了了,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然后“呲啦”挣碎了衣服,转身向外奔逃! 再这么下去,非得让林宇活活打死不可! 打不过,我躲还不成嘛!呜呜呜,老夫委屈死了... “想跑?”林宇眼底倏而一寒,闪身就追了上去。 他将坤元心法催动到极致,身形快如闪电,转瞬间就绕到了唐文洲面前,飞起一脚踹中胸口,口中断喝:“滚回去!” 唐文洲如遭雷击,“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整个人就像一发重型炮弹,带着滚滚气浪倒飞了回去,击穿墙壁摔落在一片瓦砾之中。 “他要杀了我!” 浑浑噩噩之中,唐文洲被脑海中这个突然升起的念头吓得魂不附体。 刚入化境就要被杀了?那他岂不是要成为纵览古今最憋屈、最窝囊的化境天师? “我不能死!跑!快跑!”他也顾不得化境强者的尊严,调动起全身修为,脚下一蹬冲天而起,“林先生!今日认输!老夫先走一步!” “留下来!” 伴随着这一声大喝,唐文洲一抬头,就惊恐的发觉林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头顶上方,一巴掌就拍下来了! 这一掌的威势,即便是他的战力再提升一倍,也绝对接不下来! “饶命!”唐文洲嗓音沙哑的叫嚷,直接告饶,连一张老脸都不要了! 什么尊严、什么威信,大难临头之际,同小命相比就是个屁! 林宇微仰起脸,用眼角余光居高临下的瞥着他,单手向下一按! “啊!” 滚滚气浪席卷而下,唐文洲凄厉的惨叫,身体疾速下坠。 沿途之中,他的全身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最后“轰”的一声砸在了院子里。 地砖粉碎,土石翻起,宛若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蔓延向四面,令人触目惊心。正中央烟尘弥漫之处,赫然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坑! 林宇抬手一拂,扫掉遮拦在面前的尘埃,慢悠悠落了地,向着那个土坑缓步走去。 在坑底传来唐文洲的吐血声、咳嗽声,紧接着是痛苦而又压抑的呻吟... 林宇停下脚步,负手立在坑边,剑眉入鬓,目若寒星,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他漫不经心的捻了捻手指,嗓音清冷:“你可服了?” 第148章 拿什么和我抢? 唐文洲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没有丝毫侥幸! “怎么会...这么强...”唐娇凝视着那傲立场中、浑身不染尘埃的年轻人,精致的面颊上充斥着震撼、惶恐、畏惧、绝望... “父亲!”她眸底迅速涌起一层水雾,飞奔过去,跌坐在土坑旁边,“父亲!您怎么样!” 烟尘缓缓消散,唐文洲并拢双膝跪在坑底,浑身瑟瑟发抖。 “服,我服了...” 此时的唐文洲早已没有了唐家家主的尊严气度,他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狰狞伤口,衣服破破烂烂、碎成了丝丝缕缕。 堂堂化境天师又能如何?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战战兢兢、蜷缩苟且如野狗! 林宇目光淡然:“既然服了,你就自裁于此吧。此地青山绿水,风景宜人,做你的埋骨地再合适不过了!” 唐文洲身子一耸,猛地抬起头,满脸是血的瞪大了老眼。 “林...林先生...” 在那充血的眼球之中,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怎么?”林宇往前轻轻迈了半步,漆黑的瞳孔沁着森然杀意,“莫非你要我亲自动手?” “林先生!是我对您不敬,罪该万死!”唐文洲哆哆嗦嗦跪爬到他面前,磕头不止,“饶命啊!饶命...” 唐娇在一旁僵愣片刻,陡然回过神,霎时间眼泪汹涌而出。 “林先生!求求您饶了我父亲...”她窈窕的身姿宛若一条蛇,颤抖着娇躯爬过来抱住了林宇的腿摇晃,“求求您了!只要您能饶了他,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唐娇甘愿为奴为婢,一生侍奉林先生左右,只求您饶我父亲一条性命...” 倾国倾城的女子伏在脚边,哭得梨花带雨,林宇神色却没有丝毫动容。 “唐文洲!”他断喝一声,“你焉敢自恃化境修为,对我不敬?” 唐文洲震悚,以头杵地:“不敢,我不敢对林先生不敬...” “你焉敢出言无忌,妄想与我平起平坐?” “不敢...”唐文洲身体抖个不停,惶惶不安,“先生在上,我在下,唐文洲知错了,再也不敢妄想...” “你焉敢以下犯上,同我分庭抗礼?” 唐文洲再也承受不住威压了,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竟然“哇”的一声哭嚎了出来。 “不敢,我不敢!”他两手抱着林宇的一只脚,将沾满鲜血的额头贴在鞋面上,“林先生就是我的主子,唐文洲甘愿俯首听命,绝不敢再生不臣之心...”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彻底碾压!此刻已经没有了声名赫赫的唐家家主,只有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一条狗! “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林宇盯着唐文洲花白的头发,目光冷冽如冰锋,“若敢再犯,我定要让你神识俱灭,身死道消!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先生教诲,唐文洲铭记在心,此生绝不敢再犯...” 林宇冷哼一声,抬手甩掉正抱住自己大腿啜泣不止、模样凄婉动人的唐娇,径自转身向外走去。 在他身后,只余下一片狼藉。 唐城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姐姐跪在林宇脚边乞怜,顿时犹如万箭穿心。 连突破入化境的父亲都只配给林宇做奴才,自己拿什么去和他抢女人? “我...我就是个笑话,是个跳梁小丑...”唐城凄凉的笑着,身体不可抑制的剧烈抽搐。 他呕出一大口血,当即仰面栽倒,人事不知了。 ... 窗子敞开着,傍晚的冷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 林宇静静坐在椅子里,手中那杯茶升腾着袅袅热气,馨香缭绕。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然后在距他三四米外,蓦地止住。 沉默了许久,林宇缓缓开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张浩告诉你的?” “只能我来找你,你却不会主动去看我,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薛雨薇裹紧了毛线外套,单薄的娇躯颤了颤,“好冷啊,冬天快要到了。” 林宇目光渐渐柔和,起身关上了窗子。 他弯腰倒了一杯热茶,端到女孩儿面前,塞进她手里。 薛雨薇感受着掌中的温暖,仰起俏脸,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我有话问你。”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 “只有一个问题。”薛雨薇小脸上满是郑重,“你必须如实回答。” 她的目光明亮而灵动,满含期盼。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宇走到窗边,将手指搭在玻璃上敲了敲,深吸一口气,“你问吧,我会坦诚相告。” 薛雨薇低下小脑袋,抿了一口热茶。 “你...”她贝齿轻轻咬住了嘴唇,脸蛋儿涨得通红,“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林宇身体骤然僵住,转过身一脸惊诧的望着她:“你确定要问这个?” 这个问题出乎了他的预料,甚至于让他有点儿慌乱。 迎着女孩儿在昏暗中羞涩而又紧张的眸光,他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的不想换个问题么?比如说...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做什么...” “不。”薛雨薇一脸倔强,“我不管你是谁,什么身份,我只想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雨薇。”林宇有意错开视线,“你根本不了解我...” 薛雨薇往前迈了一步,神色似乎有点儿气恼:“你目空一切,身手了得,世上会有你害怕的事么?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为什么不敢回答?” “我...”林宇张了张嘴,嗓音艰涩,“很久之前,我对一个同你差不多的女孩儿许下过承诺,我们约定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所以...” “那个人是陆清雅么?” “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林宇轻轻摇了下头,“我没能信守诺言,我负了她,所以我要去弥补。” 他无法将真相对薛雨薇和盘托出,只能采用这种相当隐晦的说辞。 “我明白了,你心里还有她。”这一刻的薛雨薇竟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你不敢回答,因为你也不排斥我。” 林宇被人一语洞穿了心事,神色僵硬,没有了一贯的从容:“放弃吧,我同她的事,你不会懂。” “我不信,我要公平竞争!”薛雨薇斗志满满,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起夺目的光彩,“你等着瞧吧,我会把你从她手里夺过来!让你全心全意的喜欢上我!” 林宇一脸愕然的瞪着眼:“你...” “谢谢款待!”薛雨薇又抿了一小口茶,然后将杯子放回桌子上,一转身兴冲冲的跑下楼去了。 林宇站在窗边,透过玻璃望着女孩儿跑出了屋子、跑过竹林小径、单薄的倩影消失在远处。 他轻轻吁了口气,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晓晓,我该怎么办...” 前世的债,今生的情,孰轻孰重,到底该选哪一边呢?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晚还剩两章更新,会晚一点儿。写的不好,小纯洁没脸放出来让大家花钱买,所以删了重写。 第149章 住在一起了? 张浩一手搭着方向盘,满脸讨好的笑容:“大哥,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阿瑶姑娘到底去哪里了?” 林宇坐在副驾驶位上,头也不抬:“回家了。” “回...回家了?” “嗯。” 张浩还想再问什么,薛雨薇、方莹莹和韩月已经从温泉山庄里走出来了。 “大哥。”他盯着车窗外缓缓走近的三位小美女,嘿嘿傻笑,“我一直都挺好奇,为啥你身边就从来都不缺美女呢?是不是有什么秘诀之类的?” 林宇斜着眼瞅他:“秘诀?” “对啊,你除了身手好点儿,没别的长处嘛。”张浩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扳着手指在座椅上挪了挪身子,“你看啊,我家境比你强吧?待人接物比你热情吧?凭啥就没人喜欢我呢?” 林宇拧起眉头,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张浩瞪圆了眼睛,嘴角蓦地一抽。 这时候薛雨薇三人走近了,方莹莹率先拉开了车门。 “姓张的!”她一上车就叫嚷开了,“你这是什么破车啊!诚心寒碜我们是不是?” 张浩一阵张口结舌:“我...我这车咋了?不...不赖啊,奥迪呢...” “瞧你那副穷酸相!奥迪就了不起了?”方莹莹气急败坏,“我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破的车!” 林宇冷冰冰的道:“爱坐就坐,不坐下去。” “我...”方莹莹身子蓦地一滞,张了张小嘴,“我...我也没说不坐嘛。” 她红着脸低下了头,两只手绞在一起,瞬间就老实了。 张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天啊,这位飞扬跋扈的大小姐莫不是喝了林宇的迷魂汤?怎么突然就乖巧起来了? 薛雨薇和韩月也上了车,同方莹莹一起挤在后排。好在这辆二手奥迪内部空间宽敞,三个女孩儿又纤瘦娇小,一点儿也不觉得拥挤。 韩月蹙着眉催促:“张浩,开车啊。” “啊。”张浩忙不迭点头,发动了车子。 “真奇怪。”方莹莹为了缓解尴尬,故意没话找话,“我们今早结房费的时候,前台说是全免了...” 韩月从旁插嘴:“应该是唐少爷事先有吩咐吧。” “嗯,估计也只可能是这样喽。”方莹莹抻了个懒腰,“这里的温泉可真舒服啊。” 张浩听着身后漂亮女孩儿之间的对话,深深望了副驾驶位上的林宇一眼。 只有他清楚,薛雨薇三人在水之音温泉山庄能够免掉房费,全是因为这家伙的缘故。 张浩昨天帮忙安排客房,可是打着林宇的名义,无论如何都算不到唐城头上。 “真是奇怪了,我这哥们儿到底是什么背景?”他不禁满心疑惑,“仅仅因为身手好,也不至于让唐家小姐对他那么恭敬吧?” 他一边开车,心里一边琢磨着,一不小心使得辆二手奥迪车头一偏,“嘭”的撞在旁边那辆价值上千万的兰博基尼跑车上。 后排三个女孩儿都是身子一耸,吓得小脸惨白。 “姓张的!”方莹莹一下子就火了,“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要害死我们啊!” 张浩脸颊铁青,傻呆呆的坐在那里,哭丧着脸:“完了,碰车了,这得赔多少钱啊...” 外面那群围在一起抽烟的豪门阔少一见爱车被撞,登时就气炸了。 十几个人冲过来,拍着车窗大呼小叫。 “王八蛋!你给我滚下来!” “撞了老子的车,你的命都赔不起!” “你下来!我弄死你!” 张浩吓得浑身直抖,求助似的望向了林宇:“大哥,怎么办啊?” “别急,我找他们谈谈。”林宇淡淡说着,摇下了车窗,看向外面。 “我...”那十几个威风八面的大少爷往前一凑,望着他齐齐一愣。 “是你?” “你不是那个林...” 一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后缩着脖子,远远的退了出去。 “他们不是唐少爷的朋友嘛。”薛雨薇歪了歪小脑袋,“昨天和我们一起来的。” “还真是呢。”韩月同方莹莹对视一眼,两人也不约而同的点头。 林宇望着那群被吓得哆哆嗦嗦的家伙,缓缓开口:“我们撞了你的车,赔多少钱,开个数。” 为首那个兰博基尼车主浑身一哆嗦,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什么玩笑?眼前这家伙可是连唐少爷都敢揍的狠角色啊,谁敢要钱? “不...不用赔!”他连连摆手,一阵点头哈腰,“呵呵,撞得好,撞坏了让我爸再给我买辆新的...谢谢,谢谢啊...” 车里几个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满脸怪异。 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不客气。”林宇默默叹了口气,拉上车窗,扭过头对张浩道,“可以走了。” 张浩猛地回过神,赶紧再度发动车子,开走了。 几个小时的车程后,抵达花城。 张浩先将韩月和方莹莹送回了家,然后扭过头问:“你们俩住在哪?” 林宇和薛雨薇异口同声:“景山云居。” 说完之后,两人都觉得无比尴尬,车中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的天!”张浩猛地一拍大腿,“大哥,你不会是一直住在薛校花家里吧?你俩同居了?” 薛雨薇娇躯狠狠一颤,俏美的脸蛋儿“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别胡说!”林宇皱着眉,忙不迭的解释,“我们...那个...住的比较近。”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信?”张浩自认为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对天发誓,一定会帮你俩保密!” 这货天生就是个大嘴巴,守口如瓶对他来说只能是一种奢望。 于是不出两天,整个朱雀高中的校友圈子就传遍了林宇同薛雨薇住在一起的消息。 后来更有好事者添油加醋,说什么唐少爷追求薛校花无望,伤心欲绝,退学远走他乡。 几天之后,唐城果然办理了退学手续,即便是平日里相熟的朋友也不知他的去向,这更加验证了谣传的真实性,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成为了朱雀高中建校以来影响最大的花边新闻。 第150章 黑色魔轮 距离期末考结束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从今天开始,朱雀高中正式进入了寒假。 虽然林宇无故旷课、旷考,但他这种人明显享有某种特权,就连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来找麻烦。反倒是张浩被学校记过一次,接下来还要面临补考,每天处在生不如死的期末复习中哀嚎连连。 林宇觉得这是上天对张浩胡说八道、散布谣言的惩罚,心里对这位好兄弟毫无愧疚之心。 在朱雀高中校友圈闹翻了天,无数人哀嚎着“女神被骗走了”的时候,处于绯闻漩涡正中心的男主角林宇,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天字一号”别墅的客厅里,两眼放光的盯着手心两颗漆黑如墨的珠子。 那是在灵秀山顶布下聚灵大阵之时,林宇用符文禁锢住的两股地脉之气。他养精蓄锐了好几天,终于做好了将之炼化的准备。 “真不知道炼化了地脉之气后,坤元心法会强悍到何种地步...” 他眼底泛着灼热,抬手将那两颗珠子往半空中一抛。 嘭!嘭! 珠子在空中陡然爆裂,化成了两团黑幽幽的气雾,静静悬浮在那里。 即便是上一世,林宇也没有真正去尝试过炼化气运,他的所有了解都仅仅局限于功法的记载。故而当他面对这两团地脉之气,感受着从中散发而出的恐怖威压,竟然莫名感到有点儿发憷。 “但愿不要出乱子啊。”他咧了咧嘴,索性横下一条心,缓缓闭上双目,沉入了修炼状态。 四周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很快就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灵气旋涡。 “差不多了。”林宇心下默道,用神识牵引着两团地脉之气,从百会穴进入经脉。 轰! 地脉之气刚一进入,林宇的身体便是狠狠一震,差点儿被那股蛮横的力道冲击得喷出一口血。 于此同时,他体内的灵力就好像一锅沸腾了的开水,全都躁动起来,变成一股股细小的气流左右冲突,四散溃逃。 那种场面就如同一匹饿狼冲进了羊群,地脉之气所过之处,将灵力全部吞噬掉,而它自身却逐渐壮大,疯狂扩张。 这毕竟是开天辟地的万物母气所化,要比天地灵气高出一个等级。在它的霸道攻势之下,林宇的经脉之中很快就被漆黑如墨的地脉之气全部占据,隐隐有着喧宾夺主、谋朝串位之势。 “果然出事了!” 林宇悚然而惊,他的眼底充血,身体鼓胀,一条条暗青色的血管从皮肤下显露出来,狰狞恐怖。 如果再这么下去,他非得被疯狂膨胀的地脉之气撑爆了不可! 他强压下嗓子眼儿的那股腥甜,默念心诀,将坤元心法催动到极致,陡然一声嘶哑的大喝:“给我压!” 丹田内传出一阵“隆隆”的声响,在气浪翻涌之际,地脉之气的体积被疯狂运转的心法操控着急剧压缩,从一条条经脉中飞速退走。最后竟然被压成了一个杯盖大小的黑色圆盘,悬在丹田之中一动也不动了。 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林宇骤然感觉身体轻松下来了,那种即将暴体的压迫之感在瞬间不翼而飞。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研究起了悬在丹田中的黑色魔轮。 “嗯?这是什么鬼东西?” 林宇抽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的靠近,尝试着去掌控对方。 这个过程倒是相当之顺利,他心念一动,这圆盘状的小东西就缓缓旋转起来了。与此同时扩散出一股股浓郁的黑色灵力,霎时间蔓延向体内的每条经脉。 “黑色的灵力?” 林宇差一点儿惊叫出声,这不是见了鬼么? 灵力由天地灵气转化而来,从古至今只有白色,怎么会有黑色的?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而且那些黑色灵力之中散发出来的恐怖能量,连他自己都感到暗暗心惊。 凭借着这种神秘力量,他完全有信心同半步先天境强者一战而稳操胜券。 黑色灵力越来越多,在经脉之中宛若浩瀚江河一般汹涌而过。林宇赶紧稳下心神,控制着魔轮停止了旋转,几乎同一时间经脉中磅礴的黑色灵力也迅速收缩,重新回到了黑色魔轮之中。 如此反复几次,林宇才算是找到了一点儿窍门。 “原来如此。”他长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单手一翻,纯白色的浑厚灵力出体,宛若熊熊火焰一般在指间袅袅升腾。 “貌似没什么问题,如此说来...我体内现在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了?” “魔轮转动就是黑色灵力,魔轮不转就是正常的白色灵力...” “融合了地脉之气的黑色灵力貌似更为强悍...” 林宇初步感知了一下,他的修为原本停留在化境初期,炼化地脉之气后境界提升了一些,如今处在内劲小成。 境界虽然提升不多,但凭借着那种诡异的黑色灵力,真正实力却比之前提升了数倍不止! “如果我现在面对唐文洲那种化境天师,甚至可以做到毫不费力的瞬杀!” “尽管境界只不过是区区化境小成,但我的真实战力,已经超越了上一世的巅峰!” 林宇轻轻摩挲着下巴,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虽说他修炼坤元心法,战力本就远胜普通的化境天师,但是能将同阶强者瞬杀,甚至于有把握让半步先天境强者饮恨,这可就太惊人了! “倘若我进入了先天境,开启场域,那岂不是要同阶无敌了?” 修真者进入先天境,可以形成属于自己的独特场域,操控天地之力。强者在自己的场域之中,就是这方天地的神明,是一切的主宰,故而先天境强者又被成为“半神之体”。那才是真正的大神通、大气魄,远非化境天师可比。 “我上一世的最高修为也只不过是半步先天境,真是对未来越来越期待了...” 林宇正在神游天外之际,忽然被一阵电话打断了思绪。 他偏头轻轻瞥了一眼,见得来电人是陆清雅。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四更完毕。 第151章 今天宴会,我做东 晚六点半左右,城市里华灯初上。 林宇下了计程车,抬起头望着矗立在眼前的豪华酒店。 前一天陆清雅打电话来,表示陆家打算今晚在帝鸿国际大酒店以林子轩的名义举办一场宴会,有资格参加的人物除了小半个江南省的豪门大佬,还有花城本地政府部门的实权领导,希望林宇能够作为东道主出席。 灵秀山泉的开发是花城市近二十年来涉及方面最广、金额最多的超级项目,极有可能在未来数十年里都是本地的第一纳税大户。这么大的生意想要做成,脱离了地方政府的支持肯定不行。 林宇作为整个开发项目的首脑人物,最起码也应该同地方领导和那些大家族的主事者见上一面,表明一下态度,之后手下的其他人才好做事。 转世重生归来,林宇对这些商业上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但他也清楚陆清雅的请求并不过分,只好答应下来。 毕竟陆天鸿等人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打着林子轩的名义行事,他要是连面都不露,又怎么能令人信服呢? 宴会在七点开始,现在时间稍早了一些,酒店门口稀稀落落的停了几辆豪车,还没见什么人。 林宇迈步踏上台阶,站在门口的几名保安见他衣着普通,一副学生模样的打扮,当即往前跨出半步将人拦住。 “哎,小子,你干什么的?” 林宇抬起头扫了一眼:“参加宴会。” “就你也参加宴会?”说话的那名保安再度上下打量他一番,“今天陆二爷可是把整个酒店都包下来了,这么说你是要参加林先生的宴会了?有请帖么?” “请帖?”林宇微微一笑,神色有点儿古怪,“我没有。” 保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有就快点儿走,别在这里惹事儿,小心我揍你。” 林宇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保安瞪着眼,将手伸出来,“你能拿得出请帖么?拿不出来就赶紧滚蛋。” “林先生今晚要在帝鸿国际宴请贵宾,我看你年纪轻轻,不想找你麻烦,最好别自讨没趣。” “快走吧,一个小孩子跟着捣什么乱...” “主人来参加宴会,却要出示请帖,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林宇脸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今天的宴会,我做东。” “所以我的名字,就是请帖!” 几名保安对视一眼,旋即同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做东?你算老几?” “就你这副穷酸相,开得起这么大的排场么?” “你以为自己是陆二爷,还是林先生?” 另一名身材魁梧的保安往前跨了一步,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你小子诚心找麻烦是不是?再不滚蛋我可动手了!” “你们不信?” “废话,老子脑袋又没毛病,信你才怪了!快滚快滚!” “好吧,我找个人作证。”林宇默默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转过身,望向了缓缓停在街边的几辆豪华轿车,“你们相信他的话么?” 那几名保安循着他视线所望的方向看过去,正见得西装革履的夏永清在两名高大保镖的保护下从车中探出身。 “夏少?” 夏永清是帝鸿国际的常客,这些保安自然不会陌生。他们齐齐变了脸色,那个领头的保安队长赶紧小跑过去,一阵点头哈腰。 “夏少,您来了!” “嗯。”夏永清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你们一大群人围在门口搞什么?” “夏少,您有所不知,有个毛头小子在门口闹事,非要往宴会厅里闯。” “还有这种事?打一顿扔出去。今天是大事,可别出乱子。”夏永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话刚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忍不住扭头扫了一眼,见那身材魁梧的保安正站在林宇面前吹胡子瞪眼,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混蛋!你在做什么!”他大叫一声,几步冲过去,一巴掌就抡在了那保安脸上。 那保安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捂着脸颊满眼惊愕。 “夏...夏少?”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王八蛋,竟敢对林先生不敬,我看你是找死!”夏永清气呼呼的在那被打懵了的保安身上踩了两脚,然后一扭身,望着林宇满脸谄媚笑容,“林先生,对不起,这群混蛋不懂礼数,怠慢您了。” 几名保安瞪着眼,大张着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林先生? 面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小子,竟然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在河东搅弄风云的林子轩? 开什么玩笑! 夏永清一瞪眼,恶狠狠的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向林先生赔罪!” 那几名保安顿时就吓得软了腿,战战兢兢,连连作揖。 “对不起,林先生,我们错了...” “我们错了...” 有了上次在紫屿会所的事,夏永清面对林宇时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一时疏忽惹出大祸,走了陆金坤的老路。 他这位夏家大少不管在外如何威风,但只要惹上林宇这种妖孽,就连他爹夏友华也保不下来啊。 “一点儿小误会罢了。”林宇淡淡说着,径自走进了门。 “再有下次,要你们好看!”夏永清目光凶狠的瞪视了那几名保安一眼,在这些人惊惧的目光中,如同一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急忙跟上了林宇的脚步。 “林先生,我父亲还没到,要不先请您到楼上包间休息?” “不必了,我在下面转转。”林宇觉得夏永清这人颇为讨厌,故而好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忙你的事去吧。” 夏永清顿时如蒙大赦,连忙欠了欠身:“好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目送林宇远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急忙转身上楼通知堂姐夏迎雪去了。 帝鸿国际最大的一号宴会厅里灯火辉煌,香槟塔流光溢彩。 晚宴布置高档奢华,菜品丰盛。 这时候宴会厅里人还不多,林宇晚上没吃东西,索性就取了餐碟大快朵颐。 偶尔经过的各路人物看到一个身着休闲装的年轻人突兀的出现在这种高端场合,对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吃得津津有味,都不禁蹙紧了眉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偷偷溜进来混吃混喝的... “林宇?” 林宇正在吃东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软中透着浓浓惊喜的动听嗓音。 他不禁微微一笑,缓缓转过了身:“好巧。” 第152章 这个人,你惹不起! 薛雨薇身穿一件纯白色的小礼服,腰肢纤细柔软,香肩白嫩如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灵动。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仿佛整座宴会大厅的灯光都在围绕着她旋转,饶是林宇之心性如铁也不禁为之片刻失神。 林宇忽然觉得,如果用“漂亮”“美好”这种词来形容面前的女孩儿,未免太过粗陋不堪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薛雨薇话刚出口,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明亮的眸光瞬间一暗。 她美目瞥向别处,抿着小嘴酸溜溜的问:“陆小姐带你进来的么?” 林宇瞧她那副暗暗吃醋的可爱模样,心下竟然莫名升起一丝暖意。 或许前世经历了太久的凄凉孤独,这一世能够被一个女孩儿放在心里,心心所念,可谓不负此生。 “问你话呢,怎么不理人?”薛雨薇往前迈了一小步,故作随意的将一缕细碎发丝拢到耳后,用以掩饰窘迫。 她同林宇四目相对,盯着对方深邃如幽井的漆黑瞳孔,蓦地想起最近校友圈内疯传关于两人的小道消息,禁不住酡红了俏脸。 “外面的风言风语你听说了没有?别人还都谣传咱俩住在一起呢...”她闷闷的“哼”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几丝淡淡的嗔怪,“可你动不动就失踪,我连你究竟去了哪里都不清楚...” “我最近没有出门,下个星期准备回家了。”林宇苦笑了一下,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无奈,“你呢?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跟着爸妈来的,他们受邀参加宴会,想让我也跟着见见世面。”薛雨薇又往前凑得近了一些,抬起白嫩的小手往不远处一指,“莹莹也在哦。” 林宇循着她所指的方向轻轻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一袭粉色连衣裙的方莹莹站在不远处,手中捏住高脚酒杯,正满脸复杂的望着自己。 方莹莹身材娇小,那件粉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相当合适,更显得俏美可爱,吸引了在场很多青年才俊的灼灼目光。 在她身旁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看年纪在二十七八岁,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只不过这家伙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满含阴冷,充斥着浓浓的敌意。 林宇没做理会,漫不经心的挪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面前的美味佳肴。 那种不值一提的小喽啰他才没兴趣搭理,还是把肚子填饱要紧。 “好啊。”薛雨薇索性凑到了他身边,气鼓鼓的嘟嚷,“大家都想着见识一下那位大名鼎鼎的林子轩林先生,一睹高人风采,就你光顾着吃吃喝喝,也不怕被人笑话...” 林宇瞪着眼,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一脸认真:“确实很好吃啊,你要不要尝尝?” 薛雨薇犹豫半晌,红着脸:“好啊...” 方莹莹瞧着前方不远处那凑在一起有说有笑、表现无比亲昵的一对年轻男女,垂下眼帘,默默押下一口红酒。 “除了他,没人能让雨薇这么开心...” “如果我不说那些话,不做那些事,或许也能有机会同他打个招呼,开几句玩笑...” “错过了,终究就是错过了啊。” 她心下默默思量着,又禁不住深深望了一眼林宇的瘦削背影,感觉今晚的红酒格外苦涩,几乎难以下咽。 “莹莹。”身旁的英俊青年凑过来,眼底涌动着一抹凶戾,“同雨薇待在一起的小子是谁?” 他叫宋文杰,在花城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是薛雨薇父亲薛庆平的得力干将,很受器重。 方莹莹回过神,脸蛋儿禁不住一红,漫不经心的回答:“哦,那是林宇。” “林宇?他就是那个...”宋文杰张了张嘴,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脸颊却禁不住有点儿扭曲。 他也是朱雀高中毕业的学生,最近总在校友圈子里听说校花薛雨薇正在同一个叫林宇的小子谈恋爱,甚至于两人还住在一起... “一直都以为那是捕风捉影,竟然是真的?” 宋家有一家集团公司,在花城当地颇有名望。宋文杰留学归来后,放弃了继承家业的机会,一心从政。 以他的家世背景,如果能够追求到天之骄女薛雨薇,借此抱住副市长薛庆平这棵大树,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完全可以将宋家打造成河东本地政商合一的超强家族。 不过这个姓林的穷酸小子突然出现,显然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尤其是薛雨薇同林宇在一起时,精致面颊上洋溢起的甜美笑容,那是他无数次大献殷勤都不曾观赏过的美妙风情,又怎能不使他怒火中烧,嫉妒万分? “雨薇莫不是被鬼迷了心窍?”宋文杰恨恨的咬了咬牙,一阵忿忿不平,“怎么会看上那种下贱货色?你瞧瞧他那副德性,穿一身破烂衣服来参加宴会,真是丢脸!” 方莹莹睨了他一眼,眼底蕴着恼意:“你什么都不懂。” 宋文杰身子蓦地僵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说我什么都不懂?” “你就是什么都不懂。”方莹莹极为认真的点了点下巴,“雨薇会鉴宝,比你我都强。” 宋文杰原本是想拉一个战友,却没想到竟然连方莹莹对林宇的维护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莹莹,你没吃错药吧?”他咧着嘴,“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这种...这种穷鬼了么?” “我以前是这样的人?”方莹莹一脸迷惑的摇晃着小脑袋,再度望向薛雨薇的目光中,竟然充斥着一抹浓浓的艳羡。 宋文杰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肺都要气炸了。他将杯里的红酒一口干尽,咻咻喘着气:“那你说,那个姓林的混账,哪里...哪里比我强了?” “你确定要和他比?”方莹莹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一番,白皙的脸颊透着一抹嘲弄,“你哪里都不如他,可别自不量力了。” 她放下高脚酒杯,目光中满含警告意味:“我奉劝你别惹事,这个人,你惹不起!”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谢谢诸位大佬的打赏和花花,小纯洁这两天忙着写稿子,都没顾得上去书评区道谢,请多担待...*?▽?* 第153章 我真没开玩笑啊 方莹莹是看在同宋文杰熟识的份儿上,才好心好意的出言提醒,别去招惹林宇! 林宇从一个毫不起眼的穷酸小子,到如今惊才绝艳的朱雀高中第一人,他的接连几次胜利,都被方莹莹亲眼见证。 夏永清、陆金坤、秋目三郎、唐城,这些年轻人物哪一个不是远远胜过宋文杰? 能够同宋文杰相提并论的家伙,恐怕也就只有李初晨了。 可李初晨又是什么下场?上一次在帝鸿国际的皇后包厢,被修理得够惨了吧? 那次的事件直接导致李初晨自信心受挫,得了抑郁症,不得不去看心理医生。 宋文杰如今不知深浅,还想去找林宇的麻烦,那不就是活得不耐烦,自找不痛快嘛。 然而方莹莹却不知道,她的所知依旧只是林宇的冰山一角。 宋文杰却丝毫不领情,将杯子猛地顿在桌子上,气得眼底猩红:“你说我惹不起他?” “对啊。”方莹莹煞有介事的点点小脑袋,“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惹不起他的人多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就连陆金坤、唐城之流都只能在林宇手下吃亏认栽,你这种小喽啰有什么好生气的嘛。 “好!”宋文杰恶狠狠的喘了一口粗气,“那我偏要去惹一惹,看看这下贱东西是个什么货色!” “哎,你...你别自找麻烦...” 方莹莹陡然变了脸色,转过身来想要将他唤回来。 但宋文杰早已横下一条心,今天非要让林宇这种身份低贱的家伙出大丑不可。 “敢跟我抢女人,老子就让你颜面扫地!” ... 林宇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或者说他也完全不在乎有人正准备找他的麻烦。 他正和薛雨薇躲在宴会厅一个稍显偏僻的角落里,一边闲聊,一边分享美食。 女孩儿的嗓音甜美动听,笑声清脆悦耳,引得他不禁食欲大增,精神舒畅。 “哎。”薛雨薇忽然叫了他一声,红着脸问,“我今天好看么?” 林宇扭过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直到女孩儿连耳垂都烧红了,才认真的点点头:“好看。” 薛雨薇“噗嗤”笑了,眸底泛起明媚的光彩。 能够得到心上人的欣赏,无疑是最令人高兴的事。 “不过...”林宇略一犹豫,偏着头问,“你穿得这么少,不觉得冷么?” “啊,是有一点儿,不信你摸摸。”薛雨薇吐了下粉舌,牵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 女孩儿滑腻的皮肤触之冰凉柔软,引人怜爱,林宇禁不住眼皮跳了跳。 两人这种亲昵的小举动,使得薛雨薇刚刚恢复平静的脸蛋儿又红了:“不过这种场合嘛,总要穿得正式一些。好在屋子里还算暖和,等到一会儿宴会散了,我就套一件外衣回家。” 她说话之时,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宇那件温暖厚实的休闲外套,竟然对他的自在潇洒生出几分羡慕。 “也就只有你,才敢毫不在意的出席这种场合吧...” 林宇沉吟片刻,将手中的小碟子放在一边,然后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薛雨薇的肩膀上。 “还是要注意身体,别着凉。” 薛雨薇身体颤了颤,体会着他前所未有的宠爱,心下溢满了幸福的滋味。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故作淡然的轻声道:“我也真是自作自受呢,就为了一睹林子轩的高人风范,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受冻。” “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吃零食看电影多好嘛。”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却在暗自庆幸今天的选择。若不是随着父亲母亲来参加宴会,又怎么会再度见到林宇,拥有这一段两人独处的美妙时光呢。 林宇一脸古怪的望着她:“你就这么想见林子轩?” “就是很好奇。”薛雨薇歪着小脑袋,眨了眨大眼睛,“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老听身边人提起林子轩的名字,连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真想知道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在河东之地闯下了赫赫威名的林先生,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 “只要是人,还不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么。”林宇微微一笑,“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林子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薛雨薇清澈的眸底满是迷惑:“啊?你的意思是...” 林宇转过身,目光深邃:“你不用等了,我就是林子轩。” 四目相对,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薛雨薇突然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林宇,你太有意思了。”她用手捂住小嘴,笑得那漂亮的眸子里都泛起了一层雾气,“我看你平日里待人冷冰冰,还以为不会开玩笑呢!” 林宇就是鼎鼎大名的林子轩林先生? 薛雨薇才不会相信,虽说面前这个家伙身手不凡,天资卓越,屡次带给自己惊喜和震撼,但他才多大嘛,怎么可能是传说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化境天师呢? 按照父亲薛庆平的说法,那林子轩一身大神通,连陆天鸿、夏友华、刑达、唐文洲这种名震小半个江南省的大人物都要折节下腰,俯首听命,才不会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林宇望着面前的女孩儿竟然笑弯了腰,禁不住眼角抽搐,满心无语。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一脸无奈,“我真的是林子轩啊。” 薛雨薇瞧他那副一本正经逗自己开心的模样,“咯咯”娇笑个不停,甚至下意识的勾住了他的胳膊,将小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笑吧笑吧,真拿你没办法...”林宇偏头瞧着她已经笑成了两弯月牙的大眼睛,闷闷的叹了口气。 忽然,一道阴冷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美好气氛。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宋文杰站在他们身后,冷笑连连,“就你这种货色,还敢自称林子轩?” 薛雨薇陡然止住了笑声,满脸恼意:“宋文杰,林宇就是开个玩笑,你什么意思?” “玩笑有这么开的么?”宋文杰看到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眼底怒火汹涌,“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对林先生不敬!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154章 蹦的越欢,死的越快 夏迎雪亭亭玉立在二楼,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清冷的眸光俯视整座宴会大厅。 她今晚身着一袭火红色曳地长裙,肌肤白皙似雪,绝美面颊上化着淡淡的妆容,使得整个人更显高贵冷艳,灵气逼人。 此时此刻,楼下已经乱做了一团。 早早到来的各路人物全部被宋文杰的大呼小叫所吸引,向着西南方的那个角落汇聚过去。 人群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拢,将林宇和薛雨薇两人围在正当中。 “大家都过来看看啊!”宋文杰好似一只抓住了耗子尾巴的猫,满脸火热的叫嚷,“这里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称他是林子轩林先生!” “都来看看!都来看看!”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货色!竟敢公然辱没林先生的威名!” “...” 夏迎雪将一切收入眼中,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 “这个宋文杰啊,找死了...” “姐!堂姐!”夏永清从后面跑过来,两手撑住膝盖呼哧呼哧喘气,“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我一直站在这里啊,好久了呢。”夏迎雪带着几分不屑意味的扫他一眼,“有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还说呢,我刚刚在楼下遇见林先生了。”夏永清抽出口袋巾,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我爸不是让你和林先生搞好关系嘛,还不快下去,趁着陆清雅没到去套套近乎?” “哦,你说的是林先生啊。”夏迎雪唇角泛起淡淡的浅笑,抬起修长玉指往楼下点了点,“喏,不是在那里么。” 夏永清满心疑惑的往前凑了凑,眯起了眼往宴会厅里打量:“搞什么啊?这么吵...” 他的身体倏而僵硬,望着被人群围在正当中奚落嘲笑的林宇,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眼眶。 “这...这...”他大张着嘴,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颊迅速泛起了青紫色。 “哟。”夏迎雪向旁边错了一步,笑吟吟道,“永清,这可还没过年呢,你行这么大的礼,姐姐我受不起呀....” “你特么得了失心疯吧?”夏永清一时激动,忍不住爆了粗口,“没看到林先生被围在下面?” 夏迎雪点头:“看到了呀。” “那你不知道林先生的厉害?” 夏迎雪继续点头:“我比你更清楚。” “那你还敢在这里干站着?”夏永清猛地起身,气呼呼的便要往楼下去,“宋文杰这王八蛋,我下去扒了他的皮!” 他都快要气疯了,林宇那是什么人啊? 十八岁的化境天师!一言不合就血溅五步的危险人物! 就连他爹都得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宋家算个屁?宋文杰又算是什么东西?这种抬抬脚就能碾死的小蚂蚁也敢找林先生的麻烦? “给我站住。”夏迎雪从后面将他叫住,眸光寒冽如冰,“宋文杰自己找死,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夏永清转过身急道:“堂姐,他可是林子轩!上一次在紫屿会所,我就差点儿被他弄死!”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让你去。”夏迎雪慢悠悠的开口,“别忘了宋家是谁的势力!怎么着?你还打算替宋文杰求情?” “你觉得是你有这么大面子,还是我夏家有这么大面子,能够毫无损失的平息林先生怒气?” 夏永清身子猛地一耸,瞬间恍然大悟。 对啊,宋家在花城,那是依附于陆家的势力,要挨打也该是陆天鸿腆着脸凑上去,同他有什么关系? “堂姐,你的意思是...” “宋文杰已经闹开了,林先生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出面殊为不智,反而容易将他的怒气引向我们夏家。”夏迎雪将雪白的手臂搭在栏杆上,红唇轻启,“更何况宋昌武是陆家人的狗,他儿子宋文杰惹出祸事,同我们没有半点儿干系。” 夏永清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的心机让自己浑身一阵阵发冷:“堂姐,陆二爷同我爸毕竟是好兄弟,你这是要打断陆家的一条腿啊。” “如果你爹在这里,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夏迎雪冷哼一声,“你就是太幼稚,难怪叔叔总说你难成大器,真以为平日里称兄道弟就能生死与共了?往后陆夏两家都要在林先生手下做事,勾心斗角肯定是免不了的...” 夏永清沉吟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这么放任宋文杰在下面欺辱林先生?” “蹦的越欢,死的越快,你着什么急?”夏迎雪提起裙摆,缓缓旋身,“你觉得林先生是那种能被欺辱的人么?” 夏永清拧紧的眉头忽而舒展开,冲着面前这位心思精明的堂姐一竖大拇指:“高!高啊!我还真是忽略了,林先生手掌生杀大权,敢辱他的人,必自辱之!” ... “宋文杰!”方莹莹冲进了人圈儿,神色间满是恼火,“你神经病啊?当着今天这种场合发什么疯?” “呵呵,我刚刚可是亲耳听到这小子自称林子轩呢。”宋文杰洋洋得意,满眼轻蔑的瞄着林宇,“你敢不敢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围在四周足有七八十号人,几乎都是周边县市有头有脸的权贵人物。 那一道道带着嘲弄和怜悯的目光,全部汇聚向了正中央衣着普通、脸色冰冷的年轻人。 这小子真是太傻了! 竟然敢自称是化境天师林子轩?这话若是放在平日里说说也就罢了,可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也是你能信口胡说的地方么? 先不要说这话被林先生听了会作何感想,单单是那些雄踞河东的大佬人物,就能把你撕了! “林宇!”薛雨薇轻轻拽住了林宇的手,想要将他带离此地。 宋文杰今天摆明了是要找麻烦,两人刚刚又口不择言惹下了祸端,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做法自然是逃之夭夭。 却没料到林宇对她的暗示充耳不闻,径自往前跨了一步,冷冽的嗓音响彻整座宴会大厅:“没错,我就是林子轩。”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不求花花,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啊... 第155章 这就是你的底气? 宴会厅里聚集了近百号人,还不断有新来者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聚拢过来。 “我就是林子轩!” 此话一出,整座宴会厅“轰”的一下子就炸开了! 在场这些人即便不是沧澜河以西各大势力的主事者,也是方方面面、各行各业的翘楚人物。 然而他们此刻却皆是不约而同,用一种看神经病的诡异目光盯着正中央的林宇。 就这么一个穿着寒酸、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会是名震四野的化境天师林子轩? 开什么玩笑! 即便林子轩在外真有“少年天师”之名,可也绝不会如此年轻,如此平凡普通! “这小子莫不是精神有问题?要不要帮忙叫医生?” “喝多了吧?带下去清醒一下!” “就你这幅样子,还敢冒充林先生?要装也装得像一点儿嘛...” 薛雨薇同方莹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吓得小脸惨白,毫无血色。 这家伙平日里言语不多,待人接物也冷冰冰,可一旦惹起麻烦来,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里可不是朱雀高中、不是景山云居、更不是水之音温泉山庄,这里是一统了小半个江南省的化境天师林子轩亲自坐东开宴的现场! 能够收到今天这场宴会请帖的人物,都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佬,可远非那些倚仗家族势力的豪门阔少可比! 敢在这里以林子轩之名自居,这不就是找死么! “哈哈哈哈!大家都可以作证!”宋文杰拍着巴掌放声狂笑,“我没说错吧?这小子亲口说了,自己就是林子轩林先生!” 几个大家族少爷站在远处指指点点,其中一人忽然闷声道:“我们认识他,这小子名叫林宇,是朱雀高中的学生,同陆清雅小姐走得很近...” 人群又是一阵哄闹,一群大人物捏着酒杯,抱着看好戏的念头议论纷纷。 “什么?还是个学生?” “学生怎么跑到宴会上来了?谁放他进来的?” “同陆小姐走得近?这就是你的底气了?” “呵呵,你姓林,就敢自称林子轩,那我姓黄,岂不是要穿上龙袍当皇帝了?” 宋文杰见几乎所有人都对林宇投去了轻蔑嘲讽的目光,不由得满心畅快。 “这就是跟我作对、跟我抢女人的下场!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颜面扫地,在河东无法立足!” 薛雨薇满眼嗔怒:“宋文杰!你闹够了没有!” 宋文杰故作随意的将两手一摊:“这是我在闹么?话是这小子亲口说的,又没人拿刀逼着...” 他看向了面色苍白如纸的方莹莹,冷笑着问:“你不是说我惹不起他么?你现在看我惹不惹得起!” 方莹莹身子陡然一震,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她真没料想到,宋文杰的手段居然会这么狠辣!这是要祸水东引,让林宇同那传闻之中的天师人物林子轩、同小半个江南省的各大势力为敌啊! 宋文杰惹不起林宇,可不代表在场这么多大势力惹不起!只要那位林先生一句吩咐,这些大佬人物就能瞬间变成下山猛虎,将林宇生生剁成肉泥! “林宇啊林宇!你怎么就这么固执,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呢!”方莹莹恨恨的跺了跺小脚,“故意授人以柄,这不叫勇敢,而是愚蠢透顶!” 薛雨薇急忙解释:“林宇喝多了,我扶他去休息。” “对对对,他今晚喝了好多酒呢。”方莹莹反应过来,赶紧从旁附和,然后同好闺蜜一起扯着林宇往人群外拖,想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别闹。”林宇蹙着眉头,挣开两个人的手,“我很清醒。” 宋文杰自认为已经点中了对方的死穴,趾高气扬的笑:“小子,两位大美女救你都不领情,你这是自愿找死啊。” 林宇冷冷盯视着他:“你可知道,我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你身后的家族灰飞烟灭。” 宋文杰瞳孔蓦地一缩,瞬间勃然大怒。 “放屁!你算是什么东西,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他厉声咆哮,“就你这种货色,还想覆灭我宋家?我看你是被狗吃坏了脑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四周齐齐发出一声哄笑,那些围观之人望着林宇连连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倔强,即便到了这步田地,却还不愿意松口。 宋家这些年依托陆家发展,也算是在河东排得上名号的大家族了。一个高中生张张嘴就要将这么大的家族灭掉?简直异想天开! 在如今的河东,要说能够让宋家灰飞烟灭的人物,除了陆家,也就只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子轩先生了! “没想到这小子的代入感还挺强,真把自己当成林先生了。” “估计是今晚受了刺激,被吓出失心疯来了!” 正在薛雨薇同方莹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际,从人群最外围忽然传进了一道威严的中年男人嗓音:“出了什么事?” 紧接着又是温婉的女人说话声:“雨薇?雨薇你和莹莹在哪呢?” “爸,妈,我在这里。”薛雨薇娇躯轻颤,赶紧拉住了方莹莹出声回应。 两人都是满心激动兴奋,救星终于来了!林宇有救了! “薛市长来了!” 人群自发分向两旁,让开一条道路,薛庆平和梁淑兰夫妇二人缓步走进了人圈。 虽说薛庆平只是花城一个副市长,但他主管经济工作,深得上级领导器重,权力很大。在场这些这些大人物都少不了要在生意上麻烦到他,故而对他的态度颇为恭敬。 薛庆平点点头,算是同场中的几位熟面孔打过了招呼,然后拧着眉看向了宋文杰,神色有些不快:“文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宋文杰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一见到大领导亲临,嚣张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 他缩了缩脑袋,干巴巴的道:“薛叔叔,梁阿姨,我见这姓林的小子对雨薇动手动脚,还敢口出狂言,心里气不过,所以刚刚表现得太激动一点儿。” “嗯?” 薛庆平和梁淑兰平日里对女儿薛雨薇极为爱护,听得此话都是眉头一皱,偏头看向了那神色波澜不惊的年轻人。 “怎么又是你!” 第156章 怎么又是你! 薛庆平毕竟是花城市政府的实权人物,自重身份,出席今天这种商业宴会,不愿意同那些生意人搅在一起。 而且最关键之处在于,他也有意想在化境天师林子轩面前摆摆领导的架子,别搞得好像老子堂堂副市长也要守在宴会大厅里欢迎你小子一样... 所以他抵达帝鸿国际之后,就让薛雨薇去找方莹莹玩儿,然后自己带着妻子梁淑兰在楼上开了一间包厢,打算待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再施施然现身。 可这夫妇二人连一杯茶都没喝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喧嚷声,由于担心女儿薛雨薇的安全,不得不出来看看情况。 却没成想,他们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人。 林宇! “怎么又是你?”薛庆平眉头紧皱,眼底隐隐带着一抹厌恶。 虽然同这个年轻人仅仅见过一面,但林宇那一次留给他的印象,可谓是差到了极致。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的女儿聪慧漂亮,受万千宠爱与一身,平日里追求者数之不尽,怎么就会看上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穷小子? 宋文杰赶紧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道:“薛叔叔,梁阿姨,我刚刚亲眼看到这小子把手放在雨薇身上,很不老实...” “他还说自己是林子轩林先生,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宋家灰飞烟灭...” 薛庆平同梁淑兰的脸色更加冷冽了几分,望向林宇的目光如欲杀人。 若说这姓林的小子喜欢吹牛皮,那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罢了,但是他竟然敢对宝贝女儿不轨,哪个做父母的能忍? “宋文杰!你别血口喷人!”薛雨薇气得浑身发抖,俏脸涨红,“爸,妈,你俩别听这家伙胡说!我刚刚和林宇聊天,他开了几句玩笑...” “住口!”梁淑兰见女儿身上竟然还披着林宇的休闲外套,更是怒不可遏,“你给我过来!” “妈,我...” “过来!你一个姑娘家,同这种混小子搅合在一起也不觉得羞臊!是不是连妈妈的话你都不要听了?” 薛雨薇从小到大都被父母当成掌中宝宠着,今天在大庭广众遭受数落,只觉得满心委屈,眼圈儿也不禁红了。 “叔叔阿姨。”方莹莹小心翼翼的从旁插话,“您们别骂雨薇,我可以作证,宋文杰纯粹就是胡说!雨薇和林宇之间清清白白,就是坐在一起聊聊天,才没有拉拉扯扯呢。” 薛庆平同梁淑兰对视一眼,两人都清楚宋文杰那点儿小心思,自然还是更相信方莹莹的话,心下放轻松了不少。 毕竟女儿薛雨薇还在上高中,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倘若真同林宇这种穷小子闹出事情,传扬出去难免名节有损... “林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了今天这种场合,更没有兴趣知道。”薛庆平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严厉口吻说道,“我现在要你马上离开,从今往后同雨薇断绝一切来往。” “我从政三十年,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了,早就把你看了个通通透透。你这人品性低劣,满口谎话,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离我的女儿远一点儿!你不配!” 这番话响彻整座宴会大厅,掷地有声,使得围观众人倒吸着凉气,不敢出言。 薛市长发怒了,又牵扯到薛家的家内事,在场这些人都是聪明之徒,自然没胆量去触霉头。 薛雨薇娇躯狠狠一颤,眼泪夺眶而出:“爸...” “真是个傻孩子啊。”梁淑兰将女儿硬生生拽到自己身后护住,望着林宇的目光中一片冰冷,“雨薇早就有婚约在身,我劝你最好别动歪脑筋。再敢纠缠她,我这当妈妈的饶不了你!” 薛雨薇单薄的身子抖个不停,俏美面颊上满是泪痕。 “妈,你别说了,我求求你们别说了...”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林宇对自己的态度刚刚有所缓和,父母却又选在这种时候胡闹,岂不是要让他们从今往后形同陌路么。 那日日夜夜的相思之苦啊,宛若一柄锋利的尖刀,将女孩儿柔软敏感的内心扎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痛苦到无法呼吸... 梁淑兰的手一直在抖,恶狠狠的瞪视着林宇,脸泛寒霜:“看看你把雨薇害成了什么样子!还不快滚!” 林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望着哭得分外伤心的薛雨薇,心头生出些许不忍。 长久以来,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女孩儿太刻薄了? 宋文杰逮到机会,往前迈了一大步,满脸张狂的瞪视着他:“听不懂人话么!滚啊!快滚!” “你这种下流货色,以后别跑到这种场合丢人现眼!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就让你...” “滚!”林宇冷冷吐出这个字,一巴掌就抽了出去。 啪!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宋文杰凄厉惨叫,整个人竟然被生生扇飞出去,一直摔在人圈外面。 满场寂静无声! 每个人都是瞪着眼,无比震惊的望着静静站在原地,表情淡漠如常的年轻人。 处在这种场合,当着一群大佬人物,当着薛市长的面,竟然敢打人?穷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宋文杰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连续尝试了两次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触感湿漉漉一片,将手拿到眼前一看,竟然全都是血! “你!你敢打人!”宋文杰双目如欲喷火,“我要杀了你!” “薛副市长。”林宇对他丝毫不加理会,寒冽的目光直视薛庆平,“雨薇是一个人,不是你们的一件东西。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她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即便是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也一样!” 薛庆平从一阵愕然中回过神,登时震怒。 他恨恨咬着牙,将手向外一扬:“你!给我滚!” “很抱歉,你没资格对我发号施令。”林宇森然的视线扫过全场,最后又回到了薛庆平那张铁青狰狞的脸上,“我是化境天师林子轩,今天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此处,不就是为了见我么!” 第157章 我何须撒谎? 薛庆平可是花城市副市长,位高权重,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被人说“没资格”,以他的骄傲心性如何受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额头青筋暴起,竟是怒极反笑,“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何谓不知廉耻!” “初次见面之时,你就满口胡话,自称住在陆铮陆老爷子的一号别墅!现在更加顽劣,竟敢说自己是林子轩!林宇!你是个白痴么!以为在场这么多人,会相信你一个小孩子的胡说八道!” 林宇淡声道:“我从未说谎,我又何须说谎?” “好!好!好!”薛庆平后退半步,连连点头,“你不是自称林子轩么!把证据拿给我看啊!” 他双目阴恻恻的瞪视着,气得脸颊赤红,呼哧呼哧喘气:“在场这些人,谁能够证明你的身份!站出来!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林先生!” 四面寂静无声,一群大人物面面相觑,许久无言。 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钟,就好像突然在平静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人群陡然爆发出响彻整座大厅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林子轩?就他也配!” “林先生那是什么人物?这小子算老几?” “神经病!这就是一个神经病!” “...” 薛雨薇早已泣不成声,方莹莹也红了眼圈儿,惶惶然的冲上来扯住林宇的胳膊。 “快走!快走啊!”她小脸惨白的催促,“薛叔叔生气了,你又何苦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呢!” 宋文杰望着那被一群人围在正当中嘲笑、脸若寒冰的年轻人,满是鲜血的脸上现出扭曲的快意:“活该!这是你找死!” “够了!我不想再看这小子胡闹!”梁淑兰尖声叫嚷,“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子带出去!” 一大群帝鸿国际大酒店的保安涌进了宴会大厅,手中拎着橡胶棍,僵立在人群最外围,怔怔望着林宇一阵发懵。 “这...这怎么回事啊?” 领头的保安队长眨了眨眼,整张脸都绿了。 这不是名震河东的林子轩林先生么?不久前被夏永清少爷亲自请进门的大人物啊,怎么会被一大群人围在正中间... 或者说以林子轩的身份背景,被人围拢讨好把结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面前这些人那副诡异的表情,分明就是满满的奚落和嘲讽啊? 活见鬼了! 见那些保安畏畏缩缩的站在远处不敢上前,薛庆平将大手一挥:“保安!把这小子给我带出去!” 林宇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薛市长,你确定要如此一意孤行么?” “林宇,我不是没给你机会!你是有多厚的脸皮,早被揭穿了还有脸站在这里装腔作势?”薛庆平阴冷一笑,抬手指着他,“在场这么多大人物,可真有一人能证明你的身份么!” 话音刚落,人群之外陡然传来一道清脆嗓音,宛若空谷幽兰。 “我能证明!” 场面瞬间为之一静,自发性的闪向了两边,让开一条道路。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下,一袭火红色曳地长裙,美艳倾城的夏迎雪缓步走到了近前,身后紧紧跟随着堂弟夏永清。 “是夏家的人?” “夏小姐和夏少爷,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她能证明什么?” “哈哈哈哈,这还用问,肯定证明这小子是假的啦...” 出乎众人所料,夏迎雪径自来到林宇身前,唇角缓缓勾起魅惑众生的绝美笑颜,垂下眼帘,躬身盈盈一拜:“迎雪见过林先生!” 夏永清紧走一步上来,满脸郑重的俯身一礼:“夏永清见过林先生!” 宛若寒风拂百草,瞬息之间,整座宴会大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那些昔日里耀武扬威的大人物,全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满心惊愕! 高高在上的夏家公主,还有嚣张跋扈的夏家大少,竟然对一个衣着寒酸、满口狂言的毛头小子行这么大的礼? 薛庆平从震惊中回过神,嘴唇抖了抖:“夏...夏小姐,你拜的是哪一位林先生?” “薛副市长说得好笑话。”夏迎雪笑吟吟的抬起俏脸,狭长美目之中尽是意味深长的戏谑之色,“在迎雪心中,值得大礼一拜的林先生只有一位,那便是横扫河东、雄踞沧澜的化境天师,林子轩林先生!” 夏永清在斜后方位置盯着夏迎雪的窈窕倩影,心里真要佩服死这位堂姐了! “好可怕的女人,简直聪明的让人心惊肉跳啊。同堂姐相比,我就是一个废物...”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如此时机,一语洞穿天机,真令林先生想不对她生出好感都难...” 薛庆平身子猛地一震,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脚下踉跄半步。 “你胡说八道!”宋文杰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满眼猩红,“他一个上不得大雅之堂的穷鬼!怎么可能是林子轩!” 在场其他人也是满脸怪异的盯着夏迎雪,觉得方才之所闻太过不可思议了。 林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一个高中学生,他怎么可能是众人翘首以待的化境天师林子轩? 正在窃窃私语之际,宴会厅大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陆二爷来了!那是...那是金水刑剃头?” “还有何大师,夏老板!都来了!” 这几位大人物都是一地之霸主,身份地位都非同小可,即便是在场这些大人物也要仰其鼻息,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宋家家主宋昌武跟在陆天鸿身后一溜小跑,一脸谄媚:“二爷,您可要在林先生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啊。” 宋昌武从小练硬气功,少年时代就跟随在陆天鸿左右,算是陆家一条忠心的好狗。而他的卖力巴结自然也收获颇丰,倚仗着陆天鸿的势力,他不仅坐上了宋家家主,甚至于近些年更是将宋家发展壮大,隐隐有成为花城第二大家族的势头。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河东之地,除了陆家和夏家,还有谁敢惹他? “放心放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会亏待你呢。”陆天鸿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请示一下林先生,多给你家分点儿销售额。” 宋昌武满脸狂喜之色:“谢谢二爷!谢谢二爷!” 陆天鸿脚下蓦地一顿,目光扫视全场,瞬间满脸讨好笑容:“哈哈哈哈,林先生请恕罪,我来迟了!” 第158章 唯我独立尔 陆天鸿将视线全部倾注在了那衣着普通,孤傲立于场中的冷漠年轻人,迈开大步迎了上去。 “滚后边儿去!”刑达从后面越步过来,大手按住他肩膀往旁边一推,然后扭动着肥胖的身子侧身挤过,一溜小跑。 “刑剃头,我干你祖宗!”陆天鸿勃然大怒,生怕自己落了后,赶紧跟在后面跑。两位大佬人物在满场无数道震惊目光的注视之下,小跑着穿过整座宴会大厅,一直来到了原本最为偏僻、此刻却反而最为热闹的宴会厅西南角。 “林先生!”刑达生得胖,腿又短,但却跑得很快。 他撞开人群,几步冲到林宇面前,撅着屁股一躬到底:“刑达见过林先生!” “刑...刑剃头...你...”陆天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紧随而至,“陆天鸿见过林先生!” 围观众人傻愣愣站在原地,表情凝固,呆若木鸡! 何久祥同夏友华缓步走来,笑呵呵的躬身施礼。 “何久祥见过林先生!” “嘿嘿,小夏见过林先生!” 那些之前还抱着看好戏念头的家伙,眼睁睁望着四位大佬人物面对林宇恭敬一拜,此时此刻全都看傻了眼。 每个人都是满心惊惧,脸颊泛青,身体摇摇晃晃,几欲站立不稳。 四周在片刻的死寂过后,响起一阵“噼里啪啦”酒杯坠地摔碎的声音。殷红的酒液在地面肆意流淌,溅脏了一条条价值不菲的高档礼服,然而主人却依旧死死盯住场中那面色古井无波的瘦削年轻人,毫无所察! “怎么...怎么会...”薛雨薇止住了哭泣,红肿着眼圈儿,“你...你怎么会是林子轩...” “原来你不是在骗我...” 她白嫩如玉的小手轻掩住由于震惊而微张的小嘴,娇躯颤抖不止。 方莹莹脸色愈加惨白,以至于毫无血色。她满脸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往后挪动数步,远远避退开去。 “他才只有十八岁啊!同我一般的年纪,怎么会是横压河东之地,大名鼎鼎的林子轩?” “他怎么会有那样的能耐?” 聚拢在一起呆呆发愣的人群好像突然接受到了某种命令,呼啦啦全部远远的退散开,将正中心让开了一个空荡荡的圆形圈子。 而林宇就静静的站在圈子正中央,迎接着四周那一道道恐惧、惊愕、赞叹、仰慕的复杂目光,清秀面颊宛若一块亘古不化的凛冽寒冰,毫无情绪波动可言。 犹如平地起狂风,此波未得歇停,宴会大厅外再度涌进了两大群人。 “又是哪位大人物来了?” 众人带着满心的疑惑循声望去,一眼瞥见那为首的两名老者,皆是战战兢兢,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居然是陆老爷子到了!” 有人不禁惊呼,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大叫。 “那是...平津唐家主!” 陆铮走在最前方,身着一袭玫紫色奢华晚礼服,冰肌玉骨、明眸皓齿的天之娇女陆清雅紧随其后。 陆老爷子精神健烁,走路虎虎生风,毫无衰朽年迈之气,仿佛比二十多岁年轻人的精气神还要充沛几分。 处在斜后方的唐文洲就比较惨,面色枯黄,额头裹着纱布,脸颊还残留着未曾消褪的淤青。即便经过了这些天的调理,林宇在水之音温泉山庄给他造成的内伤也没有彻底痊愈,呈现出这种状态倒是并不奇怪。 不过唐家主毕竟是名震平津,敢同陆家叫板的大人物。他虎目横扫之间那股睥睨天下的气魄,着实让人暗暗心惊,不敢与之对视。 唐娇紧随在父亲身后,抬起白皙玉手往不远处盈盈一指:“父亲,林先生在那里。” “嗯。”唐文洲略一点头,加快脚步越过陆家人,几步走到林宇近前,满脸惶恐的躬身下拜,“唐文洲见过林先生!” 唐娇眉眼低垂,姣好的面颊同样满是小心谨慎之色:“见过林先生!” 陆铮紧随其后,笑声爽朗雄厚:“哈哈哈哈,救命大恩,老夫没齿难忘!林先生请受一拜!” “林先生。”陆清雅往前凑得更近一些,美目之中尽是脉脉柔情,“清雅有礼了。” 轰! 一时间四面震悚,整座宴会大厅再度炸掉了! “怎么会...” “他怎么会是...怎么会是林子轩!” 那些天生带着优越感的大人物们惊愕莫名,全都脚步踉跄,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连七八十岁高龄的陆铮陆老爷子,武道世家的家主唐文洲,都要对这年轻人俯身下拜,满面恭敬,世上还有比这更加荒诞的事情么! 这是整个沧澜河以西,近半个江南省的大势力啊!即便是江南首富陈家来了,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放眼江南,谁人敢与之争锋? 薛庆平双拳紧攥,脸颊肌肉抽搐,眼底尽是惶恐不安。 此刻傲立场中、处变不惊的淡漠年轻人,真的是那个一直被自己所轻视的穷小子么? 他使劲眨了眨眼,只感到双目干涩,连呼吸也不禁急促了几分。 “看走眼了!”他心下哀叹一声,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懊悔,“我向来做事谨慎,怎么...怎么能一时冲动...说出那些话...” 林宇冷眼瞧着垂于眼前的一排人脑袋,神色寡淡冷漠,漆黑的瞳孔宛若看不见底的幽暗寒潭。 古今贯穿,四野皆俯,唯我独立尔! 此一人,风采超然!此一人,惊世之姿! 他将手负于身后,缓缓开口:“诸位无需如此大礼,直起腰来说话。” 诸多大佬人物这才轻舒一口气,满脸笑容的直起了腰。 “谢林先生!” 林宇略一偏头,森然目光扫视全场。 凡是被他视线扫中的人,皆是神色惊惧、脸现惶恐的弯着腰,垂下了头。 他仿佛漫无边际的目光在宴会大厅逡巡一周,最终停顿在了薛庆平那张泛起铁青之色的面颊上。 “薛市长。”林宇的声音之冷,宛若一块透着嗖嗖凉气的寒冰,“这般证明,可还令你满意?”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哈哈,大佬们好犀利!!!校花已经冲到新书榜第三位啦,继续求花花!!!求诸位大佬赏花花!!!小纯洁拜谢!!! 第159章 何须你的承认? 全场的无数道目光,一时之间全部聚焦到了薛庆平身上。 宴会厅里这么多宾客,除了以陆铮、唐文洲为首的少数几位江南省顶级大佬外,其他人在此之前都未曾见过林子轩的真面目。 有些人心底暗暗侥幸,多亏之前未曾出言讥讽,只作为吃瓜群众从旁围观了一场好戏。而那些说过只言片语的家伙则是冷汗涔涔,满心畏惧,生怕林宇转身来找自己的麻烦。 以林宇现在的身份地位,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这群人引以为傲的家族势力在瞬间灰飞烟灭! 手掌生杀大权,一言九鼎,可绝非说说而已啊。 宾客们内心不禁哀叹,薛庆平这位自以为是的花城副市长,终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有资格参加今天这场宴会的客人除了花城本地的头脸人物,还有河东其他市县、远至金水和平津的大家族主事者,他们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并不需要看薛庆平的脸色,自然也就不拿他的官架子当一回事,禁不住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窃笑。 威震河东、雄踞沧澜的化境天师林子轩,还配不上你们薛家的千金大小姐么? 薛庆平、梁淑兰夫妇先前的那些侮辱言语,在此刻显得尤其滑稽可笑! 鼠目寸光,不识真龙啊! 林宇方才十八岁,就已经以惊世之姿,一统了小半个江南省。如此年轻俊杰,古今能有几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名扬天下,威加四海之辈? 倘若哪个家族的千金小姐真有幸嫁给林宇,那毫无疑问是平步青云、扶摇上九天的大机缘啊。 可薛家人呢?竟然不遗余力的将这种乘龙快婿往外推,岂不是有眼无珠? 将四周那刻意压制但却分外刺耳的嘲笑声听在耳中,薛庆平的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连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感觉自己一辈子最丢人的时候也莫过此时此刻。 梁淑兰泛青的脸颊紧绷着,好像一块随时都能断裂的织布。 “这穷小子怎么能是林子轩呢...”她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忍不住向薛雨薇投去满含疑问的目光,却见得女儿同样是手捂小嘴、眸底满含震惊。 “扮猪吃虎啊,藏得可真深...”梁淑兰将视线又投到林宇身上,轻轻吸一口气,拉着女儿薛雨薇的手向旁挪开半步,躲在了丈夫薛庆平后面。 何久祥见气氛不对,赶紧给身旁的夏友华递了个眼色。 夏友华心领神会,拱着手笑呵呵的迎上来:“哈哈哈哈,原来是薛市长啊,失敬失敬!” “啊,薛副市长,你来了?”刑达听到动静儿转过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早通知一声嘛,我好去门口迎你...” 薛庆平脸颊扭曲,表情更显狰狞了几分。我来的比你还早,用得着你去门口迎接? 老子在这里站了大半天,腿都酸了,你现在才发现,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他很清楚,刑达远在金水市,根本就不买他的账,这是为了巴结讨好林宇故意给自己难堪。 “好。”薛庆平恶狠狠咬着牙,盯着林宇神色无比复杂,“我承认你是林子轩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 所有人都清楚,薛副市长毕竟是市政府领导,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他能够吐出这般言语,也就近似于变相服软了。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慢悠悠转身:“是便是,不是也是,我何须你的承认?” “你!你...”薛庆平气得浑身发抖,就好像脸颊被人生生抽了两巴掌,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太猖狂了!真是太猖狂了! 他真没料想到,自己堂堂副市长已经变相服了软,这小子竟然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 薛庆平一瞬间都生出了拂袖而去的念头,但他毕竟在花城市主抓经济工作,要是今天把关系闹僵了,回去又没办法向上级交代。 所以只能是无比尴尬的站在原地,目呲欲裂,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哈哈哈哈,闹了一点儿小误会,大家都别往心里去。”陆天鸿毕竟是花城本地人,忙不迭凑上来打圆场,“既然人都到齐了,咱就开宴吧。” “啊,对对对,开宴!” “请林先生上座!” 四周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应和,这才使得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薛庆平见花城大佬陆铮就站在不远处,强挤出满脸笑容,走过去打招呼。 “陆老爷子,我看您容光焕发,近来身体不错嘛。” 两人以前见过几面,薛庆平自认为陆铮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错。处于今天这种场合,他也就只能凭借同这位身份尊贵、年纪又最长的老一辈人物攀谈几句,重新捡回一些颜面了。 却没料到陆铮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冷着老脸别过了头:“清雅,我们去那边等林先生!” “是。” 薛庆平望着一老一少缓步而去,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自己,脸颊顿时火辣辣一片赤红。 他这位副市长的确位高权重,但权力范围也不过仅仅局限于小小的花城而已。如果同一位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两者孰轻孰重,以陆铮的精明自然掂量得清... 陆天鸿瞅准了机会,赶紧扯着宋家家主宋昌武凑到林宇身旁,一脸讨好笑容:“林先生,他就是宋家的宋昌武,办事能力不错,一直对您极为仰慕...” 沧澜河以西的各大势力都要在林宇手下俯首听命,往后肯定少不了勾心斗角,你争我夺,陆天鸿自然要不遗余力将自己的人推荐出去。 宋昌武连连作揖,无比恭敬:“小宋久仰林先生大名,愿效犬马之劳!” “哦?”林宇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家伙,“宋家的人?” “不错不错。”宋昌武忙不迭点头,“我就是宋家家主,宋昌武,还请林先生日后多多...” “那你睁大眼睛看一看。”林宇打断对方的话,抬手往不远处一指,“伏在地上的那一条,可是你宋家的狗么!” 宋昌武神色陡然一滞,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满心惊愕的望过去,恰好看到了正缩在墙角、满脸是血、浑身颤栗不止的宋文杰。 第160章 人犯我一尺,我犯他一丈! 宋文杰都快要被吓死了! 任他千般算计,也绝对料想不到面前这个平凡普通的穷小子,竟然真是化境天师林子轩! 如今的河东之地,招惹陆家也好,招惹夏家也罢,但最不能招惹的家伙,无疑就是此刻傲然立于场中的年轻人。 那是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翻覆手间就能灭一族的狠人啊。 “你可知道,我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你身后的家族灰飞烟灭。” 林宇先前的话语,好像洪钟大吕一般,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 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醒悟,那句话并非拼死挣扎的疯言疯语,而是一句平淡至极的警告! 宋文杰脸色蜡黄,牙齿咯咯打战,一想起之前说出口的那些猖狂言语,便是忐忑不安、心胆欲裂。 连陆铮、唐文洲那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要在林宇面前恭恭敬敬俯身下拜,自己这种不值一提的小虾米,又算得了什么? “大祸!我给家族惹出了大祸啊!”他的身体抖若筛糠,嘴唇青紫,“我是一个罪人...” “文杰!”宋昌武瞪着他,满脸惊怒,“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爹,爹,我错了!”宋文杰浑身像过电流一般的战栗不止,声音中隐隐透着哭腔,“我真的知道错了...” 宋昌武身子一晃,两手抖了抖,心下蓦地升起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混账东西!”他厉声暴喝,“莫非你这畜生冲撞了林先生?” “呵呵,岂止是冲撞。”夏迎雪莲步轻移,单手提起裙角,慢悠悠的往前踱了两步,“先前宋少爷指着林先生大吼大叫,出言辱骂的狂傲英姿,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瞧着宋昌武迅速泛起一层灰色的苍老面容,眸底的嗤笑意味更浓烈了几分:“宋家主当真是养了一个聪明勇敢的好儿子啊,连林先生都骂不过他呢,迎雪钦佩之至。” 陆天鸿脸青了。 他冷眼瞅着蜷缩成一团的宋文杰,真恨不得跳脚大骂,连林先生都敢惹,你脑子里莫不是空的? 宋昌武体内一阵气血翻腾,又惊又怒之下,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儿当场昏死过去。 他好不容易才醒悟过来,赶紧面对林宇一躬到底:“林先生!犬子有眼无珠,还请您宽恕啊!” 倘若不是场合不对,这位年过半百的宋家家主甚至会跪地磕头求饶。 “呵。”林宇目光跳跃式的从他身上扫过,低低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夏迎雪瞥着仿佛恨不得将前额贴在地上鞠躬的宋昌武,神色间略带几分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快步跟在了林宇身后:“林先生,今天来了不少生面孔,请容迎雪为您引荐可好?” “甚好。” 陆天鸿瞧着这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眼皮一阵暴跳。 宋昌武直起腰,心惊胆战的凑上来:“二爷,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陆天鸿阴笑着,神色颇显狰狞,“你说呢?” 宋昌武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今天这事儿...是不是结了?” “哈,哈哈哈哈。”陆天鸿怒气反笑,拍着对方的肩膀连连摇头,“你们宋家的人,都是一群蠢驴么?” “结了?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忽然止住,恶狠狠的盯着面前弓着腰、脸现惶恐之色的宋昌武,“你等着吧,今天这事儿,没完!” 话音落下,陆天鸿又抬手在宋昌武满是皱纹的苍老面颊上拍了拍,这才转身顺着林宇离开的方向走了。 同林宇打了那么久交道,几次险象环生,他太清楚这个年轻人的狠辣心性了。 那是人犯我一尺,我必犯他一丈的狠人啊,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了宋家? 今日之后,宋家,完了! ... “林先生,这位是胡锦荣胡老先生。”夏迎雪落落大方,笑意盈盈的从旁介绍,“是我叔叔多年的老朋友了,老家也在抚安县哦。” 林宇微微一笑:“哦,这么说,算是老乡了。” “哎呦,林先生真是折煞了!”胡锦荣弯着腰,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菊花,“老朽何德何能,竟能有幸同林先生一齐出身抚安。看来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深知我抚安县人杰地灵,必出真龙,才让老朽降生,为林先生鞍前马后、一效心力啊。” 这马屁已经拍到近乎无耻的地步了,引得在场众人默默生出鄙视之心,但却不敢将之显露出来。 “呵呵,你说话还真有意思。”林宇端起酒杯同他轻轻一碰,若有若无的抿了一口。 “谢林先生!”胡锦荣赶忙两手将酒杯高高举起,仰头一饮而尽。 夏迎雪颇为满意的点了点下巴,引着林宇走向了下一人。 “林先生,这两位是夏家生意上多年的合作伙伴...” 宴会大厅里的那些宾客一见林宇走过来,全都规规矩矩的起身相迎,好像一条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哎呀呀不得了,林先生剑眉如峰,面如冠玉,真是好相貌,不愧经天纬地之才啊...” “林先生,您同我爷爷真像,我一见您就觉得格外亲切...” “林先生...” 一群令人闻之色变的大人物齐聚在帝鸿国际的一号宴会大厅,面对着林宇溜须拍马,极为生动的诠释着“阿谀奉承”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好听的话不绝于耳,充分显示了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一圈走下来,大家才蓦然发觉,彼此都挺不要脸,貌似谁也没有鄙视谁的资格... “这夏家的小丫头片子,都快要变成交际花了。”陆铮远远的望着这一幕,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无奈,“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暗地里动歪脑筋了。” 陆清雅嘟起小嘴,气呼呼嘟嚷:“夏家人真不是东西,光引荐他们自己的人给林先生...” 陆铮偏过头,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爷爷放心,我这就过去。”陆清雅懂了,轻轻一点雪白的下巴,起身朝着林宇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第161章 彻底无视 “雨薇,别哭了啊,把眼泪擦擦。”方莹莹扯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微微叹了口气,“你眼睛都哭肿了。” 薛雨薇扬起哭花的小脸,用力眨了眨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望向了宴会大厅正中央。在那里,夏迎雪和陆清雅两位极品美女就像花蝴蝶一样将林宇围绕着,巧笑嫣兮,顾盼有神。 这两个女人啊,都是倾城绝色之姿,家世又显赫,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较,都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薛雨薇抿起小嘴,控制不住的抽噎了两声,心底泛起无穷无尽的苦涩。 林宇,林子轩,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两位是同一人。 从帝鸿国际脚踩陆金坤,到景山云居的天字一号,再到温泉山庄的掌扇唐城,一切都如此显而易见,自己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那个家伙甚至都面对自己主动挑明了身份,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呢? 薛雨薇缓缓低下了小脑袋:“我真是太傻了。” “雨薇,这怎么能怪你啊。”方莹莹挽住了她的手臂,心头竟也涌起了莫名的酸涩,“毕竟他才十八岁啊,同我们一般的年纪,谁能想到...他竟然一步登天,就是化境天师林子轩...” “你从一开始就没看错人,眼光要比我强多了。要不是...要不是今晚...兴许你们两个人就...” 她抬眼轻轻瞥了一眼坐在旁边脸色苍白的梁淑兰,最后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薛庆平同附近桌子上几个周边市县的领导打过招呼,脚步沉重的走回来,望着女儿那副的伤心模样,拳头紧攥,沉沉一叹。 “雨薇,爸爸妈妈对不住你啊。”他这句话出自真心实意,“莹莹说得没错,若不是我们两个出来搅混水,你和那姓林的小子...断然不会闹到如今这么尴尬的场面...” 梁淑兰张了张嘴,咬着牙,神色间满是不忿。 过了好一会儿,这女人才满脸傲慢的“嗤”了一声:“他就算真是林子轩又能怎样?我依然瞧不上他!” “这小子就是一个地头蛇,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哪里配得上我家雨薇?” 薛庆平怒目而视:“你!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么!”梁淑兰不服气的反驳,“雨薇明明同姬少爷定有婚约,早晚都要嫁入姬家做少夫人,那才是一步登天呢。今天她和那姓林的小子一刀两断正好,免得以后生出祸端。” 她气急败坏的瞪着林宇的背影,狠狠啐道:“就这小子也想同我女儿在一起?他不配!就是不配!” 薛庆平平日里对妻子女儿极为爱护,看她言语尖酸刻薄,气得脸颊泛青却说不出话。 “庆平,你可是市政府的领导,就让一个地头蛇给欺负了?”梁淑兰拍着桌子,嗓音有些尖利,“难怪当初梁家上上下下全都反对我嫁给你,你真是太没出息了!简直丢我的脸!” 薛庆平一阵火大,但却还在极力压制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嫁给我嫌委屈了是不是?” “灵秀山泉那么大的项目,波及面达到小半个江南省,发展好了那就是标杆式的龙头企业。上级领导对项目极为关注,数次找我谈话,你让我一个小小的副市长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呵呵,要不怎么说你是榆木脑袋。项目再大又能如何?灵秀山在花城,项目批文还不是得经你的手?”梁淑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要是不同意,这帮人就算再有势力也没用!” “庆平,你可是副市长啊,在花城又一手抓经济建设,正掐在这帮人的要害上,还担心那姓林的小子不对你点头哈腰?” 薛庆平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林宇已经在夏迎雪和陆清雅的引领下,围绕整座宴会大厅转了一圈儿,同方方面面的大人物都见上了一面。 唐文洲、陆天鸿等一干大佬人物紧紧尾随在后面,宛若众星捧月一般,向着宴会厅的偏僻角落走过来了。 今晚的林宇,无疑是宴会大厅里最璀璨的那一颗星,享受着无数人的崇拜与敬仰! 满场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林宇,见他竟然带着人向薛庆平所在的那张桌子走去,都认为他是抱了同薛副市长和解的打算。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开发灵秀山泉的项目想要做大做强,离不开花城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支持。 林宇在这种场合服软,给薛副市长一个台阶下,貌似也在情理之中。 薛庆平深吸一口气,神色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今日所见所闻,使得他对林宇的印象大为改观。如果这小子能向自己鞠个躬、认个错,他也可以既往不咎,甚至于不反对林宇同女儿薛雨薇的交往。 薛庆平端着酒杯站起身,往前迈了半步,然后就站住不动了。他还要拜拜大领导的架子,等着林宇主动走过来给自己敬酒道歉。 一群人渐渐走近了,他张了张嘴,目光直直盯视着林宇平静淡然的清秀面颊。 然而对方却是目不斜视,径自从他身旁擦了过去,理都没理。 刑达嘴一扯,差点儿没忍住,当场爆笑出声!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神色古怪至极,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薛副市长,貌似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满场宾客望着那姿态僵硬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皮暴跳的薛庆平,都是在心底幽幽一叹。 真不愧是横压小半个江南省的化境天师林子轩啊,单单是这副视权贵如无物的大心境大气魄,试问几人能做得到? 林宇走到了薛雨薇面前站定,将酒杯慢慢举起来,面色古井无波:“我从未对你有所隐瞒,你却视而不见。” 薛雨薇娇躯猛地一颤,缓缓仰起俏脸,止住了啜泣。 两人目光相对,视线交织,仿佛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 “我也从未对你有任何隐瞒。”薛雨薇白皙修长的玉指捏起了桌面上的高脚杯,美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哀戚,“先生同样对雨薇视而不见。” 你要怪我有眼无珠,我却要怪你薄情寡义,不懂女儿心。 林宇听懂了。 第162章 你就是不配! “是,我的错。”林宇说得相当干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薛雨薇望着他瘦削的身影,捏住高脚酒杯的白嫩小手轻轻一晃,殷红酒液溢出少许。 “雨薇!”方莹莹赶紧扶住她坐下,将杯子夺了过来。 薛雨薇瘫坐在椅子上,两手捂住白皙面颊,无声痛哭,眼泪沿着指缝流淌而下。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要经受这种折磨... 陆清雅同夏迎雪对视一眼,两人眸底都多了几分明悟,林先生同这位薛小姐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嘛... 陆天鸿有意暖场,林宇不愿做的事情只能由他这位当仁不让的花城大佬来出面。 故而他端着酒杯,笑呵呵的走到薛庆平面前,言辞客气:“薛市长,灵秀山的项目想要做好,脱离不了花城市政府的支持,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薛庆平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跳个不停,他却是紧盯着林宇的背影,牙关紧咬,对陆天鸿的话置之不理。 陆天鸿心里窝了火,但还是耐着性子叫了两声:“薛市长?薛市长!” “真抱歉,我没法关照。”薛庆平话音落下,将手腕一翻,整整一杯酒全部倒在了地上,“你们的项目究竟能不能做起来,还真不好说!” 林宇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了... 刑达顿时火了,你泼陆天鸿一身酒水,这我拍手叫好,可你不能挡我的财路啊! “姓薛的!”他粗声粗气的叫嚷,“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薛副市长,你这就太不仗义了。”陆天鸿将杯子递给身后人,慢悠悠的掏出口袋巾,擦了擦不小心溅到身上的酒水,“我好心好意敬酒,你却给倒了?怎么着?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林先生?” 其他大佬人物也是一齐怒目而视,都觉得薛庆平今晚有点儿不识抬举。 先前他趾高气扬的当众羞辱林宇,在场众人口耳相传,大家都已经清清楚楚了。 林宇那是什么心性?睚眦必报,杀人不眨眼啊!人犯我一尺,我必犯人一丈的狠角色!他要不是看在薛家那位宝贝千金的面子上,哪会这般轻易罢休? 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当众侮辱化境天师,人家不过是给你点儿脸色瞧,这坎子就过不去了? 饶是薛庆平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一时间面对这么多浑身戾气的大人物,也禁不住心下打鼓,一阵发憷。 “你们想干什么!”梁淑兰猛地起身,冷眼相对,“陆二爷,还想动手不成?” “呵呵,先且不说薛副市长的身份,便是你们老梁家的背景,我这一介草民也没胆子动手啊。”陆天鸿阴恻恻的说道,“我是生意人,就想请薛副市长解释清楚,刚刚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庆平深吸了一口气,胆量也大起来了。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灵秀山的开发项目牵涉太广,我担心会对花城本地的生态环境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所以要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实地考察过后再做决定。” 夏友华冷笑两声:“薛副市长,我们的项目书你到底看了没有?” “我看过了,但总不能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好。”夏友华咬着牙点了点头,“那请你给个准话,要等多久?” 薛庆平把心一横,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省里的批文还没下来,我正打算引进第三方评估。”他故意打着官腔,慢条斯理的道,“少则一两年,多则...” 话还没说完,整座宴会大厅就炸开了锅。 “什么!一两年?” “这么长工夫,黄花菜都凉了!你们干什么吃的?要拖延这么久?” “灵秀山的开发项目,是福泽花城的大善事,你竟然...” 忽然,宴会厅内响起了一道清冷的笑声。 众人止住了喧嚷,循声望去,只见林宇已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转过了身。 “你不妨把话说清楚。”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是不是非要与我作梗?” 薛庆平冷着脸:“这是从大局出发,全盘考虑,所以...” “薛庆平!”林宇打断他的话,抬手摆了摆,“别拐弯抹角,像个男人一样说话。” 薛庆平双目如欲喷火的瞪视着,恶狠狠的一点头。 “我就不给你批项目!看你能怎么样!” 满场一群大人物都是呼哧呼哧喘粗气,但却无可奈何。 薛庆平毕竟是花城市的副市长,位高权重,他若是偏要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不让灵秀山泉的开发项目通过,谁又敢拿他怎么样? 即便是刑达这种心狠手辣的人物,在外有“刑剃头”的恶名,也不敢对堂堂市政府的领导动手啊。 打蛇打七寸,就是这么个道理。如今的林宇,无疑就是被人正打到要害上了。 梁淑兰冷笑连连,站在了丈夫身旁:“林宇,我们毕竟是长辈,无意为难年轻人。” “你走回来向叔叔阿姨鞠个躬,敬一杯酒,今天的事就算了了。”她微微眯起了眼,“若是不然...恐怕你就得另外寻个灵山宝地了!” 薛雨薇急忙起身道:“妈...”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梁淑兰喝了一声,言语更加尖利了几分,“还有,姓林的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我家雨薇早就同姬家少爷订了婚,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没有资格接近她!你不配!” 陆天鸿一干人物都是心中大急,聚灵大阵都布好了,神泉效果更是好到惊人,如果灵秀山泉的开发项目真被薛庆平武断的拦下来,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放着上千亿的利润付诸流水不说,大家四处奔走,刚刚整合起来的大小势力也会在转瞬间分崩离析。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林宇嘴角微微上扬,笑得云淡风轻,“这种小伎俩就想威胁到我,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第163章 你不是很有骨气嘛 梁淑兰一扬手打翻了酒杯,任由殷红酒液在桌面流淌,将桌布浸得一片红艳。 “姓林的,我倒要威胁了,偏偏瞧你的难堪!”她目光冰冷,满脸的嚣张傲慢,“你就算是横压河东的林子轩又能怎样?在我眼中一文不名!庆平不点头,你们的生意就别想做了,都给我趁早滚出花城去!”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薛庆平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你今天不弯腰道歉,我就让你们树倒猢狲散!到底该怎么取舍,自己掂量着办!” 他双目恨恨盯着不远处那神色冷漠的年轻人,双手攥紧,骨节隐隐泛白。 还真是一个倔强的小子,让你低头认个错,就这么难么! 全场噤若寒蝉,整个宴会大厅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薛副市长在同林子轩争脸面,谁要是撑不住了,以后就得夹住尾巴,老老实实趴着! “哼。”刑达站在旁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脸不忿,“他娘的不就是一个开发批文么,这要是在金水...” 他话没说完,梁淑兰就言辞尖锐的顶了回去:“那就滚回你的金水市搞开发啊,谁让你腆着老脸留在花城了?” 刑达满脸横肉乱抖,气咻咻的怒视着眼前的女人,开口就要骂,身后的夏友华赶紧偷偷扯了他一下:“你有点儿眼色,别越闹越大...” 刑达张了张嘴,将酒杯“咔嚓”一声捏碎,扔在了地上。 他是真憋气啊,堂堂金水首富,让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夏友华担心生事,将他扯到了后面:“连林先生都受着了,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耍脾气?” 刑达心里这才宽缓了几分,两个原本生死相斗的大佬人物,一时间竟然形成了颇为微妙的友谊。 宴会厅内的气氛就像一根紧紧绷住的弦,随时都会砰然断裂。 无数道目光聚焦到了静静站于场中的年轻人身上,他们很想知道,这位短短半年间就一统了沧澜河以西所有势力的化境天师,真有资格令他们俯首听命、恭立左右么? 面对薛庆平和梁淑兰夫妇二人的挑衅,他会如何处理?是负气而走,一了百了?还是自贬身份,低头认栽? 但毫无疑问,只要今天的坎子过不去,林宇在诸多大佬人物心头的威望就会直线下降,再想要将势力整合起来,就颇费一番手脚了。 “他才十八岁啊,就是个小孩子,先前做事太鲁莽,居然连薛副市长都敢得罪...” “面对今天这种压力,能坚持到现在很不错了...”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即便是陆天鸿、夏友华这种对林宇知之甚深的家伙也不例外。 今天,是一场死局! 林宇服软了,必定威望大减。林宇不服软,转瞬分崩离析! 何久祥东瞅瞅,西瞅瞅,长叹了一口气。 他捋着胡须,小心翼翼的凑到林宇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林先生,满场这么多人看着,灵秀山泉的开发批文真要是拿不下来,咱们就得空忙一场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不行就...” “薛庆平毕竟是花城市的地方官,得罪了他,没什么好处啊。” 林宇偏过头,望着他那张泛着青色的老脸:“你的意思是...让我低头认错?” “啊,不敢不敢。”何久祥提心吊胆的连连摆手,“不敢说林先生有错,只是卖薛庆平一个面子嘛。” “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没人敢说我有错。”林宇冷冷的一笑,傲然而立,“你何时见化境天师俯身认错了?” “这...”何久祥犹豫了一会儿,偷眼去瞥站在不远处的唐文洲,心道这不就有一位么,而且还见过好几次了呢。 手眼通天的化境天师俯身认错,若是放在从前他连想都不敢想,但最近一段时间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新鲜了... 唐文洲原本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站在一旁看热闹,见这老东西望过来,登时满脸涨红,就好像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的瞪了回去。 何久祥蓦地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的收回视线,违心的回答:“真...真没见过...” 林宇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 何久祥退后了两步,从怀中掏出手绢擦汗,心下幽幽一叹。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却又无人胆敢反驳,这就是化境天师林子轩的底气啊... 薛庆平浑身一阵阵发抖,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认错是不是?” “我何错之有?” “好!这话是你说的!”梁淑兰恶狠狠的将桌子一拍,尖声尖气的叫嚷,“你永远都别想拿到开发批文了!看你今天如何收场!” “庆平!我们走!”话音落下,她强扯起薛雨薇便要往宴会厅外去。 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自然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林宇眉头微皱,忽然出声叫道:“等等!” 梁淑兰同薛庆平对视一眼,夫妇二人齐齐停下脚步,再度望过去的目光皆是满含轻蔑鄙夷。 “怎么?”梁淑兰不由嗤笑,“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不是很有骨气嘛,早干什么去了?” 宴会厅里的很多宾客都没料到林宇硬气了那么久,居然会在最后时刻服软... 他们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等待着堂堂化境天师低头认错的那一幕出现。 “我毕竟是长辈,不同你一般见识。”薛庆平昂首挺胸朝前迈了一步,抬起手趾高气扬的往脚下指了指,“那你现在就过来鞠躬赔礼吧。” 林宇似笑非笑的瞧着对方:“区区一纸批文,薛副市长就想将我拿捏在掌心里了?” “呵呵,简直笑话。”他蓦地扬起手,口中断然一喝,“拿来!” “是。”唐娇轻声应下,轻移莲步走到他身侧,俯身将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恭恭敬敬举到眉心齐平。 林宇单手扯过来,展开轻轻扫了一眼,然后一扬手就扔了出去。 “薛庆平!你自己瞪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 第164章 狠狠打脸! 文件夹打着旋儿从空中横飞出去,正摔在薛庆平的胸口上。 这力道着实不小,硬是将他打了个踉跄,身子一晃,差点儿跌坐在地。 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接过从胸前滑落的文件夹,将之牢牢捏在手里,满脸愕然:“这是什么?” 林宇冷哼一声,转过了身。 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在心头升起,薛庆平赶紧将文件夹扯开。 他只看了一眼,便是错愕瞪大双目,面色僵硬:“这...这怎么回事!” 此刻被他端在手中的这一份文件,赫然便是灵秀山泉的开发批文,江南省政府的红色大印卡在上面,分外刺眼醒目! 薛庆平浑身一凛,顿觉手脚冰凉。 被他始终视为把柄的灵秀山泉开发批文,林宇竟然早就拿到了! 他刚刚张狂叫嚣了好半天,这年轻人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看着,莫不是拿自己当猴耍?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庆平,怎么回事?”梁淑兰一步走过来,偏头瞧了一眼,登时神色大变,“这...这...” 她张着嘴,迎着四周宾客们那一道道充斥着疑惑不解的目光,只觉得脸颊火烧火燎,好像一块被按在铁板上滋滋冒油的猪皮。 跳梁小丑,不过如此了! 自认为拿捏到了林子轩的要害,将他逼进了死角,却没料到从始至终,这家伙都是冷眼旁观、暗中嘲笑,最后才将批文拿出来,世上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么? 这脸被打的,疼!真疼! 薛庆平感到无地自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梁淑兰晃晃悠悠,咻咻的喘着气,咬牙切齿,“林子轩!你这文件该不会是假的吧!” “对!”薛庆平恶狠狠的一点头,“你怎么可能不经过花城市政府就拿到开发批文,肯定是假的!” “呵呵,说得好笑话啊。”唐文洲笑着拍了拍巴掌,“女儿,解释给薛副市长听听,也让大家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唐娇笑吟吟的往前迈了小半步,空灵悦耳的嗓音响彻整座宴会大厅:“数日之前,林先生得知灵秀山泉的开发项目送到了省里审核,担心拖得时间太久,影响了项目进度,所以嘱咐我父亲去省里催一催。” “姚开山副省长对此高度重视,组织专家团连夜审核,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将批文发下来了。姚副省长还说,这项目牵扯众多,涉及小半个江南省的各大集团公司,影响深远,可以直接跳过市级政府,由省里提供全面支持,所关联到的市县协调分工,确保开发项目顺利启动。” 她言下微微一顿,美目之中带着几分嘲弄意味的瞧着薛庆平泛起惨白的脸:“薛市长毕竟是个副职,怕是还没有收到消息吧?” 话音刚落,宴会大厅里陡然爆发出一阵兴奋地欢呼,热烈的气氛仿佛能将房顶都掀开! “听到没有?批文拿到了!” “省里全面支持啊,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 “林先生真是沉得住气,刚刚吓死我了!” “太好了!薛庆平这老小子没辙了,开发项目压根儿就不归他管,哈哈哈哈...” 宾客们纷纷端起杯子向林宇敬酒,开怀大笑,就连平日里很不对付的陆天鸿和刑达也捏着鼻子,互相合了一下巴掌。 “太好了莹莹,林宇的批文拿到了!”薛雨薇抱着方莹莹原地转圈儿,大眼睛里全是兴奋光彩,浑然没注意到母亲梁淑兰正无比恼火的瞪视着自己。 “女大不中留啊,这丫头片子的魂儿都要被那个混蛋小子勾跑了。”梁淑兰心下思量,暗暗打定了主意,“她是要嫁进姬家做少夫人的,绝不能被林子轩这种地头蛇耽误了前途。” “原本还想再拖延两年,现在看来不行了。等雨薇高中一毕业,就让她和姬少爷成亲...” 薛庆平被人晾在原地,尴尬到了极致。他那张紧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又青了... “我们走吧。”他满脸灰败的转过了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梁淑兰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花城的地方父母官,早晚有...”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一抬头见丈夫薛庆平正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那种阴冷的目光在近三十年的夫妻岁月中从未见过。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薛庆平气呼呼的一甩手,暗自责骂自己耳根怎么就那么软,为什么偏要听一个妇道人家的多嘴多舌。 现在可倒好,出了一次丑还不算,事事出丑,次次出丑,连他这个副市长的位子都要没脸坐了! “马上跟我回家!” 薛庆平说着便迈步向外走,正在这时,宴会厅外忽然又是一阵喧嚷,紧接着一位戴眼镜、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秘书跑进了大厅,清清嗓子:“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姚省长来了!” 场面瞬间一静,正在庆祝的众人停止言语,面面相觑。 姚省长?莫非是姚开山副省长亲自到了? “哈哈哈哈!”伴随着清朗笑声落下,一位身穿灰黑色夹克、高矮适中、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宴会大厅。 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一群位高权重、气度不凡的领导人物。 “还真是姚副省长到了!”陆铮远远看到这一幕,年迈的身子猛地一震。 他赶忙起身迎上去,同唐文洲并排站在一起,拱手道:“姚省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陆老先生客气了。”姚开山同他握了下手,然后直接开门见山,“我今日是为了林先生而来,哪位朋友能帮我引荐一下啊?” 唐文洲急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林子轩林先生!” “哦?”姚开山上下打量林宇一番,满脸热情的迎上去,拉住他的手使劲儿晃了晃,“哈哈哈哈,我早就听闻林先生年轻,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年轻!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晚上还有两章更新。排名要保不住了,厚着脸皮求花花,5555.... 第165章 完了,彻底完了! “林先生,我代表江南省政府,代表全省父老乡亲,感谢你的善举。”姚开山紧紧拉着林宇的手,满脸诚恳,“沧澜河以西一直都是我省的经济疲软地带,开发灵秀山能够有力带动当地发展,在旅游、医药、城市建设的方方面面,都将起到难以估量的效果!”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要涉及到灵秀山泉的开发项目,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提,省政府保证全力以赴支持!” 宴会大厅的一群大人物相顾喜形于色,与有荣焉。 利润丰厚,政府又大力支持,这是名利双收的绝好机会啊! 跟着林先生,准没有错! 林宇心里也清楚面前这位副省长在江南省的分量,故而一脸随和的微微一笑:“姚省长客气了,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天鸿等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下默默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之前还担心林先生会连副省长都不放在眼里,给人家脸色瞧呢... “还真是多虑了。”何久祥手捋白髯,满眼钦佩之色,“气定神闲,举重若轻,林先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哈哈哈哈,好!好啊!”姚开山拍着林宇的肩膀,从秘书手里接过了一杯酒,“你我一见如故,又志趣相投,不妨就做个兄弟如何?” 林宇迎着对方炯炯发亮的目光,嘴角一扯:“大哥...” “就冲你一声大哥,这个小老弟,我认了!”姚开山一脸热络的揽过他的肩膀,将酒杯高高举起来,“来来来,咱兄弟俩干一杯!”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诸多大人物纷纷举杯。 “恭喜恭喜!” “如此忘年之交,必将传为后世美谈啊...” 能够前来参加宴会的人物都不是凡俗之辈,姚开山的拉拢意味如此明显,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傻子了! 自今日之后,林子轩的身份就算是被官方认可了! 梁淑兰紧紧咬着牙,原本颇为耐看的漂亮脸颊此刻变得无比扭曲。 姚副省长亲口认下的兄弟,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以她纵横商场多年的见识,又何尝看不出以姚开山的身份地位,倘若没有看到林宇的价值,断然不会开这种金口。 对于林宇的了解,姚开山知道的明显要比在场所有人都多... 梁淑兰后悔了,恨不能将先前出口的那些话生生吞咽回去。 这林子轩不是地头蛇,而是一条龙,一条真龙! 她扭头望着身旁满脸震撼之色的女儿薛雨薇,满心惋惜:“我太蠢了!” 薛庆平站在人圈最外面,只觉得两腿发软,真恨不得转身飞奔逃跑。 “庆平!”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秘书走过来推了他一下,“姚省长可是你的老领导了,这些年一直倾尽心血栽培你,怎么也不过去打个招呼?” “啊,好,好,我这就过去。”薛庆平木讷的点了点头,不得不硬着头皮凑上去,一脸尴尬,“老领导,好...好久不见了。” “哦,是小薛啊。”姚开山将一杯酒饮尽,笑呵呵的望着他,“你当初在省厅工作,我就看出你个性沉稳,是个可造之材,这才把你放到花城历练一番。”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灵秀山这么大的项目,全省瞩目,连上级大领导都亲自打电话来向我询问情况。你们花城作为开发项目的重中之重,一马当先,这次可是露了大脸了!” “是是是,感谢老领导的器重。”薛庆平连连欠身,偷眼瞧瞧面无表情的林宇,额头虚汗直冒,脸色越发难看。 老领导刚刚这一番话,他真的受之有愧啊。 薛庆平受了领导表扬,原本应该春风得意,沾沾自喜,但由于先前同林宇的那一场冲突,他现在真是半点儿喜色都没有,反而心下惴惴不安... “诶?”姚开山眯起眼睛打量他,“小薛,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脸色也好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有...” 唐文洲从旁斜着眼瞅薛庆平涨成猪肝色的脸,冷冷一笑:“薛副市长怕是心虚了吧?” “嗯?”姚开山一怔,“这话怎么说?” 唐文洲是平津人,方方面面关系通透,才不会畏惧一位小小的花城副市长以后给自己小鞋穿。 他挺直了腰杆儿,冷着脸道:“姚省长没来之前,薛副市长说要将灵秀山的开发批文扣下来,除非林先生给他鞠躬行礼,否则就不让项目通过!” 刑达好不容易逮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忙不迭的从旁应和:“可不是嘛,薛副市长还说了,让我们全滚出花城!谁也别想做生意...” 薛庆平额头冷汗滚滚,神色惶惶:“老领导,您听我解释...” “胡闹!”姚开山顿时恼火,一抬手就将空杯子摔了,“小薛,你跟我坦诚交代,那些话到底是不是你说的!” 迎着上级领导严厉的目光,薛庆平脸颊一片青紫:“的确是我说的,不过...” “小薛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姚开山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近几年花城的经济增速逐年下滑,全省垫底,你作为领导干部难辞其咎!” “灵秀山泉这么大的项目,能给咱们省带来多大的好处,你心里没数么?多少市县在那里眼巴巴瞅着,求都求不来!就拿金水市来说,金水的领导班子想请林先生将项目总部搬到他们市去,求我从中说和,连省政府的门槛子都要踏平了!” “你可倒好,身为领导干部刚愎自用,滥用职权,简直愚蠢!无耻!卑劣!” 薛庆平浑身冷汗涔涔,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老领导教训的对,是我错了...” “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深刻检讨!明天再向我汇报!”姚开山骂够了,气呼呼的将大手一甩,“我真是看错了你啊!回你家去吧!” 薛庆平傻愣愣站在原地,望着老领导转身而去,登时面如死灰。 “完了,彻底完了啊...” 第166章 高处不胜寒 沉沉夜幕笼罩花城。 姚开山毕竟身份特殊,不适合久留,同林宇单独谈了一会儿,便笑呵呵的带着人告辞离去。 他一走,参加晚宴的其他政府领导也纷纷起身道别。没过多久,宴会厅里就只剩下了生意场上的一群大人物。 林宇故作不经意的往门口扫了一眼,没有见到心中所系的那抹熟悉倩影。 “林先生。”陆清雅翩然而至,一阵香风拂面,“你可是在找人?” 没待林宇有所回应,她便笑吟吟的道:“林先生同姚省长谈话之时,薛小姐就随着父母离开了。” 林宇一脸冷漠的同陆清雅对视,直到后者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挪开了视线,低下头。 “林先生,薛小姐当真值得你如此看重么?” 陆清雅没能等来答案。 林宇转过身,将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淡声道:“可以了,换个地方说话。” 小辈人物留在了下面,而那些真正有资格在灵秀山泉开发项目中分一杯羹的大人物则是跟随在他身后上了楼,直抵帝鸿国际大酒店的一号包厢。 近百号人齐聚于此,一场足以改变小半个江南省势力格局的艰难谈判开始了! 以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刑达、唐文洲等人为首,每个人都想给自己家族多分一些灵秀山泉的代理权限,一时之间整座包厢闹闹哄哄,吵嚷叫骂声不绝于耳。 刑达眼底猩红,气得当场拍桌子:“姓陆的,我干你祖宗!凭什么老子只能拿百分之五?” “别给脸不要脸,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陆天鸿把眼一瞪,满脸戾气,“当初要不是林先生饶你一条狗命,你现在脖梗子上顶起来的玩儿意,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夜壶呢!” 何久祥抻着脑袋:“好了好了,你们吵什么?老夫只拿百分之十,不与你们争!” “何大师,你这还叫只拿百分之十?”夏友华眯着眼,“你手下的产业规模连胡锦荣都比不上,拿这么多货卖得出去么?” “我...” 很快唐文洲和其他人也加入了谈判,只有陆铮自恃辈分最老,又有二儿子陆天鸿在前面冲锋陷阵,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瞧陆老爷子那副额头青筋暴起、满头是汗的模样,明显是也有点儿闲不住了。 林宇任由他们去争、去抢,一言不发的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玻璃窗外的万家灯火,眼底一片苍茫。 不知何时,天空飘下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耳畔的吵嚷声渐渐模糊,林宇盯着那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从面前飘摇而下,由心底生出一股淡淡的寂寥寒意。 “这天下...”他微微一叹,“可真凉啊...” 上一世的痛苦,这一生的孤独,似乎都无法与此刻相提并论。 包厢内如此热闹,但热闹是他们的,不是自己的。 这就像是面对一群抢食的牲口,主人只会远远的看着、观望着,而不会自己撸胳膊挽袖子,抓一把草料塞进嘴里... 时至今日,林宇方才明白,何谓“高处不胜寒”。 当你孤身立于高山之巅,手掌生死大权,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就显得分外滑稽可笑了。 包厢门忽然打开,宋昌武战战兢兢的走进来,一张脸比吊丧还要难看。 在他身后,紧随着哆哆嗦嗦、满眼惊恐之色的宋文杰。 包厢内的诸多大人物全都止住了争执,抬起头,饶有兴趣的观赏着这一幕。 “混账东西!”宋昌武飞起一脚,将儿子踢了过去,“还不快向林先生磕头赔罪!” 宋文杰往前踉跄数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止:“我先前多有冒犯,请林先生恕罪!我再也不敢了!请林先生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宋家一次机会!” 林宇有点儿烦躁的蹙了蹙眉,慢悠悠的转过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 宋文杰身子蓦地一抖。 “林先生问你话!”宋昌武一脚踩在儿子身上,恶狠狠的嚷,“快回答!” 宋昌武打小练硬气功,身手相当不错,这一脚直接踩断了宋文杰一根骨头,疼的后者哀嚎一声,差点儿没当场昏死过去。 “记...记得...” “哦。”林宇背负双手,两眼望向了天花板,“复述一遍给我听听。” “林先生说...说...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我身后的家族...灰飞烟灭!” 诸多大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这话不单单是林宇在告诫宋文杰,也同样是在告诫在座的自己。 陆铮跺了跺脚,第一个站了起来。 其他人彼此对视,纷纷起身恭敬而立,不敢再立马横刀的坐在位子里了。 林宇轻轻点了下头:“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宋文杰四肢开始剧烈抽搐,呜咽着告饶:“林先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林宇面无表情,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我...我说...林先生给我提鞋都不配...是...是被狗吃坏了脑子...” 宋文杰话没说完,宋昌武便是咆哮一声冲上来,一脚将他蹬飞了出去。 “啊。”宋文杰凄厉惨叫着,像个沙包似的摔在墙面上,又跌落在地,张嘴呕出一大口血。 “你这个畜生!竟敢对林先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我打死你!”宋昌武呼哧呼哧的喘气,旋即一转身跪倒在林宇面前,“林先生,是我教子无方,请您宽恕我宋家啊...” 刑达陡然一声冷笑:“林先生那是什么人物?你一句教子无方就完了?” “胆敢冒犯林先生,就是杀无赦的大罪!”他偏头瞧着陆天鸿那张僵硬的脸,“我听说上一次陆二爷的儿子在紫屿会所对林先生不敬,可是被砍了一条胳膊啊。姓宋的,怎么着?你这儿子能比老陆家的少爷还金贵?” 陆天鸿脸色青白交加,明显听出了刑达藏在话里的不善,但却不敢反驳,更不敢替宋家求情。 “我儿子罪孽深重,是林先生宽宏大量...”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每日闭门思过,感念林先生的恩德...” “哈哈哈哈,陆二爷都这么说了。”刑达往前迈了一步,“宋家主,该怎么做,还要老刑来教你么?”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大佬们让小纯洁冲一次新书榜第二好嘛...求花花,求花花!!! 第167章 谁家的狗,领回去! 宋昌武满心惶恐,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寒。 刑达这一番话虽然故意挑拨,恶毒至极,但却也将当前形势分析的明明白白了! 宋文杰必然是保不住了,至于宋家能不能保住,也很难说! “林先生!”他跪在地上,仰头盯着林宇那张淡漠的脸,颌下花白胡子乱颤,“求您开恩,就饶了我宋家这一次吧!” 林宇却是连瞧也不瞧他,慢悠悠转过身,盯着落地窗外纷纷扬扬而下的洁白雪花,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宋文杰瘫软在墙角,痛苦的扭动身体,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呻吟。 世上若是有后悔药卖,那该有多好啊...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听从方莹莹的告诫,狂妄自大,一意孤行,偏偏要去找林宇的麻烦。 方莹莹是对的,他真的惹不起林宇,非但是他惹不起,即便是陆天鸿、夏友华这种威震河东的大人物,也惹不起! “陆二爷!”宋昌武眼底一片猩红,猛地扭过头望向了陆天鸿,“我为您鞍前马后几十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该有一分苦劳吧?您就不能看在这几十年的辛苦,替我们宋家求个情么!” 陆天鸿抽了口凉气,别过了头。 他倒是想求情,但却没有这个胆子啊。 “诸位!诸位!”宋昌武扭过身跪爬着,面对着满场各大家族的主事者磕了一个头,“请诸位替我宋家向林先生求个情!大恩大德,我宋家没齿难忘!” 一片沉默,在场近百位大人物,全都像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讷讷不敢出言。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宋家很倒霉。 无论哪个家族都会出一两个败家子,宋家自然也不例外。但偏偏是宋家的这个不肖子孙宋文杰,撞到化境天师林子轩的枪口上来了! 包厢里这么多人,都是聪明绝顶之辈,又怎么会看不出林宇这是在拿宋家杀鸡儆猴,用以立威? 求情?谁求情谁倒霉!没看到连陆铮陆老爷子都规规矩矩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佯装打瞌睡么! 宋昌武绝望了! “林先生,我给您一个交代!”他把心一横,索性起身冲到了墙角,满眼通红的瞪视着儿子宋文杰,“你这个畜生!害得家族也与你一同遭难,留你何用!” 话音落下,他猛然抬起脚正踩在宋文杰的一条大腿上,狠狠一用力。 咔嚓! “啊!”宋文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饶...饶了我...” 他头一歪,就此昏死过去。 宋昌武两手抖了抖,扭过头望着林宇的背影,张了张嘴:“林...林先生...” 刑达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这位宋家主当真是好幼稚啊,以为只需要断他儿子一条腿,就能让林先生放宋家一马? 林子轩要真有这么好糊弄,又何至于令场诸多大佬为之提心吊胆! 宋昌武身子一晃,咬了咬牙,再度抬起脚,对着儿子宋文杰的第二条腿踩了下去。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断骨声,这一次宋文杰从昏死中疼醒了,脸颊肌肉扭曲,眼球拼命的向外鼓着,仿佛随时都能从眼眶里跳出来。 “我...我错了...饶了我吧...”宋文杰大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拉风箱般的“嗬嗬”声。 宋昌武嘶哑着嗓子:“林先生,您看...” 林宇依旧负手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窗外,岿然不动。 “林先生,只要您一句话,我就取了这畜生的性命!”宋昌武这次真是发了狠,即便是自己的亲骨肉又能如何?同整个宋家相比,依旧不值一提! 他说话间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柄近战用的折叠匕首攥在手里,满眼血红。 “这是谁家养的狗?”林宇忽然淡淡开了口,神色依旧寡淡,“领回去!” 宋昌武身子一耸,扭过身,满脸求助的望向了陆天鸿。 刑达笑嘻嘻的弯了下腰:“陆二爷,林先生问这是谁家的狗,您看呢?” 忽然之间,所有人都望向了陆天鸿。 河东皆知,宋昌武是陆二爷的狗,就看他有没有胆子领了。 迎着四周投来的那一道道复杂视线,陆天鸿张了张嘴:“林...” “咳咳...咳咳...”陆铮陡然用手帕捂住嘴角,年迈的身子颤了颤,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暗示相当明显了,陆天鸿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想起了紫屿会所墙上的那一幅“月下巡猎图”,也想起了何久祥的那句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今日之林子轩,已经成为一统小半个江南省的超然霸主,可以将花城陆家彻底无视了! 陆天鸿闭上了嘴,欠着身,退后了半步。 他,不敢! 宋昌武瞪大了眼,再度满眼哀戚的跪在地上:“陆二爷!陆老爷子!” 陆天鸿低头默然不语。陆铮身子轻轻一晃,微闭着眼,继续打瞌睡。 “呵呵。”许久没听到身后有人回应,林宇冷笑一声,“这么说,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宋昌武赶紧跪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腿:“林先生,我心甘情愿做您的狗,求求您了...” “我不需要。”林宇抬脚将他蹬到一边,径自转身向外走。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唐文洲、刑达、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 被他点到名字的五个人急忙躬身:“林先生!” “你们每个人,都可以从灵秀山泉拿到百分之二十的销售份额。至于往下怎么分,那是你们的事情。”林宇选择了最省事的办法,由这五个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搭建起一层金字塔,层层叠叠往下分,从而将沧澜河以西的所有大小势力一网打尽! 五人身形一凛,都是无比兴奋。 “请林先生放心!” “嗯,管好你们手下的人。”林宇冰冷的嗓音在每个人耳畔回响,“至于这条流浪狗该怎么处理,自己掂量着办吧。”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去。 “林先生!林先生!”宋昌武大叫着往前冲了几步,陡然喷出一大口血,旋即整张脸迅速泛起一层灰暗。 他身子晃了三晃,软绵绵栽倒在地,就此昏死了过去。 满场噤若寒蝉,一双双眼睛瞪着直挺挺躺在那里,嘴角溢血、昏迷不醒的宋昌武。 包厢内的近百位大人物,皆是满心惊惧,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直抵天灵盖。 从今日起,花城宋家,完了! 第168章 悔不当初 车子在别墅门口缓缓停下,身着管家服的范伯欠身拉开车门,一脸恭敬:“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 薛庆平摆了摆手,一言不发下了车。 他形容憔悴的穿过庭院,走进客厅,将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沙发上,仰起头怔怔盯着天花板,一阵天旋地转。 梁淑兰同薛雨薇紧随其后走进来,在茶几对面坐了,都是黯然不语。 “先生,夫人。”范伯又看向了眼圈儿红肿的薛雨薇,神色惊疑不定,“小姐,出什么事了?” “范伯。”梁淑兰脸颊紧绷着,表情僵硬的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范伯无奈,虽然他的真实身份是姬家偷偷派来看住薛雨薇的内劲大成高手,但在这一家人眼中,不过就是个平凡普通的下人罢了。 他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客厅之中沉默了许久,薛庆平陡然掩面长叹:“我真是悔不当初啊...” 老领导姚开山今晚那一番责骂,字字句句都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薛庆平很清楚,今晚这件事的影响超乎想象,如果自己丧失了老领导的扶持,从今往后的仕途之路基本就算是断绝了。 “我怎么...怎么能一时糊涂...”他的两只手抖了抖,脸颊因为痛苦而扭曲,“怎么能对林宇说出那些话...” 薛雨薇抿了抿小嘴:“爸,林宇待人是太冷了一点儿,但他心是好的。您放心吧,我找时间同他好好解释...” “不,你不懂。”薛庆平摇了摇头,“他是林子轩,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女儿啊,到了那种层次上,已经不能对一个人用好和坏来区分了。”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就能让沧澜河以西的各大势力俯首帖耳,令副省长与之称兄道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长舒了一口气,眼底隐隐有些泛红,“此子宏图大器之才,未来成就远非你我可以想象...” “爸爸真是糊涂,错失了一场这么大的机缘,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自己...” 梁淑兰将外套脱下,恶狠狠摔在茶几上:“薛庆平,你还有完没完了!要真觉得后悔,你干脆跑去给那林子轩下跪求饶算了!” “你怎么说话呢!”薛庆平直挺挺的坐起来,两眼冒火,“今晚要不是你从中掺和,至于引出这么大的麻烦么!老领导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在眼里了,闹闹闹,是不是非要把我毁掉你才甘心!” 梁淑兰气咻咻的叫嚷:“出了事情就怨我?你还是个男人么!你别忘了!雨薇早晚是要嫁进姬家做少夫人的,她同那姓林的小子没可能!早断了早好!” “够了!动不动就姬家,姬家,你没完了是不是!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们梁家要给姬家人当奴才,凭什么把我女儿送出去?” “呵呵,你不同意?那你想把女儿送给林子轩就算大丈夫了?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仕途着想,咱俩彼此彼此!” “你胡说八道!”薛庆平满脸狰狞的站起身,“雨薇喜欢林子轩,你眼瞎了?看不出来么!” “我不管!雨薇必须嫁给姬少爷!” 薛雨薇从小到大第一次见父母吵得这么凶,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爸,妈,你们别吵了行不行?” “雨薇,妈妈今晚索性也把话挑明了。”梁淑兰两手叉腰,气势汹汹的道,“你早晚都是姬少爷的女人,趁早死了那份儿心思,别再想着林子轩!” “凭什么!”薛雨薇身子一耸,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凭什么主宰我的未来?我不嫁!” “这是你外公的意思!” 薛雨薇银牙紧咬:“因为你当初违背家族意志,同我爸爸在一起。所以现在就要牺牲我的幸福,好让那些亲戚重新看得起你!” 梁淑兰瞪着眼:“你...你敢顶撞我!” “你回答我,是不是!”薛雨薇大叫一声,眼泪簌簌而下,“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不是一件拿来送人的东西!你作为母亲,真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我分明是为了你好!” “是不是为我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喜欢林宇,就是喜欢!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你敢!你可是我的女儿!” “那你就当我死了吧!”薛雨薇扔下这句话,呜呜哭着转身跑上了楼,只剩下薛庆平和梁淑兰站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望着彼此咻咻直喘粗气。 薛庆平瞪着妻子,满眼通红:“你就不觉得可耻么!”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忽然就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坐了下去... 薛雨薇跑回自己房间,用被子捂住小脑袋,趴在床上足足哭了大半宿。 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不休,林宇转身而去的潇洒背影,今晚发生的一幕幕都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薛雨薇想不通,林宇怎么可能是林子轩? 那家伙才十八岁啊,与自己同龄,竟然一步登天成了名扬江南省的化境天师?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我要去找他,把一切都告诉他...” 她打定了主意,从椅子上扯起林宇的休闲外套裹在身上,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夜很深了,客厅里一团黑暗,四面寂静无声。 薛雨薇毫不费力的溜出了家门,沿着空空荡荡的马路往“天字一号”别墅走。 天空下着纷纷扬扬的细碎雪花,在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被路灯光染得金灿灿一片,一路延伸出去。 这是凌晨三点的夜,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唯有这个满心惴惴不安的女孩儿孤孤单单行走在清冷的夜色之下。 薛雨薇抽了抽鼻子,那种从心底油然而起的彻骨寒意使她裹紧了休闲外套,蜷缩起单薄的娇躯。 她眨了眨美目,望着面前这条马路黑幽幽的尽头,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等待着接受命运的最终审判。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求花花,求花花*?▽?* 第169章 你才是个笨蛋! 景山之巅,“天字一号”别墅矗立眼前。 薛雨薇将休闲外套的帽子扯起来遮住头,打着哆嗦站在门口,白嫩的玉手紧紧攥成拳。 她静静伫立了许久,将手抬起来,放下,再抬起来,再放下。 “算了,我又何苦害你呢。” 薛雨薇轻轻呼出一口凉气,眸光在一瞬间暗淡下来。她转过身,迈下台阶,准备回家了。 也许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并非彼此不能心意想通,而是残忍又冷酷的命运吧。 她慢吞吞的往前迈了几步,用手捂住脸颊,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了。 吱呀,吱呀。 薛雨薇娇躯一耸,猛地旋过身,但见得大门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中缓缓打开,但门口却是空无一人。 她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足足僵立了一两分钟,直到耳畔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既然来了,因何不敢进门?” 薛雨薇听得出来,这是林宇的声音。她怀着满心的惊愕,急忙擦了擦哭花的小脸,缩着小脑袋进了门。 踏过铺满落雪的院子,绕过结着冰霜的游泳池,穿过空空荡荡的客厅。 她在小花园门口停下脚步,望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瘦削背影。 林宇背对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身上落了一层银白色的积雪。 薛雨薇欲盖弥彰似的揉了揉红肿的眼圈儿,尽量保持语调平静自然:“你知道我要来?” “来或者不来。” “那...”薛雨薇张了张小嘴,长长的睫毛轻颤,“那你是在这里等我?” “不是。”林宇淡淡说着,转过了身,“我只是想知道每一片雪花的重量。” 薛雨薇盯着那张令自己日夜承受相思之苦,魂牵梦萦的脸。 他称不上英俊,只能算作清秀,但却让人感到安心。仿佛只要依偎在他怀里,就可以无视这世界上的任何苦难。 “林宇,我不懂。”薛雨薇往后退了小半步,娇躯瑟瑟发抖,“你怎么会是林子轩?” 林宇迈步走过来,雪花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你不懂的事有很多,但并非每一个都需要答案。” “连个解释都不屑于给我?” “解释?”林宇眉梢微微一挑,“我有主宰凡人生死的力量,我有改变凡人命运的能力,这就是我给你的解释。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变成任何人,又岂止是一个小小的化境天师?” “不要用俗世眼光来揣测我的手段,你今日的震撼,与我眼中不值一提。江南省丹丸之地,焉能容得下我?” 女孩儿就站在眼前,依旧穿着宴会上所见过的纯白色小礼服,外罩自己那件略显宽松的休闲外套。 她的眼圈儿红肿,哭花的小脸惨白,裙摆下两条笔直纤细的小腿不住发抖。 “很冷么?”林宇的目光柔和了几分,缓缓抬起手,轻轻拂去女孩儿头顶的雪花。 薛雨薇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在这一刹那,既痛恨他的自大,又深爱着他的狂傲。 “回屋子里去吧。”林宇慢慢收回手,垂下来,“小心着凉。” 薛雨薇忽然扯掉了帽子,往前迈一小步,踮起小脚,白皙的面容凑到了眼前。 林宇皱着眉,手指按住她红润而又充满弹性的嘴唇,微眯起眼睛:“你要做什么?” 对方的勇敢大胆,出乎了他的预料,甚至于使他在一瞬间有些窘迫。 “林宇,吻我。”薛雨薇打掉了他的手,眸光明亮。 盯着女孩儿充满执拗的精致面颊,林宇眼底隐隐泛起一丝恼火:“你不要胡闹。” 薛雨薇贝齿轻轻咬住嘴唇,目光竟然有些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我同姬家少爷姬太初订有婚约?你知不知道,我要嫁给别人?” “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晚,我许你的一个承诺么?”林宇沉声说着,错开视线,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只要你不想,没人敢强迫。” 薛雨薇咬了咬银牙,猛地旋过身子:“你给我站住!” “林宇!林子轩!站住!你这个懦夫!” 林宇顿下脚步,转过身,在漫天雪花飘扬之下,女孩儿蜷缩着娇躯,已是满脸泪痕。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薛雨薇呜咽着,嗓音嘶哑,“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你不知道姬家的厉害...” “姬家是大周皇族后裔,老祖姬冥阳三十五岁入化境,至今已年过百岁,修为深不可测。”她踉跄半步,颓然跌坐在地,“无论你是林宇,还是林子轩,哪怕你横压江南,威名赫赫,你也救不了我...” 林宇静静的望着她,目光深邃而悠远。 这样的场面,何其熟悉啊。 上一世,晓晓也曾这般失声痛哭、满心绝望,而自己唯有默默承受那万蚁噬心的折磨,却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他仿佛在薛雨薇身上,看到了前世恋人脆弱无助的影子。 “原来姬冥阳就是古今以来,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林宇舒出一口气,“雨薇,你起来吧。命运这种东西,你定不了,我来定!” 重生一世,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苟且偷生的懦夫了。 大周皇族后裔又能如何?翻手即可灭之! “你怎么还不明白?即便你是化境天师林子轩,你也绝不可能是姬家的对手...”薛雨薇低下头,攥着地面的雪花,单薄的肩膀颤抖不停,“你还是太弱了,我也等不到你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数年前,我被外公带去姬家结亲,亲眼看到姬家老祖姬冥阳御空而行,一念花开,那才是真正的神通法术,你...你拿什么与那种武道家族对峙...” 林宇面色倏而一冷:“既然知道我不是姬家的对手,你今晚又何必找到山上来?” “因为...”薛雨薇仰起满是泪痕的俏脸,将一把雪恶狠狠摔在了他身上,哭嚎着叫嚷,“你这个笨蛋!无赖!讨厌鬼!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女孩儿尖锐的嗓音好像电流一般蔓延过林宇全身,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贯冰冷的面颊陡然显出近乎于狰狞的愤怒。 “薛雨薇!你才是愚蠢透顶!你才是个笨蛋!” “你怎知道我救不了你!” 第170章 春神过境 “御空而行,一念花开?”林宇冷笑一声,“只因如此,你就觉得我斗不过那姬冥阳?” 薛雨薇瘦弱单薄的身子蓦地一耸,眸底一片慌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宇发怒,她原以为在这个人身上,永远都不会见识到这种情绪。 但她错了,林宇真真切切的生气了! “薛雨薇!你给本尊好好看着!”林宇断喝一声,陡然抬脚在地面猛地一踏,“你看我够不够资格!” 伴随这一脚落下去,劲风扬起,一股能量涟漪飞速扩散开去。 漫天雪花迎风倒卷,冲天而上,紧接着草木萌发,从泥土中冒出星星点点的青绿色。 薛雨薇满心惊愕,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前后不过数十秒工夫,整座小花园青翠欲滴,绿叶交错,俨然一副春天盛景。 “这...这...” 她娇躯战栗不止,只觉如梦似幻。 现在可是草木枯败、雪花飘摇的寒冬啊! 林宇咬着牙,瞪视着她:“你看我够不够资格?” “我...”薛雨薇小嘴微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精致绝美的面颊毫无血色。 林宇冷哼一声,再度将手一拂。 霎时间,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薛雨薇循声望去,但见得一株株草木摇曳着,抽出花穗,绽开朵朵鲜花,香气缭绕,沁人心脾。 她身体僵硬的坐在草地上,白嫩修长的指间攥着一缕青草,美目瞪得大大的,望着小花园内绿草如茵,花团锦簇,心头的震撼无以复加。 “你怎么做得到这种事?”她用手捂住了微张的小嘴,骤然醒悟过来,扭头盯着林宇那张不带丝毫笑容的脸,“你到底是谁?怎么可能让四季倒流?” “这有何难?御空而行,一念花开是不是?”林宇的神色近乎于倨傲,“这就是你满心以为的通天法术?” 话音落下,他对着薛雨薇扬起手掌。 一股龙卷风平地而起,将薛雨薇裹挟着带上了高空。 “啊!”她惊叫着,眼见自己越升越高,一时间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大神通!”林宇逆空而起,一伸手勾住她柔软纤细的柳腰,将人揽入怀中。 薛雨薇生怕掉下去,不由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死死抱住了他,将小脑袋抵在他的胸口上,任由狂风呼啸着从耳旁刮过。 “你再看我够不够资格!” 林宇仰头长啸一声,惊人气势瞬间蔓延方圆数千米,使得那漫天雪花都悬在半空,凝然不动。 滚滚灵力化作一条巨龙呼啸而出,宛若滔滔江河一般绵延不绝,顷刻间扫荡整座景山。 轰! 在薛雨薇惊惧的目光注视中,清冷月光之下的整座景山褪去了积雪覆盖的银白,取而代之的是树木抽枝,青草萌发,一朵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无声绽开! 恩泽雨露,我为青帝! 一念万花开! 沉浸在梦乡中的人们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波动,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推开窗子,霎时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老婆你快来看!见鬼了!” “这是寒冬腊月啊,花怎么开了?” “那边!那边的花也开了!所有的花都开了!” 夜幕之下,整座景山沸腾了! 人们裹好衣服,前前后后的走出家门,望着眼前的一番盛景赞叹连连。 小孩子的笑闹声,大人们的惊叹声,混在一起,弥漫了整片天地。 林宇立身虚空,偏头望着怀中女孩儿吹弹可破的精致面容,淡声问:“还觉得我斗不过姬冥阳么?” 薛雨薇娇躯突然狠狠一颤,回过神来,俏美的小脸陡然涨红了。 “我...”她抿了抿小嘴,过了许久才柔柔弱弱的冒出一句,“能放人家下去么,我...我恐高...” ... 天亮了。 林宇无声无息的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停下脚步。 薛雨薇蜷缩在床上,俏脸红润,皮肤白嫩剔透,正睡得无比香甜。 林宇盯着不知何时被她踢到床下的被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想不到...居然还有睡觉蹬被子的坏习惯...” 林宇一脸无奈的将被子捡起来,小心翼翼的为她重新盖在了身上。 女孩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呷呷小嘴,但却没醒。 林宇见她小脑袋拱了拱,唇角泛起一抹细微的弧度,禁不住有些好奇,真想知道她在做着什么美梦。 “唉,真拿你没办法...” 林宇目光炯炯的盯着薛雨薇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带着几分尴尬的收回了视线。 他将一串钥匙轻轻放在床头,压住了一张字条,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楼下传来的细微开门声,薛雨薇这才缓缓睁开了美眸。 她将纸条拿在手里,见上面是极为简短的一句话。 “寒假回家,帮我照看一下房子。” “连声谢谢都不说,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薛雨薇将钥匙捏在手心,嘟起小嘴,一脸不满的咕哝。 忽然,被压在身下的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雨薇!出大事了!”方莹莹兴奋的叫嚷声传入耳中,“你快出门看看!开花了!景山上到处都是花!” “我知道了。”薛雨薇跳下床,打开了窗子。 清新的空气裹挟着花香扑面而至,令人心旷神怡。 从三楼的窗口望出去,在清晨的薄薄雾气笼罩之下,整座景山陷入了一片花的海洋。 门前那条平日里空空荡荡的马路,此刻已是游人如织,摩肩接踵。 整个江南省都在被寒风飘雪肆虐之际,惟有景山之上,春色烂漫,花香袭人。 薛雨薇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儿,才看到林宇手里拎着行李箱,抬手挡开一名举着话筒想要采访的记者,缓缓向山下走去。 “雨薇!雨薇!”方莹莹仍然在电话里叫嚷,“太神奇了!这可是冬天啊,景山上居然开花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像我爸说的,还真是有春神过境?” “我也不知道。”薛雨薇怔怔望着那抹瘦削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唇角荡漾起一抹足以令百花为之失色的绝美笑颜,“我想...这大概是上天送我的礼物吧...”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小纯洁控制不住自己啊,求花花,求花花... 第171章 女人啊,请你适可而止 “不好意思啊,去抚安县的汽车票卖光了。” “这样么。”林宇站在售票亭前,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下一趟车是什么时候?” 售票员扫了一眼电脑屏幕,漫不经心的回答:“假期高峰嘛,你得提前三天订票。” 林宇拎着小行李箱走出售票大厅,一脸无奈。 他倒是完全可以动用修为以远超汽车的速度直抵抚安县,但光天化日之下,若是被人看到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陆天鸿,吩咐后者派车过来。 突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人从背后靠近自己,当即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俏美的面容,虽然比不上薛雨薇那般倾国倾城,但却面部线条柔和,很有韵味,十分耐看。 年轻女孩儿穿一件深棕色长款风衣,颈上系着毛线围巾,身材曼妙纤细,正将一只小手举在半空,瞪着大眼睛:“哇,你警惕性好高哦,我刚走到你身后就被发现了。” 林宇淡声问:“有事么?” “你是要去抚安县吧?” 林宇不解其意,但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那就对了,我家也在抚安县。认识一下嘛,我叫杨惜惜。”女孩儿开心的拍了下手,精致面颊绽开甜美的笑容,“今天恰好有一辆小客车去抚安县,每人两百块,司机说还差一个人就发车了。” “怎么样?一起走吧!” 林宇同她大眼瞪小眼对瞅了好一会儿,嘴角蓦地一扯:“黑车?” “哎呦,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嘛。正赶上放寒假,车票不好买,大家都急着回家啊。”杨惜惜歪着小脑袋,故作豪爽的在林宇肩膀上拍了拍,“你到底走不走?大男人痛快点儿嘛,一句话的事儿。” 林宇默默叹了口气,无奈点头答应:“好吧。” 威震小半个江南省的化境天师林子轩,为了回家竟然要坐黑车,传出去真能让人笑掉大牙了。 “小弟弟,你别害怕,姐姐我会保护你的哟。”杨惜惜禁不住咯咯娇笑,扯着他的胳膊往客运站外走去。 两个人出了客运站前的广场,拐进旁边一条僻静街道,就看到了一辆浅蓝色的小客车。 十几人等在那里,有男有女,脚边堆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中年司机正倚靠在车边抽烟,杨惜惜将林宇带过去,笑呵呵的道:“师傅,最后一个人找到了,咱们可以发车了吧?” 中年司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林宇一番,伸出结满厚厚老茧的手:“两百块一位,马上就走。” 林宇倒是也没有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钞票递过去。 司机将钱接在手里,对着太阳光晃了晃,确定不是假票子,这才塞进皮夹克的口袋里。 他掐灭了烟,打开驾驶位上的车门,将大手一挥:“人凑齐了,走了走了,回抚安县。” 那些站在街边透气聊天的乘客,听到招呼赶紧拎起了自己的大包小包,拼命往车厢里挤。 这辆小客车很快就被塞满了,行李袋堵在过道上,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很糟糕的气味儿。 林宇同杨惜惜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空间狭窄,两个人的肩膀紧贴着。 若不是从女孩儿身上不时散发出的淡淡幽香缓解了难闻的味道,林宇甚至都有一种直接跳下车,让陆天鸿调一架直升飞机送他回抚安县的冲动。 车子缓缓发动,林宇透过车窗望着街道旁缓缓后退的高大建筑,心下默默念道:“抚安,阔别了整整一世的故乡,我回来了。” “爸,你还好么...” “喂。”杨惜惜将背包扯下来抱在怀里,唤了他一声,“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宇。” 杨惜惜饶有兴致的盯着他清秀的侧脸:“你还是个学生吧?” 林宇有点儿郁闷的“嗯”了一声:“正在读高三。” “都高三了啊,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学习哦,明年就要考大学了。”杨惜惜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老气横秋的告诫,“这个时期最关键了,你没谈恋爱吧?最好不要哦,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才是正事...” 林宇撇着嘴,一脸无语的别过了头,望向车窗外。 女人啊,你适可而止吧。 “诶?你成绩怎么样?我在嘉安上大学呢,你要是成绩不错,考过来给我做学弟好不好?”杨惜惜明显有点儿话痨体质,自顾自的嘟嚷,“以后寒暑假呢,咱俩就可以一起回家了,互相有个伴儿,你觉得怎么样?” 林宇紧紧拧着眉毛,直可恨身边没有称手的家伙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让自己能安静一会儿。 “嘉安大学很不错啊,来了我还能照应着你。”杨惜惜瞅瞅他,“看你年纪小,又不爱说话,平时肯定没什么朋友吧?这种性格以后走上社会,肯定是要吃亏的...” 她又咕哝了一阵子,发现林宇根本不搭理她,自讨了个没趣儿,气鼓鼓的嘟起了小嘴。 杨惜惜自认也算是小美女一枚,平日走在大学校园里总是被人瞩目,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今天碰上了一个冷冰冰的家伙,貌似连同自己聊聊天打发旅途的兴趣都没有,心里禁不住有点儿小小的挫败。 “哼,装什么呀,本小姐还不愿意搭理你呢。”她心里忿忿的琢磨,从背包里掏出耳机戴上,也不吭声了。 从花城市到抚安县,大约200多里车程,坐汽车需要走上近一整天。 中年司机将收音机打开,车厢里一时间混合着嘈杂的音乐声、闲聊的说话声、小睡的呼噜声、吃东西的咀嚼声,闹闹哄哄,让人不由得心生烦躁。 林宇闲极无聊,索性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疾驶的小客车忽然一停。杨惜惜始料未及,小脑袋重重撞在前排椅背上,又晕头转向的跌回来,惊叫着摔进了林宇怀里。 林宇一怔,霎时间温软满怀... 第172章 想清楚,后果自负! “对...对不起!”杨惜惜俏脸涨得通红,慌忙从林宇怀中爬了出来。 她将一缕凌乱发丝拢到耳后,抬眼一瞧,见这家伙依旧闭着眼面无表情,好像是睡着了。 “呼。”杨惜惜这才轻舒一小口气,面色恢复了几分淡定从容,“睡觉可真够死的,这都没醒过来...” 四周响起了乘客们此起彼伏的抱怨。 “怎么停了?这荒郊野岭停在这里做什么?” “搞什么鬼啊?吓我一跳...” “该不会是汽车抛锚了吧?” “哎哎!”中年司机拍打着方向盘,扭过身子,“我说两句啊,雪天路滑,车不好开,大家再加一百块车费。” “凭什么?之前不是说好了二百嘛?怎么又变卦了?” “你这都开到半路了,又要加钱,想趁火打劫啊?” “你特么的爱坐不坐!不坐就下去,我把钱退给你,咱们两不相欠。”中年司机从驾驶位上起身,抬腿跨过堆得密密麻麻的行李,开始收钱,“快点快点啊,每人再加一百块,不愿意就自己下去找车。” 车窗外飘着雪花,天气很冷,此处又是荒郊野岭,下了车谁都没地方去。 中年司机身材魁梧高大,满面凶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惹的角色。 乘客们满心怒火、愤愤不平的抱怨,却又不得不各自将手探进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恶狠狠的递出去。 “嘿嘿,感谢配合,谢谢啊。”中年司机厚颜无耻的咧嘴笑着,将钱接过来洋洋得意,“别急别急,收完钱就走了。” 这种将车开到中途停下,趁机加价的小伎俩,林宇早就有所耳闻。 他心下不禁冷笑,终究是市井小民,为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利益,毫无诚信可言。 身旁的杨惜惜扯掉了耳机,气呼呼的翻开背包,掏出了一个浅紫色的皮夹。 “真倒霉!偏偏要坐黑车!自作自受!这下子被人家黑了吧!”她撇着小嘴自我埋怨,瞄着钱夹里薄薄的一叠钞票,满眼心疼的抽出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递出去,“师傅,我就一穷学生,没什么钱,你可不能往前开一阵子再加价啊。” “哈哈,小丫头你放心吧,我是那样的人嘛?”中年司机嘿嘿笑着将钱接在手里,然后望着林宇一挑眉毛,“哎,小子,小子!别睡了,把钱拿出来!” 林宇缓缓睁开眼:“你说什么?” “你没听明白么?再加一百块车费,给了钱车才能走。” 林宇神色清冷:“我没钱给你。” “没钱?没钱你坐哪门子的车呀?”中年司机斜着眼瞅他,很不屑的嗤了一声,“你拎上行李现在就下去,爷爷还不伺候你了呢。” “车费给过你了,把我带到抚安县。”林宇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口气,冷冷说道,“否则,后果自负。” 以他堂堂化境天师的通天手段,想要收拾一个贪小便宜的市井无赖,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哎哟喂!今天还真碰上硬茬子了!”中年司机满脸阴沉,“怎么着?你一小毛孩子还跟我杠上了?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出去!” 车内的其他乘客也纷纷出言劝解。 “小伙子算啦,不就是多加一百块钱嘛,好汉不吃眼前亏哟!” “这么冷的天,真给你扔在半路上怎么办?” “那小子赶紧把钱给了,都急着回家呢,你别耽误大家时间...” 杨惜惜小心翼翼的勾住林宇的胳膊,一个劲儿的递眼色,压低了声音嘀咕:“快别逞强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中年司机将钞票在手心里拍的“啪啪”作响,恶声恶气的问:“臭小子,来句痛快话,你到底给不给?” 林宇依旧是无比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没钱。” “好啊,没钱你还坐老子的车干什么?”中年男子说着便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想要去揪他的衣领,“给我滚下去!” “哎!等等!”杨惜惜赶紧伸手拦住中年司机,“好商量嘛!” “没得商量!你看这小子什么态度!” 杨惜惜扭过小脑袋瞥了林宇一眼,忽然满脸颓丧的叹了口气:“算我倒霉,谁让我拉你上来的呢。” “师傅,我替他付了。”她抿了抿红润的小嘴,又从钱夹里恋恋不舍的捏出了一张钞票,“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中年司机将钞票夹在手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你今天走运,下次给老子长点儿记性。” 他又恶狠狠的瞪了林宇一眼,这才转身走回去了。 车厢内的乘客一阵唏嘘,有几人望向林宇的目光中更是透着鄙夷之色。 “这小子连一百块都舍不得掏啊,还得让人家姑娘替他出钱?” “可不是嘛,今天要不是有好心人,还不惨喽!” 小客车重新发动,驶向抚安县。 杨惜惜偏过俏脸,盯着林宇那张淡漠的面颊,伸出手指轻轻捅了他一下。 “你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啊,人家长得那么壮,打你五六个都不成问题,出门在外吃了亏怎么办?” “没看到大家都忍着嘛,你忍一忍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记住了没有?幸好今天碰到我了,不然你还不得挨揍啊。” 林宇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你挺多事的。” “啊?”杨惜惜瞪圆了美目,俏美的小脸上满是愕然之色,“我好心好意帮你,不道谢也就罢了,你还骂我多管闲事?” “你没有帮我。”林宇抬起头,盯着中年司机的后脑勺微眯起了眼睛,“你是在帮他,同我没有半点儿干系,让他感谢你好了。” 话音落下,他再度缓缓闭上眼,不说话了。 懦弱啊,人类天生的懦弱,使他们易于遭受欺辱。 车上这么多人,如果能联合起来反抗,即便那中年司机再有能耐,今天也休想占到便宜吧。 杨惜惜气得干张着小嘴说不出话,过了许久,她才紧咬着银牙,忿忿的“哼”了一声。 “狼心狗肺,我真不该帮你...” 第173章 再有一次,我杀了你! 坐了近一上午的小客车,到了中午时分,大家都感觉到饥肠辘辘。 中年司机在街边的一家小饭馆停了车,招呼大家先下去吃午饭,吃完了东西再走。 乘客们纷纷下了车,杨惜惜带着几分恼火的瞥了林宇一眼,也拎着双肩背包气哼哼的下去了。 经过了先前的那些事,她觉得林宇这个人狂妄自大,傲慢可憎,毫无感恩之心,根本不值得相处。 林宇对此倒是毫不挂心。 对于他来说,凡人的眼界幼稚而可笑,本就无须在意。更何况自己同杨惜惜旅途相遇,萍水相逢,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等到所有人都下了车,他才在座椅上起身,慢悠悠的走出去。 他几步到了车门口,正要一步迈出去的时候,从侧面忽然探过来一只脚,想要将他绊倒。 林宇一身化境修为,怎么会在乎这点小把戏? 他目光平视前方,却是看也不看,直接一脚踩了下去。 “哎呦!”中年司机惨叫一声,赶紧将脚缩回来,单腿蹦跳着直抽冷气,“臭小子,你眼瞎了?敢踩我的脚?” 他原本是看林宇不顺眼,想要趁此机会将对方绊一个跟头,出出心头这口恶气,却没成想反而自讨苦吃。 林宇冷冷扫了他一眼,面色波澜不惊:“再有下一次,我就杀了你。” 中年司机迎着他冷冽泛寒的目光,禁不住脖颈一缩,脊背直冒凉气。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相当不屑的撇撇嘴:“就凭你?别吹牛逼了!” “这次算你运气好,老子放你一马。”他说话间就转了身,嘴里叼着烟,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小饭馆。 顺风酒家在钱宁县,地处花城市和抚安县的中间位置。小饭馆临街而建,干净整洁,向来被两地奔波的司机和过路乘客当作临时歇脚的中间站,生意相当不错。 近两天下了小雪,路况糟糕,林宇走进饭馆的时候,里面的客人并不多。 小客车上下来的那些乘客,正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聊天吃东西。他们发觉有人进来,禁不住抬头随意瞥了一眼,等到看清了来人,眼底禁不住流露出奚落嘲讽的目光。 那中年司机也坐在不远处,恶狠狠的瞪视着林宇,嚼着嘴里的食物,显然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感到不痛快。 杨惜惜则是单独坐在一张桌子旁,面前摆放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她见得林宇走进来,扭过娇躯刻意不去看他,暗暗生着闷气。 林宇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自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向服务生点了一碗牛肉面,自顾自的吃起来。 没过多一会儿,店门忽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高大健壮,英俊帅气。女的则是体态娇小,长相甜美,顾盼之间神采灵动,论其美貌程度同杨惜惜难分上下。 正站在柜台前算账的酒店老板一抬头见到这两人,急忙满脸堆笑的迎上来:“郭少爷,郭小姐,欢迎光临小店!您二位这次是要往哪去啊?” “带我妹妹去花城转转。”年轻男子说道,“老板,帮忙准备几样简单的小菜,速度快一点儿,我们吃完就走。” “哎,好好好,您二位稍等。”老板连连点头应下,急忙转身去吩咐后厨准备。 这一对年轻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再加之气度不凡,自然而然的吸引了饭馆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禁不住偷偷问了一句:“这二位是谁呀?老板怎么对他那么客气?” “不是吧?你连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抚安县人?” “笑话,我是抚安县人就得知道他俩的来头了?” “姓郭,你再好好想想。” 那人歪着脑袋,思量半响,陡然满脸惊愕:“姓郭?莫非是...郭志刚县长家的?”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总算开窍了,这两位可不就是咱们县太爷家的少爷小姐嘛。” 四周其他人听了,也不禁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看向那对男女的目光中凭空多出了几分崇敬。 原来这一对年轻男女,男的叫郭少勇,女的叫郭小芸,是抚安县县长郭志刚膝下的儿女。 听着周围其他人议论纷纷,郭少勇将眉头皱了皱,对妹妹郭小芸抱怨:“河东还真是个小地方,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 他嘴里这样说着,但不经意间从眼底流露出的得意之色却无法掩饰。 郭小芸颇为无奈:“没办法,毕竟距离抚安太近了嘛。咱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吃完东西就走。” “嗯。”郭少勇点了点头,在饭馆内环视一周,忽然间瞧到了独自吃面的杨惜惜,目光陡然一亮。 无论何时何地,美女总是格外引人注目。 他快步走过去,彬彬有礼的欠了下身:“这位小姐,我能坐在这里么?” 杨惜惜早就听到了旁边其他人的议论,知道这是郭县长家的少爷,当即莞尔一笑:“好啊。” “谢谢!”郭少勇道了声谢,很开心的坐了下来。 他有心同面前这位小美女套近乎,便问:“你这是往哪儿去啊?如果去花城的话,可以坐我们的车走。” 杨惜惜抿着小嘴:“我是抚安县人,在嘉安上大学,这次是坐车回家的,同你们刚好相反。” “哦,原来是这样。”郭少勇不禁有点儿失望,但很快又笑呵呵的道,“既然能在路上遇到,又是同乡,也算是缘分了。” “一会给我留个电话号码怎么样?有时间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喝杯咖啡。” 面前的年轻男子高大帅气,谈吐落落大方,杨惜惜暗中将他与林宇比较了一番,发觉郭少勇比那个姓林的毛头小子强了不知道有多少。 她偏头没好气的瞪了林宇一眼,故意抬高了几分音量:“好啊,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有空一起玩儿。” “郭少爷身份高贵,待人还这么随和,真不像某些家伙呢,本来就没什么本事,还那么倔...” 第174章 没人救得了你! 郭少勇不知道杨惜惜这话是故意说给不远处的林宇听,还以为真是在夸自己,不禁喜上眉梢。 “小芸!”他转身冲着妹妹招了招手,满脸笑容,“到这边来坐!” 郭小芸见哥哥同路上遇到的美女聊得火热,心里觉得不痛快。 她假装没有听见郭少勇的招呼,直接迈步走到了林宇那张餐桌前,抿着小嘴:“我在这儿坐一会儿行不行?” 林宇低头吃面,头也不抬:“不行。” 郭小芸小嘴微张,气得身子一滞,怒冲冲的瞪视着他。 自己好歹也算是美女啊,哪个男人见了不是百般套近乎?面前这小子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真过分! “这么大一张桌子,就你一个人,凭什么不让我坐?” “因为你很讨厌。” 郭小芸瞪着大眼睛:“你说什么!” “不是你问我行不行么?”林宇慢悠悠的抬起头,神色淡漠,“我的回答是不行,你听不懂?还是神经病?” 郭小芸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瞬间懵掉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四周正在吃饭的其他客人听了两人这番对话,都是倒抽冷气,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盯着林宇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这小子好硬的骨头啊,连郭县长家的千金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郭少勇拧紧了眉毛,往这边看过来。 “你给我等着!”郭小芸脸面上挂不住了,忿忿的一跺脚,气呼呼走回到哥哥身旁坐下,“那小子就是个神经病,我又不欠他钱,说话就跟吃了枪药一样。” 杨惜惜有心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一瞬间竟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原来除了自己以外,这姓林的小家伙还能把其他的漂亮女孩儿气个头晕目眩呢。 “个性真古怪啊...”她心下默默思量着,禁不住有点儿好奇,“这家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点儿,别把你那大小姐的性子带出来。”郭少勇沉声说道,“咱们这次是去看春神过境,没必要在路上生这种冤枉气。” “春神过境?”杨惜惜眨了眨大眼睛,“那是什么?” “你没听说么?”郭小芸身子往前凑了凑,两眼放光,“花城出了大新闻,景山上一夜之间百花齐放,堪称人间胜景。人们都说是春神过境,神仙显灵了。” “不可能吧,这也太违背自然规律了,会不会是有人在造谣?”杨惜惜摇了摇小脑袋,白皙小脸上满是怀疑,“现在可是冬天呢,怎么可能开花?” 她刚从省会嘉安回来,对昨夜景山上闹出的大动静还不清楚,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也不确定真假,所以才要去见识见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郭少勇咧嘴一笑,“不过电视都报道了,我在花城的几个好朋友也打了电话过来,应该错不了。”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杨惜惜俏美的面颊,主动发出了邀请:“要不你先别回家了,跟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杨惜惜有些意动,不过她却下意识的瞄了不远处的林宇一眼,鬼使神差的出言拒绝:“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放寒假,我急着赶回家去。” 她虽然这么说,心头却也在不住犯嘀咕。 春神过境?寒冬腊月,百花齐放,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么? 真能做到这一步的家伙,恐怕只能是天上的神仙了。 杨惜惜却着实没有料到,那位让小半个江南省为之轰动的神仙,此正坐在不远处,闷头吃面条呢。 郭少勇和郭小芸的菜很快上来了,虽然明明说了简单准备一点儿,却依旧十分丰盛。 杨惜惜也将那碗清汤面吃了,再留下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便和郭少勇互留了电话号码,道了再见,准备回到车上。 她拎了双肩背包,起身向外走。刚一打开门,恰好遇到一群人迎面走进来,双方差点儿撞到一起。 她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门把手,往后挪了两步。 “老板!老板!快准备点儿吃的!” “妈的,白忙活了大半天,饿死老子了!” 这十几个人走进小饭馆,粗声粗气的叫嚷。 为首的是一个刀疤脸中年男子,大冬天只穿了一件背心,露出胳膊上的大片狰狞刺青。 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小弟都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杨惜惜有点儿害怕,低着小脑袋,打算从这群人后面绕过去,偷偷溜走。 她伸出手去推门,忽然间另一只粗糙的手掌也伸过来,捏住了她柔软的玉腕。 杨惜惜吓得小脸煞白,一抬头,正看到那刀疤男抻着脖子,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小妞长得不错嘛。”刀疤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舔了舔嘴唇,“留下来陪哥哥喝顿酒呗?” “松开我!” “啧啧,性子还挺烈,老子就喜欢玩儿这种烈马...” “无耻!”杨惜惜惊叫一声,一巴掌甩在了刀疤男脸上。 她好不容易挣脱开,捂着泛起淤青的手腕,气喘吁吁的退后两三步,满眼惊恐。 “我艹,敢打我大哥?”其他十几个小混混叫嚷着围上来,“这娘们儿给脸不要脸啊!” “你特么敢打我?”刀疤男抬手摸了摸脸,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老子今天正不痛快呢,就先拿你泻泻火!” “啊!”杨惜惜娇躯瑟瑟发抖,“救命!救命!” 小饭馆内那些客人见这伙人来者不善,都傻呆呆看着,不敢吱声。 “大哥,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饭馆老板小跑上来,点头哈腰,“我这做生意不容易,闹出麻烦这摊子就得黄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吧,给您几位免单怎么样...” “滚!”刀疤男一伸手将他推搡出去,笑嘻嘻往前迈了一步,“兄弟们!把这贱人的衣服给我扒了!” 眼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大男人向着自己冲上来,杨惜惜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啊!救命啊!救命!” “哈哈哈哈,老子今天就要搞你!没人救得了!” “住手!”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好大的胆子!”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求...求花花,5555... 第175章 强出头 声音沉闷浑厚,响彻室内,其下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恼怒。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得郭少勇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拳紧攥,怒目而视。 “一群地痞无赖,竟敢大庭广众欺负年轻姑娘,你们考虑过后果么!” 餐馆内所有人瞬间恍然大悟,在这种时候还敢挺身而出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抚安县县长郭志刚家的大少爷了。 谁让人家郭少爷背景硬,地位高呢。 在场这么多男男女女,除了郭少勇和郭小芸兄妹二人,貌似再没有哪位惹得起这群欺男霸女小流氓了。 就连餐馆老板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脸上流露出释然之色。 郭少勇迈开大步走过来,一闪身挡在了杨惜惜面前,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刀疤男:“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动她。” “居然不是他...”杨惜惜盯着身前的高大背影,忽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林宇。 她忍不住偏头望了一眼,见得那家伙依然坐在不远处慢悠悠的吃东西,心下既失望又恼火。 尽管她也清楚,林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遇到这种场面早就被吓坏了,根本没有胆子来救自己,但她看到此刻出现在身前的人是郭少勇,而不是林宇,心里依旧觉得空落落的。 “谢谢郭少爷。”杨惜惜低眉垂首,抿着小嘴轻轻道了一声谢,美眸之中满是感激。 “没事。”郭少勇将手摆了摆,神色傲然,“任何男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没理由退缩,更何况咱们还认识。” 那中年司机坐在不远处,点起一支香烟狠狠吸了一口,满脸轻蔑的望着林宇:“臭小子,你骨头不是很硬么?现在怎么怂了?” “人家姑娘跟你也算相识吧,今天还帮你付了车钱,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还他娘算不算个爷们儿了?” 林宇对此置之不理,盯着面前的那碗牛肉面,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英雄救美这种小把戏,太无聊了。 既然郭少勇能为杨惜惜出头,那是最好不过了,又何须自己费手脚? 其他人却不知他心中所想,投来的目光中尽皆满含鄙夷嘲讽之色。 “行了行啦,跟一小孩子较什么劲啊。碰上这种场面,他早都吓傻了。” “多亏了郭少爷啊,要不然今天这小姑娘就惨了。” 郭小芸听着四面其他人对哥哥郭少勇的赞美,白皙的小脸上满是骄傲。 她冷冷瞥了林宇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真是个窝囊的家伙...” 刀疤男斜眼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阴恻恻的一笑:“嘿嘿,怎么着?还想强出头啊?” 郭少勇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知道我是谁么?” “去你的,老子管你是哪根葱?赶紧滚蛋,别他娘的在这里找不痛快!” “大哥消消火,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郭大少爷。”小饭馆老板赶忙凑过来低低说道,“他父亲是抚安县的郭志刚县长,您看今天这事儿...” 刀疤男脸色微微一变,上下打量了郭少勇一番。他扭过头,见手下那些弟兄们神色也有些意动。 毕竟是一县之长家的少爷,得罪了总归是有点儿麻烦... “好吧,看你小子还有点儿背景。”刀疤男撇了下嘴,很不情愿的说道,“今天老子卖你一个人情,就放了这小娘们儿,以后都给我长点儿记性!” 话音落下,他将大手一挥:“兄弟们,咱撤了!” “等等!”郭少勇一声断喝,“一群恬不知耻的东西,你们做出这种下流事,三言两语就想完了?” “哎呦!”刀疤男本来正要走,听到他的话当即停下了脚步,“我说姓郭的,老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特么想怎么样?” 郭少勇挺起了胸膛,身躯站的笔直:“你们必须给这位小姐道歉!否则今天这事儿过不去!” 杨惜惜在后面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低低的道:“郭少爷,要不就算了吧。” 郭少勇一身正气,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不行!不给这群无耻小人点儿颜色瞧瞧,他们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唉,我说你这个人啊...”刀疤男往前踱了几步,忽然呲牙一笑,“让我道歉?这事儿过不去了是不是?” “我去你妈的!老子还跟你过不去了呢!”他陡然间两眼凶光毕露,一巴掌就扇了出去,“蹬鼻子上脸!当你是县长儿子我就惹不起了?” 啪!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身材高大的郭少勇愣是被打了一个趔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一片赤红。 小饭馆内瞬间响起一片惊呼,有人甚至忍不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那可是抚安县长的儿子啊,这群小流氓这么大胆?连这种人物都敢打? “你敢打我?”郭少勇用手捂住脸,咬牙切齿,“我今天跟你没完!” “呵呵,我怎么就不敢打你?老子看你是县太爷家的儿子,这才给你留点儿脸面!”刀疤男满眼阴冷的笑了笑,“谁成想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还没完没了了!让我道歉,道你妈个鬼啊!” 郭小芸见哥哥被打,顿时怒汹汹的拍案而起:“你们敢打我哥!可要考虑清楚后果!” “哟,这小妞是你妹妹?长得也不错嘛。”刀疤男眼神儿轻佻的从她身上扫过,很不屑的咧咧嘴,“知道我大哥是谁么?孔飞!江湖人称飞哥,你们两个小崽子听说过么!” 郭少勇脸色猛地一变,身为土生土长的河东人,孔飞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 那可是钱宁县本地凶名赫赫的恶霸,手下统领着近百号小弟,平日里横行无忌,相当猖狂。 “这就害怕啦?那我再问问你,知道我飞哥的主子是谁么?”刀疤男两手叉腰,一脸嚣张的叫嚷,“你特么给老子听清楚了!是胡锦荣,胡老大!” “嗯?”正在闷头吃面条的林宇听到这个名字,眉梢忽然一挑。 “胡锦荣?就是我那个同乡?昨晚要认我作干爹的老东西?” 第176章 真是太恶心了! 刀疤男嘴里叼着一支烟,阴阳怪气的问:“你不是抚安县人嘛?胡锦荣胡老大总该听说过吧?那种大人物,你们郭家惹得起么?” 此话一出,整座小饭馆里瞬间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声音。 吃饭的客人们个个变了脸,只觉得浑身都在打寒战。 胡锦荣啊,名扬小半个河东的大人物!谁惹得起? 郭少勇也是身子猛的一晃,眼底流露出骇然之色。 胡锦荣出身抚安县,权势滔天,不可小觑,即便是他父亲抚安县县长郭志刚也惹不起那等豪强啊。 “怎么?扛不住啦?”刀疤男满脸得意,“那你知道胡老大的主子是谁么?你特么给我听好了!胡老大的主子,是河东大佬夏友华夏大老板!” “你!惹得起么!” 郭少勇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嗓音干涩嘶哑:“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饭馆里的那些人,都已经是大张着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河东大佬夏友华夏大老板,那可是传说之中的龙凤人物!他跺一跺脚,整片河东都要抖上三抖!莫要说是郭志刚一个小小的县长,就算是市长亲自到了,那也得对他客客气气! “哈哈哈哈!”刀疤男将郭少勇的狼狈模样瞧在眼里,张狂的放声大笑,“现在你知道厉害了?我要是告诉你夏大老板头上的人,那还不得活活把你吓死!” 郭少勇已经隐隐有了某种预感,脸颊瞬间一片铁青:“你说的是...林...” “没错!夏大老板的主子,就是横压沧澜河以西的江南巨擘,林子轩!”刀疤男笑容忽然收敛,表情变得阴狠狰狞,“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了吧?” 坐在不远处的林宇听到这里,身体倏而一僵。 “见鬼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底缓缓翻涌起恼怒,“还有比这更侮辱人的么...” 他是转世重生的杀手之王啊,这一世的化境天师林子轩,竟然通过这种巧妙的层层递进,同一个下流无耻的小流氓联系到了一起? 林宇一张脸都要绿了... 屋子里的这些客人大都出身凡俗,没有什么身份背景,更谈不上见识。 所以他们对“林子轩”这个名字还颇感陌生,一时间面面相觑,茫然不解。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夏友华那就已经是站在高山之巅的大人物了,却没料到在那等河东大佬之上,竟然还有一位主子? 这世界深不可测,远超普通人所想啊。 但郭少勇却不一样,他父亲是抚安县县长,方方面面消息通透,对林子轩的威名再熟悉不过了。 他陡然听到了这个名字,登时骇然变色,无比恐惧的瞪大了眼,然后身体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林子轩昨晚在帝鸿国际开宴,邀请了小半个江南省的大佬人物齐聚,虽然事情刚刚过去一晚,但消息却早已像雪片一样飞往了四面八方,在江南省的政商两界传扬开了。 化境天师林子轩,横扫河东,威震沧澜河以西,令诸多大佬人物低头俯首,这样的一方巨擘谁惹得起? 刀疤男慢悠悠的往前踱了两步,弯下腰,将一口烟吐在了郭少勇脸上,狞笑着问:“郭大少爷,今天的事儿,你还敢管么?” 郭少勇嘴唇泛青,脸色惨白如纸,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面前的刀疤男虽然只是一个小喽啰,但他的背景却足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老实了?那就赶紧滚吧!”刀疤男又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面色惶惶的小美女郭小芸,舔了舔嘴唇,“老子今天给郭县长面子,你也可以走。” 说话间,他又扭过头,再度将贪婪的目光投到了杨惜惜那凹凸有致的曼妙娇躯上。 “至于你嘛,今天就留下来,让兄弟们玩儿玩儿吧。” 杨惜惜吓得身子一耸,急忙跑到了郭少勇身后,神色惊惧不安:“郭少爷,您...您一定要救我啊!” 先前那一番话,她真真切切听在耳中。当刀疤男说出“孔飞”这个名字时,就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接下来提起的“胡锦荣”、“夏友华”,更是令她浑身战栗,惊恐万分! 时至今日,郭少勇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眼前这位郭少爷也放弃了,那她将会面临何种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郭少勇咬着牙,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眼底一片血红:“大哥,给个面子,让我把这姑娘也领走成不成?不管多少钱,你开个价!” “呵,你之前不是挺狂么?现在知道叫大哥了?晚啦!”刀疤男大叫一声,将手里的烟头扔在了他脸上,“你滚不滚?不滚就把你妹妹也留下来!老子这边弟兄多,正愁不够分呢!” 那群小流氓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下流的目光也在郭小芸身上兜兜转转个不停。 “刀哥,这小妞儿也不赖啊,比夜总会那群娘们儿强多了,干脆也留下来玩儿玩儿。” 郭小芸吓得娇躯瑟瑟发抖,慌慌张张的退后了好几步:“哥...哥,要不...咱还是走...走吧...” “我的来头你也知道了,别以为我惹不起你!”刀疤男抬手在郭少勇脸上拍了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走还是不走?” 郭少勇一见对面那群虎视眈眈的小流氓,满腔豪情瞬间消散无踪。 他不受控制的往后挪了半步,沉沉垂下了脑袋,神色灰败:“这位小姐,对不起了...” 杨惜惜瞪圆了美目,俏美的面颊上尽是无穷无尽的惶恐:“郭少爷...” “对不起!”郭少勇眼圈儿通红,恶狠狠的一咬牙,“小芸!我们走!” 杨惜惜彻底绝望了,娇躯一晃,软绵绵的瘫软在地上。 “哈哈哈哈!”刀疤男仰头大笑,“兄弟们!把这小娘们儿衣服扒了,今天开荤了!” 四面噤若寒蝉,在一群小流氓充斥着污言秽语的叫嚷声中,那些客人们默默起身,一脸沮丧的向外走。 连郭少爷都惹不起的势力,他们还留在这里,那不就是找死么? 这姑娘纵然可怜,但却没人敢管了。 忽然,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在落针可闻的小饭馆内缓缓响起。 “唉,一群畜生,真是太恶心了。” 刀疤男正对着杨惜惜伸出脏手,听到声音猛地扭转身子:“谁?谁特么骂我?” “我。”林宇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你等会儿,我还剩最后一口面汤...”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一天不求花花,小纯洁就浑身难受...求大佬赏花花,新书榜又掉下去了,555... 第177章 我是最不能惹的人 小饭馆内的所有人,身体同时一滞。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连郭家兄妹都惹不起刀疤男,竟然还有人敢强出头? 那一双双眼睛带着惊讶和迷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当他们看清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正低头悠闲喝着面汤的林宇,都从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滑稽之感。 难道刚刚说话的人,就是他? 年轻人清秀的脸好像比牛肉面碗还要小一圈儿,一身休闲装相当普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背景的家伙啊。 招惹上了刀疤男这种恶势力,面前的穷酸小子今天肯定要倒大霉,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喝汤? 这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 杨惜惜娇躯倏而一颤,猛的扭过头去。她见到说话之人是林宇,那早已满是绝望的内心忽然升起了一缕微弱的希望火苗。 在这种时候,她多么希望能有个人来帮帮自己啊。 “林...”杨惜惜微张着小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泪差一点儿夺眶而出,“林宇...” “你还愣着做什么。”林宇也不抬头,面色依旧淡漠如常,“到我这边来。” 他这种近乎于命令的口气,尽显专横武断,狂妄自大,若是放在平日里,杨惜惜恐怕又要生一肚子闷气了。 但此刻的杨惜惜身子一耸,满心却只有浓浓的感激。她慌慌张张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快步跑到了林宇身后:“谢...谢谢...” “小崽子!”刀疤男恶狠狠的骂道,“我看你今天是找死了!” “好了。”林宇把碗底的最后一口汤喝掉,将空空如也的面碗轻轻放在桌子上,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呷呷嘴。 “面不错。”他冲着呆呆发愣的小饭馆老板投去善意的微笑,然后偏过头,目光清冷的望着刀疤男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谁?我特么没闲工夫管你是谁!”刀疤男被气得怒极反笑,“敢骂老子,你今天就死定了!” “唉。”林宇默默叹了口气,神色怅怅然,“如果说在这河东之地,有哪个人是谁都惹不起的,那恐怕就只能是我了...” 刀疤男瞪着眼,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今天这事儿也太特么搞笑了!一个连吃碗牛肉面都要分斤掰两,把面汤全部喝掉的穷酸小子,竟然敢对自己大言不惭? 还说什么河东之地谁都惹不起他? 胡锦荣,夏友华,陆天鸿这些名震河东的大佬人物,哪一个不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松碾死他?更何况还有一位传说中如龙如凤,威压河东,君临沧澜河以西的巨擘林子轩! 其他人也都用一种看神经病人的目光打量着林宇,心中几乎已经断定,这小子肯定是头脑有问题,得了失心疯了。 郭家兄妹在门口停下脚步,郭小芸猛的旋过身,白皙小脸上一片古怪:“这小子哪来的胆子?真不要命了?” 郭少勇深深望了林宇一眼,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但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这么正直的人,可惜了。”他沉沉叹了一口气,禁不住满脸惋惜,“明知道惹不起,还偏要拿鸡蛋去碰石头,真不知道我是该笑他,还是该敬佩他...” 还没待刀疤男发话,他身后那群小弟就先叫嚷开了。 “刀哥,弄死他!这小子太特么猖狂了!” “还敢说他是河东最不能惹的人?他小子算哪根葱?” “他分明是不把刀哥放在眼里!也不把咱们所有人放在眼里!” 刀疤男反应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崽子,你该不会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往前猛地跨了一大步,嗓音狠戾,“把这小娘们儿交出来,跪下来给老子把鞋舔干净,今天就饶了你!” “林宇...”杨惜惜紧紧抓住了林宇肩头的衣服,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都泛了白。她真害怕这个家伙也会像郭少勇那样弃自己而去,那她就什么都完了。 “我求求你...不要...不要丢下我...”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白嫩的脸颊上划过晶莹的泪水,引人不禁心生怜惜。 “要我向你求饶?”林宇似笑非笑的缓缓摇了下头,“你这种小虾米还不够格儿啊...” “妈的!给脸不要脸!”刀疤男大骂一声,满脸凶狠的冲了上来,抬起手向着他抓了下去。 小饭馆内所有人都可以预料到,今天这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怕是要为自己的猖狂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他们心下哀叹一声,觉得林宇可怜,但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紧接着,最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刀疤男距离林宇还有三四米远距离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种感觉,就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静止了! 食客们面面相觑,忍不住低低议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十几个小流氓也是一脸茫然的嚷嚷:“刀哥!你咋了?” “冲上去干他啊!” 刀疤男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是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脸颊渐渐涨得赤红一片。 “怎么回事!”过了许久,他才龇牙咧齿,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我为什么动不了!” 他拼尽全力去挣扎,但脚底就好像生了根,寸步动弹不得。 在满场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慢悠悠的伸出一只手。他将掌心对准了刀疤男子,脸色是一派云淡风轻:“现在知道...为何我是那个最不能惹的人了么?” 伴随着清冷的言语落下,他好像玩儿提线木偶一般,轻轻勾了勾五根修长的手指。 咔嚓,咔嚓,咔嚓... “啊!”在刀疤男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声中,他的两条腿骤然像拧麻花一样的扭曲起来,下半身的骨头一寸寸崩碎,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响。 他高大的身体转瞬间轰然倒地,整张脸扭曲着布满痛苦之色。那副狰狞可怖的表情,宛若一只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厉鬼... 第178章 就问你服不服? “这...这怎么可能!” 屋子里的每个人尽皆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此时此刻,那个静静坐在椅子上、脸色冷漠的年轻人,就像是一个从九幽地狱归来的恶魔! 中年司机坐在不远处,无比惊惧的大张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嗬嗬”声响。 叼在嘴里的香烟“吧嗒”一声掉在了裤子上,烫出一个大洞,但他却依旧浑然未觉。 隔着四五米距离,只需要抬手动动指头,就能将一个强壮男子的双腿绞得粉碎,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通天手段? “这...这还是人么...”中年司机只觉得通体冰冷,脊背嗖嗖直冒凉气。他一想起自己先前对林宇出言挑衅,骂骂咧咧,甚至还要暗算对方,涔涔冷汗顷刻间就浸透了衣服。 他的两条腿抖个不停,最后整个身体软绵绵的从椅子滑到了地上,形如一滩烂泥... 刀疤男身后的那些小混混一个个惨白了脸,抻着脑袋,呆若木鸡。待得他们反应回来,惊声尖叫着向门外疯狂逃窜,宛若一群拥挤在一起,互相踩踏的野猪。 “妖怪!他是妖怪...” “快跑!快跑...” “我让你们走了么?”林宇冷声说道,抬手隔空对着跑在最前方、正打算开门逃跑的一个小流氓背影一抓。 那个小流氓叫了一声,“扑通”一声头朝下摔倒在地。然后他的身体就好像是被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道牵扯住,贴着地面狠狠涂出了七八米远,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待得他撞到墙角停下来,已然是血肉模糊,整张脸都在地上磨没了! 剩下的那些小流氓看到这等场面,瞬间浑身抖若筛糠,然后在地面齐刷刷跪了一片。 “饶命!饶命啊!” 这是神鬼莫测之力,在如此手段笼罩之下的凡人,焉能不瑟瑟发抖? 郭家兄妹僵立在门口,目瞪口呆! “他到底是谁?”郭小芸精致的脸蛋儿上毫无血色,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微张的小嘴,“太可怕了...” 郭少勇满脸凝重的摇了摇头,眼底同样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感觉对了,这个姓林的年轻人,的确非同凡俗! 杨惜惜抓住林宇衣服的白嫩小手缓缓松开,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后退。 她想要哭泣,却哭不出来。想要惊叫,却也叫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僵硬的绝美面颊才略有缓和,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你...你是鬼么?” 直到此时此刻,杨惜惜方才醒悟,林宇先前在车上的那番言语并非不近人情。 从始至终,这个家伙同自己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哪能用凡人的世俗标准去要求一尊宛若神明般的存在呢? 林宇料想得到身后年轻女孩儿脸上的惨白,所以并不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很冷,但藏在言语下的嘲弄意味还是被杨惜惜听出来了。 杨惜惜好像在脑海中抓住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东西,她身子倏而一颤,眸光中流露出迷惑讶异:“莫非你是修真者?” “嗯?”林宇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心里竟然对这个女孩凭空生出了几分兴趣。 连郭家兄妹都那般惶惶然,而她竟能点出自己是修真者的身份,莫非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不过他却也不愿多想,依旧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瘫坐在面前,已彻底沦为废人的刀疤男。 “现在你可服气了?” 刀疤男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畏惧,牙齿咯咯打战:“你...你到底是谁!” “我问你可还服气?”清冷话音落下,林宇再度缓缓抬起了手。 刀疤男瞳孔蓦地一缩,咻咻喘着粗气,急忙大叫:“我服了!服了!饶命啊!” “嗯。”林宇满意的点了下头,“现在打电话,把你的大哥叫过来。” ... 距离小饭馆七八公里外的一幢二层小楼里,赤着上身的精壮男子从妙龄女郎身上爬起来,揉揉眼睛,拿起正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 “飞哥!出大事了!” 孔飞眉头紧皱:“慌什么?有话好好说,天塌不下来。” “今天收账回来,刀哥被人打残废了!对方说要让老大过来平事儿,兄弟们现在都被困在顺风酒家,出不去...” “啊?刀疤废了?”孔飞面色陡然阴沉,登时满眼戾气,“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打老子的人,真特么活得不耐烦了!对方有几个人?我马上过去!”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现在手头临时能叫上的弟兄大概二三十个人,如果对方兴师动众而来,故意砸自己的场子,一时间还真不太好办。 “就...就一个...十八九岁,好像还在上高中...” “就一个?”孔飞身子猛的一僵,不由得瞪着眼,“你他娘的确定没搞错?” 刀疤跟在身边十几年了,他的身手自己很清楚啊,带着那么多人就让一个高中小孩儿给废了? 他扭身去看了看日历,确定现在正是寒冬腊月,不是在过什么狗屁的愚人节。 “飞哥,没错啊,就一个人...” “不...不过这家伙厉害着呢,跟...跟妖怪似的...” “妈的!一群废物!”孔飞咧嘴咆哮了一声,“你让刀疤等着!我这就带人过去!废了那个狗日的!” 他挂断了通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快速往身上套衣服。 “飞哥。”女人被叫嚷声惊醒了,将手搭在他肌肉纠结的胳膊上摸了摸,“干什么去啊?发那么大的火...” “手下人出了点儿麻烦,我去看看情况。”孔飞将女人的手打掉,从地上捡起了一件外衣,“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口,脚下猛的一顿。 “不太对劲儿啊。”孔飞低低嘟嚷了一声,又走回来从墙角的衣柜下摸出了一支手枪。 他把枪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塞到腰间,这才信心满满的出门去了。 那女人望着孔飞出门而去,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又睡下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还差一点点就回到第二位了,诸位大佬帮忙给小纯洁投花花好嘛...每位读者,每月能给小纯洁最多投8朵花花哦。谢谢*?▽?* 第179章 没你说话的资格 孔飞叫上了二十来号手下人,开着车一路横冲直撞,气势汹汹的赶到了顺风酒家。 “狗日的!不是要叫老子来平事儿么!你爷爷我来了!” 他叫嚷着一脚踹开了房门,刚一迈进去,便觉得屋子里的气氛相当之古怪,顿时身体一僵,话音也戛然而止。 食客们老老实实站在原来的位置上,脸色苍白。而那些小混混则在地面跪成了一片,瑟瑟发抖。 唯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淡定从容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清冷。他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眉头微皱,也不知道在暗暗琢磨着什么。 年轻人身后站着一个相当漂亮的纤瘦女孩儿,唇红齿白,黛眉弯弯,只不过那精致的面颊上却充斥着惶惑与不安。 孔飞这一群人突然涌进屋子,就连郭家兄妹也是吓了一跳,急忙从门口让开,一直退到了墙角才停下脚步。 刀疤男依旧伏在地上,身下积了厚厚的一滩血。他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蜡黄,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 “飞...飞哥...”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伸出手颤巍巍的指向了林宇,满眼惊恐之色,“就...就是他!” 孔飞满身戾气,走上来粗声粗气的喝问:“小子,你是哪条道上的?也敢跑到钱宁地界上动我的人?” 林宇缓缓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你就是孔飞了?” “不错。”孔飞干脆的点头,歪着头一脸骄横,“你既然能把我手下人伤成这个样子,想来也有点本事,报个名号吧!”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林宇淡声说道,伸出一根手指往地面点了点,“你可以跪下了!打电话把你的主子叫来吧!” 孔飞呲着牙,瞪着眼,说不上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惊讶。 他混这一行二三十年,小学没上完就提刀出去砍人了,但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猖狂的家伙! “你特么找死了!怎么跟飞哥说话呢!”两个小混混按捺不住火气,从孔飞身后一步跨上前,向着林宇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先给你点儿颜色瞧瞧!” 林宇的目光深邃而阴冷,陡然一扬手,两条灵力匹练呼啸着冲了出去,在半空中带起一股诡异的波动,狠狠抽在了这两人的胸膛之上。 安静的小饭馆内只听得两声凄厉惨叫,旋即两个小混混便摔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墙壁上,发出接连两声闷响。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循声望去,只见得这两人胸前赫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血红色鞭痕,皮肉翻起,血花喷涌。 两个小混混浑身抽搐一阵,便大张着嘴,生机断绝! 屋子里的所有人傻呆呆望着这一幕,禁不住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就有承受不住这等压力的家伙,身体晃了晃,软绵绵的瘫软在了地上。 一扬手就取了两条人命,这简直就是一个妖怪啊! “你是修真者!”孔飞身子狠狠一震,用一种畏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额头霎时间就冒了汗,“莫非...你是何久祥何大师门下的弟子?” 处在孔飞这个层次,已经能够粗略了解到一些修真界的事情。 他早就听人说过,花城武道第一人何久祥大师身怀通天法术,修为深不可测。面前的年轻人既然是修真者,极有可能来自于何久祥门下。 林宇将他惨白的脸色收入眼底,相当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孔飞会错了意,急忙说道:“既然你是何大师门下弟子,今天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咱们双方各退一步如何?我老板是胡金荣胡老大,同何大师曾有数面之缘。如今大家又同在一个锅里吃饭,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他自认为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说完这番话就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宇,观察对方的反应。 “这小子即便是修真者,应该也扛不住子弹吧...”他心下盘算着,忍不住将手绕到腰间摸了摸那把枪,内心这才安稳了不少,“如果不识抬举,我就一枪崩了你...” “哥。”郭小芸扯了扯郭少勇的衣袖,惶惶不安的问,“修真者是什么啊?竟然连孔飞这种人都惹不起他?” 郭少勇从满脸惊愕中回过神,低低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 话音落下,他便迈开大步,径自来到了林宇身侧:“兄弟,今天都闹出了人命,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孔飞可是钱宁县的一霸,又有胡老大做靠山,不太好惹啊...” “林宇,今天谢谢你了...”杨惜惜也慢腾腾的挪过来,从旁规劝,“事情到此为止吧,再牵扯出一位大人物,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在她看来,林宇即便是身怀惊人大神通,但终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倘若真惹怒了孔飞背后的大人物,后果自然不堪想象。 “往后的事,同你无关了。”林宇摆了摆手,闷闷的说道,“如果害怕,你就走吧。” “我...”杨惜惜娇躯一滞,微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走?林宇为了救自己才得罪了人,在这种关键时刻,她怎么忍心一走了之? 郭少勇满脸焦急,又往前凑近了半步:“兄弟,见好就收啊,你根本就不知道胡老大的厉害...” “闭嘴。”林宇冷冷盯了他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郭少勇吓得脖子一缩,脸色变了变,急忙退后数步。 先前那些人的惨相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真害怕惹恼了林宇,这家伙再给自己也来那么一下子。 “唉。”他心下不由暗叹,“就算你是传说之中的修真者又能如何?胡锦荣手眼通天,背后还站着夏友华那位河东大佬,而夏友华背后...还有一位更加厉害的擎天巨擘林子轩啊...” “这些大人物,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郭小芸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将郭少勇拉到了一边,低低的道:“哥,你就别劝他了,这小子明显是不识好歹...” “小心说话!”郭少勇瞪了妹妹一眼,又脸色铁青的望了望林宇,见后者并没有留意到这一面,心下才微微一松。 哪怕自己是抚安县郭县长的儿子,处在如今这种环境下,也要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啊... 林宇有一句话倒是说的没错,他站在这里,的确没有说话的资格。 第180章 把你主子叫过来 “小子,你到底什么意思?”孔飞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往小了说,你是何大师手下的人,我是胡老大手下的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往大了说,胡老大仰仗着夏老板,都是林先生膝下的狗,本就是一家人,何苦闹得这么不愉快?” “我是何久祥手下的人?”林宇拧着眉毛,颇有些不屑的撇了下嘴,“就他也配?” 孔飞瞪着眼,满脸阴狠:“那你总不会连林子轩林先生的面子都不给吧?” 见这家伙三番两次的提起“林子轩”,饶是以林宇的沉稳性格,心头这股火气也有点儿压不住了! 这群无耻小人,算什么东西!也敢打着他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一抹凛冽杀意悄然掠过:“这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小畜生!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孔飞大骂一声,直接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几步冲上来将枪口对准了林宇的额头,“跟老子猖狂什么!我弄死你!” 咻! 一道灵力气刃倏而掠出,下一瞬孔飞的手腕便已被直接砍断。 孔飞惨叫一声,在鲜血飘洒之间,枪支和断手同时坠地。 历史上确实有被枪支暗算而死的天师人物,但若是双方正面相抗,化境强者早有准备,提前调动体内灵力护体,寻常子弹却也奈何不得。 林宇的真正实力远超普通化境强者,面对孔飞这种小把戏自然是毫不畏惧。 一阵凛冽杀机骤然间弥漫向四面八方,威压笼罩之下,屋子里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盏都不安分的摇晃起来,咯吱咯吱作响。 “怎么回事!”小饭馆内所有人都是慌张四顾,战战兢兢,被吓得接二连三跌坐在地。 孔飞身子晃了晃,眼底一片骇然之色:“你...你究竟是谁!” 他只觉得双膝一软,不受控制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死灰。 林宇抬起一只脚,直接踩到了他的脑袋上。 “啊!”孔飞凄厉惨叫着,只觉得头骨都要被他碾碎了,“饶命!饶我一命...” “我问你,胡锦荣可在钱宁县?” 孔飞忙不迭的回答:“在,今天一早...刚...刚回来...” “嗯,现在给胡锦荣打电话。”林宇漫不经心的道,“告诉他,林宇在这里等他。” “三十分钟之内,我若是见不到他的人,后果自负。” 满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那静静坐在椅子里、神色淡漠的年轻人身上,心头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涛骇浪。 他到底是什么背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打残了刀疤男,拾掇了孔飞,这还不算? 现在居然要拔出萝卜带出泥,直接叫板胡锦荣胡老大? 也难怪众人如此惊愕,一个花两百块坐黑车的高中学生,突然就要将整个钱宁县掀个底朝天,无论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如梦似幻... “小子,今天我认栽了。”孔飞咻咻喘了两口气,“但胡老大那是什么人物?也是你能见的?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 “嗯?”林宇挑着眉,脚上略一用力。 “啊!轻...轻点儿!”孔飞惨叫着,急忙伸手掏出手机扔出去,“给老大打电话!就说我在顺风酒家翻沟里了!” 一个小混混慌慌张张的爬过来,颤抖着手捧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喂?胡...胡大老板,我们飞哥在顺风酒家被...被扣住了...” “一个年轻小子,叫林...林宇,让您三十分钟之内赶到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小混混捏住手机的双手蓦地一僵,愕然的抬起头:“飞哥,电话挂了?” 孔飞脑侧还被林宇用脚踩着,但扭曲的脸颊却已显出狰狞的冷笑:“这是你自己找死啊,等着老大找上门,会让你后悔终生!” 郭小芸忍不出出言:“喂!姓林的,你知道那胡老大是什么人么!你惹到了他头上,没有好果子吃!” 她虽然语气不善,但却是一片好心。毕竟林宇年纪轻轻,看着分外普通,显然就是一个刚刚学了点儿功夫的毛头小子,哪里惹得起胡锦荣那等大人物? “小芸!”郭少勇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登时大变,急忙将郭小芸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满脸恐惧的望着林宇,旋即连连低头鞠躬:“林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妹妹年轻不懂事...” 林宇瞧着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似笑非笑:“你倒是聪明。” 郭少勇瞪圆了眼睛,就好像是心头的某种猜测得到了证实,脚下一个踉跄,也跌坐在了地上。 “天啊。”他的心头满是震撼,竟然会在这种场合,遇见他? 姓林,一身修为惊人,又将胡锦荣那等大人物毫不放在眼里,在这河东之地,除了他还有能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郭小芸却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当即蹲下身子,望着他冷汗密布的脸颊:“哥,你怎么啦?” “别说话。”郭少勇将手捂住嘴,摇了摇头,一声也不敢吭了。 杨惜惜满眼复杂的盯着林宇的背影,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真的...真的有把握么...” 然而她等来的只有一片沉默。 林宇所言不错,接下来的事,已经同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无关了。 小饭馆内的其他人望着郭家兄妹噤若寒蝉的小心模样,皆是暗暗心惊。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因何能给郭少爷吓成那般样子?难道说...他还真有同胡老大叫板的资格? 而那些小混混则是趴伏在地上,假装驯服,实则满眼阴狠。 “小崽子,连胡老大都敢惹,你就等着吧...”刀疤男只觉得意识一阵阵模糊,但他还是强打精神,满心怨毒的盯视着不远处的林宇,想要看他的下场。 四下里寂静无声,足足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房门突然被一股强力撞开,衣衫不整、脸色惶惶的胡锦荣被两名保镖架着,冲进了屋子。 “林先生!林...” 第181章 跪下,磕头! 昨晚,胡锦荣同小半个江南省的大佬人物齐聚帝鸿国际大酒店,拜见化境天师林子轩,划分灵秀山泉的销售份额。他今天一早才回到钱宁县,还没有缓解掉一路奔波带来的疲惫感,就接到了这通电话。 尽管林宇给了他三十分钟时间,但胡锦荣却丝毫也不敢怠慢,挂掉电话就急忙备车,带着近百号手下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了顺风酒家,前后只用了二十分钟出头。 虽说他近年来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已近七十岁高龄,依旧架不住这顿折腾。饶是被两名高大保镖搀扶着跑进小饭馆,却也是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林...林先生!”胡锦荣一冲进屋子,望着满地的狼藉,登时就愣住了,“这...这怎么回事?” 虽说他也没指望林宇能在这种时候叫自己前来领奖,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孔飞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脑袋还被林宇用脚踩着。 他呼哧呼哧喘气,脸色狰狞的叫嚷:“老大!快救我!” 刀疤男那有些涣散的眼中也陡然绽起了一抹精光:“大老板!就是这小子找麻烦!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他恶狠狠的瞪视着林宇,只可惜没有本事,不能冲上去将这个家伙碎尸万段。 其他的小混混一见胡锦荣来了,立即有了主心骨,也纷纷起身叫嚣,尽显张狂。 “大老板,这小子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把他剁碎了喂狗!” “是啊,今天决不能饶了他!” 近百号身材高大的西装保镖也挤进了屋子,使得原本颇为宽敞的小饭馆陡然变得拥挤。这些保镖个个肌肉结实,身手不凡,一看就知道同那些小流氓不在一个层次上。 小饭馆内的那些客人见胡锦荣带了这么一大批打手来,惊叹之余,心下也暗怪之前没能偷偷溜走。 不愧是胡老大的人马啊,但是这么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就能将凡夫俗子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战战。 胡锦荣可是在河东都数得上名号的大人物,也就只有夏友华、陆天鸿那等超然势力能够压他一头,那年轻人即便再有本事,今日怕是也要饮恨了... “可惜了。”众人望着那面颊清秀的年轻人,心头齐齐一叹,“毕竟是年轻啊,根本不懂个深浅。以为自己身手不错,会点儿工夫,就能同胡老大这等人物叫板么...” 胡锦荣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保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表情竟然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你看看清楚,这是你的人么?”林宇目光冰冷的盯着他,一脚就将孔飞蹬了出去。 孔飞惨叫一声,好像皮球一样翻滚到了胡锦荣脚前。 “老大!”他两手抱着胀痛不止的脑袋,一骨碌身子爬起来,“这小子太特么猖狂了!” 胡锦荣傻呆呆站在那里,老眼浑浊,身体僵硬。 他身后那些手下人已经虎视眈眈,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将林宇撕得粉碎。 郭家兄妹满脸紧张,杨惜惜的表现则更为慌乱,忍不住再度凑过来,紧紧揪住了林宇的衣服。 “要不...你就服个软吧...”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胡锦荣并没有如同往日里那般怒发冲冠,暴跳如雷。他僵立了一会儿,对身后手下人的叫嚷充耳不闻。 孔飞一脸茫然的凑上来:“老大,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锦荣忽然就直挺挺跪倒在了地上,沙哑的嗓音中隐隐透着哭腔:“林先生,息怒啊!” 林子轩的手段之狠辣,胡锦荣昨晚在帝鸿国际亲眼所见,心下不由得惴惴不安。 难道说他就这么倒霉?要变成下一个宋昌武么! 小饭馆内一片震悚! 每个人都觉得晕晕乎乎,瞠目结舌! 威名赫赫的胡锦荣胡老大,年近七十岁高龄,竟然对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下了跪! 郭家兄妹,杨惜惜全都面色僵硬,目光呆滞,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老大?”孔飞那对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从眼眶里弹出来,“您没搞错吧?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孔飞!你这个混蛋!”胡锦荣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吩咐,“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拿下来!” 后面的手下人为之一愣,等到回过神,急忙走上前拧住孔飞的胳膊,将他狠狠按在了地上。 孔飞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忽然间醒悟过来了。 完了!这年轻小子绝非凡俗,今天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惹上了一个足以令胡锦荣惊惧的恐怖存在! “胡老板,你手下人好大的威风啊。”林宇淡淡说道,“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欺负人家年轻姑娘,你平时也这样做事么?” “不敢不敢...”胡锦荣身子一抖,跪在地上佝偻着腰,“请林先生放心,手下人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我一定会严加管教!给您一个交待!” “严加管教?”林宇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看向了正缩在墙角、满眼惊恐的刀疤男,“好啊,你管教一下给我看看。” 胡锦荣循着他的视线扭过头望去,正同刀疤男对视在了一起。 “是你?”他的眼底瞬间就红了,因为这么一个小喽啰,就要害得他胡家全族覆灭? 河东这么大的地界,你去惹谁不好,却偏偏要惹那个最不能招惹的人? 胡锦荣满眼狠戾的怒喝:“给我把他带过来!” 刀疤男吓得骨头都酥了,结结巴巴的告饶:“大...大老板,饶命啊...我...我真的没想到...” 两名西装保镖走上去,扯住他的胳膊,好像拖死狗一样往前拽。 刀疤男那两条粉碎的腿软绵绵垂在后面,鲜血不断从裤脚里淌出来,在地面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王八蛋!”胡锦荣心下暗恨,整张脸也变得无比狰狞。 他伸手揪住了刀疤男的一缕头发,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刀疤男闷哼了一声,半边脸颊霎时间出现了一个猩红的手印。 胡锦荣毕竟年纪大了,抽了对方一嘴巴子就觉得体力不支。 他跪在那里,身子晃悠了一下,对着手下人厉声吩咐:“打!给我活活打死!” 第182章 人头滚滚血河开 刀疤男蜷缩如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告饶:“大老板!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打手走上来,像拎小鸡似的扯起他,迎面就是一拳砸了下去。 “啊!”刀疤男凄厉尖叫一声,登时面骨碎裂,血花迸溅。 杨惜惜忍不住尖叫出声,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两步,精致的小脸上毫无血色。 她毕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只觉得身子瘫软,头脑昏涨,仿佛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林宇扭过头轻轻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你出去等我。” 杨惜惜忙不迭点了点小脑袋,低着头急匆匆往外走。 郭少勇见了,心头一动,赶忙对着林宇鞠了下躬,拉着同样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妹妹郭小芸紧随在后面。 在这三个人的带动下,其他客人也不敢在屋子里久留下去了,纷纷向外挪动脚步。 没过多一会儿,客人们就全部撤了出去,屋子里变得冷清了许多。 这时候那刀疤男在一顿拳打脚踢之下,再加之本身又受了重伤,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孔飞被两名保镖按在地上,奋力挣扎:“老大,我不明白!他不过就是一个会点儿功夫的毛头小子,你为什么要怕他!胡老大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瞎了你的狗眼!”胡锦荣面颊扭曲,厉声一喝,“这位可是林先生!也是你这种畜生能够招惹的?” 孔飞停止了挣扎,微微一怔:“林先生?哪个林先生?” “混账!江南省还有几个林先生!” 孔飞傻呆呆的望着胡锦荣铁青的苍老面颊,顿时恍然大悟。 他再度看向了林宇,眼底陡然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惊惧之色:“你...你是林子轩!你怎么会是林子轩!” “怎么可能...”他大张着嘴,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头痛欲裂,“怎么...怎么可能...” 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子啊,他怎么可能是林子轩呢,怎么可能呢... 刀疤男本来就伤势过重,撑不了多久了。 他此刻听到这番对话,猛地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了那面色依旧冰冷淡漠的年轻人。 “你...你是...” 话音未落,他身体倏而一震,脑袋一歪,动也不动了。 一名西装保镖走过去,将手按在他胸口上放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沉声道:“老板,吓死了。” 胡锦荣脸色突变,急忙抬头去看林宇,惴惴不安:“林先生,人已经死了,您看今天这事情...” “昨晚,我让你们回去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 “你就是这么管教的?”林宇嗓音冷冽,仿佛沁着丝丝寒意,“让他们打着我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 胡锦荣脸颊泛着青紫色,一个头磕了下去:“林先生!恕罪啊!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以后么...”林宇将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指间敲击着桌面,抬起头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哐、哐、哐... 所有人噤若寒蝉,只有这道声音在屋子里回响,每一下都好像敲击在胡锦荣的心尖上。 时间越久,他越是惶惶不安,都快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敲击声停了。 林宇忽然偏过头,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胡锦荣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一阵彻骨寒意迅速蔓延全身。 “来人!”他状若疯狂的扭过头,嗓音嘶哑的咆哮,“孔飞胆敢触怒林先生!给我砍了!” 那些手下人反应过来,急忙将孔飞按翻在地,揪住脑袋,紧接着抽出了一柄闪烁着银芒的砍刀。 “老大!饶命啊!”孔飞吓得浑身瘫软,凄惨的大叫大嚷,“林先生!胡老大!这全怪刀疤!我什么都没做啊!饶了我吧...” 那手拎砍刀的壮硕汉子将牙一咬,满脸狠色的砍了下去。 噗! 血花飞蹿出去七八米远,死尸栽倒,人头骨碌碌滚到胡锦荣脚边。 “林先生...”胡锦荣狠狠咽了咽口水,将那沾满鲜血的人头捧起来,“您看...” 林宇却是看也不看,又将头转了回去,指尖在桌面上又敲起来了。 哐、哐、哐... 胡锦荣暗暗松了一口气,冷汗“吧嗒”“吧嗒”滴落在眼前的地面上。 他一生大起大落,饱经磨砺,自然心思精明。他可以确定,刚刚林宇那一眼分明是对自己动了杀心... 还好他足够机灵,关键时刻想到了用孔飞的人头来抵命。 “可是...”胡锦荣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盯着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颗心还在半空中悬着,“林先生貌似还没定下来,要不要放了我...” 正在思量之间,林宇的手指忽然一停。 还没待他有下一步动作,胡锦荣已是身子一耸,指着远处那些战战兢兢的小混混,脸颊扭曲,声嘶力竭的大嚷:“砍了!全给我砍了!” “饶命啊!” “再也不敢了!饶命!” 哭声、告饶声响作一团,有几人甚至两眼翻白,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群平日里在钱宁县嚣张跋扈、人人畏惧的街头霸王此刻全都吓成了一滩烂泥,个个大小便失禁,一时间屋子里臭不可闻。 胡锦荣紧紧攥着拳头,毫不手软:“动手!快动手!” 跟随他而来的那些西装保镖也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却也不敢怠慢,一个个惨白着脸,将那些小混混从地上揪起来,一刀刀剁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气在屋子里弥漫,闻之令人作呕。 在场这么多人,纵然都是久经风浪之辈,却也被这人头滚滚的场面吓得头晕目眩,两腿发软。 胡锦荣用手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他满眼惶惶的望着林宇,却发觉后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神色岿然不动。 “这怎么办...”胡锦荣心下直打鼓,“该砍的都砍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轮到我了...” “林先生!”他蜷缩起身子,用前额砰砰撞地,直接哭出来了,“饶命啊!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没几年可活了,求您饶命啊!”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这一章...是不是戾气有点儿重了??? 第183章 大骗子! 胡锦荣趴伏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活像一条即将被送进屠宰场的老狗。 花白头发、年近古稀的老者,面对着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涕泗横流,磕头不止,这等场面换做任何人见了,恐怕都要满心惊愕。 倘若再知道这位老人乃是河东赫赫有名的胡老大,对普通人的冲击就不能仅用“惊愕”二字来形容了。 那些西装保镖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平日里被自己视为泰山北斗的大老板这般凄惨卑贱,心头都不由得翻涌起丝丝怪异心绪。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万物皆为刍狗啊... 鲜血汇成了一条条小溪,在地面肆意流淌,不多时已蔓延到了林宇脚边。 “林先生...饶了我吧...求您开恩...” “杀孽够多了。”林宇在那鲜血即将触碰到运动鞋之际,忽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今天就这样吧。” 胡锦荣年迈的身体狠狠一颤,浑浊的目光中陡然显露出一丝光彩:“谢林先生!谢林先生!大恩大德,此生不忘!” “胡锦荣。”林宇垂下眼帘盯着他,“你要记住这次教训,如果再有下一次...” “林先生请放心!我用项上人头作保,绝不敢再有下一次!” 林宇略一点头,迈步向门外走去。 那些身材高大威猛的保镖无声无息的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纷纷低下头,弓着腰,不敢与之对视。 吱呀。 林宇推开门,从外面透进来一束阳光。 那束阳光打在胡锦荣皱纹堆累的老脸上,使他瞬间精神抖擞,宛若枯木逢春、死而复生。 “恭送林先生!”他以头杵地,沙哑的嗓音沉厚有力。 林宇在门口微微一顿,旋即迈步出去了。 小酒馆老板恭恭敬敬站在外面,神色忐忑不安。 林宇轻轻瞥了他一眼:“对不住,弄脏了你的场子。” “不敢不敢。”老板点头哈腰,下意识抬手去擦着脸颊的冷汗。 连胡老大都要下跪求饶的狠人,他焉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让胡锦荣包赔你的损失,就说是我的意思。” 老板连声应诺:“是,是。” 林宇不再理会,径自走向了那辆浅蓝色的小客车。 原本车上的那些人都是傻呆呆的站在路边,用一种惊恐至极的目光望着他。 他们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听着从小饭馆内传出的惨叫声却不敢走,承受着满心的煎熬。 郭少勇急忙迎上来,一躬到底:“林先生,听说您要回抚安县,不妨让我有幸送您一程?” “不需要。”林宇淡淡说着,脚步丝毫未停,直接从他身侧擦了过去。 那中年司机正靠在车边闷闷抽烟,一见林宇朝着自己走过来,吓得当即扔了香烟,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 他两条腿抖个不停,欠着身,两手把钱递出去:“这位大...大...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垃圾一般见识...” 林宇目光淡漠的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从那沓票子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冷声问:“天黑之前能到抚安么?” 中年司机张了张嘴,说话都有点儿结巴:“能...能!天黑之前,肯定到...到抚安...” “嗯,那就走吧。”林宇转身,将那张钞票塞进了面色惨白的杨惜惜手中,“还给你。” 杨惜惜张了张小嘴,正想道一声谢,却见这家伙已经上车去了。 中年司机急忙招呼其他人上车,然后坐上驾驶位,深吸一口气,开着这辆小客车直奔抚安县去了。 郭少勇站在路边,望着小客车绝尘而去,轻轻叹息一声。 “哥。”郭小芸抿着小嘴,满脸疑惑,“那家伙到底是谁啊?居然那么厉害?” 郭少勇四下瞅了瞅,俯身在妹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什么!”郭小芸瞬间花容失色,娇躯一晃差点儿跌坐在地上,“他怎么可能是...” “别多说,上车快走。”郭少勇扶她上了轿车,很快也离开了。 当天下午,矗立在街边的这家小饭馆就被推土机夷为了平地。 据说老板得了一笔巨款,带着老婆孩子远走他乡,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从此以后,往来花城市和抚安县的人经过这里,只能看到一片坚硬的水泥地面,再没有了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小饭馆。 几天之后,化境天师林子轩现身钱宁县,在一家小饭馆里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连胡锦荣都差一点儿掉了脑袋的消息就传遍了沧澜河以西的诸多市县。一时之间,那些大家族、大势力纷纷严厉约束手下人,以至于使得这片土地上风气为之一正,甚至犯罪率都直线下降,达到了数十年来的最低水平。 ... 抚安县客运站。 司机在街边停稳了小客车,刚一打开车门,那些乘客就抱着行李,好像生翅膀的蝗虫一样四散奔逃。 这一路之上,车上坐着林宇这位危险人物,他们不敢说话、不敢睡觉、不敢吃东西,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堪称此生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旅行。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熬到了抚安县,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离开的理由,焉能不跑? 其实这些人未免太过多虑,林宇自认为性格随和,车上的乘客们如果真感到害怕,中途下车他也不会多心,更不会想到去找麻烦。 性格随和。 这是他给自己的评价,当然也只有他自己才会这么想... 林宇在最后下了车,拉着小行李箱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女孩儿犹豫但却清脆甜美的嗓音。 “林...你等等!” 林宇停下脚步。 杨惜惜跑到了他面前,俏脸微微泛红:“能...能给我留个手机号码么?” “做什么?” 杨惜惜娇躯猛地一滞,旋即瞪大了眼:“当然是联系你啊。” 林宇盯着女孩儿白嫩的面颊,忽然歪了下头:“你不怕我?” 这一路之上,杨惜惜始终惨白着小脸,连句话都不敢对自己说,显然是对他畏惧到了极点。 此刻却又突然跑来要电话,林宇感觉着实怪异。 “我不...不怕!”杨惜惜挺了挺胸脯,鼓起勇气说道,“你都是为了救我,谢谢你!” “别自作多情了。” 林宇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挥了下手,拉起行李箱就走。 “哎!林宇!”杨惜惜在后面直跺小脚,红着小脸叫嚷,“你倒是给我留个手机号码啊!” “我不用手机。” 林宇随口应付着,身上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语气瞬间柔和:“菲菲姐,我刚到客运站,你在哪里啊?哦哦,好的,我马上过去。” 杨惜惜傻愣愣站在原地,眼睁睁瞅着他挂断了通话,拉着小行李箱渐渐远去... “就是个骗子...” “大骗子!” 第184章 美人依旧,笑靥如花 林宇横穿过站前小广场,望着眼前的熟悉街道,深深吸了一口冬季的清凉空气。 “抚安,我回来了。” 阔别一世的家乡,久别重逢的故人,你们还好么? “小宇!” 身后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嗓音,使得林宇猛然间顿下脚步,身体僵硬。 “小宇!我在这边!你转身就看到了!” 林宇藏在衣袖里的那只手抖了抖,缓缓转过身,循声望去。 柳菲菲站在一辆红色小轿车旁,正冲着自己不住挥动小手,白皙美艳的脸蛋儿由于兴奋而微微有些泛红。 她年纪在二十七八岁,长发披肩,身段柔软,两条圆润玉腿长度惊人,简直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温柔邻家姐姐形象。 林宇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心下竟然有点儿莫名酸涩。 这是跨越整整一世岁月,历经无数磨难方才换来的一次回望。 美人依旧亭亭玉立,笑靥如花。仿佛她始终如此年轻俏美,不曾容颜衰老,更不曾遭受尘世玷污。 两人默默对视着,柳菲菲忍不住眨了眨大眼睛,心里觉得有点儿古怪。 林宇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沧桑,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啊... 暑假见到他时,还只是一个成天打电子游戏的小孩子,仅仅半年不见,怎么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宇这是怎么了?”柳菲菲蹙了蹙柳叶弯眉,默默思忖,“这半年,他也过得不好么...” 她将小手背到身后,挺起丰满胸脯,慢悠悠的踱过来,歪了歪小脑袋:“小宇?想什么呐?” “啊?”林宇猛地回过神,一咧嘴,“菲菲姐...” 话音未落,柳菲菲突然伸出白嫩玉手,掐住了他的脸颊用力一揪:“哇!让姐姐看看,长高了不少诶,模样也帅气了嘛,老实交代,有没有交女朋友...” 林宇嗅着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瞪着眼:“你...你松手啊...” 他心里简直都快崩溃了,堂堂化境天师林子轩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揪脸蛋儿,你当本尊不要面子的啊? “别害羞哦,让姐姐好好看看你嘛。”柳菲菲摇晃着小脑袋,鼓了鼓粉腮,娇躯倏而一僵,眼圈儿竟然红了。 那精致面容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悲伤。 “菲菲姐,你...” 柳菲菲张开玉臂,忽然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咬住嘴唇低低啜泣:“我好想你啊...” 女子柔顺的发丝垂在林宇的脸颊上,有点儿痒痒。 “菲菲姐,这...这里人多,都看着呢...” “我有点儿太激动了...”柳菲菲猛地醒转过来,急忙酡红着脸蛋儿松开了林宇,揉了揉泛红的眼圈儿。 她用手捋了捋披肩长发,俏美的脸颊重新绽起一抹令人心醉的甜美笑容:“走喽,这一路很累吧?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林宇拉着小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忽然问:“我爸呢?他不是说也要来接我么?” “啊...”柳菲菲娇躯微微一滞,眸底的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工厂里有事,叔叔忙不开,所以才让我来接你。” 说话间,她还欲盖弥彰的扭头莞尔一笑:“怎么啦?不喜欢姐姐来接你嘛?” “当然不是。”林宇将她的表现尽收入眼,忍不住蹙了下眉,“我在外上学,最惦记的人就是爸爸和菲菲姐了。” “啧啧啧,臭小子,嘴这么甜啊?看来你在外没少勾搭小姑娘嘛...” 林宇撇了下嘴,不与她争,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然后就上了车。 他的父亲林振亭在抚安县开一家小服装厂,经营还算不错,年利润能有一百多万。 柳菲菲则是孤儿,上初中时被林振亭资助,一直到完成学业。 林振亭俨然将柳菲菲当成了半个女儿看待,所以在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将她安排到了自己的工厂做事。 而柳菲菲聪慧过人,做事又勤恳,没过几年就能够独挡一面了。 林宇坐在车里,盯着柳菲菲娴熟的发动了车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的学习成绩从小就不好,在学校还经常被高年级的学生勒索欺负。 父亲的工作很忙,几乎没有什么时间照顾自己。每一次他被人打得满身伤痕的回到家,总是菲菲姐含着眼泪帮他清理伤口,将他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菲菲姐那么好的女人,最后却要嫁给那种混蛋,承受一世凄苦...”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她的悲剧重演...” 林宇暗暗咬紧了牙关,双拳紧攥,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暴跳不停。 “小宇?”柳菲菲不经意间瞥到了他的狰狞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宇缓缓舒出一口气,神色重新恢复了淡定从容,“菲菲姐,直接开车去工厂好不好,我想去见我爸。” 多少年了,他对于那位外表严厉,实则内心和蔼的父亲唯有深深的愧疚。 前生若不是自己不懂事,又何至于让父亲林振亭在迟暮之年还要为他背负巨额债务,以至于积劳成疾与世长辞呢。 “小...小宇...”柳菲菲面色僵硬,吞吞吐吐的道,“你很累了,我还是送你回家休息吧。等叔叔把工厂里的事情忙完了,马上就赶回家看你。” 她发觉林宇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内心愈发慌张:“你...你老盯着我看什么啊?叔叔说了,今晚带你去外面吃饭。你先回家睡一觉,等我去接你...” “菲菲姐。”林宇微眯起了眼,“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柳菲菲俏美的面颊蓦地泛起一丝惨白,急忙摇头:“你别多想,没有的事。就是这些日子厂里订单多,比较忙....” 林宇冷着脸,陡然一喝:“说实话!” 柳菲菲猛地踩了刹车,贝齿咬着红唇,泪眼婆娑。 她身子禁不住耸了耸,突然伏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小宇...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叔叔...” 林宇心中有了某种预感,冷冰冰的问:“谁在打你的主意?” 他这问题很奇怪,好像事先就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般。 但柳菲菲情绪激动,却也来不及多想,就抽噎着回答:“是...是严亮...”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昨天忍住没求花花,小纯洁总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5555...今天真忍不住了,求花花啊求花花... 第185章 曾经的噩梦 严亮,抚安县地方豪强严家的大少爷。其父严海帆在县里开酒店,势力根深蒂固,同县长郭志刚还有亲属关系。 林宇对这个人太熟悉了! 他在抚安县念初中时,高年级的严亮倚仗家族势力纠集了一群朋党,动不动就向他勒索财物,甚至于拳脚殴打。 那段时光对林宇来说宛若噩梦,当时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正因为严家势大,他每一次被打伤都只能默默的隐忍,甚至于不敢对父亲林振亭提及此事。 幸好那个时候还有柳菲菲陪在身边,用自己的似水柔情无时无刻的安慰着他,也算是凄凉岁月中仅存的一抹光亮了。 林宇将手紧攥成拳,眼底流露出一抹极为少见的阴狠。 倘若严亮欺辱的仅仅是自己,那也就罢了。谁让他前生懦弱无能,苟且度日呢。 让林宇真正动了杀机的原因,在于严亮正是柳菲菲上一世的丈夫! 前世,严亮倚仗家族势力,动用卑鄙手段,强迫柳菲菲下嫁严家,逼得父亲林振亭不得不答应。 而在成婚之后,严亮依旧整日花天酒地,动不动就殴打妻子,甚至于让柳菲菲得了抑郁症,年纪轻轻便以自残结束了生命... 林宇至今都忘不了,结婚前一晚菲菲姐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憔悴模样,那种嵌入骨髓的无奈和痛恨,宛若跗骨之蛆,整整伴随了他二十余年,直至生命的终结。 光阴飞逝人未老,这一世,还要让你所爱之人遭受苦难,还要过得那般窝囊么? 林宇偏过头,目光渐渐柔和:“菲菲姐,别哭了。” 柳菲菲瘦削的肩膀耸动了几下,抽抽噎噎的坐直了娇躯:“我没事,这就送你回家去,然后我再去工厂看林叔叔...” “送我去工厂。” “啊?”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柳菲菲听闻此话,愕然的瞪大了美目,“你...你...” “小宇,你千万不要冲动啊!严亮以前就总找你的麻烦,要是让他见了你...你忘了以前的事么...” 林宇忽然伸出手,轻轻拨去她垂落额前的一缕发丝:“当然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 柳菲菲盯着对方宛若深井一般的漆黑瞳孔,怔怔发愣,心底再度翻涌起了那种诡异的感觉。 “他的目光...好可怕,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这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宇么...” “菲菲姐。”林宇轻抚着她光滑白嫩的俏脸,用手指帮她拭去泪水,“谢谢你,在我最软弱、最无助的时候依然不离不弃。这一世,让我保你平安喜乐,再无忧愁。” “你说什么大话啊...”柳菲菲微张着小嘴,晶莹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她也说不清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林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根本就不具备同严家相抗衡的能力。但是她听到了这番话,却没来由的感到心安。 那就仿佛是徘徊于天地间的一缕孤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她抽噎着,往前挪了挪娇躯,想要依偎在林宇怀中大哭一场,将这些年的委屈和孤单全部倾泻出来。 林宇却适时的抽回了手,淡声道:“把眼泪擦干,带我过去。” 柳菲菲陡然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的那股冲动,顿觉怅然若失。 她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眼睛,抿起小嘴:“小宇,你不再是小孩子,懂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对么?” “对。”林宇点头,“你还有什么废话,一起说。” “没有了。”柳菲菲晃了晃小脑袋,直接发动了车子,“既然你决定了,我送你过去。” 小轿车重新行驶在了街道上,林宇神色冷峻,搭在腿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 严亮,这一世,你我应该算算账了! 柳菲菲已经止住了抽噎,惴惴不安的瞄了林宇一眼,故意放慢了车速。 “从上个月开始,严亮隔三差五就带着人去工厂里找麻烦。他见到人就打,见到东西就砸,林叔叔好话说尽,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小宇,对方有二三十人啊,都是抚安县里有名的混混,其中有几个身上还背着案底...” 林宇一脸无奈的望着她:“你不是没有废话了么?” “我...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林宇知道她的意思,索性把话挑明了:“菲菲姐,我决定下来的事情,你不需要再劝了。莫要说是几十个小喽啰,就算前方有一群厉鬼,我也敢去把他们打得形神俱灭!” “小宇!你有何苦这样作践自己呢!”柳菲菲眸底涌起了一抹恼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止这一种,比如...” 林宇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泛白的俏脸:“比如呢?” “比如...比如...” “你就可以这样作践自己么?”林宇见她吞吞吐吐,忍不住一声嗤笑,“比如让你嫁给那个混蛋对不对?严亮去我爸的工厂找麻烦,就是为了你对不对?” 柳菲菲娇躯倏而一僵,只觉得满心愧疚,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不是严亮对她纠缠不休,又何至于令林家因此遭难? “菲菲姐,这不是你的错。”林宇沉沉叹息一声,“你放心吧,如果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这一世还做什么男人!”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面色依旧淡漠如初:“好好开你的车,我对抚安县的每条街道都了如指掌,这不是去我爸工厂的路。你别想拖延时间,浑水摸鱼。” 柳菲菲听着他霸道蛮横的言语,心下又着急又气恼,但紧接着那浓浓的感动就在心底蔓延开了。 “真是一个执拗的小家伙啊...”她抬起玉手擦了擦眼泪,心下黯然一叹,“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从小到大,不都是如此么。无论你做出多么傻、多么蠢的事情,我不都是默默的支持你么。” “如果严亮把你打残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如果他把你打死了,我...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第186章 都是在找死! 抚安县郊区,林氏服装厂。 严亮坐在车间的一把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支香烟。 他脸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明显是生活不加以节制,以至于身体亏空得厉害。 “老林啊。”他吐了个眼圈儿,慢悠悠的撩起了眼皮,“你说我都来了多少次了?菲菲呢?你把人给老子藏到哪里去了?” 林振亭暗暗咬了咬牙,但却不得不挤出满脸笑容:“严少爷,菲菲今天确实有事。我没想到您会来,就...就让她出去了。” “哦,是么?”严亮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他一动,那原本坐在四周吞云吐雾的二三十个小混混也同时起身,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 林振亭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又猛然间醒悟,此刻站在身后的那些服装厂工人,除了两个年轻的小会计,全都是周边乡镇的女人。她们有老有少,来这里打工只为了混一口饭吃,如果他一退,就只能让这些女人顶在最前面了。 林振亭稳了稳心神,退出去的一只脚又迈了回来,赔着笑脸:“严少爷,真对不住啊,今天的事情太不凑巧了...” “老林。”严亮的个子很高,站在林振亭面前比他高出了足足一头,“你这条老狐狸就少给我装傻充愣了,我对菲菲的心思,你应该清楚吧?” 林振亭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以沉默相对。 “我严家在抚安县也是大户,有头有脸的门第。怎么着?让你家那小丫头片子嫁过来,还委屈她了?” “不是那个意思。”林振亭急忙从身后的小会计手里接过了厚厚一沓钞票,“严少爷,菲菲今天确实不在,这点儿钱您先拿着,买点儿酒喝...” “去你妈的!”严亮一扬手就把钱打飞了出去,“老子在这里坐了大半天,连那娘们儿一个影子都没见着,你这么点儿破钱就想打发了?” “严少爷。”林振亭目光一冷,“您就直说了吧,多少钱能放过菲菲?只要您一句话,我林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保证让您满意!” 严亮微微一愣,旋即嘿嘿笑了两声。 “来来来,老林你别急嘛。”他伸手勾住林振亭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老林,菲菲又不是你亲生的,至于这样子嘛?” 林振亭撇着嘴,一言不发。 “你对她有恩,只需要一句话,她不敢不从。”严亮伸出五根手指头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只要你同意让她进我严家的门,就给你这个数。你清楚我严家在抚安县的势力吧?不差这点儿钱...” “喏,你觉得怎么样?” 林振亭冷着一张脸,咬着牙:“不怎么样。” “嗯?”严亮瞪视着他,满脸阴沉,“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柳菲菲再美,还能生出翅膀上天啊?我严少想要女人,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明媒正娶,那是给她脸了!老林,你总不想看到我把她玩儿完再扔掉吧?到了那个时候,整个抚安县还有谁愿意要她?” 林振亭眼底怒火汹涌,身体剧烈颤抖:“严少,你就不能放菲菲一条生路么?” “这么说你还是不同意?” “我当然不同意!”林振亭一掌将他推开,“姓严的,你想都不要想!” 严亮后退数步,身子一个踉跄。 “呦呵,老东西可以啊?”他阴恻恻的笑了笑,脸上骤然现出一抹阴厉,“我特么也跟你玩够了!来人啊!都给我砸了!” 那二三十个小混混瞬间就如同猛虎下山,手里拎着家伙,奔着车间内的一台台机床去了。 打砸声、女人们的哭嚎声顿时响作一团。 “不要砸了!不要砸了!” “那可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啊...” 林振亭气得满眼血红,狠狠喘着粗气:“严少爷,你非要把事情做绝了才罢休么!” “姓林的,你特么也给我听清楚了!”严亮指着他的鼻子骂,“菲菲今天要是不来见我,就让你家那个小杂种准备好寿材,替你这老东西收尸吧!” 正在叫骂之时,紧闭的车间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傍晚的最后一缕昏黄阳光投射进来,使得女子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在地面投下欣长的影子。 “严亮,你适可而止吧。” 这道清冷的嗓音中透着无奈,透着悲伤,透着无以言喻的惶惶不安。 严亮猛地转过身,顿时喜笑颜开:“菲菲,你终于肯见我了!” 林振亭则是目呲欲裂:“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 “林叔叔,对不起。”柳菲菲站在门口,低下了小脑袋,“不单单我回来了,我把他...也带过来了...” 话音落下,另一道瘦削身影从门外闪掠而入,往前迈了两步,沉沉的叫了一声:“爸。” 林振亭陡然瞪大了眼,整个人瞬间就慌了神。 严亮不止一次来找麻烦了,每次他都让柳菲菲从后门躲出去,凭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应付。 好在林家在抚安县本地还有点儿名望,严亮砸砸东西,骂骂人,倒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可今天柳菲菲和林宇同时出现在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两个人,都是他的软肋啊。 严亮眯起了眼睛,呲牙一笑:“呦,野种回来了?还记得你严爷爷么?” “小宇!”林振亭一声暴喝,“赶紧带着你菲菲姐回家去!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爸。”林宇又往前迈了一步,一眨不眨的望着两鬓已显出斑白的父亲,“您辛苦了。” 他恍然发觉,林振亭竟然比他记忆之中的形象,还要瘦一些,还要老一些... 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走上来,抬手去揪他的衣领:“喂喂喂!少特娘的装贤孙孝子,没听见严哥跟你说话...” 林宇目光陡然一冷,径自出拳,狠狠砸在对方的面门上。 “啊!” 那小混混整张脸血花迸溅,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直挺挺的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林宇慢慢抬起那只手,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的往下淌,“都是在找死。”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满地打滚求花花*?▽?* 第187章 我是要你命的人! 黄毛小混混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从脸上汩汩冒出来,好像一条死狗。 车间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瞪圆了眼睛,傻呆呆望着这一幕。 严亮身体僵住,抻长了脖子,一阵发懵。 黄毛在他手下这些人当中,已经算是厉害角色了,横压几条街都不成问题,怎么被这小子一拳就给打废了? “小杂种!你找死!”他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狰狞的咆哮,“都给我上!” 二三十个小混混骤然醒悟,嘴里叫骂着,提着手里的砍刀铁棍就围了上来。 “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车间里的那群女工尖声惊叫,疯狂的向外逃跑,将愣愣发怔的柳菲菲撞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严少爷!”林振亭脸色突变,语调急促,“小宇年轻不懂事,还请您手下留情...” 他心下焦急万分,在场二三十号膀大腰圆的街头混混,就算他儿子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啊... “放你娘的狗屁!没看他打了过我的人么!”严亮脸颊扭曲着将手一挥,目漏凶光,“动手!动手!弄死他!” 林宇眼见一群人围攻上来,将手里的家伙往自己头顶招呼。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一拳就砸了上去。 “啊!” 只这一拳,就有一个小混混倒飞了出去,惨叫着摔落在七八米外爬不起来了。 林宇如果调动修为,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但他却一反常态,选择了最为干脆的直接攻击! 拳拳到肉,招招见血! 嘭嘭嘭! 林宇身法很快,对方甚至看不清他的出手动作,就结结实实的挨上一记拳脚,被打飞了出去。 惨叫声,拳脚声不绝于耳。 严亮眼睁睁望着这一幕,身子猛地一晃,脸上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一人单挑二三十号,每一拳打废一个,每一脚踹飞一个,这种战斗力还是人么? 林振亭和柳菲菲也是身体僵硬的立在那里,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瞪着眼。 “小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紧接着,令所有人惊骇欲绝的场面就出现了。 一个体重近三百斤的高大胖子,拎着一张长条板凳冲了过来,带起一阵呼呼劲风,对着林宇的脑袋狠狠抡了下去。 他这么大的力道,如果这一板凳拍在普通人身上,即便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柳菲菲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娇呼一声:“小心!” 林宇神色依旧淡漠如常,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抬手,直接架住了对方的手腕。 胖子只觉得腕上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手中的板凳“咣当”一声落了地。 他疼得龇牙咧嘴,一低头正同面前年轻人冷冽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吓得一缩脖子,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林宇冷哼一声,掐住他的手腕像扔垃圾似的将之一甩。 咻! 这近三百多斤的街头霸王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在半空中哀嚎着,裹挟着一阵劲风横穿过整个车间,轰然砸碎窗玻璃摔在了厂房外面。 满场震撼! 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活人,就这么跟闹着玩儿似的被扔飞了?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啊? 剩下的五六个小混混扔掉了手里的家伙,直挺挺跪倒在地。 “饶命!饶命啊!” 严亮额头冷汗滚滚,大张着嘴,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还是以前那个任自己欺辱的家伙么?仅仅半年不见,竟然就有了这么惊人的身手? “怎么...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又尖又细,透露着浓浓的惊恐,“你到底是人是鬼!” 林宇身形一闪就到了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我是要你命的人!” 林振亭骤然醒悟过来,急忙大吼:“小宇!快住手!” “做好还债的准备了么?”林宇充耳不闻,用两根手指勾住严亮肋下向外一扯,伴随着鲜血向外狂涌,一根血淋淋沾着碎肉的肋骨竟然被他生生拽了出来! “啊!啊!”严亮凄厉的惨叫,声音尖锐犹如夜枭,“饶命啊!” 林振亭往前猛地跨了一大步,脸颊惨白:“混账!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他此刻心乱如麻,这可是严家的大少爷啊,今天惹下大祸了! 林宇偏过头,同父亲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爸,这种人,还是杀了省事。” 严亮吓得心胆俱裂,尖着嗓子叫嚷:“林...林叔叔!快救我!救我!” “你...你快给我住手!”林振亭身子猛地一抖,嗓音嘶哑,“小宇,赶紧把严少爷放下来!” 他声音严厉,但眼中却蕴着一抹哀求之色,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柳菲菲也急忙小跑过来,扯住了林宇的一只胳膊,眸底满含乞求:“小宇,你冷静一点儿,别为了这种人渣毁了自己啊!” 严亮两条腿蹬了蹬,橙黄色的尿液沿着裤管哗哗往下淌。 他涕泗横流,大张着嘴嗬嗬喘气:“饶...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宇紧紧咬着牙,最终无奈叹息一声,松了手。 严亮软绵绵的瘫在地上,虚弱的咻咻喘息,面色蜡黄。 林振亭急忙走到近前,连连鞠躬:“严少爷,对不起!对不起!今天的事就是一个误会...” “我...我要走...”严亮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冲着不远处跪在地上呆呆发愣的几个小混混招了招手,“快...快带我走!” 那几个小混混醒悟过来,正欲上前,空荡荡的车间内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等等。” 所有人的身体都是一僵,满脸惊愕的望向了林宇。 严亮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战战兢兢的问:“你...你还想怎么样...” “跪下。”林宇抬手往地面一指,“磕头。” 林振亭大急,忙道:“小宇,你不要闹了!” 林宇只是目光冰冷的盯着严亮,一副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你还在等什么?” “好,好,我磕头!”严亮强忍着肋下的剧痛爬起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一个头就磕了下去,“我磕头!我磕头...” 林振亭凑过来急得团团转,脸上一片惶惶不安:“严少爷,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误会,请您大人有大量,改天我会带着小宇上门道歉...” 于是乎,极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严亮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林振亭站在一旁不住的鞠躬道歉,场面竟然有点儿滑稽。 柳菲菲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站在一旁,唇角忍不住一扯。 这都是在搞什么啊... 林宇背起一只手,忽然抬脚踩在严亮的后脑勺上,往下狠狠一按。 嘭! 严亮的惨叫声被卡在了喉咙里,整张脸都砸在地面上,鼻梁骨断裂,一排门牙崩飞了。 林振亭大惊失色,整张脸都青了:“小宇!你又在做什么!” “可以了。”林宇慢悠悠的收回了脚,“滚吧。” 第188章 能奈我何? 林振亭神色惶惶不安,连连欠身:“严少爷,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严亮被两个小混混架着往外走,满脸都是血,不住的摆手。 他心里早已经发了狠,今天的事情绝不算完,早晚要把林宇碎尸万段。 但此刻他不得不隐忍,一旦再度触怒了那个魔头,走不了可就麻烦了。 “严少爷,这就是一个误会,麻烦您跟严先生解释清楚...” 严亮瞪圆了眼睛,气不打一处来。误会?抽了我一根肋骨,逼得我磕头认错,差点儿没把我打死还特么叫误会? 可是他刚一张嘴,血沫子就涌出来了,呜呜嚷了两声,继续摆手。 林振亭弓着腰,将人一直送出门:“严少爷,您慢走,下次再来玩儿啊!” 严亮身子狠狠一颤,两眼一翻,气得昏死了过去。 再来?再也不敢来了... “严哥?严哥?”那几个小混混叫嚷着,将严亮和其他受伤的人一起抬上了车,急匆匆直奔医院去了。 林宇盯着门外的车子消失在远方,嘴角缓缓泛起一抹阴冷的笑:“走着瞧吧,早晚要你死。” 柳菲菲正惴惴不安的站在他身侧,用白手帕细心帮他擦手上的血,听得此话娇躯一震,俏美的面颊上迅速泛起一抹惊愕之色... 林振亭倚在门边,狠狠喘了两口气。 他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扭过头望着林宇和柳菲菲,神色显得分外古怪:“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话音落下,他就迅速转身上楼去了。 “走吧。”柳菲菲抿了抿小嘴,勾住林宇的胳膊紧随在后面。 天已经全黑了。 林宇在楼梯中段停下脚步,偏过头往下看,见到一条杂毛流浪狗蹿进车间,叼起严亮那根血淋淋的肋骨,夹着尾巴跑掉了。 “怎么了?”柳菲菲也停了下来,漂亮的眸子在一片昏暗中宛若闪烁不定的星辰。 “没什么。”林宇淡淡的回答,“走吧。” ... 林振亭用钥匙打开房门,按亮了电灯。 他挪动脚步,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的那把老板椅上,只觉得通体冰冷,两条腿依旧抖个不停。 见林宇和柳菲菲推门进来,他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僵硬的面颊,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小宇。”林振亭感觉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才缓缓开口,“你这一身功夫,从哪里学来的?” 林宇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答:“学校武术馆,教练教的。” 转世重生这种事,即便是面对亲生父亲他也不敢直接言明,所以给出了一个最不易于引起怀疑的解释。 林振亭果然没有疑心,点了点头。 “严家是抚安县凶名赫赫的大势力,同郭县长还有亲戚,你今天把严亮打得那么惨...”他满脸灰败的叹息一声,“他爹严海帆绝不会轻易罢休,我林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林宇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爸,如果严海帆胆敢找麻烦,一并杀了了事。” “杀杀杀!你就知道杀!真以为自己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能翻天了!”林振亭一脸暴怒的拍着桌子,满眼通红,“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三长两短,让我...让我怎么向你娘交代啊!” 林宇一脸无奈:“爸,您想太多了,其实我是...” 柳菲菲突然啜泣着打断了他的话:“林叔叔,小宇,你们别说了!今天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还是让我来解决吧...” 林宇偏过头,冷冷盯着女子布满泪痕的精致面容:“你想怎么解决?” “我...我嫁给严亮就是了,肯定不会牵连到林家...” “胡闹!我林振亭就算是丢了老命,也不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林振亭一扬手打飞了杯子,怒气冲冲的咆哮,“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了!” 他撑住桌角,身子晃了晃,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柳菲菲赶紧抹抹眼泪,上前扶住他:“林叔叔,您坐下休息一会儿...” 林振亭将对方的手甩开,慢腾腾的往旁边挪了几步,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墙角的小柜子。 他佝偻着身子,从柜子里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按在了桌子上。 “我都为你们准备好了。” 林宇蹙着眉:“爸,这是什么?” “这里面是三十万,还有我托人替你们两个伪造的身份证件。”林振亭一声长叹,沙哑的嗓音分外艰涩,“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如果严家紧咬住我们不放,就让你和菲菲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小宇,你可能觉得爸爸窝囊,没本事...” “是啊,我确实不像个男人,要不然何至于把你妈妈都弄丢了...” 柳菲菲玉手捂住俏脸,踉跄着后退了数步,眼泪再度夺眶而出:“林...林叔叔,那您怎么办...” “我一把老骨头了,严家就算是再不甘,还敢拿我怎么样?”林振亭凄凉一笑,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你们快走吧,不用惦记着我。” 他转过身,抬手遮住了眼睛,声音竟然有点儿哽咽:“小宇,菲菲,对不起,我...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了...” 柳菲菲娇躯一软,伏倒在地:“林叔叔,我不走。” “别胡闹,这是为了你们好!”林振亭猛然转过身,脸色阴沉,眼底满是严厉,“如果留在抚安县,严家绝不会放过你们两个!听我的话,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快走!” “我也不走。”林宇从椅子上慢慢站起了身,“爸,您把我看得太轻了。” “莫要说是区区一个严家,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又能奈我何?” “您从小教我做人不卑不亢,怎么到了您自己身上,却反而软了骨头呢?” 林振亭怒汹汹的瞪着他:“我...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啊!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活活气死才甘心!” “您是希望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哪怕为此身死道消,还是要看他苟活一世,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林宇转身出门而去,“严家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我倒想领教一番。” 第189章 烂泥扶不上墙 林宇根本就没把打伤严亮的事情放在心上,就连唐家、陆家那种名震江南省的超级家族都只配给他做狗,更何况是区区一个抚安县严家? 这种倚仗着有点儿产业就敢为非作歹的小家族,根本就上不得台面,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于林宇心中还隐隐期望着严家来找自己的麻烦,对方若是不跳不闹,他又哪来的借口除掉严亮那种垃圾货色呢? 所以在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林振亭面色憔悴,柳菲菲眼圈儿红肿,唯有林宇静静的坐在那里,神色依旧淡漠如常。 林振亭望向儿子的视线中充满了疑惑,仅仅半年时间不见,这小子的变化可着实不小啊... 恰巧林宇抬起头,父子二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小宇。”林振亭一夜未睡,嗓音有些沙哑,“我再问你一遍,真的不走么?你要清楚,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你菲菲姐。” “林叔叔。”柳菲菲两只白嫩玉手绞在身前,轻声道,“您不用劝了,我和小宇就算是再没良心,也不会光顾着自己逃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很清楚,如果严家兴师动众前来报仇,却找不到自己和林宇中的任何一个人,无疑就会将所有怒火全部倾斜到林振亭身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没错。”林宇瞧着柳菲菲那张毫无血色的俏脸,微微一点头,“更何况我有能力保护你们,严家掀不起风浪。” “好吧,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遇到麻烦就一起承担。”林振亭刚刚端起的粥碗又放下了,忍不住一声叹息,“你俩快点儿吃早饭,吃完了和我去见你们大伯。” 林振亭在家中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叫林振英,退休之前是抚安县某实权部门的重要领导。 他突然提出要带林宇和柳菲菲去见林家人,明显是打算为了严家的事情,找那位大哥商量出一个对策。 “爸,大伯一家人对咱家的态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林宇淡淡的道,“几年前爷爷过世,他们为了抢林家祖宅不择手断,还指望这种危难时刻会出手相救么?” “不要胡说八道!”林振亭被戳到了痛处,有点儿恼羞成怒,“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不管闹成什么样子,毕竟都是一家人!” 柳菲菲坐在一旁,不住的给林宇递眼色,暗示他少说两句。 林宇乖乖的闭上了嘴。 吃过早饭,三人直奔林家祖宅。 老宅子屋顶铺了一层薄雪,大门两侧挂着大红灯笼,看上去冷冷清清。 林宇很小时候还曾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玩耍,如今却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到没来由的陌生。 由于正放年假,大伯林振英膝下的一双儿女也在家,围坐在正厅的火炉边喝茶聊天。 他的儿子名叫林大鹏,大学毕业之后接了父亲的班在县政府工作,女儿叫林芷彤,长相甜美,还在上大学。 从小到大,林宇因为没有娘,生得单薄瘦小,学习成绩也不好,可没少受这两位堂哥堂姐鄙视。 大伯林振英今日一反常态,见几人进门连忙起身笑脸相迎。 “哈哈哈哈,振亭啊,你来得正是时候。”他拍着巴掌笑道,“大鹏和芷彤刚刚还说想你了呢,打算叫你和菲菲晚上来家里吃饭。” “可不是嘛,这宅子冷冷清清,咱们一家人吃饭才热闹。”大伯母也笑吟吟的附和,将近乎于讨好的视线倾注在柳菲菲身上,“咱家菲菲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难怪连人家严少爷都喜欢的不得了。” 林宇心头冷笑,他对这位善于见风使舵的大伯母可谓知之甚深,背地里一口一个“杂毛丫头”的骂着,如今却突然对菲菲姐热情起来了,明显是没安好心嘛。 “大哥,大嫂。”林振亭将礼品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这不小宇也放假回来了,我就想着带他和菲菲来看看你们。” “哦。”大伯母那厌恶的眼神儿从林宇身上扫过,丝毫没有停留。然后她就紧走几步,一脸热络的扯住了柳菲菲的手。 “菲菲啊,外面太冷了,快坐下来暖和暖和。顺便跟我讲讲,你和严少爷相处得怎么样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柳菲菲原本受宠若惊,听到她的问题,眸底瞬间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愠恼。 林振亭清了清嗓子:“大哥,大嫂,我今天过来...有点儿事想同你们商量。” “先坐下再说。”大伯林振英招呼着,又上下扫视了林宇一番,“嗯,你家这小子长高了嘛,人也精神了不少。” “呵。”林大鹏斜靠在那里玩儿手机,听到这话抬脸轻蔑的一瞥,“我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废物。” 林芷彤拨弄着炭火,连头也懒得抬:“小宇,二叔又托关系又花钱,把你送进贵族高中学习,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啊?期末成绩出来了么?你考了第几?” 她言下有点儿忿忿,明显是在嫉恨林宇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却占了大好的资源。 “小宇读的是贵族学校嘛。”林振亭打着哈哈替儿子解围,“主要是培养个人能力和兴趣,成绩并不太重要。” “唉,振亭啊,你这儿子真是太不成器了。”大伯林振英拍着大腿叹了口气,“虽说他天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但你的娇惯也脱不了干系。” “可不是嘛。”大伯母从旁阴阳怪气的插话,“我家大鹏今年都调到郭县长手下做秘书了,还刚刚提了科长。芷彤也保送了燕京师大的研究生,未来前途无量。再看看你那儿子,一无是处,窝窝囊囊,简直给林家丢脸。” 林振亭一张脸涨得通红,强压着满心的火气,讪讪笑道:“大哥,我有要紧的事想单独跟你说。” “嗯。”大伯林振英闷闷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了儿子林大鹏,“小宇刚刚回来,县里不是刚开了一家娱乐城嘛,你在那里还有认识人,带他们过去玩儿玩儿。” 林大鹏咧着嘴嘟嚷:“我哪有闲工夫陪一个废物。” 大伯母身体微微前倾,急忙递眼色:“大鹏,这不是还有菲菲嘛。” 林大鹏抬眼瞥了瞥如坐针毡的柳菲菲,瞬间恍然大悟:“啊,好好好,毕竟是严少爷的女朋友嘛,哈哈哈哈...” “走吧,让你小子也跟着占点儿便宜。”他笑着起身,重重拍了拍林宇的肩膀,“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第190章 我觉得你嫌命长了! 金梦娱乐城开在抚安县的繁华地段,装修高档大气。 柳菲菲在街边停下了小轿车,忧心忡忡的问:“小宇,你说大伯能帮咱们么?” “你说呢。” 柳菲菲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不再吭声。 大伯林振英一家人趋炎附势,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 “菲菲姐!”林芷彤从哥哥林大鹏那辆雷诺车上下来,兴奋的叫嚷,“快下车啊!” 柳菲菲回过神,白皙的俏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小宇,我们走吧。” 两个人下了车,林芷彤小跑过来,无比热情的挽住了柳菲菲的胳膊,拉着她往娱乐城里走。 林宇跟随在后面,即将进门之际,林大鹏忽然抬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小子,今天看在菲菲的面子上,才带你过来玩儿,你可得知道感恩呐。” “呵呵,是么?你到底是看菲菲姐的面子,还是看严亮那畜生的面子啊?”林宇微偏着头,一脸平静,“严家没养你这条狗,貌似有点儿可惜了...” “你!”林大鹏咬牙瞪眼,神色无比恼火,“可以嘛,半年不见你小子有长进了。成,你给我等着!” 话音落下,他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林宇对这些娱乐场所没有丝毫兴趣,但柳菲菲在里面,他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在咱们抚安县这种小地方,能开得起这种高档场所的人物屈指可数。”林大鹏尾随在柳菲菲身侧,滔滔不绝的介绍,“我跟你讲啊,据我听到的一些消息,这座娱乐城的幕后老板背景可相当了不得。” “哥。”林芷彤一脸好奇的问,“你别卖关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啊?” “要不怎么说你是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呢。”林大鹏往近处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金梦娱乐城的幕后老板姓田,是胡锦荣胡老大手底下的人。” “啊?” 此话一出,柳菲菲和林芷彤全都变了脸色。 出身抚安县的胡锦荣,身家过亿,权势滔天,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啊。 林芷彤小脸不禁泛白:“哥,你真没开玩笑?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想想就觉得害怕...” “呵呵,你尽管放心。”林大鹏拍着胸脯保证,“在这地方看场子的家伙,是我的好兄弟。有他在这里罩着,出不了事情。” 他洋洋得意的说着,径自走到了前台,将手指放在柜台上敲了敲:“喂,单志超你们认识吧?那是我大哥!” “啊,原来是单哥的人。”前台小姐一脸恭敬,“这样吧,我给您四位开通一个贵宾权限,能够享受到娱乐城的所有项目,酒水上面还有八折优惠。” “嗯。”林大鹏满意的点点头,接过一张贵宾卡,捏在手上转身晃了晃。 “哇。”林芷彤一脸兴奋的冲了过来,“哥,你太厉害了!” “小意思嘛。”林大鹏笑呵呵的说着,忍不住扭头去瞥了林宇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分明看到林宇依旧是冷着那张脸,但嘴角却往上轻轻一勾,流露出一抹令人痛恨的嘲笑。 “你特么笑谁呢!很好笑么!”他瞬间就炸了,作势就要冲上去,“跟着老子蹭吃蹭喝蹭玩儿,你特么还有理了是不是...” “哥!哥!”林芷彤赶紧拦住他,望着林宇满眼傲慢的撇撇嘴,“他心里自卑得要命,你跟这种废物计较什么...” 柳菲菲脸色很不好看,也赶忙从旁劝解:“大鹏哥,你别往心里去,林宇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哼!他们两个都替你求情,今天我就饶了你!”林大鹏呲着牙,扯了扯衣服领子,“在我面前你最好小心点儿,别给脸不要脸,再敢有下一次...” 话音未落,一阵大笑突然在大厅里响起:“哈哈哈哈,大鹏,你这是跟谁发这么大的火啊?” “单哥?”林大鹏急忙转身,语调客气,“哎呦,我正想去看您呢。” 单志超穿着一件皮夹克,嘴里叼着烟,带着手下的十几号人从保安室里走出来。 他穿过大厅来到近前,抬手拍了拍林大鹏的肩膀:“我听说你小子最近又出息了,刚刚提了科长,可别忘了请兄弟吃饭啊?” “哪里的话啊,我那点儿小打小闹,跟您可比不了。”林大鹏干笑着,“您是跟着田爷混饭吃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才是真正的快活自在呢。” “田爷赏脸,给我口饭吃罢了。”单志超目光在大厅里一扫,停在了柳菲菲的凹凸有致的曼妙娇躯上,舔了舔嘴唇,“这是...你刚交的女朋友?” 林大鹏赶紧摇头,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原来是严少爷的女人。”单志超顿时醒悟,眼神儿也不似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严少爷也是咱们娱乐城的常客了,不过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他没来,真可惜了...” 柳菲菲往前迈了一步,嗓音急促的解释:“我跟严亮没有关系。” 单志超张狂大笑:“可不是嘛,这娱乐城里的女人都跟严少爷没关系,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响起成片的哄笑声,望向柳菲菲的一道道视线充满了促狭。 严亮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他是个什么东西,抚安县尽人皆知。也就是单志超倚仗着背后那位田爷的关系,才敢这么毫无顾忌的调侃严家大少爷。 柳菲菲登时涨红了小脸,又急又恼,却干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单志超笑了一阵,又勾住了林大鹏的肩膀:“哎,你还没回答我,刚刚在这里吵嚷什么呢?” “哼,还不是我林家那不成器的东西嘛。”林大鹏撇了下嘴,神色轻蔑,“喏,就是他,还特么敢笑我,纯粹欠抽了。” “哦,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废物啊。”单志超循着他的视线,上下打量了林宇一番,阴恻恻的一笑,“这小子眼神儿挺扎人嘛。” “我手底下也有几个刚进来的小东西不太听话,拾掇一顿就好了,要不要老哥帮帮你?” 他几步走到林宇面前,慢悠悠吐了个烟圈儿:“小子,你觉得呢?”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双手自然下垂:“我觉得你嫌命长了...” 第191章 没本事还敢猖狂? 单志超早就听林大鹏说林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特别好欺负。他故意威胁恐吓一番,原以为林宇会吓得战战兢兢,向他服软求饶,让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出出风头,却没料到这家伙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身子微微一僵,待得反应过来便是满脸阴狠:“你特么在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林宇略一停顿,目光清冷,“你找死了。” 他就好像在叙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神色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妈的!”单志超暴跳如雷,抬手就要打,“想弄死爷爷的人多了,你特么算哪根葱!” “住手!”柳菲菲俏脸泛起一抹惨白,急忙冲过来,将自己单薄的娇躯挡在了林宇面前,“小宇年轻冲动,你...你就不要计较了。” “你最好让开!”单志超直勾勾的盯视着她,“这小子嘴巴不干净,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拾掇他一顿!” 围在四周的那群手下人也跟着起哄,都想看个热闹。 林芷彤害怕惹出事,凑到哥哥林大鹏跟前,抿着小嘴低声道:“哥,要不你劝两句吧。真惹出麻烦来,回去跟二叔不好交代啊。” “呵呵,怕什么?我看这废物也是欠收拾!让单哥教训一顿正好!”林大鹏两手抱在胸前,意味深长的挤了挤眼睛,“反正也不是咱们打的,他自己挑事儿挨揍,二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林芷彤略微犹豫,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对林宇也是极为瞧不起,尤其是后者那一幅高高在上,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德性,更是令她恼火万分。 “也对,谁让你没本事还要猖狂?”她默默的思量,“索性就让你长点儿记性!”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让不让开?”单志超脸颊扭曲,瞪着柳菲菲一呲牙,“别以为你是严少爷的女人我就不敢动你了,他严家在我眼里还真就算不得什么。” “我要你听清楚。“柳菲菲毕竟是个女孩儿,心下一阵害怕,但却寸步不让,“第一,我和严亮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第二,我在这里,谁都不能动小宇。” 虽然她见识过林宇的身手,但单志超可是田爷手下的人啊,在这种地方再惹出麻烦来可就闯大祸了。 单志超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臭娘们儿!你这么不给脸别怪老子动手了!” 柳菲菲脸蛋儿泛白,眸底涌起一阵恼火。她正想出言,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扯住了自己柔软的手腕。 “菲菲姐。”林宇将她拽到了身后,语调平静一如往常,“女人站到后面去。” “你...”柳菲菲又急又恼,却干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真是个狂妄自大的小家伙啊... 单志超不阴不阳的笑了笑,将拳头掰得“咔咔”作响:“行啊,小子,你还挺特么有种!” 林宇缓缓抬起头,淡淡的道:“你尽可以动手试试。” 那阴冷的目光透着渗人的寒冽,使得单志超脖子猛地一缩,脊背陡然一阵彻骨凉意。 不过他很快就从这种情绪中醒转过来,心下更觉得恼怒,猛地抬起了手:“我弄死你...” 他刚刚将巴掌扬起,娱乐城外忽然传进一声叫嚷:“田爷到了!田爷到了!” “你给我等着!一会儿再找你算账!”单志超愣了愣神,撂下一句狠话,急忙收回手带人往门口迎了上去。 一大群人涌进了金梦娱乐城大厅,正前方是一位面貌凶恶、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气场十足,嘴里叼着雪茄烟。 在场很多人见了,都是身体猛地一震,旋即满脸恭敬。 这可是金梦娱乐城的大老板啊,胡锦荣胡老大的手下干将,在抚安县赫赫有名的权势人物田泰,人称田爷。 单志超急忙凑到近前,点头哈腰,活像一只摇晃着尾巴乞怜的哈巴狗。 “田爷,您来了。” “嗯。”田泰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没出什么乱子吧?” 单志超忙不迭的摆手:“没有没有,大家都知道这是您田爷的场子,哪敢在这里闹事啊。” “那最好不过。” 林大鹏一见田泰这位大人物到了,有心想要上前混个脸熟,急忙弓着腰紧走了几步:“田爷好。” 田泰歪着头,眯起了眼睛:“你是...” 单志超赶忙从旁介绍,言语间透着十二分的小心:“田爷,这是我的好兄弟林大鹏,在县政府工作。” “小伙子不错。”田泰伸出大手,在林大鹏肩膀上拍了两下。 林大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喜笑颜开的连连鞠躬:“谢田爷夸奖,谢田爷夸奖...” 田泰点了下头,也就不再理会,带着身后的一大群人往楼上走。 这种在政府工作的小职员,根本上不得台面。他今天也就是心情好,才多说了两句,换做平日理都不会理。 单志超和林大鹏互相对了一个眼色,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田泰迈了上了一级台阶,忽然间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在大厅里扫视一周,目光从柳菲菲、林芷彤身上一掠而过,最后停顿在了那个瘦削的年轻人身上。 林宇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清秀的面颊上一派淡定从容,静静的望着他。 两个人的视线一对,田泰便是大张着嘴,整张脸就蔓延起了诡异的铁青色。 紧接着他身子一晃,手一抖,夹在指间的雪茄烟“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这...”他向旁踉跄两步,眼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恐。 “田爷?”单志超满脸疑惑,循着田泰的视线望出去,一眼就瞅见了林宇,当即勃然大怒。 “小畜生,这特么可是田爷!”他叫嚷着就要冲上去打人,“你那叫什么眼神儿,还不快过来跪着!找死了是不是!” “闭上你的狗嘴!”田泰脸颊青紫,陡然伸手揪住了单志超的衣领,一巴掌狠狠抡了上去,“我特么看你才是找死了!” 第192章 你可知道我是谁? 田泰这一巴掌卯足了劲儿,打得单志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串血花裹挟着两颗牙齿飞了出去。 林大鹏僵立在一旁,额头冷汗滚滚,吓得两条腿抖个不停,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彻底懵了,大人物都是这么反复无常么?一点儿预兆都没有,说打人就打人? 任他想破脑袋,也绝不会将单志超挨打的原因,同那个始终被自己视为废物的林宇联系在一起。 “狗日的东西!老子弄死你!”田泰满脸厉色的冲上来,对着眼冒金星的单志超又是狠狠踹了两脚,“就你...就你也配...”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年轻人牙齿咯咯打战,神色惶恐不安。 林宇则是慢悠悠的转过了身,饶有兴致的盯着壁挂鱼缸里色彩斑斓的名贵热带鱼,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单志超跪在地上,一只手捂住高高肿起的脸颊,不住告饶:“田爷,我错了,我错了...” 尽管连他也是满心懵逼,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田泰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他本想说点儿什么,但瞅了瞅站在林宇身旁的柳菲菲和另一边呆呆发愣的林芷彤,眼底仿佛多了一丝明悟,又将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把这个畜生给我带走!”他指着单志超恶狠狠的吩咐,旋即转身,犹如火燎屁股一般的匆匆离去。 这位抚安县的大人物,满心慌乱,在上楼梯的时候还被台阶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一个狗吃屎,模样滑稽透了。 两名手下人大步走上前,架起单志超,像拖死狗一样的拽上了楼。 “田爷!田爷!”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单志超凄惨的哀嚎声响彻整座大厅,听得人毛骨悚然。 “真奇怪啊。”柳菲菲望着这群人离开,心下后怕,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忐忑不安。 她往前挪了小半步,压低了声音问:“小宇,你说刚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估计是那家伙脑子坏掉了。” “你小心说话!”柳菲菲嗔怪的扯了扯他的衣服,“万一被别人听到就麻烦了...” “哼!算你捡了个便宜!”林芷彤刚刚也被吓坏了,此刻惨白的脸颊方才恢复几分血色,眼底满含轻蔑的瞥了林宇一眼,“长点儿记性吧,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林大鹏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面色苍白如鬼。他心里惶惑不安,倒也忘了再来找林宇的麻烦。 几个人上了娱乐城二楼,柳菲菲和林芷彤去玩儿保龄球,林大鹏则是忙着找单志超手下的小弟打听情况。 只有林宇百无聊赖,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干坐在场外的休息椅上。 过了一会儿,一位长相甜美的妙龄女郎缓步走到了他身后,无比恭敬的微俯下身:“这位先生,能否请您屈尊移步,我们老板想要见您...” “你们老板是?” 妙龄女郎往前又凑了凑,微微敞开的衣领下一片雪白。她唇齿开合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田泰。” 林宇抬脸看了看不远处,见正在玩儿保龄球的柳菲菲和林芷彤二人都没注意到这边,便放下果汁,轻轻点了下头:“好吧。” “林先生请。” 林宇站起身,跟在妙龄女郎身后出了场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后停在了一间包厢门口。 “请您稍等。”那女郎刚一抬手,正准备敲门,房门却蓦地从里面打开了。 田泰弓着腰,一脸恭敬小心:“林先生,辛苦您了。” 林宇一声没吭,迈步走进了包厢。 屋子里空间很大,一群西装打手规规矩矩立在四周。单志超则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遍体鳞伤,满脸都是血,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了。 “林先生。”田泰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赔着笑脸,“这小子嘴巴不干净,竟敢侮辱您,我已经替您教训好一阵子了。” 林宇在椅子上坐了,目光轻轻一扫垂手立在身侧的田泰,淡淡的问:“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田泰连连点头,“昨日在顺风酒家,我就站在胡老板身后,有幸一睹林先生风采。” 他说话间,禁不住想起那番人头滚滚、血浪滔滔的恐怖场面,不由得两腿发软,只觉得后脖颈嗖嗖直冒凉气。 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可是威压沧澜河以西的江南巨擘林子轩啊!连胡老大都要跪地磕头求饶的大人物,哪是他这种小鱼小虾招惹得起的? 若是惹得林宇一不高兴,抬抬手指就能轻松灭了他满门。 孔飞之死,就是前车之鉴啊。 想到此处,田泰又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林先生,我刚刚在下面初见到您时,就想上去见礼。但看您带着两个年轻姑娘,似乎有意隐藏身份,这才离开了,还请您恕罪。” “嗯,你想的还算周到。”林宇颇为满意的应了一声,抬眼瞧着模样凄惨不堪的单志超,扬了扬下巴。 田泰察言观色,立即会意,赶紧冲着手下人挥了挥手。 一桶凉水拎过来,对着单志超劈头盖脸泼了上去。 “饶...饶命啊...” 单志超在地上扭动身体,悠悠醒转了过来,嘴里还在不住的哀嚎。 两名打手将他架起来,押到了林宇面前。 单志超跪在地上,血水沿着脸颊往下流淌,浑身好像过电一般的抽搐不止:“林...林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林宇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调平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知...知道了。”单志超嗓音沙哑,言语结结巴巴,“林...林先生,您饶命啊...” 这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谁又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竟然就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呢。 倘若单志超早知道林宇的身份,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大厅里那般嚣张... 林宇冷笑了一声,慢悠悠起身。 田泰将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颤抖:“林...林先生,我...” 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的身家性命,可就全在对方这一句话上了。 “你今天表现不错,我就不追究了。” “谢林先生宽恕!”田泰霎时间如蒙大赦,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以您的意思,这小子该如何处置?” 林宇正要往外走,听得此话脚下微微一顿,冷眼瞧着他:“你说呢?” 田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声道:“我懂了,我懂了,请林先生放心...” 说话间,他赶忙扭身对手下人吩咐:“做的干净点儿!” 第193章 难以置信 田泰小跑几步,满眼尊崇的打开房门:“林先生,我送送您。” “林先生!我错了!饶了我吧!”单志超在后面拼命挣扎,凄厉的叫嚷,“求求您了,饶了我吧...” 他满心悔恨,自己真是蠢透了,为什么要听林大鹏的一面之词,跑去不知死活的得罪林宇?这哪是林家的一介废物啊,这分明是小半个江南省的霸主! 倘若此刻林大鹏就在眼前,单志超一定会冲上去将那个混蛋碎尸万段! 只可惜,他永远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林宇对他的告饶置之不理,连扭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径自出门去了。 “啊!” 在林宇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旋即就安静下来了。 田泰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满脸讨好:“林先生,我长年在抚安县这边帮胡老板打点生意,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送到这里可以了。”眼看着这条走廊快走到了尽头,林宇漫不经心的摆了下手,“你回去吧。” “是。”田泰迈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站在原地一躬到底,“林先生慢走,慢走...” 他在那里默默站了许久,直到已经瞧不见林宇的背影,这才擦擦冷汗直起腰,长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 林宇经过走廊,打算穿过二楼大厅,回到保龄球馆去找柳菲菲。只不过他还没走出几步远,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停下脚步,慢慢偏过头。 林芷彤站在一扇屏风旁边,小脸惨白,目光直勾勾的盯视着他。 “你...”林芷彤蓦地打了一个寒噤,“你和田爷是什么关系?” 林宇瞧对方那副好像见了鬼的滑稽样子,就知道刚刚田泰送自己出门的场面想必尽数落入了后者眼中。 不过他对此倒是毫不在意,自己这位堂姐从小就看不起他,双方没有半分亲缘感情。他做任何事情都与林芷彤无关,更不需要解释。 所以他也不回答,直接迈开步子再度往前走。 “你站住!”林芷彤在后面叫嚷,“我让你站住!” 林宇依旧置若罔闻。 “你耳朵聋了?”林芷彤气急败坏的追了上来,一伸手截住去路,“我问你话呢,田爷为什么对你...” 她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仅仅是想一想先前所见的那等场面,就觉得满心震撼。 那不是在抚安县赫赫有名的田爷么,怎么会对眼前这个一文不名的废物卑躬屈膝?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林芷彤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林宇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冰冰的道:“与你何干?” “我可是你堂姐!有责任管你!” “管我?”林宇忍不住一声嗤笑,“就你也配?” 林芷彤忽然发觉对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阴冷,她身子蓦地一僵,满眼畏惧的向后挪了两步。 这个家伙,似乎同以前...不大一样了... “你以后与我说话,最好学会礼貌。”林宇往前迈了一步,将林芷彤吓得面色苍白,脚下几乎站立不稳。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子嗓音:“小宇,你跑到哪里去了?” 林宇闻言转过身,微微一笑:“去了趟洗手间。” “我说呢,一转身就不见了你的影子,害得我和小彤找了你好久。”柳菲菲笑盈盈的走到近前,下意识的勾住了他的胳膊,“大鹏哥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 她说话间看了看林芷彤,觉得后者的神色似乎有点儿怪异,但两人的关系毕竟没好到那个地步,却也不好多问什么。 林芷彤则是僵立在那里,有心想要戳穿林宇的谎言,但却干张着小嘴不敢出声。 三人一道下了楼,柳菲菲道:“等一下哦,我得先去把帐结了。” 林宇停下脚步,扭头望着她提着小包直奔柜台去了,忍不住冷笑一声。 林大鹏果真有事离开么?该不会为了逃避付账,提前跑掉了吧? 林芷彤心境平稳了不少,瞧着他那副满含嘲弄意味的神色,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喂,你想什么呢?”她愤愤的道,“我哥是真有事情,刚刚郭少爷打电话来,让他去接一下,没来得及付账罢了。” 她嘴上忿忿的说着,也不由得有点儿心虚。 因为林大鹏在离开之前还特意叮嘱过她,这里消费蛮高,让柳菲菲和林宇出钱好了,不要强出头。 林宇歪着头一眨不眨的盯住她,表情似笑非笑:“你在学校里人缘很不好?” 林芷彤瞪着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真的很烦人。” 林芷彤小脸腾的一下涨了通红,正想出言反驳,柳菲菲已经神色古怪的小跑回来了。 “不对劲儿啊,难道是因为大鹏哥的关系?”柳菲菲满眼疑惑的晃了晃小脑袋,撇着小嘴,“我刚刚去结账,前台说咱们今天全部免单,还说以后来玩儿也不花钱...” 林宇不吭声,直接迈步向门外走。 田泰要是敢收他的钱,那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至于林大鹏,那算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的脸面么! 林芷彤望着林宇瘦削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了之前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一幕。 她是真的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说单志超挨打,也是因为这家伙么? “哎。”柳菲菲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林芷彤神色有点儿慌乱,忽然鬼使神差的问,“菲菲姐,林宇是第一次来这里么?” “怎么会这样问?”柳菲菲笑了,“小宇刚回来嘛,这地方连我也是第一次来呢。” “不过以后可不敢来了,有点儿吓人。”她回忆起今天所经历的事,有点儿后怕的吐了吐粉舌,走过去打开了车门。 林大鹏将他自己的那辆雷诺汽车开走了,三个人就只好坐柳菲菲的红色小轿车回家。 林芷彤坐在最后排,一路之上,她时不时的去偷偷瞄着坐在身旁面无表情的林宇,好几次试图发问。 不过当她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又不得不强压下满心的疑惑。 “兴许真是我看错了?”她求解不到答案,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第194章 你们什么关系? 抚安县毕竟是小地方,林宇三人很快就回到了林家老宅。 他们刚一进门,就听到林振英正在说话:“振亭啊,你就是太想不开了。严家那可是抚安县的名门大户,让菲菲嫁过去做少夫人,多好的事情嘛。” “大哥!”林振亭干涩的嗓音中蕴着一抹恼火,“咱们都是抚安县本地人,你还不清楚严亮那是个什么货色么?单单是咱们县里,就有多少好姑娘被那混蛋糟蹋了?你忍心让我把菲菲嫁给那种畜生?” “哎呦,这有什么嘛?”大伯母尖利的叫嚷声响起来了,“菲菲又不是你亲女儿,嫁了就嫁了呗,反正对咱们林家有好处。” “大嫂,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了?”林振亭听到了脚步声,猛地一扭头,见得是林宇三人出现在了门口,顿时满脸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你们回来了。” 柳菲菲将先前的那番话真真切切听在耳中,抿了抿小嘴,眼圈儿微微泛红。 “小宇啊,你现在还真是出息了。”大伯母瞧见林宇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阴阳怪气的道,“我可都听你爸说了,是你把严少爷打伤的,对吧?” 林宇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对。” “你知不知道那严家是什么背景啊?这还用我告诉你么?”大伯母气势汹汹的站起来,“你这么大人了,一点儿分寸都没有?你知不知道给咱们林家惹了多大的祸?” “再者说了,菲菲早晚是要嫁到严家去做少夫人的,你把关系闹的这么僵,以后咱们两家还怎么走动?” “谁告诉你我菲菲姐要嫁人了?”林宇冷冷的瞪视着她,“你怀揣着什么心思,真以为我不清楚么?”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为了菲菲好啊!” 林宇气势丝毫不弱:“是么?那把你女儿嫁给严家怎么样?” 大伯母身子猛的一滞。 就连林芷彤也僵立在原地,吓得整张脸都泛了白。 严亮那可是抚安县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嫁过去都无异于跳进了火坑。 “小宇,你少说两句!”林振亭一脸严厉的呵斥,“你怎么能对长辈这样说话?” 林宇坐下来,轻轻靠在椅背上:“我说的是实情。” 林振亭明知道他说的都对,但在大哥和大嫂面前却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你这个臭小子!连我都敢顶撞了...” “好啦好啦。”大伯林振英害怕再闹下去难看,赶忙出面圆场,“这事情的确麻烦,大家心气都不顺,可以理解。” 他扭头对妻子道:“这都快到中午了,你先去做饭吧,咱们大家吃完东西再商量。” 林芷彤深深望了林宇一眼,也开了口:“妈,大哥去接郭少爷和郭小姐了,说是晚一点儿回来,午饭不用等他了。” “好好好,那就不回来吧。”大伯母满心不甘的嚷嚷,“我这就去做饭,喂一群白眼儿狼。” 她狠狠剜了林宇一眼,这才转身往后面去。 大伯林振英见妻子走了,长叹了一口气:“振亭啊,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小宇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吧?” 说话间,他抬头看向了柳菲菲,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关键是你们还不同意...” “等到那严家找上门来,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办法呀。就连我以前在县政府工作的时候都惹不起严家,更何况现在还退休了。” “大哥,菲菲她不能嫁啊。” “哎,有什么不能嫁的?一举多得嘛,这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柳菲菲站在林振亭身后,娇躯蓦地一耸,瞬间如坠冰窖。 一举多得?可曾有人好好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情不自禁的望向了林宇,却见得后者也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 林大鹏将车停在路边,看到郭家兄妹正从饭店里走出来。 他赶紧下了车,满脸堆笑。 “大鹏,麻烦你了啊。”郭少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小芸刚从花城回来,开了一整天车,太累了。” “好说好说。”林大鹏连连点头,目光不自禁的瞟向了郭小芸。 这位县太爷家的千金小姐年轻漂亮,背景又不俗,他早就动了心思,想要追求到手,做郭县长家的乘龙快婿。 “辛苦你了,上车吧。”郭少勇和妹妹郭小芸上了停在街边的那辆黑色轿车。 林大鹏跟随着他们,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去哪啊?” “直接送我们回家。”郭少勇沉声道,“我有大事同我爹商量。” 林大鹏很想知道他所指的大事是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郭少勇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大鹏,你们林家亲戚多么?” “啊?”林大鹏正在琢磨着单志超的事情,听到这问题不由得一愣。 郭小芸有点儿不耐烦:“有个叫林宇的年轻人,你听说过没有?” 林大鹏怔了一下,旋即笑着点点头:“林宇,知道啊。” “啊?你知道?”郭小芸少见的热情,小手扳住前排座椅,将小脑袋凑过来,“你跟他什么关系?” “那个废物嘛...” “嗯?”郭少勇眉头紧紧拧起来,一脸诧异,“废物?” “对啊,林宇是我二叔的儿子。”林大鹏很轻蔑的笑了笑,“就是一个废物,窝窝囊囊的,不成器的东西...” 郭小芸同哥哥对视了一眼:“你确定没搞错?” “我二叔瞎了眼了,花了大价钱送他去花城念贵族高中,结果念了个狗屁不通。”林大鹏咧着嘴道,“他好像昨天才回来吧,今晚应该会留在我家吃饭。呵呵,我刚刚还想揍他一顿来的,那小子就是欠抽...” 他絮絮叨叨的嘟嚷着,郭少勇的脸色却陡然阴沉:“停车。” “啊?” “我让你停车!” 林大鹏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赶紧停了车,满脸惶恐:“怎么了?” 郭少勇咬着牙,冷冰冰的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开。” “可是...” 郭小芸冷若冰霜:“没听明白我哥的话么!让你走啊!” 林大鹏吓坏了,赶紧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站在路边手足无措。 郭少勇吁了口气,扭头望向妹妹:“小芸,你看林大鹏这人怎么样?” “哥,你看呢?” 郭少勇往车窗外瞅了一眼,咧咧嘴:“就是个傻逼。”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郭小芸气哼哼的一撩头发,“就他这么蠢的货色,连林先生的身份都搞不清楚,还想追我?” 郭少勇笑呵呵的点头:“行了,先回去见咱爸吧。” 第195章 于我眼中,不值一提 正午十二点刚过,但天色却比傍晚还要昏暗。 乌云层层叠叠的压上来了,放眼望去黑沉沉一片,宛若翻倒的墨水瓶,令人的心情也随之压抑。 林宇一脸无聊的坐于林家老宅正厅里,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椅子扶手。 柳菲菲贝齿轻轻咬住嘴唇,两只白嫩玉手紧紧绞在一起,坐在他旁边沉默不语。 两个人都没有吃午饭,林宇不屑于吃大伯一家的东西,柳菲菲则是满腹凄凉,无心下咽。 正在这时,林大鹏一脚踹开大门,凶神恶煞的冲进来了。 “废物!你给老子解释清楚!”他狂奔进屋子,几步冲到了林宇面前,“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 柳菲菲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拦在两人中间:“大鹏哥,你冷静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子还想问他呢!”林大鹏粗鲁的将柳菲菲推了一个踉跄,直接伸手去揪林宇的衣领,“都是你干的好事!” 林宇眸光陡然一寒,眉宇间满是厌恶,毫不犹豫的扬起巴掌,狠狠抽了他一个嘴巴子。 啪! 林大鹏惨叫着摔到墙角,嘴角挂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来了。 他用手捂住脸,在地上挪动了一下身子,气咻咻的瞪圆了眼睛:“混账东西!你敢打我?” “打你?”林宇揉揉手腕,漫不经心的道,“再敢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打死你?” 林大鹏浑身猛地一抖,霎时间通体冰凉。 饭厅里的人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哥!”林芷彤尖叫着冲过去,眼底满是惊愕,“你这是怎么了?” 林大鹏恶狠狠的盯住了林宇,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他...他打我!” 大伯林振英看到这一幕,气得颌下碎胡子乱颤:“你们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这事情不能全怪小宇。”柳菲菲急忙出言辩解,“大鹏哥一进门就冲着小宇大喊大叫,还要打人...” “闭嘴,你一个外人插什么话!”大伯母扯着嗓子嚷嚷,“林振亭!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林振亭脸颊铁青,闷闷的道:“这也不能全怪小宇吧...” “怎么不怪他?谁知道他背地里干了什么混账事!”林大鹏在妹妹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我今天去接郭少爷和郭小姐,两人在车上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林宇的混蛋。我说他是二叔家的孩子,你们猜怎么着?” “郭少爷当即就生气了,直接把我撵下了车!” “原来是这样...”大伯林振英舒了一口气,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郭家和严家有亲戚啊,小宇打伤了严亮,郭家人心里肯定不痛快,所以就把火气全撒到我儿子身上了。” “什么?他...他打了严亮?”林大鹏身子猛地一晃,整张脸迅速泛了青,“你这个混蛋!要将所有人都害死是不是!” “林振亭,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养出来的白眼儿狼!”大伯母跳脚骂道,“就是因为他,连我儿子的前途都给毁掉了!” 林振亭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紧皱着眉头,沉沉开口:“大哥,大嫂,今天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带着小宇和菲菲回去,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保证不牵连到你们家。” 他知道大哥一家肯定不会帮自己了,索性也就不留下来平白受气。 大伯林振英一声叹息:“振亭啊,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你最好考虑清楚...” 林振亭摇头不语。 “好啊,快滚吧!”大伯母依旧在那里气咻咻的叫骂,“一群扫把星!咱们两家断绝关系,井水不犯河水!” 轰! 突然一声爆响,两扇大门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三四十号身材魁梧的打手涌进了院子。 林大鹏正被林宇先前那一巴掌打得直冒火,一见这么多人闯进门,登时就怒气冲冲的迎了上去:“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 “滚!”为首的光头男子体格强壮,一脚就将他踹飞了,“老子才不管你是哪根葱。” 林大鹏摔出四五米,在地面挣扎了几下却没爬起来,直疼得龇牙咧嘴。 “你们还有没有点儿王法了!”大伯母叫嚣着冲进院子,指着光头男子叫嚣,“怎么敢随便打人,信不信...” 她话音未落,脸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当即摔倒在地,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臭娘们儿,再敢饶舌弄死你!”那光头骂了一句,无比厌嫌的的甩了甩手。 他扭头往正厅里扫视,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掠过去,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严老板,人都在这里呢。” “好。”门外响起一道沉厚的嗓音,与此同时一位马脸长须的老者背负双手,缓步踱进了院子。 “严海帆?”林振亭脸色突变,将拳头攥紧,“该来的终于来了...” 林宇将柳菲菲护在身后,目光清冷的打量那老者一番,心下竟然凭空涌起几分无奈。 就这种不入流的小货色,也想找自己麻烦?真笑死人了... 严亮被两个人搀扶着,慢腾腾的出现在了大门口。他刚一抬头,就将阴翳的目光倾注在了林宇身上,满脸狰狞之色。 大伯林振英不敢怠慢,紧走几步迎上去:“严老板,您今天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严海帆手缕胡须,阴冷的面颊泛起一丝狞笑,“我儿子被你们林家人打得这么惨,当然得由我这当爹的出面找场子了。” 严亮满脸狠戾的抬手往正厅里一指:“爸,就是他!” “哦?”严海帆循着儿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得林宇静静站在那里,面色波澜不惊。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同躲在这年轻人身后,满眼惶恐的柳菲菲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就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子,真能有那么厉害的身手么?莫不是在开玩笑? “你就是林宇?敢招惹我严家,倒是有种。”严海帆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宇一番,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还不快快跪下,磕头求饶?” “求饶?”林宇慢慢的撩起眼皮,面无表情,“你们严家,于我眼中不过一只蚂蚁。” 第196章 打的就是你! “好猖狂!”严海帆勃然大怒,“好啊,你们林家人还真是硬骨头!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怪不得我了!” “严老板,您息怒!息怒啊!”大伯林振英连连作揖,满脸慌乱,“家中晚辈子弟不懂事,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他猛地转身,眼底一片冰冷:“小宇!还不快跪下!向严老板赔罪!” 林宇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笑:“要我跪?他受得起么?” “混账!”大伯林振英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呵斥,“振亭!你还不管管他!” “哈哈哈哈!”林振亭仰头大笑,只不过眼底却含着泪,“大哥,你以为只要小宇跪地求饶,严家人就能放了他么?” 他这话说得不错,抚安县尽人皆知,严海帆手段狠辣无情,今天既然纠集一群人找上了门,显然就没打算让林宇活命。 大伯林振英人老成精,又怎会不清楚? 可是他身子晃了晃,面色变了变,却干巴巴的道:“最起码...我...我们...” “还是担心牵连到你自己啊。”林振亭苦涩的笑了笑,“大哥,你有儿有女,我不怪你。咱们两个的兄弟情份,今天就算是断了!” “对对对,断了!”大伯母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的附和,“严老板,您也看到了,他们这一家人不识好歹,跟我们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严海帆斜睨着林振英,冷笑着问:“你这当家人是什么意思?” “我...”大伯林振英张了张嘴,面色灰败的垂下了头,“既然振亭都说断了,那就断了吧...” 与身家性命比起来,兄弟情份究竟有几分重量,还真的难说啊。 “那就滚开!”严亮恶狠狠瞪视着林宇,一脸狰狞的叫嚣,“我今天就要这小杂种死,不想倒霉的滚远点儿!” 大伯林振英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大伯母硬生生拉到了林大鹏身边:“你一把老骨头了,别站在那里碍严老板的眼!” 林芷彤看了看二叔林振亭,又望了望堂弟林宇,内心有点儿犹豫。 “芷彤!快过来啊!”大伯母急迫地叫嚷,“你跟这群不知死活的短命鬼凑什么热闹!” 林芷彤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的挪动脚步,走到了母亲身旁。 “我林振亭窝囊了一辈子,今天还是我儿子教会我什么叫做顶天立地!”林振亭往前迈了一大步,“严老板,我儿子打伤了严少爷,我这当爹的难辞其咎,要杀要剐都随你!但菲菲她不是我林家人,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柳菲菲猛地冲上来,苍白的面颊布满泪痕:“林叔叔,我不走!” “别胡闹!”林振亭满眼恼火,“今天的事同你无关!” “呵呵,还想走?”严亮阴恻恻一笑,“你们谁都走不了!” “柳菲菲,你不是自命清高,不理我么?等我宰了这小子,咱俩好好玩儿玩儿!” 柳菲菲娇躯一颤,踉跄着往后退,却正撞在一个人怀里。 她愕然的扭过头,泪眼婆娑,目光正同那冷冽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谁都不用走。”林宇淡淡说着,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你们严家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那光头男子早就忍不住了,撸胳膊挽袖子冲上来:“好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滚!”林宇一声断喝,仅仅将手一挥,一道气浪便呼啸着冲了出去,正抽在对方胸口上。 “啊!”光头男子凄厉惨叫,身体被甩上高空,又狠狠砸落在地。 他浑身一阵剧烈抽搐,瞪眼瞧着胸前那道狰狞的鞭痕,“哇”的喷出一大口血,就此昏死不知。 全场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是惊愕的瞪大了眼,傻呆呆望着眼前这一幕。 抬抬手就将一个大活人打飞了?这是什么功夫? 林芷彤抬手捂住小嘴,脑海中忽然又闪现出上午在金梦娱乐城所见到的那一幕。 她望了望同样目瞪口呆的父亲母亲,心头不禁翻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方才急不可耐的同二叔一家断绝关系,是不是犯下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 “小子!你还真有两下子!”严海帆从震惊中回过神,陡然一声厉喝,“一起上!” 那三四十号打手聚集在一起,满脸凶恶的围拢过来。 这等骇人场面,将林振亭和柳菲菲都吓得白了脸。 林宇神色冰冷,一步跨出台阶。 他正打算动手,忽然听得大门外响起一阵尖锐的车笛声,紧接着有人大声叫嚷:“郭县长来了!” 严海帆脸色大变,急忙扭身后望,就见得一大群人拥堵在大门口,正中央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在郭家兄妹的陪伴下快步走进了院子,可不就是抚安县县长郭志刚嘛。 他虽然比郭志刚年长十多岁,但论辈分还要叫后者一声表叔呢。 林振亭一见郭家来人了,顿时满脸喜色:“郭县长到了!” “哼。”严海帆讥笑连连,“你不知道郭县长是我亲戚么?今天没人救得了你!” 林振亭身子一滞,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一颗心再度沉了下去。 是啊,自古帮亲不帮理,这样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呢。 严海帆转身小跑过去,满脸讨好:“表叔,您怎么来了?” 郭志刚猛地停下脚步,盯着他眼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恼火:“你带这么多人到林家做什么?” “表爷爷。”严亮被搀扶着也凑到了近前,瞪着林宇一脸不忿,“这小子把我伤成了这样,我爹替我报仇来了。” 郭志刚抬头一瞅,整张脸瞬间一片铁青。 “爸。”郭少勇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咧了咧嘴,压低了声音道,“那...那位就是林先生...” 严亮很不服气:“什么狗屁的林先生?” 他话音未落,郭少勇一扬手就扇了他一个耳光:“放肆!” 严亮被打懵了,捂着脸颊上那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严家就算是再有权有势,也不敢在郭家人面前叫嚣。 严海帆眼见自己儿子挨打,正想开口,耳中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感到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他难以置信的瞧着脸色阴沉的郭志刚,同样是瞪圆了眼睛:“表叔,你打我?” 第197章 怎么可能? 严海帆一大把年纪了,背景又深厚,放眼整个抚安县敢抽他嘴巴子的人屈指可数,县长郭志刚便是那其中的一个。 他傻愣愣站在原地,张着嘴,颌下那缕胡子抖个不停,但却不敢流露出丝毫愤怒。 严家这些年来发展壮大,可没少倚仗郭家的势力。倘若失去了郭志刚这棵大树,手底下的产业势必转瞬间分崩离析。 “我打的就是你!”郭志刚官架子十足,抬手戳着严海帆的鼻子训斥,“光天化日之下,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是想干什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严亮不是东西,我看你更不是个东西!巧取豪夺,欺行霸市,你胆子够大啊,竟敢带人打到林家门上来了!” 刚过中年的郭志刚身躯笔直,厉声呵斥。一大把胡子、两鬓斑白的严海帆弓着腰站在对面,却讷讷不敢言。四周其他人眼睁睁瞧着这一幕,都是打心里觉得怪异。 “表...表叔...”严海帆实在是忍不住了,涨红了脸开口,“那姓林的小崽子,把严亮打得...” 啪! “住口!”郭志刚脸颊铁青的大喝一声,又是一巴掌狠狠抡了上去。 严海帆身子晃了晃,被打得眼冒金星,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你那儿子是个什么货色,真当我不清楚么!”郭志刚满眼怒火,“别说是林先生,就是我也早就想教训他了!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是以一个县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惩戒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是是是。”严海帆脸颊红肿,龇牙咧嘴的连连点头。 郭少勇和郭小芸站在两旁,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点儿憋不住笑了。 “还有你!也给我长点儿记性!”郭志刚狠狠瞪了严亮一眼,这才伸手将严海帆划拉到一边,“林先生!对不起啊,真没想到今天会出这种事。这是我的失职,向您郑重道歉!” 林大鹏见状,赶紧捅了捅仍在呆呆发怔的父亲林振英:“爸,郭县长跟您说话呢。” 在他看来,父亲林振英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毕竟曾在县政府重要部门任领导,郭志刚今天前来救场,肯定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大伯母和林芷彤心中也这么想,看向林宇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不屑。 “哼。”大伯母讥笑了一声,“真可笑,刚刚还理直气壮的要断绝兄弟关系呢,最后还不得是依靠振英的背景平事...” 大伯林振英回过神,连忙整整衣服,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郭县长...” “呃...”郭志刚扭头瞅了他一眼,表现冷淡,“嗯。” 这场面谁都没料到,大伯林振英身子不由得为之一僵。 怔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恢复笑脸:“郭县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啊。我都退休这么久了,还劳烦您惦念...” 郭志刚有点儿不耐烦了,大咧咧的甩了甩手:“我今天是来看林先生的,与你无关。” “啊?”林振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无比尴尬,“郭县长,您不是...” “哈哈哈哈!林先生!”郭志刚根本就不搭理他,迈开步子走向了正厅。 林振英僵立在院子里,心头蓦地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难道郭县长是为了二弟而来? “不应该啊...” 他二弟林振亭虽然在抚安县也算事业有成,可就凭那个年利润一百来万的小服装厂,哪里值得郭家人这么重视? 大伯母、林大鹏都是目光闪烁,心里暗暗怀疑林振亭是不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藏了拙,不禁有点儿后悔先前的那番态度。 郭志刚几步就走到了正厅门口,一脸热情:“林先生!” 林振亭见他没搭理大哥,就觉得肯定是冲自己来了。顿时受宠若惊,快步迎出屋子,笑呵呵的道:“郭县长客气...”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郭志刚已经大步从他身侧擦过,满脸熟络的扯住了林宇的手。 “哈哈哈哈,林先生,您的本事我早有所闻,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您小小年纪,气度不凡,真可谓英雄出少年啊...” 林振亭转过身,一脸愕然的瞧着郭志刚笑容满面的对着林宇拍马客套,整个人都傻掉了。 莫非...这位郭县长眼神儿不大好?连人都能认错喽? 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是一脸懵逼,就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柳菲菲站在林宇身后,瞧着县长郭志刚那张近乎于讨好的笑脸,美眸深处一片惊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林芷彤难掩讶异,只觉得这辈子所遇的每件事情,都比不上今天这一件蹊跷,“哥,那真是你的领导么?” 林大鹏一张脸青白交替,也感到难以置信。 他在郭志刚手下做事,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县长最熟悉不过了。平日里那么严肃的一个人,竟然会对一个毛头小子笑脸相迎? 院子里那些打手,严海帆父子皆是神色错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呵呵。”郭少勇盯着脸色难看的严亮,意味深长的道,“我爹今天是救了你们严家啊,他若是再晚来一步,那下场...” 郭小芸亭亭玉立,美目之中泛起异彩:“哥,我们也去见见林先生吧。” “好,好。”郭少勇知道妹妹的心思,相当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屋子,对着林宇微微欠身。 “见过林先生!” 林宇瞅到了这两个人,心中就大抵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林先生,真是抱歉啊。”郭少勇一脸恭谨的说道,“我和小芸先前对您太怠慢了。” “没什么。”林宇淡淡说着,冲着父亲林振亭递了个眼色,然后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哦,原来这是令尊大人啊。”郭志刚这才留意到了林振亭,几步迎上去扯住了他的胳膊,“快坐快坐。” 院子里那些人无比惊愕的看着林振亭和林宇大咧咧坐在椅子上,而县长郭志刚则是带着一双儿女站在那里说话,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第198章 大人物到了 “不太对劲儿。”严海帆毕竟人老成精,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先走。” 他直接冲着手下人挥了挥手,沉声吩咐:“先撤回去!” 一群人这才回过神,正要往外走,忽然间又有一群人从大门外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腋下夹着公文包,一进院子就开始嚷嚷:“林先生可住在这里?” 两伙人冲撞在一起,严亮把眼一瞪:“你知道老子是谁么!还不快滚开!” 眼镜男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见对方这么凶,登时就愣住了。 他身后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则是满眼恼火,伸手推搡了一下:“你怎么说话呢?一见面就骂人,成什么样子!还讲不讲道理了?” 严海帆见这群人一进来就直呼“林先生”,估摸着肯定是林家请来的帮手。 林家在抚安没权没势,能请来什么帮手?也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他心里思量,当即阴恻恻的一笑:“道理?我严家就是道理!” “混账!”中年人怒喝一声,“郭志刚呢!把郭志刚给我叫来!” “你当自己是谁啊!”严亮被人搀扶着,但嘴上却丝毫不留情面,“再敢嚷嚷,信不信老子叫人弄死你!” “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无赖!” 严亮一脸傲慢:“郭县长是我表爷爷,你们敢拿老子怎么样?” “让郭志刚出来!我要同他说话!” 两伙人挤在一起,互相推搡,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林芷彤站在院子角落里,望着面前这闹哄哄的场面,眼底一片迷茫。 “这伙人又是从哪来的?不像是抚安本地人啊。” 大伯母不屑的努了努嘴:“振亭从哪搬出来的穷酸朋友吧?跑到这里拉偏架来了。” 她话音刚落,陡然发觉丈夫林振英脸颊铁青,正一手捂住胸口,好像心脏病犯了。 “喂!你怎么啦?” 林大鹏也赶紧上前将之扶住:“爸,没事吧?” “如果我没记错...”林振英抬手指了指那正在叫嚷的中年人,嘴唇青紫,“那位好像是省里的刘凤鸣厅长啊...” “我退休前一年,他到咱们县里视察工作,我还给他敬过酒呢...” 林大鹏身体猛然僵住,惊愕的瞪大了眼,再度看向了跟在眼镜男后头的那一群人,忽然发现了几个熟悉面孔。 “那...那不是市里的赵局长么?” “我的天,那个...那个是张厅长,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林振英父子对视一眼,都将彼此的震惊看在眼里。 这么多大领导,怎么全跑到抚安县这种全省经济倒数的小地方来了? ... 正厅之中,郭志刚的屁股刚沾到椅子上,听到外面动静又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他几步走到门口,一眼瞥见那群正同严家人争吵的家伙,顿觉浑身冰凉。 今天这是犯了什么邪?简直捅破天了! “你这个畜生!”郭志刚厉声训斥,几步冲到了严海帆近前,对着他就是一脚,“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严海帆毕竟年纪大了,被他这一脚踹得闪了腰,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好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郭志刚!”刘凤鸣手里还拎着礼品盒,站在那里气得脸颊通红,“你给我解释一下!这都是些什么人!” 郭志刚蓦地打了个哆嗦,连连欠身鞠躬:“刘厅长,真是不好意思,误会,这就是一个误会...” 他那张脸一片惨白,面前中年男子可是省里的刘厅长啊。他每次到省里办事都要点头哈腰的巴结,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更何况此刻挤在四周的那些人,也个个都是大领导,随便拎出来哪一个都能把他压死! 严海帆、严亮和周围那些打手,一见连郭县长都要对这中年男子客客气气,顿时心里一片冰凉,这才知道闯大祸了。 郭志刚额头直冒虚汗:“各位领导,您们今天到抚安来,是要视察工作啊?” 刘凤鸣冷冷的一哼:“这一路之上,我还对王秘书说你们抚安县民风淳朴,治安良好,刚到地方你就给我闹这么一出?” 他抬手一指瑟瑟发抖的严亮,咬着牙问:“小郭,听说你是他表爷爷?幸亏你来得及时啊,若是再晚一步,在场这些人都得被他弄死了!” 郭志刚脸颊火辣辣一片赤红,真比被人抽了十几个巴掌还要难受。 当着在场这么多领导,严家父子闹出这么一出,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各位领导,真对不住!”他小心斟酌词句,“这小子是我一远房亲戚,天生脑子不好使...” “呵呵,行啊,你族里的人不懂礼数,回家去关起房门自己管教!”刘凤鸣提起了手里的礼品盒,脸色难看,“我今天是陪着王秘书来的,你们一大群人在林家宅子里闹闹哄哄,算是怎么回事?” 他往前猛地迈了一步:“我看你们是来闹事的吧?” 郭志刚身子一耸,差点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误会,真的是误会啊...” 刘凤鸣还想再说什么,那夹着公文包的眼镜男却是将手一摆,笑呵呵的问:“请问,林先生是住在这里么?” 郭志刚满脸疑惑的眨眨眼:“您也是来见林先生的?” 眼镜男抬手扶了扶镜框,相当郑重的道:“我姓王,是姚省长的秘书。我今天是代表姚省长,特地来抚安县探望一下林先生。” “姚省长?莫非是...”郭志刚身子一晃,只觉得两条腿软了。 江南省除了姚开山副省长,还能有谁? 居然连这样的大人物都专程派了秘书来林家探望! 刘凤鸣直截了当的问:“小郭,林先生在这里么?” “本来是不在的,这是林家的老宅子...”郭志刚见眼镜男皱了下眉,又忙不迭的说道,“不过今天他刚好在里面。” “哦,那就好,没找错地方。”眼镜男松了一口气,将刘凤鸣手中的礼盒接过来,“老刘,我来吧。” 他说着就提起东西往前去,嘴里招呼着:“林先生!林先生!我代表姚省长看您来了!” 第199章 了不得的身份 眼镜男满脸笑容的提着礼品盒往里走,看起来平平无奇,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好像就是过年来走个亲戚。 不过他一动,身后那些个呼风唤雨的大领导全都满面恭谨,一片肃然,然后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后头。 人们惊愕的发觉,郭志刚身为堂堂一县之长,竟然只能吊在队伍最后面,缩着脖子,灰溜溜的做个小尾巴。 这说明了什么? 跟随眼镜男而来的每个人,地位都要比郭志刚这位县长高! 大伯林振英一家人呆愣愣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 林芷彤震惊到无以复加,望着那一大群人缓缓走近了,抿着小嘴问:“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好厉害,他是谁啊?” 大伯林振英蓦地打了个寒噤,倒抽一口冷气:“我刚刚隐约听他说自己姓王,好像是...姚副省长身旁的秘书...” “什么?”林大鹏咧着嘴,满眼震撼,“他就是王秘书?” 那可是姚开山身旁的第一秘书啊,他也只是在传闻中听人提起过。 这么大的人物,居然跑到抚安县这种穷乡僻壤来了? “爸。”林大鹏忽然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王秘书该不会是来看您的吧?” 这话一出口,在场每个人都觉得无比滑稽。 林振英脸色变了变,禁不住一阵苦笑。 且不要说他已经退休了,就算是还在任上,凭他那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也配让姚副省长手下的第一秘书前来探望? 就连郭志刚这位抚安县县长都能稳稳压他一头不止,更何况还有在场的这么多大领导! “莫非...”林芷彤眼见这群人从面前经过,不由得向后挪了两步,“莫非他们也是来看林宇的?” 林振英沉默了,虽然心里也觉得难以置信,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可能。 无论是县长郭志刚,还是诸多实权部门的大领导,甚至是姚副省长身旁的王秘书,不辞辛苦跑到林家老宅,只为了见一个人! 林宇! “二弟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林振英扼腕叹息,“小宇根本就不是什么不成器的废物,他才是这个家族的顶梁,我真是有眼无珠...” “不可能!他就是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林大鹏完全无法接受这个说辞,涨红了脸低低咆哮,“他凭什么!”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个任人欺负的毛头小子!” “他一无是处!明明应该是我踩在他的头上...” 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不得不信,王秘书已经带着人直奔正厅,笑呵呵的扯住了林宇的手:“林先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跟随在后面的那些大领导也连忙上来打招呼。 “林先生好!我姓赵,您就叫我一声小赵好了!” “林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林大鹏眼睁睁那些那群平日里令自己仰望的大人物,此刻却站在林宇面前毕恭毕敬,眼底顿时一片通红。 他身子一晃,脚下站立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呆呆发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伯母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道人家,满脸惨白的扯着丈夫林振英的衣袖,“振英,振英,这些人...真是来看小宇的?他到底是谁?” 林芷彤的嗓音变了腔调:“怎么可能啊?他不过就是一个高中生,没钱没背景,连成绩都倒数...” 从小到大,她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的学习成绩,然而她那点儿沾沾自喜的成就,同此刻的林宇比起来,竟然连根毫毛都算不上! 她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只觉得神经都要麻木了。 林振英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上满是疑惑:“我也不清楚,不过以今天这等场面来看,小宇肯定还有一重了不得的身份。” 大伯母浑身直打寒颤:“没开玩笑吧?他就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身份...” “对了。”林芷彤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上午在金梦娱乐城,我亲眼看到田爷同林宇在一起说话...” 林大鹏愕然的瞪圆了眼睛:“你说的是田泰?林宇竟然同田爷是好朋友?” “不是朋友。”林芷彤小脸煞白,通体冰凉,“我看田爷对着他点头哈腰,更像是...下属?”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着实诡异。 田泰,那可是在抚安县赫赫有名的人物啊,即便是面对严家都丝毫不惧,竟然会给林宇那个平凡无奇的家伙做小弟?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林大鹏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上午田爷出现的时候,咱们可都在大厅里!两个人分明不认识!” “后来单志超要对林宇动手,田爷才...才...”他忽然张大了嘴,喉咙深处嗬嗬作响,狰狞的脸上呈现出惊恐之色。 就好像是一道惊雷劈进脑海,困扰了林大鹏许久的谜团全部解开了。 上午在金梦娱乐城,田泰暴跳如雷打了单志超,难道是林宇的缘故? 似乎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完了!完了!”大伯母被吓得哭起来了,“我今天还骂了他,这不是大祸临头了么...” 过了好久,林振英才长叹一声:“我们犯了大错啊!” 几人瞬间神色黯然,内心都懊悔不已。 抚安县毕竟是个小地方,林家老宅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引得附近几条街的邻居都凑过来看热闹。 人群拥堵在门口,瞧着门口那一列长长的车龙啧啧称奇。 “我的天,这是嘉安的车啊!” “可不是嘛,还挂着省办公厅的牌子...” “林家这回发达了!” 几位花白胡子的长者走进院子,冲着林振英连连拱手:“老林啊!恭喜啊!你们林家这回可是大放异彩了!” “可不是嘛,真是没看出来,连省厅都来人到你家探望...” “你家有这么大的面子,以前怎么也没听你提起来过?真是太会藏拙了...” 这些人都是林振英的老同事,老领导,其中有几个人还对他儿子林大鹏有提携之恩,所以平日里走动得颇为亲近。 林振英无比僵硬的笑着,一抹浓浓的苦涩在心头蔓延。 若是放在从前,他绝对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可眼下一切都今非昔比了。 因为害怕得罪严家,惹祸上身,他同林振亭断绝了关系,此刻哪里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贴金? 就算他真腆着一张老脸凑上去,二弟一家人又怎么会再搭理自己啊? 第200章 礼轻情意重 王秘书一脸恭敬的欠了欠身:“林先生!您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林宇抬头瞧着面前的眼镜男,思量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帝鸿国际开宴那一天,这家伙第一个跑进宴会厅通知姚省长到来的消息。之后他就跟随在左右添酒,几乎寸步不离,显然是姚开山的贴身秘书了。 “哦,我想起来了。”林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原来是王秘书,请坐吧。” “您还记得我呢,倍感荣幸啊。”王秘书那副惊喜模样发自肺腑,赶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实不相瞒,我昨天就去景山云居探望过了。但是不太凑巧,只在那里见到了薛小姐...” 他眼底的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说出“薛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一停顿,似乎误解了林宇同薛雨薇之间的关系。 林宇倒也不愿费力解释,索性便点了点头:“嗯,我过年要回家,让她帮我照看一下房子。” “对对对,薛小姐也是这么说的。”王秘书忙不迭的从旁附和,“我听说林先生老家在抚安县,所以就找了当地政府的领导带路过来了。” “来得匆忙,打扰到林先生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他扭头看向了院子里,眉宇间带着几分疑惑,“林先生,这...都是您的亲戚么?” “亲戚?”林宇禁不住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意味的说道,“这就得问问郭县长了,这些人好像是他的亲戚。” 林家老宅的正厅算是极为宽敞了,但这么多人一起涌进来却也显得拥挤促狭。 郭志刚同这些大领导比起来连个屁都不算,此刻正站在门槛子外头,惦着脚尖儿眼巴巴的往里头张望。 忽然,他发觉所有人都转过了身,面露不善的盯着自己。 “各位领导。”郭志刚吓得一缩脖子,“各位领导,出什么事了?” 刘凤鸣抻出一个脑袋:“小郭!你进来一下,王秘书有话问你!” 郭志刚心里“咯噔”一下子,就知道没好事了,真想转身溜走。 可满场这么多大领导看着,你又能往哪跑? 郭志刚无处可逃,只得是佝偻着腰,硬着头皮挤进了屋子:“王秘书,各位领导...” “小郭啊,我这一路上没少听老刘提起你。”王秘书语调和缓,“老刘说你当初在省厅材料室工作,还是他看你资质不错,这才安排下放到基层锻炼培养,没错吧?” 郭志刚从政二十余年,对场面上这一套相当熟悉。 他一听到王秘书开始翻老账,就知道今天没好果子吃了。 “王秘书,今天闹出这种荒唐事,我难辞其咎!”郭志刚老老实实认错,也不等着人家兴师问罪了,“林先生,严海帆同我有远房亲戚,我没有管教好族中晚辈,向您道歉!” “您尽管放心,于公于私,我都会妥善处置,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秘书偏头看向了林宇,貌似在征询后者的意见。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宇见郭志刚将姿态放得很低,也不打算在这种场面上为难对方了。 毕竟他同严家有仇,但却同郭家无怨,没必要殃及无辜。 “郭县长今天来得很及时,处置得当。”林宇淡淡的道,“我应该感谢他才对。” 郭志刚如蒙大赦,轻轻吁了一口气:“谢林先生!” “哈哈哈哈,既然林先生发了话,我就不反客为主了。”王秘书笑着起身,将放在桌上的礼盒往前推了推,“林先生,我们姚省长为官清廉,大过年的没什么贵重礼物可送。这是夫人亲手做的糖糕,也是她老家的特产。姚省长回嘉安之前,特意叮嘱我给您送过来。” “姚省长还说,他同林先生一见如故,拿您当亲弟弟看待。虽然这礼物有点儿拿不出手,但礼轻情意重嘛,还请您不要嫌弃。” “大哥有心了。”林宇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又将礼盒挪的距离自己近了一些,“您回去帮我代个好,祝他新年快乐。” 王秘书连连应声:“一定一定。” 那些大领导站在四周,听得两人这番对话,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虽说这区区一盒糖糕不值几个钱,但论起真正分量,那可比金山银山还要贵重啊! 姚开山夫人亲手做的东西,让王秘书千里迢迢送到小小的抚安县交给林宇,这其中有多大的情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真不愧是林子轩啊,竟然能同姚副省长称兄道弟...”郭志刚默默鞠了一把冷汗,“幸亏我之前待他恭敬,没有得罪与他,只不过严家那方面...” 他心下思量着,已经做出了某种决断。 “这还是以前的那个小宇么...”柳菲菲美目怔怔的盯住了林宇的背影,眸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震撼。 她不禁想起这些天以来林宇对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心下陡然多了一丝明悟。 “原来小宇不是在说大话,他真正有能力保护我...”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林振亭坐在一旁,望着自己儿子同一群大人物谈笑风生,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他偏头瞧着弓腰站在不远处,额头直冒虚汗的抚安县县长郭志刚,心里蓦地冒出一个古怪念头。 这莫不是在做梦吧? 林振亭挺直脊背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偷偷伸手去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王秘书一偏头,见他脸颊肌肉紧绷,便笑呵呵的问:“请问您是林先生的父亲?” 林振亭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应承:“是,是。” “哈哈,姚省长与林先生极为投缘,一见面就认了兄弟。”王秘书声音爽朗,“我离开嘉安之时,姚省长还特意叮嘱,请您有时间来家里玩儿呢。” 林振亭坐不住了,直挺挺站起了身:“请代我谢谢他的好意。” “嗯,一定一定。”王秘书身体微微前倾,“林先生,礼物已经送到。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您了。” 林宇一点儿起身相送的意思都没有,仅仅是挥了挥手:“慢走。” 王秘书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的一点头,转身拍了拍郭志刚的肩膀:“小郭啊,你个人能力还不错,心里有点儿数,千万别做让我们失望的事情。” 郭志刚听得出他话里的告诫,身子一耸,点头犹如小鸡啄米:“王秘书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 “嗯,你记在心里就好。”王秘书微微一笑,又冲着林宇鞠了个躬,施施然出门去了。 那些大领导也与林宇打过招呼,这才跟随着离开。 刘凤鸣留在最后,恶狠狠瞪了郭志刚一眼:“好好想想,回头该怎么对我解释!” 郭志刚僵立在那里,怔怔望着老领导甩手离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林宇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的望向门外:“严家,该算算账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一转眼第200章喽,小纯洁好开心*?▽?*求花花,求花花!!! 第201章 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林先生!我告辞了!”王秘书站在大门口挥手,然后俯身钻进了小轿车。 随在他身后的那些大领导也纷纷告别,上车离开。 外面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伴随着那列长长的车队消失在街道尽头,林家大宅里忽然变得冷清,一片寂静无声。 严海帆父子站在大门口,只觉得通体冰凉,全身一阵阵发抖。 “爹。”严亮战战兢兢,即便是被人搀扶着,也仿佛随时都能瘫软在地上,“咱们...咱们快点儿走吧,林家那小子...不好惹啊...” 严海帆脸颊青紫,过了许久才沉沉叹息:“惹了这么大的祸,连郭家都跟着受牵连,咱们父子又能跑到哪里去?” “那...那怎么办啊...”严亮身子一晃悠,“要不我给他求饶?”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毛头小子,谁成想竟是连江南省诸多实权领导都要屈尊拜访的大人物! 这种人,他们小小严家怎么惹得起啊? 严海帆没有回答,忐忑不安的目光直直望向正厅。 求饶?仅仅求饶就能躲过今日之祸么?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是静静望着正厅的方向,连气也不敢大声喘,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直到林宇一只脚迈出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大伯林振英赶紧迎了上去,满脸笑容:“呵呵,小宇,咱们林家有了你,以后可就有指望了!” 林宇不理他那近乎于讨好的笑,目光随意的一扫,便将其他人的各色表情收入眼底。 大伯母畏畏缩缩满眼惊惧,林芷彤垂下头不能与之对视,林大鹏惨白着脸讷讷不敢言。 “林先生可是如龙如凤的人物,往后你们林家岂止是有指望啊。”郭志刚笑呵呵的招了招手,砸吧着嘴说道,“大鹏啊,你的工作能力一直不错,我这两天正盘算着将你提到办公室做主任呢。” 林大鹏身子一抖,霎时间满眼兴奋:“谢谢郭县长提携!” “哈哈哈哈,你太客气啦。”郭志刚意味深长的挤了下眼,故作随意的摆摆手,“你不应该谢我,是吧?” 在场那些人顿时就明白了,这是郭县长有意讨好林宇,所以才破格提拔林家晚辈啊。 林振英那些花白胡子的老同事、老领导见状,连忙拱手祝贺。 “恭喜啊!老林!” “你儿子刚刚提了科长,如今又更进一步了。” “这么年轻就能到县政府办公室做主任,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伯一家人都是满心欢喜,尤其林大鹏更是眉开眼笑。 郭志刚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往林宇身旁凑了凑:“林先生,您看?” “郭县长多此一举了。” “啊?”郭志刚一愣,瞧着面前年轻人冷冽的脸,瞬间如坠冰窖,“林先生的意思是...” “郭少勇。”林宇淡淡的道,“有人说你兄妹因我而对林大鹏心生怨恨,所以才将他赶下了车。” 郭少勇同郭小芸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林先生,这是哪里话?我们对您满心崇敬,怎么会心怀怨恨呢?” “他们说因我打伤了严家人,得罪了你们郭家,毁了林大鹏的一生仕途。”林宇慢悠悠转过身,“是这样子么?” “你们两个解释清楚!”郭志刚满眼恼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少勇铁青着一张脸:“这纯粹就是一个误会。” “是啊。”郭小芸往前迈了一步,“今天我哥在车上问林大鹏认不认识林先生,他说认识,然后他紧接着就出言羞辱,说林先生是废物,一无是处,还说什么欠抽之类的话...” “我哥对林先生极为崇拜,听了觉得生气,才忍不住将他撵下车的...” 林大鹏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傻愣愣站在那里,心猛地一紧。 完了!全完了!终于将账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原来如此。”林宇眉梢微微一挑,偏头看向了大伯林振英,缓缓说道,“郭家兄妹就在这里,你们可以对峙,究竟是不是我毁了你儿子的前途。” “小宇,你别这么说啊...”林振英额头直冒冷汗,“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话说得不对,你多多包涵...” “你们这些亲戚,自私狭隘,见利忘义,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林宇目光冷冽如冰,“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还好意思跟我提一家人?” 林振英身形陡然一凛,满面愧疚的低下了头。 “小宇,大伯错了!” 身为长辈,竟然要对一个小辈认错,他那副退休老干部的官架子瞬间荡然无存,只落得脸颊涨红,形容狼狈。 “道歉却是不必了,既然两家已断绝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林宇清朗的嗓音响彻整座林家老宅,“郭县长,从今往后,林家这一支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郭志刚滞了一会儿,陡然醒悟过来:“林先生,我明白了!” “大鹏啊,你工作经验丰富,也该独挡一面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明天你就收拾一下东西,去后勤处报道吧。年轻人嘛,下放到基层单位才更能锻炼心性。” 林大鹏满眼惊愕:“郭县长,我...” “不用说了。”郭志刚连忙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给你个后勤处处长,也算是高升嘛。” 林大鹏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这可真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啊。 不久前还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转瞬间就变成了后勤处的处长? 这能叫高升么?后勤处只有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子,跑去做一个处长有什么用! 方才那些不住贺喜的退休老干部全都乖乖闭上了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转身走开了。 林振英面色惶急,一步跨出去扯住了林振亭的手腕,语调急迫:“振亭!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哥,别再让我家连累了你啊。”林振亭摇了摇头,甩开了对方的手,“我们马上就走,以后不来了。” 大伯一家人望着林宇在郭志刚的陪同下走向了严家父子,霎时脸色灰败,满眼绝望... 第202章 付出代价! “海帆!”郭志刚厉声喝道,“带你儿子滚过来!” 严海帆父子齐齐打了一个哆嗦,面无人色。 终于轮到自己了啊。 郭志刚满眼熊熊怒火,恨得咬牙切齿:“还不快滚过来!给林先生赔罪!” 要不是严家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又何至于让他在一群大领导面前颜面无存? 郭志刚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不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要不了几年就会被从实权位置上调走,安插在一个清水衙门等待退休。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严家父子竟然将他头顶的大领导全给得罪了,他心里不恼火才怪呢。 严海帆一溜小跑,对着林宇点头哈腰:“对不起啊,林先生,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误会...”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何以令得一群大人物恭敬相待,但他严家肯定是惹不起了,求饶总没有错。 “误会么?”林宇冷冷盯视着他,往前迈了一步,“听说你想要我的命?” 严海帆身子一震,踉跄着连连后退:“不敢不敢,绝无此事...” “是么?”林宇又往前迈了一步,“听说你儿子想逼迫我菲菲姐下嫁严家?” 严海帆瞧了一眼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礼品盒、俏脸冷若冰霜的柳菲菲,急忙摆手,额头虚汗直冒:“林先生误会了,我们哪有胆子啊...” “真的么?”林宇往前迈了第三步,“听说你想让我全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先生!求你宽恕啊!”严海帆面色陡然大变,两腿一软跌坐在地,“都怪我一时糊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说话间就抬手扇起了自己的巴掌,将那张长马脸抽得一片通红。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郭志刚吸了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道:“林先生,您看这...” “郭县长。”林宇冷眼瞧着他,“你同严家很熟么?” 郭志刚瞳孔猛地一缩,陡然醒悟了什么。 “不熟,不熟。”他忙不迭摇头,“林先生误会了,我同严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本就没什么交情。严家这些年总是假冒我的名义在外为非作歹,我虽然很生气,但有时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计较,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处在如今这种场合,莫要说两人的亲戚关系本就很远,即便是亲兄弟姐妹,郭志刚也会忙不迭的划清界限。 林先生那是什么意思?摆明是动了杀心啊! 江南巨擘林子轩哪是这么好惹的?胆敢触犯这等大人物威严,又岂能三言两句就可平事? 郭少勇和郭小芸纵然年轻,但昨日在顺风酒家见识到了林宇的狠戾手段,却也明白了几分。 “林先生。”郭少勇拍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我爸说得没错,我们同严家很少走动,没什么关系。” 林宇略一点头:“是这样么。” “林先生,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郭志刚讪讪的说道,“今天就不叨扰了,告辞!” 郭家兄妹也微微欠身:“林先生,告辞了!” 说完,这一家人毫不停留,转身大步向门外走。 “表叔!表叔!”严海帆扑上去拽住了郭志刚的裤腿,满眼惶恐不安,“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郭志刚清了清嗓子,打着官腔:“你们严家作恶多端,我回去一定好好查查你们的卑鄙勾当!” 他把腿一蹬,将严海帆踹到了一边,然后匆匆出了大门,上车离开了。 那些聚拢在严家大宅外围观的人群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劲儿,都害怕惹祸上身,纷纷散开,各自回家去了。 就连严家手底下的一些打手也一步步往门口挪,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撒腿就跑,很快不见了踪影。仍然壮着胆子留下来的家伙,基本上都同严海帆有亲戚关系,算是多半个严家人。 转眼之间,林家老宅门外空空荡荡,重新恢复了清冷。 “饶命啊!”严海帆没有了任何倚仗,只能不住的磕头求饶,“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林振亭几步走上来,低低的道:“小宇,严家毕竟不好惹,要不就算了吧。” “是啊。”柳菲菲也抿起小嘴规劝,“你现在是咱家的顶梁柱,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林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当场出手杀人的打算。 无论是父亲,还是菲菲姐,都距离他所处的世界太遥远了,没必要平白引起他们的恐慌不安。 可若是就此放了严家父子嘛,他又着实不甘心... 林宇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严海帆,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严海帆身子一僵,不明所以。 他还没回过神,但见得林宇已经走到了严亮面前,一脸的高深莫测。 “饶...饶命...”严亮身子晃晃悠悠,两条腿抖个不停,差一点儿吓得尿失禁了。 “林先生!我一把年纪,已经下跪求饶,给足了你面子!”严海帆嗓音嘶哑的大叫,眼底陡然涌起了一抹狠戾,“你还想怎样!非要让我严家倾尽全力,与你不死不休么!” “不死不休?”林宇眼底的杀意更浓烈了几分,“就你也配?” 严海帆猛然从地上直挺挺的站起来,双拳紧攥,怒目而视:“你就算认识诸多大人物,那也终究是外力!最好不要欺人太甚!我严家倘若不惜代价,你未必就能占得好处!” “林宇!我谅你年轻,主动退了一步!你最好考虑清楚!”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场面剑拔弩张。 大伯林振英一家人站在不远处,脸色都有点儿精彩。 “其实跟他们划清界限也没什么不好,那毕竟是严家啊。”大伯母吁了口气,一脸庆幸,“大鹏工作丢了就丢了吧,总比咱一家人也陪着他们遭殃强...” 林芷彤望了望脸色铁青的父亲林振英,又瞥了瞥一脸沮丧的哥哥林大鹏,最后将视线倾注在了场中那抹瘦削的年轻人身上。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自己这位堂弟宛若幽井一般深不可测,真的会在乎严家人的威胁么?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鲜花榜已经惨不忍睹了,555...这个月还剩十二天,小纯洁满地打滚求花花啊求花花... 第203章 谁说我不敢杀你! 严海帆完全换了一副嘴脸,昂首站在院子里,声色俱厉:“林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我严家在抚安县立足数十年,认识的各路高手不在少数,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他恶狠狠的盯住了不远外的年轻人,牙关紧咬,身体一阵阵发抖,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处在如今这种情境下,严海帆不惜出言威胁,就是想要赌一赌! 赌一赌林宇的背景,赌一赌这小子敢不敢同严家抗衡! 林振亭脸颊隐隐泛青,急忙往前迈了一步:“小宇,千万不要冲动!” 严家在本地的势力盘根错节,哪怕他儿子有一身通天手段,也是防不胜防啊。 站在他身侧的柳菲菲同样满心紧张,俏脸煞白,生怕林宇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人,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林宇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他那只手苍白而修长,竟没来由的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柔弱之感。 严亮大惊失色,眼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恐惧:“等...等等!饶命啊...” “小子,你敢!”严海帆目呲欲裂,恶狠狠的咆哮,“胆敢动我儿一根毫毛,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拉你一家人陪葬!” 林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径自起手掌,在严亮肩膀上轻轻一拍。 严亮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猛地一晃,妄图后退却又寸步难行。 对方那种阴冷的目光太可怕了,就好像是在盯着一个死人... 林宇微微眯着眼,将手微抬,在他肩上拍了第二下。 明明力道不大,但严亮却不由得弯腰屈膝,结结巴巴:“你...你想干什么...” “要你命啊。”林宇嗓音低沉,又一次抬了手,在他肩膀拍下第三记。 严亮心神不宁的瞪大了眼,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灰败。 仅仅是在肩膀上轻拍了三下,就将他吓得心胆俱裂,忍不住跪地求饶,何等奇耻大辱! 院子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林宇冷眼瞧着对方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不止,忽然慢悠悠转过了身:“你们可以走了。” 严亮身体骤然石化般僵住,在冗长的安静过后,他回过神来,不禁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起头,面颊之上肌肉狰狞,“林宇!你还是从前那个没种的家伙啊!” “你!不敢杀我!”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手腕,没有说话。 “呼!”林振亭长松了一口气,在紧张过后,四肢百骸传来阵阵倦怠之感,“好险,好险啊...” “小宇真是长大了,心性沉稳,能够分清利害了...” 柳菲菲精致的脸蛋儿上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放松表情,慌乱的心境渐渐平和。 大伯那一家人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是齐齐发出了不屑的轻哼。 “不过如此罢了,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林大鹏忿忿的叫嚷,“有种倒是报仇啊,关键时刻怎么怂了...” 大伯母吸溜了一声,满脸嘲讽的讥笑:“我估摸他也就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借此认识了几个大领导。没本事没出息的东西,哪敢招惹严家?” 林振英低头闷闷不语,不过看那副缓和了许多的表情,心中的懊悔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 林宇不敢对严家父子动手,这就足以证明他的底气不足,能耐有限,还不具备同严家相抗衡的实力。 一个仅凭机缘巧合才有幸结识到姚开山的毛头小子,所能掌握的资源相当有限,在大伯林振英心中的重量自然就要轻上许多了。 反倒是林芷彤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林宇瘦削的背影,眼底蕴着一抹浓浓失望之色。 “严家做出这些事,你都能忍,貌似同以前那个废物也没什么分别...” “难道说你的所有底牌,都是借他人势力么?我高看你了啊...” 短暂的沉寂过后,严海帆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冷笑连连:“小子,你还算聪明!” 他此刻满心得意,自认为赌赢了,林宇果真不敢动他儿子,气势上已经能够稳压林家一筹! 姚开山就算再厉害也远在嘉安,堂堂副省长还能撸胳膊挽袖子帮你下场干架不成?抚安之地,天高皇帝远,你就算认识许多大人物又能如何?终究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凡夫俗子! “看郭县长的面子,今日之事,我严家暂不追究!”严海帆神色倨傲的大步走近,将儿子严亮从地上扶起来,“诸位,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们慢慢玩儿,今天告辞了!” 他满眼狠戾的深深盯了林宇一眼,太阳穴上的血管跳了跳,这才扶着严亮向外走去。 严家其他人紧随在后面,重新恢复了一脸傲慢,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林家老宅。 停在门外的汽车很快发动,严家父子带人离开了。 林宇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送这群人纷纷离去,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我不敢杀你?”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你很快就明白了...”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足足过去了好几分钟,林振亭见儿子依旧站在院子里动也不动,还以为他是心中憋屈,愤懑当胸,急忙给柳菲菲递了个眼色:“菲菲,你帮我去看看小宇,劝劝他...” “嗯。”柳菲菲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小跑过去勾住了林宇的胳膊,柔声安慰,“小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严家铩羽而归,我们一家人平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果,你千万不要多想...” “那严亮就是个十足的败类,即便他今日不死,老天爷有眼,也肯定会惩罚他...” 林宇缓缓偏过头,一眨不眨的盯住她有些苍白的俏脸:“老天爷一直都是瞎子,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啊?”柳菲菲惊愕的瞪大了美目,语调急促,“小宇,你别急嘛,今天的仇,大不了我们以后再报...” “仇?我报过了。”林宇淡声道,“严亮死了。” 柳菲菲话音戛然而止,傻呆呆的望着他,干张着小嘴发不出声。 小宇这是怎么了? 她忽然扭头望向了林振亭,两人都是表情僵硬,不明白林宇此话何意。 身后传来大伯母尖利的讥讽:“人家严少爷是大摇大摆走出门去的,你却说他已经死了,拿别人都当成瞎子么!” “可不是嘛,凭你一张嘴,还能把活人说死啊?”林大鹏也从旁附和,眼底满是嘲弄意味,“莫不是被仇恨蒙了心,傻掉了?” 林芷彤攥起了小手,目光无比复杂。 她在大学里自修过一点儿心理学,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做“心理欺骗”。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在无法达到某个目的的时候,就会产生心理障碍,欺骗自己已经做到了。 莫非...林宇受到的精神打击太大,竟然出现心理问题了? 第204章 天地异象 柳菲菲晃了晃林宇的胳膊,惶恐不安的盯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小宇,你到底怎么了?可千万别吓我啊。” “是啊,爸爸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就好,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林振亭也赶紧凑上来,言语无比郑重,“小宇,你刚刚说严亮...” 林宇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发觉这两位至亲之人在用一种看精神病人的古怪目光望着自己,眉宇间满含担忧。 “杀人的方法有千万种,死掉了,就是死掉了。”他从柳菲菲怀中抽出手,目光清冷的扫视过院中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我究竟是谁?什么身份?” 连大伯一家人的奚落表情都收敛了许多,转而变得迷惑不解。 林振亭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小宇,我的确很疑惑。那么多大人物对你恭恭敬敬,我实在想不出是为了什么。” “大人物?”林宇嗤笑一声,负手而立,“在我眼中,哪有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林振亭脸色猛地一变:“小宇,你能给爸爸一个解释么!” 非但是他,大伯一家人、柳菲菲全都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迫切想要知晓答案。 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有何能耐获得诸多上层人物的青睐? “我的解释么。” 林宇缓缓仰起头,望向了天空。 乌云层层叠叠,遮天蔽日,宛若铁笼一般将小小的抚安县锁在其中。 天地间一片昏暗,一场大暴雪很快就要来临了。 林宇轻吸了一口暴风雪来临之前的浑浊空气,目光仿佛跨越了恒久岁月,忽然变得冷漠而荒凉。 “搞什么鬼?”林大鹏往前迈了一大步,不耐烦的嘟嚷,“你往天上瞅,还能瞅出花来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打了一个寒噤,牙齿开始咯咯打战。 一股无以言喻的睥睨气魄以林宇为中心蔓延开来,所过之处,令人不由得为之心神激荡。 每个人都是身体僵硬,由心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惧。 他们满眼错愕的望向场中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忽然间发觉那抹身影竟然前所未有的陌生疏离。 此时此刻,林宇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不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家族晚辈,更不是那个知根知底的童年玩伴。 林振亭心头甚至升起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念头,眼前这个人,也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不是人,而是一尊神! 柳菲菲玉手捂住微张的小嘴,长长的睫毛颤动不止,情不自禁的向后倒退。 眼前这个人,太陌生了,就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缓步而来。 她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孤独落寞,好似一层晶莹的霜雪,但自己却没能力将之触碰。 “你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宇么...”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林宇慢慢闭上眼,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了。 忽然,他张开双臂,身形倏而凌空起,一声长啸震九霄! 滚滚气浪紧随着他席卷而起,腾空而上。 花草树木,房梁砖瓦,全在此刻嗡嗡作响,震颤不止。 雪花簌簌而落,烟尘炸起,天地之间一片迷蒙! 方圆数千米,处在音波覆盖之下的每个人,都是身体狠狠一震,旋即跌坐在地,面露惶惶然! 但见气浪迎空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轰轰轰! 漫天沉沉黑云在这股磅礴气浪冲击之下,骤然四散而去,青天乍开! 璀璨阳光倾泻而下,霎时间金光万丈,一条长虹贯日! 无上威压铺天盖地而至,如此天地异象,令人不得不心生畏惧! 林振亭、柳菲菲、大伯一家人皆是仰起头,脸色煞白,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头油然而生出跪伏叩拜的冲动。 “怎么会...怎么会...”林芷彤身子狠狠一颤,眸底雾气蒙蒙,“他...他怎么做得到...” 在她身后,大伯母、林大鹏急忙跪倒在地,满脸惧色的磕头不止。 “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此时此刻,整个抚安县彻底乱作一团。二十余万人齐齐仰着脑袋,大张着嘴,呆愣愣望着异象临世。 漫天乌云荡涤而开,霞光万道之中现出湛湛青天! 在那长空之上,一道模糊身影傲然而立,手臂张开,两掌擎天。他浑身上下沐浴着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漆,晃得人几乎不敢正视! 无数人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场面震撼! “神仙庇佑!神仙庇佑!” “神明降世啊,祥瑞之象!” 那些上了年岁的花白胡子老者颤颤巍巍,激动得涕泗横流! 这等霸气大场面足足持续了数十秒,伴随着长啸声消散于天地,高空之上那人影才将双臂一收,身形倏而消失不见了。 人们眨巴着眼睛,满天去寻找,直至脖颈僵硬,两眼酸涩,却再找不到神明踪迹了。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惊世大梦,唯有那湛湛青天,以及那被打散的乌云在不断提醒着每个人,刚刚所发生过的一切。 林家老宅之中,林宇缓缓落回地面。 随着气息收敛,他重新恢复了那一副人畜无害的冷淡表情,目光深邃幽冷,同往日里别无二致。 “你们可懂了?”他抬手轻轻一掸衣角,“这就是我的解释!” 话音落下,他再不多言,径自出门去了。 林振亭同柳菲菲回过神,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后面。 “小宇,等等我!” “等等!” 大伯一家人怔怔然僵住,瞠目结舌。 “他...他...”大伯母瑟瑟发抖,许久之后才吞吞吐吐的开了口,连嗓音都变了腔调,“他成仙了?” 林大鹏脸上好似蒙了一层灰,身体抖若筛糠:“吓死我了,吓死了...” 大伯林振英颓然一叹,苍老面颊上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懊悔。 他不清楚林宇那身通天法术从何而来,更不清楚对方能否被称为传说之中的神仙,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家趋炎附势,终遭报应,由此错失了一场天大的机缘! “原来他的倚仗,并非外力啊...”林芷彤眸底渐渐翻涌起凄苦之色,“这一身通天本事,足以傲立天下,何须借势他人?”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这一部分情节,小纯洁写了好久,期间卡文无数次,终于快要接近尾声了。接下来会有更大的场面,更精彩的内容哦。再求一波花花!*?▽?* 第205章 炸了! 由十多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行驶在通往严家大宅的公路之上。 来往行人一瞥见打头那辆车的车牌,纷纷避退左右。 裹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将正在马路中央玩耍的小孩子抱起来,仓皇躲进屋子里。 “混账东西!不知道那是严家的车队么!撞死了你都没得赔!” 小孩子的哭闹声,父母的责骂声混在一起,隐隐传出来,竟然为这暗沉沉的天穹平添了几分肃杀。 这列车队的第二辆轿车分外奢华,此刻严海帆正静静坐在后排的商务座椅上,微眯起老眼,宛若鹰爪般的干枯手掌轻轻拍打着膝盖,好像在默默思量着什么。 他儿子严亮用白手帕捂住脸上猩红的巴掌印,透过车窗往斜后方瞄了瞄,神色有点儿不安。 “你在看什么?”严海帆面色岿然不动,嗓音沙哑低沉,“放心吧,林家人没胆子追上来...” “我...随便看看。”严亮咧着嘴活动了一下脖颈,只觉得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我还以为那姓林的小子骨头硬起来了呢。”他在确保安全之后,眼底显露出浓浓的不屑,“没想到还跟从前一样窝囊,您老人家三两句话,就把他镇住了...” 严海帆拍打膝盖的动作蓦一停顿,旋即冷冷一哼:“每个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有的人即便身登高位,但骨子里的劣根依旧无法抹除。我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有把握让那小畜生铩羽而归!” “可不是嘛,他林家天生就是一群贱种!”严亮咬牙切齿,脸颊的一条条肌肉扭曲起来,“爸,这口气我咽不下!” “别急,我们早晚会让那小畜生付出代价!”严海帆手缕胡须,阴恻恻一笑,“今天已经试出了林宇的底牌,掂量了他的斤两,对付林家不足为虑。当前首要任务是先安抚住郭家,别生出乱子才好啊。” “我就想不明白了。”严亮头脑有点儿昏沉,用一只手抵住了太阳穴,“那郭志刚好歹也是抚安的县太爷,更与我们严家有亲,怎么连脸都不要了?对着那毛头小子屈膝献媚?” “戏子无情,商人无义,政客无情无义,再正常不过了。”严海帆微微一笑,“郭志刚为了能够往上爬,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严亮肋下的伤隐隐作痛,赶紧扭动身体,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那要是郭志刚不同意动手,咱们岂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放任那姓林的小子猖狂?” “呵呵,没那么严重。以我的眼光来看,那小畜生不过踩了狗屎运,机缘巧合才结识下姚副省长罢了。林家一穷二白,咱们先把人给宰了,就算郭志刚心头不忿,又能怎么样?” “可是...那姓林的身手厉害啊...” 严海帆高深莫测的笑了:“他那点儿三脚猫功夫更是不足为虑,我昨天刚刚接到消息,你族叔奉师命下山,要来河东办事。等他一到,那小畜生的死期也就到了。” “真的?”严亮满心惊喜,他族叔可是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座下二弟子严克之,一身修为惊人,对付林宇这种阿猫阿狗肯定不成问题。 “倘若我族叔真能出手相助,那姓林的小子必死无疑!”他苍白的脸颊涌现出狰狞狠戾之色,“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再把柳菲菲搞到手,好好玩玩儿,让那女人尝尝厉害。” 严海帆语重心长的教导:“儿子,那柳姓小丫头固然漂亮,可终究是个没正当身份的野种,你不可太过当真。” “爸,你放心,经过这次的事情我也想清楚了。”严亮满脸阴狠,“我就是想玩儿玩儿那贱人,变着花样的折磨死她...” 话音未落,一声清朗长啸陡然响彻传入耳中,令人心神激荡。 父子二人身体同时一震,相顾骇然。 “出了什么事?” 司机猛地停下车子,打开车门下去查看情况。 严海帆也摇下车窗,将脑袋探出去张望。 但见沉沉乌云散开,显露出一片湛湛青天。在那正中心位置,金光万丈,长虹遥挂天际。 一缕阳光倾泻下来,搭在了严海帆皱纹堆累的老脸上。 他甚至猛地一耸,愕然瞪大了眼:“这...这是...天地异象?” 严亮忽然两手捂住耳朵,身体痛苦的扭曲起来:“我...我好难受...” 他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仿佛有无数道气流在身体内四处乱窜,肆意冲撞。 那是林宇在他体内种下的三股灵力,只要一旦被触发,就能将他的内脏搅碎! 严海帆急忙将脑袋缩了回来,神色惊疑不定:“你怎么了?” “我...我...我要死了...”严亮扯住他干枯的手腕,浑身一阵剧烈痉挛,紧接着一张嘴,喷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儿子!”严海帆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一口鲜血,眼底满是惊恐,“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司机!司机!” “爸,爸...”严亮凄厉的哀嚎着,“疼...疼死我了!啊!” 他大张着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 “啊!啊!”严亮尖声惨叫,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他两手胡乱抓挠,在皮肤上硬生生抠下一条条狰狞血痕。 “我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 “儿子!儿子!”严海帆满脸扭曲的大叫,试图将严亮按住,却眼睁睁看着儿子的身体涨成了一个圆鼓鼓的气球,皮肤绽开,鲜血止不住的向外喷涌。 “是...是林宇...”严亮嗓子眼儿不住的往外冒血沫,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林宇杀我...我...我好后悔啊...” 严海帆瞪圆了眼睛,陡然听得“轰”的一声爆响。 司机正站在外面看天地异象,同其他人一道满脸震撼的跪倒在地,忽然听到身后车中传来爆炸声。 他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跑回来打开车门,瞬间就被眼前所见一幕吓得魂不附体。 车厢内血红一片,一只断脚挂在方向盘上,浓郁的血腥气令人闻之作呕。 严海帆僵硬的坐在后排,手中抓着断掉的半截手掌。他半边老脸都被炸飞了,浑身上下沾满了猩红碎肉,模样凄惨狼狈。 “林宇!”他撕心裂肺的咆哮,眼底一片血红,“我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你!” “杀!杀了你!” 第206章 龙意门来人 晚七点,天已经全黑了。 电视机正在播送晚间新闻。 “继花城景山一夜花开之后,我省本月第二次迎来天气异常现象。三天前,抚安县全境可见乌云消散,神明降临的惊世奇观,那是不是真有神明呢?我台记者带着疑问拜访了嘉安大学生物气象研究室的王主任。” 柳菲菲刚刚洗过澡,裹着厚厚的宽大浴巾走出来。 这时候镜头已经切换,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人出现在了电视画面中,正在细声慢语的解释:“根据我们调查,抚安县的情况其实相当普遍,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我们称之为海市蜃楼,是一种由于光的折射和全反射所形成的...” “这些个专家啊,就喜欢粉饰太平...”柳菲菲抿起小嘴嘟嚷着,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了。 她伸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偏过俏脸在屋子里四下搜寻,最后在饭厅找到了林家父子的身影。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壶清酒,四碟下酒小菜。 “小宇啊,我知道,你是修真者。” 林宇转动着酒杯,闻听此话动作一僵,抬起脸来眼底闪掠过轻微的诧色:“爸,您知道?” “嗯,因为你母亲的关系,她...她对我提起过一些秘闻。”林振亭闷闷说道,“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走上这条道路。” “爸。”林宇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那您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林振亭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不可说?”林宇的诧异之色更浓,“因何不可说?” 林振亭喟然长叹:“因为你还太弱了。” “弱?”林宇身子一震,心下着实觉得怪异,“爸,您是不是将我看得太轻了?” 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知晓母亲的身份么? “儿子,我听闻修真界有一天地榜,汇集天下英才,你在上面排第几?” 林宇回答得很干脆:“上面还没有我的名字。” “那就是了。”林振亭微微点头,“你猜的很对,你妈尚在人世。但想要救出她,让我们一家人团聚,你至少需要上到天榜。” 林宇骤然变了脸色。 上到天榜?那岂不是...先天境? “爸。”他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您的意思是说,当我登上天榜,就有能力去救出我妈了?” 林振亭再度摇头:“不是,只能说明你具备了那个基本资格。” 林宇霍然起身:“那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您能不能坦白告诉我?” “儿子。”林振亭缓缓抬起脸,“等你不会再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有能力了。” 话音落下,他蓦地转身,抬手揉了揉泛红的眼圈儿。 这么多年了,如今算是看到希望了么? 柳菲菲忽然打开门,眸光有些发怔:“你们怎么啦?” “没什么。”林宇慢慢坐了下去,“爸,我懂了。您等着吧,我不会让您失望。” “都早点儿休息吧。”林振亭仰起头使劲儿眨了眨眼,将泪水含回去。 他那有些憔悴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起身向饭厅外走。 柳菲菲将一只白嫩玉手搭在林宇肩膀上,柔声道:“你又说什么啦?我可从来没见林叔叔这幅样子呢。” “父子间的闲聊罢了。” “三天前闹出了那么大动静,现在舆论汹汹,电视报纸上铺天盖地全是抚安的新闻。”柳菲菲在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坐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嗔怪,“你这个始作俑者可倒是悠闲了。” 她迎着对方明亮而深邃的目光,俏脸微微泛红,下意识的去伸手扯了扯浴巾,将领口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也不知道为何,她现在面对林宇,总是莫名而生出一种脸红心热的感觉... “小时候,我还抱着你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呢。”柳菲菲调皮的吐了吐粉舌,“一转眼你都变成男子汉了。” 她满眼柔情,宛若一湖化不开的春水...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林先生!林先生!出大事了!” “叔叔,林先生呢?我要马上见到林先生!” 林宇眉头微皱,旋即起身走出了饭厅,见得郭少勇神色慌乱不安,正站在客厅里对着父亲说话。 他出声问道:“什么事?” “林先生!”郭少勇急忙穿过客厅,来到他面前,“大事不好了!我爸刚刚收到消息,严海帆请了高手,带着人往你家来了。” “哦,谢谢。” “林先生!”郭少勇见对方一脸平淡,不禁气急,“严海帆是为他儿子报仇来了!” “我知道。”林宇淡淡的回答,“他儿子丧命与我之手,又死得那么惨,当爹的来报仇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可是...”郭少勇原地转了两圈,狠狠一跺脚,“他请来了龙意门的高手!” 林振亭从旁听了,登时脸色大变:“小宇,龙意门可着实不好惹,连我都听过他们的名头,要不你赶紧出去避避风头吧。” 林宇不为所动,微眯起了眼睛:“龙意门?可是门主谭建东亲自来了?” 他记得曹豹、丁力都是龙意门中人,全死于自己手中。那丁力貌似还是门主谭建东座下首席大弟子,一身修为已达半步化境,最终在城南别苑被他一剑轰成了渣滓。 “当然不可能是门主。”郭少勇忙道,“是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座下的二弟子,严克之。他也是严家人,与严海帆同辈。这次据说是要去花城办什么事,顺路回严家探亲。” “林先生,您快点儿走啊!再晚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林振亭也从旁劝说:“小宇,你先出去躲一躲,家里一切有我,会照顾好你菲菲姐,不用担心。” “小宇。”柳菲菲快步过来,勾住他的胳膊向外拽,“你快走,不用管我们...” “够了!”林宇不耐烦的皱着眉,“即便是谭建东亲自来了我都不惧,更何况是他门下一介弟子?” 话音刚落,门外陡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咆哮。 “林宇!严大师到了!你这小畜生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满地打滚求花花!嗷呜嗷呜~~~ 第207章 你也配姓林? 弯月如钩。 近百号人团团围住了正中央的二层小楼,四面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辆。 严海帆半边脸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仅剩的另外半张脸一片蜡黄,布满狠戾之色。 “都给我看住了!今晚一个都不能跑!”他冲着手下人碎碎的吩咐,嘴角冒着白沫,“我要将林家人碎尸万段!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叫这么多废物有何用?添乱罢了!”严克之就站在旁边,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神色轻蔑,“有我在这里,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身材高大强壮,气势凌人,宛若一柄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令人不敢小觑。 严海帆与之相比,就犹如老鼠和狮子,麻雀和老鹰,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严大师!”虽然面前之人是自己的族弟,但严海帆却不敢以同辈相称,反而是恭恭敬敬的欠身施礼,“那小畜生极为狡猾,身手又奇佳,不得不小心防备啊。” “你们终究是小人物,眼界太低了。”严克之冷笑着,“放眼江南省,我只惧一人。除他之外,皆是跳梁小丑!” 严海帆微微一怔:“严大师指的莫非是林...” “没错,就是江南巨擘林子轩。”严克之略一点头,眼底也不禁翻涌起些许畏惧,“我此番奉师命下山,正是为寻林子轩而来。” 严海帆倒抽了一口冷气,脸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林子轩何等存在啊,那是他即便踩上登天梯,踮起脚伸着手,也触碰不到的大人物! 严克之满眼不屑,抬手往面前的二层小楼一指,不禁嗤笑道:“就这一家下贱之徒,也配姓林?” “不配,确实不配。”严海帆满眼红血丝,模样狰狞,宛若一头厉鬼,“今夜之后,这一家也就绝户了!” 两人都没有预料,这一晚竟然闹出了天大的乌龙! 令他们心生畏惧的江南巨擘林子轩,同抚安县的毛头小子林宇,竟然会是同一人! 一位是威压河东、一统沧澜河以西的泰山北斗,一位是年纪轻轻、无权无势的高中学生,这其中的差距何止千万? 谁又能想得到啊... 然而此时此刻,林宇这位威名赫赫的化境天师,却在林振亭和柳菲菲两人的纠缠之下,满心无奈。 “小宇,你还是快点儿跑吧...” “小宇,龙意门是名派大宗,来者不善,你可千万不能出去啊...” 林宇嘴角轻轻一扯,幸好这次来的只是龙意门一个小喽啰,倘若是门主谭建东亲自来了,父亲和菲菲姐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自己跑路啊... “林先生,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郭少勇往前迈了半步,满脸严肃,“您在抚安毕竟人单势孤,倘若回到花城组织人手,未尝不可抗衡严克之啊。” “至于林叔叔和柳小姐的安危,您尽管放心,我会以郭家的名义将人保下来。我爸毕竟是抚安县县长,就算那严海帆杀红了眼,也不敢不卖我们郭家的面子。” “林先生,您意下如何?” 林宇瞧这家伙那副正经模样,淡然的脸颊竟然凭空流露出一抹滑稽之色:“不怎么样。” 郭少勇瞪大了眼,一脸惊愕的望着他。 其实他和林振亭、柳菲菲的想法差不多,虽然之前都见识了林宇的通天手段,但龙意门的名气太大,那严克之又是门主座下二弟子,一身修为惊人,他们都很怀疑林宇是否真能拥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在已知面前,未知总是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恐惧。 “林先生,我深知您冠绝江南省,但严克之毕竟是名派大宗出身。”郭少勇语调急促,“明明有一条生路摆在眼前,您又何苦偏要选择一条死路?” “你当我的倚仗是什么?是沧澜河以西的诸多大佬么?”林宇一声冷笑,“你错了,我的倚仗是我自己。”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向外走去。 林振亭、柳菲菲和郭少勇三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满心忐忑的紧紧跟在后面。 吱呀。 房门打开,林宇缓步走了出来。 严克之瞪眼一瞧,见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年轻小子,不禁哑然失笑:“我还当是什么英雄人物呢,原来就是一个小孩子?” “这等垃圾货色,我只需一根指头就能将其碾死。” 严海帆直勾勾瞪视着林宇,神色更显狰狞可怖:“小畜生!我今天便要将你挫骨扬灰,为我儿祭奠!” 郭少勇赶忙前趋两步,出声劝道:“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我们不妨坐下来谈谈...” “闭嘴!”严海帆咬牙切齿,“我谅你郭家与我严家有亲,但莫要得寸进尺!否则...休怪我下手狠辣无情!” 郭少勇见他状若疯癫,杀意纵横,当即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了。 林宇一脸无聊的问:“你便是严克之?” “不错。”严海帆脸色阴冷,“小子,你可有遗言要讲?” “唉,罢了。”林宇微微一叹,“龙意门中人皆是如此不自量力,我不介意多杀你一个。” “放肆!”严克之将指间的香烟扔掉,抬脚狠狠碾灭,“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何谓通天手段!” 他一步迈出去,正要动手,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声如洪钟。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一大批黑压压的人头宛若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正中央的为首之人,正是金梦娱乐城的老板,田泰。 严海帆脸色突变,恶声恶气的喝问:“田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动林先生,得先过我这一关!”田泰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大步走到林宇近前一躬身,“林先生,我来迟了。” 林振亭、柳菲菲满眼震惊,待得回过神来,齐齐轻舒了一口气。他们两个都不清楚林宇的真正身份,下意识的认为田泰是比林宇更厉害的大人物了。 “原来有人救场啊。”柳菲菲玉手轻抚酥胸,“吓死我了...” “小宇果然心思缜密。”林振亭望着儿子满脸欣慰,“有田老板帮忙,严家也该有几分忌惮了吧。” 郭少勇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林先生执意不肯离开抚安,原来田泰便是他的底气。 只不过,凭他就能抵挡得了严克之么? 第208章 躲得过子弹,躲不过巴掌 林宇有点儿冤枉,他其实并没料到田泰会来。 他抬眼随意一扫,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来了?” “林先生,我刚刚听闻严海帆带了大队人马来找您的麻烦。”田泰弓着腰,无比郑重的回答,“所以就立即带人赶过来了,幸好来得还不算晚。” 他猛地转身,怒意汹汹的暴喝道:“严海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还不带人快滚!” 严海帆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田泰,你最好别多管闲事!有严大师在此,这小畜生今日必死无疑!” “严大师?哪个狗屁的严大师?”田泰眼泛戾色,忽然从腰间拽出了一支手枪,“我看谁敢动!” 严海帆真没料到他在这种场合动了枪,身体不由得一晃,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满脸惊惧。 严家召集而来的那些手下人早就畏惧田爷的威名,此刻又见动了枪,都害怕牵连自己,纷纷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哈哈哈哈!”严克之忍不住大笑出声,“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雕虫小技?那老子就先弄死你!”田泰一点儿没犹豫,调转枪口,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一声枪响,严克之原地扑倒,一动不动了。 四面一片沉寂,旋即满场哗然。 “死了?” “杀人啦!快跑啊!” 围在二层小楼四周的那群严家手下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此刻叫嚷着一哄而散。 “呵呵,你就算有通天本领...”田泰拎着手枪,得意洋洋,“还能挡得住子弹不成?” 郭少勇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紧绷的脊背蓦地一松。 田爷真不愧是胡老大麾下的猛将啊,动起手来果真狠辣无情,只开了一枪,就解决了今天的危机。 田泰往前迈出一大步,笑呵呵的问:“严海帆,你还想怎样?” 严海帆哆哆嗦嗦的往后挪动脚步,差一点儿摔倒在地。 “就这么死了?怎么会...”他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顿时神色灰败,满心绝望。 林宇偏过头,望了望脸颊依旧苍白、但却明显轻松了许多的林振亭和柳菲菲,嘴角缓缓泛起一抹嘲弄的笑:“别装了,你骗得了别人,但却骗不了我。” “起来吧。” 满场所有人都是满眼惊愕,不明所以,搞不懂他在对谁讲话。 “哈哈哈哈!”严克之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旋即豁然起身,“你这小子,倒还有些眼力!” “没死?”田泰上下打量一番,见对方身上并无伤痕,不由得神色错愕,“你怎么可能...” “就你这点儿小把戏,也想伤我?不自量力!” “我不信!”田泰大叫着,再度扣动扳机。 砰砰砰! 接连又是三声枪响,严克之身形像不倒翁一样晃了晃,待得他站稳了,依旧是毫发未伤。 严海帆欣喜若狂,而林振亭、柳菲菲、郭少勇等人则是满心恐惧! 真不愧是名派大宗出身的绝顶高手啊,竟然连子弹都伤不了他! 今日,岂不是一场死局? 唯有林宇依旧是静静站在那里,面色波澜不惊,仿若置身事外。 他早就看出来了,严克之的一身修为已达内劲巅峰。虽说内劲强者的肉身强度还不足以抵挡子弹,但是严克之的反应速度很快,再加之田泰枪法一般,早就给了别人准备之机,出现这种情况倒是不足为奇。 但眼前这等场面,却是大大出乎了田泰的预料。 “这还是人么...”田泰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忽然大喝道,“林先生,你快走!我来挡住他!” 严海帆凶相毕露,额头青筋暴起,差点儿咬碎了满口黄牙:“小畜生!还想逃?把命留下来吧!” “我何须要逃?”林宇撇了下嘴,一抬手拨开挡在身前的田泰,“本尊来试试你的斤两,也未尝不可!” “黄毛小儿,也敢妄自为尊?”严克之满眼狞色,一跃到了近前,抬掌便劈,“我给你个痛快!” 掌风凌厉,宛若有千斤之重,铺天盖地的横压下来。 田泰和郭少勇站得近了一些,都抵挡不住这等压力,脸色铁青的摔倒在地。 “完了!林先生休矣!” 两人心头皆是一声哀叹,江南巨擘林子轩,今日竟要丧命于龙意门手中么? 世俗中人与名派大宗,犹如天地之差,果然不在一个层次啊... 眼见那一掌竖劈而下,林宇眼底竟然涌现出了些许的...失望? 严克之心头惊疑不定,这小子死到临头,不应该吓得涕泗横流跪地求饶才对嘛?这他娘的算是什么眼神儿? “去死吧!”他眼底的凶狠之色更重了几分,掌上力道陡增,打算将面前的毛头小子一掌劈成两半,以振声威。 “太弱了...”林宇心头叹息一声,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出手了,“怎么能这么弱...” 他微拧着眉头,慢悠悠的扬起巴掌一扇,口中断喝:“滚!” 严克之眼见着一道犀利劲气划过半空,直奔自己左脸抽过来了,紧绷的脸颊不禁涌现起一抹惧色。 他身形一滞,想要抽身后退,但偏偏就是躲不开。 啪! “啊!”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严克之脸上,他骤然一声惨叫,嘴里吐出一串血花,身形摔飞了出去。 满场震惊! 严克之那是什么身份?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坐下的二弟子啊,连子弹都能躲得开,竟然躲不过一个年轻人的嘴巴子? 这不是见了鬼么? 难道说,林宇这一巴掌...比子弹还厉害? 四面围观那些人全都大张着嘴,差点儿没把下巴摔到脚面上。 林宇一步走上前,淡声问:“你可服了?” “我不服!”严克之满心窝火,嗓音嘶哑的咆哮,“凭什么!我不服!” 他作势便要从地上蹿起来,可林宇一扬手,又是轻飘飘一巴掌抽下来了。 啪! “啊!” 严克之再叫一声,整个人都被抽飞了出去,一路翻滚着摔出七八米开外。 林宇嗓音清冷,再问一遍:“你可服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求大佬们赏花花!!! 第209章 开玩笑吧? 严克之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一片血红:“我...我不服!” 林宇也不再废话,径自扬起手,轻轻一挥。 啪! 严克之惨叫,又一次被狠狠拍在了地面上,半张脸血肉模糊。 四周的其他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场面怎么就跟老子打儿子似的? 而最让人崩溃之处在于,林宇表面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则心眼儿坏透了! 他竟然只打严克之的左脸! 你起码换只手也好啊... 严克之被打得头晕目眩,满心窝火。 他也搞不懂,这小子身上明明没有半点儿灵力波动,怎么单单一挥手扇下来的劲气就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难道他的修为远胜于我?”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迅速否决了,“不可能!他才多大啊...” “你找死!”严克之脚下猛的一蹬,身形凌空跃起,嗓音嘶哑的咆哮,“黄毛小儿,接我最强一击!” 一股恐怖气势猛地蔓延开来,令人心惊肉跳。就连四周草木也随之震颤,挂在其上的雪花簌簌落下。 “真不愧是龙意门的大高手啊...”郭少勇踉跄着往后挪动半步,“好厉害,林先生能接下他这一击么...” 林振亭、柳菲菲、田泰等人也尽皆满脸担忧神色。 “小畜生!去死吧!”严海帆双拳紧攥,满脸阴狠,“严大师一身修为惊人,你胆敢侮辱与他...” 话音未落,只听得场中再度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宇撇了下嘴,慢悠悠的一抬手,一条灵力匹练自掌中呼啸而出。 “咻”的一声锐响,那灵力匹练化做一条长鞭,狠狠抽了下去! “灵力出体?”严克之陡然瞪大了眼,满脸惊恐之色,“化...化境天师!” 他身体狠狠一耸,缩着脖子,下意识的抬手去抵挡,肌肉纠结的胳膊恰好与这道攻击碰撞在了一起。 咔嚓! 骨骼碎裂,半条手臂软绵绵的垂落了下来!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严克之高高跃起身形再度坠落在地,砸下一个深坑。 紧接着,林宇打出的第二条灵力匹练又到了,裹挟着凶猛劲气抽在了他的胸膛上,霎时间红肉翻飞,鲜血喷溅! “啊!”严克之痛苦的嚎叫,胸膛皮开肉绽,其下显露出了惨白的骨骼。 林宇冷着脸,也不言语,手一抬,第三条灵力匹练呼啸而下。 满场寂静,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张着嘴,瞪着眼,瞧着严克之被鞭打得满地打滚,凄厉惨叫不止。 而林宇站在对面,只需要随意的挥挥手,从始至终脚下都未曾挪动半分。 “这...这就是严克之的最强一击?” “开玩笑的吧?” 郭少勇同田泰满脸懵逼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望向了严海帆,心中正竟然生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念头。 眼前这满地打滚儿,像条丧家犬一般哀嚎不止的家伙,当真是龙意门的大高手严克之么?严家人莫不是被骗了? 严海帆战战兢兢的杵在那里,浑身一阵瑟瑟发抖。他太清楚严克之的本事了,那可是龙意门的杰出弟子,修为通天彻地,一拳击出便有千斤重量,踏波而行,脚踩凌空这等超凡手段,皆是不在话下。 然而这样的惊世之才,在林宇面前,竟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这小子究竟是谁?”严海帆满心惊恐,“他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这般厉害?” 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场中的严克之已经在灵力匹练的抽打之下,遍体鳞伤,鲜血淋淋。 “啊...我服了,我服了!”他嗓音嘶哑的大叫,“饶命!我服了!” 林宇慢悠悠的收回了手,静静地望着他,面色古井无波。 严克之浑身都是血,衣服碎成一缕缕,胸前鞭痕交错,模样犹如厉鬼重生,狰狞毕现。 “你...你....”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的从地面爬起来,粗哑着嗓子,眼底满是忌惮之色,“你到底是谁!” “林子轩。”林宇淡淡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你可听过?” “林子轩!你是化境天师林子轩!”严克之浑身猛的一震,两腿一软,旋即难以自制的跪倒在地,“你怎么可能是...”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竟然会是传闻之中声名赫赫的江南巨擘! “你怎么可能是林子轩!”严克之依旧难以相信这一切,“你不是叫林宇么?” 他的大师兄丁力,一身修为达半步化境,可在林子轩手中,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就凭他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同化境天师交手? 自不量力,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林先生之威恐怖如斯啊。”田泰长舒了一口气,将手枪别回到了腰上,往前迈出一步,“你有所不知,林宇是林先生的世俗用名。” 他心下不禁暗叹,难怪那日在顺风酒家胡老大甘愿跪地为奴,林先生的本事真远超凡人眼界! 严克之骤然醒悟,旋即身体抖若筛糠。 修真界所传闻的少年天师,竟然真的只有十八岁!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现在的华夏修真界,许多人谈起江南省的化境天师林子轩,都会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为什么?十八岁的少年天师,没人相信!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严克之都快要被吓尿裤子了。 他扭头恶狠狠的瞪视着严海帆,紧咬牙关,真恨不得将这老东西大卸八块! 你让我一内劲高手来打化境天师?这特么不是坑爹么! 严海帆傻呆呆站在那里,整个人宛若石化了一般,面容凝固。 待他回过神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林子轩,他竟然是林子轩!这不可能!” 严海帆吓得心胆俱裂,他要早知林宇身份,断然不敢生出复仇之心。 他急忙转身,佝偻着腰钻进了车里,惶惶不安的吩咐司机:“快...快走!快走!” 那司机一介凡俗,早就被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扬长而去了。 林宇偏头望了一眼,目光微微闪烁... 第210章 让你二选一 林振亭站在远处,望着儿子那宛若无锋重剑般的笔直身躯,心下微微一叹:“这就是你的真实实力么?难怪你有底气问起你的母亲啊...” “我会等下去,等你真正成长起来的那一天。”他眼中竟然翻涌起了浓浓的希冀,“假以时日,我们一家人未尝不可能团聚。” “林子轩?这个名字好熟悉...”柳菲菲歪着小脑袋,思量半晌,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直勾勾的盯住了林宇的背影,“林叔叔,莫非小宇就是...” 林振亭神色凝重:“应该没错了。” 江南巨擘林子轩之名,即便是他这等小人物,近日来也曾有所听闻。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儿子! 林振亭也不清楚自己是该惊讶,还是该欣慰... 郭少勇满心震撼,这才是林先生真实实力啊,难怪他能令沧澜河以西多大佬俯首称尊! “我先前并不知道林先生的真实身份!”严克之回过神来,脸颊肌肉紧绷,“本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他出身龙意门这等名派大宗,自然清楚化境天师的恐怖之处,此时那满脸的傲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敬重。 严克之深吸了一口凉气,忍着浑身伤痛,费力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林先生,我此番赶赴河东,正是奉师命下山,为寻你而来。” “哦?”林宇眉梢微挑,淡淡的问,“寻我何事?” “送战帖!”严克之话音落下,径自伸手入怀,望着掏出来的那张已被打碎成两截的帖子,不禁满脸尴尬。 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问:“林先生,龙意门下有两名弟子,尽皆死于你手中,这你可认?” “你是指丁力和曹豹?”林宇负手而立,“这两人皆是死于我手,有何不敢认?” “好!”严克之咬着牙点头,“我师父龙意门门主、化境天师谭建东,约你二月初二在宗门大会一决胜负,可敢应战?”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将战帖高高举起,满是鲜血的脸颊重新恢复了倨傲之色:“林子轩,你敢接么!” 林宇眼底掠过一抹茫然:“宗门大会?那是什么?” 虽说他上一世也涉足修真界,但那时人远在国外,对华夏的很多规矩都不清楚。 “嗯?”严克之眉头微微一皱,这林子轩贵为化境天师,竟然连宗门大会都没听说过? 他思量了一下便道:“每隔三年的二月初二,修真界会在平谷县召开宗门大会,各名派大宗届时将派杰出弟子赴会切磋,一较高下。我师父谭建东今年将亲自赴会,要在各名派大宗的共同见证之下,与你一决高低,为他门下弟子讨还公道!“ “嗯,倒还有几分意思。”林宇点头,抬掌一拂,便将那碎裂的战帖接在手中,“这帖子,我接了!” “天下宗门见证,你最好不要做缩头乌龟!”严克之抹抹嘴角的血,“好了,战帖已经送到,我这就离去。” 林宇瞅着手里沾血的帖子,头也不抬:“等等。” 严克之转身正要走,听到他的话,身形猛的一顿,扭过头来:“你这又是何意?” “今夜闹出这般动静,你如此轻易就想走了?” “林子轩!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强留我不成?”严克之声色俱厉,“古有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要坏了规矩么!” 林宇抬头斜睨他一眼:“你若只为送信,我当然会放你离去。可你今日所来目的为何?难道不是替严家报仇的么?” 严克之身形猛然凝固,内心惊惧不安:“那你想怎样?” “自废修为,或者把命留下!”林宇嗓音清冷,“这二者,你任选其一。” “林子轩,最好别欺人太甚!”严克之勃然大怒,“你纵然是化境天师,但与我师父相比,不值一文!他杀你如屠狗,不费吹灰之力!” “将事情做绝了,对你没有好处!” “谭建东胆敢生事,我也不介意摘了他的脑袋。”林宇慢悠悠的开口,“但你今天要先给我一个交代。” 严克之脸色骤然大变,旋即脚下猛地一蹬,暗暗催动秘法,身形飞掠出去,便要就此遁逃。 “既然你舍不得一身修为,那就把命留下来好了。”林宇说话间将手一扬,一柄灵力气刃呼啸而出,直接斩向了对方的脖颈。 “林子轩!你焉敢!”严克之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恐怖波动,当即大声咆哮,但却为时已晚。 噗! 鲜血凭空飞蹿起数米高,头颅高高抛飞出去,死尸原地扑倒。 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就这么轻易的被砍了脑袋! 化境天师之下,众生如刍狗! 在场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禁身体晃了晃,眼底泛起惶恐之色。 “那可是龙意门的高手啊...”郭少勇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两条腿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就这么被砍了?” 林宇慢悠悠转过身,目光四面扫视一周,最后在父亲和菲菲姐身上略一停顿。 “没办法啊。”他将对面两人苍白的脸色尽收入眼,心头不禁微微一叹,“我一身修为足以无惧严克之,但你们不同...” “这个人早晚会成祸患,威胁到我的家人,断不能留!” 只要我至亲之人能够平安喜乐,杀孽再多,又能如何? 林宇心神稍定,而后淡然开口:“田泰。” 田泰从惊惧不安中回了神,浑身猛地打一个哆嗦,急忙躬身:“林先生!” “把这里处理干净。”林宇掸掸衣袖上的灰尘,“备一辆车,我要去严家。” “是!” 田泰沉声应下,赶忙吩咐手下人收敛了严克之的尸首,准备好车辆。 郭少勇有心想要献献殷勤,自告奋勇的拍着胸脯:“林先生,我对严家很熟悉,陪您一起去吧。” “好。”林宇望了他一眼,直接上了车。 郭少勇深吸一口气,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沿着街道开出去。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我该想一个什么理由求花花呢...呃...想不出来,不管了...求花求花,满地打滚求花花5555... 第211章 自此无人敢姓严 严家大宅,围墙四米高,固若金汤。 “林先生!严家宅院很大,幸好我之前来过几次,对这里的布局很熟悉。”郭少勇沉声道,“您在外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将严海帆那老东西揪出来!” “不必了。”林宇话音落下,扬手一挥。 一道长达十几米的灵力气刃暴掠而去,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围墙倒塌,烟尘弥漫。 郭少勇目瞪口呆望着眼前这一幕,浑身禁不住直打寒颤。 这是何等恐怖的破坏力啊。 林宇踏着倒塌的大门,踩着满地的砖石瓦砾,走进了宽敞的院落。 面前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一间屋子开灯。 “严海帆!你还不快出来!”郭少勇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站在庭院中大吼,“林先生亲临,你无路可逃了!” 林宇缓缓闭上了双目,神识铺天盖地蔓延出去。 那一扇扇黑幽幽的窗子后,男人、女人、小孩子... 急促的呼吸,怦怦乱跳的心脏,在这一刻尽皆无所遁形。 近半分钟后,林宇重新睁开了眼,漆黑的瞳孔中泛起些许冷意:“火。” “啊?”郭少勇身子猛地一怔,旋即陡然醒悟,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林先生,您...您要抽烟么?” 林宇也不说话,径自接过防风火机打着,一扬手抛了出去。 轰! 那防风火机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火焰迅速膨胀,化作一条数十米长的火龙迎空暴起,而后一头扑在了严家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上。 火焰熊熊,整片天地亮如白昼! “啊...”郭少勇吓得惊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火光照耀下映出他那张已无人色的脸。 这是丹师所用的丹火,温度惊人,倘若威能全开,能够在眨眼间就将整片严家大宅焚烧成一片虚无。 但林宇不想滥杀无辜,刻意用神识控制了温度,给了其他人逃窜之机。 “失火了!失火了!” 一间间屋子里响起尖叫哭嚎声,男女老少藏无可藏,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聚集在院子里。 年纪尚幼的小孩子,只穿着单薄小衣,缩在父母身旁瑟瑟发抖。 “饶命啊!饶命!”严海帆被两个严家晚辈架出来,呕出一大口血,伏倒在地,“林先生,饶命啊!” 他连胡子都烧没了,遮住伤口的纱布也耷拉下来,那张瘦长丑陋的马脸上再无傲慢狠戾,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不安。 林宇冷眼相对:“我给过你一次机会。” “请林先生开恩!”严海帆浑身抖若筛糠,磕头如捣蒜,“我...我再也不敢了!只求林先生能放我严家一条生路!” 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何谓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严亮被打伤,这就已经是一次警示了。但他严氏父子却不思悔改,跑到林家老宅闹事,使得严亮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亲生骨肉惨死,这是天大的教训,但他却依旧顽固不化,妄图倚仗严克之的手段杀林家满门,这才有了今日严家灭门大祸! 可恨没有后悔药,所犯之错难回头啊... 严家男女老少近百号人,全部齐刷刷跪倒在地。 “请林先生开恩!” “求您开恩啊...” 严家大宅之上火舌飞舞,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映着那一张张布满惊恐之色的面容,也映着林宇那张冷冽如冰、毫无波澜的脸。 郭少勇额头冷汗滚滚,禁不住扭头紧盯着林宇,想要看他如何决断。 杀?还是不杀? 严海帆往前跪爬几步,嗓音沙哑颤抖:“林先生,只求您放我严家一条生路!我严家上下甘愿为奴为婢!请您开恩啊...” 林宇面无表情,忽然抬手,向下一按。 啪叽! 就好像汽车驶过,车轮压碎了一只番茄。 众人循声望去,场中再无严海帆,只剩下一滩猩红肉泥! 严海帆,死了!粉身碎骨! 满场震悚,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低啜泣。有几人甚至脑袋一歪,吓得当场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严家全族,天亮之前滚出抚安县,三日之内滚出江南省!”林宇言辞清冷,掷地有声,“违者,杀无赦!” 有几人率先反应过来,当即叩首不止。 “谢林先生开恩!” 林宇冷眼一扫,在那充满懵懂之色的小孩子脸上停留片刻,旋即转身而去。 只诛祸首,留全族,赶出江南省,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 在他身后,火海滔天,严氏一族哭嚎声响彻夜空... 郭少勇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急忙抬手擦了擦满脸虚汗,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当夜严家举族迁移,惶惶然逃离江南省。 待得天亮,人们发现昔日里高大森严的严家大宅只剩一片狼藉。 这个在抚安称王称尊的庞大家族,一夜之间轰然瓦解。 曾经深受严氏所害的穷苦人在家中感念上天恩德,终惩祸首,然而更多的人则是跑到严家去,站在一片瓦砾灰烬之上,感叹这个家族曾经的傲慢自大与不可一世... 坊间有民谣传曰:“烈火滔滔荡空去,自此无人敢姓严。”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后许多年,整座抚安县,再无一户严氏人家。 林宇留在抚安,陪着父亲和菲菲姐过了年。 如果没有络绎不绝的访客和堆满屋子的贺礼,这个寒假足以称得上美好。 大伯林振英一家人自然少不了跑来屈膝献媚,瞧大伯母和林大鹏那副可怜又可笑的样子,林宇觉得即便让他们跪下来给自己舔鞋都会心甘情愿。 堂姐林芷彤望向他的目光谨慎而小心,仿若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 对这些人,林宇理都不想理。 眨眼间就到了三月初,林宇对生意上的事情既无兴趣,也不擅长,索性将灵秀山泉的业务全部交给父亲和菲菲姐打理。 这么大一笔产业,足以让林家一跃成为江南省数一数二的顶尖豪门,父亲林振亭激动的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 林宇则是找出了龙意门门主谭建东亲书的那封战帖,准备前往平谷县参加宗门大会。 柳菲菲个性温婉,好像一位送丈夫出远门的新婚妻子,为他打点行囊,事必躬亲。 林宇望着背包里的各种应急药物相当无奈,堂堂化境天师,背着感冒药出远门,简直笑死人了... 但他将菲菲姐那担忧的神色尽收入眼,却又不得不苦笑着照单全收。 柳菲菲开车将他送到汽车站,千叮咛,万嘱咐。 “小宇,你一定要小心。”她白嫩的俏脸上满是认真,“安危最重要,千万不要做傻事。” “知道了。”林宇闷闷应下,转身准备下车。 “等等。”柳菲菲忽然将他叫住,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不舍,“你抱抱我。” 饶是以林宇的沉稳心性,也不禁吓了一跳:“啊?” “抱抱我嘛。” “撒...撒娇?”林宇满眼怪异,紧绷着脸伸出手,将俏脸酡红的柳菲菲揽入怀中。 女子年轻的娇躯柔软温暖,宛若一处宁静的港湾。 柳菲菲吐气如兰:“小宇,我在家里等你。” “嗯。”林宇低低应下,转身下了小轿车。 他拽着行李箱,在客运站买好了票正准备去登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咯咯”娇笑。 “哇哦,好巧诶!” 林宇身子一僵,神色古怪的转了身:“又是你...” 第212章 不期而遇 年轻女孩儿戴着一顶毛绒绒的棉帽,面容白皙俏美。她穿一件白色羽绒服,下身是一条修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 天香国色,气质出尘,即便是在形色匆匆的客运站里,她也引得来往行人纷纷投来灼热的目光。 杨惜惜,林宇真没料到能够再次遇到她。 两次相逢都是在客运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 “我们两个好有缘哦。”杨惜惜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背着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往前踱了两步,“你往哪里去?” 林宇冷着脸不吭声,拽着小行李箱转身就走。 这小丫头比较烦人,估计着应该是寒假结束,返回嘉安去上大学。两人萍水相逢,犯不着浪费口舌,他索性置之不理。 “喂!喂!”杨惜惜在后面跺了跺小脚,满面气恼的叫嚷,“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太欺负人了!” 林宇充耳不闻,找到自己所要坐的那辆长途大巴,检票后登车。 由于两地距离太远,他此行要先乘长途汽车到辽台市,然后再转车去平谷县。 还有十几分钟才发车,他找了靠后的座椅坐下来,闭目养神。 陆陆续续有人登车,过了没多一会儿,恍惚间听到周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叹声。 “哇,美女啊。” “真的好漂亮...” 紧接着,耳边又传来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孩儿嗓音:“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林宇听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忍不住睁开眼,但见杨惜惜竟然上了车... “搞什么?”他满脸愕然,心下直犯嘀咕,“这又不是去嘉安的车,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杨惜惜背着大旅行包,单薄的娇躯摇摇晃晃,吃力的挤过堆在过道上的大包小包行李,往车厢里面走。 一个英俊青年见这女孩儿生得分外貌美,当即两眼放光。 他扭过头,两眼在车厢后半截扫视一周,然后自信满满的站起了身:“这位小姐,坐我旁边吧。长途车十多个小时呢,路上我还能照顾你。” 杨惜惜正想说话,小脑袋忽然一歪,眸光恰好同林宇投来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登时为之一怔。 林宇则是赶紧挪开视线,偏头望向窗外,装作不认识。 他心里不住的祈祷,可千万别来烦我啊... 英俊青年循着杨惜惜所看的方向望出去,颇有几分不屑的从林宇那张清秀冷淡的面颊上扫过。 这小子虽然也长得不错,但同他相比还是差了点儿,更是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臭脸,面前的美女肯定会选择坐在自己旁边... 他满脸热情的伸出手:“美女,我来帮你放行李。” “谢谢哦,不用了。”杨惜惜眸底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当即一旋身,蹦蹦跳跳的凑到林宇身旁,“我...我能坐在你旁边么?” 林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英俊青年眼睁睁望着这一幕,简直目瞪口呆! 这是搞什么鬼?美女主动搭讪,竟然还吃了一个闭门羹? “这小子太可恶了。”他紧攥着拳头,神色恼火,“美女,不要理他,你还是到我这里...” 没成想杨惜惜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对这番话丝毫不理。她直接将大旅行包捧在怀里,笑眯眯的在林宇身旁坐下来了。 “你肯定是害羞,我就当你同意喽。”杨惜惜大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用戴着棉帽的小脑袋去蹭了蹭林宇的胳膊,“哈哈哈,让你板着脸不理我,没想到吧,咱俩又在一起了!” 那起身相让的英俊青年见了,嫉妒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凭什么啊。”他咬牙切齿,脸色铁青,满心不甘不忿的坐了下去... 杨惜惜也发觉自己有点儿兴奋过头了,脸蛋儿不禁泛起一抹酡红:“喂,你觉不觉得咱俩特别有缘?” 林宇舒了一口气,言下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你是跟踪狂么?” 杨惜惜身子一滞,旋即再度娇笑出声:“你可别自作多情哦,我才没跟踪你呢。咱俩只是同路而已嘛,你是不是要去平谷县?” “嗯?”林宇微微眯起了眼,“你也要去平谷?” “对呀,去参加宗门大会。”杨惜惜摇晃着小脑袋,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看你就是第一次去的菜鸟,放心放心,那地方我熟悉,会罩着你的。” 林宇偏过脸,一眨不眨的盯视着她。 杨惜惜小脸蓦地一红,急忙两手捂住了微鼓的小胸脯,瞪着大眼睛:“你...看什么!” 林宇叹了口气,轻轻一摇头,望向了窗外。 这小丫头片子半点儿修为没有,还想罩着自己?牛皮都快吹破了... “你好没礼貌诶。”杨惜惜放下两只小手,气鼓鼓的嘟嚷,“你还不信怎么着?我杨家可是名副其实的武道世家,比你这种江湖小散修强多了!” 林宇一脸无奈,闷闷的道:“谢了。” “这还差不多嘛。”杨惜惜满意的点了点小脑袋,伸出一只白嫩如玉的小手,眸光清澈明亮,“不客气。” 林宇略一犹豫,才抬手与她轻轻握了一下。 长途汽车很快发动了,这一路之上,有杨惜惜这个得了多动症的小丫头片子捣乱,显然是没办法安静了。 “咱们抚安县最近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年前的神明降临你知道么?那场面我可是看见了,特别壮观!” “不过我爸说了,那分明是某个神通大修士过境,根本就不是电视上所说的海市蜃楼...” “还有那个...严家?严家好像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遭了一场滔天大火,这你总该听说过吧?” 林宇任凭她在旁边絮絮叨叨,闭着眼,默然不做声。 “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胡老大都那么怕你?” “哎,你是什么修为?那天谢谢你了哦...” 林宇忍无可忍,睁开眼瞪着她:“信不信我让你变成哑巴?” 杨惜惜微张着小嘴,愕然半晌:“不信...” 林宇同她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又重新闭上了眼,心头默念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第213章 天地榜 傍晚时分,林宇和杨惜惜抵达辽台市。他们并没有多做停留,又马不停蹄的乘另一班长途客车前往平谷县。 后半夜,杨惜惜困得直打哈欠,最后将小脑袋靠在林宇身上睡着了,顺便还将口水淌在了后者的衣服上。 这使得林宇在恨不能将杨惜惜变成哑巴之后,又产生了想要将她那张小嘴缝上的冲动。 经过如此一番长途跋涉,第二天一早,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平谷县是个小地方,交通闭塞,地处偏远,常住人口十几万,毫无吸引人之处。或许也正因如此,修真界才会选择此地每隔三年举办宗门大会。 上午的阳光璀璨而明媚,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此时此刻,在路边一家小饭馆里,一对年轻男女正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简单的早餐。 男的身形偏瘦,腰背笔直,瞳孔漆黑明亮,清秀的面颊上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女的俏美可爱,明眸善睐,顾盼之间灵气逼人。 这一对年轻人,宛若神仙眷侣,引得旁人时不时投来蕴着些许艳羡的目光。 “你不是来过么。”林宇瞧着对面正吃得狼吞虎咽、毫无淑女风范的杨惜惜,将嘴一撇,“怎么会不知道路?” “啊?啊!对对!”杨惜惜眨了眨大眼睛,含糊不清的嘟嚷着,“时间太久,忘掉了。” “嘴硬。”林宇无奈的叹了口气,到了此地两人才知道,宗门大会的举办地点并不在平谷县内,而是在远处层层叠叠的苍茫大山之中。 他们还需要再租一辆车,请本地人带路,颠簸七八个小时的山路才能抵达。 “快点吃。”林宇放下碗筷,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分钟之后离开。” “唔唔...没吃饱呢...”杨惜惜张牙舞爪,吃得更没样子了。 忽然,从门外涌进来三四十人,占满了大半个小饭馆。 杨惜惜扭过小脑袋好奇的张望,美目瞬间瞪大,旋即就被嘴里的食物噎了一下。 她伸出玉手乱抓一通,端起杯子喝一大口水,呛得满脸涨红,咳嗽不止。 林宇默默低下了头。 真是太丢人了... “哇,你看那个姑娘,好美哦。”杨惜惜小手轻抚酥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你说她胸怎么那么大?腿怎么那么长?” 林宇满脑门子黑线,抬手揉了揉眉心,假装跟她不认识。 这小丫头片子分明就是个女流氓啊... “喂,你快看看啊。”杨惜惜凑过来,扯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快看,快看!” 林宇被逼无奈,这才抬眼望过去。 只见杨惜惜所指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个头高挑,眉目如画,的确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足以称得上倾城绝色。 尤其是对方那曼妙无双的绝好身材,前凸后翘,两条玉腿长度惊人,也难怪连杨惜惜这种级别的美女见了都要大呼小叫。 在年轻女子身旁是一个相貌英俊非凡的青年男子,只不过面色有些晦暗。 除这二人之外,剩下其余十几对年轻男女也尽是气度不凡。 林宇目光轻轻一扫,便看出他们都是修真者,为首的那对男女无疑是这群人中的佼佼之辈,一身修为皆已达到了内劲大成。 杨惜惜松开了他的胳膊,讪讪的坐了回去,抿着小嘴咕哝:“应该是来参加宗门大会的吧。” 这群人走进小饭馆,却并未落座,而是分列两旁,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吱呀。 房门再度打开,走进来一位满头银发,穿着麻布衣衫的老者。 这老头儿满脸皱纹堆累,颌下一缕山羊胡须,但目光却如同利剑般锐利。 林宇双眼微眯,心下不禁暗叹:“真不愧是天下宗门聚首之地啊...” 走进来的这位老者,竟然是一位化境天师! 而且从他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那股强大气势极端强横,要远远胜于不久前才突破化境的唐文洲。 “喂喂,你搞什么啊?”杨惜惜见他老盯着那老者瞅个不停,顿时老大的不高兴,“人家让你看美女,美女懂不懂?一个老头儿有什么可看的?” 林宇一脸无聊的垂下眼帘,虽说化境天师放在他人眼中乃是龙凤存在,但在他这里确是不值一提。 待得那老者坐定,其他人才纷纷落了座,唤来服务生开始点菜。 这群人教养极好,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从始至终几乎没说什么话。 那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抬起头,四下里环顾一番,忽然发现了角落那张桌子旁的林宇和杨惜惜。他的视线在林宇那张冷淡的面颊上一扫而过,倒是在杨惜惜身上停顿了许久,目光微微泛亮。 他很快就吃完了东西,迈步向这边走来。 “喂,美女,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啊?” 杨惜惜嘴里咀嚼着食物,抬起头瞪着大眼睛,摇了摇小脑袋。 那青年似乎也搞不懂她是在说“是”,还是在说“不是”,索性就直截了当的问:“你们也是前往宗门大会么?” 杨惜惜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连连点头:“对呀。” “那正好啊。”年轻人笑着道,从始至终没看林宇一眼,“我们正好也要去宗门大会,你可以坐我们的车走。” 杨惜惜偷偷瞄了林宇一眼:“不太方便吧。” “呵呵,反正顺路,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认识一下吧,我叫魏青。”英俊青年自信满满的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来自于真武宗,乃是名门正派之士。” “真...真武宗?”杨惜惜猛地瞪大了眼睛,小脸上一片震撼之色。 在修真界,真武宗可是大名鼎鼎,即便是龙意门与之相比也要稍逊一筹。 “那位长者是我真武宗大长老,天师吴彦霖。”魏青将她的讶异表情收入眼底,神色颇有些沾沾自喜,“你可听说过修真界的天地榜?我们大长老在地榜上排名67位,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化境大高手。” 杨惜惜微张着小嘴,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化境天师,地榜67位啊,太可怕了... 第214章 你么?不够资格 修真界盛传的天地榜单,由世界著名情报研究机构兰德公司所创立,其上罗列高手遍布全球。 但凡踏足此一道的修真者,几乎都以能够跻身天地榜之列而自傲。 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以化境大成修为列地榜67位。他的赫赫大名,即便是威震华夏的豪门家主见了,也当恭恭敬敬。 魏青自信以自己的英俊外表和显赫背景,足以打动眼前的绝世佳人。 “美女,敢问芳名?” 杨惜惜俏脸微红,扭扭捏捏的回答:“杨惜惜。” “好名字。”魏青笑着点头,“我们马上就要走,你考虑得如何了?” “这个...这个嘛...”杨惜惜下意识的偏过小脸,再度望向了林宇,眼底满是征询之色,“你看呢...” 毕竟眼前这些人来自于真武这种名派大宗,她很有心思结识一番,也好多见见世面。 魏青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倨傲的瞥了林宇一眼,意味深长的问:“这位...是你男朋友?” “不是。”林宇连头也不抬的直接回答,“并不熟。” “啊,那我就放心了。”魏青长舒了一口气,笑呵呵的道,“杨姑娘,可愿与我同行么?” 杨惜惜恶狠狠的瞪了林宇一眼,没好气的回答:“不愿意。” “呃...”魏青脸色铁青的僵立原地,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时其他人也吃完了饭,皆是不约而同的望过来,眼底隐隐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魏师兄。”那貌美女子嗓音清脆,“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莫要拆散了人家一对恩爱鸳鸯。” 此话一出,四周便响起了低低的嗤笑声。 魏青满脸涨红,狠狠喘一口气,眼底带着几分恼怒:“孟思瑶,你别太过分!” 被唤作孟思瑶的绝色女子盈盈笑道:“你好歹也是宗主座下第一大弟子,一路却只顾寻花问柳,怎么反成我的不对了?” 魏青张了张嘴,正想辩驳,屋子里陡然响起一声冷喝:“够了!” 那说话之人,正是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 孟思瑶和魏青身子皆是一耸,急忙满面恭敬的低下了头:“是。” “真武宗乃名门正派,行事自有规矩。”吴彦霖目光在林宇身上微微一顿,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带着几分傲慢之意,“魏青,你偏要将这种身份卑微、来路不明的家伙带在身边,倘若行鸡鸣狗盗之事,岂不是败坏了宗门名声?” 杨惜惜在不远处听得此话,眸底隐隐翻涌起一抹恼火,但她却隐忍着不敢发作。 将两人贬低为身份卑微、来路不明的鸡鸣狗盗之徒,未免也太过分了... 魏青脸色微变,急忙再度躬身:“大长老教训的是,弟子谨记,不敢再犯。” “嗯,我们走吧。” 吴彦霖略一点头,便缓缓起身向外走去,其他真武宗弟子赶忙紧随而上。 正在此时,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嗤笑。 “嗯?”吴彦霖眉头拧起来,猛然停下脚步,“何人在笑?” 杨惜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惊恐的望着对面的林宇,真恨不得扑过去将他的嘴堵住。 这种场合,你发什么邪疯啊! 数十道视线,齐刷刷倾注在了那正端坐于桌边,慢悠悠转动着面前茶杯的年轻人身上。 “小子!”魏青往前迈了一大步,面露厉色,“刚刚可是你在嘲笑?” “怎么?”林宇慢悠悠的问,“这店是你家开的?连笑都不成了?” 魏青身子猛地一滞,咬牙切齿:“你!” 吴彦霖手缕胡须,冷声一哼:“牙尖嘴利!果真是个傲慢无礼的混小子!” “难道你就算得上谦逊有礼?”林宇斜眼瞧着对方,“何谓身份卑微?何谓来路不明?你不妨与我解释一二。” 他最讨厌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中人,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满肚子男盗女娼,尽行卑鄙之事。 倘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但吴彦霖先前那番话分明有轻视之意,对林宇和杨惜惜都是一种侮辱。 “放肆!”一名弟子暴喝出声,“竟敢对我真武宗大长老如此不恭不敬,你莫不是找死了!” 杨惜惜小脸煞白,满眼惊惧,咧着嘴低低提醒:“林宇...林宇...别说了...” “呵呵。”林宇淡声一笑,毫无顾忌,“真武宗是什么东西?很强么?” 他此话一出,整间屋子当场就炸了! 真武宗那可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名派大宗,单听名头就能让许多人倒吸一口冷气,眼前这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浑身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波动,居然也敢出言相辱? “混账东西!” “好大的胆子!焉敢辱我宗门!” “信不信我废了你!” 一时间群情汹涌,几乎压制不住。 这些真武宗弟子站在高处俯视凡间习惯了,只有他们轻视旁人的份儿,何曾听过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当即个个暴跳如雷,作势便要冲上前教训林宇一番。 “你竟敢如此轻视我真武大宗。”魏青脸现狰狞之色,“就不怕我取了你的狗命?” 杨惜惜娇躯一阵阵发抖,直在桌下用小脚踹林宇的腿:“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大难临头了...” “唉。”林宇微微叹息,“你么,不够格。” “好大的口气!连我真武宗大弟子都不够格啊...”吴彦霖冷冷盯视着他,颌下山羊胡子乱抖,“小子,那你看我够不够资格?” 林宇微拧起眉毛,思量半晌。 “大长老可是位列地榜67位的化境大成高手,这你可服了?”魏青冷笑,“还不快快跪地求饶!” 林宇缓缓摇头:“再来六七个你这等货色,方可一战。” 满场寂静无声,三四十位真武宗弟子满眼通红,咻咻直喘粗气,恨不能将眼前这家伙生吞活剥了。 吴长老那可是名列地榜的化境天师,这等人物要六七个才有资格同这小子一战?他莫不是疯了? “老夫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吴彦霖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隐隐涌动起了杀机...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哈哈,谢谢诸位大佬的花花和打赏,小纯洁开心得简直冒泡!!!继续求大佬赏花花!!!*?▽?* 第215章 气死我了!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焉敢信口开河!”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向前猛地跨出一步,独属于化境大成修者的浑厚气势浩荡而开,“这代价你未必承受得了!” 在这股恐怖威压之下,连桌上的杯盘碗盏都不禁跳了三跳,嗡嗡作响,在场的真武宗弟子无不变色。 化境强者,恐怖如斯啊! 杨惜惜吓得战战兢兢,娇躯一晃,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在地。 “大长老!杀鸡焉用牛刀!”魏青一步上前,躬身施礼,“弟子愿代大长老除此恶徒,以正真武大宗威名!” 吴彦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更未开口应允。 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下不禁翻涌起些许疑惑,貌似...不太对劲儿啊。 出乎意料,在满场所有人都吓白了脸的时候,林宇依旧静静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里的陶瓷茶杯。忽然,他将茶杯翻过来往桌子上一扣,“啪”的一声轻响,那震颤不止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盏霎时间全部止住,四面一片寂静无声。 吴彦霖瞳孔猛地一缩,心下惊疑更浓。 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竟能无惧自己的天师威压,似乎大有来头! 虽说吴彦霖并不认为林宇年纪轻轻便能拥有足够实力同自己对抗,但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心性和手段却远超凡俗,让他一时间心生顾忌,不敢贸然出手。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孟思瑶微俯娇躯,红唇轻启:“大长老,我见这二人浑身并无半点儿灵力波动,想必是俗门子弟,目光短浅,不识真人。” “大长老德高望重,身份超然,自是无须与这些凡夫俗子计较。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也可弘扬真武大宗宽厚之德。” 这番话说得相当有水准,既替林宇求了情,又变相拍了吴彦霖的马屁,听起来极为受用。 吴彦霖正愁找不到台阶下,闻听此话心头暗喜。 “嗯,有理有理。”他手缕胡须,颇为赞许的连连点头,“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便放你们一马,胆敢再有下一次,定斩不饶!” 真武宗门下弟子都在心头默默称颂大长老宅心仁厚,还以为刚刚的天师威压被突然阻断,是吴彦霖刻意收了气势,打算饶过林宇性命... 杨惜惜娇躯一颤,嗓音颤抖:“谢谢,谢谢啊,下次不敢了...” “哼!”吴彦霖瞪了林宇一眼,一甩袖子,转身大步出门而去。 “算你便宜!” “你最好小心点儿,没有下一次!” “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些真武宗弟子纷纷撂下一句狠话,就连大弟子魏青也是满脸阴翳的盯了林宇片刻,才心有不甘的跟随着其他人离开。 “知斤两,明进退,方为人。”孟思瑶留在最后,嗓音空灵清澈,“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吧,倘若再敢有一次,我不会帮忙了!” “谢谢!”杨惜惜满眼感激,“谢谢姐姐!” 她赶紧抬脚去蹬了林宇一下,气鼓鼓的嚷道:“你惹出了这么大的祸,还不快谢谢人家!” 林宇脸上半分感恩之色都没有,依旧冷冽如冰:“多此一举。” 虽说那吴彦霖排在地榜67名,太靠后了一些,他有点儿瞧不上眼,但却也不介意赶在宗门大会开始之前先拾掇一位化境天师,松松筋骨... 饶是孟思瑶心静如水,也不禁被这家伙气得娇躯一晃,头晕目眩。 明明是我救了你一命,不道谢也就罢了,竟然还嫌我多管闲事?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你...你...”孟思瑶不禁银牙紧咬,美目深处恼意汹涌,“真是无可救药之徒!” 话音落下,她甩袖而去。 外面很快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真武宗的车队进山了。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杨惜惜这才敢抖擞精神,从地上跳起来凶巴巴的呵斥,“本姑娘差点儿被你害死!跟着你真倒了大霉!” “也没求你跟着。”林宇淡声说道,径自起身,拖着小行李箱出门而去。 “喂!喂!你这个坏蛋!大坏蛋!”杨惜惜在后面气得直跳脚,又忙不迭的扯起大旅行包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后头,“你等等我啊!还懂不懂礼貌?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了?” 她简直恨得牙根痒痒,平生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傲娇的家伙,比自己还傲娇! 林宇在饭馆外找了一辆本地的出租车,谈好了价钱,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准备进山。 “那地方是个大峡谷,本地人叫燕子尾。”司机数着手里的一沓钞票,碎碎叨叨的介绍,“二三十年前吧,就被人买下来了。每年这个时候,全国各地的气功高手都往这边跑,相当热闹...” 林宇神色古怪:“气功?” 世俗中人对于修真者的误解,果然很深啊... “对啊,那些人本事可大了,我们本地人偶尔能看到他们在天上飞,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仙法术。”司机抬脸打量他一番,撇撇嘴,“你这小身板儿过去可得注意了,少惹麻烦,以免让人揍了。” 杨惜惜气哼哼的从后面跟上来,也不打招呼,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林宇瞧她那副样子,真有点儿担心她会把自己气成一个球,然后突然“嘭”的一声爆掉。 司机数完了钱,善解人意的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嘿嘿笑着:“女朋友生气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上哪找啊?哄哄就好了嘛。” 林宇瞠目结舌。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机将钞票卷起来塞进口袋:“这就走了。” 林宇闷闷的打开车门,见杨惜惜往里挪了挪身子,刻意将那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放在两人中间,显然是打算划清界限。 他不禁有点儿哭笑不得,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的上了车。 “山路不好走,颠簸的厉害,你们得有点儿心理准备。”司机发动了出租车,扭头丢给了林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小伙子,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啊。” 杨惜惜俏脸腾的一下子涨了个通红,张了张小嘴,但却没说什么。 第216章 拒之门外 山道难走,一路颠簸。 足足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冗长而无聊。 不过对于林宇来说,这一路倒是清静许多了。 杨惜惜最开始生他的闷气,嘟着小嘴不吱声,到最后被颠簸得七荤八素,眼泪汪汪,更没心思絮絮叨叨了。 傍晚时分,日头西斜,仿佛为远处光秃秃的群山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圣衣。 “前面就到了,这一路很遭罪吧?”司机拍着方向盘哈哈笑道,“人家小情侣都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亲亲我我,你们俩这又是何苦呢。” 杨惜惜用纸巾捂住嘴巴,用那双雾气蒙蒙的大眼睛瞪着林宇,好像恨不能把他吃了。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人家这一路上晕车难受,都不知道照顾一下... 林宇毫不理会,透过车窗向外瞧。前方是一片颇为平坦的砂石广场,已经停了不少车辆,其中大部分都是价值不菲的豪车。 虽说修真者不见得都有钱,但到了那个地步,想要赚钱却相当容易。 司机停了车,将手探出窗子指了指:“喏,那边就是燕子尾。” 林宇循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见得两座山峰拔地而起,宛若利剑般直指天穹,在夕阳的映照之下,一片肃杀之气。 两山中间是一道深窄的峡谷,看外形的确很像竖起的燕子尾巴。 峡谷入口处建起了一座门楼,古气盎然,似乎有人把守。 “这地方属于私人领地,管理很严,来了也不见得就能进去。”司机点起烟,慢悠悠的抽了一口,“要是吃了闭门羹,我还可以再把你们拉回县里。” “不必了。”林宇径自下车,取了小行李箱,向着那门楼走去。 “哎!等等!”杨惜惜扯起双肩背包,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一溜小跑,“我等了一路,你连个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怎么能对真武宗的人说咱俩不熟?你到底什么意思!”杨惜惜气得直跺脚,“林宇!你真讨厌!” “哪句话说错了?”林宇停下脚步,回过身淡声道,“你了解我?还是我了解你?” 杨惜惜迎着他深邃幽冷的目光,娇躯不禁一滞,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这话的确没错,他们对彼此都远远称不上了解。 “无理取闹。”林宇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你真过分!”杨惜惜小跑上来,气急败坏的叫嚷,“我对你真是忍无可忍了!” “那还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我...我这是害怕你没我罩着,让别人欺负。”杨惜惜挺了挺胸脯,一脸仗义,“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宇满头黑线。 “你还不信怎么着?”杨惜惜没好气的“哼哼”两声,“这宗门大会的举办者是钱家,素来有天下钱庄之称,像你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江湖小散修,没我带着想要进去都难。” 林宇也注意到了几个记者模样的家伙站在一旁干着急,显然是被拒之门外了。 看来这宗门大会,也并非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加啊。 两人吵吵闹闹,很快来到了门楼之下。 八名身着劲装的威猛汉子站立两旁,正中央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 林宇目光一扫,发觉这些人竟然都是修真中人,尤其是那名老者,一身修为已达内劲大成。 “老伯。”杨惜惜清了清嗓子凑上去,“我是西鲁杨家人,名杨惜惜。” 她小脸之上满是傲然之色,说话时还狠狠剜了林宇一眼,仿佛是在说“没我带路你连门都进不去”。 “哦,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西鲁杨家。”老者那皱纹堆累的老脸上显出一抹慈祥的笑意,旋即将手掌平伸,“请把帖子拿出来。” “啊?还要帖子?”杨惜惜愕然的眨了眨大眼睛,满脸尴尬,“我...我没有...” 老者眉头微皱,上下打量她一番,眼底显出一抹恼火:“莫非又是记者?” 杨惜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真是西鲁杨家人啊,只不过...不过是...外族...”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抿着小嘴有点儿委屈:“老伯,求求您了,就放我们进去吧。” 老者将手一甩,还没来得及出言呵斥,后方陡然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一个外族子弟,也妄想参加宗门大会?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杨惜惜俏脸涨得通红,满眼气恼的扭过头去看,只见得从不远处的十几辆豪车上下来了三四十号人,方才出声嘲笑的家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 “宵小之辈,速速离开,别在这里耽误我们的工夫。”那年轻人走到近前,躬身递上一张烫金的精致请柬,“老先生,漠北石家到了!” 紧接着从豪车上又走下来一人,年纪在四十余岁,身材魁梧,浓眉大目。 他大步走近,笑容满面的欠身施了一礼,声如洪钟:“钱老先生,漠北石家石茂德,有礼了!” 老者仅是略微拱手:“别来无恙。” 虽说两人都处于内劲大成修为,但老者有钱家做倚仗,身份地位都要高上许多,石茂德并未因对方的态度倨傲而流露出丝毫不满。 跟随在石茂德身后的那三四十名家族子弟,全都用一种嘲笑奚落的目光打量着林宇和杨惜惜二人。 “杨家的外族子弟怎么跑过来了?也不嫌丢人?” “可不是嘛,半点儿修为没有,就想来参加宗门大会,真是自不量力。” 杨惜惜将那些男男女女的讽刺言语听在耳中,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干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为了防止有人心存歹念,混进去生事,凡入此门,都需要我钱家发出的帖子。”老者斜睨了林宇和杨惜惜一眼,晃了晃手中那张做工精致的烫金请柬,“这里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马上离开吧。” 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钱家高手齐齐向前迈出一步,满脸凶恶。 杨惜惜吓得脚下踉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正在此时,她听得身后响起了一道平淡至极的嗓音。 “请柬么,没有。不过帖子我倒是有一张,你看够资格么?” 杨惜惜急忙扭头,只见林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已经碎成两半的普通红皮帖子。 “嗯?”老者瞧了一眼,不禁满腹疑惑。 林宇拿出来的帖子,乃是龙意门门主谭建东亲书的战帖! 第217章 你们要打劫? 林宇手中那张帖子破破烂烂,实在是太不入眼了。 围拢在四周看热闹的石家晚辈不禁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这小子从哪跑出来的?简直丢死人了!” “哈哈哈哈,没有钱家的请柬,他还想来参加宗门大会?简直做梦!” 就连漠北石家的领头人石茂德也不由得脸现蔑然之意,大声呵斥道:“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焉敢胡闹!” 杨惜惜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去扯了扯林宇的衣角,低低的道:“别闹事了,咱们快走吧。” 既然人家不让进门,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早早离开,总比杵在这里丢人现眼强啊。 那钱家老者腰杆笔直,眼底隐隐涌起了怒火:“小子,你莫不是在戏耍老夫?可曾考虑到后果?” 林宇神色岿然不动,两指间夹着那张残破帖子:“你不妨看一看。” “好啊,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老者冷哼一声,伸手便将那帖子扯过来展开,眯起老眼去看。 在他身后,四位钱家高手一齐围上来,准备将这两个闹事的家伙擒下惩处。 杨惜惜情不自禁靠近了林宇,迎着四面那一道道满含嘲弄的视线,俏脸惨白。 石茂德嗤笑道:“不知死活!” 钱家素有“天下钱庄”的美名,其势力盘根错节,丝毫不弱于那些名派大宗。敢在钱家的场子里闹事,这不是找死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老者捏住帖子的手倏而抖了抖,旋即脸颊铁青的抬起头,一双老眼直勾勾盯视着林宇,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周围其他人见了,还以为他是被气成了这副模样,神色间讽刺意味更浓。 那四位钱家高手见状,往前齐齐迈出一步,便要动手。 “慢着!”老者陡然一声暴喝,苍老的身体晃了晃,“莫非您就是...” 林宇点头:“不错。” “哎呦,是老朽眼拙了!”老者急忙趋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俯身施礼,“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上师恕罪!” 四面一片震惊,那些适才出言冒犯的石家子弟全都瞪大了眼,张着嘴,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见了鬼了! 石茂德脸颊隐隐有些泛青,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连钱家的人都要躬身行礼? 林宇傲立当场,声音清冷:“我可有资格入内?” “啊,当然,当然!”老者连声说道,将那破烂帖子双手送回,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上师请进!” “嗯。”林宇略一点头,将帖子胡乱揣进口袋里,径自入门去了。 杨惜惜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骤然从一片震撼中回过神,当即大叫:“喂!带上我啊!” 老者瞅瞅杨惜惜,再望望林宇,一脸犹豫:“请问这位小姐是...” “婢女!我是他的婢女!”杨惜惜语调急促,“少爷,你不能不要我!呜呜呜,你要对人家负责啊...” 其他人瞧着这一男一女满脸怪异,心中已经自发脑补出了一场始乱终弃的狗血大戏... 林宇嘴角蓦地一扯,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有心将杨惜惜扔下,不过女孩儿那满含乞求的眸光,又着实让人不忍拒绝。 林宇一脸无奈的点了下头:“让她进来吧。” “呼。”杨惜惜身子一松,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我就知道你够意思!” “你是婢女,别忘了身份。”林宇闷闷的提醒,“对主人尊重点儿。” “开玩笑的嘛。” 眼见这对年轻男女走远了,老者紧绷的脊背悄然松懈下来,抬手默默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好险啊。”他心下幽幽一叹,“那传言竟然是真的,十八岁的化境天师...” “这届宗门大会,有好戏看了...” 这时候,龙意门门主谭建东与江南巨擘林子轩的一战之约尚处于绝对保密状态,但钱家作为宗门大会的主办者,又有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对这些内情自然是了如指掌。 石茂德满眼惊疑,压低声音问:“钱老先生,刚刚那两位...” 老者口风很紧,连连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那尖嘴猴腮的年轻人一脸不忿:“老先生,两个毫无修为的凡俗子弟,也值得您那般大礼?是不是太夸张了?” “井底之蛙。”老者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面向石茂德说道,“今年不同以往,我送你们石家一句忠告,离先前那两位远一点儿,不要自找麻烦。” “老先生的意思是...” 石茂德还想再问,老者却是将手一扬:“请进!” ... 峡谷前窄后宽,随着深入,前方豁然开朗。 屋舍错落,鳞次栉比,俨然一座小型的城镇。 世人眼中宛若凤毛麟角般存在的修真者,在此地却随处可见,来往不绝。 “喂!”杨惜惜紧跟在林宇身后,刨根究底的问,“你刚刚给那老头儿看的是什么呀?怎么突然就对你恭敬起来了?” 有不少修真中人在街边撑起了摊子,兜售一些天材地宝、功法灵器,林宇正津津有味儿的一一看过去,并不答话。 杨惜惜左右张望,紧张兮兮的问:“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厉害?你能看出是什么修为么?” 林宇扫视了一圈儿,发觉都是些破烂,毫无价值,顿觉索然无味。 他收回视线,这才慢悠悠回答:“也有许多人同你差不多,没有半点儿修为。内劲大成倒是见了两三个,没发现化境天师。” “废话!”杨惜惜狠狠白了他一眼,“化境天师那是什么人物?你以为会跟个傻子似的满街乱晃?” 林宇觉得自己受到了辱骂,眼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天快黑了,咱们先找地方住下。”杨惜惜两手叉腰,站在大街中央,“这里的客栈只有一家,钱家开的,名为悦来风。” 林宇神色清淡:“搞垄断的奸商。” “胡说八道,钱家虽有巨富之名,但也是名副其实的武道世家,才没你想得这么龌龊。”杨惜惜歪着小脑袋一脸认真,“我爹说了,钱家承办三年一届的宗门大会,这是大功德,大善举...” 二十分钟之后。 “什...什么!”杨惜惜两手攀住客栈前台,瞪圆了大眼睛,“住一宿一万?你们要打劫啊?” 前台小姐一张冷漠脸:“爱住不住。” “奸商!”杨惜惜愤怒的拍着桌子,“就这么一家客栈,不住这里还能去哪?” 前台小姐瞅瞅她:“知道你还问?” 林宇将一张银行卡默默递过去:“预订十晚。”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扭头见杨惜惜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俏脸微微涨红。 “那个...我能和你住在一起么?” 第218章 卖土 房间颇为促狭,除却卫生间,只剩一张床,一面桌,两把椅子。 这便是每日付费一万块的天价房。 “奸商!臭不要脸的奸商!这就是所谓的大床房?大床呢?就这么一张小单人床!换个胖子来睡都挤得慌!” 杨惜惜忿忿不平的骂,浑然忘却了不久之前,她还在为钱家歌功颂德呢。 她骂够了,才扭过小脑袋望着一脸平静的林宇,神色窘迫:“那个...咱俩今晚怎么睡啊?” 林宇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第一次来这里?” “啊?啊!”杨惜惜小脸酡红,两只白嫩玉手绞在一起,站在那里局促不安,“我爹从前是西鲁杨家的内族中人,他没受伤之前,来过这里两次。” “那你为何要说谎?” “我...我...”杨惜惜吞吞吐吐,眼圈儿微微泛红,“不那么说,我害怕你就不带上我了...” 林宇静静望了她一会儿,眼底悄然泛起些许无奈。 “你睡吧。”他淡淡的说着,将椅子拽到墙角,面对墙壁坐了。 杨惜惜张了张小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翻出洗漱用品,蹑手蹑脚的溜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穿着轻薄的睡衣蜷缩在被窝里,眸光怔怔的望着林宇的背影。 “这个人真奇怪啊,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这一路奔波劳顿,浓浓的倦意翻涌上来,她没多一会儿就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杨惜惜早早起床,为了感谢林宇的留宿之恩,自告奋勇的跑去买早餐。 “我不能老占你的便宜!”她一脸豪爽的拍着微微鼓起的小胸脯,“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你的一日三餐都由我承包了。” 话音落下,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而去。 足足过了近一个小时,她又两手空空,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林宇犹如老僧坐定一般,仅仅瞥了她一眼便挪开视线,没有吱声。 杨惜惜将钱包里的钞票翻出来,仔仔细细数了两边,一阵长吁短叹。 她紧拧着弯弯的秀眉,偏头瞅瞅林宇,憋了好一会儿才涨红了脸问:“你...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林宇有点儿不明所以:“付完房费,还剩两万,怎么了?” “两万...”杨惜惜扯了扯唇角,“我这里只有两千多块,咱俩的钱全加在一起,也不够...” “奸商!黑心的奸商!”她两只小脚胡乱蹬了蹬,气得连翻白眼儿,“我刚刚出去买早餐,一屉小笼包竟然要价八百,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一次,饶是林宇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这么夸张?” “对啊,就是这么夸张。”杨惜惜揉了揉小肚子,委屈巴巴的抽了抽琼鼻,“怎么办啊?我昨晚就没吃东西,都要饿迷糊了...” 林宇眉头微微皱起,他离开抚安之时并没有多带钱,按照此地的消费水准,还真是捉襟见肘啊。 难怪钱家热衷于举办所谓的宗门大会,这简直就是一桩日进斗金的大买卖,貌似并不比开发灵秀山泉的利润弱上几分。 自己服下一枚灵气丹,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倒没什么,可是... 林宇望着杨惜惜那张满含忧郁之色的白嫩小脸,撇了撇嘴。 这小丫头虽然闹了点儿,烦了点儿,可真要是把她给饿死了,难免于心不忍。 想到此处,他抬起头来径自吩咐道:“你去门外,挖点儿土回来。” “啊?咱俩要穷的吃土了?”杨惜惜一脸纠结,小嘴抿成了一条直线,“我...我可没那好胃口...” “谁让你吃土了?”林宇只觉得道心都快被她搅乱了,“动作快点儿,我要拿出去卖。” 杨惜惜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脸惊愕:“卖?卖土?” ...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温暖,正是万物复苏,草木萌发的季节。 杨惜惜蹲在小花园里,用一根小木棍使劲儿刨着泥土,嘟起小嘴咕咕哝哝:“卖卖卖,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啊?” “哼,要是卖不出去,我就让你吃土!” 她吁了一小口气,用手背擦擦前额的香汗,这才捧着整整一脸盆泥土走进了屋子。 砰! 她将脸盆重重顿在方桌上,垂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怒哼哼的问:“你说吧,怎么卖?” 林宇撩起眼皮瞧了瞧,从口袋里默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机打着了。 轰! 火苗迅速膨胀,眨眼间化成了一个直径达一米的庞大火球,散发出极其惊人的热度。 “啊!”杨惜惜吓了一跳,几步就蹿出了门,“你发什么邪风!吓死我了!” 林宇取出一枚灵气丹丢进脸盆里,望着那堆湿润黝黑的泥土,目光微微闪烁:“应该差不多吧。” 二十分钟后... “咦?”杨惜惜歪着小脑袋,盯着那半脸盆圆溜溜、黑乎乎的丹药,“你...确定没开玩笑?这东西会有人买?” “试试不就知道了。”林宇站起了身,云淡风轻的往外走,“拿好了,跟上。” 两个人出了悦来风客栈,一路来到大街上。 杨惜惜嘴甜,找附近店铺的老板借了一套桌椅摆在街边,把那个脸盆端端正正的摆了上去,一脸认真的问:“哎,你这黑药丸子卖几块钱一个?” 林宇将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面色古井无波:“五十万一枚。” “啊?你抽风了?”杨惜惜娇躯一晃,差点儿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五十万?谁来买啊?” 她觉得眼前这家伙简直就是神经病!你用一堆烂泥鼓捣出来的黑泥团子,竟然还想卖五十万一枚? 难不成得了失心疯,把全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 “你废什么话?”林宇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耐,“大点儿声招呼,此为灵气丹,有助于修真者境界突破。” “哦。”杨惜惜真不想同他一起发疯,不过实在是太饿了,索性横下一条心,死马当作活马医,“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看一看!看一看!” “灵气丹!有助于修真者境界突破!都来看一看!五十万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来往路人纷纷驻足,循声一瞧,皆是满脸怪异。 国色天香的小美女当街拉下脸皮卖东西,怪不怪? 怪! 用脸盆装丹药来卖怪不怪? 怪! 四周很快聚拢了一群人,就连附近那些兜售天材地宝的家伙也不做生意了,都凑过来瞧热闹。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莫不是俩疯子?”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有好几位读者的评论被删了,但这都是网站后台的锅,真不是小纯洁删的啊,5555...只要不是人身攻击,小纯洁是不敢删大佬们的评论的灬??灬最后再求一波花花!!!冲上鲜花榜,屠神证道啦!!! 第219章 五十万到手了 从街上远远走过来一对年轻男女,男子英俊潇洒,女子美若天仙,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凝望,满脸惊艳之色。 有修真中人被女子美貌所迷,试图上前搭话,却被同伴急忙拽住,声音中满含警告意味。 “你小心点儿!那可是真武宗的魏青和孟思瑶,杀你如砍瓜切菜!” 那人瞬间恍然大悟,急忙缩着脖子退了回去,不敢再肆意打量。 真武宗乃是赫赫有名的武道大宗,门下弟子广布天下,魏青和孟思瑶都是其中的佼佼之辈,也是此次宗门大会的夺魁大热门。 这种天骄人物,显然很不好惹,凡俗之辈避之犹恐不及。 “魏师兄。”孟思瑶莲步轻移,空灵嗓音清淡如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苍蝇特别多啊?” 魏青身子猛一怔,旋即干笑两声:“你可真会说笑,这才三月天气,哪里来的苍蝇?” “是么?”孟思瑶偏头斜睨着他,言语间透着几丝嘲弄,“我这里倒是有一只大苍蝇,跟着我很久了。” 魏青这才意识到人家是在骂自己,脸色顿时有点儿难看:“师妹,你这样很伤师兄的心...” “你最好省省力气,我不是你半路勾搭的那些小丫头,没那么好骗。”孟思瑶深深望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而且你这种货色,我也瞧不入眼。” “好好好,你口味够刁钻啊,就喜欢半路遇上的土狗对不对?” 孟思瑶猛地顿下脚步,瞪着他眸底满含嗔怒:“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用我来提醒你?”魏青两手叉胸,冷笑连连,“你是不是喜欢上平谷县城遇到的杂毛小子了?” “你很无聊。”孟思瑶将怒意敛去,精致面颊重新恢复了清冷。 喜欢那小子?开什么玩笑! 一个傲慢自大,丝毫不懂得感恩的家伙,有何资格赢得她的青睐? 恰恰相反,孟思瑶一想起林宇那副不可一世的嚣张面孔,就恨得银牙紧咬,心头憋着一团无处发泄的火气。 “你要不是看上他了,又怎么会在大长老面前求情,饶那小子一条性命?”魏青斜眼瞧着她,满脸调笑,“啧啧,咱们真武大宗的仙子居然也动了凡心?真有意思...” 孟思瑶知道对方是有意激怒自己,轻吸一小口气,不做理会。 她移步继续往前走,没多远就见得许多人围在街边吵吵嚷嚷,场面颇为热闹。 “搞什么啊?”魏青也留意到了,蓦地发觉走在前面的孟思瑶娇躯倏而一僵,站在原地不动了。 “嗯?”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快步跟上去,踮起脚尖往人群里面瞧,果真见到了两个熟人。 林宇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聊,杨惜惜站在旁边俏脸微微涨红,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小半脸盆黑乎乎的丹药。 头一次见到丹药用洗脸盆来装,这场面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这小子怎么混进来的?”魏青一见到林宇,整张脸瞬间就阴沉下来了,“昨天饶他一命,还敢跑来找死?” 孟思瑶抿了抿小嘴,并未多言。 虽说钱家对宗门大会的管理颇为严格,必须持贴才能入内,但也有不少江湖散修依托关系,尾随在受邀的宗门世家队伍里,偷偷混进来。 只要来到这地方,就要承受极高的消费水准,钱家才不会跟钱过不去,所以对这种行径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惜惜板起小脸,一本正经的嚷嚷:“我们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灵气丹,绝对...绝对没掺假!” 她东瞅瞅,西望望,见围拢过来的人哪一个都不像善茬,心下不免有点儿心虚。 在这种地方兜售假冒伪劣,露馅儿了会不会被打死啊... “喂!你这丹药卖得也太贵了!”一个年轻男子咧着嘴道,“五十万一枚丹药,跟打劫有什么区别?” 杨惜惜梗着脖子辩解:“这...这是灵气丹!能够帮助修真者突破境界,绝对物有所值!” “灵气丹我倒是听说过,但却未曾亲眼得见。”另一名老者捋着胡须,“这丹药效力几何,可不是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要不你先一万块卖我一枚,待老夫回去试试效果再说。” 杨惜惜大眼睛里满是惊喜,嚷了好半天,总算有一个冤大头上钩了! 一万块也不少啊,卖出一颗算一颗,反正院子里的黑泥巴又厚又多... 她忙不迭正要点头,身旁却飘起来一个慢悠悠的冷冽嗓音。 “不讲价。”林宇面色波澜不惊,“爱买买,不买滚。” 四周围观众人登时就炸了。 “这怎么说话呢?” “有你这么卖东西的么!” 那老者更是满脸涨红,怒冲冲的呵斥:“无礼小儿!你这丹药倘若真有效果,老夫便是原价买了也没什么,可你拿什么来证明?” 其他人跟着起哄:“对啊,你拿什么来证明?” 林宇淡声道:“可有人愿意一试?” 四面半晌无声,面面相觑。 修行之路不易,这黑乎乎的药丸看着就吓人,万一有毒,试出毛病怎么办? “少在这里诓人了。”先前那年轻男子再度出言,“要不你们自己先试试?” 林宇同杨惜惜视线交织,两人都有点儿尴尬。 “你别看我。”杨惜惜缩着小脑袋直往后退,“要吃你自己吃,我怕坏肚子...” 恰在此时,人群里忽然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冷笑。 “你们两个竟敢跑到宗门大会行骗,当真是活腻了!” 满场无数道目光齐齐循声望去,有人认出了说话之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真武宗的魏青!” 人群一片震悚,待得反应过来齐齐往后退,闪开了一块空地。 魏青大步走到近前,从脸盆里夹起一枚丹药看了看,旋即在指间捏的粉碎:“就这种垃圾货色,你也敢拿出来唬人?” “冤家路窄啊。”杨惜惜吓得瑟瑟发抖,急忙缩到了林宇身后,“怎么办啊,又撞上他们了...” 林宇轻吁了一口气,满脸释然:“五十万到手了...” “怎么?”魏青歪着头盯视他,“你还敢找我讨钱?” 孟思瑶从旁见了,本想出言劝阻,但一想到林宇昨天那番无礼态度,便也悻悻作罢。 “谁让你不识时务,竟然骗到宗门大会来了。”她气哼哼的琢磨,“自作自受,活该!” 林宇缓缓起身,目光平淡的伸出手:“五十万,现金还是刷卡?” 第220章 这是一群傻子? 气氛剑拔弩张,围观众人盯着场中的林宇和魏青,神色各异。 “小子,你骗骗人也就罢了,竟敢惹到真武宗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看你没有半点儿修为,还是跪地求饶为妙!” 杨惜惜将四周这些话听入耳中,俏美小脸上尽是惶惶不安:“林宇,算了吧,咱们不卖了...” “你今日所作所为,本是罪无可赦。”魏青眼底翻涌起一抹狠戾之色,“但我看在杨姑娘面上,有心放你一马。跪地磕头,可免一死!” 林宇微眯着眼:“就你也配?” 魏青杀机毕露,正要动手,忽然听得后方传来一阵喧哗。 “让一让!让一让!” “徐大师来了!” 人群自发分向两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声音有些沉闷:“老夫听说有人在此兜售丹药?” 孟思瑶和魏青扭头一看,登时脸色突变,齐齐走过来躬身行礼:“拜见徐大师!” 老者名为徐胜全,乃是钱家的供奉丹师,地位超然,即便是真武宗的宗主见了也要客气几分。 “嗯,你们是真武宗的娃娃吧?我似乎见过。”徐胜全略一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林宇,“可是你在此闹事?” “徐大师。”魏青抬手一指,“这小子嚣张傲慢,竟敢在钱家的地盘上欺诈行骗,绝不能饶了他!” 徐胜全循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眼瞥见那半脸盆黑乎乎的丹丸,整个人差点儿就没崩溃了。 自己好歹也做了几十年丹师,这辈子头一次见识到有人将丹药用脸盆来装,沿街吆喝着叫卖,真真是开眼界了... “徐大师...” 魏青还想再开口,徐胜全却是将手一摆:“等等,待老夫看一看。” 话音落下,他便缓步走到桌边,从脸盆内捏出一枚圆溜溜的丹丸,托在掌中仔细观瞧。 杨惜惜小脸吓得煞白:“老伯,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徐胜全却是丝毫不理,眉头紧紧拧起来,盯着掌中那枚丹药瞪圆了老眼,瞅了好半天。 他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一阵泛青,一阵泛白,忽而又通红一片,好似发现了什么极端不可思议之事。 四周的人最开始还能够保持安静,到后来等得不耐烦,忍不住窃窃私语。 “徐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丹药有什么古怪?” 魏青同孟思瑶对视一眼,两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这丹药是假的,徐大师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够了,可他现在这状态,明显大有玄机啊... “呼!”在众人焦躁不安的目光注视之下,徐胜全忽然长舒一口气,将视线从丹药上挪开了。 他抬起头,盯着林宇的目光微微闪烁:“这丹药可是你所炼?” “不错。” “了不得啊,了不得!”徐胜全陡然大笑,退后两步躬身施了一礼,“小先生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惊人丹术,老朽佩服之至!” 四下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这算是什么情况? 徐大师竟然对这小子欠身施礼? 魏青同孟思瑶相顾骇然,他们太清楚徐大师这种供奉丹师的超然身份了! “徐大师。”魏青的嗓音有些艰涩,“莫非这丹药...是真的?” “哈哈哈哈,岂止是真的?”徐胜全满脸笑容,“此丹品相极佳,乃是货真价实的灵气宝丹!这位小先生对丹术的掌控,远超老朽啊!” 满场众人,身子皆是齐齐一震,紧接着便响起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看似其貌不扬的年轻小子,居然是一位地位超然的丹师!而且其丹术造诣,竟能远超钱家的供奉丹师徐胜全! “原来是一位丹师啊。”孟思瑶玉手轻轻捂住小嘴,眸底一片震撼之色,“如此年轻的丹师,毫无疑问会被各大宗门世家奉为座上贵宾,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杨惜惜瞪圆了大眼睛,将其他人呆滞的表情尽收入眼。她再望望眼前的小半脸盆丹药,咧着小嘴,一阵发懵。 搞什么鬼?这都是一群傻子么? 明明就是一盆黑乎乎的烂泥巴,怎么就变成...变成那什么宝丹了? 她那时被丹火吓得躲在门外瑟瑟发抖,根本就没留意到林宇在泥土中扔下了一枚货真价实的灵气丹! 那可是一枚带有丹纹的绝品灵丹,甚至有极大概率帮助一名内劲巅峰大高手突破入化境,足以令得诸多天师人物为此大打出手! 眼前这一盆黑泥的价值,岂能小觑? “终于逮到一个识货的了。” 林宇心下微微一叹,表情淡然的开了口:“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无需如此大礼。” “小先生丹术造化,老朽自愧不如。”徐胜全眉梢动了动,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的问,“老朽有一事不懂,还望小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林宇又慢悠悠坐回了椅子上:“请讲。” “这灵气宝丹效果非凡,的确能够帮助修真者境界突破。”徐胜全趋先一步,“只不过...老朽刚刚审视半天,竟然没能看出小先生所用何种药材,烦请解惑。” 林宇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此丹采数十种天材地宝精炼而成,花费了我诸多心血...” 杨惜惜站在他身后,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林宇偏过头,狠狠瞪了一眼。 杨惜惜吓得一缩小脑袋,急忙抬起白嫩小手捂住了嘴,不敢吱声了。 她心下却在直犯嘀咕,明明就是一堆又黑又臭的泥巴,还好意思说什么数十种天材地宝精炼而成,真是个大忽悠...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这期间工序繁多,一言两语当真是说不清楚。” 徐胜全一副受益良多的夸张表情,连连点头:“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多问了。” 他身为丹师,很清楚丹方的珍贵之处,两人不过萍水相逢,的确没有道理强迫对方言之过详。 “小先生,你我同为丹道中人,一见如故。”徐胜全拱起手,笑呵呵的道,“不妨给老朽一个机会,以尽地主之谊如何?” 林宇直接拒绝:“我还要卖东西,没工夫。” 徐胜全丝毫不以为意:“好好好,那便改天再叙。” 他知道这些身怀大神通者脾气古怪,不敢强求。反正距离宗门大会还有好几天时间,也不急在一时。 徐胜全有心交好,将附近钱家所开饭馆的老板叫出来,为林宇二人奉上茶点,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去。 他一走,四周那些看客就全都发了疯,争相扑了上来。 “给我来十颗!” “我要二十颗灵气丹!” “我...我也要...” 杨惜惜开心得原地转圈儿,两眼冒光,赶紧去借那饭馆的刷卡机用一用。 林宇偏过头,望着脸色难看、正打算悄无声息离开的魏青,嗓音寒冽:“我让你走了么?” 第221章 越玩儿越大 魏青身子猛的一僵,冷着脸问:“你想干什么?” “你先前毁了一枚丹药。”林宇指尖敲了敲桌面,“五十万,现金还是刷卡?” “你...”魏青咬着牙,不禁怒形于色,“你敢要我的钱?” 林宇目光微敛,语调和缓平淡:“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在我眼中,你们真武宗算不得什么。” 那些正想购买丹药的家伙全都停止了拥挤,怔怔的望着他,神色间满是古怪。 就算你是身份超然的丹师,可毕竟毫无背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惹真武宗,也未免太过不知死活了吧。 杨惜惜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凑过来,小心翼翼的劝道:“哎,你差不多就行了,这可是真武宗诶...” 林宇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吐出两个字:“闭嘴。” 杨惜惜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的蛮横霸道,在一旁气得连翻白眼儿,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小子,你是丹师不假,可毕竟全无修为,何以防身?”魏青眼角抽搐片刻,忽然冷笑了两声,“你就不害怕有命拿钱没命花么?” 这已经是相当明显的威胁了,换了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的家伙,都当懂得进退。 毕竟以真武宗那种庞然大物,想要让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普通人无声无息消失,简直易如反掌。 林宇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依旧丝毫不为所动。 “哦?”他搭在桌上的那只手倏而一收,抬起脸来,“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魏青瞳孔蓦地一缩,眼底翻涌起浓浓杀机。 孟思瑶俏脸微微变色,急忙出言道:“先生说笑了,这点儿小钱,我真武宗还付得起。” “你不要多话。”魏青满脸阴沉的警告,“今天的事,与你无关。” “为了区区五十万,得罪一名前途无量的丹师,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么?” 孟思瑶很不屑的瞥了魏青一眼,留下后者呆呆发怔,径自缓步上前,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没带那么多现金,刷卡吧。”她唇角上翘,白皙的面容上满是盈盈笑意,“还有这些丹药,我全买了。” 杨惜惜吓了一跳,既惊讶又兴奋的搓着两只白嫩小手:“全...全买了?确定没搞错?” “自然不会有错。”孟思瑶冲着林宇俯身轻施了一礼,“先生通天彻地之才,如果不嫌弃,思瑶想与先生交个朋友。” 面对一位连徐胜全那种人物都要甘拜下风的年轻丹师,她有心结交,故而姿态放得极低。 真武宗的天之骄女这般恭敬相待,四周那些看客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杨惜惜站在一旁,努着嘴,皱着琼鼻,一副怏怏不快的表情。 “狐狸精。”她心下忿忿的嘀咕,“一见有利可图,笑得比花儿还好看...” 她本就老大不乐意,见得林宇竟然将那张银行卡接在了手里,心头的小火苗就“嗖嗖嗖”直往上蹿... 林宇两指夹着银行卡,递给了杨惜惜,淡声道:“刷五十万。” 孟思瑶娇躯蓦地一滞,旋即再度笑道:“先生想必是没听明白,思瑶方才说...这所有的丹药我全买了。” “我听见了。”林宇面无表情,“但我不想交你这个朋友。” 孟思瑶那张精致的面容泛了白,旋即“腾”的一下子就涨红了。 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轻待啊。 “这就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小子!”魏青幸灾乐祸的冷笑,“自取其辱!” “太猖狂了!” “真过分!” 四周那些年轻修真者个个摩拳擦掌,恶狠狠的瞪着林宇,连眼睛都红了。 这小子从哪跑出来的?竟然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哈哈哈,好好好。”杨惜惜眉开眼笑,赶紧将银行卡接过来,用不久前从饭馆借来的刷卡机划了五十万。 孟思瑶贝齿轻轻咬着嘴唇,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刷完了卡,林宇这才再度偏头望向了魏青,淡然道:“你可以跪下认错了。” “什么!” 周围所有人都是一阵眼皮暴跳,惊得目瞪口呆!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竟敢让真武宗大弟子跪下认错? “小子,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最好别欺人太甚!”魏青脸颊肌肉抽搐,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我若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他作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一身修为已达内劲大成,自认为只需一招,就能让林宇当场殒命。 孟思瑶退后两步,眸光也不禁泛冷:“先生,我尊你敬你,并非代表真武宗任人可欺!” 虽说她平日里同魏青很不对付,但今天这事情已经关乎到了宗门颜面,两人难得的站到了同一阵营。 杨惜惜使劲儿摇晃着林宇的胳膊,眼底满是慌乱:“你有完没完了,越玩儿越大啊...” 气氛紧绷,围观的其他人连气都不敢喘了,心头都在暗暗品评林宇得寸进尺。 真武宗把毁坏丹药的钱付了,这就给了天大的面子,你还想让人家道歉? 魏青先前出言不恭,你要是个化境天师,逼他认错倒也合情合理,可你现在算什么? 一个毫无修为的毛头小子!在场这么多修真者,随随便便哪一个都能杀了你! “让开!让开!” 伴随着沙哑的嗓音响起,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裹挟着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众人扭头去看,不禁连连摇头。 这男子名叫沈浪,虽然一身修为刚刚踏入内劲,但已是欠下了数十条无辜人命的恶匪。他今天喝多了,居然也跑来凑热闹。 “我听说你这里卖丹药对不对啊?”沈浪喷吐着酒气,粗声粗气的叫嚷,“我...我...全买了!” 发觉没人搭理自己,他又抬高了几分音调骂道:“特么听不懂人话啊!老子全买了!” 杨惜惜娇躯一颤,惨白着小脸:“五十万一枚,你确定要全买下来?” “五十万?呵呵!”沈浪仰起头盯着她舔了舔嘴唇,而后从怀中摸出一枚硬币,“啪”的往桌子上一拍,“小姑娘,大爷今天心情好,连你一起买了!” 第222章 就爱把事做绝了 “你!你混蛋!”杨惜惜杏眼圆睁,一闪身再度躲在了林宇后面,气咻咻的嚷嚷,“无耻!下流!不要脸的东西!” “小美人儿,你往哪跑啊?”沈浪抬手拍了拍桌子,歪着头扫视林宇一番,满脸不屑,“这小白脸浑身上下全无灵力波动,明显是个凡俗子弟,你还指望着他能救你?不如就从了大爷吧,哈哈哈哈...” “胡说八道!”杨惜惜拍着林宇的肩膀,气哼哼娇喝,“他一个人,能打你十个!” “就凭他?”沈浪龇牙咧嘴,“我呸!有种就让这小崽子给我比划比划!” 满场这么多人,只有杨惜惜清楚林宇并非毫无修为。 她偷偷瞄了林宇一眼,估摸着这家伙虽然比不上魏青那种大宗门弟子,但对付一个酒疯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围观众人心下则是齐齐哀叹,这对年轻男女毫无自保之力,却偏偏要跑来宗门大会惹是生非,活该倒霉啊。 遇上了沈浪这种恶徒,又偏偏赶上他在发酒疯,焉有活命之理? 虽然心下都觉得可惜,但却没人愿意出面帮忙。毕竟“弱肉强食”是修真界最基本的法则,倘若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能指望他人出手搭救? 孟思瑶心下暗喜,往前轻迈了一小步:“先生,我真武宗还缺一位供奉丹师,您不妨考虑一下。” “倘若您应了,也就算是我真武宗人,自然没人敢动您分毫。” 沈浪听到动静,偏头瞄了一眼,目露贪婪之色:“又是一位美人儿...” “放肆!”魏青往前猛跨一步,独属于内劲大成修者的浑厚气势弥漫而开,“敢对我真武宗人不恭不敬,你找死不成!” “真...真武宗?”沈浪满眼惊恐,酒瞬间就醒了一大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饶命!饶命!” 魏青目光轻蔑的看向了林宇,冷哼一声:“小子,让你入我真武宗,这是给你脸了!该怎么选择,你很清楚吧?” 孟思瑶莞尔一笑:“先生,您意下如何?” 四周那些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林宇会如何抉择已经不言而喻了。 既避免了杀身之祸,又入了名派大宗,这也算是峰回路转了。 谁成想林宇将嘴一撇,神色颇为不屑:“你们真武宗小人太多,还是免了。” 孟思瑶同魏青齐齐瞪圆了眼,脸现怒色。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不识抬举! 其他人也皆是被他这番话惊得瞠目结舌。 这小子分明就是找死啊! 你就算是不答应,好言好语哀求几句,兴许人家也能开恩救你一条性命,何苦偏要出言得罪人呢? “好!”孟思瑶银牙紧咬,怒冲冲的一甩玉手,“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不管了!” 她三番五次被林宇羞辱,饶是个性自然淡泊,此刻却也满心恼火。 “听到没有?这小子同我们真武宗无关。”魏青在沈浪肩头拍了拍,意味深长的叮嘱,“想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没人拦你。”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要随着孟思瑶离去。 沈浪浑身一凛,陡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他猛地从地上蹿起来,身体前冲,一只宛若鹰爪般的枯瘦手掌绕过林宇,直接向着杨惜惜胸口抓去。 “美人儿,陪大爷来玩儿玩儿!” “啊!”杨惜惜吓得花容失色,踉跄着往后退,“林宇!他欺负我!” “唉。”林宇叹了口气,忽然起身,毫无花哨的一拳砸在了沈浪面门上。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血花飞溅! “啊!”沈浪凄厉惨叫,整个人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咻”的划过半空,狠狠坠落在地。 人群齐齐往后躲闪,无数双眼睛满含惊愕的望着不远处的年轻人,张着嘴说不出话。 “内劲小成?”孟思瑶脚下一顿,猛然旋身,绝美的面颊之上满是震撼,“他竟然隐藏了修为!”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难怪林宇胆敢当面拒绝真武宗的邀请,原来他并非毫无自保之力! “怎么可能?他不是丹师么?怎么会是修真者?” “如此年轻,居然有内劲小成修为?” “丝毫不弱于名派大宗的顶门大弟子啊!” 四周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叹之声,魏青脸颊不由得扭曲起来了。 “这小子...什么来头?” 他向来自诩天之骄子,此刻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挫败。 虽说魏青的修为比林宇高出一阶,但他的年纪却要大了七八岁! 更何况林宇还有一重丹师的身份,简直是拍马难及! 杨惜惜放心下来,小手叉腰:“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林宇打你这臭流氓,小菜一碟嘛!” 沈浪抹了把脸上的血,挪了挪身子,粗声粗气:“妈的,今天老子认栽了,放你们一马!”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转身便要走。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睛,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你走不了了。” 沈浪脚步一停,猩红的眼底怒火汹涌:“小子,你最好别把事情做绝了!” “那还真不幸。”林宇身形倏而一闪,眨眼间就到了对方面前,伸手张开五指按住他的脸,往地面狠狠一掼,“我做事...就喜欢做绝了!” 沈浪在这股巨大无匹的力道之下,仰面摔倒,后脑勺重重磕在了青砖地上。 咔嚓! 地砖碎裂,与此同时沈浪也清晰听到了自己头骨裂开的脆响。 “饶命!”他吓得魂不附体,一瞬间酒全醒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 “晚了!”林宇抬起一只脚搭在他脖颈上,往下猛地一踩。 沈浪呕出一大口血,颈骨碎裂,当场毙命! 满场鸦雀无声,都被林宇的狠辣手段吓到了。 “太...太夸张了...”杨惜惜瞧着那负手立于场中的年轻人,思绪一瞬间飞回了江南省钱宁县的顺风酒家,心底又不由得蔓延起了当初那种心惊肉跳的诡异感觉。 林宇在尸体上蹭了蹭脚底的血,慢悠悠的走了回来,面色依旧淡漠如初。 就好像他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求花花!!快到月末了,大佬们有花花送给小纯洁好不好嘛... 第223章 巧取豪夺 死尸横陈,鲜血汩汩流淌。 “好狠的手段!”孟思瑶蓦地打了个寒噤,望着年轻人的瘦削身影,眸底莫名翻涌起一丝不安,“他是叫林宇么?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林宇的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明显经过了特殊的训练,远非寻常修真者可比。 “呵,区区内劲小成罢了,你未免太过大惊小怪。”魏青眼角挑了挑,神色傲然,“我依然有足够把握,十招之内将其击杀!” 他言语轻慢,不过他紧紧攥起的双拳却也表露出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魏师兄。”孟思瑶面若寒霜,“再给此子十年,你还有信心说出这种话么?” “我...”魏青身子一滞,紧绷的脸颊涌现出一抹狰狞,“过慧易夭啊,那要看他有没有本事活过这十年了...” 林宇背对众人,负手立于场中,嗓音清冷:“奉劝诸君规规矩矩,莫要自毁了半生修行。” 四面围拢了二三百号人,齐齐倒抽着冷气往后连退几步,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此时此刻,他们望向林宇目光已没有了先前的不屑,而是满含着对于强者的无比尊重。 “这小子在扮猪吃虎啊。” “好险好险,幸亏刚刚没有出手...” 那些原本心生不轨的家伙,望着沈浪冰冷僵硬的尸体,偷偷擦着额头的虚汗,暗自庆幸不已。 “哈哈哈哈,真是好手段啊!”在冗长的沉闷之中,忽然炸起一道有些尖锐的嗓音,紧接着一名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撞开人群,挤进来欠身施了一礼,“漠北石家石立,见过先生!” 围观众人再度发出一阵“嗡嗡嗡”的议论。 “漠北石家?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宗门大会还是石茂德带队来的么?怎么派了一个家族晚辈过来见礼?” “明显来者不善啊...” 漠北石家虽然比不上诸多名派大宗,但因家族中有两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坐镇,在华夏修真界也算是一股相当不弱的势力。 杨惜惜白嫩的小脸微微泛青,美目惴惴不安的望向了林宇。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这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他们早见过。 之前两人在门楼下被钱家阻拦在外,这家伙随同石茂德而来,还曾出言讥讽。 在全场无数道目光倾注之下,林宇依旧是神色漠然,没有说话,更没回身。 石立僵立片刻,脸颊涌起了一抹恼火。 他慢悠悠直起腰,满眼阴冷的嗤笑:“先生真是好大的派头啊,连我漠北石家都入不了你的眼...” 林宇这才缓缓开了口:“意欲何为?” “这桌上的丹药,我石家全收了!”石立抬手一指,将脑袋昂起来,“尽管放心,我石家好歹也是叫得上名号的武道世家,不会做那些巧取豪夺之事。五十万一枚,不会少你们一个子儿!” 杨惜惜紧绷的身子一松,轻舒一小口气,终于放了心。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微鼓的小胸脯,白皙的小脸涌起了甜美笑容,“谢谢啊,我这就数一数一共有多少颗...” “且慢!”石立将手一摆,目光炯炯的盯住了林宇的后脑勺,“不过嘛,我石家有个小小的要求,还望先生能够成全。” 杨惜惜忍不住问:“什么要求啊?莫非你们也想请林宇去做供奉?” “呵呵,知道先生喜欢逍遥自在,想必是瞧不上我石家的供奉丹师之位,不敢强求。”石立那有些丑陋的脸颊竟然掠过了一抹独属于市侩商人的狡猾,“只求先生能够在这些丹药之外,将丹方一并附上!” 饶是杨惜惜什么都不懂,听得此话也忍不住瞪大了美目。 丹方是什么?那就是一位丹师的命根子!哪能轻易与人? 围观众人听了,一张张原本迷惑不解的脸上齐齐流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啊,石家果真没安好心!这种行径可并不比沈浪那恶徒光彩多少! 这便是所谓的不会做“巧取豪夺之事”?如果这都不算抢,天下就没有抢东西的人了! “石家人还真是聪明。”孟思瑶眸光微微闪烁,“漠北石家现有两名内劲巅峰高手坐镇,倘若拿到林先生的灵气丹方...”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 以石家的浑厚财力,完全可以依照丹方大量炼制灵气丹,帮助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迅速突破化境,跻身一流世家之林! “呵,石家可不是沈浪那种小杂鱼。”魏青两手抱胸,幸灾乐祸,“这小子今天要是不把丹方乖乖交出来,就完蛋了!” “太过分了!”杨惜惜回过神,怒气汹汹的叫嚷,“这丹药我们不卖了!” 石立面色陡然一冷:“莫要不识抬举!卖与不卖,怕是由不得你们!” 杨惜惜气呼呼的一拍桌子:“就是不卖了!你还想强买不成!” 林宇沉默不语,却是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对面一家饭店的二楼。 其他人不明所以,也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登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家此次宗门大会的带队人石茂德正静静站于二楼的窗口,身后随着数名石家族内高手。 数股蛮横霸道的气势蔓延而至,有修为不济者甚至浑身发抖,踉跄着倒退数步。 “内劲大成!”魏青眼角微微抽搐,“石茂德真不愧是老一辈强者啊,他这股气势比我还要强横几分,隐隐有突破入巅峰的征兆了。” “他身后那三名高手,也皆有内劲小成修为。”孟思瑶红唇轻启,眸光不自禁的瞟向了林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她心下不禁有点儿好奇,这小子面临石家的滔天杀机,还敢继续顽抗下去么? “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石立阴恻恻的笑了笑,“先生意下如何?” 林宇神色冷冽如冰,同对面二楼上的石茂德对视在了一起。 足足有近半分钟,两人谁都没有眨眼。 “这小子的目光好可怕...”石茂德搭在栏杆上的手掌倏而一收,“钱老先生或许说得不错,我本不该得罪这种后起之秀...” “但是那灵气丹的丹方,却能让我石家培养出两名化境天师,这...真让人无法抵抗啊...” 第224章 犯本尊者,速来领死! 四面的围观众人大气也不敢喘,静静注视着立于场中的林宇,都想看他如何应对。 这小子一身傲骨,但如今却是底牌尽出,再无倚仗,还敢同石家死磕到底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宇忽然挪开了视线,淡淡说道:“丹方可以给你。” “可是...”杨惜惜往前挪了小半步,张了张小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家伙那么高傲,却要当众被人欺负,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她美目静静望着那面色始终淡漠如一的年轻人,柔软的内心泛起无穷无尽的酸涩苦楚。 石茂德紧攥住栏杆的手蓦地一松,紧绷的脸颊略显缓和。 “赌赢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这小子的确有点儿手段,但与我石家相比,仍旧不值一提。” 身后那几名石家高手齐声大笑。 “区区内劲小成,也敢猖狂!” “哼,他这次该长点儿教训了...” “他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石茂德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之色,“十八九岁便有了内劲小成修为,更兼一层丹师身份,此子前途无量,断不可留啊...” 那几名石家高手彼此对视,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 这小子心性手段都远超凡俗,今日既然得罪了,索性就连根斩灭,以免后患无穷... 此刻那街道之上,诸多围观看客也皆是松一口气,望着林宇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之色。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面对漠北石家的威胁,谁能相抗? 孟思瑶轻声一叹,虽然早已预料到这般结果,但美眸中却还是忍不住翻涌起浓浓的失望。 “傲气凌云,却不得不苟且活命。这世事的残忍,早晚会将每个人的棱角打磨光滑,谁也无法遁逃...” 魏青则是满眼阴狠的咧嘴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以石家人的心性,绝不会傻到放任他离去...”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石立放声狂笑,睨着面前的年轻人,无比轻蔑的伸出了手掌,“那你还等什么?快将丹方交出来吧!” 林宇慢慢转过了身,目光淡然的望着他,轻轻一招手:“这丹方极为宝贵,我向来都是记在心里。你走近一些,我低声相告。” “好!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石立大摇大摆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微微前倾,将脑袋凑过来,“快点儿说!” 当此之时,四周那些看客也情不自禁的挪动脚步,无声无息的聚拢了过来。 这可是灵气宝丹的丹方啊,无价之宝,谁都想借此机会偷听个一言半语。 街道之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人人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生怕遗漏了半句。 林宇静静望着石立那张满是骄傲却无比丑陋的脸颊,一声都没坑。 “你特么什么意思?”石立等得不耐烦了,瞪着眼睛,“找死不成?” 他一扭头,忽然发觉林宇目光阴冷深邃,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好!”石立身子狠狠一震,瞬间醒悟了什么,脸色不由大变,“有诈!” 他想要后退但却为时已晚,耳中只听得“锵啷”一声响,眼前寒芒一闪。 一名距离稍近的修真者也是骤然变色,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间的长剑,却发觉剑鞘已经空了! 那柄精钢打造的长剑被林宇握在掌中舞了个剑花,但见得一点寒光万丈芒,下一瞬便贴在了石立的脖颈上。 “你想要丹方,是么?” 冷幽幽的嗓音,泛起刺骨寒意的剑锋,使得石立浑身打了一个寒噤,一张脸布满惊惧之色:“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丹方么。”林宇轻笑一声,眼底泛起一抹嘲弄意味,“我只对死人说,你还要不要?” 石茂德此时方知被骗,半边身子探出二楼栏杆,脸色狰狞的嘶吼:“你敢!” “救我!”石立见林宇握剑那只手蓦地一紧,心下顿时感到不妙,撕心裂肺的大叫:“救我!救...” 噗! 就好似快刀切开了一颗西瓜,血浪冲天而起五六米,那些凑近的看客被溅了满头满脸。 场面渗人,浓浓的血腥气在街道之上弥漫。 “杀了!” 不知是谁发出一道惊叫,旋即所有人神色间满是惶惶不安,哗啦啦齐齐往后退,闪开正中央一大块空地。 扑通! 无头死尸原地扑倒。 林宇傲立当场,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执剑。 在那剑锋之上,平托着一只圆滚滚的头颅,兀自大睁着眼,凝固的面容上布满惊恐。 在阳光照耀之下,剑刃泛起寒冽银光,殷红鲜血滴滴答答砸落地面。 所有人只觉遍体生寒,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杨惜惜急忙用两只白嫩玉手捂住了张圆的小嘴,只觉浑身软绵绵提不起半分力气。 “那可是漠北石家族人啊!这家伙就这么...给杀了?” “完了完了!今天这祸闯大了!” 林宇身形倏而一转,偏头看向了对面饭店二楼,神色似笑非笑:“这丹方,你们石家还要不要了?” 石茂德怒火汹涌,一掌拍碎栏杆,满目猩红的咆哮:“小畜生!你找死!” “区区漠北石家,鼠狗之辈,焉敢犯我!” 林宇清朗话音落下,手腕一翻,那颗头颅便“嗖”的飞上了高空,直奔饭店二楼的石茂德去了。 这是家族晚辈的脑袋,石茂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他身后一名石家高手抢前一步,脚下一蹬跃上高空,伸手向那人头抓去。 两相力道都不小,骤然一碰撞,耳畔只听得“嘭”的一声爆响,那颗圆滚滚的头颅竟然炸掉了! 待得那石家高手摔落在地,却是浑身狼狈,两手之间空空如也... 满场皆惊! 石茂德站在二楼,魁梧的身体不住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找...找死!我...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林宇仰头一声长笑,声闻四野,旋即将那沾着殷红鲜血的长剑遥遥一指,寒芒刺眼。 “犯本尊者,速来领死!”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求花花!求花花!!! 第225章 算什么东西! “区区内劲小成,焉敢为尊!”石茂德厉声大喝,身形凌空一翻,稳稳落于街道之上。 他身材高大威猛,宛若铁塔一般,每一步迈出,都引得脚下青石砖寸寸崩碎。 那股独属于内劲大成强者的霸道气势,引得围观看客尽皆白脸,避之犹恐不及。 “小畜生!”石茂德把一对铁拳捏得咔咔作响,满脸狠戾,目光凶恶,“将丹方交出来,留你一条全尸!” “哦?”林宇眉梢微微一挑,“这么说,你石家还想要丹方?” “非但要丹方。”石茂德紧绷的脸颊肌肉抽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还要你的命!” 话音落下,石家的另外三名内劲小成高手也围拢过来,站在了他身后,皆是满眼杀意。 “小畜生!今日你死定了!” “我要将你大卸八块,为我石家族人报仇!” 一位内劲大成,三位内劲小成强者组成的超级阵容,即便是面对魏青、孟思瑶这等真武宗的天骄人物,也丝毫不惧!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杨惜惜娇躯一耸,气呼呼的叫嚷,“明明是你们欺人在先!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四周众人听了,都觉得此话分外滑稽可笑。 道理?拳头大就是道理啊,弱者有什么资格讲道理? “你们...你们可都是亲眼所见!”杨惜惜着急的直拍桌子,带着几分哀求的眸光望向四面,“倒是帮我们说句话啊!” 周围毫无回应,每个人都选择了沉默相对,甚至有几个家伙还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在大部分人看来,林宇仗剑斩杀石立的行为固然可敬可佩,但也愚蠢至极! 如此行径,毫无疑问是将自己陷入了必杀之局! 人无利不起早,何苦为了一个将死之徒去得罪漠北石家呢? “哈哈,杨姑娘,你未免太过天真可爱了。”魏青嘴角噙着一抹嘲笑之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日必死无疑。不过你放心,我也是怜香惜玉之辈,不忍看美人受辱,定会保你周全。” 杨惜惜俏脸涨红,怒目而视:“我与林宇同生共死!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真可惜啊。”魏青满面阴冷的甩了甩手,“既然如此不知好歹,你就给他陪葬好了!” “真是好胆色啊,只可惜太肆意妄为了!”孟思瑶秀眉紧皱,怔怔盯住林宇的眸光极为复杂,“我是该敬你一身傲骨,还是该骂你愚蠢透顶呢...” 她玉手缓缓收紧,迈动修长玉腿往前行了两步,嗓音空灵悦耳:“林宇,我见你天赋异禀,不忍弃之不顾。”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拜入真武大宗为徒,我便保你安稳!” 经过之前那些事,孟思瑶提供给林宇的待遇已经由供奉丹师变成了徒子徒孙,不过在场众人依旧觉得她不计前嫌,宽心仁厚。 毕竟此刻林宇所面临的乃是必死之局,换做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家伙都应当知道如何抉择。 魏青神色阴翳,对此极为不满。 不过一想到倘若林宇拜入真武宗,就要承受他这位大师兄肆无忌惮的欺辱,心下便也释然。 “好。”魏青旋即冷笑,“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入我真武宗为奴,可保你太平无事!” 石茂德眉头紧皱,脸色相当难看。 他还真没料到孟思瑶对林宇的看重会达到如此地步... “这小畜生杀了我石家族人。”他忿忿不平道,“你们真武宗也太多管闲事了!” “石家?算什么?”孟思瑶再迈半步,白皙玉手轻轻一攥,凌厉气势骤然席卷四面八方! 内劲大成! 石茂德瞳孔蓦地一缩,扭曲的面颊涌现出些许犹豫。 且不要说在场的孟思瑶和魏青都是内劲大成修为,单单是真武宗的名号,他石家也惹不起啊。 “林宇!”孟思瑶精致面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冷目而视,“你只需要点一下头,就算归了我真武宗,在场无一人胆敢动你分毫!” 杨惜惜虽然对孟思瑶没什么好感,不过当此危难之际,也是攥起粉拳急得直跳脚:“你还磨蹭什么!快点儿答应下来啊!” “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嘛!” 迎着四周那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林宇目不斜视,慢悠悠的吐出一句:“真武宗算什么东西...” 杨惜惜娇躯一晃,两眼翻白,差点儿让他活活气死过去。 你这是要把咱俩摆盘子里,主动给石家人上菜啊。 见过固执的,真没见过这么固执的... 林宇并非口出狂言,以他的身份眼界,的确看不上真武宗这种小门小户。至于所谓的入真武宗做徒子徒孙,为奴为婢,分明就是一种侮辱!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不识抬举!” “给脸不要脸!” “这小子是疯了吧?我做梦都想拜入真武宗门下啊...” 众人都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光打量着林宇,议论纷纷。 孟思瑶那张绝美的脸颊一阵青,一阵白。 惜才也有个底线,好感也有个程度,她现在忍无可忍了! “我今日方才见识到了何谓目中无人!”孟思瑶肺都要气炸了,眸光寒冽如冰,“林宇!你是死是活,同我真武宗再无瓜葛!好自为之!” “那你就去死吧!”魏青恶狠狠咬着牙,扭头冲石家人喝道,“这小子的命,交给你们了!” “多谢了。”石茂德拱了拱手,往前一步跨出,陡然杀机迸现,“小畜生!交出丹方!留你全尸!” 林宇盯着手中的长剑,锋刃处的鲜血已然凝固。 “我斩你,如屠狗。”他缓缓抬起脸来,瞳孔漆黑明亮,“既然做好准备了,那就把脑袋伸过来。” “放肆!” 那三名内劲小成高手齐齐一声暴喝,从石茂德身后闪掠出来,瞬息间围攻而至。 四周看客齐齐一叹,都不需要石茂德亲自动手,这小子便死定了! “小畜生!受死吧!” 迎着三道满含杀意的攻击,林宇单手执剑,大开大合,周遭瞬息之间便被凛冽剑光完全笼罩!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气势波荡而开! 石茂德身形一凛,布满狠戾之色的脸颊陡然翻涌起浓浓的惊恐:“怎么会...是内劲巅峰!” 第226章 十足的妖孽! 浑厚气势宛若潮水,瞬息蔓延向四面八方! 所过之处,无不惊骇变色! “内劲巅峰!”石茂德脚下猛地一个踉跄,脸色比哭还要难看... 这小子不是内劲小成修为么?怎么忽然变成内劲巅峰了?就算是扮猪吃虎,也该有个限度吧... 在绚烂的剑花笼罩之下,那三名石家的内劲小成强者招数尽破,满眼惊恐。 “不好!快跑!” 当中一人身形暴退,便要遁逃,可那铺天盖地的剑光转瞬即至。 “啊!”这名强者凄厉惨叫,胸口被一剑划开,鲜血内脏喷涌而出。 紧随其后,另一人又被拦腰斩成两截,死尸横陈! “饶命!饶命!” 最后仅剩的那名内劲小成强者惶惶大叫,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出几步,身形忽而一滞。 他大张着嘴,缓缓低头,只见得小半截剑锋已从后心穿透而过... 四下里一片寂静,林宇反手将剑抽回来,尸体“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瞬息之间,三名内劲小成高手尽数毙命! 林宇抬起脸,望着已然石化当场的石茂德,表情似笑非笑:“轮到你了!” 满场震悚! “内劲巅峰!竟然是内劲巅峰!” “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那些看客一个个缩着脖子,连连倒退,目光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谨慎卑微... 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家伙甚至面露惭色,忍不住长吁短叹:“如此年纪便已臻入内劲巅峰,老朽这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怎么可能啊...”孟思瑶俏脸惨白,声音颤抖,“这...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么...” 她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人,而是妖!十足的妖孽! 从古至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乃是姬家老祖姬冥阳,其三十五岁入化境,引得修真界一片叹服! 近半年以来,江南巨擘林子轩倒是有少年天师之名,但因无以取信,修真中人普遍认为是在拉风扯旗,胡乱造谣。 “他也就十八九岁年纪吧...”孟思瑶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只要给他足够的成长时间,势必取姬冥阳而代之,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 “更何况他本身还是一位丹师!太可怕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妖孽的存在啊...” 此时此刻,孟思瑶的心境远不能用“震撼”二字所来形容!她也终于明白了,在林宇这种古今独一的修真妖孽眼中,赫赫有名的真武宗门的确不值一提! 魏青连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盯视着那傲然立于场中的年轻人。他满心的骄傲自大荡然无存,只有惊恐,无穷无尽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我才是天才啊...” “我才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 “可为什么这个比我还要小七八岁的家伙,一身修为竟然远高于我...” 林宇先前所展现的精妙剑术,莫要说是那三名石家的内劲小成高手,就算是换了魏青这等人物上去,也只有掉脑袋的份儿! “哇!你原来这么强!”杨惜惜娇躯一耸,兴奋的手舞足蹈,“我就说你差不了嘛!真给我争面子诶!” 她在那里拍着小手大呼小叫,状若癫狂... 周遭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其他人战战兢兢,面如死灰... 林宇手臂自然下垂,目光清冷,一步一步踏过街道。 握在他掌中的精钢长剑拖在地面,剑锋划过青石砖,发出一阵“嘶嘶”的轻响。 那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石茂德的心尖上,他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紧,嗓音沙哑:“怎么会...你怎么会是内劲巅峰!” 林宇心头冷笑,区区一个内劲巅峰就吓成了这幅样子?小爷要是修为全开,岂不是能把这群土鸡瓦狗活活吓死? 他默默思量着,面色却是平淡至极:“你是自裁于此,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我...”石茂德大张着嘴,壮硕的身子晃晃悠悠,两条腿一阵阵发抖。 死到临头,他方才醒悟,自己被一纸丹方迷了心智,不顾钱老先生的告诫,着实愚蠢至极! 眼前这年轻人,漠北石家真的惹不起啊... “小先生。”石茂德喉结滚动,声音艰涩,“我已知错,能否...” 林宇相当干脆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既然都没做好一死的准备,怎敢来抢我的东西啊? 石茂德脸现狰狞,粗声粗气的嚷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危险寒冽:“一条贱命而已,何以执念不去?” “啊!”石茂德陡然一声咆哮,强壮的身体弓起,模样宛若一头发狂的野兽,“我跟你拼了!” 话音落下,他全身气势节节暴涨,张牙舞爪向着林宇扑了下来。 周围众人感受到那股强横气势,都不由得暗暗心惊。 石茂德真不愧是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其真实战力已然远超普通的内劲大成强者! 林宇眉头拧起来,手掌倏而一紧,单手执剑在半空中竖直劈下,一道凛冽寒芒倾泻而至,晃得人睁不开眼。 瞬息之后,收剑,转身。 其他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再去看,只见石茂德僵立原地,张着嘴一动不动了。 “这是怎么了?” 四下里一片哗然,皆是不明所以。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快看!” 石茂德的眉心骤然迸开一线血痕,旋即“嘭”的一声爆响,他的身体一分为二,摔向两侧,霎时间鲜血喷涌... 堂堂内劲大成高手,被一剑立劈为二,当场殒命! 惊恐的尖叫声、下意识的吸气声、牙齿的打战声此起彼伏,响彻一片。 更有心智不坚者就地伏倒,额头冷汗滚滚,干张着嘴、瞪着眼,讷讷不能言。 饶是孟思瑶心如止水,也不由得娇躯一耸,低声惊呼。 她蓦地发觉林宇正将清冷的视线投射过来,登时俏脸涨红,眸光慌乱。 足足过了十多秒,孟思瑶才幡然醒悟。 那个年轻人并非是在看自己,而是盯着身旁的魏青! 账还没有算完! “你此时不跪,更待何时?”林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那柄精钢长剑的剑锋上还在滴滴答答淌血,“莫非也想剑下做鬼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下个月小纯洁就要上pk了,如果成绩不错,读者多一些,会开个群。到时候大佬们就能在群里玩耍了,免得书评区评论老被后台删除,小纯洁根本看不到555...求花花呀求花花!!!^_^ 第227章 任尔东西南北风 四面聚拢了足足上百号人,此刻却陷入了一阵集体静默。 那一道道复杂视线倾注在了正中央执剑而立的年轻人身上,满含着忐忑不安。 竟敢让真武宗大弟子魏青下跪认错,这小子一定是疯了... 可即便如此,却也无人胆敢当众质疑。 此刻林宇手握杀人剑,一身内劲巅峰修为碾压全场,引得各路豪强藏头缩颈,不敢忤视! 魏青迎着那满含杀意的冷冽目光,蓦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通体生凉。 挫败,无穷无尽的挫败之感翻涌上心头... 他是名派大宗的杰出弟子,万中无一的天骄人物,平日里满心倨傲,沾沾自喜,然而这一切在面对林宇之时,就像梦幻泡影,荡然无存。 “林先生,我真武宗有两名地榜强者坐镇,名副其实的武道大宗。”孟思瑶一步跨出,嗓音空灵悦耳,但却锋芒毕露,“常言道,冤家易解不易结,您当真要如此叼难么?” 林宇默不作声,一步步的往前走,眨眼间便来到了她面前。 两个人彼此对立,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孟思瑶俏脸泛起苍白色,娇躯不由轻颤。 怎会有如此可怕的目光,那漆黑的瞳孔,宛若看不见底的寒潭,幽冷深邃,仿佛一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了... 她承受不住那等精神压力,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闪在一旁,不敢再阻拦。 林宇目不斜视,几步来到了魏青近前,嗓音平静而淡漠。 “最后一次机会。” 魏青浑身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 “你...不要太过分...” 林宇握剑的手微微一紧,剑锋震颤,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魏青瞳孔蓦地一缩,一瞬间感觉如芒在背。 眼前这个人,真的敢杀自己!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高大的身体忍不住佝偻起来,两腿发软。 林宇忽然扬起手中那柄精钢长剑,将剑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魏青身子狠狠一抖,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丧考妣! “我...我...”他声音颤抖,结结巴巴,“我错了...” 话音落下,他就好像卸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脸上也仿佛覆了一层死灰。 围观的看客尽皆脸色泛青,满眼惶惶不安的望着这一幕。 堂堂真武宗大弟子魏青,被形势所逼,真的下了跪! 孟思瑶从旁怔怔然看着,心下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这个时候哪还有骄傲不可一世的真武宗大弟子?只有一个瑟瑟发抖,乞求饶命的可怜虫! 她忍不住抬眼望向了林宇那张满含淡漠神色的清秀脸颊,美眸深处仿佛突然间多了些什么。 天纵之资的绝代风采,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分外引人青睐啊... 林宇将剑锋在魏青的肩膀上抹了抹,擦去血迹,这才收剑转身,淡声道:“你可以滚了!” 屈辱!无边无际的屈辱好像潮水一样,奔涌进了魏青的内心。 他的脸颊扭曲,浑身抽搐不止:“今日受辱之仇,我一定会报!” 林宇不屑的轻笑了一声,置之不理。 报仇?有那个本事么? 魏青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好像一个喝多了酒的醉汉,形容狼狈不堪,晃晃悠悠的走远了。 今日之后,他这位真武宗大弟子当街下跪的丑态,势必将传遍整个修真界,沦为一桩笑柄。 孟思瑶深深望了一眼林宇的背影,贝齿轻轻咬住嘴唇。 “林先生,今日之辱,我真武宗不会善罢甘休,你好自为之。” 林宇凝视着手中那柄闪烁着凛冽寒光的长剑,悠然道:“掌中三尺剑,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先生气度,思瑶佩服不已!”孟思瑶紧咬银牙,倏而一旋身,紧随着魏青而去了。 两人离开,场面似乎也缓和了几分,人群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了。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太可怕了,竟然逼得魏青当街下跪...” “吴彦霖要是知道门下弟子受辱,焉能善罢甘休?” 林宇对四面的议论声充耳不闻,手中提着那柄精钢长剑,径自来到了一名年轻修者面前。 这修真者看年纪不过三十岁,修为初入内劲,腰间的剑鞘却是空空如也,正是这柄杀人利刃的主人。 “多谢。”林宇将长剑双掌托起,往前一递,“物归原主。” 那年轻修者身子一晃,满眼惊恐的往后踉跄数步,竟是不敢去接。 这长剑之下已有了数条亡魂,除却沈浪和三名石家内劲小成高手之外,更有石茂德这种老一辈的内劲大成强者当场殒命,就连真武宗大弟子魏青也被逼得剑下跪地求饶,丑态百出。 这样的剑,谁人敢接?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淡声问道:“此一剑,可曾见血?” 那年轻修者脸色突变,急忙欠身:“回先生的话,在此之前,从未见血。” “佩剑不杀人,尔意欲何为?”林宇轻笑一声,旋即回身。 他手腕蓦地一翻,那柄精钢长剑便“咻”的一声飞了出去,自动归鞘。 年轻修者登时面露惭色,转身挤开人群,惶惶然奔走了。 不多时,一名钱家高手带领十几名手下人赶到此处,将尸体收敛离去,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这地方修真者聚集,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事常有发生,显然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林宇重新走回到桌后坐下,又恢复了那种人畜无害的淡然面容。 “害我白白担心!”杨惜惜叉着腰,看模样似乎有点儿恼火,“你这么有本事,为何早不说?” “你又没问。” 杨惜惜瞪着大眼睛:“我不问你就不说?” 林宇一张冷漠脸:“你没问为何要说?” 杨惜惜哑口无言。 周遭那些看客又慢腾腾涌过来了,小心翼翼的问。 “请问...这丹药还卖么?” “卖!当然卖!”杨惜惜甜甜的笑着,将白嫩的小手伸出去,“拿钱!” 有了石茂德等人的前车之鉴,那些原本心怀夺宝之心的家伙匆匆遁逃,不敢再生事端。 众人排着队,规规矩矩的购买丹药。 杨惜惜一脸热情的招呼,忙得不可开交,连同林宇说话的空闲都没有。 林宇则是静静坐在那里,宛若老僧入定一般,脸上依旧是那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第228章 火狼毒 前后不过半小时,小半脸盆灵气丹销售一空! “哎,你可真有本事诶。”杨惜惜小脸满是兴奋,大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林宇手指叩击着桌面,眉头微微一皱:“拿出来。” 杨惜惜小嘴微张,一脸诧异的望着他:“什么?” “拿出来。” “哦。”杨惜惜低下小脑袋,就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枚偷偷私藏的灵气丹。 林宇面无表情:“还有。” “那个...”杨惜惜俏脸涨红的抿了抿小嘴,将小手伸进胸口,又掏出了两枚黑乎乎的丹药,“咣当”一声扔进脸盆里。 “既然是好东西,起码也要留几颗嘛。”她忿忿不平的嘟嚷,“全卖掉太可惜了,你还会不会过日子?” 林宇没料到她竟然将丹药藏在了那种地方,当即脸黑了一下,有点儿不耐烦:“一堆破烂东西,你留它有什么用?” “啥?破...破烂?”杨惜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你明知道是破烂,还敢拿出来往外卖?” 林宇表情有点儿尴尬,清了清嗓子:“别人不这么觉得...” 话音刚落,又有好几个人陪着笑脸凑过来。 “麻烦姑娘了,我们也想买几颗丹药...” “没有啦!”杨惜惜鼓着粉腮,抱起脸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忽然,从街道尽头涌来了一群人。 钱家的供奉丹师徐胜全为首,其后紧随着二十余名高手。 “小先生!小先生!”他气喘吁吁来到近前,擦擦额头的虚汗,“真对不住啊,老朽刚刚听到消息,来晚了!”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睛,心头冷笑。 来晚了么?恐怕是一直躲在旁边偷偷看热闹吧。 徐胜全见他面色泛寒,心下蓦地一沉,急忙趋前半步:“小先生见谅,钱家在此地位居中,很多事...不太适合牵扯过深。” 林宇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本也没什么大事。” “是是是,小先生一身修为惊人,天赋奇才,老朽佩服至极。”徐胜全连连点头,旋即又涎着脸道,“不知小先生可有空闲?在下有一事讨教!” 林宇同杨惜惜对视一眼,撇了下嘴:“我们正要去吃饭。” “好。”徐胜全脸泛喜色,一拍巴掌,“街对面那家饭店相当不错,老朽愿意请客,还请二位赏脸。” 这破地方消费水平奇高,杨惜惜一听眼前老头儿打算请客,登时两眼直冒绿光。 徐胜全吩咐手下人散去,而后一路引领着两人上了饭店二楼,找了一间包厢坐下。 杨惜惜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点了一大桌子爱吃的菜,狼吞虎咽。 “你慢点儿吃。”林宇一脸无奈的叮嘱,真害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撑死了。 “唔唔唔...”杨惜惜忙不迭点着小脑袋,却丝毫也没有收敛的意思。 天可怜见,本小姐已经三顿没吃了... “呵呵,这位小姐的吃相...”徐胜全眼角抽搐,默默鞠了一把冷汗,“还真...真是可爱啊...” 杨惜惜翻着大眼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下。 徐胜全假装没瞧见,偏过身来拱了拱手:“敢问小先生,可有宗门传承?” “没有。”林宇回答得相当干脆,“一介散修而已。” “哦,原来如此。”徐胜全呵呵笑着,心下却并不相信。 这一身通天修为,再加丹术造诣,必定是某一大宗的嫡传弟子,跑到宗门大会扮猪吃虎来了... 这天下宗门世家林立,隐世不出的超级势力并不在少数,对方既然不愿说,徐胜全也就不敢再多打听。 “小先生。”他面色凝重,言语之间极为谨慎,“您的丹术造诣远高于我,今天有一事想要讨教。” 林宇面沉似水:“说来听听。” “小先生可曾听过...火狼毒?” 林宇皱着眉头思量片刻,点点头:“知道。” 徐胜全那双老眼中绽起精光,身体微微前倾:“以先生您的本事,是否能解此毒?” 杨惜惜娇躯忽然一滞,眨眨大眼睛望向两人。 “火狼毒?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她歪着小脑袋思量半天,却是没想起来,最终只好惺惺作罢,埋下头继续吃... 林宇慢悠悠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沉默片刻,方才轻轻颔首:“可解。” “呼!”徐胜全如释重负,急忙起身恭敬一拜,“实不相瞒,老朽有一好友,被火狼毒折磨数十载,痛苦不堪。倘若小先生能够出手相救,我等必定感激不尽!” “等宗门大会过了。”林宇言下微微一顿,“看心情再说。” 徐胜全知道这些世外高人脾气古怪,今天既然没有拒绝,就有很大希望。 他又腆着老脸待了一会儿,见林宇貌似有点儿不耐烦了,这才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 “喂,你好大的面子啊。”杨惜惜见徐胜全走了,兴冲冲的开口,“这老头儿是钱家的供奉丹师,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林宇瞧着她油乎乎的小嘴,直皱眉头。 谁敢相信这是一个姑娘家... “你怎么啦?”杨惜惜不明所以的晃了晃小脑袋,“不吃点儿?” 林宇扫了一眼满桌狼藉,嘴角轻轻一扯:“没胃口。” “不吃算了。”杨惜惜翻着白眼儿,又将一只鸡腿塞进了小嘴... 半小时后。 林宇咬牙切齿:“我让你别吃那么多...” “我真的走不动了。”杨惜惜摸着撑得高高鼓起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咱俩好歹也是患难之交,你别那么小气嘛。” 林宇神色恼火:“本尊何等身份...” 杨惜惜仰起小脸,眼巴巴的望着他:“少爷,我肚子都大了,您可要对奴家负责啊...” 林宇瞪圆了眼:“你...你这分明是撑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他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背你回去。” 林宇欲哭无泪,本尊堂堂化境天师,江南巨擘,竟要背一个撑得走不动路的小丫头片子回客栈,这脸还要不要了... 第229章 只用了一剑 “你慢点儿走,慢点儿...”杨惜惜紧紧环住林宇的脖颈,歪着小脑袋,鼻尖儿直冒虚汗,“你这么一颠儿,我就想吐...” 身后那具软绵绵的娇躯固然美妙,但林宇此刻却是脸色铁青:“要是敢吐在我身上,你死定了。” “呃。”杨惜惜皱起琼鼻,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林宇背着她走进了悦来风客栈。 前台小姐忧心忡忡的望过来:“先生,这位小姐没事吧?” “没事儿。”林宇淡淡的回答,“吃东西撑着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紧接着都有点儿憋不住笑了。 “喂!”杨惜惜俏脸涨红,趴在林宇背后气咻咻的叫嚷,“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她眸光不经意的在大厅中扫过,柔软的身子倏而一僵,话音戛然而止。 林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外的休息区。 在那边的沙发之上,静静坐了十多个人。 居首的是一位五十余岁男子,腰背笔直,相貌堂堂,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化境天师! 这是林宇参加宗门大会以来,遇到的第二位化境天师。虽然其气势比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弱了不止一筹,却也要远胜于唐文洲那种初入化境的强者。 除却这名男子,其余人皆是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后辈子弟。 当中更是有一名女子身段姣好,姿容俏美,一双桃花眼神采卓绝,正一眨不眨的望向这边。 她白嫩如玉的脸颊满是高傲神色,视线同林宇一碰,便带着几分清冷的挪开了。 服务生走到沙发旁,无比恭敬的微微欠身:“杨先生,客房准备好了,我带几位过去。” “嗯。”男子低声应了,将那顶贝雷帽戴在头上,站了起来。 一行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横穿整个大厅,从林宇二人身前擦过,往后面的客房区去了。 在他们眼中,这一对年轻男女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只不过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小情侣罢了,根本不值得关注。 那桃花眼女子吊在这群人最后面,临出门之际忽然扭头瞄了一眼,微蹙的秀眉间似乎带着一抹疑惑... “林宇。”杨惜惜整个人都老实下来了,附在林宇耳边吐气如兰,“我们回去吧。” “嗯。” 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背着她一路回了客房。 杨惜惜一回屋子,就蹬掉鞋子蜷缩在单人小床上,抿起小嘴一声不吭。 林宇先前听得那服务生称呼年长男子为“杨先生”,猜测大厅所遇这一行人应该来自于西鲁杨家,同杨惜惜有亲属关系。 但是对方不说,他绝不会多嘴去问。 “男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林宇淡淡说道,“我在附近重开一间房,有事找我。” 杨惜惜只是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没有作声。 林宇显然也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打算,话音落下,径自出门去了。 ... 天黑下来了。 悦来风客栈后方,一座独立小院。 林宇同杨惜惜下午所见的那一行人,此刻正聚集在此处,皆是满脸兴奋之色。 那五十余岁的年长男子正是西鲁杨家家主,化境天师杨轶。 坐在他下垂手的桃花眼绝美女子名为杨雪琪,乃是杨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一身修为已达内劲大成。 “二叔。”杨雪琪娇躯轻颤,精致面颊由于过分激动而微微涨红,“此话当真?太爷爷真的有救了?” “徐大师为人谨慎,应该不会有错。”杨轶捏住茶杯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压下一口茶,翻涌不安的心绪才渐渐平稳,“他说那位小先生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丹术造诣却惊为天人,连他也要为之叹服。” 杨雪琪美目之中满是震撼:“十八九岁?连徐大师都要甘拜下风么?” “不仅如此,据徐大师所言,那位小先生一身修为已达内劲巅峰...” “这不可能!”杨雪琪猛然起身,眸底流露出浓浓的怀疑,“二叔,倘若十八九岁就能修到内劲巅峰,岂不是说三十余岁就能入化境了?世间怎会有如此人物?” 她自认天赋非凡,二十六岁芳龄才堪堪抵达内劲大成,如今突然间冒出一个毛头小子,十八九岁就有了内劲巅峰修为,丹术造诣更是远超老一辈人物,叫人如何能信? “原本我也不信。”杨轶眉头紧锁,“但今日在我们到来之前,此地发生了一件大事。” 连带杨雪琪在内,诸多杨家后辈子弟尽皆满眼茫然。 “漠北石家的石茂德。”杨轶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在街市口,被那位小先生一剑斩了!” “啊?”杨雪琪瞪大了美目,娇躯宛若石化,“石先生可是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啊,纵然修为止步多年,但战力却是同阶无敌。一剑?他只用了一剑?” “嗯,只用了一剑。”杨轶沉沉点头,“即便是内劲巅峰大高手,想要一剑斩杀石茂德,也太夸张了。” 他抬脸望着满天繁星,微微一叹:“此子必定背景深厚,来历非凡啊...” 房间中半晌无言,那些杨家晚辈尽皆心生向往。 “此人究竟是何等龙凤之姿,我真想见识一番...”杨雪琪玉手缓缓攥紧,“二叔,徐大师可曾交代何时为您引荐么?” “那位小先生脾气古怪,不可操之过急。”杨轶尽量保持语调平缓,“徐大师说今晚他会亲自过来,与我详谈。” 他说话间偏过脸,目光炯炯有神:“去将我珍藏多年的西鲁青茶拿出来,款待徐大师。” “是。”杨雪琪恭敬应下,满心欢喜的出门去了。 西鲁杨家老祖杨鼎峰,一身修为化境大成。但无奈二十余年前深染火狼毒,武道之路大损,每日如遭万蚁噬心,痛苦不堪。 钱家供奉丹师徐胜全与杨鼎峰多年好友,这些年四处搜罗灵宝异方为其驱病延寿。若不是如此,杨鼎峰恐怕早就魂归地府,连骨头都得烂没了。 杨雪琪去隔壁客房,从随身行李中取出那半罐价值不菲的西鲁青茶,准备用来招待徐胜全大师。 “不知哪位小先生喜欢些什么...”她心下默默思量,“今晚说几句讨巧的话,引得徐大师开心,多探听点儿消息...” 她关好客房的门,重回正厅,前脚刚刚卖过门槛,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230章 你还要不要脸了? 咚咚咚!咚咚咚! 杨轶眼皮一跳,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莫非...徐大师到了?” 但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眼底悄然泛起一抹迷惑,门外这股气息偏柔弱,不应该是一个男人... “谁啊?”杨雪琪快步走过去,拨开门闩,“你...”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身材纤细高挑,模样俏美可爱,只不过面颊分外苍白吓人... 杨雪琪秀眉拧起来,一脸茫然。 这个女孩儿她下午见过,当时在大厅里对方趴在一个年轻小子背上,两人貌似是一对恩爱情侣。 “你...是不是走错了?” “雪琪姐。”女孩儿抽了抽琼鼻,眼圈儿蓦地一红,“我是惜惜啊...” “惜惜?”杨雪琪眨了眨美目,陡然想起了什么,微张着小嘴,“你是惜惜?杨惜惜?” 杨惜惜重重的一点小脑袋:“嗯。” “开什么玩笑!”杨雪琪在片刻的惊讶过后,眸底泛起一丝气恼,“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你爸呢?” “我爸还在江南省。”杨惜惜有点儿委屈的抿起小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没告诉他...雪琪姐,我想见堂叔...” “胡闹!你马上回去!”杨雪琪说话间便要关门,“马上离开,不准再来了!” 她觉得面前这小丫头简直就是疯了,成王败寇,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明白么?怎敢跑到宗门大会来? 杨惜惜之父名为杨不悔,与杨家家主杨轶是堂兄弟。 十几年前,被誉为家族后继者的杨不悔遭人暗算,一身修为尽损,被驱逐出了西鲁杨家。数年之后,杨轶继任家主之位,一时间风光无限。 因两人早年便有不和,故而家族内部多有传言,杨不悔受伤与杨轶有莫大干系。不过随着杨轶突破化境,列天师之位,成为西鲁杨家的顶梁支柱,这种风言风语也就渐渐无影无踪了。 杨轶站在大厅里,出声喝问:“雪琪!来者何人?” “啊?没...没什么...”杨雪琪满脸慌乱,“二叔,她走错路了!” “堂叔!”杨惜惜却是大嚷一声,侧身钻进了门。 她往前踉跄几步,迎着目瞪口呆的杨轶,双膝跪地,一个头磕了下去:“杨家外族杨不悔之女杨惜惜,叩拜家主!” 那些杨家后辈子弟全都起身,傻愣愣望着眼前这一幕,茫然不知所措。 杨不悔的女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时间,四面鸦雀无声。 “唉。”杨雪琪幽幽一叹,盯着杨惜惜不住发抖的单薄身影,眸底悄然掠过一抹怜悯之色,“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轶面色僵硬片刻,陡然泛起了一抹铁青:“杨惜惜...杨不悔之女,你...你来此何为?” 杨惜惜身子蜷缩成一团,颤声回答:“乞求家主开恩,允许我父亲回归内族!” “我知道,倘若我去西鲁杨家,一定见不到家主大人,这才贸然跑到宗门大会。” “请恕惜惜冒失之罪,求家主开恩!” 杨轶双拳紧攥,眼底悄然泛起了一抹狠色。 “放肆!”他勃然大怒,厉声咆哮,“把这野种给我赶出去!” 杨雪琪轻吸了一小口气,迈步走上前,将一只白嫩玉手搭在了杨惜惜颤抖不止的香肩上。 “惜惜,你这样是没用的...”她低低的劝道,“别闹了,快回去吧。” “堂叔!”杨惜惜猛然仰起脸,苍白的精致面颊挂满泪痕,“我爸不止一次的说过,您当年暗中偷袭之事,他早已原谅,只求您能允许他回家!” 杨雪琪那只手闪电般的缩了回来,吓得瞠目结舌,晃晃悠悠的倒退数步。 这小丫头不要命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四周那些杨家晚辈也是个个神色诡异,低头沉默不语。 而反观杨轶那张脸,则是彻底扭曲起来了。 “好,好,好!”他紧咬牙关,一步迈出门来,“胆敢胡言乱语,我今日就杀了你这孽种!” “二叔!”杨雪琪急忙跪倒在地,“惜惜不懂事,胡说八道,还请您饶她不敬之罪!” “滚!”杨轶大手一挥,一股劲风扬起,直接将杨雪琪扇到了一边。 他满眼杀机迸现,周身灵力翻涌,化境天师的浑厚气魄蔓延向四面八方,那些家族晚辈战战兢兢,一个个惊叫着跌坐在地。 杨惜惜在气势震慑之下,伏在地面蜷缩如小兽,瑟瑟发抖。 “惜惜!”杨雪琪尖声叫嚷,“快跑!你快跑啊!” 被化境天师的杀意锁定,便是内劲强者都无处遁逃,还能往哪跑? “十六年后,杨不悔不该再来犯我!”杨轶一步步走近,面色阴沉可怖,“用你的命,给他点儿教训!” 砰! 大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杨轶身子一滞,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的望向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年轻人。 “堂堂化境天师,却要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伴随着清冷言语响起,林宇迈步走进院子,“很丢人。” 杨惜惜本已抱了必死之心,此刻听得那道熟悉的冷漠嗓音,娇躯倏而一耸。 她贝齿紧紧咬住了嘴唇,纵然泪眼婆娑,视线模糊,却也知道来者何人。 “呜呜呜,这幅样子被你看见,更没脸了...” 杨轶只觉得脸颊热辣辣一片赤红,不由得满眼喷火:“小子!你是何人!” “你惹不起的人。” 林宇淡声回答,几步走到杨惜惜近前,单手一抄,便将女孩儿拦腰夹在了怀里。 他瞥着对方那张哭花的惨白小脸,一脸不屑:“这么丢人的事都做得出来,你还要不要脸了...” 杨惜惜又委屈,又感动,呜呜哭着钻进他怀里。 “我刚换的衣服。”林宇一脸厌嫌,揪住杨惜惜的后衣领,将这小丫头片子从自己怀中拽出来,然后就像是拎一只小狗似的单手提着,转身往门外走。 杨轶额头青筋暴跳,陡然一声断喝:“混账!你给我站住!” “嗯?”林宇脚下一顿,慢悠悠转过身,“你敢留我?” 第231章 就这点儿本事? “好猖狂的小子!”杨轶脸色阴沉可怖,攥着拳一步步逼近,“难道以我的身份,还留不下你么?” 他的目光阴冷凶狠,宛若一只盯视着猎物的疯狂野兽。 倘若是一寻常普通人,面对化境天师之威,早就应当战战发抖,跪地求饶了。 林宇放开了杨惜惜,神色岿然不动,双目冷冽如冰锋:“区区化境,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焉敢嚣张?”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那些杨家的晚辈子弟,皆是面面相觑,而后视线齐刷刷的投向了傲立于场中的年轻人。 这小子真是好大口气,连化境天师在他眼中都是蝼蚁一般,那其他人算什么?一粒尘埃?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杨雪琪玉手捂住了红润的小嘴,长长的睫毛颤动不止,“惜惜怎么结识如此冒失的家伙?胆敢冒犯化境天师,他可曾想到后果?” 原本她还觉得林宇关键时刻现身相救,乃是重情重义之举,心下凭空升起了几分好感。但此时观对方言行,傲慢自大,目中无人,竟然敢连杨轶这等天师人物都不放在眼里,她心中对此人的评价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愚蠢! “只一个头脑简单,不堪大用的家伙罢了...”她默默思量道,“这样非但救不了惜惜,甚至连他自己的性命也要丢掉啊。” 杨轶身子一僵,却是怒极反笑:“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出言不逊,我岂能留你!” “二叔!”杨雪琪神色惶惶,再度伏倒在地,“二叔,惜惜纵然犯有大错,但毕竟是我杨家族人。还请您念在血脉交融的亲戚情分上,饶她一条性命!” 其他杨家后辈子弟也深知杨惜惜本就无辜,只不过口无遮拦才遭此横祸,故而也齐齐跪倒求情。 “请家主开恩!” 十几年前,杨不悔究竟遭何人暗算,以至于武道之路断绝? 这问题根本无需回答,整个杨家上下所有人尽皆心知肚明。 但知道是一回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十几年后,杨轶高居西鲁杨家家主之位,又是受人敬仰的化境天师,如何能受得了被人当众揭丑? “这并非是我要杀她,乃是她咎由自取。”他已然恼羞成怒,心头的万千杀意不可阻挡,“杨不悔一向自诩正派,竟然会养出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他望着面前的一对年轻男女,表情满含嘲讽:“名门闺秀,却与一个陌生男子勾搭成奸,败坏家族名声。我身为杨家家主,责任重大,焉有不出手管教之理?” “你胡说!”杨惜惜叫嚷一声,被气得娇躯瑟瑟发抖,“我和林宇清清白白,没你想的那般龌龊!” “清清白白?”杨轶不禁嗤笑,“今日在大厅之中,你和这个野小子举止亲密,当众搂抱在一起,还敢称清白二字?” “你父亲头脑愚钝,少廉寡耻,我今日便代他除了你这水性杨花的家门孽障!” 话音落下,他再度跨前一步,纵横杀意铺天盖地,一瞬间笼罩了整座院落。 “既然要杀人,何须找这么多借口?”林宇摇头哂笑,“无非就是这小丫头口无遮拦,道出了你那点儿龌龊肮脏事罢了。” 杨轶被人一语洞穿心事,登时脸泛青紫之色,厉声咆哮:“小畜生,你找死!” 他眼底杀机迸现,蓦地将手一抬,一道长达数米的灵力匹练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恶狠狠抽了下去。 杨雪琪等一干杨家晚辈连连后退,满面惊惧,身体抖若筛糠。 “此子命休矣!” 众人心头齐齐哀叹,化境天师的狂怒一击,凡夫俗子岂可抵挡? 仅仅是这一道灵力匹练,就能将林宇和杨惜惜二人打成一滩碎肉! 林宇不闪不退,忽然将满眼惊恐的杨惜惜扯到身后护住,径自抬起手臂迎了上去。 嘭! 仿若平地惊雷,耳畔只听得一声闷响,旋即气浪翻涌,烟尘弥漫。 “太可怕了,这就是天师之威么...”杨雪琪玉手倏而一紧,俏美的面颊之上满是震撼,“在这一击之下,即便是我也必然丧命,更何况是他们两个凡俗呢...” 她心下幽幽一叹,眸底翻涌起一抹哀戚之色:“闹剧,结束了...” “你们也当引以为戒!”杨轶冷哼,在漫天烟尘之中转身,“把庭院打扫干净,莫要让这两个孽畜污染了清静之地!” 说话间,他便往正厅走去,迈出两步,身体骤然一僵。 “怎么可能!”杨轶瞳孔猛地一缩,霍然回身,面色一片铁青! 不远处那些杨家后辈子弟也是脸现惊愕,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 “怎么会...” “他竟然没死!” 伴随着烟尘缓缓消散,一抹瘦削身影赫然傲立于场中。 连那地表的青石砖都被掀飞了,然而他却依旧站在原地,两脚纹丝未动。 杨惜惜蜷缩在林宇身后,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娇躯瑟瑟抖个不停,却也是毫发未伤! “什么!这怎么可能啊...”杨雪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美目,“竟然仅凭肉身,就扛下了化境天师的暴怒一击?” 四面一片哗然! 杨轶身子一晃,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 太不可思议了! 虽说他方才并未使出全力,但那一击的威能即便是换做普通的内劲巅峰高手来接,也断不可能如此轻松! 而眼前这小子浑身并无半点灵力波动,居然仅凭肉身强横,就接下了这一记攻击!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林宇缓缓放下手,神色依旧淡漠如常:“你就这点儿本事?” “放肆!”杨轶眼皮跳了跳,勃然大怒,“我这便让你看看,何为化境天师之威!” 瞬息之间,他周身灵力翻涌,气势暴涨! “林宇...”杨惜惜吓得小脸惨白,“我们快走吧...” 林宇并不应答,微眯起了眼睛,五指缓缓攥成拳。 “一拳。”他心下默默思忖,“只需要一拳就足够了...” 第232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气氛剑拔弩张,庭院中尚未抽枝的草木窸窸窣窣抖个不停。 在那化境强者的滔天气势碾压之下,林宇面色凛冽如冰,身躯宛若一柄出鞘利刃,锋芒毕露。 “就算你有点儿本事...”杨轶满脸阴沉狠戾,“也绝对挡不住化境天师的全力一击!” 恰在此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道惶惑不安的嗓音:“杨家主,你这是作甚?” 话音落下,从大门外快步走进来了两个人。 那为首的年长老者正是钱家供奉丹师徐胜全,他旁边还跟着一位个头偏矮、满面油光的中年胖子。 这胖子穿着不凡,生着一张圆圆大脸,刚一进门,那两只小而有神的眼睛便滴溜溜转个不停,无比狡猾的四下打量,最后停顿在了林宇身上。 杨轶循声一看,登时脸色突变,急忙收敛了浑身杀意。 “徐大师,真不好意思!”他微微一欠身,表现恭敬,“我正在惩治族内败类,让您老见笑了!” “哦?原来是家内事啊...”徐胜全微微颔首,不经意的将老脸一偏,忽然见瞥见了林宇。 “小先生?”他那张皱纹堆累的脸颊上涌现出浓浓的惊愕,连声音都变了腔调,“您怎么也在这里?” 杨轶身子猛的一僵,不由茫然:“小先生?什么小先生?” “自然是这位小先生。”徐胜全冲着林宇一拱手,满眼疑惑,“杨家主,这位便是我要为你引荐的那位小先生,他身怀惊世丹术,能耐远在老朽之上。” “倘若能求他出手相救,你们杨家老祖宗的火狼毒便有法可解了!” 满场寂静! 杨轶瞬间石化! “他...他就是那位...”杨雪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美目,“一身修为内劲巅峰,更兼无双丹术的小先生?他怎么会和惜惜在一起?” 她偏过俏脸,下意识的望向了杨惜惜,却发觉后者那张白皙的小脸之上也满是惊讶。 “火狼毒?”杨惜惜眨了眨大眼睛,陡然醒悟,“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这么熟悉...” 她曾听父亲杨不悔提起,杨家的老祖宗、也就是她的太爷爷杨鼎峰,所患之症正是火狼毒... “小先生,这位是杨家家主杨轶,也是一位身怀大神通的化境天师。我先前对您所讲的那位身患重病的老友,就是他的祖父,杨家老祖杨鼎峰!”徐胜全从旁介绍,眼角却不禁微微抽搐,“你二位...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宇目光平静如水,淡淡的道:“没有误会。” 杨轶咧了咧嘴,一张脸比吊丧还要难看。 今天这事情搞砸了! 他心下叫苦不迭,与家族兴旺比起来,个人恩怨算得了什么? 若早知道林宇的真实身份,先前又怎会那般冒失啊? 如今把人都得罪透了,还如何开口求人治病解难? “小先生。”杨轶往前行了两步,微躬下身,“先前多有冒犯,得罪了!” 他憋着一口气,脸颊紧绷。堂堂杨家家主,化境天师,却要向一个毛头小子弯腰行礼道歉,心头那番屈辱可想而知! 可若不如此又能怎样?眼前这个人,能救杨鼎峰的命! 一旦杨家老祖宗杨鼎峰身中的火狼毒尽去,那就是一位化境大成的超级高手,完全可以保杨家坐镇西鲁数十载,傲视群雄! 与此相比,他这位杨家家主的尊严当真不值一提! 连同杨雪琪在内的那些杨家子弟,亲眼见到杨轶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都觉得没来由的滑稽。 谁又能想到,先前还狂傲不可一世的杨家家主,转瞬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徐胜全讪讪的搓着手,一脸尴尬:“小先生,您看这...” 林宇却是置之不理,慢悠悠转过了身,对杨惜惜道:“走吧。” “哦。”杨惜惜点点小脑袋,眸紧张的四下望了望,便随着他往门外走。 “小先生!小先生!”徐胜全紧跟了几步,在后面颤声叫嚷,“您莫要生气,有话好商量嘛!求求您了,卖老夫一个面子...” 看来他的面子并不值钱,林宇毫不理会,径自出门去了。 那矮个胖子抄手站在一边,就犹如观戏的看客,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杨轶脸色发苦:“徐大师,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徐胜全神色难看,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那圆脸胖子,欲言又止。 胖子冲他摆了摆手,而后呵呵一笑,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工夫,侧身溜出门去了。 “跑得还真快...”徐胜全嘴角狠狠一抽,盯着还弓腰站在原地的杨轶,粗声粗气的问,“杨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杨轶连连摆手,叹了一口气,“徐大师,您看这小先生...还能请回来么?” “你话都不说清楚,我怎么请?” “徐大师。”杨雪琪往前缓缓行了两步,两条又细又弯的眉毛拧起来,“那年轻女孩儿名杨惜惜,是我杨家外族中人。她方才跑到这院子里,想求我二叔准允,让她们一家回归内族...” 徐胜全瞪着眼:“然后呢?你没同意?” “我...”杨轶张了张嘴,哭丧着一张脸,“她爹杨不悔是个被赶出内族的废物,再加上她出言不逊,我...我也没想到...那位小先生会跟在她身边啊...” “你...”徐胜全身子晃了晃,用手指点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小先生同你们杨家那丫头关系匪浅,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就让你硬生生给搞砸了!我看你回到西鲁杨家,该怎么向杨鼎峰交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轶形容狼狈,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听凭训斥。 他纵然贵为杨家家主,又是化境天师,但却深知徐胜全身份高贵,与自家老祖宗是莫逆之交,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之意。 待得徐胜全骂够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问:“徐大师,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徐胜全一甩手气呼呼撞门而去,“你们杨家人自己想办法!” 第233章 真小人 月色温柔,石板铺就的花园小径好似一条条银带,蜿蜒着延伸开去。 林宇将一只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走路无声。 杨惜惜垂着小脑袋,一声也不敢吭,乖乖巧巧跟随在他身后,活像一条小尾巴。 “这是最后一次。”林宇冷冷的道,“再做这么丢人的事,我不会救你。” “哦。” “我要是你爹,知道你跑来对着仇人跪地求饶,非得把你活活掐死。” “哦。” 杨惜惜鼓起粉腮,抿起小嘴,貌似有点儿委屈。 林宇忽然停下脚步,旋即转身盯着她:“听明白了没有?” 夜色之下,目光冰冷慑人。 “听...听明白了...”杨惜惜不敢与之对视,吓得一缩小脑袋,急忙回答,“以后不敢了...” 林宇冷哼一声,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好凶哦...”杨惜惜像条小狗似的跟着,轻轻吁了一小口气,“哎,你就没发现...有个胖子一直跟在我后面么?” “无须理会。”林宇寒声道,“他不是跟你来的。” “啊?那是...跟...跟你的?”杨惜惜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唇角扯了扯,“口味这么重...” 林宇一张脸都黑了... 不久来到了客房外,林宇停下脚步:“回去把脸洗干净,要是有可能,顺便把你的脑子也洗洗。” “哦。” 杨惜惜低眉顺眼的应下,往不远处偷偷瞄了瞄,这才慢腾腾的躲进自己屋子。 吱呀。 房门关严,林宇负手站在院子里,嗓音清冷:“何人到此?” 夜色下传来一阵轻笑,旋即闪出一抹圆滚滚的矮胖身影,正是之前见过的圆脸胖子。 “小先生,在下钱家大庄主钱仓,有礼了。”他笑呵呵凑到近前,一脸恭敬的欠身施礼,“适才见两位檀郎谢女,不忍打搅,这才尾随了一路,还请恕罪。” “钱家人?”林宇眼底掠过一抹诧异之色,“此来何为?” 面前这胖子名字倒是起的形象贴切,他自称钱家大庄主,岂不就是“天下钱庄”的主事人了? “小先生。”钱仓躬身再拜,“能否入屋中一叙?” 林宇迈步踏上台阶,打开了自己那间客房的门。 “这方圆数十里,都是你们钱家的地盘。我来者是客,没有将主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呵呵,多谢多谢。”钱仓满面笑容,连忙拱了拱手,这才随着进了屋子。 “哎呀,钱某怠慢先生了,真是罪过啊。”他目光四下一扫,抬起手装模作样的抽了自己一个不痛不痒的巴掌,“怎能让您这等人物居住如此简陋呢,稍后我就吩咐手下人,为您准备一座独门小院...” “不用了,我住这里很舒服。”林宇扯过一把椅子坐下,面色波澜不惊,“有话快说。” 钱仓趋前两步,那两颗圆溜溜的眼珠里流露出独属于生意人的精明:“小先生,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天师,江南巨擘林子轩吧?”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神色没有丝毫异样:“钱家果然消息灵通。” 其实从他参加宗门大会出示那封战帖时起,就预料到了今日。 “哈哈,先生世外高人,深藏不露啊。”钱仓干笑两声,在对面的椅子上缓缓坐了,“钱某刚刚发觉您的身份,就随同徐大师一起,忙不迭的跑来见礼了。” 林宇淡声道:“我从未刻意隐藏。” “是啊,谁又能想到近半年来在江南声名大噪的少年天师,当真会这般年轻呢?即便是徐大师那等眼光老辣之辈,此刻也被蒙在鼓里啊。” 林宇目光微敛:“你今日来此,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呵呵!实不相瞒,我与龙意门门主谭建东为多年至交好友。”钱仓咧嘴笑道,“谭门主一身修为臻入化境,名列地榜32位。钱某今日登门是想来问问先生,与此人对战,你有几成把握?” 林宇沉默半晌,缓缓回答:“我斩他,如杀鸡屠狗,不费吹灰之力!”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天纵英才!佩服!”钱仓猛地一怔,旋即放声大笑,“谭建东辛苦修行数十载,若听了先生此言,想必要被活活气死了!” 他笑声陡然一顿,目光如炬:“钱某一介凡俗,却仰望先生大名,不知能否交个朋友?” 林宇眉头微微皱起:“你不是谭建东的多年至交么?” “此话不错,但钱某归根究底,只是一介商贾。”钱仓眼光泛亮,身体不禁前倾,“商人最看重什么?您可知晓?” 林宇沉吟片刻:“躲不过一个利字。” “不错!”钱仓忙不迭点头,“我不知先生您与谭门主孰强孰弱,故而提前来拜拜山门。胜也好,负也好,恰似柳条随风摇,钱某只愿做那居中的不倒翁。” “趋炎附势,两面三刀。”林宇目光微微闪烁,“你是个小人。” “哈哈哈哈!”钱仓再度大笑,“先生高见,钱某就是一介小人。” 他拍着大腿,将小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敢问先生,我这真小人,能否有幸攀龙附凤?” “小人么,总比伪君子要强。”林宇冷笑一声,“并无不可。” “谢先生!”钱仓急忙起身,一躬到底,“您这个朋友,钱某交下了!” ... “钱某告辞!” 杨惜惜将房门挪开一条缝,望着钱仓站在院子里鞠了个躬,然后大摇大摆离开了。 她在轻薄的睡衣外披了一件外套,偷偷摸摸的溜进林宇房中,轻轻关上了门。 林宇正一动不动的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古井无波。 “刚刚那位...是钱家的人?”杨惜惜慢腾腾的挪到近前,“哎,问你话呢。” 林宇甚至都没去看她,百无聊赖的轻轻一点头。 “厉害啊,连天下钱庄都找上门了。”杨惜惜拽过一把椅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你真能治好我太爷爷杨鼎峰的火狼毒?” 林宇冷眼瞧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求你一件事...” “不行。” “要不...”杨惜惜缓缓抬起玉手,褪下外套,解开了睡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一抹雪白滑腻的肌肤暴露在灯光之下,她小脸涨得通红,小心翼翼的问:“你再考虑考虑?” 第234章 宗门大会 “你放手!放手啦!” “我自己会走!哎呦!你弄疼我了!” 房门打开,林宇抬手一抛,被他拎在手里的杨惜惜就像一个皮球似的,蜷缩着摔在了冰凉的石板地面上。 “哎呦!”杨惜惜在地面一滚,摔了个四脚朝天,七荤八素,翻身撅着屁股好半天才爬起来。 “你别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又兴冲冲的奔到门口,“要不咱俩再商量商量,买卖不成仁义在...” “滚。” 林宇一脸漠然的吐出这个字,“砰”的一声关了门。 “你...你还敢骂人?”杨惜惜忙不迭退后半步,小手揉揉被碰疼的鼻子,又气又恼,“我呸呸呸!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活该单身一辈子!” 吱呀。 房门突然打开,林宇重新出现在了门口。 杨惜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嘿嘿嘿嘿...” “你的衣服。”林宇将外套摔在了她的小脑袋上,再度带上门,“不知廉耻。” “喂!你怎么说话呢!不识好歹!”杨惜惜扯下外套,叉着腰气呼呼的叫嚷,“本小姐可是正八经儿的黄花大闺女!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声音在夜空中远远传荡开去,客房里的林宇身子一晃,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倒是平淡了许多。 杨家那群人忽然就热情起来了,尤其是杨雪琪,一天之中得有一多半的时间赖在杨惜惜身边,嘘寒问暖,笑意盈盈。 这女子那双桃花眼极为勾人,收敛了平日里的高傲冰冷,每次望向林宇的目光都充满了脉脉温柔... 林宇很清楚杨家人在打着什么算盘,对此视若无睹。 随着宗门大会的日期临近,越来越多的修真者聚集到这里,虽然称不上摩肩接踵,却也是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林宇趁着杨惜惜没工夫来烦自己,又炼制了一批品质稍好一些的灵气丹,拿到街市上向来往修真者换取天材地宝,几天下来,竟然收获颇丰。 ... 宗门大会这一天恰逢惊蛰之日,一大清早起床天空便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能降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三遍鼓响,上千名修真者全部涌向了峡谷正中央的校场,气氛热烈。 校场占地数百平米,地面由数米厚的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足以承受炸弹的冲击。 北面搭起看台,给身份显贵的人物观战休息,那些不出名的小门小派自然没有这等待遇,只能老老实实的聚拢在校场外围,甚至连对面山顶上都有人影晃动。 这宗门大会本是为年轻弟子切磋交流之用,年龄限制在三十岁以下,往年连内劲大成的修真者都很少出现。 不过今年,明显不同以往。 “你听说了么?这届宗门大会有化境天师交手...” “你说的是谭门主和江南省的后起之秀林子轩?” “林子轩敢来么?” “不知道,他要真是化境天师,断然不会做缩头乌龟吧...” 不知是谁造了势,仅仅一夜之间,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约战江南巨擘林子轩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华夏修真界,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惜惜,你家不是江南省的么?”杨雪琪莞尔笑道,“可曾见过那林子轩的庐山真面目?” 杨惜惜美目在人群中搜寻着,漫不经心的回答:“快别开玩笑了,我是什么身份啊,哪能见得到化境天师?” “你还真相信啊?” “啊?”杨惜惜眨了眨大眼睛,“相信什么?” “我是说林子轩,你还真相信他是化境天师?” 杨惜惜秀眉微微蹙起,一脸迷惘:“不然呢?这还能有假?” “从古至今,哪里会有不满二十岁的化境天师?这就是一个笑话嘛。” “也对。”杨惜惜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就连林宇那么...也才刚刚内劲巅峰呢。” 杨雪琪眸底蕴着一抹笑意:“你东张西望,就是在找他?” “哪...哪有啊...”杨惜惜俏脸蓦地一红,张口结舌,“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别找了,小先生天纵之资,瞧不上这些三拳两脚。我今天一早就看到他被徐大师请走了,想必要晚些才过来。”杨雪琪勾住了她的胳膊,“来吧,我们先去看台上坐。” “哦。”杨惜惜点了点小脑袋,似乎想要缓解之前的窘迫,抿了抿小嘴问,“雪琪姐,你觉得林子轩今天真不会来么?” “当然不会,今日对他而言是必死之局,除非活得不耐烦了。”杨雪琪毫不犹豫的回答,“以我所见,那林子轩倘若真不满二十岁,最多也就是个内劲大成修为。” “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师人物,名列地榜32位,即便是二叔也要甘拜下风。”她轻声一笑,“听说林子轩杀了谭门主座下三名弟子,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上看台坐了。 这时候,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杨家主到了!” 众人自发分向两旁,在无数道满含崇敬的目光注视下,杨轶带着十多名家族子弟,沿着台阶,脸色阴沉的走了上来。 他往杨惜惜所坐的方向望了一眼,没说什么,淡然落座。 第一位化境天师临场,气氛比先前更热烈了。 “惜惜。”杨雪琪望着下方的圆形校场,将两条修长玉腿绷直,“二叔说了,只要林宇能医好太爷爷的火狼毒,就允许你们家重返内族。” 杨惜惜娇躯一颤,白皙的小脸上涌起了一抹为难之色:“可是...” “无论林宇多么天赋绝伦,终究只是一个内劲巅峰啊...”杨雪琪慢慢偏过头,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你应该很清楚二叔的行事手段。” “你是说...” 杨雪琪两只白嫩玉手缓缓收紧,眸底悄然泛起一丝凉意:“西鲁杨家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杨惜惜骤然瞪大了美目,一瞬间只觉得通体生凉... 第235章 横压年轻一代? 两名初入内劲的宗门弟子正在交手,招法精湛,拳拳狠辣,引得四面围观的看客喝彩连连。 连阴郁的天空都遮蔽不住这热烈的气氛,校场之上声浪此起彼伏。 忽然,场面为之一静,紧接着东北角的人群自发分向两侧,闪开了一条道路。 只见得从那分开的人群之中缓缓行来两人,一老一少。 年长者身穿灰色麻布衣衫,仙风道骨,颌下一捋白髯飘飘,正是鼎鼎大名的钱家供奉丹师徐胜全。 然而这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人物,此刻却迈着碎步,小心翼翼跟在那年轻人身旁,满面讨好,皱纹堆累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反观那瘦削年轻人,则是目光平淡,古井无波的清秀面颊宛若一潭死水...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旋即便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那不是徐大师么?他身边的小子是谁啊?” “连他你都不认识?那可是...” 同伴附耳低语几句,那生出疑问之人,满眼的迷惑瞬间转化为惊恐,连脸色都变了。 “原来他就是那位背景神秘的小先生...” 本届宗门大会,热度最高的话题,除了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约战江南巨擘林子轩,也就只剩下林宇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内劲巅峰大高手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扮猪吃虎,前后两次提升境界,先杀沈浪,后斩石茂德,更是逼得真武宗大弟子魏青当街下跪,颜面扫地。 此子之名,早已在几日之内传遍华夏修真界,隐隐有问鼎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势头。 此刻众人见徐胜全待林宇那般恭敬,更坐实了最近的传言。 这年轻人非但以内劲巅峰实力笑傲群雄,更兼有一身惊人丹术,乃是名副其实的丹道大师。 看台之上,杨惜惜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是兴奋的挥舞着玉手:“林宇!林宇!” 杨雪琪将杨惜惜俏脸涨红的模样尽收入眼,再度望向了那抹远处的年轻身影,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叹。 此等天纵英才,绝世之姿,莫要说是杨惜惜了,即便是她这般心高气傲之辈,也不由得眸泛异彩,心头涌起丝丝仰慕之情。 “只可惜你纵然天赋惊人,却还是太过年轻了...”杨雪琪默默思量,“二叔贵为化境天师,一身修为强横,足以将你彻底碾压。但愿你能识时务,不要固执到底,自食恶果啊...” 她这般琢磨,偏过头瞧着杨惜惜,白皙面颊上满是无奈:“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矜持一下嘛。” 在全场无数道满含各种情绪的复杂目光注视之下,林宇和徐胜全二人却并没有走上看台,反而是向着南面去了。 曲曲折折的木质栈道紧贴着陡峭的石壁延伸开去,尽头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与北面看台遥相对望,视野开阔。 这无疑算是最高档的雅座,站在高处能将整条峡谷尽收入眼,引得下方那些修真中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有人不禁摇头苦叹:“人和人真没法儿比啊...” 你站在校场外惦着脚、抻长了脖子看热闹,别人舒舒服服坐在上面俯视着你,截然不同的两种视角,高下立分。 就连杨家家主杨轶也是一阵咬牙切齿,紧绷的脸颊隐隐有些泛青。 那山巅之上的八角亭,乃是钱家为自用而建,即便是以他这般身份地位,也未曾受到邀请,上去一坐。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何以受到钱家如此优待...” “只因为他有一重丹师的身份么...” 林宇就在这般的万众瞩目之下,背负双手,沿着栈道慢悠悠往上走。 “小先生。”徐胜全紧紧跟随在后面,笑呵呵说道,“今年的宗门大会,预计会有四五位化境天师到场,可谓是盛况空前啊。” 林宇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可有淮西天岚宗?” 徐胜全身子微微一僵,面色有点儿尴尬:“小先生,天岚宗是隐世不出的超级宗门,身份摆得极高,很少参与宗门聚首之事了。” “嗯。”林宇略一点头,心下不禁惦念起了张碧瑶,不知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徐胜全话说得含蓄,但他也听出了七八分味道,这所谓的宗门大会想来也就是一些二三流势力相聚,至于天岚宗那等真正有底蕴的隐世宗门,应当是不屑于来此了。 毕竟号称“天下钱庄”的钱家所主办的盛会,难免处处充斥着一股子铜臭味... “不过老朽最近倒是听说了一点儿关于天岚宗的消息。”徐胜全察觉到林宇对天岚宗似乎格外关心,便从旁小心翼翼的说道,“据说不久之前天岚宗宗主亲自下山,与西北的幽冥教大打出手,双方好像只是为了争一个女娃娃...” “哦?”林宇脚下骤然一顿,蓦地转过身来,“可知那女子名姓?” “呃,这个却是不知...”徐胜全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只是听说嘛,没有准确消息...” 林宇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就不再言语。 如果消息为真,值得天岚宗宗主亲自下山出手抢人,就只能是身怀先天灵脉的阿瑶姑娘了... 两人沿着栈道拾级而上,很快就到了尽头处的八角亭。 钱仓已经摆好了果盘美酒,见得二人急忙起身恭敬相迎:“小先生,钱某有礼了。” “钱庄主客气。”林宇打了个招呼,几步走到亭子边,手搭栏杆,举目四眺。 但见群山万壑,气象苍茫,蔚为壮观。 钱仓亲自斟酒,端到林宇近前:“这一届宗门大会出了几个不错的好苗子,例如真武宗的魏青、孟思瑶,杨家的杨雪琪,古剑门的廖平,一身修为都达到了内劲大成,相当不易...” “哈哈,这些青年才俊同小先生相比,就全都不值一提了。”徐胜全笑呵呵奉承,“倘若小先生出手,必是横压年轻一代啊。” 钱仓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徐胜全,看他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傻子。 岂止是横压年轻一代啊... 徐胜全不明所以:“我...说错什么了?” “没什么。”钱仓低下头,望着下方人流翻涌,“小先生,又有天师强者到了!” 第236章 四位天师 第二位到场的天师强者是古剑门门主廖智化,年纪在六十岁上下,一身修为初入化境,走路虎虎生风。 他身后紧随着儿子廖平,也是此次宗门大会的夺魁热门。 “据我所知,廖门主去年刚入化境。”钱仓微微一笑,眼底悄然泛起些许戏谑之意,“今日一见,气度便已大异于从前了。” 徐胜全咧了咧嘴:“上一届宗门大会,他们古剑门被真武宗压得抬不起头,今年终于有点儿说话的底气了。” 林宇微眯起眼,目光在那登上看台的老者身上轻轻一扫,便移开了视线。 初入化境么? 貌似同唐文洲境界相仿,实在是入不得眼啊... 他正打算转身,忽然听得下方再度传来了一阵喧哗。 “嗯?”钱仓拍着巴掌,呵呵笑道,“真武宗到了。” 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居首,身后是魏青和孟思瑶,其余数十位门下弟子紧紧相随。 化境天师吴彦霖,名副其实的地榜强者。他在修真界声望极高,刚一出场,便引得四方垂首,人人满面恭谨。 如果说满场这些人看向林宇时是对待天才的崇拜,那在面对吴彦霖时就是触不可及的仰望! 杨轶急忙起身,冲着不远处拱了拱手:“吴长老,别来无恙。” 吴彦霖也是遥遥一拱手,算是回了礼。 此波未歇,天边忽然传来滚滚雷暴之声。 在场所有人都齐齐止住言语,仰头往天上看去,只见得一个黑色的小点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人!” 人群彻底沸腾了! 踏空而来,快若奔雷,这是何等的大神通? “哈哈哈哈!老夫来晚一步!” 伴随着清朗大笑落下,一名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已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稳稳落于看台之上。 那老者满头浓密白发,却是脸颊红润,皮肤宛若孩童般娇嫩,真可称得上鹤发童颜! 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名列地榜32位,货真价实的绝顶强者! 无论是看台之上,还是校场四周,所有人都欠身相迎,一道道目光满含着激动和崇敬。 吴彦霖正要入座,听得身后动静也止住了身形,旋即满脸客气:“谭门主一向可好?” 虽说他与谭建东同为地榜强者,但一个67位,一个32位,还是差了许多。 谭建东手缕胡须,略一颔首:“承蒙惦念,还算不错。” 几位大人物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才慢悠悠坐了。 一时之间,四位天师人物齐聚,人声鼎沸,热浪滔天。 人们不禁开始低低的议论。 “连谭门主都到了,那林子轩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 “呵呵,欺世盗名之徒,肯定不敢来了。” “可不是嘛,谭门主可是地榜称雄的人物,姓林的小子来了就是找死...” 西鲁杨家同龙意门有些交情,故而杨轶就坐在谭建东身侧。 “谭门主。”杨轶神色恭敬,“依您之见,那江南省的林子轩当真有化境修为么?” “不甚清楚,但他能连斩我门下三名弟子,想必还是有点儿本事。”谭建东微眯起老眼,脸颊掠过一抹阴翳,“他的境界或许在初入化境,至于所谓的少年天师嘛,这就是造谣了。” “这肯定是了,连姬家老祖宗那般天赋,也要三十五岁才入化境,他林子轩何德何能?也敢称少年天师?”杨轶一脸不屑的笑了笑,“只是不知道,面对您下的战帖,林子轩当真敢来应战么?” “来或不来,都是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敢犯我龙意门,杀之无赦!”谭建东眼底显露出一抹杀机,旋即话锋一转,“杨老哥最近如何?” “不好。”杨轶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目光不自禁的望向了对面山顶的八角亭,“倘若再找不出解毒良方,只怕危矣。” “呵呵,那小家伙的事我这些天也听了不少。”谭建东阴冷一笑,“你要知道,做事的方法不止一种。” “哦?谭门主此话何意?” “那小子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纵然再有通天彻地之能,又能强到哪里去?”谭建东用指关节轻轻叩击着椅子扶手,言下满含深意,“若是能得到救命的丹方,以你们西鲁杨家的底蕴,何愁找不到炼丹的人呢?” 杨轶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谭门主所言,也恰是我心头所想。”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以两人这般身份地位,有些话上不得台面,当然不便于直接说出口。 在看台另一侧,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沉稳而坐。 魏青站在他身侧,直勾勾紧盯着上方八角亭里那抹年轻身影,眼底隐隐流露出一抹阴狠毒辣之色。 他面颊肌肉紧绷,将一对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浑身抖个不停。 “林宇!当日临街下跪之辱,我早晚要报!” 吴彦霖自然留意到了魏青的反常,面沉似水,但却没有说什么。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当日在平谷县没能将林宇一招斩杀,方才留此祸患。 魏青受辱是小,真武宗因此声名扫地是大啊。 孟思瑶的神色则是颇为复杂,林宇那日的惊世之姿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她一方面恨那家伙的无礼傲慢,另一方面又无法压抑心头翻涌而起的仰慕之情。 古剑门门主廖智化低声对儿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廖平便身形一跃下了看台,站立场中冲着四方拱手。 “古剑门廖平!挑战真武宗大弟子魏青!可敢应战?”他向着真武宗等人所坐的方向抬手一指,“如果怕死,你也可跪地求饶!” 满场“轰”的一下子炸掉了,所有人皆是了然于心。 在上一届的宗门大会上,真武宗横扫诸多门派,压得古剑门几乎喘不过气。 如今门主廖智化臻入化境,已列天师之位,急于在修真界立威,这次明显是找场子来了。 真武宗的魏青和孟思瑶都是天赋绝伦之辈,廖平不找孟思瑶,偏偏指名道姓叫战魏青,明显也是听说了最近的丑闻,有意出言羞辱。 魏青自然也清楚对方的心思,当即气得满脸青紫,牙齿咯咯打战。 “过分!太过分了!” “魏青!”吴彦霖断声一喝,“你贵为真武宗大弟子,乃是年轻一辈的顶梁支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失了分寸!” 魏青身形一凛,急忙躬身:“是。” “你去吧。”吴彦霖沉声道,“这是你修行之路的魔障,倘若过不去,从今往后就别指望更进一步了...” 第237章 世人不知我 古剑门门主之子廖平,叫板真武宗大弟子魏青! 任谁也没能料到,宗门大会刚开始没多久,就有天骄人物迫不及待的下了场。 廖平一身修为内劲大成,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他负手立于场中,神色倨傲:“魏青,你可敢下来一战?” 魏青纵然修为与对方相抵,但此刻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满是惴惴不安。 这位赫赫有名的真武宗大弟子,在遭受林宇一番羞辱,当街下跪求饶之后,便彻底丧失了斗志,而今与行尸走肉几无分别。 “如此不堪,莫要说是报仇雪耻,便是迎战廖平都难如登天啊...”孟思瑶心下颓然一叹,迈动修长玉腿上前,俯身施礼,“大长老,不如让我代师兄下去。” 吴彦霖略一思量,苍老如枯枝的手掌微微一紧:“不可,古剑门指名道姓要我真武宗大弟子出战,若是露了怯,岂不是授人以柄?” “心魔不破,修行不成。”他颌下胡须颤了颤,沉声吩咐,“魏青,你去吧。” 魏青咬着牙应了一声:“是!” 他满头虚汗,脸色泛灰,就好像上刑场似的,哆哆嗦嗦的转身下了看台,走到校场中央。 “呵呵,这便是天资绝伦的真武宗首席大弟子么?”廖平上下打量一番,不屑的嗤笑,“如今怎么混成了这般模样?莫非你当街一跪,连膝盖都跪软了?” 魏青双拳紧攥,目露阴狠之色:“你焉敢辱我!” “这就受不了了?总比你在那林姓小子膝下做狗强嘛。”廖平往前迈了一步,眼底战意炽烈,“我只是想告诉你,非但他能辱你,我也能!” 魏青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厉声咆哮:“你...你找死!” “那便来一试好了!”廖平冲他勾了勾手指,“待我击败了你,再去收拾那姓林的小子!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年轻一代第一人!” “我杀了你!” 魏青大叫着,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就仿若一头发疯的野兽般扑了上去... 满场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满眼热切的注视着这两位天之骄子的全力一战。 唯有那八角亭上,一个年轻人满脸无聊的转过了身,几步走到桌边坐下。 “这廖平真是猖狂!竟敢当众大放厥词!”徐胜全故意装出一脸气愤之色,“如他这种凡俗之辈,哪配挑战小先生?” 钱仓也笑嘻嘻的走过来,连连点头:“确实不配。” 徐胜全完全是出于恭维之心才这样说,但他忽然发觉,眼前这位钱大庄主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他心下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着实想不出问题所在。 “小先生。”徐胜全也从旁坐了,带着几分讨教意味的问,“您如何看今日这一战?” 林宇沉吟片刻,淡声回答:“很难说。” “依钱某愚见...”钱仓道,“魏青纵然天赋非凡,但几日前遭小先生训教,毁了道心,我看他今日必败无疑了。” 此话正是徐胜全心中所想,当即也不由得微微点头。 “不过...”他言下带着几分犹豫,“倘若那廖平赢了,岂不是马上就要向小先生讨教?” 林宇转动着手上的酒杯,静默不语。 钱仓盯着杯子里微微荡漾的酒液,脸上更流露出几分滑稽之色:“若真是那样,可就有好戏看了。” 内劲大成修者叫阵化境天师,廖平或许会因不知天高地厚而名载史册呢... ... 校场之上,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 “你就这点能耐?”廖平活动了一下脖颈,全身上下只有衣服撕开了几道口子,并没有受伤。 而反观魏青,则是气息萎靡,满脸是血,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自打这两人一交手,廖平就完全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在他凶猛的攻击之下,魏青全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呵呵,原来你这么弱,难怪会被那林宇踩在脚下。”他不由得冷笑出声,“以你做衡量,想来那姓林的小子也强不了多少。” “待我收拾了你,便去收拾他!也享受一下被人跪拜的滋味...” 他这番话明明是在贬低林宇,可反而却将魏青嘲讽得更加一文不值。 “混账!”魏青勃然大怒,满眼怒火汹涌,“我这就杀了你!” 他身形一闪,倏而来到近前,裹挟着满腔愤恨的一拳毫无花哨的砸了下来。 “来的好!”廖平大叫一声,却是不躲不闪,攥拳相碰。 嘭! 魏青身形一耸,紧接着仰面倒飞出去,沿途洒下一长串血花... 四周那些围观看客眼底尽是一片骇然之色,他们见廖平与魏青同处于内劲大成境界,还以为这二者本应势均力敌,狼争虎斗,却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吴彦霖将古剑门门主廖智化那满脸的得意之色尽收入眼,禁不住脸颊僵硬,额头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魏青这小子,难不成还真要废了?”他的嗓音分外低沉,“都怪那个小畜生,毁我宗门弟子道心!本尊饶不了他!” 孟思瑶娇躯微凛,美目望着在廖平凶猛攻击之下不住呕血的魏青,心中竟然升起了一抹凄凉之感。 她看得出来,魏青在林宇的光芒笼罩之下,道心尽毁,连全盛时期的七八分战力都发挥不出来了。 “在那等天之骄子面前,便是我也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生不起丝毫斗志...”她心下幽幽一叹,不禁想起那日被林宇目光逼退的一幕,“更何况是你呢。” 杨雪琪秀眉微微拧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底闪现过浓浓的忌惮:“早就听闻古剑门廖平之名,没想到居然这么强...” 她自认即便是换做自己,也接不下廖平那连绵不绝的凶狠攻击。 “哼哼,那算什么?”杨惜惜满不在乎的挥舞着粉拳,“还是林宇最厉害,他要是出手,下面这些乱七八糟的天之骄子全都得趴下。” “唉,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杨雪琪连连摇头,她见魏青如此羸弱不堪,心中对林宇的战力倒也生出了几分怀疑。 也许那家伙当街斩杀石茂德,逼得魏青跪地求饶,仅仅只是一时运气罢了... 第238章 怕字怎么写? 看台正中央,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微微颔首:“廖智化养了个好儿子啊,此子登顶年轻强者第一位,当属无疑了。” “可是...”杨轶脸色变了变,不禁再度将目光投向了上方的八角亭,“那里还有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内劲巅峰呢...” “杨家主,你应该很清楚武道之上的战力强弱,不能单以境界来划分。”谭建东侃侃而谈,“廖平的真正实力远非普通内劲大成者可比,即便是面对内劲巅峰,也有一战之力。” “有理。”杨轶忙不迭点头,心下却老是觉得惴惴不安。 那晚林宇仅凭一只手就挡住了杨轶的暴怒一击,总让他觉得似乎哪里出了岔子... 两人正在说话之时,谭建东轻捋胡须的那只手却倏而一僵。 “这是...”他扭过头看向了杨轶,发现后者也微微变了脸色。 “突破了?” 校场之中,原本伏在地上战战发抖、血流不止的魏青突然停止了抽搐,一股强悍的气势以他为中心横扫出去! 内劲巅峰!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青竟然突破了境界,迈入内劲巅峰! 魏青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按在水泥地面上,慢悠悠抬起那张扭曲的面颊,眼底闪现过一抹野兽般的凶戾。 “你...还要打么?” “怎么可能!”廖平吓了一跳,踉跄着倒退了数步,“内劲巅峰?” 在四面无数道充斥着讶异和震撼的目光注视之下,魏青全身气势陡增。 与此同时,他从地面一跃而起,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眨眼间就到了廖平近前,凶狠一拳轰砸而至。 廖平猝不及防,只能被迫用双手去抵挡。 一声闷响震动全场! 廖平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半空中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身受重创,摔落场外。 瞬息之间,情势陡转! 满场震惊! “哈哈,哈哈哈哈!”魏青伸手一抹脸上血迹,仰头放声狂笑,“哈哈哈哈!” 心魔,破了! “我儿!”廖智化铁青着脸,身形一纵从看台跃下,几步来到了廖平近前,“你怎么样?” 廖平嘴角挂着血,脸色灰败:“我...我输了!” 他万万没想到,魏青的天赋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仅凭对方临危突破这一点,他就忘尘莫及! 放眼四海之内,焉有人可与其比肩? “此子果然大器之才!”大长老吴彦霖满眼激动的站了起来,“五十岁之内,必入化境!” “不满三十岁的内劲巅峰强者...”孟思瑶眸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震撼,“如果...如果不是有那个小子,师兄当属第一人啊。” 她默默的思量,突破之后的魏青,与林宇谁会更高一筹? 恐怕已经难分伯仲了吧... 魏青狠狠喘了几口气,待得气息稍稳,便满目猩红的环顾全场。 四面那些年轻修真者个个胆寒,不敢与之对视。 “谁人敢与我一战?” “谁人敢与我一战!” 声震九霄,无人应答。 魏青傲视全场,气势凌厉,锋芒毕露。 “都是一群庸碌无能之辈!” 诸多被奉为天之骄子的年轻人物尽皆低下了头,脸现惭色。 魏青不满三十岁之龄,便已达到了内劲巅峰修为,其天赋之高古今罕有,的确有这份狂傲的资本。 倘若老一辈人物不出,年轻一辈将尽数被他碾压! “好强的气势。”杨雪琪凭栏而立,玉手紧攥,美眸深处不禁翻涌起一丝异彩,“即便是他,也要甘拜下风了吧...” 杨惜惜则是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心惴惴不安。 “怎么办啊,这家伙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肯定要报仇,林宇岂不是惨了...” 非但是她这么想,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有点儿古怪的念头。 随着魏青修为精进,几日前逼他当街下跪的那个小子,要倒霉了! “无人敢应么!”魏青忽然仰起头,将满含杀意的目光投向了斜上方的八角亭子。 他脸颊肌肉抽搐,身子骤然一颤,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有如雷鸣的咆哮。 “林宇!你可敢与我一战么!” 满场哗然! 果然如众人所料的那般,魏青刚刚突破,便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林宇! 那无数道目光中满含着幸灾乐祸的嘲弄,齐齐投向了山巅之上的八角亭。 每个人都想知道,面对着魏青的炽烈战意,那个隐隐有“年轻一代第一人”之名的天纵之才,有胆量接下来么? 寂静许久,对面山林中只传来了几声鸟叫...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低语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不敢接了?” “估计跑掉了吧,魏青现在这么强,要是我早跑了...” “对啊,没必要自取其辱...” 众人议论纷纷,魏青则是双拳紧攥,目呲欲裂。 “林宇!”他再度一声暴喝,“我的挑战!你敢不敢接下来!” 声如闷雷,在峭壁之间隆隆作响。 等了足足有十多秒钟,忽然从那亭子里抻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却是钱家的供奉丹师徐胜全。 “小先生说了!”他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哑着嗓子叫嚷,“他不接!” 这话就犹如平地扔了一枚炮弹,下方的上千号修真者轰然一声炸开。 “不接?” “怂了?认输了?” 杨雪琪紧攥的玉手缓缓松开,眸底掠过一抹失望:“果真如我所料,他怕了。” “怕?”杨惜惜撇着小嘴,蹬刨了几下小脚,“以那家伙的高傲性子,才不会认输呢...” 这一路走来,她对林宇的性格太了解了。当日在平谷县的小饭馆面对吴彦霖那等地榜人物都敢叫板,这个人会知道“怕”字怎么写么? 杨雪琪有些诧异的望着她,面色古怪。 真是不知者无罪啊,面对魏青的强大,你哪来的自信觉得那家伙不会认输? 她的思绪被突然打断,因为徐胜全徐大师将那颗圆溜溜的脑袋再度伸了出来,扯着嗓子喊:“小先生又说了!他不接,因为你不配!”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到月底了,求诸位大佬赏几朵花花!!! 第239章 皆不敌我一根手指! 徐胜全毕竟年纪大了,这一声大嚷卯足了劲儿,憋红了脸,依旧显得气息不稳,带着颤音儿。 可饶是如此,满场上千名修真者,还是被他这句话齐齐冲了一个趔趄。 “好猖狂!这换谁能忍啊?” “内劲巅峰强者都不配跟他动手?难不成要给他找个化境天师来?” “打不赢就认输算了,死鸭子嘴硬...” 众人议论纷纷,好像一群烦人的苍蝇般嗡嗡作响,那一张张脸上充斥着恼火与轻蔑之色。 “我说什么来着?”杨惜惜扬起白嫩小脸,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可爱表情,“我就是太了解他了。” “那家伙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跟他动手之前,得先做好被活活气死的准备。” 杨雪琪抿起樱唇,精致的面容上也不禁流露出些许无奈。 她美目望着台之下怒火汹涌的诸多看客,心下默道:“嘴皮子功夫再如何厉害,终究还得落到拳脚上来啊...” “林宇,我很怀疑,你当真有同魏青一战高下的资本么...” 魏青紧紧咬着牙,脸上的肌肉一根根鼓起来,那张原本英俊的面颊此刻显得分外狰狞可怖。 “可恶...” 他贵为真武宗首席大弟子,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唯有面对林宇之时,才由衷体会到了被人所轻视的感觉。 “凭什么,你也不过与我修为相当罢了...” “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魏青高大的身体猛地一抖,霎时间,一股凛冽杀意以他为中心骤然蔓延开去,修为稍弱者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满眼惶恐。 “林宇!你休要猖狂!”他嗓音嘶哑的咆哮,“接受我的挑战!或者三跪九叩,自废修为滚出此地!” 四面忽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仰起头,眼巴巴的望着山巅之上的八角亭子,想见识一番那位狂傲自大的小先生还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这一战,他敢接么? ... 八角亭。 徐胜全嘴唇哆嗦了一下,忐忑不安的问:“小先生,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虽说那魏青初入内劲巅峰,可毕竟是真武宗精心栽培的杰出弟子,又年长许多,经验丰富。”他往前挪了小半步,低声劝道,“您贵为丹师,就算不接这一战,想必也没人会说什么...” 钱仓有点儿喝多了,一张圆脸红通通。他此刻正坐在一旁,瞧着林宇那张毫无波澜的脸颊,两颗圆溜溜小眼睛都眯成了细缝儿。 “小先生,您听到没有?”这胖子简直都快憋不住笑了,“徐大师还真关心您呐。” 徐胜全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他这些天跟随在林宇左右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由此心生感激,这番规劝倒是出自真心实意。 他往亭子外瞄了一眼,回过身来弓着腰:“小先生,您意下如何?” “给脸不要脸。”林宇放下了空酒杯,嗓音清淡,“我去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哈哈哈哈!先生此一去,慨当以慷啊!”钱仓大笑,几步冲到亭子边,手扶栏杆状若癫狂,“听到没有!小先生说你们给脸不要脸!” “哈哈哈哈!他这就下来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 听着下方轰然升腾而起的声浪,徐胜全身子一晃,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疯了!你们都疯了!”他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惶惶不安,“钱大庄主!您就算是耍酒疯儿,也该挑个合适的场子啊!” “哈哈哈哈!杯酒酬壮士,壶酒送英雄!”钱仓抬手拎起酒壶探出栏杆,一缕清亮的酒水哗哗哗流淌而下,“徐大师,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何谓天下英豪聚首,皆不敌小先生一根手指!” 他这一壶酒浇下去,聚集在下面峡谷内的一大群修真者都要气炸肺了! “妈的,谁这么缺德啊!有没有点儿公德心了!” 同伴急急忙忙的凑上来:“我艹,那小子竟敢当众呲你一脸尿?” 那家伙抹了把脸,打了个喷嚏,气咻咻的骂:“滚!这是酒!”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抹瘦削身影出了八角亭,两手背负在身后,沿着木质栈道缓缓拾级而下。 “出来了!他出来了!” “年轻俊杰的巅峰一战啊,想想都激动...” 人群就好像一锅沸腾的水,喧嚷声此起彼伏,火热的气氛仿佛能将整片天穹都撕裂。 而与此相对应,那年轻人却依旧是面色清冷,慢慢悠悠的缓步而下,宛若闲庭信步,仿佛周遭的一切热闹都与他毫无瓜葛。 可分明他才是整片天地的中心!才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看台之上,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眯起双目,眼底悄然掠过一抹狐疑之色。 “此子倨傲无礼!”杨轶从旁愤愤说道,铁青的脸颊泛起恼怒,“钱大庄主究竟在想什么?居然对他那般恭敬?” “我与钱大庄主结识二十余载,深知他是非常人,眼光毒辣,眼界绝非你我所能及。”谭建东嗓音低沉,“这小子来历神秘,搞不好真有什么惊人的背景...” 杨轶脸色微变:“那我们家的事...” “哼。”谭建东睨了他一眼,“无论何种身份,终归是个少年郎,你这堂堂化境天师还怕惹不起么?” “谭门主所言极是!”杨轶重重一点头,“化境之下,皆为蝼蚁!” 大长老吴彦霖缓缓坐了回去,声音轻慢:“修真一途,乃是逆天而行。这小畜生能掀起这么大风浪,也算是个人物,让他给魏青做踏脚石正合适。” 孟思瑶听得这番话,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小口气。她美目怔怔盯着那抹沿栈道缓步而下的瘦削身影,心下竟然翻涌起浓浓的不安情绪。 “踏脚石么...” “对于林宇来说,魏青又何尝不是那块踏脚石呢...” 她在林宇身上体会到了一股极致的危险,那种感觉,即便是面对吴彦霖这等地榜强者时也未曾有过。 “终于来了!”魏青整张脸扭曲狰狞,死死盯住那抹身影,恨不得将满口牙齿都咬碎,“我要报仇!我要让你颜面扫地!” “我要让你牢牢记住,谁才是年轻一代第一人!” 第240章 一人挑天下! 惊蛰之日,天空暗沉沉,乌云层层交叠。 微风掠过,在那下方的峡谷之中,上千号修真者齐齐仰起脸,眼巴巴的往半空中张望,直至脖颈僵硬,眼底酸涩。 没办法,林宇走得真是...太慢了! 这家伙完全就是在散步,时不时还停下来看一眼风景,一点儿都不顾及下面这些人等的心里直冒火! 见过狂傲自大的,真没见过这么狂傲自大的... 简直遭人恨! “能不能快点儿?” “他就不能快点儿下来么?急死老子了!” “我都恨不得去把他背下来!” 每个人都在等着他,真武宗大弟子魏青在等,杨雪琪、孟思瑶这等天之骄女在等,就连谭建东、吴彦霖这些威名赫赫的化境天师也在等! 此时此刻,全场所有人都着那个不急不慢、神色清淡的年轻人从栈道上走下来,可真是好大的排场! 试问天下英雄,谁能有此待遇?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场上发出一阵阵不安分的骚动,终于在那无数道不耐烦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施施然走下了栈道。 人群自发分向两旁,为他闪开一条笔直宽敞的通路。 众人抹着额头的虚汗,心下幽幽一叹,这位小祖宗可总算是下来了... 林宇目不斜视,慢悠悠的踱了进来,一脚踏上正中央的圆形校场。 他背负着手,抬眼四下一扫,目光微微闪烁。 “林宇!”魏青咻咻喘着粗气,恶狠狠的道,“几日前逼我当街下跪,你可还记得!” 林宇脸色淡漠:“痛在你心上,我何须记得?” 魏青身子猛地一滞,一根根暗青色的血管从皮肤下凸出来。 “今日你我决一胜负,不死不休!”他满眼凶戾,“我便让你看看,谁才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 “哦?”林宇满不在乎的斜睨了他一眼,淡声问,“这么说,你是打算踩我上位?” 魏青一步跨出,气势凌然:“做我武道之路上的垫脚石,是你的荣幸!” 林宇微微摇着头,不屑嗤笑一声。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场外,注视着廖平似笑非笑的问:“你也要拿我做垫脚石么?” 廖平神色复杂,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原本确实抱着这样的打算,先击败魏青,再挑战林宇,让这两人都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磕头求饶。 不过此刻他已败于魏青之手,自然是没脸面说出这种话了。 “原来如此。”林宇轻声一笑,“你们两个一起出手吧。” 全场呆滞! 一人之力,独挑两位年轻俊杰,这小子即便是天资绝伦,也未免太狂妄了! “果然还是那副性子,真拿你没办法。”杨惜惜鼓起粉腮,有点不满的嘟嘟囔囔,“不怕把事情惹大的家伙...” “以他的修为,单打一个魏青就够吃力了...”杨雪琪秀眉微敛,不由得暗暗思忖,“虽然廖平受了伤,但实力却也不可小觑,他哪来的底气以一敌二?” “小子!你休要嚣张!”古剑门门主廖智化见自己儿子满脸屈辱,当即沉下脸来厉声呵斥,“武道之上,看重的是心性!沉稳谦恭,方才能成大器!你小小年纪,怎敢当众口出狂言!” 他身为化境天师,年长位尊,此话一出引得四周其他人连连叹服。 “廖前辈言之有理啊!” “这小子太不像话了!分明是欠缺调教!” 林宇寒冽的目光上下打量廖智化一番,不由哂笑:“谁给你脸面当众大呼小叫?” 廖智化那张老脸登时就青了,目露凶光:“小子,你可知在与何人讲话?” 四面其他人吓得讷讷不敢言,面对化境天师焉敢出言不逊,这家伙莫不是找死了? “呵呵,一把老骨头,方才初入化境,当真不害臊么。”林宇嗓音清冷,“你若不服,径自来战!” 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向化境天师挑战?哪来的胆子? “他...他怎么敢?”孟思瑶娇躯一耸,惊愕的瞪大了美目,“他莫不是疯了?” 大长老吴彦霖拍桌而起,厉声道:“这小畜生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得林宇已经偏过头,将寒冽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你敢骂我?”林宇抬手摇摇一指,冷声一喝,“白毛老儿,可敢下场一战?” 吴彦霖脸色骤然铁青,浑身发抖:“竖子无礼!” 敢当众辱骂他的人,几十年没出现过了... “太没有教养了!”杨轶怒气汹汹的站起了身,声如洪钟,“竟敢对前辈高人如此不敬,你可曾考虑到后果?” 林宇斜瞥了对方一眼,直接冲着他勾勾手指:“本尊倒也不在乎你这一条鼠狗之辈,滚下来受死!” 宛若平地起惊雷,整座峡谷人声鼎沸,彻底闹翻了天!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公然叫板三位化境天师! 太嚣张了!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嚣张的家伙么? “他怎么敢!”杨雪琪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美目,“区区一介内劲大成,竟要同时约战三位天师人物...”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杨惜惜也被这等场面吓坏了,娇躯瑟瑟发抖。孟思瑶脸颊惨白,干张着小嘴发不出声... 而吴彦霖、廖智化、杨轶这等受人敬仰的化境强者,则是满目血红,杀机迸现。就连龙意门门主谭建东,那只手也蓦地紧攥,微微抖了那么一下... 满场上千名修真者,望向林宇的目光就是在看一个疯子,一个精神病! “找死!” “竟敢对天师强者不敬!” 魏青身子晃了晃,神色僵硬:“你是被吓疯了不成?怎么敢...怎么敢...” “这等小场面,也值得害怕么?”林宇慢悠悠往前踱两步,傲然扫视四面八方,“所谓名门正派,不过男盗女娼之辈!所谓宗门聚首,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尔等且听着!本尊在此,还有何人不服,也可一起来战!” 轰! 全场再度哗然! 一人之力,单挑全场上千名修真者! 此一举,旷古绝伦! 第241章 一群垃圾 八角亭上。 “大庄主,小先生这是意欲何为?”徐胜全浑身不住打着哆嗦,“除了谭门主,哪还有他得罪不起的人了...” “呵呵,你当他惹不起谭建东?”钱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抬手往下一指,“你我何其有幸,能够观此轰动天下的一战!” 徐胜全眨巴着老眼,望着校场之上的两位年轻人,心下不禁泛起疑惑。 “钱大庄主看来真是喝多了,这魏青纵然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也不至于轰动天下吧...” 他正在思量间,下方陡然传来一声厉喝。 “林宇!你果真好胆!”魏青面色狰狞,猩红的眼底翻涌起浓浓嘲讽意味,“你今日之举,足以身败名裂,遗臭无穷!” “我如今便代天下修真者,斩了你这桀骜不驯的孽畜!” 四面围观众人,也尽是面色不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冒犯天师!” “杀了他!杀了他!” 迎着四周的呼喝之声,林宇面色岿然不动,只是慢慢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一只手。 他喟然一叹:“一群垃圾啊。” 话音虽然很轻,但却响彻全场,几乎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一时之间,群情汹涌,满场上千名修真者看向林宇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凶戾之色。 以龙意门门主谭建东为首的在场诸位天师人物,也是满眼杀机弥漫,隐隐压不住火气了。 “放肆!看我如何杀你!” 伴随着魏青一声咆哮,内劲巅峰强者的磅礴气势轰然扩散开去。 他猛然一跺脚,就连足以承受炮弹轰击的水泥地面也是现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痕,引得围观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宇!你受死吧!” 魏青每一脚落在地面,都能发出一阵轰然爆响,踩出一个恐怖的深坑。他大叫着,身形宛若一辆重型装甲车,摧枯拉朽,肆无忌惮,轰然撞击而至。 其威势无可匹敌,气劲所过处,尽皆胆寒! “好强悍的力量!”廖平站在场外,感受着那扑面而至的凛冽气势,不禁脸色铁青,“他才是当之无愧实的年轻一代最强者,我不敌!” 倘若先前对战之际,魏青就使出了这一记攻击,他甚至连活命的希望都没有! 就连廖智化那等化境强者也不禁手缕胡须,满眼赞赏的连连点头。 此刻场中的魏青气势如虹,已然贴近到林宇身前。他一只拳头犹如铜浇铁铸,快若奔雷,狠狠砸向了后者的胸口。 这一击的霸道威力,哪怕是一层厚厚的钢板也能被轻松击穿,更何况是肉体凡胎? 凡俗触之,必死无疑! “林宇!”看台之上,杨惜惜玉手攥住栏杆,陡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惊叫,“小心!” 纵然那个家伙一次次创造奇迹,一次次带给自己惊喜,但亲眼见识到了魏青的凶狠强悍,她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了。 “林宇必败无疑。”杨雪琪缓缓闭上美目,心底下了论断,“他能留一口气,就算万幸了...” 任你天纵之资,傲立当世,但却羽翼未丰,也只有夭折一途啊。 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林宇却是不闪不避,静静站在原地,双手自然下垂。他的面色淡漠如常,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灵力波动迹象。 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凝固了,也仿佛他丝毫未曾察觉到危险。 这幅样子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不禁摇头哂笑。 “这小子只会逞口舌之利,关键时刻竟然被吓傻了!” 嘭! 在满场无数道目光注视中,魏青裹挟着无匹巨力的一拳重重轰击在了林宇胸膛之上,外溢的气浪翻滚着倾泻出去,平地腾起烟尘,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死了么?” “这么强的一拳,肯定死掉了吧!” 全场所有人皆是瞪着眼,望眼欲穿的紧盯着正中央那烟尘弥漫处,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此刻他们心头已经断定魏青必胜,只是想知道林宇在这一拳之下,是否还有命在? “哈哈哈哈!此子休矣!”吴彦霖抚掌大笑,“若非这小畜生狂妄自大,也不能激起魏青的滔天战意啊!刚刚这一拳,即便是化境强者都无法仅凭肉身相抗衡!” “我真武大宗,出了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能横扫华夏修真界!” 孟思瑶娇躯狠狠一颤,一张精致俏脸惨白如纸。 “没有丝毫反抗,就这么结束了么...” “你让我太失望了啊...” 虽然最终胜利的一方是真武宗,但她心头却反而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浓浓的哀戚... 看台另一侧,杨轶整张脸都青了:“就这么给杀了?我杨家的丹方怎么办!” “杨家主稍安勿躁。”谭建东微微一笑,“这小子信口雌黄,谁知他哪句为真?哪句为假?” 他此话刚落,忽而脸色骤变,整个人直挺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 “这不可能!” 杨轶不明所以,一脸茫然:“谭门主,怎么了?” 谭建东也不回答,直勾勾盯着校场中央:“他...究竟是谁!” 看台下方轰然一片大乱,声浪宛若翻涌不息的潮水,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 在那一道道视线交织下,校场正中央的烟尘渐渐消散。 林宇依然负手而立,身躯笔直如出鞘利剑,脚下寸步未曾移动。 而反观对面的魏青,则是大半条手臂都软绵绵的垂落了下去,骨头寸寸粉碎,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在地。 “这...这...”他身子晃了晃,踉跄着往后退,眼底涌现出无以言喻的惊骇,“这怎么可能...” “打够了么?”林宇目光冰冷,缓缓抬起了那只苍白的手掌,五根修长手指分开,“接我一击如何?” 在魏青惊惧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只手掌忽然升腾起了汹涌澎湃的灵力,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在指间升腾着,跳跃着...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气势接天引地,如潮水般倾泻而去,霎时间笼罩方圆数千米! “化境!化境天师!” 整座峡谷在片刻的沉寂之后,陡然沸腾了! 第242章 江南林子轩! 仅仅是天师强者的磅礴气势,就让四面那些围观的修真者战战兢兢,分散奔逃! 任谁也未曾料想得到,宗门大会的第五位化境天师竟然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登场! 那傲然立于场中的年轻人,如紫微大星,如万丈深渊。 其光芒之璀璨,其杀意之寒冽,让人心生恐惧,不敢有丝毫忤逆之心! 满场上千人,尽皆汗流浃背,一退再退! 无论是宗派门主,还是武道高手,全在此刻气息萎靡,宛若一群引颈待戮的羔羊。 “怎么可能是化境天师!” “他不是内劲巅峰么!” “才多大啊?还不到二十岁的化境天师!他到底是人是鬼!” 一道道难以置信的惊叫声接连响起,那一张张模样各异的脸上满含着疑惑、惊恐、震撼之色。 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杨家家主杨轶,看台之上所有人全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盯着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 廖智化就站在校场之外,手猛的一哆嗦,将一缕胡须生生拽了下来。 “这小子...怎么可能是化境!” 他心下翻江倒海,那张枯瘦扭曲的老脸上满是震悚! 廖智化能够清晰的感受出来,眼前的年轻人非但是化境天师,而且一身修为分明比自己还要强悍,乃是货真价实的化境小成! “真是个妖孽啊!”他抽了一口冷气,联想起自己大言不惭训诫林宇的那番话,只觉得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灼热... “爹。”廖平战战兢兢,“他...真的是化境?” 面对堂堂化境天师,他竟然一心想要踩在脚下,将其作为武道踏脚石。 究竟谁才是那个低劣不堪的跳梁小丑,已然不言自明... 满场失色! 唯有林宇依旧一脸冷漠,汹涌灵力在修长的手指间缭绕翻滚。 “准备好了么?” 魏青身体猛地一震,全身的肌肉不自禁抽搐起来,牙齿咯咯打战。 内劲小成,内劲巅峰,化境天师... 沈浪,石茂德,还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那张惊恐不安的脸颊呈现出鬼一样的惨白:“这...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 “不。”林宇嘴角微微一勾,忽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诡异笑容,“还能再强一些。” 他的目光骤然冰冷,漆黑的瞳孔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不过...你没有机会见识到了。” 魏青面颊狠狠一抖,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而起,瞬息直抵头顶。 “不好!” 他心下一凛,惶惶然转身奔逃出去,眨眼间便冲出了二十余米远。 这个时候的魏青哪里还有反抗之心? 他的念头只有一个,逃命! 林宇盯着对方狼狈逃窜、宛若丧家之犬的踉跄背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低低嗤笑。 紧接着,他就好像赶苍蝇似的,漫不经心的轻轻一甩手掌。 咻! 狂暴的灵力匹练席卷而去,带着烟尘四起,将坚固的混凝土地面都犁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半空中,不断传来隆隆的爆破之音,气浪四溢,遮蔽了一小方天穹。 这道灵力匹练瞬间就抵达了魏青身后,狠狠抽在他的脊背之上。 “啊!” 魏青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身体被气浪卷上高空,沿途浑身发出密密麻麻的骨裂声音,听起来分外渗人。 在全场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中,他“嘭”的一声撞上了对面陡峭的岩壁。 猩红骨肉飞溅,只残留一道恐怖的椭圆形血痕! 真武宗首席大弟子魏青,尸骨无存! 这是实力的绝对碾压! 全场寂静无声,紧接着就有许许多多的修真者承受不住这等场面,颓然跌坐在地。 那些尚有心志支撑站立的家伙,也是冷汗涔涔,满面惊悸! “他怎么会...”杨雪琪只觉得有一道电流迅速传遍全身,娇躯瑟瑟发抖不止,“不满二十岁的化境...” 这就是化境天师的恐怖实力么,仅仅一挥手,就轻松拍死了连她也自愧不如的魏青! “雪琪姐?”杨惜惜眨着迷惘无知的大眼睛,两条柳叶弯眉拧起来,“林宇...真的是化境天师啊?” “原来他这么厉害,难怪难怪...”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小脑袋,终于放了心,“在钱宁县的时候,连胡老大那种大人物都要对他恭恭敬敬...” 杨雪琪身子倏而一僵,猛然扭身,直勾勾盯视着她:“你说什么!” “啊?”杨惜惜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小半步,“怎么了?” “你和林宇...在江南省就认识?” “对啊,我们两个是同乡。”杨惜惜抿了抿小嘴,白嫩的脸蛋儿上流露出一抹骄傲,“都是抚安县人呢。” 杨雪琪陡然瞪大了桃花美目,精致的面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惶恐之色。 出身江南省,年纪不满二十岁,化境天师... “我知道了!”杨雪琪的头脑渐渐清晰,整个人如坠冰窖,“传言是真的,他就是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林子轩!” 杨惜惜那漂亮的眸底翻涌起浓浓的错愕:“啊?林宇就是...” “二叔!”杨雪琪娇躯一纵,横越小半个看台,直直奔向了杨家门主杨轶,“二叔!我知道他是谁了!” 杨轶刚从无边的震惊中回过神,听到呼喊声蓦地扭头,盯着气喘吁吁的侄女面露疑惑:“你说什么?” “这个人,这个人...”杨雪琪咻咻喘了两口气,抬起玉手往下方一点,“他就是...” 话没说完,一道清朗笑声便已响彻全场。 “江南林子轩!此来宗门大会,赴谭门主一战之约!” 音波在峡谷两侧的峭壁上碰撞反弹,宛若雷暴般轰隆隆作响。 四方修真者只觉得头脑眩晕,个个低头捂耳,情不自禁的弓下了腰... “原来如此!世上果真有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天师!”谭建东那紧绷的面颊忽然扭曲起来,磅礴气势浩然荡漾四方,“隐藏了这么久,你终于肯现身了!” 他挥手击碎栏杆,一步跨出,身形宛若坠地大星,轰然落于校场之上。 “林子轩!纳命来!” 第243章 天师之战 伴随着谭建东轰然落地,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坚固地表也被砸出了一个恐怖的深坑,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裂缝宛若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烟尘冲天而起,化境强者的凌厉气势瞬息铺陈而去,惊得附近山林中鸟兽哀叫低吼不止,四散奔逃。 满场上千名修真者身形摇晃,好似潮水般汹涌着向外退却,闪开正中央一片近千平米的战场。 “原来他就是林子轩!” “太可怕了,不满二十岁的化境天师...” “谭门主好强的气势,真不愧是地榜强者...” 满场窃窃私语,一双双目光中满含着恐惧,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约战江南巨擘林子轩! 化境天师的巅峰一战,开场了! 两道身影,一老一少,皆如出鞘利剑般遥遥对立于场中,气氛紧绷,杀机弥漫。 林宇盯着对面那丝毫不显衰朽之色的老者,不禁暗暗点头。 这谭建东真不愧是地榜排名32位的绝顶强者,一身修为俨然已到了化境巅峰境界,比吴彦霖稳稳高出一筹。至于杨轶、廖智化之流,更是远远无法与之并论。 “还算有点儿意思。” 林宇面对地榜强者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是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眼中升腾起熊熊战意。 “老夫立世七十余载,自认通晓古今,见识广博。”谭建东掸掸衣袖,从那深坑中缓步走出,“不满二十岁的化境强者,当属仅此一闻。” 他单脚在地面猛然一踏,一股高达四五米的凌厉气劲直冲而去,沿途混凝土地面炸裂,碎石迸起,热浪熊熊。 林宇冷冷一哼,径自将手扬起。 灵力气刃横扫,与那股劲气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彻底的巨响。 一时之间,能量四溢,距离稍近的十几名围观看客仅仅略被波及,便是胸骨碎裂,吐血倒飞出去,气息萎靡! “退!再退!” 有人嘶声咆哮,满场众人惊恐不安的再度退避。 天师之战,恐怖至如此啊! 在那高高的看台之上,吴彦霖、杨轶合力打出一面灵力屏障,这才减缓了疯狂冲击而至的气浪。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那抹惊愕。 这林子轩以不满二十岁之龄,就敢叫板地榜强者谭建东,足以称得上天纵骄子,举世无双! “竖子狂妄无礼,却也有些资本啊...”吴彦霖手缕胡须,连连赞叹,但眼底却是寒意更甚,“只可惜他不懂得收敛锋芒,今日必将埋骨于此...” 孟思瑶美目紧盯着那场中的瘦削身影,心下竟是五味杂陈。 “我自认已将他足够高看,到头来却发觉所见不过冰山一角...” 同辈中人还在为争夺年轻一代最强者攻讦不休之际,林宇却已脚踏云天,与前辈高人一试锋芒了! 诸如魏青、廖平之流,莫要说是与之一争高下,便是连做踏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大长老。”孟思瑶俏脸微微变色,满心忐忑不安的问,“我曾听闻,化境强者神通非凡,很难将之斩杀...” 也不知因何,她竟然莫名担忧起林宇的安危了。 “杀不死,是因为天师之间很少生死一搏。以今天的场面,林子轩不死也是个重伤。”吴彦霖微眯起老眼,面颊悄然掠过一抹狰狞之色,“你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孟思瑶娇躯倏而一滞,眸底满是讶异:“大长老的意思是...” “哼!这小畜生杀我真武宗大弟子,老夫岂能善罢甘休!”吴彦霖将手紧攥成拳,“便是谭建东留他一命,吾也必杀之!” 此时下方场中,烟尘渐渐消散。 一个直径达数十米的深坑,横亘在两人之间,热浪升腾。 “林子轩,你果真没让我失望!”谭建东哈哈大笑,两脚踏空而上,“我那三名徒弟丧命于你之手,也当死而无憾了!” 林宇仰起头来,目光微凝:“你不正是为徒弟报仇而来么?” “报仇?到了老夫这等境界,杀徒之仇,尚不足以引动肝火。诸如丁力、严克之之流,资质一般,实力不济丧于你手,我又何须在意?”谭建东的笑容猛然收敛,眼中杀意涌现,“你唯一的错,是不该挑衅我龙意门尊严!” “老夫修为化境,名列地榜,焉能容你欺压!受天下人耻笑!” 话音刚落,他骤然将双手一分,两道灵力匹练霎时间迎空暴起,旋即犹如双龙缠绕,拧成一股,携带着无尽巨力,向着林宇轰砸下来。 只此一击,真仿若有翻天覆海之能,便是一辆重型装甲车接受这等攻击,也要被顷刻压得粉碎。 凶猛罡风席卷而至,林宇浑身衣服猎猎作响。 他面色清冷,目光好似两柄利刃,径自一拳击出,口中断喝。 “破!” 虚幻拳印腾空而上,看似轻飘飘,毫无威胁可言,但与那冲击而下的灵力匹练相碰撞,竟是相互侵蚀,在瞬息的沉寂过后,能量涟漪便层层叠叠的扩散出去,轰然冲击在两侧险峻的峭壁之上,一时间碎石滚滚,烟尘飞溅,隆隆声响不绝于耳。 余波未平,谭建东的第二记攻击已经到了。 他陡然将双掌一合,平地风沙大作,一面半透明的灵力光墙眨眼间就到了林宇近前,想要将其拍成肉泥。 林宇心念一动,灵力巨剑呼啸而出,其上光华流溢,锋锐逼人。 他直接一剑横扫,璀璨银芒所过之处,光墙直接被斩做两截,散成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两人你来我往,大开大合,滚滚气浪翻涌,爆炸声不绝于耳。 林宇手持灵力巨剑,任你千般法门,万种神通,我自一剑斩断! “好强悍的灵力!”谭建东满眼赞叹之色,“林子轩,想必你有一部殊为不弱的功法!” 林宇傲立虚空:“大名鼎鼎的地榜强者,只有这点儿本事么?” “哈哈哈哈!”谭建东仰头大笑,“你中计了!老夫杀你,何须费力!” 话音刚落,他陡然将手一笼,四面气浪倒卷,数千道灵力气刃拔地而起。 “老夫先前的这番布置,你可察觉到了?” 一时之间,林宇落入险境。 第244章 杀机迸现 “太恐怖了!” 盯着那半空中澎湃升腾的气浪,所有人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已不是凡人所能具有的力量,而是仙法神通! 单单是两人交手的余威,就能将一位内劲高手搅得骨肉粉碎! 那些先前还对林宇抱有敌意的修真者,此刻皆是簌簌发抖,心底油然生出崇敬之意。 他们方才醒悟,从始至终,林宇并非狂傲! 此一人,确有独挑天下的资格! “这两人的战力,已远远超越了普通的化境强者。”杨轶负手立于看台之上,眼底闪现过浓浓的忌惮之色,“林子轩以不满二十岁之龄,迎战地榜强者而不落下风,足以笑傲当世!” 他心下很清楚,如果是自己站在林宇所处的位置,早已在谭建东的接连攻势下,狼狈不堪了。 “初见他时,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未曾入眼,还险些动起手来...”杨轶一念及此,心下不禁一阵后怕,“幸好当时徐大师及时出面解了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杨雪琪则是站在斜后方,俏脸惨白,整个人几近石化。 “太可怕了,这便是化境强者之威么...” 她盯着那手掌杀人术,傲然立于高空之上的瘦削身影,心下翻涌起无穷无尽的震撼。 以她为首的那些杨家晚辈子弟,尽皆看得心神激荡,战战兢兢。 “这才是真正的武道强者啊,诸如我们这般花拳绣腿,不过是贻笑大方之家...” “不知何时,我才能到达这等境界,只怕是此生无望了。” 饶是以吴彦霖的崇高地位,也不由得双手紧攥,颌下胡子乱抖。 “这林子轩确有通天彻地之能,无愧于江南巨擘的名号。便是老夫与其对战,胜负也在五五之间。”他沉声下了断言,“只不过他境界比谭门主要弱上许多,又只会以灵力硬撼,如此下去必败无疑!” “这一场打斗至今,谭门主为攻,林子轩为守,的确落在下风。”不远外的杨轶听了,也颇为赞同的连连点头。 他脸色变了变,陡然话锋一转:“倘若林子轩此战不死,必登地榜!” 连同孟思瑶、杨雪琪在内的那群晚辈子弟听了,不由得齐齐震动,悚然而惊。 不满二十岁的地榜强者,足以轰闻天下! 吴彦霖皱纹堆累的老脸紧绷,眼底悄然泛起一抹戾色:“只可惜...他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 而此时,林宇正被四面那数千道灵力气刃牢牢困在当中,处境险象环生。 “谭建东真不愧是声名赫赫的巅峰强者。”他心下微微一叹,“即便是我前世的全盛时期,面对此人也未必就能占得便宜。” “地榜32位,于他而言,明显低估了!” 归根究底,m国兰德公司所建立的修真界天地榜也只是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整理归纳,在某种程度上仅能提供参考之用,无法完全反映出上榜者的真实战力。 谭建东上榜之初,境界还是化境大成,近年来修为精进,战力提升迅猛,显然还未曾被兰德公司纳入考虑范围。 以林宇的眼界来看,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如今修为在化境巅峰,倘若底牌尽出,足以跻身地榜前二十之列! “林子轩!你纵然天资卓绝,却也到此为止了!”谭建东朗声大笑,撑在面前的双手骤然一收,“你如此天骄人物,于此丧命当真可惜可叹!” “但老夫始终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绝不会留下你这等祸患!” 那数千道气刃闪烁着凛冽寒光,疯狂倒卷,将正方天地彻底封闭,一瞬间演化成狂暴气旋,好似绞肉机一般向正中央挤压而至。 林宇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气刃之中,显得分外渺小。 他缓缓舒一口气,忽然散去了灵力巨剑,低下头,垂手而立。 围观众人见他似乎放弃了抵抗,心下齐齐哀叹。 “林子轩之命,休矣!” 看台之上,吴彦霖缓缓坐了下去:“林子轩必死,无需老夫出手了。” “谭门主今日这番手段,怕是早就有所布置。先前的每一记攻击,都是后面这惊世一击的铺陈。”他不由得满含嘲弄的笑了笑,“林子轩若不是年纪太轻,经验菲薄,倒也还能再勉强撑上一阵。” 杨轶也是赞叹连连:“谭门主融武道于阵法,已然登临强者之巅!只可惜我杨家的丹方...得不到了!” 孟思瑶、杨雪琪等诸多后辈高手,尽皆心生戚戚然。 “太可惜了啊...” 他们纵然有着自己的家族宗门立场,但面对林子轩这等惊才绝艳的年轻强者,却也不希望后者就如此黯然陨落... 那由数千道气刃凝成的旋涡越来越近,二十米,十米,五米... 其中散发出来的恐怖波动,即便是远在千米开外的诸多修真者,也不禁脸色惨白,心生寒意。 众人已然看不到林宇的身形,只能等待着最终气旋合拢,这位天骄无双的年轻强者灰飞烟灭的那一刻。 “再给你十年光景,未尝不能败我...”谭建东一声冷笑,“你今日之死,罪在狂傲自负,得意忘形!” 他漫不经心的挥挥衣袖,转身便要离去,仿佛身后之人已不再值得他多看一眼。 恰在此时,那气旋之中忽然传出一道冷漠的嗓音。 “谭建东,你太让我失望了!” 话音落下,那转瞬间便要挤压在一起的气旋骤然膨胀,就像一个撑圆了的气球,猛地爆炸开来! 一股磅礴雄浑的气势横扫四方,夺目光华刺得人睁不开眼! “怎么会...”谭建东脸上的笑容陡然凝聚,霍尔转过身形,但见得林宇负手立于长空之上,毫发无伤! 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似自己苦心营造起来的杀阵,于他而言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孩子玩具... “这就是你的全部底牌?”林宇在谭建东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五指缓缓聚拢成拳,清冷的声音响彻天地,“我杀你,如宰鸡屠狗!” 第245章 上古灵器! 气浪轰隆隆荡漾开来,一圈圈的能量涟漪冲击在峡谷两侧的万仞峭壁之上,留下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凹痕。 谭建东的表情已不似先前那般淡然自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诧愕然。 “你的本事,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 他眼角肌肉抽搐不止,咬紧牙关,神色间缓缓翻涌起一抹阴狠毒辣。 下一瞬,那相合的手掌骤然一分,一柄刻满符文的浅黄色骨刀悬于半空,古朴沧桑。 “林子轩!”他厉声大喝,“老夫这一记龙骨刀,可斩你么!” 林宇脸色变幻,瞳孔微微一缩:“上古灵器?” 此一物现身,整片天地为之哗然! 就连吴彦霖、杨轶、廖智化这等天师强者,也不由得瞠目结舌! 虽说这世间灵器颇为稀有,但满场皆是修真中人,更有数位化境大高手在场,绝不至于如此没有见识。 只因为谭建东取出来的这柄骨刀,乃是一件龙骨打造的上古灵器! 八角亭上,钱家大庄主钱仓抚掌而叹:“小先生竟能将谭建东逼到这个份儿上,不得已祭出了上古灵器,了不得啊...” 供奉丹师徐胜全今日接连遭受冲击,此刻一张老脸都麻木了。 “大庄主...”他佝偻着腰,两腿抖了抖,“这上古灵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徐大师丹道造诣颇高,没成想竟对符法一无所知。”钱仓呵呵一笑,“华夏自伏羲创八卦,始有符文阵法。刻符于兵,称之有灵,为杀人利刃。” “只不过传承至今,上古的符文大多流失了。而今所见那些温养身体的所谓灵器,实则不值一提。” 徐胜全眨了眨老眼,局促不安的问:“那岂不是说,谭门主这柄骨刀传承久远,威力大的惊人?”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钱仓手拍栏杆,点了点头,“史上最有名的上古灵器,当属传说中的轩辕夏禹剑了。谭建东这柄骨刀即便远远无法与之并论,但却以稀世龙骨打造,加持上古符文,足够小先生喝一壶了。” “小先生,能抗过去么?” 钱仓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很难说啊...” 徐胜全一颗心沉了下去... ... 龙,这种活在古籍记载之中的恐怖生物,已然绝迹很久了... 林宇为人两世,自认见多识广,却也是第一次见到龙骨。 “上古灵器啊,谭建东身为地榜强者,龙意门门主,果然不负盛名。” 他神色渐渐恢复了淡定从容,抬起手来轻轻一招:“本尊领教你的术法神通!” “找死!” 谭建东咬牙切齿,将心一横,下一瞬那柄龙骨刀迅速迎空暴涨,化作一柄足有数十米长的金色刀芒,其上符文缠绕,光华流转,散发出一阵阵极端危险的恐怖波动。 那铺天盖地的龙之威压弥漫开去,令得在场上千名修真者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谭建东手持金色刀芒,整个人宛若金甲战神一般立于虚空之上,声音如雷,在峡谷之间隆隆作响。 “林子轩!且来领死!” 与此同时,那一记金色刀芒也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接天引地,对着林宇劈砍下去了! 攻击还未落下,先行而至的凌厉刀锋便已刮得漫天烟尘弥漫,距离此地稍近的房屋建筑轰隆隆连片倒塌... “再退!退!” 廖智化厉声嘶吼着,带领古剑门门下众多弟子向后退避。其余修真者也紧随在他们身后,宛若沸腾的滚滚开水一般,再度躲出了千米开外。 杨雪琪找到了杨惜惜,却发觉后者因毫无半点儿修为,早就在先前的对战中就被外溢的能量冲晕了。 “惜惜!惜惜!” 她用力摇晃了几下,见杨惜惜嘴角溢血,毫无苏醒过来的迹象,便将之揽在怀里,跟随着孟思瑶等人一齐向外退去。 看台距离战场中心太近,以他们的浅薄道行,稍有波及后果便不堪设想,自然不敢继续在此停留。 此时此刻,依然有底气站在看台之上的人物,也仅有吴彦霖与杨轶这两位化境天师罢了。 “杀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竟然逼得谭门主动用了上古灵器...”吴彦霖浑身肌肉绷起,不经意间捏碎了面前的栏杆,“林子轩今日便是身死道消,也足以名彰后世了!” 杨轶则是瞪眼盯着那横跨大半个虚空的璀璨刀芒,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就是个妖孽啊!” 在无数道惶恐不安的目光注视之中,由上古灵器衍化而出的金色刀芒轰然落下。 一时之间,匹浪迎空席卷,沙尘弥漫天际。 即便是在距离此地百里之外的平谷县,全城居民都可看到那冲霄而起的磅礴气浪,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惊叫连连! 峭壁振动,苍天古木连根拔起,足有房屋大小的石块轰隆隆坠地。 钱仓、徐胜全齐齐趴在了地上,两人头顶的八角亭盖子直接就被掀飞而去,搅碎在了半空! 吴彦霖和杨轶联手再打出一道灵力屏障,想要护住看台。 但那肆虐的能量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以摧枯拉朽之势蛮横冲到了近前。足以抵挡化境强者全力一击的灵力屏障仅仅略一抵抗,便被轰然撞碎!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摔飞出去,在一片气浪翻涌中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皆是模样狼狈、脸色青紫,体内气息乱窜。 他们低头望去,下方的看台却已炸碎,淹没在了一片灰蒙蒙的气海之中。 杨轶狠狠喘了一口粗气,眼皮暴跳不止:“林子轩,死定了!” 吴彦霖则是有点儿尴尬的抬起手,抹了抹脸上厚厚的一层灰。 “谭门主这一记骨刀,先天境之下,尽可斩之!” 满场修真者个个宛若木雕泥塑,静静望着这一幕,心头盘旋着同一个念头。 “这一次,肯定死了吧?” 忽然,那滚滚气浪正中心一阵翻腾,紧随其后,一道浑身鲜血淋漓的身影冲天而起! “啊!啊啊啊!” 第246章 本尊视你如猪狗! 轰! 鼎沸的叫嚷声宛若平地一声惊雷,仿佛要将头顶的整片天穹都撕裂开! 围在战场四周的上千名修真者齐齐发出惊叫,每个人的脸上都溢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在那气浪扩散的正中心,一抹身影凄厉的嘶吼咆哮,满身鲜血淋淋,带起道道残影,迎空直上数百丈! “怎么回事!” “那是谁?林子轩?” “他竟然还没死!” 林子轩当真有这么大神通,处在这种攻击之下还侥幸不死么! 高空之上的吴彦霖同杨轶距离爆炸中心近了许多,两人在片刻的惶恐过后,终于看清了那闯出能量旋涡的人影。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面色都忍不住泛起一丝惨白。 那抹身影并非江南巨擘林子轩,而是龙意门门主谭建东! 杨轶狠狠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缓缓消化着满心的震撼:“谭门主亲手所掌的杀人神通,竟能把自己也伤成这般模样?” 饶是以吴彦霖的身份地位,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太恐怖了!”他悄然攥紧了手,额头青筋暴起,“这般攻击之下,林子轩必然尸骨无存了!” 此刻其他人也看清楚了那长空之上的人影,登时吵吵嚷嚷,沸反盈天。 “是谭门主出来了!” “林子轩呢?怎么没见林子轩!” “林子轩死掉了!” 整座山谷为之轰动! 孟思瑶娇躯一耸,只觉得瞬间失掉了浑身的力气,软绵绵跌坐于地。 “此一战,惊天动地,就是你最终的谢幕了么...” 她仰起俏脸仰望天穹,眸底雾气蒙蒙,恍惚间看到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整片天际,来去匆匆... 杨雪琪低头凝视着昏迷不醒的杨惜惜,玉指轻轻抚过后者那张白嫩精致的脸颊,幽幽一叹。 “他所散发的光和热,只此一瞬间的耀眼。足以名扬九州,却不足以温暖你的后半生啊。” “惜惜,你听得到我说话么,可怜你未能送他最后一程...” 无人再有丝毫怀疑,在那恐怖的能量肆虐之下,连攻击一方的谭建东都伤得这么重,更何况是承受了绝大部分金色刀芒的林子轩呢! 天骄陨落! “啊啊啊啊!” 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状若癫狂,冲上长空、脚踏云雾的身形却是猛然一滞,旋即一声咆哮震动九霄! “林子轩!你究竟是人是鬼!” 满场惊愕,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谭门主此话何意?莫非因那爆炸而神志不清,由此疯掉了? “林子轩!林子轩!林子轩!”谭建东三声大吼,嗓音凄厉沙哑,“啊啊啊!你焉敢!” 下场的诸多修真者神色惶惑,议论非非。 “谭门主这是怎么了?” “什么意思啊?” “林子轩不是死了么?” 杨轶也被这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的扭动僵硬脖颈去看身旁的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却见得后者脸色阴晴不定,好似打翻了的颜料瓶,竟然是七彩纷呈... 那张紧绷的老脸一会儿白了,一会儿青了,一会儿又紫了... 他满心疑惑的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但见得吴彦霖一副见了鬼的惊惧表情,旋即将手一扫,身形疾速暴退。 “不好!林子轩还活着!” 杨轶大张着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恨不能将眼球瞪出眼眶! 没死?在那般恐怖的攻击之下... 便是十个化境天师也杀了!开什么玩笑! 倏忽之间,于那渐渐消散的磅礴气浪正中心,传来一声清朗长啸! 音波所过之处,漫天烟尘散开,草木尽皆瑟瑟俯首! 紧随其后,一抹影迹张开双臂,犹如鲲鹏展翅般冲霄而上,大笑声似滚滚雷音,在此方天地之间隆隆回荡。 “哈哈哈哈!谭门主!这便是你的全力一击么!” “以本尊之所见,不过如此罢了!” 听得这道熟悉嗓音,杨轶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儿没从高空一头栽落下去。 林子轩真的没死! 下方上千号人,尽皆抻长了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高空之上的瘦削身影呆若木鸡! 林子轩非但未陨,而且毫发无伤! 他与龙意门门主谭建东隔着数百米距离,遥相对立,清秀面颊之上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悠闲表情。 此时此刻,众人心头都生出了一个极端诡异的念头,莫非自己记错了? 刚刚那一记恐怖的金色刀芒,难道是林子轩斩向谭建东的? 若不如此,因何林子轩完好无损,而谭建东身受重伤? 峡谷之中,陷入一片震悚! 虚空上的谭建东身形摇晃,脚步踉跄,呼哧呼哧狠狠喘着粗气:“林子轩,因何...因何你毫发未损!” “并非如此。”林宇扬起一只手,给他看那被斩断的半截衣袖,显现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本尊损失了一截袖子。” 谭建东身子猛地一震,顿时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一张嘴呕出了一大口殷红鲜血。 这一口血,纯粹是被气出来的... “如此可恶!可恨!”他厉声咆哮,“林子轩!老夫恨不能活剥你皮,生吞你肉!” “谭门主。”林宇脚踩凌空,收指为拳,眼底渐泛刺骨杀意,“你可知,何谓虐杀?” 谭建东瞳孔骤然一缩,遍体生寒,身形急忙倒退。 他退得快,可林宇来得更快,瞬息之间便已到了近前,抡起一拳正砸中了他那张血淋淋的脸颊。 “啊!” 谭建东一声凄惨大叫,整个人倏而倒飞出去,宛若一发重型炮弹,轰然砸在了对面万仞峭壁之上。 轰隆隆! 土石飞溅,烟尘滚滚升腾起! 石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巨大坑洞! 谭建东疼得龇牙咧嘴,饶是他一身修为化境巅峰,筋骨之强,半边脸颊也由此塌掉了! “林子轩!”他嘶声叫嚷,“你怎敢!你怎敢...” 林宇双瞳漆黑明亮,身形一闪,转瞬间再度临近,一记鞭腿横扫! “本尊视你如猪狗,有何不敢?” 第247章 吊打地榜 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发出低沉的闷哼,整个人被林宇一腿抽飞,带起“咻”的锐响撞击在对面的山崖之上。 他喘息未定,林宇已然再度欺身临近,抬掌猛地一按。 伴随着碎石轰隆隆滚落,谭建东喷出一大口血,又被这一巴掌拍了下去。 虐打开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谭建东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任人摔打的沙包,被林宇的拳脚从东面扇到西面,再从南面踹到北面... 他屡次想要突出重围,但却又一次次的失败,只能是发出一声声愤怒至极的不甘嘶吼... 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峡谷之内烟尘滚滚,谭建东脸颊迸起血花,身体倒飞出去,在地面犁出一条长达百米的幽深沟壑。 他痛苦的扭动四肢,只觉得全身足足有近一半的骨头断掉了! 林宇立于对面山巅,身躯笔直,低头俯视。 “真不愧是地榜强者。”他目光微微一凝,表情似笑非笑,“很抗揍...” 话音落下,他身形倏而一纵,由高空俯冲,一拳轰然落下。 “啊!林子轩!你欺人太甚!” 谭建东满脸青筋暴起,仰头大吼,嘴里尽是血沫。 他急忙运转功法,调动灵力护体,在头顶撑开一面足有半米厚的防护屏障。 以这面光屏的强度,即便是与一辆重型装甲车迎面碰撞都毫不畏惧。 “雕虫小技。” 林宇眼底泛起寒意,瞬息来到近前,那看似柔弱的一拳直接砸在了灵力屏障之上。 紧接着,在谭建东惊恐的目光注视中,头顶的防护光屏绽开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裂痕,旋即隆隆炸碎! 层层叠叠的气浪弥漫,碎石好似海浪一般汹涌着翻滚开去。 谭建东嗓子眼儿泛起腥甜,在这一拳冲击之下,内脏移位,被气劲生生砸入地底二十余米深。 林宇淡定收拳,负手站在坑边静静的守株待兔。 没过多久,一道血淋淋的身影晃晃悠悠冲出地表,在烟尘弥漫中妄图就此遁逃。 “想走?”林宇早有所料,嗤笑着一腿扫出,正中谭建东胸口。 咔嚓! 谭建东听到了清晰的胸骨碎裂声,惨叫着再度摔飞,砸在了对面宛若峭壁之上。 头顶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蓦一震颤,轰隆隆滚落下来,将他砸在了地底... 全场上千号修真者,此刻却齐齐噤若寒蝉! 每个人都是脸色惨白,瞪着峡谷之中上升而起的滚滚烟尘,心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震撼。 怎么会...这么强! 就连睥睨天下、名列地榜的化境天师谭建东都变成了一个任人捶打、毫无反抗之力的沙袋,当世还有何人,胆敢一试此君锋芒? 杨轶狠狠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紧:“方才那一拳...若是换了我,当场就被打死了!” “远战、近攻都毫无漏洞...”吴彦霖紧绷的脸颊抽搐不止,“这就是个妖孽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怪物...” 眼见林宇同谭建东的惊天一战,他心底再也没有从前的那般自信了。 古剑门门主廖智化大张着嘴,神色间满是惊恐。 “我...我怕是连他一拳都接不下来...” 他心下思量着,那臻入化境的满心傲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惊惧不安! 在这般恐怖的破坏力之下,他那点儿微末道行显得不值一提! 三人都毫不怀疑,与林宇对战的也就是名列地榜32位的谭建东,倘若换了自己,此刻早就死掉了! 天师人物尚且惶恐至如此,其他人就更为不堪。 以杨雪琪、孟思瑶、廖平为首的那群后辈子弟,皆是心惊肉跳、面无人色。 不满二十岁之龄,在诸多年轻俊杰还在为踏入内劲狂傲不已之际,林宇却已手掌通天神术,吊打地榜强者了! 这期间的差距,又何止云泥之别? 今日这一战,林宇所展现出来的天师神通,远远超出了每个人的想象! 后方甚至有大批的修真者哆哆嗦嗦趴伏在地,浑身颤抖不停... ... 轰! 房屋大小的巨石陡然炸碎,在石屑翻飞之中,谭建东踉踉跄跄的腾空而起。 他的衣服丝丝缕缕,整个人就仿佛在血缸里泡过一样,浑身鲜血淋漓。半边颧骨碎裂,胸口深深凹陷,模样宛若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厉鬼,哪还有一代天师仙风道骨的绝顶风采? “林...林子轩!”谭建东身子晃悠了一下,气息忽长忽短,目光如秃鹫般阴毒狠戾,“你...你竟敢辱我!” 林宇背负双手,慢悠悠往前踱了两步,淡然一笑:“鼠狗之辈,辱你又能怎样?” 谭建东不住打着寒颤,抬手抹了抹被血糊住的眼睛:“林子轩,老夫确不如你,但未必就不能杀你!” “嗯?”林宇目光微微闪烁,“你还有何本事?不妨让本尊一见。” “哈,哈哈哈哈!”谭建东那彻底扭曲变形的脸颊突露狰狞,“你纵然倚仗功法之强,跨阶而战,但终究是境界太低!与老夫对战如此之久,体内灵力早已消耗殆尽了吧?” 林宇眉头不禁一蹙,眼中闪现过一抹危险之色:“你还请了帮手?”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死到临头了!”谭建东仰头狂笑,嘶声厉吼,“几位!可以现身了!” 他沙哑的声音粗糙难听,却宛若滚滚雷暴,在整片天地回荡不止。 下方的诸多修真者尽被震得头晕目眩,急忙两手捂耳,脸上却尽是一片茫然。 就连吴彦霖与杨轶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谭门主此话何意?” “莫非...”杨轶悄然攥紧了手,目光扫向四周,“此处还有天师强者?” 一股磅礴气势骤然弥漫,旋即一名青衣老者脚踏凌空而起:“七星宗岳金昌,特来讨教小先生法术神通!” 诸多修真者悚然而惊,居然又有天师降临! “七星宗的岳宗主来了!” “又是一位地榜强者!” 全场哗然,喧嚣之声还未绝,在那后方人群之中再度升腾起两股凌厉气势,旋即两道身影冲天直上。 “东极之地沧海门,冯沧海到此!” “兽王谷任世新,前来讨教!” 整片峡谷轰然震动,竟然是三位天师! 第248章 七天师联手! 层层乌云压得更低了,整片天地为之昏暗,一丝阳光都透不下来。 长空之上,数道身影御空而立,气势恢弘磅礴。 满场上千名修真者,尽皆被天师之威压得弓背弯腰,呼吸困难。 实力稍逊之辈,已然软倒在地,脸颊苍白,汗流浃背。 冯沧海,生于华夏东极之地,曾以一记“颠倒沧海”掀翻数千吨游轮,由此声闻天下。其后开创沧海门,以化境大成修为列地榜43位! 七星宗宗主岳金昌,年过八十之龄,为修真界的前辈人物。二十余年前曾追敌三千里,以祖传“七星剑法”连斩两名天师强者,名动当世,化境大成修为列地榜73位! 兽王谷谷主任世新,身怀古兽血脉,体质强悍,成名近二十年未遇敌手。其修为在化境小成,但若近身交战,肉身足以伤到化境大成强者! 这三人皆是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的故交好友,也是他的全部底蕴。 冯沧海朗声大笑:“谭门主,你本是请我等来此观战,奈何闹到了这般光景?” “老夫已然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斩杀此妖孽!”谭建东气息稍稳,冲着四面略一拱手,“诸位!请助老夫一臂之力,龙意门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冯沧海低头凝视着下方的年轻人,默然不语,眼底闪现过浓浓的忌惮之色。 仅仅半年之前,华夏修真界便开始传闻,江南出了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天师。没有人相信这条消息,大家都拿着当笑话来听,甚至于还曾相互调侃。 可今日亲眼目睹,此子的能耐岂止化境啊... 吊打地榜强者,硬撼上古灵器,简直就是先天之下无敌手! 而那传闻之中的先天境强者,当世又有谁人见过? 在场七位成名天师,若论单打独斗,面对林子轩都要甘拜下风! “诸位!此子一身邪气,留待他日必成祸患!”谭建东狠狠喘了一口气,目光有如蛇蝎般毒辣,“今日出手相帮之恩,我龙意门记下,他日必有重谢!” “谭门主客气。”岳金昌将手按于腰间七星剑上,颌下白髯飘飘,微眯起了老眼,“此子必为妖物,我等身为正派中人,除魔卫道本就是本分!” 任世新浑身肌肉纠结,将胸膛拍的有如闷鼓,砰砰作响:“哈哈哈哈,你我四人联手,纵横当世无敌,还怕杀不了一个毛头小子么?谭门主,可别忘了你许诺的好处啊!” 冯沧海见其余两人都答应下来,脸面上过意不去,这才点了点头:“谭门主放心吧,沧海门愿鼎力相助,除此妖孽!” ... “隐藏得好深呐,连老夫都未曾察觉...”吴彦霖目光四下一扫,“四位天师联手,林子轩这回必死无疑了。” 这四位之中,有三名地榜强者,皆是战力远超同辈天师。兽王谷的任世新尽管未登地榜,但其一身古兽血脉无可匹敌,恰好能够压制住林宇强大的肉身力量。 此四人联手,彼此配合,可远非战力相互叠加那么简单... 吴彦霖想象不出,在这等必死杀局之下,林宇还有何本事能够继续存活... “太可怕了,四位天师联手啊...”杨轶身形一抖,脸色更白了几分,“应该能杀掉了吧。” 下方峡谷之中,林宇仰起头,望着那长空之上的四道高大身影,漆黑的瞳孔一片冰凉。 “真是好大的手笔,四位化境么...”他修长的五指悄然收拢,“本尊念你等修行不易,速速退去,可免却一死!” “林子轩!此为除妖圣战!”谭建东将手一指,声色俱厉,“你这妖孽想必是万年精怪化形,为祸人间!老夫...老夫焉能留你!” 岳金昌抽出腰间七星剑,冷冷一笑:“孽畜,你若识相,便于此自行了断!” 冯沧海、任世新二人也皆是一步跨出,周身灵力翻涌。 “孽障!你的死期到了!” 林宇仰起头,面色古井无波,缓缓张开双手:“呵呵,名门正派,不过如此啊...” “吴长老!杨家主!廖门主!此妖孽今日不除,他日必引得修真界血流成河!”谭建东满目猩红,嘶声断喝,“你三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难不成还要等到他人宗门覆灭,于此妖膝下苟且为奴不成!” 吴彦霖面色阴沉,陡然跨前半步,化境大成的无上气度轰然而开。 “林子轩杀我真武宗门下大弟子,此仇不可不报!老夫愿助一臂之力!”他眼底杀机迸现,“杨家主,廖门主,此刻林子轩体内灵力枯竭,乃是除他的最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 “好!好!吴长老无愧名门正派之士!”吴彦霖哈哈大笑,“杨家主,你意下如何?” 杨轶脸色忽明忽暗,挣扎片刻,方才沉声喝道:“林子轩!你若将那火狼毒的丹方交出来,我便就此退走!” 他最关心的还是为自家老祖祛毒的丹方,只要这方子到手,到底退与不退,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先骗林宇将丹方交出来,再与其他人联手将之绞杀,未尝不是一个绝好办法... 林宇又不是傻子,自然看透了杨轶这番卑劣心思。 “丹方么?没有!”他傲然而立,面色阴冷,“尽管出手,本尊不在乎多杀你一人。” “好啊!既然你不识抬举...”杨轶满脸涨红,咬牙切齿,半空中一步跨出,“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廖智化在这群人之中修为最弱,心下犹豫许久,抬脚踏上虚空。 “老夫愿助谭门主一臂之力!斩杀妖孽!” “诸多天师人物联合绞杀,林子轩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必然殒命。”廖智化心头思量,“倘若就此退走,古剑门可得罪不起在场这么多当世强者啊...” 高空之上,七道身影巍然而立,宛若七座大山,气势磅礴浩瀚。 吴彦霖狞声一笑:“林子轩,今日七天师联手,还杀不了你这妖孽么!” 第249章 巅峰一战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引得七位声名赫赫的化境天师联手绞杀! 林子轩这般待遇,足以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峡谷之中的上千名修真者仰头望着天空上那好似魔神一般的七道身影,皆是胆颤心惊,手心冒汗,头皮阵阵发麻... 龙意门谭建东满眼凶戾,手掌一翻,龙骨刀再度显出行迹。 这件上古灵器的光华黯淡了许多,骨刀之上甚至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清晰裂痕,明显已是不堪重负。 伴随着他将汹涌灵力疯狂灌入,龙骨刀迎空暴涨,长达数十米的璀璨刀芒再度临世。 “妖孽受死!” 谭建东一声低沉咆哮,金色刀芒迎空斩下! 此一击纵然远远不及先前那般惊天震地,却也足以令得化境强者为之胆寒。 气浪涛涛,汹涌倾泻而下,砸起烟尘滚滚,石屑翻飞。 林宇将眼微微眯起,却是不退反进,身形一跃而起,迎着金色刀芒就冲了上去。 大长老吴彦霖抓住如此良机,双掌如鹰爪般根根青筋暴起。 一枚青色气旋在手中飞速成形,发出阵阵“嘶嘶”声响,眨眼间膨胀开来,遮挡半边天际。 “青木斩!”他将手一挥,那枚气旋便脱掌而去,裹挟着无边浩瀚之力横劈向林宇腰间。 兽王谷谷主任世新仰头一声咆哮,血脉之力全开,壮硕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数十倍。 他满眼血红,浑身衣服尽数炸成湮粉,宛若远古魔神一般,脚踏虚空,欺身而上,抡起一对磨盘大小的铁拳,从林宇身后轰砸而下。 几人面对林宇这等强悍对手,没有丝毫藏拙,一上来就动用了生平最强绝学! 仅此三道攻击,便足以令得化境天师饮恨当场! 林宇踏空而起,五指张开,径自抓向了迎面劈砍下来的金色刀芒! 几乎同一时间,任世新的铁拳到了,吴彦霖的气刃到了! 七星宗岳金昌手执七星宝剑,一道璀璨剑气削颈横斩! 杨轶两手在面前一揽,霎时间光华绽起,金光万道,虚空中显出一座流光溢彩、刻满符文的巨大金钟。 这赫然便是西鲁杨家传世的最强武学,不灭金钟! 他沉沉闷喝,两手抱钟腾跃而起,从林宇头顶轰然坠下! 廖智化站在最外围虎视眈眈,冯沧海两掌相合,伺机而动。 在七天师联手之下,一场天地杀局,由此成形! 各种攻击层层叠叠,好似波涛绵绵,封锁四面八方,林宇被围困其中,宛若笼中鸟雀,无所遁逃! 此一番凶猛攻势,先天境之下,尽可斩之! 谭建东目呲欲裂,咆哮着将金色刀芒挥落! “林子轩!我不信!你还能不死!” 天地为之失色,在片刻的沉寂过后,无穷无尽的能量波涛隆隆荡漾开来! 气浪熊熊连横起,迎空直上九万里! 在谭建东猩红的双目注视之下,林宇那只苍白柔弱的手掌轻飘飘捏在了巨大的金色刀芒之上... 旋即一股磅礴的鸿蒙气场轰然炸开,能量涟漪翻涌着席卷开去! 金色刀芒表面崩开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裂痕,宛若蜘蛛网一般飞速蔓延!最终在那一道道难以置信的视线中,砰声破碎,无声湮灭于天地之间! 谭建东身子重重一震,掌中龙骨刀龟裂、破灭,尘埃被气浪裹挟而去,无影无踪! 他“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再难以支撑的身体犹如陨石般坠向地面... 林宇仰头一声长啸,双臂一展,宛若金翅大鹏一般冲霄而上! 滚滚黑色灵力汹涌,恰似滔滔江水一般无边无际,苍茫浩渺。 “黑色灵力?” 七位天师同一时间变了脸色,眼底泛起无以言喻的惊恐不安。 从古至今,何曾见识过暗黑如墨的灵力? 这不仅仅是颜色变化的问题,那如水波般荡漾的凶猛灵力,仿佛蕴含着最雄浑壮阔的天地之威,令在场每个人都觉得心神激荡,不寒而栗! 此刻在林宇体内,黑色魔轮已然倒转,由地脉之气化成的黑色灵力倾泻而出,铺天盖地! 他那漆黑的瞳孔化作了两个小小的漩涡,肆无忌惮的膨胀侵蚀,流露出冰凉刺骨的凌厉杀念! “本尊此术,可杀诸位么?” 他清冷的嗓音落下,抬手挡开岳金昌的七星剑芒,一拳轰碎了吴彦霖挥掷过来的青木斩。 紧随其后,他五指擎天抵住杨轶的不灭金钟,反手一拳硬撼兽王任世新。 “啊!” 任世新发出一声不甘的低沉嘶吼,磨盘大的铁拳却是寸寸崩碎,整条手臂上的暗青色血管噗噗炸开,鲜血狂飙! 林宇的这一拳在轰开他的攻击后,没有丝毫停滞长驱直入。 任世新的胳膊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诡异弧度扭曲起来,他一低头,但见得对方那只苍白如玉的拳头已砸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咔嚓!咔嚓! 骨头碎裂,胸膛凹陷,这一拳径自穿胸而过,在任世新胸口打出了一个前后透亮的血洞,心肺尽皆搅碎! 任世新死死瞪着血红的眼睛,张嘴吐出一口残碎的内脏,气息全无,身体疾速坠落下去。 一代兽王,就此陨落! “死了?”冯沧海脸色惨白如纸,趁着林宇尚未来得及转身,当即将衣袖一卷,浩荡灵力滔滔而起,化作高达百米的滔天巨浪轰砸下去!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颠倒沧海! 一击现世,此生未尝一败! 林宇自然感受到了身后的恐怖波动,身形一旋向后甩出一记手刀,滚滚黑色灵力疯狂席卷而去,瞬息间将巨浪斩做两截! 他脚下一蹬,身形便从那斩开的空隙中飚掠而出,杀机弥漫。 “太强了!”冯沧海脸上泛起浓浓的惊恐,旋即身形疾速暴退。他名列地榜43位,是在场七天师中除谭建东外的最强者。 几乎在一刹之间,他就逃遁出了数百米远。 廖智化修为浅、跑得慢,眼见冯沧海从自己身旁擦过,只能干着急。 他下意识的一扭头,正迎上林宇那漆黑如墨的双瞳... 第250章 陨落!陨落! 古剑门门主廖智化身体倏而一颤,顿觉如寒芒在背。 在这一刻,他终于是后悔了,今天这便宜不好捡啊... 他急忙张大了嘴,想要说出一句告饶的话。 “滚!” 林宇冷冷一喝,抬手一挥巴掌。 廖智化的言语卡在了喉咙里,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被澎湃的墨色灵力席卷,轰砸在了对面的万仞山崖之上。 噗! 山石滚滚,峭壁上蔓延出一条条狰狞的裂痕,正中央的深坑里,是一团猩红的碎肉! 古剑门门主、化境天师廖智化,被一掌拍成了一滩肉泥,登时丧命! 他足以称得上史上最倒霉的化境强者,明明只是来凑凑热闹、打打酱油,连一记攻击都没发出来,就被一巴掌活活拍死了! “父亲!”廖平远远看到了这一幕,双膝一软,哭嚎着跪倒在地... 数十年砥砺修行,一朝得道,方才堪破造化,列天师之位,而今尽数去矣。 冯沧海眼见第二位化境强者殒命,登时惊得肝胆欲裂。 他心下原本就惴惴不安,见得岳金昌和任世新满口应承,这才碍于情面答应出手。 如今这般场面,比他料想到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万分! “不能打了!快走!” 冯沧海打定主意,疯狂调动灵力,脚踏虚空,往外遁逃... 林宇一掌抽飞廖智化,身形未有丝毫停顿,须臾之间便已赶至冯沧海身后。 他那张古井无波的面颊陡然泛起一抹颇为不屑的嗤笑,旋即单掌扬起,一柄通体漆黑的灵力巨剑呼啸而出。 “给本尊留下!” 伴随此一声断喝,林宇手擎灵力巨剑一记横扫,墨色剑芒激荡开去,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斩开,发出“咻咻”的锐响。 “啊!谭建东!你害我!” 冯沧海嗓音尖利,身体瞬间被斩做两截,血雨飘洒... 地榜强者,陨落! 眼见林宇以一人之力,连杀三位化境天师,剩下的四人尽皆汗毛倒竖,被吓得魂飞魄散! 修为臻入化境,已然是如龙如凤,跻身这方天地的最强者之林! 在寻常修真者眼中,他们就是神明、就是主宰! 不可战胜,亦不可能被杀死! 然而这等超凡人物,在林宇手下却犹如猪狗一般,轻轻松松就被宰掉了! 七星宗宗主岳金昌满眼惊惧,手掌七星宝剑,踉跄着向后倒退。 他的嘴唇青紫,苍老的身体哆哆嗦嗦,干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是为杀人而来,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会被杀。 仅仅一天之前,他还与任世新、冯沧海谈笑风生,把酒言欢。然而不过区区顷刻之间,这两位竟然都先他而去了! 林宇手提巨剑,踏空行来,森然杀意弥漫四野! 岳金昌身子晃了晃,眼见逃脱不掉,恶狠狠的一咬牙。 “妖孽!老夫与你拼了!” 他掌中七星剑挥舞,一瞬间演化出上千道凛冽剑芒,弥漫整片天穹。 林宇手持灵力重剑横扫,斩断漫天剑芒,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眨眼来到近前。 两剑相碰,在岳金昌绝望的目光凝视之下,七星宝剑“咔嚓”断裂。 倾泻而至的锋锐剑气从他项上平削而过,血浪冲天起,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儿,连同尸体坠落于地。 林宇蓦然转身,冰冷目光在整方天地扫视过去。 杨轶被那道视线盯住,骤然全身僵硬,脸颊涌起鬼一样的惨白。 “林...林先生!”他急忙收了神通,战战兢兢的跪于虚空,“我...我服了!” 林宇神色似笑非笑,身形倏而一闪,已然来到了面前。 杨轶仰起脸望着他,牙齿咯咯打战:“看...看在惜惜的情面上,您就...饶了我...” 远处山巅之上的杨雪琪望着这一幕,恍然如梦... 那是西鲁杨家的家主啊,位高权重,却要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形色狼狈,跪倒求饶。 她缓缓伏倒在地,心下莫名生出丝丝哀戚... “林先生,我是惜惜的堂叔,又是杨家的家主...”杨轶声音颤抖,“只求您饶我一命,以后惜惜就是您的人了...” 林宇面色岿然不动,忽然将灵力重剑抬起,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杨轶不明所以,正在疑惑之际,忽然感到肩上传来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道。 “啊!” 他凄厉惨叫出声,身体被那柄重剑压着,化作一道流星,“嗖”的一下子坠地而去! 轰! 土石翻滚,烟尘汹涌,深达数十米的恐怖大坑赫然呈现于峡谷之中! 杨轶正处于这大坑正中心,膝盖粉碎,七窍流血,已然毙命! 第五位天师,陨落! 林宇手腕一翻,收了灵力重剑,缓步走出深坑。 谭建东正被一块大石压住双腿,披头散发,满身伤痕,模样犹如厉鬼般狰狞。 “林...林子轩...”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按住了林宇的一只脚。 “哈哈!哈哈哈哈!”他抬起扭曲的脸颊,状若疯癫,“我...我抓住你了...” 林宇低头与他对视,默然无声。 “林子轩,我知道你从哪来,我也知道你要往哪去...”谭建东嗓音嘶哑,“我去过终极之地,我什么都懂了...”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 林宇骤然变色。 “老夫大意了,我没想到会是你...”谭建东那仅剩的半边脸颊流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分外渗人,“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放我这一次,就把我所知道的秘密全部告诉你...” 林宇缓缓收指成拳,倏而抬起另一只脚,对着谭建东当头踩下。 “不需要。” 伴随着“咔嚓”一声骨裂,惊愕之色凝聚在了谭建东仅存的半边脸颊上。 他赌输了! 鲜血沿着碎裂的头骨流淌出来,这位地榜32位的化境巅峰强者,毙命! 七位天师,仅剩最后一人! 林宇转过身形,整片天地空空荡荡,根本不见吴彦霖的影迹! 他缓缓闭上双眼,神识一瞬间弥漫开去,笼罩方圆数千米之遥。 “嗯?找不到?” 修真者可以收敛气势,悄然融于凡俗。 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的修为比林宇高出一阶,倘若催动秘法,敛去气息,的确令他无从察觉。 “可这老家伙那张脸...我绝不会忘啊...”林宇眉头微微皱起,“神念之下,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评论经常被删除,建一个vip付费作者群,大佬们来群里找小纯洁玩耍吧!!!群号778624563,验证消息321,小纯洁等你哟!!! 第251章 无根之火 整片天地,忽然间就安静下来了。 满场上千人,噤若寒蝉,一种诡异的静谧笼罩了整座峡谷。 茫茫烟尘被轻风拂动,弥漫消散于无形... 一抹瘦削身影缓步走出来了,面容清秀,瞳孔漆黑明亮,全身上下纤尘不染。 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淡然表情,却引得在场众多修真者尽皆心生惊恐,冷汗涔涔。 人潮汹涌着向后无声无息退避,默默分向两旁,闪开一条宽广笔直的通路。 林宇脚踏着碎石瓦砾,寒冽目光从那一张张布满惊惧之色的面孔上扫过,眉头不由紧蹙。 找不到... 还是找不到... 真武宗大长老吴彦霖,躲到哪里去了呢? 以林宇如今的化境小成修为,无法像先天境强者一样开启场域,倘若动用神念搜索,需要明显的标记。 诸如精神烙印、外溢气势、模样相貌,甚至仅仅是脸上的一颗痣... 但是此时此刻的吴彦霖,明显已经用使用秘法,将修为完全收敛了。 在林宇的神识覆盖之下,此地上千号人,竟然偏偏找不到这老东西的那张脸! “难道人间蒸发了么...”他低低吸了一口气,“这么短的时间,他跑不掉啊。”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中,正中央的年轻人忽然停下脚步,再度闭上了双眼。 微风吹拂野草,蟋蟀钻出瓦砾,在天师强者的神念之下,一切无所遁形... “我明白了。”林宇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一柄灵力气刃由指间飚掠而出,瞬息穿过人群,在最前方的青石街道上轰隆炸响。 深达数米的鸿沟截断了整条街,烟尘袅袅。 嗒嗒!嗒嗒! 年迈老者佝偻着身子,用一条纱巾将脑袋完全裹住。他披一件深绿色大衣,肩膀搭着包裹,正用手中的细竹竿不断敲打着石板路面。 在竹竿的敲击之下,一块碎裂的青砖坠入深沟,发出一声闷闷的响。 老者带着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悠悠拐了弯儿,打算绕开去。 “吴长老。”林宇转瞬之间已来到了他身后,眼底一片寒凉,“你还往哪里走?” 老者身形猛地停滞,迈出去的一只脚在半空悬了半晌,小心翼翼收回来。 “年轻人。”他低低笑了,嗓音嘶哑微弱,“你在说什么啊?” 林宇上下打量着他,微眯起眼:“转过身,让本尊看看你的脸。” “呵呵,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家伙,有什么可看...”老者枯瘦如鹰爪的手掌抖了抖,不经意间捏碎了手中的竹竿,声音也渐渐涌现起一抹狠戾,好像一头得了哮喘病的老狗,“你非要逼我么?” 林宇没有说话,悄然攥紧了一只手。 众人站在远处,凝视着街道中央的一老一少,皆是神色疑惑。 莫不是弄错了?这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年迈老者,真的会是真武宗的大长老吴彦霖么? “呵呵,呵呵...” 在那全场视线交织之下,老者慢吞吞转过身形,抬手扯掉了蒙在脸上的纱巾。 一片哗然! 后方人群瞬间就炸了,甚至有人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 “大长老!”孟思瑶站在高处,瞪大了美目,精致的面颊上满是骇然之色。 紧随其后,她带领真武宗诸多年轻弟子齐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吴彦霖那张脸上鲜血淋淋,青色血管鼓起,一条条肌肉纹理分明毕现。 他为了躲避林宇的神念搜寻,竟然生生撕掉了自己的面皮! 林宇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忍不住轻抽了一口凉气。 真够狠啊... “林子轩。”吴彦霖将一只手负在身后,两颗外鼓的血红眼球动了动,“老夫已然考虑周祥,藏身与俗,你又是如何发觉的?” “很简单,你表现得太弱了。”林宇眼底满是低沉,“这里是修真者齐聚的宗门大会,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如此啊,居然是这么浅显的道理...”吴彦霖连连点头,旋即再度开口,“当真...不能放老夫一马么?” 远处高山之上,孟思瑶带领真武宗门下弟子以头触地。 “林天师!”她悦耳的声音此刻显得艰涩而颤抖,“求您开恩!饶大长老一条性命!” “恳请林天师开恩!饶大长老一条性命!” 林宇盯着眼前老者那满脸的猩红血肉,重新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清淡表情:“吴彦霖,你是自裁于此,还是要本尊出手?” 饶了?怎么可能! 哪怕林宇有千万种理由放吴彦霖一马,此刻的杀念也不容动摇半分了。 一个人,能下得去狠手,将自己伤成这幅样子,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太可怕了,倘若任其离去,林宇必将寝食难安! “林子轩!”吴彦霖身形一晃,戾声咆哮,“你逼我!那就受死吧!” 他佝偻的身躯陡然笔直,将肩上包袱一甩,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瓦罐飞掷出了出去,在半空中砰然炸碎! 轰! 从那碎裂的瓦罐之中陡然升腾起滔天火浪,迅速膨胀,一条条火舌宛若章鱼的触角,眨眼间弥漫方圆数百米。 火焰所过之处,房屋、砖石尽皆焚烧一空! 有十几名修真者站得稍近了一些,瞬间被火焰席卷,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烈焰烧成了湮粉! “哈哈哈哈!让你这小儿尝尝我真武大宗的天外陨火!”吴彦霖放声狂笑,脚踏虚空而起,宛若利剑般冲着峡谷外飚掠而去,“林子轩!后会有期了!” 林宇身形暴退,紧紧盯着被烧掉的半截衣角,眼中悄然掠过一抹浓浓的诧异:“无根之火?” 他心念微动,径自抬手五指一抓,那滔天火焰迅速收拢为一个火球。 吴彦霖显然未曾料想得到,林宇非但是一位控火能力超强的丹师,而且神识力量也强大到不可思议! 他自认为的最后一张底牌,实则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如此雕虫小技,你就想跑么?” 第252章 天下英雄唯君尔 这一缕无根之火仅仅是用符法封印在瓦罐里,并非火源,以林宇而今的神识力量,轻轻松松就能将之驯服。 火球被他平托于手中,袅袅的苍白火舌喷吐,无声舔舐着掌心。先前还那样的狂暴凶狠,此时却如同一个乖宝宝般顺从听话了。 林宇冷眼盯着吴彦霖逃遁而去的背影,禁不住一声嗤笑。 “吴长老!”清朗嗓音远远传荡开去,“你有东西落下了!” 紧接着他便错开半步,慢悠悠扬起手来,对准那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的黑点儿,将火球抛飞了出去! 咻! 吴彦霖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恐怖波动,身形一滞,愕然回首。 但见那火球迎空暴涨,化作一条金角火龙,以一种极致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来了! “林子轩!”吴彦霖周身灵力翻涌,拼命运转功法惶惶然奔逃,“吾乃真武宗大长老...” 话音未及落下,火龙已然冲到近前,狠狠撞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吴彦霖只听得耳畔响起一阵“哔哔啵啵”的烧灼声,紧接着飘来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他那两颗血红的眼球鼓动着转了转,便见得自己胸前已被无根之火烧出了一个前后透亮的空洞,内脏尽被焚为灰烬。 火龙穿胸而过! 轰! 在远处那上千道目光注视之下,长空之上烈焰席卷,火舌延伸而出数百米,吴彦霖的身体轰隆炸开,化作一片灰白色尘埃,簌簌飘落... 七位化境天师,尽数毙命! 众人尽皆脸颊惨白,冷汗滚滚... 战栗全场! 林宇慢悠悠的转回身,迎着那一道道呆滞的视线,声音冷漠:“何人可堪一战?” 上千人身体齐齐一震,踉跄着往后避退,不敢应答。 林宇紧绷着脸颊,声音抬高了几分,响彻全场:“何人可堪一战!” 诸多修真者悚然而惊,尽皆汗流如瀑,好似一片连绵的海浪般起伏着纷纷跪倒于地,瑟瑟发抖。 连谭建东、吴彦霖这等傲立当世的天师人物都被斩杀,还有谁敢于此人面前称尊? 廖平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神色黯然的跪了下去。 面对杀父之仇,滔天之恨,他心底却提不起半点儿战意。 只因为不远处那个人,太强了... 杨雪琪桃花美目翻涌起一抹悲凉,她偏过俏脸望了望昏迷不醒的杨惜惜,喟然一叹。 “惜惜啊,我是该羡慕你命太好,还是该可怜你命太苦呢...” “此一战后,林子轩必将名震华夏。然而这等天纵之才,你确是留之不住啊...” 林宇凝视着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面色涣然冰释,旋即一声长笑荡涤整方天际。 “天下竟无英雄!” 上千名修真者跪伏于地,面露惭色,愧不敢言。 今日聚集于此的人物,几乎都是名动一方、天赋杰出之辈。然而他们面对眼前的年轻人,却只觉得无比渺小,卑微宛若一粒灰尘... 峡谷上方,骤然传来大笑之声,旋即钱家大庄主钱仓抬掌拍碎栏杆,于那掀去了顶盖的八角亭上单膝跪地而拜。 “天下英雄,唯君尔!” 在他身侧,供奉丹师徐胜全蜷缩着趴伏地面上,嘴唇青紫,满脸是汗,浑身哆哆嗦嗦... 天穹隆隆炸响,春雷滚滚。 云雾翻涌之间,一场大雨瓢泼而下! 林宇缓缓抬起头,但见得远处重重山峦,尽被倾盆大雨笼罩,眼底霎时一片苍茫... ... 七位天师陨落,峡谷之内一片狼藉,宗门大会显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 诸多修真者更不敢于此逗留,纷纷启程回返。 消息被带出平谷县,飞越九万里山河,好似雪片一样散布出去... “师姐,该启程了。” 孟思瑶回过神,见得站于面前的是一名真武宗年轻弟子,擎着一把雨伞,脸上的笑容分外勉强。 “嗯。”她轻轻一颔首,美眸微眨,挂在长长睫毛上的雨珠滚过白皙娇嫩的面颊... 汽车亮起灯,在漆黑的夜色中打出两道橙黄色的光束。 孟思瑶再度回望了一眼那矗立峡谷正中央、宛若野兽巨口般的巍峨门楼,缓缓舒出一口气。 “再见了。”她踏着满地的湿泞上了车,心下默默念道,“这地方...我不会再来了。” “或许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匆匆过客。但你于我而言,可真是刻骨铭心啊...” 车子缓缓发动,拐了弯儿,正打算驶上山路... “等等!”一名中年男子飞奔而来,眨眼间就到了近前,单手往前车盖“嘭”的一按,“等一等!” 这是真武宗的车队啊,诸多弟子尽数心生惶惶然,满心忐忑不安。 孟思瑶娇躯一耸,俏脸陡然一片苍白。 莫非林子轩改了主意,真武宗的人...一个都不想放过? “师姐!师姐!”身旁的师妹拼命摇晃着她的手臂,声音中带着哭腔,“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 吴彦霖、魏青死后,此处最有地位的人就只剩下孟思瑶了,大家全部倚仗着她的决断。 孟思瑶深吸了一小口凉气,惨白的面容渐渐缓和了几分。 她打开车门,清冷的嗓音无比艰难晦涩:“这位先生,请问...因何要拦我们的路?” “呵呵,我乃钱家一介执事。”中年男子笑着拱了拱手,“拦你们的车,是奉了林先生的令。” “果然啊...”孟思瑶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巨大恐慌,眼圈儿却忍不住红了,“林子轩究竟是什么意思?事已至此,连我们也不打算放过么!” 附近的几辆车里同时传来了低低的啜泣之声。 真武宗贵为名派大宗,其下弟子向来横行江湖,能被逼到今日这般田地,也算是头一遭了... “呃,您就是孟小姐吧?”中年男子迟愣了一下,望着孟思瑶的目光分外怪异,“林先生吩咐,真武宗其他人尽可离去,唯有孟思瑶留下!” 他说完这番话,咧嘴一笑,仿若满含深意。 孟思瑶愕然的瞪圆了美目,迎着四周那投射而来的一道道古怪又暧昧的视线,登时傻掉了... 那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253章 君子协定 七天师殒命! 几天之内,这则消息就好似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华夏修真界,引得九州轰动! 七位化境天师,其中更是有四名地榜强者,皆是成名久远的老一辈人物。这样的七人联手,近乎天下无敌。 然而在平谷县宗门大会巅峰一战,却尽数死于同一年轻强者之手,这未免太令人震撼了! 消息迅速蔓延,东夷国、高丽国,直至横跨大洋,远达西方世界! 一时之间,仿佛全世界所有的修真中人都在讨论着同一个名字。 林子轩! 史上最年轻的少年天师,以不满二十岁之龄,勘破化境,跻身天师之列,由此名动天下! ... 在舆论汹汹之际,峡谷之中却恢复了往昔惯有的静谧。 距离宗门大会结束已有两个星期,悦来风客栈仅有几间屋子还在亮着灯。 杨惜惜趴在桌子上,气咻咻瞪着对面的孟思瑶,就好像这女人是一个跑来偷东西的小贼。 孟思瑶故意挪开视线,漫不经心的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白皙面颊上是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所谓表情。 砰! 杨惜惜攥起粉拳,气急败坏的在桌面上狠狠捶了一下:“喂!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嗯?”孟思瑶撩起美目,相当随意的扫她一眼,“杨小姐要看着不舒服,就请离开嘛。” “你别耍花样!”杨惜惜怒冲冲站了起来,“林宇说了!让我好好看着你!” 孟思瑶与她对视片刻,唇角微微上翘,不屑的嗤笑道:“林先生贵为化境天师,术法通天,还需要旁人帮他看住我么?” “杨小姐真是好天真,他分明是嫌你烦,给你找点儿闲事做罢了。” 杨惜惜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干张着小嘴:“你...你胡说八道!” “唉,你们两个就不能歇歇?”杨雪琪夹在两人中间,东瞅瞅,西望望,坐立难安。 这是第几次吵架了?饶是以她的聪明伶俐,都记不清楚了... 吱呀。 房门忽然打开,林宇迈步走了进来。 一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他就知道,肯定是又吵起来了。 “很快就能清净了...” 他默默思量着,在三位美女的目光注视之下,走到了桌边。 杨雪琪急忙站起身,孟思瑶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杨惜惜则是缩了缩小脑袋,又坐了回去。 林宇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将一个小玉瓶“吧嗒”一声按在了红木桌面上。 “丹药炼成了。”他缓缓开口,“此为大元丹,足可以祛除火狼之毒。” 杨雪琪娇躯一耸,急忙伸出两只白嫩小手来接:“谢林先生!” 林宇手指按在玉瓶上,抬起头盯着她那由于激动而微微涨红的精致面容:“记住你的承诺。” 杨雪琪缩回了玉手,满脸郑重:“林先生尽管放心。” “嗯。”林宇又瞥了一眼杨惜惜,有点儿怏怏不快的将玉瓶推出去,“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事情起源于两个星期前的一场谈话。 杨雪琪信誓旦旦的向林宇保证,尽管他杀了杨家家主杨轶,但只要能拿出祛除火狼毒的丹药,救得杨家老祖杨鼎峰一条性命,杨家就绝不会与他为敌! 林宇才不在乎区区西鲁杨家,不过当他看到杨惜惜那亮闪闪的双眸时,却不由得犹豫了。 最终他与杨雪琪达成了君子协定,用一枚祛除火狼毒的丹药,交换杨惜惜一家人回归内族。 这一路之上,林宇同杨惜惜交情颇深,最后这枚大元丹,就当是临别之际送给她的一件礼物了。 杨雪琪见林宇松了手,就好像生怕他反悔了似的,赶紧将那小玉瓶捏在了掌心,盈盈施了一礼。 “林先生恩德,西鲁杨家绝不敢忘!” 杨惜惜眸底悄然泛起了一抹哀伤,她此行宗门大会的愿望终于达成了,但却也到了和林宇说再见的时候... 林宇感觉到气氛有点儿微妙,故作一脸淡然的挥了挥手:“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 “是。”杨雪琪低低应下,将杨惜惜从椅子上拽起来,拖出屋子去了。 房间中只剩下一对年轻男女,静默无声。 “堂堂少年天师,道行高深之辈。”孟思瑶一根修长玉指在桌面画着圈圈,过了一会儿方才轻轻启口,“莫非也是一介好色之徒?” 她蓦地扬起白皙俏脸,神色间带着几分嘲讽:“你是打算囚禁我?让我做你的女人?” 孟思瑶这些天的日子很不好过,眼看着真武宗门下的诸多弟子尽数离开,唯有她被留了下来,却干着急没有办法。 虽然这两个星期以来,她吃得饱穿得暖,闲来无事还能出门去散散步,但却一点儿也不指望以自己那点儿微末道行,能在林宇眼皮子底下逃掉。 她有时候甚至都想,哪怕是给你做小老婆也好了,起码你先把话说清楚啊! 林宇十指交叉,面色古井无波:“你太自作多情了。” 孟思瑶冷冷一哼,眸底蕴着一抹羞恼:“那你是要怎样?” “我要问你,关于天外陨火的事。” 那日斩杀吴彦霖时所见到的无根之火,让林宇着实动了一番心思。 倘若能够找到火源,将之炼化,丹术势必再上一个台阶。 他后来也让钱仓去查了一些资料,但却言之不详,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孟思瑶瞳孔蓦地一缩,陡然明白了什么。 林宇将手搭在桌面上,不动声色的问,“真武宗的天外陨火,你可曾亲眼所见?” “你也太胆大妄为了!”孟思瑶银牙紧咬,“莫非还想上我真武大宗去抢东西?” “这么说...”林宇不禁眯起了眼睛,“你们真武宗的确有天外陨火。” “我...”孟思瑶这才警觉无意间说漏了嘴,有点儿畏缩的往后挪了挪身子,“我不知道。” “是么?”林宇目光微微闪烁,旋即点头,慢悠悠站起身来,“我们明天出发。” 孟思瑶吓了一跳,盯着他已走到门口的背影:“你疯了?敢跑到真武宗去撒野?” “天下之大,本尊哪里去不得?” 林宇冷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推门出去了。 第254章 敢不敢打个赌? 车队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车窗外景物飞速倒退而去。 在山谷里闷得久了,突然出现在繁华的城市之中,眼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竟然凭空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孟思瑶神色清冷,语调也显得阴阳怪气,“临别之际,杨小姐哭得那么伤心,你竟然不为所动,连滴眼泪都没掉下来一滴。” 林宇端端正正坐在旁边,淡声道:“我以为你和她的关系不好。” “这是两码事,我只不过替她感到不值。” “嗯,倘若我哭得涕泗横流。”林宇缓缓睁开了双眼,“你怕是会以同样的口气嘲笑我婆婆妈妈。” 孟思瑶抿了抿小嘴,偏头瞧向窗外:“你说对了。” 此时此刻,两人已经远离了平谷县,正坐着钱仓安排的专车直抵静州。 这一趟南下之旅,足足耗时三天三夜。 其间的衣食住行,全部是最高规格,都由钱仓事先安排妥当。 这位天下钱庄的大庄主,当真是展现了非同一般的能力和手腕。他貌似在每一个地方都有着极为不弱的关系网,能够轻轻松松就将一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林宇难得享受了一回前呼后拥、阔少出行的高级别待遇。 只不过孟思瑶就颇为郁闷,她模样太过漂亮,身材又好,跟在林宇身旁亦步亦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被豪门少爷包养的笼中金丝雀。 离开平谷县的第二天,她就找了一顶宽沿帽子戴上,遮住了绝美的面容。 对于钱仓其人,林宇心头始终抱着一丝疑虑,所以在抵达静州之后,便将车队打发了回去,自己租了一辆车。 司机是静州本地人,经验丰富,轻车熟路,这一路之上倒也还算顺畅。 足足赶了半天的山路,正午时分,车子才抵达一座偏远县城的路边服务站。 中年司机去给汽车加油,也商量好午休一会儿再走。 孟思瑶在路边摊点了一碗面条,吃两口,斜着眼瞅瞅一脸淡漠的林宇。 “哎,你不吃?” “我不饿。”林宇随口回答,“趁此机会,不妨与我讲讲你们真武宗。” “你害怕了?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孟思瑶用餐巾纸擦了擦小嘴,俏美的面颊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我们宗主可是名列地榜28位的超级强者,除他老人家之外,门内还有两位天师,近百名内劲高手。”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儿,别打天外陨火的主意。” 林宇表情显得极为轻松:“区区地榜28位么?看来这次不用费什么手脚了...” 孟思瑶仿佛遭受了空前的打击,内心有点儿崩溃,顿时食欲全无。 她亲眼见证了林宇在宗门大会上一人屠戮七天师,心下也有些没底,惴惴不安的问:“你莫不是打算杀上山去,灭了我真武大宗?” 林宇思量片刻,漫不经心的开口:“那要看你们是否配合了。” 孟思瑶忿忿的瞪着他:“你别高兴太早,我真武大宗可没那么好欺负!有地榜强者,有惊世杀阵,我不信你还能毫发无伤!” “拭目以待。” 这时候那中年司机也端着面碗走回桌边坐下,两人停止了交谈。 恰在此时,前方的道路尽头忽然烟尘扬起,缓缓驶来了一列豪华车队。 没多久车子停稳,一位老者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儿被十几名西装保镖簇拥着,从车上下来了。 那老者身穿唐装,腰背笔直,看起来气度不凡,却是脸色蜡黄,不住用手帕捂住嘴角咳嗽。 年轻女孩儿倒是模样俊俏,穿着打扮也奢华时尚,只不过同孟思瑶这等大美女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林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发觉这老者身体强健,虽然没有半点儿修为,但却明显是个练家子。 只不过他此刻面色灰败,走路轻飘,貌似受了挺严重的内伤。 “老板!老板!”一名保镖扯开嗓子叫嚷,“帮忙准备点儿吃的,越快越好,我们还要赶路!” 摊子老板笑呵呵的应了一声:“好嘞!” 女孩儿抬起小手在面前扇了扇,蹙起眉毛,神色间满是厌嫌:“这么脏,让人怎么吃啊。” “出门在外,难免不便,凑合一下吧。”老者沉声说着,一偏头看到了林宇三人,当即笑呵呵的走到近前,“几位,请问这可是去龙盘山的路么?” 孟思瑶有点儿诧异的眨了眨美目,索性直接问道:“老先生,您可是要去真武宗?” “呃,不错。”老者身子蓦地一僵,旋即干笑着点了点头,“莫非我们是...同路?” 那年轻女孩儿站在不远处上下打量林宇几人一番,有点儿不耐烦的嚷嚷:“爹,你跟他们废什么话啊?” “不得无礼。”老者板起脸来训斥一句,旋即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小女个性娇惯,失礼了。” 虽然那小丫头很招人烦,不过这老者却是谦谦有礼,颇有君子之风,林宇略一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老先生,我们确实是往真武宗去。”孟思瑶瞧了瞧那年轻女孩儿,眸光微微闪烁,“莫非...你是想将令爱送入宗门做弟子?” 老者听闻此话,脸色登时就青了一下。 “不是不是。”他急忙摆手,后退了两步,闷着头转身走了回去。 “奇怪...”孟思瑶心下泛起一丝疑惑,蓦地听到林宇从旁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笑什么?”她有点儿愠恼的偏过俏脸,“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可以欺负我了。” 以林宇的眼光又怎么会看不出那年轻女孩儿资质普通,根本就不是修真的苗子。这老者前往真武宗,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而且瞧对方那副表情,似乎还并非好事。 他淡淡的道:“估计是你们真武宗又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孟思瑶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气鼓鼓的问:“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第255章 男朋友也不行啊 “打赌?”林宇眉梢微微一挑,“赌什么?” 孟思瑶轻轻瞥了一眼那闷头吃面的中年司机,见对方并未留意两人的交谈,便恨恨的道:“我真武大宗乃是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倘若并非如你所说的那么不堪,你在上山之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行礼道歉。” 她从小成长在宗门之内,以身为真武宗弟子而自傲,当然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除此之外,她也想趁此机会先让林宇吃个暗亏,看这家伙到了真武宗还有什么脸面嚣张... 主意打定,孟思瑶娇哼一声,故作阴阳怪气的问:“你贵为天师人物,莫非是不敢了?” “有何不敢?”林宇饶有兴致的点了下头,话锋陡然一转,“若是你输了呢?” “我...我...”孟思瑶张了张小嘴,左思右想,发觉以自己的身份,貌似还真拿不出足以令林宇心动的东西。 她横下一条心,连俏脸都涨红了:“如果我输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算是给你做小情人也无所谓。” 美貌和天赋,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两件东西。如今天赋比之林宇远远不及,自然也就只剩下美貌这一件拿得出手了。 出乎孟思瑶所料,林宇一点儿心动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忽然意兴阑珊。 “唉,说来说去,都是你占便宜。”他默默叹息一声,慢悠悠起身,走回到车里去休息了。 “你什么意思嘛?” 孟思瑶瞬间被打击得泪流满面,盯着对方的背影,恨得牙根儿痒痒。 以自己的倾城美貌,不知有多少男人见了神魂颠倒,怎么在这家伙眼里就如此不值一提了... 午饭过后,中年司机发动汽车,继续赶路。 一路之上,又与那老者的车队相遇了两次,双方虽然都没再讲话,但也彼此点头打个招呼,仿佛隐隐达成了某种默契。 山路颠簸,直到第二天下午,林宇和孟思瑶才抵达龙盘山。 再往前去,就是怪石嶙峋的山路,车子显然是进不去了。 “你们真武宗躲得真够偏僻。”林宇盯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有点儿厌倦的拧起了眉头,“我进去拿点儿东西,也这么麻烦...” 孟思瑶在旁边气得连翻白眼儿。 难不成真武宗为了方便你上山抢东西,还得建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 这时,后方那弯弯曲曲的山路沙尘扬起,那位老者的车队也到了。 “年轻人,这山路太危险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再度开口,“我们这里人手多,还请了当地的向导,要不要同路啊?” 林宇当即便想要拒绝。 他和孟思瑶都有修为在身,走山路如履平地,速度很快。没必要同这群拖油瓶混在一起,平白耽误功夫。 孟思瑶却惦记着打赌的事,急忙抢在前面说话:“好啊,多谢老伯了。” “没关系,路上遇到了就是缘分。“老者微微一笑,“我看你二位气度不凡,又能知晓真武宗的所在,前来寻仙访道,想必也是非常人物啊。” 林宇撇了下嘴,知道人家是一番好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将那司机打发了回去,便跟随着老者的队伍一起进山。 这一路之上猛兽毒蛇时常出没,幸好人数众多,又有向导引路,算是有惊无险。 通过路上闲谈了解,得知老者名叫陶元,来自于阳城陶家。那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儿叫陶小琴,是他的女儿。 “我听你们所言,是打算拜入真武宗门下吧?”途中休息时,陶元轻轻叹了口气,“我与你们目的不同,等到了地方,咱们最好还是分开,假装不认识。” 陶小琴坐在不远处,双臂环胸,满眼警惕的四下打量着林宇二人,神色颇有些不善。 孟思瑶脸色微微一变,带着几分探寻的问:“老伯,那您是所为何事?” “唉,说来话长。”老者神色变幻,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这陶家在阳城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经营着好几个亿的产业。 几个月前,真武宗有一名叫卢旺的年轻弟子下山,在陶家旗下的会所里消费了几十万。卢旺倚仗着身手不凡,背景深厚,非但不给钱,还将陶元的长子双腿给打折了。 陶元出面找那家伙理论,也被打成了重伤,差点儿就丧了命。 他心里气不过,这才带着人上真武宗,打算直接找门内长老讨个说法。 孟思瑶听了陶元的讲述,偏头轻轻瞄了瞄林宇,整张脸瞬间就白了。 “老伯,您尽管放心。”她信誓旦旦的安慰,“真武宗行事光明坦荡,出了这种败类弟子,肯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老者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陶家也有点儿武道传承,早就听闻真武宗是名派大宗,这才敢上山来。” 林宇对此早有所料,此刻倒是没有丝毫意外。 过了一会儿,孟思瑶红着脸走到他身边坐下,咬着嘴唇咕哝:“你也别太得意了,等老先生上了山,门内长老一定会为他主持公道。” 林宇冷冷的一笑,闭上双目养神。 孟思瑶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干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一行人继续赶路。 陶小琴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平日里没受过这种苦。 她坐在那里揉着红肿的脚腕,冲着林宇伸出手,颐气指使:“喂!那小子过来拉我一下!” 如此骄横无礼,林宇心下只觉得厌恶。他连理都没理,这就从对方身旁走了过去。 “哎!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了?”陶小琴忿忿的叫嚷,“这一路之上,要不是有我们保护,单凭你们两个人早就被豺狼虎豹吃掉了!” 孟思瑶从后面赶至,赶紧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好了好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陶小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恶狠狠瞪着林宇的背影:“你老公就是一只白眼儿狼!” 孟思瑶脸一红:“他不是我老公...” “就算男朋友也不行啊。” 孟思瑶一阵无语... 第256章 你还想怎样? 陶小琴本就瞧不起林宇,再加之先前发生的那点儿不愉快,这一路之上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他,时不时还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 林宇对此视若无睹,依旧是那般我行我素。 陶小琴就觉得自己每每挥出的一拳都好似砸在了空气里,郁闷得几乎要吐了血。 孟思瑶对此感到既无奈又好笑,无论是什么人,面对林宇这种“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性子,恐怕都会崩溃吧... 经过整整两天的长途跋涉,狭窄山路豁然开朗,一座高耸入云的青翠山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山间云雾缭绕,仙气缥缈,一座座古朴大气的亭台楼阁在雾气中显露出迷离的轮廓。 “真不愧是名派大宗啊!”陶元忍不住抚掌一声赞叹,“老夫今日算开了眼界了!” 同行而来的那些保镖都是满脸激动,就连抱怨连连的陶小琴眼底也不禁泛起了异彩。 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望着林宇,发觉这家伙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冷淡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快别做梦了!”她满含嘲讽的冷笑了两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收你这种平庸之辈!” 孟思瑶抿起小嘴,听到这番话,面色不由得分外古怪。 虽然好不容易回到了宗门,但她却没有半分长途归家的喜悦,反而是满心充斥着浓浓的忐忑不安... 以真武宗的底蕴,当真敌得过身旁这位一人斩杀七天师的当世妖孽么? “来者何人!” 伴随着一声断喝,一位长脸老者带领身后的四五名年轻弟子,远远走过来了。 孟思瑶认得那老者,人称卢大师,负责掌管真武宗山门。 她将林宇带来此地,心下觉得有点儿愧疚,当即更压低了帽檐,往后面躲了躲。 陶家众人一眼就瞧见了那紧紧跟随在卢大师身后、面色有些阴沉的年轻男子,登时脸色大变。 “就是他!” “他就是卢旺!” 卢大师带人走到近前,满含警惕的目光从这十几人脸上一一扫视过去。 距离宗门大会结束已过去了两个星期,大长老吴彦霖被杀的消息早就在真武宗内传扬开了,由此还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现如今,整个宗门都处在一片风声鹤唳的警觉气氛之中... 林宇一介毛头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厉害角色,最先被他忽略掉了。 卢大师在真武宗内地位并不高,说难听点儿就是一个看大门的,他对于孟思瑶这种核心弟子,也仅仅见过几面而已,并不熟悉。 更何况现在整个宗门都清楚孟思瑶被林子轩扣为了人质,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也被他略过去了。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陶元身上。 “你们这一行人来此作甚?” 陶元恶狠狠盯着卢大师身后的年轻男子,眼角微微泛红。 就是这个家伙欺压良善,把他儿子打成残废,又将他打成重伤,足足休养了两三个月才下床。 没成想刚到真武宗,就遇上了! “仙师!”陶元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还请您为我陶家主持公道!” 陶小琴往前迈了半步,抬手往卢旺身上一指:“就是他!在阳城打断了我哥哥的两条腿!” 卢大师眉头皱了皱,扭头往身后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叔父。”卢旺满脸阴翳的扫视着眼前这群人,咧着嘴嘟嚷,“我那天喝多了,一不小心就...” 陶元一听“叔父”两个字,心下就是蓦地一沉,顿时叫苦不迭! 这两人竟然有亲戚!那今天这公道还讨得回来么? “你瞧着吧。”孟思瑶站在林宇身后,玉指勾住帽檐,将声音压得很低,“真武宗门规森严,卢大师为山门执事,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属晚辈,也绝不会包庇...” 林宇轻声一笑:“呵呵,是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卢大师神色变幻,陡然一声厉喝。 “混账!竟然做出这等有辱宗门之事,你可知道错了?” 卢旺急忙应道:“知错,知错。” “嗯,下次不得再犯。”卢大师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袖子一挥,“你们可以走了!” 陶家诸人齐齐一怔,这就算完了? 卢旺在阳城嚣张跋扈,打伤人命,仅仅用一句不痛不痒的“知错”就解决了? 如果这都不算是包庇,那天底下也真就没有包庇这回事了。 林宇眼底的嘲弄之色更浓,他早已看得通透。在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实力,还想要讲“公道”二字,那就是一纸空谈。 孟思瑶则是俏脸苍白,神色黯然。 到此为止,她与林宇所打的那个赌,算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卢大师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带人便要走。 陶元心生不甘,急忙往前抢了两步:“仙师!仙师!我那长子可是断了两条腿啊!除此之外,陶家还有四五个保安都变成了残废,您...” 卢大师蓦地停下了脚步,冷冷盯视着他:“那你还想怎样?要我打断卢旺的两条腿,赔偿你儿子不成?” 那目光分外冰冷,使得陶元脖子一缩,顿觉浑身冰凉。 “老头儿,你赶紧滚,别在山门前惹是生非。”卢旺呲着牙,表情狠厉,“我那日已经留手了,要不然还会留你这条老命,跑来真武宗告状么?” 卢大师手捻胡须,微微颔首:“凡夫俗子的性命,终究是不值一提。我让卢旺认了错,这就行了嘛,你莫要得寸进尺啊...” 陶元冷汗涔涔,弓着腰直往后退,连连点头。 “是,是...” 就连陶小琴也一改往日的傲慢无礼,面色惨白,与陶家众人尽皆吓得瑟瑟发抖。 这里毕竟是名派大宗的所在地,对方态度又如此强硬,没人胆敢再说什么了。 卢大师漫不经心的扬了扬手,带着那几名年轻弟子慢悠悠往回走。 “你给我等着!”卢旺落在最后,点指着陶家众人,满眼凶狠的动了动嘴唇,“我还会再去,杀你全家...” 陶元瞬时吓得魂不附体,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呵呵。”一道清冷笑声陡然响彻全场,“所谓名派大宗的气度,本尊算是见识到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评论经常被删除,建一个vip付费作者群,大佬们来群里找小纯洁玩耍吧!!!群号778624563,验证消息321,小纯洁等你哟!!! 第257章 一巴掌拍死 一时之间,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倾注到了那负手而立的年轻人身上。 在几秒钟的呆滞过后,陶家众人一片惶惶,而真武宗的几名弟子则是怒目而视。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胆敢冒犯真武宗的威严,今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 “嗯?”卢大师缓缓转过身形,瘦长的脸颊上满是阴冷,“小子,你方才这句话,是在讽刺我真武大宗么?”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你还听不明白?”林宇摇头而笑,“莫非一大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卢大师咬牙切齿:“你敢辱我?” 他纵然一介山门执事,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嘲弄? “在本尊眼里,你也不过一只蝼蚁。”林宇淡淡开口,嗓音寒冽,“莫要说是辱你,便是杀了你,又能如何?” 卢大师颌下胡子颤了颤,勃然大怒:“好狂妄的小子!你找死!” 他往前跨出一大步,一股强悍气势轰然荡漾开去,赫然是一位内劲小成强者! 陶家那些人尽皆变了脸色,在这股气势的震慑之下,战战兢兢的向后避退。 “竟然是内劲强者!”陶元骇然失声,两腿直发软,连连作揖不止,“仙师恕罪!仙师恕罪啊!” 一位内劲修真者,放在俗世中就足以称霸一方了。陶家祖上也有些许武道传承,自然很清楚这等强者的可怕之处。 陶元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偏偏为争一口气跑到真武宗来多事呢。 一不小心招惹上了这等恐怖强者,只怕连回去都难了... 卢大师一步步走过来,铁拳紧攥,满面杀意:“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凡人性命贱若鸿毛。你们如此不识好歹,我焉能轻饶!” 陶小琴被吓得浑身颤抖不止,急忙踉踉跄跄倒退,尖着嗓子叫嚷:“仙师明鉴!这两人同我们不是一路的!” 她一开口,陶家那些保镖也忙不迭七嘴八舌的解释,生怕将祸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对对对,我们只是半路遇到了,根本就不认识...” “他们自己找死,不关我们的事...” 卢大师不由得一怔,他见林宇年纪轻轻,随身带着一位遮住面容的妙龄女子,还以为是跟随陶元而来的某个族中少爷呢。 “仙师!”陶元紧绷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道,“这两位年轻人的确不是我陶家的后辈。” “他们是来此寻仙访道,打算拜入真武仙宗门下。毕竟年轻气盛,出口没有遮拦,还求你宽恕...” 林宇听了此番话,纵然觉得滑稽可笑,心下却也不禁暗暗点头。 在这种场合,陶元还能出言为自己求情,可见其人品相当不错。只是他那女儿骄纵无礼,欺软怕硬,家教未免太不堪了... “哈哈哈哈!”卢大师上下打量眼前年轻人一番,禁不住轻蔑大笑,“你当我真武宗是什么地方?岂会收你们这等资质普通的低贱之辈!” 孟思瑶站在林宇身后,简直哭笑不得... 若是嘲讽她这等被宗主视为真武宗未来星辰的天之骄女,咬咬牙便也忍了。 可林宇是什么人? 史上年轻的化境天师,轻轻松松斩杀地榜强者,这样的天纵之才,还敢说资质普通? 真是有眼无珠啊。 林宇一脸淡漠之色:“我来到此地,并非为了寻仙访道,拜入宗门。” “那你想做什么?”卢旺满眼戾色的盯视着他,抱着胳膊阴冷一笑,“来挑衅么?就你小子也配?” 林宇往前慢悠悠踱了半步,神态闲散:“让你们真武宗宗主,速速出来见我。” 卢大师瞪圆了老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方的卢旺忍不住往前蹿了一大步,嘶声骂道:“小畜生!你怎敢...” “多嘴多舌!”林宇冷冷一喝,陡然将手掌一翻。 在场众人只听得耳畔“嘭”的一声闷响,旋即沙尘腾起,卢旺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生生压成了一滩猩红血肉,顷刻丧命! “啊!” 陶小琴尖声惊叫,吓得当即就瘫软在了地上。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这一路之上,被自己瞧不起、动不动就出言嘲讽的家伙,竟然有这般厉害的通天手段? 陶元也倒抽了一口冷气,被这一幕骇的心惊肉跳。 他太清楚卢旺的本事了,那可是即便他与十几名保镖联手,都不能伤及分毫的武道高手啊。 这般人杰,居然在林宇翻覆手间,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莫非这年轻人也是一位内劲高手?可他也太年轻了,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内劲...” 陶元带着几分疑惑的望过去,却见得卢大师浑身哆哆嗦嗦,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 “在你眼中,凡夫俗子皆是不值一提。”林宇一步跨前,抬手就将他扇飞了出去,“与本尊眼中,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卢大师喷出一大口血,摔落十几米开外,满眼惊恐。 “化境天师?”他身子抖若筛糠,连声音都变得又尖又细,“你..你是何人!” 虽然面前的年轻人未曾显露分毫气息,但能够将他一巴掌扇飞出去的人物,自然非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莫属! “可是他...看年纪貌似还不满二十岁...”卢大师好似猛然醒悟了什么,登时通体生寒,那副狼狈样子,就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莫非...莫非你是...” 这时,只见得林宇再度往前迈出一步,寒声喝道:“本尊江南林子轩,特来拜会真武宗宗主!” 声音宛若滚雷,瞬息之间蔓延方圆数十里,在群山万壑间隆隆作响,林中鸟雀冲天而起,哀鸣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惊惧莫名的瞪大了双眼,盯着那瘦削年轻人的身影,只觉得头晕目眩,周身冷汗滚滚而下。 “你...你是林子轩!” 第258章 乌鸦嘴 真武宗,高大巍峨的中央大殿。 诸多长老、供奉分坐于两侧,茶水已经换过七八次,但争论却始终都没有结束的迹象。 宗门大会足足过去大半个月了,林子轩一战斩杀七天师的消息也早已传遍了整个华夏修真界。 吴彦霖贵为真武宗大长老,名列地榜67位。他在整个东方都是赫赫有名的当世强者,更是宗门的雄厚底蕴。 然而这样一位身份尊崇之辈,居然被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杀掉了! 吴彦霖的死,被真武宗看作是一次重大的挑衅,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这简直就是开宗立派千年以来的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若是报仇雪恨,单想一想林子轩屠戮天师的伟绩,就觉得遍体升起寒凉啊... 真武宗上下俨然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报仇,另一派主张退让,形同水火,争执不休。 “这个仇必须要报!”五长老拍案而起,“未曾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那林子轩真能以不足二十岁之龄臻入化境!这其中一定有鬼!” 他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吹胡子瞪眼,神色激动。 五长老六十岁高龄,倚仗宗门诸多资源,方才堪堪迈入半步化境。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凭什么就能勘破化境,列天师之位,甚至于做出斩杀七天师这种轰动修真界的壮举。 即便那小子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行,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大殿内诸多强者心下默默一叹,宗门大会那么多修真者亲眼见证,连龙意门门主谭建东都死了,怎么还能有假? 林子轩为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当无疑问! “老五,我知道你上个月刚刚突破化境失败了,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嘛。”三长老清了清嗓子,细声慢语的开了口,“如果我所料不差,林子轩用不了多久就将登上地榜。” “他一战杀了四位地榜高手,排名至少会在三十名之内。”他微微停顿片刻,眉头紧紧皱起来,“大长老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真武宗实在没必要因此得罪一位可怕的地榜强者...” 大殿之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少人暗暗点头。 三十名以内的地榜强者,那岂不是与宗主差不多了? 这样的恐怖角色,即便是以真武宗这等名派大宗,也轻易得罪不起啊... “哼,一群老外搞出来的劳什子榜单,沽名钓誉罢了!”五长老面皮抖了抖,愤愤的嘟嚷,但却是乖乖坐了回去。 大殿正中央的主位上,端坐着一名衣着华贵的高龄老者,听着其他人的争论,始终面沉如水,未发一语。 正是真武宗宗主,蔡云飞! 他藏在衣袖下的那只手掌悄然攥紧,暗中衡量了一下。 以蔡云飞名列地榜28位的实力,的确有能力斩杀大长老吴彦霖,但若是对战底牌尽出的谭建东,顶多也就是打一个平手了... 可是林子轩在宗门大会一战,却是以一敌七! 纵然那个时候的谭建东已经负了重伤,但却也不可小觑! “诸位听我一言!”二长老高亢的嗓音打破了蔡云飞的思绪,“你们可曾想过,那林子轩因何要将思瑶扣留下来?” “哼!这还用问么!”一名供奉极度不屑的开口道,“好色之徒罢了!当真可耻,可恨!” 孟思瑶貌美如仙,真武宗尽人皆知,更是许多年轻弟子的倾慕对象。 一想起自己宗门的天之骄女,竟然沦为了林子轩那厮发泄欲望的玩物,在场诸多长老供奉尽皆眼底泛红,恨不能咬碎满口钢牙。 吴彦霖之死,为大耻辱!魏青被杀,孟思瑶被留,为小耻辱! “我看未必!”二长老手捋白髯而起,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依我之见,那小子或许名不副实,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这般厉害。” “他扣留思瑶,只是担心真武宗的报复,想要留作谈判的资本。” 二长老是化境天师,在真武宗德高望重,他的话引得其他人连声附和。 “有理,有理啊...” “林子轩的化境修为,没准儿是用什么秘法临时提升上来的...” 五长老依旧是那副火爆脾气,扯着嗓子叫嚷:“哼,那姓林的小子要真有种,就跑到咱们真武宗来试试,老夫正想亲手宰了他!” 其他人一齐苦笑。 “五长老多虑了,林子轩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咱们宗门撒野啊...” 话音刚落,一股浩荡气势陡然席卷而至,震得整座大殿嗡嗡作响,连头顶的梁架,都发出了一阵嘎吱嘎吱的不安分声音。 “本尊江南林子轩,特来拜会真武宗宗主!” 大殿内的诸多长老、供奉,身子尽是狠狠一耸,紧接着纷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大变。 “林子轩!林子轩来了!” “他怎么敢!” 宗主蔡云飞衣袖下的那只手抖了抖,瞪着五长老那张瞬间泛起青紫之色的脸,真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一个嘴巴子。 怕什么来什么,简直就是一张乌鸦嘴啊! 此时此刻,在音波席卷之下,整个真武宗数千号人,尽皆处于一片恐慌之中。 诸多修真者仰起头来,满眼震惊,旋即脚下一蹬,飞速掠出宗门。 那无数道目光中,充斥着愤怒、畏惧、好奇之色,全部混杂在一起,投向了那负手站于山门之外、一脸云淡风轻的林宇身上。 “他就是林子轩?” 每个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心头都不禁生出了同样的疑惑。 作为一名惊天震地、搅弄风雨的化境天师,未免也太年轻了! 陶家众人都被吓得跪倒在了地上,战战兢兢,满脸震撼。 诸如陶小琴这等千金大小姐,已然是哆哆嗦嗦,眼泪汹涌... 以陶元的眼界,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同行一路、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年轻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恐怖身份,竟能让整个真武大宗都乱成了一锅粥! 第259章 他就是个疯子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林子轩俨然成为了真武宗上上下下的头号大敌。 尤其是得知了天之骄女孟思瑶被扣留的消息,那些宗门内的年轻弟子连眼睛都红了,每日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碎碎念叨着要集体出动,斩杀林子轩,暴尸示众,以正真武大宗威名... 然而当这位近日里风头无两的年轻人真正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群平日里叫嚷得欢的家伙却尽皆变成了哑巴,一个个缩着脖子,傻呆呆干瞅着发怔,喘一阵长气儿,再喘一阵短气儿,憋红了脸就是不敢开口... 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师人物啊! 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轻松斩杀地榜高手,除非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出言得罪。 于是乎,在真武宗的山门之前,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 围聚到此的修真者越来越多,场面却反而是越来越静。 卢大师趴在地上,神色灰败,结结巴巴:“你...你...你就是林子轩?” 亲眼见到卢旺被林宇一巴掌拍死,他此刻只觉得浑身发抖,心胆欲裂。 他在俗世眼中的确地位高崇,但面对一人斩杀七天师的化境强者林子轩,当真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而此刻这位名动修真界的年轻强者就站在不远开外,还曾被他出言嘲讽,卢大师焉有不怕之理? 林宇猛地往前迈出一步,吓得满场诸多真武宗弟子齐齐后退,人群拥挤,发出一阵低低的窃窃私语。 他从那一张张满含惊恐之色的脸上扫视过去,朗声问道:“真武宗宗主何在!” “老夫在此!” 伴随着一声断喝,宗主蔡云飞带领真武宗诸多长老、供奉,飘然而至,瞬息间出现于山门之外。 “拜见宗主!” 真武宗众人齐齐施礼,神色振奋,一改先前的颓丧之气。 宗主蔡云飞可是名副其实的武道强者,名列地榜28位的天师人物,也是所有真武宗弟子的崇拜对象。 众人底气足了许多,吵吵嚷嚷不绝于耳。 “宗主来了!” “林子轩还不快快赔罪!” “好色之徒!把孟师姐还给我们...” 孟思瑶眼见实在是藏不住了,这才从林宇身后慢悠悠的转出来。 她抬起玉手,缓缓摘下头顶的宽檐帽,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神色间蕴着几分尴尬,几分无奈... “师父,我...回来了...” 蔡云飞满头白发,但却脸色红润,丝毫不显年迈衰朽。 他的视线在孟思瑶身上略一停顿,旋即便开口道:“林子轩,你今日可是登门赔罪来了?” “既是赔罪,还不快跪下!”五长老压不住火气,一步跨到前面来,厉声呵斥,“宗主念你年幼无知,兴许还饶你一条小命!” 其他诸位长老供奉也皆是手捋白髯,神色倨傲。 亲登山门,将孟思瑶送回,这摆明了就是一副求和的低姿态嘛。 “赔罪?就凭你们也配么?”林宇摇头轻笑一声,“吴彦霖在宗门大会联合其余六天师与本尊为敌,焉能善罢甘休?” 蔡云飞眉头紧皱,面色瞬时阴沉:“那你想怎样?” “把你们真武宗的天外陨火交出来,作为赔偿。”林宇负手而立,淡声说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便可由此一笔勾销。” 真武宗众人顿时一怔,旋即一个个被气得咬牙切齿,整张脸都泛了白。 大长老吴彦霖都死了,宗门更是在修真界声名扫地,这还不算?竟然敢来索要赔偿? 这摆明了就是蹬鼻子上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嘛! “大胆狂徒!受死!”五长老眼底怒火汹涌,陡然厉声大喝。 紧随其后,他脚下一蹬,身形凌空跃起,一柄紫金法剑便从袍袖之中掠出,带起“咻”的一声锐响,直奔林宇咽喉而去。 五长老纵然还不能做到灵力出体,但半步化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却也不可小觑,足以令得满场真武宗弟子心生敬仰,赞叹连连。 林宇冷冷一哼,丝毫没有闪躲避退的意思。 他轻飘飘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径自将手腕蓦地一转,那暴掠而来的紫金法剑便在一股劲气席卷之下转了弯,而后以更加迅疾的速度折返回去,直逼五长老眉心。 “啊。”五长老忍不住惊叫出声,慌忙躲闪却已来不及,登时眼球外凸,脸颊青紫,准备静静等死了。 宗主蔡云飞心下微惊,急忙飞掠而至,周身灵力翻涌,一手抓在那紫金法剑之上。 嘭! 法剑爆裂,气浪席卷,将五长老掀飞出二十余米远,摔落在地,面如死灰。 亲眼见识了林子轩的厉害,五长老这才终于甘心,回想方才生死只在一瞬间,顿时两腿发抖,冷汗涔涔。 那些原本还在叫嚷助威的宗门弟子也全都安静了下来,尽数显露出惶恐之色。 以五长老的半生修为,竟然连一招都撑不下来?真不愧是连斩七天师的狠角色啊。 诸多长老供奉心下叹息,能一手扭转半步化境强者的御空飞剑,林子轩的确是天师无疑! 就连一直对林宇实力抱有怀疑的二长老也低下了头,手捻胡须默然不语。 “够了!”蔡云飞慢慢收回了手,脸色变幻,“林子轩,你贵为一代天师,烦请不要与这些宗门小辈见识。” 这话听起来分外滑稽,五长老已入六十高龄,而林宇年纪轻轻,尚且不满二十岁。但满场诸多修真者,却无一人胆敢反驳。 武道之上,实力为尊啊! 单凭林宇挥手间就能轻松取五长老性命的本事,这“长辈”二字他完全受得起! “将天外陨火交出来。”林宇轻声一笑,言下却满含胁迫意味,“否则就休怪本尊踏破山门,大开杀戒了。” “无根之火,无物而燃,不知你要来何用?”蔡云飞微微眯起了眼睛,“莫非你还想将之炼化不成?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孟思瑶抿了抿小嘴,红唇轻启:“师父,他就是个疯子...” 第260章 雷霆之威 据历代所传,真武宗的开山祖师是一位身怀大神通的先天境强者。他曾踏遍名山大川,在路过静州之地时,眼见大星坠地,火焰熊熊。 那位开山祖师认为此乃天意,便将天外陨火封印,于此开宗立派,从而才有了真武宗的上千年传承。 宗主蔡云飞与孟思瑶对视了一眼,嘴角禁不住蓦地一抽。 “这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心下默默思量,“居然敢打天外陨火的主意...” 那些知道内情的长老供奉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林宇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天外陨火乃无根之火,换言之,无需任何燃料就能焚烧千年不熄。 千年以来,真武宗附近几座山上的桃花总比其他地方提前两个月盛开,全要归功于这地底深处的天外陨火。在先天境强者的封印之下尚且具有如此威能,足可见凡夫俗子妄图将其炼化,是有多么的胆大包天。 反倒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年轻弟子,老觉得林宇是跑来抢真武宗的什么重要宝贝,面露忿忿不甘之色。 三长老思忖片刻,往前挪出半步,目光微微闪烁:“宗主,天外陨火我真武宗留之无用,不如...” 蔡云飞偏头与之对了个眼色,心下了然。 总听说真武宗这些长老供奉,就属三长老心眼儿最多最坏,果不其然啊。 作为一宗之主,那天外陨火有多么危险,蔡云飞心知肚明。倘若林宇真敢试图将之炼化,必死无疑! 连先天境强者都只能将其封印的无根之火,你区区一个化境天师也敢染指,这不就是找死么。 念及于此,蔡云飞沉声说道:“林子轩,天外陨火乃是我真武宗开山祖师所留,价值非同一般。你杀我宗门长老吴彦霖,屠我弟子魏青,此仇本就不共戴天,如今又想三言两语索取陨火,莫不是将真武宗当成你家后花园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问:“你想怎样?” 倘若蔡云飞执意不肯,他倒也不介意再杀一名地榜强者。 “这样吧,老夫念你修行不易,也不想为难。”蔡云飞轻捋胡须,低低叹一口气,“老夫近日锤炼出一件灵器,你若能将之破了,便迎你入宗,昔日仇怨无须再提。” “但你要是输了,就在吴长老灵前三跪九叩,为他守丧十年,你看如何?” 真武宗数位长老彼此对视,虽没有说话,但眼底却尽皆翻涌起一抹笑意。 宗主蔡云飞用一件灵器试试林子轩的底细,倘若输了,留下一个宽宏晚辈的美名,放林子轩去炼化天外陨火,任其死于烈焰焚烧之下。倘若赢了,更无须再顾及许多,径自杀了林子轩为大长老报仇即可。 此乃一箭双雕,当真是好思量,好计策啊。 孟思瑶聪明伶俐,瞬间便已了然。 她美目不自禁的望向了林宇,声音压的很低:“你若就此离去,无人敢拦,何苦白送性命?” 声音很轻,但真武宗上下高手无数,自然是有许多人听得真真切切,不禁全都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孟思瑶身为宗门弟子,却帮着外人说话,莫非她被扣留的这段时间,还真与那林子轩发生了什么... “呵呵。”蔡云飞冷笑连连,“林子轩,你若是不敢,就此退去吧。” “无妨。”林宇径自出言,面色依旧是冷淡如初,“你且祭出灵器,让我领教一番。” 孟思瑶气得一跺脚,微张着小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无奈之下,只得带着陶家众人远远躲闪出数百米,站在附近的一座矮山上干着急。 “老是这般狂傲,随你去好了!” “好!”蔡云飞满口应下,将大袖一甩,腾身而起,“林子轩,今日便让你见识我真武宗的厉害!” 他抬手往虚空中一抓,顿时气浪翻涌,狂风阵阵,整片天空为之阴沉。 下方的真武宗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二长老颌下胡子乱抖,眼底满是疑惑:“未曾听闻,宗主最近祭炼出了什么灵器啊。” “呵呵,托词罢了。”三长老站在旁边,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这般天地气象,搞不好是...” 他话音未落,只见得宗主蔡云飞立身虚空,忽然手掌一翻,一颗闪烁着灿灿光华的银色大珠骤然升空而上,引得漫天乌云汹涌,电芒闪烁。 “引雷珠!” 二长老失声叫道,骇然变了脸色。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长老供奉,一瞬间全都明白过来了。 蔡云飞拿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灵器,而是开山祖师所留,被当做宗门杀手锏的引雷珠! 此物为三千六百道天雷祭炼所成,一出世便可沟通天地之力,降下足以将天师人物劈成湮粉的巨大雷霆。 化境强者即便再有本事,又岂能与天地之力相抗衡? 真武宗诸人齐齐赞叹。 “宗主英明神武,睿智超人啊。” “此一击下去,林子轩即便不死,也必是重伤,再要取他性命轻而易举...” 林宇仰起头,盯着那空中层层叠叠压下来的沉沉乌云,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嘲弄的笑。 “雷霆之威么,有点儿意思...” 蔡云飞没有丝毫留手,双掌骤然往下一压,大喝一声:“给我破!” 轰! 一瞬之间,满天雷霆就好似野兽出笼,裹挟着无穷威压倾泻而下,笼罩方圆数十米,全部向着林宇轰砸去了。 山门之前,银龙乱蹿,土石翻腾,烟尘滚滚而起,空中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 大地隆隆震颤不止,真武宗诸多弟子全被吓得瑟瑟发抖,纷纷瘫软在地,汗流浃背。 就连那些自认见惯了大世面的长老供奉,也忍不住后退数步,面现惊恐。 在真正的天地之威下,凡人的微薄道行何须再提? 蔡云飞负手立于长空之上,眯起双目,死死盯住那雷电迸现的中心所在,深吸了一口灼热而焦糊的空气。 “如此天威,便是老夫身处其中,都要身死道消...” “那林子轩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该死掉了...” 第261章 真武宗俯首 在水桶粗细的凶猛雷霆不断轰击之下,大地隆隆开裂,烟尘升腾,草木尽皆化为湮粉。 虽然攻击还未结束,但真武宗众人已开始提前拍掌庆祝。 “林子轩必死无疑!” “区区竖子,焉敢与我真武大宗作对!” 任谁也不相信,在这等恐怖的天威横扫之下,林子轩还能逃得一命! “哈哈哈哈!”宗主蔡云飞仰头放声狂笑,衣袍翻飞,银发狂舞,“林子轩!你这是自寻死路!” 他单手负于身后,慢悠悠转过身形,正打算折返回宗门。 恰在此时,一道低沉而清冷的嗓音在场中缓缓响起。 “就这点儿本事么...” 蔡云飞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了。 他霍尔回首,两脚在虚空踉跄数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竟然...” 下方的诸多修真者皆是满面狐疑,忍不住低低私语。 “宗主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二长老眯缝着老眼,仿佛忽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手一哆嗦,硬生生扯下了数根胡子而浑然未觉。 他皱纹堆累的脸颊瞬间泛起了青紫色,当即骇然失声:“没...没死?” 此话一出,真武宗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没死?” “怎么会...” 紧接着,在全场无数道惊疑目光注视下,一道模糊身影陡然从那漫天雷霆倾泻中迎空而起,周身墨色灵力翻涌,磅礴气势笼罩四面八方。 “雕虫小技,焉敢阻我!” 林宇朗声大笑间,已然登天而上,一手攥住了那被银色电弧所缠绕的引雷珠。 轰! 引雷珠骤然爆碎,雷霆之力层层叠叠倾泻出去,瞬息荡漾开来! 雷威所过之处,不远处的树木、楼阁尽数化为飞灰,一片狼藉! “太强了!此人太强了!” 真武宗诸多长老供奉、弟子门徒,全部跌坐在地,吓得心胆俱裂。 开山祖师所留的引雷珠,竟然被林子轩一手捏爆!这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蔡云飞眼皮暴跳,身形一闪退出数十米开外,只觉得通体胜寒。 “怎么会...”他嘴唇哆嗦,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抖个不停。 林宇脚踏凌空而来,眼底银芒闪烁。 “好手段啊。”他冷冷的一笑,忽然张口,喷吐出一道手臂粗细的银色雷芒,疾速暴掠而去。 蔡云飞心惊肉跳,猝不及防之下正被雷电迎面劈中,身体好似一发炮弹般坠落高空,轰然砸落在地。 林宇立身半空,低头俯视着他:“你可服了?” 蔡云飞满脸焦黑,连头发胡子都被烧掉了一大半,从头顶升腾起焦糊的黑烟,狼狈不堪。 他两腿发软,急忙弯腰,连连作揖:“仙师大神通,真武宗上下俯首!” 林宇冷冷一哼:“本尊杀你真武宗大长老,该当如何?” “吴彦霖胆敢触怒仙师,咎由自取。”蔡云飞紧绷着一张黑脸,闷闷回答,“从今往后,我真武宗绝不敢再与仙师为敌!至于那天外陨火,甘愿双手奉上!敬请仙师笑纳!” 真武宗众人皆是目光呆滞,旋即纷纷躬身俯首,不敢多言。 于万千雷霆中毫发无伤,口吐雷芒伤人,如此大神通,即便是先天境强者莅临也不过如此了吧,还有谁敢不服? 林宇将手一挥,漫天气浪消散,与此同时,他也飘然落地。 他身怀坤元心法,炼化地脉之气,这所谓蕴含天地之威的雷霆恰好能够被其所克制,构不成丝毫威胁。 蔡云飞这如意算盘,明显是打错了... 伴随着烟尘散去,真武宗山门之外,一个面积数百米的黑色大坑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袅袅热浪升腾,引人心生惊惧。 “太可怕了。” “这还是人么。” “即便是化境天师,也没有这般强悍啊...” 众人心下尽皆泛起寒意,在此等毁天灭地的威力扫荡之下,那林子轩究竟是如何做到毫发无伤? 卢大师以头杵地,连连告饶:“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他亲眼见识了林宇力抗天威的绝世手段,此刻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先前的狂傲之色早已荡然无存了。 三长老紧走几步,满脸谦恭:“此人大逆不道,竟敢出言冒犯仙师。按真武宗的门规,应当予以诛杀!” 卢大师身子一抖,整张脸就好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求仙师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罢了,本尊岂会同蝼蚁一般见识。” 林宇满不在意的扫了一眼,便在宗主蔡云飞和诸多长老供奉的恭迎之下,迈步走入了真武宗。 “哼,仙师宽宏大量,我真武宗岂会饶你?”三长老寒声道,“将你剥去执事一职,废掉修为,你可服气?” 卢大师磕头跪拜:“弟子服了!” “来人啊,将此人交由执法长老处置!” 至于陶元、陶小琴等人,早已被先前那等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他们跟随林宇而来,反而沾了一些光,也受到了真武宗的厚待。 “真武宗会数倍包赔你们的损失。”孟思瑶嗓音清淡,“长老已吩咐送来丹药,保你们陶家人伤情痊愈,尽可放心。” 话音落下,她飘然而去。 陶元满眼感激,急忙跪倒在地:“拜谢仙子大恩!” 陶小琴站在那里,模样狼狈不堪,心头涌起连绵不绝的懊悔。 任谁都看得出来,若不是有林宇的面子,真武宗才不会顾及陶家这些凡夫俗子的死活。 “要是早知道那家伙这么厉害,我...我肯定得...”陶小琴幽幽一叹,面颊苍白,“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 在陶家众人扼腕叹息之时,林宇已在真武宗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入了中央大殿。 蔡云飞做了个请的手势,连自己的宗主之位都让了出来:“仙师请上座!” 林宇倒也没有丝毫客气,几步踩上台阶,在首位安安稳稳的坐下了。 “思瑶啊,你也过来。”蔡云飞哈哈笑着,满脸热情的招呼,指了指下垂手的那个座位,“快来坐。” 孟思瑶唇角轻轻一扯,登时满脸怪异。 那可是大长老的位子啊!满场这么多长老供奉,她一介弟子如何有资格? 第262章 最彻底的绝望 面对蔡云飞的热情,孟思瑶俏脸之上满是窘迫:“师父,这貌似不合规矩啊。” “仙师坐首位,你坐次位,很合规矩嘛。” “思瑶,你就坐上去吧。”二长老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你与仙师的关系,毕竟非同一般啊。” 此言一出,引得大殿内的诸多长老供奉连连附和,满脸和善笑容。 至于所谓的大长老吴彦霖之死,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就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孟思瑶登时就明白过来了,这些家伙是把自己当成了林子轩的女人! “师父,诸位长老!”她惶惶不安的解释,“您们误会了,其实我和他...” 蔡云飞一脸宽厚的安慰:“思瑶,别说了,师父都明白。” “是啊,大家没有丝毫责备你的意思。”二长老再度出言,“仙师天纵奇才,这是你的福分嘛。” 一群老家伙彼此对视,皆是会心一笑,一副“过来人都懂”的滑稽表情。 孟思瑶绝色美貌,又被林子轩扣留在身边那么久。如此一对年轻男女,要说没发生点儿什么,怕是连鬼都不信! 单单是孟思瑶此番归来,那胳膊肘直向外拐的微妙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孟思瑶涨红了脸,违逆不过,这才忸忸怩怩的坐下去了。 她偷偷瞄了林宇一眼,见得这家伙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漠然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些暗示意味明显的言语似的。 孟思瑶懂了,自己不过自作多情,师父和诸多长老们也只是一厢情愿。在林宇心中,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走进你的世界呢。”她不由感觉到了浓浓的挫败和凄凉,“我...不配...” 接下来,宗主蔡云飞带领林宇走向了真武宗的后山。 一路之上,诸多宗门弟子垂手站于两侧恭迎,更有不少人想要再睹这位少年天师的风采,站在远处偷偷张望。 蔡云飞在前面领路,忽然目光一亮,指着一名年轻弟子说道:“仙师,这是我新收入门的弟子。年纪还不及二十,但一身修为业已达到了内劲大成,资质相当不错。” “唐城!”他沉声一喝,眉宇间蕴起些许不满,“还不快过来拜见仙师!” 那正想躲闪出去的弟子不得不止住离去的脚步,无比艰难的一步步走回来。 此人赫然便是平津唐家的大少爷,唐城! 在灵秀山的水之音温泉山庄,唐城亲眼见证了父亲唐文洲以堂堂化境修为,却要跪伏在林宇脚下磕头求饶的耻辱场面。 他觉得父亲太过窝囊,这才背井离乡,拜入声名赫赫的真武大宗门下。他决心闯出一片天下,早晚要让林宇跪在自己脚下求饶颤抖。 然而梦想中的一切,在听闻宗门大会巅峰一战、林子轩屠戮七天师的惊人消息后,彻底破灭掉了! 唐城不得已放弃了心中的执念,决心不再痴心妄想,踏踏实实修炼,走自己的道路。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林宇又杀上了真武宗,与万千雷霆中往来自如,逼得宗门上下俯首,不敢违逆分毫... 唐城只觉得满心绝望,这天下处处都是这个人的传说,这个人的影子,焉有我的七尺立锥之地? 他连头都不敢抬,慢腾腾的挪到近前,浑身颤抖着一躬到底。 “拜见仙师!” 在这一刻,唐城的所有尊严、所有骄傲尽数被踩在了脚下,他也终于在一瞬间理解了父亲。 这个人,太强了!自己哪怕是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仰望着林宇的背影,喟然兴叹罢了。 “我...我服了。”他牙齿咯咯打战,“你...终于满意了?” “哎!唐城!快起来啊。”同门师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你偷偷嘟嚷什么呢?人家仙师早都走了!” “啊?”唐城愕然抬头,举目四望,但见得山路之上,早就没有了林宇和蔡云飞的影子。 一阵微风吹来,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你心心所系妄图超越的对象,却始终未曾将你放入眼底,世上还有比这更彻底的绝望么? ... 真武宗后山。 一面古朴石碑巍然而立,上面刻着两个大字。 禁地! “仙师,此处为我真武宗禁忌之地,即便是宗门内的长老,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来。”蔡云飞指着弯曲山路尽头的洞窟,小心翼翼的道,“天外陨火被开山祖师封印在了这里,已有上千年之久了。” 林宇略一抬头,但见得四周青松翠柏,唯有这座山上寸草不生,一派凄凉。 他淡淡问道:“吴彦霖那罐子里的无根之火,也是取自此处?” “正是。”蔡云飞赶忙点头,“开山祖师曾有交代,天外陨火极其危险,即便是历代门主都只能守护,不可动用。吴彦霖胆敢私自取火封印,实则已经触犯了门规。” “原来如此。”林宇低低应了一声,“我进去看看。” 他走出两步,回过身来瞧着蔡云飞。 “仙师。”蔡云飞急忙作了个揖,讪讪的笑着,“您神通广大,我...可不敢...” 林宇皱了下眉,没成想眼前这家伙身为真武宗宗主,地榜有名的当世强者,竟然如此胆小... “罢了。”他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矮身钻进了洞窟。 蔡云飞见林宇进去了,一甩袍袖,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他行出近百米远,一回身见得那洞窟在暗沉沉的天色之下,阴森可怖,宛若野兽的狰狞大口。 “这就是你自己找死了!”蔡云飞双拳紧攥,眼底悄然泛起一抹狠戾之色,“本座降不了你,就让天外陨火烧死你!” “吴彦霖何德何能?也敢跑到洞窟里取火?林子轩啊林子轩,你终究是太过年轻,被老夫骗了!” “哈哈哈哈,那瓦罐乃是开山祖师所留,给真武宗后辈弟子保命用的手段。连开山祖师都束手无策,你区区化境就想炼化无根之火的火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哈哈哈哈...” 第263章 林子轩死了? 山洞狭窄,怪石嶙峋,弯弯曲曲一路延伸向下。 随着林宇的逐渐深入,温度也越来越高,周围的岩石都隐隐有融化的迹象,不得不调出体内灵力护体。 嘶嘶嘶! “嗯?”林宇眼见周身翻涌的灵力被四面的灼热气浪侵蚀成一片虚无,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蔡云飞这头老狐狸啊。” 还未亲眼见识到那传说之中天外陨火的火源,化境强者的灵力便已抵受不住,吴彦霖有什么本事来此处取火封印? 林宇一瞬间便明悟过来,自己被蔡云飞骗了。 “老东西,等我出去了再找你算账。”他心下微动,体内黑色魔轮倒转,蕴含了地脉之气的墨色灵力汹涌而出,取代了之前的苍白色灵力,将滚滚热浪尽数抵御在外。 他抬起头,望着那忽明忽暗、深不见底的洞窟深处,脸上悄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待我炼化了这无根之火,非但丹术能够大为精进,就连肉身强度都能再上一个台阶了吧。” ...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七天转瞬即过。 真武宗中央大殿,蔡云飞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面色阴沉,眼底满是浓浓的忌惮。 “地榜18位,这个林子轩,当真太可怕了...” 今天凌晨,m国兰德公司发布了最新一期的地榜,在谭建东、冯沧海、吴彦霖、岳金昌这四位华夏强者下榜之外,一颗璀璨的新星冉冉升起。 林子轩,以化境小成修为,位列地榜18位! 不满二十岁的地榜强者,再度创造了历史! 宗门大会巅峰一战,林子轩以一人之力屠戮七天师,由此声闻天下。 整个修真界早已清楚了他会登上地榜,但却都没料到排名竟然会如此靠前! “这帮外国佬收集情报的能力很强。”二长老手缕胡须,轻声叹道,“看来我们对林子轩的真实实力,还是有所低估了...” “幸好之前并未与此人为敌啊...” 大殿之内,登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忽然有人抻头嘟嚷了一声:“林子轩入禁地,整整三天了吧?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五长老闷闷的来了一句:“会不会已经被烧死了?” 宗主蔡云飞没有作声,但袍袖下的那只手却是蓦然收紧。 “那可是开山祖师所封印的天外陨火啊...”他狠咬牙关,脸颊肌肉一根根绷起,心下默默思量,“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终究只是一介化境天师...” 就在此时,后山陡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旋即整座大殿都开始了剧烈的摇晃,梁上飞鸟慌乱的拍打翅膀,飞掠而去。 诸多长老供奉皆是脸色突变。 “地动了?” “不对!”二长老陡然醒悟过来,脚尖一点掠出了大殿,“后山禁地出事了!” 大地震颤不止,整个真武宗上上下下数千人,就犹如从睡梦中惊醒,纷纷从屋子里急急奔出来,望着宗门后山的方向,眼底满含惶惑。 宗主蔡云飞冲上高空,双拳紧攥,两腿一阵阵发软,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 “莫非...这小子没死?就要破关而出了?” 在无数道忐忑不安的目光注视之下,远处的整座山峰都塌陷了下去,碎石翻飞间,火焰冲天而起,一块块岩石在烈焰焚烧中化为了猩红的岩浆,坠落地底深处。 轰隆隆! 热浪弥漫,浓烟滚滚,连天上的云层都被烧灼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究竟出了什么事?” “莫非禁地的封印开了?” 真武宗上下议论纷纷,吵吵嚷嚷连声一片。 蔡云飞脚踏虚空,慢腾腾的凑了过去,尚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被火浪烤得两颊滚烫,热汗如瀑。 “好厉害的无根之火啊。”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些许焦糊味儿的空气,双目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火焰升腾的地底。 一分钟,两分钟... 一小时,两小时... 整个真武宗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熊熊火焰在张牙舞爪折腾了数个小时后,渐渐收敛,再度缩回了地下。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坍塌的后山已被火海尽数笼罩,其下翻滚着炽烈的岩浆,散发出足以令化境强者也为之胆寒的恐怖温度。 几乎所有人心头都生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想法。 在如此可怕的烈焰焚烧之下,林子轩该死了吧? 唐城站在真武宗诸多弟子中间,满眼血红,身体忍不住一阵阵发抖。 他的确不止一次的想过打败林宇,将其踩在脚下,但却绝不是以这种卑劣的方式取得胜利。 “林宇!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他心头止不住的低吼咆哮,“你若死了,雨薇怎么办!河东怎么办!沧澜河以西怎么办!” 孟思瑶玉手捏紧了栏杆,指节隐隐泛白,几乎站立不住。 天纵之才,名扬九州,最终却丧命于一片火海,未免...太滑稽了吧... 天色渐暗,最后一缕夕阳将云朵染成金黄。 宗主蔡云飞飘然落于悬崖之上,盯着下方的滔滔烈焰,默默凝视良久。 他忽然扭过身来,在数千人的目光中,那张脸忽然变得扭曲、狰狞,宛若厉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双臂张开,仰头放声狂笑,恢弘气势骤然蔓延开开,“可喜可贺,林子轩,死掉了!” “苍天开眼!这妖孽终于死了!我真武宗大仇得报!” 真武宗上上下下齐齐一怔,紧接着纷纷跪倒在地,一张张脸颊上满含着兴奋、激动、惋惜、嘲弄之色... “恭喜宗主!贺喜宗主!” 声浪席卷天空,宛若滚雷般在群山万壑间隆隆作响。 诸多长老供奉拍掌庆贺,笑声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林子轩妄图炼化无根之火,不慎殒命,实乃咎由自取!” “大长老的仇报了!” 这些天众人在少年天师的威压下战战兢兢过日子,生怕一不小心就引来灭门之祸,如今终于可以长松一口气了。 “发宗主令,真武宗大庆三日!同时也将消息散布出去!”蔡云飞满面红光,把大袖一挥,“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林子轩这恶贼,死在了真武大宗!” 第264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西鲁杨家。 正厅之中,杨惜惜垂着小脑袋,两只白嫩玉手绞在一起,俏美小脸上满是惴惴不安。 杨雪琪陪坐在一旁,拉过杨惜惜柔软小手,轻声安慰:“老祖宗都说了,只要林先生给的丹药没有问题,他肯定会遵守诺言,善待你们一家人。” “哦。”杨惜惜点了点雪白的下巴,但紧皱的秀眉却始终没能舒展开。 没有了林宇在身旁,她总是被一种极为不安定的古怪感觉搅弄得心烦意乱。 “那家伙跑到哪去了呢,肯定是跟孟思瑶那个小浪蹄子双宿双飞了吧...”她心下忿忿的琢磨,“真过分诶,姑奶奶哪里不好了?你偏偏要去找别人...” “怎么啦?”杨雪琪凑过来,笑盈盈的问,“莫非你对林先生的大元丹没有信心?” “才不是呢!”杨惜惜赶紧反驳,微张着小嘴,“我只是...只是...” 她话没说出口,但杨雪琪却已了然,她是对杨家不放心啊。 宗门大会一战,杨轶为林子轩所斩杀,如此大仇,杨家真能善罢甘休么? “放心吧。”杨雪琪桃花美目微微闪烁,贴近了杨惜惜耳畔低语,“林先生现在是名列地榜18位的绝顶强者,太爷爷看在他的面子上,绝不敢不答应...” 杨惜惜贝齿咬了咬嘴唇,这才略微放了心。 那个冷漠的家伙纵然远隔千山万水,却依旧在无时无刻的保护着自己,让她心底不禁升起浓浓的暖意。 轰! 一股磅礴气势骤然弥漫开来,瞬息席卷四面八方,屋中各种陈列摆设尽皆摇晃不止,咯咯作响。 “太爷爷出关了!这股气势...好像是化境巅峰!”杨雪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白皙俏脸由于激动而微微涨红,“太爷爷不但伤势痊愈,修为还更近一步了!林先生给的丹药,果真是有奇效啊。” “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阵朗声大笑,一位身着粗布衣衫,赤脚长发的年迈老者缓步踱入大厅,赫然便是西鲁杨家的老祖宗,杨鼎峰! 杨家众多族人也感知到了动静,纷纷聚拢而至:“恭贺老祖宗出关!” 化境天师杨轶一死,杨家再无倚靠。而今眼看老祖宗杨鼎峰顺利出关,修为又精进一层,自然引得杨家上下欢欣鼓舞! 杨鼎峰手捻胡须,大笑着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仙风道骨,面色红润。 “数十年病痛折磨啊!”他喟然一叹,“老夫今日火狼毒尽去,再也不必承受那万蚁噬心之苦了!” “恭喜太爷爷!”杨雪琪偷偷瞄了一眼满脸呆萌杨惜惜,旋即跪倒在地,“多亏惜惜从宗门大会带回了祛毒丹药。” “嗯,惜惜身为我杨家外族中人,这次的确立了大功。”杨鼎峰微微颔首,满面和善笑容,“放心吧,老夫许诺你一家人重归内族,绝不食言!” 杨惜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喜色,急忙双膝跪地:“谢老祖宗!” “哈哈哈哈,惜惜快起来,快起来!”杨鼎峰将衣袖一拂,一股劲气呼啸而出,便将女孩儿平托而起,“都是一家人嘛,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他微眯起老眼,意味深长的道:“况且你与林先生关系匪浅,往后连老夫都要敬你三分了。” 杨惜惜俏脸涨红,登时窘迫起来:“老祖宗,我和他并不是...” “哈哈,太爷爷明白,无需多言。”杨鼎峰笑着摆手,忽然起身,望着门外的诸多杨家族人,“林子轩于宗门大会上一人屠戮七天师,创下惊世之举,此乃天纵奇才。日后我杨家要与之相结为好,万万不能为敌,你们可都听懂了?” 杨家众人齐心应诺,不敢多言。 大家心里都清楚,而今杨轶已死,林子轩声名大噪,杨家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那声名赫赫的少年天师。 “唉,你父亲杨不悔纵然武道之路断绝,但终究是我杨家嫡系子弟。”杨鼎峰满脸温和的望着杨惜惜道,“这些年让你们家在外受苦了,回来吧,太爷爷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杨惜惜禁不住眼圈泛红:“谢太爷爷。” 正在此时,一名杨家族人急匆匆跑进了屋子,扯开嗓子叫嚷。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众人循声望去,闯进来的中年男子名为杨涂,乃是西鲁杨家的大管家。 “嗯?”杨鼎峰身形一滞,皱着眉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杨涂蓦地停下脚步,颇有深意的瞥了杨惜惜一眼,而后慢慢挪到杨鼎峰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 顷刻之后,杨鼎峰脸色大变:“此话当真?” “老祖宗放心,绝不会错,真武宗上传来的消息,各大宗门世家都收到了。” “原来如此!”杨鼎峰捋着胡须往前行了两步,骤然哈哈大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笑声裹挟着无尽气势荡漾开去,震得在场之人尽皆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杨家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刚刚传来的消息。”杨鼎峰止住了笑,倏尔死死盯住了满眼惶惑的杨惜惜,目光宛若毒蛇般阴狠,“林子轩在真武宗上炼化无根之火失败,被烈焰焚烧死了!” 四面瞬间一片哗然。 “真的?林子轩死了?” “我杨家大仇得报了!” “林子轩多行不义,这是天谴!” 杨家族人尽皆大笑,兴奋的拍着巴掌。 “啊!”杨惜惜忍不住惊叫出声,俏脸惨白如纸,踉踉跄跄的倒退,“骗人!你们一定是在骗人!” 她嗓音嘶哑的叫嚷,眼泪夺眶而出:“他不可能...绝不可能...” 杨鼎峰冷笑连连:“你身为我杨家族人,却勾结妖孽,害得我孙儿杨轶身死,可知错么?” 杨雪琪跪在那里听得此话,身子倏而一颤,精致面颊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愕。 完了! 她慌忙跪爬两步:“太爷爷,您可是答应过了的...” “老夫的确答应了,让她一家人回归内族,决不食言。”杨鼎峰狞笑两声,面色阴沉扭曲,“但老夫却也没说宽恕她的罪过!” 话音落下,他骤然出手,一道灵力匹练横抽了出去。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杨惜惜发出凄厉的惨叫,摔倒在地,两条纤细笔直的玉腿齐齐断裂! “太爷爷!”杨雪琪娇躯抖若筛糠,“惜惜年少不懂事,为何要下此狠手啊!” “这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若不是看你献上大元丹有功,老夫当场便杀了你这不肖子孙!”杨鼎峰厉声吩咐,“将这个不知廉耻的野种关到后院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探望。” 说话间,他一抖袍袖,狂笑着出门去了。 “惜惜!”杨雪琪跪着爬过去,抱起杨惜惜颤抖不止的身体,满面泪痕,“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雪琪姐,我不信啊...”杨惜惜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襟,晶莹泪滴从白皙的面颊上无声滑落,“林宇怎么会...他怎么会死呢...” 杨雪琪狠狠咬着银牙:“我去真武宗,我这就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265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林子轩,陨落! 陨火焚身,尸骨无存! 这则消息宛若一阵飓风,席卷大江南北,震撼了整个修真界! 真武宗、西鲁杨家、龙意门、兽王谷... 尽皆陷入了一片欢腾,庆贺大仇得报,从此再无威胁! 然而更多的人,则是默默哀叹一代天骄早夭,宛若流星般划过天际,只留下了一瞬间的绚烂夺目... 一个星期之后,m国兰德公司再度更新地榜,原本列地榜18位的林子轩不见踪影,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到此为止,林子轩已死的消息算是坐实了。 那些原本还怀着满心质疑、始终不愿相信的家伙,终于彻底屈服了。 真武宗后山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三个月! 烈焰熊熊,热浪翻滚,在天外陨火的炙烤下,方圆二十余里尽皆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情况还在逐渐恶化,长此以往,真武宗必将水源枯竭,沦为生命禁区。 无根之火,无物自燃,几乎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将之熄灭。 真武宗一代开山祖师早已仙去,宗门上下束手无策。已经有人开始提议,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宗门势必要搬出静州,另觅他处了... 不少修真中人都在暗中看热闹,坑死了一个少年天师林子轩,却逼得举宗搬迁,身无立锥之地,何苦来哉啊。 宗主蔡云飞显然也没预料到这般严重的情况,几个月来每日长吁短叹,眼中密布红血丝,愁得白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都快变成秃子了... 其他的长老供奉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成天拉着老脸,比哭丧还要难看... ... 日薄西山,红霞满天。 一抹单薄瘦削的倩影独自徘徊于悬崖之上,憔悴凄苦,引人怜惜。 这个人,是从西鲁不远万里赶到静州的杨雪琪。 此时此刻,她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显露出鬼一样的惨白,美目望着悬崖下熊熊升腾的烈焰,被灼得刺痛的眸底也泛起了一抹猩红。 “杨小姐足足站了三个月了!” “这么长时间,她几乎就没吃什么东西...” “太可怜了!就算是内劲强者也扛不住啊!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真武宗诸多年轻弟子聚集在不远处,低低交谈不止。 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将自己折磨得这般颓唐,任谁看了都要为之不忍。 “孟师姐来了!” 有人忽然叫道,人群急忙分向两旁,紧接着便是一阵默然无声。 孟思瑶一袭青衣,怀中捧着盛水的陶瓮,宛若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从远处袅袅婷婷缓步而来。 三个月的时间,她也瘦了整整一圈儿,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之吹倒... “孟师姐!”一名年轻弟子往前踏了半步,面色隐隐泛青,“求您去劝劝杨小姐吧!” “是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那个人已经死了,她这又是何苦呢!” 孟思瑶将一缕散乱的青丝拢到耳后,黯然垂下眼帘:“我试过很多次了,不过...” “唉。”她幽幽一叹,美目之中泛起哀戚,“长老们正在讨论搬迁的事,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回去准备一下吧。” 话音落下,她莲步轻移,向着那悬崖之上缓缓行去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年轻弟子摇头叹息,望着孟思瑶虚弱的背影,眼中也不知是羡慕还是爱怜,“倘若有一个女人甘愿为我如此,便是一死又有何妨?” “别做梦了,林子轩那是天之骄子,并非我们这等凡人所能比拟。”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迁吧。” 一群年轻弟子默默转身,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孟思瑶顺着蜿蜒小道,迈上了悬崖。 杨雪琪美眸一眨不眨盯着崖下熊熊火焰,嗓音嘶哑:“你又来了。” “你还没走。”孟思瑶慢慢踱近,将陶瓮递过来,“喝点水吧。” 在这漫长的三个月里,若非她日日来此送水,杨雪琪恐怕早就死掉了。 “不必了。” “真武宗就要徙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孟思瑶俏脸蓦地变色,凑近了一步,扯住她的手臂晃了晃,“杨小姐,你别傻了,他已经死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杨雪琪瘦弱的娇躯就好似纸片一样,轻轻一晃,便是脚下踉跄,险些栽倒。 “我答应了惜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咬了咬银牙,想要哭,却发觉眼泪已然流干了,“你回去吧,我不走。”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孟思瑶潸然泪下,抬起手背抹了抹白嫩的面颊,“我知你并非完全为了杨惜惜...” “他已经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你还要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么?或许在那个人心底,从始至终就没有过你的位置。” 她是在说给杨雪琪听,但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杨雪琪丝毫不为所动:“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孟思瑶伫立良久,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才将装水的陶瓮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你是林子轩的故人,也是我的故人。宗门迁移之日,你随我们一起走。”她言下一片坚定,不可动摇,“倘若不愿意,我就算把你打晕了也要带走。” 她那只白嫩玉手悄然收紧,面颊滑过一滴眼泪,紧紧抿起唇角,旋身要走。 “你...”杨雪琪忽然再度开了口,“你真的相信...他死了么?” 她低下头喃喃:“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以这种窝囊的方式死掉?我不信...” 孟思瑶脚下蓦地一顿:“杨小姐,你于此站了三个月,怕是比谁都清楚了。”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能如何?世事无常,天命如此,岂容我等凡夫俗子指手画脚?” 她轻声一叹,飘然而去。 行出很远,孟思瑶听得身后沙哑凄厉的哀嚎回荡山间。 “林子轩!你这个懦夫!懦夫!你出来啊,我求你出来啊!” 杨雪琪悲戚的声音,宛若一柄柄锋锐的尖刀扎在了孟思瑶的心口上。 孟思瑶骤然伏倒在地,蜷缩起娇躯,嚎啕大哭... 第266章 天谴 暗夜沉沉。 “林子轩!是我失言了!我负了你!”杨雪琪跌坐山崖之上,抓起身下一把灰黑色的泥土扬向高空,嗓音凄凉,“我求求你出来啊!你亲手杀了我好不好?惜惜还在西鲁等你...” “既然等不到,我便也随你去!”她用手捂住苍白的脸,恶狠狠一咬银牙,脚下猛然一蹬,向着那悬崖下的滚滚烈焰跳去了。 “杨小姐!”孟思瑶蓦地抬头,骇然惊叫出声,“杨小姐!” 她满心懊悔不已,早就应该料到啊,杨雪琪方才那些话,分明就是在绝望中萌生了死志! 急速下坠,火浪灼烧,杨雪琪只觉得浑身撕裂一般的剧痛,好似整个人都被扔进了绞肉机,被锋利的刀片层层盘绞进去。 “这就算是对我的惩罚吧,我对不起惜惜,更对不起你的托付...” 火舌缠绕上了她曼妙窈窕的身体,衣物焚烧一空,皮肤迸裂,猩红血肉瞬间被灼成焦黑。 杨雪琪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黑影重重... “要死了么...” 忽然,她感觉自己骤然停止了下坠,紧接着从脊背蔓延起阵阵无比舒适的清凉,直达四肢百骸。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满心惊愕的睁开双目,正与那暗金色的双瞳对视在了一起。 那是一道人影,宛若天神一般,浑身烈焰熊熊。 他的皮肤仿若镀上了一层金漆,容貌异常俊美,竟然...同林宇有几分相像... 此时此刻,杨雪琪一丝不挂的身子正被对方横抱着,同样被猎猎火焰所缠绕,但却丝毫也不感到灼痛。 她被烧伤的娇躯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恢复,皮肤娇嫩紧致,宛若宝石般晶莹剔透... “你...你是神仙?为什么和他这么像...”杨雪琪忍不出伸出玉手,轻抚着对方英俊的脸颊,讷讷的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眼前这个神明一般的家伙,的确同林宇那张脸无比相似,只不过更俊美、更潇洒,令人望之怦然心动... 在杨雪琪迷惘的目光凝视之下,对方忽然咧开嘴角,冲着她露齿一笑。 “不对!”杨雪琪陡然明白过来了,美目之中一片震惊,“你就是...啊!” 她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叫,只因为对方已经横抱着她脚踏凌空,冲霄而上! 轰! 在孟思瑶婆娑的泪目之中,赫然见得冲天火焰瞬息腾起,热浪滔滔,好似八爪鱼一样席卷半片天际,将压下来的沉沉夜幕浸染得一片通红。 紧随其后,一声清啸荡涤八方,磅礴气势倾泻开来。 长空之上厚重云雾翻滚,轰然炸开漫天璀璨星辰! “这是...”孟思瑶娇躯战栗,在片刻的震撼过后,美眸深处骤然翻涌起难以掩饰的狂喜,“莫非...他没死?” ... 宗主蔡云飞带着诸多长老供奉正在中央大殿里议事。 “唉,山上的水井全干了。”三长老抚须长叹,“近日里门下弟子都是跑去几十里外取水,那地方我去看了,水量也是一天比一天少,眼瞅着就要干了。” “再这么下去,全宗数千号人,就算是不被那天外陨火烧死,也得活活渴死!” 五长老伸着脑袋:“还有...还有那个灵气,咱这地方以前是灵气汇聚之所在啊,开山祖师亲自敲下的风水宝地。现在算是完了,灵气干涸,比之西北的荒漠也差不了多少...” 此话一出,满场尽皆黯然。 大殿中的这帮人,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无根之火这么厉害,当初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跪地抱大腿,也绝不让林子轩跑到封印之地惹是生非啊。 “这才是天谴啊!”一名供奉凄声哀叹,“我们杀了一个天之骄子林子轩,却招得这般下场,何苦,何苦啊...” “刘供奉,当初林子轩被烈焰焚烧而死,宗门大庆三天,你可是喝得烂醉如泥,还为宗主呈上了赞功词,如今说得哪里话?” 刘供奉满面羞惭:“我那时哪想到这会是一个绝户计啊?同真武宗的千年传承比起来,区区一个林子轩又算得了什么?” 三长老连连点头:“吴彦霖本可以避祸,偏要在宗门大会上主动出手围杀林子轩,死了也是咎由自取。现在想来,我们的反应太过激了。” “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二长老狠狠一拍桌子,“林子轩是自己跑进了禁地,又不是我们将他扔进去的...” 宗主蔡云飞深吸了一口气,闷闷一喝:“够了!” “此事皆因老夫一时糊涂,待得宗门徙迁完毕,老夫便自行了断,九泉之下向开山祖师请罪!” 大殿内悚然一惊,诸多长老供奉纷纷跪地哀嚎。 “宗主!不可!万万不可啊!” 蔡云飞面色蜡黄:“老夫一死何足惜,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宗门新址找到了没有?” 诸人面面相觑,皆不作声。 开什么玩笑?想当年祖师爷踏遍名山大川,云游天下,方才寻得了静州这块宝地。 这才多久工夫?上哪找去? 再者说天下宗门林立,即便真找到了那么一块好地方,也不是说搬就能搬走的。 就好比说真武宗的势力范围在静州,你要是敢搬到淮西省去,跟名震天下的天岚宗抢地盘,不被人家那等超级宗门灭了才怪呢... 蔡云飞一声长叹,颓然跌坐回去。 他抬手在头顶抓了抓,一缕白头发又被扯下来了... 忽然,大殿外“轰”的一声炸响,头顶的一根大梁连日来缺水变脆,被这么一震,“咔嚓”就塌下来了。 “出什么事了!” “好像...又是后山!” 众人彼此对视,尽皆惶恐不安。 宗主蔡云飞那张脸瞬间就扭曲起来了,带领真武宗诸多长老供奉,纵身掠出大殿。 但见得长空之上火舌席卷,宛若巨型章鱼的触角般迎空挥舞,场面骇人! “这...这莫非是天外陨火爆发了?” 诸多长老供奉身子一软,尽皆摔落在地,面如死灰。 “天要亡我啊!” 第267章 看够了么?我要衣服 霸道气魄雄浑万钧,骤然席卷四面八方,整个真武宗陷入了一片恐慌。 所有人都惶惶然掠出屋子,面色惨白,死死盯住长空之上的滔天烈焰,身体瑟瑟发抖。 尽管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但每个人都真切感受到了那恐怖的炽烈温度。仿佛能将一切都焚烧成虚无的灼热火浪,令人不得不生出惊惧之心。 宗主蔡云飞同诸多长老供奉站于大殿外的青石广场上,与真武宗上下数千名弟子门徒遥望天穹,尽皆是两股战战,虚汗如瀑。 “这真是毁天灭地之威啊...”他不由心悸,藏在袍袖下的两只手抖个不停,明显感到连周围的空气温度都在不断上升。 滔天烈焰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悄然收卷回拢。 已被烤成一片焦黑的山崖之上,一道身影被熊熊火焰所包裹,宛若神明降世,霸气无双! 他的模样异常英俊,身体比例完美,皮肤仿佛镀了一层金漆,闪烁着灿灿光芒。 “这金刚不灭身,本尊终于炼成了!” 林宇朗声而笑,旋即金芒收敛,皮肤恢复了玉石般剔透的苍白色,瞳孔漆黑明亮一如往昔。 但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觉他那黑幽幽的双瞳深处,两团暗金色的微小火焰正充满活力的升腾雀跃。 那赫然便是被林宇所炼化的天外陨火!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非但炼化了这极端强横霸道的无根之火,更是重塑了一具足以媲美先天境强者的金刚不灭身! 林宇略一低头,但见得双臂之间,正横抱着一位皮肤娇嫩如软玉、周身一丝不挂的绝色美人。 杨雪琪蜷缩在他怀中,瞪大了漂亮的桃花美目与之视线交织,微张着小嘴,傻呆呆说不出话。 孟思瑶发鬓凌乱,跌跌撞撞的跑到近处。 她骤然停下脚步,望着青年那颇为熟悉的清淡笑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林...林子轩?” 这个人的面貌同林宇太像了,但却又比她记忆中的形象英俊了数倍不止。 剑眉入鬓,明目朗星,个子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潇洒非凡,仿若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孟思瑶怔怔盯住眼前的人,心下充满了疑惑。 如果这个人真是林宇,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仅仅三个月时间,何以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倘若不是,那又是谁呢? 林宇蓦然抬起脸,同她对视在了一起。 那漆黑明亮的双瞳,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透着亘古的幽远冰凉,引人不禁通体生寒。 同样的目光、同样的面颊轮廓,与从前别无二致,太熟悉了! 孟思瑶娇躯狠狠一颤,终于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传言中已被无根之火焚烧得形神俱灭的林子轩! “真的是你?”她白嫩玉手轻轻掩住小嘴,美目中泛起了蒙蒙水雾,“你...你没死?” “死?”林宇微微皱了下眉,看来在自己闭关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 他再度望向了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发呆的孟思瑶,表情竟然有点儿古怪:“看够了么?麻烦给我们找身衣服。” 孟思瑶如梦方醒,旋即好似突然醒悟了什么,一张精致俏美的脸颊“腾”的一下子涨了个通红。 此时此刻,林宇和杨雪琪二人皆是不着寸缕,毫无遮拦! 杨雪琪正蜷缩着娇躯发傻,陡然间也明白了过来,当即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顿觉羞窘难当。 “我...我要衣服...” 她将小脑袋埋在林宇的胸口,剔透无暇的肌肤泛起了一层诱人的玫瑰红,软绵绵的身子瑟瑟抖个不停,模样香艳诱人。 孟思瑶唇角轻轻一扯,偏脸向斜后方望了望,见得真武宗众人正向着这边赶来。 她抿了抿小嘴,酡红着脸蛋儿轻声道:“随我来吧。” ... 半晌过后,宗主蔡云飞率人赶到之时,此地早已是空空如也。 一大群人站在悬崖上往下看,都是满脸疑惑。 下方的岩浆停止了翻涌,逐渐冷却,表面覆盖着一层苍白的灰烬。 “天外陨火熄了?”蔡云飞神色惊疑不定,眼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惶恐,“莫非...” 他心下生出了一个令其心胆欲裂的可怕念头,不过片刻之后,那不安的思绪便被他掐断了。 “绝不可能!”蔡云飞沉沉思量,“烈火焚烧三月,他必死无疑!” 二长老手捻胡须,眉头紧皱:“这无根之火最为刚烈霸道,古籍载其无物即可燃,几乎不可能将之熄灭。” “我刚刚好像...好像看到这边有人影。”五长老脸泛青紫,哆哆嗦嗦,“会不会...林子轩没死?” 众人方才的确听到了仿若人声的长啸,听了他这番话,忍不住脊背生寒,满心惶惶。 “莫要妄言,林子轩区区化境,纵然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将无根之火炼化。”蔡云飞轻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脸颊渐渐缓和,“不管是何缘故,这火熄了对我们就是一件大好事啊。” 他身为一宗之主,位尊权重,修为又最高。如今直接给出了断言,其他人便是心怀顾虑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太好了!这是开山祖师保佑啊!” “祖师保佑!宗门不必再准备搬迁了。” 众人满脸激动,在此地徘徊了一阵,留下几人看护,又折返回中央大殿议事。 在夜色之下,一大群人紧紧跟随着宗主蔡云飞,喜气洋洋,很快又回到了大殿外的青石广场。 “哈哈哈,此乃我真武宗之幸,理应再庆三日啊。” “有理有理...” 诸多长老供奉热络的讨论,笑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感觉到分外轻松。 想一想这三个月的苦日子啊,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就连宗主蔡云飞也是脸现笑意,容光焕发,近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了。 他刚抬脚踏上台阶,好似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身子蓦地一僵。 蔡云飞缓缓抬头,双眼望向大殿深处,言下满含惊疑:“你...你是何人?” 第268章 我为尊 大殿之内,断裂的梁木静静横亘在那里。 宗主之位上,静静坐着一个相貌英俊、潇洒非凡的黑衣男子。 他神色淡漠、一言不发,浑身上下都沁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孟思瑶与杨雪琪垂首坐于两侧,尽皆黯然不语。 杨雪琪偷偷抬起俏脸,小心翼翼的瞄了林宇一眼。联想起先前两人毫无遮拦而肌肤相亲的那一幕,她就不由得脸红耳热,心如小鹿乱撞。 从前的林宇平凡普通,面容清秀,相貌顶多算是有点儿小小的帅气,放在诸多青年才俊中丝毫也不引人注目。 可如今却截然不同以往,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堪称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即便是杨雪琪这等受无数人倾慕的天之骄女见了,也不由得生出悸动,心头禁不住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杨雪琪是真的不敢相信,仅仅三个月不见,林宇怎么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门外隐隐传来说话声,紧接着宗主蔡云飞便带领宗门上下近百号长老供奉出现在了门口。 孟思瑶同杨雪琪不约而同的向大殿外望去,眸底神色都是极为复杂。 蔡云飞刚迈上台阶,抬眼往殿内一瞧,脸颊的笑容骤然凝固。 “你是何人?” 后面的一群长老供奉也皆是身子一僵,望着那端坐于首位的黑衣青年,满面愕然。 “这是谁啊?这么大的胆子!” “从哪跑出来的杂毛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谁允许你坐在宗主之位上了!” 众人神色间显露出狠戾之色,忿忿叫嚷。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长老已经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冲进去将那个大不敬的小子从椅子上揪下来。 “老东西。”林宇抬手揉了揉眉心,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内缓缓响起,“三个月不见,连本尊都认不出了么?” 蔡云飞看了看坐在那黑衣青年下垂手、俏脸苍白的孟思瑶,仿佛霎时明白了什么,骤然就瞪圆了眼睛。 “你...你是...”他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失声叫道,“你是林子轩!”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一片哗然。 “林子轩!他不是死了么?”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迎着那一道道惶恐不安的视线,林宇慢悠悠抬起脸,眼底悄然掠过一抹危险之色:“终于想起来了。” 他倏而从椅子上站起来,背负双手,慢悠悠往前踱着步子。 “蔡云飞,算算账如何?” 脚步声在大殿之中回荡,蔡云飞身子猛地一晃,顿时汗流浃背。 纵然此刻的林宇并未外露任何气势,但那股重剑无锋的恢弘气度,却让他如临深渊,根本不敢与之相抗衡。 “仙师...”蔡云飞嘴唇哆嗦,“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面如死灰,“我知错了!求您饶...” 林宇冷冷一笑,突然扬手,一道长长的火焰匹练横扫出去,带着无边劲气,正抽在蔡云飞的身上。 “啊!” 蔡云飞凄厉惨叫,一路翻滚着摔飞出去。 他蜷伏在地上浑身抽搐,一条恐怖的灰黑色焦痕从胸口延伸而过,触目惊心。 满场的诸多真武宗长老供奉看到这一幕,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个个提心吊胆。 那号称无人可降的天外陨火,竟然被炼化了! 仅仅随手一击,就能将名列地榜28位的蔡云飞伤得这么重,如今的林子轩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蔡云飞。”林宇一步步行到近前,面色无悲无喜,“你不打算还手?” “呵呵,老夫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蔡云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凄然一笑,“如今你又炼化了无根之火,想要杀我易如反掌,老夫又何苦自取其辱呢。” 他再度跪倒于地,一个长头磕下去:“老夫冒犯仙师,甘愿自裁谢罪于此,只求您一件事。” “哦?”林宇眉梢微微一挑,“说来听听。” “真武宗千年基业,门徒数千,都是无辜之辈。”蔡云飞眼底赤红,满脸哀求之色,“求您慈悲心肠,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 在场的诸多长老供奉当即红了眼圈儿,满心凄凉的齐刷刷跪成一片。 “宗主!”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等愿追随宗主而去!” “胡闹!你们这是做什么!”蔡云飞厉声大喝,颌下胡须乱抖,“老夫引得真武宗大难,本就是不赦之罪!倘若再让你们枉送了性命,九泉之下何以面见祖师!” 一群花白胡子的老家伙跪在青石地砖上,哭嚎声连成一片。 四面的真武宗诸多弟子听闻动静,纷纷惨白着脸颊聚拢过来,跪地磕头不止。 “求仙师开恩!” 孟思瑶盈盈起身,几步走到林宇近前屈膝跪了,泪眼婆娑:“求仙师手下留情。” 林宇本带着几分杀意,见得蔡云飞宛若待宰羔羊般引颈待戮,毫无反抗之意,本就是意兴阑珊。 而今又见真武宗上下一心,就连孟思瑶也跪倒在旁求情,他便连动手的心思都没有了。 “修行不易啊。”林宇轻声一叹,漫不经心甩了甩手,“蔡云飞,你犯得并非大罪。如今诚心悔过,本尊便不予追究了。” 他慢慢转过身形,眼含深意:“你当好自为之。” 蔡云飞身子一耸,顿时如蒙大赦,长跪不起:“叩谢仙师,从今往后,真武宗愿为仙师鞍前马后,绝不敢再犯。” 林宇径自穿过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仰起头望着漫天星空,目光微微闪烁。 杨雪琪飘然而至,站在他身侧,精致面颊泛起了一抹忧色:“惜惜她...” “我这就去西鲁杨家。”林宇眼底涌起了极致的冰冷,手掌缓缓收紧,“杨鼎峰言而无信,我岂能轻饶...” 话音刚落,他便脚点地面,身形骤然飚掠出去,转瞬间便已消失在了苍茫天地之间。 “走了?就这么走了?”杨雪琪瞪着桃花美目,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气呼呼的叫嚷,“喂!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倒是带上我啊!” 第269章 我来了 西鲁杨家。 张灯结彩,欢天喜地。 时值杨家老祖杨鼎峰九十岁诞辰,再加之其一身火狼毒尽去,修为更迈上一个台阶,如此双喜临门,今年寿宴办得格外铺张,诸多名门世家来拜。 大家心里都看得通透,纵然杨轶已死,但如今的西鲁杨家有杨鼎峰这位化境巅峰强者坐镇,反而是比从前更为强大了。 “古剑门少门主廖平来拜!” “七星宗宗主岳振宝来拜!” “大兴集团董事长姜海川来拜!” “...” 诸多显贵人物携带重礼而至,杨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来拜!” “啧啧啧,真了不得啊,连漠北的人都赶过来了...” 大管家杨涂站在大门口相迎,眉飞色舞,满脸满眼都是笑。 凭借杨家在西鲁的根基,在修真界的声望,今天这场面,怕是比那宗门大会都不逞多让啊。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在一片笑语欢腾中,尽显世家大族气派! 杨家后宅,一座破落的小院,杂草丛生。 房上的燕子窝里,黄口雏鸟迎着明媚春光,啾啾鸣叫。 杨惜惜躺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小床上,下半身盖着棉被,两条比竹竿也粗不了多少的手臂交叠着放在胸前。 三个月时间,她那原本有些婴儿肥的俏脸瘦成了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头发枯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 “惜惜,你吃点儿东西吧。”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坐在床边,裹挟着一身久经跋涉的风尘。 他便是杨惜惜之父,杨不悔,两天之前才从江南省抚安县匆匆赶到西鲁。 若不是学校里打来电话,老师通知杨惜惜一直没有入学,他这个当爹的还要被蒙在鼓里,以为女儿正在无忧无虑的享受着大学生活。 “惜惜,爸爸对不起你...”杨不悔看到女儿这幅样子,简直心如刀绞,“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讲那么多...” “爹,这是我咎由自取,不是您的错。”杨惜惜两眼怔怔无神,“林宇是对的,我太天真了,我现在只后悔,没有听他的话...”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轻轻开口:“您把碗放下吧,我一会儿就吃了。我会活着,不会死,我要等雪琪姐回来...” 杨不悔重重点头:“好,爸爸放在这里,你一定要吃。” “嗯。”杨惜惜低低应了一声,双眼一眨也不眨,“爹,有声音...” 杨不悔紧紧咬着牙:“打雷了,你闭上眼睛睡一觉吧。” 他怎么敢当着女儿的面,提及杨家前院正在为杨鼎峰庆贺九十大寿啊... “不...不是打雷,好像是鞭炮的声音...”杨惜惜缓缓呼出一口气,“今天是什么节日么?好热闹...” 杨不悔再也忍不住了,他放下粥碗,霍尔起身,大步出门去了。 一个身高八尺、五大三粗的汉子,蜷缩在院子里的杂草间,两手捂住脸颊,泪流满面,哭得好似一个孩子。 “凭什么...凭什么啊...” 杨不悔浑身颤抖,生怕屋子里的杨惜惜听到动静,极力压抑着哭声。 若不是女儿从平谷县带回了大元丹,杨家老祖杨鼎峰现在仍旧垂死床榻,奄奄一息。整个杨家还是大厦将倾,惶惶不安,有什么心思在那里庆祝? 她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要遭受这般凉薄的对待,西鲁杨家简直就是一群牲口!不是人! “我要去讨个说法!”杨不悔怒火当胸,目呲欲裂,“我要去问问这群王八蛋!他们丧尽天良,当真没有半点儿愧疚之心么!” “女儿,你等着!等我回来了!咱们就回家!” 杨不悔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紧攥着双拳,模样宛若一头发疯的野牛,直接撞出门去了。 “爹!爹!” 杨惜惜躺在床上,轻唤了两声都未见回应,缓缓闭上双目,泪滴潸然滑落。 以她的聪慧灵敏,又怎么会听不到父亲竭力压制的哭声呢。 “雪琪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我快要撑不住了...” “我好想林宇,好想好想他,只要能再见他一面,我哪怕立即死掉也甘心了...” 吱呀。 忽然响起了轻微的开门声。 杨惜惜赶紧抬手遮住布满泪痕的脸,嗓音有点儿哽咽:“爹,您回来了。” 对方没有说话,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床边停下。 “我...我迷了眼睛...”杨惜惜用小手胡乱抹了抹,狠狠抽了抽鼻子,“爹,我没哭,我真的没哭...” 她耳畔缓缓响起的,是一道带着几分磁性的清冷嗓音。 “离开了我就混得这么惨,你是一头猪么?” 杨惜惜身子倏而一颤,愕然的瞪大了双目。 她望着面前那张无比英俊、却又无比熟悉的年轻面容,全身像过电一样的剧烈颤抖。 “你...你...” 虽然容貌大变,但那种说话的腔调,那漆黑明亮的瞳孔,都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杨惜惜心底,她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嗯,我来了。”林宇低低应了一声,在床边坐下,歪着头细细打量她。 杨惜惜在激动、惊喜过后,心头便泛上了无穷无尽的慌乱不安。 她急忙扯过被子遮住了小脑袋,“你...你不要看我!我丑死了,我不要你看...” “呜呜呜,你不是死了么,你这个混蛋...怎么变得这么帅啊...” 林宇有点儿无奈的撇了下嘴,伸手揪住了被角:“人世美丑,尽是红粉骷髅,你这是哪来的执念?” 他默默叹了口气,径自一扬手,就将那薄薄的被子全掀开了。 “啊!” 杨惜惜无比窘迫的惊叫,瘦成骨头架子的身体哆哆嗦嗦,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林宇紧紧皱着眉,盯着女孩儿两条萎缩的断腿,眼底一片冰凉。 杨惜惜满脸泪痕,用两只小手无力的遮掩羸弱的身体:“你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 她希望对方眼中永远是自己最美好、最漂亮的形象,而不是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模样... 林宇直接将一颗乳白色的灵气丹塞进了她张开的小嘴里,不耐烦的目光与她对视在了一起:“你还是这么吵。” 第270章 天骄已逝,小丑横行 杨惜惜瞪圆了眼睛,感受着丹药在口腔中融化,一股温暖的热流蔓延向四肢百骸,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暖洋洋无比舒服。 与此同时,她虚弱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肌肉鼓起,塌陷的面颊重新变得白嫩丰腴... “我的腿有知觉了!”杨惜惜兴奋的眨着大眼睛,张开双臂就要去拥抱林宇,笑声清脆甜美,“咯咯,我...” 她话音未落,林宇又闪电般的伸出手,将第二颗灵气丹按进了她嘴里。 “唔...”杨惜惜的声音戛然而止,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林宇望着她浑身都被充裕的灵气所包裹,消瘦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轻轻松了一口气。 杨惜惜经此一事,也算是因祸得福。 在两颗连化境强者都要眼馋心热、甚至不惜大打出手的绝品灵丹作用下,她的伤情不仅康复,更由此洗骨伐髓,变成了绝佳的修炼体质。 从今往后,她若是想要踏足修真一道,将会比杨雪琪那等天之骄女还要强上一筹。 “你好好睡一觉。”林宇一改往日的冷漠,竟然主动伸手揪了揪女孩儿重新恢复白嫩红润的脸蛋儿,“我还有点儿事要去处理。” 杨惜惜见他起身,急忙伸出小手怯生生的揪住了他的衣角,抿着小嘴问:“你要做什么去?” “杨鼎峰,我必杀之!” 林宇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阴寒,转身出门去了。 ... 此时此刻的杨家前院,正是大摆宴席,觥筹交错。 老祖杨鼎峰是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自恃身份,没有早早露面。 大管家杨涂举着酒杯,带领几个杨家长辈,热情的一桌桌招呼着客人。 忽然,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扯开粗哑的嗓子叫嚷:“老祖宗!老祖宗!” 几个杨家下人紧追而至,相当不客气的呵斥。 “给我站住!” “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场面瞬间为之一静,宾客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的望向了那名踉踉跄跄闯入宴会的中年男子。 杨涂微眯起了眼睛,满脸阴沉:“杨不悔,你身份低贱,怎么也敢跑到这里来?” “我要见老祖宗!”杨不悔一抬手甩开了那个想要将自己拖拽出去的杨家下人,满目猩红,“我要为惜惜讨一个说法!” 杨涂将酒杯放了回去,慢悠悠往前踱了两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 “你是什么身份?也想见老祖宗?”他阴恻恻笑了两声,径自将手一挥,“带出去!” 那几个杨家下人连忙围拢过来,架起杨不悔往外拖。 “对不起诸位了。”杨涂转过身冲着四方拱手,笑呵呵的解释,“这杨不悔是我杨家外族的一介废物,老祖宗念其可怜,才允许他返回内族。” “没成想这家伙精神有点儿问题,竟然狗胆包天,搅闹到今天这种场合上来了,还请诸位海涵。” 满场宾客这才恍然大悟,看向杨不悔的目光凭空多了几分奚落之色。 “放开我!”杨不悔嘶声大叫,身形倏而一震,将那数名杨家下人纷纷震退数米开外。 他纵然武道之路断绝,但这些年却没有丝毫松懈,体质比普通人还是要强悍几分。 “杨涂!你就是个畜生!你们这群人,都是忘恩负义的畜生!”杨不悔抬手指向四面的杨家族人,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若不是惜惜从林子轩那里求得灵丹带回西鲁,杨家早就完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在这里铺张庆贺,我女儿却要被打断双腿,扔到后院去无人问津!要是没有她,老祖宗哪里还会痊愈,杨家又怎么会有今日!” 此言一出,四面那些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沉寂。 虽然林子轩已死,但这个名字在如今的华夏修真界,却依旧是一个忌讳! “原来如此啊。” 过了许久,有人忽然发出了一声长叹,旋即引得四周响起了“嗡嗡嗡”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难怪杨家老祖宗会恶疾痊愈,竟然是受了林子轩的恩惠...” “几个月前的宗门大会,的确是有一位姓杨的年轻姑娘寸步不离跟在林子轩身边,原来也是西鲁杨家人啊...” 今天到场的宾客们,有一大半都来自于华夏修真界的名派大宗、武道世家,自然对宗门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杨不悔只需要三言两语,所有人就全都明白过来了。 林子轩天纵奇才,不仅仅是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强者,更是一位造诣奇绝的丹师啊! 满场宾客的表情都相当精彩,林子轩斩了杨家家主杨轶,却又救了杨家老祖杨鼎峰,这关系可就有点儿复杂了...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杨涂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林子轩那妖孽分明是对我杨家有愧,这才主动献上了大元丹为老祖宗祛毒。杨不悔,你就别往自己女儿脸上贴金了!” 他这话落下,有几名客人都差点儿被逗笑了。 什么叫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林子轩那是什么人物?即便现在人不在了,那也是古今独一的天纵之才。他会对你杨家有愧?做梦去吧! 众人心里想着,但却没敢表露出来,谁让林子轩死在了真武宗的滔天烈焰之中呢,如今杨家势大,自然是怎么说怎么对了。 “放你的狗屁!”杨不悔气得浑身发抖,目呲欲裂,“倘若林子轩在此,你这王八蛋还敢胡说么!” “哼!”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拍案而起,“林子轩算个鸟?那小畜生要敢出现在老夫面前,一掌就把他劈死!” “我二弟石茂德丧与他手,这个仇我石家永世不忘!” 宾客们撇着嘴,纷纷流露出鄙夷之色。 以石玉达的内劲巅峰修为,如果林子轩真出现在这里,还想报仇?早就被吓尿裤子了吧。 可惜啊,如今天骄已逝,跳梁小丑横行... 第271章 给你一次机会 大管家杨涂低低狞笑两声:“杨不悔,你那不知廉耻的女儿与林子轩行苟且之事,败坏我杨家门风,你这当爹的难辞其咎!” 当着满场如此之多的宾客,这番话无异于是对一位年轻姑娘最极致的羞辱了。 杨不悔也是一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何能容忍他人污蔑自己女儿的清白? “放你娘的狗屁!”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了,“王八蛋!老子宰了你!” 几名杨家下人还没来得及阻拦,他就宛若一头激怒的狮子般横冲直撞,几步闯到杨涂身前,抡圆了沙包大的铁拳砸下去。 “大管家小心!” 有人发出惊呼,杨涂却是不闪不避,慢悠悠扬起脸,嘴角挂着阴狠刻薄的嘲笑。 “杨不悔,这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一道壮硕身影忽然从斜后方闪掠而出,架起杨不悔的拳头,结结实实的一掌正拍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出手之人名叫杨远,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内劲小成高手,与大管家杨涂是亲兄弟,平日里几乎形影不离。 杨不悔十几年前身受重伤,武道之路断绝。他对付普通人倒没问题,但是同内劲强者交手毫无胜算。 在这一掌之下,他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当即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身体好似一枚断了线的风筝,摔落十几米开外。 他紧咬牙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却是再度呕出一口血,气息瞬间萎靡。 杨远收了招式,慢悠悠走上前来,一脚将杨不悔蹬翻,抬脚在其脸上狠狠碾了碾。 “山河倒转啊,你以前不是天才么?现在怎么混成一条狗了?”他嗤笑几声,抬起头吩咐,“这废物目无族规,竟敢对大管家出手,带下去!依家法废掉四肢,关入禁室!” “是!” 几名下人围拢到近处,从地上拖起杨不悔向外走,沿途留下一条长长的鲜艳血痕,触目惊心。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忘恩负义...”杨不悔满嘴血沫,嗓子里嗬嗬作响,却依旧止不住的叫骂,“我早晚...早晚要把你们杀光...” 满场宾客见之不忍,但却纷纷选择了挪开视线,沉默不语。 人人心下都清楚,倘若林子轩不是死在了真武宗,杨家早就将杨不悔父女当祖宗一般供奉起来了,哪还有胆子下此等毒手? 这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杨涂满眼不屑,转过身重新端起了酒杯,冲着满场宾客抬高了几分音调:“家门败类,搅扰了诸位兴致,在下罚酒一杯!” 气氛沉滞了几秒钟,忽然重新恢复了热烈。 “杨管家客气了!” “哈哈哈哈,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老夫也敬杨管家一杯...” 客人们推杯换盏,互相吹捧,故意将方才的事抛到了脑后。 杨不悔像条死狗一般,被人拖着往外走。 欢笑声在耳畔回荡,但热闹是别人的,并不属于他...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荡漾着一片猩红,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淌。 杨不悔曾经是这个家族的不世天才,他很清楚方才杨远那一掌故意用上了暗劲儿,自己就快要死了。 他满心不甘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忽然,那几个拖着他的杨家下人被截住去路,被迫停下了脚步。 几人抬头望去,忽然发觉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剑眉朗目,异常俊美,瞳孔漆黑如墨,泛起利剑一般锋锐的光彩。 没有人知道他何时出现在了这里,又好似他一直就在这里... “你...你是何人?” 林宇背负起一只手,淡淡出言问:“此人可是杨不悔?” 对面几个杨家下人互相对视,都没有说话。 林宇径自伸出一只苍白细长的手,攥住了杨不悔的衣领,将人拎到了自己面前:“交给我了。” 他偏头望着中年男子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 “难怪惜惜那么蠢,原来是遗传啊...” 一个杨家下人见了不忿,扯着嗓子问:“喂!你小子...” 林宇略一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 仅一瞬间,那下人便觉得双目刺痛,惨叫着仰面摔倒在地,浑身抽搐不止。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全场,无数道目光投射而至,眼底皆是带着浓浓的疑惑。 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无数道目光凝视着那一袭黑衣的年轻身影,心头不禁发出了同样的惊叹。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啊。 这个年轻人身上,仿佛有着一股奇妙的道韵,如万丈深渊般遥不可测,又如无锋重剑般苍茫浩瀚。 那些所谓的天骄人物、大宗子弟,与此人相比,尽皆相形见绌,不值一提了! 林宇见杨不悔嘴唇蠕动了几下,便慢慢凑耳过去,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惜惜...爸爸...对不起你...” 此时的杨不悔显然已是油尽灯枯,残存着最后一丝执念,才顽强支撑着生命的延续。 林宇那漆黑的瞳孔深处,两朵针尖般大小的火焰跳跃不止。 他揪住杨不悔的后衣领,一步步往回走。 大管家杨涂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投射而来的视线宛若毒蛇般狠毒:“小子,你是何人?焉敢插手我杨家的族内之事?” 这是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的林宇已重塑肉身,他的模样同众人记忆中那个平凡普通的林子轩差距太大了。如果不是关系极端亲密之人,绝对不可能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林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像拎小鸡似的将杨不悔提起来,声音淡漠:“谁打伤了你?” 杨不悔满脸灰暗,处在一阵浑浑噩噩之中,神智有些不清醒了。 但他却依旧是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缓缓指向了站在杨涂身旁的内劲高手杨远,充血的眼底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恨意。 “哦。”林宇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再度开口,“给你一次机会,去把他打死。” 这话没来由的滑稽,每个人都是忍不住面露古怪之色。 杨不悔本就不是对手,如今又重伤垂死,哪来的能耐击败杨远? 这来历神秘的年轻人,莫非是一个疯子? 第272章 暴遣天物 “哈哈哈哈!就凭他一介废物?”杨远呆愣片刻,忍不住放声狂笑,“小子,你眼瞎了么!他都快要死了!拿什么跟我打!”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旋即便瞪圆了双目,大张着嘴,一脸惊愕莫名。 只因为林宇手腕一翻,掌中凭空出现了一枚青绿色的丹药,其上云纹环绕,仿若比极品翡翠更要剔透几分! 绝品灵丹! 此丹一出,满院生香! 在场所有宾客都是神色呆滞,死死盯住了年轻人掌中那颗青翠剔透的丹药,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时间仿佛凝固了十几秒,紧接着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绝品灵丹!” “竟然是绝品!绝品...” 有人直挺挺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无意间生生捏碎了酒杯,激动的语无伦次。 就连那些自认见多识广的头脸人物,也不由得眼角抽搐,目露贪婪。 这可是足以令化境天师出手相夺的绝品灵丹啊,堪称无价之宝! 世上的丹师固然稀少,但在场这些人大多出身于名派大宗,倒也结交了寥寥几个善于炼制丹药的能人巧士。 不过那些丹师最多只能炼制等级较低的宝丹,至于能炼出绝品灵丹的丹师,却是谁也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钱家供奉丹师徐胜全,以一身丹术造化,在修真界赫赫有名。可即便是那等人物,也炼不出号称可以“生白骨、活死人”的绝品灵丹! 有人传言,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林子轩就是一位能够炼出绝品灵丹的超凡丹师。 不过如今林子轩已死,同他唯一有过丹道交流的徐胜全大师又不在场,这说法自然是无从考证,只能听凭传言罢了。 众人不禁心生疑问,莫非这年轻人是一位丹师? 可他未免也太年轻了! 林宇将满场所有人的表现尽收入眼,心下颇有些意外。 在平谷县的宗门大会,他受杨雪琪所托炼制大元丹,吩咐天下钱家大庄主钱仓和供奉丹师徐胜全帮忙搜罗天材地宝。 这两人都极为卖力,再加之钱家底蕴雄厚,自然不成问题。 林宇收获颇丰,除了那枚大元丹外,又随手炼制了不少其他丹药,其中便有掌上这枚青木丹。 青木丹蕴含丰富的木之灵气,用于治疗陈年旧伤有奇效,在天书所载的丹方中居于末等,林宇还真没料到一拿出来就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这位小先生!”一个花白胡子老者抱拳行礼,“我天沙门愿求此丹,老夫开出的价格一定会令您满意!” 话音未落,另一名中年男子也满面恭敬的站起身来:“小先生,此丹甚为宝贵,我大业宗能否有幸与您一谈?” “小先生...” “...” 在场诸多大人物纷纷出言,都对这青木丹生出了心思。 若非他们搞不清林宇的底细,不敢打草惊蛇,恐怕此刻早就出手抢夺了。 林宇心中暗笑这群人没见识,丝毫不加理会,直接将掌中那枚青绿色的丹药塞进了杨不悔的嘴里。 全场瞬间就炸了! 一群成名已久的大人物捶胸顿足,满眼心痛。 那可是无价的绝品灵丹啊,就这么...给一个废物吃了? 暴遣天物!简直暴遣天物! “太可惜了!” “这小子莫非不识货?这么宝贵的东西...” 四面怅怅然的叹息声还未停歇,林宇手掌再度一翻,一颗乳白色的丹药现于掌中,絮状的丹纹层叠,剔透如玉! 浓郁的丹香飘散出来,令人神清气爽,如沐春风! “绝品灵丹!” “又一枚绝品灵丹!” “这是...灵气丹!” 连天师人物都要出手抢夺的灵气丹,能够帮助内劲巅峰高手晋入化境! 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眼睛都红了。 在宗门大会上,他二弟石茂德就是为了抢夺一堆品质低劣的灵气丹,才被林子轩一剑立劈而死! 石家有三位内劲巅峰高手坐镇,倘若能得此丹,成就一位化境天师,那就足以在漠北一方称王称尊了! 在那一道道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一脸淡漠的将第二枚丹药送进了杨不悔口中。 “浪费!败家子啊!” “气死老夫了!” 众人眼皮狂跳,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胡子乱颤,都快要被气疯了! 杨不悔道行微末,你喂他绝品丹药做什么! 这灵气丹倘若送给一名内劲巅峰大高手,那就极可能成就一位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啊! “好像还差点儿火候...” 林宇略一思量,忽然又取出了一枚灵气丹,干净利落的按进了杨不悔撑圆的嘴里。 第三颗绝品灵丹! 在场这群人的神经都彻底麻木了,一个个瞪眼呲牙,咻咻喘着粗气。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连化境天师都要为之大打出手的绝品灵丹,怎么在他手中就像不要钱似的,拼了命的一个劲儿往杨不悔嘴里塞? 那可是价值无法估量的丹药啊,又不是哄小孩子的糖丸儿... 三枚丹药,对此刻的杨不悔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那一股股极度精纯的药力,好似滔滔江水,汹涌着蔓延向四肢百骸。 杨不悔大张着嘴,原本灰败的脸颊此刻却是一片赤红。 他的神智渐渐恢复,清晰的感受到长达十几年的旧伤竟然在飞速痊愈,早已干涸多年的经脉在滚滚灵力的疯狂冲刷下,犹如枯木逢春,重新恢复了韧性。 于此同时,一股极端强横的气势骤然弥漫开来。 破!破!破! 内劲初期,内劲小成,内劲大成!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杨不悔连跃三阶,抵达了受伤前的修为顶点,内劲大成! 而此刻他体内的药力还未被完全炼化,依旧推动着气势层层上升,一往无前! 内劲巅峰! 林宇暗暗点头,淡漠的面颊凭空多了几分赞许。 杨不悔的经脉异常强悍,足可见他这十几年来纵然武道之路断绝,但却始终没有放弃过努力,方才能有今日直入内劲巅峰的恐怖飞跃。 林宇望着对面满脸惊恐的杨远,径自抬手,在杨不悔肩头轻轻一拍:“去吧,杀了他。” 第273章 绝地反杀 杨不悔满面赤红,肌肉鼓胀,一根根暗青色的血管向外凸起,整个人显得分外狰狞可怖。 源源不绝的灵力汹涌澎湃,无处消化,尽数拥堵在他的经脉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他的身体撑爆! “啊!” 他仰头一声咆哮,声震数里,浑身都充满了极端强横的恐怖力量! 内劲巅峰大高手的无匹气势荡漾开,在场众人纷纷变色。 “杀!我要杀了你们!”杨不悔视线陡然一转,猩红双目死死盯住了惊骇欲绝的杨远,“你!受死!” 他将一对铁拳攥得咯咯作响,一步步向前走近,踏得砖石碎裂,地面震颤不止。 杨远区区内劲小成,如何受得了这般威压? 他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沿着脸颊滚滚而下,踉跄着直往后退,连连摆手:“不悔,不悔...你冷静一下,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杨不悔沉沉喘着粗气,杀气腾腾,“我要为惜惜讨还一个公道!” 杨远通体冰凉,转身就跑,嗓音嘶哑的叫嚷:“老祖宗!救命啊!救命!杨不悔疯了!” “哪里走!” 杨不悔厉声嘶吼,脚下一蹬,身体化作了一阵旋风,倏而就冲到了杨远身后,裹挟着无穷忿恨的一拳轰砸而下。 一个内劲小成,一个内劲巅峰,两人的修为差距太远了。 杨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便是骨骼碎裂,七窍流血,被这一拳狠狠砸进了地里。 “死!去死!啊啊啊!” 杨不悔嗓音嘶哑的咆哮,将这些年的委屈、悲苦、屈辱全部发泄了出来,拳头好似雨点儿一般的落下去,重重轰击在杨远身上。 土石飞溅,烟尘四起,几乎满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眼皮暴跳,心生寒意! 一个人的恨,竟然能达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狂怒之中的杨不悔太可怕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比他还要可怕! 宾客们的视线从杨不悔身上挪开,小心翼翼的倾注在了那负手立于场中、表情似笑非笑的黑衣青年身上。 用三枚绝品灵丹,将一介家族废物改造成威风凛凛的内劲巅峰大高手,这得是多大的手笔?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即便是此时此刻宛若野兽般疯狂的杨不悔与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大管家杨涂也顾不得亲兄弟死活,他与在场的杨家族人远远退避开去,全都被吓傻了。 谁又能想象得到,不久前还羸弱不堪、任人欺辱的杨不悔,转瞬间就鲤鱼跃龙门,完成了绝地反杀! 杨不悔的吼叫足足持续了两三分钟,才终于停止,四面陷入了一片寂静。 伴随着烟尘消散,一个恐怖的深坑赫然呈现于众人眼中。 杨不悔跪在坑底呼呼喘气,浑身热气腾腾。 早就看不到杨远的影子了,那里只有一团猩红的血肉! 满场响起此起彼伏倒抽凉气的声音。 杨远死了,粉身碎骨,被内劲巅峰大高手的一双铁拳生生轰成了肉泥! “小先生!”杨不悔跪着转过身,向站在不远外的黑衣青年砰砰磕头,“大恩大德,杨不悔没齿难忘!今生若无机会,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清风拂过,林宇衣袂翻飞。 他清朗的笑声在四面回荡:“我敬你是一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才出手相帮,无需你的报答。” “谢先生大恩!”杨不悔再度叩首,而后猛地抬起脑袋,直勾勾盯住了满面慌张的杨涂,“轮到你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浊气,顿时犹如猛虎出笼,带起一阵凌厉劲风,骤然扑了上去。 “啊!”大管家杨涂一张脸比菜叶子还绿,缩起脖子往后躲,扯着公鸭嗓子尖叫:“老祖宗救命啊!” 忽然,一股恢弘磅礴的气势席卷全场,低沉的嗓音宛若洪钟大吕般在每个人耳畔炸响。 “住手!” 只见得杨不悔脚下一顿,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苍老的人影,截住去路。 对方轻飘飘伸出了一只手,动作看似慢悠悠,却又分明快若闪电。 那一掌在杨不悔胸前轻轻一按,他便大口吐血,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满场轰动! 杨不悔如今可是内劲巅峰大高手啊,又正值仇恨满胸,战力最鼎盛的时期。能随手一掌就将他打飞,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杨家老祖,杨鼎峰! 杨家族人脸现喜色,纷纷跪地下拜:“拜见老祖宗!” “老祖宗!”大管家杨涂瑟瑟发抖,声音近乎于哀嚎,“杨远死得好惨啊,请老祖宗做主!” 满场宾客的视线也纷纷投向了那傲然立于场中,须发皆白的老者,尽皆显露出恭敬、崇拜之色。 这是一位声名赫赫的天师人物! 火狼毒尽去的杨家老祖,一身修为化境巅峰,有绝对的资格在地榜占据一席之地! 甚至有人暗中估量,以杨鼎峰如今的战力,并不见得就会比已故的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弱上多少! “孽障!”杨鼎峰手捻胡须,盯视着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的杨不悔,满眼阴毒,“同族中人,却下此毒手,老夫留你何用!” 杨不悔身子一阵阵发抖,脸颊的肌肉一根根绷起:“同族?哈哈哈哈,同族?” “十几年前,我被杨轶暗算,一身修为尽废,像条野狗一样撵出西鲁,你可考虑过同族之情?” “我女儿杨惜惜从林子轩手中求得丹药,助你祛毒疗伤,却反被打断双腿,你可考虑过同族之情?” “我知你偏爱杨轶,但我父女二人又何其无辜!”杨不悔猛然抬起那张扭曲的脸,眼底一片寒冽,“不知恩义的畜生,这杨家人,我不做也罢!” 杨鼎峰勃然大怒,一道灵力匹练就抽了下去:“那我就宰了你这不肖子孙!” 面对化境天师的强悍一击,杨不悔无力反抗,当即凄然一笑,闭上眼安静等死。 “惜惜,爸爸...不能陪你回家了...” 恰在此时,一道清冷笑声缓缓响起:“老东西,你终于出来了...” 第274章 你焉敢辱我 声音透着无尽寒意,其下蕴藏着丝丝不屑的嘲弄。 满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那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杨不悔身前,慢腾腾的抬手轻轻一抓,那足以令内劲巅峰强者当场毙命的灵力匹练便轰然爆裂,气浪席卷,消散于无形。 化境天师! 四面一片哗然,这年轻人赫然是一位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 “不可能啊,看他也就二十来岁...” “怎么会是化境...” 听着四下里一道道难以置信的惊叹声,夹杂在宾客之中的古剑门少门主廖平微微眯起了双眼。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如见浩渺沧海,如临万丈深渊,同样的杀意纵横,同样的幽寒冷冽,世上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么? “莫非...”廖平又回想起了宗门大会巅峰一战的恐惧,禁不住浑身战栗不止,“莫非他是...” 杨鼎峰也未曾料到会有天师强者从中作梗,他脸色变幻,惊疑不定的问:“小子,你是何人?” “老祖宗!”大管家杨涂眼底满是恶毒,“先前就是这小子出手相帮,我二弟杨远才被杨不悔所杀,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能放了他!” “今日是我杨家的族内事,你来者是客,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杨鼎峰面颊悄然掠过一抹危险之色,“要不然...就莫怪老夫不客气了!” 纵然对面的年轻人同为天师,但境界明显比自己要低上许多,他纵然感到棘手,却也并不畏惧。 “多管闲事?”林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老东西,你觉得...本尊的便宜很好占么?” 杨鼎峰倏而一怔,浑然不解他此话何意。 在场的许多宾客也纷纷露出疑惑之色,不过却也有那么寥寥几个人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登时一张脸就青了! 就在此时,一抹单薄倩影跌跌撞撞的闯入了杨家,正是从静州连夜跋涉,登最早那班飞机,好不容易才从真武宗赶回来的杨雪琪。 “林先生!”她咻咻娇喘,一进院子便涨红了俏脸叫嚷,“您...您这么快就到了!” “雪琪?”杨不悔瞪圆了眼睛,再度望向那年轻人的背影,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浑身竟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张着嘴结结巴巴:“难道...难道你就是...” 林宇忽然一笑,露出一口闪亮洁白的牙齿:“本尊林子轩。” 在许久的雅雀无声后,全场轰然沸腾! “林子轩?他不是死了么?” “怎么可能...” 就连那些自恃身份的老一辈人物也直挺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皱纹堆累的脸颊上是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那个在宗门大会一人屠戮七天师、逼得半个华夏修真界俯首跪地的妖孽人物,居然没死? 如今的华夏修真界,听林子轩之名就如风声鹤唳,令人不禁通体生凉! 那些早在宗门大会见过林宇的修真中人细细打量眼前的黑衣青年,这才惊愕发觉,尽管双方很多地方都完全不同,但面相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尤其是那副睥睨一切、看人如蝼蚁的清冷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没错了,他...他就是林子轩!” “天骄未陨啊...” 有几人承受不住这等压力,甚至于两腿一软,哆哆嗦嗦的跪倒在了地上。 杨家老祖杨鼎峰身子狠狠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下直抵天灵盖,仿佛连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 “你...你竟然没死...”他的嗓音隐隐发抖,“林子轩,先前的事,老夫的确欠了几分思量。你我同为化境,视众生为草芥,没必要为此伤了和气...” 林宇一眨不眨的盯住对方,五根修长手指缓缓收拢。他一步踏出,瞬息便出现在了二十余米开外,一拳宛若蛟龙出海,对着杨鼎峰的面门就挥出去了。 “既然你苦苦相逼,老夫得罪了!”杨鼎峰脸颊泛青,急忙两手交叉横在身前,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他自信凭借自己化境巅峰的强悍实力,无论如何也能接下对方这轻飘飘的一拳。 轰! 两相碰撞,在杨鼎峰惊骇的目光之中,防御瞬间被破,对方那看似柔弱的拳头长驱直入,狠狠砸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他禁不住低低闷哼,满脸血花迸溅,身体“咻”的一声倒飞出去,撞碎墙壁,摔进了屋子。 看到这一幕的满场众人,尽数瞠目结舌。 一拳!杨鼎峰贵为化境巅峰大高手,竟然连一拳都接不下来! 杨鼎峰晃晃悠悠的爬起来,鼻梁塌陷,模样狼狈。 “林子轩!你欺人太甚!” 堂堂化境天师,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却被人一拳就打飞了,杨鼎峰心下既觉得惊骇欲绝,又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愤怒。 “老东西,一点儿都不禁打啊。”林宇冷笑,身形一闪,眨眼间又来到了近前,一记毫无花哨的上勾拳,正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杨鼎峰冲上高空,然后又被紧随而至的林宇一脚踹回到了地面。 轰隆隆! 高大的房屋在劲气倾泻间轰然倒塌,木料瓦片飞溅,烟尘腾起。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林宇根本就没有用全力,他分明是在刻意的羞辱杨鼎峰! 上一个遭受这种待遇的人,是已故的龙意门门主谭建东。 宗门大会上那一句“你可知,何谓虐杀”时至今日依旧令人记忆犹新! 化境天师,在凡俗眼中如龙如凤,无限于接近神明,既不可羞辱,又不可侵犯。 但这般人物在林宇眼中,却是犹如猪狗,任由肆意欺凌! “啊啊啊啊!”杨鼎峰从一堆废墟中冲天而起,浑身灵力翻涌,雄浑气势覆盖整片天际,“你焉敢辱我!” 他两掌一合,漫天气旋翻涌,瞬息凝成了一柄长达十几米的巨型飞刃,向着林宇拦腰横扫而去。 “你如此不识时务,老夫便放手与你一战!” 天师强者的恐怖威压弥漫四方,使得下方众人心惊胆战,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第275章 老东西,滋味如何? 眼看着那一记巨型飞刃横斩而至,林宇却是不躲不闪,脚下一蹬就迎着冲了上去,举拳便打。 “不自量力!受死吧!” 杨鼎峰自恃修为比林宇高出许多,见他竟敢以肉身硬撼自己的恐怖一击,嘴角禁不住现出一抹狞色。 轰! 长空之上,气浪席卷。 在杨鼎峰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自认无可匹敌的巨型飞刃被林宇一拳打爆,紧接着那抹黑衣身影蓦一闪烁,便穿过了滚滚灵力波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老东西,这就是你的放手一战?” 林宇嘴角带起一抹不屑的嗤笑,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杨鼎峰那张布满惊恐之色的老脸上。 啪! 这一巴掌抽了个结结实实,清脆响亮。杨鼎峰不禁惨叫,鲜血混杂着牙齿吐出来,身形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直至此时他方才醒悟,即便自己一身修为化境巅峰,但与林宇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他简直不是人,是妖!” 杨鼎峰心头在哀嚎,双眼死死盯住那道对着自己俯冲而下的黑衣身影,嗓音嘶哑尖利:“饶命!” 林宇充耳不闻,脚踏凌空紧追而上,双拳挥动,每一击都快若闪电,重重轰砸在对方的身体上。 嘭嘭拳声在天际回荡,劲气涟漪般层层叠叠倾泻出去。 狂风骤雨般的拳影将杨鼎峰彻底笼罩,在层层重击之下,他头骨碎裂,胸膛凹陷,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他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身体带着“咻咻”锐响,疾速坠向地面。 林宇蓦然收拳,身形一转,抬脚踩在了杨鼎峰的颈项上,向下狠狠一踏。 “老匹夫!安敢欺我!” 伴随一声轻喝,杨鼎峰轰然砸落在地,瞬时间四面房屋成片隆隆倒塌,土石翻滚,烟尘弥漫! 下方的一群人生怕被余威所波及,全部远远闪避出去,望着这一幕心惊胆战,冷汗涔涔。 杨鼎峰贵为化境天师,又是修真界的前辈人物,居然也被揍得这么惨? 此情此景,若非亲眼所见,谁又敢相信? “太恐怖了!”杨雪琪玉手轻轻掩住小嘴,美眸深处尽是一片震撼,“打死了么?” 她身为杨家内族小辈,此刻心下五味杂陈。 反倒是杨不悔这些年受尽了屈辱磨难,又见自己女儿被同族所伤,最后的那一点儿亲缘感情也早就无影无踪了。他紧咬牙关,全身不住颤抖:“化境...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 以大管家杨涂为首的那群杨家族人尽是神色惶惶,吓得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老祖杨鼎峰长年闭关,性格本又阴戾毒辣,同后代晚辈们本是没什么感情。但这个人却是杨家的泰山北斗、顶梁支柱,倘若他死掉,西鲁杨家再无化境强者坐镇,也就完蛋了! “老祖宗!老祖宗啊!” “我杨家完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杨家族人低低哭泣,心下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在那一道道视线交织之下,烟尘缓缓消散,一个深达数十米的恐怖大坑令人不禁通体生凉。 杨鼎峰头朝下,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绷直的双腿显露在外。 这幅情境分外滑稽,但全场却没有任何人能笑得出来。 林宇负手站在一旁,浑身纤尘不染,一脸的云淡风轻。 “老东西,滋味如何?” “咳...咳咳...”杨鼎峰的两条腿动了动,上半身慢腾腾的从土里挪出来。 发丝凌乱,颧骨垮塌,鲜血与泥土混搅着黏在血肉模糊的脸颊上,模样分外可怕狰狞。 “老夫...老夫服了...”他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凹陷的胸膛好似风箱一般鼓动,“林...天师,请高抬贵手啊...” 这时的杨鼎峰,就好像一条垂垂等死的老狗,跪伏在地上战栗不止,哪里还有半分化境天师的狂傲? “言而无信,恩将仇报。本尊予你的,自然要取回来。”林宇眼底一片寒冽,“你若自杀,可留一条全尸。” 杨鼎峰见他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登时厉声咆哮:“林子轩!你逼人太甚!” 话音落下,他周身灵力席卷,一座鸿蒙大气的古朴金钟赫然成形,其上符文缭绕,光华流转。 杨家的传世武学,不灭金钟! 这门武学杨轶曾在宗门大会巅峰一战上用过,如今被杨鼎峰以化境巅峰修为施展开来,威慑更强,气势更盛。 杨鼎峰迎空而起,双臂抱着比自己巨大无数倍的不灭金钟,恶狠狠冲撞过来。 “老夫跟你拼了!” 林宇冷声一哼,陡然将手一扬,一道完全由无根之火凝成的火焰匹浪散发着惊人的炽烈温度,径自抽了下去。火焰匹浪所过之处,不灭金钟轰然爆裂,滔天烈焰紧接着席卷而上,瞬间就将肆意的灵力气浪焚烧成一片虚无。 “这是...无根之火?”杨鼎峰满眼惊恐,眼见那火焰冲着自己来了,急忙抽身而退,抬手斩掉一片被点燃的衣摆。 无根之火最为刚烈霸道,即便是化境天师也不敢沾染。 今天这一战打是肯定打不赢了,求和也求不成,杨鼎峰心念一动,单脚一蹬,转身向外奔逃。 “想走了?” 林宇冷冷一笑,一条火龙从手中倏而掠出,瞬息赶至杨鼎峰身后,一头撞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火舌呼啸着升腾起来,好似远古巨兽的狰狞大口,将他整个身体吞噬其中,熊熊燃烧。 “啊!我错了!饶命啊!饶命!” 杨鼎峰痛苦哀嚎,从半空坠落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那凄厉的惨叫声,宛若夜枭般尖利刺耳,听的人头皮发麻,冷汗如瀑。 满场众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林宇在宗门大会上暴打谭建东算是标配套餐,今日杨鼎峰所遭受的可就是至尊豪华待遇啊。 一代威名赫赫的化境天师,竟然被无根之火生生烧死了! 廖平站在人群之中,缓缓退后半步,垂下眼帘,神色黯然。 “他比以前更强了...” 第276章 随便拿去玩儿 烟尘随风荡去,天地间复归清明。 杨鼎峰的凄厉惨叫由最开始的尖锐刺耳,渐渐变得低沉呜咽,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诡异扭曲,在烈焰焚烧下“哔哔啵啵”作响,最终化作了一堆灰黑色的灰烬。 几缕黑烟袅袅升腾,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闻之作呕的焦糊味道。 满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即便是那些身份不俗的大人物,也忍不住浑身颤栗,脸颊泛起鬼一样的苍白。 不久之前还横压一方的化境巅峰大高手,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灰? 杨家老祖杨鼎峰尚且如此,在场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一出风云起,一战天下惊。 林子轩之名,怕是又要令整个华夏修真界为之颤抖了... “妖怪,这是个妖怪...”大管家杨涂嘴唇哆嗦,踉跄着向后退,“他不是人,他是妖...” 话音落下,他就好像疯了一样,跌跌撞撞的向外跑。 其他几名杨家族人见了,也紧随其后奔逃,都想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嗯?”林宇慢悠悠转回身,望着疯狂逃窜的几个人,目光微微闪烁。 下一瞬,他便抬起手来,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一拳打了出去。 一道白色气练呼啸着掠过半空,好似彗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重重轰击在了杨涂等人的后背之上。 仅此一拳,几人便被震得骨断筋折,内脏碎裂,登时气绝。 林宇抬手漫不经心的掸掸衣角,缓步向着众人走来。 人群瞬间发出了一阵不安的骚动,齐齐向后退却,皆是满眼骇然,心神不宁。 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左右看看,发觉周围所有人都在若有深意的望着自己。他眼皮顿时狂跳,真恨不得把先前借着酒劲儿说出的那番胡话揉碎在肚子里... “林...林天师...” 他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死灰。 许多人仿佛又寻回了宗门大会上的那种恐惧,跟随在石玉达身后纷纷下跪,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那些尚能凭借坚定意志站立场中的人物,也情不自禁的弯了腰,垂下头,屏气凝息。 林宇停下脚步,目光清冷的望向聚集于此的杨家族人。 众人心下齐齐一凛,莫非...要灭门? 西鲁杨家产业繁盛,在政商两界都有威名。如果被夷灭了全族,势必引起一波惊涛骇浪。 别人或许没有这个胆子,但若是换做了杀伐果断的林子轩...就真的很难说了... “林天师!”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伏倒于地,声音颤抖,“杨鼎峰已死,您...您连杨家门下一群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么...” 杨家除杨鼎峰之外,就数这老者辈分最高,人称七叔公。 “满门猪狗,杀了无妨。”林宇慢悠悠抬起一只手,天外陨火在指间跳跃不止。 满场悚然而惊,他还真敢! “林先生!”杨雪琪俏脸惨白,急忙冲过来死死抱住了林宇的腿,“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杨家满门!” 她对杨鼎峰没有丝毫感情,但此刻在场的这些杨家族人,却都是她的至亲。 如果这些人都被林宇杀了,她岂不是要做孤家寡人? 林宇眉头皱了皱。 “林天师!求您大慈大悲啊!”七叔公以头杵地,涕泗横流,“我知道惜惜委屈了,是我杨家人对不住她,可那是杨鼎峰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 其他杨家族人也全都跪下来了。 “是啊,惜惜被关在后院,我们还偷偷去照顾她,要不然她哪能撑到您回来...” 杨不悔也赶紧走到近前,屈膝跪倒:“林天师,杨家并非满门皆恶,请您宽恕!” 七叔公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出言:“我等甘愿尊杨不悔为家主!” 他德高望重,话一出口其他族人自然连声应和。 “我们都愿尊杨不悔为家主!” 林宇抖抖手散掉火焰,嘴角缓缓泛起一抹了然于心的浅笑... ... 三日之后。 阳光明媚,杨惜惜穿一件浅蓝色缀花连衣裙,俏脸红润,脚步轻快的穿过院落。 一路之上,所见的每个人都恭敬退后,弯腰施礼。 “小姐好。” 仅仅几天之前,她还被人丢在后面的小院里无人问津,现在却变成了这个家族最为璀璨夺目的珍珠,地位貌似比杨雪琪还要高上一筹。 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好像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让杨惜惜甚至有一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前院正在施工,她从长廊绕过去,走向了后面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 那间屋子里,林宇正坐在主位之上,听杨不悔报上各家送来的赔罪礼单。 “兽王谷送上了一百颗淬体丸,恳请林先生既往不咎...” “七星宗敬献一柄灵剑,求林先生宽恕...” “沧海门送来夜明珠一十八颗,祝林先生事事顺心...” “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在门外跪了三天,临走前敬上百年山参五株,恳求林先生网开一面...” 仅仅三天时间,林子轩之名便再度席卷了整个华夏修真界,引起一片轰动。 先有真武宗变成一片不毛,后有杨鼎峰烈火焚身而死,那些同林宇有点儿纠葛的宗门世家尽是惶惶不安,生怕这位杀神打上来灭门,匆忙献上厚礼乞求宽恕。 至于那些毫无交集的势力,更是趁此机会讨好把结,想要提前混个脸熟。 林宇静静坐在那里,有点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堆垃圾,本尊留之无用,不用再报了。” 杨雪琪大眼睛里冒着光,往前凑了两步,呷呷小嘴,欲言又止。 林宇偏头瞧了她一眼:“要是有你喜欢的,随便拿去玩儿。” “嗯嗯。”杨雪琪忙不迭点着小脑袋,兴奋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 你看不上的东西,我却视若珍宝。 她终于理解杨惜惜为什么情愿像条小狗似的追着林宇了,哪怕是跟在这家伙屁股后头捡捡破烂都能发家啊... 杨不悔无奈的笑了笑,将礼单递给了杨雪琪。他听到动静偏头望向门外,正看到女儿杨惜惜走了进来。 第277章 花城出事了 杨惜惜跨过门槛,美目一眨不眨的望向林宇,贝齿轻轻咬住嘴唇,俏生生站在原地不动了。 “惜惜,快过来啊。”杨不悔笑呵呵的招呼,“傻站着做什么。” “哦。”杨惜惜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这才乖乖巧巧的走到他身旁,大眼睛还忍不住偷偷摸摸的往林宇身上瞟。 “我要去机场接你妈妈,得快点儿走了。你在这里好好陪着林先生,不要胡闹懂不懂?”杨不悔看了看手表站起来,又望着林宇拱了拱手,“林先生,你们慢慢谈,我先告辞了。” 杨惜惜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巴不得给女儿找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依靠。 林子轩人品正直,又是天纵奇才,威震修真界的化境天师,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女婿了。就是年纪尚小了一点儿,不过也没说非要立即结婚,先谈几年恋爱刚刚好嘛... 两人若是真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就连西鲁杨家也能跟着沾光... 杨不悔如今做了杨家家主,心下小算盘打得响,自然乐于给女儿创造机会。 他走到门口,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扭过头道:“那个...雪琪啊,我不太认路,你随我一起去接人吧。” 说话之时,他还挤了挤眼睛,递过去一个“你懂我懂”的古怪眼色,心里直纳闷儿。 这丫头平日里挺聪明的啊,今天是怎么了?呆呆愣愣,偏要跟块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做人家小两口的电灯泡? 杨雪琪咬了咬银牙,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儿。 “好。”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应着,将礼单拍在了桌子上,起身忿忿出门去了。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杨惜惜将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俏脸酡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在林宇身上打转转。 林宇冷漠脸:“贼眉鼠眼,你偷东西了么?” 话音落下,他便径自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哎!”杨惜惜赶紧拽住他,有点儿慌张,“你等等,我有正事对你讲。” “嗯?”林宇停下脚步,皱起眉审视着眼前的小丫头,心下直犯嘀咕。 这么不正经的人,能有什么正事?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啊?”杨惜惜一脸不满的皱了皱琼鼻,“你先坐下,咱俩慢慢说。” 林宇见她快步去关门,嘴角禁不住就是一扯,神色有点儿尴尬。 几个月前在宗门大会的悦来风客栈,这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可是只穿着一件轻薄睡衣跑到他房间去了,莫非这次还想故技重施? 杨惜惜反手关上房门,身子靠在那里歪着小脑袋:“别人都说我是你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闲言碎语,我何须在意。” “你不在意,但我不成。”杨惜惜白嫩的脸蛋儿上满是认真,“以前他们都不拿正眼看我,现在不一样了,每个人对我都毕恭毕敬。连我父亲都跟着沾光,做了杨家的家主。”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一眨不眨盯住面前的年轻男子,眼圈儿微微泛红,蕴着浓浓的感激。 林宇走回去坐下,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这样么。” “但你我都清楚,咱们两个清清白白,并没有那种男女关系。”杨惜惜自嘲般的笑了笑,“现在的杨家尚能在西鲁立足,全因为有你的名声在外支撑。若不然,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早就将这块肥肉瓜分干净了。” 林宇语调平静:“你是在担心杨家的安危么?尽管放心,你父亲很快就会突破化境,届时有一位天师人物坐镇,杨家足以自保。” 他昨天又将三枚灵气丹交给了杨不悔,以后者的资质,半年之内晋入化境丝毫不成问题。 “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么...”林宇沉吟半晌,再度缓缓说道,“等到杨家摆脱了眼前的危机,你就解释清楚好了,免得再被其他人误会,坏了你的名节。” 杨惜惜沉默相对,心下幽幽一叹。 我又何曾在乎过名节,只在乎你喜不喜欢我啊。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心中分明没有我的位置...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杨惜惜秀眉微敛,闷闷的问:“什么事?” “小姐,有人求见林先生。” 杨惜惜鼓起粉腮,气哼哼的嘟嚷:“不管是谁都先等着,他现在没空。” “可是...”门外的杨家下人有些犹豫,“那位年轻姑娘自称从花城赶过来,找林先生有急事...” 林宇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梢,嗓音淡漠:“让她进来。” 杨惜惜撇起小嘴,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门。 过了没多一会儿,在杨家下人的引领之下,走进来了一位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年轻女子。 纵然裹挟满身风尘,却依旧难掩清丽气质。雪纺白衬衫外罩风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皮裤,包裹住了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 这是一个让人记住身材,更甚于记住美貌的极品尤物。 杨惜惜大眼睛偷偷瞄着,暗中拿自己与对方比较了一下。 她发觉人家胸比自己大,腿也比自己长,怎么看怎么完美,顿时就不开心了,玉臂抱胸坐在椅子上,拧起弯弯黛眉生闷气。 “这家伙冰冷冷像块石头,都不会哄人开心,怎么身边的花蝴蝶一个比一个漂亮...” 林宇认出了来人,是平津唐家的唐文洲之女,唐娇。 他不禁心生疑惑,这万里之遥,对方怎么从江南省赶到西鲁来了? 唐娇走进屋子,美目怔怔盯住了林宇,试探性的问:“林...林先生?” 饶是她见识过无数身份显赫、相貌脱俗的青年才俊,却依旧无法同眼前年轻人的俊美相提并论。 近半年时间不见,这小家伙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林宇淡淡开口,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是我。” 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唐娇才终于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林先生,我爹从好朋友那里听到了西鲁杨家的消息,就派我连夜赶过来了。”她抬起精致的面容,眸底翻涌起一抹浓浓的焦虑,“您不在的这段时间,花城出事了...” 第278章 危机来临 江南省花城,一座气度恢宏的深宅大院。 这里,是整个江南省尽人皆知的河东林家府。 林宇离开抚安县参加宗门大会之前,曾将灵秀山泉的产业全部移交给了林振亭和柳菲菲打理。 两人虽说没经营过这么大的产业,但却皆是眼光独到之辈,清楚抚安是个小地方,并不适合作为调配各方的大本营。 在陆天鸿等人的帮助下,林家花重金在花城买了这处府邸,翻修扩建,方才有了如今焕然一新的宅院。 晚七点钟,夜完全黑下来了。 往日里的这个时间段,林家依旧是来往络绎不绝,诸多大人物争相拜访,都想从这里多谋求几分好处。 不过今夜,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气氛有些诡异。 林振亭走进屋子,将大衣和帽子交给柳菲菲,彼此对视了一眼。 “我把他们都遣散走了。” “嗯。”柳菲菲低低应了一声,帮忙把衣帽挂到架子上,“几位先生也到了。” 林振亭不着痕迹的略一点头,脚步有些沉重的绕过雕花屏风,便看到四个人正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陆天鸿、何久祥、夏友华、唐文洲,五名掌管灵秀山泉总代理的大佬人物到了四位,唯独不见刑达。 林振亭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金水刑达今晚会来,但却是以另外一重身份。 他稳了稳心神,故意将脚步放轻,走到首位坐定:“几位,辛苦了。” 何久祥面色晦暗,额头还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可见血迹渗出来。 “老兄...咳咳...”他用手帕掩住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还没...还没找到林先生么?” 林振亭没有说话,缓缓摇了摇头。 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难看了几分。 “林先生究竟到哪里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陆天鸿用手揉了揉眉心,“咱们这边可都火烧眉毛了,等不得啊。” 夏友华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道:“今晚只能倚仗唐老弟了!您多多费心,撑到林先生回来就好了。” 唐文洲脸色忽明忽暗,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诸位放心,老夫曾受林先生恩惠,一定不负所托,会竭尽全力保护诸位安全。”他嗓音低沉,言下一片坚定,“有老夫在此,那筱山雪信即便再有本事,也闹不出什么花样!” “是啊,唐老弟是化境天师,如龙如凤的大人物嘛。”何久祥有点儿尴尬的咧嘴一笑,“只可惜我重伤在身,一身筋骨都快零碎了,要不然还能给您帮点儿小忙...” 这半年以来,他依靠灵秀山泉的滋养,已经脱离了内劲巅峰,迈入半步化境,只不过距离真正的化境强者还是犹有天地之差。 唐文洲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是有林先生留下的灵秀山泉,你这条命早就丢了,还是老老实实歇着吧。今天有老夫坐镇,无须你出手。” 嘴上虽然说得强横,但他心下却满是苦涩。 他半年前才入化境,如今境界刚刚稳固,若是碰上一般的化境强者还不成问题,可今晚要来的人...是筱山雪信啊! 东夷国的筱山雪信以化境小成修为,42岁之龄登地榜97位,被誉为史上最年轻的地榜强者,长久以来都是许多修真中人的偶像。 化境强者可败不可杀,但若是遇到地榜强者,就很难说了... 依照m国兰德公司的评定标准,但凡能够登上地榜的化境强者,都具备斩杀同阶、甚至越级而战的恐怖实力! 换言之,筱山雪信的战力最少能够斩杀同为化境小成的普通天师! 唐文洲一介初入化境,面对这等妖孽本就是险象环生,而今还要保护在场一大堆人... “唉,只希望...西鲁杨家的消息是真的...”唐文洲心下默默祈祷,“林先生啊,您要是再不回来,老夫也无力回天了...” 夏友华阴恻恻的一笑:“唐老弟放宽心,我们也没闲着,哪能让您一个人冲上去拼命?” “我和陆二爷安排了十几个好手躲在暗处,都是赫赫有名的枪王。不管谁来挑事,先给他来一梭子,打个半死再说。” 唐文洲撇着嘴,左右瞅瞅,一阵无语。 死于枪弹的化境天师史上并非没有,但却是寥寥无几,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至于妄图用子弹来对付地榜强者,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些人,恐怕连什么是地榜都不知道吧。”唐文洲喟然一叹,忽然觉得有时候无知也能成为一种幸运... 陆天鸿恶狠狠的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刑剃头这个畜生!平日里在林先生面前装孝子贤孙,如今大难临头,说反就特么反了!”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是义愤填膺。尤其何久祥,更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一个星期前,就是刑达引领着东夷国的那个什么筱山雪信上了门,以比武切磋的名义将他打了个半死,把他名下半分之二十的灵秀山泉代理全部抢走了。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柳菲菲正趴在窗口偷偷向外张望,猛地原地跳了起来,花容失色:“来...来了!” “菲菲,稳住。”林振亭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攥紧了,但脸上却依旧是一派沉着冷静,“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那就出去看看吧。”唐文洲眼皮跳了跳,手拍桌子站起来,腰背笔直,大步流星的向外走。 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彼此对视,互相点头,也全都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跟随了上去。 柳菲菲稳了稳心神,为他们打开了房门。 一辆大卡车撞碎了林家府大门,此刻刚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停下,发动机嗡嗡作响。 刑达带着身后一大帮人站在院子中央,拍着肚皮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几位老哥都在啊!”他满脸的横肉抽搐了几下,眼底带着丝丝阴狠,“正好,不用小弟一个个去找了!” 第279章 林家完了? “何大师,你这把贱骨头可真硬啊,到现在都还没死呢。”刑达阴翳的视线从对面几人脸上扫视过去,咧开嘴阴恻恻笑了两声,好像凶残的野猪露出了满口獠牙,“林家已经完了,看在曾经共事的份儿上,你们将灵秀山泉的销售额交出来,跪在老子脚下求饶,兴许还留你们一条全尸。” 陆天鸿额头青筋暴起,气咻咻的叫骂:“刑剃头,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畜生!当初在城南别苑,若不是林先生大慈大悲,你那脖梗子上的玩儿意,早就被拿去喂狗了!” “老子那是逼不得已,才委曲求全,给他林子轩做了奴才。”刑达呲着牙,脸颊的横肉根根绷起,“这才过了多久啊?日月换新天,老刑翻身做主人了!姓林的胆敢欺我辱我,老子今天就活剐了他爹,以报受辱之仇!” 夏友华被气得满目猩红,身子一阵阵发抖:“真...真不要脸啊,你勾结东夷小儿,卖主求荣,当真不怕林先生回来算你的总帐么!” “害怕?老子为什么要害怕?死人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么?”刑达慢悠悠踱了两步,有点儿意外的瞅着对面几人,“呵呵,莫非你们还不知道?” “林子轩早就死了!” 这一句话,当真好似晴天霹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隆隆炸响。 “林先生...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放屁!林先生是何等天骄人物,怎么会...” 林振亭望了望同样面色惨白的柳菲菲,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你是在混淆视听,我儿子决不会有事。” “老林啊,你怎么就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刑达狞笑连连,抬手摩挲着下巴,“你们也不想想,倘若林子轩还活着,老刑我哪来的胆子打到林家门上?” 对面几个人的脸色登时就青了,都隐隐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如果我没说错,林子轩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平谷县的宗门大会吧?”刑达将林振亭突然涌现出的愕然之色收入眼底,满含嘲弄的笑道,“是不是说对了?你们这些井底之蛙,距离修真界太遥远,根本就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多少大事!” “据东夷国的希子小姐所言,林子轩曾在宗门大会上以一人之力屠戮七天师,创下惊世之举,数周后凭此登地榜18位,名扬天下。” 一人之力,屠戮七天师? 在场每个人都呆滞了片刻,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们大多都不清楚“地榜”是什么东西,但却对“天师”二字知之甚深! 何久祥忍着浑身伤痛,猛然往前迈了一步,厉声呵斥:“既然如此,你怎敢...” “老刑话还没有说完呢。”刑达笑呵呵的一摆手,“林子轩名动天下的确不假,但他自以为是,紧接着就跑去真武宗惹是生非,最终被烈焰焚身,尸骨无存!” “现在你们可明白了?林子轩早在三个月前,就死掉了!”他若有深意的望向了唐文洲,微微眯起了眼睛,“姓唐的,你唐家好歹也是武道家族,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吧?居然偷偷私藏下来,故意不告诉他们?” 唐文洲身子一晃,那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唐老弟,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倒是说话啊!” “唐叔叔。”柳菲菲娇躯颤抖,美目之中迅速泛起了一层水雾,“求求您告诉我,难道小宇他真的...出事了?” 迎着那一道道满含关切焦急的视线,唐文洲只觉得嗓子发紧,声音艰涩:“老夫确实听到了一点儿消息,但...还不能完全确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的主子早死了!”刑达满脸狰狞,厉声狂笑,“竟然还指望着他能回来救你们?一群蠢货!” 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通体生凉,如坠冰窖。 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三人脚步踉跄,面如死灰,差一点儿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 难怪这么长时间都听不到林先生的消息,原来...人早就死了? 柳菲菲玉手捂住白嫩脸颊,极力压抑着情绪,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沿着指缝流淌而下... “怎么...怎么会出这种事啊,你不是说过...要保我一世平安喜乐么...” 林振亭紧咬牙关,身体不可抑制的簌簌发抖,满心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小宇,爸爸对不起你,都是爸爸害了你...”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在抚安县的那场父子夜谈,就不该提起妻子,不该提起天地榜。否则儿子又怎会那般拼命,最终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见得几人都面露绝望之色,唐文洲心下暗暗着急,自己刻意将消息隐瞒下来,怕的就是出现如今这种场面。 大敌当前,却毫无斗志,变成了一盘散沙,那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这消息真假难定,你们这幅样子做什么?”唐文洲紧紧拧着眉头,急忙出言,“老夫前些天从一位老朋友那里听说,林先生出现在了西鲁杨家,毫发无伤。” “唐娇已经连夜赶过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你们先别着急,再耐住性子等一等...” 他这番话听在几人耳中,更像是一种苍白无力的安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别异想天开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捕风捉影!林子轩尸骨无存,那还能再活过来?”刑达无比得意的摇晃着脑袋,轻佻下流的目光在柳菲菲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打量,“柳小姐,老刑也是个怜香惜玉之辈,不愿看到美人香消玉殒。” “如今林家彻底完了,你不妨考虑一下,与老刑做一对恩爱鸳鸯...” 柳菲菲柳眉剔竖,泛起泪花的美目异常冰冷:“无耻之徒!我这辈子做定了林家人,大不了一死!” “呵呵,好烈的娘们儿,正合老子的胃口。”刑达阴笑两声,面露贪婪,“等老子灭了林家,届时也由不得你了!” “到那时老刑我可得好好尝尝,他林子轩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第280章 不敌,竟是不敌! 刑达猥琐的舔了舔嘴唇,这才将视线从柳菲菲曼妙的娇躯上挪开。 他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冲着大门外恭恭敬敬的一弯腰:“有请雪信先生!” 跟在他身后的那群西装打手连忙让开黑幽幽的大门口,自发退避两旁,尽是低下头,面露恭敬。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陆天鸿等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中,一名男子在七八人的簇拥之下,缓步走进了院子。 年纪在四十多岁,脚踏木屐,身穿宽松的素色麻衣,清瘦面容上蓄着两撇东夷人特有的小胡子。 他看似闲庭信步的慢慢走来,但在场的每个人,却都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莫大压力。 筱山雪信! 唐文洲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浑厚气势,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真不愧是地榜强者啊!比自己强太多了! 站在旁边的何久祥也是脸色大变,两只手不住颤抖:“麻烦了...麻烦了...” “何大师,胜负还未可知。”陆天鸿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何久祥眼角抽搐,忙不迭的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后面那几个人都是内劲强者,其中甚至有三人达到了内劲巅峰!” “什么!” 陆天鸿同夏友华相顾骇然,脸颊瞬间都泛起了灰绿色。 一位化境天师就足够恐怖了,居然还有七八名内劲高手? 这等阵容,即便是放眼华夏,也足以横扫一方了! 如今何久祥身受重伤,毫无战力,仅靠唐文洲一人苦苦支撑,如何应付得了? “雪信先生,辛苦您了。”刑达再度鞠躬,而后才直起腰来瞅着对面几人冷笑,“雪信先生在此,你们还不乖乖跪地求饶,更待何时?” “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嘛,莫要说林子轩已死,即便他还活着,也未必会是雪信先生的对手。” 筱山雪信的脑袋像一个葫芦瓢,眼睛很小,但却如秃鹫般锐利。他负手站于院子里,目光在唐文洲身上略一停顿,神色满含轻蔑。 “你就是那化境天师唐文洲?”他冷冷一笑,“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对手,原来不过如此罢了。你们华夏武道,只有这等无能之辈么?” 陆天鸿双目如欲喷火:“别太猖狂!倘若林先生在此地,你怕是要被吓尿裤子!” 筱山雪信一脸不屑:“林子轩空有虚名,屠戮你们华夏一群土鸡瓦狗,算什么本事?就他那点儿杀鸡屠狗的微末道行,也配地榜挂名,排在我上面?” “他若是能活到现在,也必死于我掌下,作为我武道之路的踏脚石。” 刑达一阵点头哈腰,满脸谄媚,活像一头摇着尾巴乞怜的沙皮犬。 “对对对,那林子轩就是个毛头小子,岂能与雪信先生相提并论?他要能活到今日,见了先生您的风采,怕也要被活活吓死了。” “哈哈哈哈!”筱山雪信抹了抹那两撇小胡子,放声大笑,“东方武道,我东夷国方为正宗,华夏国尽是卑贱货色!不堪一战!” 刑达忙不迭的竖起了大拇指:“雪信先生所言极是,整个华夏修真界,都不敌您一根手指。” 对面的陆天鸿等人都被气得满眼猩红,目呲欲裂,恨不能冲上去将这头肥猪撕成碎片。 身为华夏人,怎能如此相辱同族? 这已不仅仅是个人恩怨、商业利益之争了,刑达今日的所言所行,简直就是华夏之耻、国之败类! 唐文洲冷声一哼,迈步跨出,化境强者的恐怖威压席卷开去,扫荡全场。 “区区东夷小儿,焉敢辱我华夏武道!老夫今日便来讨教你这地榜强者的高招!” 刑达被这股凌厉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脸颊铁青的直往后退,满眼畏惧:“雪信先生,这老东西最麻烦不过!只要将他除掉,那灵秀山泉就全是咱们的了!” 筱山雪信嗤笑,单脚猛然往地上一踏:“就这点儿本事么?我让你们看看,何谓当世强者!” 在他一脚之下,地砖纷纷碎裂。那裂缝好似蜘蛛网一般向四面蔓延。 于此同时,一股磅礴气势轰然爆发,宛若狂涛怒海,震得众人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就连唐文洲这等天师强者,也不由得面色大变,忍不住向后挪了半步。 地榜强者,恐怖至如此啊! 他心头暗叹,决定先发制人。 “让你见识一番我唐家的虎啸长涛!” 暴喝落下,唐文洲浑身灵力汹涌,倾尽全力的一拳有如江河倒灌,瞬息而去。 这一拳裹挟着隆隆风雷之声,仿若虎啸山林,威不可挡。 “好强悍的一击!”何久祥退避到远处,两眼放光,不禁赞叹连连,“唐家武学如此精妙,即便唐老弟修为稍低,也足以同筱山雪信抗衡一时了。” “真不愧是天师强者啊!” 陆天鸿等人见唐文洲这么厉害,心下也都稍稍安稳。虽说而今大敌当前,但只要能抵挡住筱山雪信,大家就还有希望! 面对如此狂暴大气的一拳,筱山雪信没有丝毫退避之意,反而是轻飘飘抬掌相接,嘴角泛起一抹嘲笑。 “不值一提!” 轰! 两相碰撞,灵力翻滚,距离稍近的人都被气浪生生掀飞了出去,惊叫着摔落在远处。 何久祥本就受了重伤,此刻更是吐出一口殷红鲜血。 不过他却是顾不得许多,一抹嘴就挣扎着撑起了上半截身子:“怎么样了?” 夏友华信心满满:“以唐老弟的本事,又动用了唐家绝学,总能斗个平分秋色吧?” 包括林振亭、柳菲菲在内的几个人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满眼紧张的望着那烟尘升腾的正中央位置。 伴随着尘埃消散,一片狼藉的场中显出了两道身影,彼此对立,都是一动不动。 “接住了!唐老哥他...” 陆天鸿跳起来振奋叫嚷,但话音却是戛然而止。 因为那僵立在原地的唐文洲身子狠狠一抖,猛地喷出一大口血,骤然摔倒在地... 第281章 王者归来 唐文洲,输了! 他嘴角挂血,佝偻着身子蜷缩在那里,模样凄惨不堪。 林振亭、柳菲菲、陆天鸿、何久祥... 一道道视线投射过去,都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悲凉。 谁又能想象得到,以唐文洲这等威名赫赫的天师强者,竟然在筱山雪信手下一招败北! 这个人太强大了! “呵呵,不堪一击,这便是你们华夏的武道之术,专注于提升境界,却对灵力质量漠不关心。倘若林子轩在此,也比你好不了多少。” 筱山雪信阴沉冷笑,慢悠悠的走到唐文洲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你可服气?” 唐文洲抹了抹血迹,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比林先生不及万分之一!你算什么东西!萤火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 “嘴硬的老东西!”筱山雪信眼底涌现出一抹戾色,径自飞起一脚,“那你就去死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彻全场,唐文洲再度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轰然砸塌了一面石墙。 “唐老哥!”林振亭猛地冲到近前,扒开碎石,“您怎么样?” “老夫骨头硬,还没那么容易死呢。”唐文洲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老弟,我还能再撑一会儿...” 他嗓音嘶哑,充血的眼底一片坚毅:“你...你快带着柳小姐走,我...我帮你们挡住...” “林先生天纵奇才,一定不会有事,只要找到他,咱们就能翻盘...” 林振亭脸色铁青,狠狠咬着牙:“老哥,我虽然没本事,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要死,咱们就死在一起好了。” “我宁愿让林宇回来为他爹报仇,也不愿让他有一个临阵脱逃的父亲!” “我半世孤傲,只敬服林先生一人。”唐文洲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沾满血迹的手,牢牢扯住了他的衣襟,“我...我太无能了,对不起林先生的托付啊...” 刑达见分出了胜负,这才从大卡车后面转出身形,满面阴笑:“林家完了!你们还不快快跪下,求雪信先生开恩么!” 陆天鸿同夏友华对视一眼,两人眼底尽是一片狠戾。 “老子就算再没出息,也不会跪一只东夷狗子。” “我特么就不信了,你一个大活人还能跑的比子弹快!”夏友华抬手遥遥一指,厉声大喝,“动手!” 霎时间,枪声响作一团,打得满场火花迸溅,烟尘滚滚。 几个西装打手被子弹扫中,惨叫着扑倒在地。 就连那七八个东夷国的内劲强者也急忙躲闪出去,不敢硬碰硬。 “我艹!狗日的东西!老子非弄死你们几个不可!”刑达破口大骂,缩着脖子又躲回到了大卡车后面,“雪信先生,您要不也过来躲躲?” 筱山雪信冷笑着,两手蓦地一分,陡然在四周撑开了一道光华璀璨的灵力屏障。 子弹“砰砰砰”打在屏障上,就好像雨水砸在了湖面,荡漾起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旋即便卸去力道,纷纷落了地。 “该死!”陆天鸿也从身后拔出一支手枪,接连扣动扳机,“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早知道就该给他准备几发火箭弹了...” “陆二爷!小心!”何久祥大叫,跌跌撞撞的冲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紧随其后,便见得一道道灵力气刃横扫向四面八方,躲藏在暗中的枪手尽皆身首分离,从高处坠下。 前后不过十几秒,枪声便骤然停了,院子里鬼一般的寂静。 “哈哈哈哈,雪信先生手眼通天,老刑佩服!”刑达小心翼翼的抻出脑袋,冲着手下人吩咐,“那个姓柳的娘们儿留下来给大家享受,剩下其他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眼见那群西装打手气势汹汹而来,众人心头都是一阵绝望。 “完了!彻底完了!” 柳菲菲娇躯一耸,忽然冲到陆天鸿近前,从他手中夺下了手枪,转而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柳小姐!” “使不得啊!” 几人都没料到这姑娘性情如此刚烈,宁肯自杀也不愿受辱,纷纷惊叫出声。 “小宇,我随你去了。”柳菲菲满面凄然,缓缓闭上双目,扣动了扳机... 砰! 林振亭目呲欲裂,歇斯底里的咆哮:“菲菲!不要啊!” “何苦啊!这么好的姑娘...”何久祥又呕出了一口血,两手深深抠进泥土里。他眨了眨猩红的老眼,缓缓抬头,登时便是一怔。 陆天鸿、夏友华等人也是瞪圆了眼睛,满心困惑。 此时此刻,柳菲菲站立过的地方只有一支手枪静静躺在地上... “人呢?”陆天鸿扭头四下寻找,“人怎么没了?” 唐文洲缓缓抬起头,身体忽然好似过电般的剧烈战栗:“林先生!林先生回来了!” 片刻之间,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陆天鸿等人满眼狂喜,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林先生!林先生终于回来了!” 而刑达则是嘴唇青紫,两腿一软就伏倒在了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希子小姐不是说...他...他早就死了么...” 在对面高大的屋顶上,一抹瘦削身影静静伫立,怀中抱着瑟瑟发抖的娇俏美人。 林宇为了省却麻烦,使用了一点儿障眼法,故而在这些人眼中,他还是那副清秀瘦弱的平凡模样,同从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小宇...”柳菲菲眸底水雾朦朦,伸出白嫩玉手慢慢抚向了他的脸颊,“我还以为...你已经...” 林宇一眨不眨的盯住女子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心头一阵后怕:“你怎么这么傻?我若再晚来一步...” 柳菲菲忽然用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小脑袋埋进他怀里,香肩耸动,呜呜哭个不停。 “接下来交给我吧。”林宇舒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诸位,辛苦了。” 话音落下,他脚尖轻轻一点,身形从二十余米高的屋顶飘然落下。 唐文洲、何久祥、陆天鸿、夏友华,全都从地上爬起来,无比激动的躬身行礼。 “林先生!” “林先生!” “...” 第282章 气死我了 林宇将怀中的柳菲菲放下,同父亲林振亭对视了一眼。 “爸,我回来了。” 林振亭张着嘴,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了满含欣慰的一句话:“回来就好。” 他终于放了心,身子晃晃悠悠,仿若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林宇缓缓转身,从那一张张脸上望过去。 唐文洲、陆天鸿等人的激动兴奋,刑达的惊恐不安,筱山雪信的傲慢轻蔑,尽收入眼。 林宇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心下怅怅然。 即便他两世为人,见识广博,修为高深,却也勘不破一个普通人的心思。 他曾经将唐文洲视为最不安定的因素,甚至一度动了杀机。但偏偏就是这个人,反而在最关键的时刻拼死保护着他的亲人... 刑达呢?向来以他的一条狗自称,处处恭敬,表现得忠心耿耿,却是唯一一个叛徒。 人心啊,何其费思量... “你便是林子轩?那个所谓的少年天师?”筱山雪信两手挽在胸前,神色倨傲,“果真与我所料的一般不堪,就是个上不得大雅之堂的毛头小子罢了。” 虽然他对那传言中早已死去的林子轩突然出现在此地颇感诧异,但也不过如此,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雪信先生...”刑达整张脸都泛起了诡异的死灰色,被吓得身体抖若筛糠,语无伦次,“他...他就是...特别厉害...居然没死...” “呵呵,你活下来的唯一意义,就是死在我手里,做我武道之路上的垫脚石。兰德公司那群外国佬显然不清楚我的厉害,居然将我的名次排在了地榜九十开外。”筱山雪信眼底涌现出一抹忿忿,“等我杀了你,他们就会重新审视我的真正实力了。” 他往前猛地迈出一步:“记住我的名字,东夷国筱山世家...” “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林宇嗓音冷漠的将之打断,甚至不拿正眼看对方,“你只是一个死人。”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就轻松看透了眼前这跳梁小丑的实力。 莫要说是与谭建东、杨鼎峰那种人相提并论,即便是古剑门的前门主廖智化,同筱山雪信一战都不见得能落在下风,真不知道这丑八怪哪来的自信大放厥词... 这样的货色都能排到地榜九十多名么?看来那所谓的天地榜单质量堪忧,也就只能随便看看而已啊... 其实林宇有所不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除了m国兰德公司的情报搜集问题,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地榜所列高手,几乎都具有斩杀同阶或者越阶而战的真实记录。 而筱山雪信的确在东夷国本土斩杀过一名化境大成的强者! 由于各国的修真界都处于相对闭锁的状态,很少发生武道交流,即便是同阶修为,不同国家之间的修真者也很难衡量强弱。 正因如此,东夷国的修真者普遍自傲,觉得本国的同阶强者要远远高于华夏。岂知他们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筱山雪信自认高高在上,俯视华夏修真界,却被一个毛头小子这般轻视,顿时脸颊涨红,怒意汹涌。 “放肆!”一名东夷国的内劲巅峰大高手冲到近前,神色狂妄,“竟敢对雪信先生不敬,你...” “聒噪!”林宇双眉一蹙,抬手就是一巴掌。 耳畔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坑,其下一滩猩红的血肉。 那名内劲巅峰强者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一掌拍做了肉泥! 四面悚然而惊,一道道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随手就拍死了内劲巅峰强者?”唐文洲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搐,“林先生以前...没这么厉害吧...” 筱山雪信勃然大怒,磅礴气势席卷开去。 “林子轩!你竟敢...” 他话还没说完,林宇又是漫不经心的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了。 嘭! 劲气席卷,两名东夷国的内劲强者想躲却来不及,再度被一掌拍成了肉泥! 剩下的几个人脸颊惨白,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 筱山雪信瞪圆了小眼睛,陡然从呆滞中回过神,疯狂晃动着葫芦瓢似的脑袋:“啊啊啊啊!你欺人太甚!气死我了!” 他周身灵力暴涌,嘶声怒吼着,裹挟着万钧巨力的一拳宛若山呼海啸,攻向了林宇的身后。 这是筱山雪信在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唐文洲见了登时变色:“林先生!小心!” 他不由得满心骇然,倘若先前对战之时,筱山雪信使出了这一拳,自己甚至会被当场打死! 林宇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劲气,连眼皮都没撩一下,直接往身后甩了下手。 轰! 烟尘席卷,在庭院中炸开了一朵恐怖的蘑菇云! ... 花城市中心的一座高档住宅。 花岗希子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裹着浴袍走出来。 她泡好了一杯速溶咖啡,端到桌边坐下,启动电脑。 手法娴熟的登入账号,打开了m国兰德公司发布地榜的秘密网站。 花岗希子的家族有武道传承,她又是个名副其实的华夏通,对这片广袤辽阔的土地知之甚深。 大约半年前,武道之路尽废的秋目三郎黯然返回东夷国,同时也带去了华夏少年天师的消息。 当时几乎没人相信,这世间竟会出现一位不满二十岁的化境强者。整个东夷修真界都是一片嘲笑之声,认为秋目三郎只是无法坦然面对失败,才像懦夫一般的找出这等低劣借口。 直至宗门大会巅峰一战,林宇屠戮七天师,登地榜18名,轰动了整个修真界。 东夷国的修真中人方才醒悟,原来不满二十岁的化境强者真的存在。于是乎很多人蠢蠢欲动,妄图将那位少年天师当做踏脚石,助自己四海扬名。 筱山雪信,便是这其中的一个。 他不远万里来到华夏,却听闻林子轩已死的消息。本来是满心郁闷,却又意外发现了花城的灵秀山泉。 价值数千亿的大生意,即便是这位东夷国的天师强者也动了心,生出了抢夺的念头... “幸好林子轩已经死了。”花岗希子轻轻松了一口气,目光扫向了兰德公司今天下午刚刚更新的地榜... 第283章 地榜前十! 尽管m国兰德公司的地榜经常更新,但排在前列的强者却很少发生变动。故而花岗希子还是依照往常的浏览习惯,用电脑鼠标将榜单拖到最后,找到东夷筱山雪信这个名字。 “咦?雪信先生的排名下降了一位,莫非有新的强者登榜了?”花岗希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咖啡,“自从华夏出了个林子轩,地榜的排名就越来越不稳定了啊...” 她将榜单缓缓向上滚动,视线掠过诸多熟悉的强者名字。那原本慵懒的柔软身体渐渐紧绷,雪白面颊也慢慢显出了凝重之色。 “怎么会...”她微张着小嘴,愕然发觉每一位地榜强者的排名都下降了一位! 难道最近武道界又出了什么大事,有哪位强者登上了地榜前五十名? 花岗希子压抑着满心的强烈震撼,身体不自禁前倾,瞪大了双目,在榜单上仔细寻找... 五十名,没有! 四十名,没有! 三十名,没有!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竟然有强者登上了地榜前三十名! 可是随着鼠标滑动,屏幕最上方的名次滚到了第十五位,依旧是没找到那位新晋强者! 花岗希子隐隐有了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她索性直接将榜单拖到最上面,视线倾注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骇然惊叫出声,浑身战栗,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飞溅的咖啡染脏了浴袍的下摆。 而她却仿若毫无所觉,脸颊苍白如鬼魅,死死盯住了屏幕上的那个名字。 第九位,华夏,林子轩! 地榜前十!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三个月前刚从榜单上消失,怎么可能重新登榜...”花岗希子呆滞了足有数分钟,骤然仿若从睡梦中惊醒,“不好!雪信先生有危险了!” 她拿起手机连续拨了四五个号码,都没有接通。 “等不及了,我得马上去通知雪信先生,林子轩并没有死,让他放弃对灵秀山泉的抢夺。” “一旦触怒了华夏强者林子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花岗希子迅速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从门口的衣架上扯了一件大衣,拿起车钥匙,穿着拖鞋就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 她在楼下发动了汽车,开足马力,直奔林家府而去。 东夷为海中岛国,千年前就极为热忱的仰慕华夏文化,几乎历朝历代都派遣使者上表称臣。近些年随着经济发展、国力强盛,极端强烈的民族自卑感扭曲变形,反而使他们生出了可笑又可怜的狂妄自大。 在东夷修真界,如筱山雪信这般坐井观天、自以为是的人并不在少数。 大家普遍都觉得,林子轩以区区化境小成就能斩杀七天师,足以说明华夏武道尽废,修真者战力普遍羸弱,倘若换做东夷的化境强者过去,轻轻松松就能横扫整个华夏修真界。 但花岗希子往来两国频繁,对古老悠久的华夏文明知之甚深,很清楚这个东方大国的浑厚底蕴。 林子轩于宗门大会上屠戮七天师,并不代表华夏修真者太弱,而是他...太强了! “雪信先生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一旦遭遇林子轩,绝无生还的可能...” 花岗希子心下默默祈祷着,一路闯红灯,将车速飚到飞快,终于渐渐看到了笼罩在夜色下的林家大宅。 林家府地处花城郊区,四面被青葱绿树所环绕,环境清幽静谧。 到了这里,花岗希子心下方才微微一松,惨白的脸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应该...还来得及吧...” 轰! 忽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片天地。 花岗希子尖叫着停了车,但见得前方宅院里,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天而起,滚滚气浪席卷四方。 “完了!”她眼底一片惊惧,只觉得通体冰凉,“我还是来晚了...” ... 能量涟漪扩散,所过之处尽皆化为湮粉。 筱山雪信胸前炸开了一团血雾,衣服崩碎,血肉模糊,露出其下白惨惨的骨骼。 “怎么会...这样强...” 他满眼惊恐,身体宛若一发重型炮弹,疾速的倒飞而去... 撞穿了一栋房子,没有停,继续撞穿了第二栋房子,依旧没有停... 他听得两侧劲风“咻咻”作响,好似利刃般刮得脸颊生疼,却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停下来。 轰隆! 筱山雪信在林家府的围墙上撞开一个恐怖的缺口,沿途树木炸碎,土石翻飞。他在地面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摔到了百米开外,气息萎靡。 “雪信先生!”花岗希子从远处飞奔而至,跪在他身旁满心凄凉,“雪信先生!您...怎么样?” 筱山雪信大口呕血,这位在东夷国鼎鼎大名的天师强者,有生以来第一次显露出了惊骇欲绝之色。 “太强了...”他浑身鲜血淋漓,死死抓住了花岗希子的手臂,“他怎么会这么强,简直不是人...” 筱山雪信那张灰败的脸上满是恐惧,他即便是面对东夷国内的化境巅峰强者,也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绝望感。 同为化境小成,对方居然只是随意的甩了甩巴掌,就将他打成了重伤,这该如何抗衡? 自己还曾妄图一招斩杀林子轩,将对方作为武道之路上的踏脚石,而今看来,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雪信先生!请您振作起来!”花岗希子感觉到了小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身子忍不住阵阵抽搐,“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林子轩登上了地榜第九位。您不是他的对手,这很正常...” “第九位么...”筱山雪信晃动着大脑袋,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华夏强者太可怕了,我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这次回到东夷,我便闭关静修,永世不再踏入华夏古国半步...” 话音刚落,一道不屑的嗤笑在耳边缓缓响起。 声音很轻,但却令人莫名惊悚:“你还走得了么...” 筱山雪信身体猛的一僵,瞪圆了眼睛望着远处的林家府,清瘦的脸颊彻底扭曲了... 第284章 去,捡回来 气浪席卷而去,烟尘渐渐消散。 被掀了一个滚儿的大卡车倾倒在地,车门炸裂,底盘弯曲,直接报废掉了。 撑在众人头顶的一面灵力屏障也骤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无影无踪。 方才若不是林宇打出了这一道防护屏障,不单在场的大部分人会被汹涌四溢的能量绞成碎肉,即便是大半个林家府都将灰飞烟灭。 林振亭、陆天鸿等人尽数神情呆滞,浑身僵硬。 而唐文洲、何久祥这两位武道中人,则是满脸震撼,心生敬仰。 他们刚刚可是亲眼见证了跟随筱山雪信而来的那几名东夷内劲强者无处躲藏,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澎湃的灵力匹浪搅碎成了一地血肉。 处在那种凶猛的爆炸之中,除了唐文洲这等天师强者能侥幸存活外,就连何久祥这位半步化境都得饮恨。 过了许久,陆天鸿等人深吸一口掺杂着尘埃的灼热空气,望着那年轻人的瘦削身影,纷纷满眼惶恐的弯下了腰。 就连东夷国筱山雪信那么厉害的强者,在林先生手中都撑不过一巴掌,这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啊。 “好厉害。”夏友华心头惊叹不已,忽然发觉脚边多了黑乎乎的一团影子... 他一偏脑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刑达身体肥胖,但逃命躲灾还真是一把好手。他的手下人都在刚刚的灵力爆炸中尸骨无存,唯独这家伙头脑灵活,偷偷跑到了夏友华身旁,借助着防护屏障免却一死。 “林先生神威无敌,老刑佩服!老刑佩得五体投地!”他瑟瑟发抖的肥硕身子蜷缩成一个球,连连磕头不止,“老刑知错了!求您再给老刑一次机会...” “你特么还想要机会?”陆天鸿嘴都气歪了,冲过来就将刑达踹翻在地,“老子弄死你丫的!” “就你这头下贱牲口,也想觊觎柳小姐...” “不是很猖狂嘛,你现在怎么不敢反了?” 陆天鸿和夏友华围拢过去,两人近半年来天天用灵秀山泉滋养,身体比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还健壮。他们对着地上的死胖子拳脚相加,直打得后者遍体鳞伤,骨断筋折,好像杀猪一样的凄厉哀嚎。 “饶命!饶命!林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就连唐文洲、何久祥从旁看了都觉得解恨,若不是自重身份,也要忍不住凑上去补几脚了... 林宇取出两颗灵气丹,随手往身后一抛,嗓音清冷。 “服下丹药,去把那个打飞的东夷狗子捡回来。” 唐文洲与何久祥一人接了一颗,互相对视,尽是满面狂喜的将之吞服。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绝品灵丹啊! 精纯药力入体,两人都觉得浑身暖洋洋无比舒坦,体内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痊愈。 除此之外,唐文洲感觉灵力浑厚了许多,而何久祥更是两眼冒光,隐隐有了突破的趋势... “谢先生赐丹!” 二人恭敬施礼,旋即转过身形,顺着那地面犁出的沟壑,紧追着筱山雪信而去了。 “这东夷狗上次差点儿把我一掌拍死。”何久祥忿忿的说着,“如今林先生归来,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唐文洲冷冷一哼:“林先生那是何等人物,这群东夷蛮族不值一提!” “对对对,一群鼠狗之辈,给林先生提鞋都不配!” 他们有林宇在身后做靠山,即便面对地榜强者,也是腰杆儿挺直,丝毫不惧。 两人说话间已赶至近前,正看到筱山雪信在花岗希子的搀扶下,从地上慢悠悠站起来,浑身是血,满面憔悴。 “这不是希子小姐嘛。”何久祥早在朱雀高中武术馆就同花岗希子见过一面,双方勉强算是脸熟,“你一介女流之辈,今天的事就不要掺和了。” 唐文洲有模有样的背负起手,傲然开口:“林先生适才吩咐,要我二人将这东夷狗子捡回去。” 东夷狗子?捡回去? 筱山雪信身子狠狠一抖,气的眼眶都青了! 他好歹也是名副其实的化境天师,地榜强者,何曾受到过这种羞辱? “太欺负人了!”筱山雪信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满心怒火,“林子轩是什么意思?我已认输,决心立即返回东夷,永世不再踏入华夏半步,他还要不依不饶么!” “何大师,唐家主!”花岗希子满眼哀求,“雪信先生是我东夷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武道强者,为了两国邦交,能否求林先生网开一面?” 唐文洲与何久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发出了一阵冷笑。 “你今日上门屠戮林家府,可曾想过这般下场?” “开什么玩笑,如此生死大仇,打输了你就想跑?” “莫要说是林先生那等天骄人物容不得丝毫冒犯,即便是俗世之辈,也没有放过你的道理!” 花岗希子听得这番话,身子狠狠一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目:“雪信先生,您不是说...只抢灵秀山泉,不杀林家人么...” 筱山雪信眉头紧皱,闷闷的回答:“刑达说,这些人留着都是祸患,不如杀光了省事。” “你们...怎么能这样...”花岗希子踉跄着后退,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对林子轩太熟悉了,以那个人睚眦必报的狠辣心性,面对这般生死仇怨,怎会善罢甘休? “想要求饶,你去对林先生说吧。”唐文洲一步跨前,对着筱山雪信大手一抓,“跟我走!” 筱山雪信一抬头,眼底闪现过一抹狠戾之色。 “想要杀我?做梦!” 化境天师的无敌气势轰然爆发,紧接着一道灵力气刃便斩向了对面两人。 唐文洲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这般恐怖的战力,瞳孔蓦地一缩,急忙带着何久祥抽身躲避,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天师可败不可斩!”筱山雪信摇晃着葫芦瓢似的脑袋得意洋洋,一转身便逃遁出了数十米远,“我若想走,谁也拦不住!” 第285章 再跑一个看看呗? 天师可败不可斩,这几乎成为了武道共识,绝非虚言。 修真者入了化境,身份尊贵,超脱世俗拘限,足可睥睨众生。 到了这般崇高地位,相互之间本就很少以命相搏。即便是非要生死相向,倘若一方遁逃,另一方也很难将之诛灭。 也正因如此,m国兰德公司才会将能够斩杀同阶、甚至越阶而战的当世化境强者列为地榜,奉为天师中的至强战力。 筱山雪信名列地榜,曾以化境小成修为在东夷国本土斩杀化境大成强者,还一度从两名化境巅峰大高手的围剿之下遁逃,创下了赫赫战绩,名扬东夷修真界。 所以他有绝对的自信,面对同阶的林子轩,哪怕打不过,也一定逃得走。 “欺人太甚,我明明已经认输,却还要苦苦相逼...” “这个仇一定要报!拼不过你林子轩,还杀不了你的亲朋好友么!” 筱山雪信默默思量着,眼底一片阴沉狠戾。 “待我找个地方养好了伤,再折返回来杀你全家,以解心头之恨。我做完了就立即回国,不与你正面冲突。” “你纵有天大本事,还敢追到东夷本土不成...” 他如此一想,心下豁然开朗,不由得得意忘形,狂笑出声:“哈哈哈哈!我还会再回来!” 唐文洲与何久祥追之不上,在后面无比焦虑的捶胸顿足。 “唉!此为大患!断不可留啊!” “我俩无能,生生放跑了东夷狗子,这可怎么办!” 正在此时,一道蕴含着些许嘲弄意味的轻笑响彻四面八方,正是林宇的声音。 “无须他日再回,今天就留下来好了。” 天际陡然传来隆隆爆响,唐文洲二人抬头往林家府方向望去,只见得一个巨大的黑影横越半空,带起阵阵风雷之声,转瞬便轰砸过来了! “那是...”何久祥惊骇欲绝的瞪圆了老眼,一弯腰扑倒在地,“卡车!卡车砸下来了!” 刑达先前用来撞开林家府大门的那辆大卡车,足足有十几吨重,此刻却好似一发重型炮弹,在长空之上划过一道优雅的抛物线,裹挟着无尽巨力,轰然砸向了逃遁之中的筱山雪信。 狂风席卷,草木低伏。就连唐文洲这等化境强者,也难以抑制的缩起了脖子,眼皮暴跳不止。 至于花岗希子这等女流之辈,更是被吓得两腿发软,身子一晃就软倒在了地上。 十几吨重的铁疙瘩被抛飞过来,又被力量加持,就算是一幢摩天大楼也要被砸塌了,哪怕化境天师手眼通天,却也吃不消啊。 筱山雪信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冷,猛然一扭头,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飞过夜空,携带着汹涌气浪,奔着自己拍下来了。 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大张着嘴,恨不得将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瞪出来:“莫不是开玩笑吧..” 这林子轩到底是什么怪物,十几吨重的大卡车说扔就扔,即便是化境巅峰大高手,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轰! 筱山雪信的凄厉惨叫在天际回荡,就好像一只被捏住了脖颈的鸭子,令人听之头皮发麻。 整片大地都在剧烈震颤,十几米高的土浪滚滚翻起,烟尘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足足过了近半分钟,地面的震动才渐渐止住。 唐文洲二人眼角抽搐不止,用衣袖捂住口鼻,脚踏着松软的泥土走过去。 一个椭圆形的恐怖大坑赫然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正中央的大卡车已经变成了一块实心铁饼,将筱山雪信结结实实的拍在下面! “咳咳...咳咳...”何久祥身子狠狠一颤,被灰尘呛得一阵咳嗽。 他扭过头与唐文洲面面相觑,整张脸都绿了。 “这东夷狗...该不会被林先生拍死了吧?” “不知道。”唐文洲大咧咧的挽起了袖子,身形一跃跳到坑底,“过来搭把手,咱俩掀开看看!” 何久祥应了一声,也是撸胳膊挽袖子跟了上去。 于是乎,当被林宇抛在数里开外的唐娇气喘吁吁赶到林家府时,就看到父亲与何大师两个人,正毫无体面的蹲在三十余米深的坑底,满头大汗的去掀一块黑乎乎的巨大铁疙瘩。 “老弟!老弟!”何久祥哑着嗓子大叫,“你悠着点儿,我好像闪了腰了...” “唉,真是废物一个。就让你从旁搭把手,还这么费劲儿...” “您是天师人物啊,两臂一晃就十多吨的力气,老夫可不成...” 唐娇站在坑外,瞅着这俩长辈龇牙咧嘴、神色狰狞,不由得一脸呆萌。 她抿了抿小嘴,怯生生的唤道:“爹,你们...搞什么呢?” 唐文洲扭头瞧了一眼:“闺女,你怎么才回来啊?” “林先生说飞机不安全,坐车又太慢,所以抱着我从西鲁一路飞奔回来...”唐娇想起自己被那个家伙夹在怀中吹了上万里的冷风,俏脸不由得飞起红霞,娇躯也泛起了一阵阵酥麻,“他后来说林家出事了,就放下我自己先走一步...” “你们两个先别唠了!老夫快要撑不住了!”何久祥呲着牙,老脸憋得通红,“丫头你快下来!爬进去把那东夷狗子拖出来!” 唐娇应了一声,赶紧跃进坑底。 她附身钻进两人掀开的那条缝子,发觉地面被压得密密实实,比铁板还要坚硬几分。 筱山雪信嵌在正中央位置,四肢扭曲,满身都是鲜血,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你小心点儿,别把我家丫头拍在下面...”唐文洲警告似的瞪了何久祥一眼,然后扯开嗓门问,“闺女,那东夷狗子怎么样了?” “爹,都被拍结实了,估计是死了。” “别管死活,你先把人从地里抠出来。” “知道了。”唐娇抓住筱山雪信的一条腿,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从地下拽起,拖到了外面。 唐文洲二人放下被压成铁饼的大卡车,擦着汗晃晃悠悠走到近前。 “哎呦,让你跑,你再跑一个给老夫看看呗?”何久祥揉着老腰,忍不住咧嘴一笑,“这东夷狗子命真硬啊,还在鼓着眼儿嗬哧嗬哧喘气儿呢。” 唐文洲伸手捅了捅,发觉筱山雪信身体扁塌塌、软绵绵,估计着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几块完整骨头了。 “林先生还等着呢,带回去!” 第286章 动静越大越好 林家府院内。 陆天鸿和夏友华瘫坐在地上,身体抖若筛糠,汗珠子沿着脸颊滚滚而下。 太特么吓人了! 两人刚刚可是亲眼见证林宇两手拽起那十几吨重的大卡车,然后就像扔沙包一般轻轻松松的抛飞了出去。 老哥俩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心下齐齐赞叹。 “林先生简直就是神仙啊...” 柳菲菲俏美的脸蛋儿上毫无血色,她与林振亭并排站在一起,双眸之中满是震撼:“林叔叔,小宇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 林振亭沉沉点头,神色间无比骄傲。 他真想向全世界宣告,这个身怀大本事的年轻人,是他林振亭的儿子! “小宇,爸爸现在无比确信,总有一天...”他的眼底翻涌起浓浓的激动和欣慰,“我们一家人会团聚。” 刑达被打得骨头断了十几根,整张脸血肉模糊。他那肥硕的身子一阵阵抽搐,身下积着一滩殷红的血。 “林先生,饶命啊...求求您开恩,饶了老刑吧...” 林宇负手立在院中,纤尘不染的衣服上洒满清冷月光,仿若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轻轻舒出一口气,慢悠悠转过身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林先生,我知道错了!”刑达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不止,“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机会?城南别苑给过你一次了。”林宇往前缓缓踱了两步,低头俯视着他,“还记得你当初发下的毒誓么?” 刑达两腿猛地一抖,当即就被吓得尿失禁了。 陆天鸿嘴角挂着一抹狞笑,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刑剃头,我可是给你记得清清楚楚!” “倘若背叛林先生,你就粉身碎骨,天诛地灭对不对?”夏友华也冷笑了两声,“好像还有什么死无葬身之地...你小子当初可是将所有能说的狠话都嚷嚷遍了,想到过今天么?” 正在这时候,唐文洲单手拎着筱山雪信,带着何久祥和唐娇回来了。 “林先生!我们回来复命了!”他将筱山雪信松松软软的身体扔在了地上,躬身行了一礼,“这东夷狗子还吊着最后一口气,没死透呢。” 院子里的几人抻头一瞅,登时心惊肉跳,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惨了啊,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好骨头,连鼻子都被压进了脑腔,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活下来的... 筱山雪信这般威名赫赫、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久前还在猖狂傲慢,谁又能想到转眼间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刑达只偷偷瞧了一眼,就被吓得心胆欲裂,哀嚎连连。 连东夷国的筱山雪信都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德性,更何况是他呢... 原本他占据着五分之一的灵秀山泉代理,倚仗着林宇这座大靠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偏偏利欲熏心,跑去卖主求荣,方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唐文洲、陆天鸿等人都因护主有功而沾沾自喜,唯独他跪在这里,遍体鳞伤,等待着最终的发落。 刑达追悔莫及,只恨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卖。 “林先生啊,求您饶命,我好后悔...” “倘若后悔管用,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林宇淡漠的话音落下,抬手在半空轻轻一划。 一缕火焰直奔刑达而去,瞬息将他笼罩当中,烈焰熊熊。 刑达满地打滚,凄厉嚎叫:“啊!啊!林先生饶命啊...” 前后足足烧了七八分钟,他那肥硕的身子只剩下一堆灰黑色的灰烬,夜风一刮,吹得满地都是。 院子里飘荡着焦糊味儿,在场所有人都吓得白了脸,这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林宇缓缓转身,寒冽目光扫向了瘫软在地的筱山雪信:“轮到你了。” “我...我服了...”筱山雪信惊恐的瞪着眼睛,声音断断续续,又尖又细:“求...饶命...” 以他的见识,又怎会看不出刑达死于无根之火? 眼前之人,竟然能炼化传说中无物可燃的恐怖火焰,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林宇没有丝毫动容,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服了就去死。” “等等!”花岗希子惊叫着跑进院子,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林先生!求您网开一面!雪信先生是我东夷国鼎鼎大名的武道强者,希望您能看在两国邦交...”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两国邦交,与我何干?” 花岗希子一怔,急忙又道:“雪信先生在修真界很有声望,认识许多强者...” 她觉得用整个东夷修真界相要挟,面前之人总该有所忌惮了吧。 即便他再有本事,如何能敌一国之力? “是么。”林宇同这女人四目相对,无比平静的将手往下一按。 嘭! 筱山雪信化作一滩血肉,死了! “林先生!”花岗希子眼圈儿泛红,身体止不住的战栗,“你如此一意孤行,这是要与东夷修真界开战么!” “东夷那群土鸡瓦狗,岂堪一战?”林宇揉揉手腕转回身,“你是个女人,又无大错,我今日放你离去。” 花岗希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若回去,必将雪信先生惨死的消息散布整个东夷修真界。你不妨杀了我,就没有人泄露这件事了。” “妙哉,妙哉。”林宇嘴角泛起一抹淡笑,歪头斜眼睨着她,“你径自回去,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告诉他们每一个人,胆敢再到华夏生事,林子轩势必亲登东夷,踏灭你整个修真界!” 花岗希子愕然瞪大了双目,即便深知林子轩的本事,也不由得感到气愤。 太狂妄了! 仅凭一人之力,就想覆灭一国修真界! “好。”花岗希子咬着牙,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站起来,“我会将林先生今日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林宇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冲着陆天鸿等人吩咐:“把此地打扫干净,我最讨厌东夷人的味道。” “是。” 林宇再不多言,同父亲林振亭对望一眼,父子二人心领神会的进屋子去了。 第287章 太穷了 夜已经很深了,屋子里却是灯光明亮。 “你二人做事勤恳,忠心耿耿,值得犒赏。”林宇淡声说着,将一个精致的小玉瓶随手抛了出去,“这里有六枚渡生丹,你们均分了吧。” 陆天鸿无比激动的抢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接在手里。 他两手捧着玉瓶,与身旁的夏友华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林先生,敢问这丹药是何功效?” “延寿续命,洗练筋骨。”林宇面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即便是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服了此丹也可立即痊愈。” “真的?”陆天鸿与夏友华惊愕的瞪大了眼,旋即欣喜若狂。 灵秀山泉虽说也可滋养身体,祛除顽疾,但论效果却与这渡生丹有着天渊之别。 这六枚丹药可就相当于六条命了!非但自己能用,身旁的亲戚朋友若遇上危难,也可保命! 堪称一份天大的机缘! “谢...谢林先生!” 两人急忙鞠躬行礼,兴奋的连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 林宇略一点头,朗声唤道:“何久祥!” “在!”何久祥大步走上来,紧张得身体直打哆嗦,“拜见林先生!” 林宇上下打量他一番,一脸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喝了多少灵秀山泉啊?” 此话一出,何久祥当即老脸涨红,无比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哈哈哈哈。”陆天鸿正值心花怒放,忍不住从旁揶揄,“林先生明鉴,何大师鲸吞牛饮,他代理的那部分灵秀山泉,有近一半都被自己喝掉了。他手底下那帮人成天抱怨,根本拿不到多少货往外卖。” “林先生恕罪,我...”何久祥窘迫难当,下意识的抓了抓胡子,“我资质愚钝,妄想着能在修行之路上有所进步,事情做得有点儿过火。以后不敢,再也不敢了...” 林宇摇了摇头:“你天资确实不高,故而往往事倍功半。灵秀山泉对普通人有奇效,但你身为修真者,靠这种手段寻求突破无异于缘木求鱼。” 何久祥欠着身,无比恭敬:“林先生教训的是,老朽铭记于心。” “罢了,我送你太清神丹,助你重塑根基。”林宇略一思量,便将手一扬,“还有一颗灵气丹,你也拿去。有这两枚丹药,足够你洗骨伐髓、臻入化境了。” 何久祥身子狠狠一耸,慌忙将两枚丹药接在掌中,浑浊的老眼里都冒出了精光:“重塑根基?林先生...此话当真?” “何大师!你怎么说话呢,”夏友华脸色大变,急忙出言,“林先生是何等人物?还能骗你不成?快快谢恩吧!” 何久祥这才猛然回过神,颤颤巍巍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老朽...老朽谢林先生恩赏,永志不忘,呜呜呜...” 重塑根基,臻入化境,这就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梦想啊。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焉有不激动莫名的道理? 何久祥一大把胡子了,竟然趴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个小孩子似的哭起来了... 林宇哭笑不得的挥了挥手:“把何大师扶到旁边休息。” 唐文洲站在一旁,见得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都得了天大的赏赐,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他见林宇向自己望过来,急忙趋前两步,一躬到底:“林先生!” “唐家主,今日幸亏有你在此,拼死保护我的家人。”林宇满眼真诚,嗓音平缓,“我欠你一个人情,自然要送你一份大礼。” 唐文洲不胜惶恐:“林先生抬举了,此乃唐某分内之事,不敢邀功请赏。” “呵呵,你也不必客气。”林宇目光微微闪烁,陡然话锋一转,“你身为化境天师,却在筱山雪信手下惨败,可知是何缘故?” 唐文洲低头思量半晌,规规矩矩的回答:“依唐某愚见,应该是我境界太低、灵力不够浑厚的缘故吧。” “同为化境,即便你境界稍低,却也不至于一招败北。” 唐文洲陡然一怔,急忙再度施礼:“唐某愚钝,请林先生解惑。” “你们唐家的修炼功法,太弱了。”林宇缓缓开口,“大半年前,我在朱雀高中武术馆亲见你儿子唐城一招败于同阶的秋目三郎之手,就瞧出了端倪。” “唐家虽然是传统的武道世家,但修炼功法零碎,其中错误颇多,长期修炼还容易造成无法逆转的内伤。” 唐文洲脸色忽的变了,再度望向眼前年轻人的目光满含崇敬,犹如看着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峰。 林宇的一番话,全对了! 唐家族人资质相当不凡,数百年历史上出过三名天师人物,放眼华夏修真界也足以跻身前列。 但那三名化境强者却皆是被内伤困扰,以至于早早离世,成就相当有限。 唐文洲近半年来也时常觉得胸腹隐痛,与那三名臻入化境的祖先记叙一致,每每为此而惴惴不安。 “林先生!”他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头磕了下去,“我的生死不足惜,但却不愿看到后辈子弟也误入歧途,求您赏赐灵丹,救我唐氏一族啊。” “灵丹治病祛伤,终究不能缓解根本。”林宇慢悠悠掏出一本古朴的牛皮册子,扔到了他面前,“此为西鲁杨家的练气功法,名为百炼不灭决。修至化境,可自动通晓一门武学,不灭金钟术。” “什么!”唐文洲瞪圆了眼睛,连表情都凝固了。 西鲁杨家,那是武道界赫赫有名的大世家啊,可远非唐家这等小门小户相比... 这一门百炼不灭决的功法,其精湛奥妙自然也远非唐家心法可比,堪称无价之宝! 他缓缓伸出颤抖的两手,将那本册子捧住,心潮澎湃的仰起脸:“林先生的意思是...” 林宇叹了口气,神色间颇有些郁闷:“我不久前帮了西鲁杨家一点儿小忙,但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在场几人听得此话都是满脸古怪,忍不住身子晃了晃,一阵头晕目眩。 西鲁杨家还算穷?这种话也就只有您才说得出口啊... 第288章 剑指嘉安 西鲁杨家,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世俗界,那可都是鼎鼎大名的豪门世家! 诸如花城陆家、平津唐家这种本地的权贵家族,与之相比也不过萤火之光,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纵然陆天鸿等人远在江南省,与西鲁隔着万里之遥,却也听说过杨家的名号。 这样底蕴丰厚的大家族,在林宇嘴里居然是“太穷了”、“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几人心下齐齐暗叹:“真是什么人什么眼界啊...” “杨家的现任家主杨不悔没有办法,就将他们家族的本门功法送给我了。”林宇又沉沉叹了一口气,表情更为郁闷,“我翻开来看,竟然有林林总总上百处错误。难怪杨家实力那么弱,原来是根基太薄。” 几个人听得都快崩溃了... 西鲁杨家还叫实力弱,根基薄,能不能别开玩笑了啊。 “我已将错误改正,又添进了一点儿自己的心得体会。”林宇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唐文洲诚惶诚恐捧在掌中的牛皮册子,“如今这门功法,名为不灭金身诀。与西鲁杨家的破烂功法相比,强了不止一筹。你可放心修炼,没人会来找麻烦。” 唐文洲身子抖了抖,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那里也哭出来了。 “谢林先生大恩!我唐家满门绝不敢忘此恩德,势必代代肝脑涂地,舍生报效林家!” 一门修炼功法,就是武道世家的根脉与传承。对于唐文洲而言,今日所获足以造福子孙万代,这可不仅仅是几枚丹药的价值所能衡量了。 众人都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暗暗庆幸不已。 幸好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林家这一面,倘若像刑达那般糊涂,勾结东夷,卖主求荣,现在连骨头渣子都没了,那还有此刻的风光与荣耀? 唐娇恭敬站在不远处,望着跪在地上失声大哭、磕头不止的父亲唐文洲,只觉得心头酸涩。 她抬起美目,怔怔望着那高坐于主位之上的年轻人,心下更是五味杂陈。 气定神闲,举重若轻,宛若睥睨天下的帝王一般尊贵,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虽然此刻的林宇已经用障眼法掩去了俊美外貌,显露出来的依旧是从前那副普普通通的清秀模样,但唐娇却再也忘不了西鲁杨家的惊鸿一面。 “倘若能有幸做他的女人,即便是只有一天,我死也心甘情愿了...” 她心下偷偷思忖,不由得又想起躲在林宇怀中,长途奔袭万里的一幕幕... 怀念着那么温暖的怀抱,竟然使她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渴望,就好像岸上的鱼儿渴求着海洋。 “闺女!闺女!” “啊?”唐娇猛地回过神,见得父亲唐文洲正眼泪汪汪、一脸怪异的盯着自己,“怎么了?” 唐文洲抹了抹脸颊的泪,带着几分严厉的训斥:“想什么呢,林先生正在叫你。” 唐娇急忙抬起俏脸,同林宇四目相对,那张白嫩的脸蛋儿“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陆天鸿等人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互相瞅瞅,都是心领神会的抿了抿嘴。 几个老家伙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出了端倪。 谁家少女不怀春啊... 更何况以林先生这等天纵之资,无论你是什么天之骄女,都免不了心生钦慕,太正常不过了。 “唐娇,万里之行,辛苦你了。”林宇目光温和的笑了笑,掌中平托着一枚青翠剔透的玉牌,泛着亮丽的水润光泽,“这方玉牌为我亲手所刻画,其上符文加持,关键时刻捏碎,可挡化境巅峰高手全力一击。” “我无厚礼相赠,此物便送与你做个纪念吧。” 唐文洲与何久祥相顾骇然,可挡化境巅峰高手全力一击,这也太厉害吧... 如果这都不算厚礼,那世上也真就没有贵重东西了! “闺女。”唐文洲急忙出言提醒,“还不快快叩谢林先生大恩!” 唐娇抿了抿小嘴,酡红着俏脸盈盈迈步上前。她将那枚玉牌捏在白嫩玉手间,感受着其渗透出来的淡淡温暖,心下仿若也有一股暖流潺潺。 “谢林先生。” 这枚玉牌被唐娇用金丝线串起,贴着柔软胸口安放,终生未离身半步。 在此后的长久岁月里,她也曾数次遭遇生死危机,但却始终没舍得将之动用。 “天色也不早了。”论功行赏完毕,林宇随意的甩了甩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林先生。”陆天鸿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一事,请您指点。”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你说。” “关于刑达留下来的地盘,还有...”陆天鸿声音压得很低,言辞谨慎,“还有那百分之二十的灵秀山泉销售代理,具体该如何处置,需要您的意思...” 柳菲菲端着一杯清茶走回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她撩起美目瞥了林宇一眼,小嘴微张,似乎欲言又止。 “这是小事。”林宇端起茶杯扇了扇热气,小心啜饮了一口,“由你们四家均分,就这样定了。” 陆天鸿等人大喜过望,连连欠身:“谢林先生!谢林先生!” “好了,下去吧。” “是,林先生休息,我等告退了。” 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喜气洋洋的施了礼,出门而去。 待得人走光了,林宇方才撂下茶杯,偏过了头:“菲菲姐,你似乎有话想说?” “我还以为能将那百分之二十的份额收回来。”柳菲菲在旁边坐下,“林叔叔,您觉得呢?” 林振亭坐在那里,眉头紧锁,沉默了许久。 “小宇,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但还是有点儿担心啊。”他慢慢开口道,“灵秀山泉的销售,我们家抽取十分之三的利润,剩下的全给了他们,如今连刑达的那部分也分了。” “万一这些人以后各自称王,无法掌控怎么办?” 林宇淡淡一笑:“沧澜河以西,不过是一隅之地,并不在我眼中。” 林振亭脸色蓦地一变:“小宇,那你是要...” “第一步。”林宇缓缓站起了身,目光如利剑般锋锐,“我要跨过沧澜河,剑指嘉安。” 第289章 偷看可不礼貌 浴室里的哗哗水声停了。 柳菲菲裹一件宽大厚实的纯白浴巾,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抬起玉手捋了捋湿漉漉的长发,站在客厅里偏过俏脸,发觉林宇房间的那扇门虚掩,灯还没有熄。 林宇正斜靠在大床上,翻动着关于灵秀山泉的财务资料。 虽说他对商业经营并不擅长,但前世也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集团公司,想要看懂这些资料丝毫不成问题。 林家搬到花城没多久,就联合沧澜河以西的诸多势力组建了以灵秀山泉为主打产品的集团公司,命名为“林氏集团”。 这个名字,同林宇上一世搞破产的那家公司一模一样,真让他有点儿哭笑不得。 好在父亲林振亭和菲菲姐在商业上都极具天赋,财报清晰透明,一目了然,让他感到颇为安心。 看了这厚厚一沓的财务数据,林宇终于可以确定,如今的林氏集团尽管才诞生不久,但却有雄厚的财力做支撑,足可同嘉安陈家一较高下了。 “虽然我早已有了轻松将嘉安陈家屠戮一空的能力,但上一世的恩怨最好按上一世的游戏规则解决...” “驱虎吞狼,步步蚕食,直至土崩瓦解。若不如此行事,陈家人岂不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了...” “陈鸿明,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不出意外,我还将成为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但这一生的你,却已不在我的眼中。” 林宇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女孩儿的翩然倩影,嘴角禁不住荡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内心充满了期待。 阔别一世的再回眸,我已历尽沧桑,佳人可还依旧? 他低下头,继续翻动着面前的财务资料,蹙起眉头思考。 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足以让林家越过沧澜河,撬动陈家那等庞然大物的支点... 忽然,林宇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 他依旧注视着打印纸上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连头都没抬:“偷看可不礼貌。” 门外的柳菲菲吓得一缩小脑袋,忍不住吐了吐粉舌,旋即伸手推开了房门:“小宇,还没睡觉啊?” “我不困,你先去睡吧。” “哦,那你也早点儿睡。”柳菲菲行出两步,娇躯倏而一顿,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又扭头瞅了瞅,转回身迈动修长玉腿进了屋子,顺势趴在了林宇身旁的大床上。 林宇又翻了一页材料,对此仿若毫无所觉。 柳菲菲翘起两只白嫩小脚,手托香腮,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闷闷不乐的望着他:“小宇...” “嗯?” 柳菲菲扬起吹弹可破的绝色面容,唇角轻轻一抿:“你确定这堆密密麻麻的数字...比我好看么?” 林宇手上动作蓦地一僵,眼底带着几分诧异的偏过头,与那清澈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女子柔软而又充满弹性的身体只裹了一件厚实宽大的浴巾,凹凸有致的娇躯宛若起伏的山峦,勾勒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曼妙弧线。 她趴伏在那里,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咪,颈下的纯白浴巾敞开,显露出一片令人为之惊艳的雪白。 两人视线交织了许久,柳菲菲长长的睫毛颤动不止,呼吸也莫名急促了几分,白皙的俏脸骤然涨得一片潮红。 她低低嘤咛一声,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大床,香肩耸动,小腿撒娇似的蹬了蹬,似乎相当郁闷。 “菲菲姐?”林宇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表情古怪,“你怎么了?” “没什么,嗯嗯嗯...”柳菲菲在床上翻过身,长发披散,脸蛋儿酡红的鼓了鼓粉腮,“你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嘛。” 林宇歪了下头:“你想要我懂什么?” “不告诉你,等你长大自己就明白了。”柳菲菲小手揉了揉红润的面颊,慢腾腾的坐起来,“对了,我那里有一封给你的挂号信,这就去拿过来。” 林宇望着女子慌慌张张跳下了床,逃跑似的奔出了房间。 “菲菲姐啊,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他不禁苦笑,“我要是还不明白,可就真成傻子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柳菲菲重新返回来,手里捏着一份挂号信。 “还真有啊。”林宇将信封接过来瞅了瞅,心下忍不住咕哝,“还以为菲菲姐是借机跑掉了呢...” 柳菲菲扯了扯裹住身子的浴巾,嗓音甜美:“你大半年都在外面,连高考也没有参加,学校里的方方面面都是陆天鸿在帮忙处理。他上个星期把这封信交到我手里,说是寄到了朱雀高中收发室,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原来如此。”林宇把信封撕开,从里面掏出了一张信纸和一封邀请函。 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娟秀的钢笔小字。 他扫了一眼,不由得失笑。 写这封信的女子,是一位故人。 苏婉。 大约一年前,林宇还在城北区住出租屋时,苏婉就住在他的隔壁,背负着巨额家族债务,整日被流氓混混骚扰,担惊受怕。 他为了帮苏婉还债,去陆家的新世纪娱乐城打黑拳,一击斩杀曹豹,赢了将近五个亿。 林宇将这笔钱交给苏婉,让她回嘉安去偿还债务,同时将苏家从前的产业买回来,继续做地产生意。 从那时起,两人便异地相隔,再没见过面。虽然最开始还偶尔通电话,不过随着林宇事情逐渐增多,苏婉那边也忙于工作,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过完年,林宇去平谷县参加宗门大会,这一去又是近半年音信全无。 由此一来,两人之间的联系彻底中断。 苏婉对林宇的印象显然还停留在双方做邻居时,那个上着贵族高中、模样清秀,却分外倔强的少年。 她找不到对方的新联系方式,无奈之下,只得将这封信邮到了朱雀高中,期盼着能够收到回复。 苏婉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当初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拯救了她整个人生的小家伙,就是如今鼎鼎大名的江南巨擘林子轩。 第290章 菲菲姐,你掉东西了 苏婉回到江南省会嘉安,依靠林宇提供的那笔巨额资金,花了近一年的时间,经过了艰苦卓绝的谈判,终于将苏家当初丢失的产业全部买了回来。 这封信除了表达对林宇的感激之外,同时也邀请他这位幕后老板前往嘉安,参加新公司的开业宴会。 林宇很高兴,苏婉还是上一世那个名动江南的地产女皇,在自己的帮助下摆脱了生活的阴霾,早早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除此之外,他也终于找到了撬动嘉安陈家的那个支点。 柳菲菲满脸好奇的抻着小脑袋凑过来:“小宇,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高兴啊?” 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林宇清冷淡漠的个性,见这家伙忽然间流露出舒心的笑容,反而还有点儿不大适应了。 “菲菲姐,我要去嘉安一趟。”林宇晃了晃手里的请柬,“去应一位老朋友的约。” 柳菲菲眨了眨大眼睛:“去嘉安?什么时候?” “嗯...”林宇沉吟片刻,皱了下眉,“时间来不及了,我决定明天就走。” “这么急啊。”柳菲菲表情错愕,猛地一拍头,“那我得赶紧给你收拾行李。” 林宇想起了上次去宗门大会时带走的那包感冒药,不由得满脸无奈:“菲菲姐,不用了,我待几天就回来...” “那也不成啊,你放心,很快就好...” “菲菲姐,都已经这么晚了...” 柳菲菲不由分说,一转身就冲到了门口:“没关系...” “菲菲姐!”林宇瞪圆了眼睛,赶紧叫住她,“呃,你...你等等...” 柳菲菲一旋身,见这家伙的表情凝固呆滞,心下禁不住有点儿气恼:“什么意思嘛?家里就我一个女人,你出远门给你收拾行李也不行了?你现在是不是长大了,越来越瞧不上我了?觉得我又俗又土...” “不...不是那个意思。”林宇眼角微微抽搐,手指往床下轻轻一点,“关键是...你有东西落下了...” “啊?什么东西?” 柳菲菲一脸茫然的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地下瞅,瞧到了一条纯白色的浴巾,好像有点儿眼熟... 她呆萌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钟,猛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看。 大脑“嗡”的一声响,瞬间天旋地转... 裹住自己身子的那条浴巾早在不经意间挣开,掉落床下。 而她现在正将那具月牙白的完美娇躯,不着寸缕的呈现在了林宇面前... “啊!你流氓!” 一声刺耳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停在屋顶的夜鸟被吓得扑凌凌展翅飞上了高空。 林宇目送那具白花花的身体撞出房间,惊叫着逃跑而去,伸手从床下捞起了散发着淡淡馨香的浴巾,闷闷叹息。 “这怎么能怪我呢...” ... 花城火车站。 “开往嘉安方向的k7334次列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发车了,请还没上车的旅客尽快检票上车...” 车站广播不断重复提醒,人群也像潮水一样涌进了车厢。 一个面容清秀、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穿着纯白短袖、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 他手里拖着旅行箱,身上还背了两个大包,慢腾腾的挤进了狭窄的车厢,一脸郁闷。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林宇了。 他单纯就是想放松一下,才选择了慢悠悠的火车前往嘉安市。 明明说的清清楚楚,自己去嘉安就是见一个老朋友,待不了几天,但菲菲姐还是为他准备了一大堆行李,甚至还有整整一大包沉甸甸的现金。 柳菲菲对此振振有词:“老一辈人都说穷家富路,现在咱家有钱了,自然更要多带一点儿,好让你路上应急。” 林宇脸都绿了:“我就不能带一张银行卡么?” “银行卡也为你准备了啊,这张卡里有一千万,这张有八百万。你分开放,以免弄丢了。”柳菲菲将两张银行卡递过来,开心得眯起了大眼睛,“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缺钱用。” 林宇纠结了半晌,咬着牙:“行李太多了,我不带。” “你...你是不是又嫌弃我了?分明就是嘛,你觉得我又土又俗对不对...呜呜呜呜...” 林宇:“...” 于是乎,林宇就不得不背上两个大包,拖着旅行箱,龇牙咧嘴的出了林家府。 他心都要碎了,这才是自己找罪受。早知道还不如让陆天鸿调一架私人飞机过来,直接送他去嘉安呢。 林宇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将旅行箱放上行李架,那包现金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呼。” 他舒出一口气,展开在候车室买到的报纸,一脸慵懒的浏览。 对于林宇来说,他太久没经历这种普通人的生活了。 倚在窗边,看看风景,读读报纸,享受一段闲适的旅途。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会是那个杀伐果断、令整个华夏修真界都为之震悚的化境天师林子轩... 开往嘉安的火车缓缓发动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甜美的嗓音,紧接着香风拂面而至。 “尚斌!我们的座位在这里!” 林宇用眼角余光看到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儿,牛仔热裤下延伸出两条修长圆润的雪白玉腿。 他不是那种见到女人就淌哈喇子的下流胚,连抬头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报纸上。 那女孩儿栽栽晃晃的挤了进来,坐在了林宇对面,明显那里就是她的位置。 老式绿皮火车的座位颇为促狭,对方那两条玉腿又长度惊人,一坐下来就同林宇的腿纠缠在了一起,场面颇为尴尬。 女孩子显然有点儿后悔,今天穿得太清凉了,让对面的小子白白占了便宜。 不过当她红着脸抬头瞄了一眼,发觉这小家伙一副清淡模样,似乎对此全无所觉,又暗暗的放松了心。 那个名叫尚斌的年轻男子也挤了过来,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厌嫌的抱怨。 “哎呦,怎么这么多人啊。这股穷鬼的味道难闻死了,早知道还不如租一辆车回嘉安呢。”他拧着眉头瞄了一眼,从怀中掏出钱包对林宇和另一名乘客道,“一人两千块,你们俩把座位让出来,上过道呆着去!” 第291章 跟我比有钱? “尚斌,你这算什么意思?”年轻女孩儿秀眉紧皱,眸底蕴着一抹浓浓的厌恶,“大家都是花钱买的票,凭什么要给你让位子?” 女孩儿名叫秦桃,与尚斌是公司同事。 两人这次遵从公司老总的吩咐来花城办事,却没想到非但事情没办成,车还出了故障,不得不送去维修,这才选择坐火车回家。 这是11年,高速铁路还不发达,花城通往省会嘉安的这条铁路线只有绿皮火车,环境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小桃,你别生气啊。车上太挤了,我就是想让你坐的舒服点儿。”尚斌干笑了两声,晃一晃手里的鳄鱼皮钱包,“再者说了,我不也说了给他们一人两千块嘛。” 他家里资产上千万,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若非为了追求眼前这漂亮姑娘,才不会坐这种又慢又破的绿皮火车呢。 “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秦桃明知尚斌老爹是公司副总,却还是压不住火,“我上了那么多年学,每次假期都是坐火车回家。什么叫穷鬼的味道?我熏着你了呗?” “那你离我远点儿!我这两天还感冒了呢,别让我这穷鬼传染了你!” 秦桃越说越生气,她最讨厌尚斌平日里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一点儿本事没有,凭借老爹的关系坐到总监位置上,仗着有俩臭钱就想追求自己。 拿她当什么人了?以为她是那种只要给钱就卖身卖笑的随便女孩儿?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尚斌心头窝火,脸色也显得极其难看,“你跟他们不一样...” 秦桃还想再说话,一道有点儿怯懦的声音响起:“你...真能给两千?” 那是坐在林宇身旁,一个穿着颇为考究、满脸油光的中年汉子,此刻正直勾勾盯着尚斌手里的钱包,目露贪婪。 “对啊。”尚斌点了点头,随手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钞票递过去,“足够了吧?拿着钱赶紧走。” “诶。”中年汉子赶紧接过来,弯腰提起包裹便要离开。 秦桃俏脸蓦地变色,赶紧叫道:“大叔!您别走啊,他这是欺负您呢!” “嘿嘿,丫头,从花城到嘉安才几个小时车程?我不过腾个地方,啥也不用干就能赚上两千块,上哪找这好事儿去?”中年汉子扯了扯腰上皮带,笑嘻嘻的将钱揣进口袋,“这位少爷出手大方,对你又有意思,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秦桃气得瞪大了美目,眼睁睁看着对方提起包裹,兴高采烈的让出去了。 尚斌神色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将一只脚搭在了对面的座椅上:“小桃,这就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你参加工作没几年,见识阅历都太浅薄了。” 说话间,他又偏头望向了专注于看报纸的林宇,面色阴沉,眼底翻涌起一抹嫉恨。 也难怪尚斌会流露出这种表情,毕竟他早已将秦桃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而此刻在桌子下那狭窄的空间里,这两个人的腿正纠缠在一起,表现得相当暧昧,引人不禁想入非非。 “真特么便宜你了,老子追求这娘们儿三个月都没遇到这好事儿,说什么也得把你撵走。” 尚斌心里忿忿的琢磨,也从钱夹里掏出一沓钞票递出去,阴恻恻开口:“小子,拿上钱,你也快点儿走!” 秦桃又气又恼,但却只能是干瞪眼,无计可施。 “真过分。”她心下直犯嘀咕,“现在这些人,怎么能为了一点儿小钱,连尊严都不要了?” 刚刚离开的中年汉子经济状况貌似不错,都禁不住两千块的诱惑,对面这小家伙一副学生模样,大包小包土里土气,肯定也得被赶走了。 出乎尚斌意料,眼前的年轻小子依旧是两眼盯着报纸,压根儿就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喂喂!”他将手按在了林宇肩膀上,有点儿恼火,“我在跟你说话呢!” “把你的脏手拿开。” 林宇连头都没抬,嗓音清冷一如往常。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尚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但还是将手抽了回来,“两千块,你走不走?” 林宇这才慢悠悠偏过头,目光在那沓钞票上轻轻一扫,一脸无聊的问:“你在对我讲话?” 尚斌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又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对,我再加一千快,你走不走?” 林宇有点儿无奈,这傻货难道是跑来搞笑的? 莫要说是一千块,就算是一千万,一千亿,又算得了什么? 他继续看报纸,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秦桃的美目陡然泛起异彩,这小家伙好有骨气啊。 “小弟弟,姐姐支持你!”她攥起粉拳,兴奋得眯起了大眼睛,“这就对了,人穷不怕,关键是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林宇抖了抖报纸,冷漠脸:“神经病。” 尚斌气得浑身发抖,眼底怒意汹汹。 “小桃,你还真当这小子不要钱,就算是好人了?”他低头瞄了一眼秦桃那两条白嫩如藕的玉腿,脸颊隐隐现出一抹狰狞,“我看他是占女人便宜上瘾了!” 秦桃娇躯蓦地一僵,旋即陡然醒悟,一张白皙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将两条玉腿往回缩了缩,可空间太小,反而愈发显得纠缠不清。 “不会吧...”她瞧着对面年轻人那张清秀的面颊,心下忍不住嘀咕,“他不拿钱离开,还真是为了占我的便宜?” 尚斌又凑了过来,挥舞着拳头威胁:“小子,你别不识抬举!拿上钱赶紧走,要是惹我生气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问:“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本少爷有钱!想让你干什么,就让你干什么!”尚斌又将嗓门儿抬高了几分,一时间引得附近其他人纷纷侧目,“你要是能拿出几十万,甚至有人愿意从窗子跳出去!” “也包括你么?” 尚斌杠上了:“行啊,你有种拿钱出来。” “哦。”林宇懒洋洋的应着,伸手“呲啦”一声扯开了桌上那个帆布包的拉链。 一瞬间,秦桃瞪圆了眼睛,尚斌瞪圆了眼睛,附近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这些钱都可以给你。”林宇慢悠悠抬起脸,瞳孔漆黑明亮,“拿好了,现在就从车窗跳下去。” 第292章 这是什么情况? 拉链划过,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裂开,露出其下一捆捆、一叠叠的百元大钞,红彤彤一片,震惊四座! 车厢里的乘客抻着脑袋,瞪着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我的天!这么多钱!”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啊!” “这得是多少...” 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竟然会是一位隐形富豪! 尚斌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嗬嗬”声,整张脸都青了。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本想着在美女面前表现一番,却生生踢到了铁板。 “你刚刚还说,只要有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在鸦雀无声的车厢里,林宇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我现在命令你,拿着这些钱,从窗子跳出去。” 火车隆隆作响,窗外是波涛滚滚的沧澜河。 尚斌家里有上千万资产,老爹是大公司副总,不过他个人的消费水平也相当有限,一年顶多五六十万,甚至比不上花城当地一些二流世家的纨绔少爷。 如同林宇这种甩手就是一大包钞票的阔绰豪气,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眼界。 倘若车窗外不是滔滔向东的沧澜河,跳下去必死无疑,他还真有点儿动心... 在一车厢乘客满含嘲讽、奚落的目光注视下,尚斌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那张脸就好像被人狠狠抽了几个耳光,变得一片赤红。 什么叫做有钱?这才叫做有钱! 那几千块的小打小闹与之相比,连根毫毛都算不上! 林宇淡淡的道:“你还在等什么?拿着钱,快跳。” 车厢里发出了一阵嗡嗡议论声,有人低低的嗤笑。 “活该。” “让你装逼...” 尚斌额头青筋暴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我...” 脸颊惨白的秦桃回过神,急忙出声打圆场:“好啦好啦,闹着玩儿嘛。” 虽然她很反感尚斌的为人,但这毕竟是自己公司的同事,也不好眼睁睁看着被人逼到绝境。 “小弟弟,之前是我们不对,你别介意啊。”秦桃微微起身,帮忙将帆布包的拉链拉上,挤出一抹相当勉强的笑容,“姐姐代他给你道歉了,大家出门在外不容易,就算了吧。” 林宇本就不屑于同这种目光短浅的小人物一般见识,此刻又见得年轻女孩儿软声软语的道歉,也就作罢了。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继续去看报纸,不再出言。 尚斌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身体一阵阵发抖,牙齿咯咯打战,目呲欲裂。 “坐下啊。”秦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丢人现眼了。” 骚动的车厢渐渐恢复了沉闷,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旅途中的一桩趣味罢了。 钱再多又能怎样?那都是别人的,谁也没丧心病狂到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夺。 尚斌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倒是老实了许多。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小子看着普普通通,哪来这么多钱? “莫非是偷来的?”一念及此,他眉头舒展,望着林宇的目光多了几分阴狠。 同尚斌一样紧盯着林宇不放的自然还有秦桃。 她美目打量着对面那神色冷漠的年轻人,渐渐看出了端倪。 秦桃大学毕业后做了两年的办公室文员,近半年前才跳槽到新公司,跟在那位女老总身旁担任秘书。这段时间,她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林宇虽然穿着普通,衣服上连个商标都没有,但若是用心去留意,就会发觉他那一身衣服材质精良,缝合严谨,很像是高端的手工定制款。 “莫非...这是哪个豪门家族的少爷,跑出来体验生活了?”秦桃将一缕秀发拢到耳后,心下不禁泛起了一抹怪异心绪,“之前还真是小瞧他了...”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她并非拜金女,本就无意谄媚攀附这位性情冷淡的阔少爷。更何况最近还在患感冒,正觉得嗓子发痒,四肢乏力。 秦桃抽了抽琼鼻,偏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她从随身小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捂住小嘴,控制不住的一直清嗓子... 忽然,她透过窗子上的反照,看到对面的年轻人从报纸上抬起脸,一眨不眨的盯住了自己。 秦桃急忙扭回头,一瞬间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真黑,真亮啊... 她心下忍不住惊叹,不过紧接着就发觉林宇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间蕴着一抹浓浓的厌烦。 眼中的年轻女孩儿的确很漂亮,皮肤白皙,有一种不施粉黛的清纯之美。 但林宇现在只想清静一会儿,对方那没完没了清嗓子的吭吭声,让他禁不住有点儿烦躁。 “你就不能安静会儿?” 秦桃怔然片刻,猛地回过神。 她忍不住轻咳两声,酡红了俏脸:“对不起啊,我这两天有点儿感冒,没想到会打扰你...” 尚斌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从旁气呼呼的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女孩子身体不舒服,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别说了,的确是我不对。”秦桃小嘴轻轻一抿,满脸抱歉,“我...控制一下。” 林宇面色清冷:“把手伸出来。” “啊?”秦桃茫然的眨了眨大眼睛,慢悠悠的抬起了那只白嫩如玉的小手,“干什么?” 话音未落,林宇直接就将她的那只手攥住了。 秦桃惊呼一声,心下气恼这家伙的轻薄无礼,正想着挣脱开,忽然感觉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手心灌入,直达四肢百骸。 太舒服了... 她仿若一下子就卸掉了所有的力气,脸蛋儿红润的趴伏下来,乖巧如猫咪,模样慵懒诱人。 尚斌眼底都红了,自己想要追求的女孩儿,认识大半年都没拉过的手竟然被另一个小子攥住,这如何能忍? 他直挺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挥舞着拳头正欲发作,却见得秦桃脸泛潮红,小嘴微张。 “好...好舒服...” 尚斌身子猛的一僵,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第293章 你是神医? 林宇贵为化境天师,修为惊人,他控制着一丝灵力在凡夫俗子身体中游走一个周天,驱赶寒气,简直轻而易举。 “好了。”他放开年轻女孩儿柔软白嫩的玉手,将报纸重新拿起来。 尚斌气得目呲欲裂,急忙伸出了两只手:“小桃,他竟敢非礼你!我一定饶不了...” 秦桃沉浸在飘飘欲仙的奇妙体验中,随着林宇的手掌抽离刚刚清醒了几分,一见尚斌要凑上来扶自己,登时惊叫着向后躲闪,眸底一片厌恶。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儿!” 女孩儿的叫声引得四周乘客再度投来探寻的视线。 尚斌身体猛地僵住,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搞什么啊? 那个萍水相逢的毛头小子抓着你的手那么久,你不喊不叫,还眯起眼睛直哼哼“好舒服”,我不过是打算来扶你一下,这就了不得了? 太欺负人了! 秦桃也瞬间留意到了其他人满含迷惑的目光,神色恢复了几分从容。 她抿了抿小嘴,嗓音相当冷淡:“尚斌,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讨厌陌生人碰我,刚刚的反应有点儿过激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尚斌将之听在耳朵里,都快要被气哭了! 我算陌生人? 咱俩是公司同事,认识大半年还算陌生人,那旁边这看报纸的小子算什么?为什么她碰你就没事? 秦桃挪动了一下娇躯,偷偷瞄了瞄对面的林宇,想起自己方才那副娇滴滴嘤咛的媚态尽入了对方的眼,不由得面红耳赤,羞难自抑。 她心头也满是疑惑,为什么被这小家伙抓住了手,就会出现那般羞人的感觉呢? 不过很快,她就无比惊愕的发现,自己嗓子不痛了,鼻子不塞了,那种被感冒折腾了三四天的乏力感竟然一扫而空! “感冒好了?”秦桃浑身无比轻松,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是医生?”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先不说这家伙的年纪太小,即便真是一位医生,也不可能仅凭捏捏手就治愈了感冒啊。 估计是某个医学世家的传承人,身怀异能,下山扶助苍生... 秦桃原本就想象力丰富,又受到了近年来一些电影、电视剧的渲染,立即就将林宇当成了大隐隐于世的妙手神医。 她再看林宇就觉着怎么瞅怎么舒坦,就好像见到了偶像似的,心头小鹿乱撞,满眼崇拜小星星。 清秀之中带着一点儿小帅,即便见了绝色美女也依旧是高冷淡漠,不苟言笑,偏偏又身怀大本事,来历非凡。 这样的年轻男子,无论是哪个女孩子见了,都忍不住要心生好感吧? “神医,您一定是神医!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秦桃生怕说错了话,又赶忙补充道,“小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呵呵,我叫秦桃,您可以叫我小桃或者桃子,显得亲切...” “小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啊,咱俩...能不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出来吃个饭,聊聊天...” 费心费力追求了大半年却毫无突破的女神,在自己面前对着另一个男人热情似火、低眉浅笑,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尚斌快要崩溃了! “这小子...这小子...”他咻咻的喘着粗气,浑身好像过电一样的抖个不停,“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只可惜秦桃的殷勤热诚毫无用处,林宇依旧是神色寡淡的看着手里的报纸,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她。 若非自己被这女人吭吭嗓子的声音搅闹得心烦,才懒得出手帮她医治感冒呢... 秦桃神色尴尬,满心无奈。 这人也太高冷、太傲娇了吧? 本姑娘好歹也是大美女一枚,同你说几句话,要个联系方式就这么难? 秦桃搜肠刮肚,找一些本以为对方能感兴趣的话题搭讪,唤来的只有轻蔑的不屑一顾。 最后她也泄了气,无可奈何的趴在那装满现金的帆布包上,仰起俏脸望着那份阻挡在两人中间的报纸,满眼哀怨... 她歪着小脑袋,忽然留意了报纸上的小字,忍不住“咦”了一声。 林宇刚刚仔细看了许久的是一份人物专访,图片中那个笑容灿烂的绝美女子名叫苏婉,最近正被媒体捧为新时代的地产女神。 秦桃美目轻轻一眨,抿着小嘴咕哝:“这是我们苏总啊。” “嗯?”林宇微微挪开报纸,第一次仔细审视对面的漂亮姑娘,“你认识她?” 秦桃瞬间来了精神,两眼放光的忙不迭点头:“认识认识,我是苏总的贴身秘书,也是凤凰地产的员工。” 这次终于轮到林宇显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真的没有料到,居然会在前往嘉安的火车上遇到苏姐手下的人,这未免也太巧了。 其实还有更加巧合的事情,秦桃和尚斌此番河东之行,正是受到苏婉的吩咐,来花城寻找那名叫做林宇的神秘投资人。 两人先去了城北区的出租屋,但那里早就租给了一对进城打工的小夫妻。后来又跑去了朱雀高中,可惜高考已经结束,林宇的档案资料被陆天鸿全部拿走了,自然毫无所获。 这趟河东之行,在公事之余,也掺杂了苏婉的私人情感,故而算作半公半私。秦桃作为助理秘书,自然不会将老板的个人私事对外人提及。 好在终于有了话题,秦桃迫不及待的问:“小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林。” “哦,是林先生。”秦桃点了点小脑袋,心里琢磨居然同自己要找的那人同一个姓,年纪貌似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她倒是并没多想,找寻了那么久都没有半点儿线索的人,竟然会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任谁也料不到吧? 火车慢悠悠的开往江南省省会嘉安,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秦桃在滔滔不绝,林宇话极少,不过能取得这种突破性的进展,也让人心满意足了。 至于尚斌嘛,自然是被干晾了一路,眼看着身旁这对年轻男女聊得火热,差点儿没被活活气死... 第294章 他是个骗子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由花城始发,终到嘉安的k7334次列车进站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按次序排队下车...” 车厢门打开,林宇拖着行李箱,背着两个大包,混杂在那些来大城市讨生活的年轻人当中,向着车站外缓缓行去。 “哎!林先生!林先生!” 身后传来女孩儿清脆的叫嚷,林宇却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走着。 自从被身具话痨体质的杨惜惜磨练了心性过后,林宇忍受废话的耐力大为精进。不过后面那丫头片子还是有点儿烦,他宁愿清静一会儿。 “林先生!您等等我啊!还没留联系方式呢!”秦桃跌跌撞撞的挤出了车厢,突然被一道身影拦住去路。 “小桃,咱俩得赶紧回公司向苏总交差。”尚斌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我让家里司机开车来接了,咱们快走吧。” 秦桃抻着小脑袋东张西望:“你快给我让开!”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将尚斌一个大男人拨弄到了一边,撒腿狂奔,兴冲冲的追了上去。 “林先生!林先生!您走得可真快...”秦桃娇喘连连,“拿这么多东西很沉吧?我帮帮您...” 林宇脸都黑了,就没见过女追男也能这么卖力的... “不用。” 秦桃还是执意抢过了一个帆布包,拎在手里走路晃晃悠悠:“林先生,您就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呗?” “我没有手机。” “哦。”秦桃估摸着对方既然是世外高人,肯定活得跟凡夫俗子不一样,随身不带手机也可以理解。 不过好不容易遇到了这种厉害人物,她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当即又赶忙问:“林先生,您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林宇略一思量:“金融大街。” 凤凰地产就坐落在金融大街,他这次来嘉安的主要目的是赴约,自然先去那里。 “金融大街?”秦桃美目瞬间就亮了,小脸上满是兴奋,“好巧诶,我就职的公司也在金融大街,咱们正好顺路。” 林宇脸又忍不住黑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这女人下了火车居然不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去公司... “林先生,现在快到晚高峰了,车站外很难打到计程车。” “那就坐公交。” 秦桃一脸热心:“公交站离这儿比较远,您第一次来嘉安吧?我带您过去...” 她相当费劲儿的提着林宇的一个帆布包,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在前面引路。 林宇还真有点儿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只好闷闷的跟在了后头。 两人很快来到了公交亭,却看到这里也聚集了一大堆拎着大包小包、等待乘车的人。 秦桃歪着小脑袋,两条好看的柳叶弯眉拧起来:“这可就麻烦了,也不知道得等多久...” 正在这时,一辆灰色的路虎揽胜缓缓驶到近前停稳,车窗打开,尚斌将头从里面抻了出来:“小桃,坐我家的车走吧。” 他不由得满脸得意,那毛头小子就算背着一堆现金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副无能像的站在那里,让美女劳心劳力的陪着一起等公交嘛。 周围等公交的众人也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那可是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啊,放在以金钱来衡量社会地位的大都市,毫无疑问是身份的象征。 “总算来救星了!”秦桃相当开心,扭过娇躯眼巴巴的望着,“林先生,尚斌是我的同事,也要回公司去找老总交差,您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还没待林宇有所反应,尚斌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慢着,小桃,我只请你一个人上车,可没说要带上这么个闲人。” 秦桃美目瞬间瞪大,气急败坏的嚷:“尚斌,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尚斌满眼轻蔑的上下打量林宇一番,嗤笑一声,“这小子一副寒酸样儿,鬼知道有没有什么致病细菌。万一再弄脏了我家的车,那可不得了。” 秦桃还想再争辩,林宇却是满不在意的摆了下手:“不用了,我打电话叫朋友来接。” 说着他就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好久不见,我来了。” “在火车站外的公交亭。” “好,十分钟。”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说完,林宇挂断了通话,一偏头就发觉秦桃正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住自己。 “你不是...没有手机么...” 此时此刻,秦桃感受到了与当初杨惜惜在抚安县汽车站一般无二的崩溃绝望。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啊,一个联系方式都不愿意留,太让人伤心了... 林宇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之前忘了。” 秦桃差点儿原地暴走,忘了?鬼才信你呢! 尚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神色更傲慢了几分:“哼,你也就会骗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秦桃虽然对林宇有点儿不满,但却由不得旁人诋毁,气鼓鼓的嗔斥:“你胡说八道!林先生是高人!” “高人个屁,我看他就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江湖骗子!小桃,作为同事我好心劝你一句,离这种人远一点儿,免得将来被骗财骗色,一无所有...” “闭上你的臭嘴!本姑娘的事不用你管!” 四周看客纷纷对秦桃投来满含着怜悯和奚落的目光,在他们的视角看来,这年轻姑娘分明就是放着有钱有地位的阔少爷不珍惜,却偏偏受了一个穷小子的蒙骗,简直有眼无珠。 有几个热心大妈甚至出言劝诫:“姑娘啊,你就是太年轻了,看人可得睁大眼睛啊。” “可不是嘛,你看那位少爷,有钱有车,多好的人家...” “跟一个穷小子过日子,以后少不了吃苦遭罪。我年轻时就太单纯,才让那老不死的骗走了...” 秦桃唇角轻轻一扯,不由得一阵发懵,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子。”尚斌下了车,慢悠悠点起了一根烟,“你的车呢?让我见识见识啊?” 林宇面色平静:“快到了,做好一会儿给我鞠躬行礼的准备。” 尚斌把眼一瞪:“屁!你他娘算老几?您要是有让我鞠躬行礼的本事,一会儿直接叫你爷爷!” 第295章 太反常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 尚斌抽完了一支烟,食指点着腕上的手表,咧开嘴冷笑:“小子,这可过去十分钟了,你还打算跟我挨下去?” 林宇面色毫无波澜,平静一如往昔。 秦桃心下暗暗着急,虽说她认定了林宇有大本事,绝不是别人口中的骗子,但要说具有让尚斌鞠躬行礼的能耐,这就太异想天开了。 尚斌的父亲尚连喜可是公司副总,地位很高。自己曾听苏总讲过,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是苏家的员工了。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在苏总重新夺回苏家产业后,仍旧不计前嫌,对他委以重任。 身旁的小家伙只不过是一个外乡客,同凤凰地产又全无瓜葛,如何能让公司副总的儿子卑躬屈膝? “林先生,我们还是走吧。”秦桃害怕林宇抹不开脸面,所以主动出言打破僵局,“到那边看看,兴许能打到计程车呢。” 尚斌神态更显轻蔑:“小子,你总不会这么窝囊,还要女人帮你圆场面吧?” “尚斌!”秦桃怒目而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奚落人很有意思么?” “小桃,这可不怨我啊。”尚斌两手一摊,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这小子口口声声说得清楚,一会儿接他的人到了,就能让我鞠躬行礼。呵呵,我这不是正等着呢。” 他内心无比确定,这小子顶多也就是在嘉安本地有什么亲戚,能派车过来接罢了。 至于让自己鞠躬行礼?做梦! 自己可是凤凰地产副总尚连喜的儿子,放眼整个嘉安商业也有几分面子,这毛头小子凭什么? 见林宇始终没说话,尚斌脸颊的嘲讽意味越浓:“装不下去了?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那一口袋钞票,还指不定是从哪里偷来的呢!” 秦桃原本对林宇的印象极佳,但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失望了。 她原以为这个人与众不同,可没想到同那些浮躁的年轻人一般无二,就喜欢说大话... 四周看客也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都觉得那傻站在原地的年轻人分外愚蠢可笑,既然装不下去了,就找个借口赶紧溜走呗...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那边...是谁的车队啊?”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得在前方不远处,七八辆高端商务轿车正夹杂在晚高峰的拥挤车流中,缓缓驶来。 看客们身子猛地一震,再度看向林宇的目光都变了。 莫非所有人都看走眼了,这列车队是来接他的? 尚斌见林宇表情有所异动,再度笑呵呵的叼起了一根香烟:“小子,这就是来接你的车队么?” 秦桃俏脸惨白,赶紧从后面偷偷捅了林宇一下,低低的提醒:“别答应。” 尚斌警告似的盯了一眼:“小桃,我问他呢,你别太过分啊。” 林宇默默运用神识探寻了一下,在前方那列车队之中,的确感知到了一位熟人。 苏姐,好久不见了啊。 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轻轻点了下头:“没错。” “哈哈哈哈!”尚斌陡然用手捂住肚子,放声狂笑,“小子,今天活该你倒霉!终于露馅了吧!” “唉!”秦桃也是恨恨的一跺小脚,美眸深处多了几分恼火和失望,“我不都提醒过你了!别答应嘛!” 附近其他人见那列车队正在等红绿灯,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小子,实话告诉你吧。打头那辆红色宾利,是我们公司老总的车。”尚斌将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你是不是神经病?苏总这些天带着公司高层在附近的世贸大厦谈生意,她会来接人?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看客们瞬间恍然大悟,忍不住一起哄笑,今天这笑话可闹大了。 几乎每个人都想观看一番那年轻小子被人揭穿之后的窘态,只可惜林宇依旧是那副寡淡的表情,令人不免失望。 那列车队通过了红绿灯,缓缓驶向了公交亭。 “估计是看到我们了。”尚斌两眼放光,“我爸应该也在车上呢。” 秦桃对林宇失望至极,心头最后的那点儿好感荡然无存了。 她抬起白皙玉手连连挥动,嗓音清脆:“苏总!苏总!我们在这里!” 由七八辆高档商务轿车组成的车队终于开过来了。 车还没有完全停稳,最前面那辆红色宾利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车门。 一名身穿职业商务套装的绝色女子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女人太美了! 明眸皓齿,俏脸白皙,化着淡淡的妆容,身材窈窕曼妙,宛若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魅惑天成。 凤凰地产总经理,苏婉。 她一出现,几乎在场的所有男人都是目光怔怔,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然而在片刻的呆滞过后,其中又有绝大部分人自卑的低下了头。 这个女人在美艳漂亮之外,还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场,犹如高不可攀、俯视众生的女王,令许多没有底气的男人只敢远观欣赏,却生不起丝毫亲近的念头。 苏婉美目在对面轻轻一扫,绝色面颊荡漾起极为少见的活泼笑容:“辛苦了。” 尚斌见她竟然无比急迫的向着自己走了过来,顿时受宠若惊,赶忙弯下了腰:“苏总抬爱,这根本不算什么。” 这可是整个公司的老总啊,连他爹尚连喜都要察言观色、小心应付的大人物,亲自下车来接自己,得是多大的面子? 尚斌心下甚至都有点儿想入非非了。 秦桃在旁边看得可是一脸茫然,苏总这是怎么了? 她和尚斌这趟河东之行全无所获,根本不值得苏总亲自下车来接啊? 而且苏总今天的表现也太反常,笑着笑着怎么还...哭了? 在尚斌热忱、秦桃疑惑的目光凝视下,苏婉径自从两人面前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停留! “这...”尚斌僵在那里,一阵发懵,“不是来接我的?” 秦桃眼睁睁看着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总迎向了不远外面色平淡的年轻人。 她若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成傻子了! “怎么可能...”她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往后挪了小半步,“他还真和苏总认识?” 第296章 快给林先生行礼 苏婉停下了脚步,狭长美目怔怔然望着眼前的年轻人。 静静对望了一会儿,她那具凹凸有致的身子微微一耸,眸底悄然泛起了一层水雾:“小宇,我总算找到你了...” “这半年来,你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害得我一直担惊受怕...” 林宇望着对面的倾城绝色,微微一笑:“苏姐,终于有点儿样子了啊。” 一年前,两人还在这个世界的层层压迫下苟且偷生,在那夏日闷热的漫漫长夜中,舔舐着彼此的伤痕。 但如今呢? 一个是令华夏修真界为之颤抖的天纵奇才,江南巨擘。一个是崭露头角的凤凰地产美女老总,商业女皇。 这一年时间,宛若春秋大梦,对他们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苏婉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林宇比自己年纪小了许多,但她对这个男人的情感却太复杂了。 “或许因为你曾见过我最不堪、最窘迫的模样,所以我才心甘情愿的在你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吧。” 苏婉轻轻抽噎了一下,娇躯倏而一颤,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 林宇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一瞬间温软满怀... 仿佛周遭的喧扰声渐渐远去,四面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在火车站外的公交亭下,一对年轻男女搂抱在一起,庆祝着久别后的再重逢。 “苏姐。”林宇轻拍着女子光滑的脊背,一脸无奈的轻声安慰,“控制一下情绪嘛。” 可是苏婉的眼泪却好似绝了堤的洪水,将白皙的俏脸埋在他肩膀上啜泣不止,连妆都哭花了。 或许对于林宇来说,帮助苏婉只是他重生归来的顺势而为。毕竟哪怕是自己不帮忙,这个女人依旧会在将来成为名扬江南省的地产女皇,只不过时间要大大延后而已。 但前世今生的种种因果,并非每个人都知道。 在苏婉看来,林宇就是她绝望中的唯一一点光亮。倘若没有这个小家伙,她的后半生都将是一片漆黑冰冷... 这种“非你不可”的心境,造成了苏婉今日的情绪崩溃,丝毫不以为奇。 吧嗒。 燃到一半的香烟掉在了鞋面上,尚斌却浑然未觉。 他直勾勾盯着不远外那对年轻男女,眼角肌肉抽搐不止,一张脸惨白如纸。 “见鬼了,这小子究竟是谁...怎么和苏总...” 秦桃也是同样的难以置信,那个平日里威风八面、令她敬服不已的女老总,此刻竟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缩在林宇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她将雪白的手腕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感受到那股剧烈的疼痛,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莫非...”秦桃低下小脑袋,盯着玉腕上一拍清晰整齐的牙印,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姓林,年纪也不大,会不会就是...就是咱们的幕后大老板?” 尚斌将她的话听在耳中,当即两腿发软,整个人就慌了神。 “不...不可能这么巧吧?咱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他...他会是那个林宇?” 如果这个年轻人真是凤凰地产的幕后投资人,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地位甚至要远远高过苏婉。 而自己作为凤凰地产的员工,竟然在一路之上将他得罪了个彻底,这不是找死么? 其他几辆车上的公司高管也全都下来了,规规矩矩的站在街边,目光中都透着意味深长之色。 仅仅在十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附近的世贸大厦与合作方敲定合同细节。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总接了一个相当简短的电话。 于是,大家就无比惊讶的发现,平日里端庄严肃的老总一反常态,合同不谈了,生意不做了,拎着高跟鞋发了疯一样的往外跑... 众人一度还以为女老总因为近期工作压力太大,所以精神失常了... 直至听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幕后大老板来嘉安了! 他们早就听说那位神秘的投资人很年轻,但却也没料到会年轻到这种地步... 分明就是个孩子嘛,估计是某个豪门大世家的公子哥儿。而且看苏总对他的暧昧态度,两人的关系真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 苏婉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她眨着婆娑美目,脸蛋儿微红:“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没什么。”林宇的目光在周围一扫,“哭也哭够了,该你收拾局面了。” 苏婉蓦地一怔,这才发觉四面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默然无声。 她那张白皙面容蓦地涨红,突然见到林宇实在是太激动,连在场还有这么多人都给忽略掉了... 不过好在苏婉见惯了风浪,心性自然也非同一般。她抹了抹哭花的俏脸,悦耳嗓音透着身居高位的清冷:“诸位,我向你们隆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投资人,林宇先生!” 片刻的沉寂,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那群公司高管殷勤的凑上来,欠身同林宇握手,一脸热情的作自我介绍。 “林先生,您好!”身着高档西装,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人走到近前,满面恭敬的鞠了个躬,“我叫尚连喜,很荣幸同您见面!” 苏婉用柔软的白手帕擦了擦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盈盈从旁介绍:“老尚是咱们公司副总,以前就是我爸的老部下了。” 尚连喜连连附和:“是啊,苏氏集团历经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终于又重新走上了正轨,这还要感谢林先生的慷慨帮助。” “姓尚么?”林宇一偏头,望向了站在不远处满脸铁青的尚斌,“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哦,那是犬子。”尚连喜笑呵呵说着,将手一招,“小斌啊,快过来给林先生鞠躬行礼!” 尚斌身子猛地往后一缩,回想起先前同林宇的那番对话,差点儿没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秦桃傻呆呆望着这一幕,心下一声哀叹。 “果然被说中了啊,这下子尚斌要倒霉了...” 第297章 我是蒙的 众目睽睽之下,尚连喜见儿子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登时脸色就有点儿难看了。 “小斌,你发什么愣呢!”他抬高了几分音调,言下满含苛责意味,“快过来啊!” 尚斌这才如梦方醒,慢腾腾的挪到到了近前,硬着头皮鞠了一躬,“林...林先生好...” 他终于醒悟过来了,难怪先前在火车上秦桃一说自己是凤凰地产的人,林宇的态度就大为转变。 这小子摆明了是看透不说破,扮猪吃虎,故意要看我的笑话啊。 “呵呵,林先生别介意啊。”尚连喜在儿子肩膀上一拍,抱歉的笑了笑,“这小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有点儿被吓住了。” “是么?”林宇望着尚斌垂在自己面前的脑袋,表情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尚斌身子狠狠一颤,脸颊灰绿,心下叫苦不迭。 当着在场这么多公司高管还有自己老爹的面,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苏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急忙偏头去问:“小桃,怎么回事?” “那个...”秦桃拢拢头发,俏脸一红,“尚斌说林先生是骗子,然后就打了个赌,谁输了就管谁叫爷爷...” “啊?骗子?”苏婉瞪着美目,精致面颊上隐隐现出怒意,“林先生不是你们请回来的么?” 秦桃抿着小嘴,怯生生的回答:“不...不是...车上偶然遇到的...” 苏婉一阵头晕目眩,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原本还觉得这两个小员工办事勤恳,终于将林宇找到了,准备给他们发奖金升职呢。 闹了半天,原来是瞎猫碰了死耗子? “苏总。”尚连喜一脸尴尬,求助似的目光投向了苏婉,“您看这...” 苏婉抿起小嘴,玉臂环胸,气哼哼的不吱声。 她心下直犯嘀咕:“活该!谁让你儿子有眼无珠,小宇多帅多有气度,怎么可能是骗子...” 两人的感情那么深,苏婉对林宇的维护也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当然不会出面帮忙说话。 尚斌那张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腰更弯,头更低,闷闷的叫了一声:“爷爷...” 拾掇这种小角色,林宇觉得索然无味,此刻见对方服了软,也就作罢了。 “苏姐,我们走吧。” “哦,好啊。”苏婉赶紧热络的挽起了他的胳膊,开开心心的向那辆红色宾利走去。 秦桃眨巴眨巴大眼睛,急忙紧跟在后面。 尚连喜瞪着儿子尚斌那张哭丧脸,肺都要气炸了。 林先生那是何等大人物,你找谁麻烦不好,偏偏要去找他的? 这一声爷爷叫出去,让同事们看了笑话不说,连老子都跟着一起挨骂。 “混账东西!”他一巴掌就抡了出去,抽得尚斌一个踉跄,“你滚回家去反省!这星期不用来上班了!” ... 苏婉安排林宇入住了一家五星级的高档商务酒店。 接风宴很丰盛,凤凰地产的一群公司高管作陪,其间敬酒不断,奉承话连绵不绝。 林宇很讨厌这种场合,但他作为幕后大老板,必须要给足苏姐的面子,也只能默默隐忍。 好不容易闹腾完了,回到楼上的总统套房,已是晚上八点多钟。 苏婉今晚很高兴,破例喝了不少红酒。她天生酒量不算好,只觉得脸颊发烧,脑袋有点儿晕。 她抱着靠枕,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咪般匍匐在沙发上,美目望着林宇去拉上落地窗的帘子,端来了一杯白水。 “苏姐,喝点儿水。” “嗯。”苏婉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顺势将柔软的娇躯靠在了林宇身上,“小宇,今晚谢谢你啊。” 成熟女人带来的奇妙触感让林宇有点儿不自在,向外挪了挪身子。 苏婉感觉到了,满含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旋即“咯咯”笑道:“一年不见,小家伙都长大了。” 虽然林宇比自己小上许多,但苏婉却很清楚,她从来没将对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看待。说出这种话,也不过是为了缓解尴尬气氛罢了。 林宇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苏婉绝不会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对她的了解,甚至比自己所想到的还要深。 “小宇,你这半年跑到哪里去了?”她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同时蹬掉了高跟鞋,“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各种法子都用过了,就是找不到你的人。” “出去办了点儿私事。”修真界的事很难解释,林宇也不愿多讲,故意挑开了话题,“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苏婉抿了抿小嘴:“波折有点儿多,但好在不负重托,把苏家的大部分资产都收回来了。” “嗯,辛苦你了。” 苏婉眸光闪烁了一下,又勾住了林宇的胳膊:“我其实特别佩服你,当初咱俩在花城研究那笔钱该怎么用,你就不遗余力的支持我搞房地产。那时我还觉得你想法单纯,可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我渐渐发现你是对的。” “小宇,还是你眼光长远。如果换你来做,一定比我强。” 林宇可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夸奖,毕竟他怀着两世记忆,这也算是作弊了吧? “我是蒙的...” “你就别谦虚了。”苏婉轻声笑道,“现在江南省的地皮还特别便宜,我打算等过两年资金充裕了,多囤几块,以后大面积开发,绝对不会错。” 她言下微顿,神色有点儿犹豫:“不过嘛,听说最近有人在疯狂拿地,也不知道将来咱们还赶不赶得上....” 林宇的声音忽然有点儿冷:“陈家。” “咦?你怎么知道?” 林宇心头暗笑,他当然知道。 陈家可是有着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陈意涵。 以那个女人的商业头脑,绝对不会看不透房地产行业的广阔前景。 上一世的陈家若不是目光短浅,将陈意涵早早嫁给了纪家的痴傻少爷,这个家族的实力可就不仅仅是盘踞江南省那么简单了。 苏婉一直待到了晚上十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装修豪华的总统套房只剩下林宇一个人,他走到落地窗前,扯开了窗帘。 大都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宛若漫天繁星撒落了人间。 “嘉安,我回来了。” 第298章 狼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 秦桃俏生生站在客房门口,扯着嗓子嚷嚷:“林先生!林先生!” 房门忽然打开,林宇出现在了门里,身上裹着一件浴袍,发梢还在滴水... 他拧着眉毛,很想劝一劝眼前的姑娘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不然大早上在这里发什么神经? “呃,原来您在洗澡...”秦桃身子蓦地一僵,粉拳缩回来按住胸口,“我还以为...” 林宇冷着脸:“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秦桃咧开小嘴,讨好似的甜甜一笑,“林先生,今天天气不错,咱俩出去玩儿好不好?” 林宇转身往回走,背对着她,扯过毛巾擦头发。 过了好一会儿,冷淡的嗓音才在屋子里缓缓响起:“不好。” “林先生,您给点儿面子嘛。”秦桃趁机溜进了套房,反手关上门,“开业宴会在星期六,苏总这两天特别忙,吩咐我带您四处转转,把您伺候舒服...咳咳...” 估计她也觉得这话有点儿歧义,所以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总之,我现在的任务就是陪您在本地玩儿的开心。求您了,就当是支持我的工作,要不然我肯定要被苏总骂...” 林宇有点儿郁闷:“你出去把门关上,我就很开心了。” 秦桃怔然片刻,回过神来气哼哼的往沙发上一坐。 “我不管,林先生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不走了!” 女人制服男人有三大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觉得自己轮番动用,面前的小家伙就算铁石心肠,也绝对受不住... “唉。”林宇望着窗外的灿烂阳光,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换身衣服出门。” “谢谢,谢谢!”秦桃赶紧从沙发上弹起来,满眼兴奋的鞠躬道谢。 不过下一瞬她那张小脸就猛地涨红了,因为林宇竟然背对着她,直接扯开了浴袍。 那具身体虽然瘦削单薄,泛着苍白肤色,但却自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秦桃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男人的身体,晕晕乎乎,红着脸傻呆呆看了好一会儿,陡然回过神惊叫出声:“啊!你...你耍流氓!” “嗯?”林宇偏头往后扫了一眼,好似突然间醒悟了什么,“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女人。” 秦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差点儿被他这一句话搞崩溃。 本姑娘好歹也是大美女啊,在你眼中就这么没存在感?呜呜呜,委屈死宝宝了... ... 十多分钟后,换好了一身休闲装的林宇打开门,走出了客房。 秦桃正扭扭捏捏的倚在酒店走廊的墙壁上,脚尖在地面画圈圈儿,低眉垂眼,俏脸红润,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林宇瞧对方那副羞答答的模样,心头暗自庆幸。幸好他回到江南省就使用了障眼法,要不然被这姑娘瞧见自己炼体后的真正相貌,还指不定闹出多大乱子呢。 “你还走不走了?” 秦桃听得这道冷冰冰的声音,猛然回过神,脸蛋儿更红艳了几分:“那个...那个...” 林宇满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往楼下走。 “哎,等等我!”秦桃赶紧揉了揉发烫的小脸,紧跟了上去,“林先生!” 两人离开酒店上了一辆白色小轿车,秦桃坐在驾驶位上发动车子,自信满满的道:“林先生,我带您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肯定让您满意!” 苏总昨晚就在电话里对她吩咐过了,林宇虽然年轻小,但却与同龄人的爱好截然不同,什么娱乐城、游戏厅之类的想都不要想,招待这家伙的项目一定要有特色。 秦桃即是为了完成工作,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仔仔细细的问了许多,然后又在电脑上查资料到后半夜,才定下了今天这个绝佳的去处,相信林宇一定会喜欢。 林宇坐在后排,一副兴致缺缺的无聊表情。 “哼,一会儿就让你大吃一惊。”秦桃暗暗琢磨着,驾车驶离了酒店停车场。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小轿车驶入了嘉安老城区,房屋建筑同繁华的市中心相比,纵然老旧了许多,却也显露出一抹别样的韵味。 林宇正在饶有兴致的欣赏车窗外风景,车子忽然停了。 “林先生。”秦桃扭过小脑袋,眸底蕴着一抹得意,“就是这里了,您看怎么样?” 林宇瞧了瞧,入眼的是一座三层小楼,上面悬挂了一张古朴匾额,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神虎堂! 他眉梢轻轻一挑,神色间显露出几分诧异:“武馆?” “哈哈,很意外吧?”秦桃兴奋的拍着小手,“苏总对我讲了,您身手不错。我猜您既然是武术爱好者,一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她用小手揉了揉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昨晚在电脑上查了大半宿资料,又请朋友帮忙联系,这才能带着您来玩儿,连觉都没睡好呢。” 武术爱好者? 林宇简直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堂堂化境天师,跑到武馆来能有什么好看? 那感觉就好似一个成年人看着两个穿开裆裤的娃娃打架,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 不过瞧秦桃那副满脸倦容的可怜模样,想来是为自己耗费了不少心思,也真不好意思打消她的积极性。 秦桃打开车门,站在路旁的人行道上招呼:“林先生,快下车啊。” 林宇听到女孩儿的叫嚷,轻轻撇了下嘴,满心郁闷的下了车。 两人踏着台阶往里走,秦桃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道:“我跟您讲哦,这地方大有来头。我一位学长在这里工作,要不是依托这层关系,咱们进都进不去。” 林宇嗅着女孩儿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芬芳,嘴角又忍不住咧了一下。 “你别那副表情嘛。”秦桃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等一会儿咱俩进去,见识了那些人的本事,你就明白厉害啦。” 林宇确实不清楚,这座看着不起眼的神虎堂,其实在小半个江南省的武道界都算是鼎鼎有名。 可秦桃也没料到,她今日之举简直就是把狼给神虎堂招进来了... 第299章 害怕是什么感觉? “神虎技击术起源于周代,距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被称为世界上最古老的东方超常规反常态武艺。神虎堂堂主魏老先生是这门精妙武学的传承人,现在是第...第...”秦桃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点儿恼火的拍了拍小脑袋,“我昨晚刚查的资料,忘了魏老先生是第几代传人了...” 林宇站在神虎堂门口,默默出言:“第68代传承了。” “啊?林先生居然也知道?”秦桃表情愕然,“嘻嘻,真不愧是武术爱好者嘛,比我这半吊子强多了...” 林宇抬手往前一指,声音有点儿闷:“牌子上写着呢。” 江南省文化局颁发的牌子就挂在武馆大门口,神虎技击术第68代传承人魏坚,那么大字儿你看不着么? 这么不靠谱的导游,也真是没谁了... 秦桃:“...” 两人推开门,一前一后走进了武馆。 一个相貌敦厚,穿着深灰色短袖的年轻人从门卫室迎出来,见到秦桃两眼直冒光:“小桃,来的够早啊。” “哈哈,学长好,这位就是我电话里提起的林先生。”秦桃笑盈盈的介绍,“林先生,这是于征,我大学时的学长。” 林宇略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小桃,你的打算我也清楚了。”于征上下打量了林宇一番,有点儿拘谨的搓了搓手,“那个...我可以放你们进去参观,但是尽量少说话,别惹事。” 他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你也知道,这地方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这就已经算是违规了,惹出麻烦可担待不起。” “学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乖乖的。”秦桃咯咯笑着,不自觉拉起了林宇的手,“我们进去了,改天请你吃饭。” “哎,好嘞。”于征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底闪现过一抹嫉妒。 不过他见林宇年纪很小,秦桃与其待在一起更像是姐弟关系,也就慢慢释然了。 两人拐过走廊,秦桃仿若才意识到了什么,微红着脸蛋儿松开了玉手。 “于学长为人特别随和。”她抿着小嘴,甜甜笑道,“我念大学时好几次下自习特别晚,在路上偶然遇到了他,还贴心的送我回宿舍呢。” 林宇面无表情:“他只是想泡你。” 秦桃娇躯一滞,旋即涨红了小脸,气鼓鼓的嚷:“林先生,您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宇无所谓的歪了下头,径自走进了尽头处的一楼训练馆。 馆内空间很大,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正在场地中对打,拳拳带风,招法凌厉。 林宇粗略扫了一眼,发觉这门功夫的确比外面那些花拳绣腿要强出不少,但也仅此而已了,并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 果然,如同预想中的一样无聊... “魏老先生的弟子在世界武术大会上都获过奖,可厉害了。”秦桃明显还有点儿生气,悦耳的嗓音下蕴着一抹是人都能听出来的不满,“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林宇垂下眼帘,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很一般。” 在他面前,这些三脚猫工夫的确太不够看了... 秦桃只当对方是故意说出这种话来气自己,当即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满含怒气的粗犷声音。 “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秦桃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忙扭过娇躯,见得是一个赤着上身的大块头肌肉男,正拎着两只超大号的哑铃,怒目而视。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刚刚两人的这番对话,被一旁训练的肌肉男听到了。 在神虎堂的地盘上,说人家的功夫很一般,这纯粹就是自找不痛快嘛。 “这位大哥,对不起啊,真的很抱歉。”秦桃忙不迭欠身道歉,“我们什么都不懂,说错了话,您多担待。” “哼,看你是个姑娘,就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了。”肌肉男咣当一声扔下哑铃,从旁边扯过一条毛巾搭在肩膀上,指着林宇的后脑勺警告,“再敢有下一次,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敢了不敢了。”秦桃一看对方那满身纠结的肌肉就害怕,赶紧拽着林宇离开。 好不容易躲到了场馆的角落里,她软绵绵坐在休息椅上,捂着胸口一阵后怕:“难怪于学长提醒咱们要少说话,刚才可吓死我了。” “喂?咱俩可差点儿就挨揍了!”她瞅了瞅依旧是满脸淡漠的林宇,两条好看的柳叶弯眉拧起来,“您就一点儿都不害怕?” “怕?”林宇在旁边坐下,觉得有点儿好笑,“我很久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了。” 秦桃一阵无语,她真有点儿受不了这些大家族的公子哥儿,一个个狂妄自大、傲慢无礼,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刚刚就该让你被那大块头儿揍一顿。”她气哼哼的嘟嚷,“看您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偏头向着场馆中另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得那肌肉男大步走向了一群人,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自己所坐的位置投了过来... “一堆苍蝇。”林宇厌烦的蹙了下眉,缓缓起身,“我们走吧。” 他真的没兴趣同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很自然生出了离开的念头。 秦桃也被先前那点儿不愉快搅闹的心烦,点了点小脑袋,随着他向外走。 “哎!两位别急着走啊!”在一名精壮男子的带领下,那十几人围上来拦住去路,“这还没玩儿够呢。” 秦桃见那肌肉男也在这堆人里,忐忑不安的问:“你们...想干什么?” “刚刚听我兄弟说,这小子对我们神虎堂的功夫相当不屑。”精壮男子扭头望着林宇,满眼挑衅,“在下袁弘,向你讨教几招呗?” 秦桃小脸被吓得一片惨白:“你别为难我们啊。” “就是练练手嘛,点到为止。”袁弘瞄着女孩儿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小子,你要是输了,就让你女朋友站在场子里,给兄弟们跳支舞解解闷儿好不好?” “怎么样?你敢不敢接?” 第300章 就这么赢了? 男人之间的争斗,一旦牵扯到了女人,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林宇纵然性情淡漠,可却也没到看破红尘、超然物外的地步。 他听到袁弘的话,忍不住皱了下眉,神色有些不悦。 秦桃向旁挪了小半步,畏畏缩缩的躲在了林宇身后:“我...我不会跳舞!” “妹子,你身材这么好,怎么能不会跳舞呢?”袁弘呷呷嘴,嘿嘿笑道,“是不是连你也信不过这小子?不敢赌了?” 秦桃憋红了脸,干张着小嘴发不出声。 她还真信不过,虽说林宇屡次带给自己惊喜和意外,但就那一副瘦弱单薄的样子,同眼前这群大块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一旦动了手,那不就是白白挨揍么! 对面那十几人一齐嗤笑出声,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 “姑娘啊,你这么漂亮,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偏偏要跟这么一个窝囊废?” “哥几个可都还打着光棍儿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秦桃将那一道道调侃听在耳中,羞的面红耳赤。 她本能的揪住了林宇的后衣襟,弱弱的咕哝:“其实...其实我不是...”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耳畔慢悠悠响起来了,说话之人正是林宇。 “好,我接了。” 秦桃娇躯蓦地一滞,直勾勾盯住了身前年轻人的后脑勺:“你傻啊?把你打伤了,我回去怎么跟苏总交差?” 林宇压根儿不搭理她,淡声问:“要是你输了呢?” 此话一出,聚拢在周围的这群人就炸了。 “笑话!我们袁哥怎么会输!” “你知不知道我们袁哥是谁?他打你十个都不成问题...” 袁弘摆了下手,笑嘻嘻的回答:“我要是输了,就跪地上学狗叫,这怎么样?” 林宇点头:“不错,很公平。” “你...”秦桃在后面急得直跺小脚,但却无计可施。 这小家伙可太坏了,直接就把自己卖掉了... 你挨一顿揍不说,本姑娘还得给这帮糙汉子跳舞,上哪说理去? “哈哈,妹子,你先活动身体,准备着一会儿给哥几个跳舞好了。”袁弘挤了下眼,转身翻上了场,冲着林宇勾了勾手指,“小子,上来吧!” “哎!”秦桃见林宇迈步要上场,急忙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一脸的惴惴不安,“不就是跳舞么,大不了我就给他们跳一支,你别打了...” 林宇将手一甩,一声不吭的登了场,站在袁弘对面。 “你!”秦桃气呼呼的瞪圆了美目,“你不识好歹!” 她真是想不通,世界上这么会有性情这么古怪的家伙啊?明明是为了你好,却一点儿都不领情! 门卫室的于征听到动静,慌慌张张跑进了训练馆:“小桃,出什么事了?” “他们两个...”秦桃脸色难看,抬起玉手往场中一指,“要切磋一下...” 于征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找死么!袁弘可是省武术大赛的冠军!你这朋友哪能打得过?” “什么!”秦桃吓了一跳,急忙冲了过去,“哎,您们两个别打...” 可她终究是晚了一步,场中的袁弘陡然发出一声咆哮,身形一纵就来到林宇面前,赫然便是一招黑虎掏心。 秦桃急忙用小手捂住了眼睛,哭丧着一张白嫩小脸:“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要被苏总开掉了...” 嘭! “啊!” 听着场中传来的惨叫,秦桃心都凉了半截。 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刚到嘉安,就被自己拉来武馆挨了一顿揍,要是还能保住工作那才是见了鬼... “不可能啊!” “怎么会...” 听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讶异声,秦桃身子猛地一僵。 难道...林先生被人打残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子,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呜呜呜,都说了不让你打,不让你打...你偏偏不听...” “现在可好,看看你都让人打成什么样了...” 她拿开白嫩玉手,一抬俏脸,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正同那场中的年轻人对视在一起。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双手自然下垂,望着她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傻子。 而袁弘则是趴伏在七八米开外,脸朝下,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呃...”秦桃一阵发懵,这算是什么情况?跟想象中的为什么不一样? 训练馆里的所有人都围过来了,面色皆是惊疑不定。 “袁哥竟然输了?” “怎么输的?” “动作太...太快了,没看清...” 众人只看到袁弘冲了上去,飞了出来,然后就完了。 至于林宇用了什么招数,出了一只手还是一只脚,谁都没看清! 非但是他们站在场外的人没看清,就连袁弘自己都输得不明不白! “小子!”袁弘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两手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怎么没看见你出招啊?” 林宇心头冷笑,对付这种小人物,他也需要出招么? 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够了... 那十几个武馆弟子在片刻迟愣过后,一起涌上了场,将袁弘扶起来。 “袁哥,你没事吧?” “伤在哪里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袁弘也是满头雾水,他此刻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疼,但要说是伤在哪里了,连自己都不知道! “成,算你赢了。”他再度望向林宇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畏惧,“带着你女朋友,走吧。” “女朋友?”于征从震撼中回过神,眼角抽搐着望向了秦桃,满脸探寻,“你们两个的关系...” 只可惜秦桃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没在这上面,她兴奋的跑上了场,扯住林宇的胳膊又摇又晃:“赢了!我们赢了!你太厉害了!” 两人那副亲昵的模样,让场外的于征整颗心都碎了。 林宇一点儿愉悦之情都没体会到,只是淡淡的开口:“你想食言了?” 袁弘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正要下场,听到此话脚下猛地一顿,转过身来一脸阴狠:“老子给足了你面子,别太过分!” 第301章 大师姐救命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瞪视着场中的一对年轻男女。 “今天就放了你小子,带着你女朋友赶紧走!” “之前打赌不算数,快滚吧!” 秦桃见这场面就有点儿害怕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林宇就算打得过一个袁弘,还能打得过在场这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么? “咱们快走吧。”她踮起小脚,凑到林宇耳旁轻声劝道,“见好就收,再闹下去肯定得吃亏...” 女孩儿吐气如兰,声音麻酥酥,吹得耳朵有点儿痒痒。 林宇丝毫不为所动,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自食其言,你可考虑到了后果?” “给脸不要脸!”那肌肉男怒汹汹的迎了上来,抡起拳头就砸,“老子倒要看看...” 嘭! 话音未落,他就惨叫着倒飞出去,摔在墙角爬不起来了。 其他人见了这一幕,个个火冒三丈。 “兄弟们,一起上!” “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眼见一大群人冲了过来,秦桃不禁花容失色,尖叫着直往林宇怀里钻:“啊啊啊,救命啊!” 林宇整张脸都黑了,这姑娘的嗓门儿...也太大了吧... 嘭嘭嘭! 秦桃蜷缩着娇躯瑟瑟发抖,凄厉的哀嚎在耳畔接连响起。 过了没多一会儿,四周就安静下来了。 “嗯?”她感觉有一只手搭在自己光滑的脊背上拍了拍,一抬小脑袋正对上那漆黑明亮的双瞳,“解决了?” 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松开了她。 秦桃站在那里,望着横七竖八躺在四周痛苦呻吟的十几号人,惊愕的张圆了小嘴。 究竟怎么做到的?这个人是妖怪么? 非但她这么想,躺在地上的每个人都是满眼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扭曲表情。 他们甚至连林宇的衣角都没有擦着,就被一股诡异的劲气震了出去,毫无反抗之力! “你...到底是人是鬼...” 林宇默不作声,慢悠悠往前踱了两步。 地上那些人忍受着剧痛,恐惧万分的挪动身体,直向后躲。摔那一下子太疼了,谁都不想再来一次... 袁弘被那道冷冽的目光盯住,霎时间冷汗滚滚。 “我服了,服了...”他只觉得两腿发软,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绘声绘色的学起了狗叫,“汪...汪汪...” 众人:“...” 林宇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聊表情,转身冲着秦桃招了下手:“走了。” “啊。”秦桃回过神,偷偷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袁弘,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紧走几步,乖乖巧巧的跟在了林宇后头,两人便要出门去。 正在这时,一抹倩影陡然出现在了训练馆门口,清澈的嗓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愠恼:“袁弘!你在干什么!”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漂亮女人,精致面容透着一股英气,脑后扎着乌黑的马尾辫。她身材高挑,玉腿笔直修长,肤色呈现出长年锻炼的小麦色,但却丝毫不让人感到粗糙,反而平添了一种异样的野性之美。 趴在地上那些人听见这道声音,身体齐齐一震,旋即就扯开嗓子嚎起来了。 “大师姐!” “师姐救命啊!” 突然出现在训练馆的年轻女子名叫魏玲玲,是神虎堂堂主魏坚的女儿,也是在场这些人的大师姐。由于这女人的脾气异常火爆,平日里无人敢惹。 她正在楼上教几个新入门的小弟子基本功,听到楼下有女孩子的惊叫,登时就气炸了。 这群不要脸的大男人,竟然敢欺负女人? 魏玲玲忿忿的琢磨,快步下了楼,结果就看到了令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他爹魏坚收进门的那些弟子一个个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瘫在地上,而向来被寄予厚望的袁弘更是跪在那里,有模有样的学狗叫... 这场面若是被传扬出去,神虎堂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到底怎么回事!”魏玲玲两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嗔斥,“给我解释清楚!” “师姐您可终于来了!”袁弘瘫坐在那里,抬手指着林宇的背影,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他...他踢馆!” 魏玲玲身子一僵,紧接着那张精致的脸蛋儿上就泛起了一抹阴冷:“就凭你?”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眼前的年轻人瘦弱单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厉害角色啊... 林宇心头暗笑,踢馆?开什么玩笑?就这破馆还用踢么? “这位姐姐,您误会了。”秦桃赶紧出言解释,“我们就是来参观,不是踢馆...” 袁弘有了底气,气咻咻的叫嚷:“胡说八道!那小子一进来就说我们的功夫差劲儿,还打伤了这么多人,不是踢馆是什么!” 秦桃红着脸辩解:“不是说你们的功夫差劲儿,他只是说你们很一般...” 魏玲玲从旁听了,柳眉倒竖:“差劲儿和很一般有区别么?” “呃,这个...” 魏玲玲冷冷一哼,冲着林宇拱了拱手:“小字辈儿不成器,你要是打算借着神虎堂立名号,我陪你过几招好了!” “在下神虎堂魏玲玲,敢问先生大名?” 这算是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打了招呼,只可惜林宇并非圈子里的人,对此一点儿也不感冒。 他撇了下嘴:“没兴趣。” “你什么意思!”魏玲玲脾气本来就不好,见这小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顿时就火了,“嫌弃我是个女人?” 林宇这才勉强算是认真的瞧了她一眼:“你不够资格。” “不够资格?那你是想和我爹打?” “你爹也不够资格。”林宇不耐烦的拧着眉,“让开,我要走了。” 他毕竟贵为化境天师,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实在是没兴趣同这些小角色纠缠不清。 这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动手欺负小孩子,真有点儿抹不开脸面... 魏玲玲却被气得够呛,银牙紧咬:“在我神虎堂打了人,闹了事儿,拍拍屁股就想走了?没那么容易!” 她陡然一声娇喝,身子一晃来到林宇近前,玉手牢牢扣住后者的肩膀,然后便是一记凶猛的膝撞。 第302章 踢馆了 神虎技击术是一门近身格斗功夫,以下手凶猛、狠辣直接而著称。魏玲玲天赋极高,又颇得父亲魏坚真传,这一记攻击干脆利落,即便是换了深谙格斗之术的特种兵在这里,都得吃个大亏。 只可惜魏玲玲面对的人是林宇,用了近八成力气的一记膝撞落了空。与此同时,她身体还往前抢了数步,差点儿就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她一抬脸,见得林宇早已摆脱了自己的束缚,凭空出现在了三四米开外。 林宇伸手掸了掸肩膀,嗓音冷漠如初:“饶你一次。” “再来!”魏玲玲目露狠色,弹性十足的曼妙身体微微拱起,充满力量的修长玉腿倏而一蹬,赫然是一记虎扑术! 这是神虎技击术的基本招式,但被她施展出来却自有一派凌厉之气,真好似一头饥饿的猛虎扑向了自己的猎物,引得不远处的袁弘等人暗暗心惊。 真不愧是大师姐啊,功夫练得出神入化,远在我等之上! 只可惜她这一扑又落了空,对方还是轻而易举的躲闪开了。 “谅你是个女人,再饶一次。”林宇寒声警告,“不要得寸进尺。” “老娘不用你饶!”魏玲玲气得娇躯发抖,杏目圆睁,“你要还是个有种的男人!就跟我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别做缩头乌龟!” 话音一落,她再度冲了上来,五指微曲,向着林宇那张脸抓了下去。 她最讨厌对方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貌似把谁都不放在眼中。 “先给你抓一个满脸花...”魏玲玲心下忿忿的想,“看你还怎么猖狂!” 林宇不开心了,这女人明明不是对手,却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真的很惹人烦! 饶了你两次,还不知足,总没有再饶你第三次的道理吧? 他轻飘飘的一挥手,口中断喝:“滚!” 嘭! 一道身影“咻”的飞了出去。 “大师姐也输了?” 袁弘等人趴伏在地上,望着那一脸云淡风轻的年轻人,霎时间汗流浃背。 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厉害的有点儿过分了吧... 几个跟随魏玲玲而来的小弟子吓得哆哆嗦嗦,一转身奔上楼找师父去了。 训练馆内一片沉寂,过了数秒钟,才响起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声音。 “咦?”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大师姐被打哪去了?” 众人一脸茫然的四下搜寻,最后终于找到了魏玲玲的身影,却都是忍不住眼角剧烈抽搐。 年轻女子正头朝下插在墙角的垃圾桶里,两条腿垂在外面剧烈挣扎... 她折腾了好半天都没将身子拔出来,不得不出声求救:“唔唔...唔唔唔...谁来帮我一下...” 秦桃唇角轻轻一扯,急忙小跑过去,揪住魏玲玲的两条腿拼命往外拽。 咣当。 垃圾桶翻倒,憋红了俏脸的魏玲玲好不容易挣脱出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脑袋上还挂着一块香蕉皮... 秦桃将两只小手抱在胸前,弱弱的望着她:“姐姐,您没事儿吧?” 魏玲玲扯了扯被拽掉的裤子,恶狠狠瞪视着林宇,牙齿咯咯打战:“你!你不是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的点头表示赞同。 虽说大师姐平日里像个爷们儿一样耿直爽快,可不管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大美女啊。 这小子竟然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接给人一大姑娘塞进了垃圾桶,真太不是东西了! ... 神虎堂二楼的一间静室,茶香缭绕。 两位年长男子相对而坐,盯着桌上的一盘棋,足足有五分钟,谁都没有作声。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那名身穿练功服的黑脸老者忽然叹一口气,弃子投降:“我输了。” 这人正是神虎堂堂主魏坚,平日里威风凛凛、面容严肃,此刻却流露出一抹相当无奈的滑稽表情。 “哈哈哈哈!”对面那相貌儒雅的长者扶了扶金丝眼镜,端起杯子押了口茶,“既然魏先生同意,我就把聘书留在这里了。” 魏坚捋着胡子叹息连连:“哎,老吕,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你这分明就是难为我啊。” “我也是没办法嘛,学校急等着开课,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人了。”儒雅长者抬手敲了敲茶几,“你放心,等我物色到了更合适的人选,就不麻烦你了。” 魏坚明知道他是托词,心怀不满的闷哼了一声。 忽然,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弟子“砰”的撞开了静室的门,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师父!师父!出大事了!” “嚷什么!我平日教你们冷静克制,都忘了么!”魏坚虎目一蹬,“有话好好说!” “是。”小弟子规规矩矩的站好了,“师父,有人来踢馆,大师姐已经输了。” 魏坚眨了眨老眼,猛地扫飞了茶杯。 “混账!”他气呼呼的起身,将手一甩,“报上名号没有?哪跑出来的小子,也敢踢老子的馆?” 小弟子懵了,说好的冷静克制呢? 不过他却不敢说出来,将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一样:“他没报名号。” “现在这些江湖人啊,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魏坚冲着对面的儒雅长者拱了下手,“吕兄,我下去看看情况,恕不奉陪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大步向门外走。 那儒雅长者微眯着眼,也放下茶杯站起来,紧跟在后面下了楼。 神虎堂在江南省赫赫有名,魏坚那一身功夫无人不晓,踢馆这种事儿可好久都没出现过了。他也不禁有点儿好奇,想要见识一番,究竟是何方人物敢这么不开眼。 魏坚龇牙瞪眼的来到一楼,冲进训练馆,正赶上女儿魏玲玲从垃圾桶里爬出来,脑袋上的香蕉皮还没来得及摘。 “爹!”魏玲玲一见老头子亲自下楼,眼圈儿登时就红了,“您总算来了!他欺负我!” 袁弘等一众弟子也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振奋:“师父!就是这小子踢馆!” 魏坚循着众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望着林宇怔了一下。 没...没开玩笑吧?这不就是一个小孩子么? 第303章 不懂规矩 魏坚背负着两只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宇一番,用一种惊疑不定的口气问:“就是你要踢馆?” 林宇回答得很干脆:“不是。” 踢馆这种事太无聊了,他才没兴趣呢。 这套路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魏坚愣了好一会儿。 他扭头瞅瞅那群被打得摇摇晃晃的弟子,又抬手掸掉了搭在女儿脑袋上的香蕉皮,声音变得阴冷严厉:“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你既然敢出手打伤我门下弟子,就不妨大大方方的承认!” 事已至此,林宇知道解释不清楚了,更不屑于解释。他轻轻叹一口气,满不在意的招了招手:“动手吧。” “好!这还像话!”魏坚龙行虎步,在一群弟子恭敬的目光注视下上了场,“你若真有本事败我,神虎堂这块金字招牌送你倒也无妨!” 他身为古武传承人,又是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自有一派风骨和傲气,容不得自家本事遭受丝毫玷污。 袁弘等一众弟子都是满心激动,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马,收拾这小子肯定没问题了吧? “神虎堂必胜!” “师父加油!狠狠揍这小子!” 秦桃站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见林宇也转身走上场,她求助似的望向了正在身边整理头发的魏玲玲,惴惴不安的问:“姐姐,您说他们俩谁能赢啊?” “废话!”魏玲玲咬牙切齿,“你男朋友输定了!赶紧打电话给他叫救护车吧!” 秦桃这才猛然意识到,两人立场完全不同,问了也是白问。 “我不信!”她攥起粉拳,扯开嗓门叫嚷,“林先生加油!狠狠揍他!” 魏坚有模有样的抱拳:“在下神虎术第68代传人魏坚,敢问阁下...” 林宇扔出一句:“废话多。” 魏坚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从前的江湖人比试前都要报个名号,客套两句,为的就是避免伤了和气,结下生死大仇。 他见对面的毛头小子狂傲无礼,也就不再废话,打算先把对方收拾了再以长者身份训诫几句。 魏坚将宽松的练功服扎进腰里,矮身扎了马步。 他那张脸本来就黑,此刻瞪圆眼睛,须发皆立,更添了几分狰狞。浑身肌肉鼓起,蕴满了力量,真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下山猛虎。 林宇静静的瞅着他在对面忙活,忍不住撇了下嘴:“真够丑的...” 声音不大,但魏坚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张脸当即更黑了几分。 “小子!莫要猖狂!”他咆哮一声,两脚一蹬,身体倏而化作离弦之箭,直奔着林宇扑上来了,“接我一击!” 林宇慢悠悠伸出手,五指张开往前一拍:“退下!” 啪! 魏坚望着对方挥过来的巴掌,仿佛突然间明悟了什么,眼底闪现过一抹惧色。不过还未待他有所反应,那一巴掌就隔空抽在了脸上,将他迎面扇飞了出去。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哼,身形摔出七八米开外,鼻血喷涌。 四面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道趴伏在地上嗬嗬喘气的年迈身影。 一巴掌,仅仅一巴掌就把魏坚打飞了!这究竟是什么功夫?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林宇出手,但却反而更感到绝望... “爹!”魏玲玲骤然醒悟,惊叫着冲上去将父亲扶住,“您老怎么样?” “没...没事...”魏坚摆了摆手,慢腾腾的抬起头,脸上赫然是一个赤红的巴掌印子。 黑黝黝的脸,血红色的巴掌印,这副模样分外滑稽可笑,但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笑得出来。 “你...”魏坚抹了抹鼻血,目光再度投向了场中的年轻人,“你是内劲高手?” 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了,对方是修真者! 武者与修者,同属于武道中人,仅有一字之分,但却是天差地别! 林宇没有回答,慢悠悠转过身形向外走。 “等等!”魏坚忽然叫道,在女儿魏玲玲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站起了身,面色一片灰败,“不管你是谁,我今天技不如人,输得不冤枉!这神虎堂的牌子,你取走吧!” “师父!”众多弟子往前迈了一步,齐齐跪倒在地。 “师父,都是我的错!”袁弘浑身发抖,以头杵地,“是我主动挑衅了人家,这才给您老惹了祸...” 牌子被摘了,也就相当于神虎堂倒了!一旦师父心灰意冷关了门,大家该往哪里去? “唉,为师无能,愧对祖宗啊。”魏坚仰头一声长叹,眼泛泪花。 绵延数千年的传承,却在他手里栽了,那种羞愧感自然难以言喻。 “我要你牌匾何用?自己留着吧。”林宇依旧是面无表情,“你有你的圈子,我有我的圈子,本就不是一路人,今天的事算了。”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修者打武者,明摆着就是欺负人。 但魏坚也清楚,从古至今大部分修真者都是由武入道,对方今天算是放了自己一马,不然即便是真将神虎堂的牌子砸了,也没什么毛病可说。 “谢先生了!”他急忙俯身施礼,“老朽铭记于心!” 林宇也不多说,径自向外走。 秦桃见了急忙紧跟上去,像条小尾巴似的乖乖跟在后头。 两人刚刚走出训练馆,就被一位儒雅长者拦住了去路。 “小先生,请留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满脸熟络的呵呵笑道,“请容鄙人自我介绍,在下姓吕,是...” 林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吕长涛,嘉安大学校长。” “哦?小先生竟然认得我?三生有幸啊。” 林宇微微一笑,却并不解释,只是淡淡的问:“找我有事么?” “呃,这个嘛...”吕长涛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有点儿尴尬的搓了搓手,“小先生,能否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我有点儿小事想同您商量...” 第304章 不跟小孩儿见识 嘉安大学校长吕长涛,为人圆滑世故,但却敢于创新,勇于进取,是一位很有作为的领导人物。 上一世的林宇,也仅在酒宴之上见过此人几面,从未有过交谈的机会。 但他依然愿意留下来,只因为那个深埋心底、名为晓晓的年轻女孩儿,是嘉安大学的学生。 神虎堂楼上的静室之中,茶香缭绕。 秦桃坐在林宇身旁,望着对面笑容和善的儒雅长者,屏气凝息,显得无比紧张。 嘉安大学是全国闻名的重点高校,吕长涛作为一校之长,桃李满天下,地位相当不俗。即便是公司老总苏婉面对此人,也要差了不止一筹。 秦桃就是一个工作没两年的小丫头片子,面对这种大人物不慌神才怪呢。 林宇偏头望着她那张白皙的俏脸,提醒道:“你可以去车里等我。” “哦。”秦桃如蒙大赦,赶紧点了点小脑袋,起身逃出去了。 吕长涛从门口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我见过的年轻俊杰不在少数,但却无一人有小先生这般沉稳气度。” “方才听那姑娘所言,小先生姓林?”他为林宇斟上一杯茶,意味深长的问,“可是从花城而来?” 林宇沉默半晌,略一点头。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吕长涛将手指搭在桌面上敲了敲,镜片后的双目中闪过一抹精明,“我知道您是谁了。” 林宇面色依旧古井无波,但心下却也不由得一凛。 面前这位吕校长,还真有点儿意思啊... 这时房门再度打开,刚洗过一把脸的魏坚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女儿魏玲玲。 魏坚脸上的血洗掉了,但巴掌印子还无比清晰,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惨兮兮的... “对不住,让几位久等了。”他走到茶几旁坐下,故作随意的一瞥,见原本放在上面的聘书已经被撤掉了,心头暗骂吕长涛一声“老狐狸”,真是卸磨就杀驴啊。 吕长涛则是扭过头来,饶有兴致的鉴赏着魏坚脸上的巴掌印,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直到对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才清清嗓子,故作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视线。 “玲玲!”魏坚伸手一招,“你先前多有不敬,过来给小先生赔罪!” 魏玲玲抿着小嘴站在门口,听到父亲的话才迈动修长玉腿,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近前,弯腰鞠了一躬。 她拖着长音儿,气哼哼的咕哝一句:“小先生,对不起啦...” 这倒是也不能怪魏玲玲怨气满满,武馆的师弟们都挨了打,她也被塞进了垃圾桶。这还不算,连老爹都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如今竟然还要给这小家伙鞠躬道歉,有这样的道理么! 魏坚老脸挂不住了,瞪着眼,狠狠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是我神虎堂输不起了!” “罢了。”林宇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呵呵,多谢小先生宽宏大量,我家这丫头不成器,让您见笑了。”魏坚赶忙挤出笑脸拱拱手,旋即又冲着自己女儿吹胡子瞪眼,“不像话的东西!还不快谢过小先生!” “谢...谢谢...”魏玲玲一个女儿家憋红了脸蛋儿,又硬着头皮欠身施礼,心下差点儿没崩溃。 什么叫“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这小家伙才多大点儿啊?本姑娘明明比你年长好不好! 吕长涛拍了拍巴掌,急忙从旁打圆场:“哈哈,你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林宇放下杯子,目光平淡的望着他:“吕校长,有话请直说,不要绕圈子了。” “呃,好吧。”吕长涛重重点了下头,轻舒一口气,“请恕我直言,不知道...小先生对教学研究是否感兴趣?” 林宇终于流露出了一抹茫然:“此话何意?” “倘若小先生没有意见,我想将您特聘为我们嘉安大学的教授。当然啦,对于您这种高层次人才,我们校方也会特殊优待,保证让您满意。”吕长涛望了一眼旁边的魏坚,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本是打算聘请魏老先生,但今天偏巧遇到了您,显然更加合适。” “是啊,小先生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魏坚丝毫不感到难堪,反而是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那点儿吐纳之术,同小先生这等人物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林宇心头涌起了浓浓的疑惑,但却保持了一以贯之的平静:“我能教什么?武术么?” “不,不是武术,是生命科学。”吕长涛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小先生,您应该更清楚,您这类人用另一种手段,诠释了生命的真谛...” ... 半小时后,林宇在吕长涛和魏坚的陪同下,走出了神虎堂。 “林先生!”吕长涛站在门口,笑呵呵的道,“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在嘉安大学等您,可千万不要爽约啊。” 林宇微微点头,拉开车门坐上后排,淡淡的吩咐:“送我回酒店。” “嗯。”秦桃乖巧的应了,透过内视镜偷偷打量着对方,有心想问一问,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尽管她极度想要融入这个人的生活,哪怕是充当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角色也好。但现实却在一次次的提醒着她,两人之间的差距太过遥远了。 有了神虎堂这件事的教训,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秦桃也没敢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她开车拉着林宇在嘉安附近转转,看看风景,品尝一下当地美食,日子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苏婉依旧是忙得团团转,几乎一刻也不得闲。她的父母数年前就已亡故,旧时的老朋友大多认钱不认人。苏家在嘉安沉沦太久了,公司想要重新走上正轨,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打通,远比想象之中的困难。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一转眼就到了星期六,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正式开启。 第305章 小人物 上午九点,凤凰地产门前摆满了花篮,大型气球牵引着鲜艳的庆贺彩条在空中飘荡。 十八位美女迎宾身着开叉旗袍,在大门两侧排开,婀娜多姿,笑意盈盈,引人不禁为之驻足。 公司二楼被布置成了一个大型会场,香槟塔流光溢彩,铺着丝绒桌布的条形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糕点、酒水饮料。墙上悬着一面巨大的电视屏幕墙,正轮番播放着公司的宣传片和各大企业的祝贺词。 苏婉在众多公司高管的陪同下缓缓走下楼梯,前往门口迎接即将到来的各路贵宾。 外面的音乐声太吵,她不得不抬高了音量问身旁的小助理:“媒体都到了么?” “苏总放心,安排妥了。” 苏婉颇为满意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她知道今天要上媒体,害怕在镜头前状态不好,还特意把妆画得略浓了一些,选了一身得体的酒红色定制礼服,将火爆身材展现的淋漓极致。 整个嘉安的商业圈都在盯着她这位最近被媒体炒上风口浪尖的地产女皇,今天的开业庆典对公司以后的业务发展至关重要,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小承包商,苏婉与之打过招呼,让迎宾员领了进去。 她被刺耳音乐声吵得头晕目眩,望着金融大街的尽头满心紧张。 请柬几天前就全部发出去了,当着在场这么多媒体记者,宾客们可千万不能爽约啊... 苏婉偏过俏脸望了望跟在身后的一众公司高管,每一个人都是西装笔挺,仪表堂堂,但她却从这些人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她贝齿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对着小助理问出了盘桓心头许久的那个问题:“林先生什么时候来?” “啊?”小助理凑过去,一脸呆萌的眨着大眼睛,“苏总,您说什么!” 苏婉脸蓦地一红,不得不在音乐声中抬高了几分音量:“林先生,我问林先生!” “啊,我刚刚打过电话了,小桃将人接到了,正开车赶过来!” 苏婉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精致面颊重新恢复了笑容。 只要有那个小家伙在,她仿佛就什么都不怕了。 ... 此时此刻,距离凤凰地产数公里外,秦桃正将车停下来等红绿灯。 她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坐在后排的家伙,气得直翻白眼儿。 “别总看我。”林宇望着窗外,嗓音平淡,“好好开你的车。” 秦桃抿了抿小嘴,开车驶过了十字街:“林先生,您就不觉得自己穿着太随意了么?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您老要去赶集呢。” 她内心都快崩溃了,公司开业庆典这么重要的场合,不知道有多少政商两届的大人物要到场。可林宇呢?直接将为他量身定制的西装丢到了一边,穿着平日里那套休闲服就出门了。 林宇慢悠悠的撩起眼皮,扫了一眼驾驶位上穿一袭粉红色小礼裙的秦桃,语调不紧不慢:“你穿这么艳,像去相亲。” 秦桃:“...” 小轿车在路口转弯,拐进车水马龙的金融大街,刺耳的音乐声很快就传过来了。 林宇被吵得直蹙眉,发觉正在开车的秦桃小美女竟然还能随着音乐节奏乐呵呵打拍子,忍不住抬手扶住了额头。 没过多久,车子在街边停稳。 林宇往车窗外瞥了一眼,见在公司门口搭起的临时高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唱歌,声音高亢,颇有几分狮吼功的真传。 他找到了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如果这并非自家公司的开业庆典,真忍不住冲下去砸场子了。 苏婉带着一群人快步走上来,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将他往里迎。 好不容易上了二楼主会场,动静这才小了一点儿。 “小宇。”苏婉挥挥手让其他人离开,笑吟吟的望着他,“感觉怎么样?” 林宇望了望四周的陈列摆设,揉着眉心,一脸郁闷的给出了简短的两字评价:“艳俗。” 苏婉眨着大眼睛怔然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呢,吵得我头疼。”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神色间有些无奈,“没办法嘛,越俗越喜庆,这样才显得热闹。” 女子散发出的淡淡芳香使得林宇那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他抬起头:“忙你的去吧。” 下面还有许多宾客要迎接,苏婉不得不离开:“嗯,我一会儿再过来。” 不过她倒是怕林宇独自坐着无聊,所以将秦桃又派上来了。 秦桃俏生生站定,白嫩小手中捏着一只玻璃杯:“林先生,喝饮料。” 林宇一瞅她那身粉红色小礼裙,只觉得藏在瞳孔深处的无根之火都要跳出眼眶了...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嚷,紧接着在苏婉等人的陪同之下,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会场。 “是侯孝通侯老板。”秦桃在林宇身旁坐下,小嘴轻轻抿了一口果汁,“我们的主要合作商,所以苏总才会亲自送他上楼。” 她话音刚落,见得苏婉陪着侯孝通向着这面来了,赶忙将杯子放下,局促不安的站起了身。 苏婉礼貌性的笑了笑,作了简短的介绍:“侯老板,这位就是我们的投资人,林宇先生。” 林宇依旧是静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面对这种小人物,他哪怕是给一个笑脸,都有点儿自降身份了... 侯孝通撩起眼皮望过去,见对方没有主动搭理自己的意思,脸上也不由得浮现起浓浓的不满。 眼前这小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岁,充其量也就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罢了,实在是有点儿上不得台面。 “苏总,我今天可是给你面子才过来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给谁看?”侯孝通撇了下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啊?” 苏婉一脸尴尬,但她清楚林宇的个性,只能从旁打圆场:“侯老板,我带您上那边休息。” “年轻人,好自为之啊。”侯孝通冷笑了两声,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第306章 你让她为难了 “什么东西嘛!一个毛头小子就学会插葱装象了!”侯孝通一边往前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嘟嚷,“老子纵横商场十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谁见了我不得客客气气的?” 苏婉对林宇的维护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容不得任何人说上半句不是。 她听到这番话,眸底蕴着一抹恼怒,但却不得不强压下火气:“侯老板,林宇天生就是这种个性,请您担待。” 凤凰地产正处于蹒跚学步的艰难阶段,在夹缝中谋求生存,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公司的主要合作商,轻易得罪不起。 “哼,什么个性啊?就是惯出来的毛病!”侯孝通摸了摸下巴,“苏总啊,你可得想清楚喽。在嘉安这块地界上,没有关系,光靠几个小钱可远远成不了事。”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叶家不是一直想投资你们么?咋也不给个机会?房地产是烧钱的大项目,单凭那小子的薄底子,你们早晚得饿死!” “侯老板,您先歇着,我下面还有事要忙。”苏婉尽量保持面色平静,但声音却已开始发颤。她强忍住泼侯孝通一脸酒水的冲动,转身快步下了楼。 她太清楚叶家那群人在打着什么算盘了。 几年前那场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若不是叶家在背后捅了一刀,苏氏地产又怎么会四分五裂?她的父亲又何至于被逼自尽? 苏婉玉手紧攥,眼圈隐隐泛了红。 现在公司虽然处境艰难一点儿,但却是自己和林宇两个人的产业,干干净净,纯纯粹粹。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分外安心。 秦桃坐在会场的偏僻角落里,望着这一幕,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林先生,您让苏总为难了。” “在嘉安这种省会城市,几个亿的地产公司根本不算什么。您别看苏总平日里风风光光,私下里过得其实比谁都难。她压力特别大,经常成宿成宿的失眠,这您肯定都不知道。” 林宇忽然偏过头望着她:“你貌似知道不少事情?” “那当然了。”秦桃晃了晃小脑袋,“我跟着苏总大半年了,是她的贴身秘书嘛,方方面面了解得都比别人多。” “嗯。”林宇点头,“那你说给我听听。” 秦桃呷呷小嘴:“好啊,就拿这个侯老板来说吧。苏总为了谈下合作,在饭桌上干了一整瓶白酒。她本来酒量就不好嘛,足足吐了大半宿,后来不得不去医院挂点滴,第二天还得照常上班。” “还有那个叶家,当初要不是他们在背后捣鬼,苏总的父亲根本就不至于走投无路...” “其实咱们公司的资金流一直都不充裕,资产抵押跟银行贷了不少款,商务用车都是租来的。别看苏总给您开了总统套房,她自己可舍不得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 林宇用心听着小丫头在旁边絮絮叨叨,面色渐渐冷了。 虽然他早有准备,却也没料到苏婉的处境会艰难到这种地步。这一年来,那个女人吃了不少苦啊。 秦桃止住了言语,有点儿不安的望着他:“您脸色不好看,没事吧?” “没事,怎么不说了?” “还是算了,苏总千叮咛万嘱咐,没用的闲话不准对您讲,不准惹您心烦。”秦桃摆摆小手,又抿了一小口果汁润润嗓子,“我要不是见您一点儿也不体谅苏总的难处,才不会说这么多呢。” 陆陆续续又有宾客入场,这回苏婉倒是学聪明了,故意没将林宇介绍给他们认识。 会场里渐渐热闹起来,客人们的交谈声、说笑声嗡嗡入耳。 秦桃就乖乖巧巧的坐在林宇身旁,轻声细语的告诉他这些人叫什么名字,都是什么来路,重要性如何等等... 林宇微微点头,满会场望过去,大鱼一条没见着,小鱼小虾倒是还有那么三五条,勉强凑数。 这种商业宴会规模,对于凤凰地产这种级别的企业,也算是颇为不错了。 苏婉敬了一圈儿酒,好不容易逮到个空闲,偷偷溜到了林宇这一面。 秦桃见了赶忙找借口起身:“我...我去趟洗手间...” “该来的都来了,一切顺利。”苏婉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由于酒精作用,俏脸泛起诱人的酡红,“你不陪我喝一杯么?” 林宇伸手将杯子抢了下来:“少喝点儿酒,对身体不好。” 四目相对,苏婉眸底悄然泛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哀伤。但这个女人却依然在笑,笑得让人有点儿心疼。 “小宇。”停顿了许久,她才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话,“这么多年,只有你是真的对我好。” 林宇默然相对,没有说话。 对于一个遭受了生活大苦难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苏婉借着一股酒劲儿,柔软的身子微微前倾:“你...你是不是...只拿我当姐姐啊?” 林宇盯着她胸前的水晶吊坠在自己面前摇晃,嗅着那股淡淡的馨香,轻轻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哈哈,逗你玩儿呢。”苏婉娇笑出声,将美眸深处的探求之色收敛了回去,“等今天忙完了,我能清闲不少,到时候再好好陪你。” 话音刚落,会场里骤然传来了一片哗然。 “叶少来了!叶少来了!” 满场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好似潮水一样的涌向了那慢悠悠走上楼梯的年轻男子,一张张脸上溢满了热忱讨好之色。 苏婉娇躯一滞,精致面颊上的盈盈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旋过身,眸光冷冽如冰:“叶枫,这里不欢迎你,请出去!” 年轻男子相貌英俊,一身高档西装剪裁得体,处处透着商场精英的不俗气质。 “不欢迎么?我发现大家都还蛮欢迎我啊。”他张开双手,笑呵呵的看向了四周,“苏总,时值盛会,也别卖关子了!” “不妨把你背后的那位金主叫出来,让我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呗?” 第307章 他就是金主? 叶家是嘉安市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财力厚,背景深。近些年又倚仗着首富陈家做靠山,产业渐渐铺满全省,令许多当地的豪门世家都不敢与之抗衡。 叶枫作为叶家大少,也是家族重点培养的接班人,手中资源丰富,自然成为了嘉安商界炙手可热的年轻人物。 他一出现在会场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全都好像发了疯一样,拥挤着凑上去打招呼,奉承话不绝于耳。 “叶少好,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上次承蒙您的照顾,多谢多谢...” “哈哈,叶少仪表堂堂,您一进来,整个屋子都敞亮了。” “您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下去接您啊...” 侯孝通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一直挤到了叶枫身旁,点头哈腰,满脸巴结之色。 “叶少。”他抬手往苏婉身后一指,故弄玄虚的嘿嘿一笑,“那个毛头小子,就是站在苏总背后的男人啊。” 叶枫循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同林宇对视在了一起。 他僵愣片刻,蓦地发出了一声极其不屑的嗤笑:“苏总,这就是你的倚仗?” 面前的毛头小子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身材瘦削单薄,穿一身与今天场合格格不入的休闲装。倘若不是侯孝通刻意提醒,甚至会让人觉得这是随同尊长过来见见世面的家族晚辈。 尽管林宇就坐在苏婉身旁,两人保持着很近的距离,但从叶枫上楼至今,却始终未曾留意到这位毫不起眼的年轻人。 会场中其他宾客的视线也在林宇和苏婉身上逡巡着,禁不住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就好像一群吵闹不休的苍蝇。 “他就是那位金主?” “这小子什么来头?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他们早就听说苏婉背后站着一位颇有来头的金主,挥挥手就是数个亿,豪气得有点儿吓人,原本还以为是某个身份显贵的大人物呢。 如今见了林宇的庐山真面目,才发觉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跟想象中的差距真是太远了。 众人在片刻的错愕过后,目光都颇有些意味深长。 苏婉在凤凰地产大权独揽,说一不二,林宇将好几个亿扔进去却丝毫不加以干涉,若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漂亮会成为一个女人的武器,但很多时候,也会变成一种负担。 苏婉就是太漂亮了,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然而这样一位美女却又是公认的带刺玫瑰,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所以尽管她未婚、也从来没交过男朋友,但关于她感情生活的种种猜测,却经常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婉将那一幅幅带着调笑意味的滑稽表情尽收入眼底,吹弹可破的精致面颊在酒精作用之余,更平添了几分红润。 她又不是傻子,太清楚这群粗糙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但她没有解释,并非不屑,而是宁愿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 苏婉盯视着对面的叶枫,深吸一小口气,神色恢复了清冷:“今天是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你并不在受邀者之列。马上离开,否则我会叫保安上来。” 聚拢在对面的人群闹闹哄哄,很快就在两方势力之间找到了清晰的立场。 叶家势大,又有首富陈家做靠山,与此相比,刚刚成立的凤凰地产根本不值一提。 “苏总,你这是搞什么?太不懂礼貌了!叶少大驾光临,也是给你面子嘛!” “就是嘛,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事情谈不开的...” “你给叶少敬杯酒,握手言欢,不是挺好嘛...” 苏婉娇躯轻轻一颤,当即被气得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真是太无耻了! 满场这么多人,有谁不知道叶家曾经害得她家破人亡?可处在今天这种场合,竟然还一个个口口声声的斥责她不懂礼貌,强迫她去给叶枫这个混蛋敬酒? 可这些人又都是凤凰地产为数不多的合作伙伴,她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苏婉紧紧咬着银牙,闭上美目,逐渐平复着心境。 过了几秒钟,她才重新睁开眼,嗓音平静的对属下吩咐:“叫保安上来,把这个闲人带走。” “等等!”叶枫脸上的轻佻笑容更浓厚了几分,伸手扯了扯胸前的波点领带,“苏总不要急着撵人,我很快就走了。不过在此之前,能让我同你这位...该怎么称呼好呢?” 他言下微微一顿,目光凝视着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清秀面颊,咧嘴一笑:“能谈谈么?” 苏婉玉手倏而一收,心下骤然醒悟,叶枫今天跑到庆典上生事,并不是冲着她而来。 经过了这么多磨难,她早已是无坚不摧了。无论遭受多大的风浪,都能咬牙挺过去。 但林宇却是她唯一的软肋,叶家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派叶枫过来,打蛇打七寸。 苏婉有点儿心慌了,但叶枫却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径自从旁边的桌子上取了一杯酒,慢悠悠走到了林宇面前,拽过一把椅子坐下了。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也没兴趣知道,但你应该很清楚我是谁。”他在满场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开口,“无数人用血淋淋的教训讲述了一条浅显至极的道理...” 叶枫的身体微微前倾,直勾勾盯着着林宇的双眼,满脸阴沉:“同我叶家作对,没有好下场!” 出乎他的意料,面前的年轻人依旧是那副淡然表情,丝毫没有被吓住。反倒是他被对方幽冷的目光惊得瞳孔一缩,浑身阵阵发冷。 “呵呵,心性还不错。”叶枫故作随意的挪开视线,喝了一口红酒,“苏总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将四分五裂的苏氏地产重新整合起来,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但碎了的东西,就是碎了。叶家能让你们破产第一次,自然也能做到第二次...” 第308章 再不滚,后果自负 秦桃低眉垂眼,默默走到林宇身后站住,心下一阵惴惴不安。 哪怕苏总是人人称道的铁娘子,新闻媒体追捧的地产女皇,可若是身前这个家伙撒手不管,一切也就都完了。 “面对叶家的威胁,你...能撑下来么?” 不仅仅是她悬着一颗心,在场的每位公司高管,心里都是七上八下。 “你们做的事毫无意义,除非投靠我们叶家,否则我是不会眼看着凤凰地产爬起来的。”叶枫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得意洋洋的说道,“更何况陈小姐还让我提醒你,为女人出头也要有个限度。嘉安这地界有自己的规矩,你既然不是本地人,就别太得寸进尺了。” “陈小姐”这三个字一出口,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枫敢将陈小姐搬出来,这就说明不单单是叶家容不下凤凰地产,就连陈家也磨刀霍霍了。 经历了金融危机的洗礼过后,嘉安的商业版图已然重新划分明确。这种时候原本分崩离析的苏氏地产重新整合,突兀的冒出头来,任谁都会想办法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 始终沉默相对的林宇忽然将眉梢轻轻一挑,相当突兀的问:“你说的那位陈小姐,可是陈意涵?” 叶枫微微眯起了眼睛,态度倨傲:“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这些年陈意涵掌控了陈家主要的经营大权,凭借着超凡的手腕和聪慧,扶摇直上,即便是面对诸多老一辈人物也丝毫不弱。 虽然沧澜河以西那群大佬拿这个女人并不太当一回事,但在经济发达的嘉安市,她两三年前就算是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了。 “陈意涵么。”林宇抬手揉了揉眉心,“她知道我在这里了?” 他同陈意涵打过好几次交道了,还真有点儿想不通。凭那个女人的玲珑心机,会傻到让叶枫来挑衅自己? 叶枫却不知道林宇心头所想,看他那副表现,还以为是露了怯:“我不管你是哪个豪门世家的阔少爷,最好放聪明一点儿,别为了一个女人再把自己搭进去。” “在嘉安这一亩三分地上,我想要一个人消失,有太多手段可用。” 这威胁意味相当明显了,但林宇却颇感诧异:“陈意涵没告诉你我是谁?” “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叶枫不由得冷笑连连,“陈小姐那是什么人?她会在乎你这种小人物么!” 林宇明白了。 陈意涵还并不知道站在苏婉身后的那个人,是自己! 想来也是如此,对于陈家而言,现在的凤凰地产还算不上什么威胁... 苏婉站在一旁,见林宇始终都未曾正面回绝叶枫,心下的惶恐越来越浓烈了。 “他会抛弃我么...” 她盯着林宇那张清秀淡漠的面颊,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貌似从来就不曾了解这个人... “他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钱从哪来的?” “他究竟是谁?” 全无所知。 “女人嘛,谁都喜欢,更何况是苏总这种倾城绝色之姿,但你完全可以换种方法。”叶枫又伸手取了一杯酒,慢慢递到林宇面前,“喝了这杯酒,撤资吧。” 林宇同他对视了片刻,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将那杯酒接在了手里。 “你!”秦桃气得俏脸煞白,真恨不得将那杯酒抢过来泼在林宇脸上,质问他为什么要出卖苏总... 可这还需要问么? 叶枫将陈家都抬了出来,换做任何一个聪明人,都应该懂得如何取舍吧... 苏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被他抛弃了...” 是啊,无论林宇是何等身份背景,终究是太年轻了,怎么能扛得住陈家和叶家的联手威胁? 二人萍水相逢,在花城也不过是做了一段时间邻居罢了。对方能帮到自己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但苏婉还是感觉到无比哀伤,美眸黯淡了下去,心中仿佛有什么深埋已久的东西碎裂了。 众目睽睽之下,叶枫将酒杯高高举起,准备与之碰杯:“这就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么?”林宇倏而冷笑,陡然一扬手,捏住高脚酒杯摔在了他的脑袋上。 嘭! 酒杯破碎,殷红酒液肆意流淌,锋锐的玻璃片划破了叶枫的头皮。 “啊!” 他骤然一声惨叫,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鲜血与红酒混杂在一起,沿着那张由于疼痛而扭曲的面颊流淌了下来。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全场陡然炸开了锅,绝大多数人在片刻的惊愕之后,都是满脸的忿忿不平。 “太过分了!怎么能打人呢!” “敢对叶少动手,你还想不想活了!” 秦桃惊叫着,玉手捂住小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两条腿直发软。她怔怔盯住了林宇的后脑勺,眸底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惊惧。 这是个疯子么?就算你要拒绝叶枫,也用不着这么狠啊... 就连苏婉也被吓得俏脸惨白,忍不住向后挪了小半步:“小宇...” 她真的没有料想得到,林宇竟然会为了自己,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对叶枫动手。 这种举动,无异于是对叶家宣战了! 一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怀疑林宇的心思,苏婉便觉得两耳发烫,羞愧难当。 几个跟随叶枫而来的家伙赶紧围上来,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叶少,您怎么样?” “我...我...”叶枫浑身哆哆嗦嗦,嘴唇发青,原本英俊的脸颊也涌现出了野兽般的狰狞。 他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扯出口袋巾擦脸,低头一看,到处都是血... “你...你敢打我!”叶枫眼底一片阴狠,嗓音也变得又尖又细,“我看你小子是找死了!” 林宇四下瞅瞅,在秦桃粉色的小礼裙上瞄了瞄,准备蹭蹭手上的酒渍。 “你...”秦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惊吓之余,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 这家伙是有多瞧不上自己的小裙子啊... 她赶紧掏出手帕递过去,气哼哼的嘟嚷:“用这个擦,我裙子可贵了。” “谢谢。”林宇淡声应着,慢悠悠擦着手上的酒渍,连头也不抬,“要是再不滚,你后果自负。” 第309章 砸场子了 叶枫咬牙切齿,气咻咻的喘着粗气,还想再说两句什么,忽然发觉对面的林宇抬起了脸。 目光冰冷深邃,宛若深不见底的幽井,透着无穷无尽的寒冽。 任何人被这种目光盯上,都不免遍体生凉。 叶枫被吓得身子猛一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搞不清林宇的路数,今天出门又没带足人手。已经吃了一次亏,在人家的地盘上继续闹事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呵呵,咱们走着瞧。” 叶枫怒极反笑,将脏兮兮的口袋巾摔在了地上。他冲着那几个跟随而来的下属一招手,转身就被人搀扶着下楼去了。 堂堂叶家大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却走得如此干脆,令在场所有人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四面一时间噤若寒蝉,寂静的有点儿可怕。 唯独林宇静静坐在那里,眼底更阴沉了几分。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没完,叶枫肯定还留有后手... 苏婉蓦地回过神,俏脸依旧惨白,但悦耳嗓音却已恢复了镇定:“诸位,刚刚只是一点儿小麻烦,请不要介意。” 副总尚连喜也带着公司的一众高管从旁打圆场,但满场宾客数百人,却是应喝者寥寥。 当着这么大多人的面,将叶家大少打破了头,这可绝不是小麻烦啊。 “唉。”侯孝通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苏总,你们今天闯大祸了!以凤凰地产的单薄底子,莫要说是陈家,便是叶家也得罪不起啊。” 他偏脸瞅了瞅其他人,连连摇头:“这地方我是不敢呆了,你们谁愿意留,就留下来吧。” 有这家伙从旁煽风点火,大家都是心底惶惶,纷纷生出了离去的打算。 恰在这个时候,先前跟随叶枫离去的一名下属去而复返。 “诸位!”他走上楼,笑呵呵的鞠了个躬,“叶少刚刚说了,他今天高兴,准备在街对面的云尚酒店开宴请客,邀大家一同去喝酒聊天。” 全场这些宾客瞬间醒悟,这才是真正的砸场子啊! 嘉安的商业圈子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谁敢得罪叶家? “去不去?叶少请客诶。” “这个嘛,难得的机会,生意场上少不了叶少帮衬,总得过去喝两杯吧。” “叶少给面子,我等当然得赏脸了...” 苏婉顿时就慌了,满场这么多合作商,如果全部被叶枫拉走,刚刚开业的凤凰地产就会立即停止运转! 到了那个时候,公司不想倒闭也得倒闭了! 人群开始意动,一位老者率先出言:“今天到此为止吧,苏总再见了。” 苏婉俏脸不禁变色,急忙往前抢了两步:“吴老板!吴老板您先别走!” “算了算了!”老者摆摆手,快步下了楼。 有第一个人带了头,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也急忙紧跟上去,便要离场。 苏婉伸手拦住了另一个中年人,满眼哀求:“李老板...” “苏总,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您就别为难我了。” “张老板,您留下坐一会儿再走啊...” “苏总,咱们前两天谈下来的合作...我看还是算了...” 苏婉带着凤凰地产的一众公司高管好话说尽,但这些人去意已决,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就连那些毫不起眼的小承包商,也趁着混乱偷偷溜掉了。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在叶家的疯狂打压之下,苏婉连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都困难,何谈商业竞争? 如果这种时候还与她绑在同一艘战舰上,迟早会沦为炮灰。 商人重利,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倒戈相向太正常不过,更无须提“信义”二字。 出乎意料,侯孝通反而是留到了最后面,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分崩离析的一幕。 “苏总,做买卖嘛,有利可图就行。”他呵呵一笑,眼底闪掠过一抹生意人的市侩,“你待人厚道,我也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哪能任由你们公司被人欺负啊。” 苏婉心怀感激,满脸真诚:“侯老板,谢谢您。” “只不过嘛...”侯孝通摸了摸下巴,“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你要是能先付我一笔款,咱们倒是可以再谈一谈。” 苏婉蓦地一怔,陡然就醒悟过来了。 侯孝通是凤凰地产的上游供货商,合同都还没有签,倘若将款先付了,不给发货怎么办? 这摆明就是眼见自己的公司要垮掉,打算空手套白狼! “侯老板。”苏婉眸光变冷了,“生意场上,历来就没有这规矩。” 侯孝通脸蓦地一红,恼羞成怒:“你们公司都变成什么德性了?老子先拿钱有错么!不给算了,不给老子就走,去对面找叶少谈谈!” 苏婉张了张嘴,依旧试图出言挽留。 毕竟当初与侯孝通谈生意,她可真的是费了很大力气啊。 但这时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却响起来了:“爱留留,不留滚,没人求你。” 能够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的,除了林宇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你...你还敢骂人?”侯孝通满眼喷火,咬着牙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快滚。”林宇一扬手,面色依旧是无悲无喜,“一会儿别再返回来,跪地求我就好了。” “老子要是回来求你,就是你孙子!”侯孝通一甩手,转身忿忿下楼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请来的所有宾客就全都走光了,空荡荡的会场里只剩下本公司的人,静静站在那里,相对无言。 苏婉满心凄凉的望向四面,踉跄着后退,颓然跌坐在了地上。 她经历的痛苦太多了,父母双亡,家业破败,身背巨额债务,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跌落地狱深处。那么多绝望的日子都熬了过来,眼前的一切似乎并不算什么。 今天的开业庆典该如何收场?外面的媒体记者该如何解释? 苏婉很担心,但却不害怕。她唯一害怕的反而是此刻静静坐在自己身旁,那个面色依旧波澜不惊的林宇。 自己辜负了他,让他失望了... 苏婉蜷缩起柔软的身子,用一双白嫩玉手捂住精致面颊,眼泪涌出来了。 她的哭声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会场中,却是无比清晰。 第310章 没开玩笑吧? 空荡荡的公司二楼,温度骤降。 桌椅凌乱,墙上的电视屏上无声播放着画面。 副总尚连喜带领着一群公司高管站在不远处,唉声叹息。 过了没多一会儿,对面的云尚酒店故意放起了鞭炮,热闹的说笑声远远传荡过来,更衬托出了这一面的凄凉。 苏婉蜷缩在地上,香肩耸动,哭得又凶了一点儿。 长久以来,她始终都以铁娘子的面目示人,将满心的疲劳与压力埋在心底,今天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她真的太苦了... 林宇静静坐在椅子上,任由着她在那里哭,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秦桃埋怨似的剜了林宇一眼,抿起小嘴,捏着纸巾凑过到近前。 女孩子心地柔软,她见苏总哭得那么难过,眼圈儿也忍不住微微泛了红:“苏总,苏总...您别哭了...” “您再这么哭下去,连我也要哭了...” “苏总。”尚连喜脸颊紧绷,忍不住开口,“反正庆典也办不成了,要不...咱们就撤了吧...” 林宇将秦桃手里的纸巾接过来,盯着苏婉颤抖不止的身子眉头微皱。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环视四周,淡淡的吩咐:“你们到楼下去,一会儿还有客人要来。” “是。” 这群公司高层也不敢违抗幕后大老板的意思,闷声闷气的应下,转身往楼下去了。 都已经变成这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客人?这不就是自我麻痹嘛! 不少人心头已经开始默默盘算,在叶家的打压之下,凤凰地产大厦将倾,自己是不是该联系猎头公司准备跳槽了? “适可而止。”林宇将一只手按在了苏婉的小脑袋上,声音有点儿低沉,“让你哭一会儿,别没完没了了。”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不太适合去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女人。 苏婉玉手抹了抹湿漉漉的脸颊,抽噎着抬起俏脸,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小宇...对...对不起...” “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林宇把纸巾递过去,“妆都哭花了,自己擦擦。” 紧接着,他慢腾腾的站起了身,打开窗子看向对面的云尚酒店。 这座五星级大酒店与凤凰地产隔街相望,此刻已然是彩带飘飞,宾客来往不绝,显然叶家人是有备而来,早就做好了架空自己一方的打算。 林宇微微一笑:“真会挑地方啊。” 忽然,对面窗前人影一闪。 头上裹着纱布的叶枫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嘴里叼着烟,也正向着这边望过来。 双方对视,他挑衅似的吐了个烟圈儿,勾了勾手指。 林宇见他嘴唇蠕动,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读出了对方的唇语。 我搞死你。 “就凭你么?”林宇缓缓摇了下头,转回了身,不再理会。 秦桃一步一步往前挪,吞吞吐吐的问:“林先生,现在...怎么办啊?” 林宇反问:“什么怎么办?” 秦桃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用纸巾抹眼泪的苏婉,小心翼翼的提醒:“楼下还有媒体记者等着呢,都不耐烦了。” 这种时候老总已经指望不上了,眼前的小家伙貌似也挺不靠谱,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嗯,我知道了。”林宇不紧不慢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通知他们,庆典马上开始。” “可是...”秦桃往空荡荡的会场里瞅了瞅,愁眉苦脸,小手一摊,“咱们现在也就能搞一个员工聚会了。” 林宇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有点儿诧异的望着眼前的小丫头。 挺不错诶,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弄出句冷幽默来...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河东金梦娱乐胡锦荣胡老板,前来拜贺!” 一楼的尚连喜等人望着那龙行虎步走进来的老者,都是一阵发懵。 “是不是搞错了?” 河东远在沧澜河以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怎么跑到嘉安来了? 虽然大家不在同一行业,但胡锦荣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尚连喜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陪着他往楼上走。 而在二楼的主会场里,玉臂环住双膝的苏婉也是娇躯猛地一颤,满眼愕然的抬起了俏脸。 她在花城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听说过胡锦荣的大名,那可是身价近十亿的大老板。 可是自己做的是房地产生意,又不是娱乐产业,同此人素无往来啊。 “苏总!苏总!”秦桃急迫的催促,“您别发傻了,快去迎一迎!” 苏婉陡然醒悟,急忙抬手抹了抹哭花的脸颊,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 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又是河东颇为不俗的人物,绝没有轻慢的道理。 这时候额头直冒虚汗的胡锦荣已经在尚连喜等人的陪同下上楼来了。 “苏总!恭喜恭喜!”他拱起手,老脸上溢满了和善笑容,“公司开业,大吉大利!” 苏婉简直受宠若惊,急忙鞠了个躬:“胡老先生,这么远的路,辛苦您了!” “哎,不辛苦不辛苦。”胡锦荣正掏出手帕擦着额头的虚汗,听到此话连忙摆手,“林先生名下的公司开业,老夫岂有不来拜贺的道理?” “嗯?”苏婉身子蓦地一僵,瞪大了美目,“林先生?” 她还没来得及发问,胡锦荣却已绕开她,两眼放光,一溜小跑着奔到林宇近前去了。 “嘿嘿,林先生。”这老头儿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活像一条摇晃着尾巴的哈巴狗,“小胡来给您祝贺了!” 在场所有人望着这一幕,都是嘴角猛地一抽,一副活见了鬼的滑稽表情。 小胡?没开玩笑吧?您老都多大岁数了? 秦桃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竟然是...冲着林先生来的?” 林宇抬起了一只手,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知道了,自己去找个地方吧。” 众人彻底凌乱。 那可是河东之地大名鼎鼎的胡锦荣胡老板啊,你就这么敷衍的打发了,真不怕得罪人? 第311章 大佬云集 凤凰地产在嘉安刚刚开业,犹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正是最脆弱的阶段。如今又面临叶家的猛烈打压,四面楚歌,陷入了重重经营危机。 胡锦荣是江南省商业圈的老一辈人物了,论地位比苏婉这种后起之秀高出了不止一筹。他不远千里从河东跑来嘉安参加庆典,毫无疑问是给了凤凰地产天大的面子。 诸如这种级别的贵宾,苏婉想请都请不来。现在人家主动登门来贺,哪里敢怠慢? “苏总。”尚连喜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提醒,“胡老大可不好惹啊...”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胡锦荣交际甚广,在整个江南省都数得上名号。尽管这个人并不从事房地产行业,势力范围也不在嘉安,但若是想找凤凰地产的麻烦,可太容易了。 林宇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小子,竟敢在这种大人物面前态度倨傲,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苏婉眸底现出忧色,急忙转身走过去,想要从旁帮忙打打圆场。 得罪一个叶家已经让公司陷入瘫痪,如果再得罪了胡老大,凤凰地产直接关门大吉算了! 可任谁也没有料到,胡锦荣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嘿嘿干笑,脸上不见丝毫气恼之色:“林先生,那您歇着,小胡去找地方坐了。” 他又鞠了个躬,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退后两步,转回身老眼四下搜寻,想要寻一个合适的位置。 “胡老先生。”苏婉赶紧迎了上去,向着会场正中央的主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您这边入座吧。” 以胡老大的身份背景,比凤凰地产今天所邀请的所有宾客都要尊贵,坐主位自然理所应当。 却没成想胡锦荣循着苏婉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哎呀呀,这老夫怎么敢呢!不成不成,折煞了折煞了...” 话音落下,他就带着几个跟随而来的下属走到了最偏僻的墙角,在那里找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坐下了。 苏婉惊愕的瞪大了美目,眼睁睁看着胡锦荣心满意足的坐在那个小角落里,老脸上还流露出了一副相当荣幸的得意表情。 副总尚连喜等一众公司高管集体凌乱... 这场面也太诡异了吧? 苏婉张了张小嘴,还未来得及出言,楼下又接连响起了几道声音: “金水腾霄国际总经理,管得昌管总来贺!” “平津大远建材,毛客远毛董事长到!” 苏婉娇躯猛地一耸,连表情都凝固住了。 这两位都是鼎鼎大名的商界巨子,地位不俗。尤其是平津的毛客远,更是与整个江南省的房地产行业都有利益牵连。 大远建材给大半个江南省供货,凤凰地产倘若能够搭上这条关系,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侯孝通么! “毛董事长,居然是毛董事长!”项目经理原地跳了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连侯孝通都要从大远建材拿货,如果我们能够拿下源头渠道...” 在场这些公司高管都是老江湖了,自然明白越过中间的二级代理商意味着什么。 “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尚连喜满脸振奋,连额头都冒了汗,“苏总,当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为了同毛客远谈合作,连续跑了五趟平津都吃了闭门羹。这次人家主动上门来,咱们一定要把姿态放低,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我明白。”苏婉不敢有丝毫轻慢,深吸一小口气,赶紧一挥手带着众人准备下楼迎接。 刚迈下两级台阶,楼下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连唱名的门童也无法淡定了,颤抖的嗓音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畏惧。 “河东夏氏集团董事长,夏友华,夏董到!” “何久祥何大师,前来拜贺!” 这两个名字响起来,众人满脸的兴奋骤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惶恐! 夏友华、何久祥,这是何等威名! 江南巨擘林子轩手下的得力干将,即便是叶家家主来了,也不敢同这等大佬人物掰手腕啊! “夏老板,何大师?” 每个人都停下了脚步,傻呆呆站在那里,心头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这却仅仅是一个开始,楼下的唱名声还在接连不断的响起,原本冷冷清清的凤凰地产门口,转瞬间已是豪车云集,人山人海。 宾客们提来的花篮、礼品堆满了一楼大厅,都快要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了。 从河东、金水、平津,甚至嘉安本地以及周边市县,一位位声名显赫的商业大佬纷至沓来,彼此见了面基本都是这样一番对话。 “哎呦,老李,前两天不还在国外谈生意嘛?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林先生在这里,我岂敢不来?” “哈哈哈哈,你老巢又不在沧澜河以西,也跑过来凑热闹?” “前两年金融危机,要不是夏老板救命,我早就跳进沧澜河喂鱼了。我人虽然不在河东,但我心在啊...” “...” 苏婉怔怔然站在楼梯口,听着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接连响起,霎时间恍如隔世。 这是一场梦么? 可即便是做梦,她也不敢想象这样的场面啊! 此时此刻,前来参加庆典的每个人,都是足以令她抬头仰望的大人物! 一大群人在简短寒暄过后,就如潮水般涌上二楼来了。 夏友华、何久祥二人居首,毛客远、管得昌等诸多商业大佬在后面紧紧相随,满脸恭顺。 “苏总!恭喜恭喜啊!” “公司开业,大吉大利!”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一干大佬人物,如今却个个好似邻家大爷般慈眉善目,搞得凤凰地产这些人都有点儿诚惶诚恐了。 苏婉回过神,急忙率领尚连喜等人俯身相迎,心下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疑惑。 “这些人...莫非都是冲着小宇来的?” 思绪被骤然打断,只因为楼下再次传来了两道声音: “平津唐家,唐文洲,唐家主到!” “花城陆氏集团,陆铮陆老先生,陆天鸿陆董事长,前来拜贺!” 轰! 全场彻底沸腾! 第312章 是不是搞错了? 平津唐家,花城陆家,这已经是站在江南省山巅上的大家族了! 更何况还是唐文洲和陆铮这两位家主亲自到场,得是多大的面子? 尚连喜等人吓得两腿阵阵发软,身子一晃,差点儿没从楼梯上滚下去。 小小的一个凤凰地产,净资不足五个亿,即便是在嘉安市都排不到前列,有何资格引得诸多大人物争相来拜? “苏总...”尚连喜汗流浃背,整张脸都泛了青,“这些人...莫非也是来见林先生的?” 苏婉贝齿轻轻咬住嘴唇,心下渐渐有了某种猜测。 “莫非...小宇是花城林家人?” 今天到场的诸多大佬人物,纵然遍布整个江南省,但若细较起来,还是以沧澜河以西居多。而那片地方,可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地盘啊。 她能想到这一点,身后的诸多公司高管自然也能看出几分端倪。 放眼整个江南省,能够撬动这么多大佬人物争相来拜,除了花城林家再也不会有其他势力了。 即便是首富陈家,也做不到! 陆铮同唐文洲一路亲切交谈着上楼来了,身后又跟随了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 苏婉没时间再去多想,急忙带着人走下了几级台阶:“陆老先生,唐家主,辛苦您二位了!” “无妨无妨,林家名下的公司开业,我等理应来贺。” 陆铮呵呵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娃,与身旁的唐文洲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意味深长。 林先生的眼光还真不错啊,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苏婉聪慧过人,见这两人的表情古怪,心下也就猜到了几分。 她俏脸蓦地泛起一抹羞红,但却强作镇定,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您二位上楼。” “好好好,先去拜见林先生!” 陆铮与唐文洲龙行虎步上了二楼,夏友华等人早已在林宇面前却规规矩矩站成几排,恭恭敬敬的欠身施礼了。 一群名声在外、令人闻之色变的商业大佬,此时却尽皆收敛锋芒,如同小猫一般乖顺。 陆铮和唐文洲两人也赶紧凑了上去:“林先生!我等前来贺喜了!” 秦桃就站在林宇后面,望着眼前成片的黑压压人头,脸颊苍白,两只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她早就知道身前这个小家伙厉害,但却绝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地步! 林宇在对面众人脸上轻轻一扫,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坐吧。” “谢林先生!”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的舒一口气,转回身各自找位子坐下。 伴随着这一波大佬人物的到来,整个会场可谓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俨然齐聚了大半个江南省! 宾客还在不断的挤进来,苏婉带着公司下属站在门口应接不暇,忙得团团转。 每一位大人物抵达,都是先毕恭毕敬的向林宇见礼,然后再去寻找自己的位置,与其他商业大佬拉关系攀谈。 原本冷冷清清的会场重新恢复了热闹,但这一次的宾客阵容,却远非先前的层次可比。 先前走掉的那些大小老板全部加起来,也不及胡锦荣一人的分量。但此时此刻,大半个江南省的大佬人物齐聚,胡锦荣处在其中根本不值一提! 守在大门口的媒体记者争相恐后,就连许多原本没有联络的新闻媒体也临时开车赶过来,捧着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凤凰地产今天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堪称江南省商业圈的一次豪华聚会。这么大的新闻,任何媒体都不会放过。 “苏总!”一个小助理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楼上已经坐满了!咱们的场地太小,根本不够用!” “这...”苏婉玉手扶住额头,差点儿没崩溃。 她之前一直担心今天来得宾客太少,场面显得过于冷清,却万万没料到竟然会火爆到这种程度! 人家来者是客,又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把办公室的椅子全搬下来,越多越好。”苏婉手心直冒汗,精致面颊却重新恢复了冷静,“三楼也打扫干净,留作备用会场。” “是。” 小助理急匆匆的转身去忙了,苏婉低头看了看白皙玉腕上的小巧女表,秀眉紧蹙:“这还不到十一点啊,接下来还得有多少人...” “苏总,苏总...” “嗯?”苏婉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一旋身,见得大远建材的毛客远正一脸讨好的凑到近前。 她微微一愣,旋即小心翼翼的问:“毛董事长,请问您有何吩咐?” “呵呵,吩咐可不敢...”毛客远笑眯眯的搓了搓手,貌似有点儿尴尬,“苏总,我就是下来跟您知会一声。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提,老毛家小业小,可求您多多帮衬啊...” 苏婉难以置信的瞅着眼前这货,觉得大脑有点儿缺氧,忍不住一阵眩晕。 “毛董事长,您...也太客气了。”她的表情古怪,言语也有点儿生硬,“明明...应该是我们求您才对...” “哎,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毛客远急忙摆手,一脸的惶恐不安,“您是林先生的人,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这风姿绰约的大美女,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盒:“苏总,这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请您笑纳。” 苏婉彻底懵掉了,明明是我求着合作,你怎么还给我送起礼物来了? 毛客远两手捧着礼盒,满眼诚恳:“苏总,这么多人瞅着呢,您...就给我一点儿面子嘛...” 当着这种场合,人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倘若再不收礼物,就有点儿太不通情理了。 众目睽睽之下,苏婉只能连声道谢,将礼物接在了手里。 “苏总,您可一定要在林先生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拜托拜托。”毛客远送完礼物,也不多说废话,转身眉飞色舞的上了楼。 一个女高管凑了过来,满心好奇:“苏总,毛老板送的什么礼物啊?您也让我们看看呗?” 她这么一说,尚连喜等一众公司下属,都将视线聚集到了苏婉手上。 第313章 你想考验我? 迎着众人热切的目光,苏婉不好推辞。她抿了抿小嘴,皱着眉头扯掉丝带,打开了礼盒。 一只晶莹通透的翡翠手镯静静躺在盒子里,泛起点点荧光。细细看去,云絮状的绿色就好似仙气般飘在其中,让人处在喧嚣的宴会场合,却不由得生出一种心静之感。 苏婉将玉镯轻轻拿在手里,感受着那股奇妙的清凉温润,精致的面颊瞬间苍白了几分。 以她的眼界,自然分辨得出来,这只镯子可绝非凡品啊。 除却凤凰地产的这些人,就连许多正要上楼的宾客也凑了过来,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这是顶级的玻璃种啊!”尚连海眼角抽搐,两只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没有个四五千万,绝对拿不下来!” 那名女高管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要将镯子接在手里细看,却又闪电般了缩了回去。 这么贵的东西,万一不小心摔坏了,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一位跟随丈夫而来的贵妇人挤过来看了看,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毛老板的那只镯子嘛。” “嗯?”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满脸疑惑的望过去。 “我家做珠宝生意,半年前在临港的拍卖会上,毛老板花九千五百万拍下了这只玻璃种。”贵妇人满眼羡慕,将自己手腕上那只价值千万的冰糯种玉镯偷偷藏到了身后,“苏总,您可真是有大福气的人啊。” 全场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千五百万,这可是将近一个亿了! 即便是毛客远那等平津巨富,拿出这件稀世珍品来送人,也要肉痛好久吧... 而场中那些女人们则是一个个眼睛都要嫉妒红了,顶级珠宝啊,哪个女人会不喜欢? 苏婉那两条又细又长的柳叶弯眉紧紧拧起来了,她轻轻将礼盒盖子扣上,眸底满是纠结。 “这么贵重的东西,也太吓人了。”她有些不确定的缓缓启口,“我一会儿还是退回去吧。” 贵妇人微微一笑:“苏总,即便您退,毛老板也绝不敢收了。” 苏婉依旧是满脸犹豫:“可是...这镯子也太贵了,我拿什么还他的人情啊...” “这还用问么?”贵妇人拉起她白嫩的玉手,将精致的小礼盒按在她手心,盈盈笑道,“您只需要在林先生身旁吹吹枕头风,毛老板所获得的利益,可就不仅仅是这只镯子所能衡量的了。” 她话音落下,便轻轻挽起了自家先生的胳膊,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笑容,施施然上楼去了。 苏婉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一阵面红耳赤,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枕头风?这都是哪跟哪啊... 尚连喜眼皮跳了跳,意味深长的道:“苏总,您既然早知道了林先生的身份,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可不是嘛。”其他人也连忙从旁附和,“我们要早知道林先生是花城林家人,方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侯孝通那群混蛋走了更好,现在楼上都没地方坐了,多少大人物都只能靠边站着...” 苏婉望望这个,又瞅瞅那个,满心无奈。 这可真是冤枉,我哪知道那小家伙的身份啊。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她是林宇的女人,这种话即使说出来,想必也不会有人信了。 “啊,我明白了!”尚连喜猛地一拍脑袋,“苏总您方才在楼上都是装出来的,想要考验我们的忠诚度对不对?” 其他人瞬间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我就说苏总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会哭呢。” “刚刚在楼上差点儿就信了,苏总装得可真像...” “苏总,我当时的表现还不错吧?我对咱们公司百分百忠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走...” 苏婉:“...” ... 街对面的云尚酒店,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有人坐不住了。 叶枫包扎完伤口,用湿毛巾擦净了脸上的血,又站在窗口冲着对面的林宇耍了一通威风。 现在他心满意足,只因为在自己的安排之下,凤凰地产必死无疑。 “呵呵,跟我斗?搞死你啊!” 叶枫端着一杯红酒,满脸笑容的晃悠悠下了楼。 那群从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上跑过来的大小老板,正心情愉快的坐在宴会厅里,笑呵呵的聊着天。 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叶少到了!” 轰! 全场所有人全部起立,满脸恭敬的打招呼。 “叶少!” “叶少好!” 叶枫微微颔首,直接走到了宴会厅正中央,举起了红酒杯:“诸位今天能来,都是给我叶家面子!这杯酒,我先干了!”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四面霎时间传来热烈的掌声。 叶枫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几分音量:“苏婉那贱人以为靠上了一个小男人,就能与我叶家作对,无异于白日做梦!” 四周的那些人连连附和。 “叶少说得对!那野小子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没关系没背景,能在嘉安掀起什么风浪?” “哈哈哈哈,苏婉找了一个不中用的金主,就敢同叶少叫板,脑子坏掉了!” 叶枫冷笑了几声:“女人嘛,头脑都比较简单。” “大家帮我一个忙,从今往后,终止同凤凰地产的一切合作。一个月之内,就让他们倒闭,卷铺盖滚出嘉安!”他言下略一停顿,阴冷的视线扫过周围的每一张脸,“有些钱可以赚,有些钱不能赚,诸位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不需要我提醒吧?” 侯孝通第一个冲了出来,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叶少放心,苏婉想要从我这里拿货,做梦!” “对,叶少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同凤凰地产合作!” “我也发誓...” “...” 这种关键时刻,每个人都聪明的选择了站在叶家这一边,忙不迭的出言表忠心。 与凤凰地产合作不过赚点儿小钱罢了,但如果违逆了叶家的意思,那就无异于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好,诸位够意思,我叶家也不会小气!以后有的是生意给你们做!”叶枫再度端起了一杯酒,“干了这一杯,大家同心协力!搞死凤凰地产!” 气氛正值火热之际,一位靠窗的小老板忽然“咦”了一声:“凤凰地产都要完蛋了,居然还有人敢去参加庆典?” 第314章 站错队了 宴会厅里的一群大小老板都是面色一僵,情不自禁的扭过头,望向了窗外,心底满是疑惑。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种节骨眼上得罪叶家? 众人注视之中,一列风尘仆仆的豪华车队在凤凰地产门前停稳,从车上下来了不少人。 叶枫捏住酒杯的手紧了紧,脸色骤然阴沉:“还真有个不开眼的冒出头来,想试试我叶家的屠刀么...” “叶少,您先息怒!估计这人是大老远从外地赶过来,还没搞清状况。” “对啊,他若是知道叶少您在这里,肯定就不敢进去了。” 所有人都是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一个中年人放下酒杯,转身就要出门:“叶少,我去瞅瞅这小子是谁,把人带到您面前认错...” 叶枫的眉头也渐渐舒展,满意的“嗯”了一声。 他也觉得那大老远赶来的家伙应该是还不知道消息,才会去参加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 那自告奋勇的中年人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众多宾客偏过头,望着玻璃窗的车队眯起了眼睛。 只见得一个满头白发、颌下留着一缕山羊胡的老者被保镖搀扶着下了车。 宴会厅里沉默了十多秒,忽然响起了一道惊诧的声音。 “那...那怎么好像是河东的胡锦荣啊?” “真的是胡锦荣胡老大!他怎么跑到嘉安来了?还来给凤凰地产捧场?” 四面瞬间一片哗然! 胡锦荣的势力,可并不比叶家弱上多少。更何况人家又在沧澜河以西,是江南巨擘林子轩手底下的人,背靠大树好乘凉。 叶家这些年投靠了首富陈家,声威渐起,但两方要斗起来,谁生谁死还真的很难说... 之前说要出去将对方揪过来给叶枫赔罪的中年人默默退了回去,两条腿直打哆嗦。 就凭他这种小人物,敢去找胡老大的麻烦么?除非找死了... 叶枫满脸阴沉,过了好久才轻舒了一口气:“苏婉背后那小男人好像来自河东吧?还是有点儿能量啊,居然将胡老大请过来了...” 侯孝通满脸谄媚的嘿嘿一笑:“胡老大的势力范围在河东,手可伸不到咱们嘉安来。” “对对对。”另一名小老板连声应道,“更何况他搞的是娱乐产业,顶多就是来捧个场面罢了!” 众人再度点头,深以为然。 即便是河东的胡老大来了,也救不了凤凰地产! 先前冷掉的气氛渐渐恢复了火热,宾客们重新举起了酒杯。 “诶?”不合时宜的嗓音再度响起,“凤凰地产那一面,又有人来了!” 先后两列车队缓缓驶来,在街边停下。 侯孝通偷偷瞄了一眼面色僵硬的叶枫,故意高声叫嚷:“又特么是谁来了?敢砸咱们叶少的场子,我弄死他!” 他本就是个趋炎附势之徒,有意抓住这个机会在叶枫面前表忠心。但话音落下,众人并未如同预期那般跟随着附和,反而是纷纷投来了极其诡异的目光。 侯孝通满心诧异的往窗外瞄了一眼,霎时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从车上走下来了一个人,平津市大远建材的董事长,毛客远! “这...这开玩笑吧!”侯孝通就好似忽然被人掐住了喉咙,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杯中的红酒液面荡漾,倾洒出来少许。 十多年前,他将自己小姨子嫁给了毛客远的二儿子为妻,借助着这层微妙关系,他才能从大远建材的独家渠道拿货,然后再转手卖给嘉安的各大地产公司,从中赚取高额的差价。 换句话说,毛客远完全可以用更低的价格,绕开侯孝通,直接给嘉安地区供货。 但那样一来,侯孝通名下的公司分分钟就会倒闭! 他像孙子一样卖力巴结、逢年过节就要提着礼物上面贺喜的大老板,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嘉安,而且还是给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捧场,这场面也太匪夷所思了。 “那边还有!那位是腾霄国际的管总吧?他居然也来了?” “前面又来了一列车队!” “那边还有!” 众人议论纷纷,满脸惊疑不定。 直到一辆凯伯赫战盾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这辆被称为世界上最安全、最奢华、最昂贵的全地形装甲suv,整个江南省只有一辆,属于河东大佬,夏友华! “我艹!”有人甚至控制不住的骂出了脏话,“夏大老板也来了?苏婉背后的金主到底是什么背景?” “还有何大师!那位是花城的何久祥何大师!” “江南巨擘林子轩手下的人啊!” 前前后后,来的人越来越多,平日里宽敞顺畅的金融大街被豪车塞满,诸多大人物络绎不绝,见了面互相笑着打招呼。 而在云尚酒店的宴会厅里,一群大小老板目光呆滞的望着对面无比热闹的凤凰地产,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街道对面那些宛若过江之鲤的宾客们,随随便便拎出一个来,都足以碾压在场的所有人! 啪! 一只酒杯突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而那单手空攥的小老板却是浑然不觉,颤抖着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嘴唇哆嗦:“那...那位好像是平津的唐家主吧?” 所有人都傻呆呆站在原地,通体胜寒,酒杯“噼里啪啦”的摔在了地上。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发觉除了平津唐文洲之外,花城大佬陆铮、陆天鸿父子,也来了! 有人开始扇自己的嘴巴,满眼的难以置信:“我...我这是在做梦么?” 非但是他这么想,此刻在场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一个小小的凤凰地产开业庆典,竟然令大半个江南省的商业大佬云集于此,这样的场面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 长久的惊愕过后,宴会厅里的大小老板们纷纷低下了头,面如死灰。 当着叶枫的面,他们不敢说出来,但私下里却连肠子都悔青了! 今天,好像站错队了... 第315章 斗法 场面太震撼了,云尚酒店的宴会厅里寂静无声,但每个人都在心底默默的思考。 站在苏婉背后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让大半个江南省的商业大佬汇聚于此,即便是江南省首富陈家,都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我没记错...”一个小老板脸色变幻,惊疑不定的说道,“那小子...好像是姓林吧?” 姓林? 满场众人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姓林?莫非是花城林家的人?” “他跟林子轩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亲戚?” “原来是林家人,难怪就连冰清玉洁的苏大美女,都甘愿以身相许啊...” 那群大大小小的老板们全都倒抽着凉气,心下叫苦不迭,今天这笔买卖做错了啊! 叶家的确财力雄厚,权势滔天,可那也得看跟谁比! 大半年前,林子轩一统沧澜河以西的大小势力,闯下了赫赫威名,也使得花城林家一跃成为江南省的超然家族。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以林家的发展速度,用不了几年就会跨越沧澜河,剑指嘉安,甚至极有可能将传承百年之久的首富陈家挑落马下。 连嘉安陈家都显得岌岌可危,更何况是只能吊在后头仰人鼻息的叶家? 宴会厅里开始躁动不安了。 “我可得罪不起花城林家啊,要不...还是回去打个招呼吧?” “苏总是很不错的合作伙伴,一个星期前就特意打电话邀请我了...” “要是能同林先生搞好关系,讨一点儿灵秀山泉的代理权...” 人群议论纷纷,都不由得生出了折返回去、凑凑热闹的打算。只不过他们先前背弃了凤凰地产投靠叶氏集团,这种时候难免觉得老脸羞臊,还是有点儿抹不开面子... 尤其是侯孝通,简直就好似一只狂躁的猴子,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他的主子毛客远正在凤凰地产庆贺开业,而他却身在敌营做了叛徒,此刻只觉得脊背发冷,满心惶惶不安。 如果不是害怕得罪叶枫,他早就跑过去给林宇磕头作揖、赔罪连连了... 叶枫将满场众人的懊恼表情尽收入眼,脸颊隐隐泛起了一片铁青。 他很清楚,凤凰地产那一面今日已是大佬云集,倘若自己请不出足以压制场面的大人物,四周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早晚还会跑去同苏婉合作。 几年前叶家借着经济危机的大环境,背后捅刀,好不容易才将苏氏地产打垮,如今哪能再任由其复苏? “花城林家的小子么,这是想跟我斗法了...”叶枫眼底涌现出一抹冷意,但却反而是阴恻恻的笑了两声,“那咱们今天就瞧一瞧,到底孰强孰弱!” 他“啪”的一声摔了酒杯,在其他人惊愕莫名的目光注视下,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叶少这是做什么去?” “出什么事了?” 手下人打开了宴会厅的大门,叶枫一脚迈出,身形微微一顿。 “诸位,接下来有一位大人物到场,本少要去门口迎接。”他慢悠悠系上了西装扣子,脸颊泛起了浓郁的笑容,“我会让你们看得清楚明白,究竟谁才是嘉安的主人!” 宴会厅内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浑然不解此话何意。 但他们倒也听出了一点儿端倪,那就是会有一位重要客人到场,而这个人需要叶家大少亲自到门口迎接! “会是什么大人物啊?” “难道还能压住如今的凤凰地产不成?” 每个人都怀揣着满心好奇,暂时放下了再度倒戈回去的念头,跟随着叶枫一路出门,站在云尚酒店外茫然四顾。 就在这时,街对面的凤凰地产也是人流汹涌。 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倾注之中,林宇带领着江南省诸多大佬人物下了楼。 秦桃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门口,林宇当仁不让的坐了下来,其他人无论何种身份,都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后面。 “小宇。”苏婉慢腾腾凑过来,玉手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嗓音轻柔悦耳,“你这是要接谁啊?” 这也正是在场诸多商业大佬心中所想的问题,连陆铮、唐文洲之流都不值得林宇亲自下楼相迎,何人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林宇微微一笑,拉过苏婉白嫩如玉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在场那些大人物望着两人这般亲昵模样,目光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苏婉明知道林宇这是故意做给其他人看,想要帮自己树立威信,但还是忍不住涨红了俏脸,连娇嫩的耳垂也好似火烧一般的红艳撩人。 伴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四面陷入了一阵安静。 两方势力隔着金融大街遥遥对峙,气氛犹如一根紧绷的琴弦,随时都能够断裂。 林宇这一面几乎都是名震江南的大人物,气势上自然要强横许多。 而反观叶枫那一面,全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鱼小虾,一个个脸颊惨白,两腿发软,如同一群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聚集在四周的媒体记者对林宇的身份无比好奇,都想要冲过来采访拍照,但却被一群五大三粗的保安拦住了。 这完全是林宇的意思,他习惯低调做事,不喜欢太过张扬,闹得妇孺皆知。 媒体已经将苏婉捧为了江南省的地产女皇,有这个女人出现在聚光灯下为凤凰地产代言,这就足够了。 忽然,从金融大街尽头缓缓驶来了一列车队,最前面由一辆深黑色的奥迪打头。 街上早已停满了奢华昂贵的豪车,这辆奥迪显得土里土气,根本排不上号。 但大街两旁的所有人都不敢将之小觑,因为如此低调的出行方式,显然是某个政府部门的领导来了。 “那好像是...市政府的车吧?” 有人很快认出了车牌,紧接着全场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不绝。 车队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云尚酒店门口。 叶枫快步下了台阶,满眼兴奋的冲过去,恭恭敬敬的拉开了车门:“丁市长,您终于来了!” 第316章 稳压你一头 叶枫点头哈腰,满脸的敬重谦卑,真让人怀疑他在家里面对自己老爹,都未必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态度。 在那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中,从车上缓缓下来了一位身着便装、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 此人一出现,四面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 “丁副市长!是丁副市长啊!” “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居然也到场了!” 嘉安副市长丁培杰,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实权人物。即便是街对面站在林宇身后的那些商业巨子,想要在嘉安本地做生意赚钱,也得看他的脸色啊。 一方大吏,当地权柄,这是何等的威风霸气! 站立林宇身后的那群商业大佬尽皆变了脸色,发出了一阵不安分的骚动。 “叶家还真不愧是嘉安本地的老牌家族...” “连丁副市长都请来了...” 就连苏婉那张绝美面颊也不由得泛起了一抹苍白,心下惴惴不安。 纵然今天到场的陆铮、唐文洲等人放眼江南省也当属翘楚,但毕竟远在河东,又都是商场中人,比之丁培杰那种政府部门的实权领导还是差了许多。 房地产行业同地方政府联系紧密,倘若没有过硬的关系,凤凰地产的前路依旧堪忧。 唯有林宇依旧是目光清冷的坐在那里,唇角缓缓泛起颇为不屑的浅笑。 “传闻中背景深厚的叶家,原来就这点儿微末道行啊...” 在其他人忧心忡忡之余,他反而是有些失望。 这就好像是你本已全副武装、擦亮兵刃,正准备全力对敌之际,猛然发觉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分明抬抬脚就可以将之碾死... 跟随丁培杰而来的,还有嘉安市政府大大小小的部门领导,一堆人聚集在一起,转瞬间就扭转了情势。 “丁市长!”叶枫咧开嘴,笑容满面,“辛苦您了!” 丁培杰轻轻舒一口气,打着官腔:“叶氏集团也是咱们嘉安本地的知名企业了,你爹给我打了电话,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给你们叶家一个面子嘛。” 身后那群大小老板恍然大悟,难怪丁副市长会亲自到此,原来是叶家家主亲自请过来的。 想来也应当是这样,无论叶枫在商业圈子混得多么风生水起,但毕竟是个小字辈儿,还没资格请动这等大人物到场。 “感谢您抬爱。”叶枫笑呵呵的点头,急忙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丁市长,请!” 话音落下,他又忽然抬起脸,满眼倨傲的环顾全场。 云尚酒店这一面的宾客们心下齐齐一凛,旋即不约而同的挤出了近乎于谄媚的夸张笑容。 恰如柳树随风倒,这群大小老板再度选择了投靠叶家。 凤凰地产一方有诸多商业大佬坐镇,固然可怕,但想要在嘉安本地做生意,还不是得瞧地方政府的眼色? 陆铮、唐文洲、夏友华这些人远在沧澜河以西,即便再如何有本事,难道还敢在嘉安同丁副市长叫板么? 众人前呼后拥,使劲浑身解数的讨好把结。 “丁市长,今天能见到您,我三生有幸啊。” “可不是嘛,多亏了叶少,我们才有这样的机会聆听您的教诲...” “自从丁市长来到嘉安任职,行业繁荣,经济腾飞,令我等钦佩不已...” 商人趋利,丁培杰显然也清楚他们的那点儿小心思,但却是并不说透,仅仅报以和善的笑容。 他在叶枫等人的护持下上了台阶,还没来得及进门,从商业大街上又缓缓驶来了一辆小车,停在了凤凰地产门口。 那是一辆毫不起眼的小别克,同在场这些顶级豪车相比,简直太寒酸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凤凰地产等来的大人物?”有个小老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放声大笑,言下满含讥讽,“估计是哪个包工头到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嘛,没准儿是某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科长呢。” “啧啧,同丁市长简直天差地别,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嘛...” 所有人都一起哄笑,然后七嘴八舌,搜肠刮肚的想出一些挖苦词句。 叶枫也是满眼轻蔑,跟随着其他人嘲笑不止。 苏家早已败落,即便是有花城林家做倚仗,也不可能在嘉安政府部门有什么可靠关系,请出一个处长、局长之类的压阵就是极限了,绝没机会再掀起风浪! 丁培杰听到这么多奉承之词,即使明知道这群家伙都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却也忍不住心情大好,脸颊挂着和煦的笑意。 不过当他扭过头,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那辆穷酸的小别克车,身子却是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了! 叶枫不明所以,凑上来小心翼翼的问:“丁市长,您怎么了?” 丁培杰吞咽了一下口水,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那不是刘凤鸣的车嘛,他怎么来了...” 叶枫浑身倏而一抖,旋即愕然的瞪圆了双眼。 一个小承包商摇头晃脑,一脸不屑的嗤笑:“刘凤鸣是谁啊?他算哪根葱?岂能跟咱们丁市长相提并论...” 话没说完,便有熟人在他身后狠狠扯了一下,脸色相当难看。 “小心点儿说话,那是省厅的刘厅长!” “什么...”那家伙一张脸顿时就绿了,结结巴巴,“省厅...厅...厅长?” 所有人都缩起了脖子,一时间四周噤若寒蝉。 堂堂省厅厅长,论级别同嘉安市市长同等,即便是丁培杰这位副市长与之相比都要差了一级。 而且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刘凤鸣的大名,据说此人为官清廉,古板严肃,虽然手握大权,却与江南省商界罕有接触。 哪个商界大佬想要请他出席宴会,可真是难如登天! 这等大人物,怎么跑到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上来了?难道...又是苏婉背后的毛头小子招来的? 叶枫额头青筋暴跳,狠狠喘着粗气:“好一个花城林家,原来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竟然是在等刘凤鸣...” 第317章 接踵而至 别克小汽车停稳,刘凤鸣穿一件朴素的西服外套,携夫人下了车。 他那一身衣服的价钱,连在场这些巨商豪贾的半条袖子都买不起,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生出轻视之意。 这可是一位重权在握的省厅厅长啊,而且在众人的记忆之中,这也是刘凤鸣首次出席正式的商业场合! 非但自己着装正式、打扮利落的来了,甚至还拉着妻子同行,真是给足了凤凰地产面子。 原本诸多大佬人物都被叶家那一边的副市长丁培杰压制得满心窝火,此时却是个个眉开眼笑,无比畅快。 难怪林先生依旧沉着冷静,原来是将刘厅长请过来了! 刘凤鸣身处省政府权力核心,级别又高,毫无悬念的稳压了丁培杰一头! “刘厅长、刘夫人好啊!” “好久没看着您了,别来无恙!” 一群商业大佬纷纷出言打招呼,就连年近八旬的陆铮也笑容满面的拱一拱手。 苏婉吓得俏脸惨白,忙不迭起身相迎。 她可没有林宇那么好的心性,面对省政府的大领导还能在椅子上坐得住... 刘凤鸣冲着众人微笑回应,与夫人互挽着胳膊,径自来到了林宇面前。 “林先生,恭喜了!”他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偏头打量了苏婉一番,“这位...就是苏总吧?公司开业,大吉大利!” 陪在旁边的刘夫人赶紧将花篮送上去,亲切的拉住了苏婉的手,笑意盈盈:“苏小姐聪慧伶俐,模样又这么漂亮俊俏,真是神仙一般的妙人儿。” 放在平日里,苏婉连同这种级别人物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此刻难免有些诚惶诚恐:“刘夫人,您说笑了...” “别这么叫嘛,多显生分。你要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姐姐吧。” 苏婉求之不得,哪里敢嫌弃,兴奋得一张白嫩脸颊都红了:“姐姐...” “哎,你这个干妹妹,我认下了!” 后面的一群大人物尽是目光闪烁,谁说刘凤鸣为人严肃古板了?连自家老婆都能拽过来帮忙拉关系,分明是精通人情世故的老油条嘛。 林宇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冲着刘凤鸣轻轻一笑:“刘厅长,多谢捧场了。” “林先生客气了。”刘凤鸣四下环顾,没找到坐的地方,有点儿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抚安一别,足有大半年没见了。一直很想再同您聚一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刘某不胜荣幸啊。” 位高权重的省厅厅长,说话这般客气,即便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身份不俗之辈,也觉得大开眼界了。 林宇扭过头冲着秦桃吩咐:“给刘厅长添一把椅子。” 正所谓礼尚往来,人家卖自己面子,他总得有所表示。刘凤鸣毕竟是政府部门的大领导,让他就这么干站着确实不太好看。 秦桃不敢怠慢,赶紧在旁边又添了一把椅子,抿起小嘴:“刘厅长,请坐。” “哈哈,谢谢!”刘凤鸣心花怒放,连连道谢,这才在椅子上坐下。他一抬眼,正同街道对面的副市长丁培杰对视在了一起。 足足僵持了十几秒,副市长丁培杰撇了下嘴,强忍着没冲过去打招呼。 虽说刘凤鸣的官职比他高,但两人之间却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当着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他顾及身份面子,不大好主动开口。 叶枫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低低的道:“丁市长,我们进去吧。” 人家将省厅大领导都搬了出来,他不得不认栽,此刻也只能乖乖躲了。 丁培杰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暗暗后悔今天不知深浅来赴叶家的约,要不然也不会撞上这么尴尬的场面。 “好。”他无比郁闷的点着头,转身正要往酒店里走,却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猛的一僵,“不对啊!” 叶枫一阵发懵:“啊?丁市长,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丁培杰就好像着了魔似的,连连摇晃着微秃的脑袋,“太不对劲儿了!” 他忽然抬起脸,双眼直勾勾的盯住了对面的林宇一行人,面色无比苍白:“他们...还在等谁?” 非但是丁培杰醒悟过来了,此刻金融大街两边的所有人都宛如刚从睡梦中惊醒,满脸惊骇! 如果林宇亲自下楼是为了迎接刘凤鸣,那么既然人都接到了,大家本应该说说笑笑一路上楼去才对。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宇并没有走,而且就连省厅厅长刘凤鸣也规规矩矩的从旁相陪!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莫非...还有比刘厅长级别更高的大人物到场?” “怎么会啊?还有谁能比刘凤鸣级别更高?” 众人议论纷纷,那一张张脸上充斥着浓浓的震惊、疑惑、不安、好奇... 陆铮同唐文洲彼此对视,都想到了某种可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 “林先生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明显是别有深意啊。” 叶枫僵立在云尚酒店门口,死死盯住淡然坐于对面的林宇,两条腿吓软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幡然醒悟,那个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年轻人,很不好惹! 由于前来给凤凰地产拜贺的人太多,豪车如云,整条金融大街都被临时封闭,其他车辆不得不绕行。 没有了熙熙攘攘的车流,四面骤然冷清。这种静谧持续了大约四五分钟,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喇叭声响,一列车队缓缓开进来了。 所有人都是身形一凛,齐齐将视线投向了街道尽头。 刘凤鸣偏脸瞧了一眼,旋即急忙站起身来到了路边,满脸的谦逊恭谨。 车队越来越近,直至在凤凰地产门口停稳。 车门打开,在全场无数人近乎于呆滞的目光注视中,一群举止从容、气度不凡的省政府领导下了车。 “是赵亚贤赵厅长!” “那位...那位是省办公厅的马主任!” “还有那位...” 众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整张脸都被浓浓的惊惶所取代了! 而今到来的这些领导干部,论身份、论地位,哪一个都不比刘凤鸣低! 但这么多大人物下了车,却并没有急着往门里走,反而是垂手站在街边,仿佛在迎接某个人... 第318章 更上一层楼 饶是在场这些商界大佬见多识广,此刻也彻底懵掉了。 一个小小的凤凰地产开业庆典,还要将整个江南省掀过来么。 亿万富豪恭敬而立,省厅领导垂手相迎,这场面简直要吓死人了! 不少人都在心下暗叹,从今往后,凤凰地产在整个江南省都可以横着走了吧... 之前的苏婉被新闻媒体捧为地产女皇,明显是为了吸引眼球,为公司的成立铺路。其炒作意味很浓,甚至隐隐有那么一点儿吹嘘的意思。 可是如今呢? 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地产女皇! 放眼整个江南省,还有谁敢跟她扳手腕? 林宇身后的一群商业巨子都在暗自庆幸,沾沾自喜,今天来对了! 而叶枫背后那群上不得台面的大小老板,则是瑟瑟发抖,一张脸比哭丧还要难看。甚至有人捂住胸口,差点儿没犯了心脏病。 早知道苏婉背后的金主这么有手段,刚刚即便是拿棍子打、用刀子砍,他们也肯定要抱紧了凤凰地产的大腿,拼死都不走啊! 可现在被拉上了叶家这条贼船,将凤凰地产得罪了一个彻底,什么都晚了,这又怪得了谁呢? 还不是怪自己鼠目寸光,急功近利么! 叶枫面如死灰,一瞬间竟然凭空生出了逃跑的打算。 对面那个年轻人太强大了,所掌控的力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即便是压上整个叶家,也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 花城林家府,名不虚传。 嘉安副市长丁培杰面色隐隐有些泛青,忍不住迈步走下了台阶,站在街边驻足观望。 在那一道道无比复杂的目光倾注之下,车队中的第二辆黑色加长轿车终于是缓缓打开了门,从上面走下来了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 王秘书! 全场轰然炸裂,声浪沸腾! 果不其然,是王秘书亲自到了! 副省长姚开山身旁的第一秘书,这个人所过之处,就好像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江南省哪个政府部门敢不卖几分面子? 此地所有宾客齐齐悚然,今日开业庆典过后,这边闹出的大动静必将疯传整个江南省的上流社会,引发一波大地震! “王秘书!”丁培杰再也无法淡定了,他敢对刘凤鸣爱答不理,但绝对惹不起姚副省长身旁的第一秘书。 他深吸了一口气,作势便要带着嘉安市政府的大小领导冲过去汇报工作。 可就在此时,居然又出了变故。 王秘书下了车,抬手扶了扶镜框,然后便毕恭毕敬的退在了一边。 丁培杰脚下猛地一顿,惊愕的瞪大了眼,整个人就好像被冻在了原地。 “莫非...莫非...”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心下翻涌起了惊涛骇浪,“该不会是...” 落针可闻的金融大街,忽然间响起了一道亲切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小老弟,我今天把你大嫂也带过来了!” 话音刚落,从车上又下来了一对中年男女。 男的中等身材、面貌和善,穿一套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女的虽然不漂亮,但却只有一股雍容典雅的气质,穿着剪裁得体、落落大方的锦绣旗袍。 赫然便是副省长姚开山携夫人到了! 相比于之前刘凤鸣出场的震惊,王秘书出场的沸腾,此刻四面八方却保持了诡异的安静。 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个清晰的喘气声都没有。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姚副省长携夫人亲自来参加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而且还明显经过了刻意的打扮,穿着异常正式。 要知道以姚开山这种务实的工作风格,平日里穿衣可是相当随性。黑色夹克从春穿到秋,灰大衣从秋穿到春,除此之外,就别指望他有其余的着装了。 但今日的姚开山却以一身笔挺的正装西服出场,甚至于还打了领带,刮了胡子... 即便是跟随了姚开山十几年的王秘书,也只在他女儿的婚礼上见他这么郑重其事。 林宇慢悠悠站起来了,对身后怔怔发傻的秦桃淡声吩咐:“把椅子撤了。” “啊?”秦桃如梦方醒,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 “真蠢。”林宇恨铁不成钢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同样目瞪口呆的苏婉,微微蹙起了眉,“你还在等什么?” 苏婉茫然的望过去,只见得这家伙缓缓抬起了一只胳膊,冲着自己轻轻歪了下头。 她怔然半晌,瞬息醒悟,急忙走到近前,酡红着俏脸挽住了林宇的胳膊,陪着对方向大门走去。 林宇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望着迎面走过来的姚开山夫妇,微笑道:“大哥,你可让我好等。” “哈哈,小老弟别介意嘛,大哥我也不想啊。”姚开山携夫人走到近前,满脸熟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堵了会儿车,不信你问王秘书,我明明提前半小时就带着你大嫂出门了。” 王秘书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框,咧嘴一笑:“没错,我出发前看过时间,姚省长提前了三十五分钟呢。” 林宇嘴一撇,他才不信呢。 诸如姚开山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只会压轴晚到,你指望他提前来,绝不可能。 林宇神色沉稳,语气冷静,让在场所有人一瞬间就忽略了他的真实年龄其实才不满二十岁:“我知道大哥工作繁忙,今天能来捧场,我和小婉很开心了。” 小婉?太...肉麻了吧? 苏婉从旁听了这个新称呼,羞难自抑,俏美脸蛋儿更红润了几分,无比诱人。 “呵呵,你名下的公司开业,我于公于私,都不能缺席嘛。”姚开山满脸和煦笑容,“想必这位就是苏小姐了,幸会幸会。” 说话间,他又指了指身旁的夫人:“容我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贱内。” 苏婉还没来得及开口,姚夫人抢先一步拉住了她的小手,笑得温柔可亲:“都是一家人嘛,老姚认了个小老弟,我也占点儿便宜,认你一个干妹妹如何?”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vip付费作者群,群号778624563,验证消息321,一起来玩耍哟!!! 第319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苏婉眨了眨狭长美目,怔怔然发了会儿呆。 她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踩在了一团棉花上... 仅仅一两个小时之前,她可怜兮兮,好话说尽,却连一位小承包商的合作都谈不下来。可转眼之间,不单单有诸多名震全省的商业大佬保驾护航,就连厅长夫人、省长夫人都争先恐后的攀关系,认自己做妹妹。 一步登天啊,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 苏婉忍不住扭过小脑袋,望向了身旁的林宇,正与之对视在了一起。 从对方那漆黑明亮的双瞳之中,她看到了无以言喻的温柔宠溺,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瞬间,整颗心都被浓浓的幸福感溢满了... 苏婉很清楚,此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荣耀和骄傲,都是林宇带来的。这个男人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宛若天神一般降临,亲手为她戴上了王冠。 她并不是一个渴望权力、追求金钱的女人,这些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她只是在苏家败落、父母双亡之后,梦想着拥有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港湾。 然而今时今日,那缕在人世间孤独飘荡的游魂,终于找到了归巢。 苏婉心中的迷惑渐渐解开了,她终于敢确定,自己早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林宇,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苏小姐?苏小姐?”姚夫人见她那张小脸越来越红,表情不由得有点儿古怪,“莫非...你瞧不上我这个姐姐么?” “啊?”苏婉顿时如梦方醒,涨红了脸蛋儿忙不迭解释,“不是不是,我求还求不来呢。” 她抿了抿小嘴,甜甜的叫了一声:“姐。” 姚夫人开心的应了,拉着她那只小手,笑得合不拢嘴。 林宇抬手摸了摸苏婉的小脑袋,微笑道:“大嫂,你别介意,小婉平日里也是傻乎乎的...” 苏婉连耳根都红了,旁人贴给她的标签,基本上都是漂亮、强势、聪明之类的,至于说她“傻乎乎”的家伙,林宇是这辈子第一个,往后也不会再有了。 她漂亮的美眸宛若蕴了一汪脉脉春水,满心柔情的挪了挪身子,忍不住与林宇凑得更近了一些。 所有人都惊奇的发觉,往日里那个雷厉风行、干练洒脱的地产女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鸟依人、深情款款的娇媚姑娘... 王秘书从车里捧出了庆贺开业的花篮,满脸热情:“林先生,苏小姐,这是姚省长和夫人的心意,祝凤凰地产财源广进,大吉大利!” 林宇冲着秦桃递了个眼色,后者赶紧快步走上来双手接过。 “谢谢。”他笑着点头,旋即又开口道,“上次王秘书送去的糖糕,我尝过了,大嫂的手艺真好。” 姚夫人眼底泛起神采:“你喜欢就好,老姚那天回家尝了一口,就吵着要给他小老弟送去,我还担心不合你口味呢。” “小婉爱吃甜食么?”她又歪头看向了模样俏美可人的苏婉,“哪天来家里玩儿吧,我再做一些让你也尝尝,咱们姐妹俩还能说说贴心的话...” 四个人站在凤凰地产大门口,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唠起了家常。 不管是在江南省威名赫赫的商业大佬,还是重要部门大权在握的政府领导,此时都变成了乖宝宝,卸下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度,侧耳听着他们说那些无聊至极的废话。 可越是如此,众人心头却越是心惊。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如果能同副省长姚开山说上话,无论是谁都不敢将之小觑。 倘若同副省长平辈论交呢? 但此刻摆在众人面前的却是更近了一层! 林宇同姚开山夫妻二人,就好像亲戚似的唠家常,这关系分明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了! 陆铮、唐文洲这些沧澜河以西的大人物早在花城就见过姚开山一面,还算是稍显淡定。可那些今日慕名而来捧场的家伙,却是连心胆都要吓裂了。 他们望着那站于场中、谈笑自若的年轻人,眼底满含着恭敬、讨好、畏惧... 叶枫站在金融大街对面,紧紧盯着凤凰地产大门口,身体抖若筛糠,原本英俊的面颊仿若笼罩上了一层黑灰。 “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手脚冰冷,寒意蔓延全身,仿佛下一瞬连血液都要为之凝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即便是叶家家主到来,面对副市长丁培杰这等人物也要恭恭敬敬,就更不要说是自己这种小角色了。 但此刻对面那个明显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家伙,却能与姚开山泰然自若的谈笑风生! 叶氏集团和凤凰地产这场仗不用打了,绝不可能赢。 嘉安副市长丁培杰早就站不住了,急忙一挥手,带着身后的诸多市政府大小领导迎了上去:“姚省长!欢迎您下来视察工作!” 他一动,叶家这一面的所有人都没胆子再待下去了。 那些大小老板满心的忐忑不安,紧紧随在后头,犹如潮水一般的蔓延过了街道。就连一直往后缩,生怕被毛客远发现的侯孝通,也腆着一张老脸,急冲冲跑在了前面。 这群人争先恐后、急不可耐的涌向了凤凰地产,不是去捡钱,而是去抢命! 如今的苏婉可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先前得罪了她的那些人,都忙不迭过去讨好巴结,卑躬屈膝的乞求人家网开一面,别找自己的麻烦。 “哎!哎!”叶枫脸色大变,急得直跺脚,“你们可知道得罪叶家的下场?本少看谁敢走!” 任他如何叫嚣威胁,都没人愿意回头再多瞅他一眼。叶家的确很厉害,可那也得跟谁比较。 凤凰地产那一边有林宇坐镇中军,聚集了政商两界数之不尽的大人物。 叶家与之相提并论,那就是个屁! 眨眼之间,叶枫身旁的那些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光杆司令,好像木头桩子似的傻呆呆杵在那里,目光呆滞。 “完了,全完了!” 他两腿一软,颓然跌坐在地,直觉一股寒意沁入骨髓,忍不住浑身直打哆嗦... 第320章 对待小人,绝不手软 “姚省长!姚省长!” 林宇同姚开山正说笑着,带领迎接出来的众人往大厅里走。 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嚷声,众人齐齐停下脚步,扭头望去。 副市长丁培杰满头大汗的横穿过金融大街,身后跟随着市政府的一干大小领导。 “姚省长!”他气喘吁吁跑到近前,弯腰鞠躬,“欢迎您下来视察工作。” “这不是小丁嘛。”姚开山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呃...这个...”丁培杰身子蓦地一僵,心下直犯嘀咕,你在这里我敢不过来么... 不过他毕竟深谙世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霎时间满脸堆笑:“凤凰地产是嘉安本地的公司,苏总又是女中豪杰,我们市政府有心将之打造成行业标杆,龙头企业...” “所以嘛。”他无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将近乎于讨好的目光投向了林宇,“我今天就带着市政府的领导班子过来看看,没成想姚省长您也在啊。” 满场众人齐齐一扯嘴角,离得稍近的厅长刘凤鸣更是满脸鄙夷之色。 撒谎,脸都不红啊... 丁培杰擦着满头虚汗,望向林宇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乞求。他很清楚,如果今天的事情被戳了底,自己肯定要受上级领导一顿批评教育,倘若再因此给姚开山留下了坏印象,以后就别指望将这个副市长扶正了... 是生是死,全在眼前年轻人的一句话。 林宇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丁市长迟到了,我和小婉一直都在等你呢。” 凤凰地产想要在嘉安立足,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打通。双方又没有仇怨,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一时意气去交恶地方父母官,没有任何好处。 “真不好意思,手头事情比较多,耽搁了。”丁培杰如蒙大赦,忍不住投去了感激的一笑。 姚开山舒了口气:“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一起进来吧。” “是是是,我以后肯定注意。”丁培杰忙不迭点头应诺,随着众人进了一楼大厅。 这时候那些先前投靠叶家的大小老板也涌过来了,一个个满眼惶恐不安。 “林先生!苏总!我们来贺喜了!” “祝凤凰地产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八江!” “求您大人有大量,先前是我们不懂规矩,被小人蒙了心智...” 苏婉停下脚步,小嘴轻轻一抿,她美目眨了眨,去征询林宇的意思。 现在有了倚靠,她都有点儿不适应自己拿主意了... 林宇愿意放丁培杰一马,除了后者的身份地位特殊,更大原因在于双方本就毫无过节,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 但眼前这群趋炎附势的大小老板却截然不同,他们在凤凰地产最艰难的时候选择了背叛,如今又见风使舵,想要折回来分一杯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对待小人,不能心怀慈悲! “全部撵走。”林宇神情清冷的吩咐,“这些人都是叶家的爪牙,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给这群人定了性。他们是凤凰地产的敌人,不是朋友! 在场的诸多商界大佬目光闪烁,纷纷摩拳擦掌,仿若拎起了无形的屠刀。 林先生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大家又皆是聪明人,谁会听不懂? 从今日起,这帮人别想在江南省做成任何一笔生意! 被全场这么多商界大佬盯住,那些大小老板彻底变成了一群被围猎的羔羊,一个个吓得浑身瘫软,面无人色。 凤凰地产的竞争对手?开什么玩笑啊,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就凭自己那点儿小买卖,连胡锦荣这种级别的人物都惹不起,还敢惹凤凰地产么? 全完蛋了! “林先生,这次是我们错了...” “求求您放我们一马...” 林宇理都没理,转身就进了门。 那些政府领导站在一楼大厅里望着这一幕,也唯有摇头苦笑的份儿。 没办法啊,正常的商业竞争嘛,林宇先前那番表态毫无指摘之处。人家用的全是正当手段,即便是逼得你公司破产、负债累累,又能怎么样? 谁也管不着... “苏总!求您帮忙说几句好话啊!”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咱们的合作还可以再谈,我让五个点的利润!” “我让十个点!不不不,二十个点!求您再给一次机会!” 得罪了凤凰地产,面临的是诸多行业大佬的疯狂打压排挤,而不仅仅是失去了一笔生意。所以很多人宁肯亏本做买卖,也想挽回局面。 苏婉礼貌性的笑了笑,语气平静淡漠:“还是免了,我们有了新的合作商。” 凤凰地产已今非昔比,诸多大企业排着队寻求合作,还会将这些见利忘义的小人放在眼中么? 保安开始撵人了,大门外哭嚎声响彻一片,几个承包商甚至当场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侯孝通就站在这些人中间,面色蜡黄,两股战战,心底满是懊悔绝望。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正迎上了一道阴冷如毒蛇的视线。 那是大远建材的毛客远,已经发现他了。 “毛...毛老板...”侯孝通动了动嘴唇,强打精神,才没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毛客远咬牙切齿,两眼都在喷火:“你给我滚过来。” 自己老家可就在平津啊,那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地盘!他为了取悦巴结,连价值近一亿的玻璃种翡翠镯子都送给了林先生的女人。原本他还在沾沾喜喜,一抬头就撞见了侯孝通这王八蛋... 毛客远脸都绿了,倘若林先生知道他和侯孝通的关系,再以为这家伙找麻烦是得了自己的授意,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恨不得当场将侯孝通这王八蛋给撕零碎了。 林宇等人已经进去了,其他还没来得及进门的大人物眼瞅着这一幕,都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侯孝通从保安闪开的空当中钻进来,战战兢兢:“毛...毛老板,我...” “你跟我走。”毛客远满眼狠戾的勾了勾手指,然后扭头四下环顾,最后走向了一楼的洗手间。 侯孝通硬着头皮跟上去,没过多久,从里面就隐隐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咳咳。”夏友华掏了掏耳朵,“还是来点儿音乐吧,显得热闹...” 第321章 弄丢了一个 开业庆典开始了。 姚开山地位最高,陆铮年纪最大,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剪彩嘉宾。副市长丁培杰自然不敢与上级领导并列,不过他作为嘉安本地的父母官,倒是相当精明的抢了一个捧花的位置,搞得那些身穿开衩旗袍、气质高雅的礼仪小姐面面相觑,一阵哭笑不得。 林宇并没有登台,他将苏婉派了上去,自己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下面。 他看着各大媒体将聚光灯对准了台上那个温婉美艳、身材窈窕的绝色女子,嘴角缓缓泛起了满意的微笑。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他非但找到了那个撬动嘉安陈家的支点,甚至于连杠杆都准备好了。 陆铮等人猜得不错,叶家根本不值得他搞出这么大动静,因为他从始至终也未曾将一个小小的叶家放在眼里。 红绸剪断,彩球落入盘中,全场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热烈掌声。 “恭喜,恭喜啊!”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在满场无数大人物的共同见证之下,凤凰地产宛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正式跻身江南省的房地产行业。 很多人心中都隐隐有了一种预感,首富陈家恐怕即将迎来家族历史上最为强劲的对手了! 陈氏集团树大根深、底蕴雄厚,凤凰地产朝气蓬勃、所向披靡,这场即将到来的双雄之战,谁胜谁负还真的很难说... 姚开山等一众政府领导毕竟身份敏感,呆了一会儿,喝两杯酒,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满场宾客尽皆起身,恭敬相送。 “姚省长慢走!” 姚开山笑着挥挥手,然后拍了拍林宇的肩膀,目光闪烁:“老弟,送送大哥怎么样?” 林宇瞬间了然,这明摆着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好。”他点点头,将酒杯递给了身后的秦桃小美女,“我一会儿再回来。” 一大群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将姚开山一直送到凤凰地产大门口。 到了这里,姚开山没有上车,反而是抬手指了指与金融大街交汇的一条街道,笑呵呵的问:“老弟,咱们走走?” 林宇叹了口气,有点儿无奈的点点头。 他其实很讨厌同这些官场中人打交道,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么,非要拐弯抹角... 其他大人物皆是满脸茫然,但却不敢轻易发问。 姚夫人作为姚开山的妻子,按道理是最亲近不过的人了。但此刻就连她也显露出了一抹疑惑,不明白丈夫是何用意。不过她却是乖乖的抿着嘴,默不作声。 无论是商界大佬,还是政府领导,都只能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目送着林宇和姚开山沿着街边的人行道,好似饭后散步一样的慢悠悠踱远了。 两人拐过街角又走了一段距离,姚开山随手解开了西装扣子,舒一口气:“老弟啊,我对你的欣赏,是真心实意的。” “大哥有话不妨明说。” “哈哈哈哈,好吧。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大哥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姚开山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说话方式,扯扯领口,又忍不住抬手摩挲着下巴,“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没错。”林宇喜欢直接,所以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纵然我是林子轩,手下掌握着一股强大的人脉,但你身为省级领导,对我也有点儿太客气了。” 姚开山拍着巴掌,再度放声大笑,脸颊隐隐有些涨红。 林宇则是偏头望着他,面色古井无波,目光深邃冷静。 “江南省的林子轩的确不可怕。”姚开山忽然停止了笑声,转而满脸凝重深沉,“但若是那个在宗门大会上,一人屠戮七天师的林子轩呢?” “名列地榜第九位的超级强者,无论我对你多么客气,都不算为过吧?” 林宇倏而停下脚步,眼底终于缓缓泛起了一抹诧异。 他本以为姚开山这种官场上的人物,不会知道修真界的风风雨雨。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姚开山也停下了步子,依旧是那副和善面容:“老弟,大哥还有工作要忙,今天就陪你走到这儿了。改天我让你嫂子炒几个好菜,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无须任何提醒,林宇慢慢偏过了头。 在这条街旁边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此刻正静静停了一辆奔驰斯宾特。这种车内部空间极大,可以作为临时办公室来使用,算是比较高端的贵族商务用车了。 这辆车的价格大概一两百万,远不值得林宇这种身份的人物大惊小怪。 不过他还是一眨不眨的盯住,脸颊渐渐涌现起了颇为玩味儿的笑容。 奔驰斯宾特挂了白色牌照,打头赫然是“军a”两个字。这足以证明这辆车来自于燕京,而且属于华夏军部! “哈哈,老弟果然聪明。车里还有人在等你,我就不打扰了。”姚开山竖起了大拇指,言下意味深长,“去见见吧,绝不是一件坏事。” “好,大哥再见。” 林宇微笑着道了别,转身横过街道,向着那辆奔驰斯宾特走去。 姚开山目送他走进了小胡同,微微点头,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开了。 他独自一人走了回去,引得凤凰地产大门内外的所有人更加迷惑不解。 这算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去溜达了七八分钟,回来还弄丢了一个? 苏婉心下有点儿不太安稳,明知道不太礼貌,但还是忍不住抿起小嘴问:“大...大哥,他呢?” “你放心嘛,我还能把一个大活人给你弄丢喽?”姚开山咧嘴一笑,冲着王秘书招招手,“他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就回来了。” 王秘书走过来打开车门,姚开山夫妇道了别,带着丁培杰、刘凤鸣等其他政府领导上车离去。 这些人一走,此地留下来的就全都是商界人物了。 “请大家上楼去吧。”苏婉红唇轻启,“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陆铮、唐文洲等人心领神会,急忙招呼着众人重新回了二楼的庆典会场。 第322章 第十三处 奔驰斯宾特旁站了一名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 虽然他穿一套黑西装,戴一副白手套,故意打扮成司机模样,但那如标枪一般笔直的身躯,依然流露出常年训练的军人特质。 听到斜后方传来的动静,中年男子猛地转过身,盯着面前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目露错愕。 倘若不是眼前这个小家伙给了自己一种极度危险的诡异感觉,他甚至会将其误认为是某个恰巧路过此地的普通学生。 “你是...”中年男子目光一沉,言下带着几分试探,“林先生?” 林宇停下脚步,略一点头:“不错。” 中年男子又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才凑到拉上遮光帘的车窗前,曲指敲了敲。 他的声音有些粗哑,但却给人一种踏实稳重之感:“处长,人到了。” “请林先生进来。” 这是一道女子的嗓音,尤为悦耳动听,却没有寻常女声的婉转柔软,换句话说,很干脆,很爷们儿。 而且听声音,年纪并不大。 “是。”中年男子应下,直接拽开了车门,抬手一掀帘子,“林先生,请进。” 林宇微微低头,钻进了车厢。 奔驰斯宾特这种车相当特别,车厢内部并没有统一的规格,内部结构、配饰都可以随车主的需要进行改造。只要不是太过奇葩的要求,制造商都会竭尽所能的予以满足。 而此刻林宇所见的这辆高端商务车,却显得尤为寒酸。或者说,比一辆小货车的货厢也强不到哪里去,丝毫没有豪华尊贵之感。 靠窗的柜子上放了两个老式的铁皮暖瓶,半包茶叶,一台打印机。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行军床,一面办公桌。 那面桌子貌似比床还要大,几乎占据了小半个车厢的空间,上面铺满了密密麻麻、杂乱不堪的文件。 这幅混乱的场面,会让一个强迫症患者当场崩溃。 一名女子正静静坐在桌子后面低头看材料,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那白皙俏美的精致面颊早已褪去稚嫩,身材成熟窈窕。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使她更显英姿飒爽,灵气逼人。 林宇的目光在车厢内逡巡一周,表情不由得古怪起来了。 “不用找了,就我一个人。”女子从那厚厚的一沓绝密资料上抬起俏脸,缓缓开口,“林先生,很高兴同你见面。” 她嘴上这么说,但脸颊却却丝毫不见笑容,甚至有点儿严肃。 林宇盯着对方肩膀上两颗褶褶生辉的将星,眉头微微一皱。 这年轻女子赫然是一位准将! 她才多大啊,竟然能坐到这个级别上? 这么年轻的将级军官,放眼整个世界范围内,也是屈指可数了吧。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偏头瞄了一眼肩膀上的肩章,嗓音清淡:“别介意,家族渊源。” 然后她就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一边伸手指指对面的椅子,一边喝了一大口苦涩的浓茶。 明明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但言行举止却又如此俗气。精致与粗糙,在这个女人身上不可思议的交融,让林宇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在那具美好的躯体之内,会不会寄居着一个毛躁汉子的灵魂? 其实何止是林宇会生出这种古怪念头啊。 就连身为军部五元老之一的钟烨钟老爷子都不止一次的望着孙女连连叹息,倘若这漂亮非凡的丫头不是投身行伍,养了这么一身粗俗的秉性,追求者早该排到燕京郊区了吧... “你要见我?”林宇拉过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他原以为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年过百半的糟老头子,但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眉眼精致到不可思议的漂亮姑娘,这种诡异的心理差距真让人有点儿不大适应。 “嗯。”女子点点雪白的下巴,蹙起眉毛将茶水咽下去,“自我介绍一下。” 她抬起白嫩的手背,大咧咧的一抹嘴:“军部第十三处,钟若曦。” 一瞬间,四目相对。 眸似寒星,冷若冰锋。 钟若曦的目光也冷,但却与林宇那种宛若地狱归来的冰凉不同,她更多体现于凌厉果断的战场杀伐之气。 这是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好手,而且死在她手下的人,很多很多。 但无论如何,两个人在彼此对视的刹那之间,都从对方身上找到了某种与自己相类似的熟悉感。 钟若曦所供职的地方,为军部第十三处。 这是一个相当神秘的部门,在外又被称作秘密调查处,对上由五元老直接调动,对下可以在军部各大小机关之间畅通无阻。 钟家老爷子曾经半开玩笑的说:“西方人最忌讳十三这个数字,我们就是要将十三处变成一柄匕首,狠狠插在敌人的喉咙上!” 钟若曦以28岁之龄坐到十三处处长,授准将军衔,除却家世渊源,自然也不乏一双铁腕。 两个人连眼都不眨,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 林宇虽然没有动用神识力量,却也感到由衷的诧异莫名。面前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承得住自己的视线。 他是如此,对面的钟若曦也同样感到惊奇。 这个林子轩,还真有点儿非同寻常呢... 最后还是钟若曦败下阵来,挪开视线,使劲儿眨了眨泛红的美目。 眼睛真疼... “林先生。”她垂下眼帘,揉搓着中指上不小心沾染的黑色钢笔水,“我见过的所有男人之中,你的确帅到掉渣。” 林宇瞳孔猛地一缩,眼底凭空多了几分忌惮。 他在意的可不是这女人夸自己有多帅,而是对方看破了自己的障眼法! 即便是一位化境天师在此,哪怕察觉到了他用秘术隐去真容,但也绝对看不透他的本来面目。 更何况从林宇进入车厢开始,直至现在,可并未从钟若曦身上感知到半点儿灵力波动啊... 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她的神识也强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第323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林宇静静坐在椅子里,轻轻眨了下眼,将那抹惊诧之色悄然收敛。 这是一场博弈,对方点出了他的障眼法,就是想要看他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模样。 小把戏而已,他才不会上当。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主动开口说话,声音平静如常:“见我何事?” “十三处是军部的直属部门,对整个国家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战力。”钟若曦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高冷姿态,“林先生,我作为十三处正处长,现在正式邀请你的加入。” 在对方近乎于咄咄逼人的寒冽眸光注视之下,林宇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亮的整齐牙齿。 钟若曦很不喜欢他的态度,眉头轻皱:“你同意了?” 林宇身体微微前倾,面色倏而泛了冷:“凭什么?” 凭什么? 转世重生的杀手之王、江南巨擘林子轩、一人屠戮七天师的化境强者,凭什么卑躬屈膝的沦为爪牙? 钟若曦蓦地一怔,等到反应过来,狠狠一拍桌子:“林子轩,端正你的态度!在十三处,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兽王谷的任世新。”她突然抬手从旁边拽出了一份材料,“今年二月份,我们刚与此人接触过,但却被你杀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宇活动了一下脖颈,“任世新死了,就要我来替补么?” “你斩杀了太多华夏强者,已经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经过元老会合议,一致认定你需要约束。” 林宇起身向外走,满不在乎的扔下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钟若曦眸底翻涌起丝丝森然杀意:“林子轩,名列地榜,是否让你的自信心太膨胀了?” 一种古怪的气氛悄然笼罩了整个车厢,仿若将此方空间完全封锁,就连温度都凭空下降了许多。 这截然不同于天师强者的恐怖威压,但却也足以令得化境大高手心惊胆战。 “果然是神识力量。”林宇眼中掠过一抹了然,背对着她微微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钟若曦慢悠悠起身,白皙玉手缓缓攥紧:“我认为你最好搞清楚,死在我手下的化境天师,比你多!” “是么?”林宇眉梢挑了挑,忽然一扬手,“滚!” 轰! 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瞬息席卷全场,摆在柜子上的热水瓶“砰砰”炸裂。 钟若曦心底一片惊愕,身形骤然一耸,连人带凳子仰面翻倒,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极其狼狈。 碎发凌乱,玉腿修长,那条曼妙的身体曲线在震撼中微微起伏,显露出一种别样的极致魅惑。 但林宇却连回头欣赏一番的兴致都没有,当即冷冷一哼,抬手打出一道劲气。 怦然一声响,车门被狠狠冲开。 他神色潇洒的摆了摆手,径自下了车。 守在外面的中年男子脸色大变,将手按在鼓鼓囊囊的腰间,急忙往前迈了一步。 两人对视了一眼,迎着对方的冰凉视线,即便他身经百战,却也不由心惊。 好可怕的目光啊... 车厢里传出钟若曦气急败坏的暴躁嗓音:“让他走!” 虽然两人从始至终并未真正交手,但她心下却已很清楚,对林子轩的实力需要重新评估。 中年男子略一犹豫,这才微低着头,向后挪了两步,眼睁睁看着林宇大摇大摆离开了。 “处长!”他急忙冲上了车,正看到钟若曦仰面摔在地上,发丝遮住了双眸,精致的面颊一片苍白。 中年男子咧咧嘴,小心翼翼的问:“处...处长,您没事儿吧?” “猖狂!真猖狂!”钟若曦怒冲冲嚷着,一脚蹬翻了桌子,“气死老娘了!” ... 林宇穿过街道,重新回了凤凰地产。 姚开山早已带人走掉了,媒体记者也被打发到附近的酒店吃饭,楼下倒显得冷清了许多。 一道窈窕倩影正在门口徘徊,白嫩俏脸上蕴着一抹纠结之色,颇像一位等待丈夫归家的新婚妻子。 “苏姐。”林宇缓步走近,淡淡的问,“在等我?” “嗯。”苏婉点了点小脑袋,似乎还有点儿不放心,“没出事吧?” 林宇不得不赞叹女人心思的细腻敏感,但却是不动声色的回答:“没事,我们上楼。” “哎,小宇,你等等!” “嗯?”林宇慢慢转过身,将目光倾注在那张隐隐有些涨红的漂亮脸蛋儿上,“怎么了?” 苏婉抿了抿小嘴,声音压得很低:“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你...你和江南巨擘林子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对苏婉来说都太过匪夷所思了,甚至超出了她近三十年来的所有认知。 她也是挣扎了许久,才惴惴不安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林宇的神情有点儿诧异:“我是谁?楼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告诉你。” “我...”苏婉将两只雪白玉手绞在了一起,抬起俏脸,迎向了对方漆黑明亮的双瞳,“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就是林子轩,这个答案可还能令你满意?” “啊?”苏婉娇躯一颤,随即小嘴张成了圆形,瞪着大眼睛退后半步。 以她的聪慧,早就料想到林宇是花城林家人,也隐隐有了一点儿猜测... 但当她亲耳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感到震惊。 这小家伙才多大啊,竟然会是手掌杀人权、坐拥无尽财富的江南巨擘林子轩? 苏婉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一只白嫩柔软的玉手就被林宇攥住了,拽着她往楼上走。 “林先生回来了!” 二楼庆典会场,诸多大佬人物纷纷起身相迎,自发闪向两旁,让开了一条通路。 在那尽头处,一个浑身淤青、满脸是血的家伙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止。 “林先生。”毛客远站于一边,弯腰躬身,“我已经将这畜生带过来了,请您发落。” 苏婉眨了眨美目,用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艰难的辨认出来,那被打得几乎没有了人样子的家伙,居然是侯孝通... 第324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二楼的庆典会场内,陷入了一片寂静。那群平日里横压一地、嚣张跋扈的大佬人物,此刻却是噤若寒蝉。 林宇慢悠悠走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他撩起眼皮,轻轻一扫跪在面前的家伙,嗤笑道:“兜兜转转,你这不是又回来了么。” 苏婉和秦桃站在一旁,都被吓得脸颊惨白,蓦然想起了林宇先前对侯孝通说过的那句话。 “快滚,一会儿别再返回来,跪地求我就好了...” 这才过了多久啊,原本还以为是遥不可及的幻想,却生生变成了现实... 侯孝通那张脸血肉模糊,半只眼睛都被凝固的血糊住了。他哆哆嗦嗦的跪爬了一段距离,以头杵地:“林...林先生,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大慈大悲,饶了我吧...” 林宇歪着头打量他,双目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苏总,您帮我求求情啊!”侯孝通低低呜咽,眼泪同鲜血混杂着滴落在地,“求求您了,我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我儿子才八岁...” 苏婉是个女人,心地善良柔软,自然见不得这般情境。 “小宇。”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中蕴含着一抹乞求,“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吧。” “算了?你并不清楚人心会险恶到何种程度。”林宇抬脸凝视着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倘若今天是我们落在他手里,结局会凄惨到令你不敢想象。” 苏婉贝齿紧紧咬住嘴唇,不吭声了。 经过了那么多痛苦磨难,眼见家业崩塌,双亲殒命,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这世道啊,鬼不见得会吃人,但人却会将同类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林宇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偏过头,冲着不远处的秦桃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秦桃都被吓傻了,这个年轻人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容,但此刻在她眸中,却早已变成了地狱归来的恶魔。 侯孝通卑鄙无耻,可恨可憎,但林宇却是冷酷无情,令人胆战心惊! 秦桃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女孩儿,涉世未深,突然面对今天这种鲜血淋漓的场面,倒也不能指望她予以宽容理解。 恶魔的召唤,秦桃不敢不从。她战战兢兢的挪到近前,慢慢弯下紧绷的身子。 林宇凑近她精致小巧的耳朵,低低吩咐了几句。 秦桃面色微微一变,赶忙转身走出了人群。 过了没多久,她重新折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捧了一整箱的白酒。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蹲在地上将白酒一瓶瓶打开,在侯孝通面前摆成了整齐的一排,总计十二瓶。 “我听说,小婉当初找你谈合作,足足喝了一瓶白酒。”林宇踮起脚尖,清冷的嗓音响彻全场,“生意场上嘛,守点儿规矩是好事。你背信弃义,自然要多倍相偿。把这些酒喝光,咱们的账就算是两清了。” 苏婉娇躯倏而发颤,白皙的玉手徐徐收紧。 还是那种被人所保护的感觉啊,她全身暖洋洋,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满场那些大佬人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脸绿油油,眼角抽搐。 十二瓶白酒全干掉,林先生这是打算把人喝死啊,还不如直接动手给这小子一个痛快呢... “林先生!林先生饶命啊!”侯孝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差点儿没当场吓尿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实他当初刻意刁难苏婉,只是见这女人漂亮美艳,想要尝点儿甜头。却没成想苏婉洁身自好,宁肯灌一整瓶白酒下肚,也没有丧失道德底线。 时至今日,侯孝通的报应终于来了。 这十二瓶白酒下肚,往小了说是一个酒精中毒,往大了说甚至会当场毙命! 林宇的目光阴沉了几分:“最后一次机会,你掂量着办。” “我...我...”侯孝通浑身瑟瑟发抖,颤巍巍的伸手抓住了一瓶白酒,仰头将瓶口塞进了嘴里。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味儿。 一瓶白酒喝光,两瓶酒喝光... 侯孝通伏倒在地上干呕了几声:“林先生...您就饶了我吧...我快要死了...” 林宇无比平静的望着他:“还有十瓶。” “我...我喝不动了...” 林宇不说话,全场没人说话,都静静的盯着地上那个狼狈的家伙。 侯孝通没有退路,只得再度抓起了一瓶白酒朝嘴里灌去。 没多一会儿,他就开始浑身发抖,止不住的干呕。 林宇目光环视全场:“侯老板喝不动了,谁来帮帮他?” 霎时间,无数道视线全部倾注在了大远建材董事长毛客远身上,意味莫名。 “都瞅我干什么...”毛客远脸泛灰绿,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将心一横。 他撸胳膊挽袖子,大步走上前,按住瓶底就往侯孝通嘴里塞:“给我喝!你特么给我喝啊...喝不完弄死你...” 喝不动了,真是喝不动了。 侯孝通大张着嘴,瞪圆了眼,只觉得胃里、肺里都好似燃烧着一团烈焰... 他浑身肌肉僵硬,身体抽搐,蓦地感到有什么腥热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蹿出来了。 那是殷红的血,好像喷泉似的从嘴巴里涌出来。 毛客远吓了一跳,急忙退后半步,酒瓶子“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侯孝通也就此瘫软在地,昏死过去了。 “林...林先生...”毛客远抖了抖两只手,哭丧着一张老脸,求助似的望向了苏婉,“这...这可怎么办啊...”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侯孝通的死活,只担心林宇一时兴起,让自己接着把剩下的白酒喝光。 那样一来,他的下场绝对比此刻地上这位好不到哪去... 苏婉缩着小脑袋,神色慌乱的伸出玉手,扯了扯林宇的衣服,轻声嗫嚅:“算了吧。” “真不中用啊。”林宇舒一口气,一脸无聊的挥了挥手,“抬下去,这事情算了了。” 侯孝通已然是内脏大出血,至于送到医院还救不救得活,他才不会在乎。 满场这么多人,谁也不在乎。 毛客远身子一晃,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这才发觉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好险,好险啊...” 第325章 吓死了吓死了 侯孝通直挺挺躺在地上,面色蜡黄,生死不知。 几名保安围上来,将地毯一卷,把人抬下去了。 地面被重新打扫干净,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消散,庆典会场里再度恢复了热闹。 诸多大人物推杯换盏,说笑声不绝于耳。 侯孝通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介小人物,贱如草芥,自然不会将之挂在心上。 反倒是秦桃这类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普通人,偷偷缩在偏僻角落,不住的打着寒颤。就连强挤出的一丝笑意,都显得分外僵硬。 “苏姐,我已经做完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接下来,交给你了。”林宇将一杯红酒塞进女子手中,目光扫过全场,“你还缺什么,去找他们要。” 缺什么,就要什么,这才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的霸气。 苏婉瞬间会意,轻轻颔首:“我懂了。” 她捏住高脚酒杯,旋身走向众人。 殷红酒液在杯中荡漾,倒映出女子那张倾城绝色的俏美容颜。 大远建材董事长毛客远正靠在一张桌子旁,用手帕抹着脖颈上的虚汗,一阵后怕。 刚刚真是太险了,倘若不是自己机灵,早早的就将侯孝通收拾一顿给林先生做交代,鬼知道接下来事情会演变到何种地步... 一位生意场的合作伙伴笑嘻嘻凑到近前:“毛老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毛客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子今天差点儿就死在酒上,你还来找不痛快? 他当即瞪着眼骂:“你特么滚远点儿,老子戒酒了!” “啧啧啧,你别这么大火气嘛。酒是人间解忧酿,你跟它置什么气啊。” “老子说戒就戒了。”毛客远不耐烦的一挥手,“滚滚滚,谁再喝谁孙子。” 话音刚落,耳畔陡然传来天籁之音:“毛老板,谢谢您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毛客远扭头一瞧,见得美艳非凡的苏婉正站在自己背后,急忙起身:“哎呀哎呀,您太客气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半步,用一种讨好的口气道:“只求您能在林先生面前替我...那个...” 苏婉俏脸微红,含笑点头:“毛老板放心,我会将这份情义记在心上,帮您转达给他...” 毛客远心花怒放,连连作揖:“哎呦,那真是太感激了!” 苏婉略一停顿:“毛老板,我想与您谈谈合作的事。” “好说好说,能与凤凰地产合作,正是求之不得。”毛客远满脸笑容,“苏总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毛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您太客气了,做生意嘛,我肯定不会让您吃亏的。”苏婉盈盈笑着,举起了捏在手中的红酒杯,“合作愉快,我先干为敬了。” 毛客远脸色登时就白了,赶紧抬手拦住:“苏总且慢,您不用喝了,我干,我干了!”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仰脖子喝得精光,然后才擦了擦脑门子的虚汗。 那之前敬酒的合作伙伴从旁看得直撇嘴,这老毛刚刚还说戒酒呢,转眼间就变成孙子了。 毛客远早就将方才的赌咒发誓抛到了九霄云外,堆着一脸笑:“呵呵,苏总玉体金贵,毛某怎敢让您喝酒啊...” 苏婉冰雪聪明,顿时明悟了对方的心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莲步轻移,走向了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子。 “周老板,我想与您谈谈...” “好说好说,苏总有事尽管吩咐。”中年男子急忙伸手一拦,不胜惶恐的端起了杯子,“您千万别喝,您喝了就是要我的命了。老周干了,这就干了...” 苏婉满脸无奈的笑了一下,向着另一人走去:“王总...” “我干了!您不用喝!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 “...” 有了侯孝通的前车之鉴,在场的诸多商业大佬身受“一瓶白酒引发的血案”警醒,谁也不敢让苏婉在自己这里喝上半口酒。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苏婉围绕着庆典会场走了大半圈儿,一滴酒都没喝。而她所过之处,其他人却是酒到杯干,不敢有丝毫怠慢。 无论她提出什么合作要求,那些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富商豪贾连想都不想,满口答应。 “唉。”苏婉将一缕青丝拢到耳后,默默叹了口气,“谈生意变得这么容易了...” 林宇望着这一幕,同样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他转身走到秦桃身旁,抬手在女孩儿面前晃了一下。 “啊。”秦桃吓了一跳,直挺挺从椅子上弹起来,眸光中满是惊恐不安。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她仿佛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咧嘴,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笑得太勉强,太难看了... 林宇歪了下头,目光古怪:“你在干什么?” “笑。” “还以为你要咬人。”林宇揉了揉眉心,慢慢转过身形,“送我回酒店。” 秦桃揉了揉僵硬的脸蛋儿,抿抿小嘴,怯生生的跟着他下了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凤凰地产,时间在下午两点多,日头还很温暖。 “您稍等,我...去挪一下车。”秦桃说完这句话,就好像释放出狱的囚徒,忙不迭的逃远了。 她坐进小轿车里,深呼吸,扭头再瞅瞅站在街边的林宇,心下依然是怕得要命。 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小姑娘的确对林宇有很深的好感,但今天所见的一幕幕却也不断的提醒着她,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恶魔,简直就是个恶魔...” “如果这家伙心理变态,哪天逼迫我服侍他怎么办?” “不行不行,一想起来就好可怕,我今晚就给苏总打电话辞职吧...” 秦桃鼓起粉腮碎碎的念叨着,闭上双眼平复了一下躁动心境,又偏头望向车窗外。 “咦?人呢?”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瞅着空空如也的人行道,“这头禽兽跑哪里去了?” 林宇坐在后排,满脑门子黑线:“你到底骂够了没有?” “嗯?”秦桃娇躯蓦地一僵,无比生硬的扭动脖颈,透过内视镜正对上那道冷冽如冰锋的视线,“啊啊啊啊!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第326章 你想服侍我? 秦桃彻底吓懵了,这家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怎么忽然之间,就无声无息的跑到车上来了? 难不成是只厉鬼?呜呜呜,吓死宝宝了... “饶命饶命!”她两手抱住小脑袋,柔软的身子在驾驶位上缩成一个球,“求求您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林宇身体微微前倾,表情似笑非笑:“你刚刚骂出口的禽兽,可是指我么?” “不是,绝对不是!”秦桃完全不敢抬头,红着眼圈儿,模样像极了一只将脑袋埋进沙堆的鸵鸟,“我对您特别尊敬,特别仰慕,敬仰之情宛若滔滔沧澜河水绵延不绝...” “哦。”林宇退了回去,一脸悠闲的靠在椅背上,“走吧。” 秦桃缩着脖颈,偷偷瞄了他一眼,澄澈的眼眸中满是狐疑:“你不追究?” 自己明明骂了他啊,而且说话还比较难听,就这么完了? 不杀了自己,也不惩罚自己?恶魔有这般好说话么? “那你想怎样?”林宇一脸平静的望着那几乎被吓哭的小丫头片子,神色有点儿滑稽,“莫非...你还想服侍我?” 秦桃张圆了小嘴,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半晌无言。 “哼。”林宇很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想太多,以为我看得上你么。” 秦桃瞬间就被打击得泪流满面。 本姑娘好歹也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这家伙那张傲娇脸也太欺负人了... “快开车。”林宇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把你裙子理理,连屁股都露出来了。” 秦桃急忙压下了翘起的裙摆,一张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将樱唇抿成一条直线,默默发动了小轿车,缓缓驶出停车位。 萦绕在她心底的恐惧,似乎也瞧瞧消散了许多。 林宇忽然开了口:“停一下。” 秦桃赶紧踩了刹车,扭头一脸迷茫的望着他。 林宇慢悠悠摇下车窗,将视线投向了街道对面的一辆银灰色轿车。 那辆车窗子上贴了反光膜,又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什么都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秦桃终于耐不住性子,柔柔弱弱的发问:“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得林宇将一只手探出了车窗,指尖冲着街道对面遥遥一点。 紧接着,在秦桃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辆银灰色轿车的车窗上升腾起一缕火焰,很快烧开了一个豁口,露出叶枫那张由于恐惧而扭曲惨白的脸。 “这...这怎么可能...”秦桃瞪圆了美目,只觉得手脚冰凉,所有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叶枫往后缩,被这等手段吓得不寒而栗。 他只想偷偷躲在远处,窥探一下凤凰地产那边的动静,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人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发现了。 林宇一脸平静的望着他,缓缓开口:“告诉陈意涵,我来嘉安了。” 隔着整整一条街的距离,来来往往的车流,叶枫却是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满眼畏惧,脸颊肌肉抽搐着,忙不迭点头:“一定,一定...告诉她!” 林宇咧嘴笑了一下,缓缓拉上车窗,小轿车徐徐开走了。 “妖...妖怪...”叶枫大张着嘴,瞪着车窗上烧出的大洞,呼哧呼哧喘气。他两腿忽的一阵剧烈颤抖,旋即觉得身下一片湿热,居然被生生吓尿了... “陈小姐,*...”他也顾不上自己这幅狼狈模样,急急忙忙的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妖..妖怪...着火了...有火...” 另一端的陈意涵手拿话筒,听着这番语无伦次的言语,蹙紧了秀眉:“叶枫,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看看舌头么?” 叶枫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尖叫:“陈小姐!他来了!” 陈意涵那两条弯弯黛眉皱的更紧了:“什么?谁来了?” “我...我不知道!” “神经病。”陈意涵恼了,正欲挂断通话,又听得对方一阵发疯般的叫嚷。 “苏婉背后的金主,是花城...花城林家!他让我告诉您...他...他来了!” 陈意涵仿佛陡然想到了什么,玉手倏而一颤,话筒“砰”的一声砸落在桌面上。 “陈小姐!陈小姐?您...您还在听我说话么?” 陈意涵没有回应,她只是傻呆呆坐在那里,视线一阵模糊,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在灵秀山上仗剑屠龙的少年... “他...真的来了...” ... 秦桃将林宇送回了酒店。 临下车时,女孩儿忍不住叫了一声:“哎,林先生,您...等等!” 林宇偏头瞧着她那张惨白的脸蛋儿:“什么?” “您到底...”秦桃扭扭捏捏,小心翼翼的问,“是人是鬼啊?” 林宇一张冷漠脸:“给你个建议。” “啊?什么?” “找专家挂个号,看看脑子。”林宇下车,缓步走进了酒店。 秦桃瞪着眼,目送对方离去,张张小嘴正要嘟嚷一句,忽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无比警惕的四下张望。 她真有点儿害怕那个家伙又猛地从什么冒出来,再抓自己一个说坏话的现行,所以赶紧开车走了。 林宇回到客房,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在落地窗前盘膝而坐,直至夜幕降临。 今晚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 救一个人。 表针指向了晚七点,他的时间还相当充裕,足以考虑清楚很多事。 就在这时,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敲门声。 林宇知道是谁来了,犹豫了一会儿,才默默叹一口气,起身去打开房门。 苏婉站在门口,精致的面颊一片嫣红,却又并非醉酒的那种红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蕴含在如春水般的双眸之中。 林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觉她不但换了衣服,貌似还洗了澡,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好闻清香。 “小宇,我...能进去么?”苏婉往门里指了指,脸蛋儿更红了。 林宇将她让进屋子里,带上房门:“苏姐,有事么?” “别这么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 苏婉唇角轻轻一抿:“你今天当着所有人面怎么叫我,以后就怎么叫我。” 小婉? 林宇盯着面前的绝色女子瞧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光洁的前额,又摸了摸她吹弹可破的滚烫俏脸。 “苏姐,你是不是...发春了?” 第327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苏婉那张精致绝艳的脸蛋儿红透了,真不是一般的红,就连秀美小巧的耳朵,雪白的玉颈,衣领下不经意间暴露出的一抹娇嫩肌肤,都泛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晕。 她忍不住全身发烫,羞难自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就再也不出来了。 这幅古怪模样,用一个不大高雅的比喻,就像是一只上锅蒸熟的螃蟹... 小清新氛围终极毁灭者,林宇实至名归。 哪怕苏婉洗得香喷喷、换了干净内衣、羞答答的将自己这具从未被任何男人触碰的完美娇躯送上门,此刻心底也没有半点儿旖旎心思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苏婉支支吾吾的咕哝,急忙打掉林宇的那只手,快步走到沙发旁坐下,“我是...我是来找你谈正经事。” 她玉腿紧紧并拢坐在那里,眉眼低垂,俏脸酡红,丰满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平息着凌乱的心境。 林宇转身去倒了一杯白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喝点儿水,你很紧张。” 苏婉不安分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无力的辩解:“我...我哪有...” “你出汗了。” 苏婉娇躯蓦地一僵,忽然扬起脸,丢给他好大一个白眼儿。 这眸光分外犀利,透露着几分不解风情的幽怨、几分洞穿心事的羞恼,使得林宇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在对面老老实实坐下来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婉咬了咬嘴唇,慢吞吞的道:“庆典很顺利,跟许多家合作商都达成了协议,很快就会签正式合同。” 林宇点头:“嗯。” 苏婉明显对这种敷衍的回答感到不满,但却无可奈何。 “毛客远今天送了我一只镯子,听人说价值近一个亿。”她抬起手腕,将那只剔透的玻璃种翡翠玉镯给林宇看,“他想让我帮忙,在你面前替他多说几句好话。你如果不喜欢,我马上就还回去。” 尽管她很喜欢这只翡翠玉镯,但只要眼前之人一句话,她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一块石头? 林宇微微一笑:“不用还,这件东西很适合你,留着吧。” 苏婉美目一眨不眨的盯住他,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为什么?” “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我不是问这个。”苏婉眸底渐渐湿润,泛起了一层水雾,“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想知道原因。” 从花城、到嘉安,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幕幕都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不知从何时开始,面前的年轻人早已刻进了她的心底。 苏婉完全有理由感到疑惑,在花城那小小的出租屋里,她同林宇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对方何至于如此执着的帮助自己?他究竟想要什么? 自己的身体么?可她现在主动送上门来了,任君采撷,却没引起这小家伙的丝毫兴致。 “原因么?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事,本就不需要问为什么。”林宇慢慢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清冷的目光凝视着夜幕下的万家灯火,“如果你非要探求一个答案,就当这是我上一世对你的亏欠吧。” 上一世的亏欠。 林宇说了实话,但苏婉却注定无法领会。 前世今生,情债当偿,这是独属于林宇的孤独,也只能由他自己去承受。 苏婉眨了眨美目,尽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盈盈起身往外走,白嫩玉手刚刚搭上门把手,背后却陡然传来一道平淡至极的嗓音。 “都这么晚了,别回去了。” 苏婉那具柔软的娇躯颤了一颤,贝齿轻轻咬住樱唇,白嫩面颊又不禁泛起了一片诱人的潮红。 这小家伙又开窍了? 她细弱蚊鸣的“嗯”了一声,慢慢旋过身子,满面柔情,媚眼如丝:“小宇,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林宇一脸平静:“我一会儿要出门,今晚不回来了。” 苏婉:“...” ... 晚十点。 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的林宇忽然睁开了双目,眼底悄然闪过一丝寒冽。 该走了。 他慢慢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苏婉那张引人心生怜爱的红润俏脸,长长的睫毛颤动不止,呼吸均匀,也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好梦。 “这女人啊。”林宇一脸无奈,心头默默吐槽,“口口声声说要守到我离开,结果没五分钟就睡熟了...” 苏婉换了一件轻薄睡裙,正抱着林宇的一只胳膊斜倚在沙发上,卷曲的裙摆下延伸出两条修长圆润的完美玉腿。 睡得真甜,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林宇知道苏婉这一年来很辛苦,难得有今日的安眠,所以并不打算将之唤醒。 他伸手揽过对方柔软纤细的腰肢,将那具充满弹性的娇躯横抱起来,向着卧室走去。 女子宽松单薄的睡裙垂落下来,颈下暴露出大片雪白,场面旖旎销魂。 林宇不经意的一瞥,赶紧错开了视线。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但好在尚还能够控制躁动的欲念。 他就好像捧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将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掀起薄毯盖好,这才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苏姐,一夜好梦。” 林宇从衣架上取了外套,打开房门。 他其实一直都不理解,影视剧中那些身怀奇术的高手为什么总是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跳窗子?像个鬼鬼祟祟的小贼一样飞来飞去,很有意思么? 能走门,绝不走窗,这是规矩。 他乘电梯下楼,出了酒店大门,站在街边打一辆计程车,坐上了后排。 “兄弟,往哪...”中年司机打了个哈欠,正要开口询问,面色却陡然一滞。 内视镜中照出的那张脸,俊美非凡,毫无瑕疵。就连他这个性取向正常的大老爷们儿见了,都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句赞叹。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物啊...” 他怀疑身后的年轻人是某个低调出行的偶像明星,在脑海中苦苦搜寻了一会儿,却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 这时,林宇淡淡开了口:“去琴台路。” 第328章 前世今生 琴台路十八号,矗立着一座典雅奢华的西洋别墅。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拱窗与雄伟气派的门厅,尽显雍容。 园内种植着荔枝、龙眼、玉兰等树木,在路灯的光芒照耀下,青葱翠绿,美不胜收。 只不过此等景色,主人根本无暇欣赏。 洛毅雄将匆匆打包的行李塞进后备厢,仰头望着满天繁星灿烂,忍不住轻轻舒了一口气。 大约一个星期前,岳父重病,妻子匆匆赶回了中海老家。 今晚他正在睡梦中,却突然接到了妻子娘家人的电话,声称岳父已经亡故,家族上下正在忙着料理后事。 洛毅雄作为女婿,不得不暂时放下工作,连夜带着女儿前往千里之外的中海奔丧。 他合上后备厢,冲着屋子里嚷一声:“晓晓!你快一点儿!” “来了来了!” 清脆甜美的嗓音落下,一个年轻女孩儿急急忙忙的跑下了台阶。 简单朴素的白衬衣素雅出尘,蓝色短裙堪堪遮住膝盖,露出两条笔直白嫩的小腿。 明眸皓齿,缥缈若仙。她那张白皙的绝美面颊还残留着尚未消退的朦胧睡意,乌黑而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膀,潇洒飘逸,却自有一派神韵。 看似普通却又不普通,看似不寻常却又分外寻常。此女子,倾城绝世之姿,只需嫣然一笑,便足以令人为之沉溺一生。 洛晓晓臂弯里挽着一件长款女士小风衣,几步冲到近前,伸出葱白小手拉开了车门。 她身形倏而一顿,仿佛突然间有所感悟,鬼使神差的仰起俏脸,望向了对面空空如也的房顶。 “奇怪...” 她撇着小嘴咕哝了一声,秀眉微蹙,总觉得那个方向有些不对劲儿。但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她又说不清道不明。 “晓晓!”父亲洛毅雄已经坐上了驾驶位,发动起车子,“快点儿上来,要走了。” “哦。”洛晓晓回过神,不得不收回视线,俯下娇躯钻进了车厢。 她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忽然感觉到一阵无以言喻的彻骨寒冷,当即抖开风衣紧紧裹在了单薄的娇躯之上。 洛毅雄透过内视镜,看到女儿脸颊惨白,满眼关切的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儿冷。” 汽车缓缓发动,驶出了大门,直奔中海而去。 夜空下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唯有藏匿在树林间的夜鸟,时不时发出一声清亮的啼叫。 过了没多久,别墅屋顶上微微一暗,凭空现出了一道影迹。 身如玉树,俊美非凡,那漆黑如墨的双瞳之中,隐隐有着针尖大小的火苗在升腾跳跃。 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林宇。 “晓晓...” 他缓缓念出这个埋藏心底的名字,清冷的眼底也渐渐升腾起一丝暖意。 霎时间,记忆的闸门悄然开启,往事便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那同样是一个清凉的夜晚,林宇怀着满腹心事,漫步在空空荡荡的嘉安大学纪念园,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极力压制的啜泣声。 这便是他上一世,与洛晓晓的初次邂逅。 林宇站在盛放的蔷薇花丛后,凝视着女孩儿浑身披满银白色的月光,哭得梨花带雨。 他静静伫立许久,直至对方察觉到了不远外的窥探,惊慌失措的抬起婆娑泪眼,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对无言。 过了太长时间,林宇方才深呼吸,鼓起勇气走近,怯懦的问出了第一句话:“你怎么了?” 一瞬间,洛晓晓哭得更凶了... 她的父亲不久前死于一场爆炸,曾经慈祥和蔼的至亲,就在她眼前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花脑浆迸溅。 而她,是那场灾祸的幸存者。 很多人都说,两人同坐一辆车,父亲洛毅雄被炸得身体残碎,而女儿洛晓晓却只有轻微擦伤,这是一个奇迹。 那个近乎于凄美的夜晚,刚刚失去父亲的洛晓晓和从未见过母亲的林宇,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说了一整宿的话,由此相惜、相知、相恋... 重生归来,林宇完全可以耐心十足的等待,在同样清凉的夜里前往纪念园,站在蔷薇花丛后,找到那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儿。 他只需要将前世所经历的一切重复一遍,甚至有足够把握比从前的自己做得更好,然后就能轻而易举俘获洛晓晓的芳心,与这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厮守一生。 但林宇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 他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案,那就是将洛毅雄留在人世间,不让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孩儿历经丧父之痛。 由此一来,洛晓晓就还是嘉安洛家的千金小姐,令无数人心生爱慕的大学校花。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上一世的悲戚和眼泪,也将自此消散无踪。 但这样一来,她还会喜欢上自己么? 林宇不知道。 爱与不爱,本就是人世间最难解的谜题。 上一世的洛晓晓曾多次依偎在身旁,满脸幸福的提及,是林宇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给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彩和快乐。 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林宇都不是一个善于取悦女孩儿的人。 他上一世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甚至翻遍了书店的所有笑话书,只为了找寻几个引人捧腹大笑的段子,用来弥补自己天生就乏善可陈的幽默感。 可即便做了这一切,真能让你幸福无忧么? 最后还不是公司破产,负债累累,眼睁睁看着你在家族逼迫之下,与陈鸿明订立了婚约。 你为此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甚至打包行李,执意随我远走高飞... 而我却连带你走的勇气都没有,像条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窜,再也不敢面对这段感情...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将父亲还给你呢? 林宇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迷茫的双瞳渐渐回归清明,脚下轻轻一踮,身形在夜空下化作一抹流光,径自追了上去。 倘若你能从此平安喜乐,便是没有我的存在,又有何妨? 相濡以沫,终究不如相忘于江湖啊。 第329章 是人是鬼? 月上中天,荒郊野岭,公路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一条银亮的丝带,延伸向远方。 一只小松鼠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对面的山林中跑出来,横穿公路,越过草丛... 前方是一大片农田,横亘着一条狭窄的沟渠,只不过最近天旱少雨,早已经干了。 小松鼠猛地停了下来,抻着小脑袋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然后一甩尾巴拼命往回跑。 咻! 一柄小刀飞了出去,正钉在这可怜小东西的尾巴上。 它痛苦的吱吱叫了两声,两脚蹬刨,身体剧烈挣扎,抛下了小半条断尾,晃晃悠悠的跑过公路,很快不见踪迹。 只有那小半截尾巴还留在原地,压住的杂草上一小滩殷红的血。 “妈的,这小玩儿意还挺特么机灵。”粗哑的嗓音传出来,紧接着嘿嘿怪笑了两声。 沟渠中的灰褐色泥土忽然一阵翻涌,紧接着显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往前方那条公路上瞄了瞄:“情报可靠不?等这么久了,咋他娘的还没来?” “耐心点儿。”旁边响起一道压低的沉闷声音,如果眯起眼睛细看,会发现那是一个长发男子,手里捧着夜视望眼镜,大半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 “唉,这特么荒山野岭连鸟都不拉屎的地儿,闷死了。赶紧做完这一票,老子好去找个娘们儿泻泻火。” 那依旧捧着夜视望远镜查看远处动静的长发男子默不作声,他渐渐习惯了光头的多言多语。 尽管杀手这一行需要沉着冷静,耐性超群,但偶尔也不乏某个浮躁的煞笔混进来。 习惯就好,这样的人往往都死得比较快,他已换了第七个搭档就是鲜明的例证... 光头翻了个身,从怀中掏出两张照片,借着月光瞅瞅。 第一张,是个中年男人,斯文儒雅,相貌堂堂。 洛氏集团董事长,洛毅雄。 相片右上角打了个红叉,代表此人是击杀对象。 第二张照片则是一个年轻女孩儿,上面没有任何标注,表明这只是观察目标,并不在猎杀范围之内。 “啧啧,这小丫头真俊俏啊...”光头盯着照片中的年轻女孩儿舔了舔嘴唇,眼底流露出一抹下作的贪婪,“要是能让这种小美人儿陪我一宿,老子宁肯三年不碰女人。” 饶是长发男子极度讨厌新搭档的碎碎叨叨,此刻却也忍不住赞同的点了下头。 那个名叫洛晓晓的女孩儿,的确漂亮的有些不像话了... 一想起这样的绝代佳人今晚就要在自己手中香消玉殒,不会让任何男人品尝甘甜,他心头竟然翻涌起了一股近乎于变态的快意。 当你注定得不到时,毁灭,就是一种毫无底线的征服。 从前方公路上突然响起一阵汽车的轰鸣,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 车速很快,这一方面是由于后半夜交通顺畅,另一方面也证明开车的人有点儿着急。 “来了!”光头浑身一激灵,赶紧将照片揣进怀里,反手抓住了斜插在土里的无线引爆器,“是不是他?” 足足过了十多秒,长发男子的眉头才舒展开,沉沉回应:“没错,洛家的车,驾驶位上的人就是洛毅雄。” “嘿嘿,这么有钱的大富豪,出门连个司机都不带,这特么分明是赶着去投胎啊。” “准备好,快了快了...”长发男子低低提醒,双眼紧紧盯着那辆轿车驶向了预定的埋伏位置,“三、二、一,引爆!” 光头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引爆器,脸上挂着残忍恶毒的狞笑:“哈哈,狗日的见鬼去吧!” 轰! 事先埋在公路下的巨量炸药被瞬间引爆,骤然升腾起高达二三十米的冲天火浪,那辆豪华轿车被凶猛的爆炸彻底吞噬掉了。 宛若平地一声惊雷起,席卷开去的气浪压得草木低伏,就连躲藏在几十米开外的两名杀手都感觉到了一阵劲风从头顶横扫出去。 这么恐怖的爆炸,即便一辆坦克也要被炸飞了,车里的人绝无活命可能! “成了!”光头将引爆器揣进口袋,拍拍巴掌从地上爬起来,“任你数十亿身家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乖乖见了阎王,哈哈哈哈...” 长发男子也收好东西默默起身,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任你风姿绰约、倾城绝色又能怎样?同样要在爆炸中,化作一堆鸡零狗碎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打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虽然此处地方偏僻,但爆炸闹出的动静太大,死的人又身份特殊,他们不得不谨慎一点儿。 身后的熊熊火焰还没有熄灭,照映的周围草木泛起红光,煞是好看。 长发男子忍不住扭头回望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却是猛地停下了脚步,大张着嘴,目露错愕之色。 “那...那到底是人是鬼!” “嗯?咋了?”光头转过身,也向着那烈焰喷吐、烟尘滚滚升腾的地方看去,陡然两腿一软,差一点儿被自己绊倒,“我艹!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之下,熊熊烈焰宛若朝拜君王一般的自发分向两侧,一道人影从那让开的通路中缓缓走出,肩膀上竟然扛着一辆轿车! 从远处看,渺小的身影,巨大的轿车,在此刻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视觉震撼使得这两名杀手心惊胆战,汗流浃背... 他们在这个行当里都算小有名气,手下人命无数,自认为见多识广,可今天这等诡异情景,谁也没见过。 非但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中邪了!真特么中邪了!” 光头仓皇之下从腰间拽出了猎鹰手枪,干净利落的上膛,对着不远外那道人影接连扣动扳机。 “妈的,管你是人是鬼,先吃爷爷一梭子子弹!” 砰砰砰!砰砰砰! 他的枪法很好,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 一时间枪声响彻四野,每一发子弹都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目标,但却没有想象中血花迸溅、死尸伏倒的场面出现。 两名杀手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个人将肩上的汽车慢慢放下,缓缓抬起了头,冰冷的言语宛若地狱魔音,在耳畔回荡: “你们,找死了!” 第330章 阔别一世,想念尤甚 明明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但是被那个人死死盯住,两名杀手都禁不住瑟瑟发抖,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就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的提醒着他们,那并非人类的目光,而是恶魔之眼! “完了完了!撞邪了!”光头踉跄着倒退数步,旋即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鬼,这是鬼!快逃命啊!” 站在公路边的那抹身影骤然闪掠而出,沿途带起长长的一串残影,眨眼间就横越过几十米距离,来到了近处。 “啊!” 双方分明还隔着十几米远,但光头却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那颗圆溜溜的脑袋就好似皮球一样飞上了天。 血花喷溅,尸体软绵绵摔倒在地。 那颗光秃秃的人头重新落下,从田埂上滚到了长发男子面前。他瞪大了满含惊恐的双目,与搭档那充满血色的眼珠子对在了一起,登时整个人都好似过电一般的剧烈颤抖起来。 太恐怖了! 尽管从入行时起他就预料到了死亡,可当这一刻真正降临而至,还是难以抑制那如潮水般翻涌不息的惊惶。 “别...别杀我...”长发男子蜷缩在那里,脸颊惨白毫无血色,“求你了,大慈大悲,饶了我...” 林宇凝视着眼前之人,就好像在看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狗:“谁派你来的?” “嗯?”长发男子微微一愣,盯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那双鞋,缓缓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面容,宛若天神般高贵。那目光冷得可怕,仅仅对视了一眼,就让他感到眼底刺痛。 “你...不是鬼?”长发男子身体一耸,仿佛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我明白了,你是人,是修真者!” 是人不是鬼,让他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不少。毕竟同已知相比,未知才更容易引发人心底的恐惧。 林宇依旧是那副冷漠到极致的表情:“最后一遍,谁派你来的?” 长发男子与他对视片刻,眼中渐渐泛起了一抹深谙世故的狡猾:“想知道么?咱们可以做笔交易,放了我就告诉你...” 相较于自己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面前之人肯定更在意那藏在幕后的黑手,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有足够的信心,这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一定会犹豫! 可惜,他错了。 当初龙意门门主谭建东都没有赌赢,更何况是他呢? 在对方近乎于癫狂的热切目光中,林宇淡淡开了口:“那不需要了。” 话音刚落,一缕火焰好似绽放的莲花般飘摇落下,瞬间将长发男子笼罩其中,徐徐燃烧。 “啊!啊!啊!” “饶命!饶命啊!我...我告诉你...” 长发男子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尖声告饶,林宇却对此置之不理,扯了扯袖口,背负双手施施然走了回去。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对于那幕后主使之人的身份,并没抱多大希望。 林宇上一世可是凶名赫赫的杀手之王,对这一行的规矩再清楚不过了。这两人只是最底层的小鱼小虾,几乎不可能知晓雇主的来头。 想跟他玩儿这一套? 太嫩了! 惨叫声停止了,地面只剩下一具焚烧成焦炭的尸体,升腾着袅袅的黑烟。 林宇对这手艺颇为自得,随着长时间的磨合,他对于无根之火的掌控越来越熟稔了。 公路上的火焰也几乎熄掉了,只有几缕微弱的小火苗还缠绕在附近的树木枝干上,不依不饶的灼烧着。 小轿车停放在路边,连一道浅浅的划痕都没有,堪称完好无损。 洛毅雄和洛晓晓都在车里,刚刚的爆炸音波太剧烈,两人都被震晕了过去。 林宇很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本应该立即离开,然后在两三个月之后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洛晓晓面前。 但林宇控制不住自己,阔别一世,想念尤甚。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拽开车门,只为了再目睹一次女孩儿的倾城容颜。 洛晓晓斜躺在后排座椅上,双眸紧闭,蓝色短裙在方才的震荡中掀起,两条长度惊人的圆润玉腿一览无余。 林宇微俯下身,轻嗅着女孩儿身体散发出的清香,小心翼翼拂开那遮住绝美面容的散乱发丝。 指尖轻抚过秀气的眉眼,红润的樱唇,静静凝视那张白皙如玉的精致俏脸。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你的美艳一如往昔,然而我与你而言,却不过一介陌生人。 林宇在这一瞬间,竟不知道是应该悲伤,还是应该欢喜。 相隔一世,他终于见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但珍藏在脑海中或甜美、或痛苦的回忆,却只能由他一人独享了。 他苟且偷生的日日夜夜,他历尽磨难的生生死死,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终结。随风飘逝,荡然无存。 “晓晓,晓晓...”他轻声呢喃着,“也许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有一个人,爱了你两世...” 林宇视线下移,不经意间瞥到了女孩儿微微敞开的领口中,那件月牙形状的玉石吊坠。 “嗯?”他眉毛拧起来,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那枚玉坠托在了掌心。 触之温润光滑,仿佛还残留着女孩儿淡淡的体温。 林宇调动神识扫过,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他懂了。 难怪上一世的洛晓晓能够从这等恐怖的爆炸中逃生,原来在这件吊坠里,隐含了一个小型的守护灵阵。其上篆刻的符文尽管不如自己从三卷天书中所继承的那般高深玄奥,但放在这俗世之中,却也相当高明了。 “真没想到...以前也没问过她,这件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林宇正在思量间,昏迷中的女孩儿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美目。 他明明有足够的能力抢在对方醒来之前就躲出去,但此时此刻,却偏偏好似木雕石化了一般,呆呆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第331章 想不误会都难 剑眉入鬓,玉树临风,宛若玉石般晶莹剔透的皮肤泛着一丝苍白,当真是完美到了极致。 漆黑明亮的双瞳,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透着亘古的幽远冰凉,却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挣扎,一丝痛苦... 洛晓晓怔怔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在对方那复杂古怪的目光之中,找到了一种相当久远的熟悉之感。 一面之交,却又恰似昔日故人... 但她却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洛晓晓察觉到了身体的奇妙触感,视线缓缓下移,只见这家伙的一只手正搭在自己胸口白嫩无暇的肌肤上,掌中托着那枚月牙形状的玉坠。 一瞬间,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涨红了。 就算你英俊潇洒,气度非凡,帅到让人窒息,可也不能占人家便宜呐... 林宇神智恢复了几分清明,知道这并非是与她相见的最佳时机,自己该走了。 他抢在女孩儿惊叫之前闪电般的抽回手,退后了半步。 “放心,你父亲没事。”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 行出两步,身后忽然响起女孩儿柔弱的呼唤声:“你...你等等...” 林宇身子蓦地一僵,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 洛晓晓跳下了车,一直跑到了他面前,凝视着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容,轻轻咬住了红润的樱唇小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启口:“是你救了我们么?” 林宇沉默相对。 月光倾洒在女孩儿柔顺的披肩长发上,宛若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银霜。她犹豫了一下,抬起纤细白嫩的玉手,将悬在颈下的月牙形玉石吊坠取了下来。 “你喜欢它?送给你,谢谢。” 林宇盯着她蕴满了灵动的澄澈双眸,极力保持平静的面颊渐渐泛起了一抹无奈,竟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个蠢丫头,我喜欢的哪是这块石头,分明是你啊... 洛晓晓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抿了抿小嘴:“你就收下嘛,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林宇:“...” 他不得不伸出手,将那携带着女孩儿淡淡体温的吊坠接在了掌心,五指缓缓收紧。 紧接着,他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将一枚精致小巧的玉牌递了出去,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戴在身上,任何时候都不要取下来。” 这枚玉牌有他亲手篆刻的符文加持,比那玉石吊坠强悍了无数倍。 洛晓晓觉得有点儿奇怪,这怎么跟...交换定情信物似的呢... 不过她还是将玉牌捏在了手心,感受着其上散发出的淡淡凉意。 “我们...”她甩了甩垂落额前的柔软碎发,试探着问,“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这句话问出来,连她自己都感到荒诞,明明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怎么会生出这么古怪的念头来呢。 可是对面的林宇却是身形一凛,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住了。 怎么可能?她应该从没见过自己才对啊,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 忽然,从不远外的轿车里传来了洛毅雄焦急的呼唤声:“晓晓?晓晓?你在哪里...” “爸,我在这儿呢。”洛晓晓俏脸变色,急忙扭过小脑袋回望了一眼,“我没事,您怎么样?” 洛毅雄一脚踹开车门,活动了一下酸疼的四肢,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爸,这多亏了...”洛晓晓说话间再度偏过小脸,美目望向了林宇方才所站的位置。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眼前已是空空如也。 “人呢?” 她疑惑的眸光在四周搜寻了一番,悄然捏紧了手心的玉牌,终于确定,人已经走了... ... 天亮了。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照耀在苏婉晶莹白皙的俏美面颊上。 轻薄睡裙勾勒出曼妙起伏的躯体轮廓,紧紧并拢的两条修长玉腿相互纠缠,一直延伸到如牛奶白玉般的灵巧小脚。 美不胜收,宛若一件巧夺天工的稀世珍品。 咚咚咚!咚咚咚! 睡梦中的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动,秀眉轻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缓缓睁开了狭长美目。 她从床上坐起来,玉手揉着惺忪睡眼茫然四顾,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清醒。 “糟糕,昨晚怎么就睡着了...” “肯定是小宇回来了...” 苏婉赶紧跳下床,扯了扯睡裙下摆,快步走出去打开房门:“小宇...” 出乎意料,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端庄秀美的绝色女子。腰肢纤细柔软,身材曼妙窈窕,筒裙下两条超长美腿笔直圆润。 尽管她带着墨镜,但一张白皙无暇的精致俏脸,却依然是惊艳非凡。冷傲中透着足以颠倒众生的魅惑,实乃冰肌玉骨,天生尤物。 苏婉怔怔然愣了一会儿,方才轻轻一眨美目:“你是...陈小姐?” 陈家,陈意涵! 在一个多月前的企业家交流峰会上,对方作为特邀嘉宾上台致辞,苏婉对她有很深的印象。 陈意涵摘下了墨镜,甩了甩披肩长发。 她上下打量了苏婉一番,清冷的眸光有点儿扎人:“我要见他。” 苏婉不明所以,无比茫然的望着眼前女子:“啊?” “我要见他。”陈意涵又重复了一遍,“请他穿好衣服,与我谈一谈。” 苏婉迎着对方那意味深长的视线,俏脸“刷”的一红,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这女人是要见林宇,而且误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想来也是如此,自己大清早以这般清凉穿着出现在林宇的房间之中,真让人想不误会都难啊。 “他不在。”苏婉稳了稳心神,将房门又拉开了一些,“如果你不忙,可以进来等一等。至于能不能等到人,我可不确定。” 陈意涵那两条弯弯黛眉挑了挑,似乎很不满意对方的态度。 不过她撇着小嘴却是没说什么,一步迈入门里,打算进屋等待一会儿。 就在这时,从她身侧的走廊里,缓缓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嗓音:“你来做什么?” 第332章 想报仇么? 陈意涵止住身形,慢慢偏过俏脸,但见得林宇手里拎着刚买的早餐,正站在数米开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神色分外清冷。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了足足大半年,他个子高了不少,清秀的面颊也多了几分帅气,但终归还是那副平凡普通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毛头小子,竟然会是掌控小半个江南省的擎天巨擘。 “林先生,好久不见。”陈意涵迈进门里的那只小脚缓缓收了回来,嗓音空灵悦耳,“我想与你谈谈。” 她真的搞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这个小家伙每次见到她,都要流露出那样一副引人生恨的讨厌表情?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径自从她身旁擦过,走进了门:“我与你没什么可谈。” 陈意涵身子前趋,作势便要跟随进屋子:“林先生...” “出去!”林宇陡然一声冷喝,目光寒冽如冰,“我讨厌你的味道。” 陈意涵娇躯倏而一滞,小嘴微张,惊愕的瞪大了美目,直勾勾盯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万中无一的倾城美貌,手掌近百亿资产的天之骄女,令多少豪门少爷、世家公子为之魂牵梦绕... 然而今天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孤傲的家伙,直言不讳的告诉她。 你的味道,很讨厌... 陈意涵一瞬间涨红了俏脸,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何以自处。她低下小脑袋,情不自禁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眸底更加茫然... 饶是以她一贯的淡然性情,遭受这种羞辱,这时候也有些压不住火气了。 “林子轩!”她狠狠跺了跺小脚,气急败坏的叫嚷,“你把话说清楚!我身上什么味道惹着你了!” “你们陈家人的铜臭味儿。”林宇漫不经心的说着,提起早餐袋走到苏婉面前,目光柔和的微微一笑,“是不是饿了?我给你买了早餐,快点儿吃吧。” “谢谢哦。”苏婉红着脸接过来,炫耀似的瞄了陈意涵一眼,旋身走到桌边去了。 女人的幸福感从哪里体现? 当心上人对其他貌美女子不屑一顾,却偏偏对自己情有独钟... 陈意涵眼睁睁望着这一幕,站在门口思绪混乱,整个人都懵掉了。 同样是女人,论美貌、论头脑、论家世,自己哪里比苏婉差了? 为什么林宇对她如此温柔体贴,对自己就要恶语相向? 差距至于这样悬殊么... “林子轩!”陈意涵咬牙切齿,眸底怒意汹汹,“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林宇缓缓摇头,转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了你也不会懂。” 这种傲慢的态度,更让陈意涵气得抓狂,身子一阵阵发抖。 她深呼吸,尽量让躁动的心绪平静下来:“林先生,我今天是来谋求和平解决分歧,不是来同你吵架的。我希望你也能心平气和的与我谈一谈,别被那些幼稚的小情绪干扰了心智。” 林宇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你想怎么谈?” “放弃你对凤凰地产的扶持,退出嘉安,陈家会在其他方面给你补偿。” 不远处的苏婉听到这句话,唇角微微一撇,眉眼低垂,却是没有吭声。 林宇喝了一口白水,目光中满含嘲弄意味:“陈意涵,你以为我是傻子么?放着一座金山不要,却去追逐那些蝇头小利?” “林氏集团有灵秀山泉,可比搞房地产赚钱多了,你根本没必要跑到嘉安来抢生意。”陈意涵眸底悄然涌起了丝丝忌惮,“更何况陈家在江南省立足百年,树大根深,就算你是江南林子轩,也赢不了。” 林宇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嗤笑:“如果你真有这么笃定,今天就不会来见我了。” 陈意涵瞳孔蓦地一缩,干张着小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如果只是单纯的商业竞争,即便是面对花城林家她也丝毫不惧。可眼前的年轻人分明掌控着一种更为可怕的恐怖力量,让她忍不住心生惊悸。 “你想怎样?”陈意涵玉手缓缓收紧,将声音压得很低,“只要你开出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这已经是极低的姿态了,她自认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极尽所能不与眼前之人发生正面冲突。 林宇一眨不眨盯住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一步步走过来:“让陈家上下所有人,在我面前三跪九叩,更名改姓,滚出江南省,你做得到么?” 陈意涵那双美目瞬间瞪大,白皙的面颊也涌现出浓浓的恼意:“你!你欺人太甚!” “呵呵,那你还打算留在这里自取其辱?”林宇微微眯起了眼睛,“陈意涵,你一向自诩聪慧,实则愚蠢透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代表陈家来跟我谈判?” 他深深盯了眼前的绝色女子一眼,言下意味莫名:“你充其量不过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并非掌棋人。” 陈意涵被他的目光逼退了两步,紧咬银牙,旋即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 事已至此,无需再谈了。 林宇一招手带上房门,慢慢踱到了桌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苏婉正在吃早餐,用纸巾擦擦小嘴,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小宇,你跟陈家有仇?” 以她的聪明伶俐,早就从两人先前那一番话中听出端倪了。 “嗯。”林宇点头,嗓音平淡,“生死大仇。” 苏婉垂下眼帘,咕哝道:“我与叶家,也是生死大仇。” 林宇静静的望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诱导一个小孩子干坏事:“想报仇么?” 沉默了一会儿,苏婉将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如果当初不是叶家在背后搞小动作,苏家又怎么会破产?父母又怎么会先后过世? 她太想报仇了,只不过从前势单力孤,没敢去往这方面想... “那就一起吧。”林宇咧嘴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333章 负心汉,跟你拼了 林宇比原计划多呆了一些日子,方才离开嘉安,返回花城。 入夜的林家府前院,依旧不乏热闹,大门口豪车如云,宾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林振亭坐在正厅里同客人们说话,爽朗的笑声荡漾开来,消散在夜空之中。 相较于前院的喧闹,后院就显得分外冷清了。 花城林家纵然掌握了近半个江南省的命脉,可人丁还是太稀薄了,甚至都赶不上本地的一些小户人家。 “小宇。”柳菲菲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手托香腮,美目静静望着对面的年轻人,颇有些欲言又止。 林宇低头正在看嘉安大学校长吕长涛派人送来的聘书,听到声音抬起脸:“怎么了?” “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天天来找你。” “啊?”林宇眨了下眼,神色茫然,“叫什么?” 柳菲菲摇了摇小脑袋:“不知道,我问她也不说。不过看那姑娘年纪不大,与你年龄相仿,应该是你的同学吧。” 林宇将聘书压在了桌子上,嗓音有点儿沉闷:“每天都来么?” “从这个星期开始,人就不再来了。”柳菲菲深深望了他一眼,眸底泛起一抹忧色,“小宇,你知道她是谁么?”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轻轻点了下头。 他已经大致猜到了。 “既然知道,那你就去看看吧。我觉得她应该是有挺重要的事情找你,但是又不方便跟我说。”柳菲菲微微蹙紧了秀眉,“她每次听说你没回来,那种表情真让人不舒服。” “什么表情?” 柳菲菲歪着头,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很失望,又好像很着急,可能还有点儿生气吧,我说不好...” “嗯,我知道了。”林宇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站起了身,“菲菲姐,你早点儿睡,我出去一会儿。” 柳菲菲静静注视着他出了门,玉手揉了揉额前的碎发,轻轻叹息了一声。 今晚天气凉爽,夜风习习。 路灯光将地面照得昏黄,林宇漫步在前往“天字一号”别墅的人行路上。 他已经有大半年没回去了,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那个女孩儿过得还好么? 其实根本无需柳菲菲细说,他也能够猜到,那个经常来找自己的漂亮女孩儿,一定是薛雨薇。 从林家府到景山云居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即便开车也需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不过对于林宇来说,这丝毫不成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他就出现在了别墅大门口。 从窗口隐隐透出了灯光,显然里面有人。 林宇站在大门外犹豫了一会儿,蹙着眉头凝神细听,竟然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啜泣声。 不过这道哭声,却并不属于薛雨薇。 “出事了?”他脸色微微一变,蓦地伸出手在门上轻轻一按,原本锁住的大门无声而开,他迈步走了进去。 别墅客厅里,方莹莹正坐在地毯上,怀里捧着厚厚一沓画册,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呜,那个杀千刀的...不要脸的东西...” “负心汉,混账王八蛋...” 站在外面的林宇脸忍不住黑了一下,然后才伸出手拽开了房门,走进客厅。 “你怎么在这里?”他目光环视四周,淡声发问,“雨薇呢?” 方莹莹陡然止住了哭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你...你回来了?” “嗯。”林宇刚一点头,脸色便猛地一变,只因为对方已经从地上弹了起来,张牙舞爪,怒气冲冲的奔着自己冲上来了。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林宇退后半步,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了方莹莹的额头。 无论方莹莹怎么挣扎,就是不能往前移动半步,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半分。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泄了气,又一屁股跌坐回去,哇哇大哭。 “不要脸!你不要脸!你不光欺负雨薇,你还欺负我!”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茫然:“雨薇怎么了?” “呜呜呜,雨薇被人抓走了!”方莹莹哭嚎着,抓起身旁的画册,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你这个混蛋!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她的,为什么不作数了!你倒是说话啊!” “你一走大半年,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她前前后后找了你那么多次...” 林宇没有躲,任凭画册砸在自己身上,哗啦一下子散开。 画纸铺满了地面,他附身捡起了一张,又捡起了一张... 每一张,都是他。 薛雨薇将他画在了纸上,同时也画在了心里。 方莹莹哭了好一会儿,才抽噎着站起身,拉开墙角的抽屉取出了一封信,慢腾腾走到他面前:“这是雨薇临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 林宇伸手接过,撕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信纸。 展开来看,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字体娟秀。 君不怜我,命犹如此! 林宇身子猛地一晃,霎时间好似万箭穿心,眼底一片猩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言下满含杀意:“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雨薇只是跟我讲,家里逼迫她嫁人。”方莹莹揉了揉红肿的眼圈儿,又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她去找了你好多次,每一次你都不在...” 轰! 一股磅礴气势骤然弥漫四方,房间中的桌椅摆设全都震颤起来,嗡嗡作响。 砰!砰!砰! 窗玻璃、吊灯接连炸碎,碎片漫天飞舞。 “啊。”方莹莹惊呼一声,仰面摔倒在地,盯着那静静站在面前的年轻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她忽然间感觉眼前的人变了,就好像恶魔撕掉了伪装,露出原本恐怖的真容。 过了足足几十秒,四面才重新归于平静。 林宇平伸出了一只手:“把你手机借我一用。” 方莹莹不敢违逆,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精致小巧的女士手机,两手发颤的递过去。 林宇将之接在手里,很快拨通了一个号码:“陆天鸿,给我调一架直升飞机过来。” 第334章 君不怜我,命犹如此 月明星稀,凉风徐徐。 薛雨薇在窗前坐了一整天,身子一动也不动,美目怔怔盯着屋檐下的蜘蛛网。 粘在网上的蜜蜂被蜘蛛丝层层叠叠缠绕着,早就停止了挣扎。 人,真能摆脱掉命运的束缚么? 女孩儿曾经认为她可以,因为那个人给了她希望。 但是她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身陷囹圄的蜜蜂,挣不开,逃不掉... 过去给了她希望的人,也同样给了她绝望。 “或许我在你心中,始终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薛雨薇玉手撑住白嫩的下巴,心底默默的想,“明天我就要嫁人了,你知道么...” 吱呀。 房门打开,一群人捧着红木托盘鱼贯而入,将之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 “薛小姐,明天是大喜的日子,还要早起上妆,请您早点儿休息。” 薛雨薇依旧是静静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旋即那些人又轻轻退出去了。 夜深了,凉意袭人。 过了许久,薛雨薇才轻盈起身,缓步走到桌前,白嫩如玉的纤纤素手轻抚过精致的首饰、大红的嫁衣... “真漂亮啊。”她心下思量着,忽然感觉有点儿可笑。 以她这般年纪,本应该漫步在校园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但却偏偏被人绑到了此地,成为了梁家和姬家交好的一件礼物。 她不是第一个,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最后还不是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纷纷在家族利益之下被迫低头么。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动静不大,但在沉寂的夜里却相当清晰。 薛雨薇对这种假惺惺的把戏早就看透了,索性置之不理,在桌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那敲门之人便已不耐烦,径自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 不满三十岁,模样的确称得上英俊潇洒,只是那双眼之中,仿佛永远停驻着不肯消退的阴戾,远没有那个人的干净纯粹。 姬家,姬太初。 男子走到桌边,目光在薛雨薇纤弱窈窕的娇躯上逡巡一周,紧绷的面颊陡然涌起了一抹笑容:“雨薇,你怎么也不给我开门?” 笑得太假了,好像一层厚厚的面具。 薛雨薇一句话也不说,姬太初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的说道:“雨薇,明天我们就要完婚了。从你踏进姬家的门,我就没听你说过一句话。” “难不成...我要娶的女人,还是一个哑巴?” 迎接他的依然是一阵沉默,这太正常不过了。 薛雨薇不去看他,将冰冷的眸光投向了门外。 范伯恭恭敬敬站在屋檐下,察觉到了对方视线中蕴含的失望和苛责,有点儿尴尬的向旁挪了挪身子,心下甚至生出了逃离此地的念头。 他在花城薛家隐藏身份做了那么多年老管家,看着薛雨薇慢慢长大,即便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要生出几分感情了。 “雨薇,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但我不在乎。”姬太初清了清嗓子,轻声冷笑,“于我而言,只要能得到你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放弃你无谓的挣扎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是大喜的日子。”他手掌轻抚着绣工精美的嫁衣,微微眯起了双眼,“过了今晚,你怕是很难有独自安眠的机会了,呵呵...” 薛雨薇娇躯倏而一颤,平静的眸底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 姬太初敏锐的察觉到了,颇为得意的笑道:“姬家传承数千年,贵为大周皇族后裔,你应该感到庆幸,嫁进了这样鼎盛的古老家族做少夫人。” “至于那个毛头小子嘛,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他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女人么?” 薛雨薇仰起俏脸一眨不眨的盯住对方,眸底满含轻蔑。 无论那个人伤她多深,却依旧是幽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容不得任何人的触碰和侮辱。 姬太初被激怒了,猛地扬起了巴掌。 然而女孩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就连眼皮都没跳一下。就那么直勾勾的盯住他,目光寒冽到令人泛寒。 “呵,呵呵...”姬太初的手掌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晃一晃,又落了下来,“你故意想要惹我生气对不对?我偏偏不打你,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打坏了,明天可怎么拜堂成亲呐。” 他退后了两步,猛地转身走了出去,砰然摔上了房门。 薛雨薇目送他离去,紧绷的娇躯渐渐松懈了下来。 她身子微微前倾,玉手在托盘中捏住了一枚金钗,眸底缓缓涌起了一丝决绝。 “得到我的人?你做梦...”她那张美艳的面颊荡漾起了一抹浅笑,“明天嘛,我送你们一份厚礼。” 一个人,能够摆脱命运的束缚么?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姬太初匆匆行走在花园小径中,面色阴沉,额头青筋暴跳:“贱人!这个贱人!过了明天,看我怎么蹂躏你!” “公子。”范伯紧紧随在后头,小心翼翼的道,“小姐表面柔弱,但实则个性偏执。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子,一时半会儿心结还解不开,不妨将婚期推延一阵子,或许...” “放屁!”姬太初一阵剧烈咳嗽,厉声喝骂,“你看我还等得了么!” 他自觉失言,脸色猛地一变:“请柬早都发出去了,擅自更改婚期,岂不是要令天下人耻笑?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是。”范伯赶忙躬身,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公子,还有那个毛头小子,他真的是化境...” “你看我像傻子?”姬太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老范,你这些年在外头,眼都快瞎了!那小子要真是天师强者,还能任由他的女人落到我手里么?” 话音落下,他便阴恻恻冷笑着,大步走远了。 范伯望着他的背影,沉沉叹一口气,一张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自己好歹也是修真者,怎么可能连化境天师都分辨不清呢... 第335章 深山中的千年家族 云州,西域要塞,自古便是兵戈大兴之地。 这里有千山万壑,云海雾霭,这里有八百里气运龙腾。 太阴山脉位于云州北面,绵延数百里,其上常年被云雾遮蔽,为一道守护中原的天然屏障。古往今来,多少胡人掌劲弓良弩、挥弯刀长鞭南下劫掠,却纷纷于此勒马止进,望山嗟叹。 时至今日,这座山脉依然笼罩着浓浓的神秘色彩,寻宝者、登山者纷至沓来,却大多迷失在险峻山路、原始森林中无功而返。其中更有相当一部分人命丧于此,沦为飞禽走兽的腹中美餐。 山脉四周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庄,宛若星罗棋布。本地人临水而居,靠山吃饭,反而更加具有敬畏之心。 他们知道,在那层层雾霭之下便是仙家居所,凡人绝不可冒犯,否则必遭天谴。 旭日初升,几个小孩子蹲在村口的小河边,正在玩儿捏泥巴的游戏,稚嫩的嬉笑声远远传荡开去,惊动了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云州地处边远,交通不便,太阴山脉附近的许多村落长年与世隔绝,一些村子甚至没有通电,还在点老式的煤油灯。 这里是尚没有被现代科技文明侵蚀的天然之地,民风淳朴,小孩子们的游戏方式倒也单调。 天际忽然响起了一阵隆隆的声响,动静越来越大,宛若闷雷般滚滚而至。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儿抬脸望去,扬起脏兮兮的小手遥遥指向了天空,澄澈的眼底翻涌着兴奋的光彩:“快看!飞机!” 其他的小孩子也扔下了手中的泥巴,站在小河边又蹦又跳,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欢悦。 飞机掠过长空,很快消失在了大山深处,钻入了层层雾霭。 小孩子们亢奋的劲头还没消下去,苍穹之上再度隆隆作响,紧接着又有两架直升飞机由远及近,直奔太阴山脉最深处。 第四架,第五架,第六架... 络绎不绝,隆隆声连成一片,惊得土狗狂吠,鸡鸭惊鸣,扑腾着翅膀四下逃散。 小孩子们依然蹦着跳着、笑着叫着,雀跃不已。而大人们却早就慌了神,急急忙忙的从田地里狂奔回来,伸手揽住自家的娃娃,惶惶然躲进了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子。 尽管太阴山脉周边的诸多村落远离尘世,但飞机在这里却并不算是多么新鲜的物件儿。几乎每隔上几天,就能看到一两架飞机横跨长空,飞往那大山深处的仙家所在。 只不过今天的飞机有点儿太多了,哪怕是村里年逾古稀的老一辈人,都没有见过这等场面。 村民们透过歪斜的窗子向天空张望,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疑惑。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莫非...山里的神仙们也要开会? 太阴山脉深处,群山环绕之中,云雾重重之下,一片密密麻麻的古代建筑群依靠地势,高低有序的分布着。 亭台楼阁,碧瓦朱檐,走廊如绸带般萦回曲折,盘结交错。 香料焚烧,烟霭斜斜上升,馨香缭绕梁柱,一派繁荣盛景。 气势恢宏的正门前是一片辽阔到不可思议的青石广场,每一块地砖都散发着苍凉古朴的气息。如果站在远处观望,就会无比震惊的发觉,这片广场竟然是将一座大山拦腰截断而成。 时间还没过上午九点,青石广场上就已停满了飞机。 从华夏各地赶来的庆贺宾客们手捧重礼,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大门。第一次到来的客人们一路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真不愧为大周皇族后裔,底蕴竟能丰厚至如此地步! 云州姬家隐身太阴山脉上千年,与世无争,却依旧不乏皇族气象。 姬家老祖姬冥阳三十五岁臻入化境,列天师之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被奉为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强者,直至后来宗门大会冒出了一个屠戮七天师的林子轩,方才夺去了他的风头。 可饶是如此,姬冥阳在华夏修真界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在三十多年前,便以化境巅峰修为名列地榜前三甲了。 如今的姬冥阳已近百岁之龄,避世隐居,极少在人前露面。很多人都在心头默默猜测,以他曾登顶最年轻化境强者的恐怖天赋,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早就触碰到先天境的门槛了吧。 今日是姬家公子姬太初的大婚之喜,诸多天下宗门、修真强者纷纷来贺,转眼之间连天师人物都到了十七八位,盛况空前。 姬家家主姬生淼带领数十名族人在门口迎客,谈笑声不绝于耳。 很多宾客见不到姬冥阳都感到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便也释然。 无论姬太初在姬家何等身份,终究只是一介小辈,他的婚事还不至于让作为家族泰山北斗的老祖宗姬冥阳出山。 “真是不好意思,老祖宗最近正在闭关,实在是无暇招待诸位了。”姬生淼笑着将那两株数百年药龄的老山参接在手里,转而递给了一旁的族中小辈。 这两株药材都称得上稀世灵药,放在外界都是无价之宝,足以令得天师人物出手相夺。但此刻在姬家人眼里,却是普普通通,丝毫不以为意。 毕竟是传承数千年的修真大族,底蕴丰厚,对这等世间奇物也早就司空见惯了。 那送礼的宾客从言语间听出了一丝深意,当即眼泛精光:“姬老前辈在闭关?莫非他老人家就要更进一步,就天人之位了?” 姬生淼但笑不语,深深望了对方一眼,转而去迎向了下一位客人。 有些话点到即止,说的太多反而就没意思了。 忽然他身形一顿,但见得从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老者,仙风道骨,须发皆白,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不俗气魄。 老者名为梁作忠,为上庸梁家家主。 他身后紧随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是薛雨薇的父母,薛庆平和梁淑兰。 相较于其他人的春风得意,此时的薛庆平则是眼窝深陷,脸色无比难看... 第336章 凭什么? 尽管在华夏修真界颇有名声,但上庸梁家却并非传统的修真家族,顶多只能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圈子。 这个家族有千年之久的经商历史,专注于药材生意,甚至曾一度垄断了华夏国近三分之一的中草药市场,可谓实力雄厚。 而那些蕴含丰富灵气的天材地宝,一直都被天下各大宗门世家作为重要的修炼资源予以高度重视。 由此一来,上庸梁家就被迫与整个华夏修真界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修真者来说,钱财终究不过是身外之物,为了一株能够提升修为的灵药,很多人甚至会不惜耗费亿万巨资。 梁家凭借此道,许多年来积累了数之不尽的财富。 但随着与修真界的接触逐渐争多,这个俗世家族就越发惊恐的发觉,有太多可怕力量游离在规则之外,根本不受丝毫约束。 那些名派大宗、武道世家,随随便便拎出一个天师人物来,都能令这个绵延千年的鼎盛家族在瞬息间灰飞烟灭。 梁家人天生不善于修炼,实力低微,却又偏偏掌控着令无数修真者为之眼热的庞大资源。在这种矛盾之下,他们必须找到一个足够支撑起家族长久兴盛的稳固靠山。 由此一来,在华夏修真界赫赫大名、武道传承数千年的云州姬家自然就成为了不二选择。 联姻,又往往是效率最高、成本最低的绝佳方法。 姬生淼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拱起手来往前迎了两步:“亲家,你可算是来了!” 在这场家族联姻中,云州姬家占据着天然的优势,上庸梁家反而有些讨好把结的意味。 故而梁家家主梁作忠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笑呵呵的还礼:“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烦请姬兄多多帮衬啊。” “亲家放心吧,我肯定亏待不了你们。” 两位家主打过了招呼,眼底尽皆噙着一抹心照不宣的诡秘笑意。 梁淑兰往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姬家主,过了今日雨薇就是姬家的人了。她年纪尚小,难免任性,还请多多包容。” 姬生淼上下打量她一番,面色有些古怪:“这位是...” “哦,这两位是雨薇的父母,也是我的女儿和女婿。”梁作忠手缕胡须笑道,“爱女心切嘛,姬兄不要见怪。” “完全能够理解。”姬生淼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从今往后,雨薇就是我姬家的少夫人了,吃不了苦,你们做父母的尽可以放心。” 梁淑兰还想再说什么,但姬生淼却已是将手一扬,干净利落的道:“亲家,往里请。” “好好好,你还要迎客,我就先进去了。”梁作忠警告似的盯了女儿一眼,似乎在怪她话多,而后便带着身后的二十余名梁家族人进了门。 姬生淼在后面挺直了腰,望着梁家这一行人的背影,视线刻意在梁淑兰和薛庆平夫妻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儿,枯瘦的脸颊悄然泛起了冷意。 正厅前的院子里摆了上百桌酒席,前来恭贺的宾客们热切交谈,气氛热闹。 梁家作为薛雨薇的娘家人,被安排在了相当尊贵的位置上,迎接着四面那一道道满含艳羡的目光。 能与云州姬家结上亲,抱住了这么一棵大树,梁家的确是高攀了。 只不过偶尔有几道视线分外寒冽,甚至透着浓浓的鄙夷之色,但却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梁淑兰满心欢喜,脸泛红润。她当初违逆长辈意志,执意同薛庆平在一起,使得自己这些年在家族中都抬不起头,受尽了白眼。今天终于借助着女儿的荣光,扬眉吐气了一回。 跟随而来的其余梁家族人也尽是神色兴奋不已,唯有薛庆平僵坐在椅子上,脸颊铁青,双拳紧攥,呼哧呼哧的只喘粗气。 梁淑兰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偷偷伸出手捅了捅:“今天是咱们女儿大婚的日子,你摆出一张臭脸来给谁看?开心一点儿嘛,你这样太失礼了...” 薛庆平双目如欲喷火,言语也很不客气:“雨薇还不满十九岁,高中刚毕业就被绑到这深山老林里,嫁给一个年长她十多岁的陌生男人,你让我怎么高兴?我没哭出来给你看,这就很不错了!” 尽管他作为父亲,早就知道薛雨薇身上背负着一纸婚约。但那时候女儿年纪太小,他想着以后日子还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半个月前,姬家突然要求尽快完婚,甚至于不顾女儿的反对将其强行带到了云州。 这样的行径,对于身为父亲的薛庆平而言,太难以接受了。 梁淑兰脸色变了变,正欲开口,身旁却陡然响起了一声厉喝。 “庆平!这是你撒野的地方么!”梁作忠冷冷盯视着薛庆平,面色阴沉可怖,“雨薇能够嫁进姬家做少夫人,这是她的福分!连你这当爹的都跟着一起沾光,还有什么不知足?” “你要是不愿意留在这里,就给我滚出去!” 当着这么多人在场,薛庆平被骂的面红耳赤。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雨薇还那么小,她...她根本就不愿意...” 梁作忠那张脸颊有些扭曲,更显露出了几分狰狞:“这是家族的意志,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谈愿不愿意?阿兰当初就是不懂事,才跟你跑去了江南省,这教训还不够么!倘若我梁家上下全都如此任性,千年积累的祖宗基业早就被败光了!” 跟随而来参加婚典的梁家族人也纷纷冲着薛庆平夫妻二人投去不屑的目光,连连摇头。 “真是太不像话了...” “就凭你薛家的小门小户,能让你女儿做姬家的少夫人,那是高攀懂不懂?” “不知好歹...” 薛庆平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辩驳却又不敢出言。 家族意志?为了家族意志就可以牺牲他女儿的幸福么? 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啊,又不是一个物件儿,哪能随随便便,仅凭这几个老东西一句话就送人了? 第337章 看错了人 薛庆平出身小门小户,没有任何势力背景,依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花城副市长的位置。 他这样的人,与梁家那些老顽固截然不同,根本就不可能有多浓厚的家族观念。所谓的为了家族利益而放弃个人意志,在他看来简直愚蠢至极。 梁淑兰如坐针毡,急忙去扯了扯薛庆平的衣袖,递了个眼色:“大喜的日子,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点儿给咱爸认错!” 薛庆平满心窝火,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一阵阵发抖。 过了足有十几秒,他紧攥的拳头才缓缓松开,嗓音嘶哑低沉:“爸,是我头脑愚钝,考虑不周,请您别往心里去。” 梁作忠冷哼一声:“这里是姬家,不是江南省的小地方。若非你养了个宝贝闺女,就凭你那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他便带着梁家族人,跑去结交前来参加婚典的各方大势力了。 薛庆平静静的坐在那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雨薇啊,爸爸对不起你...” 他当年不过只是一个穷小子,在大学里偶然遇到了梁淑兰,一见倾心。两个人的这段恋情,自然招致了上庸梁家的强烈反对。 好在梁淑兰在家族中颇为受宠,又铁了心与自己在一起,他们纵然面对许许多多的阻挠,还是将这段感情坚持了下去,养育出一个可爱的女儿。 薛庆平又不是傻子,他知道妻子在娘家人那边抬不起头,所以这几十年来拼命奋斗,在不触碰自己底线的情况下,拼近全力往上爬。 他是一个男人,当然也想扬眉吐气,也想让人看得起。 在俗世眼中,现在的薛庆平无疑相当成功了。 可饶是如此,在权势熏天的上庸梁家人眼中,他这位高高在上的花城市副市长却连个屁都不算,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他全身涌起了浓浓的无力感,面如死灰,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梁淑兰见丈夫如此消沉,心底的欢畅也被冲淡了不少。 她挽住对方的胳膊,轻声安慰道:“雨薇已经成年了,早晚都要嫁人,不妨现在就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这姬家可是大周皇族后裔啊,实力深不可测,姬太初又是家族大公子,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女婿?” 薛庆平用手撑住额头,嘴角涌起了一抹嘲讽:“别说得那么好听了,你们梁家人为了家族利益,将我女儿当成了交易的筹码,就不觉得恶心么?” “薛庆平!你这叫什么话!”梁淑兰赶紧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一面的谈话,“那是你的女儿,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么!咱们还不都是为了雨薇好!” “为了她好?我看你是为了自己吧?雨薇做了姬家的少夫人,就能让你这当娘的在梁家地位水涨船高了是不是?”薛庆平缓缓偏过脸,冷冷的盯视着她,“你明明知道,她有自己喜欢的人。” “你别再提那个小子,半年前在帝鸿国际,他是怎么羞辱咱们的?你都给忘了?”梁淑兰神色有点儿恼火,言下也透着沁人的寒意,“他年纪轻轻,就能占据沧澜河以西号令群雄,我承认他很有本事。可他同姬公子相比,差了可不止一筹。” 薛庆平脸颊肌肉抽搐,轻轻舒了一口气:“如果这么说,你当初也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嫁给我?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梁淑兰张着嘴,瞪圆了眼睛,足足发了好一会儿呆。 “庆平,你说话可得讲良心,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说过半句抱怨话么?你当初为了娶我,可是在梁家大门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这才让老爷子心软了,点头答应咱们的事。” “那姓林的有这个魄力么?雨薇眼看着就要嫁了人,他是怎么做的?眨眼间就溜得无影无踪了!云州姬家那是什么背景?就连老爷子都不敢毁约,你当他是傻子,胆敢跑来白白送死?” 薛庆平咄咄逼人的目光暗淡下来,沉默相对,一声也不吭了。 回想起当初在帝鸿国际大酒店,那小子对抗自己,满脸倔强,信誓旦旦,恨不能将整片江南都踩在脚下。 可如今呢?他还不是做了缩头乌龟,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嫁做他人为妻,却连个面都不敢露。 薛庆平心下幽幽一叹,不得不承认,女儿看错了人... “他要真像你当年那样豁出一切,我敬他是个男人,未必就不会同意他和雨薇在一起。”梁淑兰冷声说道,“可事实证明,他就是个懦夫!根本就没资格娶咱们的女儿!”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骚动,旋即满场宾客纷纷起身相迎。 “钱大庄主来了!” 在全场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中,从那大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位个头偏矮、满脸油光的中年胖子。 这家伙生着一张圆盘大脸,两只滴溜溜转动的小眼睛分外有神,透着市井商人的市侩和狡猾。 看模样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儿下流猥琐、上不得台面。可这个人一出现,却是全场轰动,所有人都纷纷起身见礼,满面恭敬。 “大庄主一向可好?” “哈哈,宗门大会一别,好久不见了!” “...” 钱家大庄主,钱仓! 这个人,就是整个华夏修真界公认的财神爷啊。 钱家素有“天下钱庄”的美名,又是宗门大会的举办者,其在武道界的声望自然不言而喻。 纵然修真界强者为尊,视钱财如粪土,诸如梁家这种有钱无势的偏门家族根本入不得眼,但钱家却是截然不同。 这个家族非但有钱,最关键还有势,乃是传承悠久的武道世家,即便是一些隐世的名派大宗也不敢轻易得罪。 姬家家主姬生淼一脸热情的相伴身侧,钱仓就好似大肚佛一样呵呵笑着,拱手还礼,满脸和善。 “今天真热闹啊,都是熟面孔了,诸位别来无恙!” 第338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钱仓被一群人围在正当中,恭维奉承声不绝于耳,显然是极受欢迎。 薛庆平同梁淑兰夫妇二人眼睁睁望着这一幕,都是忍不住心生茫然。 这圆脸胖子究竟是谁啊? 上庸梁家本就不是传统的武道家族,只因为生意上的关系,才与华夏修真界的各方势力稍有接触。 甚至于除了梁家几位掌管家业的实权人物,大多数族内子弟都对修真圈子毫无所知。 夫妻二人出现这种疑问一点儿也不奇怪,但梁家家主梁作忠可并非一介白丁,他早就小跑着挤进人群,规规矩矩的打了个揖:“钱大庄主,在下梁作忠有礼了!” 如果真论起家族强弱,钱家纵然没有云州姬家历史悠久,但底蕴却也足以相抗。 上庸梁家作为一个在修真界毫无势力的偏门家族,梁作忠行如此大礼,也在情理之中。 “哦,原来是梁家主啊。”钱仓摸摸下巴,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儿,“我听说,你们梁家人最会做生意了,佩服佩服。” 梁作忠不胜惶恐,急忙道:“小打小闹罢了,当着钱大庄主的面,哪敢自称会做生意啊...” “不不不,你太客气了。”钱仓将手一摆,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老钱我比不上你们梁家啊,生意场上嘛,你们那才叫一个手腕高明。” 梁作忠浑然不解其意,还在愣愣发怔的工夫,钱仓却是将大拇指一竖。 “老钱知道有的东西能卖,有的东西不能卖。可你上庸梁家不一样,非但能卖药,还能卖人呢,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四面沉寂了片刻,有些人率先醒悟过来,发出一阵迎合的大笑。 更多的人则是面露疑惑,不明所以。不过当身旁人低低的解释一番,便也眉头舒展,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难怪...” “我说怎么会选上他家呢...” “...” 四面的哄笑声不绝于耳,梁作忠将之听在耳中,一张老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颌下胡子乱颤,但却不敢发作。 姬家家主姬生淼看了看他,脸色也有点儿阴沉:“钱大庄主,您今天莫不是来我姬家砸场子的?” “不不不,真心实意来祝贺的,姬家主别多心。”钱仓赶忙拱手,略一欠身,“老钱这张嘴贱,您别往心里去。” 他身旁紧跟着钱家的供奉丹师徐胜全,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姬家和梁家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罢了。 钱仓是生意人,有着远超常人的精明,他讨个乐子也就行了,犯不着冒着得罪云州姬家的风险跳出来多管闲事。 “唉,只可惜那姑娘了。”徐胜全手缕胡须,心下默默一叹,“可惜啊可惜,她现在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吧...” 四周众人见姬生淼脸颊有怒意浮现,也都乖乖的噤了声,不敢再笑。 姬家作为大周皇族后裔,武道传承数千年,又有老祖宗姬冥阳坐镇,一旦给惹毛了也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钱大庄主,你要是来闹事的,就请离去,我姬家不欢迎。”姬生淼冷着一张脸,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要是真心实意前来贺喜的,那就闭上嘴,请入席。” 钱仓竖起手掌挥了挥:“好好好,我闭嘴,这总成了吧?” “呵呵,钱大庄主是聪明人。”姬生淼这才重新恢复了笑容,冲着身后的家族子弟吩咐,“迎钱大庄主入席!” 梁作忠留意到钱仓满眼轻蔑的扫了自己一眼,然后才装模作样的抖抖衣袖,与徐胜全一前一后的走远了。 他额头青筋暴起,心下觉得憋气,但却无可奈何。 被钱仓这么一搅和,众人那充满艳羡的目光悄然收敛了不少,彼此交头接耳,“嗡嗡嗡”的低声议论不休。 当这些人再度抬起脸,看向梁家众人的视线中便已满含嘲讽了。 薛庆平和梁淑兰夫妻二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只觉得那一道道目光好像针扎一样,令自己浑身不舒服。 但他们两个人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将之归结为修真中人对外来家族的排挤... 钱仓和徐胜全所坐的那一张桌子分外火爆,不断有人凑上来涎着脸打招呼,甚至隐隐有点儿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姬家纵然势大,却只令人生畏。而钱家则截然不同,无论是钱仓还是徐胜全,手中都掌握着极其丰富的资源,能够带给人巨大的好处。 “梁家人太过短视了。”徐胜全面慈心善,依旧有些耿耿于怀,“真以为姬家为了一个小女娃,就能保他们世代永昌了?” 钱仓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不动声色的道:“病急乱投医嘛。” “这才是真正的愚蠢透顶啊。”徐胜全身子微微前倾,喟然一叹,“姬家可不是慈眉善目的观世音娘娘,那是一条毒蛇,早晚会吃得他们连骨头都剩不下。” 钱仓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就算非要往圈子里挤,也该找一个心善的主子嘛。那老东西还满心盘算着这样就不会被吃掉,其实反而死得更快。” “唉,可怜那小女娃了。”徐胜全再度叹息连连,“正当妙龄,却要被拿来用作...” 他话音戛然而止,却没说下去。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抓住机会凑上来:“徐大师,您老在说那新娘子啊?” 徐胜全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当即一撇嘴:“老夫什么都没说。” “嘿嘿,实话跟您讲了吧,不管那女娃子出什么事,梁作忠那老狐狸都不会心疼。” 徐胜全眉头皱了一下:“这话怎么讲?” “我听说那小女娃子是梁作忠的外孙女,根本就不算是上庸梁家人。”小个子挠了挠脸颊,思量了一会儿,“好像是...江南省的人...” “嗯?” 徐胜全一怔,一抬头正同钱仓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江南省?小先生就是江南省人吧?” 第339章 我说错什么了? 临近上午十点钟,太阳升上高空,倾洒霞光万道。 太阴山脉一片片绿树蔚然成荫,枝蔓交错,伴随着山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蜿蜒的山道两侧,每一棵树上都系了胭脂红的纱幔,随风飘摇舞动,宛若碧海之中的氤氲红霞,直抵云州姬家气势恢宏的正门。 姬太初大婚之喜,整个家族上下到处都被红绸锦缎所装点,房檐廊角,梅枝桂树,处处一片红艳艳的繁华盛景。 前来庆贺的宾客越来越多,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后来者与熟人打过招呼,低声说笑几句,便情不自禁的将视线投向了僵坐在不远外的中年夫妇,神色间暗藏着讽刺。 “这便是那女娃的父母?” “上庸梁家人么,啧啧,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残忍的爹娘啊...” 梁淑兰毕竟是个柔弱女人,迎着四面那一道道满含嘲弄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发慌:“庆平,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奇怪啊。这些人对咱们的态度,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薛庆平也察觉到了古怪,紧紧皱着眉,心下翻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半个月前姬家急迫要求举办婚典开始,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梁淑兰往丈夫身旁靠了靠,先前的兴奋得意此刻也荡然无存了。 恰在此时,身旁响起了一道温和沉厚的苍老嗓音:“老夫冒昧一问,两位...可是从江南省来的?” 夫妻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偏脸去瞧,只见得来人是一位身穿朴素麻衫,须发皆白的老者。 此刻这老头儿正是满脸慈祥,笑眯眯的望着他们,眼中颇含深意。 梁淑兰下意识的点头,心里直犯嘀咕。 这不是之前跟随在那圆脸胖子身后的老者嘛,听很多人都叫他“徐大师”,对之礼遇有加,想来身份不会低,怎么特地跑到自己这里来套近乎了? 莫非他是看雨薇就要嫁入姬家做少夫人,所以过来攀附关系? 梁淑兰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生意场上也游刃有余,尽管心下这样思量着,但言语却相当客气:“这位老先生,我们夫妻的确是江南省人,不知您因何有此一问?” “呵呵,老夫姓徐,名胜全。”徐胜全拱了拱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几分,“老夫有一位故交,也算是半个师父了。他就是江南省人,所以见了你们夫妻便没来由的感到亲切。” 他一生醉于丹术,肚子里没有那么多阴谋计量,个性反而要纯粹许多。 大半年前在宗门大会,徐胜全偶然见到了林子轩,惊为天人,甚至不惜折节下腰,恭敬相待,由此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段时间对徐胜全的影响可谓深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大半辈子所领悟的丹术,都不如跟随在林子轩身侧那十余天里学到的多。 以至于后来修真界传出林子轩在真武宗命陨无根之火的消息,他甚至为此绝食三日,从此闭门谢客,连昔日老友杨鼎峰的寿诞都没有参加。 不过没多久,他就听闻林子轩现身西鲁杨家,将杨鼎峰的生辰变成了忌日,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杨鼎峰丧于背信弃义,自作自受,时也运也命也,徐胜全活了一大把年纪倒也看得开,只是一直还惦记着能否再见林子轩一面,聆听教诲。故而当他一听说薛庆平和梁淑兰夫妇二人来自于江南省,就忙不迭的凑过来打听消息了。 “您的故交?”梁淑兰神色错愕,如果这老头儿真是来套近乎的,如此借口可算不上高明啊... 薛庆平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出声询问:“老先生,我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您所说的那位师父,不知是江南省哪里人?” “嗯,这个嘛...”徐胜全手捋白髯思量半晌,才慢吞吞的开了口,“我曾听过只言片语,好像是...江南省河东...” “嗯?”薛庆平蓦地一怔,脸色登时怪异起来了。 河东?自己作为花城市副市长,当地父母官,对河东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以面前老者的年纪和地位,有资格做他师父的家伙,怕也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可自己怎么就从未听说过? 难不成还是某位隐世不出的高人? 梁淑兰微微一笑:“老先生,我们就是河东花城人。我与当地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大多都相熟,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位?” 她已看出了面前老者身份不俗,倘若能够借此搭上关系,无疑有着莫大的好处。 谁料徐胜全却急忙摆手:“不不不,那是一位小先生,尚还不满二十岁之龄。” “小先生?” 薛庆平同梁淑兰对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 “我们在河东住了几十年,没见识过这等人物啊?” 徐胜全身体微微前倾,笑呵呵的问:“那位小先生姓林,讳名子轩,不知二位听说过没有?” 林子轩! 薛庆平夫妇二人身子狠狠一震,神色间都不禁涌现出了一抹诧异。 紧接着,梁淑兰那张脸就阴沉下来了,声音中也透着丝丝寒意:“老先生,你这是有意拿我们夫妻取笑吧?” 对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却偏偏指向了河东的那个小子,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此处可是女儿薛雨薇与姬公子的大婚现场,面前的老头儿将林子轩搬出来,这不就是故意给人难堪么。 此情此景,正如同在人家的婚礼上,突然间冒出一个人提起女方的前男友如何如何优秀,任谁听了也要翻一个大白眼儿吧? 薛庆平也是极为不满:“您也是上年岁的老人家了,如此搬弄是非,就不觉得羞臊么?” 徐胜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浑然不知两人此话何意:“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夫...着实不知,究竟说错什么话了?” 他满心大呼冤枉,我不就是过来打听一番小先生的消息嘛,这俩人怎么转瞬间就跟见了仇人似的? 第340章 莫不是俩傻子? 徐胜全歪着头,瞪着眼,一手捏住颌下白髯,满脸无辜相。 梁淑兰误以为对方这幅模样是刻意装出来的,心下更觉得气恼万分。倘若不是她家教良好,又碍于场合,都恨不得跳起来脚来骂人。 “老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就别装模作样了。”她气得咬牙切齿,“林子轩以前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这不假。但现在雨薇就要嫁给姬公子,做云州姬家的少夫人了。” “过往种种,早就一笔勾销,你想挑这个由头嘲弄我们,未免太过小人了。” 薛庆平附和着连连点头:“老先生,我看您也是有地位的人,如长舌妇一般挑拨是非,有失身份,还望自重。” 夫妻二人义正辞严的说完这番话,毫不示弱的盯视着对面已陷入彻底呆滞的徐胜全,脸泛怒意。 他们觉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眼前的白毛老头哪怕稍有一丁点儿廉耻之心,也该满面羞臊,惶惶而逃了吧... 然而对方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徐胜全大张着嘴,瞪直了老眼,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嗬嗬”的诡异声响,足足有好半天,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被彻底吓傻了! 姬家要娶进门的少夫人,竟然...竟然是林子轩的女人? 徐胜全张了张嘴,过了好久才极其艰难的挤出一句:“啥?你俩没跟老夫开玩笑吧?” 薛庆平把脸一沉:“你什么意思?听不懂我的话么?” 梁淑兰也不甘示弱的补充道:“我女儿年轻不懂事,才会受那小子的蒙骗。我们做父母的发现之后,彻底断绝了他们两人的往来,所幸并未犯下大错。雨薇清清白白,你要是想用那些闲言碎语攻击我们家,只会自取其辱。” “对,我薛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也是家规森严,分得清是非曲直...” 徐胜全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只觉得一阵凌乱。 还好意思说分得清是非曲直?这莫不是俩傻子吧? “咳咳,咳咳...”徐胜全神色恢复了几分自然,用手掩住嘴角一阵轻咳,无奈的叹了口气,“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啊,你家那小女娃既然是林先生的女人...” “你这叫什么话!”梁淑兰狠狠一拍桌子,怒冲冲的嗔斥,“他们两个早就没关系了,雨薇现在是姬家的少夫人,你不要胡言乱语!” “好好好,算老夫说错了话。”徐胜全摆了摆手,一脸无奈,“老夫就是有点儿想不通透,既然有林先生那么好的...怎么还非要将女儿嫁到姬家来吃苦受罪?” “哼,那姓林的不过一方土寇,算什么东西!”梁淑兰很不屑的嗤了一声,满脸鄙夷之色,“姬家是传承上千年的武道世家,声威赫赫。姬公子又天赋绝人,名满天下,岂是那毛头小子可相提并论的?” 徐胜全瞧这女人那副傲慢嚣张的模样,嘴角狠狠一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这大半辈子,荒唐话听了不少,全加起来也不如今天梁淑兰这一番话扯淡。 姬家大公子的确有天赋,有名望,但是想跟林子轩比?就凭姬太初那小杂毛也配? 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强者,名列地榜第九位,宗门大会一人屠戮七天师,静州真武宗威压蔡云飞,西鲁杨家虐杀杨鼎峰... 除此之外,还是一位能够炼制绝品灵丹的超凡丹师... 天骄无双,威震天下!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拎出来不能把姬太初那小子活活压死? 徐胜全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近乎于看傻子的目光瞅着眼前的这对中年夫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的问:“我且问您二位,真知道那林子轩是什么人么?” 梁淑兰的忍耐快要达到极限了,声音也显得有些尖利:“还能是什么人?江南省的一个土皇帝罢了,你还指望我高看他一眼?” 薛庆平脸色微微一变,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这老者言谈中一直围绕着林子轩,对那毛头小子推崇至极,好像还真知道些什么... “土皇帝?”徐胜全不由哂笑,手缕胡须连连摇头。 他已经全都明白了,这夫妻二人并非修真中人,明显只将林先生当成了一方世俗势力的首领,当真是愚不可及啊。 徐胜全顿觉索然无味,便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了,转身便想走。 既然林先生能由着那女娃嫁入姬家,想必是没什么真感情,他又何苦多事? 凡人的眼界终究是太低了,这夫妻二人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他们错过了一场多么大的机缘吧... “老先生,请留步。”薛庆平却突然站起了身,“我想问一问,您真的认识林子轩?” “当然。”徐胜全顿下脚步,微微点头,“我不是说了嘛,小先生是我的半个师父,我非但认识...” 梁淑兰狠狠扯了扯丈夫的衣角,忿忿不平的道:“你跟他废什么话啊,即便他与林子轩认识,也同我们没关系!” 薛庆平捏住了妻子的手,目光平视:“老先生,如果你再有机会见到林子轩本人,麻烦帮我带一句话。” “哦?”徐胜全颇感兴趣,咧嘴一笑,“说来听听。” 薛庆平咬了咬牙:“他当初信誓旦旦要保我女儿一世安稳,关键时刻却做了缩头乌龟,音讯全无,劳烦你帮我把这句话带到。” “他,不是个男人!” 徐胜全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嗓音艰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那小子失踪近半年,我女儿三番五次去花城林家府寻人都见不着面。他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徐胜全僵立在那里,心头忽然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失踪近半年?音讯全无?那不正是小先生出现在宗门大会的时间么? “难道说...”他手一抖,将颌下胡子拽下来了一缕,一张老脸霎时间无比难看,“你女儿大婚的消息,林先生并不知道?” 卧槽,出大事了! 第341章 画面不敢想 薛庆平嗓音有些沉闷:“其实我也不确定他究竟知不知道,但想来这整整小半年都没有音讯,应该是觉得害怕,所以躲出去了。可怜我女儿满腔心意,全都付诸流水啊。” “哼,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梁淑兰一脸不屑的冷笑,“以他那点儿微薄背景,还敢对抗云州姬家不成?” 徐胜全那张老脸绿油油一片,两条腿不住打着哆嗦。 今天这事情可大条了... 他本以为林子轩对姬家这场婚事知情,只因同那小女娃没了感情,这才并未插手。 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梁家人真是蠢透了。”他心下暗叹,眼角忍不住一阵剧烈抽搐,“放着林子轩那么粗的大腿不抱,偏偏跑来巴结姬家...” 徐胜全张了张嘴,真想明明白白的告诉眼前这俩人,林子轩这半年压根儿就没失踪,他是跑出去杀人放火了啊! 整个华夏修真界都快被林先生一人之力掀翻了,结果你们在后院偷偷摸摸的就把他女人嫁出去了... “这要是被林先生知道了...” 徐胜全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以那位小祖宗的心性,十有八九得杀到云州姬家来,打一个天崩地裂水倒流。 云州姬家贵为大周皇族后裔,武道传承上千年,的确很强悍,可是谭建东、蔡云飞、杨鼎峰这些人物哪一个不强? 除非姬家老祖宗姬冥阳这些年已迈入了先天境,成就天人之位,否则嘛,谁胜谁负还真的很难说... 薛庆平和梁淑兰见徐胜全直勾勾的瞪着眼,好半天也不说话,都是禁不住满心怪异。 这老头儿怎么了?忽然间就跟魔怔了似的? 薛庆平正想出言发问,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新郎出来了!” 众人纷纷抬眼望去,但见得姬家大公子姬太初身穿一件绯红的直襟喜服,刺绣精巧,腰束祥云纹的金色宽腰带,上系一枚古朴玉佩,尽显尊贵优雅。 他身躯笔挺,丰神俊朗,脸颊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当真是好相貌,好气度。 饶是薛庆平对这门婚事百般不乐意,此时却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不愧是云州姬家的大公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比那姓林的小子要强多了! 宾客们不约而同的拱起了手,有一些地位不高的家伙甚至站了起来。 “姬公子,恭喜了!” “恭喜恭喜!” 姬太初一脸从容淡定,微笑着还礼:“感谢诸位不辞辛苦,前来参加我新婚之喜,有礼了!” “哈哈哈哈,姬公子太客气了!” “这么大的喜事,我等岂有不来的道理...” 徐胜全站在不远处瞧着客人们那一张张谄媚的脸,忍不住直撇嘴。 如果你们知道姬家小子今天要娶的是林子轩的女人,估计就得哭出来了... 姬家家主姬生淼走过来,同自己儿子对视了一眼,旋即与诸多族中长辈坐上主位,冲着身侧点点头:“开始吧。” 一名家族子弟躬身应诺,快步走上高处,嗓音清亮。 “良辰吉时已至,婚典开始!迎新娘!”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来了,宾客们抻着脑袋张望,都想一睹这位未来姬家少夫人的风采。 只不过在众人眼底深处,除了好奇,还有着几分无法言说的怜悯。 红锦地毯早已铺好,在全场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下,身姿曼妙、杨柳细腰的娇柔新娘款款行来,沿途撒开漫天花瓣,馨香醉人。 一袭大红的嫁衣,刺绣精妙,花纹层层叠叠却一点儿也不显得臃肿累赘。裙上绣着朵朵盛开的牡丹,围绕在女子周身,将她衬托得犹如花中仙子,美艳不可方物。裙尾曳地三尺,行走时簌簌有声。 尽管大红盖头遮住了精致姣好的面容,但如此风情,却依旧是引得全场诸多年轻宾客呼吸停滞,眼泛灼热。 真是太美了! 原本满场众人都觉得姬太初无论是气度还是相貌,都是无可比拟之辈。但如今见识了此等美人,却蓦然发觉这位身份尊贵的姬家大公子瞬间跌入了尘埃,变得不值一提,根本衬托不起新娘的风华绝代。 宾客们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那紧紧跟随在女子身后的,竟然是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众人彼此对视,眼底都噙着丝丝嗤笑嘲弄,丝丝意味深长... 这不是明摆着嘛,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愿意进姬家的门啊。 所以姬家才迫不得已,动用了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将新娘看住,防止她在婚典上惹出乱子... 徐胜全眯起老眼,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心头忍不住一声赞叹。 如此美艳无双,真不愧是林先生的女人啊... 就凭姬太初那垃圾货色,也敢娶这么好的姑娘,他配么! 梁家家主梁作忠带着人走了回来,一见徐胜全站在那里,赶紧凑上去套近乎:“呵呵,徐大师,我早就仰慕您的大名了...” 话音未落,徐胜全却已冷哼一声,抬脚便走了。 只留下梁作忠僵立在原地,满脸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才声音低沉的问:“这老东西跑这儿做什么来了?” 梁淑兰从女儿身上收回视线,低眉顺眼的回答:“倒也没什么,他就是问了问雨薇以前的那个男朋友...” “嗯?不值一提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好问的?”梁作忠脸泛疑惑,盯着徐胜全走到了钱仓身旁说话,忍不住轻声嘀咕,“这老不死的在搞什么鬼?” 他扭过头环视身后,蹙着眉问:“如果我没记错,那小子是叫林宇吧?” “对。”梁淑兰急忙回答,“他是叫林宇,不过还有一个名字...” 梁作忠不耐烦的一摆手,径自打断了她的话:“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别拿这些琐事烦我了。” 薛庆平忍不住开口:“爸,我方才听徐大师的意思,貌似对林宇极其推崇,会不会那小子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身后的梁家族人出言嘲讽: “就你们那小地方的阿猫阿狗,能有什么了不得?” “姓林的小子即便有点儿势力,还能同姬公子相提并论么?” 薛庆平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第342章 说出来听听 “好美的妙人儿啊,真是可惜了。”钱仓从不远外收回视线,无奈的摇摇头,拎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 他刚将杯子端起来,徐胜全就满脸灰绿的走回来了。 “咦?”钱仓抬头扫了一眼,忍不住笑问,“你这是怎么了?龇牙咧嘴,就跟得了痨病似的...” 徐胜全捻着胡须,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庄主,眼看着就要出大乱子了,您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世间纷纷扰扰,嘈嘈杂杂,总也得不到片刻清静。如果都像你这般劳心劳神,累死啦。”钱仓转了转精致的酒杯,缓缓递到唇边,“你就该跟我学一学嘛,胸有千秋,无论多么大的事情,都是一派淡定从容...” 徐胜全身体往前凑了凑,弯腰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姬家娶进门的这新娘子,是小先生的女人啊...” 啪! 钱仓手上陡然一颤,酒杯瞬间跌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他微张着嘴,圆溜溜的小眼睛向外鼓起,整张脸登时就青了:“老东西,你特么没跟我开玩笑吧?” 徐胜全嘴角蓦地一抽,瞅着他那副惊恐表情,一阵无语。 大庄主啊,咱说好的胸有千秋,淡定从容呢?您这打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钱仓身份尊贵,他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纷纷投来茫然不解的视线。 “大庄主,我刚刚打听的清清楚楚了。”徐胜全咧嘴道,“那小女娃就是江南省河东人,谈了个男朋友,半年前突然就失踪了,她这才被迫嫁进了姬家的门。我听她父母亲口说,那女娃的男朋友就叫林子轩!” “您说这名字一样,时间地点也对的上,可不就是小先生么...” 还没待他说完,钱仓就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望向了被人搀扶着正准备跨过炭火盆的新娘。 “莫非...小先生还不知道姬家这边的动静?” 徐胜全布满皱纹的脸皮抖了抖:“即便之前不知道,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要是打起来...”钱仓藏在衣袖中的那只手哆嗦了一下,“姬家为了一个玄阴圣体,竟然连上千年祖宗基业都不管不顾了?” 此刻那场中的新娘子已跨过了火盆,姬太初满脸笑容的伸出手,想要把对方的一只纤纤玉手挽住。 不过新娘却相当不给面子,将柔软的娇躯向旁一偏,迅速把手藏在了身后。 满场宾客纵然不敢得罪云州姬家,却也有几个心怀不忿的年轻人抻着脖子,故意发出了嘘声。 姬太初脸色阴沉了几分,眼底翻涌起阵阵怒意,伸手便要去抓新娘的手臂。 就在这时,场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冷喝:“等等!钱某有话说!” “嗯?” 所有人全部循声望去,只见得钱仓与徐胜全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了过来。 四面陷入了片刻的寂静,紧接着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钱大庄主这是要搞什么?” “莫不是真要砸场子了?我没听说钱家和姬家有仇啊?” 众人心下皆是惊疑不定,即便是以天下钱庄的雄厚背景,也没胆子当着天下修真者的面,搅闹云州姬家的婚宴吧? 大婚之喜,你跳出来生事,这还让姬家人的脸面往哪放? 姬家那些族人彼此对视,旋即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愤愤然之色。 钱仓真是好大的胆子,跑到云州姬家的地盘上还这么猖狂?真以为没人敢杀他了? “钱大庄主。”姬家家主姬生淼慢悠悠站起来,眼底一片寒冽,“你想做什么?不妨说说清楚。” 钱仓快步走到场中,弯腰施了一礼:“姬家主,是老钱冒失了,还请恕罪。不过今天这婚,结不得!” 此言一出,姬家的众多族人当场就怒了。 “放屁!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来管我姬家的事?” 就连梁家那些人也是神色恼火,家主梁作忠更是气得咬紧了牙关。 他费了好大心力才促成了这场联姻,倘若不是外孙女体质特殊,单以上庸梁家的门庭可绝对高攀不起武道传承上千年的云州姬家。 面前这死胖子什么意思?还想从中搅局,坏了自己的好事不成? 而那些前来参加婚典的宾客则是心生疑惑,钱大庄主向来都不是一个心善的主儿啊,他怎么突然替那小女娃出头了? 姬生淼将拳头攥紧了,脸颊肌肉紧绷:“钱大庄主,我敬你来者是客,这才留了三分情面,可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姬家主,我这是为了你好。”钱仓抬手一指,眼底一片深沉,“你可知这女娃是何来历么?” 姬生淼瞬间勃然大怒:“你欺人太甚!” 钱仓满心烦闷,他也是被逼无奈,才硬着头皮来趟这趟浑水:“姬家主误会了,我并非指她的玄阴圣体。” 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望向了薛庆平夫妻二人:“我听说你们女儿早有相恋之人,当着全场这么多人的面,不妨说出来听听。” “啊?” 薛庆平和梁淑兰齐齐一怔,都发了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貌似越来越诡异了? 满场无数道目光全部向着梁家人所坐的位置投射了过去,梁作忠一张老脸咋青咋白:“钱大庄主,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索性明说清楚。” 钱仓捏着手上的玉扳指,嘴角泛起了一抹诡秘的笑容:“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满场这么多宾客,自有定夺。” 梁作忠丝毫不以为意,冲着女儿吩咐:“说出来,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梁淑兰抿了抿嘴,鼓起勇气道:“我女儿从前的确有个男朋友,不过她守身如玉,绝对没有...” “别特么跟老子废话!”钱仓把眼一瞪,神色狠戾,“我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真好似厉鬼一般,同平日里笑眯眯的和善面貌大不相同。 梁淑兰顿时就被吓得白了脸,小心翼翼的道:“林...林宇...” 第343章 踏凌空 气氛沉滞了片刻,旋即满场宾客面面相觑,全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林宇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过这名字,方才见大庄主言之凿凿,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林宇,林宇...”一名花白胡子老者手捻胡须,摇晃着脑袋,目露疑惑之色,“好像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了...” 上庸梁家家主梁作忠微微眯起了眼睛:“钱大庄主,那小子不过是个占据方寸之地的跳梁小丑罢了,如何比得上姬公子大名鼎鼎?你还指望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名号不成?” 姬生淼扭身望了望,见家族中人纷纷摇头,显然都没听说过此等小人物,便也放下了心。 “钱大庄主,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他脸色当即更显阴沉了几分,“我姬家上千年传承,亘古绵长,可并非任人可欺!” 就连姬太初一介晚辈都流露出了轻蔑之意,他早就听范伯谈起过那林姓小子,但却从来都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即便有点儿功夫在身,与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一只抬脚即可轻松碾死的小蚂蚁,完全上不得台面。 至于范伯多次提及那小子一身修为化境,更是可笑至极! 就连老祖宗姬冥阳也要三十五岁才臻入化境,那小子算什么东西,也敢插葱装象? 唯有范伯战战兢兢立在那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他同林宇交过手,很清楚对方是名副其实的天师强者,不满二十岁的化境... 但很可惜,他以一个下人的身份久居花城多年,长时间断绝了与修真界的联系,实在无法将平凡普通的林宇同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重合在一起。 钱仓没有丝毫尴尬之色,反而是笑呵呵的抚了抚手掌,再度盯着梁淑兰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你也一并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梁淑兰毕竟见过不少大场面,此刻倒也逐渐镇定了下来。 她撇了下嘴,满不在乎的嚷道:“不就是林子轩嘛,这有什么...” 林子轩!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一片死寂,气氛陡然凝固了... ... 在姬家陷入集体呆滞之际,一架直升机已呼啸着飞入太阴山脉,闯进了白茫茫的云海雾霭。 操控飞机的驾驶员发出了提醒:“已抵达预定位置,现准备降落,现准备降落...” 陆清雅将长发扎在脑后,身穿一套干练的黑色紧身装,将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从前面走到林宇身侧,微俯下娇躯,大声说道:“林先生!太阴山脉雾气太大,我们没有准确的地理坐标,需要耽搁一段时间!” 林宇伸手掏了掏耳朵。 虽说螺旋桨的噪音蛮大,但他修为非凡,听力敏锐,还不至于连陆清雅说话都听不见。 对方这么大动静,是拿他当聋子了么... 陆清雅盯着面前男子那张英俊非凡的面容,俏脸忍不住一红。 仅仅是大半年不见而已,这小家伙怎么变得这般好看了... 林宇低头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淡声问:“大概需要多久?” 声音并不大,但陆清雅却是将之听得清清楚楚,有点儿为难的回答:“这...不太好说,得先让驾驶员降低一点儿看看情况...” 太阴山脉地域辽阔,又被层层云雾所环绕,堪称一道天然屏障。 他们千里迢迢跑来砸场子,自然比不得那些受姬家邀请出席的宾客,没有准确的地理坐标。由此一来,想要在群山万壑中找到降落地点,的确很不容易。运气好几十分钟,运气不好几个小时也有可能。 林宇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可等不了那么久。 幸好,这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林宇缓缓闭上双目,神识宛若潮水,瞬息间弥漫开去。所过之处,一切都无法遁形。 二十余秒后,他睁开了眼,沉声道:“东南方两公里。” 陆清雅怔了一下,急忙扭身冲着驾驶员吩咐:“东南方向,两公里!” “收到!收到!”过了没多久,前方陡然传来驾驶员兴奋的声音,“找到了!立即降落!” 陆清雅微张着小嘴,一脸惊愕的望着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淡然面颊。 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堪比军用雷达了! “停在这里。”林宇忽然站起了身,嗓音中沁着几分寒意,“打开舱门。” 舱门轰然拉开,冷风好似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窜进来,螺旋桨的嗡嗡声震耳欲聋。 林宇走到舱门旁,居高临下的俯视。 天气还算不错,阳光穿过了云层间的缝隙,肆意倾洒,视线所及之处尽被染成了金灿灿一片。 “林先生!”陆清雅抻着小脑袋瞅了瞅,往后挪了小半步,忍不住大声提醒,“这里可是两千米高空...” “我知道。” 林宇清冷的言语落下,一步就跨了出去。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犹如一发重型炮弹,轰然砸向了地面。 “啊!” 陆清雅吓了一跳,当即尖声惊叫,踉跄着摔倒在机舱里。 两千米,足足两千米,这家伙不要命了? 直升机里的所有人,一瞬间皆是心惊胆寒,面无人色。 那五六个身材魁梧的陆家手下,自认平日里见惯了大风大浪,被枪顶住脑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此刻他们却是两腿发软,汗流浃背。 陆清雅剧烈喘息,又急急忙忙跪爬到了舱门边,探头向下瞧去,眸底满是惶恐不安。 林宇的身形已化作了一个微不可查的渺小黑点,但他所过之处,却是气浪汹涌澎湃,层层叠叠的云雾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伴随着他一路延伸而下,雷鸣般的隆隆声不绝于耳。 “简直就是个疯子...”陆清雅娇躯颤抖,收紧的掌心都沁出了冷汗。 她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精致的面颊才重新恢复了平静:“准备降落!” 第344章 真相 清风拂山岗,枝叶交触,沙沙作响。 时间仿佛于此凝固,所有人都呆呆僵立在原地,瞪圆了眼,大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薛庆平同梁淑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夫妻二人皆是一脸迷茫,搞不清楚状况。 林子轩在江南省的确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可也不过就是掌控一方商业命脉的世俗势力罢了,放在天下修真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何德何能,仅仅凭一个名字就震慑住了全场? 他们满腹狐疑,但在其他人心头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长久的压抑过后,轰然爆发。 “林子轩!怎么会是...” “姬家这次惹大祸了!居然敢招惹上那位狠人!” “抢林子轩的女人?这特么不是在开玩笑吧?” 很多人这才骤然醒悟,难怪先前听到“林宇”二字都感觉颇为熟悉,貌似在哪里听说过。 林子轩在宗门大会上,未曾暴露身份之前,可不就是用的这个名字嘛! 只不过随着他屠天师、踏真武、战杨家,名声越来越大,修真中人只闻林子轩之名,早已忽略掉他的另外一个称呼了! 梁淑兰更加费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你不是说...”家主梁作忠猛然转过身,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你不是说那小子只是江南省的一个土皇帝么,他怎么忽然间就变成林子轩了...” 尽管梁家并非完全属于华夏修真圈子,但他作为一家之主,又与修真界方方面面的势力联系紧密,怎么可能没听过林子轩的大名? 非但听说过,这半年以来,连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梁淑兰哑口无言。 一个地位颇高的梁家族人冲过来,粗声粗气的咆哮:“你难道不知道那林子轩是化境天师么!” “知道...知道啊...”梁淑兰慌慌张张的回答,“但你们不是说,那纯属自我吹捧,河东小地方不可能有天师人物...”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女儿薛雨薇主动提起林宇的时候,还为此引得梁家族人连番嘲笑来着... 梁家众人一阵头晕目眩,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他们只知道薛雨薇那个小男友名叫林宇,在江南省掌控着一方势力,还以为是哪个上不得台面的地头蛇,自然不会当一回事了。 你要是早说那小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林子轩,谁不得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啊! 薛庆平身子晃了晃,面颊渐渐涌起了一抹苍白。 他的猜测成真了,那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非但在世俗社会鼎鼎有名,即便是放在华夏修真界,也有一重了不得的身份... 以姬生淼为首的那群姬家族人,同样悚然而惊,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为了一个玄阴圣体,竟然将近半年来风头正盛的林子轩给扯出来了,今天这事情,的确颇为棘手... 虽说以云州姬家的底蕴,倒也并不怎么将那小子放在眼里,但平白无故竖一强敌,并非明智之举。 钱仓将满场众人的反应尽收入眼,笑着拱了拱手:“姬家主,现在明白老钱的好意了吧?” 姬生淼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无言。 “以老钱之见,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妨现在就终止婚典,将这小女娃护送回江南省,再向林子轩赔罪道歉。”钱仓咧嘴一笑,言下意味深长,“如此一来,姬家方可免祸啊。” 姬太初站在不远处听了,顿觉满心羞愤,当场勃然大怒:“放肆!那小子即便真是林子轩又能如何?他区区一介化境天师,还敢跑到我姬家来撒野么!” 被自己向来视为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突然间摇身一变成为了修真界赫赫有名的超新星,这让他难以忍受,几欲发狂。 他此话一出,姬家的年轻晚辈也忍不住出言附和: “区区化境天师罢了,我姬家为大周皇族后裔,岂会在乎!” “居然还要给他赔罪?他算是什么东西!” 云州姬家传承上千年,威名远播,即便是如龙如凤的堂堂化境天师,也毫不放在眼里! 但满场宾客却是纷纷忍不住倒吸着冷气。 云州姬家底蕴雄厚不假,可那林子轩却也并非普通的化境强者啊... “姬家主,这场大劫能否避免,全在你一句话了。”钱仓面色渐渐泛了冷,“倘若林子轩知道你们将他的女人抓来,给族中晚辈做了炉鼎。他势必会亲至云州,打一个地覆天翻!” 全场安静了几秒钟,忽然响起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炉鼎?那是什么?” 嗯? 众人尽皆循声望去,盯着那面露疑惑的薛庆平和梁淑兰夫妻二人,目光中满含怪异。 钱仓眨了眨圆溜溜的小眼睛,嘴一扯:“你们不知道?” 薛庆平与梁淑兰彼此对视,忙不迭摇头。 一瞬间,满场那些宾客的一张张脸全都青了! 简直就是造孽啊! 他们原本认为这对父母心如蛇蝎,竟为了讨好姬家而将亲生女儿推入火坑,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够了!”梁作忠满脸狰狞的呵斥,“这些事与你们无关,不要多问!” 薛庆平又不是傻子,看到岳父这般极力掩饰,心下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 “诸位!”他往前迈出一步,嗓音沙哑,“哪位好心人能告诉我们夫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徐胜全仰头一阵大笑,“老夫原本还在费解,你夫妻二人为何放着小先生那般惊才绝艳的女婿不要,却偏偏要将女儿嫁到姬家来送死,竟然是被骗了!” “实话告诉你们,姬家大公子始一出生就大道有缺,无法修行。但他却不死心,成年后不断寻觅妙龄女子弥补阴阳失衡,借此一步步踏入武道。” “他唯有找到传说中的玄阴圣体,炼作炉鼎,方才能够彻底痊愈。而你们家的女娃娃,恰巧就是那亘古难寻的玄阴圣体啊!” “但如此一来,你们家的闺女绝活不过三年,最后甚至会被他抽成一具干尸!” “你们真以为姬家的少夫人那么好做?”徐胜全眼底寒芒闪烁,“现在可明白,何谓炉鼎了?” 第345章 一个人 徐胜全这番话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利刃一般狠狠扎在了薛庆平夫妻二人的心上。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梁淑兰踉踉跄跄后退,死死盯住了父亲梁作忠的背影,脸颊惨白如鬼,“爹,您老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梁作忠清了清嗓子,声音显得很沉闷:“这是为了家族大计的必要牺牲,你应该学会去理解为父的良苦用心。” 梁淑兰浑身过电一般的簌簌颤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所有的疑问全解开了。为什么云州姬家贵为大周皇族后裔,却会选择同上庸梁家结亲?为什么这种好事,没有从梁家内部选拔优秀晚辈,却偏偏将机会给了薛雨薇? 她原本满心欢喜的以为寻得良婿,将女儿嫁入了煊赫门庭,从此扶摇上青云,没想到却是自己把亲生骨肉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打从十几年前范伯作为管家潜伏在花城薛家开始,这个计划就已然成形了! “雨薇,雨薇!妈妈对不起你啊!” 梁淑兰声调尖锐的哭嚎,嘴角溢出了一丝殷红的鲜血,身体一软,当场昏死过去。 “淑兰!”薛庆平半跪在地上抱住妻子,恶狠狠瞪视着梁作忠的后脑勺,目呲欲裂,“雨薇是你的亲外孙女!你当真好狠的心啊!” 满场宾客大多都知晓内情,只不过碍于云州姬家势大,这才不敢直言。 如今见了这等场面,尽皆心生不忍。 姬太初神色狰狞,紧攥着双拳,慢悠悠抬起了脸:“老东西,你的嘴还真贱,莫不是要找死了!” 徐胜全自有风骨,手捻胡须一片淡然自若:“小崽子,你这些年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儿女,善恶有报,必遭天谴!” “哈哈哈哈...”姬太初厉声大笑,“武道之上,踏尸而行,凡夫俗子性命又值几何?那林子轩即便是化境天师又能怎样?这女人,本公子要定了!” 家主姬生淼拍着巴掌,满眼赞赏:“好!我儿如此心性,日后必成大器!” 钱仓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们这分明就是不知死活啊,林子轩不久前才踏平西鲁杨家,虐杀杨鼎峰,前车之鉴都忘了么!你云州姬家纵然是大周皇族后裔,可终究不过是个冒牌货,还真以为了不得了...” “冒牌货”三个字一出口,姬生淼双手猛然一抖,眼底瞬间迸发出森然杀意。 此等家族隐秘,今日在场的诸多宾客都没几人知晓。钱仓此刻公然讲出来,分明就是做好撕破脸皮的打算了。 然而就在此时,如弱柳扶风的新娘子却突然扯掉了大红盖头,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这位先生。”女子黛眉微蹙,雾气蒙蒙的眸底一片焦灼,“您知道...他在哪里?” 钱仓不由得一怔,待得回过神,满脸尴尬:“小姐误会了,老钱上次与小先生相见,已是几个月之前了。” “真是抱歉啊,小先生仙踪不定,实在是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 女子明亮的眸光迅速黯淡了下去,雪白贝齿轻轻咬住了红唇。 空欢喜一场啊。 众人都被她的美貌惊呆了,等到反应过来,不由得连连赞叹,唏嘘不已。 哪怕知晓了自己嫁入姬家是死路一条,新娘子却依旧平淡处之。可是一旦从钱仓那里听到了林子轩的消息,却在顷刻间就失了从容,足可见用情至深啊。 姬太初见薛雨薇这般模样,不禁满心嫉恨,双目如欲喷火。 “你这个贱人!”他怒声呵斥,伸手去抓,“我才是你的男人!那姓林的杂种算什么东西!” “滚!” 薛雨薇冷冷吐出一个字,娇躯向后一旋,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锋锐的金钗,抵住了白嫩的玉颈。 “离我远点儿!再敢往前凑一步,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全场悚然而惊,这新娘子的性情也未免太刚烈了,一言不合就要寻短见? “雨薇!”薛庆平嘶声哀嚎,“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爸,我命如此,您无需伤心难过。”薛雨薇往后再退了半步,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女儿今生只钟情一人,哪怕他心中无我,也绝不苟合他人。”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将来你若能再见到他,帮女儿把这句话带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姬太初往前逼近了一步,脸颊彻底扭曲:“薛雨薇,你未免太天真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死?由不得你!” 云州姬家高手林立,丝毫不乏天师强者,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毫无修为的柔弱女子在眼皮底下就寻了短见。 他话音落下,作势便要冲上去。 “姬太初!”钱仓一声暴喝,“你焉敢!” “我有何不敢!”姬太初嘶声大叫,“林子轩即便来了又能怎样!我同样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长空之上陡然传来一阵隆隆爆响,宛若雷鸣般滚滚而至,声音越来越大,震得桌上杯盘震荡,酒液倾洒。 “怎么回事?” 所有人齐齐仰头望向天空,赫然便看到了此生都难以磨灭的一幕奇景。 在那苍穹之上,翻涌的云雾好似涟漪般层层叠叠扩散开去,形成了一个直径千米的巨大云气圆盘,迅速迫近地面。 白色气浪如万条丝绦,在天地间连成一片,疯狂倾泻而下,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下方的每个人都是面露惶恐不安,只觉得通体生凉,两腿一阵阵发软。 忽然有人抬手往正中心位置一指,尖声叫嚷:“快看!那里有一个黑点儿!” 在满场无数道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中,那云气圆盘正中心的黑点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难不成飞机失事了?” “怎么看着有点儿像...” 钱仓直勾勾的盯住天穹,身子猛然一耸,当即脸色大变,骇然失声: “一个人!” 第346章 可惜不是我 渺小的黑点儿逐渐放大,果然是一个人! 滚滚气流倾泻而至,劲风扑面,凌厉如刀,割的人脸颊生疼。 全场骤然陷入了一片混乱,桌椅翻倒,杯盘狼藉,无论是何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此刻全变成了无头苍蝇,发了疯似的往姬家大门外跑。 震耳欲聋的轰鸣音仿佛一台重型机械,将惊叫、吵嚷声彻底淹没,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转瞬而至。 苍天古木拦腰而断,飞禽走兽哀鸣嘶吼。 碧瓦朱檐嘭嘭崩碎,那一座座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在重度压迫之下,宛若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向着四面八方轰隆隆成片倒塌。 炸裂的木屑如同子弹飞溅,尘土好似水浪般翻涌开去。 所有人都逃出了宏伟大门,聚集在外面广阔的青石广场之上,仰起头,战战兢兢的仰望这好似毁天灭地一般的大场面。 在此等威势之下,没有任何人胆敢生出丝毫反抗之心。 即便是姬家家主姬生淼这等天师强者,也只能站在高处,瞪圆了眼睛,惊恐不安的望着一座座建筑连片化为废墟。 太恐怖了! 轰! 在响彻云霄的坠地声中,气浪裹挟着砂石瓦砾从众人头顶横扫出去,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整座太阴山脉,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清风吹拂,尘埃席卷,天地之间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众人抬眼望出去,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云州姬家,竟然有足足三分之一的建筑尽数被夷平! 昔年姬家初代始祖移山填谷,于此建宗立祠,开数百代鼎盛繁华。然而就在今日,在那一大片的废墟正中央,竟然出现了一个可怖的巨大盆地! 即便是场中那些为数不多的化境天师,也忍不住满心骇然。 从上千米高空坠落直下,这得是多么强悍的肉身?哪怕是先天境强者,貌似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到底是哪位凶神恶煞到了?” “我的天,这多大的仇?摆明了就是要毁云州姬家的千年基业啊...”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所有人都盯住了那正前方的巨大盆地,只见得尘埃翻腾,隐隐显出了一道模糊的欣长身影。 姬家家主姬生淼脸颊肌肉抽搐,眼底都泛起了一片猩红。 他身体抖了抖,嘶声咆哮:“何方孽畜!胆敢跑到我姬家兴风作浪!给我滚出来!” 与那烟尘之中,缓缓响起了一道清朗嗓音:“姬家只有你们这等杂碎晾在这里么?老狗姬冥阳跑哪去了?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薛雨薇娇躯倏而一滞,一双美目陡然睁大了。 好熟悉啊,她听出这道声音来了... 而除她之外的其他人,则是嘴角抽搐,眼皮暴跳。 虽然人家嘴里一个脏字儿都没蹦出来,但这话可太难听了。 姬冥阳位列地榜前三,是华夏修真界大名鼎鼎的老一辈强者,其身份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甚至有人猜测,姬冥阳本就天赋惊人,又隐世而居这么多年,即便没入先天境,想必也已隐隐触摸到门槛了。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狠角色?一出场先打平了小半个云州姬家,紧接着又左一个杂碎、又一个老狗的骂着,真当大周皇族后裔没脾气了? 姬家族人可并非没脾气,一个个都快要被气疯了! 数位天师强者早已摆开了阵仗,浑身上下灵力翻涌,杀意凌然。 家主姬生淼将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我家老祖正在闭关,如若不然,焉能容你猖狂到此时!” 伴随着一阵不屑的轻笑,那年轻人已从逐渐消散的烟尘里显露出了真容,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一袭单调的黑衣反衬出身如玉树,容貌俊美似天神贵胄,剑眉入鬓,瞳孔漆黑明亮,剔透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宛若玉石般晶莹。 明明身处尘埃,却又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林子轩!”有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抑制不住的惊声大叫,“林子轩到了!” “真的是林子轩!我在西鲁杨家见过他!” “他果然来了!” 全场哗然,好似一锅开水,沸反盈天! 放眼整个华夏修真界,敢孤身一人打上姬家的人物,估计也是独此一个了! 钱仓与徐胜全对视一眼,俩人都有点儿懵逼。 今日所见的林子轩气度犹存,但与宗门大会那时的样貌可是差距太大了。 向来只听说过女大十八变,没听说过男大也有十八变啊? “小先生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钱仓摩挲着下巴,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老钱可得找个机会好好请教一番,保不准也能重新改造一下...” 徐胜全摸了摸那张皱巴巴的老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薛雨薇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盯着面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呆呆发怔。 她有点儿不确定了,这真是自己的心上人么? 林宇踏过了门槛,那宏伟的姬家大门再也支撑不住,于他身后轰然倾塌。 他静静站在那里,细细端详了一番呆立在不远处的新娘子。 浓密如墨的三千青丝梳到了头顶,盘成发髻,宛若乌云堆雪。两旁插着雕琢精巧的金钗,玫红色的宝石在尾端轻轻的摇摆,显露出迷离光彩。 红唇皓齿,黛眉弯弯,目如水波流转,氤氲灵动。白皙精致的两颊胭脂淡淡扫开,更多了一抹诱人的嫣红。花饰繁多的大红嫁衣裹住窈窕娇躯,更衬体态曼妙,腰肢纤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流露出令人几欲失魂的妩媚。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点下巴,由衷的赞美道:“真漂亮。” 他言下略一停顿,总觉得处在如今这种场合,有必要发挥一下本就很不擅长的诙谐幽默,缓解一下僵硬的气氛。故而他思量片刻,忽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 “只可惜嫁的人不是我。” 话一出口,他就满心懊悔,自己果然没有幽默细胞啊,明明不是那个意思,说出来怎么就跟耍流氓似的... 因为对面的薛雨薇,哭了。 第347章 幸好不算太迟 薛雨薇怔怔望着眼前一袭黑衫的年轻男子,紧紧抿着红唇,娇躯簌簌颤抖。 纵然模样已大变,但一切却还是那么熟悉。她认出来了,绝对不会有错,这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哭着哭着,那张白皙的俏脸上骤然绽开一抹足以令得百花都为之暗淡失色的绝美笑颜。 日日夜夜的缠绵相思终于有了回响,林宇没有欺骗,景山之巅的承诺也从未背弃,他来接自己了。 他将带着自己离开云州,摆脱苦难,冲破命运的桎梏,冲破俗世的藩篱... 女孩儿探出修长白嫩的纤纤素手,轻轻提起裙摆。她跨过古朴苍凉的青石地砖,疯狂的向前奔跑,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奋不顾身,一往无前。 裙袂飞扬,大红的嫁衣如灿烂的天边红霞,刺绣金线在温暖的阳光下绽放着迷离的光彩。年轻女孩儿急促的喘息揉碎在轻柔的山风之中,仿佛人世间最为美妙的天籁之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她雪白光洁的前额撞上了坚硬宽阔的胸膛,娇柔冰凉的躯体闯入了温暖舒适的怀抱。 薛雨薇紧紧抱住身前的年轻人,缓缓闭上美目,忍不住轻声抽噎。 那一刻,她仿佛获得了全世界... 感受着怀中单薄柔软的娇躯,林宇身体微微僵硬片刻,蓦然一声叹息。 “对不起,我来得晚,让你受委屈了。”他伸手轻轻揽住女孩儿的纤纤柳腰,眼底翻涌起一抹愧疚,“我在天字一号见到了方莹莹,这才听说了你的事。” 薛雨薇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婆娑泪眼。灵动的美眸中好似蕴了一湖盈盈春水,尽是浓到化不开的甜蜜柔情。 四目相对,林宇那张平静淡漠的面颊泛起了浅浅的笑容:“幸好还不算太迟。” 众多宾客聚集在辽阔的青石广场上,望着前方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皆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赞叹之色。 独步天下之才,风华绝代之姿,真是好一对神仙璧人啊。 至于姬家大公子姬太初嘛。 那一道道目光再度望向了站在不远处,气得浑身发抖、脸颊扭曲的姬太初,都觉得有些入不得眼了。 这位姬家大公子同修真界的寻常俊杰比较,足以称得上英姿伟岸,气度非凡。 可要是同天之骄子林子轩相提并论,那就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了。 或者说两人完全没法比,根本就不在同一层次上。 林子轩是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不满二十岁登地榜前十位,威震八荒,慑服群雄。引得无数倾城绝色为之芳心暗许,柔肠百转。 姬太初有什么?倚仗家族资源的公子哥儿罢了,这些年为了弥补大道有缺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当真是丑陋不堪,无耻至极。 这样的两个人,有丝毫可比性么? 别看满场大多数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但此刻居然全部理解了薛雨薇的选择。 难怪人家姑娘宁死也不嫁进云州姬家的门,原来曾经沧海,再难为水啊... 林宇向着众人走过来了,面色淡漠平静,双目如幽冷星辰。 薛雨薇甜甜的抱住他一只胳膊,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其身侧,脸蛋儿酡红。 钱仓身后跟着徐胜全和数名随从,齐齐往前迈出一步,躬身施礼:“小先生!” “嗯。”林宇略微点头,视线轻轻一扫,“钱大庄主、徐大师,别来无恙。” 一名白发老者率领门下子弟走到前列:“风雷宗拜见林天师!” 紧接着,聚集于此的天下宗门世家纷纷凑上来见礼: “沧海门参拜林天师!” “天鹤宫敬拜!” “林天师,老朽有礼了...” 武道之上,强者为尊。 林宇纵然年轻,但却是凭一身惊世修为,斩天师,屠地榜,闯下了赫赫威名,足以赢得天下宗门世家敬服,上前大礼参拜。 薛雨薇紧随在林宇身旁,望着对方犹如高贵君王般独享万千荣光,心里既觉得骄傲、又觉得讶异。 梁淑兰早就苏醒了,与丈夫薛庆平相互依靠在一起,满心翻涌着无穷无尽的震撼。 远处那俊美非凡、引得天下宗门世家争相来拜的年轻人,真的是花城那个普普通通、性格倔强的毛头小子么? 夫妻二人都不敢相信,他们曾经视为不值一提的顽石,居然会是价值连城的瑰宝! 薛庆平喟然长叹:“我活了大半辈子,自认眼光老辣,看人的本事却连咱们的女儿都比不上...” “庆平,你说...”梁淑兰扯住了丈夫的衣襟,惴惴不安,“姬家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咱们雨薇?” 薛庆平眉头皱了皱,神色间满含疑虑:“我也不知道。” 虽说他对修真界的情况丝毫不了解,但近些天耳濡目染,也深知云州姬家的恐怖。 林子轩毕竟年轻,真能挡得住上千年传承的古老世家么? “这都是我的错。”梁淑兰懊悔不已,“只要能救女儿,让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忽然,一股凌厉气势蔓延向四面八方,瞬息笼罩全场。 在这等威压之下,修为稍弱者面露惊恐、战战兢兢。 “嗯?”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纷纷循着源头望过去。 姬家家主姬生淼负手立于高处,身似重山,气度如虹。 在他身后,还有六名头发花白的姬家长者分列两旁,每个人都是周身灵力翻涌,杀机腾腾! 全场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足足七位化境天师啊! 要知道,可还有一位名列地榜前三的老祖宗姬冥阳闭关未出呢,那才是这个古老家族最大的一张底牌。 云州姬家真不愧是上千年武道传承,这般底蕴,恐怖到了极致! 原本热闹的场面骤然冷清,宾客们不自禁的缩起脖子,往后退避了几步。 有些人甚至开始暗暗后悔,刚刚是不是得意忘形,与林子轩走的太近了一点儿?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无论惹恼了哪一方势力,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第348章 无愧天骄之名 林子轩的确很强,强到令人生畏,令人胆寒。 但是他不满二十岁之龄,如何抵得过云州姬家的上千年雄厚底蕴? 为美人亲身涉险,的确是英雄意气之举,但这也将自己送入了虎口,沦为被云州姬家肆意宰割的鱼肉,又何尝不是一种愚蠢? 不少人心头都在隐隐担忧,林子轩始一出场就搞得姬家灰头土脸,颜面无存,以大周皇族的高贵威仪,当真能允许他活着离开云州么? 姬家家主姬生淼于高处一步迈出,脚踏凌空:“林子轩,你毁我姬家祖业,搅闹我儿大婚之喜,好胆!好胆!” 声如闷雷,震得满场诸多宾客头晕目眩,脚下踉跄。 林宇一声冷笑:“毁你祖业怎样?便是踏平姬家、夷灭你全族又能如何?” “本尊已给你留了三分脸面,倘若不服,尽管叫老狗姬冥阳滚出来一战!” 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这话说得也太狂了... 你平了姬家足足三分之一的宅子,张口闭口就要夷灭全族,这还叫留了三分脸面? “放肆!” 一名姬家的化境强者勃然大怒,咆哮一声便冲了上来,抬手打出一道灵力气兵,冲着林宇头顶竖劈而下。 “猖狂小儿,受死!” 利刃当空,劲气汹汹,四面众人都害怕被交战余威所波及,纷纷退避开去。 很多初次见到林子轩的修真者也在好奇,这位号称史上最年轻化境天师的绝代强者,是否真如同传说之中的那般恐怖? 这一战譬如正餐前的开胃小菜,非但是云州姬家的试探,更能让在场许多人重新衡量他的真正实力。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手捻胡须,煞有介事的分析道:“以林子轩名列地榜前十的战力,大约十招左右,姬家的化境天师必然落败!” 此言一出,四面皆惊。 只需要十招,就能击败一位同阶的化境天师?这也太疯狂了吧... 人们不约而同的仰头望向天空,那名姬家的化境强者已然手持长达二十余米的灵力气兵,挥斩下来了! 林宇冷冷一哼,将薛雨薇揽入怀中护住,旋即径自扬起一只手,单以肉身力量抓向了那柄天师强者全力凝聚的气兵。 轰! 爆裂声炸起,气兵在他手中就犹如小孩子的玩具,被轻轻松松捏碎,澎湃气浪席卷。 那出招的姬家强者身形一晃,险些从空中跌落下来。 “怎么...怎么可能!” 他不由得目露惊惧,转身正欲奔逃,林宇却是忽然一甩手,一道灵力匹练瞬息飚掠而去,口中断喝:“滚!” 姬家强者仓皇之下一边后退,一边撑开屏障抵挡。 然而那道灵力匹练却毫无障碍的轰碎了屏障,在他充满骇然的双瞳中越放越大,狠狠抽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啊!” 他狂奔出一口鲜血,身体倏而倒飞出去,轰砸向了对面的山壁。 树木炸碎,山石迸裂,滚滚烟尘腾空而起。 全场震惊! 姬家这位天师强者乃是化境小成修为,竟然都不是林子轩一击之敌! “我的天啊,这就是个妖怪!” “真不愧是名列地榜前十的绝顶强者!” 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先前那做出十招判断的老者手上一抖,满眼震惊,脸颊泛起灰绿。 林子轩,无愧天骄之名! 斩化境如杀鸡屠狗,也当真不是一句虚言! 姬生淼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更紧:“这小子还真是了不得...” 他之前始终都在怀疑,林子轩不过就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何以能屠戮天师,名列地榜? 可经过先前这一番试探,他已再无疑虑。 这小子就是个可怕的妖孽! 即便以他云州姬家上千年武道传承的广博见识,都从没听说过这等人物! 身后的姬家众多族人也尽是面露不安,再也不见了先前的猖狂傲慢。 一名族中长辈迈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家主,林子轩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如今老祖又闭关未出,实在不宜与之树敌。” “家主,三叔公所言甚是啊。”另一人也忍不住出言,“老祖宗不出,即便我们联手围攻,赢了也顶多就是个惨胜。不如暂且忍气吞声,与林子轩化干戈为玉帛。” “待得老祖出关,成就天人之位,再灭他也不迟!” 家主姬生淼脸颊肌肉紧绷,眼底逐渐泛起了一片腥红。 云州姬家为大周皇族后裔,被人打上门来欺负到这种程度,却要忍气吞声,这可是前所未有之耻啊。 “忍一忍,倒也并非不成,只要老祖宗出了关...”姬生淼咬着牙点了点头,目光却忍不住扫向了自己那脸颊青紫的儿子,“可是太初他...明显等不了那么久啊...” 大公子姬太初始一出生就大道有缺,天生不适合修炼。但他却执意逆天而行,依靠从妙龄女子身上采取阴气,近年来已入了内劲巅峰。 可随着年纪日长、修为加深,姬太初的阴阳失衡也越来越严重。倘若他再得不到玄阴圣体炼作炉鼎,怕是连半年都活不过了。 老祖宗姬冥阳闭关突破先天境,谁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如今那玄阴圣体已然成年,就在眼皮子底下,唾手可得,要说就此放弃,姬生淼着实不甘。 他一大把年纪了,可就姬太初这么一个儿子啊。 这就好像长途跋涉、无比焦渴的旅人,面对一颗红艳欲滴的甘甜苹果,换谁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咬上一口... 姬家族人也很清楚他心头所想,急忙建言:“家主!咱们暂且退让一步,放过林子轩,可也没说要放过玄阴圣体啊。” 家主姬生淼目光陡然一亮:“嗯?此话怎讲?” “世所共知,玄阴圣体为一介废体,天诛短寿,活不过三十岁。林子轩身为武道强者,不可能不清楚。”那名姬家族人阴恻恻一笑,“只要我姬家开出足以令他心动的价码,还担心他不将那女人乖乖送上来么?” 第349章 谁容你狂吠了? 由m国波音公司制造的ch-47支奴干运输直升机缓缓降落在青石广场,舱门打开,一袭黑色紧身装,身材窈窕曼妙的陆清雅带人跳了下来。 她拢拢被劲风吹乱的碎发,眸光穿过人群,一眼就瞥见了斜前方的林宇。 那澄澈的眸底忍不住泛起了丝丝埋怨,但心下却是蓦地一松。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啊...” 紧接着,陆清雅便直直盯住了软绵绵贴服在林宇身侧的薛雨薇,一股浓浓的酸意登时就涌起来了。 身后的几名陆家保镖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哎呦,那新娘子好漂亮...” “真是诶,同林先生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话音戛然而止,那几名膀大腰圆的保镖微张着嘴,眼瞅着陆清雅忽然旋身,投射而来刀割一般的冰凉目光,如欲杀人。 这几人登时就被吓得冷汗直冒,脸颊泛青,两条腿阵阵发软。 “真觉得他俩合适么?”陆清雅微微眯起了狭长美目,玉指一撩前额的细碎发丝,“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对不对?”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喉结滚动,愣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不止。 “小...小姐最美,小姐是世上最美的人...” “对对对,那小姑娘算什么?又丑又难看...”其他人赶忙缩着脖子连声附和,“小姐同林先生才是神仙眷侣,一对妙人儿。” “可不是嘛,小姐美若天仙,人见人爱,即便林先生见了也要两眼发直,挪不动步...” 一群嘴笨心直的大老爷们儿求生欲望如此强烈,也真是难为了。 陆清雅那两条又细又弯的眉毛拧了拧,清冷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她这才慢悠悠转回去,玉臂环胸,冷冷的“哼”了一声:“都闭嘴,恶心死了!” “是是是,闭嘴闭嘴。” 几名陆家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摸摸擦掉了脑门子上豆大的冷汗,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 林宇看了看等候在不远处的陆清雅等人,捏住了薛雨薇白嫩冰凉的柔夷玉手:“我们走。” 薛雨薇被他拉着走了两步,忍不住望向了依偎在梁家族人中的父母,美目深处悄然泛起了一抹忧色。 “林宇...我爸妈...” 还没待林宇开口,身后传来一道阴戾的嗓音:“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站住!” 满场宾客全部循声望去,那一道道视线倾注在目光阴沉、脸泛狰狞的姬太初身上,都感觉到没来由的滑稽。 连姬家的化境强者都在林子轩手下一招落败,就凭你这等货色也敢阻拦?真不怕死? 但众人很快也就明白过来了,对于姬太初来说,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即便放任新娘子离去,也终究免不了一死! 不过却没人会对这位姬家大公子生出半点儿同情之心,归根结底,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林宇慢悠悠转过身,双目寒冽如锋:“我不杀你,并非不敢,只是不想脏了手。” 他松开了薛雨薇,将一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步步走近。 没人敢抵触这位绝世强者的锋芒,宾客们自发散向四周。 面临化境天师的冰冷杀意,姬太初吓得脸颊惨白,踉踉跄跄倒退,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住手!”伴随着一声大喝,家主姬生淼带人闪到近前,截住了去路,“林天师,您贵为地榜强者,何苦同区区小辈一般见识!” 明明林宇比姬太初还小了十余岁,但此话说出口,满场却无人觉得不妥。 范伯趁此机会,急忙将瑟瑟发抖的姬太初从地上扯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远处。 “林天师。”姬生淼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先前只是一点儿小误会,还望见谅。” 他那副和善模样,引得满场众人神色怪异,即便是林宇都忍不住微蹙起了眉头:“老东西,你想耍什么花样?” 姬生淼眼中掠过一抹阴冷,但笑容却并未收敛:“林天师,无论您与这小女娃是何关系,她终究与我儿姬太初订立了婚约,是我云州姬家的准儿媳。天下修真者共鉴,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您今日跑来搅闹婚事,当众抢人,无论说到哪里都站不住脚。” 他说话间已偏过脸,望向了梁家诸多族人:“梁家主,我这番话,可有不对的地方?” 梁作忠脸色变了变,眼皮一阵暴跳。 他很不愿意夹在姬生淼和林子轩中间难做人,但而今面临逼问,却又不得不表态。这个时候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以后必然招致云州姬家的疯狂报复。 “爸!”还没待梁作忠开口,女儿梁淑兰便哭嚎着冲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腿,“爸,雨薇不嫁了!我们不嫁了!” 薛庆平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咬了咬牙:“对!取消婚约!雨薇不嫁了!” 梁作忠勃然大怒,一脚将梁淑兰踹了出去:“放肆!家族大事,岂容儿戏!” “爸,雨薇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啊,您怎么能害了她...” 梁作忠丝毫不为所动,相比于刚刚崭露头角的林子轩,梁家明显更为忌惮武道传承上千年、又有老祖姬冥阳坐镇的云州姬家。 至于那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的外孙女死活,他才不会在乎。 “姬家主所言不错。”梁作忠将腰杆挺得笔直,面色岿然不动,“林天师,这乃是我上庸梁家同云州姬家的事,同您无关,还请不要多管闲事。” 姬生淼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天师,现在您可懂了?” 林宇连连摇头,哂然失笑。 “林天师,您这是何意?” “雨薇想嫁给谁,她自己做主。”林宇说话间猛地一扬手,一只完全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巴掌印呼啸着,冲向了梁家族人所在的那一面,“你这条老狗狂吠什么!” 啪! 纵然远隔着几十米距离,梁作忠却被这一巴掌抽了个结结实实,当即一声凄厉惨叫,直挺挺摔飞了出去! 第350章 你蛮不讲道理 上庸梁家家主梁作忠年近七十岁高龄,身体强健硬朗,但却是一介凡俗,毫无修为护体。 尽管林宇考虑到了他是薛雨薇的外公,仅仅略施惩戒,并未打算取其性命。 可饶是如此,梁作忠还是被这一巴掌扇飞出四五米开外,枯瘦脸颊一片血红,差点儿没当场疼晕过去。 “家主!家主!”梁家族人团团围拢过去,将他扶住,“您怎么样...” 话音未落,梁作忠一张嘴便呕出了一口殷红的血,其间还夹杂着两颗脱落的牙齿。 “嘶...”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满嘴腥甜,脸颊火辣辣的无比生疼。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满场宾客看到他那副惨相,皆是暗中偷笑不止。 这老东西为了攀附云州姬家,连亲外孙女的生死都不顾,挨揍也是活该啊。 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去触地榜强者林子轩的霉头? 姬家家主姬生淼脸色变幻,被气得一阵吹胡子瞪眼:“林...林子轩!你蛮不讲道理!”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忍不住冷笑。 “老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同你讲道理了?”他抬目四望,嗓音忽然一派冰凉,“本尊做事由心,谁又敢说个不字!” 全场寂静无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人威压全场,睥睨天下宗门世家,这是何等的嚣张霸气! 然而却正如同林宇所讲的那样,在场这么多修真者,没人胆敢说一个“不”字! 武道之上,强者为尊。 无论林子轩今天是对是错,都要靠拳头大小来说话。 讲道理?太愚蠢可笑了... 宾客们心中通透,云州姬家作为华夏修真界鼎鼎有名的超级世家,传承悠久,向来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惯了。 如今家主姬生淼颜面丧尽,竟然被逼得开始讲道理了。这只能说明老祖姬冥阳正处在闭关突破的紧要关头,而剩下的姬家诸多强者没底气与林子轩一争高下! 归根结底,还是林子轩太强了! 如果今天出现在姬家面前的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姬生淼连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讲,抬手即杀之! 姬家诸多族人双目如欲喷火,个个恨得咬牙切齿,都恨不得冲上去将林宇大卸八块。 太狂妄了!云州姬家立族多少年,都未曾见过如此猖狂的小子! 但姬生淼毕竟身为一家之主,性情沉稳,当即抬手摆了摆。 只要还有一丝余地,他就不会选择在老祖姬冥阳尚未出关的时候,带领姬家族人与林子轩硬碰硬。 “好,林天师不想讲道理,那我便与你谈利弊!”姬生淼憋着满肚子火气,粗声粗气的道,“这小女娃的玄阴圣体天下难寻,我儿急需要她来弥补大道残缺。只要你肯放手,我云州姬家开得起价!” 这一次,终于轮到林宇目瞪口呆了。 “玄阴圣体?” 林宇不知道,他非但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四周所有人望着他那副满脸茫然的样子,齐齐一怔。 搞什么鬼?林子轩竟然不清楚那小姑娘是号称天诛短寿的玄阴圣体? 就连钱仓同徐胜全也是面面相觑,一脸古怪。 这可太不容易了,认识小先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呆愣模样呢... 尽管无知向来不是开脱的理由,但这事情却也真不能怪到林宇头上。 他是杀手之王重生,上一世的最高修为也不过半步先天境,可不是什么神通冠绝古今的大能仙尊转世。指望他什么都清楚,这明显很不现实。 当初在灵秀山巅,林宇也是机缘巧合,加之前世记忆,这才侥幸发现了张碧瑶的先天圣体,为其灌顶开脉。 他所继承的那三卷天书里,有功法、有丹术、有符文,可却没有一本书专门介绍修真界的修炼体质啊... 钱仓慢腾腾的凑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林宇终于明白过来了。 大道有缺、玄阴圣体、炉鼎... 难怪范伯在许多年前就以管家的身份隐匿在花城薛家,监视着薛雨薇逐渐长大...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姬太初便摒弃了只能做一世凡人的现状,开始踏足武道。因为他有了底气,姬家已经为他找到了一个亘古难求的玄阴圣体。 从始至终,这个可怜女孩儿都在被姬家人圈养,同养狗、养猪没有任何分别,只待什么时候成年了,便将她带到云州姬家,献祭为炉鼎,沦为姬太初武道之路上的牺牲品! 林宇今天来到云州,只为带薛雨薇离开,本无杀念。 但现在,截然不同了... 他忽然表现得无比平静,但唯有熟识之人知晓,这片刻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奏。 姬生淼沉声道:“林天师,玄阴圣体为一介废体,天诛短寿。即便你将这女娃带回去,她也早晚会被阴气蚀身而亡,绝对活不过三十岁。” “既然如此,不妨将这女娃送给我儿,成就一番机缘。你且放心,我姬家绝不会亏待与你。”他言语微微一顿,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我姬家老祖宗姬冥阳开创冥阳神功,包含他毕生的修行感悟。你还这般年轻,日后必有机会一窥天人之境,可莫要错过如此良机啊。” 此话出口,满场惊哗! 姬生淼为了他儿子姬太初一条命,居然连冥阳神功都甘愿拱手相送,可真是下血本了! 从古至今,成就一代天师人物何其之难? 相较于此,晋入先天境,成就天人之位,那更是难上加难! 姬家老祖姬冥阳于先天境触手可及,他毕生的修行感悟何其珍贵,那就是一部超级实用的修炼指南,即便是林子轩这般天师人物,也要为之眼红心热吧? 然而在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心脏狂跳之际,林宇却在思量着另外一件事。 “活不过三十岁么...”他低低念着,瞬间只觉得通体生凉,“你到底是有多苦的命啊。” 他仿佛忽然间想透了什么,缓缓转身,目光直直的望向了站在不远开外、茫然不知所措的薛雨薇。 第351章 我一身担之 林宇在薛雨薇那具单薄娇柔的躯体内、在那张精致绝艳的面容上、甚至于在那双澄澈明净的美眸中,都看到了来自于命运最深处的恶意。 自己从孙凯手中将人救了,冒出来一纸荒唐婚约。远赴云州从姬家手里将人抢了,又冒出来一个天诛短寿的玄阴圣体。 命运的劫数层出不穷,未来还有何等残酷的不幸在等待着她? 林宇不禁感到迷茫,薛雨薇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厄运的命轮始终围绕着她纠缠不休?这一切的背后,当真有天道轮回于冥冥之中注定因果么? 难道说自己重生一世,根本无法逆天改命,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必须要死? 四面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仿佛这整片的青石广场上,只有林宇和薛雨薇两个人,彼此相望,默默对视着... 每个人都清楚看到了林宇的犹豫,但却极少有人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满场宾客心下幽幽叹息,他们倒并不觉得义愤,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一介玄阴废体,即便逃得掉今日这一劫,最多也不过活个十来年,终有香消玉殒、红颜白骨的那一天。 而姬家的冥阳神功,则是通往先天境的一条捷径,价值无法估量。 两者孰轻孰重,大家都是修真中人,自然拎得清。 场中这些宾客深谙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谁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道德圣人。如果换做了他们去抉择,或许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选择通往无上强者之境的冥阳神功。 但众人还是感到失望,只因为此刻要被迫做出取舍的那个人,是林子轩! 天之骄子,冠绝古今,他本应不同凡俗! 薛雨薇莲步轻移,徐徐走近了。她伸出白嫩柔软的纤纤素手,揪住了林宇的衣角。 女孩儿抿了抿红润的小嘴,微微扬起俏脸,眸光依旧澄澈明亮,没有一星半点的怯懦和担忧。 其实根本无需多言,她知道林宇会选择什么,因为自己的心上人从未让她失望过... 但看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子轩!此刻跪在你面前的不是花城副市长,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儿的父亲!”薛庆平双膝跪倒,浑身战栗不止,“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雨薇!” 梁淑兰满脸泪痕,软绵绵伏倒在地:“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惩罚我都好,只求你帮帮她!他们...他们都是磨牙吮血的畜生,要我女儿的命啊!” 这一对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夫妻,此刻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凄声哀求,令人不禁为之动容。 无论先前对他们还有多少不满,此时也不得不将之原谅。 父母也是人啊,不会永远都在做正确的事。 姬太初站于远处,在范伯和姬家数名高手的护持下,满脸阴冷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发出一阵不屑的嗤笑。 “林子轩也不过如此罢了,为了探寻武道,同样可以将心爱的女人出卖。”他舔舐着干裂的嘴唇,眼底尽是嘲弄,“我敢肯定,他一定会选择我姬家的冥阳神功。大家都是凡人嘛,谁也不比谁高尚,彼此彼此啊...” 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同类,忍不住洋洋自得。 伪君子看到另外一个小人,就会轻易忘却曾经的卑鄙无耻。作恶之徒发现其他人恶贯满盈,同样会自我宽恕满心的罪孽感。 家主姬生淼底气十足的往前跨出一步,信心满满的道:“林天师,你可考虑清楚了?只要你点头,将这小女娃交出来,我姬家的冥阳神功便会双手奉上。” 他身后的姬家诸多强者皆是神色倨傲,眼底噙着一抹冷意。 如今老祖姬冥阳闭关未出,只好以利诱之,用冥阳神功逼迫林子轩放弃玄阴圣体。 假以时日,老祖宗成就了天人之位,举世无敌,再将这嚣张狂徒灭杀还不是轻而易举? “林天师。”姬生淼又加重了几分语气,“我姬家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儿拿主意!” 梁淑兰的哭嚎哀求,姬太初的不屑讥讽,以及围观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 林宇慢慢抬起一只苍白剔透的手,轻抚着面前女孩儿白皙无暇的美艳俏脸,嘴角缓缓荡漾起一抹微笑。 清风萦绕,神智也随之渐渐清朗,他想明白了。 即便命中苦劫繁多,前路坎坷,那又能怎样? 天道轮回也好,恶人作祟也罢。我自为你,一身担之! 轰! 汹涌澎湃的天师威压骤然弥漫,以林宇脚下为原点,密密麻麻的裂缝延伸开去,青石地砖寸寸崩碎。 滔天杀意,犹如苏醒的洪荒巨兽,睥睨四方,无可抵挡!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谈崩了?” 人群一片骚动,尽数心惊胆寒,宛若汹涌不息的潮水般向后迅速退避。 钱仓与徐胜全彼此对视,心下皆是一凉。 完了!今日一战,不可避免! “林子轩!”姬生淼身形晃了晃,旋即厉声暴喝,“我已做出了最大让步,你莫要不识抬举!” 后方的姬家诸多强者全都虎视眈眈,做好了随时发动群攻的准备。 林宇轻声冷笑,缓缓转过身形,双手自然下垂:“我倒是有一个相当妥帖的法子,你不妨一听。” 姬生淼为之一怔,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在满场无数道目光倾注之下,林宇慢悠悠抬起了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只不过原本漆黑如墨的双瞳此刻却变得璀璨似金,眼底深处的天外陨火熊熊燃烧。 “我送你儿,上黄泉!” 冰凉的嗓音响彻四野,姬生淼瞳孔蓦地一缩,脸色骤然大变:“林子轩!你焉敢!” 他周身灵力瞬间汹涌而起,单手在半空一抓,一柄气刃迅速成型。 尽管反应如此之快,可却依旧是晚了半步。 他还没来得及出招,林宇已然身形一闪,整个人带起道道虚幻的残影,直奔不远处呆呆发愣的姬太初去了! 姬生淼一转身,嘶声咆哮:“拦住他!” 地352章 送你一程 前一秒还在谈判,瞬息后便已动手杀人,这局面转变太快,全场霎时一片哗然之声。 众人这才终于惊觉,无敌强者的眼界并不能以凡俗见识来臆断。云州姬家的冥阳神功令无数修真者心驰神往,但在一代天骄林子轩眼中,或许真就算不得什么... 姬太初傻呆呆站在那里,脸颊惨白僵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顷刻间凝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真的想不通,林子轩贵为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怎么会这般愚蠢? 那女子的一条贱命,还能比晋入先天境的机遇更加宝贵么? 姬家家主姬生淼没挡下林宇,暴怒的嘶哑咆哮在整片天地间回荡:“拦住他!” 声如闷雷,震得人心神恍惚,两耳嗡嗡作响。 “公子快走!”范伯一声低喝,与身旁的七八名姬家高手挡在了最前方,“林子轩,你莫要欺人太甚!” 刹那之间,林宇便已来到了近处,周身杀气凌然。 范伯只觉得喉咙干涩,战战兢兢:“你...你就此住手,还有的谈,否则...” 林宇略微偏了下头,陡然一扬手,嗓音冰冷:“你该死。” 长达十几米的灵力光刃呼啸而出,气浪澎湃,凶猛横扫开去。 宛若长风扫落叶,在这一道攻击之下,包含范伯在内的姬家数名内劲高手直接被拦腰斩做两截,血雨抛洒。 “啊!”范伯低头望着分离而开的下半身,凄厉尖叫,“公子快逃!” 话音落下,死尸摔落,就此气绝。 姬太初被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猛地一激灵,扭头疯狂逃命。 在生死一刻,所有的猖狂傲慢、所有的肆无忌惮尽数不翼而飞。 那个年轻人于他眼中,就是自九幽地狱而来的索命恶魔,无法抵挡,不可战胜! 林宇再欲往前去,姬生淼已带领数位化境天师由远处赶至,怒意汹汹。 “林子轩!你当真不想要我姬家的冥阳神功了么!” 林宇为之冷笑:“姬冥阳那老东西一介废材,蹉跎一世连个先天境都搞不定,本尊要他创立的破烂功法何用?拿去给狗修炼么!” 姬生淼被气得身子一晃,咻咻喘息,恨不得把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都瞪出来。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自家老祖可是赫赫有名的当世强者,武道界共尊的天赋杰出之辈,竟然在这家伙嘴里如此不值一提? “好大的胆子!”一名姬家的化境强者寒声厉喝,抬手从腰间拽出一柄符文加持的灵剑,脚点虚空怒冲而上,“胆敢辱我姬家老祖,今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姬生淼身后的其余数名天师人物也纷纷各施神通,围攻而至。 “猖狂小儿,且来领死!” 一时间半空中气浪翻涌,杀意磅礴,宛若碧海万顷隆隆压来。 林宇心念微动,灵力巨剑霎时呼啸而出,被他单手擎住,随意挥斩。 长长的剑芒横跨大半方天际,一术破万法。 轰隆! 姬家数位化境强者的疯狂攻击连绵撞过来,爆炸声席卷长空。 “啊!” 剑气所过处,就连气浪都被生生斩做两截。冲在最前方的那名姬家天师手中灵器崩碎,整个人被瞬间立劈,由头到脚身体裂成两半,坠落下去。 双方刚交上手,便有一位化境天师陨落! 远处观战的宾客们无不心惊,林子轩真不愧为威震整个华夏修真界的绝顶强者,面对数名化境天师的联手围攻,竟然还能斩杀一人,稳稳居于上风! 姬家族人聚集在前方的一片废墟上,则是满心惶惶不安,即便是以大周皇族后裔的上千年武道传承,也不可能大批量培养出化境强者。 天师人物就是这个庞大家族的顶梁支柱,每一位都耗费了家族的大量修炼资源,如今轻轻松松就被人屠戮,换做是谁会不心疼? “云州姬家,不过如此而已。” 林宇剑斩化境天师后,身形并未有丝毫停顿。 他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灵力巨剑大开大合,将数名天师人物打得大口吐血,仅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伴随着一道直上云霄的尖锐哀嚎,血浪冲天起,一颗人头抛飞出去。 姬家的又一名化境强者当场毙命,死尸栽下半空!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尚还留得性命的数位天师强者惊恐溃退,不由得闪开了一条通路。 林宇身形化作流光,一晃便冲出了包围,寒冽视线牢牢锁定了斜前方拼命奔逃的姬太初。 他若只想取此子性命,完全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工夫。 “快点,快点...”林宇脚踏凌空,身形没动,清冷的脸颊却缓缓浮现出了一抹诡秘的笑容,“猫捉老鼠的游戏,这才刚刚开始呢...” 话音落下,他手持灵力巨剑在半空轻轻一划,一道锋锐剑气便倾泻而去,贴着下方的地表轰轰炸裂开来。 一路土石飞溅,凶猛气浪宛若游龙,在地面犁出一条沟壑,紧紧尾随在姬太初身后。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身后炸起的轰鸣声,好似死神的脚步,惊得姬太初眼皮狂跳,汗流浃背。 他气喘吁吁的仓皇逃窜,直累得筋疲力竭,满面狰狞。可无论他多么拼尽全力,终究比不上身后的炸裂速度。 咻! 那道剑气眨眼即至,狠狠轰击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啊啊啊!” 衣服登时碎裂,血肉翻飞,姬太初凄厉哀嚎着,整个人都被抛飞出去,跌落在一片碎石瓦砾之中。 剑气炸掉了他脊背上的皮肉,露出白惨惨的骨骼,但这人居然没死,还伏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气。 林宇脸上的诡秘笑容更甚了几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经受折磨、不心怀恐惧就想去死?天下岂能有这般好事? 姬家家主姬生淼眼见儿子好似一条野狗般遭人戏耍,气得须发倒竖,目呲欲裂:“林子轩!我与你不共戴天!” 林宇充耳不闻,手中灵力巨剑一挥,再度劈出一记剑气,直奔姬太初而去了。 与此同时,他寒冽的声音也在天地间幽幽响彻: “你倒是...快跑啊...” 第353章 大杀四方 云州姬家数千名族人聚集在远处,望着大公子姬太初被林子轩戏耍,模样凄惨不堪,个个都被气得横眉怒目、脸红筋涨。 “太可恶了!先毁我祖宗基业,又辱我族中强者!” “大周皇族后裔,岂容这等鼠辈欺压!” “奇耻大辱啊!此仇不共戴天!” 诸多强者满脸狰狞,双拳紧攥,浑身杀意汹汹。 一名家族长辈越众而出,他一身修为半步化境,被人尊为“七叔公”,除了族中的天师强者,皆以他为尊。 “那贱婢竟与林子轩勾搭成奸,毁我宗庙,杀我族人...”老者神色狰狞,满眼阴毒,“我姬家举族同心,必要将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身后的族人们连声附和: “七叔公说得对,献祭于大公子做炉鼎,乃是那贱人的荣幸!”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冲上去,不信弄不死这对狗男女!” 老者很清楚自己这点儿本事在天师之战中派不上用场,但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才故意说出一番刻毒之语。 他将袍袖一甩,正想再叫嚷几句骂人话以解心头只恨,却猛然间瞪圆了眼,张大了嘴。 其他熙熙攘攘叫骂的姬家族人也集体失声,一个个身体紧绷,呆若木鸡。 只因为姬家大公子姬太初已经踩着满地碎石瓦砾,好似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犬,惶惶然奔逃了过来。 “救命!救...救命!” 他衣衫破烂,满头满脸都是淋淋鲜血,身后紧追着一道磅礴剑气。 在这等生死攸关之际,姬太初已无处可逃,故而直接冲向了聚拢在远处的同族之人,妄图侥幸保命。 “这...这...这...”老者结巴了片刻,旋即骇然失声,“快逃!逃命啊!” 人群轰然散开,族人们心头骂声连连,这小子也太特么缺德了! 前面青石广场上那么多天下宗门世家的强者你不坑,偏偏要跑回来坑亲戚? 你爹姬生淼带领族中的天师强者都拦不住林子轩,还指望着在场这些连化境都没勘破的老弱病残救你的命么? 先前还叫嚣着“举族同心”“报仇雪耻”的姬家族人,此刻大难临头各自飞,满心怒骂的对象已经从“不要脸的狗男女”变成了“专坑自家亲戚的小杂种”... 姬太初眨眼间就冲进了人群,那道剑气也同时隆隆而至,将他半截手臂生生炸碎,整个人再度掀飞出去,大口吐血不止。 到了这里,他真的跑不动了... 而那些体力旺盛的姬家族人则好似变成了一群受到惊吓的鸡,吵嚷着四处乱蹿,惶惶然不可终日。 林宇神色淡漠,静静瞧着这一幕,心头却不禁冷笑。 云州姬家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动了真怒。只不过别人的怒意显现在脸上,但他的怒意却表达于行动。 “无耻下流之辈,留着何用?” 清冷嗓音落下,他掌中灵力巨剑一记挥斩,动作果决干脆。 “第一斩!” 长达二十余米的璀璨剑芒瞬息而至,好似惊雷迎空劈下,在姬家的众多族人中轰隆炸开。 “啊...啊...啊!” 数十名姬家高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瞬间就被这一剑炸成了漫天血雾,殷红鲜血瓢泼一样倾洒,染红了地面。 一剑之后,林宇并未有丝毫停滞,紧接着又横扫出去了第二记剑气,这一击的破坏力,无疑比之前更为恐怖。 “第二斩!” 凌厉剑芒呈扇形扩散出去,所过之处无物可挡,就连建筑物都被这一剑平平斩开,轰然倒塌。 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也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屠杀! “快逃!” “逃命啊!” 姬家族人哀嚎着四面溃逃,但嘶哑的惊叫声却转瞬间就被淹没在了滚滚而至的滔天剑气中,无数人都被剑芒生生斩做了两截,残肢断体被气浪裹挟着飞舞上高空,旋即又坠落而下,化作满地破碎尸身,一片触目惊心。 那名被族人奉为“七叔公”,一身修为半步化境的老者惊骇欲绝,两腿阵阵发软,禁不住一声绝望的哀号:“天要亡我姬家啊!”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脖颈一凉,紧接着视野倒转,双目中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甚至还努力的转了转眼珠,看着自己的身体软绵绵栽倒,鲜血从平滑的颈项上喷涌而出... 意识渐渐模糊,但他却已知道,自己被剑气斩首了。 一名疯狂奔逃的姬家族人冲过来,不经意间将人头踢飞了出去,骨碌碌滚进斜前方的沟渠,浸在了一滩散发着腐败恶臭的黑水里...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前后两记璀璨剑芒,仅仅发生于瞬息之间。 可在剑道之威下,往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云州姬家,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 林宇再度抬起了手中的灵力巨剑,面色依旧古井无波。 屠戮弱者,本无快意,甚至令人感到厌恶。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只是想让云州姬家亲身体会一番,沦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滋味! “第三斩!” 又一道剑气倾泻而下,声威骇然,气浪涛涛。 姬生淼紧赶慢赶,终于抢在第三道剑芒降临之前赶到了。 “林子轩!我!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满目猩红,脸颊扭曲狰狞,浑身上下灵力翻涌,猛然举拳迎上了那道磅礴剑气。 轰! 爆炸声席卷开来,又有不少族人惨被波及,大口吐血倒飞出去。 但好在姬生淼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这一次没有先前那般死伤惨重,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姬家侥幸存活下来的族人凄声大叫: “家主!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我云州姬家何曾遭此大劫...” “举族上下死伤无数,您可要为姬家报仇啊!” 听着身后族人的哭嚎,姬生淼那只紧攥的拳头抖了抖,鲜血滴滴滚落而下。 报仇?他又何尝不想报仇? 只是林子轩太强了,老祖宗不出关,无人可敌啊... 这一刻,他望着那铺满四周的残碎尸骸,终于后悔了。 第354章 风骨呢?脾气呢? 青石广场之上,天下宗门世家的诸多强者尽皆遍体生寒,咻咻直抽凉气。 在那视野尽头处,早已化作一片废墟的残破大地上,剑气残留下的幽深沟壑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尸体铺满了地面,鲜血流淌成小溪,连松软的泥土都浸饱了。 这可是大周皇族后裔,武道传承上千年之久的云州姬家! 多少宗门世家、绝代强者于门庭之下俯首称臣,然而此等庞然大物,今时今日在林子轩面前,竟然好似瓷娃娃一般,被轻轻松松打碎了? 一名花白胡子老者颤颤巍巍的往前踉跄半步,失声叫道:“这是动了灭族的念头啊!” 此言一出,四面悚然而惊! 现代社会,夷灭全族这种事,即便是放在修真界可也并不多见了。 更何况还是灭云州姬家的族! 可在场众人却也都看出来了,林子轩今日的滔天杀意,绝非区区一个姬太初就能抹平! 梁家家主梁作忠被族人搀扶着坐在地上,面容憔悴,止不住的剧烈咳嗽。 他现在连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林子轩如此厉害,当初何至于卑躬屈膝的巴结姬家? 上庸梁家给云州姬家做狗,也顶多就是保证家族安危罢了,却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这样的买卖注定是要亏本,哪有直接拉一个孙女婿进门来得划算啊? 他用手帕捂住血淋淋的脸颊,抬起浑浊的老眼看向了对面的外孙女。 薛雨薇亭亭玉立,身旁是嘘寒问暖、满脸歉意的父亲薛庆平和母亲梁淑兰。 大庄主钱仓与丹道大师徐胜全二人,带着十几名钱家强者,好似金甲卫士一般的守护在旁边,不住的嘘寒问暖。 尤其是徐胜全这老东西,骨头尤其贱。一身造化丹术不好好炼丹,听说薛雨薇父母早上没吃东西,干脆命人当场架起锅灶,引丹火煮面,搞得全场诸多修真者都有点儿崩溃。 您老是心高气傲、身份尊贵的丹道大师好不好!平日里找您炼丹都要三跪九叩、献上大礼... 可今天竟然自贬身价的动用丹火来煮面条,确定没开玩笑? 您老的风骨呢?您老的脾气呢?难不成都喂给狗了? 不过大家彼此彼此,倒是谁也说不上谁的短处。那些名扬修真界的大人物同样是将薛雨薇一家三口团团围拢住,一个个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讨好巴结。 每个人都清楚,眼前这倾城绝色的小女娃,是林子轩的女人! 也别管她是什么玄阴废体、天诛短寿了,只要她一天是林子轩的女人,所有人就都得用心伺候着! 人家冲冠一怒为红颜,就敢脚踏太阴山,血屠云州姬家,引得天下修真者为之心胆欲裂。 他的女人,谁敢不讨好,谁敢不巴结? 沧海门的新任门主名叫冯沧松,是已故门主冯沧海的弟弟,同样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化境天师。 宗门大会一战,名列地榜43位的冯沧海被林子轩所斩杀,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成就了后者屠戮七天师的威名。 但作为弟弟的冯沧松非但不敢报仇,反而一次次的向林子轩示好,生怕一不小心招来灭门之祸。 今天这老家伙又当着天下修真者的面,将一颗东海出产的极品夜明珠塞进了薛雨薇白嫩的小手里。 “薛小姐。”冯沧松微弓着腰,笑得满脸褶子,“这小珠子能够抑制寒气,您尽管拿去玩儿,平日里就戴在身上,对您如今的身体大有裨益。” 薛雨薇一脸的不好意思:“老先生,这很贵重吧?” “不贵重,小玩具罢了。”冯沧松连忙摆手,“老夫心地至诚,只求您能在林先生面前替我沧海门多多美言几句,上次在平谷县闹了点儿小小的误会...” 其他人听了嘴角都是蓦地一抽,这东海夜明珠可是沧海门的镇门之宝啊,还真下得起血本... “薛小姐,我这里也有一件小玩具。” “对了,您看我这块极品暖玉怎么样?疏寒生温,对您的身体也极有好处...” 薛雨薇应接不暇,没过多一会儿就接了满满一小兜子的天材地宝,其中的任意一件拿出去,都足以让天下修真者打破脑袋。 薛庆平手里捧着徐胜全刚刚煮好的一碗面条,望着女儿被送礼的人团团围住,眼角一阵剧烈抽搐。 太腐败了! 他这位花城副市长要是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收礼,恐怕早就被关进去,每天面对墙壁独唱“铁窗泪”了吧... 梁作忠默默收回了视线,沉沉一声叹息。 即便是他这位上庸梁家的家主,也从来都未曾享受到外孙女薛雨薇今日的风光啊。 那些争相送礼的大人物,甚至有很多是连他都要拼命巴结的对象... “可惜啊。”梁作忠喟然一叹,神色暗淡,“我错了,我愧对祖宗先人...” 他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女子声音:“爷爷,您无需自责,他们也就出这一时的风头而已,兔子尾巴长不了!” “嗯?” 诸多神色懊恼的梁家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得说话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妙龄女子。 此人名叫梁静,是上庸梁家年轻一代中最为杰出的晚辈,故而有幸跟随家主前来云州姬家见见世面。 梁作忠面色陡然泛青,厉声呵斥:“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不由得为之神经紧张,梁家这一面已经得罪了林子轩,倘若再纵容后辈子弟口出狂言,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爷爷,我可没说错。”梁静很不服气,“谁胜谁负,可还不一定呢。” 她刻意抬高了几分音调,仿佛想要让四周的所有人都听个清清楚楚:“林子轩无非是趁火打劫,捡了个便宜。倘若姬家老祖宗出了关,哪还会有他的命在?” 此言一出,满场众人尽皆面露凝重之色。 此话着实不错啊,姬家分明还有最大的一张底牌! 热烈的气氛悄然消退了不少,人们纷纷抬起头,望着远处遥遥对峙的林子轩和姬生淼,眼底翻涌起一阵浓浓的忧虑... 林子轩,真能笑到最后么? 第355章 我就喜欢做绝了 林子轩冲冠一怒,血屠云州姬家! 毫无疑问,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不出几日就会传遍整个华夏修真界,甚至于远播海外,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但此刻聚集在青石广场上的天下修真者,却是直直凝视着远处那踏立虚空的年轻人,目光中隐含着疑问和忧虑... 众人窃窃私语,低声议论不休。 “林子轩此举固然痛快,可也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一名武道强者摇头叹息,“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大周皇族后裔,当真值得么?” “倘若姬家老祖突破了先天境,顺利出关,天下谁人可挡?” “可不是嘛,林子轩即便再如何厉害,终究是太鲁莽了...” “...” 姬家老祖姬冥阳是早已成名的前辈人物,一身惊世修为天下共尊。如果他出了关,见得子孙招人屠戮,必将展开疯狂报复。 被一位先天境强者记恨着,单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啊。 修真者一旦晋入先天之境,成就天人之位,就可以形成属于自己的独特场域,操控天地之力。先天强者在自己的场域中,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至高之上的神明,心念一动即可夺人性命,堪称绝顶神通。 故而先天境强者又被称为“半神之体”,足可以凭借一身本事笑傲天下,甚至能够正面对抗军队武装。 姬冥阳三十五岁入化境,如今已近百岁高龄,他哪怕尚没有成就天人之位,想必距此也不会太遥远了。 在满场众人看来,林子轩今日之举,在英雄意气之余,也为自己埋下了一颗破坏力超级恐怖的地雷。 只要这颗地雷被引爆,即便是名列地榜前十位的天之骄子,也必将尸骨无存! 一阵劲风将尘埃卷上高空,土石瓦砾、残肢碎肉,静静点缀着这片大地。 昔日繁华鼎盛的云州姬家化作一片废墟,两道人影于半空中遥遥对立。 听着身后族人的痛苦呻吟,姬生淼全身忍不住阵阵发抖,眼底缓缓蔓延起猩红的血丝。 他好不容易挡下了林宇的第三记剑斩,但此时的姬家却已在前两次攻击中死伤无数,场面凄惨不堪,令人不忍目睹。 这个武道传承上千年的古老家族贵为大周皇族后裔,一贯骄横狂妄,视众生皆为蝼蚁。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惨遭屠戮的对象。 姬生淼后悔了,他太低估了林子轩的狠辣心性。 为了一介玄阴圣体,葬送如此之多族人的性命。这样的苦果,他承受不来! 早知如此,何不让林子轩带着那女人离开,姬家上下又怎么会遭此屠杀? 然而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悔药,即便现在寸断肝肠,也无力回天了。 姬家的数名化境天师跟随在姬生淼左右,尽皆满脸狰狞,目呲欲裂: “家主!此仇不共戴天!” “我们一起上,将这小子碎尸万段!” 几名强者杀意汹汹,家主姬生淼却只感觉到了满心无力。 再这么打下去,姬家就要亡族灭种了! 姬生淼沉默片刻,喟然一叹,忽然散尽了浑身灵力,缓缓落了下去。 他极力压抑着嗓音之中的颤抖:“林子轩,你带着玄阴圣体,走吧。” 这道声音不大,但却响彻四面八方,全场每个人都将之听得清清楚楚。 堂堂大周皇族后裔,武道传承上千年的云州姬家,竟然被打服了! 姬家诸多强者忿忿不甘,双拳紧攥,眼底一片血红。 “家主!万万不可啊!” “此子毁我基业,杀我族人,此仇不报,我姬家颜面何存!” 姬生淼深吸了一口气,厉声断喝:“我意已决,再敢多言,杀无赦!” 他又何尝不恨? 但老祖宗姬冥阳正值闭关的紧要时刻,根本无暇抽身,倘若继续与林子轩僵持下去,势必造成更大的伤亡。不如暂时退却一步,留得喘息之机,以后再报仇也不迟... “待得老祖出关,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姬生淼心头恶狠狠的思量,仰头看向了立身半空中的年轻人,嗓音镇定了许多:“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那玄阴圣体我姬家不要了,你可以带人离开。” 林宇冷冷一笑:“本尊宽宏大量,可以放你姬家全族一条生路,但姬太初,必须死!” 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无论以姬太初如今的大道伤痕还能撑多久,今天都一定要死,没有半点儿回旋余地。 姬太初被先前的剑气炸碎了一截手臂,此刻正跌坐在地上,满脸血污。 发觉四面的一道道视线向着自己投射而来,他忍不住浑身战栗,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一声又尖又细的呜咽:“爹...爹,救我啊...” 姬生淼脸色铁青,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林子轩,你毁我祖业,杀我族人,我容你带走玄阴圣体,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莫要得寸进尺。” 林宇微微眯起了双目,眼底悄然闪掠过一抹危险之色:“这么说,你不同意?” “老祖宗闭关未出,才容你猖狂到了此时,莫要得寸进尺!”姬生淼脸颊肌肉抽搐,言下满含威胁意味,“林子轩,你最好别把事情做绝了!”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就宠溺到无以复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 林宇同他对视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很好,我做事,就喜欢做绝了!” 话音落下,他在半空中一步跨出,掌中灵力巨剑光华流转,森然杀意瞬息席卷四面八方。 眼见对方一步步踏空行来,姬家族人尽是惊惧不安,踉踉跄跄的直往后退。 姬太初被吓得心胆欲裂,两条腿剧烈蹬刨,身体好似一条蚯蚓般拼命向后挪动:“爹...救我...救我啊...” 他为了弥补大道有缺,残害了无数良家女子,何曾预料到会有今日这般下场? 姬生淼恶狠狠的一咬牙,状若疯狂:“林子轩,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我跟你拼了!” 第356章 你还不够格 为了保住姬太初一条命,做父亲的姬生淼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若非如此,云州姬家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林子轩,你欺人太甚!” 姬生淼嘶声咆哮,浑身衣袍在灵力翻涌中猎猎作响。他单脚往地面狠狠一踏,霎时间土石翻滚,大地骤然开裂出一条长达数十米的恐怖沟壑。 轰隆隆! 在全场无数道惊愕目光注视之下,一尊高达七八米的青铜巨鼎缓缓升上了高空,磅礴浩大的气息笼罩半边天际。 “这是...大周皇鼎!” “传说中的大周皇鼎现世了!” 远处的围观众人一片惊叹,云州姬家真不愧为大周皇族后裔,连这等超凡灵器都拿得出来! 青铜巨鼎悬于半空,锈迹斑斑,其上刻满了繁奥的篆文,散发出数千年积淀的雄浑古朴,宛若一座小山般压得下方诸多姬家族人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这尊巨鼎为云州姬家一位仙陨的先天境强者所祭炼,三足拴着水桶粗细的锁链,长期被封印于地底深处,即便是家族中的很多长辈都不知道。 姬生淼今日被逼无奈,不得不将这尊超凡灵器请出来了! 他将袍袖一甩,踏空而上,沉声厉喝:“林子轩!我姬家这大周皇鼎!可还拦得住你么!” 到底能不能挡住眼前这个妖孽,其实姬生淼心里也直打鼓,要不然早就将青铜巨鼎祭出来大杀四方了。他现在只期望着林宇见之生畏,能够放弃斩杀姬太初的念头,主动退走。 其他姬家强者皆是神色振奋,恶声恶气的叫嚷: “家主,杀了他!杀了他!” “绝不能放他走掉!” 姬生淼底气也足了几分,阴恻恻的开口:“我念你年少俊杰,修行不易,给你最后一次逃命的机会!莫要不识好歹!” 林宇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雕虫小技。” 倘若是一位先天境强者站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毕竟自己修为差了足足一大阶,没必要傻乎乎的冲上去送死。 可此刻摆在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件先天强者祭炼的灵器,逃命?当本尊不要面子的么? 林宇单臂一展,掌中灵力巨剑气浪汹涌,杀机弥漫:“老东西,你道行还差得远呢...” 姬生淼知道这一战注定无法避免了,当即把心一横,咬着牙一掌拍在了青铜巨鼎之上。嗡鸣声震荡长空,体质稍弱者甚至被震得头晕目眩,口鼻溢血。 “小畜生!你找死!” 伴随着姬生淼将全身灵力悉数灌入,那青铜巨鼎震颤不止,其上绽开霞光万道,下方水桶粗细的锁链也“咔嚓咔嚓”碎裂开来。 姬生淼额头青筋暴起,一张老脸惨白如纸,身体也显得有些虚弱萎靡。 这青铜巨鼎毕竟是先天境强者祭炼的超凡灵器,对灵力的消耗极其恐怖。哪怕是以他化境大成的修为,此一击过后也将境界跌退,造成十几年都无法痊愈的内伤。 后方的数名姬家强者也齐齐飞掠而来,将海量灵力疯狂注入其中。 仅仅片刻之间,一阵磅礴气势骤然横扫开去,即便是远方青石广场上的观战众人也被惊得连连后退。 姬生淼缓缓抬起那张无比苍白的脸,目光如野兽般狰狞狠戾:“小畜生,再敢前进一步,便让你魂飞魄散!” “你未必有这个本事。”林宇慢悠悠扬起了掌中的灵力巨剑,散发着阴寒杀气的剑锋遥遥一点,“放马来试试。” “那你就受死吧!”姬生淼嘶声大喝,嗓音尖锐如锦帛撕裂。 他一脚踹在鼎身之上,那青铜巨鼎当即便裹挟着磅礴浩瀚之气,沿途劲风汹涌,直奔着林宇冲撞而去了。 这一击当真有惊天撼地之威,漫天气旋疯狂倒卷,整片天空为之黯然失色。 林宇丝毫未退,反而是迎空踏前半步,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灵力巨剑,径自怒劈而下。 “破!” 二十余米长的金色剑芒冲霄而起,连气浪波涛都被一剑斩开,与那青铜巨鼎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铛! 一道仿若金属撞击的清脆巨响震动天地,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骤然扩散开来,汹涌气浪犹如江河倒灌,肆虐整片天地。 地面上的残垣断壁,碎石瓦砾,又在倾泻的能量中被狠狠碾压了一遍,纷纷化作细小的粉末。而那些距离稍近的姬家族人被不幸波及,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狂暴的能量气旋绞成了碎片。 姬生淼浑身冷汗涔涔,老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能量肆虐的正中央位置,太阳穴旁的血管突突跳个不停。 两侧那几名姬家的天师强者也是屏气凝息,连大气都不敢喘。 赢还是输,就在这顷刻之间了。如果连大周皇鼎都挡不住林子轩,那今日在场的姬家众多族人,就唯有引颈待戮! 虽然不过是区区几秒钟,但在全场所有人心里,就仿佛等了足足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应该...赢了吧?” 眼见迟迟未有动静,姬生淼心底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狂喜,憔悴的面颊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儿,瞳孔便是蓦地一缩,整个身体都好似被瞬间冻住了。 “完了!” 在无数道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下,前方遮天蔽日的汹涌气浪猛地分向两旁,青铜巨鼎裹挟着无尽力道,轰然倒飞了回来。 而那古朴大气的厚重鼎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恐怖的凹痕! 紧接着于那气浪澎湃之中现出一抹瘦削身形,清朗笑声响彻天地:“老东西,此物还给你!” 姬生淼想要躲闪却已经晚了,他发出一道低低的闷哼,身体与青铜巨鼎迎面相撞,横越长空,轰然砸落在数十米开外。 滚滚烟尘腾空而起,土石翻飞,一个深深的大坑触目惊心。 姬生淼被巨鼎轰砸在下面,骨断筋折,大口吐血不止。他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凄声哀嚎: “老祖宗!您若再不出关!姬家就要被满门诛杀殆尽了!” 第357章 本尊视你如蝼蚁 迎面掀飞了青铜巨鼎,林宇也仅仅是被震退半步,掌中灵力重剑黯淡几分罢了。 而反观姬生淼则是身受重伤,被青铜巨鼎压住动弹不得,模样凄惨犹如厉鬼,再无丝毫战力。 幸存的姬家族人满心惊惧,踩着同族的残碎尸体惶惶后退,相互依偎着瑟瑟发抖,犹如一群引颈待宰的羔羊。 林宇将灵力重剑扛在肩上,脚踏凌空而行,双瞳犹如深不见底的冰冷寒潭,直直盯视着趴伏在正前方、身体好似过电般痉挛不止的姬太初。 “林子轩!我跟你拼了!” 一名姬家的化境天师恶声咆哮,遥遥一拳裹挟着滔滔灵力击来。 林宇目不斜视,反手即是一剑横扫,璀璨剑芒倾泻而出。 奔袭到近前的磅礴气劲瞬间就被切开,凭空消散于无形,紧接着那道剑气丝毫未停,从那名化境天师腰部齐齐划过,将之斩做两截,当场毙命。 “妖...妖孽!”眼见同族惨死,另一名化境强者心生畏惧,晃晃悠悠的倒退数步,脚下一蹬冲天而起,想要远远遁逃开去。 一剑斩化境,这手段太过惊世骇俗了! 如此神威,又何止是屠戮七天师而已啊,即便是再来几十个化境强者都不见得够杀... 林宇微微眯了下眼,身形一转,手中的灵力重剑迎空拍落,浪涛席卷,尘埃滚滚。 “啊!” 这名化境强者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尖叫,随即就被这一剑砸成了一滩猩红肉泥。 而在这两道凶猛攻击之下,灵力重剑也终于不堪重负,只剩下了淡淡的模糊虚影。伴随着剑身崩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天际。 姬家剩下的两名化境天师只觉得手脚冰凉,通体生寒。 两人再也生不出丝毫抵抗之意,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林宇完全没做理会,慢慢落于地面,一步步向着姬太初走去,眼底的凌厉杀意越来越盛。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儿到现在,也该收场了。 “不要...不要杀我...”姬太初惊恐万分的挪动身体,拼尽全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救我啊!你们快来救我啊!” 无人能救,无人敢救,回应他的唯有耳畔刮过的轻风。 云州姬家已经被彻彻底底打废了,家主姬生淼被压在青铜巨鼎下出不来,只能披头散发的疯狂嘶吼:“林子轩!林子轩!有种你冲我来!你来杀了我啊啊啊啊!” 姬太初被吓得涕泗横流,转身踏着满地废墟,踉踉跄跄的往远处奔逃:“饶了我...不要杀我...” 此时的他,仓皇逃命犹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半分姬家大公子的尊严气度? 林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抬手劈出一记灵力凝成的飞刃,轰隆炸响在对方脚边。 姬太初身形狠狠一震,嘴角溢血,再度被气浪掀飞出去,摔倒在地。 饶是如此,他依旧扭动身体,拼了命的往一条散发着腐臭的深沟里爬,妄图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 直到林宇背负双手慢悠悠的走过来,一只脚踏上了他的脊背,使之动弹不得:“你还想往哪里跑?” 姬太初溢出一口血沫,两腿一抖,屎尿齐留。 “饶了我吧,饶命啊...” “我不要玄阴圣体了,你带走,你把她带走,只求你放了我...” 他呜咽着告饶,声音如夜枭般难听。 林宇盯着他的后脑勺,然后俯身掐住他的脖颈将人拎起来,轻声冷笑:“炉鼎是不是?” 姬太初两条腿蹬刨,无力的反抗:“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旋即就好似扔垃圾一样将他摔在了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土坑。 姬太初被摔得七窍流血,凄声悲嚎,浑身上下足足有几十根骨头全部断掉了。 即便他有内劲巅峰修为护体,此刻也是出气多,进气少,性命堪忧。 “够了,你可以去死了。” 林宇屈指一弹,一缕无根之火飘摇落下,触及姬太初的双脚,登时便缓缓燃烧起来了。 “啊...啊...啊!” 火势不紧不慢,徐徐灼烧,从姬太初的双脚蔓延向了小腿... 他的身体拼命扭曲,形如一根麻花,凄厉惨叫不绝于耳,闻之令人心胆俱裂。 姬生淼在远处见儿子遭受如此痛苦折磨,目呲欲裂,愤恨如狂! “林子轩!你...你好歹毒的心肠!你是蛇蝎,你是魔鬼!” “啊啊啊啊!恨死我了!你来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林宇慢悠悠抬起脸,微微一笑:“你姬家残害良善,夺妙龄女子元阴为姬太初大道修行铺路,可曾考虑过她们的父母有多伤心?” 他视线一扫,饶有兴致的瞧着在脚边扭动颤栗的姬太初,笑容更甚了几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 姬生淼嘶哑怒吼:“一派胡言!凡俗性命贱若蝼蚁,岂能与我儿相提并论!” 林宇吸一口气,傲然而立:“于本尊眼中,尔等性命更为卑贱。” “啊啊啊!气死我也!林子轩,你不得好死!”姬生淼满身鲜血淋漓,放声大哭,“老祖宗!老祖宗!求您出关啊!” 其他尚还存活的姬家族人也纷纷跪倒在地,哭嚎不止: “老祖宗!求您出关啊!” “姬家要被灭族了!” 云州姬家逢此大难,最后的一张底牌,就是老祖宗姬冥阳。 很多族人都将其视为救星,只要老祖出关,家族便可避此灾祸。 “唉。” 一道苍老的沉沉叹息忽然响起,宛若洪钟大吕般荡涤整片天地。 紧接着,数千米外的万仞绝壁上轰然炸裂,烟尘腾空,巨石隆隆滚落,一股浩瀚如海的苍茫气势蔓延向四面八方。 姬家族人身形齐齐一震,在片刻的沉寂过后,纷纷面露狂喜之色: “老祖宗出关了!” “林子轩!让你毁我基业,杀我族人!今日你必死无疑!” 姬太初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尖锐的嗓音划破长空:“老祖宗!老祖宗救命啊!” 第358章 我会害怕? 一声幽幽长叹,却令得全场为之悚然而惊! “姬家老祖出关了!” “地榜前三的大高手啊!林子轩危矣!” “这股气势...这不是化境!” 远处观望的天下修真者惊呼连连,场面一度为之混乱。 钱仓与徐胜全彼此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也在瞬间无比难看。 哪怕先前姬生淼祭出了大周皇鼎,联合诸多姬家天师强者围攻林宇,这两位大人物都依旧谈笑自若。 但此刻,却是截然不同了。 薛雨薇聪慧过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当即惴惴不安的问:“钱先生,林宇他...真的有把握么?” 钱仓啧了一声,满脸为难:“薛小姐啊,您同小先生关系那般亲近都拿捏不定,我这就更说不好了。” “不过薛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徐胜全手缕胡须,连忙出言安慰,“小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兴许...” 薛雨薇听得两人说话如此含糊,瞬间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偏过俏脸,怔怔然望着远方烟尘弥漫的一片废墟:“他在景山之巅向我保证过,一定不会输给姬家老祖。” “呃,这个...这个嘛...”钱仓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儿尴尬,“薛小姐,今日的姬冥阳可是不比从前啊。” 薛雨薇眨了眨美目:“怎么不同?” 钱仓搓搓手,微微叹一口气:“倘若姬冥阳依旧是化境巅峰,小先生未必就没有本事杀他,只不过...现在他的修为应该是...” 有无知小辈骇然惊叫:“莫非是先天境?” 此言一出,满场所有人全都被吓得白了脸。 倘若姬家老祖姬冥阳晋入先天境,成就天人之位,那可就是一位半神了! 修真界的很多人都将先天境视为武道顶点,只因为这等强者基本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仙踪缥缈,极少被世人所知。就连m国兰德公司的天榜,也只向特定客户发布,并不对寻常修真者开放。 正如内劲高手无论怎样天赋绝人,都不可能战胜化境强者一样。哪怕林子轩是名震华夏修真界的惊才绝艳之辈,仅凭他的化境小成修为,也绝不可能战胜先天境强者。 天师强者的灵力出体,半神强者的无敌场域,皆是大境界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名满头白发的天师人物手捻白髯,眯着老眼微微摇头:“不对,这股气势虽然很强,但却不是先天境!” “不可能吧?”冯沧松眉头拧起来,表露出质疑之色,“连我身处其中都感到战战心惊,这明显已经脱离天师范畴了,不是先天强者还能是什么?” 那老者明显见识颇多,笑呵呵的斜睨了一眼:“冯门主,您见过半神么?” 冯沧松为之一怔,旋即有点儿不好意思:“那等超凡强者已是站在武道顶端的存在了,冯某今生还未能有幸一见...” “倘若半神强者在此,您可就不仅仅是胆战心惊了,甚至连灵力都会在场域中受到禁锢,无法出体。”老者略一停顿,而后又徐徐开口,“姬家老祖外放的依然只是威压,不是场域。” “依老夫之见,他的真实修为应该是...半步先天境!” 半步先天! 即便姬冥阳并非如同预料的那般晋入先天境,可凭这半步先天的惊世修为,也足以令在场众人频频倒抽冷气了。 “这么说,姬冥阳本来还没到出关的时候,是林子轩硬把他逼出来的?” 那一道道目光再度投向了远方,眼底都不约而同多了点儿什么。 林子轩非但天赋超群,就连这心思也是绝顶聪明啊。 强迫半步先天的姬冥阳出关,总比等他修成半神,再登林家复仇强吧? “小先生妙计。”钱仓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斩掉这半步先天了!” 众人连连点头,尽皆称是。 若是放在平日里,谈及一位化境小成斩杀半步先天,怕是无人会不发出嗤笑之声,觉得太过异想天开了。 但如果那个人是林子轩,纵然希望渺茫,却也并非就不可能... 梁家那一面都是满脸阴沉,愁眉不展。 他们屡次站错队,早已将林子轩得罪了一个彻底,都盼着姬家老祖姬冥阳出关能将其斩杀。 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姬家老祖虽然出关了,但却不是半神强者,多少有点儿令人失望。 “怕什么!”梁静冷冷一哼,神色轻蔑,“那姓林的即便再有本事,也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还能比得上姬家近百岁高龄的老祖宗么!他必死无疑!”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引得许多人纷纷投来嘲弄的视线。 梁家家主梁作忠老脸蓦地变色,沉声呵斥:“少说两句!” 梁静住了嘴,但却是望着对面的薛雨薇紧咬牙关,满心嫉恨如魔。 凭什么?凭什么你长得比我漂亮,还得到了林子轩那种天之骄子的青睐?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数千米开外那万仞绝壁之上,已然炸开了一个恐怖的巨大坑洞。 一道影迹冲天而起,浑身上下都被汹涌灵力所包裹,让人看不清真容。 下方的姬家族人伏倒在地,哆哆嗦嗦的叩拜不止: “拜见老祖宗!恭贺老祖宗出关!” “太惨了!求老祖宗为我们报仇啊...” 姬太初的两条腿都被烧光了,大张着嘴,干裂的嘴唇蠕动:“救...救命...” 林宇微微抬起头,眼底悄然掠过一抹了然:“原来只是半步先天啊。” “林子轩,你这顽劣之徒,也该闹够了。”那道苍老嗓音缓缓响起,声音中竟是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把你那无根之火收起来,饶太初一条性命罢。” 林宇咧嘴笑了,手一招,天外陨火瞬间熄灭。 诸多姬家族人扭头回望,目露快意。 姬生淼远远望着这一幕,更是神色阴狠:“这猖狂嚣张的小畜生,终于也知道害怕了么!” 可万万没料到,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却是慢悠悠抬起一只脚,狠狠踏在了姬太初的后心上。 “你该死了!” 第359章 武道绝颠 林宇这一脚,直接踏穿了姬太初的胸膛,将其心脏踩爆! 伴随着一道低低的闷响,姬太初两颗圆溜溜的眼球向外鼓出,张嘴喷出一大口夹杂着破碎内脏的猩红鲜血,登时绝命!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姬家老祖出关之际,竟然就是他命绝之时。 全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那些不远外的姬家族人尽皆瞪大了眼,满脸惊恐骇然。 当着半步先天境强者的面,这妖孽还敢逞凶? 姬家家主姬生淼目光呆滞,过了足足十多秒才陡然回过神,状若疯癫。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啊啊啊,恨死我了!” “林子轩!我...我要杀了你!我要剥你的皮,食你的肉!你不得好死!” 姬家族人再度哭嚎起来了,跪伏在地上,眼中满含愤怒哀戚之色: “老祖宗!求您做主啊!” 林宇慢腾腾收回那只脚,在地面蹭了蹭淋淋血迹。 他背负着双手,微微仰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淡然表情。 让作恶之徒付出最沉重的代价,这本身就是因果报应、天道循环。 一代天骄的滔天怒火,必须用鲜血才能洗刷。莫要说是姬冥阳一介半步先天,即便是真正的先天境强者当前,他也照杀不误! 在林宇这里,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宽容大度、以德报怨,他只会做到“你犯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长空之上,那道模糊身影周围升腾的汹涌灵力缓缓收敛,露出了一名老者的真容。身穿粗麻长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姬家老祖姬冥阳已近百岁之龄,但却是脸色红润,皮肤娇嫩,丝毫没有年迈者的衰朽之气。毕竟到了他这般绝顶修为,返老还童也并非什么难事。 林宇脚踏凌空而起,分明每一步都踩在了一片虚无,但却好似脚下有无形的台阶承受着他的身体重量。 两道身影,一老一少,遥遥相对。 姬冥阳轻捋胡须,上下端详了林宇一番,明亮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了一抹浓浓的赞赏之意:“如此天骄,古今独一,便是老夫也自愧不如。” 林宇眉头微微一皱:“我灭你门庭,杀你亲族,因何无悲无怒?” “哈哈哈哈,你纵然天赋绝世,但终究是个小毛孩子,见识太过短浅了。”姬冥阳抚掌而笑,丝毫不见怒容,“林子轩,到了你我这等境界,早已是俯瞰天下,贱视众生。所谓的女人之恨,亲族之仇,不过是梦幻泡影,终将归于寂灭。唯有成就天人之位,踏足武道之巅,方才是我等的终极追求。” 林宇哂然而笑:“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报仇了?” “报仇?为何要报仇?后辈子弟不成器,败于你手,自当领受苦果,我又何必在乎?”姬冥阳屹立虚空,侃侃而谈,“诸如姬生淼、姬太初这等废物,武道登途无望,不过就是我用来传承血脉的工具罢了。只要你还没将他们屠戮一空,就不会引起我一丝一毫的愤怒。” 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好似遇到了久别重逢的知心老友,浑然不在乎下方的姬家族人尽皆满眼赤红,浑身颤抖。 林宇舒了一口气,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难怪自己在外大肆屠戮姬家族人,这老东西仍然安安稳稳坐得住,原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啊。 他有些怜悯的望了望下方神色灰败的诸多姬家族人,默默叹息,转过了身形。 姬冥阳却再度开了口:“林子轩,你不能走。” “哦?”林宇脚下微微一顿,有点儿意外的瞧着他,“你既然不想报仇,又留我做什么?” “我虽并无复仇之意,但面对你这等天赋绝顶之辈,又岂能置之不理?”姬冥阳话音落下,将袍袖一抖,两条完全由实质灵力凝聚而成的巨龙暴掠而出,“我当斩你,用来印证我的武道,作为登临半神之境的资本。” 他的灵力无比浑厚,即便比之谭建东、杨鼎峰之流也强盛了不止一筹。仅仅是随意的一记攻击,便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强大能量,仿佛两辆疯狂奔驰的重型装甲车,隆隆撞击过来。 林宇并指成刀,一道璀璨气芒冲天而起,延伸出去二十余米,当空划下。 那两条灵力巨龙的坚硬程度足可媲美钢铁,但却挡不住他随手的一记刀芒,瞬间就被斩做两截。两颗巨大的龙头坠落向地面,砸的烟尘升腾,气浪澎湃。随后那蜿蜒庞大的龙躯也无力继续支撑,于半空中轰然消散。 “林子轩,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姬冥阳哈哈大笑,第二记攻击紧随而来。 他当空而立,双臂倏而一展,一股磅礴气势浩荡开去。那浑身衣袍上下翻飞,猎猎作响。 伴随着他将两掌骤然往中间一合,霎时间满天气浪汹涌,烟尘弥散。空间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牵扯住,在肆虐的尘埃风暴中,隐隐有两面半透明的光幕向着正中央的林宇挤压而至。 这两面光幕本是无形无色,更无丝毫灵力波动,只因为尘埃席卷,方才显露出了模糊痕迹。 “嗯?” 林宇瞳孔微微一缩,姬冥阳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击,实则已经调动了部分天地之力,绝非化境强者所能够比拟。 他上一世的最高修为也是半步先天境,但比之今日的姬冥阳,还是要差了半筹。 “当真是好手段。”他不禁点头,“你已初窥场域,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天人之位。” 姬冥阳笑道:“普通修真者,只顾专注于灵力浑厚程度,却往往忽略了与周边天地的感应。如此行事,即便蹉跎一世,也休想开启场域,晋入先天之境。林子轩,你若能破此法,方才拥有与我一战的资格。” 林宇朗声而笑,体内魔轮倒转,墨色灵力呼啸而出,霎时间浸染了半边天际。与此同时,他那犹如古井寒潭的瞳孔深处,也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色漩涡。 “雕虫小技,破之何难?” 第360章 一剑破万法 姬家老祖姬冥阳以半步先天境修为,初窥场域,掌控部分天地之力。此刻这方天地就是他的主场,在其意念操纵之下,无论多少天师人物都要饮恨。 蕴含恐怖威能的无形光幕向着正中央聚拢而至,劲气席卷,场面骇人。哪怕是一辆重型卡车身处其中,也要被挤压成铁饼一块。 姬冥阳傲立虚空,神色间也不禁显露出一抹自得之意。 “林子轩,无论你如何超世绝伦,终究不过是一介化境小成。在绝对的等级差距面前,唯有死路一条。” 他将目光投向了立于对面长空之上的瘦削身影,满脸的笑容却是骤然凝固。 只见得林宇浑身翻涌的苍白色灵力迅速收敛,紧接着比先前强盛了无数倍的墨色灵力磅礴而起,瞬息间席卷向四面八方。 姬冥阳脸色大变,藏在袍袖下的那两只手蓦地一抖:“黑色灵力?” 从古至今,何曾听说过黑色的灵力啊? 即便是姬冥阳这等半步先天强者,也从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墨色灵力中,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危险。 林宇心念微动,一柄通体漆黑的灵力重剑呼啸而出,其上光华流转,森然杀意浩荡而开。 他手擎灵力重剑平平一记横扫,墨色剑芒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斩开,发出一阵“咻咻”的尖锐声响。那两面裹挟着无穷压迫而来的光幕,也仅仅是抵挡片刻,就被轻易轰碎。 姬冥阳身形暴退,眼底翻涌着无以言喻的惊骇:“你这是何等功法?竟然能够蕴含大道气运?” “你的见识当真不错,竟能够看透本源。”林宇轻声一笑,“我曾炼化地脉之气,由此可破万法。你纵然掌控了部分天道,但还是太过粗浅,不足以将我压制。” 他在灵秀山巅炼化的地脉之气,自然就是最为精纯的天地之力。这也是他能在宗门大会上轻松斩杀七天师的重要原因。 姬冥阳渐渐恢复了镇定,忍不住连声赞叹:“林子轩,你真不愧为不满二十岁便能登临天师之境的不世奇才,诸如龙意门谭建东之流,与你面前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炼化大道气运,此举堪称旷古绝伦,我踏足武道近百年都未曾听闻过此等神通。”姬冥阳如此说着,眼中却是寒芒闪烁,“不过你即便拥有地脉之气,却依然要受制于自身局限。而我则是从天地借力,融身与天道。与你表面无差,实际有本质的不同。” “林子轩,你终究是弱了半筹。” 话音落下,他将袍袖一甩,翻涌的雄浑灵力凝成了漫天锋锐刀芒,嗡嗡震颤,陡然间如万箭齐发,笼罩了方圆百米。 “不值一提。” 林宇冷声一喝,手中灵力重剑挥舞,径自一剑斩了出去。 剑气横扫,激射而来的千万道凌厉刀芒触之即碎,从中炸开一片虚无。 林宇脚踏凌空,从这道劈开的空隙中欺身而上,主动发起攻击,一剑直奔姬冥阳而去。 眼见林宇迎面而来,剑气纵横,姬冥阳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他慢悠悠抬起双手,遥遥一握。那密布半边天际的凌厉刀芒疯狂倒卷,以林宇整个人为中心,化作一个声势浩大的龙卷气旋,千万道利刃向着中心地带疯狂围绞而去。 “林子轩!你还逃得掉么!” 林宇脚下略一停滞,旋即身形一旋,手持灵力重剑抡出一圈璀璨剑气。 “给我破!” 伴随着他此声断喝,璀璨剑气化作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倏而扩散四周,所过之处凌厉刀芒尽数被轰成湮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林宇将剑锋一翻,漆黑双瞳中杀意凌然:“姬冥阳,你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么?” 姬冥阳脸颊肌肉紧绷,终于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他本以为眼前年轻人不及二十岁,刚入化境小成,即便天赋再如何惊人,也无法弥补掉与自己的等级和经验差距。只需要略施手段,就能将其轻松斩杀。 却没想到对方非但有地脉之气加持,灵力也浑厚到不可思议,几乎与他这半步先天强者相差无几了。 他先前那一手挥袖成斩的绝顶手段,即便是一位化境巅峰强者面临也要手忙脚乱,稍有不慎便会殒命当场。可林宇却敢持灵力凝剑正面相抗,任你千般法门,万种神通,我径自一剑斩之。 面对着林宇那蕴含着地脉之气的墨色灵力,即便是姬冥阳这等强者忍不住头痛起来了。 倘若再给此子十年光阴,岂不是要纵横天下,当世无敌了? 姬冥阳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眼底的战意反而愈发浓郁:“林子轩,我便让你见识一番,何谓绝对的实力碾压!” 他将双掌一分,磅礴灵力宛若苍龙出海一般再度荡漾而开,化作万条凝练的灵力丝绦,全部向着林宇周身狂涌而去。 这灵力丝绦无比凝实,比钢丝还要坚韧数倍,如果换做普通的化境强者身处其中,瞬间就会被其搅碎身体,毫无反抗之力。 “破!” 林宇持灵力重剑迎空挥舞,墨色剑芒倾泻,那万条灵力丝绦丝毫无法抵挡,瞬间就被斩断。 “林子轩,且看我此法能否杀你!” 姬冥阳眼底寒芒大盛,双手猛然往回一拢,弥漫四周的灵力丝绦迎空暴涨,将林宇彻底笼罩其中。 林宇正打算挥剑再斩,身体却猛地一滞:“竟然是...禁锢之术?” 他陡然发觉,处在这灵力丝绦笼罩之下,整个人连同掌中的灵力巨剑都仿佛被冻住了,行动异常艰难。 这是对天地之力极为粗浅的运用,类似于弱化无数倍的场域。但姬冥阳凭借此法,却足以将先天境之下的任何强者都变成案板鱼肉,任其宰割。 “我说过了,你我同掌控天地之力,表面无差,实则有本质不同。我杀你,如探囊取物!” 姬冥阳抖抖衣袖,手掌倏而一攥,那万条灵力丝绦再度绞杀而下。 一瞬间,林宇便陷入了险境... 第361章 背后捅刀 “太恐怖了!” 望着远方长空之上的两道身影,聚集在青石广场的诸多修真者不约而同发出了阵阵惊叹。哪怕是在场的一些天师人物,也忍不住战战兢兢,心生惶恐。 “林天师与姬家老祖这一战,早已远超化境范畴了!” 此言一出,满场的诸多武道强者都不禁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场中这些天师人物,任何一个拎出去,都绝对抵挡不住姬冥阳的随手一击。而林子轩仅凭化境小成实力,非但能够将其所有攻击尽数抵挡,交战到此刻也仅仅是稍逊几分罢了。 有人再度发出赞叹:“林天师真不愧为绝代天骄,如此战力,堪称旷古绝伦。” “可是...”冯沧松凝视半空中荡漾而开的汹涌气浪,神色惊疑不定,“姬家老祖明显已初窥场域,修成了无上神通。林天师天赋再如何过人,依旧只是化境,很难讨得便宜啊。” 他这番话说得相当隐晦,但四周众人都听出了几分深意,不禁陷入了一片沉默。方才这番较量,大家也看出了几分端倪,从始至终几乎都是姬冥阳主攻,林子轩被动抵挡。 长此以往,必败无疑。 “林天师何等人物?既然敢挑战姬家老祖,会没有十足把握么?” 众人循声望去,见得出言之人是风雷宗宗主李九龄,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化境天师。 大家这才骤然醒悟,倘若林子轩没有把握,又怎么会在云州姬家大杀四方,将老祖宗姬冥阳逼出关? 今天这一战,似乎仍旧大有玄机啊。 钱仓与徐胜全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尽皆蕴含着一抹担忧。 已经打到了这种程度,小先生和姬冥阳之间,今日必须要死一位了。 “薛小姐。”钱仓脸颊强挤出一抹笑容,转身冲着薛雨薇欠了欠身,“此地人多眼杂,不如先让我送您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他很清楚,如果林子轩今天输了,自己倚仗着天下钱庄的势力没人敢动,但薛雨薇毫无身份背景,可就很难说了。 徐胜全洞悉了他的意思,也急忙建议道:“大庄主说得有理,薛小姐怕是很累了,不妨换个地方睡一觉。” 薛雨薇俏脸微微泛白,小嘴抿了抿:“两位有话不妨明说,难道你们以为...林宇今天必败无疑?” 钱仓面色一变,急忙摆手:“薛小姐误会了,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走。”薛雨薇回答得异常干脆。 “薛小姐,您何苦这般执拗?”徐胜全扯了扯胡子,满脸焦急,“今日这一战的结局谁都无法预料,倘若...倘若小先生真有了不测,我们不能对不起他啊。” 薛雨薇表面柔弱,但个性却极为倔强:“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天下人都知道我是林子轩的女人。他若真遭遇不测,我又岂能苟活?” 钱仓张了张嘴,瞬间哑口无言:“这...” “钱先生,我只有一事相求。”薛雨薇扭头望了望父亲薛庆平和母亲梁淑兰,眸底缓缓翻涌起一抹忧虑,“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能否请您将我父母安全带离此地?” 钱仓思量片刻,咬着牙点点头:“薛小姐放心,钱某虽没什么大本事,这点儿小事还能够做到。” 以天下钱庄的背景,一旦今日逢了大难,纵然救不了薛雨薇,但是救薛庆平夫妻还是不成丝毫问题。 薛雨薇盈盈俯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恩大德,雨薇绝不敢忘。” 薛庆平同梁淑兰都是眼中蕴满惶急,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得远处传来阵阵破空之声。 满场众人纷纷抬眼去看,尽皆脸色大变。 在视野之中,姬生淼被姬家幸存的那两名化境强者搀扶着,踏空而来。在下方的一片废墟上还跟随着大批的姬家族人,尽是杀气腾腾。 人群瞬间一片哗然,满心惊恐的连连后退,将薛雨薇等人让在了最前面。 钱仓眼皮跳了跳,扭头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 此番跟随他而来的那名钱家的天师人物陡然迈出一步,天师威压瞬间弥漫而开。 没过多一会儿,姬生淼便带人来到了青石广场上。 他披头散发,抬起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神色狰狞:“姓钱的,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姬家主,此刻林子轩正在上方与你家老祖交战,胜负未分。”钱仓清了清嗓子,言下满含嘲笑意味,“你贵为一家之主,化境天师,居然想在背后捅刀,是不是太上不得台面了?” 姬生淼直勾勾盯住了不远外一袭大红嫁衣的薛雨薇,眼底一片狠戾。 他剧烈咳嗽,抬手擦了擦嘴角还在不断溢出的鲜血:“我儿之死,都是因为这个贱人!不将她碎尸万段,难平我心头之恨!” 徐胜全满腔意气,扯着嗓子嚷道:“姬太初残害良善,死有余辜!堂堂大周皇族,屡行卑鄙下流之事,可耻可恨!” 轰! 两名姬家的化境强者顿时脸现怒容,齐齐往前踏出一步,天师威压弥漫四野。 “老东西!你找死了!” 已有三位天师人物气场全开,满场许多人在这等压迫之下,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徐胜全年纪颇大,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趴在地上,幸亏身旁有人及时扶住,这才没有露丑。 在无数人牙齿打颤,浑身发抖之际,唯有薛雨薇亭亭玉立,微扬起俏脸,白皙的面容上满是倔强冷傲。 姬生淼眉头微皱,心头怒火汹涌。 区区一介凡俗,处在气势交叠的正中心位置,竟然能抵挡住天师威压,这还是他生平仅见。 他抹了抹脸上已逐渐凝固的血,目露狞色:“你若跪地求饶,我兴许还留你一条全尸!” 薛雨薇美目微眨,不屑冷笑:“你们谁见过林子轩的女人跪着死了?” 此刻的她,冷若霜雪,高傲如玉,引得满场众人尽皆流露出叹服之色。 但唯有薛雨薇自己清楚,她为了保持此刻的淡然平静,需要承受多么巨大的精神压力。 笼罩全场的天师威压太强大了,她藏在衣袖下的白嫩玉手紧攥,掌心汗水涔涔,甚至连指甲都在过度紧张中嵌进了皮肤。 “一定要撑住啊。”她心头默默的提醒着自己,“绝不能给林宇丢脸...” 第362章 要死一起死 经过了这么多事,薛雨薇早就看开了,死有何惧? 更何况还是以林子轩女人的身份去死,她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姬生淼被气得满眼通红,一阵气血翻涌。 “好啊,好啊。”他咬着牙连连点头,恶狠狠的喘息,“那我就收了你这一条贱命,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说话间,他晃晃悠悠的往前挪了半步,抬起的那只手掌颤颤巍巍,显然已是不堪重负。 一名姬家的天师强者急忙出言道:“这贱人莫要脏了家主的手,我愿取其性命!” 姬生淼也清楚自己撑不住了,当即点头:“好,你代我去杀了她。” 徐胜全顿时就慌了,厉声呵斥:“你想干什么!先前林先生大慈大悲,这才饶你一条狗命,转瞬就给忘了么!” 那两名姬家天师身子都是猛地一颤,脸颊泛起了一片青色。 先前在林子轩的神威之下被逼下跪,很显然将注定成为他们一生的耻辱。 姬生淼又是一阵咳嗽:“莫要再危言耸听了,我家老祖已经出关,林子轩今日必死无疑,你还当他能卷土重来?” 两名姬家天师彼此对视,齐齐冷笑: “林子轩连自身都难保了!” “杀了他的女人,正解我心头之恨!” 徐胜全脸色青紫,心头暗暗着急。 小先生啊小先生,您可太大意了!那么多化境天师都给斩了,怎么就偏偏剩下了这么两个混蛋呢! 虽然姬家族人死伤无数,但此地依旧是云州姬家的绝对主场。 姬家除了两位几乎没受丝毫伤势的化境天师,还有许许多多的内劲强者。哪怕是以现如今的阵容放出去,都足以横扫一方,称王称霸。 而反观钱家这一面,除了十几名内劲强者外,只有一位天师人物坐镇,不由得就弱势了许多。 双方一旦真打起来,绝对占不了上风。 徐胜全张开双手,拼了一条老命拦在最前面:“老夫且看你们谁敢造次!等到林子轩得胜归来,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忽然响起一道讥诮的嗓音。 “林子轩今日必死无疑,你们就别抱幻想了!”梁静双臂环胸,脸上噙着浓浓的嘲笑意味,“我劝你们别为一个毛头小子失掉心智,再平白送了性命!” 若是放在先前,恐怕场中还会有人出言呵斥,但大家见识过了姬家老祖的恐怖实力,又有姬生淼带人虎视眈眈,此刻竟是保持了沉默。 就连梁家家主梁作忠都选择了默然不语,既没有随声附和,也没有出言制止,而是由着孙女梁静任性妄为。 姬生淼身子晃了晃,阴冷的视线扫过四周:“谁敢阻拦,就是与我云州姬家作对!” 徐胜全面色蜡黄,忍不住往后踉跄了半步:“大庄主,您拿个主意,这可怎么办啊?” 钱仓那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从怀中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别急,别急...” 徐胜全欲哭无泪,我能不急么?我特么都要被吓尿裤子了!若不是为了报答小先生传道解惑之恩,谁愿意蹦出来自找麻烦啊? “姓钱的,我不想与你钱家为敌。”姬生淼对钱家的势力颇为忌惮,寒声警告,“带着你的人离开,不要趟这趟浑水。” “姬家主,您可并非是与我钱家为敌。”钱仓叠了叠手绢,慢悠悠抬起头,嘴角扯起一抹诡秘的笑容,“你今天敢动薛小姐,就是与天下人为敌!” 话音落下,他猛然扭过脸,直勾勾盯住了早已退出了很远的冯沧松,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冯门主,您说呢?” 冯沧松一张脸都绿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这种临场站队的事儿就是一场惊天豪赌,赢了自然收货颇丰,但若是输了... 他挣扎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往前猛跨出一步,天师威压浩荡而开。 “想动薛小姐,先过我这一关!” 冯沧松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赌一把了。 反正他心里盘算好了,如果林子轩今天死掉,他就老老实实滚回东极沧海门去,龟缩在小岛上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钱仓满意的点了点头,生意人的精明嘛,在这种关键时刻总要拉上几个盟友。 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特么想跑... 他咧开嘴,转动着又粗又短的脖子,又望向了风雷宗的李九龄。 “李宗主,您老躲那么远做什么?” 李九龄简直恨透这死胖子了,但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暗暗权衡了一下,决定舍命玩儿把大的,当即铁青着一张老脸,硬着头皮踏前半步:“薛小姐,我风雷宗保下了!” 紧接着又有数位天师人物被逼着表态,一时间双方气氛剑拔弩张,杀意纵横交错。 姬生淼脸色愈发阴沉,他身受重伤,族中强者又惨遭林子轩一番屠戮,此刻仅剩下这两名化境强者可用了。 对付钱家那名天师人物还有胜算,但若是同在场这么多化境大高手对上,肯定讨不着便宜啊。 “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姬生淼强压下满心火气,“今日的恩怨,我姬家记下了!待得老祖宗斩了林子轩的狗头,看你们如何收场!” 那两名化境强者也退了回去,但阴冷的视线却一刻也没从薛雨薇身上挪开。 众人心里都是直打鼓,脸色难看的抬起脸,遥望着远方天际。 他们如今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林子轩输掉,就全完了! 而在满场惴惴不安之际,那长空之上的战场,也正处于最惊险的时刻。 “唉。” 林宇轻声一叹,迎着那密密麻麻绞杀而来的灵力丝绦,却忽然散去了灵力重剑,收敛墨色灵力。 他低着头,双手自然下垂,就那么静静的悬在半空中。 姬冥阳阴恻恻冷笑:“林子轩,你认输了?” “认输?”林宇缓缓抬起那张毫无波澜的俊美面颊,双瞳已被一片诡异的暗金色所取代,“本尊很久不知道输是什么滋味了!” 第363章 到底谁赢了? 林宇身怀坤元心法,炼化大道气运,灵力极端强横霸道。仅凭于此,他就可睥睨天下,斩天师如杀鸡屠狗。 但姬冥阳已是半只脚迈入先天境的超凡强者,初窥场域,在绝对的等级压制面前,即便是林宇的墨色灵力也无法与之相抗衡。 “林子轩,化境天师终究只是凡人,如何能与天地对抗?”姬冥阳白髯飘飘,满脸傲然,“我虽然还不是半神,但却能初步调动天地之力,足以将你斩杀!” 面对铺天盖地绞杀而下的万条灵力丝绦,林宇那暗金色的双瞳中光芒暴涨。 “你这般神通,先天境之下纵横无敌,值得为傲。”他一声轻叹,“只可惜,你遇到了我。” 他平伸出一只苍白纤弱的手,五指缓缓张开,然后猛地一握。 轰! 熊熊烈焰冲天而起,迎空上九霄,赤红的火舌向着四面疯狂暴涨。 无根之火,诞生于天地初创,可焚万物! “姬冥阳,你这区区半步先天,还压不住本尊的天外陨火。” 林宇脚踏虚空,周身火焰汹涌升腾。他的皮肤仿若镀上了一层金漆,光芒灿灿,犹如天神降临。 整片天际都被滔天烈焰染红了,那绞杀而至的万条灵力丝绦,刚一触及,就被焚烧成了一片虚无。 “这不可能!” 姬冥阳身子猛地一晃,眼底翻涌起浓浓的骇然之色。即便他早就知道林宇炼化了天外陨火,却依旧没料想到如今这般状况。 御神与火,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神识力量? 哪怕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神在此,所施展的场域能够彻底禁锢物理攻击,却依旧无法屏蔽神识。 而林宇作为转世重生者,他所拥有的神识力量,几可媲美先天境! 神识的攻击力相当有限,但若是与焚烧万物的无根之火联系在一起,可就很难说了。 “姬冥阳,让你尝尝这天外陨火的滋味。” 林宇抬指遥遥一点,磅礴烈焰便化作一条金色巨龙,横越长空,呼啸着暴掠而去。 姬冥阳满脸凝重,周身灵力翻涌,衣袍鼓胀,猎猎作响。 下一瞬,他两手在虚空中蓦地向上一抬,如托千万斤巨物,一道接天引地的光墙慢慢升起,挡在两人中间。这道守护光墙足有七八米厚,其上光华流转,散发出阵阵惊人的能量波动。 轰隆隆! 火焰巨龙转瞬即至,与光墙重重撞击在一起,彼此侵蚀。 天空之上,火焰席卷,热浪滚滚。 数米厚的光墙逐渐暗淡,最终轰然炸碎,消散于天地之间。 火焰巨龙也被消蚀掉了许多能量,但却是丝毫未停,呼啸着冲过碎裂的光墙,一往无前。 姬冥阳袍袖挥舞,暴涌的灵力再度凝聚成丝,万条丝绦好似龙卷风一般聚拢成旋,盘绞而去,妄图将迎面而至的火浪绞杀殆尽。 灵力丝绦凝成的漩涡仅仅僵持片刻,便再度被火焰巨龙一冲而溃。 “好霸道!” 姬冥阳狠狠一咬牙,滚滚灵力席卷开来,蔓延出去数十米,围绕在四周护体。 他的灵力无比浑厚,近乎于实质,即便是一列火车迎面冲撞过来也无法使其受伤。 火焰巨龙比最初小了足足一倍,声势大不如前,但却依旧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暴掠而至,与护体灵力冲撞在一起,陷入了互相侵蚀的胶着状态。 两股能量洪流剧烈碰撞,互相侵蚀。每前进一步,火焰巨龙就虚弱下几分。 二十米,十米,五米... 火焰巨龙将护体灵力焚烧出一个狰狞的空洞,闪烁间冲到了姬冥阳面前。 此刻的无根之火已然十分虚弱,只剩下了一缕微小的火苗。 姬冥阳瞪了瞪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缕火苗便宛若灵蛇游动,扑了上来。 他急忙向后一仰,却还是被火焰沾上,烧着了白髯,熏得满脸焦黑。 无根之火极端强横,姬冥阳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忙抬手一斩,一缕燃烧的胡须飘摇落下。 火,终于灭掉了。 姬冥阳额头冷汗直冒,沉重喘息,模样狼狈不堪。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脚步,陡然见得林宇身形一闪,转瞬间便出现在自己面前二十余米外,遥遥一拳轰砸过来。 “林子轩!你竟敢以区区化境硬抗我半步先天的肉身,自不量力!” 姬冥阳不惊反喜,主动往前凑了半步,大力出拳与之相碰。 林宇的无根之火在其神识操纵下千变万化,诡异莫名,姬冥阳正感到头疼不已。如今见对方竟然舍长取短,与自己比拼肉身力量,自然欣喜若狂。 “这就是你自己找死了...”他心下默默思量,“半步先天的肉身之强悍,远非化境天师可比,我这一拳即可杀你!” 姬冥阳丝毫没有留手,漫天拳风呼啸,比刀剑还要凌厉。哪怕是一位普通化境强者卷入其中,都会被瞬间斩成碎片。 轰! 两拳碰撞,罡风倒卷,澎湃气浪骤然扩散开去。 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整片天地陷入了一片迷蒙... 下方的观战众人忍不住弯腰,尽皆缩起了脖颈。有些心志不坚者,甚至被吓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这简直就是神战啊!” “究竟谁赢了?” “姬家老祖可是半步先天,林天师能抗住么?” 每个人都是满心忧虑,于呼啸暴风中眯起眼睛,注视着长空之上翻涌倾泻的澎湃气浪。 薛雨薇将白皙玉手攥紧,心头默默祈祷。 “你答应我的,绝不能输啊...” 钱仓、徐胜全、冯沧松都是无比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 姬生淼紧咬牙关,浑身战栗不止:“杀!杀...杀了他!” 他身后的姬家众多族人甚至于跪地叩拜,凄声哀嚎。 “老祖宗,为我们报仇啊。” “杀了林子轩,否则姬家必有灭门之祸!” 在全场无数道目光凝视之中,天际陡然传来“咻”的一声锐响,紧接着一道身影于气浪汹涌中倒飞了出去,轰然砸向了对面的万仞绝壁。 所有人的心都在瞬间被提了起来: “那是谁?” “到底谁赢了?” 第364章 半神之境 万仞绝壁轰然炸响,房屋大小的巨石隆隆滚落,尘埃升腾,气浪漫天肆虐。 倾泻而下的能量涟漪化作飓风,将苍天古树连根拔起,掀动土石滚滚,横扫大地。 云州姬家仅存的那些房屋建筑,也在这等气势之下连片倒塌,变成了一地残垣断壁,碎砖瓦砾。 青石广场之上,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静。 众人仰起头,一眨不眨的死死盯住了万仞绝壁上的烟尘弥漫处,屏息凝神,直至脸颊涨红,眼底酸涩。 今天这一战的胜负太关键了,足以牵扯到在场所有人那根敏感的神经。 姬冥阳胜,一代天骄就此陨落!林子轩胜,从此再无云州姬家! 烟尘渐渐消散,绝壁之上显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巨大坑洞,密密麻麻的裂缝以其为正中心,好似蜘蛛网一般蔓延开去,触目惊心。 “咳咳,咳咳...” 伴随着低低轻咳,一道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林子轩,真是好手段啊!佩服佩服...” 这道声音,赫然便是姬家老祖姬冥阳! 全场所有人身体齐齐一僵,紧接着一道道惊呼声此起彼伏。 “是姬家老祖!” “林子轩赢了!” 薛庆平与梁淑兰夫妻二人,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女儿薛雨薇,眼角泛起了泪花。 “雨薇,他赢了!他真的赢了!” 钱仓、徐胜全、冯沧松等人也尽是满脸激动,兴奋得几乎原地跳起来: “太好了!恭喜林天师,恭喜薛小姐!” “不不不,以后要改叫林夫人了,哈哈哈哈...” 薛雨薇将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琼鼻抽了抽,白嫩俏脸不禁泛起诱人的红晕。 那个家伙没有骗自己,当初在景山之巅的承诺,他做到了! 满场众人一片欢腾之际,姬家、梁家那一方,则是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姬生淼同身后那两名化境强者,身体狠狠晃了晃,旋即伏倒在地,与姬家诸多族人失声嚎哭。 “天要亡我姬家啊!” 梁家家主梁作忠神色晦暗,仰头长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而站在他后方的梁家族人全都悔不当初,就连先前无比嚣张的梁静也乖乖闭上了嘴,战战兢兢的直往后躲,生怕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长空之上,澎湃气浪悄然散失于天地之间,显现出了那抹瘦削的黑衣身影。 脚踩凌空,傲然而立,浑身上下依旧是纤尘不染,威压如烟波浩渺,荒凉悠远。 林宇修炼坤元心法,筋脉坚固,肉身本就无比强悍。他又于真武宗禁地的天外陨火中炼成金刚不灭身,即便是与货真价实的先天境强者比拼身体强度,也丝毫不落下风。 姬冥阳的武道境界仅为半步先天,自然要差之千里。无论是速度、防御、还是力量,都要被林宇彻底碾压。 但此刻占据了绝对上风的林宇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儿释然之色,反而是紧紧盯住了万仞绝壁之上的巨大坑洞,眉头皱起,眼底泛起前所未有的凝重。 姬冥阳正嵌在坑洞最深处,衣袍破碎,满身血污。他的身体上伤痕遍布,甚至露出了白惨惨的骨骼。 “林子轩,我这一生所见识的天骄奇才,即便全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及你一人。”他慢悠悠抬起那张满是鲜血的脸,笑得极为诡异,“只可惜,你的武道之路,到此为止了。” 话音落下,他身体狠狠一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直至放声大笑,状若癫狂。 全场众人皆是神色惊疑不定,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儿?姬家老祖不是输了么?” “他笑什么?难不成还疯掉了?” 徐胜全、冯沧松、李九龄等人同样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唯有钱仓傻呆呆僵立在原地,脸颊的兴奋之色缓缓收敛,紧接着涌现出了浓浓的惊惧。 “大庄主?大庄主?”徐胜全歪着脑袋,凑过来眨巴了两下老眼,“您怎么了?” 钱仓猛地回过神,喉结剧烈滚动,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 “快走!带着薛小姐快走!” 众人还在疑惑之际,那万仞绝壁之上轰隆炸响,碎石宛若倾泻而下的山洪,哗哗坠下高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姬冥阳一步踏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百年苦修,一朝得道,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啊!” 风雷宗宗主李九龄手一抖,竟然生生扯下了一缕白胡子。他姿态僵硬的扭过头,与沧海门门主冯沧松对视在了一起。 两位天师人物的眼底深处,不约而同翻涌起了惊骇欲绝之色: “莫非...突破了?” 全场悚然而惊,瞬间一片哗然。 紧接着在那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平地起狂风,卷起残枝碎叶、砖石瓦砾冲上九天。方圆数里,尽是云雾翻涌,气浪蒸腾。 一道道浩瀚庞大的灵气风暴,好似条条巨龙,在天地之间肆虐盘旋,最后悉数汇聚向正中心的姬冥阳! 气势节节攀升,姬冥阳张开双臂,满身的狰狞伤口迅速愈合,新生出的皮肤光滑如玉。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根根浓密的黑发,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年轻英俊。 此时的姬冥阳,仿佛与林宇年纪相仿,浑然不似一位年近百岁之龄的老者。 他立于虚空之上,慢悠悠抬起一只洁白胜似霜雪的手掌,轻轻握住。 “域!” 一股气场浩荡而开,以姬冥阳为中心,瞬息笼罩方圆千米。 忽然之间,呼啸的狂风止住了,就连漫天升腾的灵力气卷也骤然停在了半空。 仿佛一瞬间,整片天地都被冻住了。 全场的修真者不约而同抬起脸,死死盯住了凝在半空之中的树叶,脸上的表情猛地凝固。 他们骇然发觉,无论如何催动功法,却再也调动不起体内的半点儿灵力! 风雷宗宗主李九龄颤巍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将一枚悬在半空的柳叶摘了下来,声音中是无法压制的颤抖: “这...便是半神之境么...” 第365章 想太多 先天境,又被称为天人或半神,能够调动天地之力归于己用,乃是修真者心目中武道之路的巅峰。 在世人的眼界中,先天境强者便已是传说之中的存在了,至于先天境之上还有什么境界,则是闻所未闻。 自古就有“先天强者,可抵一国”的说法,历史上的这等强者即便是各国政府也要奉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不敢轻易得罪。 正如同化境天师视内劲高手为蝼蚁,先天强者又何尝不视化境天师为蝼蚁呢? 全场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是微张着嘴、瞪大了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立于虚空之上的姬冥阳,满心震撼。 在此刻的这方天地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主宰,就是统治一切的神明! 而在场所有人,都身处于他的场域之中,任其宰割,即便是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也不例外。 在姬冥阳与林子轩这场惊世大战之前,谁也没有料想得到,将会亲眼见证一位半神的诞生! “神明降临了!” 有修真者颤声大呼,紧接着观战众人接二连三跪倒,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连成了一大片。 “糟了,林天师危矣!” 徐胜全、冯沧松、李九龄等人,皆是脸色铁青,满心惴惴不安。 这可是一位半神啊,远远超出了人的范畴。 面对此等存在,林宇还能赢么? 甚至连薛雨薇、陆清雅等人,一颗心都瞬间坠入了深渊。 林宇被奉为天骄之子,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最年轻的地榜强者,威压整个华夏修真界,声名赫赫。可无论他展现了多么恐怖的战力,在此之前也只是斩杀过同一大境界的化境高手罢了。 但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物,乃是一位掌控天地之力的先天境强者!一位半神! 化境天师再如何强大,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如何能与神明相抗衡? 钱仓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对身后的手下人吩咐:“快带薛小姐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徐胜全、冯沧松等人醒悟过来,也急忙出言: “薛小姐快走!” “再晚就来不及了!” 薛雨薇银牙紧咬,眸底悄然泛起了一抹决然:“我不走。” 生随你,死随你,此生相许,不离不弃! 姬家、梁家那一面,则是一片欢声雷动,喜形于色。 “恭贺老祖宗!”姬生淼跪倒在地上,狰狞的脸上满含杀机,“宰了林子轩那个小杂种,他早就该死了!” 其他族人连声应喝: “恳请老祖宗为我姬家族人报仇!” “杀了林子轩!杀杀杀!” 梁静眼中再度涌起了得意,望着对面俏脸苍白的薛雨薇流露出浓浓的讥讽之色:“我就说嘛,姬家老祖道行高深,那姓林的小子必死无疑!” 你纵然美艳无双,得林子轩青睐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家主梁作忠也微微点头,冲着姬家方向躬身施礼,憔悴的脸颊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恭喜姬家主了!” 姬太初人死不能复生,他那外孙女的玄阴圣体显然没有任何用处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小心巴结着云州姬家,谋得一个从龙之功了。 地面上众人议论非非,展现了各种各样的面孔。 然而此刻立于长空之上的两道身影,却是遥遥相对,默默凝视彼此良久。 姬冥阳同林宇,一老一少,两人都是天赋超凡之辈,屹立于修真界顶端的巅峰强者。尽管立场不同,见解迥异,但若说没有英雄相惜之感,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傲立于世,俯瞰众生,肆意主宰他人生死因果,这种感觉太舒服,同时也太孤独了。 但身为强者,注定要独自体会这般孤独,不可与他人分享。 今日之战,必有一方陨落! “林子轩,多谢你助我晋入先天之境。”姬冥阳踏立凌空,遥遥对着林宇俯身一拜,“自从我踏足武道,便是世人眼中的绝代天骄。可这一身修为卡在半步化境已近二十年了,无数次闭关,无数次出关,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的一层壁垒。” “看似毫厘,实则千里啊。倘若今天没有你相助一臂之力,恐怕我此生都无望成就天人之位了!” 即便是以他的满心高傲,此刻却也显露出了罕见的谦恭。 两人底牌尽出,都想制对方于死地,这丝毫不假。但姬冥阳在生死之际领悟了天地大道,凭此进入先天境,又何尝不是林宇赠与他的一份机缘? 林宇静静望着他,目光冷淡如初:“你不应谢我,应该谢你自己。倘若换做其他修者,方才那一拳就被我轰杀了,根本没机会领悟所谓的道法。” “话虽如此,但你毕竟于我有恩,还是当受一拜。”姬冥阳叹息着点了点头,一步迈出,便跨越了数十米的空间,“林子轩,作为报答,我会让你临死之际,感受到真正的半神之威!” 放过?绝不可能! 他一定要斩杀面前的年轻人,用以印证武道,否则必然留下永久的心魔。 林宇对此,仅有三个字回应:“想太多。” 话音落下,他陡然双臂一张,宛若大鹏展翅一般迎空暴起,浑身上下升腾而起数千道火焰匹浪,向着对方攻击而去。 “林子轩,我已入先天,你这等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姬冥阳抬手于虚空中轻轻一划,“我今日便让你见识到,何谓天人之威!” 一道完全由实质灵力所凝聚的璀璨刀芒倾泻而出,横跨整片天际,从那数千道火焰匹浪中平平斩过。 先前一度令姬冥阳手忙脚乱的天外陨火,此刻却瞬间被斩做两截,连他衣角都没有触及。 熊熊火焰滔天,将两人尽数笼罩,姬冥阳屹立虚空,却是淡然自若:“方圆千米,皆为我的场域。即便你神识力量强大,又有无根之火相辅,也唯有死路一条。” 林宇从连绵火海中缓步走出,那无数条火浪自发分向两旁,火舌喷吐,宛若朝拜君王。 “姬冥阳,我若只有这点儿本事,根本不敢踏足云州姬家。” 第366章 最悲催的先天境 转世重生,林宇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生命的宝贵。 这一世,他终于活成了想象之中的样子,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做,绝不会轻易涉险。 所以自从林宇决定前往云州姬家,就已经考虑到了最坏的那种情况。即便姬冥阳晋入先天境,成就天人之位,也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漫天火焰熊熊,将整片天际悉数笼罩,炽烈的温度节节攀升,哪怕是钢铁也要为之融化。 “林子轩,你太自不量力了!”姬冥阳冷笑连连,“半神之境,岂容你一介凡俗挑衅。” 林宇眼底寒芒闪烁,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宛若利剑般飙射而出。 他在半空中接连打出三十六拳,墨色的拳印化作一条长龙,横跨天际,呼啸击来。 “咦?”姬冥阳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点头赞叹,“真不愧是绝代天骄啊,在我的场域之中,你区区化境居然还能动用灵力。” “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在真正的天威面前,你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姬冥阳神色更清冷了几分,眼底也不禁流露出森然杀意。他当即将袍袖一甩,霎时间整片场域中劲风席卷,云雾翻涌,一道道水桶粗细的雷芒闪烁其间。 借天地之力,成武道大神通,这才是半神之境的无上威能! “风雷破!” 姬冥阳陡然将手掌往下一压,漫天雷芒如磅礴大雨般倾泻而下,轰然劈落在那三十六道墨色拳印之上。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震天憾地,拳印纷纷爆炸开,气浪波涛弥散,层层叠叠的荡漾开去。 在一片璀璨的银色电弧中,姬冥阳踏空而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林子轩,见识到了么,任你千般神通,在绝对的等级差距面前,都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他将手掌蓦地一翻,无数道雷霆在击碎三十六道拳印后,便向着林宇立劈下来了。 雷电攻击,林宇当初在真武宗就见识过。只不过那时真武宗宗主蔡云飞用引雷珠施展出来的法术神通,威力远远无法同今日的姬冥阳相比拟。 姬冥阳晋入先天境,拥有属于自己的场域。他在这方天地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意操纵杀人雷霆,睥睨四方。 林宇轻声一叹:“你初登半神之境,所掌控的风雷电术,不过是最粗浅的天地之力罢了。倘若你能早入先天半年,境界稳固,我即便是底牌尽出也最多与你战个五五分。” “但现在嘛,你就只有去死了。”他双掌在身前交错,瞳孔深处再度涌现出两个小小的黑色漩涡,“姬冥阳,看我此术,能杀你么!” 话音落下,他周身轰然翻涌起浩瀚如烟海的墨色灵力,滔滔绵延不绝。 姬冥阳身形猛地一震,愕然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处在自己的场域之中,对方怎么还能动用如此浩瀚的灵力? 哪怕是炼化了地脉之气,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的自身力量,如何能相抗天地之威? “我不信!” 姬冥阳嘶声大叫,状若狂癫。他将手猛然往下一拢,满天雷芒凝聚,轰然砸落。 林宇双目漆黑如墨,仿佛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能量:“你以为我这是天地之力?” 他径自将手向上一抬,黑色魔轮自身后慢慢升起,缓缓旋转。 攻击而至的璀璨雷芒与之相撞,宛若泥牛入海,登时就被绞得粉碎,隆隆爆裂。 姬冥阳向后踉跄半步,脸颊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恐:“这是...轮回?” “没错。”林宇脚踏凌空步步行来,嗓音低沉,“轮回之力,并不属于这方天地。” 他周身墨色灵力磅礴翻涌,犹如一尊远古魔神,杀意腾腾。 姬冥阳盯着那缓步而来的年轻人,一瞬间明悟了。 “原来如此,你竟然拥有轮回之力。”他咻咻喘着粗气,眼中涌现出野兽一般的狠戾,“许多年前,我见过与你一般的传承者。” 林宇微微一怔,旋即笑了。 对方显然会错了意,他并非传承,而是重生。这两者有本质的不同,但他面对一个将死之徒,却也不屑于过多解释。 “即便是轮回又能怎样!你终究逃脱不了天道!”姬冥阳再也不似先前的淡定从容了,他恶狠狠的一咬牙,汹汹灵力轰然而起,与整方天地融为一体,化作千万道光剑激射而去。 林宇将手一挥,黑色魔轮缓缓旋转着横压下来。 催动魔轮所需要的能量极为庞大,即便是他也有些承受不住,嘴角忍不住溢出了一丝血迹,但苍白脸颊上的笑容反而愈发浓郁,显得极为诡异。 这是他最大的一张底牌,也是他绝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术一出,断无活口! 轰! 两道攻击骤然相撞,在姬冥阳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之中,千万道光剑尽被绞碎。紧接着那黑色魔轮丝毫未停,直接向着他压了下去。 “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 姬冥阳厉声咆哮,发丝狂舞。他径自击出一拳,滔滔灵力如亢龙出海,轰砸向了黑色魔轮。 他是堂堂先天境强者,半神之体,怎么可能丧命于区区一介化境之手? 可无论姬冥阳怎样抗争,那黑色魔轮依旧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徐徐靠近,强大的吞噬之力,很快就将他的半边身子盘绞其中。 “我不甘啊!”他剧烈挣扎,灵力翻涌,却依旧无法摆脱那恐怖的吞噬力道。 这分明是在姬冥阳自己的场域之中,但他却全然无法抗衡黑色魔轮。只因为他初入先天,对天地之力的掌控,太羸弱了。 林宇慢悠悠踱步过来,脸颊无比惨白,鲜血沿着嘴角流淌:“姬冥阳,轮回好走。” 话音落下,林宇抬掌平切,削下了一颗人头。 姬家老祖姬冥阳,初入先天境,便被绞杀于黑色魔轮之下,堪称史上最悲催的先天境强者了。 “唉,这次的伤有点儿重。”林宇手中拎着那颗头颅,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最后一张底牌放出来,才杀了你,太不容易了...” 第367章 到底谁赢了? 火舌席卷长空,气浪肆虐,横扫四面八方,遮天蔽日。 在先天境强者的无敌场域笼罩之下,下方的观战人群一阵阵心惊。 诸多修真界人士喟然一叹: “与先天境强者交手,还能撑这么久,林子轩无愧天骄之名!” 众人对这一战的胜负几乎已不抱希望,只是好奇林宇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罢了。 毕竟姬冥阳已入先天境,成就天人之位。在他的场域之中,寻常的化境天师修为遭受抑制,连灵力都无法动用,哪怕林子轩天纵奇才,也绝不会比这好到哪里去。 大境界之间的绝对压制,犹如天地相别,太恐怖了!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仰望天际,调动神识搜寻,却也探查不到那战场之中的动静。 “不要枉费力气了,此番交战,远非你我层次所能及。”李九龄手捻胡须,言下一片苦涩,“胜负已毫无悬念,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了。” 冯沧松撇着嘴微微点头,神色无比阴郁。 他的长兄冯沧海于宗门大会丧命于林子轩之手,而他为了宗门安危大计,强迫自己放下仇恨交好林子轩,却没成想到头来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 “还是站错队了啊。”冯沧松心下幽幽一叹,“此一战后,我若能全身而退,当立即折回东极之地,闭门封山,永世不出。” 正在此时,天地间风云聚拢,与那火焰滔滔之上,雷芒如游龙般翻涌,隆隆作响,震得人心胆欲裂。 李九龄被惊得一张老脸毫无血色,眼底一片震撼:“这便是天地之威啊!” 他为风雷宗宗主,身怀风雷秘术,手掌雷霆之力,所向披靡。可即便是以他全力施展,也不过就是聚风成云,劈下七八道雷霆罢了。 与姬冥阳这般释放场域,举手投足融合天地,将千万雷霆收归己用的大神通相比,他那点儿微末道行又何足挂齿? 在场许多人的心境都在这一瞬间如临深渊。 李九龄偏过头,望着站在身旁瑟瑟发抖的冯沧松。 两位大名鼎鼎的天师人物,竟然不约而同升起了同病相怜之感。他们都在对方那张惨白的脸上,看到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惊恐绝望。 此等天威,哪怕是几十个化境强者冲进去也会被千万道雷霆轰成渣滓。 林子轩身处其中,迎受正面攻击,必将尸骨无存!姬冥阳动了杀招,今日太阴山脉的惊世一战,已然落下帷幕! 云州姬家,是最终的胜利者! 家主姬生淼猖狂大笑:“哈哈哈哈,林子轩!这就是与我云州姬家作对的下场!” 诸多姬家族人兴奋莫名,已经开始了提前庆贺。 “老祖宗神威无敌!” “斩杀那姓林的小畜生,一雪前耻!” 虽然今日这一战云州姬家损失惨重,但只要还有老祖宗姬冥阳坐镇,不出百年又将气象一新,依旧是威震华夏修真界的超凡世家。 而林子轩哪怕身负天骄之名,一招败北,也将彻底陨灭于滚滚红尘,消逝在天下人的记忆之中。 梁家家主梁作忠眼见大势已定,表现得更为主动,直接带领族人冲到姬生淼近前拼命讨好把结。 “姬家主,今日之事,全怪林子轩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实非老朽所能掌控。”他恭恭敬敬的俯身施了一礼,“我愿出资为姬家重建故里,还望您能宽恕梁家之过。” 姬生淼眼底闪现过一抹冷意,但神色却颇为和善:“梁兄无须如此大礼,从今往后,你我更应精诚团结,亲如一家。” 上庸梁家掌控着诸多天材地宝,对如今遭受重创的云州姬家有绝大好处。姬生淼身为一家之主,自然心思通透,没把梁家彻底掏空之前,绝不会选择翻脸。 而另一面,钱仓和徐胜全二人则是急得团团转,围绕着薛雨薇苦口婆心的规劝: “薛小姐,您要是再不走,可真就来不及了!” “您就听我一句劝好不好?先离开这里,再徐图后计...” 薛雨薇扬起白嫩俏脸,微微摇头:“我要在这里等他。” “薛小姐!您...”徐胜全老脸肌肉抽搐,深深吸了一口气,“您别再执着了,小先生他...肯定回不来了...” 此话一出,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仿佛被瞬间抽空,气势萎靡。 一位天纵之才,一位风华绝代,多么令人称羡的一对璧人啊,怎么就偏偏要逢此大难? 薛雨薇美目凝望天穹,嘴角竟然荡漾起绝美笑颜:“老先生,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啊。” 徐胜全身子蓦地一僵,表情竟然有些痛苦。他也曾年轻过,拥有挚爱,历经别离之痛,又怎么会不懂呢?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让我说什么好呢...”他眉毛耸动,抬手抹了抹浑浊的老眼,却也不再相劝了。 “薛小姐,我与小先生相识一场,有责任保证您的安危。既然您如此固执,就休怪钱某不客气了!”钱仓神色一冷,干净利落的冲着手下人吩咐,“快将薛小姐带离此地!她若反抗,直接打晕了了事!” 任谁都没有想到,钱仓向来给人以“重利轻义”的商贾形象,却在关键时刻拼死保护着林子轩的女人。而那些向来以正派人士自居的家伙,反而直往后躲,生怕沾染上麻烦。 两名钱家的内劲高手应下,大步走上来,打算强行将薛雨薇带走。 还没待薛雨薇有所反应,不远外却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嗓音:“走?你走得了么?”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得那开口之徒,正是姬生淼。 “姬家主此举未免太过不堪了。”钱仓往前迈了半步,满面阴翳,“云州姬家贵为大周皇族后裔,您又是德高望重之辈,声名赫赫的天师人物,何苦为难一介女流?” “呵呵,她是林子轩的女人,不杀之,何以解我丧子之恨!”姬生淼带领身后的姬家族人步步逼近,“事已至此,我看还有谁敢帮你?” 第368章 你们跪错了人 姬生淼吞服下一颗缓解伤势的丹药,那张枯槁的脸颊也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傲立当场,寒冽的目光扫视四周:“我欲杀此贱人,为我儿姬太初报仇,谁敢相拦!” 全场无人应答,哪怕是先前出头的那几位化境天师,此刻也选择了沉默不语。 惊世之战即将落下帷幕,面对成就天人之位的姬冥阳,林子轩必败无疑。这种关键时刻,纷纷自顾不暇,谁还有胆量站出来得罪姬家? 徐胜全扭头回望,满眼焦虑:“李宗主!冯门主!您二位都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天师人物,怎可食言?” 李九龄同冯沧松垂下眼帘,无奈的一声长叹: “薛小姐,对不住了,请您谅解啊。” “老夫一死不足惜,但我还有诸多弟子徒孙,实在是...” 薛雨薇那张绝色俏颜一片平静,眸底也丝毫不见苛责:“我与两位老先生本就萍水相逢,不敢劳烦相救。” 世事皆如此,多是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更何况她心意已决,更无须旁人舍命来救。 姬生淼见得这般场面,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将手一挥,姬家的诸多强者齐齐踏步上前。除却两名化境天师,更有数十名内劲大高手。 而钱仓和徐胜全这一方仅剩一位天师人物和十几名内劲强者,处境顿时分外惊险。 梁淑兰挽住女儿薛雨薇的手,望着对面的梁家族人哀声乞求:“爸,雨薇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啊,如今我们一家人罹难,您就眼睁睁看着?” “咳咳,自作孽,怪得了谁呢。”梁作忠清了清嗓子,“她与林子轩那等妖孽勾搭成奸,引人唾弃,我上庸梁家怎容得下这等不知廉耻的晚辈!自此以后,断绝关系,莫要再提是我梁家人!” 梁静撇着嘴,一脸不屑的嘲讽:“老老实实嫁给姬公子做你的少夫人多好,偏偏要自讨苦吃...那林子轩算什么东西,就凭他也敢同云州姬家相抗衡?” 薛庆平、梁淑兰夫妻二人身体齐齐一震,都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姬生淼满脸狰狞,盯着钱仓冷笑不止:“你钱家善于经营,如今却反而不识时务么?倘若再不退,我就要开杀戒了!” “姬家主,别高兴得太早,这一战还没打完,胜负未分!”钱仓把心一横,决心一条路走到黑了,“现在所有人都处在半神强者的场域之中,无法调动灵力,真要打起来,你们也占不到几分便宜!” 话音刚落,天际陡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气浪倾泻,狂风呼啸,凝在半空中的树叶尘埃也齐齐被卷上了苍穹。 场域开了! 青石广场上登时一片大乱,吵嚷不休。 “这就打完了?林天师输了?” “姬家老祖收了场域,林子轩必死无疑!” 钱仓、徐胜全,以及站在远处观战的陆清雅等人,瞬间面色惨白,心生惶恐。 他们都不再怀疑,姬冥阳将场域收了,只有一种可能: 林子轩已死,天骄陨落! “死得好!死得好!我儿,你大仇得报,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姬生淼放声狂笑,满脸阴狠之色,“敢与我云州姬家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场域一开,修为不再遭受压制。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两名姬家化境强者齐齐迈出一步,周身灵力熊熊翻涌,天师威压浩荡而开! 其他人都被震得连连后退,惶惶不安。 此一战姬家大获全胜,林子轩身殒,自然到了结算总账,收回利息的时候了。 那无数道视线尽皆投向了场中一袭红衣、美艳出尘的年轻女孩儿,目露惋惜。 薛雨薇娇躯轻颤,藏在衣袖下的白嫩玉手,悄然捏紧了那支早就准备好的尖利金钗。 祸福与共,生死相依,你若先赴黄泉,我定不离不弃! 恰在此时,一名年轻修真者惊叫一声:“有人出来了!” 满场众人举目去看,但见得漫天火焰收敛、烟尘渐渐弥漫,在那翻涌不息的茫茫气浪中,显露出了一道模糊影迹。 几乎每个人都无比确定,此时依然有资格傲立虚空的绝顶强者,只能是姬家老祖姬冥阳!至于林子轩,已经不值得再提了。 “是老祖宗!” 姬生淼身子一耸,无比激动的叫嚷,紧接着带领姬家族人伏地跪拜: “恭迎老祖宗!” 青石广场上无数修真者也纷纷下跪,尽皆满脸恭敬: “恭贺姬老先生成就天人之位!” 在片刻的喧哗后,就是安静,死一般的安静。众人双膝跪地,低眉垂首,冷汗涔涔,仿若叩拜神祇。 在半神强者面前,众生皆如蝼蚁,即便是天师人物也毫不例外。 足足过去了十几秒,忽然从那扰乱视线的蒸腾气浪中,传来了一阵轻咳,听动静似乎颇为郁闷。 “咳咳,你们好像跪错了人...” 所有人都是蓦地身体僵硬,再度抬头,一脸茫然的望去,然后那一张张脸上的表情就骤然凝固了。 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名年轻人,容貌俊美,双瞳明亮,一袭黑色衣衫,浑身上下纤尘不染。 居然是林子轩! 全场气氛好似沸腾的水,轰然就炸开了锅! “到底怎么回事!林子轩?姬家老祖宗呢?” “林天师没有死?他不是输了么?” 姬家、梁家族人,全都目瞪口呆。 姬生淼一副见了鬼的狰狞模样,睁圆了眼睛,嘶声咆哮:“老祖宗!老祖宗在哪里!”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林子轩怎么还活着?难道老祖宗手下留情,并没有下狠手? 林宇微微眯起了双目,忽然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你问姬冥阳么,他在这里。” 下一瞬,他慢悠悠的扬起了一只手。 众人这才猛然发觉,在他那只苍白纤弱的手里,竟然提着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 披头散发,脸颊青灰,向外鼓出的眼中满含惊恐... 姬家老祖姬冥阳,一位先天境大高手,威压四野的半神之体! 死了! 第369章 影帝级别的演技 化境天师斩了半神,这个世界疯了么?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恐怖的情绪飞速蔓延全场,每个人都是全身僵冷,神色呆滞。倒抽凉气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的牙齿打战声令人头皮发麻。 任谁也没有料想得到,姬家老祖姬冥阳刚刚突破入先天,还没来得及接受天下宗门朝贺,竟然就这么荒唐的死掉了! 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神之体啊! 林子轩以区区化境小成修为,逆阶屠神。放眼整个天下,谁人能战?又有谁人敢战! 姬生淼脸颊彻底扭曲变形,眼底一片猩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身后的姬家诸多族人也纷纷跪倒在地,身体抖若筛糠,阵阵啜泣不止。老祖宗姬冥阳一死,整个云州姬家再也没有了倚仗,瞬息土崩瓦解。 有姬家族人凄声哭诉: “为了一个玄阴圣体,就为了一介废体啊!连老祖宗都因此送了命,这又是何苦...” “姬太初明明大道有缺,偏要逆天而行,这就是天罚!” “族人惨遭屠戮,上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我云州姬家真的错了么?九泉之下面见先祖,何人来担此过?” 听着身后族人的凄楚言语,姬生淼肌肉抽搐,皮肤上的暗青色血管根根暴起,恨不得咬碎满口钢牙。 何人来担此过?同族之人话中隐含的深意,又怎么会听不懂? 这分明是他的错,但他却担不起了!即便此刻一头撞死,他都没脸去面前祖宗! 姬生淼对儿子的溺爱,将整个云州姬家都送上了绝路。如果说他先前是悔不当初,现在则是悔断肝肠。 林宇脚踏凌空而至,身在半空将手一扬,那颗人头便摔落在地,沿着碎裂的青石地砖骨碌碌翻滚出去。 待得头颅停住,那张青灰的脸赫然面对众人,外凸的双眼兀自大睁,场面颇为惊悚。 无数人跪伏在地上,同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面对那颗人头。 下一瞬,原本恭敬跪拜的许多修真界就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尽数轰然而起,浑身冷汗直冒,满心忐忑。 他们这才猛地醒悟,先前以为这一战的最终得胜者是姬冥阳,所以跪拜错了人。 这不是将林子轩得罪了一个彻底么?他连半神都能斩,倘若此刻大开杀戒,岂不是要浮尸漂橹、血流成河了? 片刻沉寂,满场修真者再度齐刷刷跪倒,即便是德高望重的化境天师也不例外: “叩拜林仙师!” “仙师神威盖世,我等敬服不已!” 冯沧松、李九龄等人龇牙咧嘴,满面羞惭,肠子都要悔青了。 就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啊。他们在关键时刻选择了中立,也彻底丧失了与林子轩交好的机缘。 钱仓、徐胜全喜笑颜开,薛庆平、梁淑兰激动的脸颊涨红,而反观以梁作忠为首的那群梁家族人,则是个个犹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面对不绝于耳的恭维之声,林宇只是清冷一笑,慢腾腾落在了青石广场之上。 他同薛雨薇相隔着二十余米距离,彼此对望良久。 紧接着,令全场众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便出现了! 林宇往前走两步,身子晃了晃。再往前走两步,身子又晃了晃。旋即脸色一白,骤然吐出一大口殷红的血。 满场震动,所有人的身体都在此刻齐齐一颤,仿佛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无数修真者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足以称得上丰富多彩。 林子轩纵然斩了姬冥阳,但明显也是身受重伤,再难支撑了。 毕竟他杀的是一位先天境强者,即便为此丢了半条命,那也堪称惊世之举,一开古今先河! 从古至今,谁听闻过化境天师屠戮半神啊? 薛雨薇眼圈儿霎时就红了,她当即飞奔过去将林宇扶住,望着青石地面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禁潸然泪下。 她掏出雪白手帕,温柔擦拭着林宇嘴角的殷红鲜血,忍不住轻声抽噎:“都是...都是为了我...” “林先生!”陆清雅也带人从另一侧飞跑而至,眸底满含关切,“您怎么样?” 林宇见两位倾城美女为自己牵肠挂肚,甚至眼泛泪花,心头竟然翻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没错,就是愧疚。他无限低估了自己的演技,装得太...太特么像了! 无论谁看他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都会觉得脆弱不堪,犹如风中羸草,一触即折。 林宇祭出黑色魔轮绞杀姬冥阳,虽然为此受了伤,但也只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能再外放魔轮罢了。先前那一口血,只是故意吐给别人看的... 他也很无奈,一介化境斩杀半神,古今未有,太过惊世骇俗了。倘若再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传扬出去,难不保引起某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注意,到那时无疑会相当麻烦。 屠掉一位先天境强者,也引得自己身受重伤,濒临死境,这听着虽然依旧不可思议,却还不至于让人太难接受。 面对初入先天的姬冥阳,林宇也要底牌尽出方能取胜。而先天境强者寿元可达数百年,地球之上绝对不乏此类人物。他如今实力还远远不够,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保护自己。 “咳咳,咳咳...”林宇捏住薛雨薇雪白的玉手,将手帕接过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没事,一点儿小伤罢了。” 薛雨薇哭得更凶:“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我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太不懂事了,你都吐血了还要来安慰我...” 她小手抹了抹白嫩俏脸上的泪痕,将小脑袋靠在林宇肩膀上,香肩耸动,低声呜咽。 林宇:“...” 姬生淼在不远处静静望着这一幕,双眼微微眯起,紧绷的脸颊显露出了一抹狠戾。 他咬着牙,对身侧那两名姬家的化境强者低语:“林子轩如今身受重伤,不过强弩之末,正是我们报仇的天赐良机!” 第370章 别欺负我,我很虚弱 “小先生,您怎么样?” 钱仓和徐胜全带领其他人围了上来,满脸关切。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装模作样的一阵咳嗽:“不打紧,只是一点儿小伤。” 他这话故意说得分外勉强,任何人都能从中听出一点儿欲盖弥彰的味道。 徐胜全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恋恋不舍的递过去:“小先生,我这里有一枚疗伤宝丹,您...”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为他眼睁睁看着林宇掏出了四枚青绿色的丹药,每一枚丹丸都是氤氲丹纹环绕,香气扑鼻。 全是堪称无价之宝的绝品灵丹! 林宇将这四枚丹药一股脑塞进嘴里,扭头望着他眨了眨眼,模模糊糊的问:“你说什么?” 徐胜全嘴角狠狠一抽,赶紧将手缩了回来,涨红着老脸无比尴尬:“没...没什么...” 人家这才叫豪气啊,吃绝品灵丹跟嚼糖豆儿似的,他这一枚破宝丹还拿着当珍品,快别丢人现眼了... 陆清雅瞥了薛雨薇一眼,不甘示弱的凑到近前:“林先生,我扶您去休息。” “嗯。” 林宇略一点头,在满场无数恭敬的目光注视下,正欲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得斜后方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林子轩,杀了我姬家这么多人,你还以为自己能走掉么。”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得姬生淼手里捧着姬冥阳的人头,带领姬家诸多族人站在不远开外,扭曲狰狞的脸上满含杀机。 “你毁我门庭,杀我亲族,岂能留你!”他额头青筋暴起,将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 满场众人身形皆是一僵,旋即纷纷变了脸色。 云州姬家明显见林子轩身受重伤,想要趁火打劫啊。 徐胜全暴喝道:“姬生淼!连姬家老祖都不是小先生对手,你莫要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呵呵,也正因老祖宗的牺牲,才给我杀你的机会。”姬生淼阴笑两声,将姬冥阳的头颅交给了身后的族人,往前迈出一步,“林子轩,你以化境修为抗衡半神,可是遭受天地之力反噬了?” “如我所料不差,你那可不是什么小伤,而是终生都难以痊愈的大道裂痕!” 此言一出,四面众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大道裂痕,那岂不是说...武道之路断了? 先天境强者掌控天地之力,一介化境胆敢逆阶屠神,无疑就是同天地之威对抗,怎能不受天谴? 林宇的表情有点儿古怪,但放在旁人眼中,只会误认为他是被姬生淼端了老底,所以感到难堪。 “老东西,我原本还想放你姬家一马。”他甩开了搀扶住自己的薛雨薇和陆清雅,慢悠悠踱了几步,眼底悄然泛起丝丝冰凉,“如今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姬生淼脸颊的狞笑越发浓郁,恶狠狠的呲着牙:“就凭现在的你么?也配?” 说话间,他径自将袍袖一抖,冲着身后早已准备好的一名姬家内劲巅峰强者吩咐: “去试试他!” 那名内劲巅峰大高手脚下狠狠一蹬,身体化作一阵劲风,一拳怒击而至:“林子轩!纳命来!” 林宇皱了皱眉,抬掌往下一按。 “不自量力!” 嘭! 这名姬家的内劲巅峰强者,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一滩猩红血肉。 围观众人不约而同后退数步,额头直冒虚汗。 一巴掌就将内劲巅峰拍成了肉酱,这也太强了! 天之骄子林子轩当真恐怖,即便是身受重伤,也有这般惊人战力,岂容凡俗挑衅? 林宇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下暗道一声“不妙”。 本来是要装出重伤模样,刚刚一不小心有点儿表现过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念一动,故意用一股劲气冲撞丹田,“哇”的吐出一口心血,身体摇摇晃晃,一副体力不支的虚弱样子。 众人见了,心下又是幽幽一叹: “果然如此啊,林子轩逆阶屠神,遭天地威压反噬,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 姬生淼先被震惊了一下,紧接着又见林宇吐血,不禁癫狂大笑:“哈哈哈哈!我果然所料不差!林子轩,你完了!” 他将手一挥,厉声叫道:“姬家儿郎,报仇的时候到了,你们还在等什么!” 两名化境天师、数十名内劲高手,齐齐围拢上来,杀机腾腾。 “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我要斩你狗头,祭奠死去族人的在天之灵!” “为老祖宗报仇!为姬家雪耻!” 满场诸多修真者叹息连连,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倘若林子轩没有受此重伤,姬家这些人哪怕心头再恨,也不敢如此猖狂挑衅吧? 薛雨薇、陆清雅等人满心惶急,泪眼朦胧。 钱仓也是无比焦虑,转身对众人喝道:“诸位!小先生为不世出的天骄奇才,我等皆应舍命相帮,助他渡过此劫...” 话音未落,身后一股凌厉气势轰然而起,天师威压瞬息间笼罩全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化境巅峰! 一道道视线凝聚在那周身上下灵力翻涌,杀机弥漫的姬家家主姬生淼身上,面露惊愕。 “他怎么还能有如此之强的气势?” “这是秘法!他催动了秘法!”李九龄忍不住惊叫出声,“这老家伙为了杀林子轩,当真是不要命了!” 冯沧松脸颊也是一片惨白:“动用此等禁忌之术,需要极大损耗寿元。经此一战,姬生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 姬生淼脚踏虚空,俯瞰全场:“虽然只能坚持几分钟,但杀你,已然足够了。” “只要能取你性命,我便是九泉之下面见祖先,也有个交代。”他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臂上的一条条血管绽开,鲜血淋漓,“我今日必杀林子轩,敢挡我者,死!” 林宇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脸无聊:“你尽可以冲上来试试,本尊宰你,不费吹灰之力。” 第371章 太欺负人了 化境巅峰大高手的威压横扫开去,所过之处无人不心生惶恐。冯沧松、李九龄等人纷纷避让,就连钱家那名化境强者也满眼惊骇的退后数步。 姬家家主姬生淼一身修为化境巅峰,本就碾压全场,纵横无敌。再加他如今心存死志,为杀林子轩已经红了眼,谁敢冲上去阻拦? 两个人打架不可怕,但若是其中一个人拼了命,动起手来毫无下限,这就很吓人了。 薛雨薇美目泛起了一层水雾,凄声哀求:“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我求求你们了,谁去救救他...” 倾城绝世之姿,泪痕点点,那副娇柔悲楚的模样,引人不禁生怜,任谁看了都要觉得不忍。 冯沧松、李九龄等数位天师人物彼此对视,最终把心一横,恶狠狠咬着牙往前迈出一步。 “拼了!” “我等携手,助林天师渡过此劫!” 轰!轰!轰! 数道天师威压轰然而开,浑厚气势彼此交叠,有实力不济者战战兢兢,双膝一软便伏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找死!”姬生淼踏空而行,双臂一展澎湃灵力宛若滚滚江河倒卷,“与我云州姬家为敌者,杀无赦!” 在场的数位天师人物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纷纷登天而起,遥相对峙: “姬家主,莫要再执迷不悟!” 面对这么多化境强者的围攻,姬生淼眼底也闪现过一抹忌惮。 他还真没想到林子轩的号召力竟然有这么强,明明身怀大道裂痕,处境堪忧,却还能引得诸多天师人物联手相帮。不过事已至此,再难挽回,今日林子轩不死,云州姬家便要亡族灭种了。 “我拦住他们!”姬生淼冲着下方的姬家族人厉声吩咐,“你们去杀林子轩,速战速决!” 他周身气势更盛,下一瞬便咬破舌尖,吐出了一口精血。与此同时,又有二三十件灵器从袍袖中飞掠而出,排列于虚空之上,绽起万道光华。 葫芦、石印、佛珠、玉牌、符箓... 对面的冯沧松、李九龄等天师人物无比惊愕的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都被面前这一幕吓懵了。 足足二三十件灵器,这得是多大的手笔?姬生淼为了斩杀林子轩,连云州姬家的老底都掏空了! 修行一道难如登天,能够勘破造化,列天师之位者更是万中无一。故而化境强者分外怜惜性命,如非迫不得已,极少拼死一战。 如今面对一位化境巅峰大高手舍命相搏,更祭出数十件灵器破釜沉舟,在场这些天师人物谁也不敢冲上去了。 姬生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只需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待得姬家族人斩杀了林子轩,对面的一群乌合之众便会不战溃退。 此时此刻,下方的姬家诸多高手也在两位化境强者的带领之下,杀意腾腾的冲向了身体摇晃、脸颊惨白的林宇。 陆清雅美眸迸起寒芒,带领跟随而来的陆家保镖拔了枪,接连扣动扳机,向着对面疯狂射击。 “保护林先生!” 先后有三四名内劲高手中弹倒地,但此等雕虫小技,对拥有灵力护体的化境天师毫无威胁。 姬家那名天师强者将手一拂,彪射而至的子弹便停在半空,旋即被气浪绞成湮粉。 “林子轩!还我亲族性命!” 他瞬息来到林宇近前,毫无保留的一拳裹挟汹涌灵力匹练,轰向了对方的胸膛。 这一拳犹有排山倒海之能,即便是半米厚的钢板,也能被霎时洞穿! 在迎面而来的气浪冲撞之下,林宇那瘦削的身体就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看起来分外脆弱,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薛雨薇泪如雨下,惊声尖叫:“小心!” 满场修真者黯然叹息: “完了!林子轩必死无疑!” “一代绝世天骄啊,竟然死得如此窝囊,可悲可叹...” 林宇轻咳两声,慢悠悠抬起那张无比苍白的脸,嗓音平静淡漠:“太欺负人了。” 在那无数道惋惜的目光注视中,他抬起一只手攥成虚拳,轻飘飘的迎了上去。 这一拳,就好似一个将死之徒最后的无力挣扎,怀着满腔的悲愤、满腔的不甘,但却唯独使不上半分力道。 甚至有观战的修真者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临死之际,却仍不忘战斗,这是何等坚毅的心志啊!” “从今往后,林子轩就是我的精神偶像!修炼楷模!” 姬家那名化境强者脸上的狞笑越发浓郁,双目沁出阴冷杀意:“林子轩!受死吧!” 两股攻击轰然对撞,浩瀚气浪席卷全场,地面上的砖石被高高掀起,绞碎在能量漩涡里。 “啊!”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惨叫,一道身影“咻”的倒射而去,沿途响起噼里啪啦的骨骼碎裂声。 全场瞠目结舌,惊掉了一地下巴! 只因那横空飞出去的人,竟然是姬家的化境强者! 他摔落数十米开外,砸出一个恐怖大坑,鲜血混杂着破碎内脏呕出来,显然是性命垂危了! 在片刻的呆滞过后,全场众人一片惊悚,只觉得脊背生凉,后脖梗子嗖嗖直冒冷气。 轻飘飘一拳就打废了一位化境天师,这真是遭天威反噬、重伤垂死的林子轩么? 林宇嘴角溢血,面色更晦暗了几分:“咳咳,咳咳...” 对面的姬家诸多族人尽皆咬牙切齿: “林子轩完了!他明显已经撑不住了!”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报仇雪恨!” 数十名强者再度涌上来,林宇晃晃悠悠的往前迈出一步,无比虚弱的张了张泛白的嘴唇:“欺...欺人太甚...” 然后他抬手当空一斩,足有十几米长的凌厉剑气从指间暴掠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划过半片天际。 “啊...啊...啊...” 对面那些姬家强者身体猛的一僵,还没待有所反应,就被这道剑气横斩而过,一分为两截。 鬼哭狼嚎不止,直杀得断肢飞舞,血浪滔滔! 一名站在远处观战的年轻修真者,“咔嚓”一声推上了掉下来的下巴,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特么...叫大道裂痕?” 第372章 你是在逗我? 地面,死尸横陈。天空,气浪翻滚。 林宇不紧不慢,一步步往前走。他一边大口吐血,一边随手劈出道道灵力匹练,横扫战场,打得残肢碎体乱飞,痛苦哀嚎不绝于耳。 他的身体好似不倒翁一样的摇摇晃晃,好几次直接栽向了地面,貌似早已精疲力尽。 死伤惨重的姬家高手如释重负,神情呆滞的观战众人屏气凝息。 林子轩终于要撑不住了么? 然而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接触地表之时,又往往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直挺挺立了起来,然后再无比虚弱的倒向另外一边。 与此同时,他还要吐出一大口血,满眼悲愤:“欺人...欺人太甚...” 于是乎,那些姬家族人就再度陷入了绝望,这个妖孽为何这么强?挺到现在都不死?而聚集远处的观战人群则是狠狠吸一口气,原来还没事儿... 这般周而复始,全场修真者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看他向左晃,脑袋往左偏,看他向右晃,脑袋往右偏。 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摆来摆去,摆来摆去... 最后每个人都是一阵凌乱,情绪近乎于崩溃。 这特么还有完没完了? “呜呜呜...”薛雨薇娇躯伏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你不能死啊,一定要撑住,你不是还答应过我...” 周围那些人尽皆嘴角抽搐,眼皮暴跳。 林子轩还撑不撑得住不知道,反正姬家人是肯定撑不住了... 身怀大道裂痕、重伤垂死还这么能打,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人敢信? 长空之上与姬生淼遥想对峙的诸多天师人物也是你瞅我,我瞅你,一张张老脸比菠菜叶子还绿。 “我...我...”冯沧松咧着嘴,结结巴巴,“我就没见过这么强的大道裂痕...” 李九龄闷声闷气的回应:“老夫也没见过...” 其他天师人物笑还笑不出,哭也哭不得,脸上的表情分外丰富多彩。 遭天地威压反噬,形成大道裂痕,本应是武道之路断绝,沦为一介废人,哪见过像林宇这么强的? “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姬家的另一名化境强者迎空暴起,手中擎着一枚二十余米宽的灵力飞刃轰击而至,“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林宇被劲气扫中,弱不禁风的身子向后翻仰,气息萎靡。 “你已是穷途末路,绝对挡不住我这一击!”那化境强者冷笑连连,托起飞刃劈砍了下去,“小畜生!受死!” 他这一斩,连整栋大楼都能劈开,不信还杀不了一个病恹恹的林子轩! 林宇眯起双眼瞄了瞄,脸上分明是一副“我都这么惨了,你居然还来欺负我”的苦涩表情,任谁看了都觉得心酸。 然后他平伸出那只沾满殷红鲜血的苍白手掌,五指张开,对着暴斩而来的灵力飞刃一抓。 轰! 飞刃骤然炸裂,倾泻的能量涟漪席卷四面八方,好似雷鸣般隆隆作响。 那名化境强者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只觉得遍体生寒:“怎么可能!” 分明都半死不活了,却轻轻一抓就捏爆了自己全力凝聚的飞刃。即便是一位化境巅峰大高手,都不见得有这样的恐怖战力啊! 林宇被气浪冲击得前仰后合,身形一震,大口吐血。 “太...太过分了...” 他一扬手,宛若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的劈下一道剑芒,所过之处,连汹涌劲气都被径自斩开。 姬家的那名化境强者,就在满心的惊恐懊悔之中,被剑芒从头到脚立劈为二部分,尸体坠下高空。 又死了一位天师! 众人的神经都已经麻木了,眼睁睁看着林宇抬掌翻手,灵力呼啸,一道道纵横剑气交错着扫荡半片天地。 所过之处,人头抛飞,血花迸溅,凄厉惨叫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几乎每一个姬家族人心头都在懊悔,都在憎恨。今日之事,一波三折,家主姬生淼分明有无数次机会挽回局面,却偏偏一意孤行,直至现在满盘皆输。 “都是家主的错!” 这些人哪怕在临死之际,也没有去自我反省,反而是将自己的那一份罪孽也全部推到了姬生淼身上,即可悲,又可叹。 很快就安静下来了,除了姬生淼独臂支撑,此刻的云州姬家只剩下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武道强者,尽数被林宇屠戮一空! “唉。”林宇剧烈咳嗽,一声无奈长叹,“我并非嗜杀之辈,为何苦苦相逼呢。” 满场众人:“...”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尸横荒野,血流成河,整个云州姬家都快要被诛灭了,还叫不嗜杀?你也不能看我天真单纯就特么逗我啊? 薛雨薇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张开玉臂将林宇环抱,白皙无暇的俏颜上满是泪痕:“呜呜呜,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咳咳,有点儿虚弱。”林宇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身体一晃,往地面栽去。 薛雨薇一声娇呼,急忙将对方拢到自己怀里,两人一齐跌倒在地上。 “你别吓我啊...”她用袖口轻轻擦拭着林宇嘴角的殷红血迹,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都是为了我,才将你伤成这幅样子...” 林宇躺在薛雨薇柔软的怀里,枕着对方充满弹性的玉腿,有点儿尴尬。 重生归来,他貌似极少同女孩子这般亲近啊。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很软、很舒服,让人都有点儿不愿意离开了... 姬生淼冷冷望着这一幕,咻咻直喘粗气:“好好好,我姬家高手死伤殆尽,终于将你击倒了!” 其他人听到他这番话,都忍不住眼角一阵剧烈抽搐。 这老东西戏可真多,人家分明是自己躺进美女怀里的,同你们姬家有个毛线干系... 不过姬生淼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林宇已油尽灯枯,所以拼尽了最后一分力气,携周身诸多灵宝奔袭而来: “林子轩!且看我如何将你碎尸万段!” 漫天磅礴灵力宛若江河倒灌,汹涌而下,直奔场中的一对年轻男女。 第373章 山登绝顶我为峰 灵力匹练宛若游龙,肆虐长空。数十件灵器绽起光芒万丈,围绕着姬生淼周身旋转不停。 “林子轩!毁我门庭之仇,屠戮亲族之恨,今朝一齐了断!” 姬生淼嘶声咆哮,鼓出皮肤的血管根根爆裂,鲜血淋淋。他双掌骤然推出,那数十件催动到极致的灵器便裹挟着风雷之音,弥漫整片天际,全部轰砸而下。 一位化境巅峰大高手拼了命,所造成的恐怖威能真好似毁天灭地,令人战战发抖。 满场众人尽皆脸色大变,手脚冰凉。即便是屹立虚空的诸多天师人物,也被这般场面惊得汗流浃背。 姬生淼燃烧本命寿元,将数十道灵器一并祭出,这几乎堪比于半步先天境强者的全力一击了。 若是林子轩的全盛时期,自然不值一提,可他现在分明大道裂痕、重伤垂死,如何接的下来? “糟糕!”李九龄猛地醒悟,当即一声大叫,“保护林天师!” 可等到诸多天师人物反应过来,调转灵力想要冲上去的时候,姬生淼早已经将那数十件灵器轰下去了。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去死吧!” 轰! 整片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灵力爆炸的波涛之中。能量涟漪翻起近千米高的巨浪,席卷向四面八方。 人群被气浪冲击得东倒西歪,满心惊恐的连连倒退。 钱仓、徐胜全等人身体紧绷,慌张叫嚷:“林先生!” 梁淑兰则是与丈夫薛庆平依偎在一起,泣不成声:“女儿啊,女儿...” 处在这种猛烈的爆炸之下,任谁也不相信林子轩和薛雨薇还能活命。 众人尽皆戚戚然,生不同时,死当同眠,这便是一对神仙璧人的最终宿命么? 唯有远远观战的梁家族人,齐齐吁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姬生淼同林子轩,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同归于尽。”梁作忠呼吸着灼热的空气,手捻胡须,“他们都死光了,我上庸梁家不必再受制于人,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梁静被吓得脸颊泛青,却是咬着牙点头,心下蓦地一松。 诸多梁家族人也开始弹冠相庆: “林子轩死掉了!” “可喜可贺!终于除此大患!” 青石广场之上,龟裂开一道道恐怖的深沟,好似蜘蛛网一般飞速蔓延。有几架停在不远外的直升机被绞入气浪中,隆隆爆炸,铁片飞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足足持续了近半分钟,才渐渐停息。 无数道目光凝视着爆炸正中央的烟尘弥漫处,无不流露出惶恐不安之色。 “嗯?不对啊?”冯沧松立身半空,身形猛的一僵,“姬生淼还没死?” 旁边的其他几位天师人物登时就急了: “怎么回事!那老东西居然没死?” 李九龄颌下白髯一抖,鼓着眼抬手一指:“那...那是林天师!” 伴随着尘埃消散,很快满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个惊得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林宇傲然而立,一手将俏脸苍白的薛雨薇揽在怀里,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五指撑开一面金色光罩,将所有的攻击尽数抵御在外。 衣衫猎猎,双瞳明亮似寒星,真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英武潇洒自风流。 姬生淼浑身颤抖,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溢出来。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目,声音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震撼:“你...你为什么还挡得住...怎么可能...” “本尊的手段,岂能由你的眼界衡量?” 林宇咧嘴一笑,五指倏而一收,那铺满天空的数十件灵器便隆隆爆碎,尽数化作湮粉,随风消散。 而与此同时,姬生淼喷出一大口血雾,由高空骤然砸向地面,腾起烟尘滚滚。 全场所有人全都凝视着场中那抹黑衣身影,在胆战心惊之余,纷纷流露出崇拜敬慕之情。 天之骄子林子轩,当世无敌! 虚空之上的十多名天师人物降回地面,躬身下拜:“叩拜仙师!” 全场无数修真者隆隆跪地,眼底满是狂热: “仙师在上,受我等一拜!” 此时此刻,众人视线交织中的那个年轻人,是武道绝巅,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山登绝顶我为峰,一念屠戮万法空。 “咳咳,咳咳...”林宇那张脸渐渐晦暗,身体虚弱的咳嗽个不停,“伤的好重,这次真是打不动了...” 满场一阵无语,无数强者风中凌乱。 你就尽情装吧,谁再信你谁煞笔。扮猪吃虎成这样子,也真是没谁了... 林宇将怀中女孩儿曼妙纤柔的娇躯放下,两条剑眉紧紧拧在了一起:“太沉了,抱不动...” 薛雨薇:“...” 天空一片灰蒙蒙,劲风拂过,烟尘席卷而去。 林宇脚踏着厚厚一层松软的尘埃,晃晃悠悠的往前行去,一路还不忘装模作样的擦擦嘴角的血。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低头俯首,一副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你可服了?” 姬生淼披头散发趴伏在地上,好似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哆哆嗦嗦的抬起脑袋:“林子轩,你好歹毒呐!” “自作孽,不可活。”林宇嗓音清冷平淡,“我原本只想带雨薇离开,今日之事,皆是你咎由自取。” 姬生淼五指探入松软的泥土,颤颤巍巍的缓缓攥紧。 他脸颊灰败,满口血沫,却在陡然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子轩!你纵然一代天骄,无人能敌,又怎样!还能与天道气运抗衡么!”他满眼猩红,望向了不远外亭亭玉立的绝美女子,“她是玄阴圣体,注定活不了几年!” “你的女人,早晚会死!你救不了她!” 林宇缓缓眯起了双目,言下颇含嘲弄意味:“姬生淼,我今日便让你彻底死心。” 话音落下,他笑吟吟的转过身形,抬起那只苍白纤弱的手,冲着已被夷为平地的姬家废墟遥遥一指,断喝声宛若洪钟大吕,响彻天地。 “给我开!” 轰! 大地隆隆开裂,万丈金光乍现,一声高亢龙吟荡涤九霄! 第374章 被活活气死了 一股诡异的寒冷气息蔓延全场,透着亘古的荒凉悠远,令人不禁为之战战兢兢,如有寒芒在背。 紧接着,大地震动,在那一道道惊愕莫名的目光注视之下,整片姬家废墟由中轴线位置轰然开裂。 轰隆隆!轰隆隆! 土石翻滚,从那条笔直的巨大沟壑中腾起光芒万道,旋即一头数十米长的金色巨龙暴掠而出,龙吟浩荡四方! 满场修真者腿都吓软了,一片惊骇欲绝! 无数人仰望着那头于半空中盘旋的峥嵘巨龙,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 “这是云州姬家的皇道气运啊!” “数千年立族之基,武道之本!” 姬家尚还幸存的一干老弱妇孺诚惶诚恐下跪,都从那威压弥漫的金色巨龙上,感受到了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敬畏。 自从开天辟地,鸿蒙紫气一分为三,清者上升为天道之气,浊者下沉为地脉之气,中间谓之玄黄。 而所谓的皇道气运,便是地脉之气所化,也是大周皇族后裔传承上千年而不衰落的根本! 林宇今日分山开岭,强行拘出了云州姬家的皇道气运,乃是惊世骇俗的绝顶大神通! 对于天下修真者而言,这样的震撼场面,丝毫不弱于他以化境修为屠戮半神之体啊。 然而就在众人面无血色,悚然而惊之际,林宇却是盯着那翱翔天际的金色巨龙,皱着眉,目露疑惑。 “不太对劲儿啊...” 大周朝八百年气运龙腾,武道传承数千载,怎么可能这么弱? 此刻空中这头龙,貌似比之他在灵秀山巅所降服的那头灵龙还略有不及,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大周皇族鼎盛繁华的浩瀚气魄... 姬生淼傻呆呆的望着,待得反应过来,厉声咆哮:“林子轩!你要做什么!” 林宇冷冷瞥了他一眼,轻声冷笑:“用你大周皇族八百年气运逆天改命,如何?” 姬生淼的愤怒表情骤然凝固,身体好似触电一般的剧烈痉挛。 “你...你敢炼化气运...”他咻咻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你这是逆天而行,会...会被天雷劈死...” 林宇望着长空之上的金色巨龙,眼底的嘲弄意味更甚:“顺天为人,逆天成仙,你当我会害怕天谴?” 话音落下,他径自将手一扬,熊熊无根之火升天而起,万条火焰匹浪向着正中央的金色巨龙围绞而去。 吼! 金色巨龙咆哮,在无根之火的包围下扭动身体,拼命挣扎。最终却只换来鳞甲脱落,伤痕累累。 林宇当初在灵秀山巅就能凭借坤元心法和超级强大的神识炼化灵龙,而今又有天外陨火相辅,对付这毫无智慧的皇道气运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姬生淼眼球中都迸起了猩红,彻底疯掉了,“林子轩!你焉敢!你不得好死啊!” 他眼中流淌的早已经不是泪,而是鲜血了。 后悔,无穷无尽的后悔... 为了区区一介玄阴圣体,门庭覆灭,亲族死伤殆尽,而今连龙腾气运都被抽走了,何苦来哉? 这一切,全因他的一意孤行! 姬生淼耳畔反复回荡着林宇先前那一番话:我原本只想带雨薇离开,今日之事,皆是你咎由自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不放你们走...”他将扭曲的脸埋进了身下松软的泥土,这里本应是他的家,然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我好恨啊!” 姬生淼骤然仰头一声嘶吼,紧接着狂喷出一口夹杂着破碎内脏的血,双目渐渐晦暗,终于油尽灯枯。 这位云州姬家家主、化境巅峰大高手,身心遭受重创,被活活气死了! 虚空之上,那条金色巨龙在火海中翻涌,发出一声声凄惨的悲吟。直至庞大的身躯节节炸碎,最终化作了一团绽放出七彩光华的斑斓云气。 满场众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差点儿没吓死过去。 这可是云州姬家的上千年气运,就这么被炼掉了? 何谓夷族?血脉诛尽! 林子轩分山开岭,炼化云州姬家的千年皇道气运,这可比夷族要狠辣多了! 哪怕他将姬家的武道高手屠戮一空,但只要气运犹存,数百年后云州姬家就依然是鼎鼎有名的武道世家。哪怕再出一位如同姬冥阳那般天赋过人的绝顶强者,也丝毫不令人意外。 可如今连作为立族之基的气运都被抽走,大周皇族后裔即便是血脉未绝,也彻底完了! 满场这么多修真者,大多出身于名派大宗、武道世家,祖地尽皆建于气运升腾之地,方能保武道传承绵延长久。现在出了这么一位能炼化气运的惊世妖孽,谁人不惊?谁人不恐? 倘若是哪一方宗门世家不开眼,得罪了林子轩,再像云州姬家一样倒霉,被他把气运抽了... 单单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林宇以神识铭刻符文,凝成一张虚幻大网,抬手打向了高空。 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团斑斓云气被尽数笼罩,迅速压缩,最终凝成一枚七彩明珠飞掠而至,被他捉在掌心。 林宇两指捏住这枚珠子,抬起头扫视四周。 视线所过,众人无不欠身弯腰,躲闪避退,丝毫不敢与之正视。 钱仓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半步:“仙师神通无敌,老钱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宇神色清淡:“别拍马屁。” “呃...”钱仓搓搓手,一脸尴尬,“是是是。” “我问你。”林宇夹起了指间那枚由皇道气运凝成的珠子,目光中满含深意,“堂堂大周皇族的气运,只有这么点儿么?” 眼前这位天下钱庄的大庄主,可谓消息通透,八面玲珑。若说有什么事他不知道,那几乎就没人能知道了。 钱仓身子一僵,着实被惊了一下。 他抬起微微泛白的圆脸,眼珠子转了转:“小先生,老钱我见识过那么多年轻俊杰,即便是论聪慧,也没人比得上您啊。” 一旁的徐胜全突然想起不久前大庄主钱仓同姬生淼争论,还称云州姬家为“冒牌货”的事。他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那张老脸顿时就泛了青。 “莫非...云州姬家并非真正的大周皇族?” 第375章 你还不能走 满场众人大多流露出迷惘之色,难道说屹立武道之巅,名扬华夏修真界上千年的云州姬家,竟然不是真正的大周皇族后裔? 这未免也太荒唐了,任谁都无法相信。 不过却也有那么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人物,低头沉默不语,目光似乎颇为隐晦。 这堪称千古秘闻啊,仅有一些隐世不出的宗门世家方才知晓。钱大庄主竟敢当众宣告天下,这世道真要变天了么... “呵呵,徐大师说笑了。云州姬家武道传承上千年,诞生过无数天纵奇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周皇族无疑。”钱仓咧开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只不过,并非是最强的那支血脉。”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怎么回事?并非最强的?” “难道说大周皇族后裔不止云州姬家?” 就连林宇也是眉梢微微一挑,流露出了一抹惊疑神色。 钱仓立于场中,宛若饱学鸿儒一般侃侃而谈:“诸君皆知,武王伐商,后有西周,历经十一代十二王。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其子平王东迁,方才开启东周之治。由此国势衰微,受诸侯挟持,沦为傀儡。” 他搓搓手,慢悠悠探出了两根手指,呵呵笑道:“这不正是两股血脉么?” “西周和东周?”徐胜全瞪圆了老眼,“那云州姬家是...平王迁都之后的东周?” 钱仓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小先生现在可明白了?云州姬家皇道气运之所以如此之弱,因为昔年的东周王室,就是一触即碎的羸弱朝廷!” 全场诸多修真者彼此对视,一张张脸上泛起浓浓的惊惧不安。 云州姬家作为东周皇族后裔就已经这么强了,那作为立国之基石的西周皇族又将强悍到何种地步? 即便有先天境强者坐镇,也丝毫不足为奇啊。 风雷宗宗主李九龄眼皮跳了跳,惴惴不安的问:“钱大庄主,您可知晓,那西周皇族后裔现居何处?” 这恰恰是在场这么多人最想问出口的一句话,知晓了西周皇族后裔的立族之地,以后也能多留个心眼儿,万万不去招惹。 譬如淮西省有一个天岚宗,为隐世不出的超级宗门,天下修真者不就全都绕道儿走么... 钱仓撇了下嘴,抬手遥遥一指:“岐州,凤鸣山!”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岐州凤鸣山,又称之为岐山,可不就是大周皇族的发祥之地,历史上就有“凤鸣岐山”的典故,那里现在还立着一座周公庙呢。 “居然还有这种事?从没听过岐州有什么超然世家啊?简直闻所未闻。” “林天师灭云州姬家,抽了皇道气运,岂不是惹大麻烦了?” 众人议论纷纷,徐胜全的脸色非常难看:“小先生,这两家毕竟同为大周皇族,如果赶来寻仇,那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天边忽然传来滚滚风雷之音,紧接着一阵爽朗大笑在群山万壑间回荡不休:“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啊,竟能有人对我姬家隐秘如此熟稔。” 气势磅礴,威压骇然,引得诸多修真者心神失守,战战惶惶。 一位化境巅峰大高手! 钱仓嘴角狠狠一抽,扭头瞪着老脸泛起灰绿的徐胜全,真恨不得把这老头儿那张乌鸦嘴缝住... 林宇微仰起脸,目光凝视,但见得长空之上云雾翻滚,一道人影如利剑般飚掠而至。 天师人物已能够御空而行,对方横穿太阴山脉,长途跋涉,却丝毫不显疲态,足可见体内灵力浑厚,即便是比之姬生淼也要高出一筹。 不多时,那道身影已来至近前,赫然是一位灰袍老者,精神健烁,白髯飘飘,犹如谪仙临世。 “唉,太惨了啊。”他举目四望,幽幽一叹,“老夫受邀而来,却晚了半步,只剩一片残垣瓦砾了。” 钱仓急忙往前迎了数步,恭敬一礼:“敢问老先生,可是姬家人?” “老夫姬啸威,岐州凤鸣山人氏。” 全场凝滞了数秒钟,紧接着所有人就开始不约而同的直抽冷气。 岐州果然来人了! 虽然岐州和云州之间山高路远,但毕竟同为大周皇族后裔,两家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该不会是要报仇雪恨吧? 姬啸威盯着面前的圆脸胖子,手指轻捋胡须:“先前议论我岐州姬家的小子,可就是你了?” “言语不当,还请前辈恕罪。”钱仓表现得愈发谦恭,“在下钱家大庄主钱仓,拜见姬老先生。” “哦,原来是钱家人。”面对赫赫有名的天下钱庄,姬啸威也仅仅是略一点头,而后便将视线投往了林宇,上下打量,“你就是林子轩?老夫今日算开眼界了,小小年纪,好狠辣的心性啊。” 林宇一脸清淡:“你想报仇?” 姬啸威身体一滞,旋即连连摇头:“不不不,老夫受邀参加婚典,仅为一介宾客,并无报仇之念。” “云州姬家不敌与你,以至举族覆灭,此乃造化因果,与我又有何干系?” 听他这一番话,在场所有人心下皆是一松。 看来这西周和东周皇族之间并无太深厚的交情,如此最好不过了。 林宇脚下半步踉跄,轻咳两声,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薛雨薇赶紧小跑过来,一脸担忧的将他扶住。 四周修真者看到这一幕,齐齐生出了头脑眩晕之感。 又开始装病秧子了,还有完没完?看着身体虚,其实比谁都能打... “我重伤在身,恕不相陪了。”林宇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偏头与薛雨薇四目相对,“我们走吧。” 两人还没行出几米远,身后陡然传来一道有些阴冷的低沉嗓音:“等等,你还不能走。” 林宇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目光寒冽:“你这是何意?” “云州姬家是死是活,老夫不在乎,更不会与你计较。”姬啸威一眨不眨的盯住了他,“但是这大周皇族的龙腾气运,你不能带走!” “哦?我若是偏要带走呢?” 第376章 警告我,就你也配?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于场中遥遥对立。虽然双方都没有刻意外放气势,但此等剑拔弩张的局面,也足以令得在场众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 难不成...又要打起来了? 姬啸威脸色阴沉了几分:“云州姬家族中高手尽数被你屠戮,这还不够?连皇道气运都想要,你未免太贪心了!” 林宇将手一翻,那颗斑斓彩珠在掌中滴溜溜旋转:“有本事,你就来抢。” 他摆明了是一副“不跟你废话,不服咱就打一架”的无赖态度,搞得全场所有人都有点儿无语。 姬啸威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许久。 眼前这年轻人深不可测,鬼知道他是真伤还是假伤?倘若又是在扮猪吃虎,自己冲上去岂不悲剧? 其实早在林宇同姬冥阳动手之际,他就躲在很远外看得清清楚楚。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此时还真不敢贸然出手了。 “呵呵,你如今身受重伤,老夫怎么会出手为难一个晚辈。”姬啸威清了清嗓子,道貌岸然的缓缓开口,“林子轩,你可听闻过梦辰仙子之名?” 见对方毫无反应,他眼底的厉色更浓重了许多:“你记住,云州姬家今日被夺走的龙腾气运,梦辰仙子终有一天会再取回来。” “林子轩,我知你天资绝顶,修炼奇才,但切记凡事留一线,别忘了过慧易夭!” 装模作样的警告完毕,姬啸威脚尖一点,干脆利落的踏空而去。 全场众人见他走了,纷纷舒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好险好险,差一点儿就打起来了... 但就在这时,林宇干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将手一扬,一条长长的火焰匹浪倏而暴掠出去,席卷长空,直接就抽向了慢悠悠行出百米开外的姬啸威。 “警告我么?就你也配?” 姬啸威只觉得身后热浪汹涌,一扭头,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这可是号称无物不焚的无根之火啊,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沾染... “林子轩!你!”他气得颌下胡子乱颤,迎着呼啸而至的火龙,身形一晃,跌下高空,摔在了密林深处。 轰! 火浪在空中炸开,烈焰席卷而下,所过之处,古树翠柏,杂草藤蔓,尽数焚成湮粉。 全场众人被惊得汗如雨下,都抻长了脖子,瞪着眼傻呆呆望着...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一个浑身焦黑的小老头儿从那一片灰烬中爬起来,衣衫被烧得破破烂烂,活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大公鸡。 “咳咳,咳咳...”姬啸威张嘴咳出了一缕黑烟,恨得咬牙切齿,“气煞老夫也!我...我要...” 他身子抖了抖,脸色挣扎良久,然后深吸一口气,默默念道: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姬啸威不得不忍心吞声,后面那小子太厉害,随意一击就能把他搞得这么狼狈。倘若正面相抗,他今天就别想走了。 一念及此,这老家伙居然还有点儿庆幸。辛亏多留个了心眼儿,没像姬生淼那样煞笔呵呵的冲上去找死... “哼,莫要猖狂,待老夫回去禀告梦辰仙子,叫你小子好看!” 姬啸威心下默默思量着,连头都没敢回,再度脚踏凌空而起,跌跌撞撞的走掉了。 他却是没有料想得到,岐州凤鸣山那位神通无敌、风华绝代的梦辰仙子,在未来非但没能帮他报仇雪耻,反而差点儿把自己的身子都搭进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了。 满场众人望着那老头一瘸一拐的消失于天际,在长久的呆滞之余,都有点儿哭笑不得。 此乃装逼失败的典型案例啊... “梦晨仙子...”林宇微眯起了双目,被这四个字勾起了一些相当久远的记忆,“姬梦辰么?原来她也是大周皇族...” 薛雨薇忧心忡忡的走过来了,柔声软语:“你...还好么?” 林宇不得不终止了思绪,再度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模样:“还勉强...能挺得住...” 他看了看姬家仅存的一干老弱妇孺,后者尽皆戚戚然,纷纷跪倒于地,哭嚎声响彻一片: “饶命啊!饶命...” “我云州姬家已亡,求仙师开恩...” 林宇没做理会,事情闹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孩子和女人都杀。 他平淡的视线环顾四面,倏而又是一顿,目光渐渐泛起了凉意。 梁家家主梁作忠两腿一抖,脊背生寒。 “林...林仙师...”他额头冷汗滚滚,嗓音艰涩,“雨薇是老朽的外孙女,还请您看在这层亲缘关系上,宽宏大量...” 此时此刻,他内心早已被无穷无尽的悔恨淹没。如此一位名动九州的孙女婿,竟然就被他生生放跑了。 悔之晚矣! 林宇冷笑了两声:“一群小人,留之何用。” 梁家这一面齐齐震悚,当即就有四五名族人被吓得口吐白沫昏死过去,剩下的族人也都在家主梁作忠的带领下伏倒在地,哀嚎求饶。梁静更是身体蜷曲,瑟瑟发抖,恨不能将整个脑袋都埋进土里躲藏起来。 围观众人望着这一幕,不约而同显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今天,本应是上庸梁家最为风光的时刻。然而这群糊涂鬼吃里扒外,亲手葬送了本该拥有的繁荣鼎盛,即可笑又可恨呐。 薛雨薇注意到母亲梁淑兰不断的给自己递眼色,轻轻扯了扯林宇的衣袖,抿起小嘴:“你...” “我明白。” 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若是他平日里面对这群小人,抬抬巴掌也就拍死了。可上庸梁家是薛雨薇一家人的亲族,这就比较麻烦,他没办法下狠手,不得不作罢。 “诸位谨记,我与上庸梁家,毫无干系。” 他若有深意的扔下这一句话,慢慢转过身形,向着停在远处的直升机走去了。 以梁作忠为首的一干梁家族人瞬间跌落谷底,林宇这一举动无异于宣告天下,与上庸梁家彻底划清了界限。他们以后即便是想借东风,也毫无机会... 第377章 你这是活该啊 林宇一走,其他人赶忙紧随而上。 钱仓、徐胜全与身后的钱家高手,冯沧松、李九龄为首的天师人物,以及天下各大宗门世家的掌控者,全都小心翼翼的尾随在后头,满脸堆笑的套着近乎。 “林天师,我沧海门的东极之地风光无限好,您与薛小姐何时有空,不妨登岛小住几日?” “林天师、薛小姐,您二位何时操办喜事,可一定要允许老朽当面拜贺啊。” “...” 薛雨薇轻轻挽着林宇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一旁。 她从小到大就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女,这种众星捧月的场面并不少见,但今日却是俏脸羞红,心下无比甜蜜... 薛庆平与梁淑兰夫妻对视,紧绷的身体齐齐一松。 林子轩是最终的胜利者,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女儿得救了。 “走吧。”薛庆平拉住了妻子的手,“我们也过去,当面给林宇道歉。” “嗯。” 梁淑兰扭头望着父亲梁作忠带领梁家族人依旧跪在地上,无人理会,神色明显有点儿犹豫。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过去,而是跟随着丈夫一起走了。 梁作忠为了家族大计,甚至不惜谎言欺骗、牺牲她的女儿,这已经触及到了她作为母亲的最后底线。 陆清雅带领陆家的魁梧保镖,站在那架支奴干运输直升机旁,俯身施礼:“林先生!” 林宇略一点头,示意身旁的薛雨薇和薛庆平夫妇先上去。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虚弱无力的口气对钱仓和徐胜全道:“这次伤得太重了,武道之路堪忧。我要一些天材地宝,炼制丹药,缓解体内伤势。” 他声音不大,但却故意让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诸多修真者内心惊疑不定,到底真的假的啊?林子轩还真有了大道裂痕? 可看他先前打得那么猛,除了吐几口血,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啊... 钱仓与徐胜全微微一怔,同样是直发懵。开玩笑的吧?要真是大道裂痕,你敢当着天下修真者的面讲出来? 不过两人却丝毫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应诺: “小先生尽管放心,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嗯,多谢。”林宇目的达到,略一点头,转身登了直升机。 钱仓和徐胜全也借此机会跟了上去,表示要聆听小先生教诲。 众人眼睁睁看着螺旋桨嗡嗡旋转,直升机冲天而起,向着太阴山脉之外飞去... 姬家已成一片废墟,诸多修真者纷纷打道回府,将今日云州姬家的惊世一战带往华夏修真界各个角落。 毫无疑问,这又将引起一场恐怖震动,其影响力甚至会远播海外,直抵西方世界。 上庸梁家族人跪在那里,见林宇带人走掉了,瞬间如释重负。 “太可惜了。”梁作忠颤巍巍爬起来,捶胸顿足,“都怪我糊涂啊!有眼无珠,错失了一场天大机缘!” 梁静小心翼翼的道:“爷爷,您老也不必自责。虽然说这一次没得到任何好处,但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对对对,说得有理。”其他人赶忙附和,“哪怕林子轩划清了界限,他也还是您的孙女婿。往后谁敢动咱们梁家,也得掂量几分。” 梁作忠“嘶”了一声,忍不住微微点头,面色缓和:“既然如此,我们也先回上庸,再徐图后计。” 正在这时,一名梁家族人尖声叫嚷:“我们的直升机呢!” 其他人身体都是猛地一僵,旋即愕然醒悟,先前林子轩同姬生淼对战之时,有好几架直升机被气浪波及,炸掉了。 他们此行的那架直升机也在其中,甚至连驾驶员都被炸得尸骨无存。 这里可是太阴山脉最深处,云雾叠嶂,千山万壑,一眼望不到尽头。梁家族人全都没有修为护体,如何走出这茫茫大山? 哪怕不被活活累死,也要被沿途的财狼虎豹吃掉! 梁家族人那一张张脸颊比菜叶子还绿,梁静更是战战兢兢,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出不去了...” “我去问一问,搭乘其他人的直升机出去。”梁作忠强挤出满脸笑容,大步走向了一群正准备离开的家伙,“呵呵,这位不是郑门主嘛,咱俩几个月前还见过面...” 那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扭头瞅瞅,没好气的哼哼:“老梁,你想干啥?” “咳咳,我们家的直升机炸了,所以...” 中年人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哦,出不去了?那你就在这儿呆着吧。” 梁作忠伸了下手:“哎,郑门主,您且慢,我许您三株百年灵药...” “你这不是活该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连林子轩都得罪,谁敢带上你们出去?”中年人冲着门下弟子招招手,“走了走了!” 梁作忠瞪着老眼,眼瞅着这群人开开心心离去。 他无奈叹息一声,转而走向下一位... “滚滚滚,我们满人了。老东西,再哔哔没完我揍你啊。” “嘿嘿,活该,姬生淼刚死没多久,估计着还没走远呢,要不你去问问他?” “林天师不发话,我可没胆子让梁家人上来...” “...” 梁作忠接二连三碰壁,像只猴子一样满场乱窜,直至青石广场上越来越冷清。 “完了!完了!”他目光呆滞,面如死灰,“我们出不去了...” 梁家族人聚拢在一起,低声哭嚎,陷入了集体绝望。 “这可怎么办?咱们全要死在大山里了?” “搞什么玄阴圣体啊,要不然也不能得罪林子轩...” 有族人忽然冒出一句:“姬家不是还有人么?他们肯定知道出去的方法...” 大家心头再度燃起了希望,扭头去看,却见姬家剩下的那群老弱妇孺,手里尽皆拎着棍棒石块,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围上来了。 梁作忠厉声大喝:“你们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块飞来的石子砸的眼眶乌青,惨叫着摔倒在地。 云州姬家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你这老东西!带来了玄阴圣体,害得我云州姬家惨遭林子轩的屠戮!” “你还我丈夫性命!” “你害死了我爸爸,我要杀了你们!” 在神仙打架之后,一场凡人间的殴斗正式开始了... 第378章 留下来跟我睡 盛夏傍晚,日头被远方的山峦一点一点吃掉。一整天的燥热过后,夜幕铺上天空,刮起了清凉的微风。 正是百花烂漫的时节,香气扑鼻,引人陶醉。 一个年轻女孩儿,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脚踏白色平跟凉鞋,行走在通往景山之巅的人行道上。 她生着一张足以令百花为之黯然失色的绝美俏颜,皮肤宛若玉石般白嫩剔透,两条圆润玉腿笔直修长。展颜一笑,便足以令无数年轻俊杰为之沉溺一生。 薛雨薇。 鞋跟敲击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昏黄的路灯光,恰如女孩子不为外人所察的心事,迷离而又朦胧... 距离云州姬家的逆阶屠神之战,已过去足足一个月了。 不多时,来到了山巅之上。 薛雨薇驻足,旋身遥望着花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缓缓张开双臂,唇角荡漾起美艳的笑容。 生命的浪潮滚滚向东,逆流而上者往往屈指而数。一个人,真能摆脱命运的束缚么? 她还没有找到答案,但只要有那个人在,她就愿意去相信。 夜风拂动女孩儿的裙摆,勾勒出凹凸曼妙的玲珑娇躯。 十九岁的她年纪尚小,但身体已渐渐成熟,无一处不散发着娇媚的韵味,好似一颗等待采撷的红樱桃。 “有点儿冷了呢。” 她将一缕碎发拢到耳后,玉臂环抱,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了下来。 两条纤细小腿晃啊晃,晃啊晃,明亮澄澈的美眸却一眨不眨盯住了对面“天字一号”别墅紧闭的大门。 “快两个星期了,还没出关啊...” 薛雨薇眼巴巴望着,直至天色越来越暗,风势渐大,明显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她眯起大眼睛,小猫似的抻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轻声一叹,盈盈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她的耳畔响起了一道清淡的熟悉嗓音:“进来。” “嗯?”薛雨薇竖起小耳朵,俏脸满含惊喜的左右瞅瞅,然后就见得别墅紧紧关闭的大门缓缓开启。 但是门后,却空无一人,显得分外诡异。 薛雨薇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兴奋的跳起来,酡红着脸蛋儿跑了进去。她跑得很快,好似一阵旋风,冲过了草坪,冲进了客厅。 林宇正盘膝坐在客厅正中央的地毯上,神色有点儿疲惫,但瞳孔依旧漆黑明亮。 回到花城之后,他就用秘术再度掩去真容,如今呈现在外的依旧是那张平凡普通的面孔,但却是极为耐看,隐隐透着一点儿小小的帅气。 有时候薛雨薇甚至觉得,与那个俊美如天神贵胄的林子轩相比,眼前这面貌清秀的家伙,反而更能撩拨她心头的阵阵涟漪。 四目相对,彼此望了一会儿。 薛雨薇将白嫩玉手绞在身后,胸脯微微起伏,呼吸急促了几分:“你的伤...好了?” “没有。” “那你这些天...”薛雨薇眨了眨美目,忽然深吸了一小口气,“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很快就发现了。 在林宇面前的冰裂瓷托盘里,安放着一枚七彩丹药,升腾着氤氲柔和的气雾。 太虚转命丹。 即便是以林宇如今的丹术造诣,再加之无根之火相辅,炼制这枚丹药也颇费了一番心力,足足耗费了半个月的光阴。 这是他如今所能炼制的最高品阶丹药,其层次也超脱了灵丹层次,迈入玄丹行列。 修真界的大多数丹师,只知道宝丹之上有灵丹,却皆不知在灵丹之上,还有更高等级的玄丹! 薛雨薇凑过来,雪白的双膝跪在地毯上。她玉手整理了一下连衣裙,避免走光,然后就抻着小脑袋,满眼好奇的盯着丹药东瞅西瞧。 “好神奇啊,居然还会发光。”她抬起俏脸,眨了眨大眼睛,“我...我能戳一下么?” 林宇额头黑线密布,但还是无可奈何的点了下头:“可以。” 不久之前,钱仓依照他的要求,送来了近百种四处搜刮而来的天材地宝。表面上他是要用这些珍稀灵药疗伤,实际却将其尽数炼化,融进了这枚太虚转命丹之中。 除此之外,这枚丹药最关键的一种成分,就是云州姬家的龙腾气运! 炼气成丹,这才是太虚转命丹的霸道之处,也是它能够跻身玄丹之列的重要原因。 一个人,能否摆脱命运的桎梏? 林宇偏要试一试,用这枚太虚转命丹,为薛雨薇逆天改命! “咦?真好玩儿,原来你半个月都在忙这东西啊。”薛雨薇伸出一只纤细玉指捅了捅,丹药便在托盘里滴溜溜旋转,仿佛想要逃跑似的... 林宇将托盘捏起来,递到了她的眼前:“吃掉。” “啊?”薛雨薇一怔,呆呆的瞪着美目,“什么?” “把它吃了。”林宇那副表情,就好像一个诱拐小孩子的坏蛋,“应该...还挺好吃的...” 薛雨薇本以为林宇这些天是在疗伤,却没想到竟然是在为自己炼制丹药。 “原来你都是为了我...”她的眼圈儿瞬间就红了,泪花在眼圈儿里打转,“你伤得那么重,大口吐血,还要为我...” 林宇皱了下眉,有点儿不耐烦。 又不是演偶像剧,女人非要这么矫情么? 所以他丝毫没犹豫,直接捏起那枚太虚转命丹,塞进了薛雨薇正在嘟嘟嚷嚷的红润小嘴里... “唔...” 话音戛然而止,薛雨薇被噎得大白眼儿一翻,歪倒在地毯上蹬掉了凉鞋,好半天都没喘上气来。 林宇一只手撑住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炯炯的问:“什么感觉?” “噎...噎死我了...”薛雨薇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满眼哀怨,连眼泪都下来了。 “嗯?奇怪啊。”林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女孩儿凹凸曼妙的身体曲线。 薛雨薇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这算是什么态度啊?拿本姑娘当实验品了?刚刚还被你感动得不要不要呢... “没感觉么?”林宇缩回了身子,干净利落的道,“今晚你别回去了,留下来跟我睡。” 第379章 我有点儿热 据天书所记载,太虚转命丹可重塑根基,逆天改命。其中最关键的成分,就是一缕气运之力。 林宇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炼制的这枚绝品玄丹,给薛雨薇服下去,会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呢? 那可是堂堂东周皇族的千年龙腾气运,全部祭炼进了丹药,又有许许多多堪称无价的天材地宝相辅,可谓做到了极致。即便不发生什么天地异象,也总该有点儿身体反应吧? 他担心出事,损伤薛雨薇的身体,决定先将对方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 “今晚你别回去了,留下来跟我睡。” 这话说得相当自然,本没有什么旖旎之意。但薛雨薇是个年轻女孩儿,心思又比许多人更为敏感,当即娇躯一颤,俏脸登时就涨红了。 虽说大家都知道咱俩之间不一般,但毕竟还没正式确定关系,这...这也太主动了... 不过无论心里怎么想,薛雨薇早已认定了自己是林宇的人,倒并没有多少抗拒之意。她慢腾腾的从地毯上坐起来,玉腿并拢,细弱蚊鸣的“嗯”了一声。 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来临了。 薛雨薇听着外面密集的雨声,心下轻轻一松,好歹找到了一个向爸妈交代的借口啊。 她走到座机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外面雨下得太大,我回不去了...今晚...” “嗯,你们休息吧,不用来接我...”她贝齿咬了咬嘴唇,偷偷瞄了一眼林宇那张无比平静的脸,才鼓起勇气道,“我今晚就在林宇这儿住下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挂断通话,白嫩的面颊已是一片潮红美艳。 “我妈说,哪天请你来家里吃饭。”她垂下小脑袋,脚尖在地面画着圈圈,“她还说...咱俩毕竟年纪小,不要闹得太疯,注意身体...” 饶是以林宇的寡淡心性,蓦地听到这番话,嘴角也忍不住狠狠一抽。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句“注意身体”中暗含的深意? 林宇蹙紧了眉头,淡声说道:“明天回去向你父母解释清楚,别让他们担心。” “啊?”薛雨薇身子倏而一滞,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眸光骤然黯淡。 这算是变相的拒绝么?即便经过了这么事,两人之间还是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沉默了许久,薛雨薇才抿了抿小嘴,红唇轻启:“高中毕业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有计划么?” 林宇目光闪烁,神色似乎有些怅然:“嘉安大学。” “你要去上大学?”薛雨薇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以林子轩的身份和地位,还需要去上大学么?若是被那些名满天下的大人物知道,岂不是要笑掉牙了? 不过以她的聪慧伶俐,很快就想明白了,绝美面容上不禁泛起了一抹浓浓的忧郁:“你是为了她?” 薛雨薇很早之前就知道,在林宇心底还有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分量,似乎比自己还要重。 她思忖片刻,黯淡的眸光渐渐恢复明媚,倔强的抬起了俏脸:“她叫什么名字?” 林宇没有回答,缓缓闭上了双眼:“早点儿睡,感觉不舒服就叫我。” 薛雨薇皱了皱琼鼻,心下愈发不服气。她是受无数人仰慕的天之骄女,自然也有自己的骄傲,凭什么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孩儿比下去? “等着吧,我倒要看一看,她哪里比我强了...” 她心下做出了某种决断,便也不再开口。 林宇静静坐在那里,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神色依旧平淡的不起丝毫波澜。 修行之路,枯燥乏味,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绚烂多彩。性子若不冷一点儿,还真不容易坚持住。 薛雨薇怔怔望了对方一会儿,翩然起身,走进了卧室。 她对“天字一号”别墅无比熟悉,很快就找了一条薄毛毯裹住娇躯,枕着抱枕,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和衣躺了下来。 心上人在这里,她就也在这里,才不会去睡卧室呢。 林宇满心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对方折腾。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见。他不太擅长应付女人,上一世如此,这一世更是如此。 足足过了二三十分钟,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柔弱的低呼:“林宇...林宇...” 林宇睁开眼,语气是一以贯之的平淡:“怎么了?” 薛雨薇在沙发上扭动了一下娇躯,蹬开了毯子。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神态无比羞涩:“我...我感觉有点儿热...” 林宇:“...” 他站起身凑到沙发旁,弯下腰,眼底也不禁泛起了几分迷茫,这情况貌似不太对劲儿啊。 薛雨薇香汗淋漓,酡红的脸蛋儿更显娇媚入骨,轻轻嘤咛道:“肚子...我肚子里好像有一团火...” “莫非吃坏肚子了?”林宇的表情有点儿滑稽,伸出一只手,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按在了女孩儿平坦柔软的腹部,“这里么?” “不是...还要往下...” 林宇又将手往下挪了挪,一本正经的问:“这里?” “还不对,下面...”薛雨薇抓住林宇的一只手,缓缓向下移动,终于停了下来,“这里,就好像是烧着了...” 林宇身体蓦地一僵,眼皮一阵狂跳。 脐下三寸,恰好是修真者的丹田。但他一个大男人,将手放在女孩子身体的这种敏感位置上,实在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他那只手无比僵硬,感受着面前这具娇躯的柔软细腻,掌心忍不住冒了汗。 “唔...”薛雨薇一声低吟,腰肢极不安分的扭了扭,贝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好热,好难受啊...” 林宇这才回过神,心念一转,将一股灵力注入她的身体。 薛雨薇逐渐安静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趋于平缓。 “舒服多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不用担心,你已经入道了。”林宇语气平静,心头却也感觉到讶异。 “入道?那是什么?”薛雨薇迷茫的抬起俏脸,眸光轻轻一扫,视线停留在对方按住自己身体的那只手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第380章 一代天骄,废了? 薛雨薇那张俏美脸蛋儿涨成了红苹果,就连娇嫩的耳垂也是一片火艳撩人。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阵阵古怪触感,娇躯战栗,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最要命的地方还在于,明明是她在慌乱无措中拉着林宇的手,按在了这种极端敏感的地方。 人家分明还是个不谙情事的年轻姑娘啊,做出这种羞耻的举动,岂不是要让人觉得轻浮下贱? 林宇不紧不慢的收回了手,神色平淡:“所谓入道,就是指正式迈入修行之路。我刚刚检视过了,你现在的修为是内劲初期。” 事已至此,林宇也渐渐醒悟,命理本就极端复杂繁琐,逆天改命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眼前的女孩儿倚仗皇道气运加身,懵懵懂懂就迈入了修真者之列,说出去足以惊掉一地下巴了。 或许用不了几年,这位被视作“天诛短寿”的玄阴废体,就会成长为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薛雨薇羞难自抑,眸光迷离,根本不敢去看林宇那张脸,对于这番话自然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林宇道:“你为玄阴圣体,积聚了近二十年的寒气。冷热冲撞是正常现象,估计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我给你几枚灵气丹,再遇到不舒服的时候,就服下去。” “嗯。”薛雨薇咬着嘴唇点头,脸蛋儿依旧酡红,不敢去看他。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林宇目光微微一凝:“是唐文洲来了。” 他话音刚落,薛雨薇就急急忙忙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若脱缰野马:“我...我去开门!” 好不容易逮到了打破尴尬的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林宇盯着女孩儿那副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脸禁不住黑了一下...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唐家家主唐文洲和女儿唐娇。 这个时间点上,说晚不算晚,可要是说早,可也绝对不算早了。 薛雨薇出现在“天字一号”别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之她此刻呼吸急促,俏脸羞红,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薛小姐。”唐文洲呵呵一笑,“请问林先生在么?” “在。”薛雨薇红着小脸点头,忙不迭往后挪了半步,将两个人往里让。 唐娇心里老大不乐意,她早就听说前阵子林先生在云州姬家大杀四方,就是为了救这个小丫头片子。此刻又见她出现在这里,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发酸。 她眸光挑剔的上下打量薛雨薇一番,发觉这年轻女孩儿白璧无瑕、国色天香,无论是脸蛋儿还是身段儿都美到了极致,愣是找不出半点儿缺陷。 唐娇顿时就更不开心了,将手里雨伞抖得哗哗响,阴阳怪气的问:“薛小姐,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薛雨薇何其聪慧,当即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把小嘴一撇:“我今晚住这里。” 唐娇没好气的娇哼一声,将湿漉漉的雨伞立在门口,侧身走进屋子去了。这小丫头跟林先生走得亲近,她还真就无计可施,唯有羡慕嫉妒的份儿。 薛雨薇就好像刚打赢了一场胜仗,一副女主人模样的烧水沏茶:“唐老先生,雨下得这么大,您喝点儿热茶,以免着凉。” “还有唐小姐,喝点儿热的,暖暖心...” 唐娇瞅着她,肺都要气炸了。 “好好好,谢谢薛小姐。”唐文洲和善的微笑,然后挪开视线,“林先生,我刚离开林家府,明天还要赶回平津,所以冒昧这么晚前来打搅。” 林宇正对两个女人暗中的勾心斗角颇感无奈,漫不经心的问:“有事么?” “有一件小事。”唐文洲身体微微前倾,“m国兰德公司的最新一期地榜发布了,不知您可有关注?” 林宇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很大,隐世不出的高手数不胜数,兰德公司妄图用一张榜单包罗天下高手未免太过异想天开,所以他对这种虚名丝毫不感兴趣。 随着薛雨薇这些日子与修真界的接触加深,她也对那所谓的地榜略有耳闻。此时放下了茶壶,在林宇身旁坐下,静静听着几人的谈话。 姬家老祖姬冥阳名列地榜第三位,林宇在云州一战天下惊,无论如何也能排进前三名吧。 “林先生。”唐文洲面色有些古怪,“在最新一期的榜单上,没有您的名字。” “嗯?”薛雨薇娇躯倏而一滞,眨了眨大眼睛,“不可能啊,林宇明明...” 唐娇抿着嘴:“薛小姐,此事千真万确。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地榜之上并没有林先生的名字。” 林宇神色依旧平静如常:“虚名而已,何须计较。” 唐文洲张了张嘴,想起最近听到的那些消息,本打算问点儿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心下默默一叹:“但愿林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啊...” “天字一号”别墅里依旧平和安宁,但此刻的整个修真界,却早已炸开了锅。无数修真者奔走相告,议论纷纷,讨论的只有一件事: 林子轩下榜了! 云州姬家一战,林子轩逆阶屠神,斩杀了初入先天境的姬冥阳。而后又一人抗一族,抽了大周皇族后裔的千年气运,震悚整个华夏修真界。 所有人都毫不意外,以姬冥阳地榜前三的实力为参照,林子轩至少也会上升名次进入前三甲,甚至有可能直接占据地榜第一的宝座,成为有史以来最为璀璨的神话。 不过m国兰德公司最新发布的榜单,却着实令人大跌眼镜。地榜之上,居然并无林子轩之名! 到底出了什么事? 谣言很快蜂拥而起,渐渐在华夏修真界打成了共识。 林子轩因大道裂痕,修为跌退,所以才被迫下了地榜。无论他那日在云州姬家打得多生猛,但接二连三的吐血,可也是被诸多修真者看在眼里了,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 难道说,一代天骄,就这么废了? 第381章 你们让我很失望 m国兰德公司致力于服务全球客户,向来以消息准确、分析严谨而著称,树立了非常良好的口碑。 而今在最新一期的地榜上,并没有林子轩的名字,再加之最近修真界闹得沸沸扬扬的“大道裂痕”传言,即便是那些原本抱着怀疑态度的家伙也终于确信: 林子轩逆阶屠神,以至于大道有损,其战力跌落飞快,甚至失去了名列地榜的资格! 大道裂痕啊,遭受天地反噬,命格已成,再难更改。斩杀了一位半神,却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修真界无数强者扼腕叹息,一代天骄人物,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最年轻的地榜强者,最终沦落至如此下场,当真可悲可叹。 谁又能想象得到,云州姬家那惊世一战,就是这位天纵之才的最后绝唱呢。 在一片惋惜声中,也有诸多名派大宗、武道世家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了心。 林子轩不足二十岁之龄,以化境小成修为,斩杀初入先天境的姬冥阳,抽取云州姬家上千年皇道气运,他的所作所为太过惊世骇俗,任由其成长起来,对整个修真界都是巨大的威胁。毕竟谁也拿捏不定,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倒霉鬼。 甚至于有一些隐秘宗门已经在暗中联手,准备发动一场灭魔之战,以绝后患。 正在人心惶惶不安之际,兰德公司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林子轩再无威慑的事实,这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暗流汹涌的修真界,再度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这个与世隔绝的圈子,很快就将林子轩当成了过去式,仅仅是在偶尔的言语闲谈之际,才会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怅然,追忆这位年轻人从前的惊世之举。 一个失败的人,总是会很快就被遗忘。 但唯有林宇知晓,他非但没有失败,反而是取得了空前的胜利。整个修真界,都被他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他当初在云州姬家诈伤,就规划好了今日的一切。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半神强者之前,他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摆脱修真界的瞩目。 只不过人力有时穷,他明显低估了兰德公司的情报搜集系统。 这家研究分析机构早已将他的真实战力,用另外一种较少为人所知道的方式展现出来了... ... 2011年盛夏,华夏燕京。 成列的士兵喊着口号,整齐划一跑过操场,于炎炎烈日下挥汗如雨。 大门口,哨兵敬礼,目送挂着白色牌照的军用吉普车缓缓驶入,在贴着白瓷砖的大楼门口停稳。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年轻女子,身材凹凸有致,面貌美艳不可方物,蓄着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双肩之上,将星于炽烈的阳光下湛湛放亮。 军部第十三处处长,钟若曦。 “钟处长!” 一路之上,不断有人停下脚步,退靠墙壁,无比尊敬的行礼打招呼。 钟若曦颔首回应,胳膊里夹着密封文件袋,将一只手揣进口袋,径自上了楼。 军部第十三处是一个相当神秘的部门,在外又被称作秘密调查处,对上由五元老直接调动,对下可以在军部各大小机关之间畅通无阻。 钟若曦以28岁之龄坐到十三处处长,授准将军衔,除却家世渊源,自然不乏一双铁腕。 她拐进走廊,走向会议室,远远看到戴着圆框眼镜的小秘书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一脸腼腆:“钟处长。” “嗯。”钟若曦今天的心情貌似不太好,蹙着秀眉一点雪白下巴,“人到齐了么?” “都在等您。” 钟若曦用膝盖顶开房门,侧身挤进会议室:“诸位,别来无恙。” 轰! 围绕长方形会议桌而坐的几十名军官全部起身,凌厉的杀伐之气扫荡全场,嗓音洪亮: “长官好!” 钟若曦从那一张张坚毅的脸上望过去,这些都是她一手选拔的得力干将,也是十三处最为坚固的基石。 对于从小生长在军旅世家的她而言,修真界那些混蛋就是一群散兵游勇,丝毫不值得信任。 在门口站了几秒钟,钟若曦才慢悠悠踱到了首位,将厚厚的文件夹拍在会议桌上,大咧咧坐了下来。她端起了搪瓷茶缸,拧着两条好看的眉毛,“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缸子水,然后才抬起那张白皙俏美的脸: “都坐吧。” 几十人轰然落座,动作整齐,训练有素。 钟若曦清了清嗓子,十指相扣:“诸位,我们今天的会议,只讨论一个人。” “林子轩。”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美目扫过两侧,“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谈一谈。”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才有一名年轻军官低低的问出一句: “林子轩不是废了么?” 钟若曦在桌下翘起一条修长玉腿,眯了眯眼:“继续。” 打开了话匣子,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这小子当真可恶!斩杀了华夏修真界那么多高手,最后还把自己给玩儿残了!” “谭建东、吴彦霖、冯沧海、杨轶,这都是我们的护国屏障,全被这小子屠戮一空!” “众所周知,史上最年轻的天师诞生于我们华夏,以35岁臻入化境打破了历史记录,他的名字叫做姬冥阳,在m国兰德公司的地榜上列第三位。这种巅峰高手,居然让林子轩给杀了!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 “以我的意思,即便林子轩如今修为跌退,沦为一介废人,也应该遭受惩处!” “我同意!” “同意!” “...” 钟若曦双臂环胸,安静的倾听着众人的议论,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过了半个多小时,会议室重新陷入了安静。 “都讲完了?”她将那条已经翘上桌面的笔直玉腿放下来,身体微微前倾,“你们的分析能力,让我很失望,都可以滚回家哄老婆抱孩子去了!” 满场齐齐一震,尽皆起立,面露惭色: “请长官训诫!” “道听途说,能作为分析基础么?”钟若曦冷着脸,将厚厚的文件袋封口撕开,狠狠摔在了桌面上,“自己看!” 迎着那一道道迷惑不解的视线,她抬手一撩碎发,嗓音寒冽: “在m国兰德公司秘密提供给特殊客户的天榜上,林子轩以化境小成修为,列第47位!” “你们这群蠢猪,林子轩,登上天榜了!” 第382章 这是两码事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傻呆呆盯着桌子上的文件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子轩,化境小成修为,天榜第47位,这怎么可能? 天榜强者不全都是“可敌一国”的先天境么?他一个化境天师,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m国兰德公司是全球知名的情报分析机构,根据收集到的资料,以暴露出战力的修真者为标的,排列出了著名的天地榜单。 地榜面向整个修真界发布,其上罗列实力强悍的化境天师。而传说之中的天榜,则只秘密提供给特殊客户,并不为世人所知。 毕竟天榜上的人物,乃是号称“半神之体”的先天境,这些人的名字,本身就是最为珍贵的机密! 化境强者登上天榜,这是首次,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钟若曦冷冷的训斥:“一个国外的分析机构,竟然比我们还了解本土强者的真实实力,你们手下的调查员都在做什么!懒惰、蠢笨!让我怎么向元老会交代!” “长官,请息怒。”一名军官苦着一张脸,“从来也没有化境登上过天榜,这已经超出咱们的认知了...” “你的逻辑有问题,脑子里塞了一堆酒糟么?是不是该挂个号治一治了?”钟若曦紧紧盯住对方,眸光更寒冽了几分,“一家国外的分析机构,怎么能作为十三处唯一的消息渠道?从来没有化境登上过天榜,所以林子轩就理应修为跌退,这就是你的分析基础?” “如果只看天地榜就够了,老娘还养你们这么多废物做什么!吃闲饭么!” 所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铁青着一张脸,被她训斥得一声也不敢吭了。 别看处长是个年轻女人,真要是发起火来,逮谁咬谁,比得了狂犬病还凶狠... 钟若曦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人很危险,我们必须重新审视,谨慎应对。” 她想起不久前在嘉安同林宇见面的那一幕,心下也觉得难堪,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本以为那小子屠戮七天师已是极致,没想到一转身就跑去云州姬家,杀了个血海滔滔... 幸好这些属下还不知道她那天见林宇出了丑的事,要不然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里教训别人? “根据目前所收集到的情报,林子轩的伤极有可能是假的。”钟若曦用手指叩击桌面,眸底充斥着浓浓的忌惮,“能够斩杀先天境的化境强者,分明要比先天境更加危险。并且这个人还很善于伪装,就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会议室内所有人身体齐齐一耸,都觉得脊背生出寒凉。 如果将林子轩当做先天境强者看待,那危险程度将会呈次方倍数上升。毕竟半神之体,已经能够抵抗军事实力的正面打击了。 这些年来,十三处出于安全考虑,由钟若曦下令灭杀的天师人物并不在少数。可是面对一位先天境强者,哪怕是作为军部大脑的元老会也不敢轻易做出敌对决策吧... “我去请示一下元老会。”钟若曦站起身往外走,“先散了,回去都给我好好反省!” ... 九月,酷暑消退,天高气爽。 漫长而炎热的暑假过去了,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开始拖着行李返校。 嘉安大学,建筑古朴,青葱绿树环绕。作为一所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处处都散发着青春烂漫的美好气息。 正值开学季,校门口停满了轿车,几乎都是家长来送子女到学校报到。毕竟是放眼整个江南省最好的一所大学,天才、显贵,都不在少数。 一辆红色宾利缓缓而至,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慢慢停稳了。 “小宇。”苏婉将两只白嫩玉手搭在方向盘上,有点儿无奈的偏了偏小脑袋,“你还真要来上学啊?” 连她都有点儿想不通,以江南巨擘林子轩的身份和地位,跑来上大学?太可笑了嘛。 林宇坐在后排,不动声色的道:“谁说我来上学了?” “啊?”苏婉微微一怔,扭过凹凸有致的曼妙娇躯望着他,“什么意思?你不是来上学的么?” 林宇罕见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但却没有解释。 “苏姐。”他偏头望着车窗外,另起话题,“叶家最近怎么样?死了么?” 苏婉小嘴轻轻一抿:“还没有,生意上的事情嘛,没那么简单。叶家在本地的势力根深蒂固,又有首富陈家在后方支持。我们最近取得了一些优势,但远远达不到将他们逼到死角的地步。” 这段时间,凤凰地产同叶氏集团之间的商战被整个江南省的商业圈子所瞩目。但她始终都在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波及范围,尽量不让这场斗争影响到公司的正常发展。 “苏姐,叶家当初害得你家破人亡,逼死了你的父母。” 苏婉身子一僵,声音低了几分:“我知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报仇和生意,是两码事。”林宇缓缓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女子微微颤抖的香肩上,“做生意追求双赢,但报仇不同,很多时候需要鱼死网破,你懂了么?” 苏婉犹豫了一会儿,点点雪白的下巴:“我懂,可是...” “没有可是,你放手去做,只要最后能赢,输多少都无所谓,林家府会为你提供一切支持。”林宇身体前倾,嗓音低沉,“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如果你无法做到不择手段,就最好不要同陈意涵正面碰撞,将她留给我来对付。” “你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因为她做起恶来,当真是毫无下限。” 林宇很清楚,苏婉之所以能够成为受人尊敬的地产女皇,是因为她蕙质兰心,诚信为本。但陈意涵不同,那个女人聪明到可怕,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会突破道德底线做事。 尽管林宇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两个女人比较起来,的确是陈意涵更胜一筹,苏婉绝不是对手。 “我明白了。” 苏婉低声应着,情不自禁的抬起玉手按向了肩膀,但林宇却先一步将自己那只手抽了回来,打开车门: “我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苏婉目送他下车,取了行李箱走向嘉安大学的校门,忍不住满眼幽怨的一声轻叹... 第383章 寻找一个答案 下午时分,嘉安大学门口依旧热闹非凡。家长带着入学的孩子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学长学姐们热情满面,负责在门口接待,带领新生去各自的院系报到。 林宇年纪轻轻,又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自然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刚入学的新生,先后有两三个人凑过来询问: “同学你好,是新生么?哪个学院的?” 林宇缓缓摇头,谢绝了这些人的好意。不过他还是找到生命科学学院的接待处,临时寄存了行李,然后孤身一人行走在草木葱郁的大学校园里。 他前世并非嘉安大学的学生,但却因洛晓晓的关系,对这所校园无比熟悉。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能勾起他埋藏已久的温暖记忆。 上一世,林宇从朱雀高中毕业之后,就被父亲托关系送进了嘉安市一所普通高校。好朋友张浩的家境要殷实许多,花大价钱进了嘉安大学下属的商学院镀金。 他那一次正是来找张浩商量创业项目未果,怀揣着满腹心事月下漫步,这才无意间走进嘉安大学纪念园,遇到了那个令自己为之沉溺一生的女孩儿。 林宇向着生命科学学院的方向走,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眼底悄然泛起一抹惆怅。 这一世的他,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威震修真界的巅峰强者,而今更是以学院正教授的身份出现在了嘉安大学。 洛晓晓呢?父亲洛毅雄大难未死,洛氏集团产业兴盛。她依旧是那个深受父母百般呵护、令无数人倾慕艳羡的天之骄女,不必于深夜躲在蔷薇花丛后偷偷哭泣。 重活一世,逆天改命,林宇做到了。但两个人之间,还会有可能么? 他不知道,这次来到嘉安大学,也正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正在思量间,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 “同学!同学!” 林宇置之不理,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走。 “哎,同学!你等等我!救命啊!”伴随着一阵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哒哒声,那道甜美嗓音由远及近,“我拿不动了,你帮帮我嘛...” 林宇偏过头,见得斜后方是一名身材纤细的妙龄女子,裙摆下延伸出两条修长白嫩的完美玉腿。至于模样?看不见,那张小脸已经被手里沉甸甸的大纸箱彻底遮住了。 女子身形摇晃,娇喘吁吁:“同学,我...我真捧不动了,你帮我一下呗,前面就到了。” 任凭哪个男人见到这一幕,都不忍心袖手旁观,更何况人家又出言相求。林宇伸出手,将大纸箱接了过来。 纸箱很沉,里面应该放满了书本,真的很难想象这女人是怎么一路捧过来的,难怪要在路上向着陌生人大喊救命... “谢谢,谢谢...”女子连声道谢,如释重负的轻舒了一小口气,“幸好遇到了你,不然今天非得把我累残废了。” 林宇被纸箱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两只眼睛露在上面,模样颇显滑稽。他漫不经心的一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艳的姣好面容,清纯可人中透着温柔秀美。 这女人算不上倾城绝世之貌,但也绝对是千里挑一的大美女。 冉可馨,硕士毕业三年,现在生命科学学院担任副教授孙洪江的助教,是整个学院惨被压榨的最底层劳动力。 “哎呦,腰好痛,累死我了。”她两手叉住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下打量了林宇一番,“还是你们男孩子有劲儿啊,拿这么沉的东西一点儿也不费劲儿。” 如果被冉可馨知道,此刻帮她拿东西的小家伙是一位随手就能扔飞装甲车的武道巅峰强者,真的很难说将会流露出何种可爱表情。 换做其他男人,恐怕会趁这机会同美女搭讪,索取一下联系方式。但林宇却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依旧是神色淡漠,一言不发。 萍水相逢,举手之劳,有什么值得认识的? “还挺腼腆嘛。”冉可馨有点儿好奇,盯着对方清秀的侧脸,“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等一会儿忙完了,姐姐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是生命科学学院的助教,叫冉可馨,你呢?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不说话?不开心啦?难道刚刚失恋了?” 林宇终于开了口:“你再废话,自己来拿东西。” “好了好了,我不多嘴了。”冉可馨赶紧摆了摆小手,表情有点儿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嘛,面对自己这等大美女,竟然一点儿都不感冒... 不多时,两人已经走入生命科学学院,上到了二楼。 此时的办公室里,正在议论纷纷。 一名中年女讲师八卦道:“我刚刚听院长说,咱们学院这学期聘进来了一位教授。” “真的假的?”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都从办公桌上抬起了头,满眼讶异。 每一位教授都是学校的宝贵财富,拥有独立办公室,高额津贴,引人羡慕。 “听说还很年轻,是吕校长动用特别关系请进来的。” “搞学术嘛,年轻得从四十岁起算喽。” “吕校长亲自聘来的人物,应该是某个业界大牛了,之前是哪所学校的?” 那女讲师将嘴一撇:“奇怪就在这里嘛,我听院长说,那家伙是高层部门特批进来的,一上来就给了个正教授,之前甚至都没有教学资格。”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登时就闹开了: “啊?没有教学资格?这不是违规么?” “所以才叫特批嘛,虽说情理上不太好听,但程序上没有问题,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完喽完喽,世风日下,指不定又把什么二流货色搞进来了。” “咱们孙教授科研成果突出,海归学者,申请了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副教授啊,那小子凭什么...” 场面忽然一滞,紧接着办公室内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同一个位置,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 在办公桌后,副教授孙洪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张脸变得分外阴沉难看... 第384章 我要开除你 孙洪江三十五岁,是生命科学学院乃至于整个嘉安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他毕业于国外名校,刚一回国就做了讲师,凭借几个在生物学界引起瞩目的科研成果,三年前顺利升到副教授职称。 他今年本打算申请正教授职称,但却被学校以条件不符为由驳了回来。此刻忽然听说校长吕长涛动用关系,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聘为教授,稳压了自己一头,如何能不火大? 孙洪江脸颊紧绷,双目如欲喷火:“太过分了,究竟是哪个阿猫阿狗,也敢骑到我头上来...”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知道这位孙教授自恃学术背景深厚,性情傲慢,脾气暴躁,所以停止交谈,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正在这个时候,冉可馨同林宇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帮我放在桌子上就好了,今天谢谢你啊,一会儿姐姐请你去吃饭。”冉可馨盈盈笑着,玉手拢了拢垂落额前的发丝,“孙教授,您要的书都在这里了,我可以下班了吧?” 孙洪江原本就满肚子火气,此刻见到自己的小助教对一个毛头小子说说笑笑,心头更是怒不可遏。 冉可馨名校毕业,年轻漂亮,一直都是嘉安大学很多青年学者的梦中女神。孙洪江这些年致力于科研,一直未婚,自然也对这种貌美女子心生向往。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冉可馨调到自己身旁任助教,本以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没料到这小丫头软硬不吃,根本就不给自己追求的机会。 “孙教授?”冉可馨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但却没有多想,“我能下班了么?” 孙洪江铁青着一张脸:“你下班干什么去?要跟这小毛孩子吃饭?” 他心里觉得不忿,自己邀请了这女人无数次,从来都是找各种理由搪塞拒绝,怎么面对一个毛头小子就这么爽快? 冉可馨微微一怔,眸底不禁泛起了一丝恼火:“孙教授,这是我的个人私事,貌似与工作无关吧?”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不停交换着眼色,全都不敢讲话。 他们早就知道,孙教授对冉老师有意思,为了让人家女孩子服软,甚至不惜刻意刁难。就好比今天去图书馆拿书这件事,就明显是孙洪江在暗中使坏了。 孙洪江挪开视线,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口吻道:“你今晚留下来加班。” “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的教学助理!我让你完成工作任务,有问题么?” 冉可馨紧咬着银牙,丰满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好,那你说要我做什么?” 孙洪江皱着眉沉默片刻,抬手扶了扶眼镜,将脚上的皮鞋蹬掉:“去给我把鞋擦了。” 办公室内瞬间惊掉了一地下巴,平日以工作名义刁难冉老师也就罢了,今天竟然要求人家女孩子给你擦鞋?未免太过分了! “孙洪江,我是老师,不是你的保姆!”冉可馨秀眉倒竖,气得直跺小脚,“老娘受够了!我辞职!不伺候你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追上正要离去的林宇,顺势勾住了对方的胳膊,咻咻叫嚷:“我们走!” 冉可馨好歹是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在嘉安大学闹得不愉快,顶多从此与教学无缘,跑到社会上应聘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她其实很早就动了辞职的念头,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条导火索罢了。 孙洪江追求不成,登时恼羞成怒,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冉可馨!你可是未婚的大姑娘,光天化日同一个混账小子拉扯,真是下贱透了!” 冉可馨毫不示弱的反驳:“我乐意!我就喜欢他,你管不着!”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齐齐抽了一口冷气,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不远外的年轻人。 “不要脸的贱货!那你就给我滚!”孙洪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扬手抄起了玻璃水杯,砸向门口,“老子竟然会看上你这种女人,真是瞎了眼!” 水杯呼啸着划过半空,冉可馨被吓得一声尖叫,脚下踉跄。 想象之中那水杯破裂,玻璃碴乱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在那一道道呆滞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慢悠悠伸出手,将玻璃杯稳稳接在手中。 与此同时,冷冰冰的声音也在办公室里响起来了: “你不是老师么,发起疯来,怎么好像一头畜生?” 孙洪江瞪圆了眼:“你...你敢骂我?” “骂你又怎么样?”林宇一扬手,将玻璃杯摔在了对方脚下。 砰! 杯子碎裂,孙洪江被吓得身子后仰,瘫坐回了椅子。碎玻璃、水渍溅了满身,将他搞得极为狼狈。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传来孙洪江暴怒的咆哮:“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说出来!我要开除了你!” 毕竟林宇看起来太年轻了,又出现在这种地方,只会让人下意识的将他当成嘉安大学的学生。 冉可馨俏脸微微变色,直接迈步挡在了最前面:“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孙洪江怒极反笑,“这小子先是辱骂,后来又是攻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个学生,对老师做出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开除么!” “事情有前后因果,分明是你先侮辱我,他才会动手。” 孙洪江表情极为狰狞:“呵呵,等一会儿学生处的人来了,你觉得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冉可馨身子蓦地一僵,扭头望向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她视线所过之处,那些讲师们全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孙洪江是前途无量的副教授,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混不下去的小助教,任谁都清楚在这种时候该如何抉择。 冉可馨面色更白了几分,她自己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但如果害得身旁的小家伙被劝退,那可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孙洪江,你是个男人,别玩儿这种小伎俩。”她压着满心的恼火,“今天的事你想怎么处理,不妨直说。” 孙洪江一脸傲慢,抬手往地面一指:“很简单,你跪下来给我把鞋擦了,我就放了这小子。” 第385章 看你怎么出丑 嘉安大学向来有“尊师重教”的传统,一个学生在办公室对着老师掷水杯,毫无疑问是极其恶劣的行为,哪怕被劝退,也丝毫不以为奇。 屋子里围观了事情始末的众人都清楚今天是孙洪江主动挑衅,并不能怪到林宇头上,但考虑到这位孙副教授在学院的地位,又是办公室的学科带头人,却也不敢轻易出言得罪。 孙洪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揪住林宇不放,以此威胁冉可馨跪下来给自己擦鞋。 他盯着眼前的漂亮女子,阴狠的眼底悄然流露出一抹快意。 你不是拒绝我的追求,你不是想要辞职么?临走之前,老子也要狠狠的羞辱你一顿,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吃点儿苦头! 冉可馨银牙紧咬,气得娇躯颤栗。 跪下来给这混蛋擦鞋,太欺辱人了! 可若是不这么做,孙洪江就能将学生处的人叫来,害得身后年轻人前途尽毁。麻烦明明是自己惹下的,怎么能将人家也一并连累? “好,我答应你。”冉可馨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你可得说话算数。” “放心,我至于为难一个小毛孩子么。”孙洪江得意洋洋的笑,“不过前提是,你得跪下来给我把鞋擦干净,要不然今天的事情没完!”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见他如此欺负一个年轻姑娘,皆是眉头紧皱,心生恼火,但却敢怒而不敢言。 冉可馨只觉得满心屈辱,抬起玉手抹了抹水汽蒙蒙的大眼睛。 她把心一横,迈步正要往前去,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嗓音: “谁说我是学生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猛地一怔,旋即那一幅幅表情都变得诡异起来了。 冉可馨猛地扭过小脑袋,无比迷茫的眨了眨大眼睛:“你不是本校的学生?” 林宇歪了下头,一脸平静:“我说过自己是本校学生么?” 冉可馨呆愣了一会儿,琼鼻一抽,眼泪下来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她撒娇似的在对方胸口轻轻锤了一下,旋即破涕为笑,“都快把我吓死了,生怕你让人给开除...” 林宇盯着女子那张白皙的面颊,满心无奈,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其他人全都流露出如释重负之色,然后将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向了脸颊僵硬的孙洪江。 你拿开除这年轻人做要挟,威胁冉老师给你跪地擦鞋,现在证明人家根本就不是本校学生,你还能怎么办? 开除?你还开除个鬼啊! 孙洪江那张脸乍青乍白,恶狠狠喘着粗气:“不是学生,那就是校外的闲散人员!我这就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他们把人带走好好调查,没准儿是开学季混进来偷东西的呢!” 冉可馨秀眉倒竖,杏眼圆睁:“你这是无耻污蔑!” “哼,不查查怎么知道呢。”孙洪江冷笑,从桌子上拎起了话筒,准备拨号。 这时候,林宇慢悠悠走到一旁,扯过一把椅子安然坐了下来:“你莫不是一头蠢猪?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校外的了?” 屋子里所有人再度一怔,望着那神色淡漠的年轻人,一双双眼睛都瞪圆了。 “小子,你别跟我胡诌八扯。”孙洪江回过神,阴险的一呲牙,“既不是本校学生,又不是校外人员,怎么着?你还想说自己是老师?要不要给你个教授当当?” 林宇略一抬头,眼底流露出丝丝不易为人所察的嘲弄:“你们的院长可是叫关三立?让他过来见我。” 啪! 孙洪江一拍桌面,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小子算什么东西?关院长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生命科学学院院长关三立,可是业界闻名的老学者了,本身就是华夏科学院院士,又加之桃李遍布四海,身份地位极高。 孙洪江国外留学时跟随的导师曾经给关三立做过实验助手,他凭借这层关系,勉强能靠上关老爷子的徒孙,这才被推荐进了嘉安大学任教。 林宇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张口就要关三立老院士跑来见他,在屋子里所有人看来,都觉得他肯定得失心疯了。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小子该不是有精神问题吧?我怎么觉得他说话好像根本不经大脑思考?” “估计是什么都不懂,张口说大话呢,这样的人多了。” “不过关院长这几天都在学院,好像是为了迎接那个特聘进来的教授。”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林宇丝毫不以为意,嗓音依旧清冷:“让关三立过来看看,他手下的人都是什么货色。” “你是想请关院长来评理了?”孙洪江自以为是的点点头,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凭你这种小人物,请得动么!” 他才不相信眼前的小人物会同生物学界大名鼎鼎的关三立有什么交集,无非就是听说过关老爷子的名字,故意搬出来糊弄傻子罢了。 林宇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去告诉关三立,有个叫林宇的人,到了。” “好啊,你自讨苦吃,我就成全你。”孙洪江冷笑着,抬手指了指一名青年讲师,“你去院长办公室通知,就说有一个叫林宇的小子,要关院长亲自来见他,听老爷子怎么说。” 那青年讲师嘴角狠狠一抽,整张脸都青了。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啊?若是被关老爷子听了,还不得狠狠臭骂自己一顿? 不过他害怕孙副教授以后给自己小鞋穿,根本不敢违逆,只能是暗自嘟嚷一声“倒霉”,硬着头皮出去了。 孙洪江根本就不相信关三立能亲自过来,以那位老爷子的火爆脾气,听到这么没大没小的话,不骂人才怪了。 即便真来了也不怕,他向来都将自己当成关三立的嫡系,凭此在学院里耀武扬威,甚至很多学术背景不厚的正教授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 “小子,我一会儿看你怎么出丑!”孙洪江狞笑着道,“跟我斗,你还不配!” 第386章 林教授? 生命科学学院,位于四楼的院长办公室。 面颊瘦削、须发皆白的老院士伏在案头,盯着面前平摊开的实验数据直皱眉。他手里提着钢笔,不断在纸面上写写画画,发出“沙沙”的轻柔声响。 而在休息区的长沙发上,身着女士小西装、修身牛仔裤的魏玲玲正一手托住下巴,身子晃晃悠悠的直打瞌睡,面前摆放的半壶茶水早就凉了。 平常的这个时间段,她都在神虎堂教授刚入门的小弟子习武,但这几天却是个例外,她受了父亲魏坚的吩咐,赖在关三立院长的办公室里等一个人。 魏玲玲最讨厌等人,更何况还是等一个她只要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的人。 她自认为人生最屈辱的时刻,莫过于几个月前在神虎堂见到林宇,然后被那个混蛋头朝下扔进了垃圾桶。 “我早晚要报复回来!” 魏玲玲心下发了誓,每天在神虎堂拼命练武,盘算着有一天能找回场子,让那个小家伙抱着自己大腿哀嚎连连,告饶不止... 直到一个月前,父亲魏坚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了她的美好幻想。 “你去买几件漂亮衣服,好好打扮。过一阵子嘉安大学开学了,去给林子轩做助手。” 魏玲玲惊愕的瞪圆了美目,手一松,三百斤重的杠铃轰然落地: “我不去!” 魏坚把虎目一瞪:“胡闹!你爹我腆着一张老脸,缠了吕长涛好长时间,搭进去了三瓶陈酿,才给你求到了这么一个机会!你敢不去,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见老爹发了火,魏玲玲小脑袋一缩,不敢吭声了。 “啧啧啧,你咋这么黑呢?”魏坚上下打量自己闺女一番,眼底满是挑剔,“人家大学里漂亮姑娘那么多,个顶个水水润润,就你黑的跟块炭似的,林子轩怎么可能喜欢?” 魏玲玲长年习武,皮肤紧致,显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虽然黑了一点儿,但却丝毫不显得粗糙,反而充斥着一股别样的野性之美。 她低头瞄了瞄自己,差点儿没崩溃:“不是让我给那小子当助手么?跟美丑有什么关系?” “废话,你不好看,林子轩怎么舍得教你东西。”魏坚捋着颌下虎须,将嘴一撇,“再去买点儿化妆品,好好擦一擦,瞅瞅你成什么样子...” 于是乎,魏玲玲就怀揣着满肚子火,咬牙切齿的走进了大学校园。 她本就模样漂亮,身材高挑,又经过了刻意打扮,展现出一种别样的英气之美。 这种气质独特的极品美女,往往更能引起男人的注意。所以几天下来,她遭遇了不计其数的搭讪,简直烦不胜烦。 魏玲玲身子狠狠一晃,蓦地苏醒过来,一脸茫然的问:“几点了?” “快下班了。”关三立缓缓摘下了老花镜,笑容慈祥,“丫头,今天可以回去了。” 魏玲玲抬手揉了揉美目,恨得直咬牙:“这个姓林的真不是东西!又让本姑娘白等了一天!” “哈哈哈哈,林先生毕竟是非常人物,耐心等一等嘛。” “我爹也真是老糊涂了,那小子才多大点儿?能有什么本事?”魏玲玲忿忿的嘟嚷,“我魏家神虎术名满全国,博大精深,还需要人教?” 关三立老眼微微闪烁,但却没说什么。 老友魏坚的一番苦心,他能够体会得出来。只不过面前的丫头太年轻了,还不清楚这将是一份多么巨大的机缘。连校长吕长涛都要亲自相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 “哼,别以为江南巨擘有什么了不起,依我看,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毛头小子。” “丫头,林先生的本事,以后你自然会明白。”关三立面沉似水,手指轻叩桌面,“不过我得提醒一句,你爹好不容易给你谋求的机会,别浪费了。” 面对长辈的训诫,魏玲玲不敢违逆,只能抿着嘴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 “进来。”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是两年前刚聘进学院的讲师: “关院长,那个...孙教授让我过来...” “孙洪江啊?”关三立整理着桌上的实验资料,头也不抬的问,“那小子什么事儿?” 青年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开口:“有一个小孩儿在我们办公室,吵着要见您老。” 关三立是国内知名的生物学家,自然也不乏一些爱好科学的小孩子将他视作偶像,偶尔会被家长带来索要签名合影。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去见了。”他皱了下眉,声音有点儿发闷,“给两块糖,帮我打发了。” 青年讲师嘴角猛地一抽:“不不不,不是那么小的孩子。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自称叫什么...林宇?” 关三立猛地抬起头与魏玲玲对视在了一起,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林宇?那不就是吕校长千叮咛万嘱咐的林子轩么... 林子轩这三个字更为人所熟知,但毕竟是一个化名,出任嘉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只能用俗世的真正名字,便是林宇。 青年讲师也颇为郁闷的挠了挠头,转身就要走:“关院长,您老好好休息,我去帮您打发了。” “给我滚回来!你到底会不会讲话?二十岁还叫小孩儿么?”关三立狠狠一拍桌子,气呼呼站起来,“快!快带我去见林教授!” “啊?”青年讲师身子一僵,顿时就懵了,“林...教授?” ... 此时此刻,二楼办公室的孙洪江正抱着肩膀,满脸嘲讽的阴笑不止。 冉可馨往林宇身旁凑了凑,惴惴不安的问:“你到底要搞什么啊?别胡闹...” 孙洪江嗤笑了一声:“关院长要是不来,我就给保卫科打电话,把这小子带走查查底,兴许还是个惯偷呢。”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正是那青年讲师去而复返,满头大汗的吁吁喘气: “关...关院长来了!” 第387章 快给林教授道歉 青年讲师直喘粗气,抬手抹了抹脑门子上的虚汗。他再度将视线投向了端坐于椅子上、神色泰然自若的年轻人,联想起之前关院长的那番话,内心无比震撼。 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啊,孙洪江真是失了心智,竟然敢得罪到他头上...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则是一片惊讶: “关院长还真亲自来了?” “老院士近两年身体不好,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估计是看在孙教授的面子上,破例过来看看情况...” 孙洪江先是流露出一抹意外,旋即满不在乎的阴恻恻一笑:“你小子就算请动了关院长又能如何?我算他老人家半个徒孙,论关系不知道比你亲近了多少。咱俩比较起来,你觉得他会选择帮一个外人?” 冉可馨俏脸微微一变,眸底不禁泛起了丝丝担忧。 对方这番话纵然嚣张可恨,却也并非空穴来风。孙洪江是学院重点培养的人才,又与领导有些交情,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屡次刁难自己。 如同林宇这般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人物,即便真能把关院长请来,也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守在门口的青年讲师一咧嘴,急忙说道:“孙教授,您误会了,他不是什么外人,而是...” “而是什么?”孙洪江打断了他的话,一脸嘲讽之色,“你干脆说他是咱们学院的教授算了!” 青年讲师一张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却忍不住神色滑稽。 大学教授又不是大白菜,哪有这么便宜啊?以这小家伙的年纪,上没上大学都很难说呢,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太大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正是生命科学学院院长,关三立。 孙洪江身子一凛,急忙起身相迎,满脸恭敬笑容:“关老,真不好意思,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还要劳烦您...” 关三立停下脚步,目光在屋子里一扫而过,然后就停留在了林宇身上。 “林教授!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是把您盼来了!”他好像旋风一样的冲了过去,堆起笑脸,“我代表生命科学学院,欢迎您的到来!” 全场目瞪口呆。 林...教授? “您...您...”孙洪江大张着嘴,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他无比震惊的望着这一幕,不经意间抬脚踩到了碎裂的玻璃碴,鲜血很快染红了袜子,但却浑然不觉。 站在门口的青年讲师望着办公室里一张张僵硬的面颊,心下微微一叹。这样的场面,谁又能想象得到?孙洪江平日里嚣张跋扈,今天终于踢到铁板喽... 在一道道呆滞的目光注视中,林宇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身,与关三立主动伸来的手掌轻轻一握:“关院长,你好。” “您好您好。”关三立爽朗大笑,转而面对办公室里其他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学院新聘的林教授。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他请教,也希望林教授能帮我们多培养几个优秀人才。” 屋子里这些人彻底懵掉了,眼前这么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就是那位吕校长特别聘请进嘉安大学的教授? 开什么玩笑啊?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么年轻的教授,不是见了鬼么! 沉寂了十多秒钟,众人才猛地反应过来,全部起立鼓掌: “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林教授到来。” “林教授,以后请多多指教!” 这间办公室,除了孙洪江这一位副教授,剩下的全是讲师。他们平日里面对孙洪江都要低眉顺眼,如今见到一位从天上掉下来的正教授,哪有不热情相待的道理? 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学术大牛,资源丰富,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跟他搞好关系,绝对错不了。 孙洪江双拳紧攥,整张脸都青了。他三十岁出头做了副教授,放眼国内都算极为罕见,向来以此为荣,沾沾自喜。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子,比他年轻十几岁,还稳稳压了他一头,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倘若不是关三立平时态度严谨,为人做事一丝不苟,他都要怀疑这是专门为他开的天大玩笑了! 冉可馨玉手捂住微张的小嘴,踩着高跟鞋一直退到了墙角。她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那面貌清秀、神色淡然的年轻人,心下不禁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这小家伙,竟然是一位教授?未免太夸张了吧? “林教授,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个是孙洪江,叫他小孙就行了。他也算咱们学校的明星学者了,科研能力很强,您有什么实验项目可以考虑提携他一把。”关三立笑呵呵的介绍道,“小孙啊,你快过来。以后再有什么问题,要多多向林教授请教。” 他偏头看向了孙洪江,猛地一怔,紧接着一张老脸就阴沉下来了:“你搞什么?在办公室怎么不穿鞋啊?还懂不懂点儿礼貌?” 孙洪江一张脸比哭丧还要难看,脚下半步踉跄,又踩到了一块碎玻璃碴子,疼得龇牙咧嘴。 冉可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好机会,当即撇了撇小嘴,故意在背后捅刀:“孙副教授刚刚还说,林教授是个惯偷呢。” “什么!”关三立吓了一跳,旋即怒声问道,“孙洪江!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我...我...”孙洪江干张着嘴,结结巴巴,简直欲哭无泪。 关三立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嗓音严厉:“你真是太不像话了!快给林教授道歉!” 他心里直冒火,林子轩那是江南巨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家不缺钱不缺势不缺名,凭啥跑你们学校来做一个教授?还不是吕校长礼贤下士,客客气气换来的么。 为了实验项目能够顺利进行,好不容易才将这尊大神请来,如果被孙洪江三言两句就给气走了,校长吕长涛还不得找他拼了老命? 第388章 求您收了我吧 “我平时都是怎么告诫你的?做学问之前要先做人,连人都做不好,你还搞什么科研?”关三立脸颊紧绷,沉声呵斥,“孙洪江!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向林教授道歉!” 孙洪江紧咬牙关,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对不起!” 办公室里其他人见他那张脸好像被霜打的茄子,都暗暗觉得畅快。这家伙平日里狂妄自大、傲慢无礼,暗中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大家都没什么身份背景,敢怒不敢言罢了。 林宇负手站在那里,将嘴轻轻一撇:“不够诚恳。” 所有人的表情都古怪起来了,别看这位新来的林教授年纪小,但明显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以后可得当心了... 关三立微微一怔,旋即声色俱厉:“对!不够诚恳!你这算是什么态度?连我都看不过去!鞠躬道歉,重新再来一遍!” 孙洪江身体好似过电一般的剧烈颤抖,牙齿咯咯打战:“关院长,这...这就有点儿太过分了,我好...好歹也是个教授...” 冉可馨翻个大白眼儿,见缝插针的提醒:“副的。” “你污蔑林教授的时候,可曾考虑过他的身份?现在让你鞠躬道歉,就受不了了?”关三立个性耿介,又对林宇极为看重,训起话来一点儿情面也不留,“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你就走!我给你开封介绍信,把你送到三才学院去!” 这番话一出口,办公室里一片震惊。 这位林教授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居然能够让关院长这么重视,甚至不惜将孙洪江这颗明日之星撵走? “三才学院”是嘉安市郊区的一所民办院校,地方偏僻,教学资源薄弱,这几年一直都是嘉安大学的重点帮扶对象。但这所学校的学生多半是游手好闲之辈,入学只为了混个文凭,去年还出过几起学生围殴老师的恶性事件,所以颇有几分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 关三立是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完全能以帮扶为由,将孙洪江安排过去“锻炼”一阵子... 不过那样一来,这位享有明星学者美誉的副教授,后半生的前途基本也就毁了。 孙洪江听到“三才学院”这四个字,整张脸就绿了。 “关院长,您老别生气,我绝对...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他满心的惶恐不安,连忙摆手,嘴唇哆哆嗦嗦,“我手头的课题还没完成,您可...可千万别...” 他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赶紧冲着林宇一躬到底:“林教授,先前都是我不对,给您道歉了,您多多担待!” 虽然孙洪江道歉的对象是林宇,但冉可馨也跟着出了一口恶气,美目泛起光彩,开心得不得了。倘若她生着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现在早就摇晃起来了。 关三立有点儿尴尬的搓了搓手:“林教授,您看这...” 林宇懒得同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视线:“算了。” 关三立心下一松,他毕竟做过好些年领导,场面上的事情颇为熟稔,声音反而比先前更严厉了几分:“林教授心胸宽广,今天原谅你了。但你自己不能松懈,回去好好反省,写一份检讨书交给我,听明白没有?” 孙洪江垂头丧气:“听见了。” “嗯,这还差不多。”关三立无比严肃的点点头,一扭身又堆起笑脸,“林教授,我们为您安排了独立办公室,这就带您去看看。还有学院里的其他老师,也让您顺便认识一下...” 林宇应了一声,在关三立的陪同下转身正要往门外走,却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子嗓音: “林...林教授...”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偏过头望了一眼。 冉可馨抓住这个时机,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步:“您初来乍到,应该还没选助教吧?” 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满心忐忑,连掌心都沁出了冷汗。 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眼前这个小家伙不带她走,那就只能辞职,卷铺盖滚出嘉安大学了。 关三立面露不喜:“小冉,你给孙洪江做助教还不到三个月吧?这算是什么意思?还懂不懂规矩了?” “对,关院长,冉可馨是我的助教。”孙洪江赶忙出言,目光有些阴狠,“我最近教学任务繁重,很需要有个人帮忙。” “年轻人嘛,心态沉稳一点儿,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关三立谆谆告诫,“林教授到嘉安大学主要是为了搞科研,教学任务不重,而且我们也给他安排了助理...” 冉可馨那两条好看黛眉紧紧拧起来,长长的睫毛颤动,连声音中都隐隐透着哭腔:“林教授,您...您就收了我吧...” 林宇嘴角蓦地一扯,心里别提多古怪了。我又不是法海,你又不是白蛇,收你做什么? 不过女孩儿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让人有点儿不忍心拒绝,他略一沉吟,淡然开口:“好吧,你跟我过来。” 孙洪江猛地往前踏出一步,尖声尖气的叫嚷:“关院长,这可是我的...” “行啦行啦,既然林教授亲自开口要人,那就给他嘛。”关三立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也不用担心,我一会儿把小吴分派给你,他这几年锻炼的不错,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 小吴以前是学院一位老教授的助理,不过半年前那位老教授发病去世,哪个老师都不愿意接收,他就清闲下来了。原因倒也很简单,小吴助教身高一米六,体重三百斤,上四层楼都能呼哧呼哧喘上老半天... 孙洪江脸颊一抽,当场就被气歪了嘴,差点儿没犯了心脏病。而办公室内的其他讲师则躲在办公桌后,幸灾乐祸的窃笑不已。 这家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了年轻貌美的女助教冉可馨,换回来一个大胖子,这回可算是有苦头吃了。 冉可馨无比兴奋,旋身勾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包包,眯起大眼睛挥了挥玉手:“孙副教授,拜拜喽。” 第389章 还有送美女的好事? 关三立笑呵呵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教授,请。” 身为学院院长,老爷子这幅姿态摆得很低了,但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实验项目能成,哪怕对着林宇鞠躬弯腰也欣然乐意。 毕竟这一次的科研项目,太重要了... 关三立盯着年轻人淡然自若的侧脸,心头默默思量: “但愿如吕校长所说,这小子真能完成我多年以来的夙愿...” 办公室里那些人望着林宇在关院长的陪同下出去了,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人家二十来岁就已经是教授了,自己混了大半辈子还只是个讲师,这么多年学问都做到狗身上去了。 不过在惭愧的叹息声中,倒也有那么两三个人表露出了不忿: “那小子有什么本事?凭什么一进来就做教授?” “在嘉安大学得靠科研能力、教学水平来说话,他不就是个找关系混进来镀金的嘛。” “哼,这样的人简直是不学无术,败坏咱们百年嘉大的风气!” 孙洪江咻咻喘着气,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他身子一晃,这才感觉到脚下扎了玻璃,登时疼得惨叫连连。 其他人被声音吸引,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而后视线中便充满了浓浓的戏谑。 人家冉老师不喜欢你,偏偏要死缠烂打,以权谋私。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吃到苦头了吧? “都看什么!”孙洪江把眼一瞪,气急败坏的嚷,“我脸上有花?很好看?” 办公室里这些人赶紧挪开视线,低下头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林宇是受领导器重的正教授,他惹得起孙洪江。可大家都是小人物,着实惹不起啊... 孙洪江扶着桌面,小心翼翼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倒抽着凉气。他伸手去拔扎在脚上的碎玻璃,直疼得龇牙咧嘴,额头青筋暴起。 “妈的,这事儿绝不算完!一个毛头小子,也想跑到老子的地盘上耍威风,你做梦!”他恶狠狠的咒骂,“你不是有关系么,我就让你...” 停顿了片刻,他忽然抬起头:“老院长最近还在疗养么?” 此话出口,那些正准备下班的讲师们身体齐齐一僵,旋即便明白过来了什么,一个个脸色都有点儿不太自然。 孙洪江口中所称的“老院长”,乃是生命科学学院的上一任院长、生物学界的泰斗人物,朱国光。 那可是在国外享有盛誉,在燕京方面都说得上话的老学者了。如果真论起资历背景,关三立也要差了不止一筹,就连嘉安大学校长吕长涛都得陪着笑脸,卖那位老爷子三分情面。 朱国光老先生已近九十岁高龄,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一直都住在疗养院里。孙洪江突然把这位大人物提起来,显然是不怀好意。 “呵呵,那小子叫林宇对不对?”孙洪江呲着牙冷笑,眼底泛起了一抹戾色,“如果被老院长知道,他们将一个狗屁不通的小子聘进学院里做教授,肯定会大发雷霆吧...” 他暗暗做了决定,抽时间去拜望一下朱国光老先生。他惹不起林宇,可有人惹得起啊... ... 关三立无比热情的引领林宇在学院里参观了一圈儿,然后才带着他上了顶楼,推开一间屋子的门。 “林教授,这是我为您准备的办公室,您看看可还满意?” 冉可馨进入生命科学学院两三年了,还是第一次来到顶楼,不由得满心好奇。她跟在后头,忍不住抻着小脑袋偷偷瞄了一眼,登时就被吓了一大跳,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办公室面积足有七八十平米,配有休息间和助理室。装修豪华考究,红木地板光亮如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能够将整个嘉安大学一览无余,景色独好。 这么高的规格待遇,即便是那些知名学者、特聘教授也远远无法企及,这小家伙究竟是什么背景,值得学院花这么大手笔? 冉可馨真是越想越不明白了... 一位妙龄女子正在俯身擦桌子,穿修身牛仔裤、休闲小西装,脑后扎着乌黑的马尾,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清爽。她听到动静转过来,一张满含英气的精致俏颜显露出尴尬神色。 毫无疑问,正是魏玲玲。 她撇了撇小嘴,才吞吞吐吐的叫出一句:“林...林教授好。” “老魏家的丫头,林教授想必已经认识了。”关三立干笑了两声,“从今天开始,玲玲就是您的贴身助理,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冉可馨见到这一幕,微张着红润小嘴,彻底懵了。 搞什么?跑到大学做教授,还给送美女?我咋从来没听说过这等好事? 林宇对此置之不理,慢悠悠踱进屋子里,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座校园。 “晓晓就在这里啊,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默默思量,一想起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女孩儿,心头便不禁泛起丝丝暖意。 魏玲玲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林教授,我爸说了,让我在你手下做事。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咱俩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已经有了一位助教,不需要多余的人。”林宇嗓音平缓淡然,“你可以走了。” 魏玲玲真没料到对方还会拒绝,愣了一会儿,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关三立。 “咳咳,林教授,小冉是助教,负责教学研究上的事。”关三立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但您的饮食起居,最好还是要有一个人专门照顾,玲玲这方面刚好很擅长...” 林宇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我说了,不需要。” 关三立一咧嘴,不禁流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无奈表情。 魏玲玲神色错愕,当场就傻了眼。 这可怎么办?如果就这么回去了,还不得被老爹魏坚打断腿? 她上下打量了冉可馨一番,气哼哼的问:“林教授,我想要个解释。我哪里比她差了?你凭什么选她不选我?” 第390章 我是在夸你 要不是老爹魏坚凶巴巴的逼迫,魏玲玲才没兴趣跑到嘉安大学做什么贴身小助理,搞得自己跟个小保姆似的... 不过她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见林宇流露出一副“你很多余”的傲慢态度,顿时火大。 “凭什么啊?本姑娘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有美貌,哪里不如她?”魏玲玲将马尾辫一甩,拳头掰得嘎嘎作响,“你信不信?就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我一人单挑五十个不成问题,不服就让她跟我练练手?” 冉可馨一缩小脑袋,吓得娇躯瑟瑟发抖。 怎么着?给林教授做助教还得能打?这可太为难奴家了... 林宇慢悠悠转过身形,蛮认真的上下打量了魏玲玲一番,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你不合适。” 魏玲玲两手叉腰,将胸一挺:“我哪不合适了?你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你就是气量狭隘,公报私仇!我不服!” 林宇微眯着眼,语调平淡:“我喜欢蠢笨一点儿的,比较听话。” 这倒是句实话,他需要助理踏踏实实做事,少提意见,诸如魏玲玲这种刺头儿,显然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冉可馨被打击得泪流满面:“林教授,我觉得你是在骂我...” “并没有。”林宇目光和善,“只是在夸你比较听话。” 冉可馨:“...” 林宇漫不经心的一甩手,好像是在赶苍蝇:“你现在能走了么?” “别...别啊...”魏玲玲急忙往前凑了半步,张着小嘴结结巴巴,“我...我其实也挺蠢的...” 她脑袋好像缺了根弦,抬手一指冉可馨,张嘴就来:“你尽管放心,我肯定比她还蠢还笨,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这次轮到林宇彻底无语了。 关三立嘴角一阵剧烈抽搐,轻咳了两声:“林教授,玲玲真心实意在您手下做事,要不...就两个人都留下来吧。” 林宇望着两位亭亭玉立的大美女,怏怏不快的点了点头。 他这次是为了洛晓晓才来嘉安大学,没成想还没见到前世恋人的面,身旁就先多了两名极品美女,成什么样子嘛。 “林教授,您先熟悉一下环境,不急着开课。”关三立呵呵笑道,“今天不早了,一会儿让玲玲带您去住处看一看,有什么需要再吩咐,我会安排人办妥。” 他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留下林宇在办公室里,面对着两位人比花娇的大美女愁眉不展。 冉可馨主动提议道:“林教授,今天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我请你去食堂吃点儿东西怎么样?” “我也饿了。”魏玲玲揉了揉瘪下去的小肚子,“足足等了林教授一天,都快要把我给饿死了。” 林宇闷闷的点了下头,三个人便离开办公室,一起往就近的食堂走去。 正值晚饭时间,食堂里人很多,男女学生络绎不绝。 林宇带着两位祸水级美女,想要不惹人注意都难。他们一进来,就引得满场所有人纷纷投去意味深长的视线。 “大美女诶,真是极品,不知道我能不能要来联系方式...” “别做梦了,没看到人家都名花有主了?” “我艹,那小子是谁啊?” 林宇的俗世相貌也算是有点儿小帅,但若是同冉可馨和魏玲玲般配起来,那就显得太普通了。 所以在众人的心里,都下意识认为这是某个招摇过市的豪门阔少,带着自己的两个小情人跑到食堂体验生活来了。 “可惜了两位大美女,真是瞎了眼。” “哼,谁让人家有钱有势呢。” “唉唉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当然也有几个生命科学学院的学生认出来了冉可馨是副教授孙洪江的助教,根本就不是什么豪门阔少的小情人。不过这种声音毕竟微弱,很快就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忿恨、嫉妒声中... 林宇又恢复了那副淡然冷漠的样子,对周遭的议论纷纷置之不理。 冉可馨羞红了脸,端着餐盘缩在靠窗的餐桌旁,眸光躲闪。 而魏玲玲则是霸气范儿十足,眨着大眼睛将那一道道投射而来的暧昧视线顶了回去:“你瞅个屁?欠抽是不是?不服过来招呼两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再怼进去?” 这位“大姐头”的气场太强大,那些柔柔弱弱的在校学生何曾见识过这等场面?当即默默低下头,认了怂,不敢再吱声。 魏玲玲冷声一哼,咕咚咕咚灌下去了一碗汤,看得对面的冉可馨目瞪口呆。 “林教授。”冉可馨白嫩的脸蛋儿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咱们学校有专门的教工食堂,环境比这里要好很多。” 魏玲玲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模模糊糊的嘟嚷:“他受特殊照顾,学校给安排了湖畔别墅,饮食有专人负责,不用去教工食堂。” “湖畔别墅?”冉可馨张圆了小嘴,被吓了一跳。 嘉安大学有一座环境优雅怡人的求真湖,一面向学生开放,另一面则是别墅区,全封闭式管理。能够住进去的人物,都是学校的顶级学者、特聘教授,或者前来参观访问的贵宾。 “他是吕校长请来的大人物,湖畔别墅算什么?”魏玲玲指了指正在低头吃饭的林宇,满不在乎的道,“他住的地方,还是最高档的一号别墅呢。” 冉可馨贴心的提醒:“你嘴角有饭粒。” 魏玲玲掰着手指:“除此之外,还有专车、独立教研室、特别津贴...” 冉可馨再度提醒:“你嘴角有饭粒。” 魏玲玲恶狠狠的磨了磨银牙,将嘴角的饭粒舔掉:“你真烦。” “我有强迫症。”冉可馨一抿小嘴,偷偷瞄了默不作声的林宇一眼,身子往前凑了凑,“打听一下,林教授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魏玲玲正想回答,四面八方忽然响起了纷纷不绝的窃窃私语: “洛校花来了!洛校花来了!” “快看快看,好美啊...” 魏玲玲一愣:“洛校花是谁?电影明星?” “咱们学校的大校花,洛晓晓。”冉可馨俏脸倏而变色,只因为她发觉坐在自己旁边、始终淡然处之的林宇,身体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第391章 美女好看么? 在整个嘉安大学,洛晓晓是无可争议的校花,受无数人仰望的天之骄女。她每出现在一个地方,都能引来无数道满含倾慕和艳羡的目光。 这个女孩儿,家世背景、身材容貌、头脑品行,无一处不完美,更像是一位跌落凡间的九天仙女。 她参加的社团,火爆空前。她参加的活动,人满为患。论号召力强过学校领导,论吸引力胜过电影明星。 哪怕是陈鸿明那位人中龙凤,每天像条狗似的跟在后头苦苦追求,很多人也总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点儿无法弥补的差距。 在众人的心目中,即便是江南首富、乌衣门第的陈家大少,也配不上这等天仙一般的绝代佳人。 因为她是洛晓晓,独一无二,风华绝代,以至于让人很难想象出,何种男人才能有幸成为她的男朋友。 曾有嘉大校友在学校论坛上感叹:“能够将洛晓晓娶进门的男人,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时至今日,这条评论的热度,依旧保持着论坛开站历史上的第一名。 由此,洛晓晓在嘉安大学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所以当年轻女孩儿始一出现,就令得无数人为之屏息凝神,双眼发直。 一袭白衣胜雪,身段窈窕纤细,皓齿明眸,仙姿独韵。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精致的面颊白皙绝美,堪称倾国倾城之貌。 嘉安大学地处江南水乡,钟灵蕴秀之地,美女数不胜数。倘若单是样貌无可挑剔,显然配不上这位洛大校花独一无二的名气。 在这年轻女孩儿身上,有一股淡然出尘、缥缈若仙的独特气质,让人只要一走近,便觉得心神清明、杂念全消,仿佛周遭的温度都能够随之而下降。 凡俗之子会被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吸引,为之沉溺一生,但却想不通是为什么。 不过两世为人的林宇静静坐在靠窗的角落,身体僵硬,双目一眨不眨盯住女孩儿那张姣好俏颜,却是低低吐出了两个字:“道韵。” “啊?”身旁的冉可馨没听清楚,小脸满是迷茫,“倒什么?您要喝汤?” 林宇简直哭笑不得,缓缓摇了摇头,从远处收敛了视线。 其实两三个月前,在郊外救下洛晓晓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端倪。在这个女孩儿身上,有一种相当玄奥的道韵,那分明是很多修真大能方才拥有的独特气质,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也不曾具备。 为什么?上一世的洛晓晓也是如此么? 林宇不知道,毕竟他前世不过一介凡俗,逃往海外才开启修行之路,根本没能力察觉到这些细枝末节。 凡人面对无穷无尽的未知,总是会感受到茫然惶恐。 即便是威名远播天下、登临武道之巅的林子轩,也无法免俗,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是谁时空交叠那一刻转动了轮回,是谁眼含清泪镌刻下往生的契约,寂灭到永生,从何而来?从何而去?谁应了谁的劫数,谁变成了谁的执念? 这一切对此刻的林宇来说,太过遥远了。 魏玲玲原本认为林宇就是一块毫无感情的石头,这辈子都不会对女人有丝毫兴趣。此时此刻,留意到对方那长久的失神惆怅,她知道自己错了。 说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那是扯淡。只因为自己在人家眼里,既不是香,也不是玉,就配塞进垃圾桶扔掉罢了... “美女很好看么?”魏玲玲心下窝火,把餐盘敲得咣当作响,恨不得将“不高兴”三个字写在光洁的脑门儿上,“眼都看直了!色胚!” 冉可馨抿着小嘴劝道:“也不能这么说林教授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不得不承认,虽说自己和这位性情火爆的魏大姐都算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大美女,但同人家洛大校花比起来,还真就有着不小的差距,也难怪心高气傲的林教授瞧不上眼。 魏玲玲气呼呼的哼哼:“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人家美得跟仙女似的,就算你是...” 话音戛然而止,冉可馨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什么?” “没什么。”魏玲玲将后半句话生生咽回去,憋得脸蛋儿微微泛了红,“就是警告他别老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 “你跟咱们林教授究竟是多大的仇啊?”冉可馨莞尔娇笑,言下略一停顿,“这位洛大校花是嘉安洛氏集团的千金小姐,身份地位相当不俗,明年毕业就要接手家里的上市公司。我听说陈家大少追求了她好些年都没有成功,林教授嘛,估计也没戏哦...” 她话说得隐晦,却是在暗中劝林宇不要生非分之想,以免将来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哪怕你二十岁就做了嘉安大学的教授,未来前途无量,但同洛晓晓那等天之骄女相提并论,差距还是太大了。 魏玲玲拧了下柳叶弯眉:“陈大少?你说的是首富陈家的陈鸿明?” 冉可馨吐了吐粉舌,偷偷抬起青葱玉指遥遥一点:“喏,跟在洛校花身后的那位护花使者,就是陈大少哦。” 魏玲玲再度扭头去望,这才发觉洛晓晓身侧还陪伴着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英俊潇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他只需要视线随意一扫,就能让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瞬间羞红了脸。 相貌、气度都属一流,无愧人中龙凤之名,正是嘉安陈家的大少爷,陈鸿明。 那个女的应该是洛晓晓的好闺蜜,同样是堪称祸水级别的大美女,身段婀娜如蛇,顾盼之间,别有神采,好像能把无知少男的魂儿也一并勾走似的... 绿叶配红花,可是这绿叶的阵容也未免太奢华了... “唉。”冉可馨幽幽一叹,“陈大少人中翘楚,又帅又专情,天底下还能有谁比他更优秀?这么好的男人,洛大校花都瞧不上眼...” 魏玲玲翻了个白眼儿,心里直犯嘀咕。 真是个蠢丫头,比陈鸿明更优秀的男人很难找么?在你身旁就坐着一位呢!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但江南巨擘林子轩,的确要比那倚仗家族势力的豪门阔少爷强太多了... 第392章 恰似故人来 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有洛晓晓存在的地方,就会自动变成引人注目的舞台。 她对此也深感无奈,但好在这么多年过来,每日受万众瞩目,早已经习惯了。 “晓晓,这个周末有空么?”陈鸿明满脸温和笑容,目光炯炯的盯着女孩儿那张绝色俏颜,“带上心柔,咱们一起去玩儿好不好?” 他坐在桌子对面,面前的餐盘沦为了摆设,里面的食物一口没动。对于这位江南首富陈家的大少爷来说,到学生食堂来吃饭有失身份,若不是为了追求洛大校花,才不会屈尊降贵跑来这种地方遭罪。 洛晓晓将一缕青丝拢到耳后,轻舒一小口气:“陈少,你别费心思了,我很早之前就说过...” “我明白,朋友嘛。”陈鸿明眼底掠过一抹晦暗,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你提醒过很多次了,我没忘。这只是朋友之间的邀请,你别多心。” “我不想去。”洛晓晓回答的很干脆,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她最近正在烦心,即便换做其他人邀请,也没有出去玩儿的兴致。 好闺蜜端着餐盘、腰肢款摆的走回来了,笑吟吟的问:“你俩聊什么呢?” 宁心柔,由于从小练舞蹈,身材绝妙、韧性惊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妖娆妩媚。从小到大,她是洛晓晓最好的朋友,平日里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成天黏在一起。 陈鸿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递了个眼色过去:“心柔,我刚刚同晓晓商量着周末出去散散心,你想不想去啊?” “散心?好啊,我也正觉得无聊呢。”宁心柔心领会神,赶紧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凑到了洛晓晓身旁,“我看你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是该出去转悠转悠了。” 她心下也觉得疑惑,自己这位好朋友平日里也算是开朗的人,过了一个暑假回校,突然就变得内向起来了。动不动就眉头紧锁、呆呆发愣,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洛晓晓没有吭声。 “晓晓。”陈鸿明不失时机的劝道,“心柔也这么想去,你就给个面子,陪陪她嘛。” 宁心柔顺势勾住了好朋友的胳膊,好似一只慵懒的小猫般撒娇,将小脑袋蹭了蹭:“晓晓,晓晓,你可怜可怜我,就答应下来嘛。” 洛晓晓无奈:“再说啦,你先放开我。”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希望,陈鸿明心下略微放松,冲着宁心柔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哎,你们注意到了么?那边....”宁心柔冲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笑嘻嘻的八卦道,“我刚刚打饭的时候听人议论,不知道是哪个大世家的公子哥儿,带着两位小情人体验生活来了。” 陈鸿明扭头瞥了一眼,正看到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淡然面颊。与冉可馨和魏玲玲两位极品美女比起来,他那张脸的确太过平凡普通,也难怪会引起一些风言风语。 宁心柔身子向前一倾,眨着大眼睛问:“你认识啊?” “不认识。”陈鸿明皱了下眉,旋即微笑着摇头,“学校里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公子,我全都见过面,这届新生里也没听说有什么显贵人物。看他年纪不大,行事就敢如此肆无忌惮,估计也就是哪个普通家族的不成器子弟罢了。” “哎呦,你陈大少眼界多高啊,那小子肯定不能跟你比嘛。”宁心柔将小嘴一抿,故意抬高了几分音量,“现在这些豪门阔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哪像咱们陈少啊,人家人爱的大帅哥,既专情又长情,偏偏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陈鸿明对这番话颇为受用,故作谦逊的微微一笑:“心柔你真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么好。” “就是这么好嘛。”宁心柔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我见过的那些年轻俊杰打包加起来,都不及你风采的一半。晓晓,你说是不是?” 洛晓晓头也不抬:“既然你这么喜欢,自己嫁给他好喽。” 宁心柔身子一僵,被这一句话怼的半晌无言。 “咳咳,咳咳,人家喜欢的又不是我。”她冲着陈鸿明做了个鬼脸,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然后另起话题,“不过那小子的两个小情人真的很靓诶,晓晓你看一看...” “关我什么事啊。”洛晓晓鼓了鼓粉腮,一脸无聊,“人家就是出来吃个饭,兴许只是普通朋友,你别这么八卦行不行?” “你看嘛,真的是大美女诶。” 洛晓晓被好闺蜜缠得哭笑不得,这才懒洋洋的抬起俏脸,投去了漫不经心的一瞥。 只一瞬间,她就好似被抽空了灵魂,变成了一架发条机器,傻呆呆僵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了。 “怎么会...这么像?” 几个月前发生在荒郊野外的那场剧烈爆炸,足以毁掉洛晓晓的整个人生。然而关键时刻,一位俊美如天神般的年轻男子出现,将她和父亲洛毅雄带离了险境。 那次事件太过匪夷所思,后来调查的警官甚至用“奇迹”二字来形容。洛家父女也出于各方面考虑,不得不将具体的细节隐瞒,只是在暗中调查恩人的下落。 但那个人就好像是一阵烟,来去无痕,无论洛家动用何种渠道,全都毫无所获。 除了父母,洛晓晓没对任何人提起那个人的存在,甚至于也包括自己的好闺蜜宁心柔。但她将满腹心事压抑在心底,却几欲成魔。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同自己有着很深切的纠葛,无比渴望着再见到对方一面,问问清楚,甚至为此郁郁寡欢,茶饭不思。 直至今时今日,她见到了林宇。 虽然她记忆中那个男人比林宇英俊了太多太多,但两个人的面貌却有着七八分相似。而且那种埋藏于心底深处的熟悉感,更让她下意识的确定,两者分明就是同一人! “晓晓?晓晓?”宁心柔无比茫然的歪着小脑袋,“你怎么啦?发什么傻?” 洛晓晓娇躯猛地一颤,玉手抖了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第393章 女神也搭讪? 随着修为加深,林宇对食物的需求已经越来越低了,没吃几口菜就将筷子按在了桌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旁边的冉可馨见他一个大男人的饭量居然比自己还要小,俏脸忍不住微微一红,也抿着小嘴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再吃了。 “这就不吃了?”魏玲玲瞪着大眼睛,捧起了第三碗米饭,“啧啧啧,浪费粮食诶,可耻可恨...” 林宇虽然没往洛晓晓那个方向去看,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那一面的动静。 他察觉到了年轻女孩儿的反常,眉梢倏而一动,淡声道:“可以走了。” 自己身边带着两位极品美女,又处在学生食堂这种人多眼杂的环境之下,显然并不太适合同洛晓晓见面。 “啊?这就要走?”魏玲玲嘴角一扯,支支吾吾的咕哝,“我...我才半饱...” 林宇斜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起身便往外走。 “好好好,全听你的。”魏玲玲一脸无奈的站起来,但手中的饭碗却始终都没放下,一边在后头跟着,一边往嘴里扒了几口米饭。 冉可馨也是满心疑惑,赶紧拎起包包紧随了上去。她心头暗暗思量,是不是自己和魏玲玲方才那番话,让这位林教授发脾气了? 三人没走出多远,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甜美的嗓音:“那位同学!请等一下!” “嗯?” 满场所有人全部循声望去,齐齐呆滞了。 洛晓晓小跑到林宇身后三四米远,蓦地停下脚步,俏脸由于激动而微微涨红:“你...你认识我么?” 宁心柔同陈鸿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晓晓这是怎么了?” “太奇怪了吧?我还从没见过她这样...” 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禁不住一脸懵逼,旋即流露出浓浓的古怪之色。 名满嘉大、风华绝代的洛大校花,所有人心目中的女神,竟然像个小迷妹似的追着一个毛头小子跑,涨红了小脸结结巴巴? 那一道道视线倾注在林宇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却也没发觉这家伙有任何可取之处... “这...这怎么回事?”冉可馨瞪着美眸,白皙的面颊上满是讶异,“莫非他们两个认识?” 魏玲玲也遭受了不小的惊吓,被一口米饭噎得直翻白眼儿。 “你问我...”她好不容易才将食物咽下去,抬手拍了拍丰满的胸脯,“我问谁去啊。” 林宇心下默默一叹,他本以为换回了俗世容貌,洛晓晓就认不出自己。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女人那敏锐的第六感。 怎么办?要承认么?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在洛晓晓面前?会不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质? 林宇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慢悠悠转过身形,一脸平静:“对不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四目相对,洛晓晓从面前年轻人那漆黑明亮的双瞳之中,再度找到了久违的熟悉之感。 面貌像,声音像,连目光都像... 她犹豫了一下,酡红着小脸,将白嫩玉手探进领口,掏出了那枚贴着胸口安放的玉牌递过去:“你记得这件东西么?有一个人把它送给了我,让我带在身上,永远都不要拿下来。” 林宇下意识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停滞了片刻,缓缓放下: “我没见过,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洛晓晓身子僵住了,眸底流露出了一抹黯然。 自己还真是想人想疯了,无论怎么看,面前年轻人与记忆中的那个形象都有很大区别,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当凭借感觉得出的结论无法被证实,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偏向于理智。 宁心柔快步跟上来,挽住了洛晓晓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眸底蕴着丝丝敌意: “晓晓,你没事吧?” 洛晓晓轻轻一摇头,抿了抿唇角:“对不起哦,可能...我真的认错人了...” 林宇忽然感觉有点儿心疼,阔别一世,好不容易重逢,居然还要欺骗。 晓晓啊晓晓,我不想在这份感情之上,为你添加额外的压力。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向你解释,到那时想怎么惩罚我都由着你... 他心下想着,嘴角泛起浅笑:“没关系。” “哎,你等等嘛。”见对方转身要走,洛晓晓又急忙轻唤了一声,“我...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么?改天约你出来吃个饭好不好?” 此话一出,四周又是惊掉了一地下巴,女神也搭讪? “晓晓,你得失心疯啦?”宁心柔咧着小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搞什么古怪啊?” 洛晓晓丝毫不理,扬起俏脸眼巴巴的望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不好?” 林宇沉吟片刻,闷闷的点了下头:“好吧。” 他反手将冉可馨无意间别在胸口的一支签字笔取了,目光四下一扫:“写在哪里好?” “我害怕弄丢了,就写在手上吧。”洛晓晓莲步轻移,俏生生凑到近前,伸出了那只白嫩玉手,“喏,我叫洛晓晓,你叫什么名字?” 林宇捏起女孩儿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在白皙的手背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淡声回答:“林宇。” 周围聚拢过来了许多人,一个个连眼睛都嫉妒红了。 那可是女神的手啊,居然就被这小子给...摸了?太过分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这块玉牌,是那个人留给我的。”洛晓晓另一只小手捏住晶莹剔透的玉牌,嗓音轻柔,“他也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件东西。” 林宇抬起脸,语调有些低沉:“或许你对他来说,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人。” 洛晓晓微张着小嘴,望着对方眼底那分明浓到化不开的温柔,理智的围墙又有了再度崩溃的趋势。 太像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像? “好了。”林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下了洛晓晓的柔软玉手,后退半步,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阴冷的声音:“这位同学,你等一等。” 林宇那张脸,一瞬间就沉下来了... 第394章 你脑子有问题 上一世,在流亡海外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林宇都沉浸在了对父亲的愧疚、对晓晓的思念、以及对陈家人的痛恨之中。 那时的他,柔弱、卑微,被人视作最底层的蝼蚁。甚至没有勇气多买一张船票,带着洛晓晓远走高飞。 “你带上我走,我们两个一起离开华夏好不好?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苦都愿意受...” 面对洛晓晓的哭诉,林宇退缩了。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带给深爱的女人幸福,不确定迎接自己的将是何种惨淡的未来。 林宇最后一次得知洛晓晓的消息,是她在家族的逼迫之下,与陈家大少陈鸿明订婚。 据说那天的订婚宴异常豪华,就连当时已身患绝症的宁心柔也盛装出席,送上了祝福。但洛晓晓却没有丝毫笑容,甚至当场悲哭失声,一度昏厥了过去... 紧接着,林宇被迫逃亡海外,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亡命之旅。他受过的苦无法想象,受过的伤同样触目惊心。 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嘉安的消息,直至十多年后,才在偶然的情况下听说洛晓晓在订婚晚宴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失踪,自此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宇为此痛断肝肠,他太低估了洛晓晓的决绝。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女孩儿同薛雨薇一样,骨子里都有一种耗尽生命底蕴、不甘随波逐流的执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陈鸿明苦心筹谋,最后却既没有得到人,更没有得到心,两手空空如也。 而林宇呢?同样无法承受这段感情的重量,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这一世,当林宇转回身形面对陈鸿明,面对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恨得咬牙切齿的仇人,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曾经被他视为苍天巨人一般的嘉安陈家,如今又算得了什么? 而这位声名赫赫、气度超然的陈家大少,与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一只小蚂蚁罢了。 “呵呵,既然晓晓认你这个朋友,那你从今往后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有什么麻烦尽管说,我会罩着你。”陈鸿明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伸出了一只手,“不过我得警告你,晓晓是很单纯的女孩儿,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面前这个小子平凡普通到不入眼,却让陈鸿明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陈家与洛家有生意上的牵连,两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他同洛晓晓从小就认识。追逐着这个女孩儿从小学、初中、高中、直至大学。 他绞尽脑汁、拼尽全力,追求了洛晓晓这么多年,依旧毫无所获。他并不气馁,始终坚信着锲而不舍,水滴就能穿石。 但今天林宇的出现,彻底打乱了陈鸿明的阵脚。洛晓晓面对这个年轻人的温柔、卑微,他此前从未见过... 什么才是人世间最深刻的绝望?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陈鸿明站出来宣誓主权,试图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带上紧箍咒,提醒对方不要有非分之想。 但他显然太过天真,因为站在面前的年轻人,并非某个普通世家的纨绔子弟,而是江南巨擘、天榜强者,林子轩! “你小子发什么傻?”宁心柔神色轻蔑的打量着林宇,盈盈笑道,“陈少主动跟你交朋友,还不快点儿道谢啊?” 四周的围观众人也尽皆流露出艳羡之色,望向林宇的目光中甚至透着丝丝嫉妒。 首富陈家的大少爷陈鸿明,那可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搭上这条关系,哪怕是借此沾一点儿光,都抵得上一辈子的奋斗了。 陈鸿明那只手在半空中僵了好一会儿,却没得到对方的丝毫回应。他收回了手掌,空握成拳,面色渐渐阴冷:“你什么意思?” 林宇轻声嗤笑:“警告我?你算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面对陈家大少还敢这么说话,这小子莫不是找死了? “他...他...”冉可馨吓得一张小脸都白了,下意识勾住了魏玲玲的胳膊,“他不要命啦?” 哪怕你是嘉安大学的教授,深受学院领导器重的年轻俊杰,也绝对惹不起首富陈家啊。 在满场惊愕莫名之际,魏玲玲却是慢悠悠吁一小口气,紧锁秀眉低下了头。唯有她知道,不要说是区区陈鸿明,即便面对陈家家主,林宇也有这个底气! 江南巨擘林子轩,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岂能被一个家族少爷要挟? 陈鸿明神色狠戾,微微眯了下眼:“你可知道我是谁么?竟敢这么说话?” “陈鸿明,你一个小小的嘉安陈家,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林宇脸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就算你爹陈吾南来了,都不配给我提鞋。” “你!”陈鸿明瞪圆了眼睛,当场火冒三丈。这小子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这么猖狂? 其他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打量林宇,当众侮辱嘉安陈家,还说家主陈吾南都不配给他提鞋,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你怎么说话呢!”宁心柔几步冲了过来,“赶紧给陈少道歉,不然今天没你的好果子吃!” 林宇满不在意的扫了她一眼:“有心给别人出头,还是赶紧去医院挂个号,查查脑子吧。” 宁心柔被气得娇躯战栗,秀眉倒竖:“你...你敢骂我?” “我只是提醒你,脑子可能有问题。” 林宇并没有骂人,他看在宁心柔是洛晓晓的好闺蜜份儿上,好心出言提醒罢了。 毕竟上一世的宁心柔,在大约一年后就检查出了恶性肿瘤,虽说凭借宁家的雄厚财力,动用最先进的手段积极治疗,让她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生命,但那种头发掉光、形销骨立的痛苦,可也绝非这等娇柔美人所能承受。 但这话听在宁心柔耳朵里,可就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你敢骂我...”她银牙紧咬,气得俏脸煞白,“我...我跟你没完!” 第395章 一问三不知 宁心柔差点儿没被林宇给气疯了,自己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也算是出面帮忙解围了吧?要不然真得罪了陈家大少,还能有好果子吃? 可这小子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骂自己脑子有病?猖狂,可恨! 她恶狠狠的一跺小脚,当场撸胳膊挽袖子,就动了拼命的打算:“我挠死你!” “心柔,够了!”洛晓晓捏住她的手腕拽了回去,冷着一张俏脸,“你什么意思?” “他...他...”宁心柔伸出手指,隔空对着林宇指指戳戳,好似恨不得将他捅成马蜂窝,“这小子刚才是怎么骂我的?你可听到了?” 洛晓晓丝毫不留情面:“你也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宁心柔干张着小嘴,顿时哑口无言。 面对自己这位好闺蜜,她有时候还真有点儿畏惧,对方身上那股女王范儿的气场太强了。 洛晓晓转而又望向了陈鸿明,悦耳的嗓音更冷了几分:“陈少,交什么样的朋友,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代我去警告谁。” 陈鸿明一脸尴尬:“晓晓,我这也是关心你嘛,这小子来历不明,难免...” “那我谢谢你了,但这种关心以后请越少越好。”洛晓晓最后将眸光投向了林宇,斟酌词句,小心翼翼的开口,“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先前话说得可能有点儿过分了,向你道歉。但你当众侮辱陈老先生,还骂心柔脑子有病,确实不应该。” 林宇静静望着她,声音一以贯之的清冷:“你以为各打五十大板,摆出一副中立的可笑姿态,就能缓解矛盾了?” 洛晓晓忽然察觉到对方的眼底似乎蕴着一抹恼怒,不由得娇躯微滞,俏脸泛起了错愕之色。 我做错什么了?分明是为了你好啊... 以嘉安陈家的势力,想要报复一个普通家族子弟,简直不要太容易。 “你就是个小糊涂虫,什么也不懂。”林宇深深望了女孩儿一眼,缓缓摇头,转身出门而去。 冉可馨与魏玲玲彼此对视,老老实实的跟随在他后面离开。 唯有洛晓晓僵立在原地,眨巴眨巴大眼睛,表情居然有点儿呆萌。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骂她糊涂呢。 而且她似乎还从刚刚那家伙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宠溺的意味... “我说什么来着?”宁心柔气哼哼的嘟嚷,“这小子狼心狗肺,不识好歹!” 陈鸿明阴沉着一张脸,始终没有说话,心思却活络开了。 林宇是不是?回头让人查一查,这小子究竟是哪个专业的学生,然后嘛... 今天的事,没完! ... 月下漫步,夜风撩人。 林宇背起双手在前面走,冉可馨与魏玲玲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位大美女所过之处,俨然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路人纷纷投来略显灼热的视线。 冉可馨着实感到疑惑,面前这小家伙也就二十多岁,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刚来到嘉安大学就做了教授,现在又引起了洛大校花的青睐,处处都透着不可思议。 她抿了抿小嘴,忐忑不安的道:“林教授,陈鸿明是嘉安陈家的大少爷,很不好招惹,您今天把他得罪了...” 身旁的魏玲玲直接打断:“他要是害怕陈家,今天就不会说出那番话了。” 她将先前林宇对待洛晓晓的温和瞧在眼里,再联想到自己被塞进垃圾桶的惨痛经历,心下火气正盛,说话也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儿都不客气。 冉可馨惹不起这位脾气火爆的大姐头,眼见前面就是教职工宿舍楼,赶紧道了别,灰溜溜跑掉了。 “林教授,天已经不早了。”魏玲玲晃了晃脑后的马尾辫,强耐着满心恼火,“我带你去湖畔别墅休息,怎么样?” 林宇停下脚步,扭头望着她,颇有些厌嫌的问:“你需要同我住在一起?” 魏玲玲一怔,旋即摇晃着小脑袋:“不是啊,关院长给我安排了单人公寓。” “哦,那就好。”林宇如释重负的轻舒了一口气,“走吧。” 魏玲玲眨了眨美目,陡然醒悟过来,俏脸“腾”的翻涌起一片潮红。 “林子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气急败坏的叫嚷,“就算你愿意,本姑娘还不愿意呢!” 一位不到二十岁的教授,很快传遍了整个生命科学学院,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很多其他学院的老师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跑过来探听消息。 老一辈的学者们叹息连连,那些校领导为了巴结关系,投机钻营,竟然把一个毛头小子聘进来做教授,将嘉大搞得乌烟瘴气,简直荒唐可耻,有辱斯文。 冉可馨回原来的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楼上,不出意外遭受了同事们的包围: “冉老师,林教授到底是什么身份?该不是吕校长的亲戚吧?” “难道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莫非是河东林家府的人?” “小冉,林教授以前是哪个大学的高材生啊?” “我...我不知道啊,没听林教授提起过...”冉可馨一问三不知,更加印证了众人的猜测。 这个姓林的小子,肯定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依靠关系混进学校镀金来了。 “唉,真是不像话。咱们嘉大的百年学风,都要被这群人败光了!” “这些世家子弟,倚仗着权势,连校园的最后一块净土都不放过...” 冉可馨抿起小嘴,听着其他人议论纷纷,也有些动摇。 毕竟从林宇抵达嘉安大学至今已过去了三四天,只见他每日四处转悠,不提开课,也不搞科研,典型一副世家大族的放浪公子模样,好像的确没什么本事。 忽然有人开了口:“孙教授不是去探望老院长了么?咱们学院遇到这种荒唐事,他老人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吧?” “对对对,等孙洪江回来了,听他怎么说。” 冉可馨娇躯一僵,白嫩的面颊泛起惊愕:“老院长?你们说的是朱国光老先生?” 一名中年女讲师笑呵呵的走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冉老师,你先别忙着收拾东西,那姓林的在咱们学院能不能留住,还两说呢...” 第396章 各取所需 生命科学学院,顶楼办公室。 关三立坐在沙发上,捧着魏玲玲送来的一杯热咖啡,干笑了两声:“林教授,您这两天睡得好么?” “嗯。” “吃的好么?” “嗯。” 关三立忍不住了,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小心翼翼的问,“那...您考察得怎么样了?” 魏玲玲玉腿交叠,斜靠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好歹也是行业内成名的老一辈人物了,此刻这幅眼巴巴的样子,就好像是课堂上等待老师念分数的小学生... 林宇终于从面前的一沓资料上抬起了头,目光随意一扫:“嘉安大学的科研底子不错,我还算满意,可以考虑下一步的合作。” “呼。”关三立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事实上,林宇此次出现在嘉安大学,除了表面上的教授身份,另外一重背景则是研究项目的投资人。 他即是生产力,又是财神爷,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校长吕长涛提供给他的待遇如此优厚了。 嘉安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在全国可排进前三,与燕京的清北大学始终都是竞争关系。大约一年前,清北大学投入巨资开启了一个科研项目,命名为“现代生物学与未来发展”专项课题,名字听起来云山雾罩,但本质就是想用现代科学技术,探求灵气的价值。 古往今来,灵气的应用方法始终都被修真界所把持,距离普通人相当遥远。倘若这个项目成功,毫无疑问将会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滔天波澜,甚至有可能彻底颠覆现代科学。 消息一出,嘉大校长吕长涛就坐不住了。 因为早在十几年前,嘉安大学也曾在国家大力扶持之下,尝试过类似的研究项目。但碍于当时的各种条件有限,人才紧缺,最终以失败告终。 吕长涛任嘉安大学校长以来,雄心勃勃,一直都想让这座百年老校更上一个台阶,远超清北,跻身世界名校之林。 如今竞争对手正在搞自己昔日失败的项目,一旦获得成功,对嘉安大学毫无疑问是个重大的打击。所以他才会顶住压力,重启项目,希望能够抢在清北大学之前取得重要成果。 神虎堂堂主魏坚,虽然练的是一身外家功夫,但本身资质不错,能够像许多即将进入内劲的修真者那样,初步感受到天地灵气,只是无法将之炼化吸收。 十几年前,他就以特聘顾问的身份,与关三立搭班子参与过研究,最后也一起经历了失败的绝望。 吕长涛想要重启项目,首先想得到人自然就是魏坚,只不过他机缘巧合之下,在神虎堂碰巧遇到了林宇。 江南巨擘林子轩本就是修真界的翘楚人物,再加之财力雄厚,资源丰富,他的出现,对吕长涛而言犹如绝境中的希望之星。 而林宇想要尽快提升修为、培植自己的势力,也需要海量的灵药做后盾支撑。与其每次都托人四处搜寻天材地宝,显然不如自己开辟一座药田靠谱。 他拥有无尽财富,又掌握着灵药的种植技术,但却唯独缺少帮手。如果所有事全由他自己去做,估计得被活活累死了。 陆天鸿、夏友华那些商业大佬,喊打喊杀还勉强,指望他们从手下那些糙汉子里挑选人手帮忙种植灵药,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所以在神虎堂的那次密谈中,双方一拍即合。由林宇出技术和资金,嘉安大学提供人才和场地,各取所需,建设一座世界顶尖的科学实验室。 如今合作基本敲定,关三立作为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都有点儿激动的坐不住了。 他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些什么,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冉可馨手里捧着纸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小冉!你搞什么?”关三立那张老脸登时一沉,“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关...关院长也在啊。”冉可馨小嘴轻轻一抿,抱着纸箱退靠在墙角,有点儿不好意思。 林宇淡声问:“出什么事了?” 冉可馨偷偷瞄了他一眼,细声慢语的回答:“我刚刚在楼下办公室听说,孙洪江去探望老院长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晚辈去探望长辈,你也至于吵吵嚷嚷?”关三立声音严厉的训斥,“小冉,你以前是孙洪江的助教,按道理他也算是你半个导师了,以后切记,不要在背后搬弄是非...” 冉可馨俏脸涨红,着急地解释:“关院长,不是那么回事儿,孙洪江找老院长评理去了。” “评理?评什么理?” “他们都说...”冉可馨吞吞吐吐的咕哝,“都说林教授没有真本事,是凭借关系进来镀金的,玷污了学院风气,要老院长出面主持公道...” 话音未落,关三立脸色大变,当场暴怒: “孙洪江这个混蛋!简直是胡闹!我...我饶不了他!” 林宇眉头皱了皱:“你们说的人是谁?” “是朱国光老先生,学院的上一任院长,学界泰斗人物。”魏玲玲站起来,精致的面颊上也泛起了一抹恼火,“关院长还是朱老先生的学生呢。” 关三立也一大把年纪了,被气得咻咻喘气,两只手抖个不停:“孙洪江这个小人,不好好搞研究,就知道搬弄口舌。林教授尽管放心,我这就去找老院长解释清楚,绝不让您受委屈...” 恰在此时,门外传进来一道沉厚沙哑的嗓音:“不劳你费力,我自己来了。” 关三立身子猛地一滞,一脸惊愕的扭过头,但见得虚掩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位形容枯瘦的年迈老者在孙洪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了办公室。 赫然便是学界泰斗,生命科学学院的上一任院长,朱国光。 老者慢悠悠抬起脸,眯缝着眼上下打量了林宇一番,言下透着丝丝苛责意味:“你就是那位林教授了?” 第397章 我比你更懂 学界泰斗朱国光抱病之躯,亲临嘉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在全院上下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诸多讲师、教授们奔走相告,很快就在顶楼的豪华办公室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 “老院长这两年身体不好,怎么也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姓林的小子嘛,孙教授不得不搬出老院长,维护咱们嘉大的学风。” “这种欺世盗名之徒,如果留在咱们学院,将是整个嘉大的耻辱!” 人群议论汹汹,诸多青年学者义愤填膺,叫嚷着要揭发黑幕,给大家一个公道。 关三立强挤出一抹笑容,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老院长,您来了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啊?好让我安排人去接您...” 朱国光冷冷一哼,将手里的拐杖顿在了地板上:“你现在做了院长,气派大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敢劳驾你啊?” “老院长,您快别这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关三立额头直冒虚汗,狠狠瞪了旁边的孙洪江一眼,“小孙,你把老院长请来,是什么意思?” 朱国光嗓音低沉:“小孙,你不要怕。有我在这里,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尽管他已经退休了,但毕竟是学界的老一辈人物,桃李遍布天下。莫要说是现任院长关三立,即便是校长吕长涛来了,也要对他客客气气。 孙洪江有了底气,直接往前跨了一大步:“我就是不服!” “这小子一无是处,狗屁不通,凭什么一进学院就能当教授?”他抬手指着对面的林宇,眼中翻涌起阴狠之色,“你拿嘉大当什么地方了?以为这里是你泡妞把妹的高档会所?” 冉可馨娇躯颤抖,气恼的嗔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教授正人君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呵呵,带着两个小情人来上班,还敢叫正人君子?”孙洪江冷笑连连,负手站在办公室里摇头晃脑,“大家都来看看这小子的办公环境,日子过得这么奢靡,哪里像是在做研究?” 大家抻着脑袋左右瞅瞅,紧接着便响起一阵连绵起伏的嗤笑之声。 林宇这间办公室太豪华了,又有魏玲玲、冉可馨两位极品美女相伴左右,看得门外那些男学者眼都红了,心底嫉恨不已。 “太过分了!学校是科学研究的地方,不是你享乐的天堂!” “龌蹉!卑劣!鬼知道你成天在这里搞什么!简直有辱斯文!” 不到二十岁的正教授,生活奢靡,美女相伴,要说不羡慕,不嫉妒,那才真是见鬼了。故而一时间群情激愤,几乎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林宇,不断的言语攻击。 林宇静静坐在那里,转动着手中的一支钢笔,面色古井无波。颇有几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味。 魏玲玲脸面上有点儿挂不住了,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恋爱都没有谈过,如今却被人诬陷为林宇的小情人,肺都要气炸了。 “王八蛋!”她攥紧了拳头,秀眉倒竖,“你找揍是不是?” 孙洪江扶着眼镜往后一闪:“怎么?戳到痛处想要打人了?我哪里说得不对?请咱们这位林教授说说,也让大家都长长见识。请问你是哪所学校毕业?跟随过哪位导师?研究出了什么学术成果?”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众人纷纷流露出鄙夷神色。 这小子如此年轻,想必都没有经受过正统的大学教育,孙洪江这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出来,太难为他了。 “孙洪江!你闹够了没有!”关三立怒气冲冲的咆哮,“给我闭嘴!滚出去!” 朱国光轻声咳嗽:“我觉得小孙说得没有问题,既然你们能将这小子聘为教授,总该有个理由吧?他有什么学术成果,值得你们给出这样优厚的待遇?” 关三立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老院长,先让人散了,我单独跟您解释。” “不必。”朱国光一摆手,浑浊的老眼闪现过一抹锐利,“难道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让大家知道?” 关三立眼角抽搐,心下叫苦不迭。 老院长啊,我这分明是怕您折了面子啊,怎么还不知好歹呢? “唉。”林宇默默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钢笔,从椅子上慢慢站起了身,“我没上过大学。” 这一句话说出来,全场骤然一静,紧接着就炸开了锅。 “什么!连大学都没上过?这样的人也能当教授?” “还敢说没有黑幕?那这是什么?他怎么混进来的?” “腐败!我要向上级部门投诉!太过分了!” 听着身后络绎不绝的叫嚷声,冉可馨只觉得通体生凉,一颗心如坠深渊。 尽管她始终都对林宇存着一丝疑虑,但感情上还是希望对方能有真才实学,用沉甸甸的研究成果让孙洪江颜面无存。 当林宇亲口承认自己并没有学术背景时,她难免感受到了浓浓的失望。 孙洪江满脸嚣张得意,禁不住一阵冷笑:“林教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没人拿枪逼着你。” 林宇望着他,轻轻眨了下眼:“是我说的,又能如何?” “能如何?你是真糊涂,还是在装傻充愣?”孙洪江的笑容缓缓收敛,面色阴沉狠戾,“你连大学都没有读过,就敢跑到嘉安大学出任教授,冒充学界大师滥竽充数。如果让你留下来,那将是学院的耻辱,嘉大的耻辱,甚至是整个学界的耻辱!” 他这番道貌岸然的慷慨陈词,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身后众人更是忿忿不平,斥责的声浪恨不能将屋顶都掀开。 关三立两手往下压了压,急忙辩解:“你们都误会了,林教授是...” “够了!我已经没耐心了!”朱国光气呼呼打断了他的话,将拐杖狠狠敲在了地板上,“真没想到啊,学院居然会让这种货色混进来,你懂什么叫做生命科学么!” “当然。”林宇缓声回答,“而且,我比你更懂。” 第398章 要你心服口服 朱国光是生物学界的泰山北斗,在欧美都享有盛誉,国际大奖拿到手软。这样的老学者,是华夏科学界的宝贵财富,受到过大领导的接见,在燕京方面也说得上话。 论起资历背景,就连关三立都不敢与之比肩。放眼整个学界,谁敢说比他更懂生命科学? 所以当林宇此话一出口,全场在沉寂片刻之后,一片怒火汹涌: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算是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成果?就敢说比老院长更懂生命科学?” “知道老院长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么?跳梁小丑,既无知又无耻!” 冉可馨那两条又细又弯的好看黛眉都拧紧了,真是糊涂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在她看来,林宇面对众人指责本就落在下风,此刻又大话连篇,无异于是自己竖起靶子来让人攻击。 朱国光脸颊铁青,忽然一声冷笑:“好啊,我今天真算是开眼界了。” “众所周知,生命科学重在探究各种生命活动的现象和本质,以及生命科学原理和技术在人类经济、社会活动中的应用。”他清了清嗓子,言下蕴着一抹自傲,“不妨来说一说,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突出成果,能够证明你比我强。如果你赢了,我当面向你赔罪。” 林宇略一沉吟,扭头冲着魏玲玲吩咐:“倒一杯水来。” “怎么?认怂了?”孙洪江阴恻恻一笑,“你还想先喝口水压压惊?” 身后哄笑声不绝于耳,在众人眼中,林宇就是一个被逼到了绝境的小丑,完全依靠着嘴硬强撑门面。 关三立没有再度出言制止,他倒是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想看一看这位林教授的真正本事。 “嗯。”魏玲玲难得这么顺从,轻轻应了一声,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清水,端回来放到桌面上。 林宇拉开抽屉,从塑料瓶里取出了一粒种子。 “这是人参种子。”朱国光是成名的老学者,一眼就认了出来,“你想证明什么?优良品种?只要拿出实验报告就好了,我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陪着你耗下去。” “你成名已久,硕果无数,却从来不懂得生命的本质为何物。”林宇淡声说着,将那粒种子扔进了水杯,“生命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万物因何而生,因何而死,这才是我们应该探求的真相。” “你这是异端邪说,会陷入到理论循环。我研究的是生命科学,不是哲学。”朱国光面色越发寒冽,低低一咳,手捂着嘴角转了身,“没必要再讨论了,我这就去找吕长涛谈一谈。将你这种欺世盗名之徒引入生命科学学院,捧为教授,是他这位校长的失职。” 孙洪江满脸狞笑:“小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就这么一套歪理邪说?真是可笑至极啊。” 其他人也是嘲讽不断,就连关三立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了。 声名赫赫的江南巨擘林子轩,就搞出了这么一套愚蠢至极的法子?莫非吕校长看走眼了,这小子空有虚名,实无大用? 冉可馨原本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冀,此刻幽幽一叹,眸光暗淡。 “既然不懂,又何必要出丑呢。”她心中无比失望,“你那番话毫无科学价值,别说是朱老先生,就连我都听不下去啊...” “林教授,您到底有什么看家本领,倒是赶紧使出来啊。”魏玲玲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一会儿人走光了,咱俩的关系真就洗也洗不清了!” 林宇一句话也没说,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灵气丹,“噗通”一声扔进了水杯。 这一枚绝品灵丹的灵气含量极为惊人,入水即溶,升腾起氤氲白雾。那颗人参种子被泡在了灵液之中,迅速萌发,生长... 哪怕魏玲玲对林宇怀有充足的信心,却也没料想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当即一声惊呼,脚下踉跄着退后了数步: “怎...怎么可能?” 其他人也纷纷驻足,转身望着办公桌上的那抹盎然绿意,瞠目结舌。 朱国光本已走到了门口,一只脚正要迈出去。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不经意的扭头一瞥,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 在那小小的水杯之中,白色雾气萦绕,一株人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生长,舒枝展叶,绽开绿色的*,继而颜色变紫,很快花朵又一片艳红,最终凋零飘落... 一株植物,短短几分钟之间,就在众人面前,演变出了从生到死的整个过程! 冉可馨瞪着大眼睛,张圆了小嘴。她手上蓦地一松,抱在怀里的纸箱“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今日所见,已经彻底颠覆了她过去二十余年的所有认知。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林教授并非欺世盗名之徒,这个年轻人所拥有的本事,足以站在整个学界的顶端。 每个人都是傻呆呆望着,内心无比震撼,办公室内外在长久的寂静过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太神奇了,林教授是怎么做到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堪称神仙法术啊,足以颠覆整个生命科学界!” 孙洪江神色间的傲慢得意无影无踪,那张脸好像霜打的茄子,骤然灰败。与眼前的惊人场面相比较,他那点儿可怜的科研成果算什么?不值一提! 朱国光年迈的身子剧烈颤抖,身子一晃,差点儿跌坐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啊!”他挣开了其他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冲到了桌边,死死盯住那株人参在历经第一次枯败后二次抽枝展叶,“你这是什么手段?” 他猛然抬起那张周围堆累的老脸,呼吸急促,激动的热泪盈眶:“太神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技术?” 林宇静静望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开口:“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这才是生命的本质,轮回。” “现在明白了么?”他嗓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我比你,更懂生命科学。” 第399章 拨开云雾见青天 堂堂学界泰斗朱国光,年近九十岁高龄,满头白发,身体衰朽。此刻却犹如一个好奇的孩童,死死盯住那株正在不断演绎生死轮回的人参,连大气都不敢喘,浑浊的老眼绽起探寻的精芒。 在一枚灵气丹所提供的充裕灵气支持下,那株人参足足演化了三四十遍枯荣,终于停止了进程,根须雪白粗壮,比市面上所售卖的天价老参品相更佳。 所有人这才从震撼中渐渐恢复清醒,意识到自己一动不动站立了太久,顿觉腰肢生疼,两眼酸涩。 他们再度望向那年轻人的目光,已经由最开始的不屑嘲讽,转变为此刻的尊崇敬仰。 “林教授,你今日所展现出来的技术,远远超越了生命科学的前沿。”朱国光快要站不住了,枯瘦的两手撑着桌面,目光炯炯,“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林宇正坐在椅子里喝茶,慢悠悠转动着手里的精致瓷杯,连头也不抬:“听说过灵秀山泉么?” 朱国光身子猛地一滞,神色愕然:“你是指...林氏集团研发的灵秀山泉?” 那可是号称救命神水的珍贵灵液,这半年以来,名气早已远播大江南北,他作为学界的泰山北斗,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甚至于不久前还有高层领导指示,为了他的身体健康,准备挪用专项资金为他购买灵秀山泉服用。 但考虑到那笔巨额资金足以支撑一座实验室的运营,朱国光婉言谢绝了。 不过他倒是自己偷偷出钱,托人情关系采买了一瓶细细研究。最终却发现无论动用何等精密仪器,都检测不出具体成分,为此怅然若失了许久。 朱国光喉结滚动,声音有些艰涩:“莫非你刚刚使用的技术,来自于林氏集团?” 关三立迈步走了过来,笑呵呵的介绍道:“老院长,林教授就是灵秀山泉的发明者。” 办公室内外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一道道惊呼声轰然炸开: “他是灵秀山泉的发明者?难怪这么年轻就做了教授!” “原来林教授是河东林家府人,他和林子轩应该是亲戚吧。” “林教授!灵秀山泉是造福全人类的重磅成果,我一直都很敬仰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学校将林宇请进嘉安大学做教授,绝不是什么荒唐之举,而是捡到宝了。 灵秀山泉一年数千亿的净利润,对治疗疾病、强身健体有奇效,其价值不可估量。仅凭这一项发明,人家什么学校的教授做不得?即便是那些国际顶尖的世界名校,都要争相巴结啊。 孙洪江听到“灵秀山泉”这四个字,身体狠狠一震,瞬间面色如土。 他原本认定了林宇对生命科学一窍不通,就是个跑来镀金的家族少爷,自己凭借丰硕的科研成果,轻松就能将之吊打。直到此刻方才发觉,与对方比起来,他所引以为傲的成就根本不足挂齿。 朱国光颌下胡子乱颤,两手抖个不停:“原来您就是...” “我眼拙了,空活了大半辈子,居然不识高人。”他一声长叹,退后两步,郑重其事的弯腰鞠了一躬,“林教授,您的学识远在我之上。是我鼠目寸光,向您赔罪!” 面对人家研究出来的产品,自己连成分原理都搞不清楚,这差距可绝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他输得心服口服。 满场众人停止了议论,静静望着这一幕,沉默不语。以朱国光的身份地位,这一弯腰的分量可谓相当之重了。 “老先生过谦了。”林宇撂下了茶杯,微微一笑,淡淡的吩咐,“搬把椅子来。” 虽说这老头儿先前一直都在指责自己,但林宇知他性情耿介、一身正气,倒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感。 魏玲玲从呆滞中回过神,赶紧搬来了一把椅子,扶着朱国光坐下。 “老夫惭愧啊。”朱国光老脸一红,瞪着关三立没好气的嗔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林教授的身份?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我这把老脸都丢尽了!” 关三立干笑了两声,心下却在直犯嘀咕,先前正要解释你不听,现在反而怪到我头上了,算什么道理嘛。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来,装模作样的连连赔罪:“是我疏忽了,老院长莫怪。” 朱国光满脸诚恳:“林教授,您来到生命科学学院,是整个嘉大之幸。还请您能不吝赐教,多多提携我等庸碌无能之辈。” “老院长,林教授正准备投资,在嘉大建设一座实验室,专门搞与灵秀山泉相关的科学研究。”关三立从旁说道。 此话一出口,办公室内外的学者教授全都待不住了。 “林教授,我一直很敬仰您,能不能报名参加您的课题研究呢?” 另一位满头银发的老教授也急忙道:“林教授,也给我一个机会吧?” “还有我...” “我也想参加...” 灵秀山泉可是跨时代的产物,如果能够亲身参与到研究当中,毫无疑问将会彪炳史册。在场众人都是心思活络之辈,当然不会放弃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关三立把眼一瞪:“闹哄哄成什么样子?全都回去,自己写一份申请表,把你们的学术成果和专业优势都列出来,回头让林教授挑选。” 遭到了领导的无情驱逐,众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散开,绞尽脑汁的琢磨该怎么填写申请表去了。 朱国光年纪大,身体又不好,坐了一会儿就咳嗽不止。他不得不满眼热忱的表示改日再来拜访,而后告辞离开。 办公室里顿时清净了不少,冉可馨这才从一片震撼中醒转,挪动脚步走去关门。 能在一位如此厉害的大人物手底下做事,她满心荡漾着浓浓的庆幸,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美妙感觉。 “林教授年纪轻轻,原来这么厉害啊。”她心下感叹着,刚刚捏住门把手,忽然发觉门外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并没有走掉... 第400章 最终发落 其他人都走掉了,只有孙洪江还呆呆愣愣的杵在门外,身体僵硬,无比绝望。 孙洪江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他满心胜算的背着关三立去找朱国光搬弄口舌,最后却踢上林宇这块铁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学术界虽然比政商圈子要纯粹许多,可也绝对容不下这等手段卑劣、两面三刀之徒。 孙洪江心下懊悔不已,他失去了朱国光这个靠山,只能规规矩矩站在外头,等待着林教授和关院长的最终发落。 冉可馨抿了抿小嘴,假装没看见,就要关门。 善良女人向来都喜欢同情弱者,但她却深知,眼前这位孙副教授是个心术不正的小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哎,小冉。”孙洪江往前跨了一步,抬手抵住房门,满眼哀求之色,“咱俩好歹也是同事,你能不能帮帮忙,为我向林教授求个情?” 冉可馨唇角一撇:“我就是个小助教,说不上话,你想多了。” “小冉,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孙洪江狠狠喘了口气,“林教授年轻帅气,有钱有地位,身边绝对不会缺少女人,凭什么偏偏选了你当助教?你俩是什么关系,真当我不清楚?” “孙洪江!”冉可馨俏脸涨红,眸底满是愠恼,“你胡说八道什么!” 孙洪江凑上来,忙不迭的解释:“小冉,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这么漂亮,找个有钱的金主理所应当,只求你帮帮我...” “无耻!”冉可馨银牙紧咬,“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关三立正俯身同林宇说话,听到动静皱了下眉,偏过头呵斥:“门口在吵嚷什么?” 冉可馨恨恨的一跺小脚,故意将房门开大了一些:“孙副教授,做人最好把心思用到正地方,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蹉。” “哦,原来是小孙啊。”关三立脸色阴沉下来了,“你进来说话。” 孙洪江神色惨白,不得不硬着头皮挪进了屋子:“林教授,关院长,对...对不起...” 他脸都不敢抬,两条腿瑟瑟发抖,差点儿没吓趴在地上。 “你对不起的是林教授,同我没什么干系。”关三立冷笑了两声,“林教授,您说今天这事情怎么处理才好?” 林宇一脸淡漠:“你是学院领导,同我有什么关系?” 关三立咧咧嘴,这小子真是比猴儿还精,将皮球又踢回来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小孙啊,我考虑了很久,像你这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多锻炼。这样吧,我一会儿开封介绍信,安排你去三才学院锻炼一阵子,好好调整一下精神状态。”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见多识广,通过今天这件事,算是彻底看透了孙洪江的本性。即便林宇有心宽恕,他也不敢将这个小人放在自己身边了。 人活一世,谁也不敢保证做事滴水不漏。万一这家伙哪天再揪了什么把柄,跑去上级领导部门参上一本,他上哪说理去? 孙洪江登时就傻了,这算是什么?还真将他扔到那鸟都不拉屎的破烂学院去了? “关院长!我错了!”他踉踉跄跄的冲进办公室,忙不迭的给林宇连连鞠躬,“林教授,我向您道歉!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宇低头喝了口茶,一句话也不说。 对于朱国光那等正人君子,他可以宽宏大量。但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嘛,绝不能留手。 孙洪江涕泗横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手里的研究还没有完成,如果将我扔到三才学院,前途就彻底毁了!” “你这话怎么说呢?我是看你有出息,才刻意培养你嘛。”关三立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果你不服,也可以辞职,另谋高就。” 孙洪江愣住了,以关三立在学界的威望,如果自己辞职了,哪个学校敢收? 大学教授生活清闲,高薪资高待遇,可远比跑进企业,混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强多了。要说就这么放弃,他还真舍不得。 孙洪江整张脸好似蒙了一层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迎接他的将是三才学院的恶劣条件,以及那群不服管教的流氓学生... “林教授,今天发生这种事,太不好意思了,我代表整个学院向您道歉。”关三立讪讪说着,身体不自禁的往前挪了挪,“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商量前期投入了?” 科学研究,首先要考虑的是海量资金支持,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这自然是最关键的问题。 林宇沉吟半晌,语调不急不缓:“关院长觉得,前期拨款多少合适?” “呃,这个嘛...” 关三立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生命科学学院每年的实验经费大致在五个亿左右,这放眼国内的许多高校都算首屈一指了。眼前这位可是大金主,手握巨资,能多要尽量多要一些,以免到时候捉襟见肘。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前期嘛,怎么着也得三四个亿...” 林宇忽然偏过脸,有点儿诧异的瞄了他一眼,神色颇有些意味莫名。 关三立吓了一跳,赶忙改口:“呃,我也就是随便报了个数,如果林教授觉得太高了,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他暗暗怪罪自己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敢要三四个亿,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高么?三四个亿,连个实验架子都搭不起来。”林宇轻声一笑,“这样吧,我先让林氏集团调拨二十个亿,作为启动资金。” 魏玲玲同冉可馨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张圆了小嘴,一阵头晕目眩。 我的天,一挥手就是二十个亿?不是在开玩笑吧? 关三立猛然瞪大了眼睛,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二...二十个亿?” “林...林教授...”他被惊的气血翻涌,心脏怦怦乱跳,“我能不能问问,咱们这个研究项目,您总共打算投多少资金?” 林宇微拧着眉头,不动声色的回答:“保守估计,大概几百个亿。” 第401章 哪来的老婆? 关三立告辞,离开了顶楼办公室。 他无比急迫的需要去找嘉安大学校长吕长涛请示一下,研究出一个基本的合作框架,然后再拿给林宇过目。 这位华夏学界的老一辈人物,感觉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踩在了软软的棉花上,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的飘出了学院大门。 “关院长,您好!” “关院长好!” 学院的讲师们满含尊敬的打招呼,关三立面色红润,脸颊挂着一抹和煦的微笑,却对此充耳不闻。 江南巨擘林子轩的豪气千云,他这回算是见识到了。 几百个亿的合作项目啊,关三立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在做梦,周遭一切都给他一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他仰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莫要说是燕京的清北大学,就算是海外的顶尖名校,也拉不来这么大手笔的合作项目吧。” 天空那么蓝,微风那么暖,树叶那么绿... 在此后的数十年间,被誉为新生命科学奠基人的关三立教授,曾在无数次讲座、访谈中回忆起那个令人沉醉的午后。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是他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刻。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将会跟随着那个名叫林宇的年轻人,彪炳史册,名垂千秋。 顶楼办公室里,魏玲玲放下了百叶窗,将唇角轻轻一抿:“林教授,关院长正在楼下走猫步。” 冉可馨不禁一怔,旋即“噗嗤”笑出了声:“林教授大手一挥就是二十个亿,哪怕是关院长这种成名已久的老学者,也没见过这么多钱,高兴是难免的嘛。” 魏玲玲秀眉微微蹙起,美目一眨不眨盯住了对面表情平淡的年轻人:“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林宇眉梢挑了挑,但却没说什么。 灵秀山泉每年的净利润数千亿计,即便是林家府从中只抽三成,财富也相当惊人了。 以林宇所掌控的庞大资源,金钱不过就是一个数字。倘若项目真能取得显著进展,构造出一片坚实基业,哪怕在预期投入上再翻十倍,他也毫不心疼。 此时的林宇同这世界上懵懂无知的大多数人一样,无法预料到发生在未来的那场“黑暗动乱”,但他却时刻保持着危机意识,开始未雨绸缪了。 实验室的建设、药田的选址开发,都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好在双方达成了初步意向,往后的合作也会顺利许多。 林宇将绝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魏玲玲和冉可馨,让这两位助理作为全权代表,负责与嘉安大学一方沟通协调。 魏玲玲对此怨言颇多,她性情豪爽,心直口快,能动手的事绝对不吵吵,指望她静下心来搞项目筹划、科学研究,这就太难为人了。 而冉可馨则截然不同,小丫头直接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大礼包砸了个晕头转向,兴奋的每天嘴里都在哼着歌。要知道,仅仅在几天之前,她还是那个在学院混不下去的小助教啊。而今一步登天,就连学院里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老教授们,也要转回来巴结她。 至于副教授孙洪江,第二天就被关三立一纸介绍信送去了三才学院,援助教学去了。 冉可馨听几个女讲师私下里的八卦,据说孙洪江抵达三才学院的当天就闹了一个开门红,被几个调皮的学生用麻袋套住脑袋,扒光衣服,绑在电线杆上示众了好几个小时,搞得极其狼狈。而事后,那几个学生因为家世背景显赫,又找不到切实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这期间,菲菲姐给林宇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个女孩儿打电话到林家府,自称是林家的儿媳妇,询问林宇的去向。 “我直接告诉她你去嘉安大学了。”柳菲菲酸溜溜的说道,“小宇,你从哪找的老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怎么事先也不跟我们知会一声啊?” 林宇捏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直了眼:“我...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满心茫然,这是什么情况?天下掉下来一个老婆? 思前想后,怎么也猜测不出那个自称林家儿媳妇的女孩儿身份,只好惺惺作罢。 时间匆匆如流水,转眼间嘉安大学就正式开学了。 林宇没有选择开课,又善于做甩手掌柜,毫无疑问是整个学院里最清闲的一位老师。 开学第二天的傍晚,林宇离开湖畔别墅,漫步在风景秀丽的大学校园,心里琢磨着洛晓晓的事。 “大哥!大哥!”身后突然传来粗犷的叫嚷,“哈哈哈哈!林宇!我认出你来了,等等我啊!” 林宇默默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形。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远远跑了过来,举起两只胳膊挥舞,就像一只刚被放出笼子的大猩猩,引得过往路人纷纷侧目。 林宇用手扶住了额头,神色无奈,真是...太特么丢人了... 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高中前后桌同学,上一世的合伙人,张浩。两人一起组建了林氏集团,又一起眼睁睁看着公司在陈家的打压下分崩离析,最终破产。 按照前世的人生轨迹,张浩在高中毕业之后,就被家里花大价钱砸进了嘉安大学下属的商学院镀金。如今来看,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张浩一身名牌服装,兴冲冲跑到了近前,腆着一张大脸,眉飞色舞:“没想到吧,咱俩又做了同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哈!”他一拳捶在了林宇胸口,大笑不止,“别以为只有你是花钱进来的,我也是!商学院的高材生!就是学费太特么贵了!哈哈哈哈!” 两人是好兄弟,他自然清楚林宇在学校的成绩有多差,最后甚至连高考都没参加。不需要任何怀疑,对方肯定也像自己一样,花重金跑来商学院拿文凭的嘛。 过路的嘉大学生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旋即偷偷嘀咕:“嘉大的百年校风,都快被这群二世祖糟蹋光了...” 第402章 漂亮学姐 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两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臭味相投聚在了一起,接下来自然又要一番花天酒地,搞出点儿天怒人怨的恶心勾当。 林宇嘴角狠狠一扯,顿时满脑门子黑线,这货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自豪感啊? 成绩一塌糊涂,花钱买进了嘉大商学院,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在这一瞬间觉得,前世的林氏集团破产,貌似也不能全怪陈家人手段狠辣。单凭这么一位有心无脑的合伙人,似乎怎么样都好不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当你一不小心遇上了猪队友,就会不自禁宽容对手的残忍。 不管怎么说,张浩毕竟是林宇前世最好的兄弟,在嘉大校园偶然相逢,还是挺让他高兴的一件事。 “你能不能小声点儿?”林宇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有点儿尴尬,“别人都在看着你。” 张浩左右睨了一眼,满不在乎的嚷嚷:“怕什么?跟你讲啊,我这两天受够他们的白眼儿了!好像咱们商学院的学生全都不学无术,就只会穷奢极欲似的!” “幸好大哥你来了!狠狠打他们的脸!”他忿忿说道,“也让这些凭分数进来的学生知道,咱们商学院不管怎么说,还有你这位朱雀高中第一人!” 林宇黑着脸,都有点儿不忍心向他揭露真相了。 如果这家伙知道了自己并非商学院的学生,该承受多么巨大的毁灭性打击啊... 好在张浩脑子缺根弦,天生心大,也并没主动打听林宇在商学院几班。 “大哥,走走走。”他拉起林宇的胳膊,拍着胸膛咧嘴傻笑,“你也是去参加联谊会的吧?咱俩恰好顺路。” 林宇眉头一皱:“什么联谊会?” “你不知道?新生联谊会啊。”张浩往他身旁凑了凑,神秘兮兮的道,“据说今晚还会有漂亮学姐驾到哦,其中更是有一位杨学姐,啧啧啧,那真是人美声甜,将小学弟们迷得神魂颠倒,人仰马翻...” 林宇一听到“杨学姐”这三个字,再联想起几天前打到河东林家府的那通神秘电话,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莫非...是她回来了? 张浩眉开眼笑:“哈哈,动心了吧?都是男人嘛,你还摆出这幅一本正经的臭脸做什么?” 林宇对这种无意义的聚会丝毫不感兴趣,但考虑到那种可能性,还是跟着走了。 不管怎么着,总得亲眼见识一番,到底是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妖精回来了... 张浩一边走,一边开始了碎碎叨叨的数落: “你说说你啊,一走就是大半年,连点儿消息都没有,知道兄弟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么?还有咱们的班花韩月,毕业宴上哭得那个惨哟...” “她上个月出国了,走之前还问我你的消息来着。可惜我也不知道你跑哪去了,只能让人家失魂落魄的上了飞机。” “对了,你那对天地配哪里去了?高考之后,我就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林宇偏了下头,疑惑不解的问:“什么天地配?” “就是金童玉女喽。”张浩侃侃而谈,“薛校花考了全校第一,分数上清北大学都足够了。你没参加考试,挂了零蛋,学校大榜排在最后一名,所以你俩是天地配。” 林宇嘴角轻轻一扯,表情有点儿丰富。 “咋?分了?哎呦,那我也就不问了。”张浩一副善解人意的德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看开点儿,爱情像雾像雨又像风,来无影去无踪。我跟你讲啊,今晚那位杨学姐可一点儿都不比薛校花差,你就瞧好吧。” “我其实一直有件事想问你。”张浩脚下忽然一顿,声音严肃,“大哥,你到底是谁?” 林宇也停下了脚步,偏过头望着对方,神色渐渐凝重。 “在灵秀山温泉山庄,你的手段我见识到了,唐小姐又对你那么恭敬。你姓林,来自于抚安。半年前河东崛起了林家府,由抚安县迁到花城。”张浩煞有介事的分析,表情高深莫测,“所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林宇有点儿意外的上下打量他一番,点点头。 真没想到啊,这家伙也能有头脑灵光的时候... “哈哈,果然被我猜对了!你是林子轩的亲戚!”张浩伸手勾住了林宇的肩膀,“不过看你做人这么低调,应该是他的远房亲戚吧?哎,快跟我说说,林子轩是你堂叔?还是你大爷?” 林宇闷闷叹了口气,抬手打掉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狗爪子。对这货,果然不能抱太高的期望... “你倒是说说啊,好兄弟别这么小气嘛?以我家那点儿产业,根本就攀不上林子轩那等大人物,我一直都挺好奇...” 林子轩在江南省太出名了,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张浩会产生这种误解,倒也并不奇怪。 任他想破脑袋也绝对不会料到,高中三年混在一起插科打诨的好兄弟,竟然就是那位名动江南的擎天巨擘。 林宇听他一路七扯八扯,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内的小礼堂。 时间不到晚上七点,小礼堂内聚集了很多嘉大学子,人声鼎沸,气氛相当热闹。 正中央的舞台四周,座位被分割成了许多区域,最前面的牌子上写着各个学院的名称,供人对号入座。 张浩带领林宇走进去,找到了分配给商学院的位置,紧挨着坐了下来。 过了没多一会儿,一位相貌英俊、西装革履的高大青年也走向了这一面,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沿途引得那些花痴的小女生连连尖叫。 “高学长!”张浩挥了挥手,又扭头对林宇解释道,“高百宽,大二的学长。他家也在河东,同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说话间,高百宽也走到了近前,笑着打了个招呼。 “高学长,你这身打扮...”张浩上下瞄了瞄,“啥意思?想来钓学妹?” “这些胭脂俗粉,哪能入得了我的眼?”高百宽呵呵一笑,深深嗅了一口手里的玫瑰花,满脸陶醉,“我今晚要向她表明心迹。” 第403章 先饶你一次 高百宽英俊潇洒,家境殷厚,的确有着颇为不俗的资本。不过他这副故作深情的臭屁德性,还是让周围一些人肠胃翻滚,隐隐有种作呕的冲动。 张浩嘴角一抽,也没敢再去问对方今晚打算向谁告白。他指了指身旁的林宇,呵呵笑着介绍道:“高学长,这是我的好哥们儿林宇,也是咱们河东人。” “哦。”高百宽相当随意的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河东哪里的?” 张浩见林宇没说话,主动代他回答:“抚安。” “抚安是个小地方嘛,全省经济倒数,生意不好做。我家在花城,比你们那穷乡僻壤强太多。”高百宽一脸傲慢的坐了下来,撇了下嘴,“咱们都是老乡,以后有麻烦就报我的名字。你学着懂点儿眼色,以后在嘉安大学,我罩着你了。” 他本以为此话一出,林宇就会点头哈腰的凑上来,递烟攀关系,连声称谢不止。毕竟在商学院这种比拼家世和背景的地方,自身实力不济,就只有找个高年级学长撑腰才混得开。 没成想对方依旧是静静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冷淡,双目望着舞台正中央若有所思,好似根本就没听到自己这番话。 堂堂江南巨擘林子轩,地位何其尊崇?还需要别人照拂么? 即便是陆天鸿、夏友华那等河东大佬,也没资格说这种话,更何况是一个末流家族的不成器子弟? “这小子还挺猖狂,得找个机会收拾一下,让他长长记性...”高百宽心下思量,神色间翻涌起了一抹恼火。 “高学长,他平日里就是这种性格,你别介意啊。”张浩害怕闹误会,急忙出言解释,“其实他还是...” “行了行了!什么鸡零狗碎的玩意儿!我今晚还有正事,没闲工夫听你废话!”高百宽不耐烦的一甩手,捧着玫瑰花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一副怏怏不快的模样。 张浩满脸尴尬,不得不闷闷的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咕哝:“大哥,高百宽的确有些嚣张了,可你好歹给点儿面子嘛?就算你是林家府的亲戚,但这里可是嘉大商学院。不找个人罩着,以后少不了麻烦。” 林宇慢悠悠的偏过头,表情似笑非笑:“罩着我?就他也配?” 这句话说得平淡至极,但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使得周围一些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高百宽眉梢一挑,脸色陡然阴沉:“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场面瞬间为之一静,张浩整张脸都吓白了。 “嗯?”林宇舒服的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的道,“我说了,你不配。” “你!”高百宽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火汹涌,“给脸不要脸,非得逼老子给你点儿厉害瞧瞧?” 四周那些刚入学的家族子弟都满眼轻蔑的瞧着林宇,有几个被高百宽英俊外表迷住的学妹更是出言嘲讽: “什么东西嘛!连高学长都敢惹?” “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小子以后要倒霉喽!” “...” 在这届商学院的新生之中,倒也有三四个不久前刚从朱雀高中毕业的学生,远远的认出了林宇,吓得直咧嘴,拼命往后躲。 “我艹,那不是咱们朱雀高中的第一人么?他怎么也过来了?” “太吓人了,今天要是打起来,还不得血流成河啊?我要转学,我要转学...” 张浩赶紧站起了身,强挤出一张笑脸:“高学长,给点儿面子,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虽说他清楚林宇身手不凡,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初来乍到,得罪了高百宽终究是个麻烦事。 高百宽左右瞅了瞅,冷冷一哼,又坐了回去:“我今天给张浩面子,先饶你一次。” 这里是小礼堂,他还真不太敢在这种场合动手,只能将仇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再慢慢找林宇算账。 四周那些人都抱着“不嫌事儿大”的心态看热闹,如今见双方不了了之,也就无聊的撇撇嘴,纷纷转移了话题。 七点到了,新生联谊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走上舞台正中央,拿着话筒罗里吧嗦了好一阵,引得四面嘘声连连。 “学姐呢!我们要看学姐!” “让学姐出场,不听你啰嗦!” 主持人嘴角一抽,不得不省略了事先准备好的开场白:“知道大家都等不及了,现在就请同学们以热烈掌声,欢迎今晚的嘉宾出场!” 霎时间,整座小礼堂掌声雷动,热烈气氛达到了顶点。 在满场无数道目光倾注之下,从小礼堂后门缓缓走进了十几个年轻女孩儿,每一位都穿着漂亮裙装,姿容俏美。 这是嘉大学生会想出来的馊主意,很早之前就放出了消息,会让漂亮学姐穿上盛装,出席联谊会,欢迎新生入校。 效果倒是相当显著,那些刚刚被高中摧残过的小男生个个呼吸急促,脸泛炽热,连室内温度都凭空上升了不少。 张浩激动得直搓手,嘿嘿笑道:“怎么样?兄弟可没骗你,学姐们的质量很高吧?” 林宇拧起眉头,从那十几个年轻女孩儿脸上扫视过去,并没有发现熟悉面容,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松。 他原本还打算调动神识搜寻一番,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看台上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高亢嗓音:“杨学姐呢!我们要看杨学姐!” 话一出口,就连那些看直眼的小男生也不买账了,吹着口哨起哄: “对!我们要看杨学姐!别想糊弄人!” “不是说杨学姐也会过来么!” “杨学姐!杨学姐...” 主持人走到那十几个女孩儿近前交流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话筒道:“大家稍安勿躁,杨学姐正在后台换装,马上就出场...”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从那空空荡荡的礼堂后门,一个年轻女孩儿晃晃悠悠的走出来了... 第404章 学姐在看我 嘉大小礼堂内的火爆气氛悄然消退,几乎每个人都是屏息凝神,瞪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那磕磕绊绊走出来的年轻女孩儿。 脑后扎着双马尾,白皙无暇的绝美脸蛋儿线条柔和,黛眉微蹙,樱唇轻抿。一袭淡蓝色连衣裙垂到笔直纤细的小腿中段,裙摆层层叠叠,将她衬托得好似梦幻童话里的高贵公主。 那双细长跟的水晶高跟鞋显然不适合女孩子白嫩剔透的小脚,使她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钢丝绳上。 太美了!这简直不是凡人,就是天上的仙女! 与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窈窕淑女对比起来,先前出场的那十几名盛装学姐全部变成了黄脸婆,一瞬间跌入尘埃。 全场在长久的沉滞过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杨学姐!真的是杨学姐来了!” “学姐太美了!我要追求你!” 男学生满眼灼热,纷纷起身呐喊。女学生则是自卑的低下了小脑袋,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 高百宽攥紧了手里的玫瑰花,身体微微前倾,脊背紧绷,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相较于其他人的兴奋激动,林宇却是在看到年轻女孩儿的一瞬间,嘴角一扯,整张脸都黑了。 我的天,这不就是西鲁杨家的杨惜惜么! 自己所料丝毫不差,这个患有先天多动症的小妖精,果然回来了... 杨惜惜原本就是嘉安大学文学院的学生,自从父亲杨不悔做了杨家家主,又在两个月前突破化境列天师之位,她的地位自然也是一路水涨船高,成为整个西鲁杨家的掌上明珠。 “我没忽悠你吧?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学姐了,也不见得哪里比薛校花差嘛。”张浩眉飞色舞的凑过来,“这位杨学姐可是相当神秘,我听人说之前还休学了大半年,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林宇一点儿也不意外,在杨惜惜那失踪的大半年里,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一起。 他抬起脸,望着那在欢呼声中,慢腾腾走向正中央舞台的年轻女孩儿,眉头皱了皱。 从前的杨惜惜,只能算是漂亮俏美。但自从被自己用灵气丹改造体质后,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别样的灵动气质,哪怕是与薛雨薇、洛晓晓这等天之骄女比起来,也毫不逊色,难怪会引得在场这么多男学生为之癫狂。 林宇抬起一只手撑住额头,默默叹了口气,一阵愁眉苦脸: “又有苦日子受了。” 旁人都将杨惜惜奉为高高在上的仙女,但唯有他知道,这濒临“话痨病”晚期的小丫头究竟有多黏人。 以这小妖精如今的身份地位,居然还要从西鲁杨家千里迢迢跑回来读大学,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嘛... 张浩瞧他那副近乎于绝望的古怪表情,瞪着两眼直咧嘴:“哎,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啊?杨学姐这么美,还打动不了你?” 林宇又是一声无奈长叹,还没待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低哼: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就别做白日梦了!惜惜注定是我的女人,只能嫁给我!” 说话的人,正是西装革履、气度优雅的高百宽。 张浩眼角一阵剧烈抽搐,扭头望着他眨眨眼:“不是吧?原来你是要向杨学姐表白?” “只有我才配得上她。”高百宽神色轻蔑,手里捧着红艳艳的玫瑰花,傲然起身而去。 “靠,跟老子装个毛线?也不瞅瞅自己那副德性,就好像杨学姐能看上你似的...”张浩一脸不忿,咬牙切齿低低的骂,“真以为自己穿上一身狗皮,就能追到女神了?” “女神么。”林宇心下默默思量,“女神经还差不多...” 这时候,在全场无数道火热的目光交织之下,杨惜惜踩着那极不合脚的高跟鞋,鼓起粉腮,气哼哼的迈上了台阶。 “要不是为了你,本姑娘才不出来丢人现眼呢...” 她红润的小嘴里咕哝着,心不在焉,脚下猛然一个踉跄,险些在台阶上摔倒,引得四面一片惊呼连连。 若是换做普通女孩子,无疑会摔得相当难看,甚至有可能走光。但杨惜惜早就今非昔比,她的身体被林宇的绝品灵丹改造过后,早已入道,一身修为内劲小成,应对这种突发情况丝毫不成问题。 杨惜惜娇躯一晃,便站稳了身形。她扭头一瞧,望着掰断的一只鞋跟,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真倒霉。” 不远外一个搞怪的男学生哈哈大笑,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 杨惜惜美目一瞪,瞬间就恼了,伸手掰掉了另一只鞋跟砸过去:“笑笑笑!你笑个屁啊!” 咻! “哎呦!”那男学生一声惨叫,捂着被砸出一个大包的脑袋,从椅子摔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是一阵眼皮暴跳。 杨学姐美是美极了,可是这...也太暴力了吧... 高跟鞋变成平底鞋,显然舒服多了。杨惜惜开心的眯起了大眼睛,白嫩小手一提裙摆,这才施施然登上了舞台。 她站在那里,紧蹙的黛眉舒展开来,然后便转动小脑袋环顾四周,从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扫过去。 忽然,她的动作停下来了,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斜前方,雪白俏脸渐渐泛起红润,唇角荡漾着一抹羞喜: “嘿嘿,找到你喽...” 倾城佳人,展颜一笑,便足以颠倒众生。 全场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看得心神荡漾,如痴如醉,浑然忘却了这位花颜月貌的杨学姐不久前还掰断鞋跟,把一个男学生揍的脑袋起大包,展现出了无比暴力的一面... “不行了,我不行了...”张浩手捂胸口,软绵绵的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学姐正在看我啊,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林宇闷闷抬起头,同女孩儿明亮的眸光对视在了一起,将嘴角一扯: “你想多了。” 第405章 怒从心头起 “同学们,今晚共有十七位漂亮学姐到场,盛装欢迎大家来到嘉安大学。”主持人手握话筒,嗓音洪亮,“接下来,学姐们要跟大家玩儿个小游戏...” 他话还没有说完,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叫嚷:“等等!我有话说!” “嗯?”主持人微微一怔,扭头就见得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青年捧着玫瑰冲上了舞台,一扬手抢过了他手中的话筒。 小礼堂内瞬间一片大乱,大家望着那傲立场中的青年交头接耳,议论声轰然而起。 “那小子是谁啊?联谊会上捣什么乱?” 有认识的家伙回应:“高百宽,商学院大二的学生。他家好像在河东那边,家产数千万呢。” “那么有钱?这是典型的富家子弟啊,难怪敢这么猖狂...” 一些花痴的妹子则是惊叫连连: “好帅啊!这是准备向谁告白么?” “颜值这么高,太浪漫了!要是追求我就好了!” 几个学生会的干部原本打算冲到台上制止,一听说这人来自商学院,心里都有点儿发憷,傻站在原地发愣。 商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那群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倚仗着家族势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让人轻易不敢得罪啊。 众目睽睽之下,高百宽意气风发的走到杨惜惜面前,单膝跪地,将手中那捧玫瑰花高高举起: “惜惜,我喜欢你很久了。在你休学的大半年里,我每时每刻、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轰! 全场瞬间就炸了!这家伙的告白对象,居然是全场人气值最高的杨惜惜! 那些原本正在起哄的男学生登时脸色大变,咬着牙在下面低低的骂: “真不要脸啊,就你也想追杨学姐?” “日他个仙人板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么...” “杨学姐是仙女,这家伙就是一头猪...” 大家心目中的女神,自然不容他人染指,一时间群情激愤,咒骂声不绝于耳。 不过尽人皆知,高百宽颇有家世背景,很不好得罪,男学生们也就只能在座位上偷偷的骂几句,不敢太过张扬。 那些女学生倒是保持了基本的素质,一个个目光闪烁。 “高学长挺帅了,家境还那么好...” “是啊,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呢。我要是杨学姐,未必就不会答应。” 张浩做出一副干呕的表情:“我艹,真特么太恶心了!他脸皮可真厚啊,当着这么多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林宇瞧着那正站在舞台中央一脸呆萌的杨惜惜,表情有点儿滑稽,这小丫头显然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乱子吧。 高百宽对四周乱哄哄的议论声置之不理,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住了女孩儿那张白皙无暇的俏脸:“惜惜,答应我好不好?” 杨惜惜唇角一扯,向后挪了半步,精神差点儿没崩溃... 答应你?本姑娘都恨不得揍你个满脸桃花开!让你坏我的好事! 她今天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也准备当众向心上人告白呢,谁成想冒出来了这么个一副猪相的家伙,恶心死人了。 “惜惜,我知道你也是河东人,家庭条件不好。”高百宽又往前凑了凑,伸手就要去拉她,“我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跟了我,钱不成问题...” 杨惜惜原本还仅仅是恼火,听到这番话,差点儿没气炸了肺。 哪怕时光倒退回大半年前,本姑娘不是什么西鲁杨家的大小姐,更没遇到藏在心里的那个家伙,就是个没人理、没人疼的丑小鸭,那你也不能用这种话来羞辱人啊。我没钱,你有钱,就得做你的女朋友?这算是什么荒唐逻辑? 杨惜惜秀眉立起来了,粉拳攥起来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别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年轻姑娘,毕竟是入了道的修真者,这一拳头砸下去,凡夫俗子的高百宽最起码得在医院躺上足足一个星期。 就在这时,台下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怒喝:“姓高的,你他娘的给我滚下去!” 满场众人皆是一惊,即便大家心有怨气,也就只敢在下面低低的骂几句。这是哪位人物这么牛气冲天,敢当众来拆高百宽的台? 高百宽那张饱含深情的英俊面颊瞬间阴沉,眼底悄然翻涌起一抹狠戾。 “谁敢坏老子的好事?”他慢悠悠站起了身,目光死死盯住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哪个学院的?滚出来,让爷瞧瞧!” 全场死寂,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望着。 高百宽在商学院拉帮结派,就连很多家境不俗的学生都不敢招惹,俨然学院一霸。居然有人在这种时候冒头,来打他的脸?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哒、哒、哒... 在一片寂静中,一道身影慢悠悠走上了台阶,语气间透着无比的嚣张傲慢:“姓高的,杨惜惜是本少内定的女人,你特么也敢染指?还要不要命了?” 伴随着那人走上台,将一副英俊面孔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整个小礼堂就好似一锅沸腾的开水,声浪翻涌。 “我的天!那不是胡少么!” “河东胡老大家的公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啊!” “嘿嘿,敢动胡少的女人,高百宽惨了...” 此时此刻,出现在台上的那名俊美青年,赫然便是河东大佬胡锦荣之子,胡启程! 就连商学院那群平日里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此刻也是一个个脸色铁青,咻咻直抽冷气。 河东钱宁胡锦荣,人称胡老大,本就是声名赫赫的一方大佬人物。再加之近两年他投靠了江南巨擘林子轩,鞍前马后,忠心耿耿,获得了林家府的重点提携。由此一来,原本依附在夏家之下的钱宁胡家,隐隐有紧追而上,与夏家、陆家在河东之地比肩而立的趋势。 这等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除非不要命了,否则谁敢招惹? 高百宽两腿发软,一张脸比菜叶子还要绿: “胡...胡少,怎么是您呐...” 第406章 我有男朋友 胡锦荣老年得子,故而对胡启程极为看重,一直对他严格要求,将其作为家族继承人重点培养。 胡启程本身也非常争气,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三年前更是以高出分数线三十多分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嘉安大学经济学系。 这位胡家大少无论身份背景、还是能力手腕,都可与一流世家公子比肩,绝非那些纨绔子弟所能相提并论。 再加之胡启程身材修长、相貌英俊,故而当他一出现,直接就将躲在商学院里混日子的高百宽贬进了垃圾堆,变得一文不值。 “这可是胡家大少啊,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一票人。”张浩被吓得直咧嘴,小心翼翼的问,“大哥,你不也是林子轩的远房亲戚么?能不能跟他说上话,帮我引荐一下?” 林宇盯着场中的英俊青年,微微眯起了眼睛:“胡锦荣的儿子?” 张浩一见他这副模样,登时就泄了气。 “算了算了。”他摆了摆手,“这种大人物,估计你也不能认识,咱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吃瓜群众吧...” 林宇一撇嘴,表情有点儿古怪。 他看胡启程颇为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在苏婉的凤凰地产开业之时,这家伙跟随在胡锦荣身后拜见过自己。他那天见了太多的人,每一个拎出去都是鼎鼎大名的商业巨子,能对这种小字辈儿有些印象,已经很不容易了。 胡家最近在江南省风头越来越盛,也是经过了林宇的首肯,花城林家府有意为之,意图在于平衡一下各方势力,避免陆家、夏家坐地称王。 “挺有意思的嘛...” 林宇摆明了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但此刻站在场中的高百宽却是腿脚发软,差点儿没被吓破了胆。 “胡...胡少...”高百宽战战兢兢,脸颊一片惨绿,“我真没想到会是您...” 他与胡启程之间的差距,太悬殊了! 先且不提胡家是河东林家府的嫡系,即便胡老大投靠林子轩之前的势力,就足以将他这种小门小户轻松碾死。 胡启程脸颊挂着一抹冷笑,慢悠悠往前踱了两步:“你先前那番话,可是对我说的?” “没...没有...”高百宽身子一抖,捧在怀里的玫瑰花落了地,“胡少明鉴,我绝对没有那个胆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耳朵聋了?”胡启程再度迈出一步,面色忽然一冷,“你算是什么狗东西!也敢跟本少抢女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小礼堂内响起来了。 高百宽只觉得眼前晃了一晃,下一瞬脸颊便火辣辣的疼痛。他惨叫着跌坐在地,一只耳朵被抽得近乎于失聪。 胡启程背着两只手,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长记性了么?” “长记性了,再也不敢了,求胡少放了我吧...” 当着全场这么多人的面,被胡启程抽了一个嘴巴子,高百宽只觉得满心屈辱。但他却无可奈何,甚至还要哀声告饶,只因为眼前这个俊美青年的背景,太恐怖了。 一旦触怒了胡启程,那就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麻烦,连带他背后的整个高家,都要跟着遭殃。 “这是第一次,我只是警告你。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打惜惜的主意,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记住了,以后绝对...绝对不敢!”高百宽趴伏在地上,点头如小鸡啄米,“谢谢胡少开恩。” 胡启程冷冷一哼,寒冽的目光环顾四面,抬高了音调:“你们也都给我听着!杨惜惜是本少内定的女人!哪个不开眼的再敢染指,我饶不了他!” 全场悚然而惊,众人眼睁睁的望着这一幕,脸颊苍白,口不敢言。 从今天开始,即便是走在街上,都没人敢多瞄杨惜惜这位女神一眼了... 胡启程抬手指了指地上的玫瑰花,沉声吩咐:“捡起来。” 高百宽跪在地上,赶紧将花捧起来,两手相送。 胡启程接过,慢悠悠走向了杨惜惜,笑吟吟道:“昨日在校园中偶然一睹美女芳容,见之忘俗,心生情愫。” “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吧,还请笑纳。”他将玫瑰花往前一递,“这地方太嘈杂了,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聊聊天如何?” 杨惜惜抿起小嘴,默不作声。 “怎么?莫非你是嫌这花脏了?”胡启程轻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也罢,以你这般国色天香的倾城容貌,红玫瑰确实太艳俗了一点儿,是我唐突了。” “胡少爷。”杨惜惜嗓音清脆,眸底蕴着一抹笑意,“我有男朋友了。” 此言一出,满场众人面面相觑。 女神居然有男朋友?真的假的? 胡启程满不在乎:“这有何妨?你们分手便是了。” 作为胡家大少,背景、才情都属一流,他有这样的傲气,碾压任何男人。 “这个嘛,有点儿难。”杨惜惜绞着白嫩玉手,贝齿咬住嘴唇,小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我男朋友脾气不大好,你这么嚣张,很容易挨揍诶。” 胡启程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本少看上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不妨告诉我,你男朋友是谁,我去会一会!” 对面的坐席上,张浩满脸好奇:“大哥,你说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杨学姐这种仙女啊?” “真无聊。”林宇闷闷的咕哝一句,站起了身,“我先回去了。” 他算是瞧出来了,杨惜惜这小妖精摆明了想给自己惹事儿。 你是西鲁杨家的千金大小姐,内劲高手,还摆不平一个小小的胡启程么?非要逼着我给你出头,咱俩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哎!大哥!大哥!”张浩在后面叫嚷,“再坐一会儿呗,你就不好奇啊?” “好奇个屁。”林宇心里没好气的骂,转过身快步向外走,很快就穿过一排排座椅,走到了小礼堂门口。 忽然之间,杨惜惜那张吹弹可破的白皙俏脸上掠过了一抹慌乱。 “哎!别走!你别走!”她原地蹦了起来,小手指着门口咻咻叫嚷,“那个!那个走到门口的家伙!他就是我男朋友!” 林宇脚下猛地一顿,一张脸彻底黑了... 第407章 怕把你吓死 全场无数道视线全部循着杨惜惜玉手所指的方向,聚焦到了那个刚刚走到门口,正背对众人的瘦削身影上。 “这是杨学姐的男朋友?” “真的假的?他怎么跑了?” “呵呵,这还用问嘛,没看到高百宽的下场啊?面对胡少那等大人物,换了谁不跑?”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张浩身子一耸,差点儿没吓尿了裤子: “我艹,真的假的?没跟我开玩笑吧...” 他也真就奇怪了,自己这位好兄弟成天板着一张不近女色的臭脸,怎么就跟美少女杀手似的,漂亮校花排着队往上凑?这还有天理么? 高百宽跪伏在地上,盯着林宇的背影同样是满脸愕然:“怎么可能?这小子竟然是...”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平平无奇的猖狂小子居然会是杨惜惜的男朋友。 “凭什么?这小子哪里比我强了?”他心下燃烧起了熊熊的嫉妒火焰,不过紧接着,那张扭曲的脸颊便涌起了浓浓的幸灾乐祸,“好极了,活该你倒霉,正好瞅你不顺眼,就让胡少狠狠的收拾你。连女人都被抢了,看你以后在嘉大还怎么混得下去!” 胡启程抬头瞅了瞅,眼底噙着一抹不屑:“他就是你男朋友?” “对啊。”杨惜惜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开心得眯起了大眼睛,“你不是想会一会我男朋友嘛,你俩好好谈,千万不要打架哟。” 胡启程轻笑,声音洪亮:“放心,本少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至于刁难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杨惜惜抿起小嘴,默默腹诽: 真能胡扯,你在林子轩面前算哪门子有身份?不被他当场打死就不错了... 不过此刻的整个小礼堂内,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众人纷纷盯视着林宇的背影,目光中满含怜悯,唏嘘不已。 胡启程浑然没有意识到危机感,洋洋得意的笑道:“本少看上了你的女人,把她让给我。想要什么,你尽管开价好了。” 这对于一个男人,已经是最极致的侮辱。 但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却是动也不动,一张脸隐藏在昏暗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变化。 小礼堂内气氛沉滞,一片安静。 忽然,一名男学生沉沉哀叹:“这就是个没骨气的家伙啊,自己的女朋友被抢了,连个屁都不敢放。杨学姐美若天仙,怎么能看上这种人?” “可不是嘛,这小子窝窝囊囊,根本配不上杨学姐。”旁边有人跟着附和,“实力不济,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特么丢人。” 不远外的女学生连翻白眼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不窝囊?有种跳到台上去跟胡少叫板啊。” 此话一出,表露出不屑神色的男学生全都涨红了脸,面露羞惭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吭声了。 女学生那番话恰好戳中了这些人的软肋,面对胡启程那等豪门大少,就连高百宽这种商学院一霸都要含屈受辱,跪在那里恭恭敬敬好似一条狗,就更不要说是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了。 “哎!”杨惜惜有点儿急了,气鼓鼓的扯开嗓子叫嚷,“他要抢你的女人诶,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众人再度摇头苦叹,杨学姐未免也太天真了。胡启程那是何许人也?河东大佬胡锦荣家的少爷,有着花城林家府的关系,就眼前这没身份、没背景的毛头小子,拿什么去跟人家争? 一不小心,甚至都有可能将那条小命搭进去。 林宇背对全场,却也能感受到众人的怜悯、无奈、奚落、嘲笑... 他眉头皱了皱,怏怏不乐的一声叹息。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唯恐天下不乱,自己在嘉安大学,看来是想保持低调,都低调不下去了... 堂堂江南巨擘、威震修真界的巅峰强者林子轩,居然被杨惜惜这个疯疯癫癫的小妖精套路了,此刻心里难免有点儿憋屈。 胡启程嗤声一笑:“你不妨转过身来说话,让我也见识一番惜惜看上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杨惜惜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我看上的男人嘛,肯定要比你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喽。” 胡启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对林宇推崇备至,脸色当即蓦地一沉。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面对陈家大少陈鸿明,也丝毫不惧,自然不会将那畏畏缩缩、连身都不敢转的小子放在眼里。 “我还真就不信了,你要还算个男人,怎么不敢转过身来?”他满脸傲慢,将手缓缓抬起,“放心,只要你懂事,我看在惜惜面上,不会为难你。” “是么?”林宇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害怕转了身,会把你吓死。” 全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满眼骇然的盯视着那站立于门口的年轻身影。 这小子面对胡少居然敢说这种话?真不要命了? 胡启程微微一怔,面色阴沉可怖:“你这话什么意思?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高百宽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脸谄媚的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道:“胡少,这小子也是我们商学院的学生,平日里就很嚣张,好像叫什么...” 他本就是个趋炎附势之辈,眼见追求杨学姐无望,赶紧来抱胡家少爷的大腿。 “商学院的么?我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胡启程径自将话打断,嗓音寒冽,“惜惜是我看上的女人,我现在警告你,从今往后断绝同她的一切往来,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哦?”林宇眉梢挑了挑,旋即慢悠悠转过身形,表情似笑非笑,“你要跟我抢女人?” 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胡启程便瞪圆了眼,大张着嘴,整个人宛若木雕泥塑,彻底石化。 他心下翻涌起了惊涛骇浪,顿觉通体生寒,险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莫不是在做梦?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08章 你要跟我抢女人? 全场众人齐刷刷扭头,盯着突然转过身形的林宇,目露复杂之色。 “他还真敢啊?唉,太愚蠢了...” “的确有点儿小帅,但就这点儿资本,怎么配得上杨学姐?” “这小子有什么背景?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同胡少叫板?”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注意力全部被林宇吸引了过去,浑然没有发觉胡启程正呆若木鸡的站在台上,脸颊惨白如见鬼魅,冷汗早已浸透了衣服。 抢女人都敢抢到江南巨擘林子轩头上来了,这无异于奴才欺主,不就是找死么? “完了,闯大祸了...” 胡启程本以为自己很牛逼,但他现在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原来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煞笔! 就算他爹胡锦荣在这里,见林子轩也是如见祖宗,就更不要说是他这种小字辈儿了。 几个月前凤凰地产开业,胡启程跟随父亲胡锦荣从河东钱宁县长途奔波,前往省会嘉安参加庆典,拜见江南巨擘林子轩。 他向来自诩年轻俊杰,眼高于顶,但直到那一日,方才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凤凰地产开业庆典之上的林子轩,面对诸多名震江南省的商业巨子,淡定从容,高高在上犹如帝王。而他呢?只能小心翼翼的蜷缩在父亲胡锦荣身后,满心敬畏,连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胡少,见了我男朋友,感受如何?”杨惜惜莞尔轻笑,脚尖一点,便已轻盈跃到台下。 女孩儿宛若梦中仙子,沿途只见衣裙飘飞,不多时便已来到了林宇身旁。 “你还真沉得住气诶。”杨惜惜将他的一只胳膊抱在柔软怀中,小脸满是亲昵的撒娇,“有人欺负我你都不理,太坏了...” 林宇一脸无奈的伸出手,揪了揪这小丫头粉嫩小巧的鼻尖儿:“真是个淘气的妖精,你怎么这么烦?” “哎呦,你真讨厌。”杨惜惜黛眉一蹙,小嘴一撅,大眼睛雾气蒙蒙,“亏得人家没日没夜的想你,一见面就欺负我...” 她嘴上说着“讨厌”,闪亮的美眸中却仿佛蕴了一汪盈盈春水。那副可怜兮兮的娇俏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爱。 小礼堂内的一大群人,尽皆看呆了。风华绝代的女神,居然也会对男人流露出这般温柔可爱的美艳风情? 尤其是那些男学生,一个个拼命吞咽着口水,嫉妒的红了眼睛。 高百宽恶狠狠瞪视着林宇,内心嫉恨如狂:“这小子还真是好运,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他咬牙切齿,猛地转身面对胡启程,阴恻恻的道:“胡少,这小子不识抬举,竟敢当着您的面与杨惜惜亲近,一定得给他好看...”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得耳畔一阵劲风刮过,紧接着一巴掌又狠狠抡在了脸颊上。 啪! “啊。”高百宽凄厉惨叫,歪斜着身子摔出去,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他一张嘴吐出了一口血沫,其中还夹杂着两颗脱落的牙齿。 他两耳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直接就被打蒙了。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向着胡少说话,怎么还挨了揍? “你算是什么东西?”胡启程大步走到近前,神色狂怒,对着他那张脸狠狠一脚踩下去,“焉敢侮辱林先生?” “啊啊啊!”鲜血迸溅,高百宽的叫声好似蚊鸣般又尖又细,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那张脸血肉模糊,整个人瘫软在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底的疑惑反而更加强烈。 林先生?哪个林先生? 胡启程喘了一口粗气,这才在满场众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中,表情僵硬的抬起头:“林...林先生...” 林宇忽然咧开嘴,冲着他一笑,露出闪亮洁白的牙齿:“你想跟我抢女人?” 胡启程身体狠狠一震,顿时汗流浃背。 “我...我...”他浑身好似过电一般的剧烈颤抖,双膝一软,骤然跪倒在地,“我不敢!” 全场死寂! 每个人都是傻呆呆望着眼前这一幕,死死盯住跪倒在台上、战栗不止的胡启程,从心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骇。 胡家大少,居然跪了?这怎么可能? 林宇发出了一声意味莫名的嗤笑,慢悠悠转过身形,负手出了小礼堂。 杨惜惜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身侧,偏过俏脸冲着满场展颜一笑,跟随着出去了。 “林先生!林先生!”胡启程大惊失色,急忙爬起来惶惶不安的奔下了台,也追出了门,“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 作为河东林家府的嫡系,他深知江南巨擘林子轩的脾性。今天的事情如果无法善了,整个胡家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几人离去,整个小礼堂在片刻的沉寂之后,轰然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胡大少居然对那小子下跪?” “杨学姐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太可怕了,连胡少都不敢招惹?”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杨惜惜的男朋友,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就连胡家大少胡启程之流,都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高百宽慢腾腾的爬起来,掏出手帕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神色木讷。 先前胡启程当众下跪求饶的那番场面,他可是近距离看在眼里了。他身子一抖,回想起之前面对林宇的嚣张狂妄,心下一阵后怕,悔不当初。 “林宇...林宇...”他嘴唇哆哆嗦嗦,眼底翻涌起一片骇然,“莫非...他是河东林家府的人?” 如果真是林家府的人,倚靠林子轩那棵大树,其背景之深厚简直不可想象。捏死高家这种小门小户,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而在商学院的坐席之上,诸多跑来嘉大花钱镀金的二世祖已经将张浩团团包围: “张哥,那位林先生,是您的朋友?” “他是不是林家府的人?麻烦您帮忙引荐一下呗...” 张浩瞅着这群平日里都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家伙突然无比热情,眨了眨眼睛,僵硬呆滞的面颊挤出了笑容。 他大咧咧的将一条腿盘起来,摇头晃脑:“啊,对对对,那是我好兄弟嘛...” 第409章 如临大敌 胡启程一溜小跑,呼哧呼哧喘粗气:“林...林先生,请您留步!” 林宇脚下微微一顿,转过身望着他,面色波澜不惊。 “林先生!”胡启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我有眼无珠,先前出言不当,请您恕罪!” 林宇上下打量他一番,眯起了眼:“你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林家府自有行事规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其实比谁都清楚。你爹胡锦荣当初在钱宁顺风酒家砍了几十颗脑袋,才保住他项上那颗狗头。你如今也想子承父业,用自己的人头来赌一赌我的屠刀么?” 这一番话,可谓杀机毕露。 清风吹过,胡启程两腿发软,只觉得浑身凉飕飕,脖梗子直冒寒气。 大半年前,孔飞手下的一群人在钱宁县顺风酒家调戏一个小姑娘,引得林子轩震怒,直杀得人头滚滚,令四方为之震悚。他爹胡锦荣作为孔飞的背后靠山,关键时刻壮士断腕,声泪俱下的跪地哭嚎,才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性命。 这件事给河东大佬胡锦荣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每每提及此事告诫后辈,依然会脸颊惨白,后怕不已。 胡启程作为胡家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如今听林子轩旧事重提,登时就被吓得心胆欲裂。 “林...林先生...”他牙齿咯咯打战,嗓音无比艰涩,“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杨惜惜俏生生站在一旁,眨了眨大眼睛,忽然咯咯笑道:“胡少爷,说起来还真挺巧呢。大半年前,我也在顺风酒家。” 胡启程愕然瞪大了双目,嗓子眼儿发出一阵“嗬嗬”声响:“莫非...你...你就是...” “对呀,那个差点儿被人欺负的小姑娘,就是我。”杨惜惜勾住了林宇的胳膊,小嘴轻轻一抿,“我和他,就是那一次认识的哦。” 胡启程身子一晃,软绵绵瘫在地上,差点儿没崩溃,他现在终于理解林宇方才所说的“子承父业”是什么意思了。 “林先生,饶命啊!”他抬起脸,已经被吓哭了,“我...我真不知道这位是林夫人...要不然,就算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杨惜惜那张白嫩俏脸蓦地一红,被对方这一句“林夫人”叫得骨头都酥了。 “你...”她贝齿咬住红唇,唇角泛起一抹羞喜,“你刚刚叫我什么?” 胡启程抽噎着,眼泪汪汪:“林...林夫人...” 杨惜惜兴奋得恨不得原地转圈圈,玉手捂住小嘴偷笑: “讨厌啦,怎么能这样叫人家呢,真没规矩...” 林宇瞅着她那副眉飞色舞的得意表情,眼皮跳了跳,神色别提多古怪了。 这小妖精莫不是个傻子吧? 胡启程一脸懵逼的歪着头,猛然间醒悟过来,急忙道:“林先生与林夫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请夫人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他左一个“林夫人”,右一个“林夫人”,叫得小丫头晕晕乎乎,飘飘悠悠,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杨惜惜美目偷偷瞄了林宇一眼,红着脸往后躲一躲,吐气如兰:“你看他这么可怜,就算了呗。” 林宇一阵无语。 女人果真是喜欢感情用事的动物啊,让人几句好话就给收买了... 杨惜惜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衣服,柔声柔气的撒娇:“嗯嗯嗯,就给我点儿面子嘛...” 林宇抬手揉了揉眉心,没好气的道:“你可以滚了。” “是,是,马上滚。”胡启程如蒙大赦,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拱手作揖,“祝林先生和林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这货明显是尝到了甜头,一边滔滔不绝,一边直往后退,伴随着身影消失在前方路口,声音方才止歇。 杨惜惜喜气洋洋,开心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这位胡少爷可真是个老实人,瞎说什么大实话...” “老实人?”林宇嘴角一抽,有点儿郁闷的皱起了眉,转身往前走。 “哎,你等等我啊。”杨惜惜赶紧追上去,像条小狗似的跟在后头,“我在西鲁听说云州姬家的事情了,你身体怎么样?大道裂痕真的假的?” 两人走在嘉大校内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林宇闷闷的反问:“你说呢?” “我猜肯定是假的,你这家伙最会扮猪吃老虎了。”女孩儿晃悠着小脑袋,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我回来之前,特意往花城林家府打了电话,这才知道你来嘉安大学的消息。” 林宇额头不禁浮现出三条黑线,自己所料丝毫不差,那个打电话到林家府自称林家儿媳妇的年轻姑娘,果然就是身后这疯疯癫癫的小丫头片子。 他感受到女孩儿柔柔软软的娇躯贴服上来,脸色微微一变:“你放开。” “怎么了?我这次回到嘉安,就是为了找你。”杨惜惜气哼哼的嘟嚷,“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可你这没良心家伙倒会寻清净,一走了之,扔下我在杨家守活寡。” 林宇咧咧嘴:“我分明对你解释过。” “我知道啊,你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对不对?我就是要跟在你身边瞧一瞧看一看,她哪里比我强了,凭什么你要她,不要我!” 林宇有点儿头疼了,感觉就好像有一只苍蝇在脑子里嗡嗡乱撞。他张张嘴正要说什么,身形却猛地一滞。 “你怎么也来了?”他双目一眨不眨的盯视着正前方,眼底涌现出了些许错愕。 “啊?你说谁?”杨惜惜偏过俏脸,循着他所望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如临大敌。 在前方三十余米开外,身穿运动服的年轻女孩儿斜靠着路灯杆,在地面投下纤细欣长的倩影。她美目怔怔的望过来,那张白皙俏美的倾城容颜蕴着些许气恼,红润的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杨惜惜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林宇,微眯起大眼睛,一步步走过去:“我认识你,薛雨薇,对不对?林宇在云州姬家拼死一战,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就是为了救你。” 第410章 惹不起惹不起 银月当空,昏黄的路灯光斜斜铺洒,仿佛一层蒙蒙雾气,笼罩着女孩儿那具曼妙娇躯,将她衬托的如梦似幻。 薛雨薇眸光微微闪烁,清脆空灵的嗓音沁着一抹幽怨。 “你自贬身份跑来嘉安大学,心心所系的那个人,就是这位?”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杨惜惜一番,“我也没见她哪里比我强了...” 杨惜惜两手叉腰,小脸满是不服气:“胡说八道,本姑娘分明比你漂亮!” 薛雨薇翻了个白眼儿:“没看出来。” “我腰比你细,腿比你长...” “也没看出来。” “我胸比你...胸...”杨惜惜瞅瞅对方,又低下头瞄瞄自己,涨红了脸蛋儿,神色有点儿挫败,“唔...比不过...” 薛雨薇将两只白嫩玉手放进运动服口袋,慢悠悠的往前踱了两步,一双美眸冷若寒星:“我是林子轩的女人,你不配。” 杨惜惜毫不示弱,迎着她走过去,俏脸泛起寒意:“林宇喜欢的人是我,你才不配!” 一位是皇道气运加身的天之骄女,一位是西鲁杨家的千金大小姐,两个年轻女孩儿相隔十几米距离,彼此对视,气氛紧绷。 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四分钟... “咳咳。”林宇清清嗓子,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两女同时望过来,美目齐齐一瞪:“闭嘴!” “呃...” 林宇抬起手摸摸鼻子,神色尴尬。 重生归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丢面子... 薛雨薇扬起雪白的下巴,一声冷哼:“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永远都不会懂。劝你及早退出,免得到时候伤心。” “我和林宇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早就互生好感了。我也劝你别苦苦纠缠他,自寻烦恼。”杨惜惜满脸骄傲,“整个西鲁,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 “我们的感情比你早,而且云州姬家一战,他亲口承认我才是他的女人。” “他不可能说这种话!” 薛雨薇美目轻轻一眨:“你要是不服,让林宇自己选,他究竟喜欢谁。” “好!就让林宇来选!” 两女都冲着对方流露出不忿之色,而后齐齐扭过小脑袋: “林宇,你选谁?” “林宇...人呢?” 对面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只黄白花小猫慢吞吞的走过来,蜷缩在花坛下,无比慵懒的舔舐着毛茸茸的爪子... 两位人比花娇的年轻姑娘瞪大了美目,一阵发懵。 这家伙,竟然趁机溜掉了? ... 堂堂江南巨擘、傲立武道巅峰的绝世强者林子轩,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得如此狼狈。 像个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在两个年轻姑娘的对峙中,夹起尾巴灰溜溜逃跑了... “惹不起啊惹不起...” 林宇行走在嘉安大学的主干路上,望着从身旁经过的一对对恩爱情侣,摇头叹息,神色怅怅然。 手提三尺青锋,上屠神,下屠鬼,却唯独斩不断万丈情丝。古今如此,英雄亦难过情关。 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不算晚,可也不算早了。 但林宇不太敢回湖畔别墅,只能像条孤魂野鬼似的满大街游荡。 他有点儿不确定,薛雨薇既然能找到嘉安大学来,或许也找到了他的住处。以花城副市长薛庆平在江南省的人脉,打听到这种小事完全不成问题。 如果薛雨薇和杨惜惜同时出现在湖畔别墅,闹一个天崩地裂水倒流,那场面... 林宇嘴角一抽,有点儿不敢想象下去了... 他天生就不是那种凭借花言巧语,就能将女人哄得团团转的情场高手。面对两个剑拔弩张,无时无刻不在打嘴仗,还要强迫自己表态的娇柔姑娘,能怎么办? 全部打晕扔出去?那也太丧尽天良了。 “唉,没办法。”林宇眉头拧起来,无奈叹息,“只能开神识了。” 修真者可以调动神识之力,探查周围情况。而他的神识本就十分强大,全部释放开来,足可覆盖方圆三四千米。所过之处,一草一木都无所遁形。 不过任何一个稍有心智的修真者,都不会无时无刻开启神识外放。究其原因,除了会产生精神疲劳之外,更多在于神识外放会接受到太多的垃圾信息,扰的人心烦意乱。 这就譬如总有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个人在你耳边唠唠叨叨,好像一群苍蝇似的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无论换了谁都会疯掉。 林宇喜静,除非必要绝不会外放神识,如今也是满心无奈,才出此下策。 他心念一动,悄然将神识蔓延开去,以他自身为中心,覆盖方圆三百余米。 这个距离刚刚好,既不至于接收到太过庞杂的消息,又能赶在薛雨薇和杨惜惜接近之前抽身离去。 “本尊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倘若被天下修真者知道,这位杀伐果断的狠人居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估计要笑掉一地下巴了。 薛雨薇和杨惜惜并不在自己神识覆盖的圈子里,这让林宇心下微微一松,决定回湖畔别墅碰碰运气。 “嗯?”他脑海中忽然涌出了一些极为不健康的东西,下意识的偏过头。数十米开外那微微颤动的小树丛后,显露出一对年轻男女的模糊影子。 干柴烈火,一触即着...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不像话...”林宇摇摇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快步走开了。 他一路之上,遇到女生寝室楼都尽量绕着走,以免探查到什么自己不该看的东西。于是他就无比崩溃的发觉,男生寝室楼的画面更加辣眼睛... 越走越偏,越走越偏,直至他脚下猛地一顿,抬头瞥见了一块矗立在花丛中的巨石,上面刻了三个大字,用红油漆粉刷。 纪念园。 与此同时,一个明亮的光点也悄然出现在了林宇的神识之海。 不是薛雨薇,不是杨惜惜,而是洛晓晓。 “怎么会...”林宇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怔住了。 “上一世,也是这一天,我在纪念园与晓晓初次邂逅,她失去了父亲才会跑来这里偷偷啜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生,洛毅雄没事,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命运的齿轮悄然旋转,过往的一切,难道注定不可逆转? 第411章 命运的齿轮 九月,嘉安大学纪念园,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蔷薇步入花期末尾,却没有丝毫衰薄之感,反而是迸发出了更加炽烈的热情。花团锦簇,香气袭人,仿佛要将整个生命都燃烧殆尽。 林宇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缓缓往前走。无声无息的脚步,踏碎了一地凌乱月光。 他今晚是来赴约的,赴前世之约,赴轮回之约。 微风轻拂,一片沉寂,连昆虫振翅的声音都没有,四下里静的出奇。 到了,就是这里。 林宇停下了步子,站在盛放的蔷薇花丛后,抬手拨开一束生满倒刺的繁茂花枝,目光静静凝视着对面。 年轻女孩儿静静坐在木质长椅上,穿一件白色连衣短裙,腰间系着天蓝色的飘带,素雅出尘,缥缈若仙。 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垂落而下,明眸皓齿,冰肌玉骨。两条笔直白嫩的玉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从裙摆下延伸出来,美好的弧线止于脚下青翠如茵的小草。 她樱唇轻抿,玉臂环住双肩,娇躯微微颤抖。那张吹弹可破的白皙俏脸上,竟然充斥着茫然与懵懂。 林宇默默伫立了一会儿,神色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但那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两束微弱渺小的暗金色火苗,却在隐隐跳跃着,升腾着... 清凉的夜晚,盛放的蔷薇花丛,浑身披满银白色月光的年轻女孩儿... 前世的回忆宛若潮水,徐徐漫上堤岸。与往昔貌似一样,却又不一样。 今夜的女孩儿,没有哭泣,没有哀伤。 林宇向旁挪出半步,踩在一截干枯的花枝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他眉头微微皱起,淡淡的出言问道:“你在等谁?” 洛晓晓娇躯一耸,骤然抬起那张足以令得百花为之失色的精致俏颜。她认出了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伙,美眸深处蕴着一抹慌乱、一抹迷茫... “我...我不知道...” 视线交织,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从蔷薇花丛后转出来,走到对方身旁的长椅上,坐下了。 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缓缓递过去,嗓音有点儿低沉:“很冷么?” “嗯,有点儿。”洛晓晓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玉手将那件休闲外套接过,披在了自己单薄的娇躯上,“谢谢。” 温暖感渐渐涌遍全身,她软绵绵的身子停止了颤抖,苍白的绝美俏脸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将一缕垂落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抿了抿红润的小嘴,“我在图书馆,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一步步走到这里,等待着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黛眉轻蹙,有点儿艰难的开口:“很疼...” “疼?”林宇眉梢微微一挑,眯起了双眼,“哪里疼?” “心疼。”洛晓晓美目轻眨,脸蛋儿涌起了一抹酡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就好像是一个矫情的小女生,在这里无病呻吟,矫揉造作...” 林宇摇头:“不会。” “真的么?” “嗯。”林宇缓缓偏过脸,盯着她那张美艳的精致面容,“我知道,你是在等我。” 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洛晓晓小嘴微张,呆呆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她在对方那复杂痛苦的双目中,寻觅到了一种极其遥远的熟悉感。 漆黑明亮的瞳孔,宛若深不见底的幽井,仿若从地狱深处归来,透着亘古的悠远恒久。 太熟悉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但她却又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受究竟从何而来。 “你和一个人很像,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洛晓晓用白嫩玉手扶住光洁的前额,呼吸渐渐急促,“不对,你就是很熟悉,我一定认识你...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她单薄的娇躯剧烈战栗,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力压抑的低吟,俏脸惨白如纸,眉间泛起浓浓的痛苦挣扎。 “晓晓?”林宇下意识伸手揽住了她的香肩,满眼关切焦虑,“你怎么了?” “好疼啊,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我记不起来...” “不要想了,闭上眼睛,安静,安静...”林宇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开,一只手拖住她的小脑袋,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别胡思乱想,你休息一会儿。” 洛晓晓顺从的闭上了双眸,呼吸逐渐平稳悠长。她这幅乖巧驯服的模样,宛若一只猫咪,只是那微微皱起的细弯双眉,却始终没有舒展。 林宇微偏着头,见对方没过多久,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凝视着年轻女孩儿精致漂亮的眉眼,只觉得通体生凉,整个人就好似坠下了无底深渊,茫然无措。 他本以为前世的记忆,所有的悲戚纠葛,只会成为自己独享的秘密。而今生的他,对于洛晓晓而言不过是一介陌路。 可是,他错了... “为什么,前世的痛苦折磨,让我一个人背负,还不够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蔷薇花娇艳欲滴的骨朵儿,无声绽开,馨香醉人。 洛晓晓忽然拱了拱小脑袋,呷呷红润小嘴,悠悠醒转。 “我...”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俏脸猛地涨红,急忙坐直了娇躯,“对不起啊,我刚才睡着了。” 毕竟在她的记忆之中,与林宇不过是第二次相见。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毫无戒心的靠在这家伙身边睡得香甜,难免显得太过轻浮了。 “没事,你好点儿了么?” “嗯,好多了。”洛晓晓贝齿咬了咬嘴唇,嗓音软糯,“几点了?” “快熄灯了,我送你回去。”林宇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与她一同站起身,向着女生宿舍楼走去。 下晚自习的学生急匆匆赶过,两个人肩并肩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保持了一路的沉默。 “前面就是了。”洛晓晓抬起玉手往不远处一指,作势便要扯下裹住娇躯的休闲外套,“就送到这里吧,我今晚有点儿发神经,谢谢你了。” 林宇忽然捏住了对方柔若无骨的玉腕,望着前方拧起了眉头:“等等,今晚...不太平。” 第412章 那一次,也是你 洛晓晓娇躯倏而一滞,雪白的面颊涌起了一抹错愕:“不太平?” “嗯。”林宇低低应了一声,缓缓松开了对方白嫩的玉腕,神色怏怏不快。他开启神识外放,覆盖方圆三百余米,任何风吹草动皆无所遁形。 在前方的宿舍楼下,他感受到了几张熟悉面孔。有陈家大少陈鸿明,有妖娆美人宁心柔,还有一个健壮青年,嘉安叶家的叶储豪。 正如同叶家是首富陈家的附庸,叶储豪也是陈鸿明手下,忠心耿耿的狗腿。 上一世林宇同洛晓晓相恋,引起了许多人的嫉恨,这家伙可没少帮着陈家大少出面挑衅,屡次三番找他的麻烦。 洛晓晓俏生生站在原地,美目轻眨,望着不远处宿舍楼下聚集的一大群人,仿佛陡然明悟了什么,眸底蕴着丝丝气恼。 “真无聊,每个月都来这一套。”她将小嘴一撇,旋身就走,“我今晚不回去睡了。” 女孩儿行出几步,又猛地停下来了。她扭过小脑袋,一眨不眨的盯住了表情有些阴冷的林宇: “这样被吓跑,会不会显得太窝囊了?” “啊?”林宇从回忆中醒转,神色诧异,“什么意思?” “我对陈鸿明强调过无数次...”洛晓晓背负起小手,慢悠悠的踱步走回来,“我不喜欢他,同他之间永远没有可能。但他从来不听,每个月都会带人到宿舍楼下告白,闹得我烦不胜烦,无比难堪。” “几乎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带着异样,就好像...无论我怎么抗拒,注定了都要嫁给他似的...” 说话间,女孩儿已经走到了林宇面前,扬起那张倾国倾城的俏美面颊,眸光微微闪烁:“要不...” 她小脸泛起了红晕,微张着小嘴:“要不...你给我做男朋友吧?” 林宇吓了一跳,迎着女孩儿蕴着浓浓娇羞的明亮双眸,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儿?” 洛晓晓咬着嘴唇,脸蛋儿涨红,心下简直后悔死了。 她个性偏冷,始终与男生保持着极为遥远的距离,即便是陈鸿明也毫不例外。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两人分明才见过两次面而已,对彼此一点儿都不熟悉,就提出这种荒唐要求,岂不是要被人家轻看了? 怎么办?怎么办?在这家伙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一定要觉得我轻佻浮艳了。可我真的不是那种人啊,从来没对其他男生说过这些胡言乱语... 对于此刻的洛晓晓来说,她并不具有前世的记忆,却又在冥冥之中残留着对林宇的一往情深。这种古怪的感受,让她既茫然无措又羞涩难当,给她造成的困惑可想而知。 “你...你别多心...”洛晓晓闷闷的低下了小脑袋,连精致小巧的耳朵都是一片火艳撩人,内心惴惴不安,“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儿...我...我的意思是...” 她忽然想到了借口,轻吸了一小口气,空灵悦耳的嗓音渐渐恢复了镇定。 “陪我演场戏,让他死心,别再来烦我了。”她脚尖在地面画着圈圈,“嗯嗯嗯,你觉得怎么样?放心,有我看着,没人敢找你的麻烦。” 为了避免被拒绝而难堪,也只好用这种“逢场作戏”的借口找找脸面了。 林宇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仅仅只是演戏么?” 洛晓晓依旧没有抬脸,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对,就只是演戏。” 女孩子的心思,永远是难解的世纪谜题。很多时候甚至让人分辨不清,她们说出的话究竟哪一句为真,哪一句为假。 但林宇太了解面前这个女孩儿了,他盯着对方那一刻也不消停的脚尖,脸颊的微笑愈发浓郁。 晓晓啊晓晓,重生一世,我怀着满心的忐忑与你相见。到头来,却发觉你依旧在原地等我,从未离开... “你在说谎。”林宇满心释然,当场戳穿了女孩子的小心思,“你只要一撒谎,就好像犯了多动症,总要搞点儿小动作出来,我太了解了。” “啊?”洛晓晓吓了一跳,瞬间就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蜷缩着身子往后躲。 “你躲什么?”林宇没给她逃跑的机会,近乎于蛮横的将人揪了回来,“我又没说不答应。” 洛晓晓欲拒还迎的挣扎了一下,就彻底老实了。她任由林宇攥着自己的柔软小手,拖着她一路往前方的宿舍楼走去。 “很奇怪对不对?”林宇偏脸睨了她一眼,声音中满含宠溺,“终有一天,我会解释给你听,但并不是现在。” 洛晓晓懵懵懂懂,紧张得手心有点儿出汗。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却又偏偏抓不住...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柔柔弱弱的咕哝:“我...我以前没谈过恋爱...” “嗯,这个嘛...”林宇略一沉吟,神色颇为凝重,“我谈过一次。” 洛晓晓心下蓦地一沉,顿觉手脚冰凉,表情有点儿委屈。 正在她满心幽怨之际,林宇却也笑着偏过头,望向她的目光深邃明亮: “那一次,也是你。” 洛晓晓瞪大美目,张圆了小嘴,怔住了... ... 女生宿舍楼下,陈鸿明手里捧着一束红彤彤的玫瑰,焦躁不安的瞥了眼腕上的手表:“都这么晚了,晓晓怎么还不回来?” 叶储豪笑呵呵的凑上来:“陈少,每个月的例行公事,您也别太紧张嘛。” 他是学校柔道社社长,相貌英俊潇洒,身体强壮结实,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被那件修身体恤撑起来,引得周遭不少围观的女生纷纷投来倾慕的火热视线。 陈鸿明脸色瞬间一冷:“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储豪这才意识到失言,当即将脑袋一缩:“陈少别动怒,我是说以您的身份地位,屡次三番屈尊降贵,洛小姐这次一定会被打动。” 宁心柔玉臂环胸,站在一旁直翻大白眼儿。 说真的,眼见陈鸿明经历了这么多次失败告白,她现在已经对这家伙不抱什么希望了。 “来了来了!”一个手下人急匆匆跑过来,扯开嗓子叫嚷,“洛小姐回来了!” 第413章 灵异事件 人群瞬间一阵骚动,跟随陈鸿明而来的那十几个豪门阔少登时就忙成了一锅粥。 “洛小姐回来了!快快快!” “准备,先把蜡烛点了!” “音乐!音乐响起来!” 早有人在女生宿舍楼下将蜡烛摆成了心形,此刻这群家伙在叶储豪的统一指挥下,都打着了防风火机,弓着腰去将蜡烛点起来。 从音乐学院叫来的女生拉起了小提琴,美妙悠扬的音符飘扬在夜空,营造出浪漫清新的氛围,引得附近几栋宿舍楼上的女学生纷纷打开窗子,兴奋的尖叫。 大家对此都不陌生,知道陈大少每月一度的告白表演又开始了。 陈鸿明站在圈子里,手捧玫瑰花,红光满面。 虽然屡次遭到拒绝,但他却丝毫不气馁,反而是越挫越勇。这倒并不能表明这位陈家大少的意志有多么坚定,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天不放弃对洛晓晓的追求,就没人敢同他争女人。 陈鸿明贵为嘉安首富陈家的大少,他始终都认为,洛晓晓就好比是挂在树上的一枚青苹果。尽管苹果还没有成熟,但苹果树却早已长在了陈家的院子里。早晚有一天,他只需要伸伸手,就能轻松摘取。 “这家伙失败多少次了啊,可以申请个世界记录了...”宁心柔抬起玉指揉了揉太阳穴,心下默默吐槽,“每次都拉这一首曲子,连我都听腻了,下次就不能换换么。” 她提起裙摆,手里捏着打火机,欠身去帮忙点蜡烛。 烛光跳跃,宛若夜空下舞蹈的精灵,围拢成心形,美不胜收。动听的琴声在耳畔回响,气氛也刚刚好。 虽然同样发生在这一晚,同样是告白,但陈家大少的手段,可要远远比高百宽之流强出太多。 一切都已准备好,只待那位美艳如仙的洛大校花出场了。 就在这时,变故迭生。 一股阴冷的气氛悄然间弥漫而至,令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噤,只觉通体生寒,下意识裹紧了衣服。 被红彤彤烛光照亮的全场蓦地一暗,那原本安静燃烧的烛火,霎时间变成了诡异的灰绿色,一条条长长的火舌延伸出一米多高,好似幽灵一样肆意摇摆。 正在拉小提琴的女生身子一凛,眼睁睁看着琴弦“砰砰砰”断掉,音乐声戛然而止。 “啊!有鬼!” 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本聚过来看热闹的妹子们吓得疯狂逃窜。 宁心柔差点儿被腾起的火苗燎到裙子,慌乱中踉跄着往后倒退,妖娆的俏脸一片惨白,眸底蕴着浓浓的惊骇:“怎么回事?” 以叶储豪为首的那十几名豪门阔少彼此对视,都被吓得战战兢兢: “我靠,没开玩笑吧?还真犯邪了?” “陈...陈少,今晚不对劲儿啊...” 前后仅仅持续了十几秒,被摆成心形的蜡烛就被烧光了。火焰熄灭,女生宿舍楼下陷入了一片暗淡,只有不远外的路灯还在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更营造出了惊悚气氛。 陈鸿明静静站在原地,那张英俊的脸隐藏在一片昏暗之中,两条腿微微颤抖... 哪怕在场这些豪门阔少阅历丰富,也从没见识过像今夜如此诡怪的一幕。 貌似只有一种解释,闹鬼了! 即便是数年之后,嘉安大学的这场“闹鬼事件”,依然活跃在校园论坛之上,成为学子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然而此时此刻,在几十米开外,林宇这个始作俑者却是微眯着眼,眉头舒展开,清秀的脸颊涌现出了一抹清冷的笑容。 “喂,你在想什么?”洛晓晓微扬起白嫩小脸,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这副表情,就好像刚做了什么缺德事...” 林宇:“...” 洛晓晓还披着他的休闲外套,两个人手挽着手,身体紧挨在一起,距离前方的女生宿舍楼越来越近。 几个惊慌失措的女学生从他们身旁跑过,嘴里还在惊叫: “闹鬼了!有鬼啊!” 洛晓晓歪着小脑袋,望着原本聚集在前方的一群人四散而逃,呆呆木木的一阵发懵:“搞什么嘛...” “咳咳。”林宇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估计是行为艺术。” 这次轮到洛晓晓翻着白眼儿,无话可说了。 守在花坛边望风的家伙望着两人缓步行来,发了一会儿呆,神色无比怪异。他先前远远的看到洛晓晓身旁还有一个人,可光线昏暗瞧不清楚,便下意识的认为那是校花的同寝室友。 但现在对方走到了灯光明亮处,他才愕然发现,与洛校花手牵手走在一起的竟然是个男人! “出大事了!完了完了!”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再度转身狂奔回去报信,“洛小姐...洛小姐...” 陈鸿明拧着眉,表情极为郁闷:“今晚闹出了这种事,真够倒霉,先散了吧。” 话音落下,他便扬起手来,准备将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塞进楼下垃圾箱。 音乐没了,蜡烛也没了,甚至牵扯出了一起灵异事件,还表白个屁啊... 那望风的家伙直喘粗气,忽然吼了一嗓子:“洛小姐...同一个男人回来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以叶储豪为首的那十几个豪门阔少正商量着明天去庙里求个平安符戴在身上,听到这句话,齐齐瞪圆了眼睛,张大的嘴巴能吞下一个电灯泡。 “胡说八道!”宁心柔面颊一冷,没好气的嗔斥,“我还不了解晓晓么,从来也没见她跟哪个男人亲近过。” “我...我没说谎,真的是一个男人,他们还手拉着手...” 宁心柔那两条细细的柳叶弯眉拧紧了,心生疑惑。 怎么回事?莫非是洛叔叔来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这对年轻男女互挽着彼此,终于转过弯走到了宿舍楼下,抬脚迈上台阶。 宁心柔抬眼望过去,死死盯住了那张清秀淡漠的面颊,当即瞪大了美目:“怎么是他?” 陈鸿明猛然转身,手里的玫瑰花“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张英俊的脸也在瞬间阴沉可怖。 第414章 扯掉那块遮羞布 在众人近乎于呆滞的目光注视中,林宇同洛晓晓手牵着手,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晓晓!你...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宁心柔往前抢了两步,冷冰冰瞪视着对面的年轻人,“放开晓晓,否则我饶不了你!” 林宇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嗓音平淡:“你还没去医院看脑子么?” “你还敢骂我?”宁心柔狠狠一跺小脚,咬着银牙,作势便要冲上去扭打。 “够了!”陈鸿明一声厉喝,面色阴冷的走出来,“晓晓,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洛晓晓挽住林宇的胳膊,靠的更近了一些,俏脸飞起一抹红霞:“还不明显么?那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林宇。” 四面为之一静,气氛瞬间凝固了。 宁心柔玉手捂住微张的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 开什么玩笑?晓晓同这个小子才认识了多久?两人居然就在一起了? 以叶储豪为首的那十几名豪门阔少也是一阵瞠目结舌: “这特么不是愚人节吧?” “洛小姐究竟看上了这小子哪一点?” 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论样貌气度、论家世背景,都远远无法同陈鸿明相提并论。洛大校花莫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男朋友?”陈鸿明冷笑连连,脸颊泛起了狰狞之色,“晓晓,我追求了你这么多年啊。现在你突然拉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告诉我他是你的男朋友?” “你和他才认识几天?说出这种话,考虑过我的感受么?哪怕是为了拒绝我的追求,你也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 大家都觉得以洛晓晓这种天之骄女的清高个性,同一个刚刚相识不过几天的年轻男子相恋,简直荒唐可笑。 非但是众人这样想,就连洛晓晓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但她却很肯定,她对于林宇的爱恋之情,真真切切存在着。 两人分明几天前才初次邂逅,却仿佛早已相知了一辈子... 对这段感情丝毫不觉得突兀的家伙,恐怕也就只有怀着前世记忆的林宇了。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洛晓晓似乎正在逐渐苏醒。终有一天,这个女孩儿会想起过往的一切,不再如同今日这般,被莫名其妙的感情羁绊所困扰。 洛晓晓将两条好看的黛眉紧紧蹙起,略一思量,便踮起脚尖,红润的小嘴凑近林宇脸颊,蜻蜓点水一般的啄了一口。 “我没有说谎,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女孩儿也被自己的大胆举动羞了个俏脸涨红,但好听的嗓音却越显空灵明净,“陈少,感谢你这些年的厚爱,但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我们两个不合适,别在我身上浪费工夫。” 陈鸿明满目猩红,愤怒的咆哮:“洛晓晓!我一心一意对你,可你...可你就是这么践踏我的感情!” “这小子算什么东西!他猪狗不如!贱若蝼蚁!哪一点比我强?凭什么就能得到你?” 他被气得浑身发抖,站在楼下大叫大嚷,状若癫狂,引得附近宿舍楼上不断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 “陈鸿明!你闹够了没有!”洛晓晓陡然一声娇喝,美眸深处蕴着怒意,“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用情至深、道貌岸然的模样。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宁心柔急忙规劝:“晓晓,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多伤陈少的心...” 洛晓晓眸底悄然掠过一抹寒意:“是么?那你帮我问问他,王姿是谁?” “王姿?”宁心柔神色茫然,“你说的是...表演学院的那个...那个系花?” 王姿。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陈鸿明骤然石化,那副暴怒神色尽数凝固在了脸上。他往后退了两步,张了张嘴:“你...你怎么会知道...” “五年前我爸就告诉过我,你有一个名叫王姿的秘密情人。他警告我小心你,免得被骗了。”洛晓晓清冷的绝美面容之上,仿佛笼罩了一层薄霜,“我给你留了面子,从未想到要揭穿。因为即便没有这个人,我也不会同你在一起。”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其他很多事。陈鸿明,你处心积虑的追求我,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为了洛氏集团呢?” 这一番话说出来,双方就算是正式撕破脸了。 “陈鸿明,晓晓说的这些事,都是真的?”宁心柔在片刻的惊愕过后,眸光渐渐冰冷。 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从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只要扯掉那块遮羞布,就会发现没有谁是干净的... 陈鸿明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渐渐恢复如常。 “晓晓,我是真的喜欢,才会苦苦追求你这么多年,这一点无需任何疑问。”他偏头瞥了瞥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林宇,低低冷笑,“王姿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我每次同那贱人在一起,都会把她想象成是你...” “闭嘴,你真让我恶心。”洛晓晓满脸厌恶的将之打断,轻轻脱下了裹住娇躯的休闲外套,交到林宇手中,“我上楼去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咱们...明天见。” “一夜好梦。”林宇将外套提在手里,摸了摸女孩儿的小脑袋,“上去吧。” 洛晓晓酡红着脸蛋儿,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旋即翩然旋身,走向了女生宿舍楼。 她走上门口的台阶,前一只小脚刚迈进去,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宁心柔的惊叫:“你们要干什么!” “嗯?”洛晓晓脚下猛然一顿,急忙偏过头,正看到叶储豪带着身后那十几人,阴恻恻向着林宇围拢过去了。 她那张俏美面颊泛起了慌乱之色:“住手!陈鸿明,你别欺人太甚!” “我也没办法。”陈鸿明耸了耸肩膀,嘴里叼起了一支香烟,“晓晓,你得理解。叶少天生脾气就不好,他想踩人,我怎么能拦得住啊?” 林宇拎着手里的休闲外套,慢悠悠抬起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漆黑的双瞳之中,缓缓泛起了嘲弄... 第415章 输了怎么办? 洛晓晓旋身快步冲下台阶,娇躯一闪,便挡在了林宇面前。 她扬起白嫩俏脸,秀眉倒竖,就好似一头发怒炸毛的小狮子:“叶储豪,别以为有陈鸿明在背后给你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你今天胆敢动我男朋友一根毫毛,要你好看。” 洛家是嘉安本地的豪门世家,即便比不上首富陈家那般权势熏天,却也令人不可小觑,绝非区区叶家可比。 以叶储豪为首的那十几名阔少爷,面对洛家千金的威胁,身子齐齐一滞,脸颊都不禁涌起了几分忌惮之色。 “晓晓,我都解释过了,你怎么还误会我呢。叶少看你男朋友不顺眼,与我有什么关系?”陈鸿明狠狠吸了一口香烟,裂开嘴角笑道,“不过嘛,一个大男人,却要龟缩在女人身后,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这世界上有些人啊,天生贱命,却偏偏不自量力。真以为凭借一个女人的背景,就能一步登天,位极人臣了。叶少,你说对不对啊?” 叶储豪怔然片刻,陡然醒悟:“叶少说得有理,我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也能算是男人么?” 若是换做平日里,他绝不敢得罪洛晓晓,但现在却别无选择。 伴随着数个月前的凤凰地产开业,河东林家府下属的大小势力就好像疯了一样,不惜代价的横跨沧澜河,剑指嘉安。一场数十年未有的商战就此拉开大幕,此时此刻,嘉安的商业圈子早已伏尸遍野,一片血雨腥风。 叶储豪身为叶家少爷,自然很清楚,这场商战是河东林家府同首富陈家的神仙交战。可两方大势力还没到真正伤筋动骨的地步,下面一群小虾米却先一步死的死,残的残... 嘉安叶氏集团旗下产业元气大伤,连续两个月严重亏损,倘若不是陈家在背后扶持,早就倒掉了。 在这种悲催境遇之下,叶储豪哪敢不讨好把结陈鸿明? 他将拳头掰得咔咔作响,一脸嚣张的活动了一下脖颈:“小子,你要还算个爷们儿,就跟我比划几下,别躲在女人身后做缩头乌龟。” 围过来的那些豪门阔少也嘻嘻哈哈笑着,满脸蔑然之色。 “小子,叶少的挑战,你敢接么?” “缩头乌龟,滚回家抱孩子去吧!” “呵呵,像你这种窝囊废,哪里配得上洛小姐?” 宁心柔听着其他人的嘲讽言语,又轻轻一瞥那站在不远开外、神色依旧无比平静的年轻人,两条又细又弯的眉毛紧紧拧起来了。 “这小子也太窝囊了吧?被人这么骂,居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真不知道晓晓看上了他哪一点...”她忿忿的抿起了小嘴,对林宇的轻视更甚了几分。 洛晓晓白皙的面容更显清冷,双眸冷若寒星:“叶储豪,我男朋友不会功夫,你的挑战他不接受。” “嘿嘿,不会功夫?”叶储豪瞄着林宇,无比嚣张的一呲牙,“那你有没有扒下他裤子瞧瞧,这小子是不是男人?” 四周那群人刻意抬高了音调,尖锐嗤笑: “哈哈哈哈,我赌十万块,他肯定是个娘们儿!” “被人欺负到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不是娘们儿是什么?” “...” 陈鸿明身体靠在栏杆上,指间夹着香烟,望向林宇的目光更显鄙夷。 “什么东西嘛。”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种垃圾货色,也敢同本少争女人?” 洛晓晓羞恼交加,银牙紧咬:“叶储豪,你非要仗势欺人对不对?好!我跟你打!” 她也练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身手算是不错,虽然比不上叶储豪这种人高马大的男子,但应付几招不成问题。最关键的一点,她知道对方绝对不敢同自己动手,这种方法就能将之逼退。 所料丝毫不差,叶储豪身子向旁一闪,嗓音低沉:“洛小姐,这是男人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你欺负我男朋友,凭什么不让我管?”洛晓晓从手腕上摘下皮筋,将脑后的长发扎成马尾,抬手勾了勾玉指,“本小姐让你先出招。” 她抿起唇角,往前迈出一小步,眸光咄咄逼人:“你不是很能耐嘛,怎么躲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苍白的手掌忽然从后面伸过来,环住她柔软的娇躯,将之抱了回去。 与此同时,清冷淡漠的熟悉嗓音,也在她耳畔缓缓响起: “让我来。” 洛晓晓两脚悬空,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偏过小脸,正迎上林宇那宛若幽井的漆黑双瞳。 “你...”她呆滞片刻,旋即大急,“你不要胡闹,这家伙是柔道社的,你打不过...” “胡闹的是你。”林宇盯着她精致的眉眼,忍不住抬手轻轻刮过她精致的琼鼻,“真当我不要面子的?” 洛晓晓微张着小嘴,呆呆发怔。 宁心柔看到这一幕,又是忍不住一声幽幽低叹:“唉,真是个傻子,就凭你这幅小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柔道社的叶储豪嘛。” 心头蓦地生出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怪异。先前林宇默不作声,嫌他无能。现在人家接受了挑战,又突然觉得他愚蠢头顶,貌似怎么做都不对了。 思前想后,宁心柔也只能将之归结为,林宇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这家伙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堂堂正正的与洛晓晓并肩而立,谁敢来找他的麻烦? “哈哈,好啊。”叶储豪拍着巴掌,满脸兴奋,“敢跟我打,还算你有种!” 林宇将怀中的洛晓晓放下,往前慢悠悠踱了两步:“输了怎么办?” 叶储豪一愣,而后阴恻恻一笑:“放心,我们两个只是正常的武道切磋,我会手下留情,饶你一条狗命。” 林宇眉头微皱:“我是问,你输了怎么办?” “放屁,就你这种二流货,我怎么会输!”叶储豪两眼喷火,“你要真能让老子输掉,我就跪着爬出嘉安大学,永远不进这个门!” 第416章 你也不过如此 叶储豪是柔道社社长,强壮魁梧,身手不凡,在许多武术大赛中都拿过不俗的名次。 而林宇呢?看起来瘦瘦弱弱,怎么也不像是练过功夫的样子。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看好他。 就连洛晓晓也是满脸焦虑,在后面急得直跺小脚。她想要冲上去阻止,却又害怕伤及林宇的自尊,不禁左右为难,满心纠结。 “你...你小心啊。”她惴惴不安的叫嚷,“叶储豪是柔道社社长,擅长左路出拳,横扫下盘...” 陈鸿明眼见洛晓晓那副关切模样,心头升腾而起的嫉妒火焰都快要把自己烧着了。 “多此一举,就算他知道叶储豪的一招一式又能怎样?你以为这小子就能躲开?”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冲着不远外的叶储豪挥动手掌,做了个砍杀的动作,意思相当明显。 不留情面,下狠手! 叶储豪心头一凛,摆着拳头,缓缓点头回应:“小子,算你倒霉,惹上了不能惹的人,就别怪我心狠手黑了。” 下晚自习的学生回寝,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人越聚越多。 “那不是叶少和陈少么?怎么回事?” “什么?敢跟叶少动手?这小子莫非找死了?” “叶少可是柔道社的最强高手啊,上次有个跆拳道黑带的家伙向他挑战,当场就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叶储豪活动了一下脖颈,双臂之上肌肉纠结,青筋暴起:“小子,你现在跪地求饶,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还来得及。” 林宇一脸无聊:“少废话,快动手,我打你只需要一招。” 话一出口,四面所有人都是满脸滑稽。 以叶储豪的身手,即便是省级武术大赛的冠军来了,也不敢放出此等豪言壮语,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 宁心柔走到洛晓晓身旁,勾起好闺蜜的胳膊,连翻白眼儿:“你瞅瞅?这就是你洛大校花的男朋友?除了吹牛还会什么?” 那群豪门阔少更是笑骂不止: “哈哈哈哈,这小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你要真能一招击败叶少,我也跪着爬出嘉安大学!” “没错,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宇眉梢轻挑,慢腾腾抬起了一只手,招了招。 面对如此挑衅,叶储豪脸颊当即涌起了一抹狰狞,脚下狠狠一蹬,身形暴冲而至。 “你找死!”他抬掌向对方脖颈斜劈,紧接着一记腿功横扫。招式凌厉,呼呼带风。 洛晓晓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声惊叫:“快躲开!” 但林宇却是面无表情,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围观的其他人目露嘲弄,连连摇头。在他们看来,这小子不自量力,分明是被吓傻了。 叶储豪眼见自己的手掌就要切到林宇的颈项,紧绷的脸颊扯起了冷笑。 然而就在此刻,变故迭生。 林宇平伸出一拳,看起来轻飘飘、慢悠悠,但却抢先一步,带起一道残影,砸在了叶储豪的鼻梁骨上。 “啊!” 在无数道惊愕视线交织中,叶储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体就好似一颗抛飞出去的铅球,横越半空,狠狠摔落在了七八米开外,气息萎靡。 满场鸦雀无声! 一招,只用了一招,就打飞了柔道社长叶储豪! 洛晓晓瞪大了美目,一眨不眨盯住身前那道瘦削背影,满眼惊讶: “这...这么厉害?” “我的天啊。”宁心柔也用玉手捂住了小嘴,白皙脸颊上满是难以置信,“他该不会是特种兵吧?” 她这才忽然发觉,对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子,貌似小瞧了... 而那群正在讥笑不断、指指戳戳的豪门阔少则是骤然止声,大张着嘴巴,傲慢嚣张尽数凝固在了脸上。 说好的...不会功夫呢? 一拳轰飞了叶储豪,这还叫不会功夫?简直都强悍到不可思议了! 众人喉结滚动,狠狠吞咽着口水,然后不约而同的偏头,将目光投向了陈鸿明,目光中满含哀求。 很明显,在场这十几名豪门阔少都赌输了,难不成还真要跪着爬出嘉安大学?那也太丢脸了... 迎着那一道道投射而来的视线,陈鸿明面色泛起铁青,夹住香烟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没想到啊,还真小瞧了你...”他咬牙切齿,一抬头却见得林宇已然转身,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过来了。 陈鸿明神色剧变,紧紧靠住了身后的栏杆,嗓音低沉沙哑:“你要做什么!” 林宇一声不吭的走到近前,抬手握成空拳,随意一挥。 陈鸿明下意识往后一躲,整个人从都栏杆上摔了过去,一头杵在地上,啃了一大口混杂着泥土的杂草。 听着四周传来低低的嗤笑声,他脸颊扭曲,满心恼恨,居然被耍了... 他两条腿蹬刨了几下,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啐了几口。 一抬头,发觉林宇正负手站在栏杆外望着他,表情似笑非笑:“好吃么?” “你...”陈鸿明被气得目呲欲裂,暗恨自己方才露了怯,在所有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林宇那嘲弄的目光渐渐泛起冷意,喟然一叹。 上一世的陈家大少,被他视为高不可攀的年轻俊杰。可如今呢?与他眼中不过一只随手就能拍死的渺小蝼蚁。 世事之玄妙当真令人匪夷所思,如同陈鸿明这般货色,怎么会将前世的自己逼到那种绝境? 林宇目光微敛,仿佛心底有另外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陈鸿明没变,是你变了,变强了...” 洛晓晓从后面跑上来,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林宇的胳膊。她微红着脸蛋儿,踮起小脚凑到耳畔吐气如兰:“这是陈家大少,别惹麻烦啊。” 女孩儿的甜美嗓音柔柔软软,呼出的热气带着阵阵灼热,麻酥酥的... 林宇偏过脸,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和担忧,微微一笑。 “尽管放心,我会留着他这条小命。”他捏了捏年轻女孩儿潮红滚烫的俏脸,目光闪烁,“因为...我还没玩儿够呢...” 第417章 宿命 叶储豪趴伏在地上,鼻梁骨被先前那一拳砸塌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他头晕目眩,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用两只手撑起了上半截身子,咻咻喘着粗气。 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凑上来,扯住胳膊将他从地面拽起来: “叶少,怎么样?” “叶少,没事吧?” 叶储豪气得想骂人,老子都特么这么惨了,像是没事的样子么? 不过他刚准备开口,鼻腔里的血就灌进了嘴,被呛得直咳嗽,连连摇头不止。 “这次算是栽了...”他心里恨恨的想,“那小子出拳太快了,简直不是人...” 而在另外一面,陈鸿明则是目呲欲裂,满脸狠戾的连连后退。 “你可以滚了。”林宇轻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形,“下次换点儿新把戏,别再让我失望。” 以林宇如今的身份地位,俨然是将陈鸿明当成了一颗游戏中的棋子,用他来牵动首富陈家,甚至是整个江南省。如果现在就将之一巴掌拍死,太便宜他了。 前世债,今生偿,谁都不例外。 陈鸿明死死盯住了年轻人的背影,紧咬牙关,一步步后退。直至躲进树木形成的阴影里,不见踪迹。 “今天的事,没完,我早晚要让你付出代价...” 林宇听到了对方咬牙切齿的低语,但嘴角却缓缓上扬,流露出一抹近乎于诡异的笑容。 宁心柔站在不远处,怔怔然望着对方,蓦地打了一个寒噤,忽然感觉这家伙的笑容有点儿...变态...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她心下默默思忖,“我得找人查一查他的底,免得晓晓被骗了。” 洛晓晓没好气的白了林宇一眼,娇嗔道:“我刚刚都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放心,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彼此凝视,林宇从年轻女孩儿澄澈的眸底,看到了惊愕、迷惑、茫然... 对于没有前世记忆的洛晓晓来说,这句话的信息量明显有点儿太大了。 “以后说话得多注意,免得被当成精神病...”林宇心下默默告诫自己,有点儿尴尬的挪开视线,“很晚了,你先上楼去休息吧。” 洛晓晓犹犹豫豫,有些舍不得离开。 不过宁心柔倒是相当干脆,走过来冷冷瞥了林宇一眼:“别以为你会点儿三脚猫功夫,就能让我对你改观。” 林宇望着对方那张微微泛白的妖娆面容,漫不经心的道:“我需要在乎你的看法么?” 宁心柔身子一僵,旋即冷冷娇哼,扯起洛晓晓的小手,将好闺蜜强行拖进了女生宿舍楼。 “心柔,心柔,你放开我啊。哎呦,你捏疼我了...” “晓晓,你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被下了迷魂药?”宁心柔冲进空无一人的寝室,反脚踹上门,一副快要抓狂的暴躁模样,“你对待感情从来就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今晚怎么就跟这个小子...” 洛晓晓微抿着小嘴,白嫩的脸蛋儿红艳撩人:“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好熟悉,我们两个好像上辈子就在一起了似的...” “这算什么理由啊?你简直就是魔怔了!那小子有什么好?”宁心柔气得两手叉腰,原地直转圈儿,“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要让叔叔阿姨知道,好好劝劝你...” “心柔...” “你说什么都没用,这小子来历不明,只会害了你。晓晓,咱俩是好姐妹,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心柔。” 宁心柔猛地顿下脚步,发觉对面的年轻女孩儿眼圈儿泛红,表情近乎于痛苦。她眨了眨狭长美目,神色错愕:“晓晓,你...你这是...”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洛晓晓贝齿轻轻咬住红润的嘴唇,微偏着小脑袋,玉手揪住那件纯白色连衣短裙的领口,用力往下一扯。 她娇躯战栗,缓缓转过身形,将白皙如玉的左肩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之下。 宁心柔傻呆呆望着,猛然瞪大了双眸,忍不住惊呼:“这...这怎么回事!” 在年轻女孩儿娇嫩无暇的香肩上,有一片类似于胎记的红印,虽然线条歪歪扭扭,但只要凝神细看,就会发觉那赫然是一个“林”字! 宁心柔身子狠狠一晃,妖娆面容上是无穷无尽的惊惧惶恐:“你以前没有这种东西啊,怎么会...怎么会突然...” 她作为洛晓晓的好闺蜜,见过对方穿露肩短裙的样子,对这个字迹没有丝毫印象。 这东西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未免也太离奇了! “那天...”洛晓晓极力压抑着情绪,却依旧无法控制声音的颤抖,“我第一次见到林宇,回来就有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宁心柔一步迈过来,按住了年轻女孩儿单薄瘦削的双肩,丰满的胸脯因为心情激动而剧烈起伏,“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搞不好是那小子的鬼把戏!他就是要用这种无耻的下三滥手段,来哄骗你的感情!” 尽管她对自己这番胡言乱语都极其没有自信,但目前为止,这貌似是唯一能说通的解释。要不然,这个字迹是从哪来的?又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林”字? “你不懂,你不懂...”洛晓晓连连摇头,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划过那张吹弹可破的倾城容颜。 她缓缓扬起右手,搭上了自己的左肩,白嫩食指轻轻划过那个“林”字,泪眼婆娑的问:“你看...像不像我自己刻下来的?” 宁心柔那具柔软的身子狠狠一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她很想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却下意识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真的太像了,太像了... 每一笔,每一划,都好像是年轻女孩儿颤抖着手,自己用刀子生生刻下去的... 洛晓晓低低的啜泣在室内幽幽回荡: “心柔,你说...这就是宿命么...” 两个年轻女孩儿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林宇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寝室楼外,一张原本平静淡漠的脸颊,忽然间扭曲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418章 孺子可教也 记忆中,应该是一片纯白色。 天花板是白的,墙是白的,床单也是白的... 阳光从窗外倾洒下来,笼罩着女孩儿精致无暇的俏颜。 “晓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啊?为什么说出这种话?”年轻女孩儿愕然瞪大了双眸,神色慌乱,“是公司的事情么?你不要担心啊,我昨天跟妈妈说了,她一定会帮忙...” “没事,我随口一说。就是在想,如果真有来世,你一定会忘记我吧。” 沉默了好久,年轻女孩儿犹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小心翼翼凑过来,小脑袋拱了拱,钻进怀里。 “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刻在身上。”她抬起白嫩柔软的玉手,指尖在左肩上画了一个圆圈,“就在这里,我会刻下一个‘林’字。下辈子,只要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能想起来了。诶,你可千万不要变了样子哦,那我就认不出来了。” “胡闹,你那么怕疼,一定舍不得动手。” “哼哼...” “唉,下辈子,还是我来找你吧...” ... 回忆的潮汐缓缓退去,白色变成了红色,红色变成了一片黑暗... 寒冷,疼痛,沁入骨髓,无穷无尽。 林宇僵立在宿舍楼下的阴影中,浑身止不住的颤栗,那张清秀的脸颊扭曲痛苦。 他默默收拢了外放的神识,不敢再想下去了,害怕自己会因此疯掉。 “呼,呼,呼...” 林宇大口大口的喘气,猛然抬脸望向了四周。 他的表情阴沉可怖,目光疯狂如野兽,整个人就好似一只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那些围观人群见他看过来,登时就被吓得弓腰缩颈,作鸟兽散了。 叶储豪也被几个人搀扶着,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林宇忽然开了口,“我让你们走了么?” 叶储豪身子晃晃悠悠,眼底一片猩红:“你...你还想怎么样!” “兑现承诺。”林宇抬手往地面一指,沙哑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不容置疑,“跪下,爬出嘉安大学。” “小子!”一名家族少爷往前迈出一大步,呲着牙警告,“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么?别自找不痛快!” 林宇背负起一只手,从宿舍楼形成的阴影中慢悠悠踱出来,走到了昏黄的路灯光下。 他那张脸颊已恢复了从容淡定,声音也是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这么说,你们打算食言了?” 叶储豪把心一横,咬着牙道:“得罪了我们,对你也没有好处。咱们双方各退一步,今晚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他整个鼻梁骨都塌了,说话的腔调瓮声瓮气,听着分外滑稽。 林宇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望着对面十几人,表情似笑非笑。 “哼,算你小子有眼色!” “这次就饶了你,咱们走着瞧...” “快送叶少去医院...” 十几名豪门阔少撂下狠话,纷纷转身,扶着叶储豪便走。 忽然,一股诡异的气势蔓延而至,宛若翻涌不息的潮水,将这些人尽数淹没。 被笼罩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蓦地感觉呼吸困难,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在打颤,好似恨不得跳出身体。 扑通!扑通!扑通... 十几人晃晃悠悠,两腿战战发抖,接二连三的跪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他们呼哧呼哧喘息,面露挣扎之色,却感到肩膀似乎有千斤重担,再也站不起来了。 林宇的天师威压,对于凡夫俗子来说,沉重犹如泰山! 只要他愿意,心念一动,甚至都能将这些人生生压成肉泥。 林宇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站在叶储豪等人面前,语气清冷:“你们是选择跪死在这里,还是爬出嘉安大学去?” “你...”叶储豪仰起血肉模糊的脸,满眼惊恐,“你这是什么妖法?” “嗯?”林宇眉头微微一拧,表情有点儿不善。 下一瞬,叶储豪顿觉双肩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脑袋都压进腹腔。 “啊,我不敢了!饶命饶命!”他忍不住惊叫出声,“我...我爬出去!” 林宇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以叶储豪为首的那群豪门阔少,垂头丧气,脸颊齐齐泛起了灰绿色。 今晚,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啊... 笼罩在沉沉夜色下的嘉安大学,轰动了! 女生宿舍楼内一片混乱,寝室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先前跑出去看热闹的室友哆哆嗦嗦,脸颊惨白: “晓晓,晓晓,出大事了!你男朋友在外面...” 洛晓晓表情错愕,玉手抹了抹白嫩小脸上的泪痕,惶惶不安冲出了门。她凑到走廊的窗口,无比焦急的向外张望。 她本以为林宇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但眼前所见的一幕,却让她陡然怔住了。 宁心柔慢腾腾跟了过来,撇着嘴没好气的嘟嚷:“是不是陈鸿明带人回来了?那小子以为自己会点儿三脚猫功夫,就能惹得起豪门阔少,纯粹是自找麻烦...” 话音戛然而止,她那双狭长美目怔怔然望着窗外,神色呆滞: “没...没开玩笑吧...” 在宿舍楼下,以叶储豪为首的十几名豪门阔少跪在地面,耷拉着脑袋排成两列,规规矩矩向着校门外爬去了... 而林宇背负双手,慢悠悠跟在后头。 他的神色怡然自得,就好像是漫步在苍茫的大草原上,挥动皮鞭,驱赶着一群牲口。 宁心柔唇角一扯,娇躯蓦地打了个寒颤,爆发出一声娇呼:“真让他们跪着爬出嘉大?简直是疯了!” 那可是十几位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啊,背后得是多大的一股势力?一旦发起疯狂报复,后果简直不堪想象,这家伙还真敢做绝了? 洛晓晓两只白嫩小手攀住窗台,踮起小脚,将圆溜溜的小脑袋探出去。她微张着小嘴,俏脸满是纠结,欲言又止。 忽然,林宇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在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偏过脸,冲她微笑着挥了下手,作为告别。 洛晓晓吐了吐粉舌,眼瞅着他消失在了拐角处,一脸的呆萌可爱... 第419章 友谊的小船 夜色下的嘉安大学,陷入了一片混乱,惊呼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无论是刚下晚自习匆匆赶回寝室的在校学生,还是手牵着手依依分别的恩爱情侣,全都停下了脚步,傻愣愣站在路边,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十几位豪门大少面颊赤红,垂头丧气的规规矩矩跪成两列,慢腾腾的向大门外爬... 在他们身后,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背负起双手,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悠然自得,清秀的面颊上神色古井无波。 这样的场面,太古怪了! “这怎么回事啊?那不是叶少么?他可是柔道社社长啊,被谁打成了这幅样子?脸上全是血...” “后面那小子是谁?搞行为艺术?有钱人这么会玩儿?” “肯定是行为艺术啊,不然就凭叶少的身份背景,谁敢动他?” 在经历了短暂的骚动过后,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这群豪门阔少爷,肯定是在搞艺术。 有学生不禁发出感叹:“有钱人真闲啊,咱们每天拼命学习做实验,人家成天绞尽脑汁的寻刺激,比不了比不了...”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流露出一副“我辈不及”的滑稽表情: “有钱人就是好,满脑子艺术细菌,会玩儿,真会玩儿...” “厉害厉害,不过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是叶少踩人踩习惯了,想亲身体会一下被踩的感觉,这叫体验生活...” 几个平日里善于拍马屁的家伙更是蹦着高摇旗呐喊: “叶少,加油!加油!” “太有艺术感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叶储豪为首的那十几个豪门阔少听着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都快要哭出来了。 行为艺术个屁啊!谁特娘的这么蛋疼,跪地上爬着玩儿艺术? 冉可馨加完夜班,捧着厚厚的一沓资料往教师公寓楼走,一路之上哈欠连天。她远远瞧见前面那条路聚集了很多人,心底生出疑惑:“今晚又在搞什么活动啊...” 她轻撇着小嘴咕哝,随着渐渐走近了,微蹙起黛眉,美目一扫。 “林...林教授...”她娇躯猛的一僵,愕然瞪大了眼,倦意全消,“您...您这是...” “赶牲口。”林宇不急不缓的说着,嗓音之平静淡漠一如往常。 说话间,他抬起脚踹在一名爬得稍慢的豪门阔少屁股上,将对方蹬了一个趔趄: “快点儿。” “是,是...”那家伙眼底满是恼怒,但却不敢显露出分毫,当即点头如小鸡啄米,龇牙咧嘴的加快了速度,跟上其他的难兄难弟。 冉可馨张圆了小嘴,眼睁睁望着林宇施施然而去,瞠目结舌... 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嘉安大学,在学校论坛屠了版,闹得尽人皆知,沸沸扬扬。 而作为中心焦点的叶储豪等人,直接告病请了长假,再也没出现在嘉大的校园里。 原因倒也很简单,实在是太丢脸,无论是谁都没勇气再回来,迎接众人的指指点点... 不过这起事件还没来得及发酵,另一条更为劲爆的消息就传扬开了,宛若一场剧烈地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席卷了整个嘉安大学。 被大家视为九天仙女一样高不可攀的洛大校花,居然有男朋友了! 而且,不是陈家大少陈鸿明! 几乎所有人都心生好奇,究竟是哪个好运的小子,能够抢在陈大少之前跃居而上,采撷下嘉安大学这颗最为闪耀的稀世明珠。 嘉大南区食堂。 两个年轻女孩儿隔着餐桌,相对而坐,引得四周其他男学生纷纷投来灼热的视线。其中有几个家伙甚至看直了眼,大张着嘴,一动不动的傻呆呆坐在那里,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太美了! 有人在心下偷偷比较了一番,发觉这两位姿容俏美的姑娘,即便是比之洛晓晓那等级别的大校花,也毫不逊色。 有男学生小心翼翼的打听:“那两位仙女是谁啊?我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被问及的女生满含羡慕嫉妒的瞥上一眼,嘟嘟嚷嚷的回答:“白裙子那位是杨惜惜学姐,文学院大三,前阵子休学了半年,最近刚回来。听说她有一个男朋友,连河东豪门的胡启程少爷都不敢招惹。” “连胡少都...”男学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太恐怖了,另一位呢?” “另一位姓薛,好像是什么大官家的千金,以前就是贵族高中的校花,今年刚入学。她的高考成绩足够去清北大学,却来了嘉大读经管,据说是为了跟男朋友在一起。人家是咱们嘉大的新晋女神,在新生心目中的地位,都快要压过洛大校花了...” 那些原本还抱有非分之想的男学生,听到这里全都收敛了眼底的火热,一脸自卑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两位女神都有男朋友了?那得是何等显贵人物啊...” “恐怕我奋斗几辈子,都无法将之超越...” 能够考入嘉大这种一流学府的学生,往往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傲气,以后步入社会,也当属年轻俊杰之列。但此时此刻,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与对方那无法衡量的巨大差距。 这等既有相貌才学、又有家世地位的天之骄女,譬如九天仙子临尘,显然并非他们这些凡俗之辈所能觊觎。 两位女神在对峙了几分钟后,不约而同的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女神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这天经地义。只不过薛雨薇细嚼慢咽,动作优雅端庄,而反观杨惜惜则是狼吞虎咽,嘴边还沾着饭粒,有点儿太没吃相了... “没教养。”薛雨薇白了对方一眼,毫不客气的评价,“我早该知道,就凭你,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经历了不久前的剑拔弩张,两女都意识到了彼此并非林宇藏在心底的那个女人,暂时性达成了一致对外的联合同盟。 只不过这种关系相当脆弱,就拿现在来说,友谊的那条小船,一不小心又翻了... 第420章 女神的男朋友 杨惜惜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模模糊糊的咕哝:“你这小丫头片子,很不懂规矩。我比你大,好歹也是你的学姐啊,懂不懂点儿礼貌...” 她似乎想更为生动的表达内心不满,将筷子在餐盘上戳得“哐哐”作响:“哪怕咱俩以后都嫁给那家伙,也是我做大,你做小,明白不明白?” “我先认识他的,要讲先来后到,你就是个插足的小妾,得意什么?”薛雨薇黛眉微微蹙起,语气中蕴着一抹厌嫌,“没人教过你么?把食物咽下去再说话。” 杨惜惜喝了口水,好不容易把东西咽下去,不服气的嚷:“我大三,你大一,就该叫学姐。” “我和林宇同岁,才是神仙良配。你这么大岁数却为老不尊,偏要跑来搅闹我们年轻人的感情,还生出优越感来了?”薛雨薇毫不犹豫的打击道。 杨惜惜翻着大白眼,差点儿没让她给活活气死... 不就是大了两岁么,本姑娘人美声甜腰细臀翘,正值妙龄年华,怎么在这丫头片子嘴里就变成老年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惜惜正欲发作,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爽朗的男子嗓音: “美女,咱俩认识一下,能不能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 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站在餐桌旁,衣着名贵奢华,英俊的脸颊上显露出招牌式的迷人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傲然模样。 不远外的那张餐桌旁,几个看服饰就很有来头的公子哥儿吹着口哨起哄: “管少,加油!够爷们儿!” “管少,好样的!今晚带着美女请兄弟们喝酒啊!” 杨惜惜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扯起唇角,一扬下巴:“我有男朋友了,找她要!” 青年微微一怔,旋即偏头看向了薛雨薇,脸颊的和煦笑容更浓郁了几分。 面前的两位姑娘,都是风华绝代的仙女级人物,无论哪一位答应自己都相当有面子,他才舍不得放弃机会。 “这位美女。”青年温和的笑道,“我能有幸与你认识一下么?” 薛雨薇拧起秀眉,清脆悦耳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耐烦:“我有男朋友了,她没有,找她要!” 皮球又踢了回去。 杨惜惜不乐意了,狠狠一拍桌子:“胡说八道,我有男朋友,你没有!” “你信口雌黄,我明明有男朋友!” 两位大美女隔着一张桌子对峙,颇有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架势。 英俊青年瞠目结舌了片刻,听到斜后方自己那些朋友幸灾乐祸的嘲笑,一张脸骤然阴沉。 “两位美女,莫不是在耍我玩儿?”他悄然攥紧了两只手,“以我的身份背景,还配不上你们?” 此话一出,周遭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住了。附近那些正在吃饭的嘉大学生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但却没人胆敢为女神出头。 不远外那几个吹口哨的公子哥儿见英俊青年动了怒,也止住了嘲弄,纷纷站起身: “管少,算了吧,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算了算了,人家美女不爱跟咱们玩儿,就别难为了...” 英俊青年铁青着一张脸,将一只手按在桌子上:“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拥有了挑衅我的资本?你们两个今天全得给我留下联系方式,不然...后果自负!” 杨惜惜抿起小嘴,娇躯缩了回去。她从餐桌上慢腾腾捧起可乐杯,咬住吸管,把饮料吸得“咕噜噜”直响,好像全然没听到这货的警告。 “你们没听见我说话?”英俊青年的脸色愈发难看,“非要逼我动怒是不是?” “你听到没有呀。”杨惜惜瞟了对面的薛雨薇一眼,鼓起粉腮嘟嚷,“人家大少爷要生气喽,你快将电话号、qq、iq、eq什么乱七八糟的全交出来嘛,不然要你好看哟...” 薛雨薇美眸一扫,语调平淡:“你姓管?哪里人?” 英俊青年挺了挺胸,神色傲然:“金水市人,你可听过我们家的名号?” “原来是金水啊,难怪...”薛雨薇舒出一小口气,白嫩的俏脸涌起了一抹古怪,“金水腾霄国际的管得昌,与你什么关系?” 英俊青年洋洋得意,咧嘴一笑:“那是我爹,你明白了么?我比你那男朋友可强太多了,同我交往,贬低不了你的身份!” 他家乃金水市豪门,刑剃头死后,管家一跃而上,与其他几个大家族分割势力,屹立金水之巅。 薛雨薇将一缕柔顺发丝拢到耳后,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是么?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 英俊青年摇头晃脑:“哼,不知道又能如何?我会在乎那种小人物么!” 薛雨薇轻轻一叹,将手腕翻转,抖了抖。 下一瞬,众人便见得她从白嫩的玉腕上扯下了一条手链,“啪嗒”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这件东西,你还认得?” 那手链上有十八颗雪白珠子,剔透晶莹,但凡有点儿见识的人就能一眼看出,绝非凡品! 英俊青年身体狠狠一震,踉跄着退后两步,无比惊愕的瞪大了眼:“这...这是我家祖传的...” 两个月前,他父亲管得昌吩咐妻子将这件祖传的手链从保险柜取了出来,说是要送给那位大人物的女人。他当时就在旁边听着父母的对话,自然是记得一清二楚。 这件祖传之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爹,两个月前送给我的。”薛雨薇美目冷冷瞪了他一眼,“现在你可知道,我男朋友是谁了?” 英俊青年打着哆嗦,额头冷汗滚滚而下:“我知道了,知道了...对...对不起...” 他心头翻涌着惊涛骇浪,两条腿都要被吓软了。面前这位国色天香的仙女,竟然是林子轩的女人! 若是被父亲管得昌知道他在外惹出了这等麻烦,非得把他两条腿敲断送去给林子轩赔罪不可啊... 薛雨薇美目轻轻一眨:“那还不快滚。” “是是,我这就滚!”英俊青年被吓得汗流浃背,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 不远外那几位公子哥儿见了,都是满脸疑惑:“管少,你这是...” “少废话,快走!”英俊青年满脸惊恐不安,急忙一招手,带着几人晃晃悠悠的冲出了门... 第421章 不显山不露水 几位公子哥儿仓皇而逃,学生食堂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又渐渐恢复了热闹气氛。 只不过那些男女学生再度望向不远外两位极品美女的目光中,都充斥着几分小心。 女神的男朋友,很不好惹!往后谁再想打人家的主意,可得掂量几分了。 杨惜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扔在餐桌上的手链,呷呷小嘴,心下艳羡的同时又有点儿不忿。 她跟着林宇那么久,也就在宗门大会上攒下了几个黑乎乎的破丹药丸子,还为此挨了那家伙一顿鄙视。面前这小丫头瞧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一伸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 杨惜惜小心翼翼的探出雪白小手去抓那条手链,还没触及,薛雨薇就先一步将之攥住,动作优雅的重新戴在了玉腕上。 “怎么?眼馋了?”她眼帘微撩,俏脸之上泛起了绝美笑意,“我在云州太阴山,各种各样的宝贝收了整整一口袋呢,这算什么...” “哼,仗着我男朋友的势力唬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杨惜惜小手蓦地一收,气鼓鼓的嘀咕,“我收的礼物比你多了去了,只不过上飞机的时候嫌沉,全扔在了西鲁杨家...” 她嘴上这么说,但那副底气不足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瞧得真切。 林宇在西鲁一战,虐杀杨鼎峰,扶持杨不悔做了杨家家主。其后天下各大宗门世家的确给杨家送了不少礼,但大多都是修炼用的天材地宝,很少见专门送给女孩子的精巧首饰。 杨惜惜满心委屈,差一点儿当场飙泪。 呜呜呜,本姑娘总不能扯几棵百年老山参串起挂脖子上吧... 薛雨薇笑盈盈的纠正道:“那是我男朋友,你别搞错了。” “胡说,分明是我男朋友,同你有什么干系!” 两位女神正在打嘴仗抢男友,谁也不让谁,忽然听得旁边那张餐桌上几个八卦女生一边吃饭一边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么?洛大校花有男朋友了!” “听说了,据说还不是陈大少呢。那家伙来历特别神秘,也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 “啊?真的假的?还有人敢同陈大少抢女人?” “真的,我好姐妹同洛校花住同一栋宿舍楼。”一个雀斑女孩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听说洛校花的男朋友功夫特别厉害,把柔道社的叶储豪都给揍了,还逼迫人家跪着爬出了嘉安大学。” “论坛上不都说叶少那是带人在搞艺术嘛?” “叶少那么帅,有钱有背景,还是柔道社长,居然连他也揍,好过分啊...” 薛雨薇同杨惜惜都止住了言语,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作为全国知名的一流学府,嘉安大学很大,学子如林,自然也从不缺少新鲜事儿,但两个女孩儿却都对围绕着那位“洛大校花”所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 最开始她们不当一回事儿,毕竟自己不认识洛晓晓,成天听人八卦又很烦。 不过现在嘛,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你说...”薛雨薇用白皙的小手指在餐桌上画了一个圆圈儿,“洛晓晓的男朋友,会不会就是他?” 杨惜惜“嘶”了一声,美眸微微闪烁:“把柔道社社长都给揍了,还逼迫人家跪着爬。这么变态的事儿,貌似也就那个家伙干得出来...” 两女同时抬起白嫩俏脸,四目相对,忍不住齐齐惊呼出声: “莫非...是洛晓晓?” 她们都在对方澄澈的眸底看到了肯定答案,江南巨擘林子轩不惜自降身份,执意跑来嘉安大学,为的就是那个女人! 洛晓晓! ... 在整个嘉安大学闹得沸沸扬扬之际,生命科学学院的顶楼办公室却是安静得有些出奇。 魏玲玲在屋子里闷不住,不知道跑去哪里撒野了。 冉可馨倒是相当乖巧,正在助理室看采购科研仪器的报价表。 房门开着,女孩儿低下头专心致志的模样煞是好看。她偶尔拢一下垂落的头发,不断用捏在指间的钢笔写写画画,如果用心凝神,就能听到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响。 在这种祥和静谧的气氛笼罩中,林宇面色古井无波,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陷入了沉思: 洛晓晓肩膀上的字迹,真是她亲手刻上去的? 自己上一世逃往海外之后,这个女孩儿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明明洛毅雄发生车祸那一晚,才是两人这一生的初次相见,字迹为什么没有显现,却偏偏要再等上几个月? 林宇眉头紧紧皱起,低声喃喃:“难道说只有当我恢复俗世模样,她才能记得我?” 是啊,如果这冥冥之中当真有轮回注定,洛晓晓的潜意识中肯定只会记得前世那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儿懦弱的林宇,而不是这一世叱咤风云、笑傲九天的武道强者林子轩... 冉可馨不经意间偏过小脸,怔怔望着林宇皱眉沉思的样子,白皙的俏颜缓缓涌起了一抹红润,心头柔情泛滥,偷偷嘀咕: “林教授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好迷人呢...”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安静气氛。 冉可馨酡红着脸蛋儿,慌忙低下了小脑袋,好像一个被人抓了现行的小偷。她咬着嘴唇,暗暗责怪自己又在胡思乱想,竟然敢对老板产生情愫... 林宇伸手,从办公桌上拎起了电话听筒。 “林先生,我是唐娇。”耳畔传来年轻女子清脆动听的柔和嗓音,“按照您的吩咐,我最近一直都在盯着陈叶两家的动向。嘉安陈家还算老实,陈意涵调拨了大笔资金,尽力维持业绩平稳,同时以返点的形式,与我方争夺客户资源。” “林先生,您在听么?” 林宇淡声道:“在听。” “哦,叶家这边稍微麻烦。”听筒中响起了唐娇翻动纸页的动静,“就在昨天,叶枫在嘉安机场迎接了两名神秘的异国男子。我害怕打草惊蛇,只是派人暗中盯梢。不过这两人明显经受过特殊训练,反侦查意识很强,很快就脱离了我们的视线。” 第422章 不信你搜身啊 “根据我目前所掌握的材料,叶氏集团最近几年的经营状况都不算理想,在凤凰地产的猛烈打压之下,已经濒临破产边缘。”唐娇语气中不经意的流露出自信,“我推断,叶家在这种处境之下,很有可能破釜沉舟,狗急跳墙。” 她很清楚,江南巨擘林子轩喜欢那种老实听话、规规矩矩的手下,但却绝不可能喜欢只会听凭摆布的女人。所以她不提过程,只讲结果,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以供参考。 “我知道了。”林宇的声音有些低,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从他这等身份地位的人物口中讲出来,意义却截然不同。 “感谢林先生褒奖。”电话另一端的唐娇身子微颤,俏脸涨红,极力压抑着满心的激动。 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肯定,都是自己的莫大荣光。 “叶家的事,交给我好了,你继续盯住陈家。”林宇简短的吩咐完,撂下了听筒。 他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思忖片刻,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终于撑不住了么... 他是横压一方的枭雄人物,威震天下的巅峰强者,更是转世重生的杀手之王,自然不会愚蠢到将嘉安的所有事务都压到苏婉一个女人肩上。 事实上,从数个月前凤凰地产正式向叶氏集团发动总攻之时,他就暗中吩咐平津唐家洒下耳目,时刻关注着嘉安各大家族的动静,向自己及时汇报。 明面斗法斗不过,自然就会琢磨暗中下黑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看来,岌岌可危的叶家最先等不及了。 只可惜叶家完全没有料想得到,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林宇的变态之处就在于,他即是裁判、又是选手,甚至还可以随时更改游戏规则。在他的意志笼罩之下,所有人都变成了棋子,头顶浮现起一片暗沉沉的巨大阴影... 想赢?怎么可能? 林宇拨出了一个电话,然后云淡风轻的喝了两杯清茶,才不急不缓的站了起来。 冉可馨抻着小脑袋问:“林教授,您要走了?” “嗯,我出去办点事,这几天不回来了。”林宇从衣挂上取下了外套,偏头望了她一眼,“你最近脸色不好,注意身体,少喝咖啡。” 冉可馨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林教授平日里冷冰冰,不苟言笑,原来还会体贴女孩子呢... “还有...”林宇将外套搭在臂弯里,表情忽然有点儿古怪。 冉可馨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什么?” “以后别在背后偷偷嘀咕,我听得见。” 冉可馨愣了一会儿,俏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个通透,羞难自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好在林宇说完这句话就走出去了,并没有瞧到这姑娘满面潮红的娇羞窘态。 只有一片弯弯柳叶,被微风撩拨着吹进室内,飘摇落在了干干净净的红木办公桌上... 午后一点钟,学生们大多都在听下午的第一节课,嘉大校园里一片静悄悄。 林宇穿上外套,走出校门,一辆白色小轿车早早等候在了外面。 秦桃用墨镜遮住了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穿一件牛仔外套,下身是短款小皮裙,正轻轻倚在车旁,百无聊赖的消磨着光阴。 作为苏婉的贴身助理,这小丫头随着凤凰地产的根基坚固,商业版图疯狂扩张,身价也是一路水涨船高。 香车美人,打扮又时尚前卫,自然引得过路行人纷纷投来火热的视线。 “哎,林先生!”秦桃忽然原地蹦起来,扯下墨镜,挥舞着白嫩小手叫嚷,“这里这里!我等你好一会儿了呢!” 转瞬之间,林宇就察觉到四周投来了好几道男同胞敌视的目光。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近前,拉开了车门坐进去:“走吧。” 秦桃也坐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驶离了嘉安大学,前往市中心。 这一路,小丫头没少拿眼神儿偷瞟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林宇。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她轻吸一小口气,偷偷摸出了一个塑料小镜子,对着后面的家伙照了照,然后拧起了弯弯的黛眉: “搞什么,骗人的嘛...” 正在她满心狐疑之际,突然从后排飘来一道淡漠的嗓音:“你那是什么东西?” “啊?”秦桃吓了一大跳,白嫩小手一抖,差点儿把小镜子扔到窗外去。 “没什么啊...”她赶紧将小圆镜掖到了裙子里藏好,然后晃悠着小脑袋,顾左右而言他,“林先生,您今晚想吃什么菜?我前两天打听到一家淮西菜馆不错,要不要带您去尝...” 林宇打断她的话,声音中满含不容置疑:“拿出来,给我看看。” “您说什么?”秦桃扭过小脑袋,摊开玉手,故作一脸迷茫,不过那惨白的小脸却将她彻底出卖了。 “你不给?”林宇皱着眉,身体微微前倾,清冷的目光审视着对方那张吹弹可破的俏美面容。 秦桃依旧嘴硬:“什么都没有嘛!你让我给什么?不信你自己来搜...” 话音刚落,就见得林宇一只手撑住前排座椅,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探到了年轻女孩儿的裙子里。 一瞬间,秦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太...太变态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对人家做这种事... 等到林宇将手抽回来,掌心已经多了一面塑料小镜子。他的面色依旧毫无波澜,貌似浑然不觉先前的动作有什么难堪之处。 而反观秦桃小美女,却是猛地并紧了两条修长玉腿,香肩耸动,小脸涨成了一颗熟透的红苹果。 “老实交代,这件东西从哪里来的?”林宇将塑料小镜子翻过来,盯着背面用朱红色墨水描画的一道简陋符文,微微眯起了双眼。 第423章 天灵灵地灵灵 描画在塑料小镜子后面的这道符文虽然极尽简陋粗糙,远远无法同林宇的天书传承相提并论,却隐隐有着勘破虚妄、去伪存真的效果。 这种小伎俩倒不止于识破林宇的障眼法,但他还是有些好奇,能够画出这道符文的人物,显然也有点儿神通手段。 秦桃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绞着两只白嫩小手,吐出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句子:“我...我从紫阳观求来的...” 林宇眉头微皱,他凭借前世记忆,倒是对这个地方略有耳闻。 紫阳观在嘉安市郊区的玉鼎山上,观主自号紫阳真人,据说是什么得道仙君下凡,一身术法灵验,平日里香客不断,门庭若市。 “紫阳观么...”林宇翻转着手里的塑料小镜子,漫不经心的问,“你求这东西做什么?” 秦桃小心翼翼的瞄了对方两眼,鼓了鼓粉腮,嘟起小嘴嘀咕:“我怀疑您是妖怪...” 林宇猛地抬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是妖?” “嗯,要不然您怎么会那么厉害,还会放火...”秦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我想看看您到底是什么化形变成的,本相究竟是老鼠、狐狸,还是黄鼠狼...” 林宇那张脸忍不住黑了一下... “林先生,您别生气啊,我真没打算害您,就是好奇。”秦桃忙不迭的解释,“紫阳真人还给了我一个符箓,说是贴在妖怪的脑门上就能让它现出本相,最后化成一滩血水。我都不舍得用,害怕把您弄死了...” “哦?符箓呢?”林宇一脸无聊,“拿出来。” 秦桃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咬了咬红润小嘴,从怀里摸出一个刺绣的锦囊,掏出一张黄符纸慢慢腾腾展开。 纸上同样是描画了一道暗红色的符文,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应该是什么动物的血。 林宇轻轻瞥了一眼,淡声道:“你贴上来试试。” “啊?”秦桃吓了一跳,小脸有点儿泛白,“万一您真化成血水了怎么办?” 林宇没好气的斜睨着对方:“你不是想看我的本相么?” “您确定...确定没事?那我可贴了啊,真贴了啊。”秦桃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在符箓上舔了舔,把黄符纸润湿,然后“啪”的一声按在林宇的脑门儿上。 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往前凑了凑,瞧着面前这家伙眼角微微抽搐不止,忍不住满心担忧的问:“林先生,您...您是不是感到不舒服啊?难道还真要化成原形了?” 小丫头满心忐忑,林先生的本相究竟是什么呢?要是只小白兔还算可爱,万一是头大狗熊,那还不吓死本宝宝了? “你...你有病啊。”林宇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不觉得你口水很脏么?” 他一伸手扯下了脑门儿上的符箓,有些暴躁的摔了过去,然后抽出一张纸巾狠狠擦了擦前额。这位声名赫赫的江南巨擘,武道巅峰强者,终于有点儿不淡定了。 秦桃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彻底傻了眼:“啊?怎么会没效果?” 林宇把那个塑料小镜子也扔了回去,身体靠回后排椅背:“拿着镜子对自己照一照,看看你的本相是不是一头猪。” “什么意思?难道我被骗了?这可是本姑娘花了足足两千块大洋买来的除妖大礼包呢!” 林宇抬脸眨了下眼:“驱魔...大礼包?” “对啊,紫阳真人没得道之前,是我二姑的三舅爷的小姨子的表妹的外甥...”秦桃那张白嫩小脸上满是懊恼,“看在这层关系上,原价2888的驱魔大礼包,他说给我个vip会员价,只收了2000块就让我拿走了。没想到啊,这杂毛老道真不是东西,连自家亲戚都坑!” “臭老道,气死本姑娘了!他还说什么算准了您是妖怪化形,跑来吸取我的阴气,只要一张符箓纸,就能让您原形毕露...”她恶狠狠的蹬了蹬小脚,神色愤愤然。 林宇嘴角扯一扯,当场傻了眼,表情竟然是有点儿滑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会搞vip制度?现在连老道都这么会做生意了? 绿灯早就到了,被堵在后面的车子不耐烦按起了喇叭。 秦桃嘴里嘟嘟囔囔,不得不发动了白色小轿车,重新驶上公路。 “这臭老道,我饶不了他!改天我就去工商局举报!非要讨个说法!” 林宇坐在后排沉吟半晌,眉梢微挑,忽然开了口:“先送我去玉鼎山紫阳观。” 秦桃从内视镜里瞄着他,神色讶异的张着小嘴:“啊?您要去找麻烦?” 前几个月刚砸了神虎堂的招牌,怎么着?现在又打算跑去紫阳观踏破山门了? “我去拿点儿东西。”林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慢悠悠的道。 他那副不急不缓、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似出门走得太急,随口交代一句打算回家取东西似的... 秦桃有点儿崩溃,但却不敢违逆,乖乖在前面路口拐了弯,直奔嘉安市郊外去了。 林宇静静坐在车子里,再度闭上了双目,心下默默思量: 这紫阳真人虽说坑蒙拐骗,但好歹还有点儿本事,应该会有那件东西... 如果将之拿到手,对付叶家就容易多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白色小轿车抵达玉鼎山,停在了一座被青松翠柏掩映、古色古香的道观外。 快到下午三点钟了,道观门口冷清了许多,但依旧停着二十多辆豪车。其中有几辆车子甚至是全球限量款,足可见香客的身份是何等不凡。 林宇直接下了车,迈步走上门前的九级台阶。 秦桃低着小脑袋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就好像一个跟随着少爷出行的小丫鬟。她小脸有点儿惨白,心里一阵阵发凉。 完了完了,今天又要砸场子了... 忽然,从门后头闪出来一个小道士,手里捧着红纸箱,满脸傲慢的叫嚷:“一人捐五百块香火钱,才能进去!” 林宇淡淡道:“没钱。” “没钱?”小道士瞪了下眼,旋即火气就上来了,“没钱滚!” 第424章 没钱,拳头要不要? 紫阳真人在半个江南省都有赫赫大名,小道士长年在紫阳观门口收香火钱,倚仗着身后背景,平日里目中无人、气焰嚣张。 他见来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小子,估摸着是哪个大学的在校生跑到这里凑个热闹,言语间本就带上了三分鄙夷,如今又听对方不打算给香火钱,自然不会有好话出口。 “没钱还不快滚?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小道士拧起鼻子歪着嘴,满眼轻蔑的上下打量着眼前年轻人,“快滚快滚,别逼我打你出去!” 秦桃吓得一缩小脑袋,急忙旋身挡在了林宇面前,客客气气的道:“道长,您别动怒,还认得我么?” “嗯?”小道士望着眼前这俏生生的小美女,语气缓和了不少,言语间带起了三分嬉笑,“你是...” “我是观主的亲戚,大半个月以前来过呀。”秦桃笑眯眯的提醒道,“紫阳真人得道之前,是我二姑的三舅爷的小姨子的表妹的外甥...” 小道士一脸懵逼的摇晃着脑袋,翻着白眼儿连连点头:“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你是观主的远房亲戚,不用交香火钱就能进...” “不过你身边这小子,不懂规矩,猖狂无礼,胆敢搅闹仙家福地。”他又偏脸盯住了林宇,脸色忽然就阴沉下来了,“他不能进去!” 秦桃俏脸微微变色,向旁挪了小半步,忙不迭出言:“道长,您就通融一下嘛,这...这可是位大人物,特地见紫阳真人来的...” “什么狗屁的大人物?你当我会在乎?”小道士一脸不屑的呲了下牙,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快滚快滚,否则我叫人把你打下山。” 前来紫阳观求道问法的哪一位不是大人物?就连那些名扬商界的大富豪都要偷偷给他这门人塞红包,求一个抢先拜见紫阳真人的机会呢。 眼前这小子充其量也就是个某个小家族的少爷,可还唬不住他。 还没待秦桃说话,林宇慢悠悠的吐出了四个字:“狗仗人势。” “你说什么!没钱还有理了是不是?”小道士耳朵灵,当即撸胳膊挽袖子,怒汹汹的叫嚷,“小子,敢骂我?我看你是欠抽了!” 他也练过几年拳脚,此刻心下觉得恼怒,当即便要动手修理一番这个刺头儿。 方砖铺就的院子里聚集了不少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全都规规矩矩站在门外等待着观主的召见。此刻众人听到后方动静,纷纷扭身,投过来一道道关注的视线。 “这小子哪跑出来的?敢在紫阳观惹事?” “紫阳真人术法通天,灭了他还不是分分钟?” 一位魔鬼身材的美艳女子皱紧了细眉,白皙的脸颊上满是不悦:“真不像话,身处仙家宝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林宇微眯了下眼,耐性终于耗尽了。 “没有钱。”他往前迈出一步,声音寡淡,“倒是有个拳头,你要不要?” “你...”小道士双目如欲喷火,正准备骂人,便见得眼前虚影一晃。 下一瞬,他脸颊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直打得血花迸溅,惨叫着翻倒在地上。 “啊!啊!”小道士疼得哀嚎连连,抬手一捂脸,鲜血就顺着指缝哗哗往下淌,“打人啦!打人啦!” 秦桃惨白着俏脸,晃晃悠悠直往后退:“完...完...完了,还真打起来了...” 附近的几个道士拎着棍棒拖把赶过来,而那些站在院中静候的香客,则是纷纷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满地打滚、满脸鲜血淋漓的小道士瞠目结舌。 林宇将沾满鲜血的手掌一甩,脚踏着青石方砖,徐徐往里走,清秀面颊依旧是一片冷静淡漠。 “简直胡闹!仙家宝地,岂容你这毛头小子撒野?”那美艳女子秀眉倒竖,快步冲到近前,伸出雪白小手抓向了林宇的衣领,“你给我出去!” 女子名叫徐茵,这次专程从外地赶来拜见紫阳真人,求道问法。别看她是一个柔弱女孩儿,但身手却相当不凡,对付三四个魁梧男人都丝毫不成问题。 她本想揪住眼前的毛头小子,将这家伙扔出紫阳观山门,可探出去的手却蓦地抓了一个空。 林宇视她如无物,身形一闪便轻松绕开,继续往前走。以他的身份,何苦同一个女人计较呢? “混蛋!”徐茵心里觉得不服气,不依不饶的往前抢了数步,横扫出一记鞭腿,“有种你别跑!” 林宇眉头微皱,连头都不偏,直接伸手捏住了对方踢过来的那条长腿,猛地一扯。 耳畔只听得“呲啦”一声响,紧接着在徐茵惊愕的眸光注视下,那条包裹住圆润玉腿的白色休闲裤便骤然开裂,暴露出了其下大片的白嫩肌肤。 四面一片目瞪口呆,就连那些匆匆赶来帮忙的道士也猛地停下了脚步,大张着嘴... 又白又嫩又长,真是极品好腿啊... 几名随从赶紧围了上来,脱掉外衣,盖在了那条暴露在无数灼灼目光之下的修长玉腿: “小姐,您没事吧?” “你...”徐茵摔倒在地上,抬起头恶狠狠瞪视着对面的年轻人,俏美面颊由于羞愤而涨得通红,“你...你竟敢对我...” 林宇背对女子而立,连回头欣赏一番的兴致都没有。 他用扯下的休闲裤布料,慢悠悠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然后扬手一抛,将那块沾着小道士鲜血的碎布砸在了徐茵精致的俏脸上,嗓音冰冷: “滚。” 徐茵瞪着大眼睛,散发出血腥气的衣料从脸颊滑落,柔软曼妙的娇躯骤然僵硬!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骂! 林宇又往前走了几步,沉声喝道:“紫阳观观主,滚出来见我!”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位灰袍老道,看年纪在六十岁上下,颌下一缕稀疏的山羊胡。 院子里那些香客不敢怠慢,与四面聚拢过来的十几位小道士齐齐施礼: “拜见紫阳真人。”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念了一声,而后便将阴冷的视线投向了林宇... 第425章 自求多福 紫阳观观主现身,几乎满场所有人都有了一种预感,这个上门挑事的小子,要倒霉了! “招惹谁不好,却偏偏要得罪真人这等大仙。” “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跑到紫阳观惹是生非,活该倒霉啊。” 徐茵盯着面前那年轻人的瘦削背影,更是紧咬着银牙,羞愤难当。 “胆敢冒犯仙家福地,轻薄与我,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她太清楚紫阳真人的手段了,那是术法通天的仙君下界,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比拟? 秦桃东瞅瞅,西望望,最后耷拉着小脑袋,慢慢吞吞往前挪了挪,凑到林宇身旁站定,一脸无奈的抿起了小嘴。 “观主!”满脸是血的小道士跌跌撞撞爬起来,指着一对年轻男女,声音沙哑凄厉,“就是他们!跑到观里闹事,不给香火钱,还...还打人!” 老道一抖袍子,目光凝了凝,阴冷视线从对面的一男一女身上扫过,很快就认出了秦桃。 “这不是小桃么?”他眉毛往上挑,微胖的脸颊涌现出一抹困惑,“莫非贫道前些日送你的除妖法门不管用,今天就带着朋友来寻衅滋事?” “你那玩儿意是不怎么管用,白白坑了我两千块大洋。”秦桃鼓了鼓粉腮,气哼哼的嘟嚷,“妖怪没降住,我还被抓了个现行。” 此话一出,聚集在院子里的众多香客都翻涌起满腹狐疑,再度望向老道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探寻。 真的假的?紫阳真人的法门不好使? 神鬼奇谈,本就是虚无缥缈之事,如今有人出面质疑,很自然会引得人心骚动。 “咳咳,你那个除妖大礼包级别太低,对付低等级的小妖还勉强,估计这次是遇上厉害角色了...”老道有点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依旧不改神棍本色,“贫道这里还有个一万八的升级礼包,要不你先请回去试试...” 秦桃摇晃着小脑袋,神色有点儿愤愤然:“我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买不起!” “你们道观的售后服务太差,所以我直接把他给你领来了。”她抬起白嫩小手,对着林宇指指戳戳,“喏,就是他!道长你自求多福吧!” “贫道...贫道只卖产品,不提供劳务啊...”老道身子猛地一摇晃,瞪着浑浊老眼,一张脸登时就绿了。 没开玩笑吧?这小子就是那个会隔空放火的妖怪? 院子里的其他人神色惊疑不定,呼啦啦四散而退: “妖怪?真的假的?” “这不是人么?他也没生犄角,怎么可能是妖怪?” 秦桃往后蹦出去,两手叉腰,皱起琼鼻叫嚷:“道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倒是降一个妖怪,给大家伙瞧瞧啊!” 反正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她索性就再闹大一些,揭穿假老道的庐山真面目,以免其他人跟着受骗... 老道被逼到了死角,硬着头皮往前迈出一步,脸颊抽搐:“小子,你...你是何方妖孽!速速通名受死!” “你没资格知晓我的名姓。”林宇微微一笑,淡声问道,“我且问你,观中可有雷击木?” 所谓“雷击木”,顾名思义,就是指被自然雷电劈到的树木。道家向来认为雷击木具有镇煞避邪之功效,经常拿来制作道门法器。而在民间,也有将雷击木用绳子穿起,戴在小孩儿身上以防邪祟的传统。 林宇对打假没什么兴趣,他这次来紫阳观,目的只是为了取几块雷击木,回去祭炼灵器,拿来对付叶家。 老道神色变幻了一下,干净利落的回应:“没有!你给我出去,别自找不痛快!” 他一听对方提起了雷击木,瞬间醒悟,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同道中人抢宝贝来了! “是么?是真没有,还是不想给?”林宇盯视着对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你搞出那两道破符文,冒犯与我,本是不赦之罪。把雷击木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秦桃站在不远外听得直翻白眼儿,抢东西原来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啊... “少给我来这套,你当贫道会受你的恐吓?”老道阴恻恻说着,抬手在腰间的葫芦上一拍,“不是除妖么!贫道今天就除了你!” 话音刚落,从那葫芦口陡然喷出一条十几米长的火浪,横越半空,呼啸着冲击而来。 院子里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大家纷纷倒退,生怕被烈焰波及。 秦桃惨白着脸蛋儿娇呼:“小心!小心啊!” 老道得意至极,不禁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就你这杂毛小子,也敢来砸贫道的场子?” “唉。”林宇低低叹一口气,表情颇为郁闷。 堂堂化境天师,居然同这种垃圾货色交手,真丢人啊... 火焰转瞬即至,林宇在老道放肆的大笑声中慢悠悠抬起脸,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两枚针尖大小的微弱火苗升腾跳跃。 “去!” 从头至尾,他连手指头都没动,但那条长长的火浪却好似一只乖巧顺从的猫咪,在半空中停滞片刻后,骤然倒卷。 火舌喷吐,势头比先前更猛,对着老道的胸口撞了上去。 “啊。”老道一声惊叫,踉跄着后退,从怀中抓出一大把符箓纸撒向了空中。 嘭!嘭!嘭! 火浪与那些符箓纸一同炸开,爆炸产生的能量将老道弹飞出去,撞倒了身后的木门。 他撑起上半身,满脸焦黑,低头盯着腰间绽开一条条裂纹的葫芦,满脸肉痛:“好...好厉害!” 林宇一动不动站在院子里,满脸无聊的问:“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小子,你别猖狂!”老道晃晃悠悠爬起来,又将腰间百宝囊扯开,从鹅黄色的缎子里抖出了十八张暗金符箓,“我今天就用祖师爷所炼法宝,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狠狠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嘶声大喝:“福生无量天尊!灭杀阵!” 那十八张暗金符箓簌簌抖动,表面骤然绽起了浓郁血光,眨眼间化作血刃,宛若狂风卷落叶一般的对着林宇围绞而去。 第426章 怎么如此难听? 院子里一片烟尘弥漫,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有几人甚至跪倒在地,簌簌发抖。 “紫阳真人不愧是仙君下凡啊,果然有大神通!” “叩拜仙尊,叩拜仙尊!” 徐茵美目凝视着将林宇周身尽数笼罩的红色血刃,白皙的面容也悄然泛起了一抹震撼。 “没想到这毛头小子还有点儿本事...”她撇着小嘴嘟嚷,“只可惜你同紫阳真人叫板,唯有死路一条啊,太可惜了...” 她浑然忘却了那小家伙不久前还面无表情撕烂了自己的裤子,心底竟忍不住升起了惜才之心。 除了深知林宇厉害的小美女秦桃,全场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在如此惊世术法之下,林宇断无活命可能! 那先前被打的小道士更是满面狰狞,戾声大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打扰仙家福地,今天就让你神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 众人以为这等攻击就算神仙法术,但在林宇看来,真是...太不入眼了! 老道底牌尽出所施展的攻击,顶多也就与一个内劲巅峰大高手战力相当罢了。 他连化境强者都轻松拍死,还会在乎这种毛毛雨? 听到身后传来小道士张狂的大笑,林宇将手轻攥,那十八道由暗金符箓化成的血刃便瞬间炸碎,散成漫天虚无。 他慢慢偏过头,神色平淡清冷,不急不缓的问:“很好笑?” “这...这怎么可能...”小道士笑声戛然而止,满面惊恐骇然,大张的嘴巴好似能生吞下一个苹果,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下一瞬,他两腿发软,失禁的尿液沿着裤管哗哗往下淌。 “妖...妖怪...”他嘟嚷着,白眼儿一番,歪斜着摔倒在地面,被当场吓昏了。 而此刻,那老道也被惊得浑身过电一般痉挛,脸颊惨白如纸,冷汗一瞬间浸透了衣服。 祖师爷留下的法器,对方吐出一个字就给毁了,祖师爷留下的符箓,对方动动手就给破了。 这...这还是人么? 在满场那一道道惊惧的视线交织中,林宇将手掌一扬。他指间骤然升腾起长达数米的实质剑芒,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而开,四面八方的草木都簌簌抖动,鸟雀哀鸣着冲天而起。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了。”林宇一步步往前走,嗓音冰凉刺骨,“我自己取便是。” 老道身子猛地一抖,“扑通”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仙师!仙师饶命!” “都怪弟子有眼无珠,冒犯仙师!请仙师恕罪!”他磕头如捣蒜,前额一片血红,“不就是雷击木么,有!我有!仙师要什么,弟子就给什么!” 什么狗屁的紫阳真人,那不过就是唬人的名头罢了。在生死一刻,他就只是一个怕死的人! 林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看我是妖么?” “不,不是!您是天尊下凡,仙君之体。”老道汗流浃背,哆哆嗦嗦,“弟子知错了!只求仙师再给一次机会!从今往后,弟子唯愿侍立仙师左右,做一卑贱奴才,绝不敢再生丝毫不敬之心!” 院子里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傻呆呆盯着跪在地上、连连告饶不止的老道,表情可谓丰富至极。 这位在半个江南省都鼎鼎大名的紫阳真人,趴伏在地犹如丧家之犬,哪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气度? 徐茵怔怔然望着那长身立于场中的瘦削年轻人,白皙脸颊上神色复杂,但美目之中却不禁泛起丝丝异彩。 如此小小年纪,却有这般惊世之姿,绝非凡俗之辈啊... “小姐,小姐。”随从在后面低低提醒,满面担忧之色,“您方才得罪了仙师,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开这里吧。” 徐茵狭长美目轻轻一眨,缓缓摇头:“不,既遇高人,焉能错过?我一定要认识他...” 这个时候,跪在地上的老道已经磕得满脑门子都是淋淋鲜血,面如死灰: “仙师饶命!求仙师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林宇低头俯视,心念微动,散去了手中完全由灵力凝聚的剑芒。屠戮这种不值一提的小蚂蚁,他还真没有半分兴趣。 “念你初犯,并无恶果,我且饶你一次。” 老道听了,顿时如蒙大赦:“叩谢仙师!谢仙师不杀之恩,弟子感念于心,今生今世绝不敢忘!” 林宇背负起一只手,淡淡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桃嘟起红润小嘴凑上来,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长是我家远房亲戚,我记得他好像姓王,叫王...王什么来着?” 老道老老实实的接话:“王土地。” 林宇皱着眉,表情有点儿嫌弃:“怎么如此难听?” “我...我妈给起的...”老道一脸尴尬,“后来出来混,名字太土气没人信,我就自己起了个名字王紫阳,后来大家就都叫紫阳真人了...” “既然是你母亲所起,倒也不觉得多糟糕了。或许她希望你敦厚沉稳,义重于厚土吧。”林宇轻舒一口气,不自禁想起了自己那不知身在何处的母亲,感慨颇多。 老道毕恭毕敬:“仙师见微知著,明察秋毫,弟子感佩不已。我母亲在世时,就曾多次告诫我,做人要像土地一样踏实沉稳...” “你做得不好。”林宇缓缓摇了下头,迈步走进正厅,“起来吧。” 老道这才颤颤巍巍的从地面爬起来,吩咐观中弟子将香客们送去其他房间休息。 他又招过一个贴身道士吩咐几句,然后才转身跟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的侍立左右。 茶水奉上,过了没多久,一个小弟子捧着托盘躬身进来,将之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秦桃掀开覆在上面的锦布,见下面是几块焦黑色的木头,小脸满是好奇的问:“这就是雷击木?” “嗯,虽不名贵,却很难得。”林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旋即起身,“用口袋装起来,我们走了。” 老道做着长揖,恭敬相送。 林宇穿过庭院时,那先前被吓得昏死过去的小道士已被唤醒,正跪在大门口,以头杵地,瑟瑟发抖:“饶...饶命...” 他看也没看,带着秦桃直接出门去了。 第427章 今晚去你家 秦桃迈着小碎步,紧紧跟随在林宇后头,小嘴咕咕哝哝:“其实这老道人还蛮不错嘛,林先生要不要考虑收个入门弟子啊?” “他不配。” “慢慢培养嘛,我看他做事还挺用心,对您也算尊敬...” 林宇偏头斜睨一眼:“这么卖力的说好话,收人家钱了?” 秦桃身子一滞,小脸蓦地一红,支支吾吾的辩解:“没...没有啊,毕竟是我远房亲戚嘛...” 她嘻嘻傻笑两声,无比殷勤的跑过去为林宇打开车门,穿在身上的小牛仔外套一忽闪,“啪嗒”掉出来一个又厚又沉的烫金大红包。 “这...这...”秦桃眨巴眨巴大眼睛,低着小脑袋傻呆呆望了一会儿,表情尴尬,“不知道是谁...放进我口袋里...” “别装了,以为我没看见?”林宇满脸淡然的俯身上了车,“人心险恶,世道多艰,别把自己卖了。” 秦桃涨红了脸蛋儿,规规矩矩站在车门前,就好似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我...我错了...” 这厚厚一沓钞票是王土地趁着林宇前脚出门之机偷偷塞进她手里的,她贪图小便宜,又琢磨之前还被老道坑了两千块,就收下了,没成想又被抓了一个现行。 林宇瞧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眼底悄然泛起一抹无奈:“既然给你了,就收着吧。开车,我们走了。” 凡人终究是凡人,始终都摆脱不掉功名利禄的束缚。想让他们视钱财如粪土,有点儿太难为了... “哦。”秦桃抿着小嘴一点下巴,关上车门,俯身捡起地上的大红包,这才坐上了驾驶位。 她轻舒一小口气,刚刚发动车子,就听得车外传来了一道娇滴滴的柔媚嗓音:“对不起啊,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秦桃偏过小脑袋,美目投向车窗外,见得是那个不久前找麻烦的美艳女子正站在车边,白嫩的脸蛋儿上满是委屈,显得楚楚可怜。 徐茵,她先前与林宇动手时,被扯碎了一条裤腿,自己就索性将另外一条裤腿也撕了。 那条白色的休闲长裤,直接就被改造成了热情奔放的超短热裤,两条长度惊人的圆润玉腿暴露在空气之中,极为吸睛,引得不远外几个男人投来火热的目光。 “我的车子坏了。”她贝齿轻轻咬住红唇,媚眼如丝,“能求你们搭我一程,送我去山下么?” “呃,这个...”秦桃不敢擅自做主,扭头去征询林宇的意见,“您看...” 林宇双目平视前方,嗓音清冷:“你的车没问题。” 秦桃愣了一会儿,猛然明白过来,就好像一只小兔子被人拔了心爱的胡萝卜,眸底翻涌起愠恼之色。 这女人真是好心机,原来是打算找借口混上车,好趁机攀附林先生啊... 徐茵被人一语戳破了小伎俩,羞臊不已,一张姣好面容也红的发烫。 “这位小先生。”她把心一横,索性直言不讳,“先前都是我的不对,想请您吃个饭,聊聊天,借此赔罪,您看如何?” 如此一位娇滴滴大美女的邀请,换做任何男人都不会轻易拒绝。不过她遇上了林宇,那张向来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儿就注定派不上用场了。 “开车。”林宇淡淡吩咐,面无表情的摇上了车窗。从头至尾,都没看这女人一眼。 “对不起咯,大婶您往旁让一让,我要挪车了,别碰着你。”秦桃撇了撇唇角,懒洋洋嘟嚷,然后打方向盘。 徐茵被对方一句“大婶”叫得身子一晃悠,头昏脑涨,差点儿没当场气晕过去。以她的年龄和相貌,怎么都跟这个称呼扯不上丝毫干系吧? 见对方车子转过来了,她急忙向后跃开,瞪着大眼睛目送白色小轿车慢悠悠爬下山去了。 几个随从围到身后,低低的唤了一声:“小姐...” “太过分了!”徐茵娇躯阵阵发颤,如欲抓狂,“查!一定要给我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 天色渐渐暗淡,小轿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山路之上,直奔嘉安市中心。 秦桃透过内视镜,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林宇,抿起小嘴开口:“林先生,方才那位大美女腰细腿长,可是很正点哦,您真就一点儿都不动心?” 身后传来的嗓音,平静淡漠:“容貌美丑,皆是皮之表象,其下不过一具骷髅白骨罢了。” 秦桃唇角扯了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一阵无语。 她真有点儿搞不懂,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到底经历过什么啊?为什么会给人一种亘古悠远的沧桑感? 就好像电视剧里那些一大把岁数的得道高僧,看破红尘,超然物外,所谓的美人、权力、金银,与他们眼中全变成了人间幻象。 秦桃犹豫了片刻,又轻轻的问:“林先生,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么?” 亲眼见识过身后这小家伙的绝顶神通,她觉得对方一定知道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林宇眉头皱了皱:“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我...”秦桃沉默了一小会儿,眼圈儿微微泛红,“我其实想问,真的有天堂么?” “我妈妈三年前重病去世了,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林宇缓缓睁开了双目,偏头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 在昏暗的天色之下,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木张牙舞爪,好像一头头狰狞的怪兽... “那边什么也没有,只剩下黑暗。”他的声音平缓、幽冷,“无穷无尽的黑暗。” 秦桃娇躯蓦地打了一个寒噤,顿觉通体生凉,彻骨的寒意蔓延向四肢百骸。 此时此刻,身后那个仿佛全身都隐匿于夜色的年轻人,宛若一个从地狱爬出的幽灵... 晚六点半,车子抵达嘉安市中心。 苏婉穿着剪裁得体的商务套装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得体大方,端庄秀美,眉眼间尽是柔柔的笑意。 她吩咐秦桃回去休息,与林宇共进了晚餐,盈盈笑道:“小宇,我让人安排好套房了。吃完饭你就上去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林宇头也不抬:“今晚去你家。” 苏婉眨了眨美目,吹弹可破的白嫩俏脸瞬间就红了... 第428章 美女要洗澡 被青翠绿树掩映的双层别墅,装修并不豪华,但却让人感觉很温馨。 苏婉没有开水晶吊灯,只按亮了沙发旁散发出橘黄色光芒的小台灯。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因自己那张精致俏脸上泛起的羞涩红晕而感觉到尴尬了。 “这是我家的老房子,一个多月前手头资金充裕,才重新买回来。”她伸出白嫩玉手,轻轻拉上了窗帘,“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呢。” 她眉眼低垂,悦耳的嗓音忽然有点儿低:“要是爸妈能看到...就好了,只可惜...” 林宇缓缓抬起头,望着女子那形容落寞的样子,心头怅然一叹。 这世上倘若真有天堂,该多好啊... 苏婉清澈的眸光重新恢复了明媚,她唇角荡漾起一抹绝美笑容,迈动修长玉腿,慢悠悠走回来,慵懒的倚靠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那具完美娇躯延伸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曼妙曲线,丰满的胸脯因为略显紧张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她徐徐扬起白皙俏颜,一眨不眨盯住了对面的年轻人,迷离的眸光蕴着脉脉柔情:“小宇,幸好...我还有你...” 对于苏婉这种偏内敛的个性,当着一个男人大着胆子说出这种话,无异于鼓起勇气的深情告白了。 她吹弹可破的绝美脸蛋儿越来越红,抢在林宇望过来之前,急忙挪开了视线。 “我去洗个澡。”她伸手解下了盘在头顶的长发,任由柔顺的青丝好似瀑布一般垂落,然后有点儿慌乱的起身往浴室走去。 反手关上门,她愁眉苦脸的默默叹息,暗怪自己的不争气,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这位在江南省商界叱咤风云的地产女皇,向来不缺少勇敢。但唯独面对那个冷冰冰的小家伙,一次又一次的畏缩不前。 苏婉慢慢旋过娇躯,面对墙上的镜子,轻抚着那张精致姣好的红润俏脸,水汪汪的眸底蕴着颇多幽怨:“这小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思啊...” “再这么拖几年,人家都老了...” 她纤细白嫩的玉手滑过面颊、滑过玉颈,在胸口略一停顿,在一声幽幽长叹中,动作轻柔的解开了衣扣... 坐在客厅里的林宇咧咧嘴,在这一刻相当识相的关闭了神识外放。 美女洗澡,如果还用神识窥探,那未免也太下流了... 前后二十多分钟,待得哗啦啦的流水声停止,苏婉裹着纯棉的宽大浴巾走出来,就见得林宇依旧是动也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貌似同自己离开前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在这家伙面前的茶几之上,已经并排摆了五六块通体焦黑的木头。就好像是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焦炭,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苏婉自己去倒了半杯红酒,软绵绵的娇躯轻倚着酒柜,抿了一小口。 她见林宇都没抬头瞅自己一眼,索性把心一横,将高脚杯里剩下的红酒全喝了下去。 在酒精的刺激下,那张绝美俏脸更平添了几分红润,显露出一种成熟诱人的娇媚姿态。 她借着酒劲儿壮胆,袅袅婷婷的走到林宇身后,微俯下身子凑近了,嗓音轻柔:“小宇,这是什么东西啊?”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淡淡的回答:“雷击木,通俗点儿来讲,就是被天雷劈过的木头。” 馨香袭来,沁人心脾。湿漉漉的柔软发丝不经意间刮蹭脖颈,有点儿痒痒。 “雷击木?”苏婉美眸微凝,神色有点儿懵懂,“这有什么用?能放电么?” “主要是用来炼制引雷珠,引动雷霆之用。”林宇缓缓偏过脸,近距离凝视着对方那张姣好的精致面容,眼底噙着一抹笑意,“至于放电么,比不上你。” 苏婉娇躯微微一滞,错愕半晌,俏脸“腾”的涨红了。 “你这小家伙,原来也会嘴上讨便宜啊。”她千娇百媚的横了一眼,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嘟起了红润小嘴,吐气如兰,“我见你一眨不眨瞅了那么久,这几块黑乎乎的丑东西,当真比我还好看?” “自然远不如你好看。”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从茶几上拿起一块木头,细细端详,“不过我今晚要将这几块雷击木炼化,去做一件事。” 苏婉抿着小嘴,听对方这意思又得像上次那样忙一整宿,没工夫搭理自己,内心不免有点儿失望。 虽然这想法对一个未经情事的女人来说难免羞臊,但她真的很渴望林宇留下来的原因,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是出于男人沉迷美色的本能... “唉。”苏婉轻轻一叹,小脸满是幽怨的问,“你又要去做什么事啊?” 林宇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回答得异常干脆:“灭了叶家。” “啊!” 苏婉陡然发出一声娇呼,脚下一滑,那具曼妙娇躯不受控制的前倾,扑在了林宇身上。 林宇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柔软触感,整张脸都青了。 从来都是男人扑女人,今天居然也见识了一回女人扑男人... 苏婉下意识抱住了林宇的脖颈,红润小嘴几乎贴在了对方耳朵上,呼吸急促:“你..你要...灭了...” 嘉安叶家,那是她的生死仇敌,当初就是叶家人害得她父母双亡,流离失所。她对那一家人的恨,可谓深入骨髓。 过了好一会儿,苏婉才渐渐消化掉满心的震惊,红着脸爬起来,坐到了沙发对面。 她两只玉手绞在一起,红唇轻启:“我这段时间,已经将叶氏集团逼到了墙角,他们就快要破产了。” “你做的很好,叶家狗急跳墙,想要换个玩法。”林宇嗓音平淡,“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你来做,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他手掌一翻,五指间骤然升腾起灼热烈焰。 苏婉早就听秦桃讲过林宇有隔空控火的神奇能力,但亲眼所见,还是被吓了一跳: “小宇,你是超人么?” 林宇眉梢挑了挑,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从茶几上拎起了一块雷击木,声音有点儿低沉:“我最好动作快一点儿,很快有人会来。” 苏婉瞪圆了美目:“什么人?” “来杀你的人。” 第429章 就这点儿本事? 雷击木,与最普通的木料也没什么区别,只因遭受过天雷洗礼,其中蕴含了较为精纯的雷霆之力。 道家向来认为雷击木能够镇煞避邪,习惯拿来炼制法器,但这不过是最粗浅的手段。无法将雷霆之力提取吸收,便落入了下乘。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就是现今很多道门中人远不如修真者的地方。 林宇前后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将几块焦黑的雷击木尽数炼化。木料在无根之火中烧成湮粉簌簌飘落,最终只剩下了一个足球大小、电弧闪烁的银白色光团,静静悬浮在他掌心,隐隐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苏婉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着深格子外套、修身牛仔裤坐在沙发对面,被吓得俏脸惨白,曲线玲珑的娇躯缩成一团。 在她的美目之中,林宇分明就是捧着一个威力惊人的炸药包,随时都能把两个人炸的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小宇,小宇...”她身子微微一颤,战战兢兢的提醒,“你小心点儿,小心...可别炸掉了...” “放心,不会有事。”林宇沉声安慰了一句,心念微动,用神识凝聚符文,向着掌心的银白色光团笼罩而去。 咻! 在符文加持之下,银白色的雷电光团骤然收缩,最终凝成了一枚小手指甲大小的银珠。 林宇静静的凝视着掌中那枚银亮的小珠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引雷珠。 林宇在真武宗取天外陨火时,宗主蔡云飞就动用过开山祖师所祭炼的引雷珠,那件灵宝的破坏力可比他现在手里的小玩儿意强悍太多。 不过只是为了对付叶家,倒也不至于多费心思,有这枚指甲大小的珠子也就足够了。 苏婉小心翼翼的凑到近前,半跪在沙发上,抻着小脑袋仔仔细细的瞧。 女子曼妙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显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 不过她却对此丝毫未觉,眨着美目,神色有点儿茫然的问:“就这么一件小东西?你打算怎么对付叶家啊?” 林宇正欲说话,眉梢忽然动了动。 他偏头盯视着女子澄澈灵动的美眸,沉声道:“来了。” “啊?” 还没待苏婉回过神,林宇已经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将引雷珠揣进怀里,往前慢悠悠踱了两步。 “倾尽全力的困兽之斗,就这点儿本事么。”他忽然发出了一声颇为不屑的嗤笑,连连摇头,“我真是太高看叶家了。” 在林宇的神识笼罩之下,两道身影正快速接近这幢二层别墅,转瞬间就翻过了院墙。 虽然对方刻意隐藏了实力,但因修为太低,根本无法逃脱林宇的感知。 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 林宇本以为叶家至少能请动一位天师人物出山,却没成想兜兜转转只来了两个毫不中用的内劲强者。他对这些俗世家族的底蕴,还是有点儿高估了。 他抬手一招,紧闭的房门“吱呀呀”自动开启,一束室内的昏黄光线投射到了门前的石板路。 院子里的两道身影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忌惮之色。 旋即两人齐齐迈步,走进了客厅: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位武道高手。” 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是两名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一个蓄着络腮胡,相貌粗野,另一人则是年纪稍大,头顶秃得厉害。 两人明显都是久经沙场之辈,周身杀气凌然,一进入屋子,仿佛连室内温度都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秃头杀手年纪偏大,表现得还算正常。那络腮胡汉子一眼瞥到前方不远处的曼妙女子,盯着后者那绝美的身体曲线,当即就不淡定了。 他舔舐着嘴唇,满含欲望的目光无比炽热:“这种级别的东方美人,贸然杀了岂不可惜?不如...” “叶先生还在等着,动作快点儿。”秃头冷冷的提醒,往前迈出一步,内劲巅峰大高手的强悍气势扩散出去。 他抬起头,目光犹如猎鹰般锐利狠辣:“年轻人,只怪你倒霉,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苏婉站在林宇身后,她身处对方的凌厉气势笼罩之下,娇躯不住打着寒颤,美眸深处翻涌起一抹恐慌。 这样的场面,她一个柔弱女子何曾见识过啊。 “没事。”林宇轻轻捏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冰凉玉手,这才使得她渐渐安静下来。 无论遭遇何种险恶局势,只要有这个小家伙护在身前,她总能感受到满心温暖,没来由的安心... 林宇视线在对面两位内劲高手身上轻蔑一扫,低声冷笑:“叶家费尽心机,就派了这种货色?” “怎么?你以为我杀不了你?”那蓄着络腮胡的杀手也往前迈出一步,呲牙笑道,“以你这般年纪,也就是个刚刚入道的菜鸟罢了,还敢同我抗衡么?” 话音落下,他单脚猛然一踏。伴随着大理石地砖“咔嚓”碎裂,他的身形也化作离弦之箭,蒲扇似的巴掌裹挟着劲风,对着林宇前额狠狠拍下。 “受死吧!”络腮男嘶声咆哮,满脸肌肉狰狞,“我保证会让你的女人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他入这一行很多年了,经验丰富,深知只要出手,就该全力以赴的道理。这一掌之威,哪怕是十公分厚的钢板,也能砸个深深的凹痕,更何况是肉体凡胎? 苏婉被吓得尖声惊叫,下意识扯着林宇往后倒退。 然而无论怎么扯、怎么拽,林宇就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迎着扑面而至的猎猎劲风,寒声断喝:“滚!” 一股狂暴威压汹涌着席卷开去,那络腮男身体狠狠一震,悬在半空中的手掌陡然力道散尽,满眼惊恐的踉跄后退。 “化境?”两名杀手齐齐大叫出声,脸颊翻涌起无穷无尽的骇然之色。 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的化境? 那秃头杀手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何人?” “叶家人没告诉你们么?”林宇咧开嘴角,微笑着往前迈了半步,漆黑明亮的瞳孔中沁着森然杀意,“林子轩。” 第430章 你是个魔鬼 林子轩。 这三个字就好似一道滚滚天雷,当场就把两名杀手劈了个七荤八素。 “你就是那个...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络腮男神色再也不复先前的傲慢,他踉踉跄跄往后倒退,心下翻涌起绵绵不绝的惊涛骇浪。 年纪稍大的秃头更为鸡贼,早已往旁边挪出两步,距离门口稍近了一些,准备见机不妙,就随时遁逃。 虽然两名杀手远在西方,但他们毕竟是修真中人,又怎么会没听说过这位近一年来搅得东方修真界鸡犬不宁、以绝世之姿登上地榜的巅峰强者? 哪怕近来隐隐传言这家伙身怀大道裂痕,以至修为跌退,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化境大高手啊! 两人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就是杀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在此前谁都没将这次任务的困难程度放在心上。倘若早知道会撞上华夏强者林子轩,就算再给十倍、百倍、千倍的价格,他们也绝不会答应这次东方之行! 苏婉躲在林宇身后,眨着黑白分明的漂亮双眸,怔怔望着眼前这一幕,表情呆滞。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面前这两个西方杀手气势汹汹而来,嚣张狂妄到了极点,怎么一听“林子轩”这三个字,连脸颊都吓白了? 夜风刮进室内,天空暗沉沉,外面下起了雨。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 “这场任务不做了。”秃头杀手又往旁边挪了挪,声音低沉的开口,“我们马上离开华夏,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络腮男也连忙点头:“刚刚是我们错了,这就走,这就走...” 在杀手界,这种行径很败坏信誉,但总比白白送了小命强,他们也就顾不上什么规矩了。 林宇微眯起了眼睛,表情似笑非笑:“来都来了,还想走么?” 天师威压荡漾,宛若汹涌潮水一般席卷开去,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是战战心惊。 “林子轩!你别欺人太甚!” 两名内劲巅峰高手脸色大变,身形闪掠向外奔逃,很快就冲出了屋子。 “他就让咱俩这么跑了?”络腮男见对方没追出来,猛地停下脚步,神色惊疑不定,“化境强者,不至于这么弱啊。” “看来传言中的大道裂痕是真的,这小子废了,不过是虚张声势。” “既然这样,不如再回去杀他。”络腮男舔着嘴唇,眼底再度升腾起下流欲望,“那个东方女人太美了,我真想...” 秃头老者心性沉稳,低低说道:“先离开,等咱们查清状况,再回来反杀,要他们的小命!” 他们很快打定了主意,转身正准备越墙离去,忽然就听得冰凉寒冽的嗓音,缓缓响起来了: “你们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两人身体狠狠一震,愕然抬头,但见得在高高的后院墙之上,一道模糊身影静静坐在那里,气度从容。 天际“轰隆”一声炸雷,闪电映的四野一片通明,同时也照亮了年轻人那张清秀淡漠的侧脸。 林宇慢慢偏过头,嘴角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知道我方才为何不动手么?害怕弄脏了屋子...” “少要虚张声势!”络腮男厉声咆哮,单脚一蹬迎空而起,凝聚全力的一拳轰砸而至,“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林宇慢悠悠平伸出一只苍白手掌,往下一覆。 络腮男顿觉两肩好似有千斤重担,暴起的身体轰然坠落,忍不住跪倒于地,膝盖在草坪上砸出了两个土坑。 内劲强者与化境天师的差距,太悬殊了。更何况他们此刻面对的家伙,还是个十足的妖孽! 在络腮男惊惧的双目之中,烈焰轰然腾起,将他整个人全部笼罩。 漫天雨水而下,在触及到火焰的那一瞬间,就化作了蒙蒙气雾消散。 “啊!饶...” 求饶的话音戛然而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内劲巅峰大高手,前后都没撑过三秒钟,就被烧成了一堆苍白色的灰烬。 “魔鬼!简直就是个魔鬼!”秃头杀手惊叫着,拼尽全力,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逃跑。 他横穿整个别墅,在漫天雨水中从后院墙冲到了前院墙,然后脚下猛然一顿。 神色惊恐的一抬头,就见得林宇依旧是满脸悠闲的坐在墙上,正等着他呢。 “太慢了。”林宇摇头叹息,“水平这么差,怎么出来混啊?” “你...你...”秃头杀手两条腿抖个不停,身体摇摇晃晃,“你饶我一命,以后跟着你...给你做手下...” “如此不堪,留之何用。”林宇一扬手,长长的火焰匹练席卷而去,在凄厉惨叫声中将对方烧成灰烬。 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尽数毙命。 林宇从墙头无声无息跃下,浑身纤尘不染。雨滴在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之间,便凭空消散掉了。 苏婉手中擎着一柄雨伞,慢腾腾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脚步,然后扬起那张惨白俏颜,美目怔怔凝视着他。 雨水打在雨伞上沙沙作响,林宇淡声道:“骨灰是相当不错的肥料,明年今日,此地的青草想必会愈加茂盛了。” 苏婉:“...” 她忽然发觉,这小家伙好变态啊。 “人家都快被吓死了,你还有闲心在那琢磨青草长得旺不旺?”她唇角微微一扯,涨红了俏脸,“你就不能抱抱我,安慰我一下?” “呃,我今晚有点儿忙。”林宇抬手往斜后方一指,表情有点儿尴尬,“有个人,还在那里等着我。我不到,他心不死。” 苏婉心思聪慧,瞬间就明白了。 她将苍白的脸蛋儿贴近林宇温热的胸膛,咬了咬嘴唇:“我也要去。” 林宇并没有将她推开,慢慢低下头:“你确定?” 苏婉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很坚决的点了点小脑袋:“确定。” 四目相对,林宇妥协了:“好吧,你去开车。” 他抬眼望着暗沉沉的天色,平静淡漠的脸颊涌起了诡异的笑容。 今晚,很适合杀人... 第431章 帮你个小忙 雨,越下越大。 柳树无精打采的垂下枝条,天地间一片沙沙作响。街道上空空荡荡,地面积了水,在昏黄路灯光照耀下反射起凌乱的光彩。 几辆豪华轿车在寂静的马路边停了许久,车身被雨水冲刷得黝黑发亮。 身穿黑西装的高大保镖手中撑着伞,围拢在车队四周,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久经训练的笔挺身体犹如一杆杆标枪。 叶家大少,叶枫。 他坐在那辆宽敞的高端商务轿车里,指腹轻轻摩挲着犀角袖扣,深深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很长一段时间,耳畔只能听到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成败在此一举,叶家花费大价钱从国外请来王牌杀手,只为了杀一个柔弱女人。 按道理来说,以那两位西方杀手的恐怖实力,今晚本应是万无一失。但不知为何,叶枫始终都有一种心神不宁的古怪感觉。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皱紧了眉头,细细的思量,琢磨着今晚这次行动的每一个步骤。 一切都相当完美,杀手来自于国外,经验丰富老道,做完这次任务就拿钱离开,绝不会有丝毫风声泄露出去。即便事后林子轩狂怒、暴躁,他也搜集不到任何证据。 而那时,苏婉早已死了,凤凰地产顷刻土崩瓦解,人心涣散。即便是以河东林家府的雄厚财力,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度组织起大规模的商业战争。 可为什么,他依旧感到了不安? 叶枫深吸一口气,忽然寻到了心底那阵不安之感的源头。 是了,一定是因为三天前,陈意涵小姐的那番告诫。 “不要试图去挑战林子轩的底线,你们会死。如果商战赢不了,其他任何手段,都赢不了。” 但是叶家家主叶世恒不听,他坚信只要能除掉苏婉,就可以暂时瓦解林子轩在嘉安地区的所有图谋,给遥遥欲坠的叶氏集团以喘息之机。 “父亲是对的,陈小姐未免太多虑了。”叶枫自我肯定般的点了点头,“林子轩即便再如何厉害,终究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他绝对无法想象,我会在今晚派人去杀他的女人。等到天一亮,他就只能抱头滚回沧澜河以西。” 叶枫那张英俊的脸颊泛起了阴冷的笑容,低低的问:“几点了?”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回答:“快...快十一点了。” “差不多了,这个时间,苏婉应该早死了。”叶枫的笑意更胜,目光中翻涌起几丝下流意味,“真可惜啊,那么漂亮的美人,很难说死前会经受什么...” 话音刚落,他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人回来了!”叶枫神色激动,转身蹬开了车门。 他将一只脚探出车外,猛地一抬头,瞬间便是一怔。 在前方几十米开外,停了一辆暗红色的宾利车,车灯打开,照出两束雾蒙蒙的光线。 一个人,身穿长款风衣,手中擎着一柄黑色的雨伞,脚踏积水,一步一步,缓缓行来。 雨伞遮住了对方的脸,看不清模样,但全身上下却透着诡异阴冷的气息,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 叶枫的身体凝固住了,雨滴打在他脸颊上,无声无息的滚落而下。 “这...这是谁...” 没人回答,但他却很清楚,这绝不是他要等的人。 身材高大魁梧的保镖头头往前迈出一步,中气十足的叫嚷:“你是谁?” 对方也不吭声,还是那样慢悠悠的往前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群保镖顿时一片骚动,有人甚至扔掉雨伞,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站住!你特么给我站住!” “别逼老子开枪宰了你!” 对方依旧没有止步,但自然下垂的左手,两根手指却是微微一动。 旋即,一道淡青色的锋锐剑气蔓延三十余米,在一片昏暗中腾起璀璨光华,瞬息斜扫而至。 恢弘剑气所过之处,连漫天雨丝都被斩断,天地间出现了一阵短暂的真空状态。 那群西装保镖还没有回过神,整个人就被从胸口斩做两截,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雨伞落地,死尸扑倒,殷红的鲜血在积水中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花。 残余的剑气从车顶掠过,横扫开去,街道旁的绿化树木被瞬息切断,枝干倾斜着倒掉。 与此同时,对方捏在手中的黑伞往上抬了抬,露出那张清秀的脸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微笑。 他缓缓开口,淡漠的嗓音一片冰凉:“又见面了。” 叶枫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心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惊恐骇然:“林...林子轩!” 在这个寂静的雨夜,他等来的并非那两名重金聘请的西方王牌杀手,而是江南巨擘,林子轩! 林宇身形一闪,眨眼间已来到近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很意外?” 叶枫猛地一震,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翻倒在座椅上。他挣扎着探出手,勾住把手关车门,浑然忘却了自己还有一条腿正垂在外面。 林宇善意的帮了个小忙,抬脚在车门上踹了一脚。 咔嚓。 “啊!” 叶枫仰头发出嘶哑的痛苦尖叫,那张英俊的脸颊狰狞扭曲,一根根暗青色的血管暴起,模样犹如一头厉鬼。 粘稠鲜血沿着被压扁的裤管,从紧闭的车门下汩汩流淌,好似被打开阀门的水龙头,很快就将地面浸染得一片暗红。 但叶枫顾不上自己那条被车门夹断的腿,他浑身肌肉抽搐,拼尽全力的冲着司机咆哮:“快!快走!快走啊!” 凄厉叫声撕裂了夜空,疼痛、惊惶、恐惧,种种情绪在心底蔓延,沁入骨髓。 司机早就被吓傻了,猛然醒悟,戴着白手套的两只手抖了抖,急剧喘息着发动了车子。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嗓音:“打算往哪里去?” 司机下意识偏头,见得林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副驾驶位上,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双瞳漆黑宛若无底深渊... 第432章 仇不报,恨怎么消? 司机登时吓得魂不附体,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浑身衣服也被冷汗瞬间浸透。 “鬼...你是鬼...”他脸颊铁青,嘴唇哆哆嗦嗦,“饶...饶了我...求求你...” 林宇斜瞥了一眼仪表台上的全家福合影,照片中的小女孩儿八九岁,笑得天真烂漫... 他眉头皱了皱,声音低沉:“滚。” “是,是,谢谢...”司机用头撞开车门,翻滚着摔出车外,踉踉跄跄的跑掉,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下。 “现在么。”林宇缓缓偏过脸,望向了后排瑟瑟发抖、表情惊恐的叶枫,“叶大少,我们谈谈?” 叶枫狠狠喘着粗气,嘶哑着嗓子:“林...林先生,都是我的错,我...我再也不敢了,只求您饶我这一次...” “就这一次,求求您了!”他言语间带着哭腔,涕泪齐齐而下,两腿一抖,再度被吓尿了。 这位在外声名赫赫、被誉为商场显贵的叶家大少,已经第二次被林子轩吓尿裤子了。 这一刻,女子悦耳的空灵嗓音在叶枫脑海中一遍遍回荡: “不要试图去挑战林子轩的底线,你们会死。如果商战赢不了,其他任何手段,都赢不了。” 他满心懊悔,终于明白了陈意涵那番话的意思,但却为时已晚... “我没打算听你的告饶。”林宇轻轻眨了下眼,语调平缓,“雇佣杀手这件事,是陈家的意思,还是你们叶家独断专行?” “陈家!这都是陈家的意思!”叶枫抓住时机,急忙说道,“我就是一个实行者,是他们的工具,被逼无奈才做出这种事。林先生,我向来对您都很尊敬,我...我是无辜的...” 林宇微微点头,面色古井无波:“这样么,是谁给你下的命令?” 叶枫毫不犹豫的回答:“陈意涵,那贱人说了,我要是不做,她就杀了我!林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 林宇静静望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你在说谎。” 他太了解陈意涵了,以那个女人的聪明伶俐,绝没有这么傻。 杀掉苏婉能解决什么?除了激怒自己,任何实际问题都解决不了。这样的蠢主意,看来也就只有叶家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才想得出来。 既然这件事与嘉安陈家无关,那就先将他们留着,继续玩儿... 林宇转身推开车门,拎起倚在车旁的雨伞,抖了抖。 嘭。 黑色雨伞撑开,他轻轻舒出一口气。 下雨天嘛,还是撑伞比较有意境啊... “叶大少,一路好走。”话音落下,林宇缓步离去。 “林...林先生!您回来!回来啊!”叶枫惊悚大叫,状若疯狂,“我错了!这都是我爹的主意,求求您饶了我!饶了我!” 一缕火焰,从驾驶位上燃起来了,好似一缕幽魂般,在他满含惊惧的目光中升腾跳跃,越燃越旺。 “啊啊啊啊!林子轩!你回来!”叶枫被火焰灼得脸颊生疼,拼命扭动身体,奋力挣扎。 他疼得哀嚎不止,试图将自己被夹断的那条腿解脱出来,伸手去推车门,然后又用头去撞,直至头破血流。 林宇擎着雨伞,走出几十米开外。 雨水沿着伞沿往下淌,好似断了线的珠子。 他慢慢抬起那只苍白的手,打了个响指,口中轻轻一喝: “破。” 轰!轰! 身后翻涌起滔天火光,七八台车子接连炸掉,在暗沉沉的夜空下化作一条烈焰长龙,将周遭尽数吞噬,散发出炽烈的恐怖热量。 火焰,向来是毁灭痕迹的绝好手段。 在一片熊熊火海之中,半片天际亮如白昼。金属车门融化,那些残肢碎体被焚烧成灰烬,连块碎骨头都没剩下。 这里毕竟是人间世俗界,杀人,还是尽量做的干净一点儿为妙。 意外事故,就是一顶漂亮帽子,可以完美无缺罩在任何不可思议的事件之上。 远处的居民区接连亮起了灯光,人们从睡梦中惊醒,窗子纷纷拉开,一道道惊叫声响彻夜空: “汽车炸了!” “好恐怖,快打电话报警!” 叶枫为了隐蔽,特意选个了人迹罕至的僻静地点,却没料到如此一来,反倒是给林宇省却了许多麻烦。 林宇没有回身,径自走到那辆暗红色宾利车旁,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叶枫死了。” 苏婉俏脸惨白,两只冰凉玉手攥住方向盘,娇躯瑟瑟发抖:“我...我知道...” 前面的爆炸那般猛烈,根本无需细说,没有任何人能活得下来。 “你还好么?”林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说过了,今晚的事,不适合你参与。” “我还好,就是觉得有点儿...冷...” 林宇直言不讳:“你在害怕。” “小宇,这可是杀人放火啊。”苏婉偏过脸望着对方,“一次死这么多人,我真的...真的有点儿怕了,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哪怕名动江南省的地产女皇,也终究不过一个柔弱女子。让她亲眼见识到这么血腥的场面,的确是太残酷了。 “女人啊。”林宇微微一叹,冷冷盯视着她那张流露出惶恐之色的精致面容,“想想你的父亲,走投无路,悬梁自尽。想想你的母亲,郁郁寡欢,重病离世。” “再想一想你那几年的凄苦日子,家破人亡,承受了多少侮辱和嘲弄?这一切,都是拜叶家所赐。” “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刷,你现在真想放下么?你出去,走上大街问一问,谁的父母亲人被活活害死,他还能放下!” 苏婉娇躯战栗,眸底渐渐泛红,两行清泪悄然划过白嫩面颊。 当良善之辈遭受欺凌,作恶之徒逍遥法外。所谓的放下仇恨,立地成佛,不过是一句用来指摘他人、卑鄙无耻的空话。 仇,不报,恨,怎么能消? 林宇十指交叉,淡声道:“叶枫已死,如果你不想报仇了,我们这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早起来,天一样蓝,草一样绿,那些害死你父母的人,一样安安稳稳的呼吸。” “不,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苏婉紧紧咬住银牙,发动车子,打方向盘驶上了黑幽幽的公路... 第433章 猜猜我是谁? 嘉安叶家。 放眼江南省,这个家族纵然比不得首富陈家权势滔天,却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了。 夜很深了,占地辽阔的恢弘宅院坐落在暗沉沉的天穹之下,散发出明亮的灯光。 苏婉将车子停在街边,偏过俏脸,美目望着街对面紧闭的红漆大门。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柔柔的开了口:“雨停了。” “嗯。”林宇轻轻点了下头,转身打开了车门。 “小宇。”苏婉忽然叫住他,犹豫了片刻方道,“有些人是无辜的,本不应背负着罪孽。” “无辜的人太多了。”林宇言下略一停顿,“我可以答应你,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我们只诛杀祸首,不动女人和孩子。” “好。”苏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小脑袋,与他一齐下了车。 刚刚下过一场透雨,地面潮湿。轻风刮过,带起丝丝凉意。 苏婉左右看看,捏紧了衣领,将柔软的身子往林宇身旁凑了凑,下意识挽住了后者的胳膊。 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底荡漾开,蔓延向四肢百骸,她感觉舒服多了。 两人穿过空空荡荡的街道,刚刚走到叶家大门口,从远处快速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猛的一停。 车门打开,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被司机搀扶着,晃晃悠悠下来。 “叶少,叶少,您慢点儿!” “放开!我没...没喝多!”青年鼻梁上还贴着一块纱布,瓮声瓮气的叫嚷,往前抢了两步,“今晚真...真特么痛快!不用上学也挺好嘛,花天酒地,谁特么愿意去舔陈鸿明的臭脚啊,哈哈哈哈...” 司机快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叶少,家主之前有吩咐,今晚不得外出,要不...咱们还是偷偷走后门吧。” “放屁,家主是我爹!谁敢管我?”青年抬手在对方胸口戳了戳,打了个酒嗝,“你去,去叫门,就说二公子回家了。” “是。”司机不敢违逆,这才转身跑去叫门。 林宇偏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就将这青年给认出来了。 苏婉眨了眨大眼睛,低低的问:“你认识?” “嗯,有点儿过节。” 叶储豪。 叶家家主叶世恒的二儿子,叶枫的弟弟。 与作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叶枫截然不同,叶储豪明显是被叶家放养的那一个,还无法进入到这个家族的运筹核心。他交接狐朋狗友,平日里穷奢极欲,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即便今晚叶家搞出了这么大动作,他也依旧玩乐如故,没有半点儿危机感。 在林宇和苏婉望过来的同时,叶储豪也注意到了他们。 不过他今晚有点儿喝大了,在酒精作用下,又加之天色昏暗,并没有马上辨认出林宇,反而是将火热的视线倾注在了苏婉那具窈窕玲珑的曼妙娇躯之上。 “哟,美...美女啊...”叶储豪扯开了衬衫,伸手在胸口抓了抓,晃晃悠悠的往前走,“有没有兴趣...陪本少玩儿玩儿?” 苏婉满脸厌嫌的一拧秀眉,往林宇身后躲了躲。 “别害羞嘛,哈哈哈哈...”叶储豪咧嘴大笑,“美女,我看你有点儿眼熟,是哪个台子上的?莫非陪本少玩儿过?” 名动江南的地产女皇,向来都是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人物。他作为叶家人肯定从报纸或电视上见过,但却一时没想起来,只当是在哪个夜场玩儿过的陪酒女了。 苏婉听他言下带着轻辱的意味,登时满眼恼火:“你神经病!” “敢骂我?你知道本少是谁么?”叶储豪那张脸阴沉下来,身子晃了晃,抬手往前一指,“老子弄死你,不费吹灰之力!你躲什么躲?以为藏在这小子身后,就能...就...就能...” 他循着手指的方向,第一次正视林宇那张清秀淡漠的脸,整个人瞬间就凝固了。 “我...我靠!”叶储豪瞪圆了眼睛,踉踉跄跄后退,结结巴巴,“怎么...怎么是你!” 冤家路窄啊,那个令他一招败北、还逼迫他跪地爬出嘉安大学的家伙,竟然深更半夜出现在了自家大门口! “你...”叶储豪瞬间酒醒了大半,惊疑不定的问,“你是来登门赔罪的?” 林宇嗓音淡漠:“不是。” 叶储豪咬了咬牙,感觉还未痊愈的鼻梁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是赔罪...”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找死么?” 林宇似笑非笑的盯住了他,淡淡开口:“我来杀你全家。” 我来杀你全家。 此言一出,叶储豪顿时身体僵硬,满脸惊愕。 “哈哈哈哈!你特么当自己是谁?杀我全家?”他在片刻呆滞过后,猛地狞笑出声,“王八蛋,今日撞到本少枪口上,算你倒霉!看我怎么弄死你!” 这里是嘉安叶家,保镖足有近百号,个个都身手不凡,更不要说还偷偷配了枪。 叶储豪处在自己的主场,有足够自信,无论眼前的小子有多么厉害,都能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来人!给我来人!”他扯开嗓子叫嚷,“人都特么死哪里去了!” 那司机好不容易才叫开了大门,听到身后的动静,急忙转身小跑回来。 他不认识林宇,但一看到站在旁边的苏婉,脸色登时就变了,急忙拉着叶储豪准备向后退: “叶少,这...这是凤凰地产的...苏婉...” 叶储豪瞳孔猛地一缩,这才陡然醒悟。难怪看对方无比熟悉,原来这女人就是那个将叶家打击得濒临破产的地产女皇。 他恶狠狠盯住了面前的这对年轻男女,咬牙切齿:“她是苏婉,那你是...” “林子轩。” 林宇吐出这三个字,径自一脚踹了出去,正中对方小腹。 “啊!”叶储豪狂喷出一大口血,魁梧身体“咻”的一声倒射出去,横越半空,砸进了大门。 守护叶家的那些保镖听到动静,刚刚赶到门口,就见得一道人影迎面砸了过来。 “二少爷?您这是...” 叶储豪又呕出一大口血,惊恐瞪大了眼,嘴里翻涌着血沫:“林...林子轩来了...” 第434章 我不来,怎么杀你? 刚过零点,大厅里灯火通明。 叶家家主叶世恒负手而立,抬头凝视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名贵字画,面色阴冷深沉。 在他身后,诸多叶家核心人物,以及叶氏集团的数名高管,都围聚于此,满脸焦灼的等待着消息。 今晚对嘉安叶家来说,乃是生死一战。 赢了,便可吞没凤凰地产,将林子轩的势力赶回沧澜河以西。倘若输了,那就是一败涂地,甚至有可能从江南省彻底除名! 有一位叶家高层坐不住了,焦躁不安的站起身来:“都这么晚了,小枫怎么还没有消息啊?” “别急嘛,那两个杀手是西方世界的王牌,从来没有出过错。” “话是这么说,可难不保...” 另一名叶家长辈狠狠一拍桌子,声音狠戾:“当初苏家败落,我们就该趁热打铁,把那贱人直接弄死!” “谁能想到嘛,那狐狸精居然能爬上林子轩的床,搞出了这么一番大动静。” “今晚直接死了算她便宜,若是将来落在我手里...” “...” 听着身后乱糟糟的议论,家主叶世恒将视线从字画上收回来,慢慢转过身。 他阴翳的目光扫视全场,所过之处,众人全都噤了声。 “应该快回来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哑,但却充斥着浓浓的自信,“宰了林子轩的女人,那小子应该能吸取教训,消停一段时间了。” “家主。”有人出言建议道,“我们早就同林家府撕破了脸,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连那姓林的也一并宰了。” “对对对,此话有理。灵秀山泉就是一座金山,如果能够被我叶家所得,哪怕面对陈吾南也敢叫板!” 叶世恒虽然没有出言,但却微微点了下头,心底也动了一番心思。 毕竟灵秀山泉那么大的产业规模,利润以千亿计算,他也忍不住会被贪婪本性驱使,生出抢夺的念头。 杀了林子轩,沧澜河以西群龙无首。叶家乘虚而入,未必就不能成事。 这群叶家人做着美梦,恨不得提前将怎么收伏唐家、陆家都规划好了。 正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骚乱。 “小枫回来了!” “那贱人肯定死了!” 众人纷纷起身,弹冠相庆。一名叶家族人抢步去打开房门,刚开了一条缝,顿时就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 “家...家主,出大事了...” 所有人都止住了言语,面面相觑。 下一瞬,一道身影便撞门而入,轰然砸碎了室内的那张桌子。 叶世恒低头一扫,见这人浑身鲜血淋漓,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性命垂危。 正是自己的二儿子,叶储豪。 “储豪,储豪!”叶世恒满目猩红的厉声大叫,“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叶储豪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整片前胸全塌了下去。 他大张着嘴,拼尽全力才颤巍巍的挤出一句:“林...林子轩...” 叶世恒身体倏而一僵,猛地抬起那张苍老面颊,就见得叶家重金聘请的护院保镖好似潮水一般自发分向两旁。 一个年轻人,背负起双手,慢悠悠穿过庭院而来。 年纪二十余岁,个头中等,身材偏瘦,神色清冷淡漠,双瞳漆黑明亮。 在他身侧,依偎着一名风姿绰约的绝色女子,正是凤凰地产的老总,苏婉。 大厅内的叶家众人一片哗然: “这就是林子轩?” 他们早就从叶枫口中得知林子轩很年轻,不足二十岁,便已登临江南省之巅。 可真正亲眼见到这位当世枭雄,还是与众人想象中的模样相差了太多。 大家都以为声名赫赫的江南巨擘应该是一个肌肉纠结、纹着满身刺青的彪形大汉,可今日所见,却是一个瘦削单薄、样貌清秀的毛头小子! “林子轩!”叶世恒嘶声咆哮,“你真是好胆!居然敢跑到叶家来撒野!” 林宇停下脚步,语气冷漠:“我不来,怎么杀你?” 叶世恒冷冷盯了苏婉一眼,咬牙切齿:“这贱人还活着...” 苏婉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狭长美目眨了眨:“你儿子死了。”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奇女子,处在这种群狼环伺之中,她反而平静了许多,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趴伏在屋子里,已经人事不知的叶储豪。 林宇低下头,发出了一声嘲弄的嗤笑:“错了,不是这一个。” 叶世恒身子狠狠一震,两只鹰爪般的枯瘦手掌剧烈颤抖。 “小枫,小枫死了?”他眼底翻涌起一抹猩红,咻咻喘着粗气,“你们...你们好歹毒!” 叶枫是嘉安叶家的未来继承人,他在叶世恒心目中的地位,自然要远胜于二儿子叶储豪。他的死,对整个家族而言都是沉重打击。 苏婉眸光冰冷:“叶家主,你当初害我父母双亡,可曾想起过歹毒二字?” “你苏家的几条贱命算什么!焉能与我儿相提并论!”叶世恒身子晃晃悠悠,满脸狰狞阴狠,“你们主动送上门,今天就别想走了!” 林宇环顾四周,从哪些脸颊晦暗的保镖脸颊上扫过去,不屑笑道:“就凭这种货色么?” “小畜生休要猖狂,你真当我叶家全无倚仗?”叶世恒话音落下,将手一挥。 从四面八方瞬间涌出二三十名黑衣人,手中持枪,把正中央的一对年轻男女尽数围拢。 叶家众人都流露出了阴恻恻的冷笑: “小畜生,现在还敢狂妄?” “你若带着女人逃回河东也就罢了,竟敢不知死活闯到我叶家来送死!” “杀了这对狗男女!杀了他们!为小枫报仇!” 叶世恒脸颊抽搐,目光狠戾:“林子轩,你纵然有天大本事,还能挡住子弹不成?” “受死吧!”他额头青筋暴起,嘶声大叫,“动手!动手!杀了他们!” 砰砰砰!砰砰砰! 那二三十名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枪声在庭院中响作一片。 密密麻麻的子弹全部向着正中央一对年轻男女的周身要害,暴射而去。 第435章 谁说我不敢? “林子轩!这就是与我叶家为敌的下场!”叶世恒面颊扭曲,一双老眼中流露出阴狠快意,“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四面纷乱的枪声、猖狂的笑声响作一团。 苏婉被吓得俏脸惨白,尖叫着扑过来,将林宇抱在了怀里护住。 没错,生死一刻,这女人想到的不是躲进对方怀中寻求庇护,反而是下意识的挡在了他身前。 女子瑟瑟发抖的娇躯柔软温暖,林宇一阵哭笑不得,但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感动也在心底荡漾开了。 美人恩重,夫复何求? 他一手环住苏婉盈盈一握的纤细柳腰,慢悠悠探出另一只苍白手掌,当空一划而过。 一阵龙卷风围绕着两人周身平地而起,那激射而来的子弹,全部被气旋生生挡住。子弹在半空中僵持了半秒,旋即“咻”的一声反弹回去,以更猛的势头扫射向四面八方。 “啊!” 血花绽开,数十名叶家族人、枪手保镖,纷纷中弹倒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其中更有七八人被子弹击中要害,当场气绝倒地,一命呜呼。 “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人!是鬼!” 惊骇欲绝的叫嚷声此起彼伏,叶家众人尽皆变了脸色,踉跄着向后避退,甚至有心性不坚者瘫软在地,吓得两股战战,屎尿齐流。 空手挡子弹,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还是人类所能拥有的手段么? 叶家家主叶世恒也被一发倒射而来的子弹击中了肩膀,鲜血淋漓,形容狼狈,再也不复先前的嚣张狂妄。 他忍不住向后连退了数步,一只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方才不得已止住身形: “你...到底是人是鬼!” “真无聊。”林宇微微叹息,五指缓缓收拢,那呼啸的狂暴龙卷登时消散,无影无踪了。 “就这点儿本事?”他凝视了一会儿苏婉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俏颜,徐徐抬头,漆黑明亮的眼底泛着嘲弄之色,“你以为我横压沧澜河以西,名扬江南,倚仗的是什么?” 叶世恒那张憔悴脸颊泛起青紫,眼底尽是浓浓的惊恐:“林子轩,你想...想怎么样!” “这还用问么?”林宇轻声冷笑,阴冷的杀意瞬息弥漫全场,“血债当偿,你们都要死。” 叶家众人哆哆嗦嗦,牙齿咯咯打战: “林子轩,你别欺人太甚!我叶家...好歹也是嘉安大族!” “你敢灭族?考虑过后果么!” 家族叶世恒狠狠喘息两声,渐渐平静下来:“林子轩,纵然你是江南巨擘,神通广大、权势熏天,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枭雄。” “我叶家在嘉安立族数十年,树大根深,名声在外,你今天想要灭族,可得考虑清楚后果!” 这话倒是相当不错,世俗社会不比修真界,林宇这层江南巨擘的身份又处于半黑半白的灰色地带。他可以在云州毫无忌惮的灭了姬家,但若是在嘉安大开杀戒,以叶家在江南省的名号,难保不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 叶家众人都自认为有了仰仗,接二连三的出言: “林子轩,我们无法奈何你,你也不敢轻易下杀手,不如就此退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离开,我叶家既往不咎!” “哼,我就不信你还敢动手!大不了鱼死网破,杀了我们,你也快活不了几天!” “...” 听着四周那一道道言语,林宇嘴角的冷笑更显浓郁了几分。 “谁说我不敢杀?”他环顾叶家众人那一张张满含傲慢的面颊,欣赏着他们瞬间转为呆滞、惊愕的狰狞表情。 叶世恒心下微惊,声音隐隐变了腔调:“林子轩,这里可是江南省的省会!在这里大开杀戒,你要考虑到后果!我叶家血流成河,也能拉林家府陪葬!” “以你们这等凡夫俗子的眼光,又岂能看透我的手段?”林宇手掌蓦地一翻,散发出灿灿银色光华的引雷珠现于手心,“今日,我送你们叶家一场天灾。” 话音落下,他骤然将手一扬,口中轻声断喝:“去!” 引雷珠掠上高空,霎时间天际风云汇聚,暗沉沉翻涌的乌云压下来,仿佛能将整座宅院都尽数碾碎。 叶家众人仰头望着那于厚厚云层中乱窜的恐怖电弧,都被这等神通手段吓得汗流浃背,满面惊惧。 轰! 第一道手腕粗细的雷霆落下来了,当即就将一名叶家族人劈得脑浆迸裂,浑身焦黑的翻倒在地。 紧接着,一道道银色雷芒接连而下,叶家众人在天地威能面前,彻底化作了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惊叫着、哀嚎着,四散溃逃。 “饶命啊!饶命!放过我们吧!” “啊啊啊啊!” 叶世恒傻呆呆站在原地,浑身过电一般的剧烈颤抖,终于醒悟过来了。 林子轩不是人,是神,为叶家生生引来了一场天灾!即便今日之后,叶家从江南省除名,那也是被天雷劈死的,与林家府何干? “林子轩!”他满目猩红,嗓音嘶哑的咆哮,“求你放过叶家族人!从今往后,嘉安叶家俯首称臣,再不敢与你对抗!” “不需要。”林宇慢悠悠转身,揽过浑身僵硬、表情呆滞的苏婉,带着她快步向外走。 隆隆声在两人耳畔炸响,那些劈下来的雷霆,在即将接近他们的那一刻便凭空消散掉了。可饶是如此,苏婉依然被震得头晕目眩、娇躯战栗不止。 轰! 在两人身后,那悬于天际的引雷珠骤然炸裂,满天雷霆密密麻麻倾泻而下,弥漫四面八方。许多叶家族人逃出几十米远,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在劈落而至的雷霆中炸成了一团焦黑碎肉。 雷光笼罩了大半个叶家,映的天地间亮如白昼。这种大面积的无差别攻击,甚至都无法伤及天师强者分毫,但却足以使得在攻击覆盖之下的凡夫俗子尸骨无存! 整座嘉安市,为之彻底沸腾! 第436章 满嘴跑火车 叶家覆灭,以家主叶世恒为首的一众叶家高层尽皆丧命。这则消息就好似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江南省,并且还在向着周边省市迅速扩散。 当夜,那笼罩叶家宅院的漫天雷光,大半个嘉安市区都清晰可见,引得舆论汹汹,人心惶惶。 普通百姓坚信叶家作恶多端,招致了天罚,叫好声反而占据了主流。 因果报应之说泛滥,引得嘉安市周边的道观、寺庙香火鼎盛了许多,前去祭拜赎罪的香客络绎不绝,生意一片大好。 而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世家大族都隐隐猜到了缘由,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公开说出来。 江南巨擘林子轩的手段太恐怖了,连杀人都做得这么干净,无人不为之胆寒。 几天之后,官方的调查结论就出来了,叶家人死于雷电灾害。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毕竟大半个叶家都化作了一片焦土,除了几块发脆发黄的骸骨,半点儿痕迹都没留下,还能怎么查? 事件性质就此定下了基调,当夜适逢大雨,叶家宅院维护不力,遭遇雷击,上百人不幸遇难。 天灾,而非人祸。 可即便如此,整个江南省依旧被一种风声鹤唳的惊惶状态所笼罩。无数道视线投向了正处于风暴正中心的首富陈家,诸多大小势力隐隐期待着什么、畏惧着什么。 林子轩的屠刀挥起来了,先灭了叶家,又该怎样对付陈家这等庞然大物呢? 不过很快所有人都失望了,河东林家府没有丝毫表示,嘉安陈家也极为罕见的选择了沉默。 商战还在继续,两方超然势力拼得你死我活,下属的虾兵蟹将死了一大片,却都在见不得光的一面保持着克制,没有贸然出手。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嘉安大学的校园内却保持了一贯的宁静祥和,丝毫没有受到干扰。 学业、爱情、前途,已经足够这些年纪轻轻的学子们担忧了。他们的眼光还放不到那么远,察觉不到商业圈子里的激烈交锋,世家大族的接连覆灭,同自己一介普通人有什么干系。 连续下了几天雨,难得放出了一个大晴天。阳光温暖,微风轻拂,树木枝叶繁茂。 在女生宿舍楼下,相貌清秀的年轻人身穿休闲装,嘴里叼着一节草茎,背靠树干静静等待。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许许多多人从他面前经过。但他的神色却依旧淡然如初,没有显露出半点儿焦躁。 与曾经所经历的磨难相比,等待让人满含希望,他并不觉得痛苦难捱。 过了一会儿,一个寸头青年骑着单车赶到宿舍楼,规规矩矩的等在下面。他掏出一支香烟点了,环顾左右无聊,便自来熟的攀谈:“兄弟,你也等女朋友啊?” “嗯。” “嘿嘿,咱俩难兄难弟。”青年笑了笑,狠狠抽了一口烟,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女朋友是谁?这整栋宿舍楼都是我们学院的女生,说出来没准儿我能认识。” “洛晓晓。” 青年嘴角一抽,表情古怪:“哥们儿,咱别开玩笑成不成?就你?洛校花的男朋友?” 林宇这才偏过头,一脸平淡的望着他:“怎么了?” “怎么了?洛校花的玩笑能开么?你是真不怕惹祸?”青年指间掐着香烟,谆谆告诫,“实话同你讲,我女朋友跟洛校花住同一个寝室。人家那男朋友,啧啧啧,据说背景很深,下手又黑,厉害的不得了。” “就连陈大少那等人物都要认栽,你敢随便开这种玩笑?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以后可别满嘴跑火车了,小心让人弄死。”他拍着胸脯,一脸的仗义模样。 林宇苦笑着摇了摇头,外面都快把自己传扬成妖魔鬼怪了。 青年舒了口气:“哎,哥们儿,说真的,你女朋友是谁啊?” “洛晓晓。”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 青年身子一僵,整张脸都黑了。 过了几秒钟,他没好气的嗤笑,轻蔑的瞥了林宇一眼,低低骂了一句:“神经病。” 洛校花那是何等人物?嘉安洛家的千金大小姐。听说人家的男朋友是当世枭雄,跺跺脚连陈家大少都要吓趴下,出门怎么着还不得是豪车如云,前呼后拥啊? 穿一套便宜休闲装,就敢冒充洛晓晓的男朋友?莫不是失了心智? 正在这时,前方的宿舍门打开,两个女孩儿肩并肩走了出来,彼此还在说笑着什么。 先出来的那个短发女生长相甜美,放在人堆里也算是小美女一枚。不过要是同后面的年轻女孩儿一比较,瞬间就跌入了尘埃。 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俏颜,冰肌玉骨,缥缈若仙,仿佛浑身都在散发着明媚光彩,令凡夫俗子远远望见,都忍不住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洛晓晓。 倚着单车的青年见了,望着林宇发出一声嘲弄的冷笑:“喏,洛校花出来了,你不是她男朋友么?倒是上去打个招呼...”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见得一抹窈窕倩影从面前飘然而过,一头撞进了林宇怀里。 “坏蛋。”洛晓晓扬起小脑袋,酡红着俏脸娇嗔,“你这些天跑去哪里了?差点儿没急死人家!” 林宇抬手掐着女孩儿粉嫩的小脸,嘴角流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去办了点儿私事,怎么?想我了?” “才没有哩...” 青年眼睁睁望着这一幕,大张着嘴:“呃,这...这...” 那短发女生慢悠悠踱到了近前,勾着他的胳膊笑道:“做了好几年室友,第一次见晓晓同学这副模样呢。” 青年望着自己女朋友,脸颊铁青,小心翼翼的问:“他...他就是洛校花的男朋友?那个让陈大少...” “嘘,别乱说话。”短发女生瞪了他一眼,“你不怕惹麻烦啊。” “怕,怕啊...”青年腿都吓软了,急忙扭过身子,“兄...兄弟,对不住啊,我刚刚那些话...”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为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对年轻男女早已说说笑笑,走出好远了。 第437章 亲亲抱抱了不得 年轻男女肩并肩行走在校园里,一路之上,引得旁人纷纷投来意味莫名的复杂视线。 林宇听着女孩儿在身旁絮絮叨叨,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那些温馨美好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一次回到嘉安大学,两人之间的关系貌似又亲近了许多。 “你既然来找我,就该事先打个电话嘛。”洛晓晓鼓起粉腮,气哼哼的嘟嚷,“傻呆呆就站在那里等,我要是一整天都不出门怎么办?被旁人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败坏本姑娘的清誉。” 她往身旁凑了凑,有点儿不依不饶:“突然就没了影子,害得人家干着急。我还以为自己被人甩了呢,晚上睡觉都能梦见...” 女孩儿那张白嫩俏脸蓦地一红,微张着红润小嘴,不吭声了。 林宇挑了下眉,煞有介事的问:“梦见什么?” 清风徐来,拂乱了女孩儿的一缕柔顺秀发。 “就是...有点儿奇怪,我也说不好...”她将发丝拢到精致小巧的耳后,细细弯弯的黛眉微微蹙起,“我这几天经常做梦,都是关于我们的...” “你有时会站在宿舍楼下的那棵大树下等我,就像刚刚那样。有时喂我吃东西,还有时...会...会对我做那种事...” 林宇的表情有点儿古怪:“什么事?” “就是...”洛晓晓偷偷瞥了对方一眼,咬着嘴唇,有点儿难以启齿,“就是会抱着我,然后吻我...” 说完这句话,年轻女孩儿连耳垂都烧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林宇眨眨眼,轻舒一口气。 女孩子到底还是单纯啊,亲亲抱抱就了不得了...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嘛?”洛晓晓一脸不满,“你就是个坏蛋,一出现就把本姑娘生活搅得一团糟,连梦里都不肯放过。” 林宇正想说什么,忽然不经意的瞥到了女孩儿瘦削单薄的香肩,面色陡然一滞。 他猛地醒悟过来了,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上一世的记忆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洛晓晓察觉到了林宇的目光,下意识的向外挪了挪,白嫩面颊掠过一抹慌乱:“你...你在看什么?” 关于自己左肩出现的那个“林”字,她还不确定该不该让对方知道。 “没什么。”林宇错开视线,缓缓摇了下头。 或许终有一天,他需要将前世今生对洛晓晓和盘托出,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正在这时,两人耳畔传来了女孩子的兴奋叫嚷:“晓晓!晓晓!” 洛晓晓偏过小脑袋,美目循声望去,只见得宁心柔站在不远外的小石桥上,正冲着自己连连挥动小手:“你过来呀,快过来!” “心柔?”她有点儿惊讶的眨了眨大眼睛,“你不是一整天的课么?哪来的闲工夫啊?” “翘课喽,那老教授讲课跟念经一样,烦死我了。”宁心柔玉臂环胸,眸光在林宇身上停留片刻,神色清冷了许多。 在她身旁,还站了七八对年轻男女,尽皆气度不凡,举止优雅,显然都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 这倒是也不奇怪,以宁心柔在嘉大的影响力,能与她玩儿到一起的朋友,即便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也当是能力超群的人中龙凤。 那些男男女女都认识洛晓晓,纷纷出言打招呼: “哈哈,心柔正说要去找你呢。” “女神好久不见了哦。” 宁心柔抬手指了指身旁那位看起来分外面生的高大青年,嬉笑着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周晋,医学院的研究生学长。据说毕业后就会留校任教,成为咱们嘉大的明日之星哦。” 名叫周晋的青年英俊帅气,戴着眼镜,整个人显得斯斯文文,很有学者气质。 “学妹说笑了,这要看导师的意见,还没最终定下来呢。”他嘴上这么说,但神色间却不禁流露出了几分傲然。 “周学长好。”洛晓晓表现得很有礼貌,然后挽住了林宇的胳膊,甜甜笑着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林宇。” 这些人听到林宇就是洛晓晓的男朋友,皆是仔仔细细的上下对方打量一番,心底都觉得讶异。 看这小子平凡无奇,衣着普通,放在人群中也并不显眼。怎么就能打败陈鸿明那等天之骄子,夺得洛大校花的芳心呢? 不过他们也都听说了林宇不久前羞辱叶储豪等人,逼得一众豪门阔少当街跪爬的壮举,无论心中再怎么疑惑,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满面和煦笑容的打着招呼。 反倒是周晋表现得极为冷淡,谈笑间隐隐带出了几丝轻蔑之意。他自认才智超群,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最瞧不起那些倚仗家族背景的豪门少爷,即便是陈鸿明那等人物,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林宇这些日子在校园里闹出的动静,嚣张跋扈显露无疑,乃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做派,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晓晓,求真湖畔的木槿花开了。”宁心柔拢了拢披肩长发,笑盈盈道,“周晋同他的导师交情很好,可以偷偷带我们进去,机会千载难逢哦。反正你下午也没有课,跟我们一起去嘛。” 嘉安大学的求真湖环境优雅,风景迷人,只不过有大半部分都是全封闭式管理的别墅区,并不对学生开放。只有那些顶级学者、特聘教授,或者前来参观访问的贵宾,才有资格进去。 周晋同导师关系不错,平日能够自由出入别墅区,在普通学生眼中也算是某类特权人物了。 洛晓晓抿着小嘴,有点儿犹豫:“这个嘛...” “怎么啦?你去年不还说想去求真湖畔看木槿花嘛。周晋刚刚对我们讲,现在正是最灿烂的花期。”宁心柔眯起大眼睛,不着痕迹的瞄了林宇一眼,“带上你男朋友呗,我恰好还有几句话,想要对他讲呢。” 洛晓晓觉得好闺蜜似乎不怀好意,本打算推辞,拉着林宇离开。 “好。” 没成想,林宇主动答应了下来,递给洛晓晓一个安心的眼神。 第438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湖畔别墅区,周晋站在大门口,冲着保安室里晃了晃手中的证件。 “保安大哥,导师让我带几个学生进去讨论课题。”看来他并不太善于说谎,脸有点儿红,“麻烦您开一下门。” 嘉安大学管理严格,为了保证那些高级学者们能有安静的生活环境,严禁普通学生进入别墅区吵闹。诸如周晋这种行径,一旦被抓到少不了挨处分,甚至会给导师留下恶劣印象。 不过他最近正在追求宁心柔,不得不调动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资源讨女神欢心,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保安皱了下眉,打算仔细核实一番。毕竟这么多学生一起进去,万一吵到某个名声在外的老教授休息,他这种小虾米可担待不起。 不过他还没来及说话,目光随意一扫,就在这群少男少女中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那年轻人大约二十岁,穿一身最普通的休闲装,正同一位美若天仙的漂亮女孩儿说话,神色从容淡定。 如果换做旁人,只会将对方当成一名在校学生看待。但别墅区保安整日在这里执勤,对这个面貌清秀的年轻人却是无比熟悉。 林教授,这可是位名副其实的大人物。那些头发花白的老学者经常跑去一号别墅讨教,就连吕长涛吕校长都三天两头拎着礼品来凑热闹。 “原来是林教授的学生啊...”保安恍然大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伸手按下了开门按钮。 然后他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站起身,隔着保安室的玻璃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算是打过了招呼。 站在别墅区大门外的周晋,傻呆呆发愣,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每次到这里来见导师,保安见他是个学生从来都不给好脸色,今天居然向自己鞠躬? 难道是保安听说自己明年就要留校做讲师,所以提前巴结?可这也不应该啊,自己的导师是知名教授,研究成果丰厚,也没见接受过这等礼遇... 身后那十几名少男少女见到这一幕,都不禁满脸崇拜: “周学长好厉害啊,连保安都要给你鞠躬行礼。” “真有面子,难怪他们都说你是咱嘉大的未来之星呢。” “你这待遇,同那些顶尖学者差不多了吧?” 周晋满心迷茫,不过听到身后这些赞叹声,还是难免有点儿飘飘欲仙。 “咳咳,一般一般啦。”他清了清嗓子,意气风发的将大手一挥,“咱们进去吧。” 宁心柔那双狭长美目微微闪烁,眸底尽是迷惑不解。以周晋的身份,何德何能?也值得守门保安行这么大的礼? 她循着那保安满含尊敬的视线,扭过小脑袋,看到了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正是林宇。 “呸,更胡扯,这小子算什么身份啊。”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有点儿不屑的哼哼两声,“看来是我想多了...” 洛晓晓从后面走上来,挽住好闺蜜的胳膊,莞尔笑道:“心柔,我觉得那位周学长,对你有点儿意思哦。” “废话,你当我看不出来啊?”宁心柔吐了吐粉舌,“学校管理这么严格,他要不是为了讨好我,会冒这个险?”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太娘了,只能做普通朋友,不是本小姐的菜。”宁心柔摇晃着小脑袋,“我喜欢那种高冷霸道的类型,能将我彻底征服的那种,不是跪倒在本姑娘裙下俯首称臣...”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来你还有受虐倾向诶。”洛晓晓翻着大眼睛,细细琢磨了一番,小脸满是郑重,“那你可得答应我,不能喜欢上我男朋友。” 宁心柔神色错愕:“什么?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本姑娘连周晋都瞧不上眼,就你男朋友那自以为是的德性,还能把我迷住?” 洛晓晓歪着头,蹙紧了秀眉:“我就觉得林宇哪都好,处处都完美,生怕其他女孩子把他抢了去。” “唉,情人眼里出西施,情投意合赛天仙啊。”宁心柔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玉指在对方光洁的额头上戳了戳,“你这小丫头,简直鬼迷心窍了...” 她那张妖娆面容悄然泛了冷:“放心吧,本姑娘才瞧不上那种货色呢。” 世事之莫测难料就在于此,此时此刻,自信满满说出这番话的宁心柔,浑然没有料到,她后半生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会死死拴在那个冷冰冰的家伙身上,永远无法挣脱... 两个年轻女孩儿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了一阵惊呼: “好漂亮啊!” 九月,正是木槿花绽放的旺季,粉色、白色、蓝色的花朵缀满枝头,一丛丛,一簇簇,沿着道路两旁延伸出整片连绵花海,香气扑鼻。 这群年轻男女大多背景不俗,向来也不缺少见识。但一路往山上走,赞叹声却始终不绝于耳,都觉得不虚此行。 不多时,抵达了山顶。 这里的木槿花开得更旺,站在山顶望下去,绵绵花海好似锦缎一般层层叠叠铺陈下去,一直蔓延到嘉安大学雾气飘渺的求真湖,景致美不胜收。 大家纷纷拍照留念,有人忽然指着对面的一号别墅,咧着嘴:“真没想到啊,咱们嘉大还有这么豪华的地方?” 其他人也跟着连连点头,毕竟科研学者比不得那些富商豪贾、公司高管,能够住在一幢价值数千万的豪华别墅里,难免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一位女生忍不住问:“周学长,住在一号别墅里的人,该不会是吕校长吧?” 众人上山这一路,见到的大小别墅着实不少,唯有一号别墅最为奢华,明显比其他别墅都高出了好几个档次。除了嘉安大学校长吕长涛,想不到谁还能有这么高的身份。 周晋摇头:“不是,这幢别墅空了好几年,一个多月前才重新装修完。听我导师说,现在住在里面的是生命科学学院的一位教授。” 他说这番话时不禁满脸艳羡,做研究做到这个程度,堪称登峰造极了。 第439章 头号情敌 无论周晋多么鄙视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名利有着源自于本性的热烈渴求。诸如一号别墅主人这等站在学界顶端的学术大牛,无疑是他毕生奋斗的终极目标。 “唉,或许这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奢望。”他心下沉沉一叹,“我奋斗一辈子,如果能达到导师那样的高度,就很满意了...” 其他人听说那位一号别墅的主人来自于生命科学学院,不由得议论纷纷。 “生命科学学院的?那就应该是关三立院长的住处了。” “的确,除了关院长,想不通谁还能有这么高的身份。” 另一名青年忽然道:“对了,我听说生命科学学院新来了一位年轻教授,身份地位很高,会不会...” 旁边的女孩子马上否决:“就算是学界新秀,那也是小字辈,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嘛。” 大家不约而同点头,都表示赞同。 学术界喜欢论资排辈,大多数研究者都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上,靠着扶持帮衬,才有机会一步步往上走。后来者想要从一群老人物中跻身而上,登临高位,几乎不可能。 宁心柔眸光微微闪烁,表情有点儿古怪的望向了不远外神色淡漠的年轻人。 “生命科学学院?晓晓,你这男朋友不就是那里的么?”她悦耳的嗓音下泛着几丝调笑意味,“那你总该知道,是哪位教授住在这里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望了过去,眼底充满了探询。 还没待林宇回答,一道夹杂着些许敌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 “以他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知道?”周晋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满脸轻蔑之色,“就连我的导师吴教授,对这位大人物也是语焉不详。你们还指望一个资质平平的普通学生,能清楚什么秘闻?” 他本就瞧不起林宇这等纨绔子弟,又见洛晓晓和宁心柔两位大美女言谈间老围绕着对方兜兜转转,心头的不满积聚很久了。 “生命科学学院最著名的学者是老院长朱国光,放眼整个学界,那都是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能住进这一号别墅的人物,自然非他老人家莫属。”周晋说话很冲,完全将心底的不忿、鄙视表露在了脸上。 气氛有些冷。 大家迅速转移了话题,跑去木槿花丛中合影拍照,不再继续纠缠一号别墅的主人究竟是谁。 在场的十几名少男少女,大多身份不俗,擅长人际交往。属于那种明明心里极度鄙夷,却还能笑脸相迎的角色。 周晋连个人情绪都隐藏不好,冲动易怒,就像一个幼稚园的小孩子,自然引得众人内心轻视,对他的评价都下降了好多。 所谓的年轻俊杰、明日之星,不过如此了了罢了。 周晋凑到宁心柔身旁,满脸讨好:“心柔,大家都在那边拍照,咱们两个也过去照一张好不好?” 宁心柔本就对这家伙没感觉,经过方才的事情,甚至隐隐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原本是打算借着那个话题将矛头指向林宇,揭穿那小子欺骗洛晓晓的丑陋面目,却没成想被人搅和了。 “我没空。”宁心柔心里不痛快,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你找别人去吧。” 话音落下,她就走到了林宇和洛晓晓那一边,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与这位周学长保持距离,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林宇坐在护栏上,身后倚着一棵大树的主干,表情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他穿着普通、模样普通,还不爱说话,本应是所有人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人。 但此时此刻,洛晓晓和宁心柔这两位极品大美女都坐在他旁边,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周晋站在不远外见了,气得浑身发抖,双目如欲喷火,隐隐将林宇当成了自己的头号情敌,心里嫉恨上了。 洛晓晓扯过一条花枝,凑上去轻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花团锦簇,湖光山色,这里可真美啊。” 林宇淡淡开口:“你要是喜欢,以后就住下来好了。” “哼,你当自己是谁?也敢说这种大话?”宁心柔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儿,小脸满是忿忿不平,“上次陈鸿明想要...” 她本想提及陈家大少陈鸿明本打算住湖畔别墅,请了很多关系说情都没有办成的事,忽然发觉林宇和洛晓晓的神色都有点儿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吐了吐粉舌。 “对不起啊。”她有点儿懊恼的敲了敲小脑袋瓜,“我没经大脑,直接就说出来了。” 这时候有个女生跑来,拉着洛晓晓去合影留念。 宁心柔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赶紧往林宇身旁凑了凑,美目盯着对方清秀淡漠的侧脸。 “我听晓晓说...”她挑了下柳眉,拉长的音调悦耳动听,“你是生命科学学院的?” “嗯。” 宁心柔微微摇头,冷笑了一声:“你当我像晓晓一样傻?很好骗对不对?” 林宇偏过脸,相当难得的正视眼前女子那张妖娆俏颜:“什么意思?” “你撒谎了,在本姑娘面前还装什么糊涂?我托人查了生命科学学院的所有学生名单,甚至连研究生都没有放过,唯独没有林宇这个名字。”宁心柔冷冷道。 林宇眨了下眼,看对方的目光犹如看傻子:“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抓住了我欺骗晓晓的证据?这就是你的全部底牌?” “不然呢?这还不足够说明问题么?” “当然不够,你没再去查查讲师、教授的名单?”林宇忍不住嗤笑,忽然发现这姑娘的智商有点儿低。 说自己是生命科学学院的,就一定得是学生?难道就不能是教授么?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宁心柔,毕竟林宇还不到二十岁,年纪太轻,如果说他是生命科学学院的正教授,恐怕换了任何人都要大跌眼镜。 宁心柔咬着银牙,神色愠恼:“你就是个骗子,少跟我扯东扯西!” 第440章 同我讲话,注意分寸 宁心柔自认为抓住了林宇的把柄,只要当面揭穿他的老底,就能让他神色惶惶、无地自容,甚至是向自己哀声求饶。却没成想这家伙非但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还有闲心在这里调侃。 一看到对方那张淡定从容的清秀脸颊,宁心柔就恨得牙根痒痒,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的家伙? “这件事,我还没有让晓晓知道。别以为是要给你留机会,只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她冷冰冰开口,凹凸有致的柔软娇躯微微前倾,“身手好,还会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德性来哄骗女孩子,你应该受过专业训练吧?是谁派你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宇一脸平静的望着她:“这就是你的逻辑?” “洛家是嘉安大族,产业规模几十个亿,就算是一个傻子,都能看透你想干什么。”宁心柔心下无比肯定,眼前这小子肯定是某个暗黑势力派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洛家的钱、为了洛家的权势。 她是洛晓晓最好的朋友,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洛晓晓肩头的神秘字迹,或者是离奇的巧合,或者是阴暗的阴谋,根本无法动摇她的念头。 林宇微微一笑,淡淡的解释道:“洛家与我眼中不值一提,我来嘉大,只是为了晓晓而已。” “还在嘴硬?洛家都不值一提,你可真敢吹牛啊。”宁心柔满脸不屑,“我早就看透了,你骗不了我。大不了我将你的老底揭穿,看你如何收场!” 她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劝说林宇放过洛晓晓,默默离开。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有大家鱼死网破了。 林宇受够了她的阴谋论,一脸无聊:“我解释过了,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宁心柔猛地从栏杆上跳下来,攥起粉拳,在对方面前挥了挥:“以为自己会点儿三脚猫功夫,就了不得了?以我宁家的背景,轻轻松松就能让你这种小人物人间蒸发!” “马上离开晓晓,滚得越远越好,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否则,我就要动手了!” 涉及到好朋友的事,宁心柔的情绪难免激动了一些。顿时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怎么...怎么又来了...”她娇躯晃了晃,脚下半步踉跄,两条柳叶弯眉紧紧蹙起。 林宇静静瞧着她,语气清淡:“你真不打算去医院看看脑子么?” 宁心柔美目一瞪:“你还敢骂我?” “你脑子有病。” 宁心柔眸底涌起恼怒:“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信不信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唉。”林宇闷闷一声叹息,“我看在你是晓晓的好朋友份上,又如此关心她,这才劝你去看医生。” 他慢悠悠抬起脸,目光忽然褪去了平淡,变得幽冷深邃:“否则,单凭这番挑衅,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你。”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平凡普通、毫不起眼的林宇,也不是生命科学学院的林教授,而是江南巨擘,林子轩! 宁心柔娇躯狠狠一颤,下意识的挪开视线,心头瞬间翻涌起一阵胆战心惊之感。 这个人的目光,怎么会如此可怕? 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但林宇却径自一伸手,攥住了她白嫩的玉腕: “我警告你,以后同我讲话,注意分寸。” 宁心柔眸底不禁蔓延起丝丝惶恐,明明想要挣脱,但却又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宁家小姐,平日里骄纵跋扈,此刻居然被吓住了。 正在这时,斜后方突然传来一道暴怒的嗓音:“混蛋!放开你的脏手!” 紧接着,周晋大步赶到了近前,双目之中怒火汹涌: “你在干什么!” 虽然之前要求拍照时遭到了宁心柔的冷漠拒绝,但周晋的视线却一刻也没从女孩儿身上挪开。他远远看到林宇和宁心柔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心头忍不住怒火中烧,嫉妒得差点儿发狂。 后来他又见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林宇攥住了宁心柔的手腕,顿时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出口,这才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林宇慢悠悠抬起那张清冷淡漠的脸,缓缓道:“我同她谈谈,与你何干?” 这一句“与你何干”,差点儿没把周晋给气疯了。 “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他抬手点指着对方,扯开嗓子叫嚷,“要是没有我带着,你能有资格到这地方来么!” 这时候,其他十几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都围拢了过来。 “心柔。”洛晓晓快步走近,满眼关切,“到底怎么回事?” 宁心柔低头轻瞥着微微泛青的玉腕,抿了抿小嘴,沉默不语。 “怎么回事?洛校花,管好你的男朋友!”周晋怒声咆哮,“我刚刚亲眼看到他扯着心柔的手腕,欲行不轨!简直可耻!” 洛晓晓俏脸瞬间泛了冷:“你胡说八道,林宇不是那种人。” “我胡说八道?好好好,你问问心柔,让她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宁心柔身上,纷纷出言关心: “心柔,到底怎么回事?” “你尽管说啊,以你们宁家的背景,还怕什么?” 宁心柔美目深深盯了林宇一眼,嗓音清冷:“周学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是我同林宇之间的事,私下里会向晓晓解释。同你没有关系,还请不要多此一举。” 她很担心,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揭穿林宇的虚假身份,闹得沸沸扬扬,无疑会给洛晓晓带来更大的伤害。 周晋愣了一会儿,觉得折了面子,额头青筋暴跳,整张脸都扭曲了。 “同我没关系是不是?好,那我还不管了!”他彻底气疯了,抬手往山下一指,“你们给我滚!都给我滚!是我带你们进来的,现在我要你们出去!”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流露出了不满,人家说不要你管就发这么大的火?这位周学长,未免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第441章 你懂什么叫权力? 周晋自认为成绩优异、学问广博,深受导师重视,又是公认的青年才俊,平日里心性高傲,向来不把同龄人放在眼里。 他喜欢宁心柔,俨然将对方内定为了自己的女人。凡是与这个女孩儿有关的一切,他都恨不能插上一脚,如今见宁心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自己,登时恼羞成怒。 在场这些男男女女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即便你对宁心柔不满,对林宇嫉恨,可旁人又没妨碍你追求女神,不至于冲着所有人发火吧? 这种行径,未免太没教养了。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话?” “大家都是受你邀请过来,现在你心情不好了,就让我们滚?” “就你这种低劣人品,心柔能看上你才怪呢。” 周晋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你们是她宁心柔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现在我就要你们马上离开,有哪个不服?” 宁心柔头昏脑涨,一张妖娆俏脸都被气白了。 不就是到求真湖畔赏个花嘛,区区一件小事,也能扯出这种乱子?在场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今天闹出了这种不愉快,以后让她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周晋,你给我解释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嗓音中沁着冷意,“你搞清楚,今天是你主动请我来的,可不是我求你。现在我带着朋友来了,你就开始撵人,有这种道理么?” 周晋理屈,明知道自己毫无道理,也不争辩,干脆耍起了臭无赖。 他一个劲儿甩手,粗声粗气的嚷:“走!你们全都走!不然我就叫保安过来了!”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自认为掌握了一点儿小权力,就开始作威作福、颐指气使。 洛晓晓挽起了好闺蜜的胳膊,抿了抿小嘴:“心柔,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走吧。” 大家都被搅得意兴阑珊,纷纷转身要走: “走吧走吧,人家不欢迎嘛,以后再也不来了。” “心柔,没事,咱们要是真想赏花,什么地方去不得?” 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怒气,这位周学长简直太不讲道理了。不过他们却无可奈何,只能是满心窝火的往山下走。 周晋舒一口气,眼底噙着一抹得胜的快意。 正在此时,始终保持沉默的林宇淡淡开了口:“你们不需要走。” 大家停下脚步,满眼愕然的望过去,皆是不明所以。 在场这么多人,周晋最恨的就是林宇,要不是因为这小子,自己怎么会同女神闹翻? “你小子没听懂我说话么?”他恶狠狠的叫道,“我带你们进来的,所以我现在要撵你们出去!我就有这个权力!” 他说出“权力”这两个字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没来由的滑稽。 洛晓晓赶紧松开了好闺蜜,急急忙忙跑到林宇近前,白嫩小手扯住了他的胳膊:“他完全不讲道理,不要同这种人计较了,不值得。” “权力?你真懂得什么叫做权力?”林宇忍不住一声嗤笑,“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们不是你领进来的。” 周晋很不服气的瞪着眼:“怎么着?不是我领进来的,难不成还是你?” “对,就是我。”林宇语调平静,神态悠然,“我住在这里。” 众人的表情更滑稽了,洛校花这位男朋友为了帮大家找场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胡说八道,你一个普通学生,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周晋明显是跟林宇扛上了,站在那里张牙舞爪,“走走走,敢不敢赌一赌?你指给我看,让我瞧瞧你住在几号别墅!” “你要真有这本事,我给你鞠躬道歉!你要敢胡乱扯谎,就给我跪下!” 洛晓晓白眼儿一番:“你当我们傻啊?你输了鞠躬道歉,林宇输了就要下跪?这叫公平么?” “神经病!”她没好气的嘟嚷一句,拽着男朋友便要离开,“我们走。” 林宇懒得同周晋这等小人物讨价还价,反倒是相当干脆的点了下头:“好吧,我答应你了。” 洛晓晓娇躯一滞,整个人差点儿没崩溃了... 宁心柔眨了眨大眼睛,心中断定,这小子也是一个精神病。 “哎,林宇,你还有完没完?”她拧起秀眉,表情怏怏不快,“别以为你今天替我出头,我就会放过你一马,咱俩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呢。” 周晋更来劲儿了,大吵大嚷:“好啊,走走走,现在就带我到你的住处去看一看!让我也开开眼界!” “不用走了。”林宇微微一叹,冲着前面扬了扬下巴,“这就是我的住处。” 大家纷纷望过去,登时便齐齐一怔。 这不是一号别墅么?洛校花的男朋友会住在这里?开什么玩笑? 宁心柔感觉自己又被耍了,气哼哼的一跺小脚。 “真没意思!我受够了!”她一旋娇躯,便要往山下走,“林宇,你这种胡搅蛮缠的行径同周晋也差不了多少,只会彰显自己的幼稚。” 洛晓晓又赶紧舍了男朋友,跑去扯住了好闺蜜,忙活的够呛:“哎,心柔!” 宁心柔一脸不满:“晓晓,你这男朋友简直可笑。他想干什么?因为周晋不讲理,所以他也就不讲理?这同无赖有什么区别?” “心柔,你也别生气嘛,兴许...兴许林宇真就住在这里呢。”这番话说出来,洛晓晓也是显得很没有底气。 “你真行啊,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替他说好话?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林宇的身份...”宁心柔及时住了口,没有再讲下去。 其他人回过神,都是满脸尴尬。 周晋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你住的地方?我呸!”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你也配住在这里?”他抬手往地面一指,“愿赌服输,乖乖给我跪下吧!” 话音刚落,对面一号别墅“嘭”的一声打开了门,传来一道暴躁的女子嗓音:“你们吵什么吵?一个个都找揍是不是?” 第442章 林教授,您回来啦 女子身材高挑,模样漂亮,两手叉腰站在门口,狭长美目中蕴着恼火,一副社会大姐的派头。 她上身穿高领衬衫,深棕色飞行夹克,下半身延伸出两条被黑色皮裤包裹的修长玉腿,充满了野性之美。 皮肤紧致,由于长年习武,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非但丝毫不显粗糙,反而是展现出一股别样的英气,无论走到哪里,都极其引人注目。 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负责给林教授看房子的魏玲玲。 最近这段时间,她可是过得相当窝火。 林宇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将所有工作都扔给了她和冉可馨两人,拍拍屁股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冉可馨那小丫头片子干劲十足,她可耐不住性子。要不是害怕回到神虎堂被老爹魏坚打断腿,她早就跑回家了。 今天,魏玲玲和冉可馨正在别墅里讨论实验室的筹备问题,就听到外面没完没了的吵闹。她在冉可馨的劝说下一忍再忍,最终忍无可忍,这才撸胳膊挽袖子,气急败坏的冲出了门。 见一号别墅主人发了飙,气场又如此强大,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势头,在场这些人全都老老实实住了嘴,讷讷不敢言。 周晋慌了神,急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离开。” 虽然他不清楚这幢别墅里住着哪位大人物,但肯定远非他这等小虾米可比。 “那就快走,再敢扰本姑娘清静,揍得你满地找牙!”魏玲玲将一只秀拳掰得咔咔作响,美目四下一扫,视线停留在不远外那张表情寡淡的清秀面颊上,登时便是一怔。 “林...林教授...”她唇角轻轻一扯,有点儿不情愿的嘟嚷,“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时候,从她身后又挤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白皙面容满是兴奋,笑容甜美可人: “林教授,您回来啦!” 满场众人全都不禁愣住,然后目光在左右环顾,神色迷茫。 林教授?哪一位林教授? 直到林宇淡淡开了口:“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冉可馨急忙摇晃着小脑袋,脸蛋儿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这些...都是您的朋友啊?” 林宇道:“山上风景不错,我带他们来转一转。” “嘻嘻,关院长刚刚打电话找我们,那就不打扰你喽。”冉可馨转身取了厚厚一沓材料,扯着魏玲玲的胳膊,“玲玲姐,走啦走啦。” 魏玲玲心下怨气满满,但她在林宇面前不得不保持三分敬畏,所以将一张漂亮俏脸都憋红了:“林教授,再见,你好好...玩儿...” 这一刻,全场石化! 每个人都是傻愣愣望着那立于场中、神色淡漠的年轻人,许久许久,没有任何人说出一句话。 教授?而且还住在求真湖畔的一号别墅,这未免也太令人震撼了! “真的假的?”宁心柔玉手捂住小嘴,美目望向了同样傻呆呆发愣的洛晓晓,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这么年轻,就做了副教授?” 冉可馨正从旁边经过,听到这话老大不乐意的一撇小嘴:“什么嘛?我们林教授是货真价实的正教授,你不要乱说!” 正教授! 所有人心头再度挨了重重一击,不满二十岁就做了正教授,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放眼整个华夏,怕也是一枝独秀! 哪怕在场这些人都远非凡俗之辈,此刻竟也生出了自愧不如之感。 同样年纪,人家就有了如此成就,自己却还在苦苦求学,倚靠着家族背景过活,差了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难怪别人能成为洛校花的男朋友,而自己就只配仰望女神,每日长吁短叹。 周晋两条腿战战发抖,一眨不眨盯住了林宇,面色无比难看。 这小子不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么?怎么会住在一号别墅?而且身份还是一位正教授? 眼前所见的一幕,就好像一场梦幻,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周晋连续好几个月都在为明年能够留校担任助教兴奋不已,但现在一个比他还要小好几岁的家伙冒出来,瞬间就抵达了他奋斗一生也不敢奢望的成就... 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林宇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走上前,敞开了门口,脸颊显露出了一抹颇为罕见的笑容:“你们是晓晓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了。好不容易到了我家,进来坐坐吧。” 大家呆滞片刻,发出了一片爽朗的笑声: “洛校花,你男朋友隐藏的好深啊,把我们都给骗了!” “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咱们进门的时候,门口的保安是向着林教授鞠躬施礼!”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懂了,那是林教授的面子。某些人呐,真是不要脸,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们是跟着林教授进来赏花,同某人貌似没关系吧?你算老几?凭什么撵我们出去?” 众人都觉得扬眉吐气,那一道道看向周晋的目光中满含嘲弄。 而周晋则是僵立在那里,汗水滚滚而下,脸上好似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这已经不能仅仅用丢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颜面无存! 就连宁心柔也轻舒了一小口气,美目深处涌起了一抹笑意:“晓晓,没想到你这男朋友还真有点儿本事呢。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骗了你,真不应该。” 洛晓晓感觉无比自豪,她扬起白嫩俏脸,明亮的眸底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林宇没骗我啊。” 宁心柔蓦地一愣:“他不是自称生命科学学院的么?” “对啊,这怎么了?”洛晓晓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嘛,他也没跟我说是学生,没想到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唔唔唔,我男朋友太帅了,心柔,我好幸福哦...” 宁心柔:“...” 她算是开眼界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儿啊... 林宇忽然偏头盯住了周晋,轻轻眨了下眼:“现在,是不是该你鞠躬道歉了?” 第443章 输不起了 原本大家都被周晋压得抬不起头,不得不满心窝火,忍气吞声。现在林宇一人出面就彻底扭转了局势,每个人心里都觉得分外痛快,自然全部站在了他这一面。 “周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给林教授鞠躬道歉啊。” “你好歹也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总不至于自食其言吧?” “哼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是很牛嘛,先前撵我们出去的劲头儿哪里去了?” 听着众人的这些言语,周晋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不断的往后挪动脚步,甚至生出了转身逃跑的打算。 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身受导师器重的年轻俊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鞠躬道歉? “我...我不...”周晋龇牙瞪眼,那张脸颊彻底扭曲了,“凭什么...” “周晋,愿赌服输,你最好给我男朋友道歉。”洛晓晓那张精致俏脸泛了冷,“先前的赌约,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么?” 宁心柔也被气得瞪圆了大眼睛:“凭什么?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心智健全,又不是傻子,莫非还需要我们帮你回忆自己都说过什么话?” 周晋一见连心生仰慕的女神都帮着林宇说话,心头的愤怒和屈辱更加浓烈。 他眼角肌肉抽搐,梗着脖子:“我什么话都没说过!你们别倚仗着人多,就想耍无赖!”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懵掉了。 耍无赖?到底是谁在耍无赖? 无论大家多么鄙视周晋这个人的低劣本性,但他毕竟是嘉安大学医学院的青年才俊啊,就这么食言而肥了? 在场这些人大多出身不凡,社会阅历丰富,好人、坏人都见识了不少,但如此蛮不讲理的家伙,还真是平生仅见。 就连站在门口的林宇也是微微眯了下眼,颇感意外。 不过是鞠个躬、道个歉,这就输不起了?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此刻一表人才站在对面,戴着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周晋,论气度涵养分明连叶储豪那等纨绔子弟都不如。 数天前他曾在女生宿舍楼下打败叶储豪,逼迫十几名豪门阔少爬出嘉大校园。虽然那时叶储豪也想耍赖,但人家是什么态度? 我承认自己输了,但因为我有背景,所以我要反悔,而你拿我没办法。 可今天的周晋呢?他是根本就不认输!连自己说出口的话都不承认,这才是彻头彻尾的流氓逻辑! 洛晓晓冷声问:“周晋,你之前说如果我男朋友住在这里,就向他鞠躬道歉,不记得了?” 周晋完全镇定了下来,满脸傲慢:“我没说过。” “你还要不要脸啊!”宁心柔几欲抓狂,妖娆脸蛋儿气得煞白,“我们在场这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怎么解释?” 周晋振振有词:“你们都是这小子的朋友,肯定要向着他说话。我凭什么听你们的?难道你们要我鞠躬就鞠躬,要我跳河就跳河?” 大家瞬间就炸了: “这特么就是一个精神病!” “你还是不是男人?输都输不起了?” “之前明明是你提出来打赌,现在又想反悔?你就是个流氓,太可恨了!” “...” 不管众人说什么,周晋就是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一脸不服不忿的否认。 “我从没说过这种话,什么时候打赌了?” “这是你们编出来的,同我无关...” 比流氓更流氓,比无赖更无赖。 宁心柔手扶前额,娇躯狠狠一晃:“气...气死我了。” 几个男生攥紧了拳头,挽着袖子便要冲上来: “妈的,我忍不了了!” “说话就像放屁,你不承认是不是?我看看拳头你认不认!” 洛晓晓俏脸微微变色,急忙出言喝止:“都住手!退回去,别胡闹!” “你们还没看清楚么?这就是一个卑劣无耻的小人!”她冷冷盯了周晋一眼,空灵好听的嗓音中充斥着浓浓的轻视,“即便你们今天打了他,也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还会被他倒打一耙,跑去学生处告状,说咱们不讲道理,公然袭击他。” 经她这么一提醒,那几个打算动手的男生也冷静下来了,都恶狠狠喘着粗气,攥着拳头心绪难平。敢在湖畔别墅区打架,一旦被校方调查清楚,搞不好就是一个开除学籍的下场。 周晋明知道自己理亏,同时又害怕再待下去会挨揍,转身便要离开。 始终保持沉默的林宇忽然开了口:“你等等。” 周晋猛地顿下脚步,回过身瞪视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忘了,是么?”林宇缓缓迈下了台阶,慢悠悠往前踱着步子,“兴许我能帮你想起来。” 洛晓晓赶紧凑到近前,抿着小嘴告诫:“你千万别冲动。” “放心,我没那么傻。”林宇抬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徐徐扬脸,“承认失败很难,对不对?” 周晋上下打量着他,神色轻蔑:“不就是个教授嘛,我导师韩军也是教授,而且是知名学者,你跟我装什么?你在生命科学学院,我在医学院,咱俩八竿子打不着,你还能管到我?”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纨绔子弟,倚仗着家族势力,暗箱操作,跑来嘉大镀金,算什么本事?要我跟你鞠躬?我呸!做你的鬼梦!” 林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表情有点儿古怪:“我管不到你?这就是你言而无信的资本?很可笑,也很幼稚。” “我就言而无信,怎么了?”周晋很不服气,斜挑着眉毛,神态嚣张狂傲,“就算我说了什么,你能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你就是鬼扯,我还要说你堂堂一大教授迫害我呢!” 林宇叹了口气,负起双手,双目静静望向了通往山下的道路尽头:“记不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句话?你真懂得什么叫做权力?” 周晋身子一僵,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脸色大变... 第444章 我也不擅长讲理 清风拂山野,花瓣簌簌落下,馨香醉人。 通往一号别墅的山路尽头,缓缓驶来了一辆银灰色小轿车,好似蜗牛一般慢腾腾往上爬。 魏玲玲正与冉可馨肩并肩往山下走,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出去,嘴里气哼哼的嘟嚷: “真过分,让我们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他跑出去逍遥快活。” 冉可馨拢了拢头发,轻声道:“别这么说林教授嘛,多不好听...” “他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了?”魏玲玲翻着大白眼儿,从路旁狠狠揪下了一朵花,“你刚刚又不是没看到,哎呦,他身边那些女孩子诶,一个比一个水灵,难怪乐不思蜀...” “我算看透了男人,好色,花心!都一个臭德行!” 听着魏玲玲阴阳怪气的絮叨,冉可馨玉手捂住小嘴,忍不出娇笑出声:“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吃醋了呢?该不会...喜欢上林教授了吧?” “胡...胡说八道!”魏玲玲脸蛋儿涨红,就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花猫,支支吾吾辩解,“他就...就一个小毛孩子,还能入得了本姑娘的眼?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她悄然攥紧了玉手,那朵藏在掌心的木槿花也被顺势捏扁,惨遭虐待。 冉可馨抿起唇角,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略一偏头,不经意间瞧到了那辆上山的银灰色小轿车,莞尔笑道:“吕校长又来了呢。” “他今天运气不错,正赶上那家伙回来。”魏玲玲嘴里嘟嚷着,往路边让了让。 林宇这几日行踪不定,已经让嘉安大学校长吕长涛扑了好几次空。 不多时,小轿车慢慢驶到近前停下,副驾驶位的窗子摇下来,露出吕长涛那张和善宽厚的脸: “林先生回来了么?” “刚刚回来,正带着他一帮小朋友玩儿呢。”魏玲玲没好气的回答,漫不经心的往后排瞟了一眼。 果不其然,学界泰斗朱国光老先生也拖着抱病之躯前来拜访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五十余岁的长者,同样戴着眼镜,满面和煦微笑。 “这位是医学院的韩军教授,跟我是同乡,也住在湖畔别墅区。”吕长涛笑呵呵的介绍,态度和蔼可亲,一点儿都没有一校之长的架子。 魏玲玲是魏坚之女,本就交情不俗,冉可馨又是林宇的小助理,负责实验室的建设,手中权力很大。所以吕长涛面对这两位年轻女孩儿,并没有对待小辈的严肃,反而是言下带着几分客气的热情介绍。 冉可馨作为晚辈,很有礼貌的鞠了个躬:“韩教授好。” “哎呦,冉老师太客气了,我去见林教授有事相求,可受不起您这么大的礼。”韩军半开着玩笑,连连摆着手。 这些成名学者,本事越大,反而越能将姿态放低。诸如孙洪江、周晋这等跳梁小丑,取得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成绩就沾沾自喜,只能徒增笑柄罢了。 几个人客套几句,打过了招呼,小轿车再度发动,往山上去了。 此时此刻,在一号别墅门前,林宇的嗓音低沉平静:“你不讲道理,这很好,因为我也不擅长讲理。” “不过我们两个人有很大区别。”他微微偏头,望着山下波光荡漾的求真湖,言语间颇有些意味深长,“我不讲道理,依旧能赢,但你不行。” 周晋死死盯住了慢悠悠爬上山的银灰色小轿车,满脸暴躁:“少给我搞鬼把戏!以为我会被你吓住?” 林宇深深望了对方一眼:“你很可怜。”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见识过了太多这种小人物。完全由头脑冲动支配言行,自以为是,幼稚可笑,从来都不知道何谓力量。 哪怕其他人都被气得脸煞白、眼眶发青,林宇心头也没有丝毫怒意。在他的眼界里,周晋是蝼蚁,是爬虫,卑微渺小,不值一提。但他还是有必要让对方长长记性,清楚任性妄为的代价。 银灰色小轿车驶到近前,停下来了。 车门推开,嘉大校长吕长涛第一个下来,笑容满面的打招呼:“林教授,好久不见啊。” 紧接着,后面的车门也开了。 韩军跳下车,绕到另外一面打开车门,将身体瘦弱、但却精神抖擞的朱国光老先生扶了下来: “朱老先生,您慢点儿。” 朱国光是学界泰斗,赫赫有名的老学者,就连关三立都差了不止一筹,就更不要说是韩军了。 看到吕长涛的一瞬间,周晋那张脸就泛起了铁青:“吕...吕校长...”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恭恭敬敬扶着朱国光下车的韩军。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挥往心脏的一记重拳。 医学院的韩军教授,正是他的导师!更是他在嘉安大学唯一的靠山! 周晋身子晃了晃,额头冷汗滚滚,脸颊涌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他情不自禁往后挪了两步,脚下一个踉跄,眼镜从鼻梁滑落,掉在了地上。 朱国光笑着拱了拱手:“林教授,请您勿怪,老朽又来向您讨教了。” “这位是医学院的韩军。”吕长涛满面儒雅,抬手介绍,“林教授,就是我上次与您提起的那个同乡,生物医学领域的前沿人才。他一直很仰慕您的成就,这次...呃,还是让他自己说好了。” 韩军赶紧小跑凑到近前,无比热情的伸出两只手:“林教授,久仰久仰!我听说您要建设实验室的消息,跟着吕校长前前后后跑了四趟了。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也给我们医学院一次机会,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 生命科学学院拉来了数百亿的大项目,嘉大的其他学院眼红的不得了,都想从中分一杯羹。韩军大半生都专注于生物医学领域,横跨两界,专业基础扎实,又怎么会放过这种流芳百世的机会? “容我考虑一下。”林宇淡淡说着,扭头望向了佯装弯腰捡眼镜,始终都不敢抬头的周晋,“现在,可帮你想起什么了?” 第445章 早干什么去了 在场这些人不认识医学院教授韩军,但绝不可能认不出吕长涛和朱国光。一位是学子尊敬的嘉大校长,另一位是国际知名的学术泰斗,名头太响了。 宁心柔眨了眨美目,满脸的难以置信:“吕校长和朱老先生居然对他这么客气?晓晓,你男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啊?” 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林宇的名字。 值得吕长涛和朱国光这等人物以礼相待的学者,至少也该是拿过国际大奖的层次了,可她却从未听说华夏有这么年轻的杰出人物,难道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么? 洛晓晓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嫩的俏美小脸上满是呆萌。 “我...我也不知道啊...” 洛晓晓是嘉安洛家的千金小姐,地位高高在上。她一直都认为林宇的家境应该相当普通,害怕身份背景差距影响到这段刚刚萌发的珍贵感情。 尽管两人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但洛晓晓顾及着林宇的感受,始终没敢将话题扯向两人的家庭方面。 可今天一见,自己的男朋友能与吕长涛、朱国光这等大人物平起平坐,分明大有来头啊... 除了两位年轻女孩儿,其他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教授居然这么厉害?” “咦?那位韩军教授,莫非就是周晋的导师?” 这么一提醒,大家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那一张张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丰富,纷纷出言奚落。 “周晋,你发什么抖?怎么不敢抬头啊?” “害怕了?先前不还说林教授拿你没辙嘛?” 周晋保持着弓腰捡眼镜的姿势,足足持续了近半分钟,模样就好似一只将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他自己提心吊胆,旁人看了也觉得无比尴尬。 躲?躲得了么? “这不是...”韩军偏头瞧了一眼,伸手扶着眼镜框,“这不是周晋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晋避无可避,不得不直起身,神色慌乱的叫了一声:“韩...韩教授...” 他嘴唇哆嗦,想起之前对林宇所说的那些话,顿时汗流浃背,两腿战战发抖。 那个梗着脖子,嚣张傲慢,蛮不讲道理的医学院青年才俊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条哆哆嗦嗦、满脸惶恐的野狗。 有实力的装逼叫牛逼,没实力的装逼叫煞笔。周晋今天现身说法,亲自表演了一回何谓煞笔,引得四周那些年轻男女都有点儿啼笑皆非。 吕长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这小子你认识啊?” “对,这是我手底下的研究生。”韩军点了下头,表情明显有点儿疑惑,“我看这孩子品性不错、专业基础扎实,正准备等他明年毕业了,就向学校申请让他留校任教呢。”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品性不错?这是韩教授对周晋的评价么?” 韩军怔了一下,神色茫然:“林教授,莫非他犯了什么错?” 还没待林宇说话,周晋踉踉跄跄的抢到近前,连连鞠躬赔罪:“林教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 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要林宇一句话,就能彻底葬送他的前程。 四周那些年轻男女见到这一幕,都觉得分外滑稽可笑。 不过是弯个腰、道个歉,周晋非要死鸭子嘴硬,一直撑到现在不断鞠躬,又是何苦? 林宇表情寡淡,很平静的问:“你现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周晋额头冷汗涔涔,形容狼狈,“林教授,我一时糊涂,还请您宽恕!” 韩军留意到吕长涛正瞪着自己,心下一凛,急忙出言问:“林教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晋犯了什么大错?” 林宇自重身份,没耐性细陈前因后果,所以给出了简短的八个字:“大错没有,小错不断。” 话音刚落,一名男生也笑嘻嘻的举起了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晋满脸惶恐的望过去,目光中流露出卑微低下的乞求。 不过大家都见识过他无耻耍赖的德性,心里被气得要命,好不容易逮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丝毫没有放他一马的打算。 “周晋对林教授不尊重,说他是通过暗箱操作,跑来嘉大镀金的纨绔子弟。” “对对对,他还叫嚷着,要林教授滚出别墅区呢。” “周晋说了,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受导师器重,林教授拿他没辙...” 这些人能跟宁心柔成为朋友,自然绝非凡俗可比。他们言语间只提及周晋对林宇的不尊重,将一顶不尊重师长的帽子扣死了,让这家伙再也翻不了身。 果不其然,韩军越听,脸色愈显阴沉,到最后连额头的血管都凸起来了。 周晋连忙摆手:“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请听我解释...” “够了!”韩军一声暴喝,“我就问你,这些话你说没说过!” 周晋哑口无言。 吕长涛清了清嗓子:“嘉大向来有尊师重教的传统,林教授虽然年轻,可他的成就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韩军,你这个学生该管管了,至于留校任教的事情,考虑清楚再往上报。” 话说的隐晦委婉,但韩军明白,人家是看在老乡的份儿上,给自己留了面子。 “是是是,我向林教授道歉,是我没好好管教学生。”他满脸尴尬,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至于留校的事,不考虑了。” 周晋两腿一软,跌坐在地,瞬间面如死灰。 他现在无比懊悔,恨不得撕烂了自己这张臭嘴,但却为时已晚。 韩军又道:“你把门卡交了,以后不准再来别墅区影响林教授的心情。还有,我的研究课题你也别参与了,好好反省,回头我们再商量你的毕业问题。” 周晋大张着嘴,眼底一片绝望。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连顺利毕业都费劲儿了? 他终于理解了林宇先前提出的那个问题: 你真懂得什么叫做权力? 韩军处理完毕,笑呵呵的问:“林教授,您看这样处理...妥当么?” “关我什么事啊。”林宇背负起手,慢悠悠往屋子里走,“那是你的学生。” 吕长涛、朱国光、韩军三人嘴角都是猛地一抽,推脱的也太干净了吧... 第446章 你很多事 周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非但留校任教没了指望,就连能否顺利毕业都很难说,他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为了一点儿小事,却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何苦来哉?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不讲道理的人,明明心中明了通透,却偏偏要将黑的说成白的,遇到指责就耍无赖,周晋无疑就在此列。现在,他应该深切明白“权力”二字的含义了。 林宇带着吕长涛、朱国光、韩军三人进了书房谈事。 他前些天处理完叶家的事,去嘉安周边考察了一番地形,打算选择一块适合开发药田的地域。毕竟林氏集团同嘉安大学是合作关系,还是有必要听一听吕长涛的意见,作为参考。 洛晓晓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带着朋友们留在了一楼玩闹,赏花、聊天,品一品珍藏在柜中的红酒。 “这别墅装修真豪华啊,比我家气派多了。” “洛校花,你男朋友可真有本事,那么年轻就做了教授。” “可不是嘛,还能同吕校长和朱老先生平起平坐,真了不得。用不了多久,他的名字就要响彻学术界了。” 洛晓晓听着人家夸自己男朋友,兴奋的漂亮大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简直开心到冒泡,恨不能原地跳舞转圈圈。 宁心柔缩在沙发里,用两根修长玉指捏住红酒杯轻轻摇晃,不服气的连翻白眼儿:“一个专门搞研究的教授,月薪撑死了几万块钱,出差连高档酒店都住不起,再有名声又能怎样?” 洛晓晓皱起琼鼻哼哼:“心柔,你说话真难听,我不理你了。” “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别看一号别墅这么豪华,那可是嘉安大学的财产,给他只是借住罢了。”宁心柔一脸认真,“晓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以你妈妈那么强势的性格,真能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 洛晓晓抿起小嘴,低下头不吭声了。 她不得不承认,无论林宇有多么高的科研成就,终究只局限在学术界,与她这种豪门出身的千金小姐,依旧有着相当遥远的差距。 洛晓晓的母亲对她寄予厚望,显然不会容许女儿嫁给一个空有其名、实无权柄的研究学者。 “总会有解决办法。”洛晓晓绞着白嫩小手,语调轻柔,“如果...我同林宇真有谈婚论嫁那一天,无论其他人如何反对,我都不会退缩。” 女孩儿眸光明亮,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透着无比坚定。 “呵,幼稚。”宁心柔美目轻轻一眨,抿了一小口红酒,“别看你男朋友在学校里这么风光,出了嘉安大学他算什么?要钱没钱,要势没势。且不说你妈妈那边的背景,就连洛氏集团,都能轻轻松松将他碾压。” 两人正在说话间,书房门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 吕长涛满脸笑容,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孩儿,出言问道:“你是洛毅雄家的丫头吧?” “啊,是。”洛晓晓急忙站起来,“吕校长好。” “别这么客气嘛,你爸以前也是咱们嘉大的学生,我还教过他呢。”吕长涛呵呵一笑,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面无表情的林宇,心下暗暗心惊。 江南巨擘林子轩,看上了嘉安洛家的千金小姐? 这两人要是成了,林家和洛家结成同盟,得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势力? 吕长涛是聪明人,心底再如何琢磨,都没有表露出分毫,反而是一脸和煦微笑:“林教授,那我就先告辞了。” “林教授,再见。” 朱国光和韩军也道了别,三人离去。 林宇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就慢悠悠走回来,坐到了洛晓晓身边。 其他人纷纷凑过来说几句客气话,此刻望向他的目光,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轻慢,反而是多了丝丝敬重意味。 洛晓晓偷偷将小手塞进林宇掌心,微红着脸蛋儿问:“心柔,你之前不还说,同林宇之间有事要向我解释么?” 一提起这个话题,宁心柔瞬间无比尴尬。 她原本认为林宇伪造身份,欺骗了自己的好闺蜜。现在证明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断,还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有这回事么?啊,我想起来了。”宁心柔一拍小脑袋,笑得有点儿勉强,“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太当真了。” 洛晓晓瞧她神色就不自然,觉得里面一定有事情,正想继续发问,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跑了过来:“咱们一起玩儿游戏好不好?” 林宇没有出言,但那张冷漠脸就宣告了拒绝。 “我...不太舒服。”宁心柔轻扶着前额,“有点儿头疼,你们玩儿吧。” 洛晓晓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好站起来同那个女生过去。 宁心柔趁这个机会往前凑了凑,美目细细打量着林宇那张勉强算作帅气的清秀面颊:“今天谢谢你帮忙,不然我以后在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我没有帮你的意思,别自作多情。” 宁心柔娇躯微僵,眯了下眼:“你这种人,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究竟是怎么追求到晓晓的?真是见鬼了...” “呵呵,以为自己是教授就了不起?”她将红酒喝掉,空杯子按在茶几上,“你知道嘉安洛家的厉害么?以你的身份,奋斗几辈子都无法同晓晓比肩,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配。” 她心头愠恼,故意将话说得重了一些,本以为能惹怒林宇,让自己也畅快一点儿,却没成想换来的只有冷冰冰四个字: “你很多事。” 宁心柔被气得直翻大白眼儿:“拜托,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洛家在江南省底蕴深厚,远非你所能想象。不如及早放下,免得将来痛苦绝望。” 林宇静静凝视着她:“我应该告诉过你,嘉安洛家于我眼中,不值一提。” “呵呵,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学者啊,总是自以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宁心柔磨了磨银牙,“等你碰壁那一天,就知道厉害了...” 第447章 他是林家人 江南省嘉安市,盛世华苑,a级别墅。 这里是由陈氏集团独立开发的高档楼盘,距离嘉安大学不过十多分钟车程,高昂房价放眼全省都当属前列。 陈鸿明为了追求洛家千金,高考后放弃了出国留学镀金的机会,选择在嘉大主修经济学。他原本打算托关系住进湖畔别墅区,但学校的管理十分严格,他一个经济学院的学生,哪怕是声名赫赫的陈家大少,最终也没能成功。 他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觉得住寝室会贬低身份,最后就向堂姐陈意涵打了个招呼,要了盛世华苑最顶级的别墅来住。 夜很深了,二楼书房还亮着灯,陈鸿明正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前,指节叩击着平摊在桌面上的调查资料。 “就这么点儿?”他捏着薄薄的几页纸,慢慢扬起头,表情阴沉,“你是在糊弄我?” 身穿名贵西装的中年男子垂手立在书桌对面,听得此话身子狠狠一抖,急忙出言:“大少,我哪敢糊弄您啊。真的是尽力了,就...就查到了这么点儿东西。” “林宇,现年十九岁,嘉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住所,湖畔一号别墅。”陈鸿明缓缓念出了资料上的一句话,然后将打印纸揉成了纸团,狠狠砸在对方脸上,“我要他的家世背景!人际关系!他在进入嘉大之前都做过什么!” 中年男子往后挪了半步,额头冷汗涔涔。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俊美青年虽然还在上学,但手中掌握的恐怖能量,依旧足以置他于死地。 “十九年的生活履历,一片空白,这个人是从土里蹦出来的么?”陈鸿明一脚蹬翻了身边的椅子,神色恼火,“废物!要不是堂姐最近忙着解决林家府的麻烦,本少会用你来调查?” “是是是。”中年男子忙不迭点头,缩着脖子直往后退,“大少息怒,都怪我愚钝。”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陈鸿明眉头皱了皱,沉沉开口:“你方才在资料里提及,林宇现在所掌握的科研项目,背后的投资方是林氏集团?” “是,据我们了解,项目规模很大,专注于生命科学领域,由林氏集团和嘉安大学合作,正在选址准备建设实验室。但具体是什么项目,现在还不清楚。也正因如此,校方才会给他那么优厚的顶格待遇。他在嘉大的真实身份是投资负责人、研究员,顶着教授名号却不需要开课教学。” 陈鸿明眼底悄然闪掠过一丝阴霾。 “很麻烦啊,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河东林家府的人,搞不好还是林子轩的嫡系。”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没派人去河东查一查么?” 提起这个话题,中年男子那张脸一瞬间就泛了青紫:“派...派了,前后安排了三波人过去。” “什么结果?” 中年男子嗓音艰涩:“全失踪了,我们派出去的人,只要一过沧澜河就彻底失联。不出意外,应该都...死掉了。” 陈鸿明瞳孔蓦地一缩,心下翻涌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叶家不久前的覆灭,无疑给首富陈家敲响了警钟。河东林家府这两路通吃的手段,就连他这位陈家大少都感到暗暗心惊。 中年男子苦着一张脸:“大少,沧澜河以西是林子轩的地盘,被他打造的固若金汤。集团在平津、金水开设的三家分公司,两个月前就倒闭了。现在别说是我,就连小姐都没办法安排人过去...” “行了,你退下去。”陈鸿明心头颇感烦躁,不耐烦的挥了下手。他站起身形,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抽了一口,满脸阴沉的望着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 初次见到林宇之时,他压根儿就没将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放在眼底。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就是这个被自己视为蝼蚁一般的家伙,居然拥有着丝毫不逊于他的身份背景,甚至还抢走了他苦苦追求多年的女人。 “如果将这件事通知堂姐,她一定会让我放手...”他思忖片刻,慢慢摇了下头,“不就是一个大学教授嘛,以为你是林家府人,我就拿你没辙了?” 书房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全身只裹着轻薄睡衣的貌美女子缓步走了进来,慢腾腾移步到了陈鸿明身后,张开双臂将他环抱:“鸿明,这么晚,该睡觉了...” 嘉大表演学院的系花,王姿。 陈鸿明面色陡然一冷,猛地转身揪住了女子的头发,将她摔了出去。 “啊!”王姿凄厉惨叫,额头磕在了桌角,鲜血淋漓。 她伏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鸿明,你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 陈鸿明手心攥着一团扯掉的头发,冷冰冰盯视着她:“我问你,晓晓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你还对谁说了?” “我...我不知道。”王姿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神色惶恐,“鸿明,你得相信我啊,每次到这里来,我都要中途转一趟车...” 陈鸿明静静站在那里,指间夹着香烟。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咧嘴一笑。 这种阴冷诡异的笑容,更令王姿感到不寒而栗。 “你给我去做好一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陈鸿明微微眯起了双目,“生命科学学院有个叫林宇的年轻教授,你去勾引他。” 王姿瞪圆了眼,连连摇头:“我不...我不要,鸿明,我可是你的女人啊...” 陈鸿明脸色骤然狰狞,伸手将她从地上扯起来,“砰”的一声狠狠按到了落地窗上。 呲啦! 他扯碎了女子身上的轻薄睡衣,将那具一丝不挂的身体暴露在繁华夜市之下。 “让整个城市看看,你这贱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当初嫉妒人家成绩比你好,求我派人搞你好朋友的事,忘了?”他冷笑着,在对方雪白的皮肤上抓出一道道狰狞血痕,“我的女人?就你也配?你就是条母狗,下贱的母狗!” 王姿尖声告饶:“鸿明,我错了!你...放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448章 扭来扭去,扭来扭去 入秋了。 天高云淡,刮进室内的微风中沁着丝丝清凉。 低头伏案的冉可馨直起了柔软娇躯,抻个大大的懒腰,玲珑窈窕的曼妙身体曲线显露无疑。 只可惜,无人欣赏。 冉可馨偏过小脑袋,将一缕发丝轻轻拢到耳后,美目望向助理室外。 她打着通风换气的名号,故意将办公室的房门敞开。这样一来,在她所坐的位置上,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办公桌后的林宇。 这是冉可馨的小秘密,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她坐了好一会儿,犹豫良久,才翻出最近新买的那对情侣杯,犹犹豫豫站起来,去冲了两杯咖啡。 “林教授。”她端着两杯速溶咖啡,将其中一杯轻放在办公桌上,“喝点儿东西吧。” 林宇正对着面前铺开的一张嘉安市地图眉头紧锁,头也不抬:“我不习惯喝咖啡。” 他嗓音一以贯之的清冷平淡,但却像针一样,狠狠扎在了女孩儿的心上。 “哦。”冉可馨低下小脑袋,贝齿咬住了红润嘴唇。她无比失望的探出小手,又将杯子重新端了起来,慢腾腾转过娇躯。 “算了,放下吧。”林宇舒一口气,淡淡的道。 多少人怨他心冷,恨他无情,但其实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拒绝的人。 冉可馨眨着大眼睛,有点儿发懵:“啊?” 林宇缓缓抬头,有点儿无奈的望着对方那张白嫩小脸:“美女亲手冲的咖啡,我若是不喝,也太不给面子了。” 冉可馨呆愣片刻,俏脸陡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好啊。”她将咖啡杯放下,拉过一把椅子坐过来,抿起小嘴嘟嘟嚷嚷,“这是我在国外留学的朋友寄回来的进口咖啡呢,特别好喝。” 林宇点了下头,深表赞同:“嗯,味道不错。” 冉可馨翻着大白眼儿,鼓起粉腮撒娇:“您都一口没喝,也太敷衍人家了嘛...” 林宇微微一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他视线漫不经心一扫,发觉自己同这女孩儿用的竟然是一对情侣杯,顿时有点儿尴尬。 看透了却不说透,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吧。 “味道确实不错。”他挪开了视线,旋即问道,“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了?” 冉可馨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暖手,眸光澄澈明亮:“进展很顺利,我将开发的原液给小白鼠注射,取得了预期效果。但是要掌握好剂量,否则就会当场死亡。” 微微停顿片刻,她又缓缓开口:“关院长说,接下来打算加大剂量,换猴子来试试。” “没有那个必要,直接用人来试。”林宇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动物心智不全、无法达意,不管怎么做实验,也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结果。 冉可馨吓了一跳:“啊?林教授,招募这类志愿者很麻烦啊,需要报上级部门批准,而且我们手头的材料也不齐全。” “不是有魏玲玲么?她就挺合适,还至于祸害猴子?”林宇拧着眉,神色有点儿不耐烦,“你去准备一下,我一会儿把她抓下去。” 冉可馨:“...” 她喝光了咖啡,转身离开了顶楼办公室,沿着楼梯往下走,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及时通知魏玲玲跑路...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子声音:“请问,林教授在么?” 冉可馨娇躯一滞,猛地抬起俏脸,发觉面前站了一个打扮妖艳的漂亮女孩儿,额头有点儿淤青,看模样似曾相识。 她回忆了一下,大致想起来了。 这女孩儿好像是表演学院的系花,名字叫王姿,以前在迎新晚会上见过几次。 表演学院的学生,找林教授做什么? 冉可馨心生疑惑,但还是保持了礼貌性的笑容:“你找林教授有事?” “有点儿私事,他在么?” “啊,在。”冉可馨一点小脑袋,表情更古怪了。 私事?能有什么私事?莫非... 她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儿一番,举止轻浮,打扮时髦,满身奢侈名牌,妆画得很重,不应该是林教授喜欢的类型啊。 因为就在一天之前,她还亲眼见识到林宇冷冰冰吐槽魏玲玲身上的香水味太浓,给后者呛了个大红脸... 王姿挽着那只新买的lv包包,往上走了两级台阶,忽然又扭过头打量她一番,表情有点儿鄙夷:“你是林教授的小蜜?啧啧,穿这么土啊?” 冉可馨小嘴微张,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王姿意味深长的一笑,一撩头发,搔首弄姿的上楼去了。 “什么...什么人啊!太过分了!”冉可馨气得咻咻喘气,恨恨一跺小脚,“走个路还要扭来扭去,扭来扭去,你当谁爱看你?” 她小手叉腰,低头盯着自己那条网上两百块淘来的牛仔裤,专卖店三百块买来的运动鞋,俏脸一阵青一阵白... 哒,哒,哒... 王姿走到了顶楼办公室门前,左右瞅瞅,然后从包包里掏出粉盒照照,补了点儿妆。 陈大少可是放了话,只要今天的事情能办成,一次性给她两千万。除此之外,还送她一台跑车。 那可都是钱啊,卖一次身就值两千万,太划算了嘛。 王姿原本还有点儿抗拒,甚至为此挨了打。毕竟她也算是很多学生心目中的女神人物,陈家大少的秘密情人,让一个大学穷教授占了便宜,未免太掉身价。不过当她听到了陈鸿明开出的优厚条件,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欣然前往。 反正跟着陈大少也是卖,卖给谁还不一样? 至于那个劳什子教授,就让他占一次便宜好了。反正他得罪了陈大少,也快活不了几天。 王姿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忆了一番陈鸿明教给的两套方案,挤出一抹自认为妖娆诱惑的笑,抬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 “林教授?林教授在么?”她没有听到回应,索性直接拽开了办公室的门,一步迈了进去... 第449章 拿你做实验 装修豪华的顶楼办公室内宽敞明亮,纤尘不染。 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淡然坐在办公桌后,静静盯视着面前铺开的地图,眉头微蹙,看侧脸还蛮好看。 王姿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眼前这一幕场景,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你...就是林教授?”她故作妩媚的笑了笑,“我是校报的记者,叫王姿,想采访您。” 林宇头都没抬,嗓音淡漠:“滚出去。” 王姿身体一僵,眼底翻涌起丝丝恼火。不过她还是挑着眉毛,慢慢走到近前,直接坐在了桌子上。 “林教授。”她将裙子缓缓往上提,低下头,满含挑弄意味,“我专程来找你请教问题,就不想谈谈么?” 林宇皱了下眉,他被刺鼻的化妆品和香水味道呛得头疼,随意甩了下手。 紧接着,王姿整个人就飞出去四五米开外,狠狠摔在了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你神经病啊!”她晃晃悠悠爬起来,脸颊肌肉扭曲,“别给脸不要脸!老娘这是瞧得起你!” 林宇慢悠悠抬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轻轻眨了下眼:“陈鸿明只有这点儿把戏?” “你知道?”王姿神情诧异,旋即恢复了满脸傲慢,“你一个臭教授,也敢同陈大少作对,不知死活!” 林宇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陈鸿明派你过来,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 王姿冷冷一笑:“怎么?你害怕了?” 无法引诱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家伙,第一套方案失效,她准备按照陈鸿明的吩咐,动用第二套方案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在方式,好的,坏的,都是人性。自己做过的事,后果自负。”林宇喝了一口咖啡,慢慢放下杯子,“你可以走了。” “走?不把你搞臭我怎么会走?”话音落下,王姿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你们这些做学问的,不是最在乎名声么?调戏女学生,这个罪名怎么样?你还想在嘉大混下去?我呸!” 林宇微微摇头,眼底翻涌起丝丝嘲弄。 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他对那位外强中干的陈家大少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陈鸿明的头脑,比之陈意涵差得太远,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王姿将自己撕扯得衣衫凌乱,然后转身撞开房门,尖着嗓子叫嚷:“救命啊!救命啊!” 当然,这女人临走之前一点儿也没忘了带走自己新买的lv包包。 魏玲玲手指转悠着车钥匙,嘴里哼哼着调子,正开开心心的上楼。 她渐渐适应了校园生活,这几天心情还算蛮不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尽管她依旧恼火林宇那副貌似“谁都欠他二百吊钱”的臭脸,但却也不怎么想着回神虎堂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凌乱的女生慌慌张张冲出了顶楼办公室,一路还在不住的大呼小叫:“救命啊!快来人!有人欺负我!” “嗯?”魏玲玲脚下一顿,一伸玉手将对方扯住,“怎么回事?” “林教授!林教授欺负我!”王姿哭嚎着,脸上厚厚的妆花了,模样跟鬼似的。她狠狠挣开,又往楼下跑了。 “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啊...” 整幢楼都被轰动了,那些正副教授、年轻讲师,纷纷从办公室探出头来,不明所以。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 “这女孩子不是表演学院的王姿嘛,被人欺负了?性质太恶劣了!快通知保卫处!” “林教授?真的假的?他会做这种事?” 魏玲玲傻呆呆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开什么玩笑啊?堂堂江南巨擘林子轩,位高权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招惹这等胭脂俗粉? 待得她反应过来,就快步跑上楼梯,“砰”的一声撞开了房门。 “林...林教授!这...出什么事了?”她美目一眨不眨望着那神色清冷的小家伙,呼吸略显急促。 林宇用红色记号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些女人嘛,就是戏多。” 魏玲玲:“...” 不管别人信不信,她是打死也不信。面前这一脸佛系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同那个调戏女学生的流氓教授,扯不上半点儿干系。 “林教授,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她神色惊惶,恨恨的一跺小脚,“你倒是说话啊,要急死我不成?” 在她满含关切的眸光凝视中,林宇不紧不慢的卷起了地图,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这件事会有人处理,不用你管,现在跟我去一趟实验室。” 魏玲玲被气得直翻白眼儿,两手一摊:“您老还是另请高明吧,要我帮忙去打架还成,做实验你得去找冉可馨,本姑娘什么都不懂。” “谁说要你做实验了?”林宇缓步走过来,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走吧,拿你做实验。” 魏玲玲瞪大了美目:“拿我...做实验?” 林宇走到门口,脚下微微一顿。他偏过脸,理所当然的道:“对,你爹把你送过来,不就是给我当实验品的么?不然留你何用?” 他这一句话,直接将魏玲玲打击得泪流满面。 呜呜呜,本姑娘好苦的命啊... 魏玲玲小心翼翼跟在后头,忐忑不安的问:“林教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林宇皱着眉,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你这叫什么话?我会让你出事么?” 魏玲玲满心感动,浑身暖洋洋... “你要真出了事,我以后拿谁做实验?” 魏玲玲心又凉了... 两个人一路下了楼,所过之处,其他人尽皆投来意味莫名的视线。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站在门口,沉沉叹着气:“林教授,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龌蹉事,这不就是给咱们学院抹黑嘛!” “胡说八道什么!”魏玲玲气鼓鼓的呵斥,“林教授身边有我和冉可馨,哪一个不比方才那女孩子强?他有必要做那种事?” 这番话说完,她也觉得有点儿歧义,脸蛋儿忍不住红了一下。 不过其他人反倒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愤怒鄙夷之色悄然收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今天这事情发生的蹊跷,里面貌似大有文章啊... 第450章 扣奖金扣奖金 一天时间,王姿跑遍了嘉安大学的各个职能部门,大吵大闹,甚至连校报社都没有放过。 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学生被她鼓动,义愤填膺的上论坛发帖,满校园张贴横幅,要求学校严惩生命科学学院调戏女学生的流氓教授,还嘉大一片净土。 事情越闹越大,很快就折腾的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 生命科学学院的一号实验室,刚刚引进了一批国际最先进的科研仪器。不过这里只是临时借用罢了,过不了多久,新的实验楼建成,整个项目组就会全部搬迁过去。 冉可馨穿着臃肿的防护服,带着护目镜,不用别人提醒,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丑爆了。 当林宇和魏玲玲走进来的时候,她想起不久前王姿的那番嘲讽,扭头气哼哼的瞥了一眼,心里酸溜溜的... 魏玲玲趁着林宇去四处检查的工夫,一招手:“可馨,你过来。” “干什么啊?” “出事了。”魏玲玲将声音压得很低,“表演学院有个叫王姿的女学生,你知道么?” 冉可馨翻着大白眼儿,阴阳怪气的嘟嚷:“当然知道喽,人家是林教授的小情人儿,会打扮,会扭屁股,咱是穷人家的姑娘,可学不来呢。” 魏玲玲瞪着大眼睛:“你说什么呢?那个王姿刚刚跑去顶楼办公室闹了一场,非说林教授调戏她,现在闹得全院轰动...” “啊?”冉可馨微张着小嘴,急忙伸手扯掉了防护眼镜,“我下楼的时候在楼梯口碰见她了,怎么会出这种事?” “那你怎么还走了?就算你不拦住她,也该留下来给林教授作证啊!” 林宇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儿,瞧着两个年轻女孩儿将小脑袋凑在一起叽里咕噜,闷闷的说道:“都过来,别在那里咬耳朵。” 魏玲玲和冉可馨这才彼此对视了一眼,将眸底的忧虑悄然掩下,慢腾腾的凑到了近前。 林宇背着手,围绕着魏玲玲转了两圈儿,歪着头上下打量。 魏玲玲被看得直发毛,呼吸有点儿急促:“林教授,你这是要...” 她话音未落,就见得对方忽然伸出手,在自己肚子上捏了捏。 那种酥酥麻麻的古怪触感,使得她娇躯狠狠一颤,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怒目而视:“搞什么!本姑娘可是正经人,你别像个流氓一样的摸来摸去行不行?” 要不是林宇依旧满脸寡淡,她真有点儿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趁机占自己便宜了。 “身体素质不错,神虎堂的外家功夫,还是有其可取之处。”林宇略一点头,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扭头冲着冉可馨吩咐,“取十毫升。” “是。”冉可馨甜甜一笑,旋身离开了。 魏玲玲揉着被捏疼的肚子,俏脸酡红,有点儿不服气的咕哝:“女人有腹肌,很奇怪么...” 林宇很认真的审视着她,忽然开口问:“你是否真的清楚,你爹魏坚把你送到我身边做什么?” “他说你能教我东西。”魏玲玲的表情有些迷茫,“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你能教我什么东西。” 林宇缓缓扬起那只苍白手掌,五指间蓦地升腾起袅袅的白色灵力,宛若熊熊火焰般跳跃升腾... “啊。”魏玲玲低低娇呼,被吓得不自禁倒退,娇躯撞上了身后的试验台,“哐当”一声响。 她一眨不眨盯住了对方那只手,好听的嗓音不自禁变了腔调:“这...这是什么?” “神虎堂的外家功夫,走到你爹这里已经是极致了。懂了么?这就是他想让我教你的东西。”林宇手一翻,完全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气刃飚掠出去,平平切开了试验台上的一只烧杯,断口整齐光滑。 吧嗒。 正乐颠颠走回来的冉可馨瞧见这一幕,娇躯一耸,捏在手里的注射器掉在了地上,一路滚到了墙角。 林宇偏头望着她:“再去换一支,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冉可馨把小嘴一撇,差点儿没哭了... 十分钟后。 饶是魏玲玲这种女汉子,望着注射器里粘稠的暗绿色液体,也有点儿害怕。 她咧着嘴,故意装出乖巧模样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啊?该不会闹出人命来吧?” 冉可馨还在心疼自己的奖金,苦着小脸哼哼唧唧:“林教授用一种神秘力量做了加持,与实验仪器相互配合,从药材中提取能量原液。” 她不太会表达,其实所称的“神秘力量”,也就是灵阵。 魏玲玲也是个门外汉,勉强算是听懂了:“哦,原来这东西是从药材中提炼出来的?” “嗯,你别看只有这么十毫升,要耗费足足好几吨药材呢。”冉可馨眨巴着大眼睛,满脸认真的为她注射能量原液,“特别珍贵,我们总共也没提取出来多少。” 魏玲玲唇角蓦地一扯:“我终于知道,林教授为什么要扣你的奖金了。” 冉可馨:“...” 林宇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两个女孩儿嘀嘀咕咕,眉头紧锁。 他掌握着炼丹之法,但毕竟人力有时穷,无法事事躬亲。地球上的丹师又太过稀少,不得不寻求其他捷径。将现代科技与修真文明相结合,提炼出足以媲美丹药的能量原液,就是实验项目的终极目标。 但从普通药材中提取生命原液太繁琐了,他还需要再开辟一片药田,培育灵药,解决源头问题,才能实现能量原液的量化生产。 这个时间可能会相当漫长,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了。 “好了。”冉可馨拔掉注射器,开启检测各项指标的记录仪。然后她脱掉了防护服,将两条修长玉腿并拢,乖乖巧巧坐在一旁。 林宇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漫不经心的问:“感受如何?” 魏玲玲躺在实验床上,俏脸一片潮红:“很热,好像全身有无数道气流往下走,然后...” “你心率很快。”冉可馨身体微微前倾,“然后怎么样?” “然后...”魏玲玲的表情有点儿尴尬,言语表达分外艰难,“我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 林宇抬手扶住额头,默默叹了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把灵气冲击丹田形容得这么贴切形象... 第451章 再欺负我试试? 滴,滴,滴... 监护仪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整齐有序的心电波在屏幕上缓缓向前推动。 脸颊传来很舒服的清凉,魏玲玲微皱着秀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美目。 一瞬间,四目相对。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清秀淡漠的脸,双瞳漆黑明亮,透着丝丝亘古悠远的荒凉。 “真好看的眼睛...”她心下琢磨着,蓦地发觉两人距离很近,互相能感受到彼此略显灼热的呼吸。 她一个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头,此时此刻,那张精致脸蛋儿忽然就红了... “你醒了?”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嗓音平淡,“感觉怎么样?” 魏玲玲盯着对方手里的湿毛巾,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方才是在给自己擦脸,心底某个不曾为外人触碰的地方不自禁荡漾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江南巨擘林子轩,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么? 她有点儿不安分的挪动了一下娇躯,语调前所未有的柔软:“四周好像有一种很特别的能量,只要我生出一个念头,它们就会向我汇聚过来...” “那是天地灵气,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证明你入道了。”林宇舒出一口气,将湿毛巾放在托盘里,从冉可馨手中接过了实验数据,一页页翻看,“给她把仪器撤了。” 他前世是名动西方世界的杀手之王,经常需要接受强化身体的研究训练,看懂这些实验数据丝毫不成问题。 魏玲玲之所以能够趁此机会入道,成为一名内劲高手,同自身强大的过人天赋、经年累月的刻苦锻炼脱不了干系。如果换做一名普通人,仅仅是那十毫升的能量原液,就足以令其爆体而亡。 但不管怎么说,能量原液的初步试验很成功,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效果。 林宇手中捏着厚厚的一沓实验数据,陷入了沉思。 他如今所掌控的东西,是一笔震古烁今的财富,同时也是威力巨大的炸弹! 低纯度的能量原液能够延长寿元、治疗病痛,高纯度的能量原液能够锤炼出一批修真高手。虽然诸如魏玲玲这等强悍体质在普通人中极为难寻,可是华夏军方却从来都不缺少这等人物啊... 一支完全由修真者组成的军队,即便是以林宇的眼界看来,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次的实验项目是林氏集团同嘉安大学的紧密合作,尽管对外绝对保密,但想要瞒过有关部门,几乎不可能。 林宇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了... 冉可馨撤掉了仪器,扶着魏玲玲从实验床上坐起来。 魏玲玲活动了一下脖颈,咧着唇角,“哎呦,我头好疼,这是...副作用么?” “你都忘啦?”冉可馨没好气的白了林宇一眼,气鼓鼓的嘟嚷,“你难受那阵子,林教授嫌你哼哼唧唧吵闹,抬手就把你打晕了...” 魏玲玲眨了眨美目,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扭头恶狠狠瞪视着面无表情的林宇,心头对这小家伙建立起的好感瞬息荡然无存。 “真过分!你就一点儿都不会心疼女孩子?”魏玲玲从实验床上跳下来,只觉得浑身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将拳头掰得咔咔作响,“林教授,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难怪当初你在神虎堂轻轻松松就打败了我爹,原来是有这样的底牌。” 她将头发一甩,满脸挑衅的勾了勾手指:“这就是教出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现在咱俩差不多嘛,你再敢欺负我试试?信不信本姑娘...” 林宇连头都没抬,平伸出一只手掌,往下猛地一按。 嘭! 魏玲玲当场就被压趴在了地上,修长的玉腿蹬了蹬,疼得直咧嘴,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她真的有点儿想不通,自己分明也掌握了那种力量,为什么还是打不过啊... “你还嫩。”林宇站起身,将实验数据递还给冉可馨,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 他连化境天师都能一巴掌拍死,收拾一个刚入道的炸毛小丫头,根本就不需要费力气。 冉可馨将厚厚一沓资料抱在怀里,吐着粉舌,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林宇略一沉吟,淡淡出言吩咐:“能量原液需要继续提纯,剥离杂质,变得更加适合吸收。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它的治愈能力达到了什么样的效果。” 冉可馨歪着小脑袋:“朱国光老先生主动要求做我们的实验对象,勉强算作一个生理机能的实验样本。但是我们在突发性伤害这一块缺少合适的实验体,或许可以同医院那边协调一下。” “不行。”林宇直接否决,“太容易泄密了。” 魏玲玲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精致俏脸上满是茫然:“你们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冉可馨翻了个大白眼儿,抿着小嘴:“通俗点儿来说,林教授想知道如果将一个人打个半死,诸如造成骨骼断裂、内脏损伤这些情况,使用能量原液会恢复到何种程度。一旦成功,这就将是现代医学治疗手段的重大变革。” 魏玲玲吓得一哆嗦:“打个半死?那得多疼啊,除非是和医院合作,否则谁愿意陪你这么玩儿...” 话音未落,她就发觉林宇一眨不眨的盯住了自己,目光炯炯发亮。 “啊?你...你该不是想...”魏玲玲缩着小脑袋,直往后退,娇躯瑟瑟发抖,“该不是又想拿我做实验吧?” 林宇上下打量着面前女子那曼妙窈窕的娇躯,撇着嘴缓缓摇头:“下不去手。” 魏玲玲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玉手擦擦光洁前额的虚汗:“这还差不多...” “我倒是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人选。”林宇嘴角勾勒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眼底翻涌起一抹嘲弄意味。 来而不往非礼也,陈鸿明敢把王姿派过来挑衅自己,想必也应该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了。 魏玲玲同冉可馨两位大美女面面相觑,都有点儿不明所以... 第452章 太有正义感了 嘉安大学南校区,“时代有音”咖啡馆。 张浩捧着半杯凉咖啡,哭丧着一张脸:“薛校花,杨学姐,您二位行行好,就放了我吧!我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玩耍了...” 坐在不远外的那一桌桌少男少女,纷纷投来意味莫名的视线,使得张浩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 薛雨薇、杨惜惜这两位女神级大美女凑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足以吸引无数目光。 张浩以前很羡慕林宇的桃花运,直至今日方才知晓,莫要说是做女神的男朋友,即便是像普通朋友一样坐下来喝杯咖啡,都少不了要被摆在聚光灯下,供人观赏一番。 “大哥你到底在哪里,快现身啊...”他心下默默祈祷,“自己欠的风流债自己还,为什么要坑害兄弟...” 杨惜惜将甜甜圈塞进小嘴里,模模糊糊的嘟嚷:“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嘛,怎么会不知道?” “张浩,咱们都是朱雀高中毕业,彼此最了解不过了。”薛雨薇抬起白嫩玉手拢了拢头发,微抿着唇角,“你要是敢骗我,帮忙隐瞒他的行踪...” 新生联谊会过去了这么久,两名年轻女孩儿惊讶的发现,她们找不到林宇了。 林宇开启了神识外放,前阵子又去嘉安市中心处理叶家的事,一走好几天,不见踪影很正常。 但薛雨薇和杨惜惜却为此着急上火,迫于无奈,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张浩身上。倘若依旧没有结果,她们就准备去会一会那位传说之中的洛大校花了。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打定了这辈子非林宇不嫁,不争萝卜争口气,总得先去抢个名分不是么... 张浩“咣当”一声撂下杯子,连忙摆手:“薛校花,我绝对不敢撒谎啊!新生联谊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林宇了。为了找他,我还特意去商学院办公室打听来着,结果院方跟我说,新生中根本就没这个人...” 薛雨薇黛眉微蹙:“他到嘉大是受了校方特聘,不是来上学,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么?” 张浩瞪圆了眼睛:“啊?” 薛雨薇同杨惜惜彼此对视,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两个女孩儿彻底不抱希望了,提了背包起身离开,留下张浩依旧坐在那里傻傻发呆: “特聘?我艹,没开玩笑吧...” “林宇肯定是在躲,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找洛晓晓好了。”杨惜惜踢着路面上的一颗小石子,很不甘心的咕哝,“本小姐就不信了,跑得了和尚,他还跑得了庙么?” 薛雨薇伸出玉指揉揉眉心,小脸上满是不情愿:“太丢人了...” “见了洛晓晓该怎么说?我喜欢你男朋友,但他不怎么喜欢我,他更喜欢的是你,所以我要把他从你手里抢过来...”她翻了个白眼儿,俏脸微微泛红,“听起来,像不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杨惜惜把小嘴一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还真有点儿,我都想给你打一针了...” 两位校园女神正在叽里咕噜的商量,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手里捏着传单,笑呵呵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两位美女...” 走到近前,他也瞅清了两位年轻女孩儿的倾城绝世之貌,当即动作一僵,看直了眼。 杨惜惜没好气的问:“有事?” 青年猛地回过神,讪讪笑着,一张脸由于紧张而涨得通红:“我是表演学院大二的学生,想请你们帮个忙。” 这时候,又有几个表演学院的学生围了上来,很快认出了两位女孩儿: “你们是薛雨薇和杨惜惜吧?我在学校论坛看过你们的照片。” “太荣幸了,全校评选出的三大女神,今天一次就见到了两位...” 嘉安大学公认的三位校花级人物,洛晓晓、杨惜惜和薛雨薇,在诸多学子心目中,她们就是天宫降临的仙女。 至于表演学院的系花王姿,完全没有与之相提并论的资格,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薛雨薇斜睨着一个拿出手机正准备拍照的男学生,嗓音冷冰冰:“上一个打算这么做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那男生当即一咧嘴,满脸羞臊的低下了头。 “呵呵,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先前出言的青年急忙道歉,然后将手里的传单递出去,深吸了一口气介绍道,“我们学院的王姿学姐,被一个禽兽教授欺负了。你们能不能帮忙签个名,也替我们声援一下...”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望着,如果能够得到两位女神的支持,那毫无疑问大半个嘉大的学生都会踊跃参与进来,将那个无良教授赶出学校,还校园一片净土。 “啊?还有这种事?太恶心了!绝不能放过这种衣冠禽兽!”杨惜惜义愤填膺,连看都不看,直接抢过笔在传单上刷刷刷签了名字。 “谢谢,谢谢...”几个男生眼底满是兴奋,连连道谢。 真不愧是大家仰慕的女神,太有正义感了! 薛雨薇轻轻扫了一眼递到面前的传单,并没有伸手去接。 “生命科学学院的?”她美目微微眯起,眸底悄然闪过一丝诧异,“你们确定那个教授的名字是...林宇?” “对,就是这个林宇,衣冠禽兽,无耻至极。”青年指着传单,气呼呼的道,“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昨天上午,他见色起意,在办公室里对王姿学姐动手动脚。幸好学姐拼命反抗,抵死不从,趁机逃脱了魔爪...” 其他学生也跟着纷纷出言: “这个林教授太无耻了,绝不能轻饶了他!” “我们团结一心,一定要将他赶出嘉大!” 杨惜惜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了数秒钟,猛的一伸小手,将刚刚签好的传单又抢了回来。 “我的天!”她将传单上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忧心忡忡的跺了跺小脚,“怎么会出这种事啊?太奇怪了!” “阴沟翻船了呗。”薛雨薇缓缓旋身,澄澈的眸底悄然泛起了丝丝清冷,“我得去瞧瞧,究竟是什么货色,也敢诬陷他。” 杨惜惜将传单揉成一团捏在手里,也紧跟上去了,留下其他人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第453章 漏洞,全是漏洞 校图书馆。 洛晓晓一眨不眨盯住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俏脸苍白,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呼吸略显急促。 捏住鼠标的白皙玉手微微颤抖,眸底渐渐翻涌起了丝丝愠恼... 嘭。 她狠狠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引得四周其他人投来诧异的视线,旋即又连忙低下了头。 大校花貌似在生气啊,这还真是前所未见... 洛晓晓觉得有点儿抱歉,毕竟自己刚刚情绪激动,不小心做出的举动影响到了其他学生。 她将东西收好,推回椅子,轻轻离开了图书馆。 然而洛晓晓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附近足足有一大半装模作样正在看书的男学生,也一脸怅怅然的起身,收拾东西默默离开。 对于许多人来说,喜欢,只是一种远望,一种欣赏。正如“你在桥上看风景,我站在窗前看你”,卑微到骨子里的喜欢,或许也就只适合装点一场青春幻梦。 图书馆高高的大理石台阶,被和煦阳光照得雪白温暖。 穿着纯白帆布鞋的女孩儿跑下来,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的小腿笔直纤细,暴露出一小片白嫩的脚踝。 “呼。”她猛地停下脚步,甩了甩柔软的披肩长发,躲进了楼下的阴影里。 洛晓晓倚着墙壁,垂下眼帘,盯着并拢在一起的鞋尖,俏生生的模样煞是可爱,又好像一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刚刚在图书馆里,她登陆了学校论坛,看到了这两天在校园内闹得沸沸扬扬的“年轻教授调戏表演系女学生”事件。以她的聪慧伶俐,一瞥到“王姿”这两个字,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真的没有料到,陈鸿明会无耻到这种地步,甚至不惜用王姿去诋毁林宇的名誉。 过了一会儿,洛晓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将电话打给林宇。她很清楚,以那个家伙的寡淡个性,估计都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里,就更不要说是生气了。 但洛晓晓不成,有人敢动她的男朋友,那就是触了她的逆鳞。所以她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打给宁心柔: “心柔,你在哪里?” 宁心柔似乎有点儿疲惫:“医院啊,看脑袋呢,正在等ct结果。” “啊?”洛晓晓小脸满是惊讶,眨了眨大眼睛,“林宇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跑去检查了?” “也不全是因为他,我最近的确头疼。你怎么啦?听语气不太正常啊?”宁心柔问道。 “气死我了,那个王姿,她敢欺负我男朋友!我想问你,在哪能找到她?” 宁心柔思量了一下:“我也不是表演学院的嘛,不过他们那个王系花,经常会跑到我们舞蹈社去。林宇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要不你等一等,我回去了陪你一起找她。” “等不了,我肺都要气炸了,这就去教训她。”洛晓晓跺了跺小脚,语气忽然柔软下来,“心柔,你有结果了马上通知我,怪担心你的。” “嗯。”宁心柔低低应了,蓦地听到放射科医生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冷冰冰,不乏丝毫感情: “宁心柔!你的片子出来了!” “晓晓,先不说了,你注意点儿分寸,别胡闹哦。”宁心柔挂断通话,有点儿惊惶的从塑料椅子上站起来,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 身体单薄,姿态僵硬,就如同走向地狱深渊... ... 舞蹈教室。 大家刚刚结束了排练,坐在一边休息、聊天。 “真没想到啊,那姓林的会做出这种事,真不要脸...” “可不是嘛,我已经在请愿书上签字了,要求校方严惩,绝不能放过那个败类。” 众人七嘴八舌,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表情有点儿犹豫:“林教授就是我们院的,他那么年轻,人也长得挺帅,平日里不苟言笑。他那种高级别的学者,不太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话音刚落,另一个女孩子也出言问:“王姿学姐,传单上说你是为了去采访那姓林的?可你也不是我们校报社的人啊?” 王姿脸色有点儿难看,喝了口水:“传单也不是我写的嘛,我对生命科学院的公选课很感兴趣,去找林宇主要是为了咨询选课的事,谁成想他那么无耻,一见面就动手摸我...” “王姿学姐,别说公选课了,林教授在我们学院都不开课的,你去咨询什么?”那短发女生神色更古怪了,“他虽然顶着教授头衔,但那只是学校给的名誉。他的真实身份是实验项目负责人,不是老师...” “够了!”王姿陡然尖声叫嚷,脸颊扭曲狰狞,隐隐泛了青。 大家都被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登时噤若寒蝉。 王姿摔了水瓶,直挺挺起身:“你们什么意思?不相信我?那姓林的混蛋欺负我,摸了我,就这么简单!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至于去诬陷他么!” 一名高大健壮的男生自告奋勇站出来做护花使者,沉着脸呵斥:“王姿学姐是受害者,你们这是搞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助王姿学姐讨还公道,让那个禽兽受到应有的惩罚!” 其他人都是一副讪讪的表情: “学姐,你别生气嘛,我们就是随便问一问,真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支持你。” 王姿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伸手拎起了自己的lv包包,气呼呼往门外走。 那先前出言的男生适时凑到近前,满眼诚挚:“学姐,我送你回去吧。” 王姿上下打量他一番,盯着他手中那件几百块买来的运动外套,神色有点儿鄙夷:“不用了,让别人见了容易误会。” 男生瞧着对方手里价值二十几万的奢侈品包包,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脸一红,很挫败的点了点头。 众人也都没了继续排练的心情,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舞蹈教室。 王姿第一个推门出去,昂首挺胸,往前走了两步,身体陡然一滞。 她发现,有人正在不远外静静等着自己... 第454章 对不起,走错了 王姿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哆哆嗦嗦,手脚冰凉。 其他人从舞蹈教室里走出来,脚步也是蓦地一顿,神色间充满了费解与茫然。 谁都搞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前方七八米开外,洛晓晓戴着白色耳机,脊背轻轻靠着走廊。她一只手扯住背包带子,另一只手按在冰凉的墙壁上,翘起一只小脚。 “洛女神,你是来找心柔学姐的吧?”短发女生笑着道,姿态有点儿拘谨,“她说今天有事,不来了。” 洛晓晓缓缓偏过那张倾国倾城的精致俏脸,美眸冷若寒星。 温度在一瞬间低至冰点,仿佛连气氛都凝固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洛校花美若天仙、身份不凡,但平日里待人却是和和气气,一点儿也没有架子。 诸如今天这种清冷态度,前所未见啊... 洛晓晓扯掉一只耳机,抬起那只白嫩柔软的玉手,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王姿一点儿也不敢违抗,一步一步,往前慢腾腾的挪动步子。 她昂起的脑袋低下去了,挺直的脊背弓起来了,满脸的傲慢嚣张也转为了惶恐不安。 好不容易凑到了近前,她脸颊惨白,嘴唇哆嗦:“其...其实...我和陈大少之间...” 啪! 话音未落,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王姿捂着脸颊那个通红的小巧巴掌印,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 不久前那个充当护花使者的男生忍不住了,往前冲了数步:“你怎么能打人呢!” 洛晓晓冷冷一瞪。 气场太强大了,男生脸涨得通红,往后踉跄了半步,干张着嘴,不敢再吭声了。 先不说洛校花那层嘉安洛家千金小姐的身份,单凭她在嘉大学子心目中的地位,就没人惹得起。 “你同陈鸿明之间的龌蹉事,我没兴趣。”洛晓晓嗓音空灵轻慢,“林宇是我男朋友,你敢去惹他,就是在惹我。” 王姿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那个年纪轻轻的林教授,居然是...洛晓晓的男朋友? 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陈鸿明会派她去败坏林宇的名声,原来是情敌相杀...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这一句话,也是满脸震惊。 不满二十岁的年轻教授,嘉安大学的天之骄女,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竟然会是一对情侣? 那些先前对王姿抱有深厚同情的学生,此刻也不禁动摇了。 王姿的确漂亮,但若是同洛晓晓相比,那可是天地之差啊。洛大校花的男朋友,会这么没眼光,跑去调戏她?没开玩笑吧? 再联想到这件事的种种不合理之处,每个人都是目光闪烁,心生疑窦。 洛晓晓冷冰冰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姿眉眼低垂,不敢同她正视,也不说话。 啪! 又是狠狠一巴掌,打得王姿身体好像不倒翁似的晃了晃,连嘴角都溢了血。 洛晓晓偏着小脑袋:“你最好考虑清楚,究竟要不要说。” 王姿撑不住了,她今天要是不说明白,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陈...陈大少让我这么做...”她支支吾吾回答,“我去见林教授,他不理我,我...我就自己扯碎衣服跑下去了...” 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张张脸颊上瞬间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教授是被陷害的啊... 那个先前对王姿表露好感的高大男生更是身子晃了晃,满脸凄然绝望:“你...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洛晓晓美目眨了眨,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王姿手捂着红肿的脸,一转身跑掉了。 舞蹈社足有二三十人,将她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这件事肯定瞒不住。 洛晓晓重新戴上了耳机,提了提背包,慢悠悠旋过娇躯,脚步轻缓的离开了。 剩下其他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后轰然炸开了锅: “林教授是...洛校花的男朋友?” “天啊,王姿学姐怎么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大家还都被她蒙在鼓里...” “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儿,她一个表演学院的学生,跑去生命科学院做什么...” “赶紧上论坛澄清一下吧,别让其他人再被骗了。” “...” 王姿弓着腰,低着头,像只过街老鼠一样贴着走廊往前跑。 诬陷林宇的事情漏了馅儿,从今往后,她在嘉大的名声也彻底毁了。不出意外,甚至会被校方开除。 蓦地,她脚下一顿,愕然抬起了布满泪痕的通红脸颊。 正前方,一个年轻女孩儿两手揣进运动服口袋里,脑后扎着马尾辫。 简简单单,不施粉黛,却透着无与伦比的清纯俏美,比之洛晓晓那等天之骄女也毫不逊色。 嘉大公认的三位女神之一,薛雨薇。 王姿本以为今日的劫数已过,却没成想洛晓晓的两巴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薛雨薇扬起精致绝美的俏颜,似笑非笑望着她: “你就是王姿?” “啊?”王姿正想从对方身旁绕开,听得此话惊惶的一偏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揣进了走廊旁边的男厕所。 “啊!”她惨叫着摔进去,没成想里面还有一个人在守株待兔。 “哈哈,抓住你喽。”杨惜惜一伸小手,揪着王姿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让我看看,你这贱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别看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毕竟也是入了道的内劲强者,拾掇王姿这种小角色丝毫不成问题。 薛雨薇随后跟进来,拧着黛眉四下瞅瞅,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厌嫌:“你可真会挑地方...” “我认真观察过了,这一层楼,就属男厕所最安全。”杨惜惜将王姿按在墙上,自信满满的道,“绝对不会有人进来。”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响,走进来一个穿着篮球服、满头大汗的魁梧男生。 这货一冲进来,瞧着三个姑娘在里面,登时就懵逼了... 薛雨薇、杨惜惜不约而同,把美目一瞪:“出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饶命饶命!”男生脸色大变,慌乱不安的退了出去。 他擦着满脸汗水,猛一抬头,瞅着门上那张“男卫生间”的牌子,咧着嘴:“咦?没错呀?” 第455章 怎么又是他? 王姿两腿蹬刨,小腹隐隐坠疼,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她眼睛向外鼓着,盯住了面前这个分明比自己还要柔弱的漂亮姑娘,满脸惊恐。 “这巴掌印子挺对称嘛。”杨惜惜掐着对方红肿的脸,扭过小脑袋瞥了薛雨薇一眼。 “不是我打的。”薛雨薇将两手放进运动服口袋里,抿起樱唇,“我就踹了一脚。” 杨惜惜将遮住眼睛的碎发一甩,笑眯眯的打趣:“呦,这么说,还是纯天然呐。” 她将手一松,王姿的身体从墙壁滑落,瘫软在了墙角,捂住喉咙剧烈咳嗽。 杨惜惜小手叉腰,白皙俏脸荡漾起盈盈笑意:“你应该认识我们俩吧?” 这小丫头穿着纯白色的仙女裙,衬托出纤细窈窕的曼妙好身材。不过此时此刻,她那副无法无天的模样,同气质出尘的校园女神扯不上半点儿干系,反而更像是嚣张跋扈的街头小霸王。 那显露出几丝调皮意味的可爱笑脸,看在王姿眼中更是犹如鬼魅。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王姿声音中隐隐透着哭腔,“我从来没招惹过你们...” 嘉安大学的三大女神人物,除了洛晓晓是尽人皆知的洛家千金之外,另外两位女神的身份都透着丝丝神秘色彩。不过很多人私下里传言,薛雨薇和杨惜惜两人,同样有着丝毫不逊于洛晓晓的恐怖背景。 但不管怎么说,王姿很清楚,这三位名扬嘉大的漂亮女孩儿,她一个都招惹不起。 “没招惹过我么?”杨惜惜眸光倏而一冷,蓦地抬起小脚,狠狠踏在了王姿脑侧的墙壁上。 咔嚓! 雪白瓷砖绽开一条条细密裂纹,墙壁直接就凹陷了下去。 王姿大睁着眼,身体抖若筛糠,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这是超人么?一脚就踩碎了墙砖,得是多大的力气?即便是校武术队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一点啊... 杨惜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眸底微微泛了红,嗓音缓慢冰冷:“谁给你的胆子,敢跑去诬陷我男朋友?”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是我男朋友。”薛雨薇站在后面,不失时机的纠正。 略一停顿,她又蹙起黛眉嘟嚷:“你这姿势可真丑,快把腿放下,底裤都露出来了...” 杨惜惜白嫩的俏脸掠过一抹尴尬,这才讪讪的把那条纤细长腿从墙壁放下来,扯了扯裙摆。 “我...我没有...我没做过...”王姿惶惶不安的辩解,满眼哀求,“我真的没说假话,你们就放了我吧,我都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 她心里直呼冤枉,今天究竟是有多倒霉啊,怎么谁都来找她帮自己男朋友算账? 杨惜惜拢拢头发,深深盯了她一眼:“我男朋友,名字叫林宇。” 一瞬间,王姿表情呆滞,整个人彻底凝固住了。 林宇?怎么又是林宇! 那毛头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一个普普通通的学院教授,怎么能将嘉大的三位女神全都牵扯进来? 王姿猛地咽了下口水,神色迷茫:“林...他不是洛晓晓...” “这不用你管。”薛雨薇慢悠悠走到近前,递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把整件事都写下来,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杨惜惜小手在纤柔腰间一探,摸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寒光森森。 “嘿嘿。”她咧开唇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得意味深长... ... 当天下午,舞蹈社的学生在嘉大校园论坛发帖爆料,将“教授调戏女学生”事件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当即在全校引起了第一波轰动。 “真的假的?林宇是洛校花的男朋友?就算他是不满二十岁的年轻教授,但同洛校花在一起,这也太离谱了!” “帖子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嘛,洛校花都找到舞蹈社去了,还当场甩了王姿两个巴掌。” “该不会是有人趁机造谣,跳出来炒热度吧?” “造洛校花的谣?谁能有这个胆子?我估摸着八成是真的,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学者,嘉安洛家的千金小姐,男才女貌,也挺般配的嘛...” 学生们议论纷纷,少部分人选择相信,更多人则是两侧摇摆,不敢贸然站队。 傍晚时分,某神秘账号登录,发出了两张图片。 第一张图片里,王姿手拿写满字迹的笔记纸,身体贴靠墙壁,神色憔悴。而第二章图片,则是笔记纸的放大特写,标题“悔过书”三个大字分外醒目刺眼,其下还有王姿的签名。 在这封悔过书里,王姿详细描述了陈鸿明追求洛校花不成,恼羞成怒,这才指使她去诬陷林宇的全过程,情节与最开始出现的爆裂帖完全吻合。 事件发展到这一步,几乎没人再生疑问了。 那些四处散布请愿书,要求校方严惩林宇的学生们偃旗息鼓,都从心底感到愤怒。他们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利用,跑到女生宿舍楼下要求王姿出面对峙。 不过同寝室友说,王姿很早就不住寝室了。而且还隐晦的表示,王姿的家境其实并不好,她的奢侈品包包和衣服来源不明,很可能是被某个富商包养... 到此为止,王姿没有搞臭林宇,反而将自己的名声彻底败坏了。 三天后,在校方的严厉通知下,王姿被迫现身嘉大学生处,接受调查。 大家无比惊讶的发现,这位表演学院的系花竟然顶着一个圆溜溜的光头,长发都被剃光了。 对于光头,王姿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其他人也就只能认为是她心中有愧,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从始至终,陈鸿明都没有出现,甚至不接校方电话,情绪消极,态度恶劣,颇有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嘉大校方很快给出了处理决定,考虑到这次事件的严重程度,对王姿、陈鸿明两人处以开除学籍处分。 由此一来,声名赫赫的陈家大少,彻底告别了嘉大校园,只在学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才会略有提及。 一场闹剧,最终落下了帷幕... 第456章 钝刀剁肉 枫叶路13号,陈家公馆。 大门缓缓开启,商务轿车由远驶近,拐了个弯儿,转进院子里去,一直开到别墅前的停车场,方才停稳。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快速跳下来,几步走到近前打开车门,略一躬身:“小姐,请。” 一条长度惊人的雪白玉腿最先迈下车子,紧接着是一具曼妙窈窕的玲珑娇躯,白皙无暇的精致俏脸。 冰肌玉骨,天生尤物,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冷傲白嫩的面颊透着足以颠倒众生的魅惑撩人。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软纤细,黑色筒裙下延伸出两条笔直圆润的超长美腿。 陈家,陈意涵! 老管家快步走过来,恭恭敬敬的道:“小姐,家主在后院等您。” “嗯。”陈意涵微微颔首,跟随在老管家身后穿过长廊,缓步走向了后院。 黄鹂鸟在枝头唱歌,鲜艳的墨菊在花园中释放着秋天的最后一波热情,但那分明比花还要妖娆娇媚的女子却是黛眉紧蹙,满面愁容,根本无暇欣赏这等美好景致。 静室里,熏香缭绕。推开木质窗子,可见一条潺潺溪水,叮咚作响,流向不远外的椭圆形小湖。 湖中央立着八角亭,轻风徐来,在平静的湖面上荡漾起粼粼微波,宛若世外桃源之地,景色美不胜收。 老管家引到门口,在门上轻叩了三下,冲着陈意涵略一点头,便转身退下去了。 从静室之中传来年迈老者的轻咳,声音有点儿沙哑: “意涵,你进来。” “是。”陈意涵推门而入,美眸在屋子里一扫,便见得那六十有余的老者端坐于几案后,正在怡然自得的沏茶。 穿一套亚麻色的宽松衣服,面色有点儿晦暗,但精神还算不错。 陈家家主,陈鸿明之父,陈吾南。 陈家主脉这一支上,有陈吾省和陈吾南兄弟二人。十多年前,陈意涵的父亲陈吾省因病离世,家主之位便落到了弟弟陈吾南肩上。 但陈吾南身体向来不好,能力也相当有限,所以这些年来,家业基本上都由大小姐陈意涵来管理。 以陈意涵的聪慧和手腕,有无数次机会把陈吾南父子扫地出门,将家业揽到自己手上,但她却恪守着父亲临终时的二字遗言: 莫争。 这两个字就犹如魔咒,牵绊着她,束缚着她,违逆了她争强好胜的本性。上一世,也正是由于这两个字形成的精神枷锁,最终将她送入了暗无天日的坟墓。 此时此刻,陈意涵还全然没有意识到,通往地狱深渊的第一道门,已经缓缓打开了。 她反手关严了门,身子前倾:“二叔,您精神好多了。” “一把老骨头,黄土都埋半截的人喽,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陈吾南将一杯茶放到对面,招了招手,“过来坐。” 陈意涵低低应了,俯身脱掉了高跟鞋,走到老者对面屈膝跪坐。 陈吾南摆弄着面前的茶盏,淡声道:“看你这么累,我也心疼,打算把鸿明叫回来,帮帮你。” “他在上大学啊,学业重要。” 陈吾南叹了口气:“鸿明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不想上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这种浮躁心性,怎么能成大事呢。以他现在的水平,即便放弃学业回来,也帮不上我什么忙...” 陈意涵手中端着茶杯,蓦一抬俏颜,发觉对面的陈吾南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死死盯住自己,目光极为犀利。 白嫩的柔夷颤了颤,茶水从杯子里溢出少许。 “二叔,我没有其他的意思。”陈意涵索性挑明了说,“父亲的遗言我没忘,这份家业早晚都要交给鸿明打理。” “呵呵,傻丫头,你误会二叔的心思了。”陈吾南表情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挪开了视线,“还是让鸿明回来吧,从实践中慢慢学习嘛,有你这位老师,不比上大学强多了?他早点儿接触生意,也能让你轻松一点儿。” 他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话锋一转问道:“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陈意涵如实回答,俏美面容泛起劳累过度的苍白,“我们这个季度首次出现了业绩下滑,亏损相当严重。” “那你觉得,林家府那边如何?” “嘉安毕竟是我们的地盘,他们的情况只会更糟。如果我们亏损一个亿,他们就要亏损两个亿。”陈意涵相当笃定的回答,不过紧接着,眸底就翻涌起了一丝忧虑,“不过...” 陈吾南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不过什么?” 陈意涵心底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挫败之感,垂下眼帘:“不过他们并不在乎。” “哦?此话怎讲?”陈吾南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已成竹在胸。 陈意涵嗓音有点儿低:“河东林家府掌控着灵秀山泉,每年高达数千亿的净利润。即便是单耗底蕴,我们也远远不是对手。哪怕他们亏损更多,代价更大,但却足以将我们逼到死角。这样长久僵持下去,局面只会越来越被动。” “而且我见过林子轩不止一次,对这个人知之甚深。他心性异常歹毒,睚眦必报,不能单以商人的角度去衡量评价。据我所知,林子轩从不在乎利益得失,只关心输赢胜负。” 随着事态发展,陈意涵心底的不安感越发浓重。她觉得自己似乎无论怎么努力,都被那个家伙玩弄在股掌之间。 一夜之间,叶家覆灭,这给她敲响了警钟,也隐隐证实了始终埋藏在心底的古怪想法。 林子轩完全有另外一种更为干净利落的方式解决陈家,但他却选择了更复杂、更拖延的商战。这就犹如钝刀剁肉,更像是一种...折磨。 就好像古代的死刑,斩首悬市反而痛快,最不堪忍受的莫过于凌迟,将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让你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最后玩儿腻了,玩儿累了,才一刀毙命。 陈吾南沉默片刻,忽然出言:“你有没有想过,林子轩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457章 你不了解男人 为什么? 陈吾南一问出这句话,陈意涵就彻底愣住了。 静室内保持了近一分钟的长久沉默,唯有小轩窗外的溪流发出汩汩的水声... 陈意涵曾在心底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林子轩对嘉安陈家怀有那么深的敌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家府在河东,陈家在嘉安,双方本应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王。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江南巨擘林子轩和他手下的势力,就好像疯狗一样,不惜一切代价的追着陈家撕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非要将陈家赶尽杀绝才罢休。 陈意涵苦恼、彷徨,甚至当面向林子轩质问,却始终求索不到答案。 “我...不知道。”她低下了头,眉眼低垂。 陈吾南抿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呵呵一笑:“你不知道?但我知道。” “啊?”陈意涵猛地瞪大了美目,白皙的面颊上满是讶异,“二叔,您...” 她娇躯一耸,半跪的身子微微前倾,眸底满是急迫:“您既然知道,就该早点儿告诉我嘛。如果能够化解同林子轩之间的仇怨,各自为安,我们就有转机了。” 陈吾南深深吸着气:“丫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在对方迷茫的眸光中,他慢悠悠起身,在静室内踱着步子:“丫头,我问你,倘若这场商战继续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陈意涵玉手缓缓收拢,神色黯淡:“我们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唯有死路一条。” 她一想起林子轩那双漆黑的瞳孔,就觉得心惊肉跳,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瞬息间就能摧垮她毕生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 同那个人为敌,怎么可能赢呢? 陈吾南见她说得肯定,有点儿意外的挑了挑眉毛:“我知道你的本事,即便是你总揽全局,也赢不了么?” “二叔,我赢得了苏婉,但我赢不了林子轩。”陈意涵很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您别忘了,叶家...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陈吾南瞳孔蓦地一缩,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唉,我也早料到了。”他沉沉叹息,背负起了双手,“丫头,想要平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有一个办法。但需要你做出很大的牺牲,为了陈家,你愿意么?” 陈意涵满脸错愕,有点儿不明所以:“我?什么办法?” “我问你,为了陈家,愿意么?”陈吾南一眨不眨的盯住她,神色忽然间有点儿阴沉,“你先回答我。” 陈意涵黛眉微蹙,迫于无奈,不得不轻轻一点下巴: “二叔,倘若真如你所言,为了族人,我愿意去试一试。” 陈吾南脸泛喜色,猛地一拍巴掌:“好!二叔没看错你!真不愧为我陈家儿女,有情有义!” “二叔,你刚刚所说的办法是...” “我要把你嫁给林子轩!” 话音一落,静室中的气氛呆滞了几秒,紧接着陈意涵就从席子上直挺挺弹了起来,嗓音再也不似一贯的平静淡然,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惊恐不安。 “开什么玩笑!”她娇躯晃了晃,禁不住向后倒退半步,“我...嫁给林子轩?这太荒唐了!” 陈吾南缓缓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丫头,以你的聪慧,还没想明白了么?林子轩为何要与我陈家作对?还不就是为了你!” “土地、黄金、女人,自古以来就是男人试图征服的财产。”他仰起头,一脸的洋洋自得,“只要把你嫁给林子轩,双方就会止戈谈和。而且我陈家还会多出一位天之骄子做女婿,何乐而不为?” “不对,这不对,我不是什么人的财产,更不需要被男人征服。”陈意涵一直退到了墙角,紧绷的脊背贴服着墙壁,只觉得通体生寒,“二叔,我比你更了解林子轩。他并不喜欢我,他对我,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她脑海中回忆着与林子轩相见的一幕幕场景,对此无比确定。 那个家伙只想折磨自己,看她痛苦难受,无地自容,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陈吾南哈哈大笑:“丫头,生意场上你是一把好手,但却并不了解男人。 林子轩贵为江南巨擘,想要漂亮女人唾手可得。但他独独拿你毫无办法,所以他才会恨你,用尽一切手段摧垮你的心志。 他那种身居高位的男人,就是要看你这种骄傲的白天鹅失败绝望,卑躬屈膝的伏倒在他身下承欢。既然如此,我们就满足他好了。” 陈意涵有点儿不确定这番话的真假,但她却也顾不了那么多。 她感受到了屈辱、愤怒,好似一根根针,扎入心脏,疼痛深入骨髓。 “我拒绝!”她眸底悄然泛了红,清冷的嗓音沁着丝丝寒意,“你这是痴心妄想!” 陈意涵不得不承认,林子轩很吸引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完全配得上自己。但她对那个家伙只有好奇,生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爱意。 指望她喜欢一个每次面对,就冲着她流露出厌恶憎恨之色的男人,这怎么可能? 陈意涵有高傲、有自尊,现在竟然要她委身相许,在林子轩面前曲意逢迎,身下承欢,这分明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陈吾南登时恼怒,满脸铁青的呵斥:“放肆!你这是在同长辈说话么!” 他转过身,视线中流露出森然冷意: “意涵,你实话告诉二叔,把持了这么多年家业,是不是有点儿舍不得?不愿意交还给鸿明了?” 陈意涵缓缓眯起了狭长美目,心下无比通透。 把自己嫁给林子轩为奴为婢,趁机将陈鸿明叫回来接手家业,一箭双雕,真是好计策啊...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的道:“二叔,父亲的告诫我永远不会忘,你放心,我不争。” 陈吾南轻舒了一口气,面色渐渐缓和:“那就好,那你就该听二叔的话。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的嘛。林子轩那等天骄,屈不了你的身份。 你爹没了,我早该为你的终身大事上点儿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去找宁会长,请他从中作局,将林子轩请来谈一谈。 丫头,这不单单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为了鸿明,为了陈家的所有族人,你应该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陈意涵不再说话了,只是笑,笑得凄然惨淡而又满含嘲讽。 她偏过白皙的俏脸,美眸怔怔然盯着小轩窗外一方明净湛蓝的天空。 在这人世间,又有谁不是一叶随波逐流的浮萍呢? 她是什么? 棋子,玩物,甚至是已经被那个家伙征服了的财产... 第458章 混不下去了 嘉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顶楼办公室。 “林教授,您现在可是大名人喽。”冉可馨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嘟起红润小嘴滑动手机屏幕,“不满二十岁的明星学者,帅气又有才学,给那群小女生崇拜的不得了呢。” 她抬起俏脸,笑眯眯的瞄了一眼。 林宇坐在对面,表情寡淡,手中捏着相当违和的粉色兔耳朵咖啡杯... 冉可馨瞧对方这副样子,有一种计谋得逞的愉悦感,笑得更开心了。 “你笑什么?”林宇喝了口咖啡,嗓音平淡。 “啊?没...没什么...”冉可馨俏脸红润,忙不迭低下了小脑袋,“咦?论坛上有个人发帖子骂你。” 林宇漫不经心的问:“骂我什么?” “有个技术宅发现,前阵子贴出悔过书那个论坛账号,是嘉大女神杨惜惜的...”冉可馨表情有点儿古怪,“帖子里面说,他在新生联谊会上见到你和杨惜惜在一起。所以你这个人一脚踏两船,同时与洛校花和杨校花交往,是个渣男...” 林宇脸黑了一下,感觉在嘉大有点儿混不下去了... 如果嘉大学子发现除了洛晓晓和杨惜惜,还有一个薛雨薇,三位女神级人物都被他一人独占了,会不会再发动一波请愿,捐几吨汽油将他烧死呢? 他同洛晓晓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这没有丝毫问题。但是杨惜惜、薛雨薇这两个小丫头,也同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有着太紧密的联系了。 林宇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矛盾的怪圈,人家女孩子付出了全部的心思,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真是个难解的问题啊。 冉可馨眨了眨大眼睛,盯着对方那张苦闷的脸:“林教授,真的假的啊?两位校花都被你...这么有本事?” 她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开朗样子,但眸底却在不经意间闪掠过丝丝落寞。 “捕风捉影,不要胡说,败坏人家女孩子的名誉。”林宇放下咖啡杯,偏头看向了窗外。 洛晓晓昨天离开嘉安大学,回洛家去了。她明年夏天就要毕业,正忙着准备论文,同时也要逐步接手洛氏集团的一部分业务。 林宇不禁回想起前世那个女孩儿纵横商场的模样,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晓晓,这一世,你不用那么辛苦了,我打一片江山送你...” 正在这个时候,魏玲玲嘴里哼着歌儿,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冉可馨鼓着粉腮:“你怎么啦?这么高兴?莫非在街上遇到大帅哥了?” “可比那刺激多了。”魏玲玲张牙舞爪,在转椅上大咧咧坐下来,将两条修长玉腿翘上了办公桌,“我刚刚回神虎堂,把我爹揍了一顿。” 冉可馨:“...” “狠狠揍了一顿。”魏玲玲又补充道,精致的脸蛋儿上满是兴奋,“本姑娘终于有出头之日了!老头子现在打不过我,再也别想拿打断腿来威胁我了!” 以她初入内劲的身手,拾掇专练外家功夫的老爹魏坚,自然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林宇偏过脸,眼角微微抽搐:“你再不把腿拿下来,我会忍不住将它打断的。” 魏玲玲吓得小脑袋一缩,赶紧吐着粉舌把腿撂了,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傻笑。 “你跟我去办一件事。”林宇站起身形,走到墙角将大衣取下,然后冲着冉可馨吩咐,“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哦。”冉可馨冲着魏玲玲递了个眼色,跑进自己的助理室,用钥匙打开保险柜,取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密码箱。 林宇穿好外衣,整理了一下衣领:“可馨回去好好休息,你拿上它,跟我走。” “嚯,本姑娘还真是小姐的心,丫鬟的命啊...”魏玲玲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儿,玉手在冉可馨单薄的肩上拍了拍,提着小密码箱,垂头丧气的随他出门去了。 两人在楼下取了车,魏玲玲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扯开嗓子嚷:“去哪啊?” 她扭动望向车窗外,见得林宇正倚靠在一棵大树下接电话,冲着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好吧,那我就等着喽。”魏玲玲两只手从方向盘上垂落,甩甩头发,侧身将那个小密码箱拽过来,搭在大腿上。 略一思量,她输入了四个8,密码箱发出一声轻响。 “哈哈,冉可馨你这个小笨蛋!”她笑着将箱子展开,登时就愣住了。 密码箱里放了三支注射器,还有整整一大瓶高度提纯的能量原液... 林宇站在树下,拿着手机,微眯起了眼:“陈吾南要请我吃饭?” “对,而且只邀请你一个人出席,我也觉得很意外,不知道陈家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苏婉语调轻柔,“陈家请动了宁远辉出面,他是江南省商会会长,老一辈企业家,威望能波及到中海。咱们省的大小企业,多数都得卖他几分面子。”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这样说来,陈家是打算谈判?” 苏婉貌似有点儿犹豫:“如果真是谈判,为什么不要我跟着,单单邀请你一个人?小宇,我感觉这里面有古怪,搞不好是鸿门宴,要不还是回绝了吧。” “不需要,你帮我答应下来,我去会会陈吾南。”林宇轻笑了一声,“不就是单刀赴会么,我这次连刀都不需要带。” “好,不过...你要注意安全啊...”苏婉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 林宇挂断通话,眼底噙着一抹嘲弄。 这一次,陈家人又会玩儿出什么花招呢?但愿别再让自己失望了...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缓步走回去,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我...我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了...”魏玲玲撇着嘴,小心翼翼的问,“咱俩...这是要去干嘛?” “实验。” 魏玲玲心头的不安感觉愈发强烈了:“实验?那你怎么不带上可馨?她还能跟着记记数据什么的...” “太血腥,她不适合。”林宇系好了安全带,淡淡的吩咐,“开车,去盛世华苑。” 第459章 信你才怪了 下午五点左右,魏玲玲开车驶入盛世华苑大门,就连她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都察觉到了门口保安那浓浓的不屑与鄙视。 盛世华苑是陈氏集团独立开发的顶级高档楼盘,最低端的别墅也要千万起价,能够住在这里的人物非富即贵,出入豪车都能晃瞎人眼。 魏玲玲开的这辆车,是嘉安大学为林宇配备的专车,不到二十万的雪佛兰。公务用车嘛,占用经费资源,还要注意避嫌,自然不会有多奢华,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种低端车,出现在盛世华苑这等高档别墅区,就好似一只鸭子大摇大摆跑进了天鹅群,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哼,要知道了这车里坐着什么人,能活活吓死你!” 魏玲玲心底忿忿思量,冲着那保安狠狠瞪了一眼,直接将车往里面开。 林宇淡淡出言:“a级别墅,在最里面。” “嚯,这边的房价可不便宜啊,能住得起a级,家产最低也得过亿。”魏玲玲嘴里嚼着口香糖,甩了甩不经意间垂在额前的碎发,“咱们这是要去找谁?” “陈鸿明。” 魏玲玲一听对方说出这个名字,再联想到小密码箱里的能量原液,当即吓得脖子一缩,精致俏脸都泛了白。 “不是吧?你要去找陈大少的麻烦?他就是你上次提及的最佳实验对象?”她眨了眨美目,表情忐忑,“陈鸿明要知道你会使出这么狠辣的报复手段,打死也不敢招惹你啊...” 前阵子的“教授调戏女学生”事件落下帷幕,陈鸿明、王姿被双双开除学籍。她见林宇始终淡漠处之,还以为这位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江南巨擘转了心性,吃斋念佛一心向善了呢。 没想到啊,居然偷偷留着这么凶狠的招数没用出来... 林宇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怏怏不快:“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是正当的科学研究,无关乎个人恩怨。” 魏玲玲瞧这家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当科学研究?还君子呢,你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她呵呵一笑,漂亮的面容显露出“信你我才见了鬼”的嘲讽表情,“那就请咱们林大教授帮我解惑呗,两条腿的人哪里不好找?您老干嘛偏偏盯住了陈鸿明下手啊?” 林宇慢悠悠偏过脸,一本正经的问:“不盯他,我盯你啊?” 魏玲玲瞧对方的诡异目光,就像一头狮子盯住了嘴边的猎物,仿佛下一瞬就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整个人全吞进肚子里去... 她娇躯蓦地一颤,旋即俏脸就涌起了近乎于谄媚的讨好笑容。 “嘿嘿,嘿嘿...”她竖起了大拇指,低眉顺眼,小心翼翼,“林教授正人君子,怜香惜玉,小女子佩服佩服...” “我作证,您这种高风亮节的举动,完全无关乎个人恩怨,只是为了给陈鸿明一个为科学献身的机会,他应该感到光荣,感到振奋,感到那个什么...” 魏玲玲有点儿编不下去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林宇没好气“哼”了一声,满脸慵懒的挪开视线。 魏玲玲偷偷吁一口气,继续将车子往前开。 “前面小心点儿。”林宇忽然出声提醒。 “放心吧,本姑娘开了好多年车,早就是老司机啦...”魏玲玲满不在乎,还抬起一只手拍了拍丰满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话音刚落,一只受了惊吓的三色小花猫突然从路旁花丛中蹿出来,惊慌失措的横过路面。 “啊!”魏玲玲娇呼出声,急忙打方向盘,踩刹车,身子一晃摔进林宇怀里,这才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呼,呼,呼...”她蜷缩着趴在对方怀里,喘息连连,一阵后怕,“好险好险,差点儿把它撞上...” 林宇瞪了下眼,抬手在她后脑勺狠狠一拍:“你在想什么!我没提醒过你?” “哎呦。”魏玲玲琼鼻一皱,香肩耸动,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林宇也觉得自己力道有点儿太重,伸手揉了揉女子的小脑袋,动作温柔,就好像在抚摸一只毛茸茸的小兽。 “好点儿没有?”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尴尬,“还...还疼么...” 魏玲玲俏脸“唰”的一下子羞了个通红,心头缓缓升腾起一股难以言明的奇怪感觉。 她整整二十几年的人生,都从未如同今日这般,趴伏在一个男人怀里乖乖巧巧,甚至生出了不愿分离的依恋心绪。 嘀嘀!嘀嘀! 后方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一辆豪华跑车驶到近处,抻出一名短发青年的半个脑袋:“前面那辆破车!赶紧挪了!别他娘挡大爷的路!” 魏玲玲陡然回过神,急忙从林宇怀中撑起娇躯,缩回了驾驶位,精致面颊还残留着未曾消褪的残红。 她是真没想到,原来身旁这个冷冰冰的家伙,除了将她塞进垃圾桶外,也会轻抚着她的脑袋,低低安慰... 开跑车的短发青年依旧无比暴躁的大叫大嚷:“没听见老子说话么!快滚开,否则对你不客气!” 魏玲玲原本正想挪车,听对方说话这么难听,登时就被激起了三分火。 “这王八蛋几天没刷牙了?”她瞥了后视镜一眼,五指收拢成拳,转身就要开门下车去“教育”那混蛋一顿。 林宇淡声吩咐:“挪到一边去,让他先过。” “凭什么啊?”魏玲玲一脸的不忿,“你没听见他是怎么骂咱俩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俩臭钱,开的车比咱们好嘛?” 林宇嗓音清冷,不急不缓的问:“你连猫都躲,一条疯狗怎么就躲不开了?” 若是放在往日,以魏玲玲的个性肯定还要再反驳几句,不过今天倒是一反常态,难得顺从乖巧。 “有道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抿了抿小嘴,将车子靠到了一边,闪开道路。 后头那辆豪华跑车开过来了,除了短发青年,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 两车相错,那短发青年陡然偏脸投来轻蔑的一笑,与此同时竖起了中指: “本少今天心情好,算你俩穷鬼走运!” 第460章 凭什么要忍? 魏玲玲恶狠狠咬着银牙,气得一双美目都瞪圆了: “你可是林子轩诶,有人胆敢羞辱你,这也能忍?” “以和为贵。”林宇表情似笑非笑,目送短发青年开着跑车一脸猖狂的离开,微微一抬下巴,“跟着他走。” 魏玲玲气鼓鼓翻了个大白眼儿,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豪华跑车里,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扭头瞥了一眼,尖声尖气的笑道:“那辆破车跟着咱们呢。” “是么?给他们狗胆,都不敢找本少的麻烦。”短发青年一挑眉,咧开嘴角,“好像还是个女司机,也不知道模样如何....” 不多时,跑车驶进了a级别墅区,在那幢最为气派豪华的别墅前放慢了车速。 放眼望去,四周早已停了二十余辆高档轿车,从对面的别墅一楼隐隐传来笑闹声,显然是一场小圈子范围内的聚会。 短发青年拐了个弯儿准备停车,蓦地发觉那辆雪佛兰正从后方经过。他微眯起了眼,急忙倒车,作势就要撞上去。 从后头的车子里传来女子暴躁的惊叫,旋即那辆车迅速转向,险之又险的避让出去,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哈哈哈哈!”短发青年拍着方向盘大笑,“吓死你们!哈哈哈哈!” 他身旁的浓妆女人嗔怪道:“你又这么玩儿,哪天真撞上了怎么办?” “放心,这群穷鬼不敢碰我的车。一旦撞上了,他们后半辈子吃土都赔不起。”短发青年得意洋洋,揽着对方下了车,大摇大摆向着别墅走去,“快走了,陈少还等着呢。” 而在那辆雪佛兰里,魏玲玲在一阵惊吓过后,气得暴跳如雷。 “什么东西嘛!气死本姑娘了!”她偏过俏脸,恶狠狠的问,“你还能忍得住?” “不然呢?”林宇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语气平静,“拿上东西,跟我走。” 魏玲玲反手扯了小密码箱,气急败坏的跟下来:“我简直都有点儿不认识你了,你不是那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江南巨擘么?你踩我一脚,我灭你全家的狠人。今天究竟吃错了什么药,这么好的脾气?” “嗯?”林宇歪了下头,轻轻一眨眼,“本尊在外的名声,已败坏到如此地步了么?” 魏玲玲拎着小密码箱,满心无语:“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我已经很认真了。”林宇煞有介事的道,“你想没想过,如果今天的事换在两个普通人身上,又该怎么办? 你要学会承受,人生在世,有太多无奈了,谁还不受点儿委屈?因为我身份特殊,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那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他不过是骂了你,冲你竖中指,用车别了你一下,如此而已。你遭受任何损害了么?还非要将他打得满脸是血,跪地乱爬才甘心?” 他面色从容淡定,漆黑明亮的双瞳炯炯有神,仿佛一瞬间化身成了得道高僧。 魏玲玲很少见林宇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当即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傻呆呆发了一会儿怔。 “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太幼稚。”她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小脑袋,精致面容显出羞愧之色,“以和为贵嘛,我记住了。” 魏玲玲心下不禁暗叹,如此心性,真不愧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啊,恐怕就连父亲魏坚都远远不及。 一瞬间,她对身旁这小家伙竟然生出了几丝崇拜。拥有力量的人很可怕,但能够控制力量的人,才是品德高尚,令人钦佩。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带着她上了台阶,走进别墅。 屋子里有二三十位年轻人,聚成几个小圈子聊天打趣,尽是衣着奢侈,明显出身不俗。 诸如魏玲玲这等气质独特的美女,显然更能勾起这些豪门阔少的兴趣,当即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一道道视线全部聚焦过来。 那短发青年原本正拥着妖艳女人同熟人讲话,扭头见到走进来的林宇和魏玲玲,嘴角噙着一抹嘲弄。 “没想到啊,你们两个还真是来参加聚会的...”他慢悠悠的走回来,轻佻的视线在魏玲玲那具曼妙娇躯上兜兜转转,“小子,你这女人不错嘛。多少钱?开个价,让她陪本少玩儿...” 话音还未落,林宇直接出拳,狠狠砸向了对方那张满含嬉笑之色的脸。 “啊!”短发青年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倒飞出去,掀翻桌椅,轰然砸碎了墙角的陈列架。 架子上的奇石古董“噼里啪啦”往下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而那短发青年蜷缩在角落里,视线模糊,身体剧烈痉挛,坍塌的鼻梁骨凹陷下去,汹涌而出的鲜血好似打开的自来水龙头般,沿着脸颊哗哗流淌... “好疼,好疼啊...”他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不止,声音沙哑难听,满嘴都是血沫。 魏玲玲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说好的...以和为贵呢?” 林宇扯了桌布擦手上的血迹,偏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盯着魏玲玲充斥着讶异、迷惑的精致俏颜。 “方才那番话别当真...”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逗你玩儿呢。” 忍?为什么要忍?凭什么要忍? 人犯一尺,我还一丈!这才是林子轩的人生准则! 魏玲玲:“...” 天地良心,她真的信了,真的信了啊... 她玉手扶住光洁前额,恨得牙根儿痒痒。差一点儿就要被林宇感化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谁成想这家伙碎碎叨叨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开玩笑? 屋子里呆滞了十几秒,那些世家子弟登时就炸了: “敢在陈少的地盘上惹事!你是什么来头?” “你找死!快去书房通知陈大少和徐茵姐!” “不知死活的短命鬼,你今天别想离开了!” “...” 林宇翻起一把椅子,慢悠悠坐了下来,嗓音清冷:“我今天找的人是陈鸿明,你们可以滚了。” 第461章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别墅二楼,书房。 两名身材魁梧高大的光头保镖站在房门两侧,满脸横肉,掌心布满了惯使刀枪的老茧。这两人都是历经百战的兵王人物,名声在外,浑身上下透发而出的凛冽杀机,足以令得凡夫俗子为之心惊肉跳。 陈鸿明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偷偷往门口瞥了一眼,表情有点儿不大自然:“徐茵姐,这两个人...就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魔鬼身材的美艳女子站在书架前,将托在手里的线装本书籍放归原位,偏过白皙俏脸,展颜一笑:“怎么?害怕了?” 陈鸿明干笑了两声,有点儿不好意思,抬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虚汗。 徐茵瞧着对方这般紧张模样,心头不禁生出几分不屑。名声在外的陈家大少,不过是个胆小如鼠之辈,连自己这两名贴身保镖的气场都抵抗不住,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陈鸿明是嘉安陈家的继承人,徐茵有必要与之搞好关系,否则都不会拿正眼瞧他,更何谈接受邀请参加今天的私人小聚? “你不要害怕嘛。”徐茵迈动修长玉腿,慢悠悠踱步走了回来,“我前阵子在紫阳观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我爹就把他们两个派过来了。呵呵,其实也不过是多此一举,根本派不上用场。” 她不禁想起了在玉鼎山紫阳观遇到的那个人,望着门口缓缓摇头。 单单是那家伙御气成剑的本事,就足以将这两名身手了得的兵王人物瞬杀了吧... “哦?是什么麻烦?”陈鸿明身体微微前倾,满眼关切,“徐茵姐,你远来是客。如果有人胆敢欺负你,一定得告诉我,要他好看!” “在嘉安这片地方,我陈家说一不二,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徐茵美目一眨不眨盯住对方那张英俊的面颊,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陈鸿明有点儿不明所以:“徐茵姐,你笑什么啊?”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会错了意,蓦然升起了些许旖旎心思。 虽说他真正喜欢的女孩儿是洛晓晓,但徐茵的背景太恐怖了,比洛家强出了不止一筹。两人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他并不会拒绝。 “没什么。”徐茵将眸底的嘲弄之色悄然掩下,抬起白嫩玉手拢拢发丝,动作优雅迷人,“姐姐谢谢你的好意。” 以她的身份地位,见过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有多少,陈鸿明这等货色不值一提,更不要说是为之心动了。 相貌再如何英俊又能怎样?皮囊之下,还不是茅草一堆? 徐茵发笑的原因,是陈鸿明的不自量力。 嘉安陈家都快被林子轩搞死了,你一个区区家族少爷,也敢信誓旦旦的声称能帮我解决麻烦? 如果我说,我的麻烦就是林子轩呢... 前些时日,徐茵在玉鼎山紫阳观拜见紫阳真人时,遇到了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小家伙。她利用自己向来无往而不利的惊世美貌做诱饵,低声下气,试图与之结交,却只换来了一通冷眼。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通过那个小家伙离开时所乘坐的白色小轿车,查到了秦桃,继而查到了苏婉,最终将目标定格在了苏婉背后的神秘金主。 徐茵很幸运,她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所以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到了那小家伙的身份,一个令她为之悚然而惊的名字。 江南巨擘,林子轩! 不过这些事,徐茵面对陈家人肯定不会说出来。 “祝愿你们明晚好运。”她低下头,指尖在桌面画着圈儿,“如果在宁会长的主持下,能与林子轩成功和解,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陈鸿明听了此话,神色有些倨傲:“应该感到庆幸的是河东林家府才对,我陈家在嘉安势力根深蒂固,根本无惧林子轩的挑衅。只是我堂姐手段太过软弱,倘若换了我主持大局,只需雷霆一击,就能让那姓林的夹着尾巴滚回花城。” 徐茵指尖的动作蓦地一停,抬起俏脸扫了对方一眼,唇角缓缓勾勒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什么话都敢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徐茵觉得自己就好似在对牛弹琴,顿觉索然无味,隐隐生出了提前告辞离去的打算。 没有陈意涵的运筹帷幄,陈家早就倒掉了,眼前这蠢货竟然毫不自知,简直令人可发一笑。 陈鸿明放松了许多,再度望向了门口,试探性的问:“徐茵姐,你这两位保镖真有那么厉害?” “每个人都是枪林弹雨里闯出来,手上攥着数百条人命,你说呢?”徐茵连眼皮都不抬了,嗓音有点儿轻慢。 陈鸿明目光闪烁,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们学校前不久来了一个小子,身手相当不错,一招就把柔道社社长给打趴下了...” 徐茵将红润的小嘴一撇:“那种绣花枕头,能相提并论么?” “是是是,肯定不能比嘛。”陈鸿明咧嘴笑了笑,“不过那小子特别猖狂,说什么他功夫打遍天下无敌手,放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徐茵看透了对方这种挑拨的小把戏,抿着小嘴故意不吱声。 陈鸿明等待了一会儿,终于是耐不住了,笑嘻嘻的问:“徐茵姐,能不能请你身旁这两位保镖大哥,去我们学校...” “你知道我这两个保镖都是什么人?”徐茵微眯起了双目,“出手就要见血啊,同你们学校里的打打闹闹,能是一回事儿么?” 她翻了个白眼儿,对眼前这货更轻视了几分,什么玩儿意啊... 陈鸿明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见点儿血,也无所谓...” 徐茵娇躯微滞,美眸眨了眨:“这么大仇?因为什么?女人?” 陈鸿明被对方戳破了心思,神色窘迫,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姐姐卖你一个面子。” 徐茵无论心中再怎么不屑,却也不会耽误正事。交好陈家这位未来的家业继承人,总归有点儿用处。 陈鸿明满面狂喜,起身正欲道谢,忽然听得楼下“轰隆”一声响。 紧接着,一个家伙慌慌张张跑上了楼,扯开嗓子叫嚷:“陈少!陈少!有人在下面闹事!” 第462章 是我眼花了? “陈少,来了一个功夫很厉害的小子,指名道姓要见您,还打伤了咱们的人!” 陈鸿明脸色猛地一变,转身便向外走:“徐茵姐,你稍坐,我去看看情况。” 徐茵玉臂搭在桌子上,两条长腿交叠,姿态慵懒,曼妙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她慢悠悠偏过白皙面颊,冲着门口的两名光头保镖递了个眼色:“跟下去一个人,保护好陈少爷嘛。” “是。” 陈鸿明惊喜万分,连声道谢:“谢谢徐茵姐,谢谢...” 他出了书房,带着其中一名光头保镖快步下了楼梯,来到一楼。 此刻的别墅大厅,已然是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杯盘破碎,价值不菲的名贵红酒在桃花心木地板上肆意流淌。五六个豪门阔少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凄厉哀号不止。 其他一些人则是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其中有几个女子,更是被吓得低低啜泣。 那最初挨揍的短发青年见陈鸿明下了楼,用手帕捂住自己仍在淌血的脸颊,瓮声瓮气叫嚷:“陈少,就是这小子!” 陈鸿明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色陡然阴沉,眼底也泛起了丝丝猩红: “你居然敢跑到这里来?” 林宇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翘起腿,用一方餐巾慢悠悠擦着手上的血。在他脚下,还踩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世家公子哥,正疼得龇牙咧嘴,呜呜哭嚎。 魏玲玲站在他身后,一阵唉声叹气,不禁有点儿同情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豪门少爷了。 让你们滚,就老老实实滚呗。干嘛非要不开眼凑上来挑衅?这不纯粹就是欠收拾嘛。 真惨哟,那一张张脸,都被打破相了... 林宇不紧不慢擦干净了手上的血,将餐巾扔到地上,然后把脚下的人蹬了出去。 他徐徐抬脸,表情似笑非笑:“正等你呢。” 陈鸿明目光阴冷,脸颊狰狞:“你以为自己会点儿三脚猫功夫,就能威胁到我?呵呵,太天真了!” 若是放在平常,他或许还对林宇忌惮三分。不过今日有了徐茵带来的高手助阵,已然信心满满。 他甚至有点儿兴奋,恰好趁这个机会解决了林宇,免得他还要费时费力,跑去嘉大找后者报仇。 短发青年上蹿下跳的叫嚣,嗓音嘶哑:“陈少,这小子不知死活,绝不能饶了他!” 其他人纵然没敢说话,却也在目光中流露出了丝丝阴狠。 陈鸿明眼角肌肉微微抽搐:“我被学校开除,背负骂名,全都拜你所赐。今天来得正好,咱们不妨算算账。” 魏玲玲一脸的不服气:“陈鸿明,你同王姿干的那些龌蹉事,嘉大风闻,还真有脸说?” “本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个不服,我就让他倒霉。”陈鸿明阴恻恻一笑,死死盯住了林宇,缓步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今天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了!敢同我抢女人,你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冲着紧随在身侧的光头保镖点了点头,忽然变得极为客气:“这位大哥,拜托了。” “嗯。” 那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高大保镖闷闷应了一声,皱着眉头大步往前走,神色相当不屑。 他是久经沙场之辈,手上人命无数,自然瞧不上这些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倘若不是自家小姐的吩咐,才懒得搭理呢。 光头保镖的样子太凶悍了,气场强大,仿佛周身都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杀机。 与之相比,林宇就是个瘦瘦弱弱的小白脸儿,貌似不值一提。 四周那些豪门公子哥全都冷笑不止: “不自量力的小子,也敢跑来找陈大少的麻烦...” “哼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方才那一巴掌疼死老子了,我要他跪下来,向我道歉!” “...” 二楼书房。 徐茵秀眉紧蹙,忽然有了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有点儿不大放心啊...”她玉手撑住桌面,直起了窈窕玲珑的曼妙娇躯,起身转出了书房,“跟我下去看看。” 她冲着门口的另外一名保镖招了下手,一步步往下走,心中却在暗笑自己的多疑。 以她这两名保镖的恐怖身手,还能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何苦为之忐忑不安呢? 距离一楼还隔着七八级台阶,徐茵扬起白嫩俏脸,眸光在别墅大厅里漫不经心的一扫,猛地停顿在了一张清秀淡漠的面颊之上。 她娇躯一滞,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看到那个人? 徐茵在台阶上停了脚步,狠狠眨了眨眼,怔怔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完全肯定。 自己没看错,此刻神态悠然坐于椅子上的年轻人,就是她不久前在紫阳观见过的那个小家伙。 江南巨擘,林子轩! 早先下楼的光头保镖,已经捏着沙包大的铁拳,奔着林宇走过去了。 陈鸿明咬着牙,表情扭曲,眼中尽是阴狠快意。 徐茵那张精致俏脸泛着惨白,眸底翻涌起浓浓的惊骇,急忙失声呵斥:“住手!” 光头保镖身子一僵,扭过身来神色茫然:“小姐?” 在场众人全部循声望过去,尽皆满心的疑惑不解。 “徐茵姐。”陈鸿明拧着眉头,抬手指了指门口,“这就是我方才提起的那个小子,他跟我抢女人,还敢上门来挑衅...” 徐茵脊背紧绷,娇躯一阵簌簌发抖。 她在这一瞬间,全明白过来了。河东林家府并非无缘无故找嘉安陈家的麻烦,事情的源头,全在陈鸿明这里啊! 在片刻的明悟过后,她心底升腾而起的是滔天怒意。 陈鸿明这个蠢货,连自己面对的是何等级别的对手都搞不清楚,还差一点儿将她拖下了水! 倘若她再晚下楼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鸿明依旧毫无所觉,笑呵呵的道:“徐茵姐,你刚刚不是答应过了,要帮我报仇...” 他话音未落,徐茵一个箭步冲下楼梯,径直一巴掌就抡了上去: “胡说八道!” 啪! 巴掌清脆,满场呆滞。 陈鸿明捂着火辣辣剧痛的脸颊,瞪大了眼,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第463章 不服?打到你服 整座别墅内陷入一片死寂,几乎每个人都瞪圆了眼睛,傻呆呆望着这一幕,茫然无措。 徐茵居然抽了陈鸿明一嘴巴,这究竟什么情况? 嘉安陈家同中海徐家的关系向来不错,今天就是陈鸿明为了欢迎徐茵抵达江南省才召集了这场小规模聚会。 可现在无缘无故,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两个人就撕破脸了? 在片刻的呆滞过后,紧接着响起了一道道诧异的惊呼: “这...这怎么回事?徐茵姐为什么打人?” “徐茵姐,你是不是搞错了?那...那可是陈少啊...” 非但其他人迷惑不解,陈鸿明自己单手捂着红肿的脸颊,都被这一巴掌彻底抽懵了。 方才不还说得好好么?怎么突然间就动上手了? 徐茵练过功夫,身手非凡,这一嘴巴子抽得结结实实,一点儿也不含糊。 陈鸿明贵为江南首富陈家的大少爷,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满心怒意汹涌,但顾及到徐茵恐怖的身份背景,又不得不强耐下火气。 “徐茵姐...”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颊泛起狰狞的青紫色,“你这是...” 徐茵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了对方一眼。旋即她便迈动修长玉腿,缓缓走到了那正跷腿坐在椅子上、面色古井无波的年轻人面前。 “小先生。”她曲线曼妙的身子微微前倾,唇角荡漾起盈盈笑意,“我们又见面了...” 满场众人身形齐齐一滞,紧接着那一张张脸上便充斥着浓浓的惊讶与愕然。 徐茵同这跑来挑事的家伙,竟然认识! 林宇漫不经心偏了下头,盯着女子漂亮的美眸,微眯起双目:“你是...” 对方那一副思量模样,使得徐茵不禁心生挫败。 本小姐好歹也是万中无一的大美女,哪怕只见过一次,你也不至于毫无印象吧?这种傲慢态度,太打击人了... 不过徐茵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种存在,没敢流露出丝毫不满。 “小先生贵人多忘事啊。”她莞尔一笑,俏脸泛起诱人的红晕,“玉鼎山紫阳观,你扯烂了人家的衣服,还记得么?” 她这话说得意味莫名,四周那些不明真相者听闻,一瞬间都想歪了... 就连站在后面的魏玲玲也在顷刻瞪圆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盯住林宇的后脑勺,心下暗自愤愤嘀咕: “看你平日里道貌岸然,竟然还做过这么禽兽的事...” 林宇面色丝毫不为所动,略一点头。 “想起来了。”他的嗓音淡漠平缓,“你来此作甚?” 徐茵身子一顿,抿着小嘴回答:“路过。” 这两个字,彻底撇清了关系。她很聪明,哪怕是与陈鸿明撕破脸,从此形同陌路,也绝不愿得罪眼前的小家伙。 林宇再度点头:“那你可以走了。” 徐茵很想与对方交好,毕竟诸如林宇这等天骄之子,放眼华夏年轻一代都是无人能出其右。 但她有了上次的教训,深知今日时机不对,继续逗留只会徒增恶感,不得不怅怅然离开。 “小先生,告辞。”她轻轻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冲着跟随自己而来的两名保镖一招手,“我们走!” 陈鸿明顿时就慌了神,往前紧走两步:“徐茵姐,你...你走了,那我...” “我惹不起林先生。”徐茵深深望了林宇一眼,缓缓摇头,“你也惹不起,好自为之。” 她刻意将那个“林”字咬得很重,算是给陈鸿明提了醒,做到仁至义尽。 只可惜以陈鸿明的头脑,显然无法领会到她言下的深意。 两名高大魁梧的光头保镖也跟随着徐茵出门,先前正准备出手的那个家伙,在路过林宇身旁之时,忽然偏脸冷冷盯了一眼,嘴角耸动,发出不屑的低哼。 林宇似笑非笑的问:“你不服?” “当然不服!” 那汉子的嗓音嘶哑低沉,神色间翻涌起狂妄傲慢。 他历经百战,杀伐无数,却只能给徐家小姐做贴身护卫,低声下气。而眼前的毛头小子,身体羸弱不堪,顶多也就能杀几只鸡,凭什么令小姐那般恭敬相待? 林宇望着他,眼底悄然掠过一抹危险... 徐茵听得身后言语,俏脸当即猛地变色。她急忙旋过身子,想要出言喝止,却已经晚了! 林宇伸出一只手,单掌向前平平一推。 体壮如牛的光头保镖本是满脸轻蔑不屑,可瞬息之间便觉得一股无穷巨力如山呼海啸般笼罩而来。 他暗暗心惊,还没来得及躲避,整个身体就轰然倒飞了出去,沿途“哇”的喷出一长串殷红鲜血,狠狠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之上。 这一撞,就好似地震般,连头顶的吊灯都为之晃了一晃。 “咳咳,咳咳...”那光头保镖在一团腾起的烟尘中嘴角挂血、剧烈咳嗽,肋骨折断,胸前坍塌下去一块。 徐茵吓得俏脸都泛了白,急忙一躬身:“小先生!手下人不懂事,还请您恕罪!” 林宇慢悠悠收回那只苍白如玉的手掌,淡声问:“现在可服了?” 光头保镖抬起布满惊恐之色的脸,连声音都变了腔调:“服...服了...” 人家坐在椅子上,轻轻松松推了一掌,就把自己打成重伤,这样的实力差距何其明显? 他不得不服! 林宇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视线:“滚。” “是,是...” 另一名保镖赶紧凑上去将同伴扶起来,两人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狂傲,冲着林宇心悦诚服的弯腰点头,然后踉踉跄跄的逃出门去了。 “小先生,多谢你手下留情。”徐茵轻舒了一小口气,心头一阵后怕。 她这两名贴身护卫,可是父亲麾下的得力干将,如果今天在此送了命,对徐家而言也是不小的损失。 “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日。”她见林宇没有出声,美眸闪烁,撂下了这一句话,脚步轻盈的离开。 林宇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清冷目光盯住了那满脸是血、不久前还大呼小叫的短发青年... 第464章 关门打狗 徐茵的身份背景,在场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她带来的护卫怎么可能是凡俗之辈? 而林宇仅仅平推一掌,就将那光头保镖打成了重伤,灰头土脸的离开。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要为之心惊肉跳。 先前还无比嚣张的短发青年一见林宇盯住了自己,登时满心恐惧。他两条腿簌簌抖个不停,当场就被吓尿,软绵绵瘫在了地上: “饶...饶了我...不敢了...” 其他的豪门公子哥彼此对视,神色间也满是惊惧忐忑。 “咳咳。”有人率先开口,“陈少,我家里还有事,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另一个家伙也忙不迭道:“对对对,刚想起来我爸今天二婚,得回家看看。” “哎呦,女朋友找我有事,今天聚会不参加了啊,陈少再见!” “告辞了,告辞了...” 众人纷纷出言,一个个就好像夹着尾巴的野狗,谁也不愿在这里多呆了。 连徐茵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他们哪怕是冒着得罪陈家大少的风险,也不敢留下来找死啊。 陈鸿明咧着嘴,表情异常难看,脸颊仿佛蒙了厚厚一层灰。 二十几位豪门少爷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逃命的腿,匆匆扔下一两句话,就争先恐后的往门外冲。 林宇心头冷笑,先前让你们滚不听,还站在那里张牙舞爪、冷嘲热讽,现在见时机不对,就想跑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本尊不要面子的啊? 他抬手往地面一指,嗓音淡漠:“跪着爬出去。” “什么!要我们跪着...爬出去?” 众人身形齐齐一滞,尽皆变了脸色。他们都有着极为深厚的背景,向来嚣张跋扈、欺辱他人,何曾遭受过如此待遇?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 “你欺人太甚,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这群豪门少爷纷纷表达心头不满,但却是小心控制着措辞和音量,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眼前这个恶魔。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眼底蕴着一抹嘲弄意味:“哦?看来都不想走了,那就全留下来吧。” 他扭过头,冲着魏玲玲沉声吩咐: “关门。” 魏玲玲撇着小嘴,不着痕迹的点了点下巴,转身就准备去关门。 这群公子哥登时慌了,急忙摆手: “别别别,我跪,我这就跪着爬出去!” 林宇吁出一口气,慢悠悠道:“规矩改了,现在要趴着爬出去。” 二十几位豪门少爷脸颊肌肉抽搐,精神差点儿没崩溃... 刚刚不还是跪着么?这么一会儿就改趴着了? “我...我爬,我这就爬!”那短发青年嚷嚷,他本就被吓趴在了地上,此刻倒没费什么劲儿,哆哆嗦嗦的爬出了别墅大门。 其他公子哥也都垂头丧气的有样学样,忍受满心的屈辱,身体贴住地面,规规矩矩爬出去了。 谁也不敢再讨价还价,要是林宇心念一转,再让他们倒立着离开,那就哭死了... “唉。”魏玲玲叉腰站在那里,眼瞅着这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此刻好像毛毛虫一样拱出了大门,“真是犯贱呐...” 有人听到她的话,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哭了,恨不得抬手狠狠抽自己俩嘴巴。 早点儿走掉该有多好,偏偏留下来看什么热闹啊... 无关的人全部离开,魏玲玲关上房门,放了锁。 在林宇对面,这剩下了一个人,陈鸿明。 听着外面传来的车辆轰鸣,陈鸿明内心忐忑不安,呼吸急促:“你...你要干什么...” “关了门...”林宇缓缓抬起脸,嘴角那抹诡异笑容更浓郁了几分,“自然是要打狗了。” 陈鸿明瞳孔蓦地一缩,转身踏着楼梯,慌慌张张的往楼上跑。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了陈家大少的高傲,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林宇从地上拎起了一只冰裂纹的瓷盘,放在手心掂了掂,旋即飞掷而去。 瓷盘横过半空,带起嗡鸣,“咔嚓”一声扫断了陈鸿明的两条小腿。 “啊!”他凄厉嚎叫,身子一晃,从楼梯上骨碌碌滚落回了一楼。 林宇慢悠悠起身,一步步踱到了近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感受如何?” 陈鸿明疼得脸颊涨青,眼泪鼻涕全都涌出来了。 “林...林宇,我不跟你抢晓晓了,你放了我...”他四仰八叉摔在那里,两条腿还搭在台阶上,“我知道你是林家人,咱们两家正准备和解,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你放了我,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会对任何人讲。不然...被林子轩知道你敢对我下手,破坏谈判,他也饶不了你...” 林宇皱着眉,神色颇为凝重:“你见过林子轩么?” 陈鸿明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信口胡诌,连连点头:“见...见过,他上次到嘉安来,同我见过一面,还说很欣赏我,以后要寻求两家合作...即便你是林家人,倘若胆敢动我,他也...” 这种时候,只要能够保命,撒个谎不过是小事一桩。 林宇盯了对方几秒钟,忽然咧开嘴,笑起来了。 “你...你笑什么?”陈鸿明毛骨悚然,信誓旦旦的道,“我没骗你,我...我真的见过林子轩...” “没错,你的确见过,而且还很熟呢。”林宇笑着抬起一只脚,踏在了对方的胸口。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陈鸿明的整个胸膛全部凹陷了下去。 陈鸿明大张着嘴,瞪圆了眼睛,意识渐渐模糊。他没有料到,即便搬出了林子轩,这家伙还敢对自己动手。 “他...要杀了我么...”这个念头盘桓在心底,他昏死过去了。 魏玲玲扶住额头幽幽一叹:“真是太搞笑了,你面前这位不就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蓦地一抬俏脸,发觉林宇正一眨不眨的盯住了自己。 “一毫升。”林宇淡淡说道,“动作快点儿,不然他死了,我们没得玩儿。” “啊!”魏玲玲恍然大悟,赶紧提着小密码箱凑到近前,从中取出了整整一大瓶能量原液。 她用注射器抽取了一毫升原液,扎进陈鸿明的胳膊,推了进去... 第465章 我呵护你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鸿明醒过来了。 身下一片湿凉,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四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一瞬间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可随着渐渐适应光线,他才发现这里依旧是别墅一楼的客厅,而他正躺在正中央的地板上,面对着满地狼藉。 “我...我没死?”他抬手摸着胸口,又相当滑稽的蹬了蹬腿,确定浑身完好无损,没有丁点儿外伤,“这是怎么回事?一场梦?不可能啊...” 陈鸿明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清楚记得,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林宇一脚踏碎了他的胸膛... “莫非这是上天保佑?”他晃晃悠悠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在黑夜中张开双臂,哈哈大笑,“天意!真是天意啊! “林宇!你杀不死我!现在该轮到我报仇了!我要杀你全家!灭你全族!我要凌辱你的女人!” “洛晓晓那个贱人,不识抬举,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本少承蒙上天眷顾,为所欲为!哈哈哈哈,咱们走着瞧...” 他正在发了疯一样大叫大嚷,从楼梯口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子嗓音: “林教授,他醒了。” 陈鸿明动作猛的一僵,急忙转身,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神色阴厉:“谁!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啪。 有人按下了电灯开关,别墅大厅里霎时间一片光亮通明。 受到光线刺激,陈鸿明忍不住眯起双目,抬手在眼前遮挡了片刻。 待得他渐渐适应了环境,忐忑不安的望向正前方,就见得一个漂亮女子趴伏在楼梯转角的扶手上,身体曲线柔和曼妙,眸子明亮狡黠如猫,精致的俏脸上噙着一抹嘲弄的嬉笑。 “陈大少足足昏睡了三个小时,一醒过来就精神头儿十足嘛。”魏玲玲缓缓直起身子,抬起玉手撩撩头发,“动不动就叫嚷着杀人全家,谁要得罪了你,还真寝食难安呢...” 陈鸿明踉跄着后退半步,脸颊铁青,眼底满是惶恐。他认出来了,这名漂亮女子,先前跟随着林宇而来... “林宇...他...他没走?”他浑身过电一般剧烈痉挛,差点儿没被吓尿了裤子。 哒,哒,哒...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另一道身影慢悠悠走下了楼梯,手中的高脚酒杯中嫣红酒液荡漾,在灯光下绽放出迷离色彩。 一张毫无表情的清秀面容,淡然中透着冷漠,同往日一般无二,放在人群中也并不起眼。 但在陈鸿明眼中,这个人,就是厉鬼,就是恶魔! “啊!”他惊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两腿蹬刨着连连后退,“你...你不要过来!你没看到么,我...我有上天保佑,杀不死...” 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一步步下了台阶:“哦?上天保佑?这么神奇啊?” “不然呢?”陈鸿明张开一只手,目光炯炯放亮,“在本少身上发生了奇迹,你拿什么来解释这一切?” 楼梯之上,魏玲玲抬手扶住了前额,默默叹了口气。 这位陈家大少想象力还挺丰富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真把自己当成真命天子了... 林宇偏着脑袋,细细打量了陈鸿明一番,咧嘴一笑:“奇迹么?或许只是地狱的开端...” “恢复得不错。”他押下一口红酒,慢慢转身,看神色似乎颇为满意,“看不出任何外伤迹象,你觉得呢?” 魏玲玲玉手托住下巴,美眸微微闪烁:“除了脑子,貌似一切正常。” “我们只用一毫升就试验成功了,可馨还准备了那么一大瓶原液,真是多此一举。”她不禁娇笑出了声,“林教授,这个叫嚷着要杀你全家的东西,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她话音未落,但见得林宇反手劈出一道气刃,当即将陈鸿明的身体拦腰斩做了两截。桃花心木的高档地板也被顺势劈开,露出其下钢筋混凝土的地基。 鲜血、内脏倾泻而出,场面之凄惨血腥令人不忍目睹。 “啊...啊...啊!” 陈鸿明尖锐的哀嚎划破夜空,分离的两截身子剧烈战栗,气息越来越微弱... “这...这...”魏玲玲吓得脚底发软,俏脸惨白,差一点儿摔下楼梯。 “谁告诉你实验成功了?”林宇捏着红酒杯,缓步走向了一旁的椅子,“一毫升,动作快点儿,他这种状态,撑不过三十秒。” 魏玲玲愣了一下,紧接着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难怪林宇先前说这件事太血腥,不适合冉可馨参与,原来...原来是抱着这样的打算。 魏玲玲倒吸了一口冷气,快步奔下楼梯,用注射器取了一毫升能量原液,推进陈鸿明的手臂。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倒是很符合她洒脱的个性。 她直起腰,手里拎着注射器,目光死死盯住了桌面上整整一大瓶能量原液,只觉得手脚冰凉,不寒而栗... “你要小心,不要取过量,我可不想看到他入道。”林宇淡声提醒,目光轻轻一扫不远外身体分离的陈鸿明,“即便是有原液帮忙,也不能指望他断掉的下半截身子自己爬回去吧?” 魏玲玲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恶狠狠瞪了林宇一眼。不过这也就是她发泄愤怒的极限了,林宇假装没瞧见。 魏玲玲嘟着小嘴,从一旁拿起口罩和手套带上,强忍着恶心,将那两截身子对合在了一起。 “拜托,您老也考虑一点儿我的感受行不行啊?你瞧瞧,这有多恶心?”她扯掉血淋淋的手套摔在一边,摘了口罩,抬手抹抹香汗淋漓的光洁前额,“如果再下这么重的手,你就自己来做,本姑娘不伺候了!” 她心下满满的怨气,叉着柳腰甩了甩凌乱的头发:“冉可馨是女孩子,我就不是了?我就不需要呵护?也不能任你这么糟践啊!”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儿生气了。”林宇表情有些尴尬,冲着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呵护你一下...” 魏玲玲:“...” 第466章 你有几条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还有一股内脏的腐臭。 魏玲玲身子颤抖,脚底发软,感觉自己就好像被甜蜜糖果诱惑的小孩子,一步步走向那个恶魔随手营造的圈套。 她好不容易走到桌边,扶住椅子坐下,前额已密布了涔涔香汗。 林宇歪着头,饶有兴致的打量对方:“你在害怕。” 魏玲玲很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害怕了。 “你...你...”她小嘴微张,悦耳的嗓音也变得有些艰涩,“你打算再杀他几次?” “如果这也算杀人嘛,直到我厌倦为止...”林宇折了折纯白手帕,抬头轻瞥了她一眼,“靠过来一点儿。” 魏玲玲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咪,在危险的边缘游走试探。 林宇被她这幅样子弄得哭笑不得,缓缓摇了摇头,捏着手帕帮她拭去脸颊的汗水。 纯棉布料滑过精致面容,四面静悄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只不过一道呼吸急促紧张,另一道呼吸平稳悠长... 魏玲玲两只玉手抵在胸前,撑住桌子,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了。她美目一眨不眨盯着对面这张清秀的面容,俏脸不禁泛起了一抹红晕。 “其实...”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你也并非铁石心肠,只是不被人了解罢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问:“你觉得自己了解我么?” 魏玲玲垂下眼帘,不太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吧。 我最开始听闻江南巨擘的名号,大家谈论的都是林子轩何等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我们认识了这段时间,我逐渐发觉,那更像是你的一张面具,并不是真实的你。” 林宇攥着手帕,轻抚过女子滚烫的俏颜,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我经历了太多的事,原比正常人想象之中的痛苦、恐怖。谁也不能指望我这种人花言巧语、心地良善。从始至终,我都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他说的是实话,重生一世,意味着什么? 怀揣着上一世的悲痛磨难,无处排解的困惑苍凉。还敢奢望他充满阳光、充满温暖,每天涎着笑脸,像开心果一样逗人欢喜? 这样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回来的人,本身没有成为地狱,便已是万幸了。 “可你不得不承认,有很多人默默喜欢着你。”魏玲玲美眸轻眨,神色间少了几分直爽洒脱,多了几丝前所未有的脉脉柔情,“比如我们嘉大的校花,比如可馨,甚至是...是....” 她踌躇良久,没敢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毕竟表白这种事,太难为她了。 林宇缓缓收回了手,挪开视线,望着一片狼藉的别墅大厅,心下暗自觉得奇怪。 这乱糟糟的环境,哪里像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地方啊?怎么越拐越远了? “现在你可清楚,我为什么不舍得你来做这场试验了?”他低头将手帕叠好,放在桌面上,“有些苦,只能由特定的人承受。” 魏玲玲用手背揉了揉琼鼻,悄然缩回了身子。 她美目瞧着躺在不远外的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陈鸿明,脸蛋儿泛起了些许迷惑:“能量原液的确可以治愈外伤,我们的实验不是成功了?你还在搞什么?” 林宇扬起手,嗓音平缓:“天地之间,有一种神秘能量,名之为灵。” 天地灵气无声无息汇聚而至,在他的掌中凝成了乳白色的小小漩涡,静静旋转。 “灵气,被修真者炼化之后成为灵力。这种神秘的能量,存在于万事万物之间,同时也滋养着万事万物。”他将五指缓缓收拢,那个漩涡便没于掌心,消失不见了。 “能量原液的主要成分就是天地灵气,但却不够精纯,充斥着很多狂暴的杂质。这一点,你先前入道之际就应该感觉出来了。” “我很早就清楚,天地灵气能够治疗疾病、治愈外伤,这根本不需要证明。”林宇凝视着对面女子那张精致的俏脸,“我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是...” 他慢慢起身,背负起双手踱步:“生命,究竟承载着多大的可能性?换言之,一个人濒临重伤垂死,只要有充裕灵气加持就能痊愈如初,那如果是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呢?他还活得下来么?” 魏玲玲傻呆呆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由脚底升起,蔓延向四肢百骸。 她明白了,面前这小家伙,是在寻找生命的边际啊... 三小时后。 “咳,咳咳...”陈鸿明身体狠狠一震,睁开了双眼。他抬起布满鲜血的手,低头望向了下半截身子。 衣衫破碎,被凝固鲜血浸的通红,但皮肤却宛若婴儿般娇嫩,不见一丝伤痕。 阴影遮住了灯光,陈鸿明一抬眼,瞳孔中映出那张古井无波的寡淡面颊。 “欢迎回来。”林宇咧开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们继续。” “啊!”陈鸿明面容扭曲,惊骇欲绝的大叫,拼命扭动身体,“饶了我吧!求求你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后脑勺拼命撞着地板,嚎啕大哭:“只求你放过我!晓晓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女人,金钱,全部给你!求你了,求你了...” 魏玲玲走到近前,俯视他那张布满惊恐之色的脸,背在身后的玉手里捏着一支注射器: “陈大少,你方才不还叫嚣着杀林教授全家嘛...” 陈鸿明慌忙摇头:“不敢不敢,我绝对不敢,那都是胡话,我当时神志不清...” “神志不清么?还是让我帮你清醒一下。”林宇说话间,将手中匕首一松。 咻! 匕首垂直坠落,登时穿胸而过,鲜血在陈鸿明的胸前蔓延开了。 对于这个前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家伙,林宇不会有丝毫恻隐之心。 他慢悠悠转过身形,淡淡的问:“这次干净点儿了么?” “嗯,你这回给我省了不少麻烦。”魏玲玲撇着小嘴点头,蹲伏下来为陈鸿明注入能量原液,然后拔掉了匕首... 第467章 杀你多少次 厚厚的窗帘阻挡阳光,别墅大厅里开着琉璃吊灯,光线很充足。 淡淡的女子嗓音响起,透着丝丝疲惫: “林教授,他又醒了...” “嗯。”林宇盯住放置在桌子上的玻璃沙漏,漫不经心的问,“这是第几次了?” 魏玲玲翻开牛皮笔记本,美目瞧着记在纸页上的一排“正”字。 她抿起小嘴,低低的回答:“第三十二次了。” 细软的白沙在玻璃沙漏中倾泻而下,如果凑近了凝神细听,会有一阵轻微的沙沙低响。 陈鸿明张开双臂,仰面躺在客厅正中央的地板上。他张着嘴,瞪圆了眼,一眨不眨,直勾勾望着头顶的琉璃灯,惨白的脸颊毫无表情。 在他的眼底,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好像蜘蛛网一般缠绕着暗棕色的瞳孔,分外可怖。 倘若不是那微微起伏不定的胸膛,或许会让人误以为,这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最后一滴沙粒悄然落下,林宇将沙漏翻转,嗓音平淡:“得到了什么结果?” “呃...”魏玲玲将两只脚从厚厚的血泥中拽出来,吸了一小口污浊的空气,“即便我们加大能量原液的使用剂量,他的恢复速度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林宇淡声道:“对一位普通人而言,在指腹切一道小伤口,鲜血很快就会凝固,一两个星期自动痊愈。但若是在腹部横拦一刀,不接受特定治疗,状态就会非常危险。每个人都有自愈能力,只是强弱不同罢了。” 魏玲玲赞同的点头:“可是...我发现陈鸿明的自愈能力在逐步削弱,原本只需要五毫升能量原液,就能让他的致命伤在二十分钟左右痊愈,但现在同等伤势条件下,这个时间要乘以一倍...” 林宇翻过那只苍白的手,静静盯着手心的掌纹:“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这...这...”魏玲玲犯了难,最终不得不将玉手一摊,“林教授,你这就太难为我了。 如果可馨在这里嘛,她还能引用一堆专业名词帮你分析,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可我...没这个本事啊...”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 “林教授,还要继续么?”魏玲玲轻轻瞟了一眼陈鸿明那张呆滞的脸,咧着唇角,“我看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林宇略一思量,淡声问:“几点了?” “呃,下午三点。”魏玲玲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表情有点儿不大自然,“从昨晚到现在为止,都快24小时了...” “暂时这样了,我晚上还有事。”林宇慢悠悠站起身,望着桌角那一大瓶仅剩下四分之一的能量原液,“收拾好东西,我们走了。” “好好好!”魏玲玲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点着小脑袋。 她早就忍受够了,只要能摆脱这个鬼地方,随便怎么样都行... 魏玲玲收拾了东西,提起小密码箱,忍不住扭头回望,小心翼翼的出言提醒: “林教授,这个人...怎么处理?” “游戏还没结束,我需要他活着。”林宇连瞧上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径自走过去开锁,推开房门。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淡了几许血腥。一束下午的阳光投射进来,打在陈鸿明脸上。他眼皮微微动了动,终于算是有了一点儿反应。 林宇一步跨出门,魏玲玲忙不迭紧跟在后头出去。 房门重新闭合,室内再度陷入了一片冷寂... “我的天啊,本姑娘总算是出来了。”魏玲玲快步跑下台阶,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儿,浑身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 她深深呼吸,眸光明亮,精致脸颊渐渐恢复了几分红润。 忽然,魏玲玲停下了动作,静静望着不远外趴在花坛上的一只三色小花猫。 小花猫静静趴伏在那里,皮毛光亮柔顺,正在慵懒的晒太阳,很明显就是她开车进入盛世华苑时差点儿撞到的那只小东西。 “咦?是你哦?不守交通规则的小坏蛋...”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平日里大大咧咧、性情豪爽,但偶尔也会不经意流露出活泼烂漫的一面。 她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双方距离五六米,那只模样慵懒的小花猫陡然惊恐的瞪圆了眼,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旋即发出一声刺耳的猫叫,跃进了花丛。 魏玲玲站在原地,呆呆发怔。 “你身上的血腥气太重。”林宇收回视线,缓缓转过身形,走向了来时所乘坐的雪佛兰轿车。 魏玲玲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徐徐低下头,凝视自己那双早已被鲜血浸成黑红色的鞋子。 她轻轻嗅了嗅,果然在自己身上闻到了一股相当浓郁的腥气,混合着腐烂发臭的味道,令人如欲作呕。 “我要洗澡。”她那两条又细又弯的黛眉拧起来,嘴里嘟嚷,也转身向着车子走去了。 雪佛兰轿车很快发动,驶离此地... 而在别墅之中,陈鸿明睁着眼,在地板上动也不动的躺了好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至天色昏暗。 嗡嗡嗡... 电话在口袋里震动,他却毫无所觉。 连续响了三次,陈鸿明方才有了一点儿反应,缓缓将手探进破碎的西裤口袋,取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大少,我都给您打一下午电话了!”耳畔传来的声音透着焦虑,却又不失恭谨,“家主今晚要在希悦酒店宴请林子轩,特意吩咐您出席。 大少?大少?您还在听我说话么?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接您...” 陈鸿明坐起上半身,茫然四顾,嘴唇哆嗦:“我...我在...我在...” 血,到处都是血。 围绕在他四周的凝固血块足有半尺后,好像豆腐似的,高低不平的铺在地板上,在灯光映照下泛起妖艳的血光。 他很清楚,这全都是自己的血啊... 对方的声音中流露出惊惶:“大少?您出什么事了?” 陈鸿明身子一哆嗦,电话从手心滑落。 他再度伏倒在地,浑身肌肉过电一般抽搐,嚎啕大哭,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珠子滚过脸颊。 “三十二次!三十二次!啊!他杀了我三十二次...” 第468章 报仇的机会 乌云翻滚,天早早就黑下来了,一场大雨转瞬即至。 豪华轿车快速驶入盛世华苑a级别墅区,停在了那幢最高档的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身着名贵西装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望着暗沉沉的天色,喟然长叹:“这什么鬼天气嘛,就像变幻莫测的女人心...” 他叫陈旭,是嘉安陈家族人,陈氏集团的一名高管。 倘若论辈分,陈鸿明甚至要称呼他一声叔叔。 不过陈旭很清楚他的卑贱身份,在陈家的核心人物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介奴才。所谓的尊崇身份、高贵血脉,转瞬间就能被轻易剥夺,打入尘埃。 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行事,就连面对陈鸿明这等晚辈,自己也要弯腰欠身,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大少”。 陈旭下了车,快步冲上台阶,抬手按了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未见回应。 回想起下午在电话中与陈鸿明的那番对话,他不由得有些心慌,试探性伸手推门。 吱呀。 房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漆黑一片,浓郁的腥臊腐臭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直皱闷头,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大少,大少?”陈旭呼唤两声,迈步走了进去。 他在黑暗中使劲儿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摸出防风打火机,还没来得打着,忽然就听到身侧传来一阵“咯咯”的轻微声响。 他被吓得身子一耸,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声音,有点儿像牙齿咬合的动静... “大少?是您么?”陈旭缓缓转过身形,与此同时打着了火机,伸手往前一递。 昏黄的火光,映出了陈鸿明那张惨白的脸、通红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已换好了衣服,像只猴子一样蹲在椅子上,蜷缩起身子,紧咬着牙关。 “呼。”陈旭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浑身放松下来,迈步往前走,“大少,您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啊?这到底是怎么...” 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湿黏黏... 陈旭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周遭气氛没来由的诡异。 火苗突突跳跃,在对面墙壁上投下他巨大的阴影,宛若一头怪兽。 “大少,您下午在电话里说什么杀了三十二次...”他稳了稳心神,强忍着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满心疑惑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鸿明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慢腾腾从椅子上下来。 “我们走吧,去希悦酒店。”他扯了扯衣领,浑身肌肉紧绷,满面狰狞,“今晚是我报仇的机会。” 他很想看看,如果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林子轩知道,在两家和谈前一夜,林家府的人还在对自己这位陈家大少出手,将会用何种手段惩罚那个家伙... 陈鸿明对此深信不疑,即便林子轩妄图护短,他的父亲陈吾南也一定会施压,强迫林家府给他满意的交代。 他没能领悟徐茵临走之前的话,更不清楚此刻嘉安陈家所处的境遇。否则就会发觉,他满心的自以为是都只不过是幻影一场。 倘若嘉安陈家有足够的自信打败花城林家,又何至于大费周章的主动开启谈判呢? 在陈旭的目光注视中,陈鸿明就仿佛踩在一片雪地里,很艰难、很缓慢的从自己身旁经过,走到了门口。 “大少,您...”他清了清嗓子,往旁边挪了半步,差点儿滑倒。 这一次,陈旭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手里捏着滚烫的打火机,瞪着眼缓缓弯腰,试图看一看自己究竟踩到了什么东西... 血,全都是血,在面前一路延伸向黑暗。他的脚下,还有一团破碎的内脏,肮脏凌乱... 陈旭身体一晃悠,肠胃痉挛,干呕出声:“大少...这...这...” 他那张脸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如此之多的血,得死多少人?这里是修罗杀场么,究竟出了什么事? 陈鸿明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原本英俊的脸颊彻底扭曲,宛若厉鬼般狰狞可怖。 “你踩到了...”他紧紧咬着牙关,挤出一句话,“我的肠子...” ... 晚七点,嘉安市中心,希悦酒店。 天空下起了雨,不大不小,却有着渐渐变大的趋势。 陈旭在酒店门口停下了车,脸颊毫无血色,搭在反向盘的手仍然在哆嗦不停。 “大...大少...”他狠狠咽了下口水,嗓音艰涩,“家主在二楼包间,同宁运辉在一起,林子轩应该也快到了。” 陈鸿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咬着大拇指,目光阴戾如发狂野兽。 一个人,死去活来三十二次,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此刻的陈旭眼里,旁边这位陈家大少,已然就是一个疯子。他回想起在别墅中看到的那一幕,心胆发寒。 他挪了挪身子,心惊肉跳的问:“大少,要不要我上去通知家主,先...先送您去医院?” “我要去见我爹。”陈鸿明话音落下,转身一脚踹开了车门,顶着雨晃晃悠悠迈上台阶。 陈旭赶紧扯了一柄雨伞撑开,小跑着跟随在后头。 嘉安陈家经常在希悦酒店开宴会,守在门口的迎宾小姐对陈大少并不陌生,俯身恭迎:“陈少好!” 陈鸿明宛若一头丧尸,抻长了脖子,晃悠着脑袋,动作僵硬的走进大厅。 那几位迎宾小姐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悸。 今晚的陈家大少,表情扭曲,姿态诡异,太可怕了... 她们还没有回过神,又有宾客登门。 迎宾小姐扭头一瞧,见得来者二十岁左右,身材瘦削,样貌清秀,像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 她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疑惑:“请问您...是不是走错了?” 林宇慢悠悠扬起手,递出一张做工精细的烫金请帖。 迎宾小姐接过,目光匆匆一扫,满脸惶恐不安的连连鞠躬:“林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她急忙往前迈出半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厅之中,陈鸿明正打算往二楼走,就听得背后传来迎宾小姐优雅动听却满含恭敬的嗓音:“林先生,请这边走。” 他猛地转过身,登时满脸惊恐... 第469章 陈大少疯了 陈鸿明傻呆呆僵在原地,整个人宛若石化了一般,大张着嘴,瞪圆了眼睛,扭曲的脸颊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惊惧不安... “大少?大少?”陈旭将迈上台阶的那只脚收回来,快步走到近前,“您怎么了?” 他循着对方的视线望出去,不禁满脸疑惑。 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嘛,为什么是这副诡异表情? 林宇将正在滴滴答答淌水的黑色雨伞投入伞架,慢悠悠的转过身形,面色波澜不惊:“你恢复得还不错。” 陈鸿明身体狠狠一震,哆哆嗦嗦往后退,差点儿将身旁的陈旭撞了一个踉跄。 “你...”他牙齿咯咯打战,眼睛由于充血而一片通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宇嘴角勾起一抹细微弧度,缓缓迈出一步:“你很害怕?” “啊!”陈鸿明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后仰,差点儿摔倒,“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迅速躲闪在陈旭身后,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在他眼中,对面那个神色冷漠的年轻人,是厉鬼,是恶魔... 陈旭彻底懵了,神色茫然:“大少?您...怎么了?” “别...别让他过来...”陈鸿明两腿一软,半跪在了地上,呼呼大口喘气,“他是鬼...是鬼...” 林宇停下脚步,背负起双手,静静打量着他,那副深思的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将宴会厅里的人全部吸引过来了,众人手中捏着高脚酒杯,一张张脸颊流露出古怪神色: “那位...不是陈大少么?” “陈少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那小子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林子轩手下的人?” 在场这么多宾客,几乎都是首富陈家的附庸,此刻纷纷聚拢过去向陈鸿明表达关心。他们只闻江南巨擘的赫赫威名,却从未亲眼见过,自然无法将对面那个毛头小子同林子轩联系在一起。 陈鸿明被人搀扶起来,见得这么多人在场,胆子大了不少,慌乱的心绪也渐渐趋于平和。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叫嚷道:“陈家主和宁会长下楼了!” 众人扭头望去,便看到两名老者肩并肩走下了楼梯,彼此还在说笑,身后跟着十几名随从。 左侧的老者年纪六十余岁,穿一套黑色燕尾服,系白色领结。他个头偏矮,精神抖擞,颌下胡须宛若根根钢针,目光扫视间颇具威严。 陈家家主,陈吾南。 居右的长者身形瘦高,穿一套深灰色西装,看年纪要更大一些。面颊瘦削,颌下一缕飘逸白髯,手中拄着龙头拐杖,身体似乎不太硬朗。 这个人,自然便是江南省商会会长,受人敬重的老一辈企业家,宁运辉。 今天的宴会,是陈家家主陈吾南开宴请江南巨擘林子轩。为了保证谈判顺利妥当,能够服众,才请出了在全省商业圈子里很有名望的宁运辉居中调和。 在两人身后,陈意涵身着一袭优雅迷人的紫色晚礼裙,紧紧跟随。 身材曲线曼妙玲珑,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柔软,行走之间,开叉的裙摆下不经意显露出两条长度惊人的雪白圆润玉腿,延伸向精致的银色高跟鞋。 冰肌玉骨,唇红齿白。发髻高高挽起,化了淡妆的白皙面颊充斥着撩人魅惑,如水美眸顾盼之间别有神采,实乃天生尤物,倾城绝貌。 尽管心下哀戚自怜,但陈意涵俏颜之上却保持了一以贯之的淡然平和。 她继承父亲遗志,多年来为嘉安陈家鞠躬尽瘁,不辞劳苦。即便时至今日,嘉安陈家要将她作为一件商品奉送给林子轩求和,她也甘愿为这个家族的繁荣稳定放下尊严,放下一切。 楼下聚集了很多人,场面有点儿热闹。 陈意涵美目在大厅中一扫,于不远外那道年轻人身上停顿了片刻,眸底缓缓泛起一抹复杂意味。 她身子微微前倾,低低的提醒道:“他就是林子轩...” 陈吾南同宁运辉当即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望出去,皆是瞳孔一缩,神色间涌起了些许惊愕。 那看起来瘦瘦弱弱、放在人堆里都很难引起注目的小毛孩子,就是搅得整个江南省腥风血雨、几乎把嘉安陈家逼入绝地的林子轩? 陈吾南扯着嘴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么一个毛小子,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心下甚至有点儿怀疑,林子轩会不会只是一介傀儡,在那小子背后还有一只深藏不露、执掌棋局的隐秘黑手了... “陈家主所言差矣。”宁远辉毕竟是见惯了风浪的老一辈人物,在片刻的愕然过后,面容便已恢复如初。 “老夫一生所见年轻人物,未有如此者。孤傲绝世,定非凡俗啊。”他手捋白髯,垂下老眼,神色间颇有些忌惮,“这是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之辈,你可千万得小心...” 以宁运辉的身份背景,都能给出这等评价,陈吾南悄然收起了轻视之意,一颗心提起来了... 两位重量级人物还没迈下最后一级台阶,陈鸿明就跌跌撞撞的冲到了近前,满脸狠戾的大嚷:“爹!爹!为我报仇!” 宁运辉一大把年纪,差点儿被陈鸿明撞了个跟头。他被身后随从搀扶住,皱着眉,望向对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苛责。 堂堂陈家大少,却连半点儿沉稳之态都不具备,未免也太不成器了... “你这小子怎么毛毛躁躁?”无论心下多么不满,宁运辉还是以长辈口吻呵呵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你这大少爷的折腾哟...” 陈吾南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满脸窘迫的厉声呵斥:“鸿明!你慌什么!冲撞了宁老先生,还不快快道歉!” “爹,就是他!就是他!”陈鸿明不管不顾的扯住了父亲的胳膊摇晃,另一只手指向了对面的年轻人,“他...他是鬼,是鬼!” 满场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搞不清他要表达什么。 陈大少,这是疯掉了? 第470章 我没有说谎 陈吾南心下有点儿恼火,声音严厉:“鸿明!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爹,过会儿您见了林子轩,一定要告诉他!想要让我嘉安陈家与林家府握手言和,这个人,必须死!这是我们的条件!”陈鸿明身体止不住战栗,抬起那只手对着站在不远开外的林宇指指戳戳,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你以为...没人杀得了你?你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你错了!痴心妄想!”他恶狠狠瞪圆了眼睛,脸颊扭曲狰狞,“你就是个渣滓,就是只蝼蚁!是林家府的走狗奴才!而我是高高在上的陈家大少,胆敢得罪我,便是林子轩也饶不了你!” 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陈鸿明就好像一头得了狂病的疯狗,龇牙咧嘴,嗓音尖利的大叫大嚷:“我要你死!我要报仇...”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酒店一楼的大厅中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陈鸿明身体一僵,捂着脸颊的猩红血印,扭头望向了陈吾南,满眼的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挨父亲打。 陈吾南悬在半空的手抖了抖,那张脸憋得青紫,心底怒意汹涌:“你胡说些什么!怎敢对林先生不敬!” “鸿明,他就是林子轩。”陈意涵空灵的嗓音缓缓响起,语调平静,“你方才说了那么多,听得大家云山雾罩,究竟想表达什么?” 陈鸿明身体好似木雕泥塑,动也不动僵立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他就是林子轩,他就是林子轩... 犹如一记晴天霹雳,在他的头脑中轰然炸开了! 不仅仅是这位陈家大少,在场那些参与今天宴会的宾客,一道道视线聚焦在不远开外、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身上,心下也都翻涌起了无穷无尽的惊涛骇浪! 足足呆滞了近二十秒,陈鸿明姿势僵硬的扭过头,表情木讷:“你...原来你就是...” 他两条腿发软,身子一晃,瘫坐在了地上。 任陈鸿明想破脑袋也没有料到,面前这个尚不足二十岁、跑去嘉大同自己抢女人的家伙,竟然会是传闻之中的江南巨擘! 他输得倒是一点儿都不冤枉啊。 哪怕他是首富陈家的家主之子,可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豪门少爷罢了,如何能比得了同自己父辈平起平坐、分庭抗礼的一方泰斗? 还打算跑到宴会上告状,而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林宇、林子轩,这就是同一个人... 陈吾南铁青着一张脸,对着手下人吩咐:“鸿明身体不舒服,你们扶他下去休息。” 他不清楚一向成熟稳重的儿子何以突然变得如此激动反常,但眼下的场面,明显不适合追究缘由。 “是。” 两名西装男子沉声应了,走到近前伸出手,正打算将陈鸿明从地上拽起来,后者忽然就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直挺挺一跃而起。 “爹!您不能放过他啊!您根本不清楚他对我做了什么!”陈鸿明咬牙切齿,猩红的眼中泪水夺眶而出,“昨天晚上,他...他杀了我三十二次!足足杀了我三十二次!” 他站在那里身体颤抖,张牙舞爪比比划划,“呲啦”一声扯碎了衬衫。 “他用匕首绞碎了我的内脏,把肠子挑出来... 到处都是血,遍地都是血,我足足死了三十二次,都是他的手笔! 他抬手一挥,就把我斩成了两截! 如果您放了他,他还会继续杀我,继续折磨我...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到处都是伤!” 陈鸿明蓦地止住了言语,满脸的惶恐不安。 因为他发觉,四周这些人,全都用一种冷漠而古怪的目光,一眨不眨盯住了自己。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同情... 他被无数道视线环绕着,就好像一只被关在笼中,供游客观赏的黑猩猩。 陈鸿明缓缓低下头,盯视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 皮肤光滑细腻,宛若初生婴儿般娇嫩,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猛然扭头,正与站在不远外的那个年轻人对视在了一起。 林宇眼底悄然泛起丝丝嘲弄,旋即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即便杀你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又能如何?这里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你讲的这番胡话么? 林宇的笑,看在陈鸿明眼中,犹如鬼魅。 “你们...你们不信我?”他踉跄着往前凑了一步,“我真的没有说谎,他杀了我...” 众人齐齐后退,神色间都流露出一丝警惕,以防备眼前这家伙突然扑上来咬人。那些身体柔弱的女子,甚至躲在了男人背后,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大家心中都无比肯定: 陈大少,疯了! 宁运辉清了清嗓子,低低的提醒:“陈家主,你儿子精神貌似不大好,送他去睡一觉吧。” 陈吾南这才从一片惊骇中回过神,表情极为凝重:“你们把他带去楼上包间看好了,别让他再惹乱子。如果他有什么自残、咬人的情况出现,就先绑住,等我忙完这边再去处理。” 略一停顿,他又沉沉吩咐:“陈旭,你去请市里最好的精神医生过来,给他看看,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眼见四五个彪形大汉,满眼戒备的向着自己围拢过来,陈鸿明撕心裂肺的咆哮: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 我不是疯子!他杀了我三十二次啊! 爹,您要相信我,您一定要相信我!他还会再来杀我,他说要杀我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我真不是疯子...” 任凭陈鸿明如何哭嚎,那几名陈家保镖还是将他按住,拖上了楼。 陈旭站在原地,目光微微闪烁,回想起了在别墅中看到的那一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除了他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疯子终于被带走了... “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疯子!” 陈鸿明被人拖着转过楼梯拐角,眼含热泪的扭头回望最后一眼,却发现父亲陈吾南正在对林宇道歉: “林先生,发生这样的荒唐事,真的很过意不去,我向你赔罪了...” 第471章 投降了? 陈鸿明哭嚎着被带走了,叫嚷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消失。 满场宾客彼此对视,忍不住一阵窃窃私语: “陈大少...怎么突然就疯了?” “满口胡言乱语,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叫那个什么...那个受迫害妄想症?” 陈鸿明先前那番描述太过不可思议,再加之状若疯癫的表现,很容易就让人将他当成一个丧失了心智的疯子。 “鸿明平日里很稳重,今天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望林先生海涵。” 陈吾南作为一家家主,很清楚嘉安陈家如今的艰难处境。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他刻意放低了姿态,装出一副宽厚和善的长者模样。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语调平淡:“你儿子没有说谎,更没有发疯,我的确杀了他三十二次。” 既然做得,又有什么不可说? 陈吾南身子一僵,旋即脸颊肌肉抽了抽,强挤出满脸的尴尬笑容:“哈哈哈哈,林先生太会开玩笑了!” 四周其他人也附和着发笑,故意将清冷的气氛烘托起来,佯装出一片热闹。 “没想到啊,林先生这么有幽默感...” 众人嘴上附和着,心头却在默默嘀咕,这冷笑话真特么一点儿也不好笑啊... 林宇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周,嘴角也缓缓勾起了一抹细微弧度,只不过他的笑,却是一种极致的嘲弄。 作为事件双方当事人的林宇和陈鸿明都承认了,但却依旧没人相信。只因为整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超越了这些人的既往认知。 宁运辉主动迎上来,笑呵呵道:“老夫宁运辉,久闻林先生少年俊杰,天骄之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宇同嘉安陈家有仇,但同宁运辉没怨,所以他也微笑着回了一句:“宁老先生抬举了。” “今日老夫厚着脸皮,做了一回中间人,还请双方赏脸。”宁运辉拄着龙头拐杖,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请!” 众人走进宴会厅,晚宴正式开始。 河东林家这一方,只宴请了林宇一人。除此之外,满场宾客,全都与嘉安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一开始,希悦酒店就是陈家的绝对主场,林宇不占丝毫优势,颇有一点儿“单刀赴会”的孤胆英雄意味。 宾客们全都围拢向了陈吾南和宁运辉二人,觥筹交错,阿谀奉承声不绝于耳,场面热闹。然后故意将林宇孤零零让在一张空桌子上,有意杀杀他的威风,瞧他的冷场。 正式谈判之前,先给对手造成心理压迫,这并不新鲜。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像陈家一样做得这么直接,这么干脆。 这等小把戏瞧在林宇眼中,只觉得幼稚好笑。 他的神识笼罩整座希悦酒店,仔仔细细检查过了,发现陈家并没有暗中布置人手,忍不住挑了下眉。 林宇对此颇感意外,心里也终于有了一点儿兴趣。 陈家费尽心机请他来赴宴,不可能仅仅只是谈判那么简单啊,究竟想玩儿什么手段呢? 他不动声色的拉开椅子坐下来,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消息发送给唐娇。 方才看到众人的反应,他蓦地生出了一个颇有些险恶的念头: 既然所有人都将陈鸿明当成了疯子,那就不妨让这位陈家大少在精神病院多待一些日子嘛... 所以林宇给唐娇发出了指令,吩咐对方带人去盛世华苑a级别墅,将现场的痕迹处理干净。 伴随着河东林家府的势力大举越过沧澜河,唐娇也早早抵达嘉安市,成为林宇暗中调动的一股隐秘力量。这件事,交给她这等武道强者处理,肯定能做到滴水不漏,再合适不过了。 宴会厅另外一边,宁运辉见林宇坐在不远开外、神色清淡的玩儿手机,丝毫没有受到氛围干扰,偏过脸,冲着陈吾南缓缓摇头。 那意味分外明显:别白费气力了,你这小花招,不管用... 陈吾南微微叹息,表情晦暗,冲着一旁的侄女陈意涵吩咐道:“你过去。” “嗯。” 陈意涵深呼吸,鼓起勇气,从托盘里取了一杯香槟酒,怀着满心的忐忑不安,挪动脚步。 裙摆随着她的移动而飘逸若飞,好似一团紫色的云朵,美艳迷人。 “在忙么?” 林宇听到声音抬起脸,见得眼前的倾城美人眸光闪烁,灿若星辉,向着自己慢慢递过来一杯香槟酒。 他将手机揣进口袋,一眨不眨的盯住对方,表情似笑非笑。 今晚的好戏,貌似要拉开帷幕了... 陈意涵微叹口气,将杯子轻轻放于桌上,然后在对面坐下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她抿了抿红润的小嘴,下意识的抬手拢了拢发丝,“林先生,我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小小的气泡从酒杯底升起,绽开,无声无息。不远外的说笑声荡漾而至,陌生又遥远。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陈意涵咬了咬银牙,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好,那我再问一个。” 她抬起白皙俏美的面容,眸光勇敢而满含诚恳:“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够放过陈家? 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你都可以提出来。” 这一刻的陈意涵,已然放下了全部的铠甲、全部的武装,甚至是全部的尊严与骄傲,只想要一个答案。 倘若面前这位江南巨擘给出的答案正如家主陈吾南所料那般,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当场答应。 林宇微眯起了双目,淡声问:“我是不是可以将这番话理解为,你的投降?” 陈意涵身子蓦地一滞,旋即满脸无奈的点头:“如果这就是你要的...” 话一出口,她反而没有屈辱愤怒,只感受到了满心的疲惫。 她太累了,只要能结束这一切,怎么样都好... “放过嘉安陈家么?”林宇嘴角勾起,轻蔑的一笑,“只能等到最后一个陈家人死掉了...” 第472章 再无余地 陈意涵搭在大腿上的白嫩玉手倏而一收,全身止不住的微微战栗,顿觉通体升起寒凉。 等到最后一个陈家人死掉? 这分明是要灭族啊! 商场胜负,不过利益之争。但若是要将一族血脉斩尽杀绝,那必然是生死大仇! 陈意涵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盯住面前的年轻人,呼吸悄然急促,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呈现出纸一样的惨白。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寡淡冷漠,一个心悸惶恐。 正在这时,斜后方陡然传来陈吾南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林先生,你可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怎么好躲在角落里暗会佳人呐?” 宁运辉不失时机的应喝:“陈家主,我看你这侄女同林先生倒是很般配嘛,不妨趁此机会...” 周围其他人心领神会,纷纷竖起大拇指,出言夸赞: “不错不错,林先生天纵之资,陈小姐倾城美貌,真乃天生一对...” “我倒是从未见陈小姐同哪个男人谈得这么投缘呢。” “今日可喜可贺,不如好事成双,陈林两家永结连理之好...” “...” 听着四周众人的议论,环视那一张张虚假的笑脸,陈意涵脚下踉跄半步,满心惶恐不安。 她现在无比确定,林宇对嘉安陈家动手,绝不会是为了自己! “二叔。”她急忙旋身,连连摇头,语调急促,“您不要说了...” 陈吾南丝毫不以为意,笑着摆手:“你别害羞嘛,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呵呵,实不相瞒,我长兄过世的早,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拿意涵当我的亲生女儿看待。 我这侄女聪慧漂亮,能担大任,她的婚姻大事,一直都让我牵肠挂肚,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啊。” 陈意涵下意识扯住了对方的手臂,贝齿咬住嘴唇,眸底蒙着一层湿雾。 “二叔...”她的嗓音近乎于哀求,“求求您,不要再讲了,他不会同意...” 陈吾南眼底泛起了丝丝阴戾,猛地将手一甩:“丫头,你的婚姻大事交给二叔做主,还有什么不放心?” “林先生贵为江南巨擘,手掌大权,声名赫赫,倘若能嫁给他为妻,也是你的福分嘛。”他误以为陈意涵是中途变卦反悔,言下多了几分苛责意味,“我知道你这些年为陈家不辞辛苦,这才想为你择一良配,保你后半生开开心心,幸福美满...” 林宇静静坐在那里,将这番话听入耳中,终于算是明白了。 他偏头一眨不眨盯住了眼圈儿隐隐泛红的陈意涵,无悲无喜,无嗔无怒,忽然间深刻理解了“造物弄人”这四个字。 陈意涵,这个女人不应该依照前世的命运轨迹,嫁给纪家的疯傻少爷么?怎么被陈家人推到自己这里来了? 陈吾南表情僵硬的笑着:“林先生,如你不嫌弃,我愿做主将意涵许配给你为妻。我嘉安陈家与花城林家,从此相结一心,再无争端。” “好好好!”宁运辉带头鼓掌,满面春风和煦,“老夫愿意从中做媒,邀在场诸位共同见证,也顺带沾沾这份喜气。” 他作为江南省商会会长,此刻出面打圆场,恰到好处,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 周围响起连绵不断的掌声、笑声,宾客们的祝贺不绝于耳,营造出一片虚伪的繁华热闹。 陈吾南紧紧盯住了面前年轻人那张清秀淡漠的脸,咧嘴笑问:“林先生,你...意下如何?” 他将桌子上的那杯香槟酒托起来,往前一送: “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嘉安陈家的乘龙快婿了!咱们之间无论发生过何种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出卖一个无足轻重的侄女,拔掉林子轩这颗眼中钉,借此换取嘉安陈家的长久繁荣,顺便也为陈鸿明将来接手家族产业铺了路。 对陈吾南而言,这笔买卖做得异常划算,毫无损失。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慢悠悠站起身形,伸手将酒杯接过,捏在指间。 满场气氛更加热闹,欢声笑语充盈耳畔。 “可喜可贺,我看今天不妨改成订婚宴吧?” “应该让酒店准备几幅喜字,更热闹一些嘛。”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林先生与陈小姐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必将引为一段美谈...” “...” 陈吾南满脸得意,正打算迈步凑上来拍拍林宇的肩膀,却又忽然僵住了动作。 在他惊愕的视线中,林宇捏住酒杯的那只手缓缓翻转,清亮的酒液哗哗而下,全被倒在了地上。 全场登时噤若寒蝉,每个人都是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气氛骤然坠入了冰点,四面安静的有些可怕... 宁运辉拄着龙头拐杖,无声无息往后挪了半步,铁青着老脸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即便陈家将他这把老骨头请出来也无济于事,江南巨擘林子轩,谁的面子都不给啊... 陈吾南神色陡然阴沉,恶狠狠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献出一个女人,就能让我放过陈家?饶你们一条生路?呵呵,太天真了。 无耻之徒做出的事,尽是这般卑鄙下流。 你想以此结束?分明还没有开始呢。” 话音落下,林宇手指一松,酒杯坠地,摔得粉碎。 他转身,向外走。 “林子轩!”陈吾南死死瞪着他的背影,粗声恶气的咆哮,“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嘉安陈家没那么好惹!我的底牌,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 林宇在门口略一停顿,缓缓扬起一只手,冲着对方勾了勾手指,挑衅似的勾起了嘴角。 紧接着,他就出了宴会厅,离开了。 “小畜生!小杂种!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陈吾南怒意汹涌的叫骂,一脚蹬翻了桌子,暴跳如雷。 在场无人讲话,都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林子轩今日当面拒婚之举,无疑是狠狠抽了陈吾南两个嘴巴,给了他平生最极致的羞辱。 从今往后,嘉安陈家与花城林家,再也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第473章 最后的慈悲 天穹阴沉可怖,雷鸣滚滚,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条条水流。 酒店门口的迎宾小姐微欠着身,神色恭敬:“林先生,雨太大了,请您到休息区喝杯咖啡,稍等一会儿再走。” “无妨。”林宇面无表情的撑开雨伞,迈步走出了希悦酒店的大门。 雨幕如帘,哗哗作响,很快隐去了他瘦削的身形。 那几名迎宾小姐彼此对视,都有点儿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忽然,斜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陈意涵提着晚礼服裙摆,气喘吁吁冲到门口,眼眶通红:“他往哪里去了?” “陈...陈小姐?” “他往哪里去了!”陈意涵抬高了声调,原本悦耳的嗓音此刻近乎于尖利,两行清泪悄然划过精致白嫩的面颊。 对面的几名迎宾小姐吓得脖子一缩,赶紧抬手指了个方向。 陈意涵紧紧咬着银牙,身子一俯就冲出去了。 漫天大雨遮蔽了视线,打湿了衣服,勾勒出女子曼妙有致的玲珑身体曲线。 “林子轩!你给我站住!林子轩...”陈意涵叫嚷着,眼泪混杂雨水自脸颊滚落而下。 女子在大雨中不顾一切的狂奔,银色高跟鞋踩踏着积水,穿越雨幕,跑过人行道。 她脚下蓦地一绊,扑倒在地,摔飞了一只鞋,雪白的大腿上捈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林子轩!你这个混蛋!”她撑起身子,光着一只脚,一瘸一拐的继续跑,“你...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你站住啊...” 林宇撑起雨伞在前面走,陈意涵扯着裙摆在后面追。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女子的哭嚎,林宇神情清冷,撑着雨伞一转身形,拐进了马路旁的偏僻街道。 天气不好,街两侧的门店早早关门歇业。一辆红色轿车停在前方路口,在大雨中隐隐可见模糊轮廓。 “你站住!林子轩!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停下来把话讲清楚!” 陈意涵身子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凌乱了发髻。 她满手都是血,挣扎了几下没能再爬起来,索性便蜷缩起颤抖不止的身体,在大雨中哭得撕心裂肺。 “我尊你、敬你、重你,为何偏偏要欺我、辱我、耍我...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究竟是为什么,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事,要让你这般待我...” 林子轩当面拒婚,陈吾南自认受到了莫大屈辱,宁运辉觉得折煞了半生脸面,围观看客纷纷生出尴尬窘迫之意。 可又有谁来体会陈意涵的凄凉与难堪? 她原本自轻自贱的以为,自己不过是嘉安陈家送给江南巨擘的一件礼物。可到头来,她连礼物都算不上,是没人要的垃圾... 过往二十余载,这位陈家大小姐建立起的所有尊严骄傲,都在今晚被林子轩轰然打碎,遭受彻底的羞辱践踏。 陈意涵哆哆嗦嗦,已然泣不成声: “就算...就算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这辈子...也该还完了吧,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 看我这么狼狈,你总该满意了...你要是还不满足... 就杀了我,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 本是情绪崩溃的无心之语,但林宇却猛地停下了脚步,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轻轻吸一口潮湿的空气,抬起伞沿,双目望向了阴暗沉郁的夜空,心头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就算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也该还完了... 转世重生,林宇将嘉安陈家逼入了绝地,杀了陈鸿明足足三十二次,令其心智疯癫,逼得陈意涵颜面无存,含屈受辱。 他毫无疑问是最终的胜利者,但却有另外的疑问始终盘桓在心底,久久不去。 究竟还想怎样?真要杀到嘉安陈家最后一丝血脉断绝,片瓦不存? 林宇缓缓转过身,在滂沱大雨中一步步往回走,眉头紧锁。 陈家的罪孽,真的还完了么? 他不清楚,人世间没有一架合适的天平,帮助他衡量苦难与罪孽的轻重。 但此时此刻,他也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疲乏,对这场复仇之旅顿觉索然无味。 林宇停下了步子,低头俯视着此刻趴伏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陈意涵。 被雨水湿透的衣料下,隐隐可见女子宛若羊脂白玉的娇嫩肌肤,美妙柔顺的身体曲线波澜起伏,平添着别样的魅惑。 这样的天生尤物,冰肌媚骨,任何男人见了,恐怕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吧... 雨滴打在伞上,砰砰作响。 陈意涵单手撑住地面,修长玉腿并拢,挪动身体坐起来。 她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白嫩俏颜,漂亮的双眸盯视着面前年轻人笼罩在黑夜中的那张脸。 许久,许久... “陈意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与罚,你的确是在还债,还上一世的债。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最终宿命还是嫁入纪家,那我只能送你两个字,活该。” 林宇的神色隐匿在黑暗之中,嗓音清冷平缓,宛若从九幽地狱而来的死神。 陈意涵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但凭她的绝顶聪明,却什么都不懂。 眼前的这个人,是黑夜、是谜题,是无穷无尽的未知...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嘉安陈家举族滚出华夏,永远不得再回来。”林宇淡声道,字字句句说的分明,“陈意涵,你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唯一机会,也是我予你最后的慈悲。” 言尽于此,他转身离开。 往前行出十几米,林宇忽然扔掉了手中的黑色雨伞,旋即抬起那只苍白手掌,指尖在半空中一划而过。 好似挑开了帘幕,漫天雨水自发分向两旁,一道绵延数百米的璀璨金光乍起,腾上天穹。 轰隆隆! 狂风大作,沉沉乌云被斩成两截,骤然分裂而开,现出一片清明夜空,铺满繁星! 此时此刻,整座城市无数人仰头望着这一幕奇景,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雨,停了。 璀璨星光映着陈意涵那张湿淋淋的惨白俏脸,也映出了澄澈眸底浓浓的惊恐。 林宇走到红色宾利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同驾驶位上的苏婉彼此对视了一眼: “可以走了。” 第474章 脑子坏掉了 咚咚!咚咚咚! “嗯...”洛晓晓在床上翻了个身,探出白嫩玉手按亮床头的台灯。 光线柔和昏黄,她眯缝起了漂亮的大眼睛,俏美的脸蛋儿上满是慵懒疲惫,咕嘟着小嘴抱怨: “这么晚了,谁啊...” 这里是距离公司不过十分钟车程的高档公寓楼,洛晓晓两天前搬到了此地,只为了每天早上能偷懒多睡一个小时。 还有大半年,她就要从学校毕业了,这段时间都在父亲洛毅雄的公司里实习,同时准备答辩论文。她聪明、有能力,但依旧有很多东西要学。全公司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哪怕是洛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敢大意马虎。 时间是凌晨三点,洛晓晓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披起一件外衣,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门前。 她拎起了倚在门侧的棒球棍,将一只小手贴在门上,睁着大眼睛,透过猫眼儿向外看。 女孩子独居嘛,自然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门外,站着宁心柔。 浑身上下湿淋淋,发梢还在滴滴答答淌水,玉臂环抱肩膀,冷得瑟瑟发抖。 “心柔?”洛晓晓娇呼一声,急忙扔掉棒球棍,打开了房门,“你这是怎么了?” “晓晓...晓晓...”宁心柔抬起惨白的脸颊,往前踉跄几步,一头扑进了她怀里,嚎啕大哭,“呜呜呜,我脑子坏掉了,脑子坏掉了...” 洛晓晓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脸满是茫然... 半小时后。 宁心柔裹着薄毯,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眼帘低垂。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张湿哒哒的诊断书,凌乱的字迹早已模糊了。 “医生说,是脑癌。”她浑身剧烈颤抖,热咖啡差点儿溢出了杯子,“就算是用现如今最先进的治疗手段,也...也活不过...三年...” 洛晓晓赶紧凑过来,将咖啡杯取下放在茶几上,然后张开玉臂环抱住了好闺蜜那具柔软的身体。 “心柔,别说了。”她眼圈儿微微泛着红,琼鼻耸了耸,空灵的嗓音透着一丝哭腔,“我好难受...好想哭啊,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我这几天出去转了转,心情好多了。”宁心柔拍了拍女孩儿的小脑袋,渐渐平静下来,“或许这就是宿命吧,人间多苦,世事无常,我也想开了。” 她伸出玉手抹了抹脸颊的泪痕,神色凄然:“我明天回校办理休学手续,下个星期去医院接受化疗。以后肯定要变得很丑,你还是那么美、那么漂亮,往后再见面,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哦。” “你别说了。”洛晓晓再也忍受不住,钻进她柔软的怀里,呜呜哭出了声,“心柔,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可千万...可千万不能有事...” “搞什么啊,明明应该是你安慰我好不好?你哭什么鼻子?”宁心柔惨白的脸颊荡漾起一抹憔悴的笑容,“晓晓,别哭了嘛。” 她微微停顿片刻,眸底又蕴着颇多无奈的道:“话说回来,你那男朋友可真是乌鸦嘴啊。自打一见面,他就骂我脑子有病,翻来覆去得有四五回了,没成想...这么准... 你将来要真嫁给了他,可得把他那张嘴管严实,别让他动不动就胡说八道,指不定哪一句又成真了呢。” 宁心柔本是故意挑个轻松点儿的话题打趣,转移情绪,没成想趴在自己怀里的洛晓晓身子蓦地一僵,突然止住了啜泣。 “怎么啦?”她歪着小脑袋瓜,抿着唇角,“我刚刚说你男朋友几句坏话,就不开心了?哼,你可真护短呢。” 洛晓晓猛地扬起俏脸,泪眼婆娑的冒出一句:“你说...他会不会早就知道?所以才提醒你?” “嗯?”宁心柔也猛地怔住了,呆滞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你傻啦?真当那家伙是超人不成?” 洛晓晓坐直了身子,白皙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心柔,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林宇的修养那么好,哪怕是面对陈鸿明都没说过半句脏话,为什么偏偏要针对你?说你脑子有病? 万一他根本就不是骂你,而是在善意的提醒你呢? 你别忘了,他是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啊。” 最后一句话,让宁心柔动了心。 洛晓晓的想法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但若是对应在那个高深莫测的小家伙身上,貌似还有着那么一丁点儿的合理性。 宁心柔沉默不语,但搭在大腿上的那只纤纤玉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收紧了。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问一问。”洛晓晓俯身抓起了手机,便要拨号。 “别!”宁心柔急忙伸手拦住,“深更半夜,问这种古怪的事,太像发神经了。” 洛晓晓蹙起黛眉:“怕什么嘛,反正林宇也不是外人,这是天大的事情,如果他真有办法,那么...” “晓晓,给我留点儿希望,好不好?”宁心柔从她手里夺下手机,抿了抿红润的小嘴,“让我先睡一觉,明天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我自己去问他。” 两人静静对视了许久,洛晓晓明白了,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点雪白下巴。 对现在的宁心柔而言,林宇是她渺茫的希望。她宁愿这种忐忑不安在心底多停留一会儿,也比当即破灭了好。 洛晓晓熄了灯,两个年轻女孩儿躺在床上,仰望着暗沉沉的黑夜,各自怀揣着满腹心事,无心入眠。 “晓晓。”宁心柔睁着狭长美目,低低的问,“你说...林宇真的会有解决办法么?我患的...可是绝症啊。” “要不我们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吧。” “不,不要...” 洛晓晓翻过身,拉住了好闺蜜冰凉的手:“放心,他一定会有办法。” 她的嗓音空灵悦耳,满含坚定,使得宁心柔心底生出了丝丝暖意。 “只不过...”洛晓晓略一犹豫,隐匿在黑暗中的俏脸泛起了一抹酡红,“心柔,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去。” 宁心柔有点儿诧异:“为什么?他是洪水猛兽,还敢吃了我?” “我...我害怕你会像我一样,喜欢上他。” 宁心柔:“姑娘,你想太多了吧...” 第475章 红颜祸水,貌美如花 上午,阳光明媚。 已渐渐入了秋,天高云淡,微风和煦,树木郁郁葱葱,叶子肥厚茂密。 宁心柔在嘉大湖畔别墅区门口停了车,摇下车窗,将小脑袋探出去客客气气的道:“保安大哥,我来这里见一号别墅的林宇教授,能不能劳烦你帮忙打个电话,就说是洛晓晓的朋友。” “嗯,你稍等。” 保安应了,转身去拿起座机拨通了一号别墅的电话号码,心头却在兀自犯嘀咕: 今天这是第几位漂亮姑娘了?个个都是祸水级别的大美女,比电影里的明星还好看。林教授真不愧是咱嘉大的青年才俊、夺目之星啊,桃花运就是旺... 过了一会儿,保安开了大门,抬高了音调道:“林教授说了,你可以进去。” “谢谢,谢谢啊。”宁心柔轻舒了一小口气,发动车子,沿着山路驶向一号别墅。 她这一路开得很慢,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好不容易驶到了别墅门口,熄了火,还将雪白的玉手搭在方向盘上,怔怔然发了一会呆,几度生出逃跑的念头。 本来洛晓晓今天打算请假跟过来,但却被她相当干脆的拒绝了。 宁心柔个性倔强,她宁愿独自来见林宇,独自面对这一切。 “是生还是死,总该有个定论吧。”她轻声呢喃,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车门走进了别墅。 前脚刚刚迈入客厅,她整个人就愣住了,眨着大眼睛,僵立在原地。 屋子里的人,还真不少啊... 魏玲玲、冉可馨和杨惜惜三个女孩子围坐在手工编织的纯毛地毯上,正在玩儿扑克。 “讨厌死了!”冉可馨将手里的纸牌往面前一摔,气哼哼的叫嚷,“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当地主啊,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她光洁白皙的前额,已经被画了一排小乌龟,苦着一张小脸,惨兮兮的... “嘻嘻,愿赌服输!”杨惜惜纤细的指间捏着水笔,精致的俏颜上满是坏笑,“快快快,凑过来,让本小姐再画一只。” “都说了不玩儿了嘛,你俩耍赖,联合起来欺负人家,呜呜呜...”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哈哈哈哈!” “按住按住,让我画一只漂亮可爱的小乌龟。” 魏玲玲和杨惜惜一起扑上去,将冉可馨按倒在客厅里,登时笑闹成一团。 “洗不掉啊,别闹了嘛!快住手,好痒啊,咯咯咯...”冉可馨蹬刨着小脚,浑然未觉裙摆掀起,不经意间走了光... 与这边的热闹截然不同,薛雨薇静静坐在客厅另一侧的沙发上,运动服拉链划到胸口,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藏在女孩儿怀里,从敞开的衣服下探头探脑,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好奇。 平津唐家的大小姐唐娇相对而坐,两名年轻姑娘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气氛剑拔弩张。 放在案几上的紫砂茶壶袅袅升腾着热气,馨香缭绕。 两位美女都紧紧抿着嘴,白嫩的面颊一片清冷,大有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架势。 她们之间的梁子,早在两个月前的花城“天字一号”景山别墅就结下了... 靠落地窗的地方,秦桃搬了一只小板凳乖乖坐在墙角,翘起白嫩玉足,眯起美目怡然自得的晒太阳。日光打在她嵌着铆钉的高跟凉鞋上,湛湛放亮。 她鼓着粉腮,偶尔会往客厅里瞄上一眼,然后神经质的低低嘟嚷一句什么,把玩着手里新鲜娇艳的木槿花... 宁心柔见过魏玲玲和冉可馨,知道她们是林教授的助手。在学校论坛上看到过薛雨薇和杨惜惜的照片,清楚这两位是在嘉大与好闺蜜洛晓晓齐名的校园女神。至于唐娇和秦桃,还是第一次见面。 但无论如何,这六个女孩儿,都堪称貌美如花,红颜祸水。 “那小子其貌不扬,身份背景普通,成天板着一张臭脸,居然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宁心柔抿了抿唇角,暗暗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那位好闺蜜,好好看住男朋友了。 一个大男人,每天被这么多漂亮女孩子环绕,想要不沾花惹草都难啊。 “嗯嗯。”宁心柔清了清嗓子,往前挪了小半步,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林教授在么?” 忽然,屋子里的六位美女不约而同的偏过俏脸,一眨不眨盯住了她,眸光中隐隐透着警惕、敌对的意味。 气氛很冷,宁心柔很尴尬,两只白嫩玉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原来是你啊。”魏玲玲放开了冉可馨,从地毯上站起身,冲着一旁扬了扬下巴,“先自己找个地方坐,林教授在楼上,一会儿就下来。” “哦,谢谢。”宁心柔左右环顾,最后走到了另一侧的墙角,在小板凳上可怜巴巴的坐下来了。 她身子蜷缩在那里,与不远开外的秦桃遥遥相对,迎着屋子里其他人上下打量的古怪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咳咳。”杨惜惜两手掐住纤柔柳腰,晃晃悠悠的踱步走到近前,老气横秋的问,“你就是宁心柔?” “你是杨惜惜吧?我知道你,失踪一年的神秘大三学姐,最近一阵子话题度很高。”宁心柔语气平静,“有人说你跑国外整容了,所以才变得越来越漂亮,真的假的?” 杨惜惜微微俯下身子,灵动的双眸骨碌碌一转,笑眯眯的问:“那你看呢?” “我不知道。” 杨惜惜小手摩挲着雪白下巴,蹙着黛眉仔仔细细打量对方,这是她跟林宇学来的动作,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要做什么?”宁心柔被她看得直发毛,忍不住问。 “除了胸大点儿,貌似哪都不如我...”杨惜惜如释重负,背着小手屁颠儿屁颠儿跑回去了,“姐妹们,咱继续玩儿!” 宁心柔瞪圆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当场凌乱。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她扭过小脑袋往楼梯口瞧,就见得林宇神色清淡,不急不缓的下楼来了... 第476章 为什么要救你? 唐娇连忙起身迎了过去,言下满含恭敬:“林先生。” “嗯,这封信你带回去。”林宇将一封信递给对方,凝视着那张精致的白皙面颊,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脸色不大好,最近太辛苦,回家好好休息,不然你爹该怪我虐待劳工了。” 唐娇脸蛋儿泛起红润,抿着唇角,细弱蚊鸣的“嗯”了一声。 “林先生,那我先告辞了。”她鞠了个躬,走到门口恋恋不舍的回望一眼,出去了。 林宇冲着秦桃招了下手,将厚厚一沓材料交到后者的小手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回去对她讲,以后这些事自己决定,不需要送到我这里来请示。” “是。”秦桃把材料抱在怀里,点了点小脑袋,“林先生,那您休息,我回去了哦。” “好。”林宇目送她离开,缓步走到沙发旁,俯身伸出手,揉了揉薛雨薇怀中那只小奶猫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角勾勒起一抹少见的温和笑意。 薛雨薇眸底满是哀怨,撇着小嘴咕哝:“还真是人不如猫,你都没这么摸过我...” 林宇与她四目相对,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僵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来搭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薛雨薇:“...” “你的进步速度很快,但切记要打好根基,不得浮躁。”林宇将一只精致的小玉瓶晃了晃,塞进她白嫩的小手里,心下不禁赞叹。 真不愧是皇道气运加身的天之骄女啊,这才过了多久?薛雨薇已经步入内劲大成了,修行速度可谓惊世骇俗,再过个两三年,晋入化境名列天师,不成丝毫问题。 薛雨薇攥着玉瓶,白皙小手悄然收紧了,眉眼低垂:“我还能过来见你么?” “当然,我顺便再教你一些东西。”林宇点头道。 薛雨薇扬起精致俏脸,眸光明亮,笑容灿烂。 杨惜惜慢腾腾挪到近前,张开一只手,可怜巴巴眨着狡黠的大眼睛:“哎,你打算送本小姐点儿什么啊?” 林宇扭头斜睨着她,扯了下嘴角:“你还好意思往前凑?” 这几天杨惜惜可没少惹祸,纠集了几个小学妹,在整个嘉大四处扯条幅、张贴大字报、寻人启事,找她失踪不见的男朋友,闹得沸沸扬扬,差点儿将林宇再一次推上校园舆论的风口浪尖。 所以林宇直起腰,毫不犹豫的赏了她一记暴栗:“不揍你就不错了,还打算凑上来领奖啊...” “哎呦,好痛!”杨惜惜揉着小脑袋,疼得大眼睛水汪汪,雾气蒙蒙,“你这明摆着欺负人家嘛,要不是你躲着我,还至于满学校找你...” 林宇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条蓝水晶手链随手扔过去:“没人要的破烂,送你了。” “嘻嘻。”杨惜惜急忙接在小手里,瞬间就高兴起来了,冲着薛雨薇炫耀似的晃了晃,“瞧到没有?本小姐这条手链可是有符文加持,比你的还贵重哦。” 她凑过来,踮着小脚勾住了林宇的胳膊,咯咯娇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有心了嘛,还特意为我做了一件,本小姐宽容大度,就原谅你前阵子藏头藏脑啦。” 林宇闷闷的道:“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我在路上捡来的。” “哟,是嘛?”杨惜惜拎起手链,盯着它在阳光下绽放出迷离光彩,笑盈盈的问,“那你给我解释呗,这上面为什么会刻着一个杨字啊?” 林宇眼角抽搐了一下,偏头问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孩儿:“你能帮我把她牵走么?” “乐意至极。”薛雨薇抱着小猫翩然起身,将得意洋洋的杨惜惜拽出门去了。 杨惜惜一走,屋子里陡然清净了不少。 林宇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冉可馨,淡声吩咐:“实验还有很多问题,我在重点部分做了批注,回头叫上关三立和朱国光,我们一起讨论。下个月实验室正式落成,接下来还要引进一批仪器,你多费点儿心思。” “嗯。” 冉可馨很认真的点了点雪白下巴,旋身正欲去招呼魏玲玲离开,忽然听得身后的林宇道: “你转回来。” “啊?”冉可馨偏过俏脸,就见得对方一眨不眨盯住了她的脑门儿,扯了扯嘴角。 “这才多一会儿,就被画了九只乌龟,好笨...”林宇递过去一条纯棉手帕,“自己擦一擦。” 冉可馨鼓起粉腮,羞红了脸蛋儿,将手帕接在手里胡乱抹了抹。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都快把自己擦成包公了。”林宇表情有点儿无语,一只手托住女孩儿的后脑勺,帮她把前额墨水擦的干干净净,“以后别跟杨惜惜玩儿,那丫头打纸牌会出千,你赢不了。” 冉可馨将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满脸呆萌... 魏玲玲不好意思的笑着,赶紧凑过来把她拉走了。 将六位漂亮姑娘全打发走,林宇旁若无人的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茶。 宁心柔坐在墙角的小板凳上,一眨不眨瞧着对面年轻人的背影,心下着实觉得惊疑。 这家伙分明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但那副举重若轻的气度,却仿佛一位洗尽铅华、饱经沧桑的智者,她也只在爷爷那等威望极高的人物身上见识过罢了。 她徐徐起身,嗓音婉转动听:“你就不问一问,我为什么要来?” 林宇指间捏着茶杯,面色波澜不惊:“我既已知道,又何须再问?” “果然,你知道我患了癌症。”宁心柔有点儿激动,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身子又猛地一滞,“你哪来的本事?” “你是想问,为什么会知道?还是想问,应该怎么办?想好了再说话,你脑子虽然坏掉了,但智力应该还没问题。” 宁心柔心下愠恼,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境,尽量保持语调平缓:“我应该怎么办?” 林宇干脆的给出了两个字:“等死。” 宁心柔身子狠狠一晃,俏脸登时惨白如纸:“你...你救不了我?” “能。”林宇转过头盯着她,嗓音淡漠,“可我为什么要救你?” 第477章 只想折腾你 区区一个简简单单的“能”字,却使得宁心柔刚刚坠入无边黑暗的心再度腾起了希望之火。 她还这么年轻,正值青春烂漫的年纪。如果能活着,呼吸新鲜空气,沐浴温暖阳光,轻嗅醉人花香,谁愿意去死啊。 年轻女孩儿傻呆呆僵立在原地,长长的睫毛忽闪,红润的小嘴轻轻抿起。她抬起雪白柔夷遮住双眸,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你...你不是在骗我吧...呜呜呜...” 宁心柔很漂亮,体态娇柔,常年练习舞蹈身材好到不可思议。无数男人见了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都会忍不住心生怜爱,甚至甘愿为其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但她此刻面对的人,是转世重生,从地狱深渊爬回来的林宇。 这个早就见惯了生死、将无数人送上黄泉路的家伙,注定不会因为几滴卑微的眼泪而有丝毫动容。 林宇撂下了茶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形,从衣架上摘了外套,准备出门。 “你往哪里去!”宁心柔跌跌撞撞的冲到近前,好像抓住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般牢牢攥紧了他的衣角,“你...你不能走!” 林宇盯视着她布满泪痕的精致俏颜,皱了下眉:“你哭得我心烦。” “那我不哭了,不哭了。”宁心柔赶紧用手背抹了抹脸颊,前所未有的乖巧,“林宇,只要你能救我,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林宇同女孩儿对视了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屑的嗤笑。 坦白来讲,他对宁心柔并没有厌恶之感,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方为了拆散自己和晓晓,都没少费力气。 他又不是圣人,何苦费心思去救一个老是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呢? 宁心柔张了张小嘴:“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吴中宁家的大小姐,我爷爷宁运辉是江南省商会会长,位高权重,威望远播中海。 就算你要一家上市公司,我宁家也给得起。也许你有钱了,有身份了,洛家就能同意你和晓晓在一起呢。 我以前可能对你做了一点儿有些过分的事,是我不对,向你道歉还不行么...” 如此低声下气、柔声软语的哀求,对她来说,还是生平头一遭。 林宇百无聊赖的摇摇头:“你们吴中宁家,还真没有我瞧得上眼的东西。” 话音落下,他将手一甩,一条腿迈出了门。 “林宇!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宁心柔被逼到了死角,气急败坏的嚷,“就算是为了晓晓,你也不能帮我么!” 林宇脚下略一停顿,蓦地转过身,表情似笑非笑:“用晓晓做筹码,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宁心柔眼圈儿通红:“我是晓晓最好的朋友,如果她让你救我呢?你救还是不救?” “救。” “你...”宁心柔见对方回答得异常干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涎皮赖脸、尊严丧尽的苦苦乞求,到头来竟是比不过好闺蜜的一句话。 林宇将外套重新挂回衣架,扯了扯衣领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你这相当于变相的威胁,很无耻,但很管用。” 宁心柔那张精致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深吸了一口气:“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去学校操场,跑三万米。”林宇头也不抬,淡淡的回答。 “三...三万米?”宁心柔吓得打了个哆嗦,咧着小嘴,“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虽然她也经常锻炼身体,可要说是跑三万米,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而言还是有不小的难度。 林宇偏过脸,双目一眨不眨:“你见过我开玩笑的样子?” “好,不就是三万米么,你给本姑娘等着!”宁心柔扔掉手里的奢侈品包包,扯开外套摔在对面的沙发上,转身就冲出了屋子... 三个半小时后。 “林...林宇,我跑完了...” 宁心柔两条腿直发软,晃晃悠悠的走进来,身子一仰摔在了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吁吁娇喘,浑身香汗淋漓,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紧紧贴服在那具凹凸有致的玲珑躯体上,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曼妙惊人。 林宇皱着眉,满脸厌嫌:“一身汗臭...” 宁心柔彻底绝望,也不指望这家伙怜香惜玉了。她只好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 她费力的眨眨眼,只觉得天旋地转,瞧对面的家伙都有两个脑袋:“你这是什么治疗方法?为什么要让我跑三万米?” “因为你让我很不愉快。”林宇慢悠悠的回答,神色淡然自若,“只是想折腾你一下。” 宁心柔:“...” 如果不是现在真没力气了,她一定会选择冲上去同这个家伙拼命,来一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她丰满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倘若没有晓晓,你就不会救我?” “当然,你的生死,与我何干。”林宇将一只小玉瓶按在茶几上,往前一推,“吃了药,病就会好,你可以走了。” 他抬手在面前扇了扇,颇有几分赶苍蝇的意味:“快走,我讨厌你的汗臭味儿。” 而宁心柔却是静静坐在那里,身体僵硬,已经没心思同对方计较了。 她瞪圆了美目,死死盯住面前的小玉瓶,微微涨红的面容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愕然。 国际最先进医疗技术都要束手无策的绝症,在这家伙面前,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没开玩笑吧? “林宇,你莫不是在耍我?”宁心柔猛地扬起俏脸,将信将疑,“我得的是绝症,你搞清楚没有?” “既然不信,你来找我做甚?”林宇提着外套站起来,施施然出门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僵坐在沙发上,怔怔发傻。 过了好一会儿,宁心柔才捏起小玉瓶,拔下瓶塞,小心翼翼的倾倒。 一枚青木色丹丸出现在她手心,散发出浓郁的丹香,深深一嗅,便觉心旷神怡。 宁心柔抽了抽琼鼻,贝齿咬住了红唇,白皙的脸颊涌现出挣扎之色。她美目静静凝视着,过了好久好久,忽然舒一口气,又将这枚堪称无价之宝的绝品灵丹装了回去,玉瓶放归原位... 第478章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林宇去实验室转了一圈儿,同关三立讨论了一会儿药田的选址开发。 实验项目已初见成果,想要巩固他自己的势力,开辟一片药田势在必行,也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重中之重。 对于目前的林宇而言,嘉安陈家已不具有丝毫威胁,但他却从未敢忘记那记忆中一片空白的母亲。他肩负着父亲林振亭的希望,花城林家府的重担,时刻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宇中午在外面吃过饭,才重新回到湖畔别墅区。 远处求真湖波光如镜,他沿着山路往上走,眉头忽然皱了皱。 不多时,他已来到了一号别墅,径自推门而入。 宁心柔明显刚刚洗过澡,裹着宽大的浴巾,正坐在沙发旁擦湿漉漉的柔顺长发。 盛装丹药的小玉瓶静静放在茶几上,墙角立着两个大号行李箱。 林宇站在门口,轻轻眨了下眼:“你怎么还不走?” “嗯,我给晓晓打了电话,决定不走了。”宁心柔偏过俏脸,冲着他莞尔一笑,“我要在你这里住一阵子。” 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林宇缓步走回来,在女孩儿对面坐了,表情很严肃:“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宁心柔:“...” 气氛尴尬极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心柔撇着小嘴,下意识掖了掖裹住身子的浴巾,“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平白无故接受你的馈赠。本姑娘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给你端茶倒水,整理屋子,洗衣做饭还做得到。” 林宇用一只手撑在脑侧,嗓音平淡:“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心柔偷偷瞄了一眼摆在茶几上的小玉瓶,暗暗下定了决心:“很简单,你本不想救我,而我用晓晓强迫,手段有点儿下作。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我想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换取我的报酬。哪怕这种交易很不对等,对你不公平,但终归能让我们双方都好受一点儿。” 话音落下,她澄澈眸光直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小把戏很幼稚,不怎么样。”林宇身体微微前倾,“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你别...别胡来!”宁心柔蜷缩起身子,潮红着脸蛋儿直往后躲,“我里面...可还没穿衣服呢...” 林宇伸出的一只手僵在了半空,表情木讷。 宁心柔见他没有后续动作,心下微微一松:“我东西都收拾过来了,而且也获得了晓晓的同意,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嘛。 药你先收回去,等你觉得我合格了,能让你不存芥蒂,再把它交给我。” 林宇微眯了下双目,望着对面女孩儿那张妖娆绝美的面容。 他不得不承认,宁心柔的想法很幼稚,但也很可爱,让他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好感。 “好吧,我也该给魏玲玲放个假期了。”他闷闷叹了口气,将玉瓶收起来,眼底翻涌起些许无奈,“你在我这里做一个月的家务,我们做一场公平的利益交换,谁也不欠谁。” 宁心柔眸光泛亮,攥起粉拳挥了挥:“你放心,我一定会令你满意!” 林宇撇了下嘴,对此深表怀疑... 两个小时后。 魏玲玲叉腰站在客厅中央,怏怏不乐的嚷嚷:“林教授有洁癖,房间每天都要清理,保证窗明几净。 茶具记得清洗,洗手池不能有积水,你的贴身衣物更不可以晾晒在一楼卫生间。 他从来不睡床,但床单每早要换,别问我为什么,有时候我累死累活,那家伙也就图一开心。 林教授的一日三餐有专人负责,这点不用你操心。他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门口的落叶记得清扫,一天浇两次花,早晚各一次,晚上那次要等到太阳落山以后。 还有,别穿太浮艳的衣服,别用太浓的香水、化妆品,林教授对气味很挑剔。” 宁心柔穿着牛仔短裤,上身穿一件宽松白衬衫,脑后扎着马尾辫,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 她手里捧着笔记本,快速将要点儿全记下来,生怕遗漏分毫。 魏玲玲又碎碎叨叨交代了许多,笔记本记了好几页,搞得她一阵头大,脑袋又有点儿隐隐作痛,心下忍不住哀叹: 这家伙臭毛病好多啊!过日子简直比本小姐还要挑剔! “嗯,让我再想想。”魏玲玲食指点着太阳穴,慢悠悠往前踱了几步,“你平日里要称呼他林教授,以示尊重,不可以直呼其名。” “好,我记住了,叫他林教授。”宁心柔深吸一小口气,磨了磨银牙,“还有么?” 魏玲玲扭头上下打量,盯着对方牛仔短裤下延伸出的白花花大腿,美目轻眨:“最后一条,下装不能露出膝盖,上装不能露出锁骨。在林教授面前禁止撒娇,禁止卖萌,禁止美色勾引。” “啊?”宁心柔微张着小嘴,面露惊愕,“这也是他的规矩?” “错了,这是我的规矩。”魏玲玲没好气瞪了对方一眼,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开开心心出门去了。 留下宁心柔站在原地,被气得七窍生烟... 魏玲玲走出别墅,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沿着山路驶下去。 难得有个长假,她打算回神虎堂转一转,同师兄弟们切磋一下武艺,然后去游山玩水,放松身心。 忽然,道路前方出现了一抹瘦削身影,抬手拦了下车。 魏玲玲缓缓停了车子,将小脑袋探出车窗,笑眯眯的问:“林教授,这就开始舍不得我啦?” 林宇目光中蕴着丝丝笑意:“听说你要去游山玩水?” “啊?” 还没待魏玲玲反应过来,林宇就将一卷地图塞进了车窗:“我在这上面标记的地方,这段时间全给我跑一遍,感受一下灵气浓郁程度,顺便再拍几张全景照片回来。” 魏玲玲瞪圆了大眼睛:“啊?” 林宇背负起手,转身慢悠悠走了。 魏玲玲展开地图,盯着这张江南省全境图上的三四十个标记点,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的天,这是要累死本姑娘啊...” 第479章 鬼话连篇 枫叶路13号,陈家公馆。 占地广阔的恢弘宅院,雕梁画栋,瑞兽飘香。 陈家这座宅子,为前朝帝王行宫翻修改建,论气度磅礴在整个江南省首屈一指,可谓龙威大气之象。 时维九月,墨菊馨香缭绕,那一簇簇深紫色花丛延伸开去,直抵石砌八角门,通往高大明亮的书房。 陈吾南端坐在镂刻雕纹的扶手靠椅之上,哗哗翻动着手里厚厚的一沓打印材料。 他双眼紧紧盯着纸页,沙哑的语调平缓有力,徐徐念道:“他一挥手,从指间掠出一道白光,好像利剑一样锋利,将我的身体拦腰斩成了两截,我死了...” 陈吾南咧开嘴角摇摇头,手指哗哗翻了几页,带着几分不屑意味的继续念:“那个女人抽取了一种神秘液体注入我的手臂,只感到浑身暖洋洋,我的伤势迅速康复,很快就痊愈...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全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啪! 陈吾南将厚厚一沓材料摔在桌子上,摘掉老花镜,嗤笑着抬起脸问:“你信么?” 陈旭规规矩矩站在四五米开外,听到问话,微微俯下身:“据我们调查,那天大少在盛世华苑开了一场私人聚会。林子轩带着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过去闹事,还打伤了几个人。 当时徐家的大小姐徐茵也在场,在场所有人都遭受了林子轩的羞辱,后来被赶走,只留下了大少。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回别墅看过,房间整洁得有点儿不像话,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似乎被刻意清理...” 陈吾南不耐烦的皱着眉,径自打断了他的话:“我问你,信么?” “这...”陈旭略一犹豫,深吸一口气,“不信。”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起了当天去盛世华苑接陈鸿明时在别墅里看到的猩红场面,但他却极尽所能的将这些记忆驱赶出大脑,暗示自己那不过是在特定环境下,心理压力过大造成的幻觉。 毕竟家主的态度已相当明显了,他可不想像陈鸿明一样,也被当成疯子关进精神病院观察治疗。 “哼,起死回生?简直鬼话连篇,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吾南拎起那厚厚一沓材料,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嘉安陈家需要能挑大梁的顶门少爷,不需要一个满脑子神鬼奇谈的幻想小说家!这小子,太让我失望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始终将之当做家族继承人来培养,而今竟然莫名其妙的发了疯,心头的郁闷窝火可想而知。 陈旭往前挪了一步,低低出言:“家主,大少会变成这个样子,与林子轩脱不了干系。” “你说得对,那小畜生当面羞辱于我,又将我儿变成了这幅样子,我饶不了他!”陈吾南背负起双手,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慢悠悠踱步到窗前。 他盯着窗外的繁茂绿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意涵这两天在忙些什么?” 陈旭脸色变幻,表情有些不自然:“大小姐...这几天都在规劝族中长辈,想要说服他们同意陈家举族迁往海外...” “哈哈哈哈!”陈吾南发出一阵大笑,面色狰狞,“活见了鬼,连她也中了林子轩的毒么!女人,天性懦弱,就只适合沦为男人的附庸,永远都登不上大雅之堂。” 陈旭沉默不语。 平心而论,他对大小姐陈意涵极为钦佩,但在退避林子轩、举族搬迁这件事上,心下也觉得忿忿。 如今的嘉安陈家尽管被逼到了墙角,但底蕴犹存,仍有一战之力,何须早早落败逃亡? 陈吾南沉声道:“我这几天要去一趟临兴,你把意涵看住了,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密报。” 一听到临兴这两个字,陈旭眼皮便是一跳,登时就大致明白了家主的意图。 “是。”他恭恭敬敬的俯身应了,眼底绽起精光。 临兴处在江南省与中海市之间,沟通两域,繁华昌隆,自古便为华夏南方重地。 而临兴第一大家,便是在大半个华夏都声名远播的纪家!若论实力背景,比嘉安陈家强出了不止一筹! 家主这趟临兴之行,摆明了是要向纪家求援,共同对付江南巨擘林子轩啊... “呵呵,想将我陈家赶出华夏么。”陈吾南鹰爪般干枯有力的手掌紧紧攥起,额头青筋根根分明,“什么狗屁的江南巨擘,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嘉安大学,湖畔别墅区。 夜很深了。 宁心柔穿着轻薄睡裙,在床上辗转反侧,无心入眠。 过一会儿,她蹑手蹑脚起床出了卧室,光着白嫩小脚无声无息下楼。 走到楼梯中段,她就停下了步子,软软的身子撑住扶手,抻着小脑袋向客厅里瞧。 林宇静静坐在客厅正中央,闭着眼,呼吸均匀,面色波澜不惊。 窗外的清冷月光透进来,打在他那张清秀淡然的脸颊上,仿佛将他整个人都融进了月色。 “真奇怪啊,他每天晚上就这么傻坐着...” 宁心柔心下琢磨,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小心翼翼的走回去了。 在经过二楼左起第一间屋子时,她略一犹豫,猛地生出一股冲动,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门。 好奇,一旦在心底生了根,就只会越来越茁壮。 若是放在以前,她连多瞧林宇一眼的耐心都没有,可经历了这两天的相处,她对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里是林宇的书房,也是整座别墅她唯一没有资格进入的地方。不过门没锁,颇有一股“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潇洒作风。 在过去的两天里,宁心柔很乖巧的遵守了规矩,但她今晚打算突破一次禁区,暗中查一查那家伙的底细。 她往门口偷偷瞄了一眼,然后走到书桌边,俯下身子,轻轻拉开了抽屉。 “让本姑娘瞧瞧,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480章 我教你守规矩 书房里没有开灯,但窗外夜色清朗,所有东西都蒙了一层银光,并不觉得黑暗。 干净整洁的宽大红木书桌上,只摆放了一只台灯,一沓稿纸。 拉开第一个抽屉,放着订书器、墨水瓶、自来水笔等一些小东西。 宁心柔没有什么新奇发现,打了个哈欠,随手拉开了第二个抽屉,看到了厚厚一沓材料。 她翻了翻,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寒冽月光瞪圆了大眼睛去看,发现大部分都是自己看不懂的实验数据。 “唔,真没劲儿...”她鼓起粉腮低低咕哝,手上动作却猛的一停,从抽屉最下面拽出了一本规划书。 “林氏集团生命科学实验室项目规划纲要...”宁心柔眨了眨美目,白皙的俏脸涌现出一抹浓浓愕然,“林氏集团...那不就是河东林家府了?” 她玉手捂住了红润小嘴,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不定。 “天啊,这家伙竟然是河东林家人,难怪底气那么足。”她想起林宇对嘉安洛家的态度,对吴中宁家的态度,一瞬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原来那家伙并非傲慢,而是真真切切有着视钱财如粪土的资本。 “他既然是河东林家人,想必同江南巨擘林子轩有亲属关系,完全配得上洛家的千金小姐嘛。”宁心柔蹙紧了黛眉,抿起小嘴,“晓晓还真有眼光啊,挑了个家世背景一流、学识品性出众的青年才俊。” 这份项目规划书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表明林宇在河东林家的地位颇为不俗。不满二十岁的正教授,学术成果丰硕,又有这么显赫的家世背景,即便是陈家大少陈鸿明与之相提并论,也要黯淡无光了。 “原来从始至终,我就是个瞎子,傻子啊...” 宁心柔敲了敲捏在手中的项目规划书,心底忽然翻涌起了一丝丝复杂意味。在为好闺蜜高兴之余,竟然也生出了些许错失珍宝的遗憾。 “呸呸呸!胡思乱想什么呢!” 宁心柔使劲儿摇晃小脑袋,将不着边际的想法驱赶出脑海,然后伸手去拉开了第三个抽屉。 呈现在她视野中的,只有四四方方的檀香木小盒,造型古朴精致。 “这是...”宁心柔将盒子托起来,小心翼翼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水蓝色的月牙形玉石吊坠... “哇哦,这不是晓晓的坠子嘛。”她两指捏起吊坠,唇角掀起,流露出甜美笑意,“难怪不见了,我问她都不吭声,原来是早早送给了这家伙。” “这么意义非凡的东西都送得出手,被那丫头当成定情信物了吧,真不知羞诶...” 她摇晃着小脑袋,漫不经心的一偏俏脸,猛然见得一道身影静静站在门口,宛若一尊雕像,动也不动。 全身笼罩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浑身散发出极致的冷冽阴寒,仿佛整片空间的温度都随之下降,跌入冰点。 “啊!”宁心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陡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紧绷的身子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指间的玉石吊坠剧烈摇晃,在月色下绽放出迷离幽美的光彩,旋即无声无息坠落向地面。 完了完了,这次闯大祸了... 宁心柔满心都是这一个念头,惊慌失措中无力的伸出白嫩玉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一下,却只能眼睁睁望着吊坠从指尖擦过... 咻! 门口那道人影化作一抹流光,瞬息间已来到近前,半跪下来,把即将摔在地面的月牙吊坠稳稳接入了掌心。 宁心柔傻呆呆站在那里,精致的俏颜一阵白一阵红,干张着小嘴发不出声音。 林宇五指缓缓收拢,抬起脸,冷冷盯视着对方,目光冰凉,宛若深不见底的幽冷寒潭。 宁心柔清晰感受到了对方的恼怒,下意识的往后挪了半步,手足无措:“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嘛...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门口,我怎么会...怎么会...” 林宇缓缓起身,相当小心的将吊坠放入檀香木盒,塞回抽屉,嗓音清冷淡漠:“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我那个...那个...”宁心柔抬起小手抓抓头发,表情尴尬,“我本来想去卫生间,一不小心走错了嘛...” 她蓦地止住言语,发觉对方正一眨不眨的盯住自己,脸色阴沉,目光异常可怕。 “我最讨厌借口。”林宇微眯了下眼,伸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那具凹凸有致的完美身子夹住,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放开!你放开我!混蛋,我警告你...快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宁心柔剧烈挣扎,玉臂挥舞,两腿蹬刨,但却无济于事。 她那点儿力气,在一位登临武道绝颠的当世强者面前,简直太不够看了。 林宇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好像丢垃圾一样,将她扔在了床上。 宁心柔在床上翻了个滚儿,摔得四仰八叉,头晕目眩。 她一骨碌身子爬起来,赶紧用手扯了扯睡裙下摆,遮住雪白的大腿,气呼呼的嚷:“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去你书房转一转,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么!” 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任谁都挡不住,她小手叉腰半跪在床上,气急败坏的数落:“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小气的家伙,简直丢你们男人的脸! 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么?你就不知道要谦让女孩子么? 我真不敢想象,晓晓居然会看上你这种败类...” 忽然,灯开了。 屋子里一片通明,光线刺眼,宁心柔本能的扬起玉手遮住眼帘。 林宇活动了一下手腕,面无表情的走到床前,与她相隔不足一米距离。 “你...你要干什么!离我远点儿!”她有些害怕了,两只白嫩小手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缩着小脑袋往后一闪,“警告你,我是吴中宁家的大小姐,你不要胡来...” 话音还未落,林宇径自一扬手将她掀翻在了床上,“呲啦”一声扯碎了那条单薄的睡裙... 第481章 你当这里游戏场? 宁心柔满心惶恐不安,拼命挣扎,漂亮的眸底泛起水雾,连连惊叫不止: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了,不要...不要啊...” 林宇充耳不闻,将这女孩儿脸朝下按在床上,扭住那两只四处乱抓的白嫩玉手拧在了一起。 下一瞬,那块被他从轻薄睡裙上扯下来的布条便打了个卷儿,牢牢绑住了对方柔软的玉腕。 雪白的床单,年轻女孩儿充满弹性的妖娆身体,极力压制的低低啜泣,充斥着极其强烈的诱惑力。 宁心柔身子簌簌发抖,眼圈儿通红,泪水哗哗往下淌:“林宇!你不能对我这样!我们两个不能做那种事... 我可是晓晓的好朋友啊,你考虑一下晓晓,你会后悔的... 不要冲动,我错了,我求求你了...” 呲啦! 林宇冷着一张脸,也不吭声,又从她睡裙下撕了一块布。 那条刚及膝盖的轻薄睡裙,已经变成露出两条白嫩大腿的超短裙了。 宁心柔见对方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满心绝望,挣扎得越来越没有力气。 她贝齿紧紧咬住了红润嘴唇,哭得梨花带雨:“不...不要...别对我这样,我求你了...呜呜呜,,,” 紧接着她就发觉林宇绑住了她的脚腕,扯起来同身后被绑的手腕拴在了一起。 宁心柔长年练习舞蹈,身体很软,这时候上半截身子后仰,两条紧紧并拢的雪白玉腿打弯,弓成了一个椭圆形。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本以为林宇一时冲动,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事,但目前这情况来看,貌似不太对劲儿... 林宇干净利落的将她绑了个结实,直起身子,嗓音冷漠:“你给我好好反省。” 话音落下,他懒得再多瞧这满脸呆滞的女孩儿一眼,背着手就出去了。 身后传来关门声,宁心柔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底也说不清是屈辱还是庆幸。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侧着翻倒在床上:“林宇!林宇!你放开我啊! 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我是晓晓的好朋友,你信不信我告状,让她知道你虐待我... 求求你了,我这样很不舒服!难受死了! 呜呜呜,你欺负人,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 无论年轻女孩儿如何哭、如何嚷,甚至是不惜出言相威胁,或者呜咽着告饶乞求,都没能让林宇产生半分动摇。 宁心柔嗓子哭疼了,喊哑了,声音渐渐微弱,夜晚又慢慢恢复了静谧... 三个小时后。 林宇推开房门,走进了宁心柔的卧室。 灯光惨白,映照着年轻女孩儿那两条圆润修长的玉腿,曲线曼妙的绝好身材,布满泪痕的精致俏颜。 国色天香,见之生怜,宛若一件精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 宁心柔乖乖躺在床上,香肩耸动,时不时的抽噎两声,小脑袋下的床单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林宇伸手将绑住对方的布条扯了,没有歉疚、没有安慰,声音冰冷的不乏一丝感情: “在我这里,就要学会守我的规矩,别摆出你那副劣等的大小姐脾气。如果你不服,尽管继续尝试,我有很多种手段对付你。” 宁心柔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将身体彻底舒展开。她忍不住痛哼,仿佛纤细的腰肢都要断掉了。 “你就...你就是个变态!神经病!我恨死你了!”她恶狠狠骂着,翻身起来,却蓦地发觉屋子里空空荡荡。 房门紧闭,林宇早就离开了。 “呜呜呜,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宁心柔心里委屈,玉臂环住双膝又哭了好一会儿。 她咬了咬银牙,小手抹抹哭花的白嫩俏脸,然后就起身开始换衣服,收拾东西。 几分钟后,她换了休闲短裤、牛仔外套,提着一个大号行李箱,抿起小嘴,气鼓鼓的冲下了楼梯。 宁心柔故意将动静闹得很大,以此来表达心头不满,不过当她走到客厅才发觉林宇没在这里,顿时就好像充斥全力的一拳打向了空气。 “不在...不在更好!本小姐看见你就烦!”她嘴里嚷嚷,推开房门,拎着行李箱跌跌撞撞冲进了院子。 林宇站在庭院中央,仰望漫天繁星,语调悠扬平缓: “你要去哪里?” 宁心柔身子一僵,扬起姣好面容,眨了眨雾蒙蒙的大眼睛。 然后,她将行李箱往地上狠狠一摔,理直气壮的问:“我要走,不可以么!” “不可以。”林宇慢悠悠转过身,开始挽袖子,“你要在这里做满一个月的工,才可以走。” 宁心柔恨恨一跺脚:“本姑娘不陪你玩儿了!我宁肯死在外头,死在大街上,也绝不在这里受你的羞辱!” 林宇连头也不抬,声音一以贯之的平静淡然:“答应的事,不可以反悔,你当我这里是游戏场?” 宁心柔抬起纤细玉指,隔空点了点:“林宇!我警告你,别欺人太甚!” “你能救我命,这就是你欺负我的资本了?本小姐现在不用你救了!”她两手拽起了大行李箱,“我是吴中宁家的大小姐,不是你的女佣,你的玩物!我偏要走!不伺候你了!” “你说了不算。”林宇挽好了衣袖,伸手拦住她,“回去。” 宁心柔铁了一条心,脸颊挂着眼泪,抽了抽琼鼻,咬着银牙往外闯。 林宇见宁心柔不听,倒也不再废话,直接揪住她的后衣领,拎着她往回走。 “你放开我!我警告你放开!我现在不用你管!” 任凭宁心柔如何反抗,都摆脱不了林宇的魔爪,她像一只小狗似的被提回了二楼卧室,又像一袋垃圾似的被扔在了床上,摔得眼泪汪汪。 “林宇!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满眼愠恼,声音中隐隐透着哭腔,“就算我做错了事,偷偷跑进你的书房,差点儿摔了你和晓晓的定情信物,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啊!你...你无赖,你不讲道理!” “不想怎么样,我对你为所欲为,而你对我无计可施,就这么简单。”林宇淡淡说道,“再敢跑一次,我会把你的两条腿打断。” 说罢,他潇洒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第482章 我要跑我要跑 “臭无赖,嚣张蛮横,不讲道理... 还要对我为所欲为?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是林家人就了不起了? 本小姐偏偏要跑,就不在这里受你的窝囊气,有能耐你就把我两条腿打断好了...” 宁心柔吁吁娇喘,小嘴里碎碎念,哭花的白嫩小脸还没有擦干净。她拼尽力气将窗帘绑在一起,一端系在柜脚,另一端甩出了窗外。 她将小脑袋探出窗子,眸底满是警惕的四下张望,确定那家伙并没有杵在院子里装木头,这才放心的爬上窗台,开始自己的逃跑大计。 毕竟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她扭头望着楼下的石板地面,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憷。 “好...好高啊...”宁心柔深吸一小口气,把心一横,紧紧闭起美目,“本姑娘就算是摔死,也比留下来受那个变态的虐待强。听天由命,拼了!” 她刚将两条长腿垂下去,身子受重力猛地往下一坠,手上差一点儿没抓住。 “啊...”她低低娇呼,呼吸更急促了几分,修长玉腿急忙勾住窗帘。 宁心柔就那么悬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去,差点儿没被自己给蠢哭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自己又不像洛晓晓还有点儿功夫在身,怎么非得跟自己过不去,玩儿这种惊险游戏啊。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摔下去还不得残废了...” 恰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嘶”的一声锐响。她仰起俏脸循声去看,登时就被吓得花容失色。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无产品坑死人,卡在窗台上的那一段窗帘,随着受力摇晃,竟然生生被扯开了一条大口子,眼看着就要断掉了! 一道残影蓦地一闪,林宇抱着胳膊站在楼下。 他偏了头,仰起脸,目光微微闪烁,饶有兴致的观赏着挂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年轻女孩儿,撇撇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沉...” 下方突如其来出现的声音,给宁心柔吓了一大跳。 她身子狠狠一抖,伴随着窗帘传来更加刺耳的撕裂声,她也不受控制的松开了小手,惊叫着摔落而下。 “啊!” 想象中冰凉坚硬的石板地,骨断筋折的剧痛感,通通都没有出现。 宁心柔只觉得劲风从耳畔刮过,紧接着身形一顿,她就闯入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 她眼角还泛着泪花,两只微攥的白嫩小手抵住胸口,嘟起小嘴,扬起俏脸,正同林宇漆黑明亮的双目对视在了一起。 最经典的公主抱啊,简直就像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无论她对眼前这家伙怀着多大的怨气,一瞬间也有点儿花痴泛滥了... 林宇满脸淡漠的转过身形,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姑娘回房、上楼、进屋,相当干脆的扔回了大床上。 还是好像扔垃圾一般的蛮横粗暴,同之前貌似没什么分别,给宁心柔摔得四脚朝天,翻着大白眼儿,两耳嗡嗡作响。 “你敢跑一次,我就抓一次;敢跑一百次,我就再抓一百次。”林宇静静凝视着年轻女孩儿圆溜溜的小脑袋,“哪怕你想不开,打算在屋子里了断性命,我也能轻轻松松把你救回来。” 宁心柔在大床上翻了个身,小脸涨红的瞅着他,贝齿咬住红润小嘴。 “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林宇将五指收拢,悠然自得的转过身出门,“给我做满一个月的家务,你就可以滚出去,死在大街上了。” 宁心柔:“...” 这一夜,终于算是彻底消停下来了... 第二天清早,太阳高高升起,金色霞光铺满大地。 湖畔别墅区的山路上,老学者、老教授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偶尔也有几个人行色匆匆,夹着课本去给学生讲上午的第一堂课。 林宇从求真湖畔散步回来,刚一进门,就见得宁心柔拱着小脑袋,半跪在那里乖乖巧巧的擦地板,浑身披满灿烂阳光。 年轻女孩儿将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圈儿红肿,妖娆精致的白皙俏颜上满是委屈。 墙角的行李箱不见了,洗好的床单挂在外面晾晒,茶几上的紫砂壶升腾着袅袅热气,一切都笼罩在静谧祥和的气氛当中,同往日一般无二。 林宇一动不动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她,眼底涌现出了丝丝笑意。 宁心柔也不搭理这家伙,鼓着粉腮,好像跟自己赌气似的,吭哧吭哧擦了一趟,调转身子,吭哧吭哧又擦了一趟,光洁的前额渐渐沁出了香汗。 林宇有点儿害怕,她万一憋成一个球,把自己气爆了怎么办? 所以他缓步走过去,在年轻女孩儿身旁停下脚步。 宁心柔也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半跪在地上,唇角向下抿着,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林宇慢慢抬起了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宁心柔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就算我有错,你骂两句我也认了,干什么对人家那么粗鲁啊... 一点儿都不会安慰女孩子,你还欺负我,把我绑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人家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跑来给你洗衣擦地,端茶倒水,成天低声下气的...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 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谦让我一点儿,往后退一步,给我留点儿面子嘛... 我恨死你了,再也不想理你了,呜呜呜...” 她坐在地板上,素面朝天,嘴里咕咕哝哝,抽抽噎噎,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汪汪。 林宇叹一口气,也在她对面半跪下来,神色有点儿无奈:“我说你再敢跑一次,就打断你的腿,不也没舍得下手么...” 宁心柔用雪白手背抹抹大眼睛,抽了抽琼鼻,狠狠白了他一眼:“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林宇从怀里掏出一块白手帕抖开,按住女孩儿的小脑袋,帮她擦了擦鼻子,有些厌嫌的咧着嘴:“你鼻涕都要淌进嘴里了。” 宁心柔憋红了俏脸,陡然破涕为笑... 第483章 你谈恋爱了? 琴台路十八号,洛家。 夕阳余晖披洒着干干净净的街道、茂密繁盛的树木、洁白高雅的大理石砖... 高大奢华的西洋别墅静静矗立,拱窗气派,门厅雄伟,房顶停驻了一群鸽子,咕咕轻叫。 洛晓晓穿着素雅出尘的白色纯棉连衣裙,头上戴了一顶嵌着粉色小花的宽檐沙滩帽,正在院子里一边荡秋千,一边打电话。 明眸皓齿,飘逸若仙,乌黑柔顺长发披肩,两条白白嫩嫩的修长玉腿随着秋千荡来荡去,荡来荡去,年轻女孩儿空灵甜美的嗓音也由此荡漾在引人沉醉的晚风之中。 “明天双休嘛,妈妈叫我回家吃饭,能好好睡一觉咯。” “你不准欺负心柔诶,她昨天给我打电话,明显口气不对嘛,小心我跑去查岗哦。” “咯咯咯,没想到你也会说这种话哄人家开心呢...” 女孩儿小手攥着秋千绳,慢慢停止了动作,脚尖踮着郁郁葱葱的草地,白嫩俏脸泛起醉人的酡红: “我...我...我想你了,你想我没有啊? 哎呦,羞死人了,不说了不说了,我明天回学校...” 过了一会儿,洛晓晓挂断通话,两只柔软玉手捏着翻盖手机,静静坐在秋千上,歪着小脑袋琢磨独属于女孩子的心事。 清风徐徐,吹拂起年轻女孩儿乌黑笔直的长发。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瞎琢磨些什么古怪念头,精致俏颜红通通,好似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红艳撩人。 在她玲珑美好的身体后,是青葱翠绿的树丛,茂密的枝叶被夕阳镀了一层灿烂的金,静谧祥和。 一位中年美妇人,静静站在玉兰树后,看面貌竟与洛晓晓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缺失了少女般的清纯柔美,流露出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风韵。 洛毅雄的妻子,洛晓晓的母亲,蒋照芸。 瞧着洛晓晓微低小脑袋,心事重重的模样,蒋照芸雪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了然之色。她是过来人,经历过青春少女天真烂漫的时段,自然很清楚女孩儿这幅样子意味着什么。 女儿谈恋爱了。 “晓晓。”蒋照芸轻轻开了口,声音温婉柔和,“你在同谁打电话?” “啊。” 洛晓晓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身子一耸,娇呼着摔下了秋千。 蒋照芸忙不迭凑过来,满脸关心:“你摔坏了没有?快让妈妈看看...” 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可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摔一下、碰一下都心疼的不得了。 “没事。”洛晓晓扶了扶头上的沙滩帽,鼓着粉腮嘟嚷,“妈,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怎么连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是我走路没动静,还是你这臭丫头神游天外,听不到瞧不见啊?”蒋照芸把嘴一撇,抬手在女儿的小脑袋上敲了敲,“这么大人了,成天还毛毛躁躁,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她拉着洛晓晓白嫩的小手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细细打量着女孩儿精致的眉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虽然自己这宝贝女儿年纪还小,却也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明媚动人了。外面那些世家少爷、青年才俊,不知有多少要被迷得神魂颠倒、辗转反侧呢。 洛晓晓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妈,您这是什么眼神儿啊?怎么跟打算卖姑娘似的?” “就会胡说八道,给你妈心里添堵。”蒋照芸没好气瞪了一眼,旋即又将女儿的小手按在自己大腿上,笑眯眯的问,“晓晓,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 洛晓晓身子蓦地一滞,脊背绷直,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沉默了一会儿,她贝齿咬住红润小嘴,轻轻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蒋照芸往前凑了凑,笑容更浓郁了几分,“告诉妈妈,到底是哪个大世家的公子哥儿,能让我这宝贝闺女动了凡心呐?你不是说自己很讨厌陈鸿明嘛,那是郑少?徐少?还是李少?” 洛晓晓像拨浪鼓似的摇晃着小脑袋,嘟起小嘴:“都不是啦,他叫林宇,是我们学校生命科学院的教授。” “啊?”蒋照芸瞪圆了眼,差点儿没从石凳上弹起来,脸色也显得分外古怪,“教授?那他得多大岁数了?晓晓,你又不缺少父爱,这是搞什么...” 洛晓晓差点儿没崩溃:“妈,您别乱说话。林宇还不到二十岁呢,同我差不多年纪...” “哦,不满二十岁...这样啊。”蒋照芸长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放了心,“不满二十岁的青年教授,这还真少见,算上青年才俊了吧。能被我女儿看上的人物,应该还算不错。” “岂止是不错啊,林宇哪都好。”洛晓晓一提起自己的男朋友,俏脸红润,大眼睛里都在泛着光,“他人品好、学问好,成熟稳重,样貌帅气,还会功夫。妈妈,您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就想与他亲近...” 她歪着小脑袋,一脸的天真烂漫:“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认定了那个人,从此以后眼里就只有他...” “哎呦,你这丫头羞不羞的啊?还一见钟情?真是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出来。”蒋照芸敛着眉,捏了捏女儿精致的琼鼻,“我问你,你说的这个叫林宇的小子,家庭背景怎么样?” “呃,这个嘛...”洛晓晓抬起小手挠挠头,偷偷瞄了对方一眼,紧紧抿起了小嘴。 果不其然,蒋照芸脸颊的笑容微凝,表情登时有点儿清淡:“晓晓,妈妈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感情上的事情不想给你太大压力。 但你得清楚,诸如我们这种家世背景,是不可能允许你同那种小人物在一起的...” “什么叫做小人物啊。”洛晓晓有点儿急了,“林宇是嘉大的正教授,论气度、论才学,我见过的青年才俊没人能比得上他。” “一个小教授嘛,每月工资奖金加一起,撑死了几万块,养得起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晓晓,你平心而论,他真配得上你么?” 第484章 要活活气死我 “妈,您说话也太难听了!”洛晓晓抽掉了小手,站起身来,呼吸略显急促,“你当初违背家族意志嫁给我爸,可也没考虑到家世背景啊。” 蒋照芸扬起雪白面容,神态极为认真:“那能比么?不管怎么说,洛家也是嘉安豪门,我同你爸爸勉强算是同一阶层的人。 这小子有什么啊?一个大学教授,搞学问能当饭吃?能给你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晓晓,你是洛家的千金小姐,不是小门小户的黄毛丫头。你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到底明不明白啊?” 洛晓晓玉手倏而一收,语气坚决:“妈,您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我认定了他,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 无论将来吃多少苦、遭多少罪,我都心甘情愿。而且我相信林宇,她绝对没有您说的这么不堪。” 蒋照芸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你...你这丫头怎么就说不听呢!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鸣笛声,紧接着大门缓缓开启,一辆通体漆黑的高档商务轿车徐徐驶入院子里停稳。 身着米兰定制西装的洛毅雄下了车,视线在周围一扫,笑呵呵大步走了过来:“天都快黑了,你们娘俩怎么也不进屋子啊?” 蒋照芸脸色不大好看:“你女儿交男朋友了。” 洛毅雄正准备伸手去揽妻子的腰,听闻此话,动作突然一僵。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旋即猛地一拍巴掌:“哈哈哈哈,我闺女终于谈恋爱了,这些年都快吓死爹了。那么多青年才俊苦苦追求都不允,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男人呢...” 洛晓晓:“...” “不错不错,有出息!今晚我得喝点儿酒庆祝一下...”洛毅雄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蓦然发觉妻子蒋照芸正冷眼瞧着自己,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咳咳,咳咳...”他急忙收敛了笑容,扯扯领带,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女孩子嘛,谈恋爱还是要慎重一点儿,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哥?我明天得找他爹去好好论道论道,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宝贵闺女拐跑了,真不像话。” 蒋照芸冷冷一哼:“她那男朋友,是嘉大的教授。” “啊?教授?”洛毅雄扭头打量女儿,摩挲着下巴,咧开嘴,“闺女,总不能比你爹我还老吧?” 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拄着拐杖、花白头发的颤巍巍老头儿形象。那要是冲着自己弯腰鞠躬,叫一声“爹”,单是想一想就让人直打哆嗦。 洛晓晓气鼓鼓的嘟嚷:“人家还不到二十岁呢。” “不到二十岁的教授?那可真是了不得啊,哈哈,我闺女就是有眼光。”洛毅雄兴奋得一拍大腿,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我就喜欢这些文化人,谈吐高雅,文质彬彬,又是咱们母校的人。实话实说,我当年要不是为了继承家业,也想继续留在大学里搞研究呢。” 洛晓晓忙不迭点着小脑袋,犹如小鸡啄米,开心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 虽说自己这位老爹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但能有个人支持自己,总归是好的嘛。 “姓洛的,你别在那里助长她的嚣张气焰,这丫头都让你给娇惯坏了。”蒋照芸冷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道,“我问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勤勤恳恳奋斗一年,能赚回来你女儿的一身衣服么?晓晓要是同那小子在一起,以后怎么过日子?” “怕什么?”洛毅雄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的咧开嘴,“闺女你放心,老爹穷得就剩下钱了。你爹我身家几十个亿,以后两眼一闭、两腿一蹬,遗产全是你的,拿去随便花...” 洛晓晓急忙竖起大拇指,不失时机的讨好:“爹,您老真够意思。” 蒋照芸咬牙切齿,微微眯起了双眼:“洛毅雄,你今晚想睡客房么!” 洛毅雄满脸尴尬:“呃,我又说错什么了...” “你有钱?那你的意思是洛家要招一个上门女婿喽?”蒋照芸言下满是忿忿,“我上次回家,老祖宗还特意问起晓晓的终身大事。你让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亲戚朋友们还不得笑掉大牙?” 洛毅雄嘴角蓦地一抽,小心翼翼的道:“只要咱女儿喜欢,谁爱笑就笑呗。再者说你蒋家老祖宗年近九十,满口牙早就掉光了吧...” “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蒋照芸冷冷盯了他一眼,气呼呼站起身,“晓晓,明天把你那男朋友叫到咱们家里吃饭。” 洛晓晓瞪圆了美目,红润小嘴微张:“啊?这么着急?” “怎么?我这当娘的给你把把关也不行?”蒋照芸目光微微闪烁,表情很值得玩味,“你不是对那小子很有信心嘛,让我和你爸爸都瞧瞧,他究竟有什么好,哪里配得上洛家的千金大小姐了。” “我顺便再邀请几位客人来家小聚,这就去给他们打电话,吩咐厨房准备菜品。”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身风风火火的进屋子去了。 洛晓晓站在原地,丰满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爸,我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洛毅雄叹了口气:“还能什么意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呗。 晓晓,你妈居心不良,明晚这可是鸿门宴啊,你得有点儿准备...” 洛晓晓很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 “爸爸呢,只能选择在精神上支持你了。”话音落下,洛毅雄有点儿懊恼的挠挠头,灰溜溜跑去向老婆大人请罪了。 别看他在外是呼风唤雨的大老板,可是在这个家里,低眉顺眼,毫无权威性可言。 蒋照芸是中海蒋家的小姐,性格强势偏执。她当初不惜同族里闹翻,一门心思的嫁进了嘉安洛家的大门,安安心心做贤妻良母。 这些年,洛毅雄时时刻刻念着妻子的好,处处都宠着她,让着她。 洛晓晓蹙起了好看的弯弯黛眉,扬起白嫩小脸盯着黯淡下来的天色: “唉,老天爷保佑,但愿明晚不要出乱子啊...” 第485章 死了这份心 洛毅雄走进屋子里,看到妻子蒋照芸正斜靠在沙发上翻备忘簿,神色若有所思。 他扯开领带,从旁坐下来,手指下意识轻轻敲击着膝盖:“你方才对晓晓说的那番话,有点儿过分了...” “我过分?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蒋照芸坐直了身子瞪他,“女儿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犯糊涂对不对?成天在外面跑,动不动就喝得醉醺醺才回来,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家了?你拿这里当旅店啊?” 洛毅雄赶紧举起双手告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可这毕竟是女儿喜欢上的人,你反对得这么强烈,难免影响感情嘛。”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咧着嘴道,“依我看,就让晓晓明天先将那小子领过来,咱们和和气气吃个饭。既然有本事坐到嘉大的正教授,未必就如你想象的那么不堪。” 蒋照芸放下备忘簿,点着头:“你说得没错,不满二十岁的教授,放眼华夏也未必能寻出几人。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学问好能当饭吃么? 咱们闺女那是何等身份背景?何等脱俗容貌?就算是嫁入燕京豪门都绰绰有余,凭什么自降身份,便宜他一个穷酸的大学教授?” 洛毅雄皱着眉:“话太难听了...” 蒋照芸一眨不眨盯住他:“那你索性老老实实告诉我,以你的眼界来看,凭咱们女儿的资质条件,同那个小子,配么?” “呃,这个嘛,好像是差了那么一丢丢...”洛毅雄摩挲着下巴,表情有点儿为难,“不过咱们这也就是胡乱猜测,等见到了人,详细了解后再做决断好不好?” “不好,晓晓这是初恋,同那小子早断了早痛快,免得将来越陷越深,更加难受。”蒋照芸将一旁的备忘簿重新拿起来,搭在大腿上,“我早就计划好了,明天的晚宴,我要让那小子无地自容,彻底死了这份心!” 洛毅雄瞪圆了眼睛,急忙凑过去:“你要搞什么?别胡闹啊!女儿都那么大了,无论你多么不同意,也得顾及她的感受。” “就算现在恨我,终有一天她会明白过来,我这当娘的是为了她好。” “你简直不可理喻。”洛毅雄有些生气,愤愤站起了身,从椅子上扯了西服外套。 惹不起躲得起,这是他面对妻子时的一贯准则。 蒋照芸偏脸瞧着他:“明晚七点之前,你必须回来。无论是多重要的商业应酬,都给我推掉。” 洛毅雄强压着火,神色间带着几分不满的抱怨:“明天下午有一个校友会,估计得稍晚一点儿。咱们一家三口都是嘉大学子,我原本还打算带你和闺女一起参加,现在只能我自己去了。” 蒋照芸有点儿不耐烦:“那就别去了嘛,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闲心去什么校友会?” “吕长涛校长也会到场,那是我当年的老师,对我很不错。你说我就在嘉安,好意思不去么?”洛毅雄甩了下手,“行了行了,我尽量早点儿回来。” 蒋照芸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低下头盯着备忘簿,目光微微闪烁... 几乎同一时间,洛晓晓小手攥住翻盖手机,倚靠在院子里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白嫩俏脸上满满的全是纠结。 “刚在一起多久啊,就要见家长,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女孩儿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撇着小嘴嘟嘟嚷嚷,“妈妈也真是的,太不讲道理了嘛。” 踌躇许久,她才横下一条心,拨通了林宇的手机:“喂?还是我哦,有...有点儿事对你说。” 耳畔传来的嗓音熟悉又充满磁性,让她浑身渐渐放松: “什么事?” “那个...就...就是...”洛晓晓深吸一小口气,硬着头皮回答,“我妈妈,要你来家里吃饭。” 出于意料,林宇满口答应下来:“好。” 语气果断干脆,貌似没有丝毫犹豫怯懦。 洛晓晓眨了眨大眼睛:“啊?这么痛快?你就不会觉得太突兀了么?” “既然早晚都要见你父母,提前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 第二天下午。 林宇站在客厅,盯着墙角穿衣镜里的自己,忍不住细细思量。 上一次穿得这么正式,大概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仿佛将凌厉气场悄然收敛,流露出不同于往日的严肃。 宁心柔站在他斜后方,玉指捏住雪白下巴,品头论足:“还不错,条纹领带很适合你。” 林宇淡淡道:“就这样吧,谢谢你帮我选衣服。” 宁心柔盯着他的后脑勺,眸光颇有些意味深长:“我车就停在外面,你需要借用么?” “学校给我配了车。” “你快别闹了,就那辆破车,你真不怕晓晓她妈把你打出去?”宁心柔摇晃着小脑袋嗤笑,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抛了抛,“我那辆车好歹也值七八百万,不至于让人家轻看了你哦。” 林宇慢悠悠转过身,极为认真的望向对方那张精致妖娆的俏脸。 过了一会儿,他挑挑眉毛:“你貌似对我很没信心?” 宁心柔缓缓扬起纤纤玉指,在他胸口上点了点:“信心还是有一点儿的,但你需要在这里写上三个大字。” “哦?什么字?” 宁心柔唇角笑意更甚,语调拉得很长,悠扬婉转,好似鸟儿在唱歌:“林...家...府...” 四目相对,林宇轻轻眨了下眼:“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他走到墙角,还是从柜子上拿起了那辆雪佛兰的钥匙,脚步轻松的向门口走去。 “喂!”宁心柔忍不住出言提醒,“晓晓的妈妈出身名门世家,门第观念颇重...不是特别好对付哦,你可得有点儿准备...” “我比你更清楚。”林宇微微一笑,歪了下头,“你脸色不大好,晚上早点儿上床休息,不要等我。” 宁心柔目送他转身推门离去,红润的小嘴紧紧抿起,忽然觉得内心空落落,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第486章 三种极致 表针嗒嗒作响,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永不止歇。 洛晓晓两只柔软小手绞在一起,翘起小脚坐在真皮沙发上,美目怔怔盯着摆在面前案几上的翻盖手机,内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格子连衣裙,脑后扎起了丸子头,整个人显得清纯俏美,活力十足。 蒋照芸从后厨过来,瞧了一眼时间,走到柜子旁拿起座机给丈夫洛毅雄拨号。 片刻之后,她忿忿的放下了座机:“这混蛋现在都敢不接我电话了!马上就到七点,连他半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她叉着腰,气得原地转了一圈儿,狠狠跺了跺脚:“等我忙过了今晚,要你好看!姓洛的果然就没一个好东西!” 乖乖巧巧坐在不远开外的洛晓晓抿起了小嘴,可怜兮兮,感觉自己又跟着老爹不幸中了一箭... 蒋照芸忽然偏过雪白面容,眨了眨眼:“晓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洛晓晓柔柔的咕哝,“我在等林宇的电话。” 蒋照芸皱了下眉,相当干脆的回答:“先别管那小子了,柴树衡马上过来,你去门口迎一下。” 洛晓晓精致的俏脸上满是迷惑,一歪小脑袋:“柴树衡怎么来了?您还请了他?” “树衡刚从m国常青藤名校毕业回国,忙不迭的赶过来看你,我也不好拒绝啊。”蒋照芸两手平摊,将肩膀一耸,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人家心心念了你好些年,一会儿可得给点儿面子。” “您就别装了,故意的是不是?”洛晓晓气鼓鼓站起来,漂亮的脸蛋上仿佛都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字,“您老实交代,还请谁了?” 蒋照芸撇撇嘴:“你这叫什么口气啊?有这样跟妈妈说话的么?” “你这丫头,平日里都让我给娇惯坏了,没大没小。”她碎碎叨叨的数落着,“除了柴树衡,还有于航和徐少凡,都是你以前的朋友,还不能请到家里吃顿饭了?” 洛晓晓冷着一张小脸:“这三个人都追求过我,您分明清楚得很。他们坐在这里,让林宇怎么想?” “追求过你的人多了,妈妈要是都请进家门,桌椅板凳都不够用了呢。”蒋照芸将一缕垂落的发丝挽回去,神色有点儿傲慢,“你那小男朋友要是连这三个人都压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同你在一起?” 她数年前就为女儿建了一个册子,将她所能接触到的青年才俊全部记录在内,家世背景、相貌人品、优缺点全都罗列分明,以备将来择婿之用。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这三个人并不算是最优异的人选,但却各有千秋,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们都对洛晓晓无比痴情。 蒋照芸有绝对的信心,一会儿在饭桌上绝对会醋味儿十足,将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打击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 洛晓晓张了张小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车笛声。 “哦?应该是柴树衡来了,晓晓,快出去打个招呼嘛。”蒋照芸目光泛亮,盈盈笑道。 “哼,妈妈真狡猾!”洛晓晓恨恨的一跺小脚,但却无可奈何,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门口,迎接急匆匆走进来的英俊青年。 柴树衡戴着黑框眼镜,潇洒帅气,颇有学者风范。他的家世比嘉安洛家稍逊,但却胜在学识丰厚,从小就有“神童”的美誉,年纪轻轻便已在西方名校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伯母好。”他走进屋子,谦逊有礼的鞠了个躬,旋即文质彬彬的抬手扶了扶眼镜,露出一抹和煦笑容,“晓晓,好久不见了。” “哦,树衡,好久不见。”洛晓晓白嫩俏脸挤出浅笑,挥手打了个招呼。 蒋照芸略一颔首,上下打量英俊青年一番,颇为满意的夸赞:“两年不见,树衡真是越来越有文气了。” 她心头暗暗琢磨,自己今天这火力是不是开得太猛了一点儿?毕竟单单是一个柴树衡,就能甩那个劳什子林教授十条街了... 正在这时,门外再度传来了汽车声,三人循着声音望出去,就见得两辆价值数千万的豪华轿车一前一后驶入院子,停在了柴树衡开来的那辆兰博基尼旁边。 三辆豪车,在夕阳余晖中闪烁着明亮光彩。 两名身材高大、相貌不凡的青年分别下了车,彼此对视一眼,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敌意,正是于航和徐少凡。 “徐少,咱俩可有些日子没见了。”于航咧开嘴角,呵呵一笑,“上次你在中海拍卖会上同我抢东西,太不够意思了。” “啧啧啧,误会误会,我也不知道那是于少的心头好嘛,否则哪敢同你争?”徐少凡手里转悠着车钥匙,脸上却没有半点儿歉疚意思,“就凭你于家那么大一份产业,我这点儿单薄家底,肯定拼不过你啊。” “呵呵,我才不敢惹你呢。为了几千万的东西,再出不了中海城,那岂不是亏大了?” 两人皮笑肉不笑,心怀戒备,一路搭着话走进了门,恭恭敬敬的一欠身: “伯母好。” 于家为岭南显贵大族,传承数百年,资产百亿计量。于航是家族直系,这几年始终都在江南、中海一带执掌家族产业,名扬一方,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徐家地处中海,虽然比不得于家富足,但却权势熏天,有着极其浓厚的军方背景。徐少凡更是家族重点培养的俊秀之星,年纪轻轻,便已在江南军区任要职,授上校军衔,未来可谓前途无量。 柴树衡、于航、徐少凡三人站在一起,恰好代表了三个方面的极致,即智力、财富、权势。 这是蒋照芸精心思量过后有意为之,她打算利用这三名年轻俊杰,将林宇的各个方面都彻底碾压,让对方深刻明白何谓差距,不要再缠着女儿洛晓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局面已成,只待猎物自投罗网了... 第487章 这个人,绝对不行 于航和徐少凡分明是在向着蒋照芸行礼,但双眼却皆是情不自禁的瞥向了俏生生站在旁边、美若天仙的洛晓晓。 两人不比柴树衡这种读书人的内敛含蓄,望向年轻女孩儿的目光分外炽烈火热,满含占有欲。 以洛晓晓的倾国倾城之貌,缥缈若仙之姿,只需惊鸿一瞥,便足以令人为之沉溺一生,哪怕是于航、徐少凡这等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也不能免俗。 “于航,少凡,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坐。”蒋照芸满脸热情的招呼,将他们往屋子里让,“最近一阵子很忙吧?你们可好久都没来了...” 面对这两名年轻人,顾及到那恐怖的家世背景,即便是她身为长辈,也不敢太端架子。 于航久经商场,为人偏世故,笑呵呵的回道:“要不是害怕晓晓烦我,恨不得每天登门来探望伯父伯母呢。”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会讲话,真不愧大家子弟。”蒋照芸笑容和煦,抬手在女儿后背拍了一下,“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啊!人家百忙之中过来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礼貌?” 洛晓晓偷偷翻了个白眼儿,礼貌性的微微一笑:“你们平时都那么忙,太辛苦了。” 徐少凡笑得潇洒,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晓晓,只要你一句话,赴汤蹈火也算不得什么。” 洛晓晓低下小脑袋拢拢发丝,抿起红润小嘴,没有接话。 几人正准备转身进客厅,大门却忽然缓缓开启,驶进来了一辆雪佛兰小轿车。 “妈,林宇来了!”洛晓晓白嫩的俏脸上蕴满了兴奋,急忙提着裙摆蹬蹬蹬跑下台阶,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 她那副兴高采烈的烂漫模样,同方才的文静乖巧大相径庭,引得在场三位年轻人全都看直了眼,好半天回不过神。 雪佛兰小轿车徐徐驶入,贴靠着那三辆顶级豪车停稳,林宇推门下车。 在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中,四辆车子并排而列,反差极为明显。 洛晓晓冲上来,下意识勾住了林宇的手臂,咯咯娇笑:“很聪明嘛,我还怕你找不到路,一直都在等你电话呢。” “有你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找不到呢?”林宇一眨不眨凝视着对方精致的眉眼,目光极为罕见的温柔。 琴台路十八号的洛家宅院,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就会说这种话哄人家开心,哼哼。”洛晓晓唇角荡漾起一抹羞喜,用小脑袋在他肩膀上轻轻撞了撞,小心翼翼的提醒,“我妈妈今晚还请了别人哦,不太好对付,你可得小心一点儿...” “放心,你貌似对我很没信心嘛。”林宇心底了然,但却毫不在意,抬手捏了捏年轻女孩儿白嫩挺翘的琼鼻。 “哎呦,讨厌,又欺负人家...” 一对年轻男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穿过草坪,向着门厅走去。 蒋照芸站在门口,瞧见那辆雪佛兰小轿车的刹那之间,面色就冷了。 自打她嫁给洛毅雄,搬进这幢宅子的那一天起,就没见过哪位访客将这么低端的车子开进大门。 等她再瞧见洛晓晓同那个混小子挽着胳膊,言笑晏晏,更是被气得眉毛倒竖,两眼几乎能冒出火来。若不是顾及洛家的脸面,考虑女儿的情绪,她真恨不得当场撕破脸,吩咐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赶出洛家大门。 站在门厅里的三名青年才俊,眼睁睁瞅着不远外洛晓晓依偎在林宇身侧、小鸟依人般的娇俏模样,心底嫉妒得如欲发狂。 凭什么?就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如何能赢得女神的芳心? 柴树衡抬手扶了扶眼镜框,表情极为阴郁,仿佛在暗暗克制着情绪: “伯母,他就是您说的那个小子?” 蒋照芸撇着嘴,很不情愿的点头:“嗯,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同意了吧。 如果晓晓喜欢你们中的任何一位,我都不会反对。 但这个人,绝对不行。 晓晓跟着他,只会吃苦受罪,引人嘲笑,我作为母亲,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航皱紧了眉,沉沉叹了口气:“晓晓这是怎么了?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就算她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 以他的家教修养,甚至不惜用上了“作践”二次,足可见内心的不满有多么强烈。 站在他身旁的徐少凡更是攥紧了拳头,满脸阴沉:“伯母,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让这小子颜面扫地,让他不敢再干扰晓晓的生活!” “对。”柴树衡毫不犹豫的道,“他不配!” 三名青年彼此对视,在此刻放下了对立,选择站在同一阵营。 几人谈话之际,林宇同洛晓晓也已经互挽着走进了门。 “妈,他就是林宇。”洛晓晓美眸中泛起明媚光彩,甜甜的介绍道。 林宇面对眼前的中年美妇人,面色平淡,仅仅是略一点头:“伯母好。” 上一世,洛毅雄车祸过世后,他同洛晓晓在一起也毫无意外遭遇了蒋照芸的极力阻挠。不过他对这个女人倒并没有太多厌恶之感,毕竟前世的自己太过羸弱不堪,的确配不上心爱女孩儿的美好。 蒋照芸作为母亲,想要将女儿嫁入豪门,登临高位,享受更好的生活,虽有失偏颇,但却并非不可理解。 但这一世,林宇拥有足够的实力与资本,陈家、洛家,与他眼中都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休想再抢走他的挚爱。 蒋照芸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番,眉头皱的更深了。 哪怕是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这等豪门子弟,都要彬彬有礼的向自己鞠躬行礼,你一个毫无背景的毛头小子,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哪来的傲慢嚣张? “绝不能让这小子继续拖累女儿,必须分手。”蒋照芸对林宇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内心暗暗思量,更加坚定了拆散这对年轻恋人的想法。 第488章 看上他哪一点? 蒋照芸雪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不悦神色,撇着嘴,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出言。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三人也站在旁边,斜眼上下打量林宇,目光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敌意,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冷。 “妈。”洛晓晓俏脸满是窘迫,气鼓鼓的跺了跺小脚,“林宇同您打招呼呢,倒是说句话啊!” 蒋照芸的表情这才有了一点儿变化,从林宇身上收回挑剔的视线,怏怏不快的“嗯”了一声。 紧接着她便转过身去,缓步往屋子里走:“那姓洛的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们不等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宴吧。” 从头至尾,没再多瞧林宇一眼。 母亲的冷淡态度,令洛晓晓极为尴尬,所以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林宇,我介绍一下,这三位都是我从小玩儿到大的好朋友,于航,柴树衡,这位是徐少凡。” 她刻意隐去了三人的家世背景,只介绍名字,显然是在顾忌着男朋友的心理感受。 以林宇的身份地位,面对这等豪门世家的小辈子弟,本没有相识的必要。但他还是考虑到了洛晓晓的情绪,破天荒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对面三人见他如此猖狂傲慢,心头更加不忿,眼中敌意更甚。 徐少凡更是直接冷冷一哼,两臂环胸,别过了脸颊。 “于航,树衡,少凡,快来吃饭了!”蒋照芸站在不远开外,笑吟吟的唤道,“我今天特意吩咐后厨做了你们平时喜欢的菜,可要多吃一点儿哦。” “辛苦伯母了,您还记得我的口味,真不好意思。”于航咧开嘴角笑了,冲着其他两人递个眼色,一齐向着饭厅走去。 至始至终,也没搭理过林宇。 洛晓晓贝齿咬了咬红润小嘴,美目盯着男朋友清秀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道:“你...你别生气啊,妈妈觉得我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 所以嘛,她见我谈恋爱才有点儿生气,并不是刻意针对你...” 林宇摸了摸女孩儿的小脑袋,往前凑近了一点儿,近距离凝视着对方明亮澄澈的双眸:“晓晓,撒谎不会脸红么?” 洛晓晓本来脸不红,但听男朋友这么一说,白嫩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吞吞吐吐的咕哝:“我妈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呢,你要是...要是想走...大不了回头我向她解释好了...” “她是为了你好,我不会怪她,更不会临阵脱逃,将你留下来独自面对这一切。”林宇淡淡的开口,但言下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会让她明白,我有足够的能力,给你幸福快乐。” 洛晓晓满满的感动,仿佛有一块糖,在心底悄然化掉了,泛起浓浓的甜蜜。 林宇若是就此离开,她不会责怪。但林宇选择了留下,她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无论两人在一起要经受多少重磨难,多么大的阻挠,只要共同去面对,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洛晓晓眸底雾气蒙蒙,精致俏美的脸蛋儿泛着幸福的甜美笑容。她将自己白嫩柔软的小手藏进林宇的掌心,两人走向了饭厅。 此时的饭厅之中,徐少凡忍不住火爆脾气,正在拍桌子嚷嚷:“那小子算什么玩儿意啊?就凭咱们三个人的背景,哪一个不能将他活活碾死?” 柴树衡低声道:“我听伯母说,那小子在大学里任教授,也算是青年才俊。这种学院派出身的家伙,大多性情孤傲,目中无人,我在国外留学时就见识过不少。” “就这等货色也能算青年才俊?分明就是不懂礼数,没有教养。”于航翘起脚,身体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不屑的嗤笑,“以他的卑贱身份,见了咱们,但凡有点儿眼色,都懂得搞好关系、巴结奉迎的道理。最起码应该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吧?” 他摇摇头,沉沉叹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啊,晓晓看男人的眼光会这么差,让我说什么好呢...” “好了好了,咱们都少说几句。”柴树衡闷闷的道,“咱们这番话,若是被晓晓听了去,难免引得她不开心。” 徐少凡满脸不忿:“不开心我也要说,凭什么啊?我刚刚真恨不得问问她,那小子哪里比得上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他猛一抬头,就见得林宇同洛晓晓肩并肩走进了饭厅,当即变了脸色,急忙止住言语。 “徐少,你嗓门还可以再大一些。”洛晓晓美目直直瞪着他,没好气的嗔道,“就差没让小半个嘉安市全听去了。” 徐少凡咧着嘴,表情无比尴尬。 幸好这时蒋照芸也走进了饭厅,后厨开始上菜,勉强算是给他解了围。 虽然一家之主洛毅雄没赶回来,但蒋照芸毕竟名门闺秀,还是极懂礼数的空出了主位,坐在旁边下垂手的位置。 她抬起脸,扫视左右,视线从那一张张脸颊上掠过去,最后停留在了林宇身上,心下无奈一叹。 林宇身材偏瘦,模样清秀。放在普通人中还算有点儿小帅,但若是同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这等青年俊杰对比,可就太不堪了。 最令蒋照芸不满的地方,还是对方那股淡定从容、孤傲冷峻的气度。 这种气场,放在那些声名赫赫的大人物身上,理所应当,丝毫不显得突兀。可换做一个不满二十岁、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就显得傲慢无礼、狂妄自大,引人不由得心生厌恶。 换言之,你本身没有那份实力,处在阶级的最下乘,猖狂给谁看? “晓晓到底在想什么?这小子家世背景、言谈举止、品性相貌,全都是下乘啊。”蒋照芸心头苦闷,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女儿究竟看上了林宇哪一点... “晓晓啊,别怪妈妈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同这个人真的不合适。”她默默思量,“你们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深陷入感情的泥沼之中,只会让你越来越痛苦...” 第489章 你抢什么话? 洛家这顿晚餐极为丰盛,菜肴精致,红酒名贵,银质餐具在灯光下湛湛放亮。 林宇静静坐在椅子上,盯着满桌的珍馐美食,目光平淡,面色波澜不惊。 他很清楚,蒋照芸为自己准备好的正菜还没端上来呢... 洛晓晓乖乖巧巧坐在林宇身侧,满心忐忑不安,只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果不其然,开宴没有十分钟,蒋照芸就有点儿耐不住了。 她先是四下环顾一番,然后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 “树衡,我听说你是常青藤名校的双料博士,可真了不得。现在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柴树衡文质彬彬的扶了扶镜框,身体微微前倾:“伯母说笑了,我那点儿成绩,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你从小就聪明,待人又谦逊有礼,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不像现在那些学者,心浮气躁,眼高于顶,以为自己混了个什么教授,就可以目中无人了。”蒋照芸指桑骂槐,冲着餐桌对面的林宇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洛晓晓如坐针毡,当即预感到了不妙,在椅子上有点儿不安分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我吃...吃好了,林宇,咱们一起上楼去吧。” 还没待林宇回答,蒋照芸就先狠狠瞪了女儿一眼:“着什么急啊?客人都在楼下,你还懂不懂点儿礼数?” 洛晓晓抿起小嘴,垂下眼帘,两只白嫩小手绞在身前。 局面在母亲的操控之下,正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她是真有点儿慌了。 “没关系。”林宇拉过女孩儿的一只柔软玉手,表情似笑非笑,“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正打算多听听伯母的教诲呢。” 蒋照芸微眯了下双目,同对面的年轻人对视,感觉眼底有些刺痛,心头愠怒更胜。 “说起教授嘛...”柴树衡淡淡的开口,言下满含自傲,“上个月,燕京的清北大学打算聘我去做正教授,最后被我推辞掉了。” 他说出这番话,从始至终都没去瞧林宇,但神色间的不屑意味却极为浓烈。在他看来,某人唯一拿得出手的教授名号,也只是他不愿意要的垃圾罢了。 “呵呵,树衡就是有志气啊,连教授不愿意做。”蒋照芸笑道,“那这么说,你是准备回来继承家业喽?柴家几十个亿的净资产,四家上市公司,底子很不错,在你手里肯定会大放异彩。” “我还是想在学术研究上更进一步,暂时没有接手家族产业的打算。”柴树衡轻吸了一口气,原本平缓的语调竟然罕见的有了些许颤抖,“我这次回国,先去拜访了我国生物学界的泰斗人物,朱国光老先生。” 洛晓晓眨了眨大眼睛,好似抓住了某个契机,急忙开口:“啊,朱老先生是我们嘉大生命科学院的老院长,上次在湖畔别墅区,林宇还...” “晓晓!”蒋照芸皱着眉将之打断,有点儿不耐烦的呵斥,“树衡还没说完,你抢什么话?” 洛晓晓缩了缩小脑袋,怏怏不快的抿起了红润小嘴。 她本想趁机推销一番自己男朋友在学界的地位,即便朱国光那等泰斗人物都要与之平辈论交,却没成想又被母亲给搅和了。 洛晓晓微微蹙起又细又弯的黛眉,苦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 她还想再开口,却忽然察觉有人在桌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当即偏过小脑袋,正对上林宇漆黑明亮的双瞳。 林宇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 洛晓晓更郁闷了... 蒋照芸点点头:“我上大学那会儿,朱老先生就是享誉全球的知名学者了。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提携,前途无量啊。” “是,我在国外读博时,遇到朱老先生来校交流访问,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老人家还能记得我。”柴树衡脸颊不自禁泛起了笑容,神色也有点儿激动,“他很认可我的学术功底,得知我有继续从事研究的意向后,当场表明的态度,打算把我引荐给林氏集团,做灵秀山泉深度开发的项目助手。” 于航同徐少凡两个人原本正在闷头吃东西,对柴树衡先前的这些话满心轻视。 学问做得再好又有个鸟用?沽名钓誉罢了,还不得靠着每个月那点儿死工资混日子? 可当他们听到“林氏集团”这四个字,却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两个人齐齐抬起脑袋,张着嘴,满脸惊愕。 于航手一哆嗦,银勺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面上。他扭过头,用餐巾擦擦嘴,瞪圆了眼睛:“此话当真?” 柴树衡表情颇有些得意:“朱老先生那么高的身份,怎么可能说假话?不过他也挑明了,林氏集团的项目刚刚起步,正值用人之际。若不然就凭我的资历,远远不够格呢。” “哎呦,你要真能进入林氏集团搞研究,那可了不得。”于航赶紧往前凑了凑,兴冲冲的伸出了一只手,“我岭南于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医药巨头啊,这大半年来,一直都眼巴巴渴望着同林氏集团达成合作。 可人家不缺技术不缺钱,我几次提着重礼前往花城林家府,却一点儿门路都找不着。” 从今晚见面至今,他首次主动同柴树衡握手,只因为对方有那么一丁点儿进入林氏集团科研团队的可能性。 于航满眼热忱:“你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可得多多照应我啊。对了,那关于灵秀山泉的深度开发,到底是什么意思?” 柴树衡拧着眉,貌似也有点儿困惑:“我也不太清楚,朱老先生说这是核心机密,暂时还不能透露给我。 不过他也说了,那是一种应用范围更广,效果更好的新产品,甚至会颠覆现代科技,开拓全新的生命研究领域。” 于航两眼放光,脸上的笑容已经近乎于讨好了。 “灵秀山泉历来有价无市,在黑市即便提价数十倍都有大批人抢购,治疗效果神奇到不可思议。”他攥着柴树衡的一只手牢牢不松,“如果有比灵秀山泉更好的新产品,那岂不是神药了?” 第490章 你笑什么? 柴树衡的家世背景,完全无法同岭南大族出身的于航相提并论,若是放在平日里,他可高攀不起这位大名鼎鼎的于少爷。 今天面对于航的突然热情,他反而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柴树衡有意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才故意说出了朱国光答应引荐他进入林氏集团研究团队的事,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非但引得于航和徐少凡目光灼灼,就连蒋照芸投向他的视线,也满含着赞叹和欣赏。 可毕竟还没有尘埃落定,他在心头得意之余,也有点儿尴尬:“呃,还没有最终决定下来呢。朱老先生只说了引荐,如果林氏集团方面不同意,也很难办。” “朱老先生那是学术界的大人物,林家府应该会卖他面子,你这件事八成错不了。”于航目光微微闪烁,言之凿凿,“能搭上林氏集团这条线,你们柴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这也算提前预定了,你将来可别忘了兄弟啊。” 于家是岭南地区的豪门世家,族人众多,年轻一辈的竞争异常激烈。 即便是以于航如今的地位,也时刻保持着浓浓的危机感。倘若能同林氏集团达成合作,毫无疑问将会使他在族中的声望水涨船高,甚至未必没有机会一窥家主之位。 林宇听到这两人之间的谈话,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挑。 灵秀山泉的深度开发,那不就是自己在嘉大亲手执掌的研究项目嘛... 徐少凡终于坐不住了,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忙不迭站起来伸出手:“树衡,咱们都在江南省的圈子里混,以后可得勤走动一点儿,多多照应。” 于航咧着嘴,老大不高兴:“你家又不是搞医药,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你放心吧,本少不同你抢生意。”徐少凡瞪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我一直很敬佩林子轩先生。就连我爹,都渴求着能见他一面。如果树衡将来有机会,可得帮我引荐。” 于航听了愈发迷惑不解:“咦?你家那种背景,怎么也会对江南巨擘感兴趣?林子轩即便再有权势,也只能算作商场枭雄吧?” “哼,你知道什么。”徐少凡有点儿轻蔑的瞧了对方两眼,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臭屁表情。 中海徐家军方背景浓厚,自然清楚不少秘闻。但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重度机密,他可没胆子轻易向外透露。 于航气不打一出来,索性也就不追问了。 不过他心里也暗暗留了神,能被中海徐家如此重视,这个林子轩怕是要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加恐怖了。 他转而望向了蒋照芸,带着几分探寻意味的问:“洛氏集团在江南省产业繁茂,伯母可对林子轩其人有什么了解么?” 洛家毕竟就在江南省,对“林子轩”这三个字早有耳闻,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来了。 蒋照芸放下了高脚酒杯,轻轻叹一口气:“我倒是在酒会上见过凤凰地产的苏婉几次,至于林子轩嘛,有点儿遗憾,始终没有得见的机会。毕竟洛家和林家没有直接的商业利益冲突,就算是你伯父,同他也没有交集。” 于航思量片刻,微微一笑:“伯母,现在江南省商业圈子盛传着一句话,不知道您听过没有,叫做宁肯得罪阎王爷,也别得罪林子轩。” 蒋照芸眉毛挑了挑,不着痕迹的一点下巴:“这话我听你伯父讲过,能将林子轩同阎王爷相提并论,足见这个人的厉害。” 于航出于好心建议道:“洛家是嘉安豪门,最好还是提前做准备,去河东林家府拜拜山门为妙。” 现今嘉安的许多大家族,几乎都在林家同陈家的商战之中摇摆不定,洛家自然也不例外。但以他的眼光看来,倘若等到真分出了胜负,再与之结交,那可就太晚了。 锦上添花,终究不如雪中送炭啊。 蒋照芸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自然听懂了他话中隐含的深意,微笑着问:“这么说,你认为林家府最终会赢?” “毫无疑问,林家必赢。”于航给出了相当肯定的答复,“河东林家府有灵秀山泉做支撑,搞房地产不过就是玩儿玩儿,前后这才用了多久?就快将以房地产做主业的陈家搞死了。” 徐少凡想起近来在军中听到的一些秘闻,附和着点头:“在这一点上,我同于航见解一致。面对林子轩,陈家绝无胜算。想想叶家的下场,那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尽管嘉安叶家的举族覆灭,官方给出了自然灾害的调查结论,但真相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全都心知肚明。 蒋照芸将手悄然收拢,面色依旧平静,但心却也提起来了。 江南巨擘林子轩心狠手辣、深不可测,掌握的资源又太过丰富,谁知道那家伙灭完了陈家,会不会腾出手来顺便把其他世家大族也给灭掉,继而一统全省呢? 餐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冷。 林宇瞧着几人微微泛白的脸色,嘴角忍不住勾勒起一抹嗤笑。 他们讨论了大半天的江南巨擘林子轩,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可自己分明就规规矩矩的坐在这里,承受着人家的白眼儿啊... 蒋照芸漫不经心的一抬头,正瞧到对面的年轻人在笑,神色貌似有点儿轻蔑。 她心下本就烦躁,登时极为恼火,言语也带着几分不客气:“你在笑什么?” 林宇眨了眨眼:“没笑什么,听了几位的高见,自认受益匪浅。” 蒋照芸脸色顿时就冷了,她又如何看不出来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徐少凡早就瞧他不痛快,借题发挥:“你一个穷酸的大学教授懂毛线?以为自己姓林,就能跟着林家府沾光了?就你这种货色,跑去给林子轩提鞋都不配!” 于航抬起食指,敲了敲脑壳:“很多东西,并不是你这种层次的小人物所能理解。于你而言,多看多学才是正理,别搞这些小把戏。” 就连一向内敛含蓄的柴树衡也直皱眉,流露出浓浓的不悦之色。 第491章 我教教你? 徐少凡满脸不屑:“搞学问都搞傻了吧?我们方才这番话,以你的头脑又能听懂多少?” “距离你的圈子太遥远了,听不明白很正常。”柴树衡一脸冷淡,“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之中的丰富。以后多向晓晓请教,你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差距。” 于航赞同的点点头:“毕竟层次太低,一个区区学校教授,即便努力几辈子,也不见得能挤进我们所处的圈子...” 面对几人的数落和训诫,林宇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无悲无喜无嗔无怒,甚至觉得有点儿...无聊。 以他这等身份地位,断然不会同几个小人物一般计较。在他面前,于航、徐少凡、柴树衡三人就好似一只羸弱的小蚂蚁,冲着大象挥动手臂,炫耀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洛晓晓坐在一旁,精致俏脸一阵白一阵红,终于忍受不下去了。 “够了!”她两只玉手悄然收紧,黛眉拧起来,眸底升腾起愠恼,“你们从一开始就刻意针对林宇,冷嘲热讽很有意思?大学教授怎么了?安安心心做学问很丢人? 林宇是我男朋友,如果你们对我不满,尽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没必要玩儿这种小伎俩!” 她发了火,其他三名青年俊杰全都禁了声,面面相觑,神色有点儿尴尬。 于航张了张嘴:“晓晓,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你男朋友的想法。” “就是嘛,你这也太护短了。你看上的男人,就容不得别人指摘半句?”徐少凡连声附和,咧嘴呵呵一笑,“况且你男朋友也没说什么啊,他要真能将我们这些劝诫听进去,未必就没有好处。” 柴树衡清了清嗓子,语调平缓:“晓晓,社会不是大学校园里的象牙塔。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还打算一辈子挡在前面,冲锋陷阵,护着一个大男人么?” 洛晓晓鼻翼翕动轻轻喘息,被气得漂亮大眼睛都瞪圆了。 口口声声说着没针对自己男朋友,但言谈之间却在处处贬低折损,有这样欺负人的么? 她脊背紧绷,身子前倾,微张着小嘴正打算同他们理论,却陡然听得母亲蒋照芸不悦的呵斥: “晓晓,大家只是在正常讨论问题,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太不懂礼数了!” 洛晓晓一只小手牢牢捏住桌角,俏美面容涌起了一抹苍白:“我...我...” 母亲表面上作为中立者不偏不倚,但其他人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男朋友多半也是出于她的授意。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三人家世显赫,行事毫无顾忌,又有蒋照芸从旁拉偏架,暗地里煽风点火,摆明了就是要给林宇制造难堪。 蒋照芸缓缓转动着桌上的红酒杯,盈盈笑道:“林宇,话虽然不大好听,但却是实情。他们三个人,放眼全国也是当之无愧的青年翘楚。你差的太远,同人家好好学学不是坏事。 我也不知道晓晓着了什么魔,究竟看上你哪一点,但你应该清楚同她之间的差距,多多努力。” 林宇攥起了洛晓晓按住餐桌的柔软玉手,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微微点头:“伯母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蒋照芸有点儿诧异的瞧了对面年轻人一眼,本以为这小子会忍不住先前这番话大发雷霆,从而令双方闹翻,破罐子破摔一了百了。 只要给林宇扣上一个不尊重长辈的帽子,她想拆散女儿这段恋情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可现在看来,对方并非全无心机,自己有点儿低估这小子的心性了。 “林宇,你好歹也是嘉大的教授嘛,学问丰富,见识又广。”蒋照芸从桌上收回了手,索性以退为进,“对于江南省目前的形势,我倒是蛮想听听你的高见。” 于航、徐少凡、柴树衡三人也偏过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那面色寡淡的年轻人,眼底满含挑衅: “好啊,让我们也听听你的高论。” “你要真能说出点儿独特见地,我也算是服了你。” 洛晓晓竖起了小耳朵,内心无比紧张。 这是母亲今晚第一次正面同男朋友讲话,如果林宇讲出了有价值的观点,毫无疑问是加分项,也许就能够略微博得母亲的好感。 她将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偏过俏脸眨了眨大眼睛,冲着男朋友投去鼓励的目光。 在几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之中,林宇咧开嘴角,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擅长分析形势。” 洛晓晓身子猛的一僵,明亮的眸光陡然暗淡,垂下了小脑袋。 男朋友只是一介科研教授,并不了解江南省错综复杂的势力纠缠。面对母亲的突然发问,他为了避免当场出糗,给出这种回答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洛晓晓理解,但还是感觉到没来由的失望,甚至有一点点委屈。 以母亲的强势个性,收获了这种答案,一定会更加反对两人在一起了吧... 于航、徐少凡、柴树衡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是满脸不屑的嘲笑连连。 “唉,我还打算聆听受教呢。”于航抬手扶住了额头,阴阳怪气的道,“空欢喜一场嘛。” 柴树衡扶着镜框,刻意用手臂挡住了嘴角牵起的一抹嘲讽:“幸好没说出来,免得自取其辱,更免得我们耳朵遭殃。” 蒋照芸再度占据了主动,笑容浓郁了几分。 “呵,你不擅长?”她冷笑一声,寒冽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那你告诉我,你擅长什么?” 林宇慢慢抬起脸,瞳孔漆黑明亮,宛若深不见底的幽井寒潭: “我更擅长用力量来解决问题。” 语气中满含狂傲冷峻,仿若沉沉大山当头坠压,滔滔江水长击三千里。 此言一出,屋子里登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就连洛晓晓也是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没料到男朋友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力量?”徐少凡咧开嘴角,轻蔑的嗤笑,“你当真懂得什么叫做力量?” 说话间,他挪开凳子,缓缓站了起来: “要不要我教教你?” 第492章 就不能认真点儿 徐少凡阴恻恻冷笑,神色间满含鄙薄意味。他低头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健硕发达的肌肉,慢悠悠走到了近前:“看来本少有必要给你上一课了。” 洛晓晓俏脸猛地变色,慌慌张张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徐少凡!你要做什么!别胡闹!” “切磋呗,你男朋友不是说,他很擅长用力量解决问题嘛。”徐少凡拽过一把椅子,大咧咧坐了,将胳膊肘搭在桌面上,笑眯眯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哥们儿,听说你也会点儿功夫,掰掰手腕如何?” 于航同柴树衡满脸戏谑的彼此对视,然后翘起了腿,笑呵呵挖苦道:“徐少,你是江南军区腾龙战队的核心队员,前途无量的军区上校,可要考虑清楚了。若是今天输给一个大学教授,往后还有脸混么?” 柴树衡也有点儿憋不住笑:“我听说徐少还受过神虎堂魏老先生的亲传,练了十几年的外家硬功,可别辱没了神虎术的名声啊...” “你们俩少叽叽歪歪,他要真有本事赢,我心服口服,不怕丢人。”徐少凡摇晃着脑袋,死死盯住了林宇的脸,目光炯炯,“你不是晓晓的男朋友么?实话实说,我自打见她第一面就喜欢上了。我就是想不通,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凭什么就追到她了?” 洛晓晓满脸焦急,在一旁直跺小脚:“徐少凡,我警告你!离我男朋友远一点儿!他不会同你玩儿这种弱智游戏!” 尽管她知道男朋友身手不凡,当场击败过嘉大柔道社社长叶储豪,逼得一帮豪门阔少满地乱爬,可徐少凡同叶储豪也远远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啊。 江南军区上校长官,腾空战队核心成员,神虎堂堂主魏坚的亲传弟子。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了整个江南军区的巅峰战力! 同这种军旅出身的青年俊杰较力掰手腕,摆明了就是恃强凌弱,怎么可能赢? 蒋照芸缓缓开口道:“晓晓,年轻人闹着玩儿嘛,这么认真做什么?” “对啊。”于航很有眼色,连忙附和着点头,“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来也没觉得你男朋友能赢,我们开两句玩笑你还真信了?” “我...”洛晓晓涨红了俏脸,以她的聪慧伶俐,想要反驳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柴树衡皱着眉:“晓晓,你太紧张了。徐少会手下留情,不会伤了他。” “那是自然,就你男朋友这副小身板儿,我还真害怕一不小心给他拆零碎了呢。”徐少凡哈哈大笑,冲着林宇活动了几下手腕,“哥们儿,敢不敢接?你这一整晚都龟缩在女人背后,也该出来露把脸了吧?” 林宇一眨不眨盯住他,表情似笑非笑:“你真打算试试?” 徐少凡极度藐视:“我只是教教你,什么才叫做力量。给我记好了,记在心里,以后别信口开河,贻笑大方。” “好吧。”林宇舒一口气,伸出了一根小手指,漫不经心的道,“能将我这根手指掰弯,你就赢了。” 此话一出口,洛晓晓当场吓白了小脸,而其他人则是直皱眉头,隐隐现出怒容。 就连蒋照芸这在场的唯一长辈,也竖起了眉,吊起眼角,神色怏怏不悦。 面对堪称兵王人物的徐少凡还敢如此猖狂,这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徐少凡面对这等极致挑衅,满心恼怒,但表面却故作轻松的一笑,无比随意的抬手去拨他的小手指:“呵呵,认输就直说,你这样有意思...有...有意思...” 他连续试了两次,都没掰动,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了,心底翻涌起浓浓的惊愕。 日他个仙人板板,不是跟本少开玩笑吧?怎么会出这种荒唐事?连这小子一根手指都掰不动? 不对不对,一定是方才没有用全力,差点儿翻了船... 徐少凡心下思量,忍不住“嘶”了一声,脸颊再度装出满不在乎的笑容,但目光却无比凝重。 “你搞这些小把戏没有用,就连钢条我都能轻松折断,更何况是...”说话之际,他就运足了力气,捏住林宇的那根小手指往下狠狠一折,“更何况...何况你...哎呦喂,见鬼了...” 这家伙憋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喘气,但林宇那根小手指却纹丝不动,连打弯儿的迹象都没有。 屋子里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被惊得瞠目结舌。 柴树衡有点儿难以理解,不是说好了要让那小子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么?你这怎么还当上友军了? 他声音中隐隐透着不快:“徐少,你就别装了。” 徐少凡瞪着眼:“哪装了?天地良心,我掰不动啊。” “开...开什么玩笑?”于航表情古怪,言语有些结巴,“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儿?” 徐少凡心头烦躁,也不分场合了,龇牙咧嘴的骂:“放屁呢?我明明很认真了,要不换你来试试,真就是...掰...掰不动...” 洛晓晓傻愣愣站在一旁,在片刻的惊愕呆滞过后,脸蛋儿便泛起了足以令百花为之失色的甜美笑容。 以徐少凡腾龙战队核心成员的恐怖身份,竟然连林宇一根小手指都掰不弯,自己男朋友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妈,您快看!”她雀跃不已,兴奋的叫嚷,“林宇好厉害!” 蒋照芸脸色不太好看,但却也不得不重新审视桌对面的年轻人了。 虽然不过一场小较量,但能让徐少凡这等人物落在下风,这小子也未必就如自己所想的那么不堪。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仅仅是天生力气大罢了。”她神色又再度恢复了鄙薄不屑,心下默默思量,“说到底,还是身份低微、一穷二白,根本配不上我家晓晓。 想让我同意你们在一起?做梦!” 林宇端起高脚酒杯,轻轻押下一口红酒,盯着面前满脸涨红、神色狰狞的徐少凡,微眯了下双目:“你当真明白何为力量么?”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戏谑的嘲弄:“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第493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少凡本想给林宇一个下马威,让对方知道点儿厉害,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丢了个大脸。 他不禁满面羞臊,闷闷收回了手,吭哧吭哧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恨恨的咬了咬牙:“成,你的确比我强得多,我认输了!” 不愧是修养良好的世家大少,江南军区的明日之星,认输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于航同柴树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沉叹息,也都是讷讷不言。 还真出乎意料,徐少凡是腾龙战队的核心成员,久经严苛训练,力量本应该是他的强项,今天居然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面前输得颜面无存?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一脸无聊的道:“你认输与否,皆与我无碍。” 徐少凡面色一滞,旋即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小子还真傲慢啊,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若是放在平日里,他一定会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可现在输得这么彻底,哪怕是被人家鄙视也只能忍着了。 出身军旅世家的徐少凡很清楚,他拼尽全力,连这家伙一根小手指都掰不弯,只能说明对方的能耐远胜于自己,搞不好同队里的几位教官差不多了。 “江南省果然藏龙卧虎,一个不起眼的大学教授也这么厉害啊...” 徐少凡心下默默思量,抬起头大咧咧笑道:“你今天较力能胜过我,足可见身手非同一般。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以后但凡有什么麻烦,尽管报我的名字!” 林宇根本就不搭理他,径自伸手将俏脸红润的洛晓晓拉到身旁坐下来。 “你太厉害了!”洛晓晓冲着男朋友竖起大拇指,兴奋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 林宇淡淡的道:“小孩子嘛,水平很低,没什么意思。” 徐少凡:“...” 本少好歹也是江南军区的上校军官啊,就不能给留点儿面子么? 蒋照芸冷着一张脸,相当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要以为自己取得了一点儿小成功,就可以沾沾自喜。 你这算什么态度?即便比力气赢过了少凡,又能如何? 身份背景,社会地位,性格涵养,他哪一点不比你强?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柴树衡和于航也觉得心下火气盛,忙不迭附和着点头: “伯母的话分毫不错,徐少自降身份结交,你表现得未免太骄纵无礼了。” “你也就是力气大点儿,以少凡在军中训练出来的战斗素养,真正交上手,对付你不费吹灰之力。” 林宇目光直视餐桌对面的中年美妇,轻轻叹口气:“伯母,您有话不妨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了。您很累,我也觉得无聊。” 蒋照芸被对方一语洞穿了心事,登时窘迫难当,干张着嘴发不出声。 洛晓晓扯了扯男朋友的胳膊,满面焦虑不安:“你别乱说话,注意分寸啊...” “晓晓,你妈妈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藏着掖着。”林宇凝视着女孩儿如水的双眸,语调异常平静,“与其大家都怀着满心的不痛快,不如将话说开好了。” 蒋照芸深呼吸,咬着牙点头:“好,既然你这么直接,我索性也就不含沙射影了。林宇,你同晓晓在一起,我坚决不同意!” 林宇直接了当的问:“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你不配!”蒋照芸回答得同样无比干脆,“你配不上我女儿!”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这就有意思了,我很想知道,我哪里配不上你们洛家的千金大小姐?” 洛晓晓脸颊苍白,呼吸有点儿急促:“妈,您就不能...” “晓晓,你不要讲话!”蒋照芸严厉的呵斥,旋即冷冷一笑,“哪里不配?还需要我来挑破么?林宇,你不妨坦诚相告,你在嘉大做教授,一个月工资多少?” 林宇皱了下眉:“如果我没记错,算上全部津贴福利,一个月大概不到三万块。不过这部分钱我全部捐给了校内的贫困生,并没有入自己的腰包。” 即便放眼华夏各大高校,他每个月不到三万块的纯工资福利,也极为不俗了,堪称顶级学者才有的待遇。 可这点儿小钱,放在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这等豪门阔少眼中却是不值一提,三人彼此对望,甚至发出了不屑的嗤笑。 每月不到三万块的收入,他们去一趟高档会所,都不止这个数啊。 洛晓晓急忙插话道:“妈,您看林宇人品多好,他还帮助贫困生呢...” “晓晓,妈妈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从没质疑过林宇的人品,但你们两个的身份差距太悬殊了!”蒋照芸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有些艰涩,“两条平行线上互不相干的人,偏偏要结合到一起,只会给双方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紧紧盯住了对面的年轻人,态度诚恳真挚:“林宇,以你的年纪,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放眼年轻人中也当属翘楚。 但你同晓晓,不适合,你们两个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你这么好的条件,想要娶一位志同道合的妻子并不是难事。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 洛晓晓眼圈儿泛红,身子往前凑了凑:“妈,我不同意您的话,我和林宇...” “晓晓!”蒋照芸猛地断喝出声,失掉了一贯保持的优雅雍容,“你站起来!” 洛晓晓神色茫然,不明所以:“妈,您这是...” “我让你站起来!按我说的做!” “哦。”洛晓晓不太敢违逆蒋照芸的意思,贝齿轻轻咬住了红润的嘴唇,慢腾腾站起身,有点儿手足无措。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母亲发过这么大的火,更不明白后者此举是何用意。 蒋照芸怔怔望着洛晓晓那副天真懵懂的娇俏模样,仿佛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面色渐渐柔和,目光也不似先前那般凌厉了。 “林宇。”她忽然开了口,表情有点儿阴郁,低低的问,“晓晓好看么?” 低494章 通通不是问题 年轻女孩儿亭亭玉立,脑后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细细弯弯的黛眉微蹙起,漂亮的眸子好似宝石般剔透,雾气蒙蒙。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唇角下撇,倾国倾城的白皙俏颜蕴着浓浓的委屈神色。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格子连衣裙,剪裁精巧,手工绣纹细密紧致。裙摆轻轻摇曳,金丝绣线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迷离光彩。 清纯俏美,活力十足,令人见之忘俗,不由得怦然心动。 林宇细细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好看。” 蒋照芸将手臂搭在餐桌上,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那你可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了?” 林宇皱了下眉,脸上也不禁显露出了极为罕见的迷惑:“我不是很理解您的意思。” “你没有那个眼界,就让我来告诉你。”蒋照芸眨了下眼,轻声嗤笑,“她身上这条格子连衣裙,是今年夏天米兰时装周的款式。私人高定,纯手工剪裁缝制,误差不超过两毫米,市价在九十万左右。” 略一停顿,她牢牢盯住了林宇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现在明白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了么?你一个月赚三万块,而她一条裙子就近百万。你更要清楚,这只是晓晓很普通的一件衣服。 林宇,洛家是嘉安豪门,吃穿用度都远超普通人的想象。晓晓是洛家的千金小姐,也是我和你伯父唯一的女儿,她以后要担大任,继承嘉安洛家的庞大产业。 作为母亲,我会允许她同你这种辛辛苦苦奋斗一年,却连半条裙子钱都赚不出来的家伙相恋么?” 洛晓晓小手抹了抹水汪汪的大眼睛,嗓音哽咽:“妈,只要能同林宇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全都无所谓。” “住口!”蒋照芸狠狠一拍桌子,神色愠怒,“你又不是傻子,听不懂妈妈的话?我们的家世,同凡夫俗子差距太大了!你与这小子在一起,注定要吃苦受罪,被人所耻笑一生! 你爸爸还是嘉安洛家的大少爷呢,可我千里迢迢嫁过来,落得什么下场?中海蒋家那些亲戚朋友,什么时候拿正眼瞧过我们这一家了?血淋淋的教训,你还不明白么!” 洛晓晓低下小脑袋,低低啜泣不止: “我不..我不管,我就是要...就是要同林宇在一起...” 林宇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淡漠的面颊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失落或者愤怒。 恰恰相反,他微皱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噙着近乎于诡秘的笑:“伯母,你的这些顾虑,在我看来通通不是问题。” 蒋照芸语调冰冷:“那是因为你的层次,限定了你的眼界。我作为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快乐?可你能给她什么?你只会拖她的后腿! 林宇,我其实没有过高的要求。哪怕你有柴树衡这样的家庭背景,最起码门当户对了,也不至于丢我嘉安洛家的脸面。” 于航对她这番话深有感触,喟然一叹:“伯母说得有道理啊,只可惜你的层次太低了,给不了晓晓幸福和未来。你作为大学教授那点儿科研经费,甚至都抵不上我一个月买衣服的钱。” 林宇很认真的审视着对方,突然开口:“你一个月买衣服能花掉几百个亿么?就不怕家族长辈打断你的狗腿?” 屋子里其他人皆是面色一僵,茫然不解其意... ... 时间接近晚七点。 金地澜会所灯火通明,身着旗袍的美女迎宾员恭立大门两侧。 在诸多精英娇子的簇拥之下,吕长涛缓步走了出来。 “今天就这样了,大家都散了,散了吧。来日方长,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聚。”他笑呵呵的挥了挥手,同大家告别,“还是按照老规矩,你们先走,老师在这里目送你们离开。” “老师,那我就先走了,您保重身体。” “老师再见,我改日再来嘉安看您。” “...” 男男女女纷纷走上来同吕长涛拥抱告别,有几人甚至红了眼圈儿。 吕长涛目送大家前前后后离开,心下幽幽一叹。 时间啊,一去不可追。当初的稚嫩学子,如今都成长为各个行业的栋梁支柱了,而自己鬓角也多了白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将所有人全部送走,吕长涛独自摇摇晃晃的走下台阶,站在街边打计程车。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脸色红润。松掉了一个腰带扣,嘴里叼起香烟,清风徐来,兴致大酣。 正在这时,一辆价值数千万的豪华轿车缓缓驶到近前停稳,车窗慢慢降下来。 “老师。”洛毅雄坐在驾驶位,笑着道,“让我送送您吧。” 吕长涛有点儿意外的瞧着他,指间夹着香烟:“你这么大的人物,亲自送我回家?担不起哟。” “老师,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这话不是骂我一样嘛。”洛毅雄咧咧嘴,很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逗你玩儿呢。”吕长涛见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也就不再推迟,掐灭香烟上了车,“你这小子不够意思啊,说好了家里有事提前走,怎么还偷偷埋伏上我了?” 洛毅雄发动车子,忍不住摇头苦笑:“家里的事,一言难尽啊。” 他一念及今晚要做破坏女儿感情的罪魁祸首,就觉得头痛欲裂。虽然提前两小时离开了校友会,但却将车停在路边,抽了半包烟,一直发呆到现在。 “婚姻嘛,就是围城。出去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想出去。”吕长涛到底是搞学问的,说话颇具文气,“我记得照芸当年是文史班的吧?今晚没来,两口子吵架了?” 还没待洛毅雄说话,手机先响起来了。 他偏头瞥了一眼,见得是家里的座机号码,直接伸手按了,没敢接。 吕长涛落实了猜测,但自己身为师长,不便过问洛毅雄的家世,撇了下嘴,也就没说什么。 “老师,我最近压力特别大。”洛毅雄反倒是主动开了口,“除了您,我也不知道应该向谁讲了...” 第495章 内忧外患 吕长涛是嘉安大学校长,位尊权重,桃李遍布天下,身份层次很高。与此同时,他又半只脚跨在学术圈子里,没有商业上的利益牵扯,毫无疑问是洛毅雄绝佳的倾诉对象。 许多话,洛毅雄哪怕是对家人、对好朋友都没胆子说,但面对昔日的老师,就全然没有这重顾虑。 “人到中年,或功成名就、或一事无成,都难免显露疲态。”吕长涛拉开车窗,点燃了一支香烟,躲在镜片后的双目微微闪烁,“你该歇歇了。” 洛毅雄无奈摇头,嘴角不禁泛起丝丝苦笑:“我倒是想歇,可却是歇不得啊,尤其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成宿成宿的不敢合眼。 老师,您想必也清楚江南省目前的紧张局势。林子轩同陈吾南斗得那么凶,我是一刻也不敢大意,生怕不小心就被卷进去了,最终落得一个挫骨扬灰。 陈家若是赢了也罢,若是输了呢?河东林家府连叶氏都给灭了,鬼知道那姓林的会不会磨牙吮血,将我洛家也给吞进去? 现在的江南省,真可谓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啊...” 吕长涛听着他唠唠叨叨的抱怨,有点儿诧异的扭头瞥了一眼:“听你这意思,不希望林子轩赢?” “林子轩心性难料,重新洗牌面临着太大的不确定风险,我怎么会希望他赢?”洛毅雄自嘲般的笑了笑,“只可惜这也就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以我的考量,除非陈家能扯一股其他大势力搅入战团,否则赢下这场商战的概率不足一成。 实话实说,我最近正和照芸商量着,要不要提前去林家府拜拜山门,拉拢关系呢。洛家处在中立位置,表面安全,实则更加危险。 老师,您同那林子轩可有交集?能不能托人帮我引荐一下?” 吕长涛听得此话,忍不住一咧嘴,表情更显滑稽了。 他皱了下眉,闷声闷气的问:“你知不知道,你家那闺女找了一个男朋友?”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洛毅雄更是一阵长吁短叹:“这种事,连您都知道了?真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从昨天到现在,为这件事我脑袋都快炸掉了。我看得出来,晓晓真心喜欢那小子,当爹的肯定也希望自己闺女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可是...可是这两个人南辕北辙,太不合适了。更不要说照芸的性格还那么强势,拼命反对,我夹在中间很难做啊...” 吕长涛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表情似笑非笑:“哪里不合适了?” “这不明摆着嘛,我闺女是洛家千金小姐,以后肯定要继承我的位置,掌管偌大一片家族产业。我作为父亲,当然希望女儿找位有背景、有能力的丈夫,最起码能帮帮她一个女孩子啊。 可那小子...我一直很佩服大学学者,倒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可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现在年轻,谈谈恋爱还察觉不出什么,以后就很难说了...”洛毅雄道。 他打方向盘拐过路口,仰头一声长叹,神色有些烦躁:“内忧外患啊,愁死我了。我明确表示了在精神上支持女儿,但其实我也并不看好她这段感情。照芸个性太偏执了,但未必就没有道理。” 洛毅雄眼底泛起浓浓的忧虑,事实上他还有另外一层顾虑。 那就是嘉安洛家内部,也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太平稳定。他现在年富力强还勉强压的住,倘若以后家业重担落到女儿肩上,女婿又毫无身份背景给不了任何助力,难不保族中长辈们跳出来搅闹事非。 他甚至有些怀疑,几个月前差点儿夺去他和女儿性命的那场车祸,保不准就是族中某些人在暗地下了黑手。 只不过这种东西毫无事实根据,又是不可外扬的家丑,没有同吕长涛言明的必要。 吕长涛抬手按了按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容儒雅可亲:“毅雄,你方才所谈及的这些顾虑,全都是自寻烦恼罢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最为贴切不过,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洛毅雄偏过脸,迷惑不解的盯着他:“老师,您这话...” “你方才不是问我,能不能找人帮忙,将你引荐给林子轩么?”吕长涛笑着问。 洛毅雄忙不迭点头:“对啊,如果能结识林子轩,交个朋友,最起码就能去了我一块心病...” “呵呵呵呵...”吕长涛笑得好似大尾巴狼一样狡猾,嘴里叼着烟,忽然出言道,“回去找你家闺女吧,她可比我更有面子呢。” 洛毅雄身子陡然僵住,旋即猛地反应过来了,急忙狠狠踩了刹车。 吕长涛在惯性作用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一耸,晃掉了眼镜,被烟呛得一阵剧烈咳嗽。 “莫非...”洛毅雄整个人凑上来,脸颊由于兴奋而隐隐涨红,“林宇林宇,也姓林,难道那小子是林家府人?林子轩的亲戚?” 他顿时恍然大悟,满心的惆怅骤然消散无踪。 吕长涛是嘉大校长,对学校里那些教授学者的背景理应相当清楚,所以他丝毫也不怀疑其真实性。 “哈哈哈哈...”洛毅雄拍着大腿,忍不住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晓晓这丫头,也不早说。我和她妈妈如果知道林宇是河东林家府人,又怎么会反对呢?” 吕长涛黑着一张脸,怏怏不快:“毅雄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我这把老骨头哪禁得住你这番惊吓?” “呃...”洛毅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吓到您老了,我刚刚太激动,没控制住...” 吕长涛低下头四处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甩飞的眼镜戴上,长舒一口气:“得知林宇是河东林家人,就值得你这么兴奋?” 洛毅雄眨眨眼:“不然呢?” “如果我说...”吕长涛目光炯炯盯住对方那张满含迷惑之色的脸,咧嘴一笑,“搞不好,林子轩以后还得管你叫声爹呢?” 第496章 你说我凭什么? 洛毅雄一动不动坐在驾驶位上,整个人宛若木雕石化,瞪圆了眼睛呆若木鸡。 过了一会儿,他僵硬的脸颊挤出古怪笑容:“老师,那小子才多大啊,您这玩笑开得就有点儿...”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吕长涛满面严肃,“林宇的真实身份就是林子轩,你女儿的男朋友,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 洛毅雄脸上的笑容再度凝固了,突然惊叫出声。他身体从座椅上弹起来,脑袋“嘭”一声撞在了车顶,疼得龇牙咧嘴:“爹...” 吕长涛眯起眼:“叫谁呢?” “不是不是,我意思是说...林子轩是我女儿的男朋友?那他以后成了我女婿,不就真得管我叫爹了?”洛毅雄揉着后脑勺,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恨不得大喊大叫,欢蹦乱跳... 嘉安洛家也算是江南省的豪门世家,但若同如日中天的河东林家府比起来,那可就差太远了。 洛毅雄做梦都能笑醒了,女儿真是有出息,居然能将林家的南天支柱林子轩拐来给自己做女婿... “呵呵,呵呵...”他咧着嘴傻笑,表现得犹如一个精神病患者,“我是林子轩的岳父,林子轩的...啧啧啧...” 吕长涛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距离他远一点儿:“你也别太高兴,年轻人还在谈恋爱嘛,最后能不能走到那一步还难说。” 这句话提醒了洛毅雄,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登时就青了。 “不好!”他急忙转身发动了车子,“我得马上赶回去,照芸今晚要在家里请林宇吃饭,以她的性格,肯定得...” 吕长涛面色猛地一变,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以林子轩的孤傲个性,倘若在洛家受了羞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啊。 洛毅雄有点儿不好意思:“老师,您...” “你快开吧。”吕长涛淡淡的道,“我今晚闲来无事,顺便去你家坐坐,也见见林先生。” “嗯。”洛毅雄满眼凝重的点了点头,加快车速,直奔琴台路而去... ... 琴台路十八号,洛家的饭厅里,陷入了一阵集体沉默。 许久过后,柴树衡最先发出了不屑的嘲讽:“开什么玩笑?即便我在国外的世界顶端实验室,负责人所能调度的科研资金都不足你所言的五分之一。 你一个小小的嘉大青年教授,也敢自称手握几百亿的科研经费,拿我们当傻子耍?” 于航嗤笑着点头:“耍嘴皮子也该有个限度,这样只会更显露你的愚蠢透顶。” 徐少凡也撇起了嘴,神色轻蔑:“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大学教授会有几百亿的科研经费...” 林宇微微叹息:“没听过就代表没有么?你们啊,层次太低了...” 这恰恰是三位豪门阔少先前讽刺林宇的话,如今被原封不动的赠送了回去,故而他们眼皮暴跳,当初就炸掉了: “我们层次低?这话你真好意思说出口?” “树衡可是留学归来的双料博士,清北大学的教授都不稀罕做。在他面前,你有什么本事猖狂?” “若不是看在晓晓的份儿上,你哪有资格坐在这里,同我们讲话?” 蒋照芸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满脸无奈的挥了挥手: “林宇,请你离开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希望你能主动与晓晓分手,不要再纠缠她,拖累她的人生。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永远不会同意!趁早死了这份心!” 洛晓晓白皙无暇的脸颊悄然划过两行清泪,嗓音哽咽:“妈!您不能这样!我认定了林宇,无论如何我都要同他在一起!” 林宇望着女孩儿那满脸决然的坚定模样,心底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上一世,晓晓也是这么坚决果敢,反而是自己在最后关头退缩不前,做了懦夫,留下心爱的女孩儿独自承受一切,这一世呢? 林宇缓缓起身,语调平静淡漠:“伯母,无论您同意与否,都不能将我们拆散。我敢说这种话,就代表我有这份资格。” “你不识好歹!”蒋照芸拍案而起,眼底满是愠怒,“你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我女儿?资格?你哪来的资格?” 两人站在长条餐桌两侧,彼此对峙,目光都有些泛冷。 林宇神色傲然:“如果您所谓的资格,就是指身份背景,财富多寡,那您今天特意找来只为给我难堪的这三人,与我面前毫无可比性。我的身份,岂是他们能够比拟? 至于洛家这等江南省豪门世家,同样不值一提。伯母,从始至终,您就打错了算盘。” 蒋照芸被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打战。 猖狂,太猖狂了!一个小小的大学教授,毫无背景,竟然也敢不把声名赫赫的豪门世家放在眼里? 在这小子心里,还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么? “你可知道...”蒋照芸神色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冰凉,“在场这些人都有能力,让你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掉!”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三人也齐齐拍了桌子,怒汹汹叫嚷: “太过分了!你算老几?也敢骑在本少头上?” “你说我们都比不上你?那你来讲讲,究竟哪里比我们强?” “对啊,倒是说来听听,你凭什么!” 这三名豪门世家的青年俊杰,平日里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蓦地听见林宇将他们贬低的一无是处,自然心生不忿,叫嚣着要个说法。 倘若这里不是洛家的地盘,又有蒋照芸这位长辈镇场面,他们都恨不得大打出手了。 洛晓晓脸颊惨白毫无血色,正想冲过来制止双方的冲突,却陡然见得男朋友冲自己摆了摆手。 林宇轻轻眨了眨眼,表情似笑非笑:“凭什么?就凭我是江南林家府的掌舵人,比不得你们这群倚仗家族余荫、飞扬跋扈的废物么!” 第497章 太好玩儿了 江南林家府的掌舵人! 一句话,就令饭厅内再度陷入了死寂,每个人都呆滞了片刻,神色茫然,目光中满是迷惑不解。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洛毅雄快步冲进屋子,目光四下一扫,最终停顿在了林宇身上。 年纪不过二十余岁,身材瘦削,相貌清秀,倘若不是那股如临深渊的上位者气度,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也没什么区别,放在人堆里很难引起注目。 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就是那位把江南省搅闹得血雨腥风、人人自危的江南巨擘林子轩? 洛毅雄僵立在那里,愣了那么一会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赶忙打招呼: “伯父,您回来了...” “伯父好。” 他们毕竟是小辈,面对洛毅雄这等呼风唤雨的商场巨子差了太多,表现的谦逊恭谨,不敢显露出丝毫傲慢。 吕长涛随后走进来,身后紧跟着两名洛家雇来做事的女佣。 “毅雄,你...你也不等我一会儿...”他呼吸略显急促,偏头瞧到林宇,脸颊绽开儒雅笑容,“林先生,您一向可好?” 蒋照芸原本正打算冲着洛毅雄发火,责问丈夫为何这么晚才回来,蓦地看到吕长涛同行进了屋子,忙不迭收敛了满面愠恼:“毅雄,吕校长,你们...” 话音未落,但见得洛毅雄哈哈大笑着走过去,牢牢握住了林宇的手:“林先生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快快快,请坐,咱俩今晚一定要好好喝几杯,我还有好多东西要请林先生指教呢!” 他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两眼放光,心底一个劲儿的琢磨: 这是我女婿啊,这是我女婿啊,捡到宝了... 林宇微微一笑:“伯父说笑了,指教绝不敢当。” “哈哈哈哈,你客气什么!”洛毅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真没料到啊,你竟然会是我家闺女的男朋友。若非吕老师告知,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吕长涛凑上来笑道:“毅雄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见您,连闯了三个红灯,吓死我喽。” 林宇偏头打量他一番:“前几天我吩咐可馨送去的方案,你看过了么?” “看过了看过了,劳烦您辛苦。”吕长涛拍着巴掌,连连点头,“林先生有了决断,我自然是一百个赞同,嘉大会尽全力配合您的项目推进...” 饭厅中其他人盯着这三个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嘉安大学校长、洛氏集团掌控者,这两位都是名声在外的大人物,为什么对那一无是处的小子这般客套?张口一个“指教”,闭口一个“辛苦”,开什么玩笑啊?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面面相觑,全都搞不懂。 连自己都没有资格同吕长涛和洛毅雄平起平坐,林宇哪来的本事?凭什么? 洛晓晓站在一旁,也是禁不住傻呆呆发愣,连哭声都止住了。 她怔怔瞧着男朋友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好像同往日里有点儿不大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从前,洛晓晓只以同龄人的眼光看待林宇,直至今日才猛地发觉,对方似乎站的更高,甚至达到了需要自己仰望的地步。 蒋照芸见到这场面,内心有点儿忐忑,一改往日里的霸道和傲慢,怯生生的问:“毅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哦,照芸,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洛毅雄转过身形,有点儿尴尬的笑笑,“我来介绍一下,咱们今晚这位客人,身份异常尊贵...” 蒋照芸脊背陡然僵硬,异常尊贵?这小子姓林,莫非还真是河东林家府的人? 洛毅雄略一停顿,继续道:“他就是我们谈话中经常提起来的...林子轩林先生啊!” 犹如一道晴天闷雷,当场把所有人全都给劈懵了! 哪怕蒋照芸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最终得到的答案,还是与她想象中的相距甚远。 她忍不住一声惊呼,身体晃了晃,差点儿摔倒在地:“林...林子轩?毅雄,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这三名年轻人更为不堪,直接跌坐回了椅子,两条腿都吓软了... 十分钟后,厨房换了菜品,重新开宴。 林宇被让在了主宾位置,吕长涛从旁相陪。 “哈哈,老师在路上告诉我,林子轩只不过是一个化名,林先生的真正名字,原来叫林宇...”洛毅雄端着酒杯,嗓音爽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秘,太好玩儿了嘛。” 蒋照芸坐在丈夫身旁,满脸涨红,低眉顺眼的附和:“是啊,真...真挺好玩儿...”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三人弓着背、缩在餐桌尾端的小角落里,脸颊抽搐,险些没哭了。 好玩儿?好玩儿个屁!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差点儿没被坑死... 既然你是林子轩,就该车队长龙、前呼后拥,摆出一副江南巨擘的气势来啊。那样一来,又有谁敢轻视你?给你脸色瞧? 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开一辆小破车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扮猪吃虎,就算你自称是林家府的掌舵人,又有谁会信你的话? 洛晓晓静静坐在椅子上,歪着小脑袋一眨不眨盯住林宇,鼓起粉腮,小脸呆萌。 她到现在都有点儿缓不过神来,自己男朋友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江南巨擘,这也未免太震撼了... 林宇忽然抬起头,与之对视在了一起,嘴角掀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洛晓晓顿觉心跳都漏了半拍,脸蛋儿酡红,满面娇羞的垂下了眼帘。 是啊,不管这家伙是什么身份,只要是自己认定的那个人,一切便已足够。 年轻女孩儿心头荡漾着满满的幸福感,继而又升腾起了浓浓的兴奋,男朋友这么有本事,父母肯定不会再反对两个人在一起了... 蒋照芸留意到了女儿同林宇之间的眼神互动,内心挣扎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站起了身: “林宇,今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第498章 无法衡量的差距 蒋照芸是中海蒋家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向来心高气傲,不肯服软。哪怕是她嫁进嘉安洛家的这些年,也每每接受着来自于丈夫的呵护谦让。 但她不得不承认,今晚这件事,自己做错了。 她轻率武断,仅以表面观感就对面前的年轻人恶声恶语,险些铸成大错,造成女儿一辈子的遗憾,当真是愚蠢透顶。 这么多年的家世熏陶、良好修养,始终教导着她谨言慎行,然而一时热血灌脑就全部抛在了脑后,她现在回想起方才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满心羞臊难当。 如果从一开始就能够平心静气,详细了解林宇的家世背景,又何至于引发今晚的误会? “林宇,我收回先前说过的所有话,向你诚挚道歉。希望不要因为我的鲁莽,影响到你同晓晓之间的感情。”说完这番话,蒋照芸目光直直的盯住了林宇,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她作为长辈,不惜放下面子恳切道歉,能做到这一步,殊为不易了。 林宇抬起头,微微一笑:“伯母,我记性不好,您先前说过什么话,早就忘了。” 蒋照芸听到这番话,浑身蓦地一松,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吕长涛同洛毅雄互相对视,眼底都流露出一抹赞赏之色。 心胸宽广、沉稳大气,无愧江南巨擘之名啊。 “照芸,都是一家人嘛,客气什么。”洛毅雄出面打圆场,拉着妻子的手,“快坐下吧。” 蒋照芸低低应了一声,又很不好意思的从旁坐了。 她瞧着桌对面瑟瑟发抖的于航、柴树衡、徐少凡三人,再望望坐在主宾位面色从容淡定的林宇,这才发觉了后者的与众不同。 原本她只当这小子轻慢狂妄、目中无人,现在方才知晓,人家的确有孤傲冷峻的资本啊。 面对江南巨擘林子轩,就连洛毅雄、吕长涛都要差了半筹,更何况是那些世家少爷呢? 蒋照芸不得不佩服女儿看人的眼光了,与林宇相比,莫要说是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这等青年才俊,就连燕京超凡豪门的大家公子,都要略有逊色啊... 倚仗家族余荫逍遥,同白手起家打天下,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能力手腕自然也有高下之分。 天骄之子,举世罕有。这样的好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洛毅雄笑着问:“我有点儿不理解,林先生这么高的地位,怎么会甘愿跑去嘉大做一名教授呢?” 吕长涛连连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啊,林先生也是一位相当难得的科研型天才。他是灵秀山泉的发明者,这次到嘉大就任教授,也是同我校达成了合作,准备搞灵秀山泉的深度开发研究项目。 生物学界的泰斗人物,朱国光老院长,现今就在林先生的科研团队里,心甘情愿的做一名小助手呢。” 坐在角落的柴树衡听到这番话,身体狠狠一震,满脸惊愕的抬起了头。 他原本认为自己最起码在研究领域还能够碾压林宇,此刻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连最后仅存的那点儿自信也无影无踪了。 柴树衡一想起他不久前那番炫耀得意,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就在他为能够受朱国光引荐,进入科研团队成为一名不起眼的小助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林宇早就是这起研究项目的掌舵者了。 这其间的差距,简直无法衡量。 林宇向着对面眸光明亮的年轻女孩儿投去轻轻一瞥,但却没说什么。 其实吕长涛的话很失偏颇,他之所以会同意就任嘉大生命科学院教授,主要原因是洛晓晓,能量原液的研究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原来是这样。”洛毅雄恍然大悟,满眼赞叹之色,“灵秀山泉的发明者身份一直很神秘,没想到居然会是林先生本人。” 吕长涛将胳膊搭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说起来颇为凑巧,几个月前我去神虎堂拜访魏坚,很荣幸遇到了林先生,由此才定下了项目合作。” 洛毅雄有点儿诧异:“神虎堂的魏老先生?我同他见过几面,魏老先生是当世武道高手,在全国都有鼎鼎大名,还被请去江南军区做过特训教官。” “是啊。”吕长涛笑着扶了扶金丝眼镜,“不过老魏那天比较倒霉,一招就败与林先生之手,输了个灰头土脸。若非林先生宽宏大度,他神虎堂的牌匾就要被拆走了。 我现在一想起他那天的表情,就有点儿憋不住笑。背后论人长短不大厚道,算了算了,不揭我那位老友的伤疤了...” 说者无心,但听者却是有意。 于航咧着嘴,瞅了瞅身旁脸颊铁青的徐少凡,压低了声音问:“神虎堂的魏老先生,那不是你师父嘛?” “用不着你告诉我...”徐少凡满脸涨得通红,抬手遮掩般的扶住了额头。 吕校长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连他师父魏坚都一招败于林子轩之手,他方才还恬不知耻的向人家挑战,这才是不知天高地厚,把脸面都丢尽了! 于航鼓足勇气,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道:“林先生,我岭南于家专注于医药行业,一直都想同您达成深度合作。我们有最先进的科研团队、一流的研发技术,在我们的帮助下,完全有把握将灵秀山泉的产量持续扩大,获得更高的效益。”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哪怕是显得有些失礼,他也忍不住要毛遂自荐了。 林宇慢悠悠抬起脸,双目淡淡瞧着他:“产量扩大?有什么用?” 于航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林先生难道不想赚更多的钱,创造更多的利润么?” 出乎所有人意料,林宇缓缓摇头:“不想。” “我完全有能力将灵秀山泉的产量提升一百倍、一千倍。或者我也可以将售价提高十倍,依然有许多人争相购买。”他嗓音平静淡漠,“但我不会这么做,钱赚的太多,林家府根本花不完,只能放在银行里囤灰,很烦。” 于航:“...”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495章敏感词被屏蔽,已经解开了,给大佬们造成阅读不便,敬请谅解。 第499章 丢人现眼 于航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他想着如何多赚一些钱,以此来提升家族地位的时候,人家却在厌恶钱太多花也花不完,好烦好烦好烦... 没法比啊没法比... 于航脸涨得通红,干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最终闷闷的坐了下去。 整间屋子里,除却林宇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咧起嘴角,哭笑不得,表情有点儿丰富多彩。 这家伙,傲娇的有点儿过分了,简直打击死人不偿命啊... “钱太多没地花”这种话,即便身家几十亿的洛毅雄都不敢说,但今天被林宇满脸冷淡的讲出来,却没半点儿毛病,谁让人家有这份底气呢? 林氏集团并非上市公司,无须向社会公布财务数据,闷声发大财,这一点同江南省的诸多大企业截然不同。很多人甚至私下里猜测,河东林家府单单凭借灵秀山泉那堪称惊世骇俗的利润,早就应该将首富陈家挑下马了。 于航、柴树衡、徐少凡低着头,只觉得无地自容,羞窘难当。 他们向来自视甚高,傲视群雄,今日却首次感到了自卑绝望,历经了二十多年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比智慧?人家是灵秀山泉的发明者,掌控数百亿科研资金的实验项目负责人。 比武力?就连声名赫赫的神虎堂堂主魏坚也不是对手,在人家手下一招败北。 比财富?林氏集团号称每年数千亿利润,这还是刻意压制产量的后果。 比权势?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商界巨子俯首应命,封疆大吏把手言欢,放眼全省谁比得了? 最关键的一点,这样的天骄人物,还不到二十岁!是要活活把人逼疯么? 以于航、柴树衡、徐少凡这三人的身份地位,就算站在林宇面前都是大气也不敢出,更何况抢女人? 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饭桌子上,洛毅雄同妻子蒋照芸对视,眼底满满的欣慰。以洛家的名望和底蕴,倘若将千金小姐嫁给江南巨擘,绝对算高攀了。 自己家这闺女,挖到的岂止是宝,而是一座金山银山啊... 洛毅雄端起了酒杯,满脸尊敬:“林先生,您...” “伯父,喊我名字就好。”林宇微微一笑,“我是晓晓的男朋友,您这样叫岂不是太见外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那我也就不客套了。”洛毅雄高兴的嘴角都恨不得咧到耳朵根,“来来来,林宇啊,咱爷俩儿喝一杯...” 吕长涛从旁听得差点儿黑了脸,你属猴子的么?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也真没谁了...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散席后,于航、柴树衡、徐少凡三人不敢久留,急忙告辞,灰溜溜的离开。 洛晓晓有了江南巨擘林子轩这位男朋友,从今日起,他们再也没胆打人家女孩子的主意了。 蒋照芸以女主人的身份,送吕长涛到大门:“老师,毅雄今天喝了太多酒,失礼了,请您勿怪。” “高兴嘛,可以理解。”吕长涛仰头望了望天空,将一只手揣进口袋,“我对林先生知之甚深,至少在我毕生所见的年轻人里,论心性、品质、成就,都无人能及他半分。照芸,将女儿托付给他,你和毅雄都可以放心了。” 蒋照芸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回想起今晚的事,真有点儿尴尬。我这个做长辈的,太不成样子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嘛。我们这个年纪都是过来人了,应该明白维系一段感情有多难。照芸,教会你的女儿,懂得珍惜。”吕长涛说罢,俯身拉开车门,“我走了,你回去吧。” “嗯,老师再见。”蒋照芸点了点头,冲着司机吩咐,“路上小心,将吕校长平平安安送回家。” 她站在路边挥手作别,直至车子消失在前方路口,才转身回去。 洛毅雄明显喝高了,在酒精作用下满脸通红,走路都直晃悠,却还紧紧拉着林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絮絮叨叨: “老弟啊,我跟你讲,咱俩今天一见如故...” “爸。”洛晓晓坐在茶几对面,俏脸酡红的娇嗔,“什么老弟啊?林宇是我男朋友,论辈分还要叫您一声伯父呢。” 洛毅雄抬手狠狠一拍脑门,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对对对,伯父,是伯父。爸爸错了,今晚喝高了...” 他打了个酒嗝,伸手勾住林宇的肩膀,笑眯眯的嘟嚷:“伯父啊,咱哥俩就是这么投缘,一见如故...” 林宇一咧嘴,望着对面花容月貌的女朋友,脸颊都隐隐泛了青。 这算什么辈分?您老认真的么? 洛晓晓:“...” 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老爹,丢死人了... 蒋照芸快步走进客厅,将洛毅雄从沙发上揪了起来:“行了行了,你快别丢人现眼了,回房间睡觉吧。” “林宇,不好意思啊,你伯父喝点儿酒就找不着北了。”她扭过头不好意思的微笑,“闺女,你陪着林宇坐,我送你爸爸回屋子休息。” 洛毅雄被妻子搀扶着上楼,连连扭身挥手道别:“老弟再见,咱哥俩改日再聚...” 蒋照芸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在他小腿上狠狠一蹬:“姓洛的,你还有没有点儿正经了!那是你闺女男朋友,跟谁称兄道弟呢?” “咦?你是谁家服务员?敢打我?”洛毅雄歪着脑袋,喷吐酒气,趾高气扬的叫嚷,“老板呢!老板!你家服务员打人啦!” “王八蛋,真拿家里当酒店了...” 林宇同洛晓晓站在楼下,目送洛毅雄和蒋照芸吵吵嚷嚷,都是一阵目瞪口呆。 “呃...”洛晓晓抬起玉手拢拢发丝,憋红了小脸,“我爸平日里不这样...”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嘭”的一声响,紧接着是洛毅雄扯开嗓门儿的嚷嚷: “服务员呢!服务员,上茶水!哎呦,哎呦!还敢打老子...” 林宇嘴角猛地一抽,默默转过了身:“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晓晓?” “嗯...” “送送我。” “哦...” 第500章 冷暖自知 夜晚静谧,月色撩人。 年轻女孩儿绞着柔软小手,脚步轻盈,裙摆翩翩。 她跟随林宇走到车旁,猛地顿下步子,白皙的俏脸上满是天真懵懂:“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林宇打开车门,淡淡的道:“你也没问过。” “我不问你就不说啦?” “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认为不重要。” 洛晓晓黛眉紧紧蹙起,叉着柳腰:“你这家伙,老是这么自作主张,害得我白白担心。不重要?那你说什么事重要?” “无论我是谁,唯一不变的,我是你男朋友。”林宇舒一口气,“在我眼中,你最重要。” 洛晓晓发了片刻怔,俏颜泛起诱人红润,唇角微微上翘。 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这种话哄人开心,居然脸都不红,这家伙脸皮貌似有点儿厚诶... 洛晓晓抿了抿小嘴,赶紧将满心羞喜收敛,翻着大白眼儿,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花言巧语就想打发我了?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你老实交代,还有多少事瞒我?” 林宇表情有点儿尴尬:“呃,说来话长,其实还真不少...” 洛晓晓怔怔望了他一会儿,一跺小脚,气鼓鼓转身便要走:“哼,不理你了!” 林宇适时伸出手,攥住她柔弱无骨的雪白玉腕,将那具软绵绵的身子拉进自己怀里。 四目相对,年轻女孩儿漂亮的双眸灿烂若星,仿佛蕴了两汪盈盈春水。 酡红的俏颜,红润的双唇,以及女孩儿由于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脯,略显急促的呼吸... 一只白色小猫陡然从身后的草丛里蹿出来,喵喵叫着跑远了。 洛晓晓吓得身子一哆嗦,踉跄着退后小半步,语调慌乱:“我...我妈妈叫我...” 话音落下,她一旋身,慌慌张张穿过草坪跑掉了,只留下林宇站在后面,望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无奈苦笑。 洛晓晓跑进门厅,羞红着脸蛋儿偷偷向外张望。 她看到雪佛兰小轿车发动,缓缓驶出了大门,又觉得怅然若失,暗暗懊恼自己的临阵脱逃... 白色小猫慢腾腾爬上台阶,懒洋洋抻了个懒腰,然后就把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脚边蹭一蹭,舒服的眯起了宝石般的眸子。 “都怪你,坏我的事。”洛晓晓瞅着脚边的小家伙有点儿忿忿,歪起小脑袋,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精致小巧的耳垂都一片滚烫红艳。 她转身跑进客厅,从案几上拿起翻盖手机,躲进洗手间给宁心柔打电话。 “晓晓啊,你今晚还有闲工夫给我打电话?”宁心柔的嗓音透着丝丝慵懒,貌似兴致不高。 洛晓晓兴奋的眨着大眼睛:“心柔,我跟你讲诶,我刚刚才知道林宇的身份!” 宁心柔轻笑出声,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勉强:“哦,那恭喜你喽,你妈妈不会再反对了吧?” “岂止是不会反对啊,他们两个都开心极了。”洛晓晓咯咯傻笑,浑然没留意到好闺蜜的情绪变化,“诶?心柔?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比你早多少,林家府的人嘛,真挺让人意外。”宁心柔略微一停顿,淡淡的补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洛晓晓鼓了鼓粉腮:“是啊,太意外了,谁能想到他会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呢。” 嘭! 从手机里陡然传出刺耳爆裂声。 洛晓晓吓了一跳,焦急的问:“心柔?心柔?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宁心柔美目怔怔盯住摔裂在厨房水槽旁的紫砂茶壶,贝齿咬了咬嘴唇,脸色不大好看,“我刚刚一不小心...把东西摔坏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头却在琢磨,等那家伙回来,指不定要怎样大发雷霆呢,又惨了... “哎呦,你也太不小心了,没弄伤自己吧?” “没有。”宁心柔深吸一小口气,扬起吹弹可破的白皙俏脸,盯住了头顶的灯,“晓晓,祝福你啊,真为你高兴。林宇那么好的人...你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嗯嗯,我也这么想呢。”洛晓晓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心柔,我幸福死了!你也快点儿找男朋友啊,我们两个一起穿婚纱,多美好的一件事...” “好。”宁心柔用力眨眨美目,抽了抽琼鼻,“晓晓,不说了啊,我得把东西收拾一下。不然等你男朋友回来,一定会发脾气...” 她挂断了通话,将身体倚靠在墙边,眸光仿佛失去了焦点,只觉得全身力量都在缓缓流走,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宁心柔唇角上扬,眸底雾气蒙蒙,将满心苦涩悄然压下:“原来是林子轩啊,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应该祝福晓晓,她找到了心爱的人,又那么优秀,耀眼如北极星辰...” 她不得不承认,洛晓晓看男人的眼光,比自己强太多了。 “真糟糕啊。”宁心柔抬手扶住隐隐作痛的脑袋,盯着铺满地面的茶壶碎片忧心忡忡,“宁心柔,你什么都做不好,真是没用,没用透了...” 她弯下腰,俯身去捡碎片,顿觉眼前一片恍惚。她身子晃了晃,痛苦的紧蹙起又细又弯的黛眉,下一瞬便倾斜着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林宇慢慢打开门,宛若幽灵般无声无息的穿过客厅。他径自走到厨房门口,脚下略一停顿。 宁心柔昏倒在地,双眸紧闭,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精致妖娆的面容。在她身侧,散落着茶壶碎片,划伤了白嫩的手臂。 凄楚,可怜,却又有一种独特的唯美。 林宇微叹口气,将年轻女孩儿横抱起来,转身走回客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沙发上。 他抬手拨开对方凌乱的碎发,近距离凝视着那张白皙俏脸,眉头紧皱着略一沉吟,从身旁的抽屉里找出那枚青绿色的丹药。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缓缓摇了摇头,捏住宁心柔雪白的下颌,将这枚青木丹喂进了后者微张的红润小嘴。 第501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屋子里静悄悄,没有半点儿声音。 宁心柔意识渐渐苏醒,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美目。 她前额覆着一条湿毛巾,身上裹着薄毯,正躺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清冷淡漠的嗓音自耳畔响起,宁心柔急忙偏脸,见得林宇正坐在对面,大腿上平摊开一本书,连头也不抬。 宁心柔慢腾腾坐起来,只觉得浑身轻松,前所未有的舒服。 “我...”她张了张小嘴,努力回忆着昏迷之前的事,“我好像...” “你的病已经治好了,如果不放心,抽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啊?”宁心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张了张小嘴,“咱们不是约定过...” 林宇将书本合上,表情颇显郁闷:“如你这种病秧子,做点儿家务都能昏倒,还好意思与我提约定?” 宁心柔抿着小嘴,神色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她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的咕哝:“对不起啊,我把你的茶壶摔碎了。你那把壶在哪里买的?我改天买一模一样的赔你...” 林宇抬脸,静静瞧着她,面色波澜不惊:“茶壶是姚开山送的。” 宁心柔小脑袋一缩,精致妖娆的俏脸瞬间就泛了白。 姚开山啊,江南省副省长,一方封疆大吏,大名鼎鼎的实权人物。 那把茶壶本身没几个钱,但若是姚副省长的赠品,价值就不可估量了,就算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这...这...”宁心柔扯起唇角,结结巴巴,“我...我没想到...对不起...” 林宇淡淡道:“算了,一个物件儿而已,论重要性不及你的万一,你没事就好。” 宁心柔身子猛的一僵,美目怔怔然,一眨不眨的盯住了面前的年轻人。 她这些年,遭遇过无数青年才俊的追求,但从来没有哪一句告白的情话,如今日这般沁入骨髓,真真切切入了心。 可是啊,对面的家伙满脸平静、泰然自若,分明只是随口而出的无心之语... “距离天亮还早,好好休息。”林宇将书本放在茶几上,站起身离开。 宁心柔偏脸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叫道:“林宇!” “我...我其实...”她停顿片刻,莞尔一笑,“谢谢你。” 林宇在楼梯口脚下微微一停,没说什么,径自上楼去了... ... 半个月后。 枫叶路13号,陈家公馆。 秋风吹进窗子,飒飒清凉,雪白的桌布上,一只小蚂蚁磨磨蹭蹭的往前爬。离远了看,好像一块移动的污渍。 陈鸿明从果盘里拎了水果刀,走到桌边,半蹲下来。 他眯起眼,静静的盯视着蚂蚁,目光有些空洞。 忽然,一刀砍了下去,可怜的小蚂蚁被瞬间斩断为两截,纤细的腿脚扭曲挣扎。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陈鸿明眼底泛着猩红,雪白的桌布上密布刀痕,早已不见了那小蚂蚁的残骸。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 “大少,家主来了!” 陈鸿明身子一哆嗦,手里的水果刀“咣当”落了地,不经意间在大拇指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盯着伤口沁出殷红的血,脸颊扭曲狰狞,密布惶恐不安之色。 房门推开,陈旭躬身侧立一旁,陈吾南背负着手,慢悠悠迈步走进屋子。 陈鸿明急忙直起身体,脊背绷得笔直,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爹。” 鲜血沿着伤口缓缓溢出,在指间凝成了殷红的血滴。 “嗯。”陈吾南往前踱出两步,盯着掉落在地的水果刀,皱着眉问,“你在做什么?” 陈鸿明弯腰将刀捡起来,放回果盘:“削水果,不小心割伤了手。” 话音落下,第一滴血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面。 “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毛手毛脚,以后怎么接我的位子?”陈吾南数落了两句,在靠墙的扶手椅上坐下,冲着他微微点头,“你也坐,趁今天这个机会,咱爷儿俩好好聊聊。” “是。”陈鸿明也在桌旁坐了,那只受伤的手就搭在白桌布上,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陈吾南舒一口气:“鸿明,我听陈旭说,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爹,让您老担心了。”陈鸿明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慢慢开口,“那天晚上,林宇对我动了手,把我打晕了几次。其中有几拳正打在了我的头上,造成我那段时间神志不清,说了一些疯言疯语。” 被关进医院,每天接受心理医生谈话、吃镇定类药物的一个月,对他而言宛若噩梦。 他不是疯子,但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为了帮助自己摆脱掉“精神病患者”的头衔,他不得不编出这种假话,也真是难为了。 陈吾南听了他的言语,果然满眼欣慰:“鸿明,你能好过来,我也就放心了。你是陈家大少,未来要继承家业,顶立门楣,无论面对何种挫折,都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是,我记住了。”陈鸿明郑重其事的点头,不经意偏脸瞧了一眼受伤的大拇指,鲜血依旧淌,已经在雪白桌布上染红了一小片。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嗓音也有些嘶哑:“爹,我恨林子轩,我要让他死!我要将林家府上下,杀个尸骨无存! 还有洛晓晓那个贱人,她也该死!我要折磨她,蹂躏她,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鸿明,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而且早已开始准备了。”陈吾南盯着桌布上慢慢铺陈开的一片血迹,低低的问,“你的伤...不需要处理一下么?” 陈鸿明回过神,赶紧从抽屉里拽出一条手帕,将大拇指紧紧裹住。 “没事,伤口有点儿深,很快就好了。”他笑得有些勉强,旋即话锋一转,“爹,您刚刚说到要报仇?” 陈吾南站起来,慢悠悠踱着步子,目光深邃:“不错,我上个月去了临兴纪家。现在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502章 居心叵测,人情难料 临兴自古便为华夏南方重地,沟通江南省与中海两域,繁华富庶。 纪家为临兴第一大家,世代官宦,权柄熏天,即便是嘉安陈家与之相比,也要差了不止一筹。 陈鸿明一听父亲陈吾南提起了临兴纪家,登时两眼放光,满脸兴奋:“爹,您是说...纪家会帮我们对付林子轩?” 他顿觉心思开朗,倘若纪家能够出手相助,哪怕是林子轩背后的大靠山、副省长姚开山也要掂量几分了。 陈吾南低低冷笑:“纪家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我为了谈下这笔交易,付出了不少代价啊,甚至包含咱们家三分之一的产业...” “啊?”陈鸿明脸色异常难看,“这不是趁火打劫么?纪家这群混蛋!” “只要能扳倒林子轩,付出多大代价都无所谓。”陈吾南蓦地停下脚步,抬手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儿,只要能灭了林家府,灵秀山泉那是多少利润?我们家还需在乎这些产业么?” 陈鸿明深吸一口气,沉沉点头:“您老说得有理。” 他对林子轩恨之入骨,只要能灭了林家府,别说是一部分产业,就算是将整个陈家全部献出去,也未尝不可! 陈吾南重新坐下来,目光四下环顾一番,微微眯起了眼:“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鸿明,需要你帮我办成。” “爹,您老尽管吩咐。”陈鸿明急忙转过身,浑然未觉裹在大拇指上的手帕再度沁出了血。 “下个星期,我们要去纪家谈判。”陈吾南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嘴角泛起了一抹诡秘的笑容,“你去找你堂姐,请她同去。” 陈鸿明眼底满是迷惑:“爹,您方才不是说,谈完了么?为什么还要谈? 而且这种事,就不要让我堂姐参与了吧。她对林子轩态度很微妙,一贯采取怯懦退避的手段,引得族中很多人都对此极为不满...” “呵呵,鸿明,你还是太年轻了,想象不到这里面的奥妙。”陈吾南咧开嘴角,禁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是去谈判?错了,我们要同临兴纪家联姻!” 陈鸿明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联姻?您老的意思是...是要将堂姐...” 陈吾南连连点头,“没错。前些时日,我在希悦酒店要将意涵许配给林子轩,她就受了不少的屈辱。 如果再度提起联姻的话题,她一定会激烈反对,我们只好用这种方式将她骗过去。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鸿明,你堂姐太聪明了,一点儿细微的闪失都会被她发觉。只有你去说,她才不至于起疑心。” 陈鸿明深呼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爹,您要将堂姐嫁给谁?” 鲜血浸透了白手帕,再度落在了脚边。 “呵呵,我嘉安陈家的大小姐,自然是要嫁给临兴纪家的大少爷了。”陈吾南得意笑道。 这句话说出口,陈鸿明陡然满脸惊愕的瞪圆了眼,脚下半步踉跄,当场跌坐在地。 “纪家...大少爷?”他呼哧呼哧喘气,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行!爹,这样做...对堂姐太不公平了!” 纪家大少爷纪纲,先天痴傻,生性暴虐,那可是在大半个江南都恶名昭彰的疯傻少爷啊! 将陈意涵嫁过去,那还不是羊入狼窝,送上了一条绝路? 陈吾南脸颊肌肉紧绷,目光陡然严厉阴狠:“鸿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都给忘记了么!” “爹,我当然记得,可是堂姐...她从小对我就好,咱们能不能换个其他的法子...”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紧绷。 始终垂手立在门口的陈旭,眉梢挑了挑,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带严了房门。 陈吾南清了清嗓子,语调平缓:“鸿明,我承认这样做,对意涵有点儿不公平。但纪家的老夫人很早就喜欢她,两家联姻,是临兴纪家答应帮忙对付林家府的重要条件。 我问你,到底还想不想宰了林子轩,报仇雪恨了?” 陈鸿明身体猛地一抖,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椅子,沉默不语。 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淌,他不断的抖腿,不断的抖腿,神色有点儿焦躁不安。 陈吾南继续道:“你堂姐聪明,狡猾,论智谋远胜于你我,手里又掌管着几乎全部家业。 你真的相信,她将来会把陈家产业交到你手里么?鸿明,人心难量,你不要被骗了。 以你堂姐的手腕,只要她留在江南省,让你我父子人家蒸发,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鸿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渐渐泛起了野兽一般的凶戾。 堂姐的确对他好,可那又代表了什么?鬼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看在陈家大少的身份,有意的拉拢他,实则居心叵测...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啊... “爹,我懂了。”他重重点着头,“只要能除掉林子轩,报仇雪恨,我没什么放不下。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陈家,堂姐应该学会理解。” “好!这才是我陈吾南的儿子!能成大器!”陈吾南哈哈大笑... 几分钟后,陈吾南起身离去,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陈鸿明低下头,盯着地面上的一小滩血,徐徐拆开了手帕。小小的伤口还在淌血,依然没有止住的迹象。 从那一晚被林宇当做实验品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不借助外力帮忙,他的伤口很难愈合。 “林子轩,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咬牙切齿,索性将浸满了血的手帕塞进嘴里,从口袋中掏出防风打火机点燃,烫灼伤口。 剧烈的疼痛,使得陈鸿明浑身青筋暴起,喉咙深处发出野兽一般的痛苦低吼。 “呼!呼!呼!”他身子一晃,从椅子上跌坐在地,凝视着大拇指上崭新的烧灼疤痕,脸颊无比扭曲。 一张嘴,手帕掉了下去,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口腔里发散,令人如欲作呕。 血,终于止住了... 第503章 心灰意冷 长长的一列车队在公路上行驶,已进入了临兴地域。刮进窗子的风沁着丝丝凉意,拂乱了额前的碎发。 陈意涵感觉浑身冰冷,抬手关了车窗。 她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偏过白皙姣好的面容,美眸之中蕴着丝丝诧异:“鸿明,你还好么?” 陈鸿明坐在旁边的商务座椅上,咬着牙关,紧绷的脸颊有点儿扭曲,正在不住的抖腿,抖腿... “鸿明?”陈意涵眨了眨美目,往他身旁凑近了一些,低低唤道,“鸿明,你还好么?” 陈鸿明猛地扭过头,脸上绽开极度热情的笑容:“啊?堂姐,怎么了?” 这笑,说不出来的夸张、别扭,好像马戏团里的表演小丑。 陈意涵身子本能的往后一缩,有点儿被吓到了。 她深吸了一小口气,心绪渐渐平复:“鸿明,你这次回来,同以前不大一样了。” 陈鸿明这次回来,说话条理分明,行事无可指摘,但陈意涵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在对方眼底,分明看到了一种极致的压抑,隐藏的疯狂。 她真的很想建议二叔陈吾南请最专业的心理医生,为堂弟做全面细致的检查,但考虑到如今自己在陈家的尴尬处境,又不得不做罢。 陈鸿明活动了一下脖颈,望着窗外闪掠而过的街道建筑,音调拉长:“堂姐,人都会变的,不是么?你敢说,自己就没有变化?” 陈意涵微微一怔,眸光中显露出迷惑意味:“不妨将话说清楚,我听得出来,你对我很不满意。” 或许是自觉失了言,陈鸿明缩了缩脖子,并不吭声。不过从那渐渐爬满了红血丝的眼底,却逐渐流露出野兽一般的愤怒残暴。 过了一会儿,陈意涵缓缓闭上狭长美目,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疲乏倦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林子轩,对不对? 不仅仅是你,包括二叔在内的许许多多陈家人,都认为我表现的太软弱了,有辱陈家门楣。甚至更有甚者,猜测我同林家府有什么猫腻,勾结林子轩,故意坑害自己的族人。 但是啊,鸿明,你我从小一起长到大,虽为堂姐弟,却比亲姐弟关系还要亲密,你真的不能够理解么? 你在林子轩那里受了委屈,心里憋闷、不忿,但为了陈家全体族人的安危,我们不得不隐忍。那家伙太可怕了,他拥有几近神明的力量,你根本就不知道...” 陈鸿明身体阵阵颤抖,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分明,陡然一声咆哮:“够了!你闭嘴!闭嘴!你也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要林子轩死!我只要他死!” 车厢中陷入了一阵沉默,唯有他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 开车的司机目不斜视,脊背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意涵美眸轻眨,白皙绝美的面容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哀戚。 她太累了,真的撑不住了。 外面的风风雨雨,这个女人可以咬着牙一肩扛,但至亲的误解、憎恨,又该怎么办? 车速逐渐放缓了,陈意涵盯着车窗外陌生的安静街道,坠满肥绿叶子的高大梧桐,嗓音很轻:“鸿明,我们要是能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 “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陈鸿明冷言冷语,神色间泛起狠戾,“只要这一次能说动纪家相助,我就有把握将林子轩置于死地,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要杀光林家人,杀光同他有关系的每一个人!我要当着他的面,欺凌、蹂躏他的女人...” 他犹如一个沉浸在自我梦幻中的疯癫病人,嘴角上扬,勾勒起凶戾狰狞的笑。 车队停下来了,街道对面是一座恢弘大气的古朴宅院,碧瓦朱檐,古意盎然。 纪家无愧官宦世家,高阀门第,自有一派临兴第一大族的鼎盛气度。 陈吾南下了车,其后跟随着十几名陈家地位高崇的长辈人物。 “终于到了。”陈鸿明兴致勃勃的打开了车门,满眼狂热。 陈意涵叫住他,做最后的一次努力尝试:“鸿明,即便加上临兴纪家,我们也赢不了。求求你了,放弃吧。” 陈鸿明神色阴沉了几分:“堂姐,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执意求你同来么?” 他扭过身,死死盯住了对方呆滞的表情,脸颊的笑容缓缓扩大:“因为我终于醒悟,我爹说得分毫不错。你看上林子轩了,心甘情愿在他胯下做表子。” 话音落下,他趾高气扬的下了车。 徒留下陈意涵待在车里呆呆发怔,鼻尖一酸,差点儿掉了眼泪。 她自认问心无愧,为嘉安陈家尽心竭力,从未做错过什么,更从未有任何不检点之处,何以落得这般轻视侮辱? 陈意涵扬起白皙绝美的俏颜,使劲儿眨了眨美目,拼尽全力将打转的泪水含回去。 这一瞬间,她那颗心终于冷了。 多年以来,陈意涵牢牢掌控着陈家的绝大部分产业,以她的聪明和手腕,想要将陈吾南父子扫地出门,独揽家业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她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始终恪守着父亲陈吾省临终前的二字遗言: 莫争。 这两个字宛若魔咒,又好似无形的枷锁,紧紧的束缚住了她的灵魂,她的自由。 陈吾省的遗命她做到了,甚至做得更好。若非她一肩挑起偌大的嘉安陈家,单单是数年前的那场金融风暴,就能让这个庞大家族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尸骨无存,更何谈今日声名赫赫的江南省首富之家? 可到头来,她又换来了什么? 咚咚咚! 家主陈吾南敲了敲车窗,打开车门,满脸和煦笑容:“意涵,长辈们都在等你呢。” “二叔。”陈意涵吸一口气,嗓音有点儿颤抖,“您可知道,方才您儿子对我说了什么?” 陈吾南面色一滞,旋即又笑道:“鸿明不懂事,小孩子嘛,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快点儿下车,大家都等你好久了。” 陈意涵缓缓摇头,满面凄凉悲苦,低低嗤笑了一声。 第504章 虎穴狼窝 陈意涵仿佛整个人都泡在阴凉彻骨的冰水里,通体生寒,只觉得满心只剩下了嘲讽。 小孩子么?这些年又有谁在乎过,她一介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其实也并没比陈鸿明大几岁啊... “二叔,我们是至亲,话本不好说得太透。”陈意涵嗓音清淡,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您向临兴纪家求援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 现在我累了,更不想参与。您带人进去吧,让我回家就好。” 陈吾南脸色微变:“意涵,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伤二叔的心呢?” “我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又有谁在乎过?”陈意涵扯开唇角,低低一声轻笑,“二叔,我清楚您担心什么。尽管放心,我这次回到嘉安,立即卸去在陈氏集团的所有职务,将产业全交还给您。 我会打点行囊,从此离开江南省,再也不回来了。父亲的遗命,我做得足够好,现在只想为自己活着...” 她已然心灰意冷,谁爱活就活,谁爱死就去死,什么也不想管了。 陈吾南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阴沉狠辣,不过转瞬间他又红了眼眶,沙哑的声音近乎于哽咽:“意涵,你这叫什么话?你这不分明是往二叔心口窝里捅刀子么... 二叔知道,这些年全仰仗你支撑着这个家,委屈你了... 你才是咱们陈家的掌舵人,顶梁支柱,咱家离不开你啊...” 陈意涵抽了抽琼鼻,偏过俏脸,垂下了眼帘:“二叔,别说了。”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二叔也不强求。”陈吾南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沉沉吸着气,“意涵,但今天同纪家这场谈判至关重要。除了你,没人能全面了解咱家目前的产业状况。我需要你跟在身边把把脉,就当是帮二叔最后一次,还不行么?” 陈意涵犹豫了片刻,有那么短暂瞬间,以她的聪慧伶俐,的确产生了些许怀疑。 不过她现在心很乱,升腾而起的丁点儿猜疑很快就被满心的凄凉悲苦所淹没,并没来得及深思。 “好,最后一次。”她略一颔首,下了车。 陈吾南眉毛舒展,身体蓦地一松。 他太清楚不过了,倘若将这个侄女放回嘉安,就没人能再强迫后者做任何事。 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到了临兴纪家,怎可半途而废? 纪家门楼巍峨矗立,其上高悬一副匾额,饱经风霜洗礼,却依旧金光灿灿,威严大气。 此匾为前朝嘉兴帝御赐金匾,向来被纪家族人视为最高荣誉,上提四个大字: 书香门第! 陈吾南等一众人被纪家的门童指引着,穿过门楼,走进了古色古香的深宅大院。 进了这道门,陈家那些年迈长辈彼此对视,默默点头,全都感到浑身轻松。 这一路之上,众人在陈意涵面前谨言慎行,不敢表露出丝毫情绪,真太不容易了。 前来出迎的是纪家大夫人刁喜凤,身后紧紧相随着家族一群女眷。 她是纪家大少爷纪纲的母亲,年纪已届六十,尽管保养得当,但皮肤却也早已松弛,眼角有了颇多细纹。 鹰钩鼻,吊眼角,看面相有点儿刻薄凶狠,并不像一个好相处的角色。 陈吾南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纪夫人,近来可好?” “好,好的很呢。”刁喜凤满脸喜气洋洋,忙不迭凑上来挽住了陈意涵白嫩的手,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几年不见,这丫头越长越俊俏了呢,真是个神仙一般的妙人儿。” 多年前的纪家家主六十岁寿宴上,陈意涵前来拜贺,双方见过一面,彼此算不得陌生。 也就是从那时起,刁喜凤一眼就相中了这位模样倾城的漂亮姑娘,暗暗动了几分心思。 “谢夫人抬爱,祝您老人家心想事成,福寿安康。”陈意涵抿了抿小嘴,低眉垂眼,满脸恭敬的回道。 她心里有点儿犯嘀咕,今天这事明显不对劲儿啊?既然两家谈判,为什么不见纪家家主,却偏偏派了一个拿不得主的女眷迎接? 无论怎么看,都太不合规矩了。 “哎呦,这丫头嘴就是甜嘛,难怪招人喜欢呢。”刁喜凤掩嘴笑,将众人往里面迎,“都别傻站着了,随我到后院去坐。” “好好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吾南回应,大手一挥,带着身后族人跟了上去。 陈意涵的眸光四下扫过,紧蹙着黛眉问:“夫人,请问纪家主在么?” “哦,他嘛,今天有事出去了。”刁喜凤扭头瞥了她一眼,表情有点儿不悦,“我欢迎你,不够资格?” “不不不,绝没有那个意思,夫人误会了。”陈意涵连忙解释,不敢再多问什么,跟随着一路进了后院。 远远传来男人的打骂咆哮,女子的哭嚎,令人听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贱人!一群贱人!我弄死你们,弄死你们...” “饶命啊,大少饶命...” “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我那宝贝儿子,又开始发脾气了嘛。”刁喜凤满面笑容,乐呵呵拉住陈意涵的手,对此貌似毫不在意,“他一会儿见了你,估计就高兴起来了。” 陈意涵身子陡然一僵,神色有点儿不大自然了。 正在这时,两名满头大汗的家丁抱着一张竹席,貌似包裹着什么很沉重的东西,穿过长廊,慢腾腾走到了近处。 陈意涵美目漫不经心的一扫,陡然见得从那竹席里垂下来了一缕长头发,那发丝末梢,还在滴滴答答的淌血。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挣开刁喜凤的手,身体往后一缩,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 两名家丁登时就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竹席重重砸落在地,在干燥的地面上腾起了一团灰。 席子当场掀开,从里面显露出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密布累累伤痕。 旧的伤口结了痂,新的伤口还在淌血,密密麻麻,狰狞恐怖... 第505章 人命如草芥 死尸横陈,鲜血淋淋。 在场几乎每个人都是脚步后挪,狠狠吸一口凉气,脸现不安神色。 刁喜凤顿时炸了,跳着脚骂:“怎么把这倒霉丫头摔到院子里来了!瞎了你们的狗眼!脖梗子上的玩儿意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两名家丁吓得虚汗直冒,战战兢兢跪倒在地: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大夫人恕罪!再也不敢了!” 刁喜凤扯出手帕捂住口鼻,抬脚在尸体上蹬一脚,满脸厌嫌的皱起眉:“快捡下去埋了!大好的日子,被这丑东西煞了风景!” “是,是。” 那两名家丁赶紧用席子将尸体重新裹起来,慌慌张张的小跑了下去。 刁喜凤提着手帕,在面前扇了扇。 “下人们欠缺调教,让客人见笑了。”她装模作样的微微俯下身,盈盈一笑,“礼数不周,还望勿怪。” 陈吾南僵硬紧绷的脸颊涣然冰释,连连摆手:“无妨无妨,纪夫人太客气了。” 身后的十几名陈家族中长辈也捋着胡须,急忙跟随着附和: “临兴纪家礼教甚严,我等佩服之至,夫人不必过谦。” “是啊,区区小事而已,夫人客气了嘛。” 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好像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在场这些人的心情。 陈意涵傻呆呆僵立在原地,微张着小嘴,精致面颊惨白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扭过头,从那一张张溢满笑容的熟悉脸颊上望过去。 陈吾南是她的二叔,陈鸿明是她的堂弟,除此之外,还有五六位族叔,七八位叔公... 这些人全都是她的至亲,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仿佛一个都不认识了。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饱受屈辱而死,不是阿猫阿狗,人心怎么可以如此冷漠无情? 刁喜凤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陡然发觉貌似少了点儿什么。 她顿下脚步,转回身,见得陈意涵仍怔怔站在原地,满面惶恐不安,一动也不动。 其他人也纷纷停了步子,齐齐望过去,目光意味莫名。 “哟,吓到啦?”刁喜凤慢悠悠踱到了近前,再度拉起了陈意涵的手,不禁笑道,“还真是个蠢丫头呢,这点儿小场面就被吓傻喽。” 陈意涵在江南省掌舵陈家,精明聪慧,见过的大场面不知道有多少。 可刁喜凤有一点没说错,她的确被吓到了。但却并非因那死去的年轻女孩儿,而是对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族人产生了恐惧。 她不禁思量,这群人真是自己的至亲么?他们在想什么?可曾有一丝一毫对生命的敬畏? 陈意涵在生意场上行事果断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有多少人被她逼得负债累累、家破人亡,但这却并非代表她毫无底线可言。 “你们没看到么...”她微红着眼圈儿,死死盯住了对面的一群人,嗓音幽冷寒冽,“那可是一条人命。” 刁喜凤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梢:“死个人有什么稀奇?这年头啊,人命如草芥,你只要把那些倒霉丫头当成我儿子的玩具就好了。” 陈意涵偏过惨白的俏脸,微眯起了双眸:“玩具?” 她听着从远方传来的咆哮哀嚎声,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对啊,还不就是玩具?”刁喜凤故作亲昵的勾住了她单薄的香肩,“不过你放心,你的身份不一样,毕竟是要嫁进我纪家做大少奶奶的嘛...” 一句话,令陈意涵宛若木雕泥塑,如坠冰窖。 “毕竟是要嫁进我纪家做大少奶奶的嘛...” 就好似闷雷一般,在陈意涵的大脑中轰隆炸响,只余下一片茫然的苍白。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她被自己的亲人给算计了。 刁喜凤勾住她僵硬的身子晃了晃,开心笑道:“你这么漂亮,又聪明,我家那宝贝儿子肯定会喜欢你,轻易不舍得打你...” 陈意涵身体狠狠一震,猛地推开了对方,踉跄着向后退。 “哎呦。”刁喜凤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顿时就火了,“你这丫头片子什么毛病啊?属驴的?还有没有点儿规矩?” 陈意涵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美目一眨不眨:“你们早就知道了,故意把我骗过来,对不对?” 陈吾南脸色不大好看,声音也有点儿发闷:“意涵,纪家的少夫人地位尊贵,于你而言,也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堂姐,你应该想开一点儿。”陈鸿明满面阴沉,“为了家族大业,这是必要的牺牲。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大难临头,不同于普通人的哭天抢地,陈意涵却一反常态的冷静,甚至连眼泪都没淌下来一滴。她沉默了片刻,继而望向其他族人:“二叔公、五叔公、还有六叔...你们...也全都知道?” 那十几名陈家长辈捋须而叹,脸颊才好不容易显出了一抹羞愧: “意涵,对不住你啊,但你提出要将陈家整个迁往海外的要求,实在是难以接受...” “二叔公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趁此机会嫁了人,好好歇一歇,也没什么不好。” “丫头,这就当是你为家族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们也就不再麻烦你了...” 刁喜凤直皱眉头,脸现轻蔑:“你们这叫什么话嘛,能做我纪家的大少奶奶,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 “你过来,过来嘛,带你去见见我家那宝贝疙瘩,他肯定喜欢你。”她说着便再度伸出手,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威胁,“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陈意涵将她的手打开,转身就要往外跑。 只要能冲出纪家大宅,她就尚有一线希望。回到江南省,没人奈何得了她。 “来人!把她给我抓住!”刁喜凤恶狠狠的叫嚷,“抓住她!欠缺调教的东西!别给我放跑了!这是你们大少奶奶,都小心着点儿!别给弄伤喽...” 第506章 以后别乱说话 江南省,嘉安大学。 木槿花入了尾期,轻风拂过山岗,残碎萎缩的花瓣簌簌飘零落满地。 宁心柔下了课,怀中抱着课本,绕过微波荡漾的求真湖,漫步于通往一号湖畔别墅的山路之上。 上个星期,她赶去医院检查了身体,不出所料,大脑里的肿瘤无影无踪。 面对主治医生那几乎就要怀疑人生的夸张表情,她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人生啊,就是这么奇妙。无论遭遇多少苦难,经历多少沧桑,总有那么一刻,会蓦然醒悟,活着真好... 清风徐来,将一缕柔顺发丝吹散在光洁的前额。 宁心柔停下脚步,美眸怔怔望着前方的苍茫山色,目光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明媚。 一辆黑色轿车从山下缓缓驶上来,在她身旁停了。 车窗摇下,从中露出一张精致姣好的绝美俏颜:“哎,要不要搭顺风车?” 宁心柔偏脸去瞧,认出了来人。 前些日子,她抱病之躯,跑去湖畔别墅求林宇救命,曾经见过这貌美女子一次。那个时候,对方就坐在薛雨薇对面,后来林宇下楼,女子起身相迎的态度也极为恭敬。 宁心柔今天刻意没有开车,心里盘算着一路散步回去。不过她不好意思拒绝旁人的好意,故而莞尔一笑,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谢谢。” “唐娇。”女子冲着她伸出一只手,语调干脆利落,“认识一下,你叫什么?” “宁心柔。”说话之间,宁心柔也抬起白嫩玉手,同对方轻轻握了握。 唐娇不着痕迹的点头,然后发动车子,继续往山顶驶去。 宁心柔往车窗外轻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你有些日子没来了。” 这倒是实话,最近这些日子,除却在外休假的魏玲玲,薛雨薇、杨惜惜经常跑来玩儿,冉可馨、秦桃也会时不时过来坐一坐,唯独身旁的年轻女子,毫无消息,许久没来了。 唐娇淡淡的回答:“回了一趟家,平津。” “平津...”宁心柔陡然瞪大美目,瞬间明了了对方的身份,“平津唐家?”、 真不愧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啊,来来往往的人物全都大有来头... “对喽。”唐娇笑着打了个响指,晃了晃扎在脑后的马尾,“你同林先生...发展到哪一步了?” 宁心柔俏脸涨红,抿了抿小嘴:“你误会了,我同林先生...不是那种关系。我...我在这里帮忙做家务,还他的情。” 唐娇偏头瞧了一眼,毫不意外的“嗯”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放低了声音:“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啊?哪...哪有...”宁心柔抬手贴住了滚烫的脸颊,急忙辩解,“我...我绝对没有...” “到了。”唐娇在别墅门口停下车,冲着她意味深长的笑笑,“其实...我...哎,算了,不提也罢。” 两个年轻女孩儿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一前一后走进了客厅。 “林先生。”唐娇原地站定,微微欠身施礼。 林宇偏头瞧着宁心柔满面羞红、抱着课本慌慌张张跑上了楼梯,淡淡道:“以后别乱说话。” “是。” 林宇冲着对面沙发一指:“坐。” 唐娇腿很长,一步就迈了过来,规规矩矩坐下了。 她将资料夹摊开放在大腿上,猛一抬头,发觉林宇正一眨不眨的打量自己,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蛋儿“腾”的就涨红了。 “林...林先生...” 林宇倒一杯茶推过去,轻声道:“今天化妆了?” “呃...哦,有一点儿...”唐娇将两只手搭在大腿上,放在沙发上,又搭在大腿上... 手足无措,窘迫到了极致。 为了见某个人,喜欢素颜的她刻意化了妆,这是独属于女孩子自己的心事,但在此时,却表露的太明显了。 “其实还不错。”林宇身体微微前倾,手托下巴,浅笑着品头论足,“同平日里有点儿不一样。” 唐娇心头欢喜,尽力压抑着唇角荡漾起的灿烂笑容。 林宇舒一口气,上半身退了回去:“好了,介绍一下你了解到的情况。” 唐娇忙不迭低下头“哗哗”翻动纸页,过了十多秒,悦耳的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镇定:“我们最新收集到的消息,陈吾南带着陈家一众高层人物,去了临兴纪家。” 林宇本来在转动手中的茶杯,听得此话动作蓦地一停,逐渐眯起了双目。 他眼底闪掠过一抹危险之色,低低的问:“陈意涵也去了?” “是,陈意涵、陈鸿明,一同去了。” 林宇思量半晌,脸颊泛起了近乎于诡异的微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无论发生过什么,一切最终还要沿着预定的轨迹运行。 陈意涵啊陈意涵,上一世你逃不掉,这一世呢?你也逃不掉! “林先生,陈家这是摆明了要去纪家求援。”唐娇眸光微微闪烁,“纵观这段时间嘉安陈家的行动,也就陈意涵有那么一些举族迁移意向,其他人依旧执迷不悟。我在想,需不需要我们给陈家一点儿警告?” “哦?你是指什么程度的警告?” 唐娇刻意压低了声音:“比如我...我们可以暗中做掉陈家几个人,教他们长长记性。” 林宇撇着嘴,摇摇头:“没什么意思。” “可是临兴纪家那一面...”唐娇眸底现出一抹忧虑,“纪家世代官宦,权柄滔天,倘若真与陈家联起手,其影响力不可小觑。 我们掌握着足以将他们轻松灭杀的力量,但这毕竟是世俗界,不好闹得太过分...” “别急,我们等等看。”林宇不急不缓的道,“先让这几只小丑跳吧,瞧瞧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他眼底噙着一抹淡淡的嘲讽意味,心下却又不禁感慨连绵。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有点儿想不通。 以陈意涵的孤傲,怎么会委身下嫁给纪家的痴傻少爷呢?莫非她是被骗过去的? 这女人聪明绝顶,难道两世都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么? 第507章 三个条件 屋子里漆黑一片,腐烂发霉、恶臭腥臊的气味儿呛得人头痛欲裂,几度想要作呕。 这里是临兴纪家用来惩戒犯错下人的地方,俗称小黑屋,倘若“历史悠久”四个字能被当做贬义来用,形容这里倒是最妥帖不过。 不给东西吃,每天只供应半小碗水,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让人很轻易就能忘记掉时间的流逝。 陈意涵就蜷缩在墙角一块肮脏破烂的竹席子上,紧紧拧着细弯的黛眉,浑浑噩噩,度日如年。 大概是...第四天了吧... 她并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块皮肤、每个细胞,好似都在愤怒中燃烧,痛苦中哀嚎... 臭虫、虱子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爬。但她太虚弱了,神经已渐渐麻木,对此无知无觉。 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在一片幽暗的朦胧中,仿佛亮起了一盏灯,忽明忽暗,忽明忽暗,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记忆开始回溯,她近乎于恐惧的发觉,一切都似曾相识。 一年前,灵秀山巅。少年缓缓转过身形,清秀的面颊显露出淡淡的嘲弄意味:“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有意饶你不死,是等着看你嫁给纪家那个傻子,受尽一世悲苦折磨...” 一月前,大雨滂沱的小巷。年轻人语调冰凉,宛若从九幽地狱而来的死神:“陈意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与罚,你的确是在还债,还上一世的债。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最终宿命还是嫁入纪家,那我只能送你两个字,活该...” 四面很安静,小虫子在墙上爬,沙沙作响。 长长的睫毛颤动,陈意涵在漆黑中徐徐睁开美目,眨了眨,唇角勾勒起一抹近乎于诡异的浅笑: “原来如此,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锵! 伴随着金属的锐响,门孔打开,透进来一束刺目的光,正照在陈意涵精致美艳、却分外惨白的脸颊上。 推进来小半碗水,紧接着传来一道年迈沙哑的嗓音:“意涵,意涵?你能听得到二叔说话么? 丫头啊,二叔看你这幅样子,真的是心疼啊。为了咱们家,也为了你自己,就答应下来吧。 你从小就懂事,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就当是为了家人,最后再牺牲一次...” 陈意涵美眸轻眨,吸一口气,嘲讽意味更浓重了几分。 “意涵,别执拗了。你爹死的早,二叔始终都拿你当亲闺女看待,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也绝不会使出这种手段。”陈吾南用手帕掩住嘴,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故作虚弱的语气中满含乞求,“你就认了吧,咱家人绝不敢忘记你的恩情...” 等待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丝毫回应,他就知道这手“亲情牌”已经不管用了。 陈吾南佝偻的身体渐渐绷直,面色阴厉,沙哑的嗓音低沉了许多:“意涵,纪夫人可说得明明白白,你若是再不答应,她就把你活活饿死在这里。 你还那么年轻,未来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这是关下等人的地方,你将来要成为纪家的大少奶奶,身份尊贵,本不应呆在这里吃苦受罪。 纪夫人还说了,只要你能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帮临兴纪家延续了香火,她绝不会亏待你。以后在这个家,你的地位仅次于她... 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以你的聪明伶俐,不应该这么糊涂啊...” 陈意涵挪动了一下身子,两只手撑住身下的脏席子,无比艰难的坐了起来:“我同意嫁给纪家大少爷,但我有三个条件。” “哦?这就对嘛,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陈家儿女啊。”陈吾南抚掌大笑,眼泛精光,“意涵,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条件?莫说是三个,就算是三十个,三百个!二叔也答应你!” 陈意涵眸光冰冷寒冽:“你算什么东西,请纪夫人来同我讲话。” “你!”陈吾南恨得咬牙切齿,满脸狂怒,“我可是你的长辈!不要脸的贱胚!”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女子嗓音:“陈家主,她以后是我临兴纪家的儿媳妇,你说话注意分寸。” 从始至终,刁喜凤就站在陈吾南背后,静静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默不吭声撑了这么久,也真难为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 陈吾南清了清嗓子,神色窘迫难堪:“纪夫人说得对,我失礼了...” 刁喜凤用手帕掩住鼻子,迈步走到了近前,盈盈笑道:“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聪慧灵巧,肯定会开窍的。说来听听,你有什么条件?” 陈意涵喉咙火烧火燎一般的疼,嗓音有点儿嘶哑:“第一,我要嫁给纪纲,成为临兴纪家的少夫人,必须明媒正娶,铺陈宴席。若不然以后入了这个门,岂不是要被人低看了?” 刁喜凤脸泛喜色,忙不迭点头:“呵呵,你这丫头还真是鬼机灵,依你了。” “第二,婚典没操办完之前,我不与你儿子同房。他也不能来找我,碰我一根汗毛。我顾惜名节,绝不苟且,并非那些不知廉耻的下流女人。” “嗯,这点也合我的意,你尽可以放心。”刁喜凤轻笑道,“我临兴纪家门阀森严,行事自有规矩。说来听听,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陈意涵微眯起了狭长美目,淡然开口:“我要写一封信,请一个人来参加我的婚典。信的内容你们可以看,可以检查,但要确保附随请柬,送到他的手上。” 刁喜凤挑了下眉梢:“哦?你要请何人来参加婚典?” “林子轩。” 门外的刁喜凤同陈吾南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愕然神色。 “林子轩?”陈吾南抬手砸了砸铁门,“你以为他会来救你?别做梦了!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心!这里是临兴!不是江南省!” “林子轩当日拒绝婚约,我恨他入骨。”陈意涵唇角微微上扬,舒一小口气,“我好歹也要成为临兴纪家的少夫人了,不该请他来看看么?或者说,你们怕了?” “哈哈哈哈,我临兴纪家怕他作甚?”刁喜凤尖锐大笑,“好好好,全依你了!来人!把你们大少奶奶放出来,好生伺候着!” 第508章 我不要,你也要不起 “今日来的客人,与往日有些许不同...”宁心柔在清洗茶盏时,低下头默默思量。 她泡好了一壶清茶,用木质托盘端回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略一偏脸,偷偷瞄着身侧貌美女子那张白皙精致的绝色面容,心底竟也没来由的泛起了几丝自卑意味。 名扬江南省的地产女皇,苏婉! 典雅高贵,气度雍容。同这名女子的成熟妩媚、风情万种比起来,宁心柔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青涩到牙酸的黄毛丫头,毫无女人味儿可言。 苏婉也留意到了年轻女孩儿在不住的偷偷打量自己,微微偏头,露出一抹和善的浅笑。 宁心柔登时有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俏脸蓦地一红,忙不迭挪开了眸光。 “哎呦,又是茶,又是茶!你年纪轻轻,成天喝这种没滋没味儿的东西,就不觉得无聊?”秦桃在沙发上极不安分的扭动身体,翻着大白眼儿抱怨,“改天帮你剃个度,送你上山出家算了!” 苏婉、宁心柔倒也不怪这小丫头的失礼,尽皆掩嘴失笑。 林宇正微蹙着眉,盯着手里的一封信,头也不抬的道:“爱喝喝,不喝滚。” “略略略...”秦桃冲他调皮的吐了吐粉舌,转而望向宁心柔,可怜巴巴的眨着大眼睛,“有饮料么?” “呃,有。”宁心柔略一犹豫,点了点小脑袋,“有可乐、还有果汁,平日都是我喝。” 秦桃双手合十,身子往前一倾:“要可乐,谢谢啦。” 宁心柔转身去冰箱里取了一罐冰镇可乐,走回来递给对方的时候,林宇的视线已经离开信纸,慢慢抬起了脸,表情颇有些古怪。 “谢谢。”秦桃再次道谢,扯掉易拉罐拉环,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不少。 宁心柔莞尔一笑,径自走回软塌,倚靠着窗台坐了,将手边那本书搭在大腿上翻了一页。她漫不经心扫视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外三人的谈话。 苏婉红唇轻启:“东西是今天一早从临兴送来的,我看到后就马上赶到你这里了。” “这个陈意涵,莫不是疯了?”秦桃嘟起红润小嘴,碎碎叨叨,“纪家那大少爷不是个傻子嘛?她怎么会同意下嫁呢?” 林宇伸手,轻轻摩挲着放在茶几上的烫金请柬,笑着摇摇头:“很多事,并非她说了就算。一脚迈进了临兴纪家的门,就由不得她了。” 苏婉美目微微闪烁,轻声道:“即便她是被迫,又为什么要请你去参加婚典?咱们两方势同水火,于情于理都说不清啊。” 她盯着对面年轻人夹在指间的信,黛眉耸动:“莫非她认输了,打算倒向我们这一边,求你去救她?” 林宇脸颊的笑容有些意味莫名,将信递扔给了秦桃,淡淡道:“念来听听。” “嗯嗯...”秦桃清清嗓子,展开信纸有模有样的念道,“林子轩,你这个寡廉鲜耻、卑鄙龌龊、禽兽不如、阴险狡诈的混蛋...” 她中气十足,嗓音清脆,越念越痛快,越念越解气。 不远外的宁心柔、坐在近处的苏婉,表情都有点儿丰富多彩。 林宇脸不自禁黑了一下,闷声闷气的吩咐:“前三段全是骂我的,略过去。” 秦桃咧开红润小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陈小姐真不愧名校毕业,成语用得不错嘛...” 她眸光在信纸上扫视过去,继续念道:“近一月前,你在希悦酒店羞辱于我,令我沦为笑柄,实乃卑鄙下作之举。 你伤我、辱我,试图瞧我的笑话,与杀人无异。欺负女人,并不算你江南巨擘的丰功伟绩,应当深以为自耻。 临兴纪家为官宦豪门,我得幸下嫁给纪大少爷为妻,比你这混蛋强出了何止百倍。你不要我,是你瞎了狗眼。纪家要我,慧眼识珠...” 秦桃连连摇晃着小脑袋,食指轻弹了一下信纸:“啧啧,你们瞧瞧她这副嘴脸?嫁给一个傻子,有什么可牛气的?亏得我先前还同情她呢!” 林宇将做工精致的请柬缓缓展开,不动声色的道:“继续念。” “哦。”秦桃又低下了小脑袋,“时值本小姐大婚之喜,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庆典当日,你要备厚礼,恭恭敬敬的入门来贺。 否则,待我做了纪家少夫人,你那个劳什子的江南巨擘,也就做到头了。” 她全部念完,抬起白嫩俏脸:“没了,最后落款是陈意涵谨上,估计是骂了你半天有点儿不好意思,倒还蛮客气。” 林宇语气平淡的问:“你怎么看?” “我...”秦桃张了张小嘴,又赶紧闭上,这才醒悟人家问的是苏总,没自己这小丫头片子的份儿。 苏婉美目轻眨,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陈小姐这封信的口吻,很不对劲儿,我觉得她是在埋怨你见死不救,害了她。” 秦桃身子往前凑了凑:“那就直直白白的说出来嘛,她那么难听的骂人话都写了,还差这点儿...” 苏婉深深望了她一眼:“她不这样写,这封信恐怕就送不出来了。” 秦桃脖颈一缩,抿着小嘴乖乖退了回去,觉得智商又遭受了一次无情碾压。 “不过她貌似担心这样依旧勾不起你的火,刻意在信的末尾陈述了利害。”苏婉继续说道,“她若真做了纪家少夫人,临兴纪家与嘉安陈家联起手,你这江南巨擘的日子的确不会好过。” 林宇低低一笑:“那你觉得...我去还是不去?” “小宇,你想必早已有了决断吧?” 林宇偏过脸,静静望着倚靠在窗边佯装读书的年轻女孩儿:“你可以走了。” 宁心柔手一抖,书本滑落在地。她抬起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眸底满是惶恐不安。 “我要去临兴一趟,还剩下几天,约定到此为止,你我两不相欠。”林宇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诡秘的笑,“我需要让某些人明白,我要的女人,他们要不得。我不要的女人,他们同样要不起。” 第509章 别激动,别激动 天还没亮,林宇就走了。 他去了临兴,救不救陈意涵还很难说,但有一点却毋庸置疑。 林子轩需要让更多的人明白,江南巨擘的威严,不容挑衅! 河东林家与嘉安陈家的争斗已趋入白热化,临兴纪家想要跑来淌这趟浑水,理应做好付出惨痛代价的觉悟。 本就空空荡荡的湖畔一号别墅,更显冷清。 独剩下宁心柔一个人,穿着轻薄睡裙在屋子里游荡,宛若一只孤独的精灵。 短短的一个月,转瞬即逝。 她不再需要每天早早起床,洗衣、浇花、擦地,伺候那个霸道男人的饮食起居。走出这道门,她就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吴中宁家千金小姐身份,没有人再敢像使唤佣人一样的欺负她了。 宁心柔曾经无比期盼着这一天,可当这个时刻真正降临,她整颗心都要碎掉了。 如果能继续留下来该有多好,哪怕仅仅是一天也好啊。 但那个人已经走掉了,她也再没有了于此停留的借口。 天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射着干净整洁的实木地板,仿若镀上了一层金漆。 无人知晓,在静谧的晨曦中,年轻女孩儿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哭得泣不成声... 哭够了,也哭累了,她擦干眼泪,上楼、洗澡、换衣服,默默做完了最后一天的家务。 宁心柔收拾了东西,提着两个大号行李箱,踉踉跄跄的下了楼梯。 站在宽敞的客厅里,默默回溯着一个月以来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这将是她此生弥足珍贵的最好时光。 “都结束了啊...”宁心柔幽幽一叹,狠狠咬住了银牙,竭尽全力不让眼泪淌下来。 她抽了抽琼鼻,猛地转回身子,提起了行李箱准备出门。 恰在这时,房门被从外拽开了,走进来了一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年轻女子。 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蓄着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白皙俏美的精致面貌早已褪去稚嫩,美艳不可方物。下身牛仔裤,上身是格子衫搭配飞行夹克,身材成熟窈窕,脊背绷得很直,英姿飒爽,灵气逼人。 军部第十三处处长,钟若曦! 她一只手揣进上衣口袋,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儿,往前踱两步,美目在屋子里逡巡一周,咧着嘴角问:“哎,我问你,姓林的哪里去了?” 宁心柔瞧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下着实感到怪异。 明明生着一张美若天仙的绝色俏颜,言谈举止却偏偏又如此粗俗不堪。精致与粗糙,在这个女人身上近乎于不可思议的融合在了一起。 在此时此刻,宁心柔生出了同林宇当初一般无二的古怪念头,在对方那具美好的躯体之中,会不会寄居着一个毛躁汉子的魂魄? “问你话呢!姓林的哪去了?”钟若曦歪着头,眯眼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我是妖魔鬼怪?吓到你了?” 宁心柔回过神,急忙答话:“他走了。” 钟若曦瞧她满面忧伤低落、眼圈儿隐隐泛红,登时就被吓了一跳:“死了?” “不是。”宁心柔一阵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他出远门了。” “哼,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钟若曦将嘴里的牙签儿捏折了,按进身旁的花盆里,“我就说嘛,那家伙命长着呢...” 宁心柔瞧着她的举动,倒吸了一口凉气。幸亏林宇不在啊,不然瞧到她敢把牙签扔进花盆,肯定会黑着脸将这女人扔到求真湖里去喂鱼... 钟若曦转回身,摸了摸雪白的下巴:“他去哪里了?” “临兴纪家。”宁心柔略一犹豫,又淡淡的问,“你是...” 话还没出口,钟若曦抢先一步反问道:“你是他老婆?还是他女朋友?” 宁心柔俏脸羞红,把小嘴轻轻一抿:“都不是。” “那你问个屁!”钟若曦瞪了一眼,旋身就大摇大摆出门去了。 “你...你...”宁心柔微张着嘴,瞪圆了美目,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头晕目眩... 钟若曦晃晃悠悠出了一号别墅,走到街上那辆挂着白色牌照的黑色轿车旁,伸手拉开车门:“老爷子,林子轩去临兴纪家了。” 年迈老者穿一套深灰色外套,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临兴纪家?”他的嗓音平缓低沉,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超然气度,“他去临兴做什么?” 钟若曦斜靠着车门,眨巴眨巴眼:“这个嘛,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林子轩回到江南省之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商业兼并,驱虎吞狼。临兴纪家不知死活,牵扯进去了。” 老者低着头,两手撑住拐杖,默默思量了片刻: “通知徐殿扬,就说是我的吩咐,让他跑一趟临兴。” “嚯!”钟若曦有点儿不忿,“您老可真够给他脸了!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值得江南军区总司令亲自跑一趟?” 老者声音有点儿发闷:“我大老远从燕京都过来了,他徐殿扬一个穿开裆裤的兵蛋子算什么玩儿意?怎么就跑不得?他小子给我当警卫员的时候,大清早起来还得倒尿壶呢!” “行行行,老爷子别激动,别激动,当心高血压又犯了...”钟若曦赶紧将两只手往下压,“好吧,我马上通知徐总司令赶过去凑凑热闹。” 话音落下,她附身钻进了车,带上门:“老爷子,纪家这两年很不像话。我倒挺希望林子轩在临兴大开杀戒,杀杀他们的威风。” “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罢了,空有虚名,死了毫不足惜。”老者微叹一口气,“但林子轩杀机太重了,他若是给临兴纪家夷了全族,在南方地区的影响太过恶劣,我们不好收场。” 钟若曦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也对,给他面子,也就算是给我们自己面子了。” “开车。”她翘起了二郎腿,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去市中心,难得又来一次江南省,我先见见姚开山。” 第510章 我是下等人? 南方重地,临兴! 自古烟柳繁华,美人依依,却难挡其作为兵家必争之地,金戈铁马,屡现血光。 林宇开着嘉大配给他的那辆雪佛兰小轿车,驶进了瑞华大酒店门前的露天停车场。左面是一辆兰博基尼跑车,右面是一辆越野悍马,前面是一辆迈巴赫。 他下了车,左右瞅瞅,表情也有点儿不大自然。 长途奔行,雪佛兰密布风尘,又脏又破,夹在豪车中间可怜兮兮,好像是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 “唉。”林宇微叹一口气,慢悠悠的抬起手,打算在车顶拍一拍,以示安慰。 不过当他留意到车上那一层厚厚的灰土,还是扯了扯嘴角,满脸厌嫌的收回了手,转身向着酒店正门走去。 倘若汽车有心智,现在得知自己这么不受人待见,早该哭得死去活来了... 林宇穿一件藏青色长款大衣,抬步上了台阶。前脚还没迈进门,便被一只平伸的手拦住了去路。 “这位先生,请留步。”年轻保安站在门口,满脸严肃的提醒,“我们这里是五星级大酒店,消费很高。” 林宇淡淡的道:“什么意思?” 年轻保安眨了下眼,神色间翻涌起了几丝不快:“什么意思?这意思还不明显么?你不能进去。” “哦?”林宇静静瞧着对方身后富丽辉煌的酒店大堂,眉梢轻轻一挑,“你们酒店,莫非不是给人进的?” “你别找茬。”年轻保安往前凑了半步,恶声恶气的警告,“这么高档的地方,你消费的起么?” 他上下扫视了对方几眼,反手指了指停在不远外的雪佛兰小轿车,满含嘲讽的一咧嘴:“我刚刚看到了,那辆破车是你的吧?开这种车出门,你要能住得起五星酒店,才是见了鬼!” 开车破,穿着普通,年纪又这么小,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钱的主儿。若是放进去骚扰了其他贵客,那可真是不得了。 这时候,又有几个魁梧强壮的保安和四五名长相甜美的女迎宾员听到动静,围了上来。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不远外看着,并没有上前制止的打算。 “哦,原来是这样。”林宇点点头,往后退了半步,转身便要走,“那我换一家。” 自己这幅样子,的确搭配不上五星级酒店的档次,也难怪人家心生疑虑。那就算了,没必要同小人物一般计较,大不了再换一家。 年轻保安见对方走了,还以为是他露了怯,趾高气扬的嚷嚷:“这就对了嘛,没钱你装哪门子大瓣蒜啊。 瞧你开辆破车,偏偏要往五星级酒店里闯,指不定是混进来偷东西的呢。” 一名女迎宾员敛起眉,闷闷的道:“我看不像啊,他那件大衣我在奢侈品官网上见过,七八万呢...” “高仿呗,网购顶多两百块钱。现在那些小流氓,不烫个发、穿件儿阿玛尼都不好意思出门。”年轻保安不屑的咧咧嘴,望着年轻人瘦削的背影,阴阳怪气的低低哂笑,“下等人啊,就只配缩在下等人该待的地方...” 林宇猛地顿下脚步,慢悠悠转过身,冷冷的问:“你说我是下等人?那你算什么人?” 年轻保安没料到这小子耳朵这么灵,他那么小的动静,居然都被听去了。 “咳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不肯服软,“老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儿?说你下等人,还有错了?” 林宇一步一步走回来,站在他面前:“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但财富多寡、权势大小,并不在衡量标准之内。你今日不过一条看门狗,就拜金崇富到如此地步,倘若将来机缘巧合,登临高位,岂不是要造孽人世间了?” 这番话,句句中肯、字字珠玑,就连分散在四周的四五名迎宾美女也不由得连连颔首,眸泛异彩。 如此年轻的小家伙,见识当真了得! 年轻保安被戳到了痛处,满脸羞臊涨红,又听对方一句“看门狗”,更是被激起了三分火气: “你小子成心挑衅是不是?老子不管怎么说,也比你强!瞧你这幅寒酸样子,连酒店都住不起,还有脸张口闭口的教训别人?先拾掇好你自己再说吧!什么是下等人?你就是下等人!没钱的穷鬼!” 林宇静静凝视着他因恼羞成怒而扭曲的脸颊,默不作声。 “怎么着?被我说到痛处了?你盯我做什么?盯死了我你也是没钱的下等人!”年轻保安得意洋洋,抬手便要去戳眼前年轻人的胸口。 林宇仍旧不吭声,但却是抬起了一只手。 年轻保安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急忙往后一闪:“你想干什么!想动手了...” 只不过话音未落,他就发觉面前年轻人并没有冲上来打自己的意思,反而是将那只苍白的手掌探入了自己怀里。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中,林宇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沓红彤彤的钞票,足足有三四万之多。 他一扬手,将钞票抛上了天,被秋风裹挟着,化作钱雨纷纷扬扬洒落而下。 大街上过路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好像发了疯,争先恐后的冲上来抢夺: “钱!全是钱!” “快抢钱!快抢啊!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连街上来往的车辆也猛地停住,司机满脸疯狂冲下来抢钱。 在这一刻,每个人都丧失了理智,变成了一群完全由贪欲所支配的动作。 可是,将他们变成这样一副模样的,分明只有区区三四万块钱而已啊... 林宇不急不缓的转过身形,望着那些不断弯腰、好似小鸡啄米一般从地上捡钞票的路人,喟然一叹:“这便是浮世众生相啊...” 酒店里的保安、迎宾,全都傻呆呆站在原地,宛若木雕石化。 这是经济刚刚复苏的2011年,眼前的年轻人一扬手,就撒掉了他们将近一年的工资! 在林宇身后,那名先前出言不逊的年轻保安眼底满是骇然,脸颊鬼一般的惨白。 “完了!”他心头一片冰凉,恨不得悔青了肠子,“惹大麻烦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都..都..都别走!打..打劫了!鲜花留下!!!*?▽?* 第511章 身涉红尘 年轻保安心头懊悔不已,两腿发抖,额头冷汗涔涔。如果有可能,他真巴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巴掌,将方才说出口的那些话全部咽回去。 而瑞华大酒店的其他员工则是暗自庆幸,幸亏不久前没有多嘴多舌,得罪这位出手阔绰的主儿。 无论年轻人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单单是这一扬手就撒掉普通人近一年工资的豪气,也绝非他们这等小人物所能招惹。 以前老在电视报纸里看到,某某大老板地位尊贵、身家过亿,却生活单调朴素,与寻常人无异,没成想今日竟也真真切切的见识了一回啊... 街道上的路人争先恐后抢光了钞票,登时便做鸟兽散去了。甚至有几个后跑来的家伙,只因为没抢到钱,还忿忿不甘的嘟嘟嚷嚷。 根植于人性最深处的贪婪恶劣,在此刻彻底暴露无疑。 路面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林宇置身事外,宛若俯瞰众生、高高在上的主神,静静注视着所发生的一切。 过了片刻,他徐徐转过身形,盯着面前脸颊惨白的年轻保安,嗓音清冷淡漠:“你且来说,这道门,我进得进不得?” 那年轻保安浑身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满心忐忑的弯下了腰,结结巴巴:“对...对不起!请您恕罪!我有眼无珠,我不识泰山!您...您才是上等人,我是下等人...” 他连连鞠躬道歉,语气中满含乞求。只因为他很清楚,以眼前年轻人的身份,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失掉这份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求求您了!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您是大人物,别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了,求求您...” 酒店里其他的迎宾、保安,也规规矩矩的鞠着躬,不敢吱声。 林宇心下微微一叹,感到很失望,又有些索然无味。 世界上最极致的错,是你明明错了,却搞不清错在何处。 权力、财富,这些不值一提的东西,却能让一个不久前还猖狂傲慢的家伙,转瞬间就变得卑躬屈膝、战战兢兢,又何尝不是这世道的悲哀? 有些人弯下腰,只为了换取一个抬头的机会。但又岂知道,腰一旦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林宇舒一口气,缓缓摇头:“算了,你没错。” 迎着年轻保安蓦地抬脸那充斥眼底的愕然,他再度开口:“错的是这个世界。” 这世界很大,大到辽阔无垠、广袤无疆,这世界也很小,小到寸心方圆、挪不开身,但这样的道理面前区区一介凡俗如何能懂? 眼界太窄,只盯住了缸里的五斗米,就会执着于谎言,忽略掉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夏虫不可语冰,朽木不可雕琢,林宇索性不再多言,径自走进了酒店大门。 在他身后,年轻保安满脸庆幸,浑身放松,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好险好险...”他心下默默思量,“工作终于保住了,这个月三百块的奖金也保住了...” 迎宾美女笑意盈盈,不敢有丝毫怠慢,将林宇恭恭敬敬的引领进了酒店二楼的高档餐厅。 暖色调的装修高雅奢华,散发出温暖光芒的水晶吊灯下,杯盘碗盏崭新明亮,纯白桌布从桌边一直垂落而下,在末端处缝制了巧克力色的绣纹,干净整洁。 林宇选了靠窗的位子,接过菜单点了头盘和主食,又要了一瓶白葡萄酒。 他将菜单递回去,随口问道:“从这里到纪家,还有多远的路?” 服务生一听“纪家”这两个字,登时就变了脸色:“先生,纪家在老城北区,距离这里还有近四十分钟的车程。” 临兴历史悠久,分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中,又以城北地势高、风水好,多深宅大院,格外尊贵。 纪家作为临兴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户,世代官宦,自然要坐落在最好的位置上了。 林宇略一思量,点点头:“我今晚要在这里住一宿,给我安排你们最好的房间。” 话音落下,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夹展开。 服务生手里捧着菜单,瞧着塞在钱夹里密密麻麻的十几张各大银行黑金卡,浑身猛一哆嗦,只觉得头晕目眩。 我的天,这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林宇随手扯出一张黑金卡扔在桌面上,偏过脸瞧着呆呆发愣的服务生:“有事?” “没...没有...”服务生赶紧双手将黑金卡接了,欠着身后退,“请稍等,请您稍等...” 林宇瞧着对方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有点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向来轻视财富和权势,但这却并不妨碍他拥有这些东西,甚至加以利用。 思想家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一句话恰到好处: 在世人中间不愿渴死的人,必须学会从一切杯子里痛饮;在世人中间要保持清洁的人,必须懂得用脏水也可以洗身。 没过多久,服务生就为林宇安排好了瑞华大酒店最高端的豪华套房,毕恭毕敬的将房卡送上来。 菜也上齐了,林宇怡然自得的吃晚餐,同时留意着其他客人的谈话。 在大半个南方地区都颇具恶名的纪家傻子少爷大婚庆典,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谈论兴趣,不过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闲言碎语,没什么可靠消息。 林宇颇感无聊,也就收了心,专注于品鉴着杯中产于莎普蒂尔酒庄的干白葡萄酒。 以他现如今的修为,即便是不吃不喝,维持半个月也丝毫不成问题。如果兼服丹药,甚至可以长期不吃东西。但食物本就是人类的一种享受,既遇佳肴,又岂能错过? 恰在这时,餐厅外传来了一阵喧嚷: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快追!她跑到哪里了?贱人!你给老子滚出来!” 餐厅的门被突然撞开,闯进来一个衣着朴素无华,却格外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雾气蒙蒙的眸底满是惊惶不安... 第512章 管不得你么? 女孩儿年纪在十八九岁,头发用橡皮筋在脑后扎成短马尾。大大的眼睛,挺翘的琼鼻,红润小巧的一点朱唇。白皙无暇的半边脸颊上,挂起泪痕斑斑,还残留着一个猩红的巴掌印,引人不禁心生怜惜。 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穿着打扮当真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单薄瘦弱的身体裹着一件灰妮子外套,下身穿米色卡其裤,脏兮兮结着厚厚泥巴的帆布鞋。 这一身装束,即便是换做强壮魁梧的大男人也俗气到不行,更不要说是套在女孩子身上了。 她闯进装修奢靡、富丽堂皇的餐厅,脚下猛地一停,茫然四顾,顿时不知所措。 昂贵的杯盘菜品、衣装华贵的食客,映在年轻女孩儿明亮澄澈的眸底,俨然一场遥不可及的盛世繁华。 她那副仓皇无助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可怜的羔羊,不小心闯入了凶恶歹毒的狼群。 正在用餐的客人们纷纷抬起脸,望着门口这位贸然闯入的灰姑娘,目露迷惑诧异之色: “怎么回事?服务生,这姑娘打哪来的?” “这是谁?搞什么啊?” 林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品一口白葡萄酒,再度低下头,专心致志吃东西。 在食客们的议论声中,餐厅经理带领两名服务生迎上来。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外面恶声恶气的叫嚷已越来越近了: “快点儿!别让她跑了!追追追!” “进餐厅了!跟上去!要是把这贱人放跑了,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女孩儿满脸惊骇恐慌,急得团团转,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下张望,微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很快,她的视线盯住了懒懒散散坐在窗边、安安静静品尝美食的年轻人。 孤身一人、面貌和善、年纪又与自己相仿,应该是个很好说话的家伙吧... 她快步跑了过去,大张着嘴指了指身后,然后又双手合十作了个揖,紧接着就俯身钻进了桌布,蜷缩在餐桌下的身体瑟瑟发抖。 全场目瞪口呆! 这算是什么操作啊?太荒唐了,居然打算藏在桌子下面? 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依旧是那般悠然自得的喝酒、吃菜,面色波澜不惊,好似对刚刚所发生的一幕毫无所觉。 距离稍近的服务生紧绷着脸,小心翼翼的凑到近处,低低提醒:“先生,您的桌下...” 林宇偏脸瞥了对方一眼,淡淡吩咐道:“添酒。” 有胆子钻到他桌下来,也算是一种本事了。既然想躲,那就乖乖躲着吧。 “呃...”服务生身子一滞,紧接着连连点头,托起了酒瓶。 陡然,二楼餐厅的门被狠狠撞开,七八个五大三粗的西装男子冲进了屋子,气急败坏的嚷嚷: “人呢?那贱人跑到哪里去了?” 餐厅经理脸色变了变,急忙凑上去问:“几位先生,你们这是...” 话音未落,为首的寸头男子便伸出大手,揪住了经理的衣领:“我问你,那个哑巴跑哪里去了?” 他满脸横肉,嗓音粗哑凶恶,左眼皮上还有一道蜈蚣状的狰狞疤痕,乍一看就知道大有来头,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餐厅经理吓得身体哆哆嗦嗦,情不自禁的瞟向了林宇所在的那张桌子。但他终究是个良心未泯之辈,稳了稳心神,吞咽着口水道:“没...没看见...”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亲眼看到她跑进来了!怎么会没看见?”寸头男子将他推到一旁,转过身来,狼目环顾整座餐厅,“十八九岁的丫头片子,穿灰妮子外套,是个不会讲话的哑巴,你们谁看到了?” 四面沉默了许久,无人应答。 突然闯入餐厅的这七八名强壮男子,明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倘若将那女孩子交出去,不知道要承受多少屈辱折磨,任谁也不愿意造这个孽。 寸头男子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阴恻恻咧嘴一笑。 “我艹,你们也全变成哑巴了?”他抬手点过去,满眼凶戾的威胁,“别怪本大爷没提醒,今天交不出这个人,你们全都没好果子吃!” 一名西装革履、国字脸的中年人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的斥责: “太过分了!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就敢欺压良善,到底还有没有点儿王法了!” “嗯?”寸头男子瞅了对方一眼,神色间满是不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中年人整整领带,昂然而立:“我是临兴歌利股份的董事长朱卫,怎么着?还管不得你么?” 此言一出,四周便是一片连绵起伏的窃窃私语: “朱卫啊,上市公司的大老板,真了不得!” “身家近十亿的大富豪,有名的大企业家,他怎么也在这里吃饭?” 寸头男子听中年人自报了身份,神色间流露出一抹诧异,眉头不禁皱了皱:“特么的,还真扯出了一个有钱有势的人物...” 朱卫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神色傲然:“你们几个是何身份?从哪来的?打算做什么?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寸头男子回过神,同旁边的几名同伙彼此对视,都忍不住冷笑出声。 “你有几个臭钱,同老子装什么?”他伸出大拇指,反手往门口指了指,把眼一瞪,“敬你还算有点儿身份背景,马上夹着尾巴滚出去,别特么多管闲事!若不然...信不信老子当场弄死你啊?” 朱卫勃然大怒,双目如欲喷火:“给脸不要脸!今天的事,我管定了!” 说话之际,他抬手指了指林宇所在的那张桌子,声音洪亮沉稳:“丫头,你出来吧!有我保你,这群小流氓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 藏在桌下的年轻女孩儿身体狠狠颤了颤,非但没有丝毫出去的意思,反而是又往前凑了凑,满眼惊恐的抱紧了林宇的两条腿... 寸头男子循着朱卫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咧开嘴,笑了。 “小丫头片子,原来...躲在这地方了...” 第513章 谁惹得起? 年轻女孩儿蜷缩在桌下,死死抱住了林宇的腿,美目中含着泪花,一刻也不敢松。她好似生怕这年轻人放弃自己,将她一脚蹬出去... 林宇面色古井无波,但心头却也有点儿哭笑不得,这姑娘未免也太执拗了吧? 什么叫做抱大腿啊?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七八个魁梧精壮的大男人,摩拳擦掌,满脸凶戾的围聚了上来。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姑娘,丝毫没有引以为耻的自觉性。 寸头男子神色间翻涌起无穷无尽的嘲弄,呲牙笑道:“小丫头片子,落到了我家少爷手里,你就得有认命的觉悟。自己滚出来,别逼我们动粗啊...” 朱卫是临兴歌利股份的董事长、身家近十亿的超级富豪,自视甚高,见对面的几个小流氓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忍不住怒火中烧。 “太不像话了!都给我住手!”他不顾身旁朋友的规劝,大步迈出来,“你们没听清楚我的话么!这姑娘我保下了,你们不准动她,都给我滚出餐厅!” 寸头男子停下脚步,偏头眯起眼睛瞧着对方,不屑的嗤笑:“姓朱的,老子卖你三分面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保下来?你他娘的算老几?保得住你自己脖梗子上那颗脑袋么!” 朱卫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伸手抄起了手机:“像你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我见得多了!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即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只需要一个电话打出去,就能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七八名西装男子愣了一下,而后笑得更加猖狂。他们看对面中年人的目光,就犹如在看一只穿上了人类服装表演的猴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就凭你?”为首的寸头漫不经心的一挥手,“我问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 朱卫义正辞严:“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想在我面前为非作歹,就是不行!” 在他看来,对方不过就是七八个上不得台面的流氓混混罢了。以他在临兴当地的身份背景,想要收拾这几个垃圾货色简直不要太容易。 “你们已经冒犯到了我的威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他大手一挥,点指着门口,“我给你们三秒钟,再不滚出去,后果自负!” 餐厅中的绝大部分食客,望着以寸头男子为首的七八名彪形大汉,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嘲讽的哂笑: “就这么几个小流氓,也敢招惹朱董事长?” “呵呵,真是不知死活的短命鬼啊。惹得朱董事长发怒,他们一个个都得倒大霉!” “朱先生能站出来主持公道,维护正义,真是大快人心!” 朱卫发觉对方几人依旧无比嚣张傲慢,眼底泛起红血丝,隐隐动了杀心:“好啊,这就是你们找死了,别怪我...” 就在这时,餐厅大门陡然被两名西装保镖推开,从外面传来一道不急不缓的阴冷嗓音: “让本少来看看,究竟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伴随着话音而落,从外面踱步走进来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衣着不凡,体态偏胖,脸颊泛着纵欲过度的蜡黄色。 朱卫愕然抬头,猛地见得来人,原本布满阴沉自傲的脸,瞬间一片铁青。 “纪...纪少?”他身体摇摇晃晃,踉跄着往后倒退了数步,两条腿抖个不停,几乎站立不稳。 餐厅中的众多食客止住了嘲讽,笑容迅速收敛。 有人茫然不解的问:“怎么了?那小子谁啊?怎么给朱董事长吓成了这幅样子?” 身旁的好朋友忙不迭伸手扯了一下,惨白着一张脸,低低告诫:“别乱说话,那是纪家少爷,纪家主的亲侄子,纪选。” “纪家人?我的天啊,惹大麻烦了...” 好一会儿工夫,整座餐厅内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寸头男子得意洋洋:“姓朱的,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打算要谁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敢不敢当着我家少爷的面,再讲一遍?” 朱卫脸颊肌肉抽搐,神色比哭丧还要难看。 纪家是临兴第一大族,世代官宦的乌衣门第,在大半个江南地区都赫赫有名。面前之人,又是纪家内族的嫡系,以他的浅薄背景,如何招惹得起? 朱卫深深吸一口气,弓着腰,满面恭敬:“纪少,我...我真不知道是您啊,还请您恕罪...” 纪选掏掏耳朵,在身后手下人递来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坐下来,叉开双腿: “这小哑巴,是我吩咐人从山里买出来,给我大哥玩儿的。我听说你想保下来?怎么着?要同我大哥抢女人?” 话一出口,朱卫吓得膝盖发软,差点儿没跪在地上:“纪...纪少,我知错了...” 纪选的大哥?那不就是纪家的疯傻大少,纪纲么! 临兴纪家大夫人刁喜凤宠溺那傻儿子,已经到了近乎于变态的程度,全城谁人不知?要献给纪家大少的女人,又有谁敢动? 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纪选所言不虚,他将那年轻女孩儿从大山里买回来,的确是打算奉献给堂哥纪纲施暴。只不过他今日初次见面,发觉这小哑巴纵然不会讲话,但却是清纯甜美、秀色可餐,因他心生邪念。 略一思量,他就决定先将女孩儿留下来自己享用,这才将之带到了瑞华大酒店,开好房间。可万万没料到,还没来得及下手,这年轻姑娘就逮到一个机会,跑掉了。 纪选满心怒气,吩咐手下人四处搜寻,这才跟随着找到了二楼餐厅,引出今日的这些事端。 “既然知道错了。”他满脸不耐烦,猛地一声暴喝,“那还不给我跪下!” 朱卫身体狠狠颤抖,情不自禁的弯了膝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这一跪,仿佛卸掉了他的所有精气神,原本精神焕发的那张脸,顷刻间面如死灰。 “算你懂事,本少今天就先饶了你。”纪选冷笑,偏头瞧了一眼不远外林宇所在的那张桌子,有点儿急不可耐的冲着手下人吩咐,“把这小哑巴给本少抓出来。” 第514章 我心情不好 餐厅中众人望着朱卫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满面惶恐不安,心下忍不住齐齐哀叹。 好歹也是在临兴本地身家数亿、背景雄厚的大企业老板啊,可在纪家这等庞然大物面前,却连个屁都算不上。 人们在感慨朱卫的同时,却也在怜悯那蜷缩于餐桌下的年轻姑娘。 事到如今,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纨绔子弟仗势欺人,良善之辈沦为鱼肉,当真可悲可叹。 有人哀痛、有人愤懑,但却没有任何一个胆敢出面对抗临兴纪家的滔天威势。 寸头男子带领几名手下人大摇大摆围在了餐桌四周,叉着腰,阴冷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是自己乖乖爬出来,还是让兄弟们动手?” 等了一会儿,桌下毫无动静。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更加诡异的一幕。 在众人满心惆怅担忧、无心下咽之际,林宇面对围拢在餐桌旁的数名凶恶大汉,仍旧满脸淡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吃东西,丝毫没有受到气氛影响。 此时此刻,整座二楼餐厅,唯有他食欲最好,情绪最佳。 其他食客见了,都忍不住有点儿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得下去?莫不是个傻子? 有好心人神色焦虑,压低了音调提醒道: “年轻人!年轻人快起来啊!” “你还不让地方,找死了不成?” 林宇对此置若罔闻,仿佛除了餐盘里的西冷牛排,再没什么能够让他动心了。 “好,看来你是给脸不要脸了。”寸头男子点点头,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精壮结实的肌肉,便打算掀桌子。 他一偏脸,正瞧见旁边不急不缓切牛排的年轻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把手一甩: “你小子!给老子滚一边儿吃去!别他娘的在这里碍事儿!” 林宇缓缓抬起头,淡漠的目光凝视着寸头男子那张满含凶戾之色的脸,攥住刀叉的手蓦地一停。 他能明显感觉到,桌下年轻女孩儿那具柔软的身子正在簌簌发抖,隐隐传来极度压抑的惊恐啜泣声。 寸头男子没好气的骂:“你看什么看?再不滚,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唉。”林宇微微叹息,语调平缓,“你影响了我的食欲,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去你妈的!”寸头男子火了,抬手在餐桌上狠狠一拍,震得杯盘全都跳了起来。 紧接着,他就伸手来揪年轻人的衣领,打算将后者扔飞出去,“不开眼的玩儿意,给老子...” 林宇淡漠的目光陡然泛了冷,慢悠悠抬起胳膊,那柄捏在指间的银质叉子瞬间洞穿了寸头男子的掌心,将对方那只蒲扇似的大手钉在了餐桌上。 “啊!”寸头男子凄厉哀嚎,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天杀的东西,你...” “你说什么?”林宇一只手按在叉子上,微偏了下脑袋。 寸头男子咻咻喘着气:“我...我弄死你...” “哦。”林宇低低应一声,下一瞬,攥住牛排刀的那只手蓦地一翻,刀子打着旋儿飞向半空,斜掠而过。 “啊!”在更加凄惨的嘶吼声中,寸头男子的一只耳朵坠落而下,“噗通”掉进了桌面上的酒杯,白葡萄酒登时就被染成了一片赤红色。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得众人反应过来,寸头男子已是半截身子都趴伏在了餐桌上,痛苦低吼,鲜血好似瀑布一样从伤口向外奔涌。 殷红的血,浸透了雪白的桌布,滴滴答答往下淌。 四周的其他几名彪形大汉,全都下意识的往后挪动数步,眼底满是惊惧。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好狠辣的手段啊,太恐怖了! 不远外的朱卫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怎么...他怎么敢...不要命了...” 林宇身体微微前倾,近距离盯视着寸头男子,目光寒冽宛若幽井:“你学会...该怎样对我讲话了么?” “学...学会了...我...我不敢了...”寸头男子被血糊住了半只眼睛,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饶...饶了我...” “真倒胃口。”林宇抖开餐巾,擦了擦嘴角,冲着不远外脸颊惨白的服务生淡淡吩咐,“结账。” 全场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瞪圆了眼、大张着嘴,神色惊悸惶恐。 这年轻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到底是人是鬼?下这么狠的手,切掉了人家一只耳朵,居然连眼都不眨? 就连纪选也直挺挺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打着寒噤,脸颊隐隐泛了青... 林宇放下餐巾,用一种近乎于命令的口吻道:“松开。” 年轻女孩儿身子哆哆嗦嗦,犹犹豫豫的松了手。 林宇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径自起身,不紧不慢的向外走。 吃个饭都能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很无聊,很没意思,他打算上楼休息了。 年轻女孩儿跪坐在餐桌下,盯住贴着地面缓缓蔓延进来的血,眸底满是惊惶。过了足足有数秒钟,她才骤然醒悟,急忙掀开桌布,跪爬了出来。 她嘴里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低叫,踉踉跄跄冲到林宇身后,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跟随着亦步亦趋。 与她而言,面前的家伙是何身份并不打紧,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个人能救她。 所以,哪怕林宇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甚至都没正眼瞧她,年轻女孩儿也抱定了心思,无论如何都要跟住了,粘紧了,绝不离开对方一米远。 就在这时,静默无声的餐厅里响起了阴戾暴怒的声音: “站住!打伤了本少的人,你还想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纪选双拳紧攥,咬牙切齿,脸颊的肌肉都由于愤怒而紧绷起来了。 在他身后,几名高大强壮的西装保镖守住门口,阻拦了去路。 林宇停下脚步,嗓音清冷:“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面对纪家少爷,敢说出这种话,口气当真狂妄到没边儿了。 纪选满面狰狞,好似野兽一般的呲着牙:“你心情不好?本少的心情,更不好!” 第515章 这就叫双赢 纪选怒气汹汹,敢在临兴地界上出言狂妄嚣张,打伤他手下的人,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羞辱,也是对整个临兴纪家威严的挑衅。 林宇偏过脸,表情似笑非笑,眼底悄然流露出一抹嘲弄意味:“你心情也不好?那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情好一点儿呢?” 纪选在身后十几名西装保镖的护持下,神色倨傲:“把这小丫头给我交出来,你自割了双耳,剜了双眼,跪在地上磕头、受死!” 林宇扭头,往身后瞧了一眼。 年轻女孩儿两只小手抵在胸前,身子哆哆嗦嗦,哭花的白皙脸蛋儿上满是惊惶不安。 “要求太多,记不住了。”林宇慢悠悠的整理袖口,连头都不抬了,“不过凭你先前这番话,断你一条腿,应该没问题。” 纪选暴跳如雷:“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挑衅本少的尊严,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宇吁一口气,又去整整另一只袖口,语调一以贯之的平静:“看来要断你两条腿了。” “找死的东西!”纪选跳着脚骂,冲着身后十几名身材魁梧的西装保镖将手狠狠一挥,“上!给本少弄死他!” 林宇这才慢悠悠抬起头,双眉微微蹙起:“算了,还是断四肢吧。” 那十几名西装保镖见识了他先前收拾寸头男子的狠辣手段,都只觉得心惊肉跳,腿脚发软。但无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纪家少爷的吩咐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往上冲。 有两个身手矫健的魁梧汉子把心一横,最先冲了上来,咆哮着拉开招式,左右夹击:“你找死!” 林宇目光依旧盯着前方不远开外的纪选,目光冷静,宛若野兽盯视着自己的猎物,引人不禁心胆发寒。 他径自将双臂一展,犹如大鹏展翅。 那两名魁梧汉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他扯住衣领揪在了手里,紧接着伴随短暂的惊恐尖叫,两颗圆溜溜的脑袋重重对撞。 嘭! 仿佛两颗西瓜碰碎在了一起,血花迸飞,两具高大健壮的身体直挺挺躺倒在了地面,一动也不动,生死难料。 四周的其他西装保镖见此情景,尽皆如见鬼魅,脸颊惨白着直往后倒退。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这样恐怖的身手,还是人么? 林宇一步步往前走,纪选一步步向后退。 整座餐厅里众人两眼怔怔望着这一幕,无人敢动,无人敢言语,心下只觉得没来由的诡异。 在临兴这片土地上,堂堂纪家的直系少爷,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别过来!你别过来!”纪选战战兢兢,差点儿被自己倒退的脚步绊了一个跟头,脸颊肥肉乱颤,“你们倒是上啊!拦住他!本少养你们是吃闲饭的?” 那群西装保镖站在原地,浑身战战发抖。 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连死活都很难讲,谁敢冲上去找不痛快?就算是拿钱搏命,也该有个限度啊... 纪选见手下人是指望不上了,双眼死死盯住迎面走来的年轻人,狠狠吞咽着口水:“这小哑巴你带走,本少不要了...别...别胡来!我可是纪家人,胆敢惹事,没你的好果子吃...” 事到如今,这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纪家少爷,终于体尝到了恐惧的滋味。他真的很后悔,方才为什么没有转身离开,偏偏要留下来找眼前这位小祖宗的麻烦。 他话音未落,林宇直接抬起一脚,正中对方胸口。 纪选惨叫着倒飞出去,砸碎一张桌子,四仰八叉摔倒在地。脸上、胳膊上,都被破裂餐具划得鲜血淋漓。 林宇紧跟而上,一抬脚,“咔嚓咔嚓”踩断了对方的两只手臂,骨头穿出皮肤,鲜血很快就淌了一地,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啊!”纪选尖声哀嚎,疼得整个身体都扭曲起来了。 与此同时,林宇那张沉着寡淡的脸,却无比诡异的勾勒起了一抹笑容。他的笑,看在其他人眼中,犹如鬼魅。 “饶了我!求求你了!饶了我...”纪选也顾不得什么纪家少爷的颜面了,额头青筋根根鼓起,嗓音嘶哑的求饶。 林宇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淡笑着问:“你心情好点儿了么?” “好了!好了!我心情全好了...”纪选吭哧吭哧喘息,眼泪混杂着血从狰狞歪曲的脸颊上滚过,“饶了我吧...” 林宇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心情也好多了,所以我们这就叫做...双赢。” 此话一出口,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只觉得一阵无语,后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 双赢?这词儿还能这么用?莫不是在搞笑吧? 朱卫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提醒:“年轻人,这位...这位可是纪家...临兴纪家的少爷,你最好到此为止,以免惹祸上身...” 咔嚓!咔嚓! 林宇抬脚踩断了纪选的两条腿,后者白眼儿一翻,当即昏死不知。 他在纪选衣服上蹭了蹭鞋底沾染的血,偏过脸来淡淡的问:“你说什么?” 朱卫面色青紫,愣了一会儿,急忙一缩脖子:“没什么...没什么...” 林宇抬眼在整座餐厅中一扫而过,旋即转身,缓步向着门外走去。 众人瞧着年轻人孤傲冷峻的背影,再望向躺在地面被废了四肢的纪家少爷,都只感到头晕目眩,从心里涌起一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这可是权柄滔天的纪家人啊,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废了? 倘若不是那刺目鲜红的血,不断提醒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他们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一场不着边际的噩梦。 “你...你...打伤了我家少爷...”有一名西装保镖壮着胆子出言,“敢作敢当,留下个名号再走!” 林宇在门口停下脚步,嘴角泛起嘲弄的冷笑:“名号么?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姓林,名子轩。” 扔下这句话,他就慢悠悠出门去了。 那年轻女孩儿略一犹豫,贝齿咬了咬嘴唇,赶忙尾随了出去... 第516章 一扇门,两个世界 林宇离开了,在片刻的沉寂后,餐厅里骤然陷入了一片哗然。 “林...林子轩?”朱卫身体好似不倒翁一般摇一摇,晃三晃,瞪大的眼底满含骇然惊惧,“莫非是江南省林家府...” 其他食客们也是议论纷纷,在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中,竟然也隐隐夹杂着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林子轩还真到了临兴,这可真了不得啊...” “肯定是为了陈纪两家联姻而来,我听闻这位江南巨擘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还不得将临兴城闹一个天翻地覆?” “他就是江南省的林子轩?也太年轻了,会不会是有人冒充?” “胆敢出手废了纪家的少爷,除了这位传说中的狠人,还能有谁?” 嘉安陈家与临兴纪家联手,准备共同对抗河东林家府的事,近些天在临兴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有所耳闻。 今日亲眼得见江南巨擘林子轩抵达临兴,都不由得心惊肉跳,隐隐预感到了一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 但无论如何,众人心头都很清楚。 放眼临兴城内,无人惹得起纪家的滔天权势。哪怕是朱卫这等上市公司的大老板、身家近十个亿,放在纪家面前也不过就是一只小蚂蚁罢了。 但若换做了江南省林家府的掌权人林子轩,就完全有资本、有实力,惹得起! 跟随纪选而来的西装保镖们面色如土,任谁也想不到今天会这么倒霉,招惹到了林子轩这位在整个南方地区都凶名赫赫的狠辣人物。 他们赶紧将包含纪选在内的伤者抬出了瑞华大酒店,送往医院,然后另派一路人赶去纪家通风报信。 林子轩初抵临兴城,就废了纪家嫡系的一名少爷,手段凶狠暴戾,不出几个小时就会传遍整个临兴的上流社会,引发一场剧烈震荡。 嘉安陈家想要同临兴纪家顺顺利利联姻结亲,貌似也并非那么容易啊。 临兴纪家的崇高声望不许轻辱,江南巨擘的无上威严更不容挑衅,在这片世家林立、等级森严的广袤大地上,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呢? ... 瑞华大酒店。 林宇踩在欧式风格的名贵地毯上,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 在他身后,穿着土气的年轻女孩儿怯生生紧紧跟随,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每一步迈出去,就好似踩在钢丝绳上,生怕一不小心翻下万丈深渊。 林宇对此置之不理,甚至连回头张望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可怜人他见得多了,但未必每个人都值得救,更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获救。 人的一生就如苦海泛舟,总要有起起伏伏、跌跌落落。女孩儿先前钻到林宇桌子下寻求庇护,只能说她眼光太精、运气太好,但只凭借眼光和运气,还远远不够主宰人生。 林宇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门卡,划开了豪华套房的门。 迈步进门、反手关门,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年轻女孩儿微张着红润小嘴,满眼焦虑不安的试图表达什么,但残疾致使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怜的小哑巴盯住紧闭的房门,抿起唇角,在走廊里傻呆呆站了好久。她鼓起勇气往前凑了几步,抬起脏兮兮的小手试图敲门。 只要对方能够开门让她进去,做什么都好... 不过她踌躇了一会儿,微微攥起的拳头又缓缓松开。指尖轻抚着门板,静静倚靠着房门坐了下来,漂亮的眸底满是凄凉与卑微。 一扇门,两个世界。 太苦了,人活着太苦了,为了生存,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气力。但她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活得那么轻松、那么潇洒...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转瞬间就到了后半夜。 女孩儿将姣好的俏颜埋进膝盖,软绵绵的身子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名贵的壁画、奢华的吊灯、价值不菲的欧式地毯,仿若都对着格格不入的她,发出了无声无息的嘲弄。 偶尔有从此经过的客人,望着年轻女孩儿发丝蓬乱、满身肮脏的模样,眉头紧蹙的发出了抱怨。 过了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模糊的吵嚷声: “你们这里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就这种服务质量?还不快派人上来,把她带下去! 一个小叫花子,跑到这种地方来,满身病毒细菌,考虑过客人的身体健康么! 这是你们酒店管理的不规范,我要去投诉你们!” 几分钟后,四名保安快步赶来,抬脚踢了踢缩在门口的年轻女孩儿: “喂!醒醒!醒醒!” 年轻女孩儿缓缓抬起小脑袋,花乎乎的小脸上流露出丝丝迷惘。她显然搞不懂,自己犯了什么错,面前这些人又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 “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跟我们下去!快点儿!” 被四名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般的保安围拢,年轻女孩儿娇柔的身子直往后挪,满面惊惶的连连摇头,张着小嘴指了指门里,“咿咿呀呀”的叫唤。 “这是个哑巴,能不能听明白咱们讲话都两说呢。” “别废话了,直接带下去。要是再引得客人投诉,这个月奖金肯定得扣掉了。” 四名保安互相对视,然后伸出手,揪住女孩儿单薄的身子向外拖拽。 “快跟我们走!” “别胡闹,否则对你不客气了!” 年轻女孩儿剧烈挣扎,两条纤细的腿在地毯上蹬刨,朦胧的视线紧紧盯住紧闭的房门,眼泪哗哗往下淌。 她不想走,但却抵抗不过四个大男人的霸道力气,很快就被拖出了七八米远。她咻咻喘着气,对准了无意间触碰到自己胸脯的那只手,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哎呦!她咬我!”其中一名强壮保安闪电般的缩回手,满眼恼怒。 年轻女孩儿也由此站立不稳,倾斜着摔倒在了地面上。 “靠,这娘们儿属狗的?” 四名保安正在骂骂咧咧,不远外豪华套房紧闭的门,终于在年轻女孩儿满含期盼的眸光中,缓缓打开了... 第517章 你不想走? 林宇静静站在门口,神色清冷淡漠:“把她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先前那名被咬的保安觉得有点儿不忿,急忙开口:“先生,我们刚刚接到了投诉,她...” 话还没有说完,站在后面的同事慌乱中抬手狠狠扯住了他的衣服,满脸紧张的提醒:“七号,是七号啊...” 这名保安身子一怔,旋即抬眼去看房间号,登时就醒悟过来了。 七号套房! 晚些时候,瑞华大酒店总经理就通知了所有员工,七号套房里住着整个酒店最尊贵、最显赫的客人,万万不能招惹。 “是是,我们这就退下去。” “打扰到您休息了,抱歉,抱歉...” 四名保安规规矩矩的弯腰致歉,满面诚惶诚恐,然后不去理会趴伏在地的年轻女孩儿,乖乖转身离开了。 林宇一步步走到年轻女孩儿近前,蹲伏下来,淡淡的问:“你不想走?” 他的声音单调如一杯没滋没味儿的白开水,却透着极致的幽寒冷冽。 年轻女孩儿扬起脸,雾气蒙蒙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毫不犹豫的狠狠点了点小脑袋。 林宇舒一口气,伸手捏住女孩儿雪白的下巴,眯起眼,歪着头,细细打量对方布满泪痕的俏颜、红润精巧的嘴唇,细细弯弯的黛眉... 面前女孩儿的眸光躲闪了好一会儿,才敢同林宇正面对视在一起,仿若一个瞬间便凝成了永恒。 湿润的眸子透着警惕与惶恐,好像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猫,渴望疼爱,却又畏惧伤害。 “真是个贪婪的小东西啊。”林宇低低一声叹息,抬手轻轻刮了刮她挺翘的琼鼻,嘴角泛起了一抹相当罕见的笑意。 年轻女孩儿愣了愣,旋即也咧开唇角,开心的笑了。 在她此后的无尽生涯之中,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美妙的时刻。在最不堪的岁月里,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从此以后,她荡涤了过往的惶惑苍白,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方才拥有了生命... 林宇收回手,缓缓起身,冲着她漫不经心的勾了勾手指:“跟我进来。” 年轻女孩儿赶紧一骨碌身子从地毯上爬起来,绞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低眉顺眼跟进了豪华套房。 房门在身后关拢,她站在装修典雅奢靡的宽敞会客厅里,满脸紧张忐忑,手足无措。 林宇从浴室里转出来,上下打量对方一番。 怎么说呢,此刻在他眼中,对面那个青涩到牙酸的小丫头片子,就好像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跑去大公司面试的职场菜鸟... 他将手里的浴袍摔在对方身上,面无表情的吩咐:“进去洗澡。” 年轻女孩儿将头顶的浴袍扯下来,哭花的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连耳根都是一片火烧般的娇嫩红艳。 洗澡?这家伙想对自己做什么? “你身上有虱子,洗干净。衣服全部扔掉,一件都不允许留。”林宇有点儿厌嫌的扫了她一眼,走到沙发旁坐了,冷冰冰的道,“快点儿,不听话就滚出去,没人求你进来。” 年轻女孩儿柔软的身子颤了颤,有点儿委屈的抿起了小嘴。然后她就抱着怀里的浴袍,低着酡红的俏脸,乖乖巧巧的溜进浴室去了。 林宇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间翻涌起些许无奈。 他的心,太软了,这几乎成为了他的弱点。 可一个人,若是当真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顽石,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林宇往旁挪了挪身,从沙发旁的柜子上拿起了座机,打给酒店前台:“我是七号房的客人,需要一套女孩子的衣服,从内到外全都要... 对,年纪在十八九岁,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 他往浴室方向瞧了瞧,蹙起眉,有点儿犹豫:“这个嘛,尺码我不太清楚,大概中等身材,鞋子37码差不多。 款式保守一点儿,不要太新潮了,不要裙装。 动作快些,再给我准备一份单人套餐,送到客房里来。嗯,大致就这样了,谢谢。” 等到年轻女孩儿裹着宽松浴袍,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走出浴室,桌面上已经摆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衣服,连价签都没有摘。 头发湿漉漉披在肩上,精致俏脸白皙无暇,长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水珠。琼鼻小巧,薄薄的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估计是这辈子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用浴袍将自己裹得异常严实,雪白小手死死攥住领口,身体簌簌发抖,澄澈美眸中充斥着浓浓的慌乱不安。 林宇目光在对方身上扫了扫,不禁暗暗点头。的确堪称国色天香,难怪纪家人要对这年轻姑娘不依不饶了。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衣服,冲着旁边卧室扬了扬下巴:“去,把衣服换了,然后过来吃点儿东西。” 十五分钟后... 林宇接了一杯纯净水,走回来放到桌上,往前推了推。 他在桌边坐下,盯着面前那狼吞虎咽的漂亮姑娘,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酒店前台按照他“款式保守”的吩咐,送过来的衣服偏中性。 黑夹克、格子衬衫、修身牛仔裤、帆布鞋,这些穿在女孩儿身上,反而有一种别样的英气秀美。 此时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打扮时尚、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方才那个可怜兮兮、穿着土气的小叫花子身上... 林宇淡声问:“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年轻女孩儿猛地抬起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嘴里鼓鼓囊囊,含着没来得及下咽的食物。 她见林宇冲着自己平伸出了一只手,赶紧把口中的食物咽下,然后将自己白嫩的玉手放进了对方的掌心。 柔软的手腕上,是一道道狰狞的勒痕,甚至连皮肤都绽裂开,还在向外渗血,弄脏了袖口。 林宇先前听纪选在餐厅里讲过,这女孩儿是花钱买来的,对此倒没有过多的意外。 “他们用铁丝绑你?”他将对方的另一只小手也捏住,盯着两只手腕上几乎一致的勒痕,“疼么?” 陡然之间,年轻姑娘的眼圈儿红了... 第518章 人生多苦,世道多艰 林宇瞧着对面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嘴角蓦地一扯。 自己这不是问的废话嘛,都伤成了这般模样,怎么可能不疼? 他敛起眉,大拇指在女孩儿纤柔的玉腕上轻轻抚过。 对于这种小伤,用灵力治疗简直不要太简单... 下一瞬,在年轻女孩儿惊愕的眸光瞪视中,手腕上的恐怖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平复,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没事了。”林宇收回了手,对那双白嫩柔夷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年轻女孩儿紧紧盯住了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腕,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抬手在头顶画了一个圈儿,然后双手合十,满脸探寻的盯住了他,美眸泛起明亮的光彩。 “我不是神仙。”林宇有点儿哭笑不得,缓缓摇了下头,示意她将东西吃完。 不到十分钟,年轻女孩儿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又喝了一大杯水,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玉手捂住红润小嘴,望着对面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林宇瞧着对方那副满面羞涩的仪态,微眯起了双目。 这幅样子,倒颇有几分名门闺秀的涵养,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出身大山的傻姑娘啊... 他忽然开了口:“你读过书?认字?” 年轻女孩儿蓦地一怔,紧接着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冲着林宇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想问“你怎么知道”。 还没有得到答复,她就被林宇径自一伸手揪到了自己面前。 “嗯...咿呀...” 年轻女孩儿满眼惶恐的挣扎了几下,感受到林宇那只冰凉的手掌搭住了自己的脖颈,当即身子一颤,老老实实的横趴在对方的大腿上,乖巧犹如猫咪,一动也不敢动了。 林宇寻到她的经脉,检视一番,登时了然于心。 果不其然,这姑娘的失声症并非先天所得,而是后天被人用药毒哑了... 经过了足足一小时,年轻女孩儿在纸上写写画画,同时张着两只小手比比划划,林宇终于明白了一个大概。 女孩儿叫白小苗,出身燕京某大世家。九岁那一年,她遭遇了绑架,其后又被人用药毒哑,卖进了大山深处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可偏偏那户人家的儿子体弱多病,压根儿就没熬到成亲的那一天,早早得重病死了。 她侥幸逃过一劫,就在别人家里忍受着白眼儿和欺负,慢慢长大。 直到那户人家贪图着几万块钱的利益,又将她转卖了一次,被纪选买进了临兴城... 白小苗眼圈儿红通通,平摊开小手,给林宇瞧粗糙掌心上由于做农活而留下的茧子,然后又揉了揉湿漉漉的大眼睛。 明明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姣好的脸蛋儿,玲珑的身材,白嫩的肌肤,却平白遭受了这么多苦难,的确是委屈了。 林宇微微点头道:“既然你有家,那就回家去吧。如你所言,白氏是燕京大户,想要找寻应该也并不困难。” 白小苗微张着小嘴,发了会儿呆,而后就着了急。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连连摆手摇头,脸颊涨的通红,仿佛急不可耐的试图解释什么。 过了好久,林宇才猛然醒悟。 眼前这漂亮姑娘拼了命的表示,自己还是未曾被男人玷污的完璧身子,求对方不要嫌弃她,赶她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宇有点儿无奈的蹙起眉头,盯视着女孩儿明亮的双眸,“你难道不想回家?不思念你的家人么?” 白小苗抿起小嘴,眸光黯淡了下去。 阔别已久的父母亲人,怎么可能不想念呢? 林宇缓缓抬起一只手,按在她的小脑袋上:“听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跟着我没有意义。 我会治好你的失声,安排人送你回燕京寻亲。受了这么多苦,你理应拥有更好的生活。 你我萍水相逢,本无深情厚谊,就当是陌路人送你的一件礼物吧。” 白小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脸满是忧郁的点了点下巴。 林宇站起身,又去接了一杯纯净水。他略一思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丹丸扔进去。 噗通! 丹丸落入水中,缓缓融化,氤氲的香气荡漾开。 白小苗跪伏在沙发上,手托下巴,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比好奇的望着。 眼前这个家伙真的不是神仙么?可为什么他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好像神话故事里那般神奇? 林宇俯身端起杯子晃了一晃,然后递给她,刻意提醒道:“很苦,要有心理准备,一口喝光。” 白小苗仰起小脑袋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然后接过杯子,咬咬牙一饮而尽。 苦,真的太苦了,好像饱经沧桑的人生。 年轻女孩儿紧紧拧着黛眉,眼皮跳了跳,白皙俏美的小脸都彻底扭曲起来了。 她扔掉杯子,捂着小腹在沙发上打滚儿,额头冷汗直冒,感觉喉咙火烧火燎的疼,肠胃好像打了结,一阵翻江倒海,恨不得将先前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全都吐出来。 “哇!”她一张小嘴,当真呕出来了。 只不过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滩暗红腥臭的血。 难闻的气味儿在屋子里发散,林宇拧起眉,静静望着对面香肩颤抖的漂亮姑娘。 白小苗嘴角挂着嫣红的血,两只手捏住喉咙,表情痛苦,大口大口喘息:“疼...疼...” 她的身体骤然僵硬,表情呆滞的抬起脸,一眨不眨的盯住了站在不远开外、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 “我...我...”她大张着嘴,结结巴巴了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你太久不说话了,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林宇低低说着,转回身走进了卧室,“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将屋子打扫干净,你才可以睡觉。明天一早,我安排人送你走。” 卧室的门紧紧闭合,徒留下白小苗跪坐在沙发上,光洁前额抵住膝盖,哭到失声。 人活着很痛苦么?也许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到了某一个时刻,就不那么难熬了... 第519章 告别,不说再见 大清早,阳光灿烂,摆在窗台的观赏植物叶子青翠茂密。 林宇轻轻推开门,但见得年轻姑娘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只露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在外头,秀眉舒展,唇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沉浸在甜蜜的梦乡里。 他没有去打扰这份安宁,重新带严了房门,然后走到桌边为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咖啡、茶、酒,各有各的滋味,丰富美妙,恰如多姿多彩的人生。 他端起杯子站在窗前,淡漠视线穿过干净透明的玻璃,望着窗外繁华的大都市,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该怎么样处理临兴纪家?这是一个问题。 杀不杀?杀到什么程度?杀多少?这更是一个问题。 世俗社会毕竟比不得修真界,很多事,不能仅仅依凭屠刀来解决。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进来。” 房门打开,临兴歌利股份的董事长朱卫站在门口,满面恭敬的欠着身,眼底隐隐翻涌着忐忑不安:“林先生,您叫我?” “嗯。”林宇慢悠悠的往前踱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了,上下审视着他。 这是一个小人物,但他昨天在酒店二楼的餐厅里,敢于挺身而出保护白小苗,足可见是个不错的人,勉强值得信任。 被对面年轻人这般盯住,朱卫的神色更加惶恐,额头渐渐沁出了冷汗。 虽说林子轩的势力远在江南省,但若是想找他的麻烦,可也相当容易啊。 “林先生。”朱卫小心翼翼的道,“我...我从未得罪过您...今天这是...” 林宇终于缓缓开了口:“我需要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朱卫浑身蓦地一松,紧接着一颗心又提起来了。 “林先生,莫要是说一件,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即便是十件、百件、千件都不成问题。”他停顿了几秒钟,咽了下口水,低眉顺眼的道,“只不过...要是纪家的事...就有点儿...” 江南巨擘林子轩是远方的狮子,但临兴纪家却是近处的豺狼。以他的身份地位,倘若卷入两方大势力的争斗,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我托付给你的事,与纪家无关。”林宇淡淡说着,微微偏头,看向了斜方向的那间卧室。 朱卫也循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房门徐徐打开,走出来一个睡眼朦胧、窈窕俏美的年轻姑娘。 足足盯了近半分钟,他才猛然醒悟,这不就是昨天在二楼餐厅,差点儿被纪选抓回去的那个小哑巴么! 仅仅过去了一个夜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真有点儿太不可思议了... 林宇从不远外收回视线,语气平缓淡漠:“她姓白,出身于燕京白氏一族,九岁时被人绑架拐走。我需要你将她带回燕京,帮助她找到家人。” 朱卫愣了片刻,消化着突然得知的这些消息。 过了一会儿,他大咧咧的拍着胸脯,脸颊也显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林先生尽管放心,我马上就派人...” “不。”林宇一眨不眨盯住他,“我要你亲自送她回燕京。” 朱卫面色一僵,而后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遵从林先生吩咐,我会带人护送白小姐回家。项上人头作保,绝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林宇继续道:“作为回报,这趟差事做完,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任何麻烦,尽管来找我。”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有如泰山之重! 朱卫身体狠狠颤了颤,激动的脸颊涨红,忙不迭的躬身施礼:“谢林先生!谢林先生!” 让江南巨擘欠自己一个人情,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这在世家林立、群狼割据的南方地区,就好比免死金牌、尚方宝剑,足以在危难之际拯救他超脱苦海。 既遵从本心做了一件善事,又结识了林子轩这等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朱卫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儿,兴奋得眉毛都挑了起来。只觉昨日因给纪选下跪而丢掉的精气神,瞬息间又找回来了。 林宇交代完毕,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形,冲着傻呆呆僵立门口的年轻女孩儿挥了挥手:“你随他走吧,一路顺风。” 白小苗身子倏而一颤,抬起手捂住小嘴,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淌下来了。 “先...先生...我...”她的声音清脆好听,但毕竟太长时间不开口说话,语调有些奇怪,结结巴巴,“我...我想...你...” 很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几近哽咽失声。 朱卫站在会客厅里,瞪圆了眼睛,登时宛若木雕泥塑。 搞什么鬼?这姑娘不是一个哑巴么?怎么...还会讲话? “不要哭了,燕京,我早晚都是要去的。或早或晚,你我总有见面的机会。”林宇一步步走到近前,抬手拭去女孩儿白嫩面颊上晶莹的泪滴,旋即在从衣帽架子上取了大衣,快步出门而去。 房门关闭,从头至尾,不说再见。 朱卫对着房门弯腰鞠躬,而后直起身子,望向了仍在哭泣的年轻女孩儿:“白小姐,林先生将您托付给了我,敬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将您平安护送回燕京家中...” 林宇退了房,在门口保安恭敬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出瑞华大酒店,在露天停车场找到了那辆雪佛兰小轿车。 他打开车门,慢慢仰起头,但见得楼上的那扇窗户后,白小苗正蹦跳着,冲自己拼命挥动小手。 林宇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也抬起了一只手,挥了挥。 紧接着,他俯身钻进小轿车,开走了... 被阳光披洒的临兴城,街道繁华,车水马龙,处处都洋溢着和谐静谧的气氛。 林宇将小轿车往前开出了二三十里,陡然听得前方响起震耳欲聋的礼炮,有几家大公司的门口挂着喜庆的条幅,气球在蓝天之上飘舞。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临兴纪家旗下的产业,庆祝家族大少纪纲今日大婚之喜。 林宇摇上车窗,面无表情的加快了车速,驶向纪家所在的老城北区... 第520章 你还笑得出来? 临兴纪家。 青松翠柏环绕,门楼巍峨矗立,高悬的匾额之上,前朝嘉兴帝御题的“书香门第”四个大字金光灿灿,供人瞻仰流连。 恢弘大气的壮阔宅院,饱经风雨洗礼,却依旧碧瓦朱檐、古色古香,丝毫不见衰朽陈腐,无愧临兴第一大族的迥然气度。 树枝上坠满红绸锦缎,房檐下挂起竹编灯笼,窗棱上贴着大红的剪纸,气氛喜庆热闹。 这场婚典办得紧迫仓促,又是恶名很盛的疯傻少爷结亲,临兴纪家作为规矩森严的高阀门第,自然也懂得分寸,并没有将动静闹得太大,所请宾客也相当有限。 可饶是如此,从大清早开始,从临兴当地以及周边市县赶来拜贺的宾客就没有断绝,很快塞满了院子、拥挤了厅堂,谈笑声络绎不绝,惊飞了屋檐上的一群白鸽。 从整座宅子的中轴线延伸开去,穿过蜿蜒盘旋、雕梁画栋的长廊,直抵后院。 房门敞开,陈意涵正静静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前方的镜子,任由纪家从婚庆公司请来的三四名化妆师帮忙上妆。 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平摆开二十几个礼盒,盛放着做工精致的金银首饰、金丝刺绣的大红嫁衣... 女化妆师盯着眼前这张吹弹可破的绝美俏颜,忍不住赞叹道:“陈小姐,您皮肤可真好,我给那么多新娘子定妆,没一个有您这么好的肤质,根本不需要费力气。” “谢谢。” “陈小姐,开心一点儿嘛,毕竟大喜的日子。” 陈意涵偏着俏脸,斜睨对方:“你嫁给一个傻子,还笑得出来么?” 女化妆师表情猛的一僵,咧咧嘴,不敢再吱声了。 有些话,陈意涵敢讲,但她可不敢讲。祸从口出,真能要人命啊。 正在这个时候,陈鸿明两手揣进口袋,慢腾腾踱步走进了屋子。 他站在椅子后面,盯视着镜子里的貌美女子,过了许久,低低一笑:“堂姐,你今天可真漂亮,有点儿可怜,有点儿凄楚。从小到大,你留给我的印象都是雷厉风行、坚定果敢,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的你。” 陈意涵缓缓探出手,纤细手指点了点镜子:“鸿明,你看到的那个可怜虫,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呢?” 屋子里沉默了足有半分钟,陈鸿明那张脸逐渐阴沉,貌似在刻意的压着火。 “你们先出去。”他冲着屋子里的其他人吩咐,“我有几句话对我堂姐讲。” 几名化妆师略一犹豫,放下手里的东西,乖乖退出去,关严了房门。 “堂姐,你是在等林子轩?”陈鸿明冷笑,转回身往前踱了数步,走到桌旁轻抚着红彤彤的刺绣嫁衣,“没错,他来了。” 陈意涵那张白皙无暇的面容依旧平静,毫无波澜,但藏在衣袖下的柔软玉手却是倏而收紧。 “我不妨告诉你,林子轩昨日初到临兴,就在瑞华大酒店废掉了纪选的四肢,惊动了整个临兴城。”陈鸿明嗓音低沉,脸颊肌肉紧紧绷起,“纪选是纪家主的亲侄子,在族中地位很高。 林子轩此举引得整个临兴纪家怒意汹涌,纪家主、纪夫人暴跳如雷,当场掀翻了桌子。 毫无疑问,今日这场婚典,他肯定会亲自登门,来砸这官宦世家的场子。” 陈意涵唇角勾勒出一抹美艳的浅笑,抬手轻拢秀发,静静凝视着镜子中那张倾国倾城的姣好容颜:“有些时候,我甚至都以为...这天底下只剩林子轩一个男人了。” 陈鸿明抚着大红嫁衣的那只手狠狠一攥,掌如鹰爪,手臂上根根暗青色的血管暴起。 “你很得意是不是?”他猛地转身,咬牙切齿,猩红的眼底盛满了狂怒之色,“你以为林子轩来了,就能救你?做梦!纪夫人早有准备,请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足以将林子轩碾成渣滓!” 他一步步往前走,脸颊扭曲狰狞:“你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就可以将旁人都当成傻子?我们早就知道你打着何种算盘,之所以不管不问,由着你的性子,只是因为我们不在乎! 狗屁的江南巨擘,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罢了!他来了怎样?不来又能怎样? 你等着吧,今日是你与纪大少的大婚之喜,也是林子轩的死期!” 话音落下,他疾疾转身,愤怒的往外走。 陈意涵听到他的言语,骤然笑了,笑得明媚动人:“鸿明啊,都是真的,对么?” 陈鸿明脚下骤然一停,转回身形,惊愕的瞪大了眼。 “没有人相信你说的话,但我信。”陈意涵在椅子上慢慢扭过来,两条修长圆润的玉腿交叠在一起,“我相信他杀了你三十二次,我也相信他给了你比死亡更极致的痛苦恐惧,所以才会将你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样子。 这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我在他身上见识过更为不可思议的东西,甚至要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陈鸿明身子狠狠一晃,脚下数步踉跄,脊背撞上了紧闭的房门。 没人相信他的话、只拿他当疯子时,他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苦恼折磨。可如今出现了那么一个人,相信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反而令他感到了惊惧不安,甚至由此浑身战栗。 陈意涵莞尔轻笑:“怎么?鸿明,你口口声声叫嚷着报仇,要将林子轩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居然害怕了? 恐惧是不是已钻进了你的皮肉,沁入了你的骨髓,蔓延进了你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倘若你今日再见林子轩,会不会被吓尿了裤子?真正拥有报仇雪恨的勇气么?” 她轻盈起身,一步步逼近:“从始至终,我就不在乎你们的手段。林子轩是谁啊?他是不可战胜的神,其实你要比我更加清楚明白。 你陷入了一个误区,你深深仇恨的那个人叫林宇,但你面对的敌人,却是林子轩。 他们是一个人,但却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所以你,赢不了!” 第521章 玩具,玩具 愚蠢之辈,总是盯紧了虚幻的外表,而真正的聪明人,却能够抓住最朴素的本质。 陈意涵即是如此。 她才不在乎纪家做了什么布置,又请来了何等级别的大人物撑场面。只要林子轩在自己的苦苦哀求下抵达临兴城,走入纪家挂着御赐金匾的巍峨门楼,她就已经赢了。 灵秀山巅仗剑屠龙,空荡雨巷抬掌劈天,再加上窥见未来因果的恐怖能力,过往种种,都在陈意涵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样的人物,任你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不可能将其战胜! 以嘉安陈家大小姐的见识,并非没听闻过化境天师的通天手段。但陈意涵在林宇身上所见识到的一切,却远远超越了天师强者的范畴。 神鬼莫测,深邃若渊,那本就不应是凡人所拥有的力量。 “鸿明,你恨他、妒他,却又怕他、惧他。”陈意涵美目一眨不眨盯住了陈鸿明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狂妄自大,又卑微渺小,你还真是可怜极了... 我明白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这些陈家人啊,嘲笑着我,即将沦为纪家疯傻少爷的玩具。 但你们却始终都没有看透,从一开始,我们也只不过是林子轩的玩具。 从我被送入纪家的那一刻起,我便超脱了,跳到了游戏之外。但你们不同,你们还将继续被他玩弄下去,直到他腻烦了...” “够了,够了!”陈鸿明疯狂咆哮,两手捂住耳朵,贴着身后紧靠的房门蹲伏下去,身体簌簌发抖,泪流满面,“我...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外面响起了纪家大夫人刁喜凤尖利的嗓音: “你们搞什么?全跑到外面来作甚?新娘子呢?打扮起来没有啊?耽误了良辰吉时,全送你们去喂狗!” 陈鸿明猛地一哆嗦,一扭头撞开房门,好像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狗,灰溜溜跑掉了。 刁喜凤正叉着腰责骂下人,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差点儿被陈鸿明撞了个跟头。 “搞什么!神经病啊!”她盯着对方惶惶逃跑的背影,恶狠狠啐道,“就这还陈家大少呢,鬼知道从哪个洞里爬出的疯狗,真没规矩!办完了婚典,赶紧滚回你嘉安去!” 她气咻咻喘息,甩了甩手里擦汗的手绢,一抬脸,就发觉陈意涵正动也不动的站在门口,清冷双眸紧紧盯住了自己。 “哟,你今天脸色不错嘛。”刁喜凤缓步走到近前,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丫头,看来有人告诉你了。林子轩到了临兴,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怎么样?把他请来了,你很得意对不对?” 陈意涵轻笑,只有一句话:“纪夫人,您今天脸色也挺不错。” “那是自然,我儿子娶媳妇嘛,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刁喜凤抬手拍了拍陈意涵白皙的脸颊,目光渐渐阴狠,“趁早死了这份儿心,老老实实做我临兴纪家的大少奶奶。就算林子轩来了,他也翻不了天!你这么聪明伶俐,总不会傻到陪他殉葬吧?” 陈意涵只是笑,也不再开口。 “小丫头片子,我知道你心眼儿多,心气儿傲。等过了今天,我再好好调教你,让你学会怎么做纪家的女人。”刁喜凤冷冷笑着,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脸颊登时变色。 她急忙扭头,就见得从那小花园尽头处,急匆匆闯进来一个人高马大、三十余岁的男子,印堂开阔,塌鼻子,单看面貌竟然有几分老实人的憨相。 男子光身赤脚,浑然不感到羞臊,嘴里还在恶声恶气的吵嚷,字句零碎,胡言乱语。 正是纪家的疯傻大少,纪纲。 在他身后,惶惶不安的跟随着五六个小婢女,七八个强壮家丁,正在苦苦哀求: “大少,大少,跟我们回去吧...” “求求您了,跟我们回去换衣服,若是被大夫人看到了,我们又得...” 刁喜凤登时就气炸了,跳着脚骂:“一群不中用的东西!老娘养你们是吃闲饭的?怎么伺候大少爷的?这可入秋了!入秋了懂不懂?大少爷要是着了凉,我就叫你们透心凉!” 一个侧脸颊还有淤青的小婢女急哭了,惶惶然跪倒在地:“夫人息怒,大少爷不换衣服,我们...我们根本拦不住...” 纪纲对其他人的言语置若罔闻,只顾光脚往前闯。 他正瞧见靠在门口的陈意涵,木讷的脸上陡然现出疯狂的笑容,眼中也流露出野兽一般的精光。 “玩具,玩具...”嘴里嘟嚷着,他就张开双手,跌跌撞撞的扑了上来,“我要玩儿,我要拆开看...” 饶是以陈意涵的冷静淡定,顿时也被吓白了脸,赶忙一旋身进了屋子,“嘭”的一声摔了房门。 她玉臂抱胸,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牙齿咯咯打战。 被席子裹住的少女,密密麻麻的累累伤痕,凝固成暗褐色的血... 过往所见识的一幕,好似电影一般在陈意涵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纪家大少爷纪纲,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这种毫无心智的傻子,承受欺辱虐待,她就觉得通体泛寒,手脚冰凉。 刁喜凤赶忙迎上去,挡住了扑上来的纪纲,笑着道:“乖儿子,乖啊,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要玩儿,我要玩儿,骑大马...” “乖,你去换衣服,换好了衣服就让你玩儿...” “玩具,我的玩具...” “妈妈知道,那是你的玩具,那是妈妈特意为你挑的玩具...”刁喜凤抱着儿子硕大的脑袋,目光微微闪烁,“你听话,乖乖去换衣服,很快你就能玩儿了...”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傻儿子劝住,被下人们带回去了。 “赶紧给新娘子上妆、换衣服,打扮漂亮点儿!”刁喜凤偏头斜睨了一眼房门,满脸的母性温柔瞬间荡然无存,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尖酸刻薄。 “小丫头片子,见过了吧?过了今天,这就是你男人了!以后你得跟他同房,躲?你躲得过去么?”她往前迈着碎步,冷冷的笑,“入了我纪家的门,这就是你的命!” 正在这时,老管家急匆匆跑来,躬身凑到她耳边低低的道:“夫人,林子轩到了...” 第522章 扛匾入纪家 锦绣绕梁,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豪车拥堵大门,化作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龙。 远远看到这一幕,甚至不需要打听询问,也知道是抵达了临兴纪家的地盘。 林宇在街边停了小轿车,脚步轻缓来到纪家大门口。 他抬起头,眯着眼,盯住了门楼上“书香门第”的御赐金匾,发出了一声淡淡的不屑嗤笑。 就凭临兴纪家的肮脏龌龊,也担当得起这四个字么? 满口圣贤文章,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当真羞煞了读书人啊。 站在门口引领宾客的几名家丁见对面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小伙子,背负起双手,满脸老成模样的打量门楼上前朝嘉兴帝御提的四字金匾,还神色轻蔑的连连摇头。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点儿恼火: “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这是他能来的地方么?” “把他撵走,免得待会儿惹麻烦,咱们又得挨罚。” 他们合计完,其中一人迈出走出来,扯开嗓子叫嚷:“喂!那小毛孩子赶紧滚远点儿!别在这里找麻烦!” 动静儿很大,引得其他赶来贺喜的宾客纷纷驻足,循声望了过去,目露迷惑不解。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临兴纪家啊,还有人胆敢在这等豪门世家的大门口撒野? 林宇听到了声音,这才从门楼上收回视线,平视前方:“你在说我么?” “废话!不说你说谁呢!”那家丁不耐烦的一甩手,做出了一个驱赶的姿势,“快滚!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出乎所有人意料,对面的那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非但没有弓腰缩颈乖乖离开,反而是慢悠悠踱着步子,迈上了台阶。 “给脸不要脸!”那家丁撸胳膊挽袖子,大步冲上来便要动手,“我看你欠抽...” 林宇偏了下头,抬手甩出一巴掌。 啪! 那家丁“啊”的一声惨叫,血花夹杂着两颗碎裂的牙齿从嘴里飚了出来。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旁踉跄数步,撞上了大门口的石狮子。 四面陷入了一片呆滞,无论是前来贺喜的宾客、还是守住门口的家丁,都瞪圆了眼睛,傻呆呆望着... 开什么玩笑啊?这里可是权柄滔天的临兴纪家,大喜的日子,一言不合就敢在大门口动手打人? 这小子究竟是疯了,还是真有倚仗? 林宇慢慢扯出白手帕擦手,嘴角泛起了一抹不屑的嗤笑:“一介不入流的世家门第,连个看门的奴才都敢这般猖狂了...” 堂堂临兴纪家,世代官宦门庭,竟然被评价为“不入流”,这话听在周围其他人耳中,都是没来由的滑稽可笑。 在片刻的沉默过后,大门口登时就吵闹起来了: “不像话,我看你是找死了!”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 “不知天高地厚!我拿你进去请罪!” 宾客们散在四周看好戏,家丁们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围拢过来。 林宇将用过的手帕随意扔在地上,慢腾腾探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烫金请柬。 那群满腔愤怒的家丁一看到这件东西,身体齐齐一僵,脸颊不自禁涌现出了惊愕惶恐之色。 今日到场的宾客的确不在少数,但大部分都是不请自来,献上精心准备的贺礼,在纪家人面前谋求一个脸熟罢了。以这些人的层次,甚至都没有入席的资格。 但面前的年轻人明显不同,他拿着临兴纪家亲自送出去的请柬而至,是纪家邀请来的尊贵客人。 能够拥有这般待遇,身份地位绝对非同凡响,不可小觑! 家丁们满腔的怒火悄然熄灭,紧攥的拳头松开,默默弯下了腰: “对...对不起,怠慢您了...” 唱名门童哈着腰小跑到近处,双手平托过头顶,恭恭敬敬的将请柬接了展开。 他仅仅扫了一眼,两条腿就吓软了。身子晃晃悠悠,差点儿没一头翻到台阶下面去。 四周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在经历了方才的惊愕惶恐之后,不约而同流露出浓浓的迷惑。 究竟是何等恐怖身份的家伙,能将站立纪家大门口、迎来送往无数大人物的门童给吓成这副样子? 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倾注之下,唱名门童哆哆嗦嗦的抬起惨白的脸,走音的腔调就好似一只被捏住了脖颈的鸭子: “江...江南林...林子轩拜贺!” 话音一落,大门口的众人轰然闪了出去,盯着正中央的年轻人满脸惊恐骇然。 就连不远外刚下了车,捧着贺礼喜气洋洋走过来的宾客们也是猛地停下脚步,踌躇不敢行。 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江南巨擘的赫赫凶名,远播整个南方地区,就连历经风霜的千年临兴城也不能幸免。 “林子轩?他居然就是林子轩?还真敢登门来啊!” “天啊,这么年轻...” “昨晚在瑞华大酒店,废了纪家少爷的人就是他?” 众人议论纷纷,战战兢兢打量着那面貌清秀、神色淡漠的年轻人。 谁又能想象得到,如此年轻的毛头小子,就是那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啊... 拜贺?快被开玩笑了!林子轩今日既然登临兴纪家的门,那就绝不是为了拜贺,而是砸场子来了! 门童唱完名,就规规矩矩的躬下腰,好似恨不得将鼻子都贴到地面上,磕磕巴巴: “林先生,请...请...请...” 那些先前还满脸狂傲的家丁也有样学样的弯腰鞠躬,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等等,我还没准备贺礼。”林宇淡声说着,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转身下了台阶,再度站在了门楼下、盯着上方高悬的四字金匾。 就在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径自抬手向半空一招。 轰! 前朝嘉兴帝御提的四字金匾颤了颤,旋即带起一阵劲风,轰然坠落而下。 林宇将长达四五米的金匾稳稳接住,扛在了肩上,穿过自发散向两旁、已然目瞪口呆的众人,面无表情的进了门... 第523章 你还真敢来? 临兴纪家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红毯铺地,锦绣绕梁。从厅堂到院落,挤满了前来拜贺的宾客,欢声笑语不绝。 整个临兴城、以及周边几个市县的上层人物,几乎全部聚集于此了。 家主纪尚钧自恃身份高,未到良辰吉时,并没有现身相见,而是派了二弟纪广晗出面迎接客人。 纪广晗年纪在六十岁出头,鬓角花白,表情倨傲严肃,双目扫视之间,泛着凌厉的湛湛精光。 他毕竟是家主的亲弟弟,在族中地位很高,故而被人恭敬的叫上一声“纪二爷”。 宾客们进了院子,纷纷跑进正厅里拜贺,举止谦卑: “迎亲之喜,大吉大利!” “如花美眷,天作之合,可喜可贺!” “恭贺纪二爷,恭贺纪大少,恭贺临兴纪家了!” 说是“迎接客人”,纪广晗也不过就是端坐在高高的厅堂里,承受着宾客们的贺喜。重要人物交谈上几句,普通人物略一点头,至于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看心情再决定搭不搭理。 临兴纪家乌衣门第、官宦世家,自然有这份底气,旁人倒也并不觉得失礼。 众人也都听说了江南巨擘林子轩昨晚在瑞华大酒店闹出的动静,知道纪广晗的心情糟透了,故而言谈之间小心翼翼,尽挑好听的话讲,以免触到这位纪家二爷的满肚子邪火。 纪广晗非但生气,甚至连肺都要被气炸了,因为那个被林子轩废掉四肢的纪选,是他的儿子... 入目一片张灯结彩、喜庆热闹,可他儿子此刻还躺在医院里呼吸微弱、昏迷不醒,心情能好才是见了鬼。 一名体态矮胖的大老板笑眯眯恭维道:“我方才隔着远远两条街,就见得纪家上空金光闪烁,赫然一条金龙!等到车子走近了,眯眼细瞧才发觉,原来是临兴纪家的御提金匾,真是不可思议啊...” 此言一出,拍马逢迎者急忙附和: “可不是嘛,我刚刚也瞧见了,还以为这大喜的日子,纪家气运升腾,出了一条金龙呢!” “祥瑞之兆!依我看,临兴纪家何止三百年门第,就算三千年、三万年也不在话下!” “金匾在门楼上挂多少年了?还是金光闪闪、一尘不染,足见门楣鼎盛、人丁兴旺啊。” 门楼上的四字御提金匾,是整个姬家的骄傲。听了这些奉承话,纪广晗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他咧开嘴笑几声,开始老生常谈:“我纪家立族三百余年,始终感沐圣贤教化,秉持人间正道,方才有了今日的不朽基业。 光裕年间,纪氏一门三子登科,名动京华。前朝嘉兴帝龙颜大悦,于金銮殿上御提四字金匾封赐,勉励天下读书人。而今算来,已有近二百年了。” 众人分明早就听过了无数遍,但却依然装出第一次听闻的惊喜模样,连连点头附和,表情谦恭谨慎。 纪广晗抚着手掌,神色颇为唏嘘:“二百余年来,纪家大起大落,饱经磨难挫折。但这御提金匾却高挂门楼,光彩彰然。哪怕是其间门楼多次修缮,也从未被摘下来。 我曾祖父曾有言,此匾在,纪家在,此匾亡,纪家亡!” “何谓名门世家?必有其尊严荣耀!而今华夏那些不入流的大小家族,如何能与我临兴纪家相提并论?”他狠狠拍了拍桌子,字句铿锵有力,“这御提金匾只要仍在门楼上挂一天,我纪家便依旧是临兴之主,高贵门庭! 河东林家府?那又算个什么东西?一群没有魂魄的乌合之众,怎能撑得过三百年风风雨雨?林子轩不过一介跳梁小丑罢了,兔子尾巴长不了!” 四周其他人急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连声表示赞同: “那林子轩有什么?纪家可是受过前朝皇帝御提嘉赏的门庭,这是多么了不得的荣誉啊。” “对对对,河东林家府不值一提,如何能比得了临兴纪家高贵?” “我猜林子轩八成连夜就逃出临兴城了,今天的婚典,他压根儿就没胆子来!” 纪广晗阴恻恻冷笑:“就算那小子真生了虎胆,敢登我临兴纪家的门。那也得三跪九叩,规规矩矩。当我临兴纪家是什么地方?岂容他这等卑劣猢狲撒野!” 话音刚落,外面陡然响起了门童尖着嗓子的叫嚷: “江...江南林...林子轩拜贺!” 从厅堂到院落,每个人都停止了议论交谈,足足沉寂了十多秒。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在这个瞬间屏住了。 紧接着,整个临兴纪家就轰然炸开了锅! “林子轩!江南巨擘林子轩来了!” “他真敢来?这摆明了就是跑来砸场子的啊!” “好大的胆子,跑到临兴来闹事,还不得有来无回?” 在此之前,有不少人都隐隐猜测林子轩在瑞华大酒店露了一次面,废了纪家一位少爷,泄完私愤就会溜之大吉。 毕竟临兴是纪家的地盘,林子轩的主要势力范围在江南省,留在这里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 纪广晗脸色突变,倘若不是极力控制住了情绪,几乎就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林子轩!”他死死盯住了门外,恶狠狠咬着牙,“你还真敢来送死!” 陡然之间,外面再度陷入了一团诡异的死寂。人群尽皆瞪圆了眼睛,乖乖分向两旁,让开了一条宽阔笔直的通路。 屋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了令自己瞠目结舌的一幕。 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身材瘦削,腰背笔直,双目宛若寒星般幽寒深邃,清秀面容上一派清冷淡漠之色。 他缓步走进了院子,往大厅而来,肩膀上扛着一幅长达四五米的匾额,在阳光的照耀下,四个明晃晃的金色大字闪烁着灿灿亮光,分外夺目。 书香门第! 这四个金色大字,众人见过了太多次,自然再熟悉不过。 临兴纪家向来引以为傲的御提金匾,竟然被摘了! 第524章 我愿意,你怎么着? 前朝嘉兴帝御提的四字金匾,是临兴纪家的尊严和骄傲,是这个大家族的精气神。 换言之,更是纪家所有族人的命! 饶是纪广晗再好的心性,此刻也忍受不住了。 他额头青筋暴跳,脸颊都被憋成了紫黑色,整个人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直挺挺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一蹦三尺多高。 “林子轩!你欺人太甚!气...气煞我也!” 聚拢在四面的纪家族人们也尽是双拳紧攥,被气得浑身颤抖,眼底喷涌着熊熊怒火。 而在场的众多宾客则是屏气凝息,瞪圆了眼睛怔怔望着,噤若寒蝉。 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林子轩,下手可真狠啊。摆明了要撕破脸皮,双方斗个不死不休了! 刚一登门就摘了临兴纪家的御赐金匾,这无异于在纪家脸上重重踩了几脚,将这座官宦世家折辱得没有一丝颜面可讲。 纪家立族三百载,势力根深蒂固,为临兴当地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御赐金匾更是高悬门楼二百余年,饱经风霜雨雪未被摘下来,昭示着纪氏一族的鼎盛兴旺。 谁又能想象得到,林子轩初抵临兴城,先是废了纪家少爷的四肢,紧接着又登门摘匾,让临兴纪家丢尽了脸面。 再联想起纪广晗先前那一句信誓旦旦的“此匾在,纪家在,此匾亡,纪家亡”,更是没来由的感到滑稽可笑。 林宇肩扛着金匾,神色冷漠的一步步走进了大厅。 他脚下蓦一停顿,手一松,四五米长的匾额就掀翻两张桌子,“轰隆”砸落在了地上。 全场所有人紧紧盯住他,喉咙干涩,都感觉心跳仿佛停滞了片刻。 江南巨擘林子轩,纵然年不过二十之龄,孤身犯险登临纪家门庭,却也是气度冷峻,风采超然,引人心生敬畏! 林宇甩手一抖长风衣,在对面那把太师扶手椅上安安稳稳坐了下来,翘起一只脚,手臂撑住椅子扶手。 与他身后,横亘着那幅前朝御赐金匾,“书香门第”四个大字湛湛生光。 他一坐下来,全场訇然作响,紧随其后所有的在座宾客,全都哆哆嗦嗦站起来了。 大厅里、院落中,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围拢着正中央安然独坐的年轻人,气氛诡异冷寂。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但热闹喜庆的气氛却在瞬息荡然无存,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由脊背蔓延开来、深入骨髓的阴寒。 “林子轩!”纪广晗大步走上前来,满面阴毒,“不知天高地厚的杂毛小子,辱我门庭,伤我子嗣,可还知罪!你这心狠手辣的蛇蝎之徒,我儿子犯了何等过错,值得你下那般毒手!” 林宇偏了下头,微眯起眼:“你是谁?你儿子又是谁?” 旁边有纪家族人忿忿出言:“这是纪家二爷!家主的亲弟弟,你小子休得无礼!” 纪广晗气咻咻叫嚷:“我膝下独子纪选,昨日在瑞华大酒店被你废去四肢,这你可认?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在临兴地界上打残我纪家族人,是何道理!” “哦,想起来了。”林宇食指敲了敲太阳穴,表情似笑非笑,“讲道理么?我很不喜跟人讲道理,尤其是对你们...” 为什么废了纪家少爷纪选的手脚?原因再清楚不过了。 纪家在临兴地界上横行霸道,欺善凌弱,坏事做尽。莫要说是废了纪选,就算是杀了这丧尽天良的孽畜,又能如何? 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本无须问,更无须答。 以林宇的身份地位,更没必要说出来。倘若道理讲得通,就不需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了。 “想知道我为什么废了你儿子?”他身体微微前倾,眉梢微挑,嘴角显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因为...我愿意!” 这一句“我愿意”,当着全场这么多人的面讲出口,当真嚣张狂妄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纪广晗当即暴跳如雷,满目猩红的咆哮:“猖狂!猖狂!你这是找死!” “滚。”林宇冷冷盯视着他,言语一片冰凉,“叫纪尚钧出来同我讲话,你还不够资格。” 四面的纪家族人全都红了眼,带领着护院家丁气势汹汹聚拢而至,无比愤怒的叫嚷: “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堂堂临兴纪家,何曾遭遇过这等挑衅? 纪广晗被气得完全丧失了理智,一马当前的冲到近前,抬手就去揪林宇的衣领:“你敢废了我儿子,今天我就废了你!” 林宇面色冰冷,抬手捏住了对方手腕,反向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纪广晗的凄厉哀嚎,他那只胳膊登时就被拧成了麻花,骨头寸寸崩碎。紧接着他就脸朝下扑倒,鼻子重重磕在了地砖上,鲜血喷涌。 还没来得及挣扎,林宇便已径自抬脚,踩住了他的后脑勺。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久前还高高在上、满面倨傲细陈临兴纪家辉煌历史的纪二爷,陡然间就趴在了地上,满脸鲜血,凄声惨叫不止。 冲到近前的纪家族人、以及护院家丁全都止住了脚步,与满场宾客一起,傻呆呆望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这才猛地醒悟,自己显然并没有认清现实。此刻悠然自得坐在太师椅上的年轻人,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而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江南巨擘,林子轩! 在满场那一道道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徐徐抬起了脸,轻声笑道:“怎么?莫非你纪家家主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我还见不得了?” 说话之间,他手掌陡然一翻,旁边那扇桌子就“忽”的一下子飞出了门,裹挟着阵阵劲风横过半空,摔碎在了斜对面的屋檐上。 碎瓦飞溅,烟尘弥漫,大厅侧方向上的厢房当即垮塌了半截,引得宾客们发出尖锐的惊叫,四散奔逃。 大厅之中,开始有人发着抖,向门外挪动脚步,隐隐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此情此景,早已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手段了,江南巨擘林子轩,到底是人是鬼? 第525章 前朝帝王今何在 风吹枝叶沙沙作响,缠在观赏树木上的绛红色纱幔飘舞,整座临兴纪家大宅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却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纪家族人战战兢兢,拜贺宾客满面惊惶。而纪广晗则被林宇一只脚踩中脑袋,趴伏在地上,痛苦的声声哀嚎。 “林子轩!你太放肆了!” 伴随着一道沉闷暴躁的断喝,纪家诸多长辈在一名六十余岁的麻衫老者带领之下,沿着后院曲曲折折的长廊缓步行至,不多时已来到了正厅门口。 “家主!家主来了!” “家主,这小子太猖狂了!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些被林宇手段吓得脸颊惨白的纪家族人,陡然见到快步行来的麻衫老者,瞬间有了底气,满腔愤懑的吵嚷开了。 林宇嘴角挂起嘲弄的浅笑,饶有兴致的打量走进门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麻衫老者中等身材、体态微胖,看面相沉稳敦厚,书卷气很浓,应该是个心思缜密的角色。 纪家家主,纪尚钧,也是大夫人刁喜凤的丈夫,疯傻大少纪纲的父亲。 在他身侧,紧紧相随着陈家家主陈吾南,以及十几名在嘉安陈家地位尊崇的长辈人物。 林宇偏了下头,在这群人最末尾找到了正藏头缩颈、惶恐不安的陈鸿明。 他不禁咧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陈大少,许久不见,你是得了软骨病么?” 陈鸿明猛一抬头,发觉对方正一眨不眨的盯住了自己,宛若凶残的狮子打量着心仪的猎物,分外冷静又极端危险。 脸颊带着浅笑,但目光却幽冷如冰,使他不经意间又找寻回了曾经的恐怖回忆... “鬼...魔鬼...”陈鸿明嘴唇哆嗦,浑身狠狠一抖,两条腿登时就被吓软了。 倘若不是身旁人及时发觉,适时将其扶住,他甚至有可能当场跪倒在林宇面前,涕泗横流。 陈吾南见儿子这副没骨气的德性,藏在衣袖里的那只手抖了抖,顿觉满面羞臊、老脸无光。 “不中用的东西。”他咬了咬牙,闷闷的沉声吩咐,“扶他到一边休息。” 纪尚钧前脚刚迈进屋子,就上下打量林宇不停,旋即紧紧蹙起了眉头,深吸一口气:“你这小毛崽子,就是林子轩了?” 虽说他早有准备,但这名动江南的巨擘人物,还是有点儿年轻的太过分了。 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成就,可谓惊世骇俗。若不是自家夫人刁蛮任性,非要蹚嘉安陈家的浑水,他还真不太愿意与河东林家府为敌。 林宇以牙还牙,笑着问:“你这头老蠢牲口,就是纪尚钧了?” 纪尚钧身体倏而一滞,紧接着一张老脸都被气黑了。 “纪家主,你看到了吧?”陈吾南从旁出言,神色间满是阴沉狠戾,“这小子目无尊卑,不知天高地厚,实在该杀、该死!” “嗯。”纪尚钧微微颔首,嗓音低沉,“林子轩,你是我临兴纪家请来参加婚典的客人,如此毁我门庭、打伤我的亲族,就是你江南巨擘的野蛮作风? 这四字金匾高悬于我纪家门楼,深系纪氏荣辱兴衰,足有二百余年之久。你亲日将它摘了,又是何用意?” 他毕竟饱读诗书,深谙韬光养晦之道,讲究一个先礼后兵,并不像陈吾南那般一冲上来就龇牙咧嘴、喊打喊杀。 林宇不屑嗤笑,慢悠悠抬起苍白的手掌,搭在身后的匾额之上。 “书香门第,你们纪氏一族,当真配得上这四个字么?”他缓缓摇头,轻舒一口气,“官宦世家?乌衣门第?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临兴纪家算什么东西! 满口仁义道德,腹中尽是男盗女娼,蝇营狗苟。这匾额与其挂上去给旁人看,不妨摘下来给你们自己好生照照。” 纪尚钧面色越来越冷:“你是说...我临兴纪家担不起这四个字?” 林宇微眯了下眼:“送你一副对子如何?贴在你纪家的大门上恰好妥帖。” 他将踩在脚底的纪广晗蹬了出去,身体舒舒服服的靠在太师椅上: “满窝老鼠臭,羞煞读书人。” 大厅内外,一片死寂。 那些宾客们咧着嘴,偷偷抬手去擦虚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终于算见识到了,这鼎鼎大名的江南巨擘非但下手残暴无情,就连骂人也是这般狠辣透顶啊。 一句“满窝老鼠臭,羞煞读书人”,将临兴纪家三百年官宦门第的脸都给打肿了... 纪广晗惨叫着翻了几个滚儿,一直到大哥纪尚钧脚下才止住身形。 他一只被扭碎的胳膊软绵绵垂落下来,那张老脸由于痛苦而彻底扭曲,声音沙哑的咆哮:“放屁!此乃嘉兴帝御赐金匾,表彰我临兴纪家代代诗书教化,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张口污蔑!” 其余纪家族中长辈也纷纷捋着花白胡子,厉声出言呵斥: “胆敢辱我纪家名声,你今天别想走了!” “嘉兴帝的御提金匾,尔等宵小之徒也敢说三道四,目无尊卑!” “你算什么东西、眼界如何比得了前朝帝王!我临兴纪家今日容不下你!” 临兴纪家族人向来以御赐金匾为傲,林宇方才一番话,无疑戳到了他们的痛点,引得纪氏举族愤慨。 多少年了?纪氏一门何曾遭受过此等屈辱? 林宇听得四周乱糟糟的斥责,不禁朗声大笑:“前朝帝王今何在啊?百年前军阀混战,嘉兴帝墓葬被乱军用重炮轰开,财宝掠夺一空,零碎尸骨铺满荒野,喂了野狗。 一个死去二百年的前朝皇帝,连自己骨头都保不住,还指望他来保你纪家世代亨通? 这块金字匾额,究竟是你们纪家的荣耀,还是最后的那块遮羞布?你们不仅蠢,而且傻,不仅傻,而且还很可怜...” 纪尚钧那张脸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连最后的一层伪装,也遮盖不住心头的怒火了。 “林子轩!”他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双目圆睁,根根青筋暴起,“你找死!” 第526章 上不得台面 大厅中的气氛,就如同一根随时都能崩裂的琴弦。 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一场婚典,却因为林子轩的登门而被搅闹成了这般模样,实属意料之外。 宾客们尽皆心底泛起寒凉,同时却也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纪家自认临兴城之主,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张狂太久了,从来没有经受过今日这么严重的挑衅。 胜与负,强者的诞生,永远都牵动着人类的神经。 究竟是林子轩踩着纪家人的尸体走出去,还是临兴纪家把江南巨擘永远的留下来呢? “快让我来看看,传说中的江南巨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货色...”伴随着一阵尖利的冷笑,刁喜凤带领二十余名护院家丁,从后院快步赶过来了。 她洋洋得意走进正厅,站在了丈夫纪尚钧身侧,目光仔仔细细打量着不远外的年轻人,阴阳怪气的讽刺:“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嘛,也没见着三头六臂、虎目狼牙啊...” 纪尚钧面色阴沉可怖,有点儿不满:“你一个女人家,多嘴多舌做什么?靠一边去,别在这里耽误我的事。” 刁喜凤平日里骄纵惯了,并不听丈夫的训斥。她身后的刁家也是名门望族,很有倚仗,所以才敢始终刁蛮任性,肆意妄为。 她甩着手里的丝绢,慢悠悠往前挪了数步:“你就是林子轩?” 林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脑海中回忆着唐娇提供给自己的资料。 年纪六十余岁,鹰钩鼻,吊眼角,薄嘴唇,看面相刻薄凶狠。毫无疑问,这就是纪家那位疯傻少爷的亲娘了。 “林子轩,你别太得意。什么狗屁的江南巨擘,我临兴纪家想要置你于死地,简直不要太容易。”刁喜凤见对方没有回答,率先开了口,尽显傲慢自大,“陈意涵那丫头,是我看上眼的儿媳妇,以后要为我纪家传宗接代。 想打她的主意?你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儿心!别抱指望! 你可知道今天会来什么人?那是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大人物! 我奉劝你最好放聪明点儿,三跪九叩请完罪,就老老实实滚回你河东那小地方做缩头乌龟,别跟我找不痛快!” 林宇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冷冷的道:“这么说,你们临兴纪家是铁了心,要与嘉安陈家同进同退了?” “林子轩,我听闻过你少年天师的名声,很清楚你有着什么倚仗。”纪尚钧脸颊的愤怒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嘲笑,“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为一双铁拳就能打天下? 你太天真了,倘若这世道仅以武力论英雄,我纪家世代皓首穷经,又怎么会有三百年的光耀门庭? 归根究底,你那江南巨擘的身份,也不过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一介上不得台面的枭雄罢了!” 满场宾客瞬息恍然大悟。 林子轩的确很有手段,但他的身份却是半黑半白,依靠着姚开山的名头才在江南省勉强站稳脚跟。 但临兴纪家截然不同,这个大家族世代官宦,势力触角密布整个南方地区,根系深、底气足,自有倚仗。 换言之,你林子轩即便身手再好,还能对抗得了国家,对抗得了军队么? 忽然,从大门口传来了门童激动的叫嚷: “中海徐家,徐茵徐小姐前来拜贺!” 满场顿时为之震动,宾客们目光微微闪烁,尽数交头接耳、窃窃议论。 “中海徐家啊,军方背景,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徐茵是徐家大小姐,她能亲自过来,给足面子了!” “真不愧是临兴纪家,连这等人物都请得到,林子轩要倒霉了...” 纪尚钧脸色微微一变,满眼讥讽的盯了林宇一眼,带领纪家族人转身便出门去迎接。 中海徐家能派大小姐徐茵到来,实属出乎意料。 这并非纪尚钧准备好的那张底牌,但他相信,以中海徐家的军方背景也能将那毛头小子活活压死了。 几乎满场所有人,都相信徐家人抵达,就能瞧林子轩的好戏。 但唯有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陈鸿明脸颊惨白,隐隐预感到了不妙。 上一次在盛世华苑的别墅里,他可亲眼见识到了徐茵对林宇的微妙态度啊... 徐茵带着手下人刚刚走进院子,就隐隐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莫非已经打起来了?”她忍不住低低嘟嚷了一句,美目四下环顾,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纪尚钧大笑着迎了上来:“哈哈哈哈,徐小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哎呦,徐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刁喜凤也急忙凑到近前,勾住了年轻女子柔软白皙的玉手,笑眯眯的夸赞,“我方才打眼一瞧,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了呢。” 徐茵只是一个小丫头,但她身后的中海徐家却有着极其骇人的军方背景,纪家人客套几句,丝毫也不为过。 “呵呵呵呵,纪家主、纪夫人,客气了。”她表情尴尬的笑了笑,将那只手慢慢抽了过来,“其实,我过来见林先生的...” 纪尚钧表情凝固,微张着嘴,即将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他扭过头,瞧着同样脸色难看的刁喜凤,两人一阵大眼瞪小眼。 “呵呵,抱歉...”徐茵莞尔一笑,冲着身后一招手,绕开纪家这些人,快步走进了正厅。 她几步来到林宇近前,略一欠身,恭敬道:“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她第三次同林宇见面,凝视着面前年轻人那张清冷淡漠的脸颊,回想起贵为江南军区总司令的大伯在电话里交代的那些话,她心头不禁翻涌起无穷无尽的震撼。 如此年轻,却连军部那位大佬人物都这般重视,真让人不可思议啊。 林宇皱了下眉,神色间有点儿怏怏不快:“你是属苍蝇的么?” 徐茵倒也丝毫不恼,盈盈笑道:“倘若林先生将自己当成了有缝的蛋,那我就算是跟定了您的那只苍蝇吧。” 林宇:“...” 第527章 只要你带我走 几个小婢女站在窗外,浑身打扮艳丽,准备迎新娘子出门。 太阳高高升起来了,她们擦了擦额头的汗,颇感无聊,忍不住嘀嘀咕咕的议论。 “你们听说了嘛?前院打起来了。” “啊?真的假的?谁这么大胆子?敢跑纪家来闹事?” “还能有谁啊?江南林子轩呗。我方才听前院回来的人说,连二爷都被打伤了,满头满脸都是血,直让人瘆得慌。” “林子轩摆明了要来抢新娘子,打打打,把前院搅成了一锅粥,今天婚典能不能办起来还两说...” 正在叽叽喳喳的言语间,窗子就被“嘭”的一声推开,一名纪氏的女眷露出头来,恶狠狠的骂道:“碎嘴的丫头片子!再敢胡说八道,我禀告大夫人拔了你们的舌头!” 那几个小婢女吓得缩了缩脑袋,惨白着一张张小脸,登时不敢再吱声了。 出声呵斥的女人是纪家三夫人,十几年前就守了寡,脾气差极了。纪家这些下人们除了大夫人刁喜凤,最怕的就是她。 “都给我老实点儿!谁敢再多说一句闲话,姑奶奶饶不了她!”三夫人恶狠狠的警告完,摔上了窗子转身,吸一口气,“陈小姐,良辰吉时将至,该换嫁衣了。” 陈意涵青丝高挽,上了妆的精致容颜白皙俏美,手中捏着一把牛角梳子,静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怎么?家主和大夫人都在前院,你还真以为林子轩有本事带你走?趁早死了这份心!”三夫人翻着白眼儿,冲着屋子里的几个小婢女吩咐,“来啊,伺候陈小姐换嫁衣!” 陈意涵微抿着红润樱唇,好似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弄。金丝刺绣的大红嫁衣抖开,裹住了她曼妙单薄的身子,恰如一团灿烂的云霞,娇媚撩人。 饶是以三夫人的挑剔眼光,也忍不住微微点头,满眼赞叹。 “女人嘛,一辈子最漂亮的日子,就属这一天了。”她貌似回忆起了昔年的自己,脸颊不禁泛起了些许愁苦,“可惜啊,再好的年华都不过弹指一瞬,转眼间人就老了...” 突然,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骚动,小婢女们尖声叫嚷: “啊!快跑!” “不好了不好了!” 三夫人满眼恼火,猛地快步向门口走,嘴里骂骂叨叨:“这帮杂毛丫头!欠缺调教,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刚一伸手,房门却从外面被狠狠撞开,伴随着“嘭”然闷响,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闯了进来,好似铁塔一般拦住了去路。 男子三十余岁,印堂开阔、塌鼻子,生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大脸,表情呆滞。他穿了一条裤子,光着上半身,手臂青筋暴起,紧紧攥着一条竹节长鞭。 正是纪家的疯傻大少,纪纲。 陈意涵扭头瞧了一眼,顿时俏脸变色,紧攥着衣襟挤开旁边那些惶恐不安的小婢女,一步一步往后倒退。 她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住了被纪纲攥在手里的竹节长鞭,精致面颊苍白如纸。 这根硬鞭,乃是纪家惩戒犯错下人的用具。鞭把历经悠久岁月,被摩擦得漆黑泛亮,竹节上嵌了一根根尖锐的黄铜倒刺,凝着斑斑的锈、乌黑的血。 仅在这一瞬间,陈意涵就已明白,先前那被纪纲虐待而死的无名少女、浑身的累累伤痕究竟从何而来了。 家丁、婢女全都紧追了上来,但却是聚集在院子里,不敢上前。 面对突然发狂的大少爷,打不得、骂不得,贸然冲上去也是白白挨鞭子。放眼整个纪家,除了大夫人刁喜凤,谁也阻挡不得纪纲的暴戾行为。 纪纲怔怔盯着面前的倾城绝色女子,咧开嘴角,一丝哈喇子淌下来了。 他晃晃悠悠往前迈了半步,木讷的脸颊涌起了痴傻的憨笑:“玩..玩具...我要骑大马...” “把他带出去!”陈意涵惊恐的尖叫,踉踉跄跄退到了墙角,“让他离我远点儿!离我远点儿!” 门外小婢女侧脸颊一条血淋淋的伤痕,听到她的话“哇”一声哭了:“陈小姐,您等一等,我们去找大夫人了...” “我要骑大马...”纪纲双目中泛起了锐利的精光,直冲冲扑了上来。 “不行,不行啊!”三夫人赶紧迎了上去,急忙的劝道,“听你妈妈的话,你们两个还没成亲呢,等一等...” 纪纲嘶声咆哮,手腕一抖,狠狠一鞭子就抽下来了。 “啊!”三夫人凄厉惨叫着跌倒在地,被竹节长鞭上的黄铜倒刺斜着划过胳膊,皮肉外翻,鲜血狂涌出来了。 屋里屋外乱成了一团,其他人纷纷惊叫着四散奔逃。 纪纲一见到血,更加激起了疯病,嘴里翻涌着白沫,吼叫着扑向了缩在墙角美艳女子。 陈意涵俏脸惨白如纸,急忙拎起手边的凳子砸了过去。然后她身形一纵,抬手推开窗子,整个人就翻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贱人!贱人!”纪纲被凳子砸中身体,彻底发了狂,挥舞着手里的竹节长鞭从门口追出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陈意涵不敢有丝毫迟疑,单手撑住身体,踉踉跄跄的从地面爬起来。她扯起裙摆,穿过花园、穿过长廊,向着前院狂奔而去。 “我必须要拼一次,无论怎样都好,只要他肯带我走...”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找林宇,不能再等下去了。她需要主动一些,继续在这里等待,唯有死路一条! 江南巨擘林子轩纵然无缘无故的恨她,但却是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她宁愿随在那个冷冰冰的小家伙左右,也总比留在纪家承受欺辱,被那个毫无心智的傻子活活打死强啊! 陈意涵在前面气喘吁吁的跑,耳畔劲风呼呼而过,纪纲在后面咆哮怪叫的追,长长的鞭尾拖曳在地。两个人绕过庭院,穿过长廊,所过之处,引起了一片混乱。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少爷又发病了!快去禀告大夫人!” 第528章 她是我的了 在临兴纪家后院陷入一片混乱的同时,前院也是满场惊哗。 前来拜贺的宾客们眼睁睁瞧着中海徐家的大小姐徐茵将纪尚钧和刁喜凤晾在院子里,带人走进大厅,面对着林宇恭敬施礼,言笑晏晏。 “徐小姐竟是为林子轩而来?” “没搞错吧?莫非林子轩同中海徐家有关系?还是同徐小姐的私交?” “真奇怪了,以徐小姐的身份,怎么会对他这般尊敬?” 纪尚钧同刁喜凤站在院子里,听着四周其他人的低低议论,强挤出的笑容渐渐收敛,一张脸冷下来了。 陈吾南压低了声音道:“早在江南省时,徐家大小姐就同林子轩有过交集,依我所见,这就是那小子请来的帮手了!” “哼,请来一个徐家晚辈,就敢践踏我临兴纪家的门庭?”纪尚钧面色阴冷,“这江南林子轩,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拼尽全力,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刁喜凤同样是满眼不屑:“中海徐家的确很强,但徐茵一介家族晚辈,却是能量有限,还远不至于将我吓住!” 正在此刻,一名家丁仓皇跑过来,撞过拥挤在院子里的宾客,一直冲到近前:“家主、夫人,大...大少发病了!” “什么!”纪尚钧脸色骤然大变,“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们是怎么搞的?惹出乱子来,我纪家颜面都要丢尽了!” “家主息怒,家主息怒!大少吵着要陈小姐,然后就抓了鞭子,追...追过去了...” 刁喜凤狠狠一拍巴掌,急得连眼角都吊起来了:“坏了!方才一不小心让儿子见到了陈意涵的面,他肯定要不依不饶,是我大意了... 我这就去后院看看情况,大喜的日子,新娘子遍体鳞伤终归太难看了一些,要玩儿也得等拜完堂成完亲嘛...” 话音落下,她一转身正要往后面走,却陡然听得远远传来男子嘶哑的咒骂咆哮: “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全场宾客彼此对望,都是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蓦地有人抬手一指,发出了一声惊叫:“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众人循着那个方向望出去,顿时瞠目结舌,旋即一片大乱。 新娘子的确从后院的长廊里转出来了,但却是发丝凌乱、急促的喘着气,好似一个人拼命摆脱着紧追不舍的野兽。 紧接着是光着上身、手持竹节长鞭的大少爷纪纲,满目猩红,晃晃悠悠的追随而至。 他本就生得人高马大,好似小山一般壮硕敦实,此刻就犹如一头狗熊般吭哧吭哧的喘息,口水沿着嘴角流淌,引得宾客们满眼惊骇的呼啦啦向四面闪开。 陈意涵脚下猛然一顿,抓住了一名矮胖中年人的胳膊,急促的问:“林...林子轩...在哪...” 中年人呆呆发怔,跟随在他旁边的女伴倒是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抬手一指:“大厅里呢。” 陈意涵扭头见纪纲已追上来了,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说,旋身穿过人群,跌跌撞撞冲向了大厅。 在大厅之中,徐茵正俯下身子,凑到林宇耳畔吐气如兰,低低的言语: “林先生,因为中海距离临兴更近,所以大伯才会派我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见您... 我大伯徐殿扬带人正在路上,稍后就到了...” 她第一次与男人保持如此亲近的距离,故而脸颊微微泛起酡红。张了张红润小嘴,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外面瞬间传来了一片乱糟糟的喧嚷。 紧接着,身披大红嫁衣的陈意涵就踉踉跄跄的摔进屋子,扑倒在了林宇脚下。 “啊。”徐茵低低娇呼,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急忙向旁一挪身子躲开。 “林...林子轩...”陈意涵累得头昏脑涨,跪在地上,强撑起上半截身子,直接趴在了林宇的大腿上,“只要你肯带我走,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 “无论你多恨我,我的人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她扬起苍白如纸的面容,双眸一眨不眨盯住了年轻人清秀淡漠的脸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宇低下头,目光与其对视。 脸颊惨白、发丝凌乱,光洁的额头香汗淋漓。妆容已花了,但却丝毫也不显得难看,在红彤彤的喜庆嫁衣映衬之下,反而平添了几分娇媚。 那双往日里满含骄傲的漂亮美眸,此刻却充斥着浓浓的惶恐不安,宛若寒风中明灭不定的烛火。 双方彼此凝视了一会儿,林宇淡淡开口:“你确定?” “确定。”陈意涵忙不迭的点了点雪白下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恰在此刻,伴随着门外的阵阵惊哗,纪纲拎着手里的竹节长鞭,也气呼呼的追进正厅里来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汗水、口水一齐往下淌,滴滴答答砸在地面上。 “玩具...玩具...”他双眼直勾勾的盯住了不远外的美貌女子,咧开嘴,呲着牙,“我要骑大马...” 陈意涵被吓得身子颤了颤,扯着裙摆蜷缩起玉腿,向着身旁的林宇凑了凑。 纪尚钧带着纪家族人也赶到了门口,脸色分外难堪。大婚之典,自家的傻儿子闹出这般丑态,的确颜面无光。 “来人!快把这蠢货带下去!”他厉声呵斥,“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成什么样子!” “儿子心智不全,你生哪门子气啊。”刁喜凤嘴里抱怨,快步走到纪纲身旁,扯住了儿子的胳膊,“乖,听妈妈的话,把鞭子给我...” 纪纲歪着大脑袋,目光一刻也没从陈意涵身上离开:“我要玩儿...” 刁喜凤柔声细语:“乖,这就是妈妈为你挑的玩具啊,等你们成了亲,你就可以玩儿了。她是你的,没人敢抢...听话,松手,把鞭子给我...” 林宇慢悠悠抬起脸,忽然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这就是你纪家的傻儿子?可还能听得懂人话?” “真不好意思。”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了陈意涵圆溜溜的小脑袋上,“现在,她是我的了。” 第529章 当我好欺负? 刁喜凤被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刚刚还哄自己的疯傻儿子谁都不敢来抢女人,紧接着就有林子轩蹦出来宣誓主权,这打脸未免也太及时了... “林子轩!你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撒野!”她嗓音尖锐,神色恼怒的叫嚷,“这是我相中的儿媳妇,你少动歪脑筋!要是将我逼急了,让你走不出临兴纪家...” 她话音未落,旁边的疯傻儿子纪纲陡然大声咆哮,气急败坏的抢了两步,扬手一鞭子就抡了下去: “我的!我的!” 哪怕纪家大少仅有相当于几岁小孩子的智商,但根源于人类深处的“占有欲望”,却依旧无时无刻不存在着。 就算是幼稚园的小朋友,遇到同伴来抢玩具,也忍不住要干上一架啊... 嵌着锋利倒刺的竹节长鞭带起“咻”的一声锐响,划破半空,奔着对面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劈头盖脸落下去了。 在四面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中,林宇径自扬手,攥住了鞭尾。 纪纲自有一股傻力气,抓住鞭把牢牢不松,涨红了脸往回夺:“我的,我的...” 他自幼便受父母宠溺,任性妄为,发起狂来随意殴打下人,从来没人敢还手,显然从未遇到过这种挑战。 林宇慢悠悠的站起来了,也不松手:“你要与我抢么?” 竹节长鞭在半空中绷得很紧,“咯吱咯吱”作响。 “啊!”刁喜凤尖叫着,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林子轩!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你!” 纪尚钧也猛地往前跨了半步,面色阴沉:“我儿子心智不全,你好歹也是背景不俗,地位超然,不至于自贬身份同他计较吧?” “咬人的疯狗要被摔死,傻子却不需为恶行承担责任,这莫不是笑话?”林宇冷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纪家的傻儿子,该管管了!” 刁喜凤怒道:“你说话放尊重点儿!我儿子是纪家大少,岂能同畜生并列!” “当人只剩下了原始本性,就同禽兽无异。”林宇深深盯了她一眼,蓦地松开了手,“把这头畜生带走,再敢有下一次,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傻子...” “算你识时务!”刁喜凤恶狠狠的瞪着眼珠子,满脸嚣张的凑上去扯住了儿子的胳膊,“乖,跟妈妈走。放心吧,你爸爸很快就给你出气,你的玩具谁都抢不走...” 纪纲根本就不听,狠狠撞开了她,第二鞭子又奔着林宇挥下去了,粗声粗气的咆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林宇再度一伸手,攥住了鞭尾。 他盯着对面的疯傻少爷,目光幽冷如冰:“你当我...好欺负?” 堂堂江南巨擘林子轩,连续两次被一个凶恶暴戾的疯傻之徒拿鞭子抽,本尊的脸面还要不要? “我的...我的!”纪纲嘴里嚷嚷着,再度抓住鞭把拼命往回抢。 傻子终究只是个傻子,他见林宇第一次没有还手,就以为对方同家里那些下人们没有区别,都可以任由自己欺辱鞭挞。 “让我教教你怎么做人。”林宇攥着鞭尾往怀中一扯。 纪纲就算生得人高马大,如何能抵得过江南巨擘的恐怖力量?他当即站立不稳,嘴里哇哇大叫,踉跄着朝前抢了数步,险些跌倒在地。 刁喜凤没料到林宇还真敢动手,尖声尖气的警告:“林子轩!谁给你的狗胆!焉敢对我儿子...” 话还没有说完,林宇直接就飞起一脚,将纪纲整个人踹飞了出去。 大厅中的桌椅板凳成片翻倒,杯盘碗盏碎裂一地。 林宇将手里的竹节长鞭一抖,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鞭节声,第一鞭子就狠狠落下去了。 “啊!” 纪纲砸碎桌子,四仰八叉摔在地面,还没来得及叫嚷,脊背就挨了一鞭子。 登时猩红皮肉翻起,血花迸溅。 他凄厉惨叫,满地打滚,但换来的却是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 前院后院,屋里屋外,整座临兴纪家全炸开了! 宾客们仓皇后退,在女人的尖叫声中纷纷逃出了屋子,眼底满是惊惶不宁。 纪家的疯傻大少性情暴戾,在纪尚钧和刁喜凤的宠溺之下,不知蹂躏死了多少无辜的妙龄姑娘。 恶行恶举,大半个南方尽人皆知,许许多多人为之愤恨发怒。可谁也不敢想,这位身份高贵的纪家大少有一天也会遭受惩罚,在鞭子下凄惨哀嚎。 纪家的下人们聚集在不远外,听着回荡在耳畔的嚎叫声,攥起拳头,激动的浑身簌簌颤抖。 谁说傻子就不用受惩罚?那其他人的伤害又怎么来偿? 纪家大少天生就不能人道,但却学会了扒光女孩子的衣服施暴。他将女人当玩具,手段卑劣下流,不知道断送了多少良家女孩儿的性命,当真可耻可恨。 几个身上仍然带着狰狞伤口的小婢女牙齿咯咯打战,红了眼圈儿,不住抬起小手擦眼泪。 她们这些年太苦了,被从偏远山区买进纪家的门,每天的生活如同监禁,勤勤恳恳伺候大少爷,动不动就要遭遇毒打。在临兴纪家的森严门规之下,受了伤,不能还手,只能默默的忍,默默的忍... 纪纲的惨叫始终没有停止,听得人头破发麻:“啊!疼!娘!我疼...” “打得好!就是要狠狠打他!”一个性情倔强的小婢女死死盯住了手臂上蜈蚣一样的丑陋伤疤,恶狠狠咬着牙,“原来他也知道疼啊...” 饱受摧残的纪家下人们都觉得解恨,恨不能拍手称快,为林子轩叫好助威。 受了那么多年的屈辱欺负,今日大仇得报,爽!真爽! 而在大厅之中,纪尚钧和刁喜凤夫妇,连同往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纪家族人,全都被气疯了! 刁喜凤被几名族人搀扶着,眼睁睁瞧着儿子遍体鳞伤、满地翻滚挣扎,却不敢冲上前阻拦:“放了我儿子!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纪尚钧更是目呲欲裂:“林子轩!你给我住手!住手! 气死我了!我要杀了你!” 第530章 看你猖狂到几时 纪尚钧扭头冲着护院的家丁嘶声大吼:“拦住他!你们给我上去拦住他!快点儿!” 那群家丁聚集在门口,一阵不安分的骚动,谁也不敢带头往里冲。 “不中用的东西!”刁喜凤满脸是泪,尖着嗓子嚷嚷,“快去收拾了林子轩,把大少爷救下来!否则我要你们的狗命!” 一名相貌凶恶、浑身肌肉的魁梧家丁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很快就挨了狠狠一鞭子倒飞回来。 从脸颊到前胸,一条长达半米长的横贯伤口,狰狞可怖至极,鲜血迅速浸透了衣服。 这一回,无论纪家人怎么叫唤威胁,那些家丁们就好似脚底生了根,木讷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至于那些纪家族人,只顾嘴里叫嚷的凶,谁也不敢凑到近前阻拦林宇鞭打纪纲。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江南巨擘啊! 无论纪家有多么雄厚的官宦背景,至少此时此刻,单纯比较武力,没人胆敢同林子轩掰手腕! 咔嚓! 最后一鞭子落下来,林宇直接打断了纪纲的脊梁骨。 整个临兴纪家,都在顷刻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屋子里一片凌乱,桌椅板凳翻倒,满地都是淋淋的血,碎裂的瓷片。 纪纲趴伏在地上,停止了挣扎,鲜血从嘴角溢出来,脊背之上血肉模糊,露出了白惨惨的骨骼。 “你...你的...你的,疼...不敢了...”他用最后的一丁点儿力气嘟嚷,终于知道疼、知道怕、知道服软了。 哪怕心智不全,他现在也清楚不能同这个家伙抢东西,因为对方同家里那些任他殴打蹂躏的下等人,不一样! 只不过,为时已晚。 即便能救活,这位凶名赫赫的纪家疯傻大少也将变成终生瘫痪的残废,别想再站起来,更别想挥动鞭子打伤人命了。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手一松,滴滴答答淌血的竹节长鞭落在了地上。 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疯子傻子就可以不接受惩罚?凭什么? 纪纲制造了无数的悲剧,但他本身也是一个悲剧。如果家庭能给他良好的教育,充分的管束,而不是一贯的娇宠溺爱,哪怕傻一点儿蠢一点儿,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吧? “儿子!”刁喜凤挣脱开其他人的搀扶,尖叫着冲过去,扑倒在了地上,“儿子,你怎么样?怎么样....” “我...我不敢了...”纪纲两眼发直,“我不要玩具,不骑大马了...” 刁喜凤浑身战战发抖,满手都是殷红的血,他儿子的血。 “啊!”她凄厉的嚎叫,那张脸诡异的扭曲,精神彻底崩溃掉了,“林子轩!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几名纪家族人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凑上去将纪纲抬起来,小心翼翼的绕开林宇所站的那片地方,送往了医院。 血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沿途洒了一地,触目惊心。 林宇不理会身后泼妇的哭嚎,缓缓转回身形,望着对面脸颊青紫的纪家家主纪尚钧,冷笑着问:“你临兴纪家这婚典,还办得下去么?” 满场宾客瞧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觉得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 太狠了,真是太狠了... 初抵临兴,就在瑞华大酒店废了少爷纪选。而后登门,又废了二爷纪广晗。现在连纪家大少爷也给废掉了! 纪家人排着队的往医院跑,新郎都给送进去了,还怎么办婚典? 众人内心唏嘘不已,同时却也为临兴纪家深感不值。 河东林家同嘉安陈家在江南省的一场内斗,你纪家远在临兴,没有丝毫利益牵扯,大老远的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 老老实实做你的临兴之主不好么?偏偏要淌这趟浑水,可不就是活该了? 纪尚钧眼角肌肉抽搐,整个人宛若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嗓音沙哑低沉:“林子轩,这婚典我纪家不办了!但你今天,也别想走了!” “哦?”林宇表情似笑非笑,煞有介事的问道,“那你打算如何留下我呢?” 纪尚钧藏在衣袖下的双拳死死攥住,额头青筋暴起,眼底一片猩红。 突然,门童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语调急促的叫嚷道:“范...范秘书到了!家主,范秘书到了!” 纪尚钧目光陡然一亮,旋即厉声大笑:“哈哈哈哈,林子轩!你的死期也到了!” 他苦心筹谋、精心准备的一张底牌,终于掀开。 就连站在旁边,始终默不作声的陈吾南也发出了冷笑:“林子轩,你以为叫姚开山一声大哥,就能保得住你?呵呵,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哼,让范秘书亲自来看一看,江南林子轩究竟是个什么货色!”纪尚钧神色狰狞的咬了咬牙,旋即一甩袖子,转身大步出门迎接。 满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范秘书?到底是哪个范秘书?” 忽然有人狠狠一拍脑袋,目光中流露出骇然之色:“莫非是...” 宾客们一阵交头接耳,有醒悟过来的家伙满脸难以置信: “不会吧?居然是那位大人物到了?” “纪家主说得不错,如果他亲自来了,林子轩真就不见得能走出这道门...” 陈意涵美目扫过四面八方,缓步走到了林宇身后,垂下眼帘,抿了抿小嘴。 “放眼南方地区,值得纪家人这般重视、又姓范的只有一个...”她深吸了一小口气,低低道,“江南省省长鲁向戎的第一秘书,范尧!” 林宇神色清冷的偏头,眼底带着几分嘲弄的瞧着女子那张精致的面容。 曾经的仇人,突然站进了己方阵营,真是太好玩儿了... “你别用这种目光看我。”陈意涵怔了一下,旋即有点儿愠恼,“现在咱俩在同一条船上,你要是走不出这道门,我也走不了!” 徐茵则是静静站在一旁,眸光微微闪烁,心下默默思量: “纪家人果然天真可笑,莫要说是范尧一介第一秘书,就算是鲁向戎亲自来了,也没辙啊...” 第531章 好大的胆子 长长的一列车队徐徐驶来,在临兴纪家的大门口停稳了。 正数第二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面容严肃、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 正是江南省省长鲁向戎的第一秘书,范尧。 纪家家主纪尚钧抢步跑出了大门,急匆匆跳下几级台阶,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范秘书,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范尧脸颊泛起了一抹笑容,伸手与之相握在了一起:“纪先生客气了,劳您亲自出迎,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他冲着斜后方递了个眼色,当即有手下人走上来,恭恭敬敬的奉上贺礼。 “不是什么贵重礼物,略表寸心,还请笑纳。”范尧略一停顿,旋即又慢慢开口,“鲁省长顾念同窗情谊,但无奈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只好派我前来拜贺了。离开江南省时,他还刻意叮嘱,要我向您这位昔日的老同学道一声抱歉。” 纪家家主纪尚钧与江南省省长鲁向戎昔年为大学同学,两人交情始终不错,偶有往来。故而今日纪家少爷大婚庆典,纪尚钧就郑重其事的修书一封,派人给当初的老同学送去了请柬。 鲁向戎身份特殊,本不愿掺和这些大家族间的尔虞我诈,但又念及同窗苦读情谊不忍拒绝,思前想后,便将手下的第一秘书范尧派了出去,以私人名义前来贺喜。 既保全了自己,又给足了纪家面子,可谓一举两得,行事滴水不漏。 纪尚钧本来也没指望鲁向戎能亲自过来,毕竟人家地位尊崇、一方封疆大吏,千里迢迢跑到临兴纪家参加一个晚辈的婚礼未免太跌身价,传扬出去也难免引起不好的非议。 范尧能亲临纪家,已经足够让他喜出望外了。 纪尚钧言辞恳切的一封长信,再加上数通打往鲁向戎办公室的电话,终于换来了回应。 “林子轩啊林子轩,你空有一身本事,却也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他心下恶狠狠的思量,“我临兴纪家岂能容你肆意欺辱?今日范秘书亲自到此,看你如何收场!你闹吧,闹得越欢,死得越快!” 跟在后面的纪家族人,也尽是神色激动,满心振奋。 能请动鲁向戎手下的第一秘书范尧,放眼整个南方地区,除了临兴纪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脸面? “哪里哪里,向戎兄太见外了嘛。”纪尚钧笑得满脸褶子,赶紧将手一扬,“范秘书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哈哈哈哈,纪先生请!” 两人互相礼让,一路笑谈,穿门过院,走向了正厅。 满场宾客瞧着那好似多年老友一般的两位人物,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神色惊惶不安。 “还真是范尧来了,真不愧是官宦门第的临兴纪家,连这种身份的大人物都能请来...” “范尧是鲁省长手下的第一秘书,恰好掐中了林子轩的死穴啊。” “可不是嘛,姚开山在江南省的确很有名望,但也不过是个副职,倘若碰上鲁向戎嘛...” “林子轩今天要惨喽,他太小瞧纪家了,这趟临兴就不该来!” 宾客们纷纷变了脸色,忍不住唏嘘连连。 别看范尧只是一介秘书,但他却是江南省省长鲁向戎的耳朵、眼睛和嘴巴。再加上纪尚钧同鲁向戎的同窗情谊,今日林子轩已然在劫难逃。 就算你是江南巨擘,手掌亿万财富,功夫惊世骇俗又能如何?区区一介凡人,你还能抵抗得了政府和军队么? 纪家族人眉飞色舞,就连那些前来参加婚典的陈家高层也长舒了一口气。 陈吾南得意至极,跑过去拉住了儿子陈鸿明的手,得意洋洋:“儿子,林子轩自己找死,我陈家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嗯。”陈鸿明沉沉点头,腰杆儿都不自禁挺直了,眼底翻涌起浓浓的阴沉狠戾,“林子轩,我看你这一次,还怎么逃!” 归根结底,林子轩不过是一个身份半黑半白的枭雄,权力阶层唯一的倚靠也就只有姚开山那位老大哥罢了。他去招惹叶家、招惹陈家这都没问题,因为这些家族都只是寻常的商业家族。 但纪家截然不同,这个大家族世代官宦,与权力阶层有很深的牵连,政商背景浓厚。而今林子轩登门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一言不合就把人给废了,无异于授人以柄,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范尧刚一走进院子,就发觉到了不对劲儿。 明明是大婚庆典,却没有半点儿热闹的气氛,宾客们远远散在四周,表情古怪,不住的低头窃窃私语。从正厅里传出来阵阵哭嚎声,纪家人尽数哭丧着脸,倘若不是张灯结彩、布置喜庆,还以为正在办丧事呢... “纪先生。”范尧偏过脸,眼底满含疑惑,“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纪尚钧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只待对方询问。此刻装模作样的一声长叹,满面愁苦:“范秘书,幸好是您来了!若不然...今日我临兴纪家必在他人的欺辱之下,举族覆灭了!” 刁喜凤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发丝蓬乱,摇摇晃晃跌倒在了门口:“范秘书,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儿...我儿太惨了!” 范尧紧走几步,冲到门口将她扶起来:“纪夫人,您先起来。大喜的日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纪尚钧喟然长叹:“范秘书,你们江南省的人跑到我临兴纪家的婚典上,光天化日之下肆意打砸,横行霸道。我二弟纪广晗、我儿子纪纲,都被先后打成了残废。苍天可鉴,满场宾朋作证,这样的不公道,您管是不管?”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范尧那张脸骤然阴沉,双目中也沁出了凛冽寒光,“纪先生,您但说无妨,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就是他!”纪尚钧抬手一指大厅正中央的年轻人,满面狰狞,“江南,林子轩!” 第532章 我压不住你? 范尧听到“林子轩”这三个字,眼皮就是狠狠跳了跳,感到事情颇为棘手了。 江南巨擘林子轩,这一年来声望太高,几乎响彻了大半个南方地区,甚至连中海都隐隐传开了有关他的消息。 而最紧要之处在于,这个人还同副省长姚开山有些牵扯,双方关系貌似极其亲近。 纪尚钧嗓音狠戾:“我临兴纪家与他林子轩无冤无仇,时值我儿纪纲大婚之喜,还给他发去了请柬。可谁料这小子猖狂无礼,初次登门便拆了御赐金匾,搅闹婚宴,出言羞辱我纪氏满门。 后来更是变本加厉,扬言掠走我纪家的儿媳,甚至不惜打伤我的亲族,下手歹毒,无法无天...” 满场宾客听着他振振有词的叫嚷,都觉得一阵无语。 无冤无仇?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真没谁了... 天底下豪门世家那么多,林子轩为何偏偏登门来找你的麻烦,心里没点儿数? 河东林家同嘉安陈家的商战,你纪家远在临兴偏偏要掺和进来惹是生非,隔空挑衅,收拾你不应该么? 不过这些话众人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当着今天这种场合,都害怕得罪纪家人,不敢明明白白说出来。 陈吾南急忙往前凑近了一步,不失时机的出言:“范秘书,我可以作证,纪家主所言句句属实。林子轩生性狡诈、卑鄙下流,他觊觎我侄女陈意涵的美色,今天竟做出抢婚这等丑事,无耻至极!还请您为我嘉安陈家做主!” 徐茵远远瞧着纪尚钧和陈吾南左一言右一句,滔滔不绝的陈述着林宇的罪状。 她慢悠悠凑到了陈意涵近前,唇角荡漾起一抹浅笑:“陈小姐,林先生为了你,将临兴纪家的脸面都给踩烂了。这么紧要的时刻,就不上去帮忙解释解释?” 陈意涵黛眉微微一蹙,撇了撇唇角:“没那个必要,范尧久在鲁向戎手下工作,又不是傻子,他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只看他的态度,愿意帮哪一方了。”她偏头轻轻一瞥,神色间夹杂着几分困惑,“徐小姐...貌似一点儿也不着急?” 她不禁感到好奇,中海徐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难道那小家伙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 “与你的心情差不多。”徐茵玉臂环胸,懒洋洋的嘟嚷了一句,表情也颇为郁闷。 大家都说江南省的陈意涵聪明伶俐,果然丝毫不虚,看形势比自己还要透彻三分... 在全场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中,范尧转过身,慢悠悠踱进了大厅。 他阴冷的目光扫视四周,盯着翻倒的桌椅、破碎的杯碟、凝成暗红色的血... “林子轩,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范尧扯过一把椅子坐了,盯视着对面的年轻人,满面傲慢,“你可知道我是谁?” 林宇把玩着手里的青花瓷茶碗,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回答:“没兴趣知道。” 对方摆明了一副“你爱谁谁”的嚣张态度,引得范尧心头不禁怒火大盛。 “好,我告诉你,我是鲁省长手下的秘书,范尧。”他冷笑了两声,微微迷起了双眼,“现在你可清楚了?” 林宇陡然将手里的茶碗摔了,神色怏怏不快:“赝品。” 青花瓷茶碗“咔嚓”一声在地面摔得粉碎,瓷片一直飞溅到范尧脚下。 无论是大厅中,还是院子里,所有人沉默不语,噤若寒蝉。 江南巨擘林子轩好大的排场啊,即便面对江南省这位第一秘书,也敢如此倨傲? 要知道,江南省可是林家府的势力根系所在,得罪了范尧,绝对要倒大霉。 “你没听到我说话?”范尧脸颊隐隐泛了青,“纪先生是鲁省长的老同学,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当面鞠躬道歉,赔偿损失,满足纪家的一切要求。如若不然,你后果自负。” 面前的年轻人,他丝毫也不放在眼里,金钱财富在权力面前不过废纸一堆。之所以想出了这种折中的法子,主要还是在维护姚开山的面子。 毕竟大家在江南省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得不愉快,谁脸面上也不舒服。 “呵呵,原来临兴纪家,就这点儿本事。”林宇舒一口气,嘴角泛起淡淡的嗤笑,“闹了这般动静,就把你请出来了?可惜啊,凭你的身份,还压不住我!” 范尧听了此话,登时勃然大怒,气呼呼的霍尔起身:“我压不住你?那谁压得住你?鲁省长可还能让你低头?” 这句话说出来,已经算是图穷匕见了。 林宇却是毫不在意缓缓摇头:“不配。” 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提起的仅仅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四面一片惊愕,众人彼此对视,都觉得这小子疯了。 连江南省省长、一方封疆大吏都不配让他低头,这小子是有多大的口气? 纪尚钧同陈吾南相视冷笑,悬起来的那颗心渐渐放下了。林子轩狂傲自大,胆敢大庭广众之下挑衅鲁向戎的权威,无异于自掘坟墓! 刁喜凤扭曲的脸颊也涌现出阴恻恻的嘲讽:“他还真以为自己那江南巨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地头蛇罢了,也敢同省里的大人物叫板?呵呵,找死呢!” 范尧一脚踹翻了椅子,双目如欲喷火:“你以为有姚副省长撑腰,就了不得了?就凭你在河东那点儿不入流的势力,我若想连根拔起,不费吹灰之力! 林子轩,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识时务,不懂得珍惜!今天我在这里,谁也保不住你!” 众人见范尧那暴跳如雷的模样,齐齐吓白了脸。 这位范秘书可是省里的红人,行走在外就代表了鲁向戎的身份。如今双方撕破脸皮,他只需要回去参上一本,见缝插针的递上几句话,就足够河东林家府喝一壶的了。 恰在此刻,从门外陡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隐隐夹杂着三分火气:“你小子是从哪跑出来的?也敢威胁林先生?” 第533章 惹不起惹不起 临兴纪家大门内外在片刻的骚动过后,陡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咋舌。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种场合替林子轩出头,拆范秘书的台?还想不想活了? 范尧眉头猛地皱起,当即就火了:“谁在讲话!” 如果他先前还因姚开山的关系而对林子轩颇为忌惮,此刻却是怒意汹汹,连最后那点儿顾虑也不翼而飞了。 年纪轻轻,却这般狂傲嚣张,断不能留。他已下定决心,回到江南省就向领导鲁向戎建议,好好调查河东林家府,拔掉林子轩这颗毒瘤,以儆效尤。 纪尚钧脸色倏而阴沉,厉声呵斥:“外面是什么人?竟敢对范秘书不敬?给我滚进来!” “目无尊卑,同林子轩蛇鼠一窝,真不像话。”陈吾南冷笑着讥讽道,“净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可还知道你们在对何种存在说话么?” 聚集在两人身后的纪家人、陈家人,都是满心志得意满。 今日这把火越烧越旺,彻底激起了范尧的杀机,林子轩的气数已然尽了。 刁喜凤跳的最欢,急不可耐的往外闯:“让我瞧瞧,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啊,连范秘书都敢不放在眼里了。我非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揪进来,给范秘书当场磕头赔罪不可...” 说话之间,她一只脚就迈出了门,猛一抬头,仿佛见到了极端不可思议之事。霎时间两眼直勾勾发傻,表情凝固,身体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这位纪家大夫人眨眼间就变成了落水的鸭子,嚣张气焰瞬息荡然无存了。 众人扭头望过去,瞧着刁喜凤的古怪表现都有些迷惑不解: “怎么回事?” 纪尚钧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转身正欲走到门口看看情况,忽然就听得刁喜凤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惊叫。 “啊!” 紧接着,刁喜凤便用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踉踉跄跄的直往后退,神色惊惧惶恐。倘若不是被纪家族人及时扶住,她就要毫无仪态的摔倒在地了。 “叫嚷什么?有我在这里,谁敢造次...” 范尧扭过头,不耐烦的大手挥了挥。 他正说话间,很随意的往门口瞥了一眼,后半句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两名身着笔挺军装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了大厅。 那一道道视线情不自禁向着两人肩膀的军衔看去,登时齐齐一震。 橄榄枝,五角星。 将星闪闪放亮,光彩夺目,赫然是两名准将! 范尧顿时就明白过来,先前在门外出言呵斥的那个家伙,想必就是这两人其中一位了。 他那张脸陡然变得无比难看,真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在江南省的确算得上身份不俗、位高权重,但却绝对碰不起军方的势力啊。 就算是江南省省长鲁向戎亲自到了,面对两位背景雄厚的准将,也要一阵头痛欲裂吧。 军政军政,先军后政,人家手里攥着枪杆子,燕京方面又有五元老会撑腰,他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招惹得起? 大厅中的所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两名准将人物,难道是为林子轩而来? 再想起方才纪尚钧、陈吾南等人那一番言语,更是觉得没来由的好笑。 谁敢让两名军方的准将长官赔罪?当真给你鞠了躬、弯了腰,还不得把你活活吓得背过气去? 纪尚钧同陈吾南互相对视,脸色也有点儿不好看了。 还真是意外啊,一介江南省的地头蛇,居然能请到两位准将出面,这下事情麻烦了... “咳咳。”范尧清了清嗓子,满脸尴尬的迎了上去,“这两位老兄,你们可是为了林子轩而来?” 如果确定对方是因林子轩而亲抵临兴,他会立即改变预定计划,转身就走,绝不再淌这趟浑水。 军方背景啊,太可怕了。 鲁向戎同纪尚钧不过就是大学同学,面子上的同窗好友罢了。范尧作为鲁向戎手下的第一秘书,同临兴纪家更是一不沾亲二不带故。 为了这么点儿情谊去硬碰两名军方的准将人物?开什么玩笑啊! 你临兴纪家算什么东西?哪来这么大的脸? 范尧为了表示热情,脸颊强挤出一抹笑容,伸出了手:“呵呵,两位老兄,我是鲁省长手下的...” 岂料对面的两名中年准将压根儿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低低的冷哼,闪身让在了大厅两侧。 范尧满面羞臊,顿觉无地自容。 他涨红了脸搓搓手,身体却是猛地一震,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非但是他,几乎大厅中的每个人,望着那如标枪一般挺胸而立的两名准将长官,都微微变了脸色。 莫非...还有大人物? 很快,在全场的无数道惊愕的目光倾注之下,又紧跟着鱼贯而入了十几人,每个人肩章上都扛着闪闪发亮的将星。 一星准将,两星少将,三星中将... 先前进门的那两位人物,夹杂在一片璀璨的将星中间,早就被挤到了边边角角,没有了位置。 众人满脸震撼,尽皆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 宾客们被吓得心胆欲裂,身体摇摇晃晃,险些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大半个江南军区的大首长都到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纪尚钧藏在衣袖下的两只手蓦地攥紧,大腿忍不住一阵阵哆嗦:“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古至今,临兴纪家的门庭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煊赫,有幸让十几位将军亲自登门。然而在表面的荣光之下,他这位纪家家主只感受到了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 十几位将军按军衔大小分列两行,身躯笔挺、面容严肃,尽是默不作声。 凌厉的杀伐之气在四面八方回荡,仿佛连气氛都要为之凝固,引人阵阵心惊。 忽然,那名肩膀扛着三颗星的中将长官一声断喝:“敬礼!” 第534章 轻松碾压 院子里,宾客们拥挤蜷缩在一起,望着那两排悍然而立的警卫兵,尽数脸颊惨白,讷讷不敢言。 每个人都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大人物抵达纪家,究竟是为什么? 哪怕临兴纪家世代官宦、权柄熏天,可也远没资格令军方如此兴师动众啊。 大事,一定出大事了,但思来想去,却无论如何也寻觅不到答案。 “敬礼!” 伴随着大厅里的中将长官沉沉断喝,屋里屋外,无论是将军还是警卫兵,全都满面肃容,抬手行了极其标准的军礼,分明是在欢迎着某位大人物。 清风掠过,四面雅雀无声,仿佛连时间都静止在了这一分,这一秒。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临兴纪家的大门口,再度走进来了一行人。 为首是一位六十多岁、腰板笔直的老者,龙行虎步,仪表堂堂。两鬓斑白、剑眉怒目,身着笔挺军装,不怒而自威,令人油然而生出崇敬之心。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瞟向了他肩部的军章,仿佛急不可耐的寻找一个答案。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四颗星! “上将!这是一位四星上将啊!” 众人尽皆感觉到了满心惊骇震恐,紧接着便恍然大悟,瞬息明了了来者的身份。 放眼整个江南四省,大家听说过的上将长官只有一位。 江南军区总司令长官,徐殿扬! 范尧小心翼翼站在了大厅门口,弓着腰,仰起脸,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徐...徐总司令,您怎么来了?” 江南省、江南军区,虽然都占据着“江南”二字,但概念却是截然不同。整个江南大军区囊括四省,江南省在其中不过四分之一罢了。 徐殿扬,这是毫无疑问的实权人物,就连省长鲁向戎都要差了不止一筹,更何况是范尧一个小秘书? 他浑身哆哆嗦嗦,满心惶惶不安,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一躲。 自己今天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怎么遇到了徐总司令这位大人物? 徐殿扬对范尧的招呼置之不理,目不斜视的径自步入了大厅。 范尧僵立在后面,满面羞辱,但却无可奈何。 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秘书,哪怕是鲁向戎亲自来了,人家大军区的司令长官不想搭理也只能忍气吞声,半点儿辙都没有。 他后悔了,今天就不该来,就不该登临兴纪家的门,要不然何至于丢这么大的人? 刁喜凤蜷缩在墙角,脸颊惨白如纸,早就被这等场面吓傻了。 陈吾南、陈鸿明等一众陈家人,更是胆战心惊,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纪尚钧喉结滚动,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迎上来:“徐总司令,您能大驾光临我纪家,荣幸之至...” 徐殿扬同样没有理会他,继续往里走,一直来到大厅正中央才猛地停下了脚步,虎目扫视一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不过那一道道视线,却很快转移到了静静靠墙站立的徐茵身上。 莫非...是为了中海徐家的大小姐而来? 大家都知道徐殿扬出身中海徐家,是徐茵的大伯。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这位大人物的身份背景,要找自己的侄女,犯不着自贬身份的登纪家大门,闹得这般兴师动众吧? 徐茵迈动修长玉腿,往前挪出一小步,张了张嘴,正要出言。 可徐殿扬却是当即一摆手,止住了对方的言语,而后猛地快步走向了端坐在太师扶手椅上的年轻人,爽朗大笑道: “林先生,久闻你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林宇慢悠悠站起了身,嘴角掀起一抹笑容:“徐司令,太客气了。” 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浑然不似面对一位威名赫赫的大司令长官,而只是平辈论交的普通朋友。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江南巨擘林子轩,有胆有识,佩服。”徐殿扬主动拉住了林宇的胳膊,竖起了大拇指。 一老一少,相隔着四五十岁的年龄差距,却是相谈甚欢,毫无高低尊卑之别。 大厅里、院子里,无数人抻长了脖子,大张着嘴,傻呆呆望着这一幕,全都如临梦幻。 林子轩、徐殿扬,这两个人身份差距如此悬殊,怎么会有交集?那可是江南军区的总司令长官啊! 就算你林子轩是江南省炙手可热的人物,但也不过就是一个依靠拳头打地盘的枭雄罢了,怎么会同军方的大首长有交集? 几乎满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在徐殿扬走向林宇的那一个瞬间,纪家家主纪尚钧膝盖就是陡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登时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啊!”他耷拉着脑袋,肠子都要悔青了,心头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懊悔与绝望。 纪家规规矩矩缩在临兴不好么?为什么偏偏要横插一脚,去触江南巨擘林子轩的霉头? 自己真是愚蠢,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宠溺老婆孩子,为了个不值一提的陈意涵,生生断送了整个临兴纪家! 这一刻,纪尚钧终于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林子轩胆敢亲抵临兴城,为什么林子轩敢登纪家的门,闹一个天翻地覆... 人家真真切切有这样的实力,有这样的底气! 陈意涵怔怔然站在原地,微张着红润小嘴,一眨不眨盯住了不远开外、那满面淡定从容的年轻人,只觉得心头渐渐蔓延起丝丝酸涩意味。 过了良久,她缓缓摇头,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果不其然,从一开始她就是对的,林子轩不可战胜! 无论是武道神通,还是世俗权柄,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年轻人,都能将嘉安陈家轻松碾压得尸骨无存! 可恨以陈吾南为首的那群陈家族人,鼠目寸光,不知敬畏,偏偏要将整个家族送上一条惨淡的绝路。 如今,什么都晚了... 第535章 出乎意料 范尧望着那站在大厅中谈笑的一老一少,脸颊铁青,满心忐忑。 他目光在四面扫视,陡然发觉一名身躯笔挺的中年少将看起来极为面熟,猛然想起,这不是主管江南省全省军务的栾司令嘛。 所以他赶紧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满面恭敬的打招呼:“栾司令,您还记得我么?我是小范啊,上次在省里开会,我还给您敬过茶呢...” 中年少将皱了皱眉头,沉声问:“有事?” “对对对,有点儿小事打听。”范尧好不容逮着一位大人物愿意搭理自己,忙不迭的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请问您...林子轩是徐总司令的朋友?” 如果是徐茵的关系,引得徐殿扬千里迢迢跑来相识,那倒不必太放在心上。毕竟中海徐家大小姐只是一介晚辈,能够调动的资源比较有限,还不至于造成威胁。 倘若林子轩同徐殿扬有深厚交情,范尧就不得不重新审视河东林家府的实力,小心翼翼应对了。 没成想中年少将往屋子里瞧了一眼,淡淡的道:“不是。” “嗯?”范尧瞬间瞪圆了眼睛,心底翻涌起了一团迷惑。可是紧接着,对方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是我们的人。” 这一句话,可谓石破天惊。 范尧身子狠狠一晃,泛青的脸颊涌起了浓浓的惊惧与骇然,江南巨擘林子轩竟然有军方背景? 与一方大军区最高指挥长官分庭抗礼、平起平坐,这得是多高的身份地位?放眼江南四省,还有谁敢与其一争高下? 至少临兴纪家、嘉安陈家,都远没有这个资格! 范尧两条腿都被吓软了,心脏怦怦乱跳。他往前凑了凑,还想再打听几句,对面的中年少将却是满眼警告的缓缓摇头,暗中将食指往天空指了指。 他登时就明白过来了,林子轩的军方背景不在江南军区,而是在燕京军部! 大厅中,笑谈几句后,徐殿扬陡然正色言道:“林先生,此处人多眼杂,并非讲话的所在。能否移步一谈,有人还在外面等你。” “我这里的事还没有办完。”林宇略一思量,淡淡的回答,“先让他在外面等我。” 徐殿扬禁不住一咧嘴,心里默默吐槽,敢让那位自燕京远道而来的大人物在外面眼巴巴等着,你小子可真敢想... “呵呵,呵呵。”不过他念及老首长的命令,却并未表露出丝毫不满,反而是干笑了两声,点一点头,“好吧,那我就先带人在门外等你了。” 他毕竟身份敏感特殊,今日目的业已达到,也就不再多做停留,当即一挥手,带着那十几位将军人物大步向外行去。 徐茵抿起小嘴,冲着林宇微微颔首,然后紧随在这行人后头离开了。 人群如潮水一般自发散向两旁,待得徐殿扬等人离去,众人再度望向林宇的一道道目光都满含了复杂之色,惊疑、震撼、崇敬、仰慕... 范尧主动凑了上来,神色间带着几分讨好意味:“林先生,方才闹了一点儿小误会,我向您郑重道歉,还请您不计前嫌...” 纪家族人见他脸变得这么快,心里顿时就凉透了... 范尧见面前的年轻人没有说话,又急忙道:“林先生,前些日子凤凰地产报到省里的开发方案,鲁省长同姚副省长联合主持审议过了,表示会全力配合...” 双方本无仇怨,对方又主动示好,考虑到林家以后还要在江南省立足,林宇也不打算将关系闹得太难堪。 他不着痕迹的略一点头:“辛苦,你回去替我道个谢。” “好好好,一定一定。”范尧长舒一口气,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还有点儿闲事,今日就不打扰了,改天再向林先生敬酒赔罪,告辞,告辞!” 话音落下,他忙不迭转身带人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纪尚钧往前抢了两步,惶惶不安的唤道:“范秘书!范秘书...” 范尧连理都没理,冷着一张脸出了门。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让老子帮纪家出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大厅里、院子里的宾客也见情况不妙,连个招呼都不打,闷声不吭的纷纷离开。 经过今天这一事,临兴纪家分明已凉透了。连范秘书都灰溜溜跑了,他们还留下来做什么?等着被江南巨擘记恨,随着纪家族人一起陪葬? 前后不过数分钟,整座临兴纪家便已空空荡荡,庆贺宾客走得干干净净。 就连那些家丁婢女,也趁此机会跑掉了十之八九。 纪尚钧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缓缓走到林宇近前,鞠躬深深施了一礼:“林先生,我...我...” 他张了张嘴,言语间一片苦涩:“我临兴纪家知错了,求您宽恕。” 今天的事情发展已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以林子轩所掌握的恐怖力量,让纪家覆灭不过旦夕之间而已。 林宇轻声冷笑:“你还有什么底牌,尽可以全部晾出来。” 纪尚钧身体狠狠一耸,急忙连连摆手:“没了没了,再也不敢了。” 面前年轻人有资格同徐殿扬那等大人物平辈论交,就算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再与之为敌了。 他扭头恶狠狠盯视着刁喜凤,怒声呵斥:“你这贱人往哪里躲?快滚回来!跪下给林先生赔罪!” “我...我错了...”刁喜凤听到丈夫的斥责,浑身哆嗦着往近处挪,紧接着两眼一翻就瘫软在了当场,从嘴角溢出白沫子。 居然被活活吓得昏死过去了。 纪尚钧的表情有点儿尴尬,眼角肌肉一阵剧烈抽搐,然后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林先生,我纪家...妄自尊大,不识深浅...还请您饶恕,再给我临兴纪家一次机会...” 林宇瞧对方一副可怜兮兮、如丧考妣的狼狈样子,顿觉索然无味。 倘若纪家执迷不悟,他最起码也有个动手的理由。可现在整个临兴纪家都变成了一群引颈待戮的羔羊,反而让他杀念悄然收敛了。 更何况还有徐殿扬带人等在外面,动静闹得太大也并非明智之举。 林宇正在思量间,蓦地听得外面一阵喧嚷。他抬头一瞧,不禁为之感到好笑。 陈家人和纪家人,竟然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第536章 打起来了 陈鸿明傻呆呆站在原地,双目直勾勾一眨也不眨,心头翻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突然发觉,自己对林宇满腔的憎恨,就好像寒风中闪烁不定的渺小火苗,无声无息的灭掉了,只剩下了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 那个人站得太高,看得太远,以至于哪怕自己拼命奋斗一辈子,也追及不上分毫。 何谈报仇? 拿什么来报仇?拿什么与之抗衡? 陈鸿明越发的绝望,心如死灰。他在外是声名赫赫的嘉安陈家大少,但是放在林宇面前,却低贱、卑微犹如蝼蚁,不值一提。 他在这个瞬间,才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滑稽。 “堂姐是对的,我...我错了...”他凄然一笑,只觉得浑身泛起了彻骨的冰凉,“玩具,我们都是玩具...” 原来从一开始,林宇就赢了... 陈家、叶家、纪家算什么?都只不过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具,生死从来也由不得自己操控。 自己等人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放在林宇眼中,是不是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愚蠢可笑?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陈鸿明绝不会再同此人为敌。 只可惜,一切悔之晚矣! 陈吾南快步走近,扯住了儿子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鸿明,大事不妙,我们快走!” 然而陈鸿明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任凭他怎么扯都不挪动半步。 “鸿明!鸿明!”陈吾南抬手在儿子脸颊拍了拍,目光中流露出恼怒,“你振作一点儿!就算纪家斗不过林子轩,我们也还有其他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随我离开这里!” “玩具,我们都是玩具...” 陈吾南厉声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陈家大少,给我清醒一点儿!” “爹,放弃吧,我们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陈鸿明低下头,脸颊惨白如纸,满眼是泪,“他是神,我们只是凡人,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陈吾南揪住儿子的衣领,狠狠踹了两脚,然后怒气冲冲的往外拖:“混蛋!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不中用的废物!” 四周的十几名陈家长辈也全都围上来: “家主息怒,家主息怒!” “鸿明还是小孩子嘛,遭遇一点儿挫折难免...” 话虽是这样说,但事实上其他人心头也满是绝望凄楚。 林子轩有徐殿扬那等大人物撑腰,就算是十个嘉安陈家也轻松灭掉了,他们顽抗到底,唯有死路一条。 正在争执间,院子里陡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嗓音:“你们还想走?” 陈吾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望过去。 但见得一群纪家族人凶神恶煞一般的围拢了上来,尽皆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陈家主,你祸水东引,将我临兴纪家害得这么惨,现在就想一走了之?” “哼,惹完麻烦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临兴纪家一个交代!” “倘若我纪家被林子轩灭了族,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道门!” 陈吾南咧着嘴,整张脸比菜叶子还要绿。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临兴纪家吃了闷亏,不敢去找林子轩的麻烦,就将满腔怒气全部撒向了嘉安陈家。 “诸位,听我一言。”陈吾南稳了稳心神,攥起拳头,往前迈出一大步,“陈家和纪家都是被林子轩所害,我们更应该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将那小子铲除干净...” 他胡须根根竖立,吐字抑扬顿挫,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头: “放你娘的狗屁!” 陈吾南脚步踉跄,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后退,形容狼狈不堪。 身后的陈家人顿时怒火汹涌:“混账,你怎么敢打人?” 纪家人多势众,火气更盛:“打的就是你们这群畜生,害得我纪家遭了大难。非但打你,我还要打死你!” 双方冲撞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当场就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只不过陈家人太少,客场作战毫无优势,明显落在下风。没过多一会儿,基本上就全都挂了彩,被纪家族人按在地上一顿狠揍。 场面混乱,引人啼笑皆非... 林宇缓步走出了大厅,望着院子里双方混战正酣,满眼嘲弄意味。 狗咬狗,真是太好玩儿了... 陈意涵也出现在了门口,美目怔怔盯着那一位位熟悉的陈家族人被按倒在地暴打,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表情木讷呆滞。 这些都曾是她的至亲,但自从她被送进临兴纪家的那一刻起,心也就彻底死掉了... 纪尚钧以手扶额,急得原地直转圈儿,老脸憋得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先生,林先生您看...这...这...” 林宇只是静静的望着,神色似笑非笑,也不开口。 纪尚钧提心吊胆的察言观色,见他貌似看得还挺开心,也不敢吩咐族人们停止殴斗。 打吧打吧,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只要能让这位小祖宗高兴了,放过临兴纪家一马,打死几个也无所谓... 陈鸿明两手抱头,四肢蜷缩,护住周身要害,好似一头乌龟般的趴伏在角落里。 “绝对不能受伤,绝对不能受伤...”他内心深处反复念叨着,“一旦受了伤,我就死定了...” 他把自己捂得太严实,纪家族人基本上都下意识忽略掉了这位陈家大少的存在。偶有不忿者,也不过冲上来踹一脚,见他没有骨气的毫不反抗,骂两句也就惺惺作罢。 陈鸿明胳膊挪开一条缝儿,盯住了负手站在不远外的林宇,也瞧见了默不作声的堂姐陈意涵。 他仿佛突然抓住了什么,一骨碌身子爬起来,踉踉跄跄冲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大厅前,涕泗横流。 “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凄声哭嚎,卑微底下的苦苦哀求,“林...林宇,我服了,你饶了我,饶了我嘉安陈家好不好?” 第537章 恩断义绝 正在院子里殴斗成一团的两家族人全都停下了动作,静静望着陈鸿明跪倒在地,满面凄凉的告饶。 “晓晓是你的,我再也不敢同你抢女人... 嘉安陈家会举族迁出华夏,再也不回来了,只求你饶我们一条性命... 我错了,我就不该同你为敌,求你饶了我,放我一条生路...” 陈鸿明以头杵地,身体阵阵痉挛,啜泣不止。 堂堂嘉安陈家大少,没有了尊严,更没有了地位。他蜷缩在那里,卑躬屈膝,宛若一条丧家野犬。 轻风拂过,带起秋天的第一片落叶,从高高的枝桠上飘飘摇摇落下来了。 林宇不去看跪在面前的陈鸿明,而是缓缓抬起头,一眨不眨盯住了那片已然泛黄的树叶。 一叶而知秋,他陡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凉。 前世,他恨陈家人入骨,做梦都在想象着这一幕场景。 然而今世今日,此时此刻,当一切如此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他又觉得很没有意思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胜利来得太容易了么... 陈吾南被人打得满脸淤青,恶狠狠盯视着儿子跪倒在那里求饶,登时暴跳如雷:“你这头畜生!给我站起来!站起来!” 然而陈鸿明已经软了骨头,膝盖弯下去,就再也不想直起来了。 林宇轻声冷笑:“陈鸿明,你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又做得了谁的主?你的告饶,可能代表整个嘉安陈家?因为你的一句话,陈家人就会乖乖滚出华夏么?” 陈吾南扯了扯先前殴斗中被拽碎的衣襟,气势汹汹抢步上来,双目如欲喷火:“林子轩!你休要猖狂!我生这逆子不成器,可不代表我陈家人的骨头就软了! 嘉安陈家与河东林家,不死不休!早早晚晚要杀得你林家府片瓦不存!就算徐殿扬为你撑腰,我也有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他身后那些陈家族中长辈皆是脸色大变,想要阻拦他说出这番话却为时已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啊... 这一番话,挑明了死战到底,将嘉安陈家最后的一丁点儿退路都给掐死了。 陈意涵身子倚靠在门口,缓缓抬起那只白嫩玉手,扶住了光洁的前额。 愚蠢啊,愚不可及。 她知道,陈吾南还有最后的一张底牌,所以才会如此出言无忌。但她也极为肯定,那张底牌同样保不住嘉安陈家的百年基业。 一切已成定局,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但陈吾南却毫不自知,纵然满面淤青伤痕,却依旧不改嚣张狂傲:“林子轩,只要你今日放我离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一败涂地,跪伏在我脚下求饶! 你贵为江南巨擘,响当当的人物,敢不敢赌一场?”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又迈了一大步,脸颊扭曲狰狞:“你要有胆,就放我走。若是怕了,就将我立毙当场!” “激将法么?对我不太管用啊...”林宇目光微微闪烁,表情似笑非笑,“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儿好奇了。” 陈吾南阴恻恻冷笑:“林子轩,这不是激将。你太幼稚了,根本不清楚我嘉安陈家拥有着何等恐怖的底蕴。今日我会被你困在临兴纪家不得脱身,全因我低估了你的本事,没有展露出全部手段!” 林宇慢悠悠迈下了门口的台阶,眼底翻涌起一抹嘲弄:“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天就让你走。” “陈吾南,如果这一次你还是输了,这世间都不会再有你的立锥之地。”他往前踱了两步,淡淡的吩咐,“放陈家人离开。” 聚集在四周的纪家族人不敢违抗,默默无声的闪向两旁,让开了一条通路。 那十几名陈家长辈见此情景,心下蓦地一松。不管往后是个什么情况,今天总算是先逃过了一劫。 “家主,带上鸿明,咱们快走吧。” “快点儿走啊,以免他反悔了...” 陈吾南闷闷点头,目光在陈意涵身上略一停顿,目光颇为隐晦:“丫头,先前为了家族大业,有点儿委屈你了,跟二叔回家吧。” “呵呵,回家?哪里是我的家?”陈意涵报以凄凉冷笑,“从今往后,我同嘉安陈家恩断义绝,再无半分关联!” 陈吾南登时恼怒:“胡说八道什么!你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快跟我走,由不得你!” 他藏在衣袖下的双拳倏而收紧,心头翻涌起滔天杀机。 自己这位侄女在陈氏集团里威望很高,任由对方跟随在林子轩左右,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意涵微眯起了美目,提着裙摆缓步走下台阶:“你伪装的把戏一点儿都不高明,好不容易将我骗到临兴,又怎么会允许我回到嘉安呢?如我所料不错,你是打算在半路上除掉我,以绝后患吧?” 她说话间已站到了陈吾南面前,眸光直直盯视着对方。 抛弃了亲情,就好似去掉了一层蒙蔽伪装,她瞬间就将一切都看通透了。 陈吾南一阵吹胡子瞪眼,神色间翻涌起被戳穿心事的窘迫,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臂:“混账,你...” “她现在是我的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带她走?”林宇站在院子里那棵桂树下,凝视着捏在指间的一片树叶,忽然缓缓开了口,“陈吾南,要滚快一点儿,别得寸进尺。” 陈吾南探出的那只手抖了抖,又慢慢收了回来。 “好,从今往后,恩断义绝,你不再是陈家人。”他咬着牙,恶狠狠瞪视着陈意涵骂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喜欢同野男人苟合的贱种!那你就留下来,准备给林子轩殉葬吧!我们走!” 他大手一挥,带领着十几名陈家族人往大门口走,行出几步,又猛然止住了身形。 陈吾南满脸铁青的扭过脸,见得陈鸿明依旧跪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下,嘴里呜咽着,浑身颤抖不止。 他非但带不走自己的侄女,貌似连亲儿子也带不走了... 第538章 最荒唐的死法 陈吾南不得不大步走回来,揪住陈鸿明的衣服领子,怒气冲冲的骂道:“畜生!还不快爬起来跟我走!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爹,认输吧,我们赢不了...”陈鸿明浑身瘫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再这样执迷不悟,我们都会死在他手里...” 陈吾南恶狠狠的瞪圆了眼睛:“混账!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还想不想报仇了!” “不想了,我不要报仇了,我...我被他杀了三十二次啊,三十二次...”陈鸿明扭头死死盯住了林宇的背影,双目中满含惊恐,“他不是人,他是鬼,是恶魔!爹,您相信我这一次吧,我真的没有说谎...” 陈吾南还以为儿子的疯病又犯了,抡起一拳就砸在了他脸上,嘴里叫嚷:“不成器的东西!丢尽了嘉安陈家的脸面!我今天就彻彻底底打醒你!” 嘭! 一拳下去,鼻血狂喷。 陈鸿明眼球往外鼓出,直勾勾瞪视着满面狂怒的陈吾南,大张着嘴:“你...你...” “你瞪什么!”陈吾南气汹汹暴喝,“我怎么会生养出你这种废物,一点儿挫折都...都...”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陈鸿明的鼻血就好似拧开的自来水泵,溅了他满身、满脸。 血,到处都是血,根本就止不住... “鸿...鸿明?你这...怎么回事?”陈吾南陡然发觉了不对劲儿,手上蓦地一松,晃晃悠悠后退了半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不过就是随手砸了一拳,哪怕冲动之下力道大了一些,但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陈鸿明软绵绵瘫在了地上,扭曲着身子瑟瑟发抖,鼻血犹如喷泉,丝毫没有止歇的迹象。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越来越没有力气了。千防万防,千躲万躲,最后还是没有逃脱掉... 陈家那些族中长辈也全都聚集了过来,一阵手忙脚乱: “到底怎么回事?鸿明!鸿明!” “为什么血止不住?快叫医生!叫医生来!” 纪家那些族人则是聚集在院子里,望着眼前这幅场景瞠目结舌。 院子里这么多人,谁还没有流过几次鼻血?但是眼前这种流法,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 简直就好像是切断了大动脉一样,血呼啦啦往外涌,无论怎么按、怎么堵,就是止不住血。 陈吾南跪倒在地,抱着儿子的脑袋,哀嚎不止:“鸿明!鸿明!你别吓我啊,你...” “爹,你现在信了...信了吧...”陈鸿明揪住他衣襟的那只手紧了紧,旋即陡然一松,垂了下去... 六分钟后,救护车抵达。 陈吾南整个人都好像发了疯,抱着昏迷不醒的陈鸿明冲上了车,直奔最近的临兴第二医院。 十分钟后,陈鸿明因失血过多,死在了前往医院的半路上... 每个人的死法,各有各的不同。有的人死得悲壮,有的人死得凄凉,但却极少有人的死法会如此滑稽、如此可笑,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名鼎鼎的嘉安陈家大少陈鸿明,竟然在陈吾南的一记拳头之下,流鼻血活活流死了! 这件荒唐事,直至许多年后,依然被人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以供消遣一乐。 但此时此刻,站在临兴纪家那棵桂花树下的林宇,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原来如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突然间明悟了什么。 他精心研制的能量原液,固然能够治疗疾病、愈合伤口,但若是短时间内大量多次使用,也会出现依赖惰性,从而降低身体本来的痊愈能力。 最坏的结果就如同今日的陈鸿明,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伤口,也足以致命。 林宇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窥探到了生命奥秘的冰山一角,正在逐步揭开那层神秘离奇的面纱... 他收回思绪,轻轻一瞥站在旁边、连大气也不敢喘的纪家家主: “我今日暂且放你临兴纪家一马,你可知该怎样做?” “林先生,我纪家上下感激涕零,绝不敢忘您的恩德。”纪尚钧带领族人弓着腰,小心翼翼的道,“从此以后,我纪家封门闭户,好生约束族人言行...” 林宇嗤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出门去了。 这些跋扈家族的信誓旦旦,听起来如同放屁,索性也就不听了,以免脏了耳朵。 陈意涵抿了抿唇角,提起裙摆,紧跟在他后头。 虽然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但她现在反而轻松多了。不管明天怎么样,起码眼下还不算太差。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临兴纪家,徐殿扬已在不远外的车子里耐心等待了近半小时。 林宇抬手往自己那辆雪佛兰轿车指了指,然后将车钥匙扔给了陈意涵,冷冰冰的吩咐:“去车上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他根本不待对方回应,转身便向着前方那一长列悬挂白色军方牌照的吉普车走去。 一名警卫兵赶紧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宇坐进后排,问道:“去哪里?” “很快你就知道了。”徐殿扬冲着司机微微一点下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颇有些意味深长。 吉普车立即发动,驶离了临兴纪家。 徐殿扬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敲,不动声色的问:“林先生,纪家的事,解决完了?” “嗯。”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给我们这个面子。”徐殿扬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你也清楚,纪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角色,但在本地的影响力还是有的。你若真在这里杀得人仰马翻,我们不太好收场。我今天来,与其说是帮你,更像是帮我自己。” 林宇眉梢挑了挑:“徐司令貌似对我很了解?”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今天为何而来?江南巨擘?不不不!”徐殿扬缓缓摇头,往旁边凑近了一些,低低的道,“我来见的人,是那个能屠掉半神强者的天骄之子...” 林宇瞳孔蓦地一缩,心头已然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第539章 礼贤下士 偏僻郊区,杂草丛生,墙皮斑驳的二层小楼四四方方,宛若一个倒扣在地的纸盒子。 围绕四周,停着两辆装甲车、四五辆坦克,卫兵林立,拉起了军用警戒线,严阵以待。 林宇下了车,目光四下一望,不得不承认,军方做事,向来简明扼要,干脆利落。 倘若是生意场的大佬见面,还知道摆个酒宴,彼此寒暄几句装装样子。但放在这里,谈判就是谈判,打仗就是打仗,从来不玩儿虚的。 徐殿扬也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慢悠悠踱步到近前,笑呵呵的问:“林先生,在想什么?” “唉。”林宇默默叹一口气,“我在想...晚饭怕是要自己解决了...” 徐殿扬一愣,旋即抚掌哈哈大笑,然后拍着对方的肩膀道:“我们部队的盒饭也不错,三荤两素,林先生不妨试试。” 两人互开着玩笑,穿过一列列举手敬礼的卫兵,径自来到了二层小楼门前。 徐殿扬将军帽摘下来托在臂弯,整理衣装,抬手在门上轻叩三下,听得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嗓音沉厚,字句铿锵: “进来。” 他递给林宇一个眼色,旋即推门而入:“老首长,我把林先生请过来了!” 屋子里陈设简单低调,朴实无华,但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端坐着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满头银色白发,相貌普通,穿着朴素。 稍不注意,甚至会将他当成揣着收音机、搬着竹藤椅坐在大门口晒太阳的退休老大爷。只不过那笔挺的身躯、端正的坐姿,却在无意间流露出了凌厉果断的行伍作风。 “厉害人物。”林宇目光粗略一扫,便在心底给出了这种评价。 面对眼前老者,竟然连他也有一种如临深渊之感。将全身的金戈杀伐之气尽数内敛,可谓大音希声、大象希形,即便是贵为江南军区总司令长官的徐殿扬也做不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在墙角的那把老式木椅上,还坐着一名极其漂亮的年轻女子。 蓄着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身材窈窕成熟,一身干净利落的中性休闲装英姿飒爽。看年纪不足三十岁,早已褪去稚嫩的绝色面容精致俏美,美艳不可方物。 如此天生尤物,此刻却是毫无仪态的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坐在那里啃咬着手中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 精致与粗糙,不可思议的奇妙融合。这个人,林宇曾经见过一次。 军部第十三处处长,钟若曦。 咔嚓! 汁水四溢。 钟若曦抬起头打量着林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含住食物的腮帮子高高鼓起来,言语含糊不清的嘟嚷了一句什么。 徐殿扬没听清,当即眨了眨眼,闷声闷气的问:“小钟,你说什么?” 林宇站在一旁,怏怏不快的道:“她在骂我装逼,脸都不敢露算什么汉子...” 徐殿扬:“...”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林先生,太没礼貌了...”他隔空指了指被噎得连翻白眼儿的钟若曦,旋即偏头一瞅林宇,登时惊愕的瞪圆了眼睛。 只见得林宇抬手在面前一拂,障眼法解掉,显露出本来面目。 个子拔高了不少,身体也强壮了许多,黄金比例完美到了极致。朗眉星目,玉树临风,玉石般晶莹剔透的皮肤泛着一丝苍白,俊美犹如天神下凡。 徐殿扬被惊得往后挪了半步,满脸难以置信:“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法术?” 他一直听闻林子轩神通广大,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不值一提的障眼法罢了。”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样子?”徐殿扬情不自禁摸摸下巴,上下扫视着呵呵一笑,“小伙子,挺帅嘛。” 钟若曦满眼狡黠的舔了舔手指,捧着被咬掉一个豁口的红苹果挪了挪身子,修长玉腿交叠,语调慵懒悦耳:“他在真武宗上炼化天外陨火,顺便把自己也给炼了。持续整整三月的烈焰烧灼,方才有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家伙非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她眸底流露出浓浓的忌惮,“徐司令,你可别以为他仅仅是变帅了那么简单。就算你现在用导弹轰杀,都不见得能损伤他的身体分毫。” 徐殿扬听得这番话,不由咋舌,连导弹都轰不死?那岂不是说,想要灭杀眼前的年轻人,需要出动核武? 他已渐渐明白,为何一介不满二十岁的小家伙,要引得燕京军部如此重视了... “咳咳。”端坐在沙发上的老者面色渐渐有了些许变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请坐吧,我们谈谈如何?”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方才正在眯着眼打瞌睡,刚刚苏醒过来一般。 林宇同徐殿扬走进客厅,在对面的老式沙发上坐下来了。 老者微眯起双目,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宇一番,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林宇默不作声。 “自我介绍一下,钟烨。那边的丫头,是我孙女。”老者嘴角缓缓泛起了一抹笑容,“我知道,你们先前的那次会面并不算愉快,她做事毛手毛脚,欠缺考量,我代替她向你道个歉。” 林宇终于开了口:“老先生,我想不通。区区化境天师而已,何以值得您如此劳师动众,甚至不惜自贬身份?” “呵呵,倘若是普通的化境天师嘛,的确不值一提。”老者慢慢舒一口气,“但若是能够斩杀半神强者、并且由此登上天榜的化境天师,可就另当别论了...” 饶是林宇极力表现出淡定从容,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错愕:“天榜?” 他先前在云州姬家,一步一咯血,故意伪装出大道裂痕向全天下人示弱,借以明哲保身。居然还没骗过m国的兰德公司,将他一介化境排进了天榜? 倘若不是钟烨告知,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登上天榜了! 第540章 天榜,倒数第一? 云州姬家一战,林宇逆阶屠神,斩杀了初入先天境的姬冥阳,在整个修真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声望攀升至顶峰之际,他也深刻认识到了半神强者的恐怖之处,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急流勇退的道理。所以才会诈伤,伪装出大道裂痕,以此营造出修为跌退的假象,摆脱修真界的瞩目。 但林宇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却也失败了一半。 有些人,他骗过去了。但有些人,他没骗过去... m国兰德公司是全球知名的情报分析机构,向来以消息准确、分析严谨著称。他们根据四处收集所得的情报汇总,以暴露出战力的修真者为标的,排列出了著名的天地榜单,享誉修真世界。 地榜面向整个修真界发布,罗列足以斩杀同阶、实力强悍的化境天师。天榜上的人物,乃是号称“半神之体”的先天境,这些人的名字被兰德公司秘密保护着,只提供给特殊客户。 正因如此,当天下修真者看到兰德公司最新发布的地榜上没有林子轩之名时,反而从侧面验证了传言: 林子轩因大道裂痕,修为跌落飞快,丧失了名列地榜的资格! 一代天骄,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最年轻的地榜强者,就此武道之路断绝。云州姬家逆阶屠神的惊世一战,由此成为绝响。 极少有人知道,林宇没能登上地榜第一名,并非实力倒退。 而是他登上了天榜! 化境强者登上天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创造了一个神话!一个奇迹! 这则消息若是传扬开去,所引发的剧烈震动几乎不堪想象... ... 此时此刻,林宇脊背绷得笔直,神情错愕:“老先生,您...没搞错吧?我区区化境,怎么可能...” “消息确凿,不会有错。”钟烨两手撑住拐杖,满面微笑,“虽然我们都清楚,兰德公司只不过是一家情报分析机构,并不见得就能囊括天下所有的修真强者... 但根据他们发布的最新一期天榜,你的确以化境小成修为,列第47位。过去几个月了,排名也没有变动过... 化境修为名列天榜,创造了一个记录,你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林宇简直哭笑不得,事情变成这样...可就麻烦了。 他这几个月逍遥自在,妄想已逃脱了修真界的视线。而今才蓦然发觉,原来他耍的小把戏根本就没起作用! 钟若曦坐在不远处,美目微微闪烁,有点儿不满的嘟嚷:“你也别太得意,天榜47位,你是倒数第一!” 林宇身子猛地一震,忍不住咧了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天榜倒数第一,可要比地榜正数第一更加危险啊。 毕竟天榜全是先天境修真者,上面足足有46位半神强者,谁都敢跳出来踩你一脚... 这就好像是学生时代的普通班和加强班,成为了加强班的一员,是普通班学生仰望的存在,但事实上呢? 加强班的倒数第一名! 重生归来,林宇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钟烨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语调平缓:“先天境强者号称能抵一国,放在古时候,帝王会恭迎为师,进爵授勋。所以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迢迢,从燕京赶来见你这一面了。” 林宇眼底的讶异收敛,面色逐渐恢复淡漠:“但我只是化境,并非半神。” “能够斩杀半神强者的化境天师,分明比半神更为可怕。”钟烨淡淡道,“更何况,你还不满二十岁。” 他随口一句话,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引得房间中霎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停顿了一会儿,钟烨再度开口:“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尽管放心,我方很尊重你这样的人物,并不是要你降低身份、躬身效命。 利益永远是相互的,我们需要你这样的朋友,而你也需要我们。林先生,你有家人、有朋友,他们都在华夏,理应得到庇护和帮助。” 林宇眉梢挑了挑,神色再度有了些许变化。 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老者深谙世故,是个无比精明的谈判高手。从他走进屋子里,始终都由对方掌控着局面,而自己别无选择。 钟烨冲着对面正襟危坐、满面肃然的徐殿扬招了招手:“小徐啊,你凑近一点儿。” “啊?”徐殿扬身体忍不住前倾,有点儿不明所以,“老首长,您...” 话音未落,钟烨径自一伸手,揪掉了他的肩章:“借我用一用。” 徐殿扬:“...” 钟烨从肩章上揪掉了一颗星,按在茶几上。 徐殿扬望着,心头狠狠一震。 一星准将! 钟烨没有丝毫犹豫,揪掉了第二颗星,并列平放了上去。 二星少将! 他抬起头望着面色古井无波的林宇,老眼微微闪烁,揪掉了第三颗星,“啪”的一声拍在了茶几上。 三星中将! “林先生。”他掌心攥住了最后的一颗星,身体缓缓靠在沙发上,双目中陡然绽起锐利精光,“这是我们全部的诚意。” 徐殿扬屏气凝息,满心骇然。就连坐在不远开外的钟若曦也将翘起的那只脚无声无息放下来,悄然间绷直了身体。 两人都没有料想得到,为了一个林子轩,贵为军部五元老之一的钟烨钟老爷子,居然能一狠心开出这么高的价码。 礼贤下士,莫至于斯。 现在只要林宇点头,他就能平步青云起,直接晋升为中将。 不满二十岁的中将长官,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位! 林宇身体微微前倾,抬手拨回去一颗将星,把剩下的两颗攥入了掌心。 他慢悠悠抬起脸,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成交。” 二星少将! 钟若曦唇角轻轻一撇,暗中收紧了玉手。 这小子,爬得比我还要快... 她不禁有点儿郁闷,自己以后见了林子轩,岂不是要敬礼叫一声长官了? 钟烨望着面前的年轻人,笑呵呵点了点头,眼底满含赞赏之色。 明得失,懂进退,无愧天之骄子... 第541章 遇见鬼了 夕阳西坠,临兴纪家大门紧闭,门前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分外萧瑟凄凉。 于傍晚的秋风中,一道瘦削身影缓步行来,依旧是那般清秀的面容,漆黑明亮的双瞳。落日余晖,在他身后的街道上洒满灿烂金光。 身后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 林宇停下脚步,慢慢转身,见得那辆挂着白色军方牌照的吉普车缓缓驶离,从车窗探出徐殿扬的一只手,正捏着军帽冲自己挥舞作别。 他目送车子消失在远方,低下头,摊开紧攥的苍白手掌,凝视着掌心两颗湛湛放光的将星。 华夏军方的二星少将,从今日起,他又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身份。 林宇默默将手揣入大衣口袋,微微叹息。 傲骨凌云,不落凡尘,然而为了亲故,总要学会舍弃一些东西,背负一些重量。 对于他而言,往昔如此,今日亦如此。 林宇徐徐抬起脸,目光平视前方,轻轻眨了下眼。 那辆雪佛兰小轿车早已不见了踪影,陈意涵自然也不见了。 这女人,竟然没在这里乖乖等他回来,而是偷偷跑了... 林宇闷闷不乐的闭上双目,神识瞬息荡漾而开,铺天盖地的弥漫出三千米远。没过多一会儿,他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古井无波的脸颊也涌现出了些许变化。 “狡猾的女人,果然不可大意轻信...”他嘴里低低咕哝了一句,沿街迈步往前走。 穿过三条街道,在一个极端偏僻的十字路口,找到了被随意丢弃在那里的雪佛兰小轿车。 他一手撑住车门,徐徐弯下腰,偏过脸,在车底发现了车钥匙。 林宇咬了咬牙,有点儿没好气的自言自语:“还算你有良心,没把钥匙扔进阴沟里...” 毫无疑问,陈意涵逃脱了他方圆三千米的神识搜索范围。不过这也丝毫难不住他,只要对方还没出城,他只需要开车在临兴城里转一圈儿,就能再把那女人抓回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 嘀嘀!嘀嘀! 前方陡然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一辆深灰色的法拉利硬顶跑车被堵在了狭窄的路口。 车窗摇下,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挥舞着拳头,好像得了路怒症一样破口大骂:“你特么神经病啊!把车停到马路正中央?快点儿挪开,别特么跟老子找不痛快!” 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戴着蛤蟆镜,娇滴滴笑个不停:“那辆破车怕是坏了吧?” “妈的,真特么晦气!这么烂的车,怎么好意思开出来!”年轻男子直蹙眉头,像赶苍蝇一样挥舞着手,“我不管,你小子赶紧想办法把车挪走!耽误了我去参加聚会,信不信我弄死你!” 林宇略一抬脸,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 年轻男子把眼一瞪,恶狠狠的威胁:“你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儿挪车!你小子知道我是谁么?欠揍是不是?” 林宇懒得同这些小人物一般见识,舒一口气,点点头。 “好吧。”他说话间,伸出双手将那辆布满灰尘的雪佛兰小轿车慢悠悠抬了起来,气不喘脸不红的往路边一闪,“你先走。” 法拉利跑车中的一对男女直勾勾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望着那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站在路旁,手里举着一辆小轿车,清秀的面颊上一副兴致缺缺的诡异表情... 两个人的身体狠狠震了震,泛起了青紫色的脸颊满含惊恐。 “啊!鬼啊!饶命饶命!” “见鬼了!快跑啊!” 尖锐的惊叫声划破了侵蚀城市的夜幕,车上的一对男女哆哆嗦嗦,踹开车门,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踉踉跄跄,跑飞的半只高跟鞋划破半空,“咣”一声砸在停于不远外的汽车车顶,引得警报器响个不停。 “唉,怎么又不走了...”林宇无奈的叹一口气,将自己那辆脏脏破破的雪佛兰小轿车放下。 他瞧了瞧自己的车,又瞧了瞧人家的车,沉默半晌... 林宇坐上了法拉利跑车的驾驶位,带上门,发动了车子。 “好吧。”他歪了歪脑袋,“陈意涵,看我怎么把你抓回来...” ... 临兴市中心,陈意涵从一家奢侈品服装店的试衣间走出来,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儿。碎花长裙、短款小外套,身材曼妙,风姿绰约。 女导购员用手捂住胸口,心悦诚服的赞叹:“小姐,您真的太...太漂亮了!” “是么?”陈意涵歪了歪小脑袋,随手取了挂在架子上的英伦草帽戴在头顶,莞尔笑道,“就要这几件了。” 话音落下,她将捏在纤纤指间的信用卡往前一递,嗓音悠扬悦耳:“刷卡。” 她在林宇的雪佛兰小轿车里翻到了一张信用卡和少量现金,花起钱来毫不心疼。 “黑金卡?”女导购员双手将卡片接过来,吓了一大跳。 陈意涵漫不经心的问:“怎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女导购员赶紧溜去了收银台,心里却止不住的犯嘀咕,这位大美女到底是什么来头?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跑来奢侈品店买衣服,出手就是黑金卡... “小...小姐?”收银员小心翼翼的问,“请问...这位姓林的先生,同您是什么关系?” 陈意涵正在照镜子整理头发,抿了抿红润小嘴,扭过头瞟了一眼:“哦,林宇吧?那是我先生,有问题么?” 她是商场老手,很清楚这些隐晦的套路,所以毫不犹豫将林宇的名字点了出来。 “没有没有,仅仅核实一下,对不起。”收银摇晃着脑袋,心中再无疑虑,赶紧把卡刷了交还给对方。 女导购员拎着购物袋凑上前:“小姐,您之前的衣服我帮忙打包好了,全在这里...” “我不要了,送给你喽,爱扔哪里扔哪里。”陈意涵轻笑着摆了摆玉手,旋身出门而去。 她站在街边,美目四下环顾一番,旋即压了压头顶的英伦草帽,横过街道,走进了距离此处不远的皇后酒吧... 第542章 有种你别走 酒吧内光线昏暗,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坐在一起,低声交谈,气氛暧昧。 包厢里有一群人在聚会,说笑声不绝于耳,但热闹是属于他们的,同样与己无关。 陈意涵刻意找了一张靠墙角的偏僻位置,冲着服务生道:“玛格丽特。” 不多时,酒送上来,她就坐在那里独饮,满脸的欢愉表情渐渐黯淡、渐渐黯淡... 直至,那张倾国倾城的精致俏颜凝出了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凄婉... 唯有陈意涵自己清楚,她有多么害怕,多么恐慌。 她不敢去面对林宇,所以逃掉了。可到头来却又发觉,她无处可逃。 “唉,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能容我的地方。孤家寡人,众叛亲离。混得这么惨,好丢人诶。”她垂下眼帘,自嘲般的笑了笑,“算了,我就乖乖守在这里,等你将我抓回去问罪好了...”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索性俯身趴在了桌子上,指尖轻轻叩击桌面,感受着时间缓缓流逝。 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服务生又走回来,端上了一杯酒:“这位小姐,请慢用。” 陈意涵歪头,斜瞥着对方:“我没点东西。” 她太漂亮了,脸颊精致到不可思议,年轻的男服务生涨红了脸,紧张的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恰在此刻,从后方传来了一道笑嘻嘻的轻佻声音:“美女,这杯酒是我请你的。”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名衣着奢华、相貌颇为英俊的青年裹挟着满身酒气,晃晃悠悠踱步过来,将一只戴满了戒指的手掌按在桌面上。 “认识一下嘛,我叫刘典。”他言语间流露出丝丝傲慢,不经意的舔了舔嘴唇,“临兴刘家人,三腾集团的董事长刘宗是我亲爹。陪我到那边见见朋友,喝几杯怎么样?” 不远外包厢里的那群年轻男女也涌了出来,站在那里指指戳戳,嬉笑连连: “刘少原来偷偷溜去把妹了,不败神话又要再添一笔喽。” “不好说诶,今天这美女质量好高...” “说真的,好漂亮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极品的货色?啧啧,可惜是刘少的人了。” 陈意涵轻轻眨了眨美目,悦耳嗓音中透着慵懒:“我对你不感兴趣,对你爹更不感清楚。请回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聚集在不远处看热闹的那群年轻男女见证了刘典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搭讪失败,在略微错愕过后,齐齐发出了嘘声: “刘少,失手了嘛!” “算了算了,继续回来喝酒吧!” 刘典自认在朋友们面前丢了脸,神色隐隐有些泛青。 “美女,怎么着?”他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抬手准备去拨弄陈意涵的脑袋,“凭我的身份背景,还请不动你?” 陈意涵偏头躲开,玉手撑住桌子坐直了身体。她那两条细细弯弯的黛眉紧蹙起来了,语气泛着冷:“滚。” “嘶,你敢骂我?”刘典一瞪眼,顿时就火了。 正在此时,酒吧的门被缓缓推开,走进来一名身材瘦削、面貌清秀的年轻人,正是寻到这里的林宇。 刘典狠狠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我请你酒,那是瞧得起你了!我要是一个不痛快,只需一声吩咐,就能让你家破人亡!你信不信?我问你信不信?” 陈意涵根本就不理会对方,反而是偏过俏脸,直直凝视着六七米外神色淡漠的年轻人,樱唇紧紧抿着。 林宇的嗓音清冷,没有丝毫感情:“跟我走。” “哦。”陈意涵低眉顺眼的应了,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向外走。 她其实有点儿意外,居然这么快,就被再次抓住了... 刘典停止叫骂,愣了一会儿。 自己端出身份也搞不定的女人,只因为一句话就乖乖跟人走了? 酒吧中其他人眼睁睁瞧着这一幕,纷纷目露疑惑之色,莫非这是一对刚刚吵完架的小情侣? “站住!”刘典嘴里叫嚷着,伸手去抓陈意涵的肩膀,“本少的话你没听见?谁让你走了...” 他抓了一个空,再一抬头,林宇已站在了面前: “我让她走,你有什么意见?” 酒吧里的音乐停了,大家都止住了交谈,扭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刘典眯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清了清嗓子,满脸嚣张的道:“你小子算哪根葱?滚开,这地方没你说话的份儿!” 啪!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注视中,伴随着一声惨叫,刘典当即就被一个巴掌扇向了墙角,撞翻桌椅,鼻血喷涌,半边脸颊高高肿起来了。 反观林宇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拽出白手帕,满不在乎的擦了擦手。 那群年轻男女顿时就炸了,团团围聚过来: “混蛋!你敢对刘少动手!” “你还想不想活了!刘少也是你能打的?” “我看你是找死了!” 两三个人凑上去,将刘典扶起来: “刘少,你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刘典抬手抹了把脸,盯视着手掌上淋淋的血,表情扭曲:“你...你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你今天别想走了!还有那个娘们儿,你俩全都得留下来!”他大吵大嚷,暴跳如雷,“打电话!打电话给我爸!就说他儿子在皇后酒吧让人给打了!” 他一声令下,有人打电话,有人守住门口,叫嚷吵闹声此起彼伏。 “小子,有种你就别走!” “等刘总来了,要你好看!” 而酒吧中的无关闲人都害怕惹麻烦,拿了随身物品急急忙忙离开,很快就清了场。 林宇望着那群人忙成一团,微微闪烁的目光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嘲弄之色。 “算了,反正今晚也回不去了。”他脚步沉稳的走向了吧台,转身冲着陈意涵勾了勾手指,冰凉的声音不容置疑,“你过来,陪我喝一杯。” 陈意涵撇着嘴,心里忿恨的要命,本姑娘又不是陪酒女,凭什么? 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小家伙面前,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只好老老实实跟过去了... 第543章 我是他的财产 皇后酒吧的老板三十多岁,有点儿谢顶,穿着黑色的皮马甲,修身长裤,英伦风十足。 他原本在楼上的办公室打瞌睡,不过现在酒吧出了大事,员工几乎全部趁乱跑掉了。这里是他的场子,不得不硬着头皮下来收拾残局。 所谓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说的就是他如今这般境遇。 三腾集团刘宗刘老板家的公子在他的地盘上挨了揍,绝对算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还是飞来横祸。 酒吧老板脸颊隐隐发青,晃晃悠悠、深一脚浅一脚的下楼梯,满心忐忑不宁。 光线昏暗又迷离,音乐声早就停了,楼下传来阵阵抬高了嗓门的吵嚷。 “敢对刘少动手!我弄死你!” “兄弟们,一起上,收拾他!替刘少报仇!” “啊!别打了!别打了!” “疼死我了!我胳膊断了!” 紧接着,痛苦的惨叫哀嚎便不绝于耳... 酒吧老板迈步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浑身打着颤,慢慢抬起了脸,望向已然满地狼藉的一楼。 地面散落着摔烂的桌椅板凳,碎裂的酒瓶、玻璃杯,以及一把把水果刀... 那十几名为刘典出头找麻烦的青年正横七竖八仰躺在地上,有人当场昏死过去了,尚还保持清醒的家伙捂住受伤的地方,表情痛苦的嚎叫,声音犹如杀猪一般难听。 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静静站在正中央位置,两只手揣进长款风衣的口袋里,背影孤傲冷峻,宛若幽灵。 他慢悠悠抬起脚,在那个叫得最欢实的强壮青年膝盖上踩了一脚。 咔嚓! 强壮青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瞪圆了眼睛,脑袋一歪,就此人事不知。 鲜血汩汩流淌,很快汇聚成了一滩。 女人惊声尖叫,被吓得瘫软在地。就连坐在不远外拿纸巾擦血、满脸阴厉的刘典也是身子一抖,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这么狠辣的手段,这么血腥的场面,对于这些倚仗家庭背景整日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而言,堪称别开生面了... 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别...别慌。”刘典吞咽着口水,对身后两个脸颊惨白的朋友低低道,“只要我爹来了,这小子必死无疑...” 他嘴上这么说,但两条腿却是不住打战,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重新坐回到椅子里。 酒吧老板目光呆滞,紧紧盯住那年轻人的背影,身子晃一晃,情不自禁往后挪了半步。 他脚下猛地一绊,险些摔倒,不小心踢到了一只酒瓶,骨碌碌滚出去。 在他惊恐的目光注视中,年轻人慢悠悠转过身形,显露出一张平静淡漠的清秀面颊。 “你是老板?”林宇轻轻眨了眨眼,忽然冲着呆若木鸡的酒吧老板咧嘴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两杯苹果白兰地。” 这笑容,看在酒吧老板眼中,却犹如鬼魅。 “啊,好,好。”他不敢得罪这位狠人,急忙哆哆嗦嗦的走去酒柜。这才突然注意到,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托香腮,正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精致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无聊神色。 “真漂亮啊。”酒吧老板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但却不敢再看第二眼了。他勉强控制着发抖的手,倒了两杯酒递过去。 林宇也走到近处坐了,端起一杯酒,将另外一杯推给身旁女子,淡淡的道:“喝了。”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陈意涵美目凝视着,深吸了一小口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啪。 她将杯子撂在吧台上,很认真的问:“我是不是...永远都逃不出你的手心?” “这辈子别指望了,如果还有下辈子,你可以试试。”林宇冷冷盯了她一眼,又冲着酒吧老板笑了笑,“倒酒。” 陈意涵那两条又细又弯的黛眉紧紧拧起来,神色有点儿凄凉:“我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两位,两位...”酒吧老板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小心翼翼的低声提醒道,“我求求你们两位祖宗了,快跑吧。刘少爷他爹是三腾集团的刘宗,两路通吃的大佬人物,心狠手黑。 他背靠临兴纪家的势力,手里的人命不在少数。你带着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落到他手里,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他说话之际,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陈意涵那张倾国倾城的精致俏颜。倘若不是这姑娘太好看,引人见之生怜,他才不会好心好意的提醒呢。 陈意涵美目眨了眨,旋即笑出声。 “你怎么还不信呢?”酒吧老板有点儿生气,“就算你男朋友身手不错,那也不是刘宗的对手啊。今天场面闹得这么难看,搞不好连我都得倒霉,更不要说是你...” 他目光隐晦的在酒吧里环顾一周,嗓音更低了几分:“刘少爷就在那边盯着呢,绝不会放过你们的,赶快躲一躲吧。” 陈意涵微微一愣,笑容收敛,抿了抿红润小嘴:“我不是他女朋友。” 酒吧老板神色错愕:“啊?那你们是...” “财产。”陈意涵扬起白皙俏颜,唇角荡漾起一抹酸涩的嘲讽意味,“我是他的财产。” 就在这时,酒吧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伴随着砰然闷响,门板摔在地面,二十余名西装打手鱼贯而入,嘴里吵吵嚷嚷: “少爷?少爷呢?” “谁敢动刘家人,给老子滚出来!” 在这群打手簇拥之下,西装笔挺、满面阴冷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酒吧,正是三腾集团的董事长刘宗。 他目光扫视,皱着眉,沉声问:“儿子,你没事吧?” 刘典顿时精神抖擞,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大大咧咧的站起来了。 “爸,我没什么大事。”他快步冲了过去,抬手指了指吧台旁的两道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就是那小子打我!他会点儿三脚猫功夫,连我朋友都被打残了好几个!爸,你可得为我报仇!” 刘宗感觉那道隐匿在昏暗光线中的背影有点儿熟悉,但却没有多想,慢悠悠的往前踱出一步: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在所难免,但你下这么重的手,总该给我个交代...” 第544章 这还是人么 身材高大魁梧的西装打手聚集在四周,宛若凶神恶煞,大有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架势。 刘宗见儿子被人打得满脸是血,神色愈加阴冷了几分:“你小子应该也是临兴人,当清楚我刘家在本地的分量!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你就只能横着走出去了!” 旁边的刘典更是满脸倨傲,得意洋洋:“小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把那女人留下,你磕头求饶、自废双腿,我还能饶你一条贱命!不然...就让你死在这里!” 这对父子嚣张狂妄、耀武扬威,周围那些人连连附和,冲着不远外的年轻人讥笑讽刺不止。 林宇摇晃着玻璃杯中的酒,慢慢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问:“你不妨说来听听,想要什么说法?” 刘宗终于看到了对方那张脸,只一瞬间,便惊恐的张大了嘴,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石化当场!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爸,这小子明显是不识抬举!”刘典龇牙咧嘴,满腔愤恨的叫嚷,“咱们直接动手,弄死他...” 啪! 话音未落,他脸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被打得身子摇晃,满嘴鲜血。 在场这些人,盯着刘宗隐隐发抖的手,全都是满脸惊愕,眼底涌现出浓浓的不可思议。 老子打儿子,这算是什么情况? 刘典捂住脸颊,歪着脑袋,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爸,您这是...” “放肆!你怎敢对林先生不敬!”刘宗嘶声咆哮,冲到近前一脚踹在儿子腿上,将对方蹬翻在地,“还不快跪下!向林先生赔罪!” 紧接着,他也急忙弯下腰,恭恭敬敬的深深施了一礼:“林先生,原来是您呐...” 全场呆滞! 酒吧老板、西装打手,以及那些先前参加聚会的男男女女,全部傻愣愣瞧着这一幕,犹如身在梦中。 这小子究竟什么身份?竟然令刘宗这等大人物都要折节下腰,卑躬屈膝? “哦?”林宇压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问,“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今天上午在纪家的婚宴上,我也在场,亲眼见识了林先生的风采。”刘宗腰弯的更低,额头虚汗直冒,言语间透着十二分的小心,“没想到...今晚又见到了您,三生有幸,嘿嘿,三生有幸...” 他目光往旁边一瞥,也认出了坐在那里转动酒杯的陈意涵,脸色变了变,心下叫苦不迭。 三生有幸个屁啊,简直倒霉透顶。如果提前知道林子轩在皇后酒吧,他宁愿把儿子扔了都不往这破地方凑... 刘宗放在普通人眼中身份高崇、飞扬跋扈,可唯有他自己清楚,他不过就是临兴纪家手下的一条狗! 连临兴纪家都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又算是什么东西?怎么敢招惹? “原来是这样。”林宇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你刚刚要的说法...” “没有说法,没有没有!”刘宗连忙摆手,又冲上去冲着儿子狠狠踩了两脚,“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林先生不敬,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啊!爸,我可是你儿子啊!” 刘典直接被踩断了两根肋骨,疼得惨叫连连。他直到现在也搞不懂,往日里对自己极端溺爱的父亲,怎么会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突然间对自己下这么重的狠手... “混账东西!老子居然养出了你这种不成器的败家子!”刘宗眼底隐隐泛了猩红,表情扭曲狰狞。 林宇从不远外收回视线,缓缓站起来:“我们走。” “嗯。”陈意涵低低应了,紧随在后面,亦步亦趋。 刘宗打累了,呼呼喘着粗气。他扭头一见对方要走,心下不禁释然,急忙堆起笑脸:“林先生,您这就要走了?要不然再多坐一会儿,我准备宴席,好好孝敬您,向您赔罪...” 林宇不耐烦的皱着眉:“你滚吧。” “是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刘宗没有丝毫恼火,反而是如蒙大赦,摇头晃脑犹如一条狗。 屋子里噤若寒蝉,所有人都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就连那些不久前还在叫嚣的男男女女也缩着脖子,受伤的家伙默默隐忍疼痛,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连刘宗都卑微低下成这般模样,对面年轻人的背景肯定无比恐怖,绝非他们这等小人物所能招惹。 今天这顿打,只能认下了。 刘宗哈着腰,涎着脸:“林先生!慢走!请您慢走啊!” 趴伏在地面上的刘典眼瞅着这一幕,鲜血淋淋的脸颊上涌现出浓浓的不甘与忿恨。他向来跋扈惯了,祸害的良家女孩儿不在少数,何曾遭受过今日的屈辱? “我...我要弄死你...”他咬牙切齿,挪动了一下身体,攥住手边的水果刀,咆哮着冲了上去,“你特么找死!啊!” 一刀,迎面刺向了林宇的胸口。 所有人都没料想到刘典会愚蠢到了这种程度,全都眼睁睁瞧着,傻在了原地。 叮! 水果刀就好像撞上了钢板,发出近乎于金属摩擦的声响。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去死吧!”刘典揪住林宇的衣领,发了疯一样连捅数刀。 风衣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刀尖崩飞了。 然而那年轻人依旧静静站在原地,神色清冷,毫发无伤。 以林宇在真武宗天外陨火中练就的金刚不灭身,凡夫俗子莫说伤其性命,就连尝试割断他一根头发都是痴心妄想。 “怎么...怎么会...”刘典瞪圆了眼睛,双膝一软,满脸惊恐的跪倒在他面前,“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手上力道蓦地一松,断裂的水果刀掉落在了地上。 四周其他人死死盯着,瞠目结舌,心下翻涌起惊涛骇浪。 以刘典一个大男人的力气,手持利刃,竟然都伤不了对方分毫?这还是人么? “林先生!饶命啊!饶命!”刘宗反应过来,哭嚎着扑倒在地,瞬间就被吓尿了裤子,“求求您了!我教子无方,我...我...我知错了,求您饶命!” 他真恨不得将刘典这不肖子当场活活打死,敢对江南巨擘林子轩出手?有几个脑袋够砍? 第545章 谁敢不服? 刘典跪在地上,身体抖若筛糠,嘴唇泛着乌青,牙齿咯咯打战。 太可怕了,锋利的水果刀竟然割不透对方的皮肤,这还是人么?这是恶魔啊!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父亲刘宗要对这年轻人那般谨小慎微,恭恭敬敬... 林宇静静的凝视着他那张布满惊恐的扭曲脸颊,缓缓开口:“把刀捡起来。” “我...我...我错了...”刘典哀声告饶,涕泗横流,模样狼狈不堪,“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同你抢...抢...抢女人,饶了我吧!” 此时此刻,他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分明有无数次活命的机会,偏偏要一意孤行、执迷不悟,最终走上了一条死路! 如果不去招惹那个女人,不去挑衅面前的年轻人,甚至是半分钟前没有捡起身旁的水果刀,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现在,后悔却已晚了... “把刀捡起来。”林宇重复了一遍。 刘典整个人如坠冰窖,冷汗将衣服悉数浸透。 他哆哆嗦嗦的探出手,颤巍巍捡起了那柄刀尖崩飞的水果刀。 林宇目光中沁着丝丝寒意,嗓音平缓淡漠:“你连刀都拿不住,还怎么杀人啊...” 刘典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我...我...我不敢了...求求你了,只要你放了我,我给你当牛做马...” 林宇面无表情,往前迈出一步,伸手揪起了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并指如刀,从他脖颈一划而过。 噗! 鲜血迸溅,身首霎时分离。一颗人头被轻松摘了下来,颈项上的断口光滑如镜。 全场众人眼睁睁望见这一幕,心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惧骇然,登时轰隆隆跪倒了一大片,尽皆瑟瑟颤抖。 有几个心志薄弱的女人,甚至被吓得当场休克,人事不知。 林宇一侧身,躲开飞溅的血,将手里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抛飞出去,清冷嗓音一以贯之的平静:“他欲杀我,我反杀之,可有不服?” 扑通。 死尸在他身侧缓缓栽倒,殷红的血无声无息蔓延开来。 人头骨碌碌滚到了刘宗面前,那两只眼兀自大睁着,残存着临死之前的惊惶。 刘宗直勾勾瞪着人头,盯住儿子扭曲的脸,身体狠狠一哆嗦,顿觉从脊背泛起了沁入骨髓的极致寒凉。 “服了!服了!不敢不服!”他前额重重磕在地上,一片血红,“我这不孝子暗算林先生,该死!林先生杀得好,杀得妙!感谢林先生替我刘家除此祸害!” “不客气。”林宇淡淡吐出这三个字,将擦完的手帕扔在尸体上,不急不缓出了门。 陈意涵贝齿咬住了红润的嘴唇,两只雪白柔夷攥起,紧紧跟随了出去。 在两人离开之后,刘宗身子一歪,侧身翻倒在地。他四仰八叉躺在那里,望着暗沉沉的屋顶,胸膛剧烈起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来...来人。”他喉结滚动,结结巴巴的开口吩咐,“把尸体收敛,血...擦干净,对外就说我刘家少爷出车祸被撞死了。今天的事,谁要是敢对外声张,杀...杀无赦!” ... 皇后酒吧门外,陈意涵盯着那辆崭新的法拉利跑车,偏了偏小脑袋:“你在抓到我之前,还跑去提了个车?” 林宇面无表情的道:“路上捡的。” 陈意涵有点儿凌乱,捡钱的见过不少,至于捡车嘛,你就直说是偷来的呗... 今晚的临兴城夜色清凉,深灰色的法拉利硬顶跑车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之上,宛若劈开夜幕的一柄利刃。 陈意涵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美目怔怔盯住驾驶位上林宇的后脑勺,表情说不出的复杂苦楚。 她慢慢偏过精致俏美的面容,望着窗外璀璨的霓虹灯,忽然道:“前面好像有座公园,我想下去走走。” 当女人说“我想走走”,很多时候意味着“我想让你陪我走走”。 但林宇贴靠着街边停了车,却道:“我在这里等你。” 陈意涵紧紧咬住了嘴唇,眸光挑衅而大胆:“陪我走一走都不行?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林宇沉默半晌,打开门,下了车子。 两个人就好像两只幽灵,沿着公园的小路,肩并肩往里走,谁也不吭声。 夜深了,天空暗沉沉,冷风渐起,小公园里空空荡荡,仅有彼此而已。 陈意涵抱住胳膊,被冻得俏脸泛白,斜睨着身旁年轻人清秀的侧脸:“我这么冷,你却毫无绅士风度。” 林宇将两只手揣进大衣口袋,漫不经心的道:“如果嫌冷,就回车上去,没人强迫你挨冷受冻。” 陈意涵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被绿树环绕的草坪正中央:“我想要一个解释,你为什么偏要待我如此刻薄?林子轩,我真有那么讨厌,真就不值得人爱?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站在那里,身子簌簌发抖,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两行清泪划过吹弹可破的白嫩脸颊。 “你倒是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是个男人,威风八面的江南巨擘,有什么不敢?”她好听的嗓音近乎于哽咽,“从我们第一次相见,我待你如何?而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的样子让你恶心?我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林子轩!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心底就没有丝毫愧疚么! 你做的很好,很漂亮,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的命、自己的身体都被你赢去了,还要怎么样!” 她陡然冲过来,近乎于疯狂的捶打着林宇的胸膛,嚎啕大哭:“你...你说话啊!你还要怎么样!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为什么?你还在问我为什么?”林宇猛地伸出手,捏住了她单薄瘦削的肩膀,冷冷盯视着那双泪光闪烁的清澈美目,“陈意涵,我不止一次的说过,你是在还债!还上一世的债!” 陈意涵茫然无措的瞪大了双眸,踉跄着后退半步。 她感觉双肩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连骨头都要被对方捏碎了。 恨,她在林宇眼底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恨,对自己的恨... 第546章 你想死?我不允许 “陈意涵,你这么聪明伶俐,但你也愚蠢透顶。答案明明就摆在眼前,但你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为我经历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你的认知。 你相信一个人能重活一世么?你相信死去的人能从地狱归来,逆转时空,纠正一切么? 你很卑微,很渺小,贱若蝼蚁,不值一提。所以你才会感到惶惑不安、茫然失措。 善恶相报,因果相抵,我只是要拿回曾经被夺走的一切,让你们体会一番遭人掠夺的滋味。于你而言,还算很舒服么?” 林宇双目中噙着一抹嘲弄:“上一世,嘉安陈家害得我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像条野狗一样逃往海外苟且度日。这一切,你早就忘干净了吧? 这些你当然不记得,因为这辈子的你可怜又心善,比白莲花还要圣洁、清纯、无辜,但我从始至终,都看透了你的低劣本性!想骗过我?你做梦!” 话音落下,他陡然伸出手,探进了陈意涵的裙底,圆润修长的玉腿,白皙光滑的肌肤,引人怜惜。 “啊!”陈意涵身子狠狠一耸,忍不住惊叫出声,“你要做什么!” 伴随着女子的浑身战栗,下一瞬,当林宇重新将手抽出来,已拽下了她偷偷绑在大腿上的那把水果刀。 “我会对你感兴趣?别自作多情了,你还不配。”林宇冷冷说道,将手中那把锋利的水果刀扔在草坪,“你给我解释一下,偷偷藏刀做什么?你想杀我?” 他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嗤笑:“我死了,你就解脱了嘛,可就凭你?杀的了我? 呵呵,堂堂嘉安陈家的大小姐,就剩下这点儿本事了?当你看到有人拼尽全力,都无法在我身上割出一道伤口,是不是很失望?” 陈意涵眸底满是惊惶,连连摇晃着小脑袋,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划过精致白皙的面容。 她想要躲,想要逃,但身体却被对方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 林宇捏住她雪白的下颌,呼吸略显急促,嗓音低沉:“你根本不知道,前世的你有多么高傲。谈判桌上,我像个卑躬屈膝的奴才,给你换了十三遍咖啡,好话说尽,都没能打动你放我一条生路。 陈鸿明求你害我,你便害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最后又换来了什么结果?你还不是要被送进临兴纪家的门,承受一世孤苦虐待? 陈意涵,我承认你是苦命人,但你却不值得可怜!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玩弄人于股掌之间,很好玩儿是不是?这辈子你还喜欢这样的游戏对不对?可现在呢?终于轮到你了。 你该庆幸,因为我的心慈手软,这一世的你,比上辈子幸运多了!” 林宇手一松,女子便身体摇晃,踉跄着跌坐在了草地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全部告诉你了。”他整了整衣服,嗓音恢复了一如往日的波澜不惊,“怎么样?你能相信么?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疯子?” 陈意涵傻呆呆坐在那里,仰起挂满泪水的惨白面颊,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了面前的年轻人。 她那张姣好的精致俏脸,满含着震惊、绝望、恐惧,但却唯独没有怀疑。 “原来是这样啊。”她嘴唇动了动,嗓音艰涩而克制,“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你在一年前就预见了我的命运...” 林宇同这女人对视片刻,心头狠狠一震。 陈意涵,相信了! 林宇始料未及,他说出方才那番话,只因为它们在心头压抑了太久,困扰着、禁锢着,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而已。 但他却绝对没有料想到,陈意涵,这个他上辈子恨之入骨的女人,却反而成为了唯一一个能够理解他心境的人。 “我在车上等你。”林宇转身,作势便要离开。 陈意涵缓缓提起了身旁的那把水果刀,五指慢慢攥紧:“林宇,这把刀是我在酒吧里偷偷藏的,但却不是为了你。” 林宇止住身形,静静望着她,微眯了下眼:“你想怎么样?” “你是胜利者,我输得毫无尊严,毫无底线,还能怎么样?”陈意涵凄然冷笑,“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给你好了。” 林宇偏了下头,目光微微闪烁:“陈意涵,省省你的那份心机。以为自己摆出一副假惺惺的赎罪模样,就能让我心慈手软,不计前嫌?你未免太天真了!” 言尽于此,他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他不相信以陈意涵的精明,会选择自我了断这条路。人生丰富多彩,有太多的可能性,自己看得透,那个女人不会看不透。 “更何况,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存与死亡的权利。”林宇穿过高大树木投下的斑驳黑影,快步向公园外走,“即便你真死了,也别指望我会心疼。我对你,除了恨,没有感情,从来都没有...” 他脚步猛地一顿,身形瞬间凝固,那张淡漠的脸颊陡然涌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惶然:“你...你还真敢...” “蠢货!”他厉声咆哮,整个人瞬息化作了一阵风,呼啸着冲过树林,带起枝叶沙沙作响,眨眼间就回到了那一小片椭圆形的草坪。 陈意涵仰面躺在那里,秀眉舒展,惨白却姣好的面容一片恬静,心脏插着一把水果刀,妖艳的鲜血涌出来,染红了长裙,染红了草叶,深深的浸入泥土。 林宇冲过去,半跪在地上,将她上半身横抱起来:“你...你别这样...” “别...别再恨我了...”陈意涵大口呕血,抬起手去摸他苍白的脸颊。 那只沾满淋淋鲜血的白嫩玉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一下,便无力的垂落下来。与此同时,她也带着最后一缕幽幽叹息,闭上了双眸... 林宇显然没能领悟,当一个女人动了情,任她如何聪明绝顶,最终也要沦为一介白痴。 “你想死?我不允许。”林宇手指轻抚过陈意涵白皙的俏颜,微微一叹,“陈意涵,上辈子你欠我的,但这一辈子,看来是我欠你的了。” 他缓缓俯身,拨开女子紧抿的薄薄樱唇,皱着眉,有点儿无奈的低头凑了上去。 与此同时,那在丹田中沉寂了数月之久的黑色魔轮,终于缓缓转动起来了... 第547章 注意点儿,有男人 死亡,意味着什么? 升上天堂永享快乐?还是坠入地狱承受煎熬? 活着的人不知道,死去的人不说话。 四周漆黑、安静,渐渐传来了发动机的嗡嗡声,轻微的颠簸摇晃... 头痛欲裂、焦渴难耐,阵阵酸疼感便如潮水般蔓延向四肢百骸。 陈意涵睁开了美目,小嘴微张,急促的呼吸,下意识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忍不住痛苦的娇声低吟。 她那张精致的面容苍白如纸,茫然四顾,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躺在法拉利轿车的后座上,两条修长圆润的玉腿蜷缩,身上裹着一件厚实温暖的男士大衣。 回忆涌入脑海,神智逐渐清明。 “我...不是死了么...”陈意涵歪着小脑袋,有点儿艰难的伸手扯开了衣服,瞪着大眼睛瞧自己雪白丰满的胸脯。 衣服上的血已凝成了黑褐色,但皮肤却白皙光滑一如往昔,心脏位置的刀口早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她微撑起上半截身子,将衣服又扯开了一些,借着车里昏暗的光线,纤纤手指一寸一寸摸索着检查。 场面,无比香艳... “咳咳。”正坐在驾驶位开车的林宇实在是有点儿看不下去了,眼皮暴跳着清了清嗓子,“注意点儿,有男人。” “啊。”陈意涵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吓得忍不住娇呼出声,急忙扯起衣服遮住了暴露在外的大片春光。 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透过内视镜与林宇对视在了一起,脸颊涨红成了一只熟透的苹果。 小轿车慢慢停下来了。 林宇拧开矿泉水瓶,扭身递过来,目光深邃不可捉摸:“你失血过多,喝水。” 陈意涵眨了眨大眼睛:“我...没死?” “死亡很容易么?”林宇歪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作为主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财产损失,那不划算。” 陈意涵眨也不眨的盯住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伸手将水瓶接住,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滋润着干渴的喉咙,无比舒服。 “算了,反抗失败。” 她心下幽幽一叹,不得不屈服于这小家伙的蛮横霸道,也就不顾仪态,大口大口的补充着体内极端缺失的水分。 林宇轻轻眨了眨眼,转回身子继续开车。 大约十分钟后,经过一个保安亭,驶向一条蜿蜒上山的路。 现在是夜间,大概还不算太晚,点缀在山间的高档别墅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与漫天繁星交相辉映。 陈意涵眸光从车窗外收回来,低低的问:“我们在哪里?” “嘉安大学。”林宇淡淡的回答,“你昏迷了一天一宿,我们回到嘉安了。” “你不该救我。”陈意涵慢慢抬起玉手,拢了拢额前一缕凌乱的发丝,“由着我死掉,我们之间的债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什么。”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言语间透着一股撒娇赌气的意味,连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古怪的情绪从何而来。 “上辈子的债两清了,我不会再与你计较。”林宇打方向盘拐了个弯儿,漫不经心的道,“这辈子的债,还需要算一算。” 陈意涵:“...” 抵达湖畔一号别墅,法拉利跑车驶进院子里停稳。 开走一辆二十万的雪佛兰,开回来一辆四百万的法拉利,林宇认为自己给嘉安大学创收了,而且业绩瞩目,校长吕长涛应该颁发给他一枚劳模奖章... 车门打开,林宇俯身将陈意涵扛了出来,大步往别墅门口走。 陈意涵有点儿彷徨不安的问:“这...这是哪里啊?” “嘉大分给我的房子。” “你家?” “嗯。”林宇神色淡定的点了点头。 陈意涵满心怪异,觉得自己趴在这家伙肩膀上,就好像土匪抢到山上的压寨夫人... 别墅客厅里,刚刚休完长假回来的魏玲玲正同冉可馨凑在一起,吃零食、喝红酒,缩在沙发上捧着抱枕看青春偶像剧。 “哎,你说...”冉可馨光着小脚丫,歪着小脑袋嘟嚷,“林教授跑临兴做什么去了?他要是谈实验项目,怎么也不带上我啊?” 魏玲玲穿一件宽松衬衫,下半身没穿裤子,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 她“咔嚓咔嚓”嚼着薯片,盯住电视剧里的帅气男主角两眼冒光,听到这话满不在乎的道:“谈项目?你开什么玩笑?我估摸着他肯定是泡妞去了,带着你多碍事儿啊。” 冉可馨有点儿不满,嘟起了红润小嘴:“林教授正人君子,你怎么能平白无故污蔑人家呢。” “就他也算正人君子?你眼瞎了?”魏玲玲拨弄了一下对方的小脑袋,然后掰起手指,“薛雨薇、杨惜惜动不动就往这里跑,你没看见?那个洛晓晓,是他女朋友吧?还有那个宁心柔,前一阵子跟他同居住了一个多月,还有...” 她啰里啰嗦列举了一大堆,瞧着冉可馨笑眯眯问:“说是三妻四妾也毫不为过了吧?怎么样?林教授还是你这小丫头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么?” 冉可馨涨红了脸蛋儿,依旧不服气:“那是因为林教授优秀,所以才招女孩子喜欢。” 魏玲玲往旁边凑了凑,神秘兮兮的道:“我跟你讲哦,别看那小子平日里假正经,其实骨子里坏透了。没准儿他白天是装模作样的大学教授,夜里就变成卑鄙下流的采花大盗了。” “你胡说八道!” “我们的小可馨还生气啦?”魏玲玲揪了揪魏玲玲酡红的小脸,逗弄道,“你信不信...他现在正扛着采来的花姑娘往回赶呢。一会儿进了屋子一瞧,呦,小可馨连裤子都没穿...” “咯咯咯,讨厌死了!你也没穿裤子,还说别人...” 两位大美女在沙发上笑成一团,打打闹闹,春光大露,浑然没留意到外面的汽车声。 直至房门被“嘭”的一声推开,林宇肩膀上扛着陈意涵快步走进来,盯着那一片白花花的大长腿... 第548章 不准看不准看 林宇知道屋子里有人,但他花费大力气救回陈意涵、又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精神疲倦,没有开启神识外放。 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如此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林宇肩上扛着陈意涵,站在客厅里,被入目那一片白花花晃得目瞪口呆。 他始料未及,在自己的房子里,这两个女人还敢如此大胆豪放? 魏玲玲同冉可馨身体凝固,偏过俏脸傻傻望着,同样是呆若木鸡。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好一会儿。 “啊!不准看不准看!” “你转过去!快转过去!” 两名女孩子同时惊叫出声,蜷缩起窈窕曼妙的身子,攥住领口,扯过抱枕手忙脚乱的遮挡... 林宇咧咧嘴,慢悠悠转身将陈意涵扔在了地毯上,摔得后者闷声娇哼,连翻大白眼儿... 二十分钟后。 魏玲玲收拾垃圾,跪在地板上擦桌子,嘴里忿忿不平的嘀咕:“无耻下流!禽兽不如!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姑娘的大腿啊,全便宜你了...” 穿好了裤子的冉可馨鼓起粉腮,并拢玉腿,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俏脸阵阵泛红。 “哎。”魏玲玲忽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偏过精致面颊,冲着她挤了挤大眼睛,“我没说错吧?他还真抢了个漂亮姑娘回来...” “林教授就在楼上呢,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好干活吧。”冉可馨小嘴抿了抿,表情有点儿郁闷。 “啧啧啧,瞧你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不就是让人看了几眼大白腿嘛。”魏玲玲趴在茶几上摔打着手里的抹布,笑得花枝乱颤,“你注意到没有?他刚刚进门时的那副表情?跟见了鬼一样,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冉可馨没憋住,也“噗嗤”笑出了声:“大姑娘家家的,你快别讲了,羞不羞嘛。” 魏玲玲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我有一种感觉,别看这家伙身份地位高,但我觉得他年纪轻轻,应该都没碰过女人。咱们女孩子叫什么黄花大闺女,他这算什么...” 冉可馨酡红着脸蛋儿,猛一抬头,见得林宇已经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了。 她咧了咧唇角,冲着魏玲玲连忙递眼色:“别说了...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成天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估计是有贼心没贼胆儿吧?”魏玲玲笑着拍了拍对方的大腿,“要不你去问问那小家伙?咱俩可都没交过男朋友呢,今天被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林宇探出手,按上了她不住摇晃的小脑袋,淡淡的问:“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魏玲玲身子一哆嗦,慢腾腾偏脸往后瞅,精致的面容强挤出一抹讨好谄媚的笑:“林教授,您老走路...怎么没动静儿啊...” 林宇睨了她一眼,绕过茶几,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冉可馨同魏玲玲互相对了个眼神儿,小心翼翼的打听:“林教授,那位姑娘...” “正在洗澡。”林宇面色寡淡,旋即又问,“我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地方,你都去看过了么?” “别开玩笑了,时间那么紧,怎么可能看得完呐。”魏玲玲继续擦桌子,嘴里唠唠叨叨,“我累死累活才跑了十四个地方,资料还没整理出来...” “我继续给你放假,去把剩下的地方勘查完,尽快将药田选址定下来。”林宇抬起脸,望着裹了浴巾下楼的陈意涵,“这段时间,有人做家务了。” 魏玲玲同冉可馨面面相觑,表情都有点儿古怪。 我的老天爷,这家伙抢个美若天仙的漂亮姑娘回来,就为了做家务? 真变态啊真变态... ... 这段时间的江南省,风云动荡,很不太平。 江南巨擘林子轩亲抵临兴纪家,搅闹婚典的事很快就传扬开了,再加之陈鸿明又死在了纪家的消息疯狂扩散,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舆论汹汹。 这件事影响太大了,牵扯到三大家族的利益争斗,无数媒体记者就好似嗅到了腥味儿的苍蝇,争先恐后的报道。 “陈鸿明的死,完全是陈家人咎由自取,同我临兴纪家没有丝毫关系。”纪尚钧大手一挥,措辞激烈的不断对外人强调,“那天陈鸿明被他爹陈吾南一拳头打出了鼻血,流啊流流啊流,流着流着就流死了嘛...” 除此之外,他还一再声明:“我临兴纪家对林子轩先生忠心耿耿,敬仰万分,前些时日与陈家联姻完全是受了不怀好意之徒的蛊惑蒙骗...” 整片南方地区的上层社会都隐隐有了一种预感,这场河东林家与嘉安陈家的生死之争,怕是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 枫叶路13号的陈家公馆,葬礼刚刚结束。 陈鸿明青年早丧,死得那般滑稽荒唐,再加之近几月陈氏集团经营惨淡,陈家在整个江南省威望跌落得厉害。故而这场葬礼全部从简,办得仓促草率。 天空阴郁,落叶飘零,渐起的寒风沁着丝丝凉意。 陈家众多族人聚集在大堂里,脸泛戚戚然,时不时响起几道女人的低低呜咽。 正中央的主位上,家主陈吾南浑身粗麻素衣,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后,形容枯槁,脸色蜡黄。 他身体原本就不算硬朗,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憔悴得厉害。 一名陈家族人往前凑了半步:“家主,集团那一边资金链已经断了,供货商说再不结款,下个星期就终止合作...” 陈吾南有气无力的道:“都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让他们宽限一阵子。” “唉,试过了,完全没有用。那群人都是意涵的朋友,现在意涵也不在了,都叫嚷着要倒向凤凰地产,另寻合作伙伴...”另一名陈家长辈摇头叹息。 其他的族人也紧随着附和: “可不是嘛,没有了意涵姐,我们连公司的运营情况都搞不清楚...” “大小姐为我陈家鞠躬尽瘁,却落得那般下场,是我们对不住她啊...” “这件事,我们真的做错了...” 第549章 来了一个怪物 “几年前金融危机闹得那么凶,全球的地产行业都受到了冲击,要不是意涵执掌家业,稳定大局,陈家怎么会有后来的辉煌?” “是啊,意涵看事情,远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透彻。倘若早听她的话,把陈家举族迁出海外,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悔不当初啊...” “我们去把大小姐找回来吧?兴许看在她的面子上,林子轩还能放陈家一条生路。” “对对对,我完全赞同。毕竟是一家人嘛,何苦要闹得不愉快...” 陈家大堂里,族人们纷纷出言,七嘴八舌,浑然没有留意到主位之上的陈吾南一张脸已由白变青,由青转红... 如果陈意涵那丫头片子真被请回来了,哪里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啪! 陈吾南狠狠一拍桌子,嘶哑着嗓子咆哮:“混账!都给我闭嘴!” 大堂里瞬间陷入了一团沉寂,族人们全都止住了言语,垂手而立,噤若寒蝉, 陈吾南脸颊扭曲狰狞,恶狠狠的咬了咬牙:“陈意涵那放荡贱人同林子轩苟合,背叛家族,辱我门风!令嘉安陈家沦为天下笑柄!如此劣迹斑斑,你们都忘到脑后去了?” “还有你们!当初同临兴纪家联姻,你们这群老不死可都同意了。”他抬手点指着最前面的十几名家族长辈,阴恻恻冷笑,“现在后悔了,想求饶?不觉得太晚了么!” 对面的陈家族人尽数面露羞惭,齐齐缩着脑袋,忍不住一阵不安的骚动: “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嘛,谁料到林子轩...厉害到了那种程度...” 陈吾南霍尔起身,身躯笔挺宛若一杆标枪:“林子轩心狠手辣,害死了鸿明,这笔账我一定要讨回来!我嘉安陈家与河东林家,不死不休!谁再敢妖言惑众,莫怪我不顾念昔日情份!” 众人心头都在默默吐槽,分明是你这当爹的把亲儿子弄死了好嘛,同人家林子轩又有什么干系... “河东林家府,全仰仗着林子轩一人而已。”陈吾南满脸狠戾,自信满满的道,“只要能杀了他,我陈家此难便可迎刃而解。” 下方的陈家族人面面相觑,眼底尽是疑虑: “可是...要杀了林子轩谈何容易啊?” “我听闻那林子轩素有少年天师之名,身怀惊人法术,能通鬼神,就连子弹都伤不了他分毫...” “什么!连子弹都伤不了?这还是人么...” 陈吾南听着族人们的议论,缓缓攥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算一算时日,也该到了...” 此时此刻,在陈家公馆门前那条宽阔而冷清的马路上,慢腾腾走过来一名颤巍巍的年迈老者。 戴一顶大宽檐的厚实草帽,遮住了整张脸。浑身衣服破破烂烂,坠满了补丁,胳膊上挂着包袱,手里拎一根被磨得漆黑发亮的竹杖。 冷风阵阵的秋季,他却赤着一双脏兮兮的脚。弱不禁风的身体佝偻着,弓成了一只大虾米。 哒哒哒!哒哒哒! 竹杖探索着路面,老者好似蜗牛一般,往前挪动着步子。 直至来到了陈家公馆的大门前,他用竹杖敲了敲台阶,抬脚迈了上去。 两名守门的高大保镖对视一眼,皱着眉出声呵斥: “快滚!要饭去别家,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咳咳,咳咳...”老者低低的咳嗽,声如夜枭般尖利,音调古怪,“这里...可是嘉安陈家?” 保镖不耐烦的甩手驱赶:“知道是嘉安陈家你还敢来找不痛快?快滚快滚,看你年纪大了,老子懒得动手!” 老者不住用手里的拐杖敲打着,又迈上了一级台阶,看似羸弱的身体摇晃了几下。 “哦,到地方了。”他舒一口气,戴着大草帽的小脑袋抻了抻,“陈吾南何在?我要见陈吾南...” “放你娘的狗屁!家主正在大堂议事,也是你一要饭花子想见就能见的?”一名护院保镖怒冲冲的瞪圆了眼睛,一步跨了下来,伸手就要揪住对方扔出去,“给脸不要脸...” 陡然,那老者慢悠悠抬起了头:“陈家主面子这么大啊?” 保镖猛地瞪大了眼,脸颊霎时间密布惊恐骇然,两条腿一软便摔倒在了台阶上:“你...你是什么东西!” “嘿嘿,小哥儿。”老者低低的笑了笑,“劳烦您,帮忙带个话儿吧...” ... 嘭! 陈家大堂的房门被轰然撞开,身材魁梧高大的护院保镖踉踉跄跄闯进来,一头翻倒在地。 他身体扭曲,大张着嘴,从两只手死死掐住的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嗬嗬”的诡异低响。 “家主!家...家主...” 陈氏族人全都被吓了一跳,止住议论,急忙闪向两旁,面露惶惶不安。 “怎么回事!”陈吾南脸色顿时大变,旋即厉声呵斥,“莫非...林子轩打进来了?” “不...不是...”保镖惨叫了一声,嘴角开始溢血,“外面来了一个怪物,他说...说要让家主亲自去...去接...啊!” 众目睽睽之下,伴随着一道刺耳尖叫,那护院保镖的腹腔陡然被撕裂开,从中钻出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蜈蚣,足有半米长,浑身上下泛着绿幽幽的鳞光。 屋子里血腥味儿弥漫,其间还夹杂着腐烂的恶臭,场面令人头皮发麻,只欲作呕。 “啊!” 聚集于此的诸多陈氏族人登时就炸了,慌忙四散而逃,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几名保镖冲过来,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那大蜈蚣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蜈蚣在地面扭曲挣扎了几下,绿色汁水四溅,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陈家的众多族人拥挤在大堂四周,急促的喘息,满眼惊惧的盯住了正中央的恐怖场面: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陈吾南深深吸一口气,眼底涌现出了一抹精光。他那张铁青的脸颊逐渐显出喜色,直至仰头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家有救了!林子轩,我要剥你皮,食你肉,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550章 你可知道代价? 几名保镖或跌坐在地、或倚靠墙壁,尽是胸膛剧烈起伏,满眼惊恐的呼哧呼哧喘气。 他们也都算是身手不凡、久经杀伐之辈,可哪怕曾经被枪抵住额头,都没能如同今日这般心惊肉跳。 老者佝偻着腰,大宽檐的草帽遮住了整张脸。他站在原地,捏在手里的竹杖敲打着台阶,发出细碎的“哒哒”声响。 很悠闲,也很有耐心... 于他而言,漫长的岁月悠悠而过,一去不复返,等待这么一会儿根本算不得什么。 院子里传出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徐徐敞开。精壮保镖分列两旁,气度肃然,陈吾南率领身后诸多陈氏族人穿过庭院,快步赶至近前。 陈家的众多族人齐齐停下了脚步,望着大门口那个浑身破破烂烂、又矮又瘦的小老头儿,眼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悸。 方才发生在大堂中的那一幕惨状,依旧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引得身体忍不住阵阵颤抖,手脚冰凉。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般血腥阴狠的手段? 陈吾南稳了稳心神,往前抢了数步,一躬到底:“在下陈家家主陈吾南,敢问前辈...可是巴颂大师?” “呵呵,正是老瞎子巴颂。”老者往前又迈了一个台阶,笑得尖利阴森,“你是老家主的儿子?还是孙子?” 陈吾南深吸了一口气,赶忙回答:“曾孙,是曾孙。” “这样啊,岁月不饶人呐。”老者幽幽叹息,声音有点儿哽咽,“眨眼间,百年都过去了。想当初,你嘉安陈家也就是个开布匹店的小门脸儿,现在都积攒下这么一大份家业喽...”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干巴巴的小老头儿竟然见过陈家的立业先祖,那他得是多大年岁了? 老者摇摇晃晃的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门槛子上,嚎啕大哭:“老家主啊!老家主!瞎子巴颂来了!昔年不在,昔年已过,黄泉可安否?” 他的哭声好似夜猫叫,没能引起在场众人的感同身受,反而只觉得脊背刺骨生寒。 陈吾南搓搓手,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巴颂大师,您...您这是做什么,太折煞了...” “老瞎子哭的是老家主,并不是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老者抬手到草帽下抹抹眼泪,声音逐渐恢复了镇定,“我且问,那葫芦里可是你的血?” “是。”陈吾南探手入怀,掏出了一只通体殷红的血葫芦,“我依着祖辈传下来的法子,用血脉起誓,才联络到巴颂大师。” 老者一扬手就抢了过来,冷冷的问:“你可知道代价?” 陈吾南咽了咽口水,嗓音艰涩:“祖辈世代流传,如遇生死大仇,举族危亡之际,就可请动您老人家出手。” “嘿嘿,生死大仇?可是不死不休?” 陈吾南双目中涌起了一抹狠戾,重重点头:“对。” “拼掉最后一丝血脉,同归于尽,也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承受万劫不复之苦?” 陈吾南身体簌簌发抖,额头青筋暴起,恶狠狠咬着牙:“对。” “好,好!哈哈哈哈!”老者尖声大笑,枯瘦如鹰爪的手死死攥住了手里的血葫芦,“百余年前我从嘉安路过,大年夜受老家主一碗热粥果腹,一床破被取暖,得以侥幸活命。 我感念老家主不嫌不弃之恩,留下了这件法器,有言曰陈家人可世代相传,倘若将来遭遇舍命大仇,只需注入鲜血,以陈家血脉起咒立誓,纵然千山万水,老瞎子也能亲耳听到,帮助陈家人了断仇怨,还报大恩。 你今日既然有这样的决心,不惜以家族血脉起誓,这笔陈年老账,瞎子巴颂该还了!” 站在四周的陈氏族人听着两人的这番对话,全都目瞪口呆。 这样的隐秘旧事,显然世代只传于家主,他们这些普通家族成员竟然是闻所未闻! 众多族人脸现犹豫,小心翼翼的出言: “老先生,您真斗得过林子轩么?” “是啊,那林子轩贵为江南巨擘,有军方背景,传言说他能通鬼神,手段厉害着呢。” “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又不好,如果同他打起来,恐怕...” 老者摇晃着脑袋,阴笑了几声:“什么江南巨擘嘛,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林子轩其人。那是登临过武道绝颠的人物,曾经屠戮七天师,甚至还斩杀过半神强者,震悚整个修真界,声明远播海外... 你们嘉安陈家不过世俗界的区区小家族罢了,灭绝在他的手里,一点儿都不冤枉...” 他这番话,陈吾南等人一句也没听懂,但神色却更加不安。 林子轩,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昔年的天之骄子早已成为绝唱,不复存在了。”老者言下满含傲慢,“现在的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已然不值一提,也就只配欺负一番你们这些小鱼小虾罢了。我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轻轻松松杀了他...” 陈家众人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了心。 先前老者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他们可是亲眼得见。倘若连那等本事都杀不了林子轩,那也就没什么能杀得了了。 陈吾南满脸狂喜,连连拍着巴掌,脑海中不住想象着那小子跪地哀嚎、肠穿肚烂、爬出毒虫的血腥场面... “巴颂大师!您快请起!”他急忙伸手去扶,想要将跪倒在地的老者搀扶起来,“请大堂上座,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好酒好菜,为您老接风洗尘!” 他托住了对方细竹竿般枯瘦的胳膊,倒吸了一口凉气。 “嘿嘿,你小子还算恭敬。”老者笑着,抬起了那张始终被帽檐遮住的脸。 “啊!”陈吾南只瞧了一眼,便下意识的惊叫出声,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 “小子。”老者鹰爪般的手掌微微攥起,声音渐渐泛起阴寒,“你比百年前的老家主,差远了...” 第551章 黑与白,对与错 天色还没有放亮,启明星升起来了,整座嘉安大学笼罩在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里。 林宇打开了房门,听得身后传来女子轻声的低唤: “哎,你做什么去?” 他偏过头,凝视着俏生生站在楼梯口、穿着一件印花棉质睡裙的美艳女子,面无表情的道:“散步。” 连日失眠的陈意涵望着窗外暗沉沉的夜色,唇角扯了扯:“天还没亮呢,你...散步?” “有意见?” 陈意涵缩着小脑袋,往后挪了半步:“没...” 林宇眨了下眼,带上门离开了。 他穿过院子,出了篱笆门,往前没走出多远,又听得后方传来女子柔软的低呼: “你等等我...” 陈意涵披了一件厚实的长款外套,穿上运动鞋追上来,呼吸略显急促:“你不介意带上我吧?” 见对方没有说话,蹙起眉只顾慢悠悠往前走,她就权当是默许了。 秋凉时节,地面铺了一层银色的白霜,偶有微风拂过,枝桠飒飒作响。 湖畔别墅区蜿蜒曲折的石子小径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在肩并肩悠闲漫步,气氛有些微妙。 陈意涵拢拢头发,裹紧了外套,美目盯住了脚下的地面:“我...睡不着觉,有些话想问你。” “你不妨明明白白告诉我,到底要拿我怎么样?”她轻笑了一声,眸底泛起些许自嘲意味,“就算是要把我留在身边,给你做小情人,也该把话说清楚啊...” 两人穿过一片小树林,前方是雾气飘渺的嘉大求真湖。 林宇淡淡的反问:“你猜不到么?” 陈意涵眸光微微闪烁:“如果说我还有那么一点儿剩余价值,也就是对陈氏集团了。我对公司的运营状况了如指掌,方方面面都听从我的调度。 陈吾南才疏学浅,根本无法掌控全局。你只要将我放回去,嘉安陈家就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将我扣留在这里,莫非是因为舍不得?” “我在等。” “哦?”陈意涵那张精致面颊显露出一抹诧异,“你在等什么?” 林宇回答:“这是我给嘉安陈家的最后一次机会,自然要等陈吾南先出手。” 两人走到了求真湖畔,他一脚便踏了上去,踩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履平地。 陈意涵站在岸上瞪圆了美目,怔怔的望着,神色惊愕。 她终于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要趁着天没亮就来散步了,此等脚踏凌波的本事,倘若被凡夫俗子看见,非得吓坏了不可... 林宇停下脚步,偏头招了下手:“别离开我五米之外。” 陈意涵下意识的点了点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抬脚踩在湖面上,提心吊胆的跟在对方身侧。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太神奇了,完全违背了科学。”她壮着胆子跺了跺小脚,眼看着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但身体却毫不下沉,不禁有点儿兴奋。 清纯俏美的笑靥如孩子般天真烂漫,浑然不似那个在外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商场女王。 两人走到求真湖正中央,眼望四面波光粼粼,清晨的雾气袅袅升腾,美若人间仙境。 陈意涵将一只白嫩玉手探入湖心,一群群锦鲤游曳,凑过来轻啄着她的指间。 “林宇。”她漂亮的美眸泛起星辰一般的璀璨光彩,莞尔笑道,“这世界上,可还有你做不到的事么?” 林宇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你的世界太小,我的世界太大,不可类比。” 陈意涵身子倏而一滞,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许久,她抿了抿红润小嘴,缓缓开口:“一百余年前,陈家的立业先祖曾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位名叫巴颂的奇人。 他为了报答老家主的救命之恩,临别之际留下了一只血葫芦,并且声称,陈家人可将此物世代相传,倘若将来遭遇舍命大仇,只需注入族人鲜血,以陈家血脉起咒立誓,他便会不远千山万水而来,帮助陈家人了断仇怨。 这件事为家族秘闻,不对外宣,向来只传给历代家主守护。我爹陈吾省为陈家上一任家主,因此我才能够知晓隐秘。” 林宇眉梢挑了挑,望着女子白皙姣好的精致侧颜:“这便是陈吾南的最后一张底牌?那你又为何要让我知道?” “因为...”陈意涵将那只手从水中收回来,言下微顿,“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再度扬起俏颜,无暇的面容上已满含乞求:“你比我更清楚,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并非每个人都该死。” 林宇舒一口气,嗓音清冷:“你要让我放过陈氏族人?” “有些人是无辜的,完全不在这场争斗之内。要说他们错在哪里了,也只不过是误姓了一个陈字。”陈意涵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对方,表情凄凉哀婉,“你尚且不忍心眼睁睁看我去死,又为什么要为难他们呢? 只求你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我愿意回去说服他们,带着无辜的陈氏族人迁往海外,永生永世都不再回来。” 林宇紧紧拧起了眉头,半晌无言。 “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我也可以答应。”陈意涵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眸光坚决而大胆,“只要你答应放了他们,我心甘情愿留下来,终生侍奉你左右,为奴为婢,予取予求。” 天亮了,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林宇忽然发出了低低的嗤笑:“陈意涵,你在商场上呼风唤雨,逼得无数人家破人亡,可曾考虑过他们的妻儿老小?” 陈意涵微张着小嘴,呆呆发怔。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允许你带着与这场争斗无关的陈氏族人离开华夏,远遁海外。区区蝼蚁性命,并不在我眼中。”林宇慢慢旋过身,静静凝视着她,“但我要你知道,这世界弱肉强食,人杀人、人害人本就是常态。扯掉那层遮羞布,没有谁干净,更不存在圣人。”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唯一亘古不变的,只有生与死... 但这样的道理,陈意涵还不懂,她聪慧伶俐,却依旧堪不破人性的玄机... 第552章 血债累累 年轻人负手而立,脚踏凌波,静静站在嘉大求真湖正中央,身如玉树。 分明是不满二十岁的年纪,容貌清秀,却宛若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浑身上下流露出亘古的悠远苍凉。 此时此刻的陈意涵还未曾预料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她见对方终于答应了下来,姣好面容禁不住绽开灿烂的笑颜:“谢谢,谢谢你...” “前世的债,你以自殒抵赎,我不再追究。”林宇的声音有点儿闷闷不乐,“这一辈子,你这些天给我把家务做好,就算有良心回报了。” “嗯嗯。”陈意涵急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你,保证让你舒服满意...” 连她都觉得这话有点儿歧义,但也顾不得许多,咋咋呼呼站起来就往外跑: “天亮了,你饿了吧?我这就回去准备早餐...” 冲出五六米远,她陡然醒悟,想退回去却已晚了,伴随着一声娇呼,“噗通”摔进水里。 水花四溅,层层叠叠的涟漪扩散开去,惊得湖中成群结队的锦鲤四散而逃。 “救...救命!”陈意涵呛了口水,奋力挣扎,惊叫连连,“我...我不会水...救...救...” 林宇默默叹一口气,有点儿无奈的走到近前,伸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陈意涵变成了落汤鸡,湿透的衣服紧紧贴住了凹凸有致的曼妙躯体,勾勒出绝美的身体弧线。 她仓皇中蹬掉了一只鞋,头发湿漉漉贴住惨白的脸颊,眸底透着浓浓的惊惶,蜷缩在林宇的臂弯里,被冻得直打哆嗦。 林宇抬手拨了拨她凌乱的碎发,瞧着她这幅惨相,忍不住轻笑道:“我发现你非但一点儿都不聪明,而且还有些缺心眼儿。” “五米,五米,我忘了...”陈意涵张开五根纤细的玉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冷,好冷...” 林宇心念微动,下一瞬周身灵力翻涌,将水分蒸发干净,然后便夹住她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往岸边走去。 “鞋!我的鞋!” 林宇淡淡说道:“沉到湖底了,捡起来太麻烦。” 在清早的第一缕微光中,出门晨练的老教授笑呵呵的抬手打招呼:“林教授...” 紧接着,他嘴角便是狠狠一抽,脸色也分外古怪。 只因为那满脸平淡的年轻人怀中,还抱着一个衣衫凌乱、身段儿婀娜的妙龄女子,一只白嫩如玉的小脚垂在外头,连鞋子都没穿,好似无声的致命诱惑。 如此场面,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早。”林宇打了个招呼,面无表情的从对方身旁擦过,往山顶的一号别墅走去。 陈意涵将涨红的脸蛋儿埋进他怀里,软绵绵的身子阵阵发颤,羞的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一会儿。 太丢人了,这幅样子被外人瞧见,绝不会想到是落了水,还以为两人刚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呢... 老教授目送搂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消失在山路拐弯处,扭了扭突出的老腰,意味深长的呷呷嘴:“年轻就是好啊,这么大冷的天还能寻欢作乐...” 林宇回到别墅时,大门口已停了一辆深绿色吉普车,挂着军方的白色牌照。 钟若曦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台阶上,嘴角嚼着口香糖,同拎在手里的一只小花猫大眼瞪小眼... 这位大名鼎鼎的十三处处长,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偶尔也会显露出令人费解的神经质。 钟若曦抬头瞧见散步回来的两个人,把手里的小猫放跑,上下打量了陈意涵一番,表情有点儿滑稽:“哎呦,这么大冷的天儿,擦枪走火,您二位可得注意身体哟。” 陈意涵从林宇怀中爬下来,瞧着她肩膀上湛湛放光的一颗将星,羞红着脸解释:“不...不是那样,我刚刚落了水,鞋子弄丢了,他才抱我回来...” 说话间,她低头瞧着自己干燥的衣服,顿时感受到了这番解释显得何其苍白无力... 钟若曦将那两条柳叶弯眉向上一挑,心领神会的咧嘴笑笑:“楼上那么大一张床,都不够你俩折腾?林少将可是我方的宝贵财富,天干物燥,小心别让他闪了腰哦...” “胡...胡说什么呢!”陈意涵又羞又恼,急忙往后一闪。 面对这个女流氓,她真有一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林宇打开房门,对陈意涵道:“你先去换身衣服。” “哦。”陈意涵如蒙大赦,急忙踮着小脚,蹦蹦跳跳的进屋子里去了。 林宇随后走进客厅,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还没走?” “还有点儿事要同江南军区接洽,我这就要回去了。”钟若曦跟在后头,将厚厚的文件袋摔在了桌面,翘起二郎腿在沙发上大咧咧坐下来,“给你送一份材料。” 林宇也在对面坐了,提起文件袋扯开绝密封条,皱着眉问:“什么情况?” “我们得到了密报,有一个危险人物从东南亚入境,抵达了江南省。”钟若曦将手搭在膝盖上,神色陡然严肃,“他叫巴颂,南巫蛊族的大护法,可谓是血债累累,罄竹难书了...” 林宇手上的动作蓦地一停,愕然抬起了脸。 “哦?看来我没猜错,果真是冲着你来的...”钟若曦呲牙一笑,旋即双手合十,“林少将,那就请您老辛苦辛苦,顺便帮我们十三处把这刺头儿除了吧。” 林宇有点儿无语,军方这群老狐狸,世上果然没有白占的便宜啊... “你别这副表情嘛?今天算我求到你头上了,帮我把这事儿摆平,姐妹儿欠你一个人情。”钟若曦拍着胸脯,笑得分外狡猾,“实话实说,我们前前后后布置了五次截杀,全让这小子跑了。其中有一次,还是从我手上溜掉的...” 谈起这个话题,她似乎有点儿郁闷,指了指林宇手中的资料:“这头畜生人老成精,传承蛊族秘术,活了近二百年了。单单是过去五十年间,他就在我西南边陲犯下了四百余起大案,两万余条人命...” 林宇心头一惊,瞪了下眼。 “没错,两万多条人命。”钟若曦咬了咬银牙,“林少将,他杀过的人,比你还多!” 第553章 快来给我报仇 林宇将文件袋里的材料倒出来,摊开在桌面上看,低下头若有所思,也不吭声。 钟若曦坐在那里一阵东张西望,有点儿无聊的没话找话:“你泡妞水平不赖嘛,我上次来那位姑娘呢?这么快就被你甩了?” 林宇头也不抬的问:“你们十三处对化境天师的私生活也感兴趣?” “呵呵。”钟若曦莞尔一笑,身子微微前倾,“我的个人爱好。” 这时候,换好了衣服的陈意涵缓步走下楼梯,泡好了茶端到近前。 “在外面冻坏了吧?”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俏美面颊显露出盈盈笑意,“喝点儿东西,暖和一下身子。” 钟若曦搓搓手,往前凑了凑,接过茶杯吹吹气,嘴里还在嘟嘟嚷嚷的抱怨:“可不是嘛,谁让咱是单身狗,比不得你们小情侣还能搞个摩擦生热...” 陈意涵身体倏而一滞,紧接着那张白嫩脸蛋儿就涨了个通红,连耳垂都仿佛要被烧着了。 她真恨不得揪住面前这家伙的耳朵问一问,你一个大姑娘家家,说话这么下流,真不觉得害臊嘛... 林宇忽然从材料上抬起脸,淡淡的问:“为什么没有他的照片?” 钟若曦喝了一口热茶,翘着脚,舒服的眯起了大眼睛:“对于这种危险人物,见过他真正面目的幸存者寥寥,获取肖像的难度很大。” “我几年前倒是在西南地区见过他一面,印象可谓是...”她扯着唇角,低低的坏笑,“总之,这家伙的长相有点儿一言难尽。我先卖个关子,等真正见了他,让你惊喜那么一下下...” 林宇歪了歪头,也没再多问什么。 这个名叫巴颂的南巫蛊师摆明了冲他而来,十三处甩锅甩得漂亮,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换言之,钟若曦表面上是代表十三处来求帮忙了,可就算人家不来相求,自己不也得出手么? 钟若曦又喝了一口茶,才撂下杯子起身:“东西送到,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她快步走到门口,仿佛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小心点儿,在他手上,折过我们三位化境天师...” ... 钟若曦离开之后的第三天下午,林宇接到了魏玲玲的电话: “林教授,猜猜我现在哪里?” 林宇兴致缺缺:“你不说我就挂了。” “别别别,我在曲家堰呢。”魏玲玲赶忙开口,嗓音中透着浓浓的兴奋,“我跟你讲啊,有一个特别特别大的好消息...” 曲家堰在江南省同淮西省交界,紧挨着沧澜河,也是林宇当初在地图上标记的三十多个地点其一。 魏玲玲笑声爽朗:“听到隆隆的水流声了么?我就站在沧澜河边上给你打电话,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林宇微眯起了双目,神色怏怏不快:“你要是再敢让我猜,这个月奖金也没有了。” 魏玲玲:“...” 大约十分钟后,林宇挂断通话,下了楼梯。 冉可馨正同陈意涵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两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凑在一起,面对着眼前摊开的一系列单据,嘀嘀咕咕的说话。 “陈小姐,你真厉害,我从来都没想过还可以这么做...”冉可馨听到身后的动静,急忙扬起俏脸兴奋的叫嚷,“老板老板,按照陈小姐刚刚教我的办法,能省下百分之二十的采购利润呢!” “嗯,挺不错。”林宇闷闷的应了一句,快步走到近前,将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脑袋上,“魏玲玲刚刚来电话了,我要去曲家堰一趟。” 冉可馨眨巴着大眼睛,开心的问:“药田选址的事?” 林宇点了点头,嗓音清淡的交代:“你们看好家,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药田选址是大事,马虎不得,再结合方才魏玲玲在电话里介绍的情况,他有必要亲自走一遭了。 陈意涵微抿起小嘴,轻声言道:“几天后就是陈氏集团的周年庆典,你看...”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找我商量。”林宇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转身取了车钥匙,作势便要往外走。 陈意涵赶紧站起来,一路跟随着他出了别墅,来到院子里。 林宇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有点儿疑惑的望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踌躇良久,陈意涵才满含探寻的问:“那天...我是说周年庆典那一天,你会回来么?” 林宇将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舒一口气:“你变得唯唯诺诺、优柔寡断了,我真的很难将现在的你,同那个叱咤商场的天之骄女联系起来。” “放心吧,我会赶回来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发动车子,“天凉了,你快回屋里去,小心别感冒。” 陈意涵怔怔站在原地,目送他开车离去,嘴角也不禁泛起一抹略显苦涩的笑: “我变了么?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林宇依然开着那辆从临兴城“捡”来的法拉利跑车,只不过这一次换上了嘉安本地的车牌照。 开车驶出两个多小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他把法拉利跑车靠在路边,见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你...你到了么?”这道声音属于魏玲玲,但却有点儿柔弱,同不久前的兴奋得意大相径庭。就好像是小孩子在幼儿园受了欺负,回家找父母诉委屈。 林宇扭头瞅瞅车窗外,一咧嘴:“早着呢,你当我开飞机的?” “你快点儿开啊,手机是借来用的,还得还回去。”魏玲玲在电话里咬牙切齿,“我在沿江塔这边等你,曲家堰的地标性建筑,特别好找,你进了县城大门径自往里开,很容易就能看见...” 林宇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眯起眼问:“出什么事了?” “那群王八蛋!骂我,打人,还扣了我的车!”魏玲玲声音中隐隐透着几分哭腔,“气死本姑娘了,我钱包、手机还在车上呢,现在兜里就剩下几块钱,饭也没吃... 天这么冷,冻...冻死我了,你快点儿过来,给我报仇!” 林宇:“...” 第554章 不敢不敢,女侠饶命 林宇驾驶着那辆法拉利跑车,横贯大半个江南省,于当天傍晚八点多,抵达曲家堰的地标性建筑,沿江塔。 这几天温度普降,天气很凉,冷风呼啸,街道上的来往行人匆匆而过,被冻得铁青着脸。 魏玲玲裹一件藏青色大衣,手里捧着凉掉的半杯咖啡,正蹲在一堵画满了街头涂鸦的墙壁旁边打寒颤。 一名开豪车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凑过来:“姑娘,我在车里都瞅半天了。天这么冷,你蹲这儿多难受啊?要不来哥哥车上暖和一会儿?嘿嘿,价钱嘛,好商量...” 魏玲玲抬脸瞪他一眼,冷冰冰问:“价钱?什么价钱?” “啧啧,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这还用问?”中年男子笑得猥琐,将两只巴掌合在一起拍了拍,“鼓掌呗...” 话音未落,魏玲玲就将手里的咖啡杯砸在了对方脸上,然后伸腿一记横扫。 “哎呦!” 中年男子站立不稳,惨叫着摔倒在地,抱着小腿疼得龇牙咧嘴。 “你这娘们儿,给脸不要...”他张牙舞爪的准备爬起来比划,魏玲玲扬手又掼了他一巴掌,直打得鼻血狂喷,哀嚎不止。 中年人这才醒悟,面前这看似柔柔弱弱的姑娘会功夫,着实不好惹... 魏玲玲叉着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盯视着他:“你敢调戏我?” “不敢不敢,女侠好功夫啊,女侠饶命...” 正在这时,一辆深灰色的法拉利硬顶跑车缓缓驶近,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清秀冷漠的脸: “上车,我先带你去酒店。” 中年男子扭头一瞅,浑然忘了疼痛,幸灾乐祸的嘿嘿笑了:“又来了一个不知死的鬼啊...” 他开两千多万的豪车,家产丰厚,在曲家堰这种小县城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又见这后来的小子开一辆四百多万的法拉利,张口就要带人家姑娘去酒店开房,一副吃定了的架势,心里就甭提多鄙视了。 “妈的,连老子都泡不到的妞儿,你算哪根儿葱?”他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起来,抹着鼻血,幸灾乐祸的嚷嚷,“女侠女侠,这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居然敢调戏你,快冲上去收拾他!狠狠揍他!打断他的腿!” 魏玲玲置若罔闻,站在那里木呆呆瞅着,曼妙窈窕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寒噤,鼻涕淌下来了... 我滴乖乖,冻死本姑娘了,您老怎么才来啊... 林宇偏过脸,不耐烦的问:“你到底上不上车?” “上!上!你可真是及时雨、救命药啊,本姑娘爱死你了!”魏玲玲裹紧了大衣,缩着小脑袋打开了车门,“冻死我了!快快快,赶紧带我去酒店...” 车门“砰”的一声关严,法拉利跑车缓缓驶离了沿江塔。 剩下那中年男子瘸着一条腿,满脸鼻血,独立寒风中木雕石化... 自己好言好语求着还挨了一顿揍,那小子过来冷冰冰撂下一句话,就迫不及待跟人去酒店了? 过了好久,他才忿忿不平的骂出一句:“我艹,这特么开玩笑吧?” 跑车行驶在小县城空荡荡的马路上,林宇偏头瞧了瞧那坐在副驾驶位上、脸颊被冻得泛白的年轻姑娘,表情似笑非笑:“你怎么混得这么惨?” 魏玲玲正在擦鼻涕,听得此话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有点儿爱心成不成啊?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在沿江塔下面足足蹲了大半天,冻死我了!” “好好好。”林宇应付似的连连点头,“回去给你发奖金。” 魏玲玲将硬邦邦的皮靴子蹬掉,揉着冷冰冰的小脚,整个人蜷缩在副驾驶位上,愤愤难平:“光发奖金可不够!你得为我报仇!说什么也要让那群王八蛋好看!气死我了!” 林宇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的道:“详细说来听听,具体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一点左右,我那阵子刚刚给你打完电话,还没过十分钟。”魏玲玲狠狠抽了抽琼鼻,气鼓鼓的嘟嚷,“从西山坪北路来了一列车队,为首的是个胖子,叫什么曲大宝,听说还是这县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带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我听曲大宝叫他一声葛大师,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 她又抹了抹鼻涕,恶狠狠的咬了咬银牙:“就是这个姓葛的老东西,晃晃悠悠就走到我身边来了,嘴里嘟嚷着什么风水宝地,有德者居之类的玩儿意... 那条灵脉是我跑遍了江南省,好不容易才找来的,怎么可能让给他?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林宇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敲了敲:“然后你就被揍了?” “那老东西特别厉害,隔空一掌就把我打飞了十几米远。”魏玲玲半跪在副驾驶位上,往前凑了凑,大咧咧的伸手一扯衣领,给他看自己白嫩丰满的胸脯,“你自己瞅瞅!这乌青的巴掌印子,现在还在呢!” “咳咳!咳咳!”林宇一阵剧烈咳嗽,目不斜视,“你...你注意点儿影响。” 魏玲玲翻了个大白眼儿,没好气的哼哼两声:“就是让你瞧瞧,免得你以为我没出力,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游山玩水。 我跟那姓葛的讲,我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助手,来这里勘测考察,你敢打我,就要考虑到后果!” 林宇略一偏头,目光微微闪烁:“哦?然后呢?” “然后那老东西就嚷嚷开了,说什么林子轩今非昔比,现在就是个不入流的货色,一介废人之类的。若是被他撞见,一巴掌就能劈死。”魏玲玲脸红了一下,撇了撇唇角,“他还讲,别说我是林子轩的助手,就算我是林子轩的小老婆,他也敢打! 曲大宝手底下那群人嘴巴也不干净,说我能给林子轩做助手,肯定已经被睡过了...” 她恨恨的一拍大腿:“这不就是放屁么?我要真被你睡了,还至于风里雨里的东奔西跑,遭这份罪?” 林宇脸禁不住黑了一下,闷闷的问:“那姓葛的可曾表露身份?” 魏玲玲挠了挠小脑袋:“呃,他好像提了一嘴,什么天...天岚宗?” 第555章 我没打你啊 提起“天岚宗”这三个字,林宇眼皮不由得跳了跳,脑海中浮现出人美声甜的阿瑶姑娘那颠倒众生的明媚笑靥。 张碧瑶,灵秀山巅一别,过去整整一年多了。 许久不见,故人可还安好? 林宇开着车,微皱起眉头问:“那位葛大师...是天岚宗的人?” 虽说曲家堰在江南省同淮西省的边界交汇处,但天岚宗毕竟为隐世不出的超级宗门,行事向来低调,应该还不至于自贬身价,对一个刚入内劲的菜鸟姑娘动手啊... “呃,我当时被揍得头昏脑涨,也没太听清楚,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吧...”魏玲玲模棱两可的嘟嚷着,然后扯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快点儿带我回酒店嘛,我得先吃饭,都要被饿死了...” 林宇明知道她也是个糊涂鬼,索性就不问了,无奈的叹口气,加快了车速。 曲家堰是个小地方,常住人口二十多万,本地有四分之一的人口都姓曲。倘若街道上两个互不相识的路人停下脚步,细陈一番家族历史,多半都能找到点儿亲缘关系。 本地最高档的酒店四星级,名为曲家之星,装修风格却令人不敢恭维,处处透着一股暴发户的奢靡气质。 林宇靠在路边停了车,带魏玲玲去餐厅吃饭。 “西山坪那块地依山傍水,风景不错,我听说现在正打算招标,好像是要建什么游乐场。”魏玲玲吃得狼吞虎咽,毫无仪态,嘴里还在模模糊糊的介绍,“住在附近的老人讲,那是一片受龙王爷保佑的宝地,每次洪汛期沧澜河涨水,从来都淹不到那块地方...” 林宇坐在对面,静静的望着她:“你确定在那里找到了灵脉?” 魏玲玲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喝一口茶水,肯定的点点下巴:“嗯,依着你教我的法子,肯定没错。尤其还有那姓葛的混蛋,他不也说了那是块风水宝地么。” “好吧。”林宇略一沉吟,径自开口道,“你一会儿吃完了饭,就回房间好好休息,我去西山坪看一看。” “别,还是我陪你去好了。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魏玲玲秀眉敛起,恶声恶气的嚷嚷,“还有那群混蛋,居然敢扣我的车!我行李全扔在车上了,要是不报了仇,把东西拿回来,非得气的睡不着觉。” 两人正在说话间,从门外涌进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身体精壮的青年男子。 餐厅经理一溜小跑到近前,满脸堆笑:“哎呦,曲少,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 走进来的青年男子是餐厅常客,名叫曲井延,其父曲大宝是本地有名的生意人,手底下养了一群打手,很不好招惹。 “少特么废话,老子忙了一整天,都快饿死了。”曲井延不耐烦的一挥手,“快点儿上酒上菜,我们吃饱了还得赶回去。” 跟在他后面的其他人也坐下来,嘴里絮絮叨叨的抱怨: “葛大师到底怎么想的?西山坪那块破地有什么好守?还能自己长腿跑喽?” “啧啧,人家是得道高人嘛,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呗。曲少这么金贵的身子,不也陪着咱们一起熬夜?” 曲井延大咧咧坐下来,捏着杯子嘿嘿一笑:“我现在就琢磨啊,也不知道白天那娘们儿跑哪去了...” 旁边有人打趣道:“怎么着?曲少还动心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曲井延舔了舔嘴唇,“今天要不是我爹和葛大师在场,我肯定就不让她走了。那么烈的性子,正合本少的胃口...” “曲少,你可悠着点儿,那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女人。” 曲井延满脸不屑:“林子轩算个鸟?葛大师说了,姓林的一介残废,倘若被他碰见,一巴掌也就拍死了...” 他话音刚落,半空中陡然飞过来一只饭碗,带起“咻”的破风锐响,正砸在了鼻梁骨上。 “啊!” 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中,曲井延凄声惨叫,仰头翻倒在地,鼻血奔涌。 气氛沉滞了片刻,紧接着惊魂未定的十几人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眼警惕的四面扫视: “谁在暗中下黑手!滚出来!” “出来,别自找不痛快!” 曲井延被两个同伴从地上搀扶起来,捂着鼻子,疼得脸颊抽搐:“妈的,敢对老子动手,我看你是找死...” 他陡然听到了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扭头望去,正看到靠墙的角落里魏玲玲手拍桌子,笑得花枝乱颤。 “是你?”曲井延恨得咬牙切齿,带着人怒气汹汹冲了过去,“白天放了你一马,还敢跑来招惹老子!今天就算是林子轩来了,也救不了你!” 餐厅里登时一片大乱,食客们惊叫着往外跑,都害怕被这位曲家纨绔少爷的怒火所波及。 曲井延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大步来到近前。他见坐在魏玲玲对面的年轻人瘦瘦弱弱,当即便气急败坏的甩了甩手:“哥们儿,麻烦你靠边儿站,我要收拾这娘们儿,伤了你可不负责任!” “哦。”林宇表情有点儿古怪,慢悠悠起身让到一旁。 “谢了啊,哥们儿。”曲井延还颇有礼貌的道了声谢,然后叉着腰坐下来,盯着对面娇笑不止的美艳女子怒目而视。 他攥起拳头狠狠砸了砸桌面,指着自己乌黑发紫的鼻梁骨:“你把老子打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在他身后,十几名彪形大汉环绕而立,虎视眈眈。 魏玲玲强行憋住了笑,歪着小脑袋,脸蛋儿涨得通红:“我没打你啊。” “放屁!”曲井延反手一指,怒声暴喝,“我方才就坐在那边,是你扔饭碗...饭碗...” 他瞅着放在魏玲玲面前的陶瓷饭碗,身体陡然一滞。然后视线缓缓下移,又盯住了自己身前桌面上孤零零的一双筷子,整张脸都青了。 “你...是你...”他呲着牙,瞪着旁边那两手揣兜、表情悠闲的年轻人,“是你扔的?” 第556章 天机不可泄露 林宇两手揣着兜,满脸无聊:“对啊,怎么了?” 曲井延瞪圆了眼睛,喉结滚动,想起刚刚他还向这家伙道谢,差点儿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怎么了?”他呼哧呼哧喘气,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抡起一拳就砸了上去,“让拳头告诉你怎么了!” 两人距离如此接近,这一拳带起呼呼劲风,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林宇不躲不闪,径自抬起一脚,正踹在曲井延小腹上。 “啊。” 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曲井延整个身体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条抛弧线,砸碎窗玻璃,摔在了酒店外的大街上。 屋子里静的出奇,从破碎的窗子外面传来他痛苦的低声呻吟。 其他十几人眼睁睁瞧见这一幕,脸颊惨白如纸,咻咻倒吸着凉气。 魏玲玲一撩头发,笑眯眯的问:“姓葛的老东西呢?” 有人战战兢兢的回答:“在...在曲老板的别墅...” “带路吧。” ... 时间早已过了晚九点,别墅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曲大宝同手下人低低吩咐了几句,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陪着笑脸道:“葛大师,您尽管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四班岗,二十四小时不休息,轮番守住西山坪,还有我儿子曲井延在那里主持大局,绝不会出丁点儿乱子。” 屋子里的老者脸颊泛黄,鬓角花白,腰背却笔直如出鞘利剑,正坐在扶手靠椅上闭目安神。 “嗯。”他微微颔首,神色岿然不动,“如此甚好,甚好...” 曲大宝凑近了一些,微俯下腰,小心翼翼的问:“葛大师,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咱们到底是在守什么东西啊?” 他心里着实搞不懂,曲家堰在江南省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地方,地处偏远,经济落后。西山坪那块破地荒废好久了,县政府招标折腾了五六年,始终都没有开发商愿意进驻。 怎么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这鸟都不拉屎的破荒地就成了宝,除了眼前这位葛大师,就连江南巨擘林子轩都派人大老远的跑过来抢? 老者颌下的白胡子颤了颤,声音低沉:“此乃天机,你一介凡夫俗子,当心引来杀身大祸。” 曲大宝身体狠狠一震,当即吓得脸颊铁青。 “好好好,我不多问,不多问了。”他连忙摆手,旋即又惴惴不安的道,“葛大师啊,我这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踏实。林子轩是江南省威名赫赫的大人物,我这小门小户,将他得罪了一个彻底...嘶,倘若他亲自登门来找麻烦,我这...我这可承担不住啊...” 老者冷冷一哼:“林子轩算什么东西!我不是已经讲过了,他若是敢来,必丧命与我掌下!” “是是是,大师您道行高深,管他什么江南巨擘,都丝毫不惧。”曲大宝有点儿紧张的搓了搓手,“可是...可是我这...我得罪不起啊...” 他真的有点儿担心,倘若面前的老家伙在曲家堰办完了事,拍拍屁股转身就走,留下他自己如何能挡得住河东林家府的滔天怒火? 老者呷呷嘴,紧绷的脸颊显出轻蔑之色:“放心好了,只要你尽心做事,答应的东西我一定会兑现。待得我此番功成,便亲临河东斩杀林子轩,将林家的产业拱手送你,以作答谢。” “哎呦,葛大师您言重了,言重了...”曲大宝满脸喜色,连连作揖,“您老尽管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唯您老马首是瞻...”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混乱。 曲大宝皱着眉,偏过头:“嗯?出什么事了?” 房门被“嘭”的一声撞开,冲进来一名高大魁梧的西装保镖,神色慌乱:“老板,不好了不好了!白天那小丫头片子又回来了!” “哼,不知死活!”老者猛然睁开双目,眼底闪现过一抹凌厉,紧接着怒而起身,“我见她道行低微,不屑杀之,没成想竟如此的不识时务,主动找上门来送死。” 说话之间,他一甩袍袖,便快步出了屋子。 曲大宝冲着那保镖一招手,急忙低眉顺眼的紧跟了上去。 “姓葛的!速速滚出来磕头求饶,本姑娘饶你一条狗命!”魏玲玲站在院子正中央,玉手叉着柳腰,趾高气扬的挑衅,“你个黄土埋半截的老东西!仗势欺人,倚老卖老,算什么正经玩儿意!” 那些五大三粗的强壮打手聚拢在院子四周,由着她叫骂,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曲井延则是被两个人搀扶着,满眼凶戾:“你们猖狂不了多久了,葛大师会要你们好看!” 咻! 伴随着一阵劲风,身躯笔挺的白胡子老者带起道道残影,陡然出现在了院子里:“小丫头,你这是自寻死路!” 魏玲玲的叫嚷声戛然而止,当即吓得一缩脖子,旋身躲到了林宇背后:“就是他,就是他!” 她也很清楚,对面的老头儿不好惹,嘴上讨几句便宜也就得了,真要打算报仇雪恨,自己可应付不来。 曲大宝一见儿子模样这么惨,登时脸色大变:“你这是怎么了?” “爸,就是他!他打我!”曲井延抬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外的林宇,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葛大师,您老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老者眯缝着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神色惊疑不定:“你是...” “你不是说...”林宇眉梢轻轻一挑,“只需一招,就能杀了我么?” 老者身体微僵,旋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就是林子轩!真不愧是传闻中的少年天师啊!” 此话一出口,四面骚动。 那些精装打手两腿哆哆嗦嗦直往后倒退,有人甚至吓得跌坐在地。 “他...他就是林子轩?” 曲大宝、曲井延父子彼此对视,也都被吓得脸颊铁青。 眼前这瘦瘦弱弱的年轻小子,居然就是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江南巨擘? 这位大人物,还真跑到曲家堰,为小老婆报仇来了... 第557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老者仰头放声狂笑,猛然向前踏出一步,“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瞬息之间,以他为正中心,一股磅礴威压笼罩全场,震得院子里树木沙沙作响,落叶纷纷扬扬而下。 在场众人几乎都感受到了源自于骨髓深处的惊悚恐惧,一个个浑身直打寒颤,甚至有人支撑不住,直挺挺跪倒在了地上。 天师威压,恐怖如斯! 魏玲玲躲在林宇背后,身子瑟瑟发抖,美目之中充斥着浓浓的惶然:“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化境天师?” 林宇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嗓音平缓的应道:“没错。” “林子轩,你没有想到吧?居然会在这里撞上一位化境大成强者?”老者得意洋洋,忍不住负起双手,晃了晃脑袋,“你小子可得站稳了,莫要被我活活吓死过去。” 林宇满脸古怪,声有点儿发闷:“我站稳了,你且说来听听?” 老者脸泛红光,倨傲之色更甚:“老夫散修葛宏!以化境大成修为,名列地榜86位!我非但是化境天师,更是名登地榜的当世强者! 而你呢?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衰退,武道之路尽断,不过一介废人!焉敢与我为敌?哈哈哈哈,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 林宇手扶前额,怏怏不快的一声叹息,竟是有点儿无语。 还以为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一介名列地榜86位的江湖散修。这等货色也敢同自己叫嚣,到底是从哪来的底气啊? 此刻对面白胡子老头儿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滑稽嘴脸,竟然同上次跑来华夏生事、最终死无葬身之地的东夷国筱山雪信如出一辙... 魏玲玲在身后探头探脑,一听对方是地榜强者,精致的俏脸都吓白了。 “地榜强者?”她深吸了一小口凉气,忧心忡忡的问,“就是杨惜惜向我提起的那个地榜?这老东西很厉害吧?” 林宇表情严肃的点点头:“嗯,很厉害。你这样的来一百个,都不够他一招斩。” “真的假的啊?”魏玲玲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那你...你打得过他么?” “这个嘛...”林宇略一沉吟,语调平缓,“他这样的来一百个,勉强够我一招斩。” 魏玲玲:“...” 交谈声音不大,但葛宏身为化境天师,自然是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勃然大怒,暴跳如雷:“混账小子,好生猖狂!你早已不复昔日之勇,而今不过一介被地榜除名的修行废柴,岂敢同老夫叫板!” 话音落下,他周身骤然翻涌起滔滔雄浑灵力,宛若火山喷发一般迎空而上十几米,气度磅礴。 “不知死活的小子!现在的你,卑贱宛若蝼蚁!”他身体悬空三尺高,缓步而来,声音狠戾,“老夫的本事,可还能杀你么!” 曲大宝、曲井延等凡夫俗子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人么?这就是神仙啊,葛大师是神仙!” “葛大师仙尊之体,区区林子轩算什么!” “仙师在上,受我等一拜!”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恭敬跪倒磕头,满脸虔诚尊敬。 亲眼见识到如此神通手段,在场这些人心下毫无疑虑,葛大师可杀林子轩! “唉,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林宇有点儿郁闷的叹了口气,缓缓扬起了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掌,“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本尊头上来了...” 葛宏脚踏凌空,须发飘飞,仙风道骨,犹如神明临世。 倘若是半年之前的云州姬家、甚至是一年之前的宗门大会,他遇到天之骄子林子轩连大气都不敢喘,掉头就跑... 不过现在嘛,他有十足把握,能将对方立劈掌下,成就自己的无上威名! “林子轩!以你鲜血,奠我武道之基!”葛宏张开两臂好似大鹏展翅,旋即双掌陡然往中间合拢,一柄灵力气刃成形,被他高高擎在掌中,竖劈而下,“受死吧!” 天地之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迷乱了人眼。院子里的观赏植物尽数被连根拔起,绞碎在汹涌澎湃的气浪里。 众人惊叫着四散奔逃,惊哗一片。 毕竟是名登地榜的天师人物交手,场面太过骇人,凡夫俗子稍稍卷入其中,就是个尸骨无存的可悲下场。 轰! 气刃劈落,地面炸开一条恐怖的深沟,烟尘弥漫。 与此同时,葛宏手缕胡须,猖狂大笑:“哈哈哈哈!林子轩,这便是你的下场!所谓的修真妖孽,却也不过如此罢了!朽木之光,焉敢与老夫...”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旋即便直勾勾的瞪圆了眼睛,手一哆嗦,硬生生揪下了一缕胡子:“咋...咋回事儿?没死?” 这老东西还没搞清楚状况,从那翻涌肆虐的灵力匹浪中便缓缓探出一只手,轻飘飘抽了他一巴掌。 啪! “啊。”葛宏满口牙齿崩碎,喷出一口夹杂着碎牙的血,整个人好似一发重型炮弹,从半空轰然坠地。 他挣扎着,摇摇晃晃爬起来,死死盯住那从消散气浪中踱步走出来的年轻人,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来了。 魏玲玲紧紧跟随在林宇后头,浑身上下纤尘不染,漂亮的大眼睛直冒光:“老头儿,你就这点儿本事啊?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方才那足以劈裂装甲车的惊人一击,全部被身前的林宇抬手抵挡,她自然是毫发未损。 葛宏踉跄后退,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口中翻涌着血沫:“怎么可能!林子轩,你...你不是...大道裂痕、修为衰退了么!” 他活了大半辈子,身怀大道裂痕的残废倒是见过不少,可这么强悍的大道裂痕,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林宇将手掌慢悠悠抬起来,冲着他咧嘴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第558章 一巴掌足矣 葛宏发丝凌乱如狂,恶狠狠的嘶声咆哮:“我不信!我不信!” 话音落下,他身形闪掠,宛若一头发疯的凶兽,再度冲了上去。 堂堂化境天师,名列地榜86位的当世强者,居然斗不过一介武道断绝、修为衰退的废人?这岂不是笑话? “林子轩!你我再战三百回合!”他周身灵力翻涌,衣衫猎猎作响,毫无花哨的一拳迎面而至。 林宇眸光微微闪烁,反手就是一巴掌: “三百回合太多,一巴掌足矣。” 啪! 葛宏在半空中连翻了五六个滚儿,才踉踉跄跄站稳身形。 他单手捂住鲜血淋淋的老脸,双目如欲喷火:“林子轩!我好歹也是声名赫赫的地榜强者,你焉敢辱我...” 林宇倏而近身,又一巴掌将他扇飞。 轰! 葛宏撞碎了一面墙,在一片土石飞溅、烟尘滚滚中,惨叫着摔入别墅。 林宇抬手掸了掸衣服,面无表情的迈步跟了进去。 院子里,以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为首的一众人,望着这两人将整座别墅毁成碎石瓦砾,吓得心胆欲裂,魂不附体。 举手投足,崩石碎地,这等大神通,还是人类么? 屋子里隆隆作响,窗玻璃砰砰震碎,传来葛宏凄厉的嘶叫: “林子轩!我可是天师!你岂敢...啊!” “林子轩!我是老人家啊,尊老爱幼...啊!” “林子轩!同为修真者,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啊!疼死我了!” 葛宏又被一脚踹了出来,好似皮球一般骨碌碌翻滚到院子里。他浑身鲜血淋淋,脑袋都肿成了猪头,面目全非。 “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我服了...上师饶命,饶命啊...”他蜷缩起身子,以头杵地,哀声告饶。 在场众人瞧着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都不禁有点儿无语。 方才那位手掌大神通、须发飘飞的得道仙师,转眼间就混成了这副倒霉德行?开什么玩笑啊,这也太梦幻了吧... 魏玲玲下意识抬手捂住粉腮,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嘶,瞅着都觉得疼...” 林宇缓步走出来,在他身后,别墅的房梁轰然倒塌。 他将擦手的手帕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服了?” “服了服了!”葛宏像只蛤蟆似的趴伏在地,忙不迭点头,“我服了!上师饶命!” 也别管眼前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大道裂痕了,反正他这点儿微末道行,肯定得罪不起啊... “哦。”林宇舒一口气,微眯起了双目,“你不是要杀我证道嘛?” 葛宏身形一凛,浑身颤颤发抖:“不敢不敢,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他越来越觉得蹊跷了,这等恐怖的本事,收拾自己如杀鸡屠狗般轻而易举,竟然会被地榜除名?江湖上的消息,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魏玲玲顿觉扬眉吐气,叉着柳腰站在院子里,指着四周众人嚷嚷:“你们不是牛气冲天嘛?不是杀林子轩如砍瓜切菜嘛?来来来,江南巨擘就站在那里,哪个有骨气的冲上去试试?” 曲大宝、曲井延父子惊得抖若筛糠,虚汗直冒,也急忙带领身后那些手下人,连连磕头不止: “哎呦,小姑奶奶啊,您可别寒碜我们了,岂敢岂敢...” “仙师饶命啊,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林宇淡淡出言:“我且问你,同天岚宗有什么干系?” 葛宏眼底掠过一抹隐晦之色,规规矩矩的回答:“上师明鉴,在下曾受天岚宗马长老指点,借以得道,这些年始终没短了孝敬,勉强算是有师徒情分... 我今日得意忘形,提及自己有天岚宗做靠山,实在是无稽之谈,请上师宽恕...” “如此说来,同天岚宗还算有点儿交情。”林宇微微颔首,沉吟半晌又道,“你跑去西山坪,所图为何?” “不敢欺瞒上师,我也想寻一处风水宝地,开立山门,以传后世。曲家堰距离淮西省天岚宗很近,我承蒙马长老照顾,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才想...” 林宇陡然一声低低冷笑,眼中若有深意。 过了片刻,他将手一拂,嗓音清淡:“你可以走了。” “啊?”葛宏抬起脸,有点儿意外的瞧着他,好半天没回过神。 “怎么?不想走?” “想!想!”葛宏点头如捣蒜,又磕了两个头,连忙起身,眨眼间就跑没了影子。 魏玲玲紧走几步到近前,神色似乎有点儿不满:“你就这么放他跑了?我看这老东西很狡猾,不像个安分的主儿。” “所以才要放他走。”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手指在对方的小脑袋瓜上敲了敲,冲着曲大宝等人吩咐,“我要在曲家堰多待几日,你们表现得好,我便饶了你们,若是表现得不好...”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我们一定好好表现。”曲大宝腆着脸道,“仙师,您和夫人一路劳顿,辛苦了,我这就安排住处,让您二位好好休息...” 魏玲玲咧着嘴,登时就涨红了脸... 一小时后。 在曲家安排好的沿江独栋别墅里,魏玲玲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晃晃悠悠的走出浴室。 “东奔西跑这么久,也就这一次跟你享受了高级待遇。”她眯起大眼睛,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窈窕玲珑的身体曲线毕露,“难怪人人都爱当老板,还真是...哎呦!” 她陡然一声娇呼,捂住胸口,微蹙起黛眉,痛苦的弓起了身子。 林宇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波涛滚滚的沧澜河水,听到动静转过身:“怎么了?” “胸痛。”魏玲玲嘶嘶直抽冷气,精致的俏脸隐隐泛白,“那老东西下手可真重,现在还疼呢。我为了给你做事,遭这么大的罪,也算是工伤了吧?” 林宇慢悠悠走回来,挽起了袖口:“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你...你这是认真的么?”魏玲玲下意识揪住了领口,瞧着他那张淡漠的脸,“你到底是想帮忙治伤,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啊?” 林宇很认真的上下审视了对方一番:“你有什么便宜可占?” 魏玲玲:“...” 第559章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西山坪位于曲家堰西北方,是一片地域广袤辽阔的高位滩涂,隔着波涛滚滚的沧澜河与淮西省遥相对望。 近几年以来,本地县政府数次组织招标,但因经济落后、地处偏远,始终没有开发商愿意接手。 上午八点,刚刚下过一场透雨,晴空如洗,微风清凉。 从西山坪北面的山路上,缓缓驶来一长列车队,穿过道路两旁金黄色的麦田,宛若一条蜿蜒的钢铁长龙。 端坐在商务轿车后排的林宇缓缓睁开了双目,偏头看向了窗外。 身旁的魏玲玲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精致的俏脸流露出些许疑惑:“怎么了?” 林宇淡淡的道:“水声。” 还没待魏玲玲开口,前排副驾驶位上的曲大宝便拍着巴掌哈哈大笑,不失时机的阿谀奉承:“仙师听识敏锐,神通广大,佩服佩服!” “沧澜河流经西山坪这块地方,河道陡然狭窄,水声隆隆,蔚为壮观啊。”他扭过身,竖起了大拇指,“可咱们这距离沧澜河还有好远的路呢,仙师就先一步听到了动静,了不得!了不得!” 以林宇这般身份地位,讨好巴结的话听了太多,早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他对此毫不理会,双眼依旧是一眨不眨盯住车窗外,目光微微闪烁。 西山坪是一片面积辽阔、杂草丛生的荒地,纵然所处位置偏僻荒凉,但却还远不至于与世隔绝。更何况这块地还紧挨着昼夜奔流不息的沧澜河,没完没了的喧嚣,时刻也不得安宁。 葛宏所言的打算借天岚宗威名,在此开立山门,纯属放屁。 林宇两世为人,心思精明,对此早就心中有数。他之所以无比宽厚的放那老东西离开,就是想瞧瞧对方能搞出什么花样儿来。 此时此地,除了身旁四肢发达、心大无脑的魏玲玲,他任何人都不相信。 诸如曲大宝、曲井延父子这般有奶便是娘的主儿,真要说起反叛,变脸会比翻书还快... 可信任如何?不信任又能如何? 人心本就不可衡量深浅,林宇更没有那份考较人性的闲工夫。他手执生杀剑,如遇违逆之徒,抬手砍了便是。 但他纵然是睥睨天下、登临武道之巅的无敌强者,却也绝对想象不出,今天将会在这里遇到什么... 那是一场纵横两千余年,穿越亘古、绵延到永恒的孽缘。 而坐在副驾驶位上、满面谦恭谨慎的曲大宝,以及后方那辆车上、正随着音乐节奏得意洋洋打拍子的曲井延,也浑然没能意识到,前方那波涛汹涌的沧澜河,竟然会成为他们父子的葬身之地! 水流声越来越大,好似战鼓般隆隆作响,直至一条苍茫大河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快看快看!”魏玲玲有点儿兴奋,扯住林宇的胳膊,对着窗外指指戳戳,“老板,就是那个位置!” 林宇被吵得头疼,很想一巴掌将她拍晕过去。但考虑到人家姑娘这些日子也不容易,东奔西跑吃苦受委屈,也就惺惺作罢了。 越野车碾过齐腰高的杂草,翻越荒地,缓缓停下来了。 曲大宝率先跳下去,恭恭敬敬的伸手打开车门:“仙师,请,请。” 他儿子曲井延带着二三十名西装保镖,分列两旁,同样是低眉顺眼的躬身相迎。 没有了葛宏做靠山,他们面对威名赫赫的江南巨擘,就好像一群浇了透心凉的鸡,再也猖狂不起来了。 林宇下了车,举目远眺,不禁心生浩然慷慨。 沧澜河由此地进入江南省境内,滚滚向东不复还,宛若生命流逝永不停歇。河面足有数里宽,站在这边,但见得波涛万顷,气象苍茫。半空中云雾翻腾,一眼望不到对面的堤岸。 魏玲玲盈盈站于身侧,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玉手冲着不远外的一片残垣瓦砾指了指:“听本地的老人讲,那边就是以前的龙王庙旧址,年久失修,又赶上十多年前大暴雨,被冲塌了。” “过去看看。”林宇这样说着,竟然主动捏住了她柔软的手。 女孩子的纤纤玉手柔若无骨,素指修长,掌心带着一点儿经年累月勤苦训练留下的茧子。 魏玲玲俏脸蓦地泛起些许红晕,羞涩的低垂小脑袋,偷偷瞄着年轻人那张清秀淡然的侧脸。这平日里无法无天、豪爽干练的大姐头,转瞬间就变成了羞答答的邻家小姑娘,展露出了远别与往日的妩媚风情。 她心下觉得奇怪莫名,却也不挣扎,乖乖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往前走。 陡然,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林宇通过两人拉扯在一起的手,偷偷递给她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通体圆润、温暖光滑的玉佩,其上以符文加持,凝成法阵,可挡化境强者全力一击。 魏玲玲瞬间醒悟了什么,抬起俏脸,眸底满是错愕。 “保护好自己,今天...有古怪。”林宇面无表情的低低说着,抽回了手。 “嗯。”魏玲玲心领神会,眼角余光偷偷瞄着跟随在两人身后的曲家众人,不着痕迹的点了点下巴,攥住那枚玉佩揣进了大衣口袋。 她站在龙王庙的旧址上,嗓音悦耳动听:“就是这里。” 说话间,她又狠狠瞪了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一眼,补充道:“我也是在这地方挨了揍,还被扣了车。” 曲大宝等人干搓着手,嘿嘿讪笑:“误会,一场误会,都怪那姓葛的老东西蛊惑人心,我们也是受了蒙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林宇没说什么,缓缓闭上双目,神识宛若潮水,铺天盖地蔓延开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了足足有数分钟,他才紧皱着眉,重新睁开了眼。 魏玲玲抻着小脑袋,忙不迭的问:“怎么样?” “在这里等我。”林宇沉声道,独自往前走。 他穿过交错丛生的杂草,距离堤岸外的滔滔江水还有三十余米距离,猛地停下了脚步。 下一瞬,他陡然将脚往地面一跺,冰凉的嗓音宛若闷雷般炸响: “滚出来!” 第560章 这是什么东西? 声如洪钟大吕,在天地间隆隆作响,震得人战战兢兢、心神荡漾。 远处的众人面面相觑,尽皆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这是叫谁呢?” “仙师在对谁讲话?” 魏玲玲揣进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攥紧了玉佩,眸底满含警惕的往旁闪挪半步,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天之骄子林子轩,什么都瞒不过你!” 大笑声响彻天地,旋即两道身影快若利箭、骤然从远处群山中飚掠而至。 居首之人,宽袍大袖、鹤发童颜,生着一张瘦长马脸,飘飘然宛若谪仙。 在他斜后方紧紧相随的也是一名老者,身穿麻布衣衫,脸颊还残留着尚未痊愈的淤青,赫然便是名列地榜86位的化境天师,葛宏! 葛宏满眼阴狠的盯视着前方年轻人,旋即面对那长脸老者恭敬说道:“马长老,这小子屡次坏我们的好事,绝不能放过他!” “呵呵,无妨无妨。”老者将手摆了摆,笑眯眯的开了口,“老夫马好珍,乃是天岚宗长老。久闻林子轩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他将两手交挽在身前,于虚空中慢悠悠踏出一步:“我知你武道登顶可屠半神,又兼之丹术高超,为不世出的逆天奇才,没想到对符文阵法竟然也有钻研。我这番精心布置,被你一眼就看透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手一扬,霎时间大地轰隆隆震颤,四面八方深埋于地底的阵石破土而出,升腾起数百道璀璨光柱。 林宇负手而立,颇为赞赏的点点头:“天岚宗不愧为隐世不出的超级大宗,你这般布阵手段,勉强算是及格了。” 表情态度,就好像父母指点孩子,终于学会了一百以内加减法... 他一番夸奖,听在马好珍这等人物耳中,无异于一种辱骂。 “放肆!”葛宏厉声暴喝,“林子轩!你何德何能,焉敢对马长老的绝世神通品头论足!” “交流嘛。”马好珍呵呵一笑,倒是丝毫也不气恼,“既然同为符师,你小子且来说说,我这方大阵所为何用?” 林宇目光四下一扫,嗓音平淡至极:“此地依山傍水,风光绮丽,堪称钟灵蕴秀之地。天地灵气汇聚,历经万古岁月,由此演化为脉。 你这方大阵的妙用,恰恰抽空了地底的灵气,移往别处,使灵脉处于近乎枯竭的状态。不过你的阵法有漏洞,也正是这一番运作造成的灵气外溢,才能够被我的助手轻松感知。” “本是一点儿小小的疏忽,却把你给引过来了,实属老夫意料之外。”马好珍舒一口气,手缕胡须,微笑着不住点头,“能看到这一层很不容易了,无愧你天之骄子的赫赫威名嘛。” “怕是不止如此。”林宇淡声说着,微俯下身,张开五指按住了潮湿的地表,“你的阵法粗糙、简陋,不过是附着之物,在这地底深处,还有另外一方极其精妙的大阵。” 马好珍的笑容骤然凝固,脸颊隐隐泛青:“你连这也看透了?不简单啊不简单!” “地底这方大阵,以灵脉为阵眼,持续不断的提供能量。你故意将灵气抽空,无需太久,就会令其自动崩溃。”林宇慢慢抬起那张清秀的脸颊,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如我所料不差,这地底深处,恐怕封印着什么东西吧...” 马好珍面色登时大变,抑制不住的情绪宛若山洪一样爆发,周身上下灵力暴涌翻腾,磅礴威压瞬息弥漫四方! 化境巅峰大高手! 以他这般修为,纵然多年隐世,未曾名列地榜,但却比葛宏之流强出了不止一筹! 远处以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为首的那些凡夫俗子,全都被这等气势骇得战战兢兢,纷纷软倒在了地上。 葛宏悄然攥紧了拳头,凶相毕露:“马长老,这小子知道得太多了,不能放他走!” “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马好珍逐渐平复了心境,紧绷的脸颊恢复了先前的从容,“林子轩啊,好手段,好见识,老夫今日开眼界了!” 他将双掌一分,冷冷笑道:“但我却有一事不明,世人盛传你在云州姬家逆阶屠神,遭到天地反噬,身受大道裂痕,这究竟是真是假?” 葛宏额头青筋暴跳,只觉得脸颊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林子轩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大道裂痕,修为跌退,这显然是他更为关心的问题。 “真如何?假又如何?”林宇不紧不慢的直起了腰,负手而立,表情似笑非笑,“无论真假,我皆可杀你。” “好好好!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马好珍放声大笑,将手掌一捻,霎时间立于虚空的数百道璀璨光柱变幻交叠,星罗棋布,隐隐形成了一方困锁囚笼。 “老夫修行百年,兼习符阵,皆列大成。林子轩,无论你是否身怀大道裂痕,都不足令我生惧。你的到来,本属意料之外,而今却又正中了我的下怀!”他双手猛地往下一压,厉声大喝,“给我开!” 清明长空骤然昏暗,乌云层层叠叠压下来了。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惊天阵地的巨响,杂草丛生的西山坪刮起猎猎飓风,大地轰然炸开一条蔓延百米长的恐怖裂痕。 滚滚沧澜河水奔涌而至,掀起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裹挟着无边巨力砸落而下。 藏于地底深处、绵延恒久的封印大阵,开了! “林子轩!此乃时也运也命也。”马好珍得意的笑声在整片天地间回荡,“即便你天资过人、惊艳万古,又怎堪此劫? 看一看,你好好看一看!它,可杀得了你么!” 与那裂开的万丈沟壑中,爆发出一股浩瀚荒凉的气势,瞬息席卷天地。 林宇立身虚空,慢慢低下头,凝视着地底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他猛地瞪大了眼,脸颊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愕,“这是什么东西!” 第561章 千年王八万年龟 天际乌云沉沉下压,大地隆隆开裂,沧澜河水汹涌倒灌,掀起巨浪滔天。 林宇凌空踏立,脚下万丈深渊,背倚数十米高的浪头,四面则是由数百道璀璨光柱凝成的困锁囚笼。 在此等惊天撼地的威势之下,他整个人都凝成了渺小的黑点儿,宛若水中浮萍、风中柳絮般羸弱。 曲大宝、曲井延等人瘫软在地,吓得腿脚发软,脸颊涨紫。 他们手下有几个心志不坚者,甚至当场就被吓尿了裤子,模样狼狈不堪。 魏玲玲踉跄数步,拼尽全力的惊声尖叫:“小心!” 然而林宇就犹如木雕泥塑一般,怔怔然站在半空中,两眼直勾勾盯视住暗沉沉的地底深处,满脸惊愕之色,对她的提醒置若罔闻。 浩瀚气势荡漾而开,裹挟着久远的尘封荒凉,横扫了整方天际。 与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尘埃翻涌,紧接着一声高亢嘶鸣响彻了云霄! 林宇纵然有过千万种思量,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料想得到,西山坪的地底深处竟然封印了一个活物! 究竟是何等生命,能够承受时间流逝,跨越久远岁月抵临今朝? 蛮荒凶兽?地狱魔灵? 林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五指缓缓收拢,前所未有的紧张。 毕竟今天的事情发展已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倘若真把某个上古蛮凶放出来为祸人世间,岂不全是他的罪过? 他转世重生,前后两世,都没见识过这种东西,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活物,有心智有脾气,远不是自己在灵秀山巅、云州姬家屠掉的化形灵龙。虽然他也搞不清这些东西的修行境界如何划分,但仅仅凭这股雄浑的滔天气势,就要远远超出普通的天师强者! 林宇也不禁捏着一把冷汗,事情搞大条了,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得过啊? 他心下翻江倒海,胡思乱想,但前后不过数秒之间,那地底深处的活物便显露出了真容。 庞大的身躯足有三层楼高,好似一座移动的小山。河水裹挟着泥土碎石哗啦啦流淌而下,显露出漆黑如墨的背甲,其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线条,将甲壳分割成六边形、五边形的盾片... 林宇瞪着眼瞅了瞅,使劲儿眨眨眼,又瞅了瞅。 饶是以他这等淡泊的沉稳心性,也是眼皮暴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的天!这不是一只大王八嘛!” 以他的角度来看,分毫不错,这就是一头货真价实的大乌龟,只不过体型庞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世人皆知乌龟长寿,古籍中又多有千年老龟之怪异奇谈,今天居然还见到了一回活物! “莫非这头乌龟受灵脉滋养,经年累月,方才长成了这般模样?”林宇若有所思,轻吸了一口气,“常言道千年王八万年龟,这家伙怎么也得有上千年寿命了... 虽说结果有点儿啼笑皆非,但好歹并非什么蛮荒凶兽,不至于引发一场劫难啊。 瞧这头大乌龟也就是体型大一点儿,应该还挺好对付,炖汤嘛...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林宇心下这般琢磨,擦擦额头的虚汗,蓦地一咧嘴,没好气的吐槽:“到底是哪位仁兄这么恶趣味,封印一只大王八搞什么鬼?” 陡然间,下方那头活物停止了折腾,从浑浊的河水中扬起了密布鳞片的菱形头颅,双瞳呈现出诡异的青绿色,犹如宝石般晶莹剔透。 它貌似听到了林宇的那句吐槽,将脖子抻得很长,张嘴吐出了一条长长的芯子... 林宇目瞪口呆瞧着这一幕,联想到了很小时看过的神话故事书,脸颊登时就青了。他身体狠狠一震,差点儿从半空中直挺挺摔下去。 乌龟的身体、蟒蛇的脑袋,这压根儿就不是一头大王八啊!搞错了! 龟蛇合体,这是一头玄武!神话传说中的四大神兽之一,与青龙、白虎、朱雀并称的北冥玄武! 林宇脚踏虚空,与滔滔巨浪中彻底凌乱。 就算他一介堂堂化境天师见多识广,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在这广袤世间,还真有神兽存在啊... 远处的葛宏瞪着圆溜溜的眼,一张老脸被憋成了青紫色:“马...马长老,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神兽玄武?”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马好珍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松懈,手捻胡须连连点头,“这东西被封印于地底,守护至宝数千年了!今天若不是撞上个不知死的林子轩,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 葛宏脑海中灵光乍现,语调急促了几分:“您是要...” 马好珍嘴角扯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抬掌往下一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也!” 随着他心念一动,由数百道光柱凝成的困锁囚笼骤然收拢,与身后那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从林宇头顶轰然压了下来。 林宇仰头看,五指张开,抬手往空中一撑。 就在这个瞬间,下方的玄武神兽张嘴喷吐出一道凝成实质的水剑,直取他的咽喉。 自打林宇识破了这玩儿意的身份,就隐隐预感到了不妙。现在一瞧对方还真能放大招杀人,登时有点儿忙乱了。 他径自一拳轰裂了那道水剑,紧接着就被身后的浪头拍了下去,旋即那由光柱凝成的困锁囚笼下压,宛若重山临顶,将他砸进了黑漆漆的地底深处。 轰! 滚滚沧澜河水奔涌而至,填入了分裂开的巨大沟壑,方圆数十里的大地震颤不止,一片地动山摇。 马好珍洋洋得意,宽袍大袖挥舞,掌中凭空多了一柄半尺长的灵剑,通体散发出莹莹光辉。 随着他将磅礴灵力灌入这件灵器,剑身陡然蔓延出十几米长,好似上古神兵,弥漫开杀伐凌厉之气。 “去!” 马好珍口中大喝,身形一转,将这柄灵剑甩飞了出去,正镇在了囚笼大阵正中央,守住阵眼。 “哈哈哈哈!”他抚掌大笑,“二虎相斗,必然一死一伤!待得分出胜负,留下来的那一个嘛,就交给老夫解决了!” 第562章 翻脸如翻书 灵剑高悬于虚空之上,垂下万条璀璨华光,弥漫四野。 幸亏西山坪位置偏僻荒凉,人烟罕至,又有天际乌云层层叠叠遮挡了光线,否则必然在距此几十里外的曲家堰引起全城轰动,再为天地异象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马好珍负手凭立长空,满脸傲慢得意:“所谓的天之骄子林子轩,也不过就是一介彻头彻尾的蠢货罢了!为了一介玄阴废体,跑去云州姬家逆阶屠神,害得自己身受重伤。 他竟然还不长记性,今日又被老夫利用了一回!做了一回免费打手! 毛头小子,这是你该死啊,怨不得老夫心狠手黑!哈哈哈哈!” 葛宏从旁拍马逢迎,连竖大拇指:“马长老足智多谋、神机妙算,那姓林的不过就是一个杂毛小崽子,焉能是您老的对手?” 马好珍手捋白髯,哈哈大笑,得意之色更甚:“小葛,你尽管放心。待我取了那上古至宝,回天岚宗夺得大权,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将来若做了宗主,你有从龙之功,便是当之无愧的大长老!” 葛宏大喜过望,连连拜谢,连称呼都改了:“谢马宗主!叩谢马宗主!” 天岚宗大长老啊,那在修真界得是多么高的威名?所能掌控的修炼资源又有多么丰富?他单单是想一想,就激动的睡不着觉了... “哎,太早了嘛。”马好珍连连摆手,“就算有上古至宝相辅,妄图夺得宗主之位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还需从长计议。” “早早晚晚嘛,您老德高望重,登临宗主之位乃实至名归....” “哈哈哈哈!” 两个老家伙在半空中一唱一和闹得欢,陡然听得斜后方传来一道女子的清冷嗓音:“老东西!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哦?”马好珍眉头微蹙,神色颇为不悦,“这小女娃...又是什么来头?” “林子轩的小老婆,先前被我拍了一掌,还敢不知死活的挑衅。”葛宏退后半步,略一欠身,“您老尽管在此主持大局,这不值一提的小鱼小虾,尽管交给我好了。” 话音落下,他便落回了地面,向着前方那群人大步走去。 乌云压迫,大地还在震动摇晃,远处的滔滔水声隆隆作响。 魏玲玲叉腰站在那里,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迈过那道门槛子,踏入修真界,她才发现这世间何其广袤无垠,远非一个小小的嘉安神虎堂所能囊括。 难怪老爹魏坚执意要她跟随在林子轩左右鞍前马后,这世界太大了,而她又太过渺小,仅仅是此刻眼前的这一幕场景,就超越了她过往二十几年人生的所有想象。 “嘿嘿。”葛宏慢悠悠停下步子,阴声冷笑,“小丫头片子,这么快就开始想你男人了?” 魏玲玲精致的俏脸一派冰冷,但眸底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浓浓的焦急:“你少废话!我问你,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两只眼睛都不瞎,自己看不到么?”葛宏把两只手挽在一起,神色间满是傲慢张狂,“马长老神机妙算,将姓林的小子引入大阵,与那头孽畜暂时封印在了一起。他在里面拼死搏杀,而我们只需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 魏玲玲终于算是弄明白了。 她玉手倏而一收,咬牙切齿,眯起了美目:“好卑鄙的手段,等他出来,没你的好果子吃!” “呵呵,出来?他还出得来么?”葛宏不屑的摇晃着脑袋,“即便林子轩真有通天本事,斩了那孽畜破关而出,也早已去了大半条命了!更何况外面还有马长老执掌灵剑镇守,足以轻松取他项上人头!”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容显得轻佻下流:“小丫头,我看你年轻又漂亮,也别在林子轩这一棵歪脖子老树上吊死了!趁着还有机会,不妨考虑考虑下家?你模样俊俏,身段儿也好,不愁卖个好价钱嘛!” 魏玲玲怒目愤愤而视,还没来得及出言呵斥,身后的曲大宝、曲井延父子已带着那二三十名西装打手,满脸谄媚的凑了上去。 “葛大师,恭喜您老啊!哈哈哈哈!” “终于解决了林子轩,除掉了一个祸害!” “您老真是大智大勇,神威无敌,佩服佩服!” 那群人围着葛宏团团转,弓着腰仰起脸,好像是一群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样子别提多恶心了。 葛宏倒是极为受用,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哈哈哈哈,乖乖给老夫做狗,许你们的好处依然如故。河东林家府的产业,赏给你们了!” “多谢葛大师!从今往后,我就是葛大师膝下的一条狗,您老让我咬谁,我就去咬谁...” 魏玲玲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唇角扯了扯:“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曲大宝扭头瞪视着她,狞笑不止,“我对葛大师忠心耿耿,不过是受那姓林的逼迫,才不得不卑躬屈膝。你以为我会服他?哼,他一个毛头小子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值得让我俯身应命?” 曲井延鼻梁骨的淤青还在,但此刻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眉飞色舞:“小娘们儿,林子轩已经完蛋了,产业都归了我们曲家。本少就喜欢你烈马一样的性子,要不要考虑考虑?” 身后的那些保镖打手一齐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这小娘们儿真够劲儿啊,我也喜欢...” “曲少快活完,不妨赏给兄弟们尝尝滋味儿...” 魏玲玲本来脾气就爆,登时恼火:“一群臭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她身形一纵,扬起一记腿功横扫,带起咻咻劲风眨眼而至。 “哼!不识时务!”葛宏冷冷一哼,径自一步迈出,将手一挥,“滚!” 嘭! 魏玲玲身形倒飞了出去,踉跄数步,方才堪堪止住身形:“姓葛的!当初跪倒在林子轩膝下哀声告饶,说了些什么话,你都忘了?” “放肆!岂容你辱我!”葛宏被戳到了痛处,涨红着老脸勃然大怒,“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我今天便亲手宰了你,以解当日受辱之恨!” 第563章 打打打,头破血流 漆黑幽冷的地底世界,忽然亮起了一束微弱的火光,好似一只沉沉夜幕中的萤火虫。 “没想到啊。”林宇低低自语,无根之火在他苍白修长的指尖跳跃升腾,“此处竟还别有洞天...” 狂暴的水流声隆隆作响,水面正在缓缓上涨,想必无需太久,就会填满整片广袤空间。 林宇脚踏波涛,向着此处封印之地的最深处行去。 正中央有一石台,其上矗立了一面高达数十米的古朴石碑,恢弘大气。 碑身刻满了晦涩难懂的象形文字,表面布满了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痕,苔藓密布、古藤缠绕,透发出穿越亘古的无尽荒凉。 “这是...” 林宇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丝丝迷惑,慢慢探出手掌,拨开藤蔓,按住了斑驳的石面。 轰! 一层土灰色的光晕瞬息从碑身表面荡漾开去,犹如涟漪般层层叠叠扩散,反弹回来的力道巨大无穷,将林宇震得身形踉跄,险些从半空栽落。 他将肩膀一晃,卸去力道,心下翻涌起浓浓的惊愕:“这面石碑,就是封印之物?” 这面石碑究竟什么来头?又是何时、何人以大手段将其封印于此?所图为何? 林宇正在百思不得其解,身侧陡然传来“隆隆”巨响,紧接着掀起巨浪滔天,那头玄武巨兽猛地从水下显出行迹,向着他拦腰撞来。 夹杂着碎石泥土的劲风呼啸,数十米高的水浪汹汹,在此等威势衬托之下,他的身形渺小而又可怜,仿若不堪一击。 林宇眉头微蹙,而后脚踩凌空身形一纵,径自推出的一拳,重重轰砸在了那头巨兽漆黑如墨的背甲之上。 嘭! 犹如闷雷滚滚,震得整方空间颤动不止,岩石崩裂,浪头此起彼伏。 林宇只觉得拳头酸痛、手臂发麻,而那玄武巨兽的背甲竟安然无恙、毫无伤害。 “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真不愧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兽,连自己凭借金刚不灭身、灌注全力的一拳都不能损伤其分毫,此等防御能力,堪称惊世骇俗啊... 还未待他有下一步反应,那头玄武巨兽便将他拦腰撞了出去,好似一发重型导弹,横跨空间,深深嵌入了对面的坚硬石壁。 轰隆隆! 碎裂的巨石纷纷坠落,溅起连绵不绝的水花,波涛汹涌。 若非林宇在真武宗上以天外陨火炼就金刚不灭身,肉身强度媲美半神强者,单单是方才这一撞,就能令他身死道消! 这头玄武巨兽明显极其聪慧,很懂得“趁你乱、要你命”的道理。下一瞬,腾空而起的水浪骤然凝固,紧接着化作千万道锋锐水剑,闪烁凌厉寒芒,密密麻麻飚掠而去。 绵延百米的剑雨连成一片,短不过一尺、长足有十米,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正中央那嵌在石壁里的渺小身影悉数笼罩。 林宇衣衫肮脏破碎、满身狼狈,也被打出了三分火气,咬了咬牙:“孽畜!真当本尊不要面子的?” 他身子猛地一震,丹田内黑色魔轮倒转,浑身上下翻涌起如浩瀚江河一般洪大的墨色灵力。 岩石炸碎,冲到近处的水剑砰然破裂,化成气雾消散无踪。 林宇脚下狠狠一蹬,身形似离弦之箭,带起“咻”的一道锐响横冲而来,沿途轰碎了漫天剑雨,迅速贴近了那头玄武巨兽。 管你是什么北方水神、天地灵兽,我只有一双拳脚招呼! 轰!轰!轰! 前后三拳,闷闷的拳声浩荡,将那头玄武巨兽硬生生砸飞了出去。 林宇抢步闪掠而至,紧接着又是一记鞭腿扫向了它布满鳞片的硕大头颅。 玄武巨兽也感知到了他攻击中所蕴含的恐怖能量,当即藏头缩颈,只留下了一个防御无敌、毫无破绽的乌龟壳在外头,硬撼他这一击。 嘭! 林宇这一记腿功扫出去,那乌龟壳就好似被鞭子抽打的陀螺,与半空中滴溜溜旋转个不停,打着旋儿撞上了对面的岩壁。 伴随着惊天彻底的巨响,碎石飞溅,岩壁上炸开一个恐怖的大坑,数十米高的浪头倒灌而入,声如擂鼓般隆隆作响。 林宇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头瞥了一眼拳头上淋淋的血,旋即紧追而上,拳脚凌厉,招招狠辣。 这一战异常艰难,对方的防御堪称变态,哪怕是他以金刚不灭身的强悍肉体、又兼之动用黑色魔轮,全力攻击,也没能破开对方的坚固铠甲。 要知道,他这全力的一拳砸下去、一脚踹出去,就算是位内劲巅峰大高手,也要死个透心凉了。 但林宇却毫不气馁,追着那只大乌龟壳敲打,拳脚声响彻不断。哪怕他拳头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甚至露出了白惨惨的骨骼也毫不在意。 因为他清楚,自己不好受,面前这头大王八同样不好受! 狭路相逢勇者胜,索性今天就比一比,到底谁更狠!谁更豁得出去! 那头缩在乌龟壳里的玄武巨兽宛若一只巨大的橄榄球,在整片封印空间内被打过来、踹回去,再打过来、再踹回去... 半空中碎石乱飞、怒浪掀天,一派末世临近的恐怖场面。 轰!轰!轰! 玄武巨兽防御惊人的背甲、腹甲上也渐渐出现了拳脚印子。哪怕它有龟甲保护,但接二连三的重重暴击、无与伦比的恐怖巨力,也给它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内伤。 硕大的头颅紧紧缩在乌龟壳里,只觉得天旋地转、金星乱冒,生怕一缩脖子就外面那个超级野蛮暴力的坏蛋揪了脑袋当球踢... 宝宝可是神兽啊,传说中神威无敌、高高在上的存在,你这混账要面子,本神兽就不要面子了? 它的嘴角开始溢出殷红的血,发出痛苦的低低嘶吟,双眼阖动,宛若宝石般剔透的青绿色双瞳流露出极具人性化的惶恐不安。 就算它的铠甲坚固无比,可也受不住这顿足以称之为凶残的连绵殴打,再这么硬撑下去,早晚会被砸穿龟甲,活活打死... 第564章 浑水煮王八 哪怕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林宇也绝不会料想到此刻这番境遇。 他一介声名赫赫的化境天师,威震修真界的当世强者,竟然会被困在地底深处的封印空间里...打一头大乌龟... 好吧,这并非一头大乌龟,而是神话传说中的神兽,北冥玄武! 只不过林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得这东西同一只大王八没有太明显的区别... 嘭嘭嘭!嘭嘭嘭! 拳脚犹如密密麻麻的炮弹,重重轰砸在玄武巨兽的龟甲之上,留下了几处恐怖的凹陷。 血不断的从嘴里往外涌,凄凉的嘶鸣混合在岩石的炸裂声中,在整片封印空间里回荡。在此期间,这头神兽倒也组织了几次颇具规模的反抗,可惜对林宇造成的伤害相当有限。 玄武号称北方水神,作为世人口中传颂的神兽,又处在自己的绝对主场,却被人揍的不敢抻头,可谓颜面扫地,毫无气节了。 有如山呼海啸一般狂暴的攻击突然停了。 林宇脚踏凌空,衣服湿透,满脸狼狈的呼哧呼哧喘气。鲜血从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往下淌,坠入下方逐渐升高的波涛里,消散无踪。 他打累了,正在歇气儿。 动手的都累成了这幅模样,挨揍的是个什么体验可想而知。 那头玄武巨兽庞大的半边身子正嵌在岩壁里,小心翼翼的抻出了布满鳞片的菱形脑袋,眨着眼偷偷张望。 终于打完了,本宝宝也要歇歇,这顿狠揍,真...真要了兽命了... “呼,呼...”林宇深深吸气,缓缓抬起了脸,“这乌龟壳好结实,倘若篆刻符文,将之炼化,或许能成为一件不错的法器...” 纵然下方波涛滚滚,可他的一番低低自语,仍旧被那头玄武巨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就缩了缩脖子,瞪圆了碧绿色的眼,吓得直吐芯子。 我的天,这家伙好变态,居然还想炼了本神兽... 这家伙正被吓得心惊胆寒,陡然就见得对面那个超级暴力的家伙徐徐扬起了鲜血淋淋的手掌,下一瞬,一柄完全由实质灵力凝成的墨色重剑呼啸而出,其上符文缭绕,光华流转。 林宇肩抗灵力重剑,脚踩虚空、步步逼近:“让本尊来试试,你这王八壳到底有多结实!” 他这一剑,可斩半步先天境,如何杀不了一头凶兽? 玄武巨兽那两只碧绿色的眼一眨不眨盯着,脑袋上的鳞片都炸起来了。 紧接着,它缩颈藏头,将腿一蹬,整个庞大的身躯就好似一只大锅盖,“轰隆”一声砸进了水里,像只大海龟似的玩儿命往水下游,直掀起滚滚巨浪,迎空而起。 这头神话传说中神威无敌的天地神兽,竟然被吓跑了! 林宇皱着眉,冷声断喝:“滚出来!” 他将灵力巨剑探入水下,翻搅起连绵波涛,但那头玄武却吃了秤砣铁了一条心、趴在水底下缩着脑袋动也不动,无论如何也不往外跑了。 可整方封印空间就这么点儿,它的体型太过庞大,就算是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林宇微眯了下眼,嗓音低沉:“你给我滚出来!” 水下毫无动静。 “我知道你听得懂,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出不出来?” 水下依旧毫无动静。 “好,那休怪本尊不客气。”林宇低低冷笑,将灵力重剑收了,俯身半跪在了水面上。 他暗暗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将一只纤弱的手掌探入了水中。 鲜血在浑浊的河水里一圈圈荡漾开去,迸裂的皮肤下露出了白惨惨的指骨。 沧澜河水不断涌入这方封印空间,水位逐步抬升,波涛起伏不定。 偶尔有巨石从上方的岩壁上砸下来,除此之外耳畔只有水声,隆隆作响的水声好似战鼓隆隆,又仿佛进攻的号角... 不过瞬息,熊熊火焰在水下轰然爆发了! 整片封印空间,全被炽热烈焰映得亮如白昼!数千年以来的阴冷黑暗登时荡涤一空! 那头玄武巨兽老老实实趴在水底,任你上面闹出花儿来,它也雷打不动,心里还在直犯嘀咕: 这坏蛋简直脑袋有毛病,这里到处都是水,你小子还打算放火... 五行相克懂不懂?你才活了几度春秋?算个什么东...哎呦,受不了受不了了,怎么好像不大对劲儿... 水温迅速攀升,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下面的小鱼小虾全都翻了上来,没多一会儿就被烫熟了。 四面黑幽幽的岩壁也泛起了猩红,融化后的液态岩浆从高空滴落。沸腾水面升起的热气,与炽烈的岩浆相碰撞,发出诡异的“嘶嘶”声响。 玄武巨兽在水下热得受不了,抻抻脖子,蹬蹬腿脚... 周身热浪腾腾,心底却是一个透心凉。 完了,被煮了! 林宇半跪在水面上,脸颊寒冽,目光冰冷。 不是不愿意出来嘛,本尊今天就搞一个浑水煮王八,看你还受不受得住!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沸腾的河水“呼啦”往上一涌,紧随其后那头玄武巨兽就翻出了水面,肚皮在上,四脚朝天,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咦?煮熟了?”林宇收回了手掌,目光微微闪烁。 他当即一纵身,跳到了玄武巨兽的腹甲上,抬脚跺了跺。 在一道微弱的低低吟叫过后,玄武巨兽蹬了蹬粗短的腿脚,抻着菱形的脑袋,从碧绿色的澄澈眼底哗哗淌泪。 见过欺负人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硬生生把一头神兽给欺负哭了! 林宇将手一扬,陡然升腾起一道绵延二十余米的锋锐剑气,杀机凛凛。 玄武庞大的身躯明显哆嗦了一下,旋即乖乖抻长了脖子,闭上了两只眼。 作为天地灵兽,它的心智丝毫不弱于人类,自然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亦或者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都是亘古不变的万物定理,既然输了,就应该认命。 只不过,它很不甘心,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 第565章 你有意见? 林宇背负起一只手,仰起头,盯着自己所处这一方暗沉沉的封印空间,漆黑明亮的双瞳幽冷冰凉,宛若深不可触及的古井寒潭。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貌似不重要,却又好像无比重要。 脚下这头玄武巨兽拥有着足以媲美人类的灵智,封印于地底深处、守护着古朴石碑的无尽岁月,它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啊? 一千年、两千年、还是三千年?会不会闷?会不会感到枯燥乏味? 它处在这方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可曾感受过时间的流逝? 林宇缓缓开了口,嗓音清冷:“你一直在这里么?是不是...很无聊?” 玄武陡然停止了流泪,瞪大了碧绿色、圆溜溜的眼。 无聊么?无聊透了!无聊到想要去死! 它不会说话,但它却能听懂对方所表达的每个字句,尽管此刻这年纪轻轻的小家伙,是它一生所遇的第二个人类。 第一个人类,给了它足足数千年之久、暗无天日的痛苦囚禁。 第二个人类,给了它即将到来的可怕死亡。 林宇舒一口气,声音平缓悠长,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从小就被关进了这个鬼地方么?可曾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浩瀚无垠的海洋、温暖灿烂的阳光、清爽和煦的微风,这些与你而言,可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那头玄武巨兽庞大的身躯抖了抖,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又淌下来了。 它无比肯定,这个超级野蛮暴力的人类就是个变态,十足的变态!不单单用武力摧垮了它的身体,还用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摧垮了它的心智... 即便数千年前那位将它封印在此地的远古大能,也没能做到这一点。 林宇喟然叹息,五指慢慢收拢,那道绵延二十余米的凌厉剑气凭空消散,不见了踪迹。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但本尊自有慈悲之念。”他淡淡说道,垂下了那只手,“本尊念你心性通灵、修行不易,且饶你不死,还你自由之身。” 话音落下,他脚尖一踮,便直奔着那面古朴石碑去了。 玄武巨兽蹬刨着,好不容易在水中翻过了身体。它抻着脖子,怔怔望着那道瘦削的背影。 见对方抬手硬撼天碑,它忍不住有点儿暴躁,吐着芯子,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吟。 这是它守护了数千年的至宝,也是它的家,被一个外人这么折腾,无异于小狗被抢了骨头,当然是老大不乐意了。 林宇偏过脸,目光冰凉:“你有意见?” 玄武巨兽吓得当即一缩脖子,将脑袋藏了回去,只剩下一个三层楼高的大乌龟壳浮在水面上。 差点儿都被这家伙给煮成了王八汤,哪还敢有半点儿不服?也罢也罢,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林宇见它认了怂,这才低声冷哼,怏怏不乐的收回了视线。 他将目光重新倾注在了眼前这块古朴天碑之上,周身墨色灵力翻涌,旋即抬掌便拍了出去。 轰! 天碑震颤,整方封印空间都随之摇晃,河水倒灌,土石崩塌。 林宇皱着眉,尝试着将灵力注入石碑,旋即惊愕发觉碑身上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全亮起了璀璨夺目的金光,荒凉久远的磅礴气势浩荡而开。 “难怪马好珍对这东西志在必得,果然是一件天地至宝。”他眼底闪现过丝丝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兴奋,紧接着心念微动,那面古朴天碑便循着他的心意迅速收缩,最终凝成了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石牌,被他平托在了手心。 古朴天碑被收伏,整方空间迅速崩溃,大浪滚滚,巨石飞泻,一派末世景象。 头顶的封印解开,显露出一方天幕,滂沱大雨瓢泼而下。 林宇仰起脸,往上看,嘴角缓缓挑起了一抹诡秘的笑... ... 沧澜河水滚滚向东,在封印空间外的西山坪上,魏玲玲探入口袋的玉手紧攥住林宇所留的那枚玉佩,一步步向后倒退: “姓葛的,你别太得意,等林子轩出来,你...” “哈哈哈哈!”葛宏猖狂大笑,步步紧逼,枯瘦如鹰爪的手掌死死攥住,“你还指望着姓林的会来救你?那小子连自身都难保了!” 大地震动不止,从地底深处传来阵阵犹如闷雷般的巨响,引得前方的沧澜河水掀起巨浪滔天,拍上了堤岸。 “下面那头畜生会好好招待他的,今时此处,便是林子轩的葬身之地!”葛宏那张蜡黄色的老脸扭曲狰狞,“至于你嘛,既然不识时务,那就给她陪葬好了!” 曲家众人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场景,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小丫头片子,以为攀上了林子轩的势力,就能猖狂得意了?”曲大宝掰着手指头,满脸得意洋洋,“过了今天,老子就是江南巨擘!就是这江南省的一片天!” 曲井延咧咧嘴,有点儿不甘:“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儿,死在葛大师手里可惜了...” 身后的保镖阴声怪笑着插话:“可不是嘛,兄弟们都还没得乐子呢。要不请葛大师晚些动手,先赏给兄弟们玩儿玩儿...” 恰在此刻,大地的震颤陡然停了。 这群人渐渐习惯了方才的地动,倏而停止,反而有些惊慌失措,抻长了脖子茫然四顾: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葛宏发了一会儿怔,旋即两眼冒光:“停了?停了!哈哈哈哈!林子轩肯定已经被那畜生吞了!小丫头片子,你男人死了,看你还有什么倚仗!” 魏玲玲俏脸微微泛白,尽力拖延着时间:“老东西,你别高兴太早,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林子轩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打得过上古神兽么?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哈哈哈哈...” 立身高空的马好珍两眼直勾勾,死死盯住了被灵剑所镇压的大阵,眼底泛起一抹狠戾,藏在衣袍下的手掌也悄然攥紧了:“如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那林子轩...死了吧。毕竟一介凡夫俗子,如何抵得过神兽之威? 接下来,老夫只需趁那头孽畜重伤之机,斩了它,便可夺得天地至宝,名动九州...” 第566章 果然还是你 马好珍满脸傲慢得意之色,正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沾沾自喜时,却陡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非但是他察觉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脸色大变,原地一蹦三尺高,心头惊骇莫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淋过一场透雨的潮湿地表水汽袅袅升腾,以那方灵剑笼罩之下的封印大阵为正中心,四面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焦黄,地底深处的爬虫钻出泥土,发了疯一般四散溃逃。 堤岸之外,滚滚奔流的沧澜河水同样是雾气蒙蒙,紧接着成片成片的鱼虾便漂浮上水面,翻白了肚子,绵延出去千米之遥。 很热,明明是湿冷的秋季,却好似来到了炎炎盛夏。温度节节攀升,泥土板结龟裂,仿佛地底深处有一座亟待喷发的恐怖火山。 马好珍自觉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掌控,额头沁出了虚汗,身体忍不住颤了颤。 他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下口水,扭头对葛宏吩咐道:“这边怕是有点儿麻烦,快将那小丫头解决掉,别耽误工夫了。” “是。”葛宏从一片震惊中回过神,扭曲难看的脸颊也恢复了几分从容。 他慢慢旋回身,冷冷盯视着对面的年轻女子,视线阴冷如秃鹫:“小丫头片子,我不陪你玩儿了!受死去吧!” 话音落下,他抬手打出了一道数米长的灵力气刃,呼啸着划破长空,横斩而去。 咻! 魏玲玲惊得惨白了脸,身形再度往后退,与此同时将捏在掌心的玉佩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咬着银牙捏碎,往半空中一抛。 “老东西!跟你拼了!” 轰! 宛若一颗璀璨大星腾上高空,披洒下灿灿光华,好似万条丝绦。金芒湛湛,凝成了一口恢弘大气的金钟,表面符文缭绕,将魏玲玲整个人护持在内。 这赫然便是西鲁杨家的传世武学,不灭金钟! 林宇曾经参详过杨家功法,将这门绝顶武学以符文阵法铭刻于玉佩之中,今日出世,当真不同凡响。虽然少了攻击力,但仅仅作为防御手段使用,完全不逊于天师强者亲手施展。 那道灵力气刃飞掠而至,与不灭金钟两相碰撞,当即溃散,化作湮粉消散于天地之间。 葛宏随手打出一招,自认对面的小丫头片子必死无疑,阴恻恻冷笑两声,也不屑于去看,转身便要走。 “嗯?”他身形猛一停顿,迈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扭过脑袋,瞪大了眼,“这是...西鲁杨家的不灭金钟?” 半空中的马好珍瞧见这一幕,不由得手捋白髯,连连点头赞叹:“林子轩的符文造诣,堪称惊世骇俗,果然远胜于老夫!只可惜这等天之骄子,今日注定陨落一途...” 葛宏呆滞了一会儿,也陡然醒悟,神色反而愈发阴沉:“小丫头片子,你真不愧是林子轩的小老婆啊。看来他平日里很宠着你嘛,连这等无价的宝贝都送给了你防身。” 魏玲玲身处金钟护持之下,心神稍定,精致俏脸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老板就是老板啊,手段不一般,什么都预先算计到了... “呵呵,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这东西撑不了多久。”葛宏又往前迈出数步,扬手再度打出数道声势更加骇人的气刃。 轰!轰!轰! 玉佩中镌刻的护法灵阵,足以抵挡寻常的化境巅峰强者全力一击。但毕竟能量有限,随着葛宏的一道道攻击落下,不灭金钟表面的光华也越来越黯淡。 轰!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道气刃落下去,不灭金钟虚幻的表面陡然绽开一条条细密的裂痕,好似蜘蛛网一般蔓延向四周,最后轰然炸碎成漫天湮粉,消散无踪。 魏玲玲如遭重击,身子狠狠一耸,整个人就被抛飞了出去,摔落十余米开外。 她趴伏在地上,只觉得周身气血翻涌,喉咙泛起一阵腥甜。 “这个小家伙,气死我了!”她攥起粉拳,狠狠一捶干燥硬实的地面,气急败坏的嚷,“早知如此,你倒是多给本姑娘几块玉佩啊!” 葛宏放声狂笑,大步走上前来:“小丫头,黔驴技穷,看谁还能来救你!” 他再欲动手,大地却骤然再度隆隆震颤起来,势头比先前更为凶猛剧烈。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注视中,地表炸裂开一条条恐怖的沟壑,宛若镶嵌在大地之上的道道狰狞伤疤。紧接着,小半个西山坪开始了塌陷,波涛汹涌的沧澜河水掀起百米巨浪,漫过堤岸,裹挟着无匹巨力淹没而至。 “快跑!快跑!” 以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为首的那群人嘶声咆哮,好像一群没头的苍蝇般四散奔逃,仓皇中甚至有人跑丢了鞋子,光着脚踩在灼热的坚硬地面上。 葛宏肢体僵硬,表情凝固,傻呆呆瞪圆了眼睛:“这...这是...” “到底出了什么事...”立身高空之上的马好珍咬牙切齿,脸颊隐隐泛了青,“老夫还没动手,封印竟然自己解开了...” 他话音未落,镇压大阵的那柄灵剑便带起一阵锐响,划破长空,径自倒飞了回来。 与此同时,天空风云聚拢,一场瓢泼大雨也滂沱降下。 “来!”马好珍不敢大意,赶紧一挥袍袖将灵剑召回了手里,而后单脚一蹬,身形化作离弦之箭,冲着那大阵中央奔掠而去。 大地仍在隆隆塌陷,泥土、碎石坠落而下,很快就被汹涌而至的沧澜河水淹没。地动山摇,威势震天憾地,数十里外清晰可闻,惊动了整个曲家堰县城。 围绕大阵四周的数百道光柱接连爆碎,澎湃气浪肆虐长空。天地之间,一片凄蒙,好似混沌初开,又好似灭世之景。 清朗长啸划破天际,紧随其后,一道年轻身影张开双臂,犹如大鹏展翅一般,从地底深处冲霄直上。 “林子轩!”马好珍浑身衣袍猎猎作响,紧咬牙关,两手捏住灵剑,毫不犹豫的力劈了下去,“果然还是你!受死吧!” 第567章 重见天日 大地轰隆隆震颤不止,天际风云聚拢。日星隐耀,倾盆大雨如注,好似一层厚厚的布幔,于天地间连成一片苍茫。 曲家堰县城里,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全都狂奔出了屋子,三三两两站在滂沱暴雨中,遥望西北方长空那遮天蔽日的层层乌云,面露惊恐不安。 “怎么回事?地动?” “那个位置好像是...西山坪!是西山坪地震了!” “好可怕,快去广场上躲一躲,会不会波及到我们啊?” 整座县城尽皆陷入了一片恐慌,议论汹汹,忙乱成一团。 而此刻在那连绵成片的乌云汇聚之地,长达几十米的璀璨剑光裹挟着凌厉杀伐之气,接天引地劈落而下。 马好珍须发倒竖,满脸狰狞的嘶声咆哮:“林子轩!受死吧!” 面前的年轻小子能够击败镇守天碑的上古神兽,破关而出,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于他都隐隐有些怀疑,修真界盛传的大道裂痕多半子虚乌有,林子轩在云州姬家逆阶屠神根本就没有受伤! 可无论真相究竟为何,这都阻挡不了他的绝妙计划。林子轩与北冥玄武历经一番恶战,必然已是深受重创,战力大损,他只需抓住时机将其斩杀,便可夺得天地至宝,坐收渔翁之利。 但马好珍却失算了,他没料到封印于地底深处的这头北冥玄武比想象中的弱,更没料到威名远播修真界的天之骄子林子轩远比想象中的更强! 林宇脚踏凌空迎击而上,于漫天大雨中陡然睁开了紧闭的眼,漆黑如墨的双瞳冷若北辰。他径自扬起了看似柔弱的苍白手掌,五指收拢,一拳轰向了那立劈临至的灿烂剑光。 轰! 长空之上炸起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湛湛光华犹如闪电交织、雷霆倾泻。哪怕是降下的雨水,也在瞬间被蒸发殆尽,只留下一片真空地带。 “怎...怎么会...”马好珍惊愕的瞪大了老眼,脸颊满是惶乱震撼。 历经与北冥玄武的一番生死搏斗,林子轩如何还能有这般恐怖战力?就算你是天之骄子、修真妖孽,也该有个限度啊! 马好珍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是狠狠一震,只觉得两臂阵阵发麻,传来好似针扎一样的钻心剧痛。 他忍不住尖声惨叫,下一瞬手上力道略松,那柄灵剑就被当场崩飞了出去,流星般划过半空,最后“锵”的一声插在了地里,嗡嗡震颤作响。 马好珍两手空空如也,踉踉跄跄的直往后倒退,瘦长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下方的沧澜河水犹如万马奔腾,呼啸涌入正逐渐坍塌的西山坪,陡然掀起了百米高的滔天巨浪,紧接着从水面缓缓升起了一座小山。 在场众人在苍茫大雨中狠狠眨了眨眼睛,牢牢将之盯住,旋即便发出了一道道愕然震恐的惊叫。 裹挟着碎石泥土的河水哗啦啦流淌下去,显露出了一大片漆黑如墨的坚硬背甲,纵横交错的一道道线条密布其上,将甲壳分割成无数块多边形的盾片... 这座足有三层楼房高的小山,竟然是一头活物,北冥玄武! 经受了数千年的黑暗寂寥、孤独阴冷,这头神话传闻中威名鼎盛的上古神兽,终于重见天日! 林宇纵身跃到玄武巨兽的背甲之上,负手而立,神色清冷淡漠,双瞳幽冷若冰。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魏玲玲玉手捂住了红润小嘴,无比讶异的瞪圆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头大乌龟?” 以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为首的那些人全都战战兢兢,停止了奔逃的脚步,双腿就好似灌了沉重的铅,再也无法挪动半寸。 就连葛宏这位名列地榜的当世强者,身体也是抖若筛糠,双膝一软,差点儿吓趴在了地上。 他先前立身高空,只是远远从那崩裂开的万丈深渊中看到了一块背甲,而今终于彻彻底底见识了北冥玄武的真容,心头的震悚可想而知。 古往今来,北冥玄武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 但现在一头上古神兽就出现在了眼前,峥嵘毕露,却丝毫也不让人感到振奋激动,只因为...这就是一位催命的阎王啊! “你...你...”马好珍大张着嘴,藏在衣袖下的那只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你把它...驯化了?”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驯化?如你这般骄纵狂傲,心性薄凉,只知掠夺杀伐,如何有资格登临武道?” “林子轩!你一个毛都没褪干净的黄口小儿,少要来教训老夫!”马好珍抬手摇摇一指,厉声咆哮,“老夫乃天岚宗长老,身份尊崇,岂容你...” 他话音未落,那头玄武巨兽陡然抬起布满鳞片的菱形脑袋,张嘴喷吐出一柄凌锐水剑,划破半空飙射而至。 马好珍脸色大变,急忙闪身躲避,但还是被这道攻击刮蹭到了肩膀,殷红鲜血混杂着雨水坠落高空。 “孽畜!”他登时勃然大怒,抬手将先前崩飞的灵剑又招了回来,牢牢攥在手心,斜着劈出一道冲霄剑芒,“神兽又能如何!老夫统统斩之!” 玄武巨兽眨了眨碧绿色的眼,貌似极为不屑的晃了晃大脑袋。下一瞬沧澜河浪头翻涌,百米高的巨浪迎空暴起,冲着马好珍轰隆砸落了下去。 这一击,比东极沧海门的武道绝学“颠倒沧海”气势更盛、破坏更强,哪怕是重型装甲车处在这等攻击之下,也要被生生砸成一块铁饼! 马好珍低低闷哼,当场就被巨浪拍下了高空。 他摔在一块凸出水面的巨石上,半跪在那里浑身狼狈,只觉得喉咙腥甜,紧接着便吐出了一大口猩红的血。 “不好,玄武号称北方水神,这里就好比是它的场域,绝非我所能敌...”马好珍心下默默思量,“更何况还有一个林子轩从中作梗,不妨提早离开,以免...” 恰在此刻,一抹黑影在空中闪了闪,瞬息间便来到了近处,一记腿功横扫他项上头颅: “老东西,你该死了!” 第568章 跑不掉,怨不得我 马好珍当即变了脸色,急忙弓腰低头,抓住灵剑向上挥舞劈砍。 “林子轩!你莫要欺人太甚!”他勉强避过这一击,两腿在石头上狠狠一蹬,纵身腾跃了出去。 林宇将手一甩,目光寒冽,望着对方低低冷笑:“欺人太甚?合着你的意思是...只能你杀我,不能我杀你了?” 马好珍立身半空,望了望不远外玄武神兽那如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恶狠狠喘了几口气。 他脸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这才忿忿不甘的收回了视线,咬牙切齿:“林子轩,那天地至宝可是被你收走了?” 雨势渐渐小了,两道身影于空中遥遥对立。 沉默半晌,马好珍再度沉声开口:“你若识时务,就乖乖将天碑交出来。从此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林宇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自己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想找我要东西?” 马好珍满面阴沉,攥紧了手里的灵剑,嘶声厉喝:“放肆!不识时务的黄口小儿!我乃天岚宗长老,与我为敌,你可考虑到了后果!” 林宇最后一丝笑也冷了,微微眯起了眼:“你当我不敢杀你?” 眼前这位天岚宗马长老,论战力基本同西鲁杨家的老祖宗杨鼎峰持平,他若想将其斩杀,简直不要太容易。 “林子轩,你敢对我动手,便是与天岚宗为敌!”马好珍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狠狠的威胁,“你好歹也算是年轻俊杰,应该知道天岚宗在修真界的分量,莫要自毁了修行!速将天碑交出来,我转身便走,绝不再找你的麻烦,否则...” 他话音未落,对面那道年轻身影猛地一闪,再度近了身,迎面便是一记凶狠的膝撞! “你焉敢!”马好珍神色狂怒,暴喝出声。 他急忙将手腕翻转,把那柄灵剑护持在了身前,打算硬抗对方这一击。 比恶斗凶,谁狠谁赢! 在马好珍惊骇的目光中,掌中那柄灵剑在林宇的膝盖重重撞击之下,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陡然横断为了两截。 这柄他花费了数十年苦功,耗尽心血、精心祭炼的灵器,居然毁了! 紧随其后,马好珍被凶猛的力道冲击,整块前胸全部塌陷了下去,张嘴喷出了一大口嫣红的血,气势瞬间萎靡不振。 林宇平探出一只手,牢牢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攥住了崩裂弹飞的下半截剑身。 他慢慢扬起脸,嗓音冰冷:“怎么?还想同我谈条件?” 马好珍蹬刨了几下,面如死灰,大张着嘴,喉咙深处嗬嗬作响:“林...我们还可以再...再谈谈...” “我与你,没什么可谈。”林宇歪头,咧开嘴轻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双瞳却好似幽井般凄冷阴寒,“你可以去死了!” 噗! 马好珍直勾勾瞪圆了老眼,视线缓缓下移。 崩裂的后半截灵剑正从他心脏穿过,贯胸而出,捅了一个前后透心凉的窟窿。 殷红的血沿着剑锋滴滴答答往下淌,坠入下方波涛翻涌的沧澜河,层层叠叠扩散在水里。 “你...你竟敢...”马好珍眼底升腾起浓浓的惊恐,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竟敢...杀...” “本尊有何不敢?”林宇冰凉的言语落下,横踢出了一记鞭腿。其势凌厉,如猛虎啸山、如怒海狂涛。 嘭! 马好珍的身体在这一击之下,炸成了漫天血雾,纷纷扬扬飘落,场面触目惊心。 猩红的半空又被天降雨水洗涤干净,滚滚波涛席卷掉碎骨残肉,瞬息间踪迹全无。 天岚宗长老马好珍,一代化境巅峰大高手,就此身死道消! 葛宏站在远处,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浑身肌肉止不住的剧烈痉挛。 “马...马长老...”涔涔冷汗密布,他膝盖一软,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 眼睁睁看着林宇脚踏凌空缓步而来,他想逃跑,远离这是非之地,但双腿就好似生了根,完全不听他的使唤了。 大地逐渐停止了震动,小半个西山坪全部塌陷了下去,汤汤河水翻涌淹没而至,形成了一座辽阔的大湖。 魏玲玲静静站在山崖边上,亭亭俏立。她浑身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乱糟糟的碎发贴着精致的俏脸,美目灿烂若星。 “老板!”她深吸一口气,陡然涨红了脸蛋儿,蹦跳起来大声叫嚷,“你太帅了!我爱死你啦!我...我都想嫁给你!” 林宇身子一晃悠,嘴角蓦地一抽,差点儿从半空摔了下去... 葛宏探头探脑,贼眉鼠眼:“上师神威无敌,佩服佩服...” “老东西。”魏玲玲歪着小脑袋瞧他,眸底噙着嗤笑,“你先前可不是这般态度啊,现在怎么学乖巧了?” “咳咳,咳咳...”葛宏一阵剧烈咳嗽,忙不迭赔着笑脸道,“我受那姓马的胁迫,逼不得已,方才闹了一点儿小误会。其实我一直都对上师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绝无虚假...” 林宇走到了近处,冷冷盯视着他,缓缓吐出一个字:“跑。” “啊?”葛宏趁着脖子,瞪着眼不解其意,“上师,您这是...” 林宇的语调平缓,波澜不惊:“我让你快点儿跑。” “啊,好好好!”葛宏急忙站起来,抖抖衣袖,一闪身便要横越沧澜河,直奔对面的淮西省飞逃。 连马好珍那般身份地位、那般手段神通都死在了林子轩手里,他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魏玲玲神色迷茫:“你又把他放跑了?” “他不跑,我怎么杀?”林宇偏脸凝视着她那张湿漉漉的姣好俏颜,反手打出一道璀璨剑气,横越虚空飚掠而去。 葛宏骤然察觉到身后气势汹涌,猛地一扭头,凄厉的尖叫响彻四野:“林子轩!你...” 噗! 话音未绝,他的脑袋就抛飞而上数十米。血花迸溅,死尸坠入沧澜河,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你跑不掉,这怨不得我。”林宇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揉一揉手腕,径自将目光盯住了曲家众人,微眯了下眼... 第569章 流言?全是真的 大雨停了,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披洒金光万道。 彩虹高悬于天际,横跨大气磅礴的沧澜河两岸,于云山雾霭中美不胜收。 沧澜河水波涛滚滚,那头玄武巨兽游曳在西山坪坍塌形成的大湖里,将庞大的背甲都沐浴在阳光下,不住摇头晃脑,开心得眯起了碧绿的大眼睛。 阳光、微风、雨露,这是前所未有的自由啊... 以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为首的二三十人,耷拉着脑袋,汗流浃背,齐刷刷跪倒在地。 方才那场暴雨淋湿了他们的衣服,湿黏黏、脏兮兮的贴服着身体,模样看起来分外狼狈。 魏玲玲玉手叉着柳腰,甩了甩额前的一缕碎发,轻声冷笑:“这就是一群墙头草,看到我们落了下风,忙不迭投靠到姓葛的那一边去了。” 曲大宝抖若筛糠,磕头如捣蒜:“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仙师饶命!饶命啊!” 在他身侧,曲井延被吓得泪流满面,呜咽着哭嚎,两条腿抖了抖,从湿淋淋的裤管便淌出了一滩水。 那剩下的二三十名保镖打手,状态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全都哀声告饶,再也不复先前那般嚣张狂妄。 “仙师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只求您饶我一条贱命,从今往后,我做牛做马、当猪当狗,也要报答您的大恩...” 江南巨擘林子轩,先杀马好珍,后又斩了葛宏,那血腥的一幕幕都瞧在了这些人眼中,此刻皆是吓得心胆欲裂、魂不附体。 更何况,在这悬崖下的滚滚波涛里,还有一头恐怖的野蛮凶兽在虎视眈眈... 魏玲玲那两条细细弯弯的柳叶黛眉蹙了蹙,有点儿烦躁的撇撇小嘴:“喂!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林宇正站在山崖上,皱着眉摆弄灌了水的手机,表情闷闷不乐。 “哼哼。”魏玲玲迈动修长玉腿走到近前,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用我的。” 林宇偏头瞧了对方一眼,伸手接过手机按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又还了回去:“打给她,让她马上带人来曲家堰收拾局面。” “啊?”魏玲玲眨了眨美目,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啊?” “唐娇。”林宇淡淡说着,从她身侧擦肩而过,背负起双手,满脸悠闲的走向了曲大宝、曲井延父子等人。 “哦,原来是唐小姐。”魏玲玲在嘉大湖畔别墅见过唐娇几面,知道那是林宇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倒也并不觉得稀奇。 她按下拨号键,然后就站在了林宇方才所站的那个位置:“喂喂?是唐小姐么?啊,我是魏玲玲,那小子让我...不不不,是老板让我打电话给你... 这里水声太吵了,我们在沧澜河边上呢,你大点儿声...” 她在这边忙着联络唐娇,而另外一边,林宇已慢悠悠走到了曲大宝等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这群跪伏于地、满脸恭敬的家伙。 “仙...仙师...”曲大宝缩着脖子,嘴唇哆嗦,“都怪我一时被蒙了心智,误入歧途,还请您大慈大悲,再给我一次机会...” 曲井延连连叩头,沾了满脸的淤泥:“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再也不敢了!” 有人哭嚎、有人扇自己嘴巴,其间还夹杂着闹哄哄的赌咒发誓、哀求告饶,闹哄哄响作了一团,吵得人心烦意乱。 林宇望着脚下波澜万状的沧澜河水,长舒了一口气,嗓音平缓淡漠:“我曾给过了你们一次机会...” “是是是,是我错了,仙师!仙师求求您了!”曲大宝涕泗横流,狠狠抽自己的耳光,“是我该死!是我不识时务!只求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为您当牛做马,绝不让您失望!” 在场这二三十人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觉得后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哭嚎声再度连成一片。 “饶命啊!求您开恩啊...” 林宇慢慢抬起了那只手,开始活动手腕,淡淡的道:“你们都起来吧。” 对面这些人怔然片刻,旋即如蒙大赦,个个喜笑颜开: “谢仙师开恩!我等以后必定尽心竭力,为您效命!” “哈哈哈哈,从今往后,我就是您手底下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扑上去咬谁!” “还有我!我其实一直都对仙师忠心耿耿,只不过方才形势所迫,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林宇面色毫无波澜,静静瞧着他们那一副副卖力讨好的谄媚表情,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没有记错,上一个说出这番好听话的那个人叫做刑达,外号金水刑剃头。 可是刑达做了什么呢?勾结东夷国的筱山雪信,趁他在真武宗闭关之际,险些颠覆了河东林家府。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这二三十人全都轻轻松松的站起来了,场面恢复了几分热闹。 “唉。”林宇喟然叹息,缓缓抬手揉了揉眉心,“近些时日,我听到了一些流言...” 他凝视着眼前这二三十人,神色怅怅然,貌似颇为郁闷:“他们都说...江南林子轩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就喜欢砍别人脑袋,灭人全族...” 曲大宝一溜小跑到近前,卑躬屈膝:“感谢仙师不杀之恩,我就知道,您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全是扯淡...” 身后的其他人赶忙竖起大拇指,连声附和: “对对对,仙师面慈心善,宰相肚里能撑船...” “林仙师乃大慈大悲的菩萨转世,外界的流言子虚乌有,您怎么可能就喜欢砍别人脑袋、灭人全族呢...” 林宇眨也不眨的盯住了他们,手腕翻转,忽然咧嘴一笑:“错了,流言...全是真的。” 瞬间为之一静,全场噤若寒蝉。 以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为首,每个人都傻呆呆抻长了脖子,瞪圆了双目,眼睁睁瞅着一道璀璨剑气迎空起,纵横一扫而过。 恰似秋风扫落叶,在阵阵凄厉惨叫的伴随之下,头颅翻飞,一股股血浪冲天而起... 第570章 人头的舞蹈 “呃,大致就这么一个情况吧...哎呦,今天这事情可闹大了,你快点儿带人过来...对对对,曲家堰的西山坪,嗯嗯,老板和我等着你呢...” 魏玲玲并拢起两条修长玉腿,俏立在山崖上,美目望着大湖正中央那头玩耍得不亦乐乎的玄武巨兽,正在跟平津唐家的大小姐唐娇通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得身后传来了尖锐刺耳的一声声凄厉惨叫。 “啊!” 魏玲玲身子倏而一震,急忙扭头,循声茫然望去,那张精致的俏脸瞬间就泛起了鬼一般的惨白。 她看到了终生都难以忘怀的血腥画面... 恢弘剑气平平扫过,一颗颗头颅飞上半空,殷红的血浪此起彼伏,好似喷泉一般冲天数米高,旋即又受重力的作用,洒下血雨纷纷。 那二三十具无头尸体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好似一根根木头桩子,呆呆不动。 魏玲玲脚下踉跄半步,差点儿立足不稳从山崖上栽落进水里: “全...全杀了?” 她脸颊苍白如纸,两条长腿阵阵发软,握住手机的玉手也止不住颤抖。 “魏小姐?魏小姐?”唐娇沉沉的问,“出什么事了?” “等...等你来了再说吧,先这样。”魏玲玲挂断了通话,深深吸了两口气,向着那抹孤傲冷峻的背影哆哆嗦嗦走过去。 而在此刻,林宇也已经将手一拂,陡然平地起狂风。 那二三十具无头尸体顿时就好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摔落山崖下,淹没在汹涌澎湃的沧海河水里。 惊涛拍岸,荡涤起血沫层层,方圆几十米的水域都被染得红彤彤一片,人头随着浪花上下翻滚,场面触目惊心,令人不禁为之胆寒。 魏玲玲姿态僵硬的走到近处,嗓音艰涩:“你...你把他们全杀了?” “不然呢。”林宇面无表情,淡淡的问,“换你会怎么做?” 魏玲玲哑口无言。 换了她会怎么做?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助手,完全可以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林宇拿主意,根本无须去想。 江南巨擘林子轩,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手段,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人,竟然真的可以做到这么狠,这么绝! 魏玲玲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有点儿颤抖:“那...毕竟是二三十条人命啊,我有点儿害怕...” 林宇静静凝视着她泛白的脸颊,眉梢微微一挑:“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最卑贱的东西也是生命。” 魏玲玲沉默半晌,又小心翼翼的开口:“上天有好生之德...” “上天有么?或许有吧,但我没有。”林宇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摇摇头,“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品德高尚,还是不敢杀人?有些人惯于打着道德圣人的牌子,归根结底也不过源于自身的怯懦。” 话音落下,他转身擦肩而过,瘦削的背影流露出冷漠萧索,宛若一只孤独的幽灵。 魏玲玲打了个寒噤,涨红了脸,表情有点儿窘迫。 这小家伙,嘴巴可真毒啊... ... 三天后,天空蔚蓝,阳光明媚。 在这般阴冷的秋季,难得出现了一个温暖宜人的好天气。 路虎越野车从北路车道上缓缓驶来,待得停稳了,车门打开,唐娇提着两个大购物袋跳了下来,迈开大步往里走。 西山坪地动的当天下午,她便依从林宇的吩咐,率领手下人匆匆赶到了曲家堰,迅速动用了当地人脉,封锁整片区域。 好在事态没有继续恶化,现在外界舆论也不过都认为西山坪地区发生了小规模地震,并没有走漏丝毫风声。 四周扎了许多顶帐篷,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都是平津唐家培养的修真者。这些人纪律严明、口风严谨,完全不担心泄密。 唐娇其实很清楚林宇将这些事交给自己的原因,毕竟平津唐家是武道修炼世家,同修真界联系紧密,很多事情更容易接受。倘若换了陆天鸿、夏友华之流,单单看到那头传说中的玄武巨兽,就能被当场吓尿了裤子。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芳心萌动,不着边际的多想了一些。或许,林先生觉得她更值得信任呢... “大小姐!” 手下人躬身施礼,给正在胡思乱想的唐娇吓了一跳。 “哦。”她红润的脸蛋儿恢复了清冷,“林先生呢?” “就在那顶帐篷后面,同魏小姐一起。” “好,忙你的吧。”唐娇循着对方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果然看到林宇正坐在一把竹藤椅上,面对着眼前摊开层层叠叠的地形资料思索着什么。 而魏玲玲则是躺在阴影处的折叠床上,正手捂着小嘴哈欠连天。 这几天以来,林宇始终都在西山坪考察地势,研究药田的定址开发。她这位苦命的小助手也只好从旁相陪,连续睡了半星期的帐篷,由此造成了睡眠质量很差,白天一点儿都没有精神。 在两人对面,便是那西山坪塌陷而形成的湖泊,面积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 或许是由于这座湖泊的形成改变了地理环境,使得沧澜河流经到此水势减缓了许多,远处的水声也不似平日里那般隆隆作响了。 唐娇冲着魏玲玲招了招玉手,抿着红润的小嘴,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一包苏菲默默递过去。 魏玲玲微红着俏颜,偷偷瞄了瞄林宇的侧脸,然后赶紧将这东西接过,好像个烫手山芋似的藏进了大衣口袋里。 然后她才讪讪的抬起精致脸蛋儿,冲着唐娇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唐娇歪着小脑袋,莞尔一笑。女孩子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使得她们两个人在此刻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友谊。 恰在此刻,前方那座湖泊表面荡漾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向着四周一圈圈扩散开。 紧接着,湖水哗啦啦作响,那头足有三层楼高的玄武巨兽浮上水面,显露出了它庞大的身躯... 第571章 你该走了 尽管并非第一次见识这头上古神兽的峥嵘模样,但众人仍旧感觉到了满心的震撼不安。 除了仍旧在低头琢磨地形资料的林宇,在场每个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小心翼翼的张望着,连呼吸都由于紧张而悄然急促了许多。 玄武巨兽晃了晃脑袋,蹬刨着粗短的小腿在水面游曳,宽阔的背甲好似一座移动的山丘。它怡然自得的眯起了碧绿色的眼睛,在温暖阳光的沐浴下颇为享受。 唐娇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情不自禁往林宇身旁凑近了一些,低低的道:“玄武出世的消息如果散播出去,一定会震惊整个世界...” 魏玲玲抬起玉手,揉了揉后脑勺,把红润小嘴轻轻一撇:“这分明是一头大乌龟啊...” 唐娇煞有介事的道:“古籍记载,玄武位列四大神兽,乃是龟蛇合体,号称北方水神。其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 魏玲玲歪着小脑袋瓜,百无聊赖的嘟嚷:“那还是一头大乌龟喽...” “我见古籍上说,玄武背甲广袤无疆,生有嶙峋尖刺。”唐娇蹙了蹙眉头,继续解释道,“搞不好...这头玄武还处在幼年期,尚未成年呢。” 魏玲玲摊平了玉手,耸了耸香肩,懒洋洋的咕哝:“就是一头大乌龟嘛...” 唐娇:“...” 水面上那头玄武巨兽忽然停下来了,扭过硕大的菱形头颅,碧绿色的眼睛盯住了亭亭立在岸边的魏玲玲,眯了下眼。 “我的天!它听懂了?”魏玲玲被吓得身子一哆嗦,急忙往后退,“这大乌龟还能...” 她话音未落,湖里的玄武巨兽猛地拍出了一条水浪,横过数十米距离,将她结结实实拍在了地上,淋了一个透心凉。 漫天水花倾泻,近处的几顶帐篷轰然坍塌,吓得周围几名平津唐家的修真者脸颊惨白,身形暴退。 魏玲玲被浇成了落汤鸡,湿淋淋的衣服紧紧裹住身体,勾勒出曼妙窈窕的身材。 “啊欠!”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玉手拨了拨黏在光洁前额的发丝,愁眉苦脸,“不就是说了几句坏话么,还至于...” 唐娇往后闪了闪身子,不由得娇笑出声:“该,谁让你嘴贱呢。快点儿去换衣服吧,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当心着凉。” 几滴水珠飞溅过来,打湿了摊在桌面上的地形资料。 林宇皱着眉头,慢悠悠扬起了清秀淡漠的面颊,冷冷一瞪。 那头玄武巨兽原本正在湖面上趾高气扬的摇晃着大脑袋示威,突然就被吓了一个哆嗦,告饶似的低低呜咽了一声,又灰溜溜钻进水里。 “嚯。”魏玲玲翻了个大白眼儿,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欺软怕硬,也真是没谁了...” 林宇没好气的闷哼,抬手掸掉了水珠。他指了指手里的材料,对着唐娇指示道:“这块地方,我们下午去看看。先让人做一下土质分析,报告尽快给我。” “是。”唐娇恭敬领命,转身正要去安排,背后再度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波声。 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只见得那头玄武巨兽再度露出了水面,将一条足有三四米长的螺蛳青鱼甩到了岸上。 全场众人,眼睁睁瞧着那条体长三四米、足有四百多斤中的大青鱼在岸上扑腾,尽是目瞪口呆! 那头玄武巨兽眨巴眨巴碧绿色的双眼,可怜巴巴望着岸上的年轻人,嘴角咧开,吐着芯子,露出了一个相当人性化的谄媚表情。 大家面面相觑,眼角抽搐,都是一阵无语。 这算是送礼赔罪?我的天啊,这头大王八还真成精了,心智竟然聪慧到了这等地步,与人类相差无几啊... 林宇头也不抬,淡淡的道:“我不要。” 玄武巨兽发出了有点儿委屈的嘶吟,慢腾腾游近了,小心翼翼抻着脖子,用大脑袋来轻轻蹭他的肩膀,以示讨好。 “好吧,我收下了。”林宇无奈叹了口气,闷闷的吩咐,“大家也辛苦好几天了,中午改善伙食,吃烤鱼。”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众人纷纷向着那条仍在挣扎的大青鱼围拢过去,啧啧称奇,兴奋不已。 “好诶,中午开荤了!” “哈哈哈哈,这么大的青鱼啊,我这辈子第一次见...” “味道肯定不错,我口水都要淌出来了,赶紧处理一下准备开饭...” 西山坪地处偏远,距离曲家堰县城有一段距离,大家吃了两三天的速食品,都快要被馋疯了,现在能够吃到香喷喷的烤鱼,当然喜不自胜。更何况这条大青鱼的体型也超出了想象,足以成为一辈子的谈资。 林宇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玄武头颅上细密光滑的鳞甲,目光微微闪烁。过了一会儿,他沉声言道:“你该走了。” 玄武微眯起的眼陡然瞪圆了,碧绿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惶惑不安。 “你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我。”林宇舒一口气,在它脑袋上拍了拍,“走吧,沿着这条大河向东游,你就会看到辽阔无际的汪洋,那才是你应得的自由。” 玄武低低的呜咽,眼中水雾朦胧,泪好似一条小溪,汩汩流淌。 在场众人止住了欢闹,静静望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不语。 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把玄武留下来,那将意味着什么。 足可以媲美半步先天境大高手的超强战力,有它镇守着江南省,即便是林宇不在的日子,河东林家府也可高枕无忧。 这样一位守护神兽摆在面前,林宇却近乎于愚蠢的选择了还它自由,放它离开。 唐娇往前迈了半步,贝齿咬了咬嘴唇,本想要说点儿什么,但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利弊得失,无须她来提醒,林宇分明更加清楚。 鲲鹏尚有凌云志,绝云气、负青天,扶摇九万里。小小的一条沧澜河,如何容得下威名赫赫的远古神兽,北冥玄武? 众生皆有去路,众生皆有归途,如是而已。 第572章 凑个热闹,砸砸场子 玄武徘徊在大湖里,呜咽哀鸣,久久不愿意离去。 “啊,好烫。”魏玲玲吹了吹指尖,将烤鱼肉塞进小嘴里,开心得眯起了大眼睛,“喂!你不去尝尝?唐小姐加了点儿孜然,味道超级好。” 林宇负手静静站在岸边,沉默不语。 魏玲玲摇晃着小脑袋,啧啧两声:“何苦呢,既然它不想离开,你又何必偏偏要撵人家走?” 唐娇缓步走到近前,语调优雅平缓:“玄武贵为上古神兽、北方水神,绝不是能够任意圈养的牲口。这头玄武还未成年,就长得这么庞大,小小的江南省根本容不下它。 这里是内陆,人口稠密,假以时日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乱子来呢。林先生目光长远、考虑周详,自有他做事的道理。” “嗯,也对,总不能把它永远囚禁在西山坪里啊。”魏玲玲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可这家伙长得太大了,又不是一只能带在身边的小猫小狗,领出去非得闹出天大的乱子。” 林宇脚踮地面,身形一纵而起。 他横越长空,最后稳稳落在了玄武巨兽黝黑宽阔的背甲之上。 玄武抻着脖子,扭过硕大的脑袋望他,碧绿色的瞳孔中满是依恋不舍。 “无论你愿不愿意,都该走了。”林宇淡淡道,“你也清楚,这里的地方太小,于你而言无异于囚笼。你留在此地,同封印于地底深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更何况,我在西山坪也不过略略停留,早晚都要离开,但你没办法随我一起走。” 玄武将菱形的脑袋凑近,拱了拱他,又哭了。 “留个纪念?”林宇嘴角荡漾起了一抹笑容,“将来有一天,你我有缘再见,我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 话音落下,他径自扬起手掌,从五指间喷吐出一道璀璨的凌厉剑气。 紧接着,他便以剑为笔,在玄武坚硬的背甲上刻下了两个大字。 逍遥! “路上小心点儿,别给我惹麻烦。”做完这一切,林宇五指收拢,脚踏虚空而起,歪了下脑袋,“一路顺风。” 玄武低低呜咽着,低着脑袋还想凑过来。 林宇往后退,轻轻摆了摆手:“快走吧。” 玄武发出了两声嘶鸣,旋即闭上了双眼,哭着沉进水里。它掀起澎湃巨浪滔天,小山一样的脊背慢慢移动,恋恋不舍的离去了... 魏玲玲站在岸边,美目远眺那滚滚波涛绵延向远方,幽幽叹息:“还真的走了。” “是啊,真不知道这一别,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唐娇垂下眼帘,颇有些怅然若失,“在这等上古神兽眼中,浩渺人生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魏玲玲咬了口香喷喷的烤鱼肉,美目眨了眨,忽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你说这头大乌龟到底是公是母?” “啊?”唐娇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她傻呆呆发愣。 “说正经的呢,你发什么傻?” 唐娇咧了咧唇角,讪讪的道:“我...我不知道啊,玄武还分公母?” “废话,不分公母哪来的小玄武?”魏玲玲白了对方一眼,慢悠悠的旋过身子,“我猜...一定是头母的...” 唐娇回想起这头玄武神兽与林宇依依惜别的样子,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小脑袋... 此时此刻,任谁也没有料想得到,他们同玄武的再次见面之期,已是在“黑暗动乱”之后了。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而林宇也极为罕见的失了言,当他见到那碧眼绿衫、窈窕若扶风杨柳的妙龄少女时,完全没能辨认出对方的真身... ... 一场秋雨一场寒,历经了几天的暖和好天气后,温度急转直降。 林宇在曲家堰经过一番极其认真的勘测考察,最终决定开发西山坪,尝试大面积栽培灵药,为能量原液的研究提供丰富的原材料。 县里的领导班子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表示全力配合,集中一切优质资源将项目搞上去。曲家堰是江南省的贫困落后县,经济排名倒数,招商引资折腾了那么多年都毫无成效,大大小小的领导们为此愁白了头发。 现在竟然引进了财大气粗的林氏集团,无异于天上掉下了香饽饽。近些日子以来,整座县城张灯结彩,洋溢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热烈气氛中。 至于曲大宝、曲井延等人的莫名失踪,也被人若有意、若无意的忽略过去了。 在地表的剧烈坍塌过后,那条尚属弱小的灵脉深深藏于湖底,辐射四面八方,反而营造出了一处仙气缥缈,极其适合灵药生长的钟灵毓秀之地。 开辟药田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林宇在其上布置了聚灵阵法,将剩余工作交给唐娇,然后便带着魏玲玲匆匆返回嘉安市。 唐娇做事干净利落,前后不过两三天工夫,就吩咐人在西山坪上建起了一座精致典雅的二层小楼,还移栽了一些观赏树木,作为她临时的居住和办公场所。 随着后续开发,这里也将一改往日的荒凉寂寞,变得越来越热闹。 魏玲玲将车开上西山坪北路,一阵长吁短叹:“多么好的风景啊,现在小楼建起来了,咱们也该走了。啧啧,我这好不容易休个假,遭了多少罪哟。” 林宇坐在副驾驶位上,低头盯住了腕上的手表,淡淡的道:“速度快点儿,我要在今晚七点之前赶回嘉安。” 魏玲玲偏脸瞧着他,眨了眨美目:“哎,你就这么急着赶回去?搞什么?有约会?” “今天是陈氏集团的周年庆典。”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挽了挽袖口,“我要赶回去参加晚宴,凑个热闹。” “陈氏集团的周年庆典那是人家的事儿,同你有什么...”魏玲玲的话音戛然而止,微咧着嘴角,心底隐隐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你到底是去凑热闹,还是去砸场子啊?” 林宇望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麦田,漫不经心的道:“凑个热闹,顺便砸砸场子,这两者并不矛盾吧。” 第573章 口味独特 “行驶在道路上的司机朋友们,这里是江南省交通广播电台,邀请您关注晚间新闻。 本月在曲家堰西山坪发生3.5级小型地震,震源深度8千米。迄今为止,还未发现有人员伤亡。近50年来本省地质活动频繁,地震局会持续关注,切实做好当前地质灾害防范工作,民众无需恐慌。 我们来关注另外一条消息,14日湖埠县下饶乡惊现水怪,近十亩地的白菜被席卷一空。据当地村民介绍,凌晨三点左右,隐隐可见一只巨型水怪从沧澜河里爬出,高达十几米,外形酷似一头巨龟,偷吃了村民赵大爷所种的近十亩白菜。 由于事发当晚天气不好,地处偏远,没有视频照片资料留存。当地政府已介入调查,保险公司也已启动理赔程序,表示将按照意外灾害的赔偿标准,弥补赵大爷所遭受的经济损失...” 天黑下来了,路虎越野车行驶在通往嘉安市的山路之上,道路两旁的高大树木从窗外飞掠而过,发动机嗡嗡作响。 魏玲玲将两只玉手搭在方向盘上,偏过精致俏脸同副驾驶位上的林宇面面相觑,表情滑稽。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偷白菜?我的天啊,笑死本姑娘了,它想改善伙食么?哈哈哈哈...”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那张寡淡的脸也不由得黑了那么一下,有点儿无语。 毫无疑问,那偷吃了十亩地白菜的罪魁祸首肯定就是沿沧澜河顺流而下、东向入海的北冥玄武了。 好歹也是一头威风凛凛的上古神兽啊,居然做出这么颜面扫地的事,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白菜...它居然吃了十亩地的白菜...”魏玲玲身子抖了抖,笑得脸颊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口味这么独特...真能吃啊...” 林宇清了清嗓子,闷闷的道:“你好好开车。” 他嘴角扯了扯,用一只手扶住额头,极尽全力将笑容憋回去,假装正经。 “哦。”魏玲玲好不容易喘了一小口气,咯咯笑着拍打方向盘,“哎,神话传说中的神兽都这么鸡贼么?还是您老遇到的这一头...是个奇葩?” “我怎么知道。”林宇眨了眨眼睛,手指揉着太阳穴,满脸无奈,“湖埠县...快出江南省了。” “对啊,湖埠是沧澜河流经江南省的最后一个地点。”魏玲玲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笑容逐渐收敛,“它就要见到大海了。” “嗯。”林宇忽然拧着眉,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你害怕虫子么?” 这个问题,问得如此突兀离奇,如此莫名其妙,搞得魏玲玲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虫子?什么虫子?”魏玲玲歪着头,眸底满是迷惑不解,“你是说蟑螂?” 林宇抬起脸,翻了翻眼皮:“不是,比那个稍大一点儿,蜈蚣啊,蝎子啊,壁虎蟾蜍这一类的...” “哎呦,你说的是五毒啊?”魏玲玲一边开车,一边满不在乎的甩了甩头发,“你也太小瞧本姑娘了,我可同你认识那些骄里娇气的小花小草不一样...蛇蝎毒虫有什么可怕的?我爹泡了几十年的五毒酒,偶尔我也跟着喝上两盅,强身健体,打拳特别畅快...” “哦,那就好。”林宇放心的轻轻颔首,抬手往上一指,满脸淡定的道,“你先把这只蝎子抓下来,拿回家给你爹泡酒好了。” “嗯?”魏玲玲迷茫的眨了眨大眼睛,慢慢扬起精致俏脸,但见得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蝎子,足有小脸盆那么大,从路虎揽胜的前车窗垂下来了... 通体泛着绿莹莹的光,根根尖刺竖起,腹部诡异的花纹缭绕,恰似一张狰狞鬼脸。 魏玲玲浑身猛打一个哆嗦,脸蛋儿惨白如纸,紧接着就发出了刺耳尖锐的惊叫。 “啊!”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响,路虎揽胜猛地停在了山路正中央。魏玲玲弓腰缩颈,一头扑进了林宇怀中,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这什么鬼东西啊!” 感受着怀中奇妙的柔软触感,林宇不耐烦的“嘶”了一声:“你不是说...不害怕么?” “废话!你说的是稍大一点儿!”魏玲玲身子哆哆嗦嗦,泪眼汪汪,“这...这都多大个了,比我脸还大,好恐怖...你快把它弄走,快点儿弄走啊...” 她话音刚落,猛地见到车窗外又簌簌爬过去一条足有两尺长、通体碧绿的大蜈蚣,登时头皮发麻,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林宇胸口,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啊!老板老板,见鬼了!见鬼了啊,哪来这么多大虫子啊...” “咳咳,你同那些骄里娇气的小花小草还真不一样...”林宇咧咧嘴,伸手将她推到一旁去,然后一脚踹开了车门,“你在车里等我。” 天空暗沉沉,隐匿了星光。山路两侧的原始树木投下斑驳的巨大黑影,气氛显得冷清而又阴森。 魏玲玲蜷缩在路虎车里叫嚷:“老板老板!我忠心耿耿!你可别扔下我自己跑了啊!没良心的,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啊!呜呜呜,吓死本姑娘了!” 林宇站在公路上,望着满地乱爬、聚拢到近前的蛇蝎毒虫,忽然间有点儿后悔。方才下车之前,为什么没将那吵人的姑娘直接敲晕? “这便是南巫蛊术?”他弯腰抓起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蝎子,有点儿轻蔑的咧嘴一笑,“不过如此嘛。” 蝎子在林宇手中奋力挣扎,将尾刺横甩过来正准备发动攻击,忽然就被一缕炽烈的火焰焚烧成了虚无。 无根之火,无物而燃,百毒莫侵! “嘿嘿嘿嘿...”从前方的山路上慢腾腾走来了一道矮小的身影,戴着宽檐大草帽,佝偻着腰,浑身衣服破破烂烂、坠满了补丁。 他赤着两只脚,胳膊上挂着脏兮兮的包袱,手里拎一根漆黑发亮的竹杖,笑声阴戾尖锐,宛若夜枭一般难听: “林子轩,老瞎子等你很久了...” 第574章 执迷不悟 嘉安市中心,希悦大酒店。 陈氏集团的历届周年庆典,从未如同今日这般冷冷清清。放眼整座宴会大厅,几乎都是集团内部的人,合作商也只来了小鱼小虾几只,两手都数得过来。 整片南方地区都打成了基本共识,嘉安陈家在河东林家的疯狂打压之下,濒临破产边缘,就快要完蛋了! 二十几名公司高管聚集在一张桌子上喝闷酒,七嘴八舌的抱怨: “我是陈氏集团的老员工了,兢兢业业工作,陈小姐一手提拔上来...凭什么?他陈吾南算哪根葱?也敢对我吆五喝六?” “陈小姐用人唯才是举,不像那陈吾南,就知道安插陈家人进来捣乱。他们刚进公司,就降了我的职位,把本来就不多的合作伙伴全逼走了...” “现在的陈家嘛,落到那种废物手里,彻底完喽。幸好咱哥几个都不姓陈,犯不着帮那群混蛋背锅,赶紧另谋出路好了。” “哎,可惜了,陈小姐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啊,全毁在这般败家子手里...” 正在说话间,宴会厅大门被“嘭”的一声推开,陈吾南带领身后的陈家族人走了进来。 历经丧子之痛,他的气色很不好,脸颊都塌陷了下去,颧骨高耸,模样狰狞如厉鬼。 众人当即止住了交谈,彼此对视了几眼,规规矩矩站起身来迎接,噤若寒蝉。 “今天是我陈家大喜的日子,怎么一点儿热闹气氛都没有?”陈吾南呲牙笑了笑,冲紧随在身侧的陈旭吩咐,“去,放支欢快点儿的曲子。” 陈氏集团那些老员工听了,都不屑的偷偷撇着嘴。 大喜个屁啊,你陈家都快要凉透了,兄弟们都忙着找猎头准备跳槽呢,还敢在这里装腔作势... 音乐声响起来了,宴会厅里的气氛丝毫没有热闹起来,反而衬托得更加荒凉萧条。 陈吾南眉头皱了皱,高举起了一只酒杯,嗓音沙哑低沉:“诸位!这一年以来,我们经历了很多磨难、很多挫折,大家都辛苦了!时值陈氏集团周年庆典,让我们满饮此杯,祝愿来年财源广进,越来越红火!” 跟随而来的那些陈家族人都是喜气洋洋,举着杯子欢欣鼓舞: “对对对,大家都辛苦了!喝了这杯酒,再奋斗一年!” “我们在家主的带领之下,披荆斩棘,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一名公司副总将酒瓶子狠狠顿在了桌子上,冷冷的道:“哼,陈家主,我能不能代表陈氏集团的全体员工问您一句,陈小姐究竟在哪里?” 他带头出言,其他人也赶忙跟随着附和: “我们还是愿意在陈小姐手下做事,请把陈小姐请回来吧,不然我就辞职!” “陈家主,资金流断裂好几个星期了,供货商把公司告到了法院,您打算怎么解决?”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聘进来的外姓高管与陈氏族人剑拔弩张,颇有那么一点儿逼宫的意味。 陈意涵执掌陈家产业那么多年,人虽然不在了,但在场这些外姓高管都是她的老部下,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陈吾南对此早有所料。 “诸位,我那侄女身体不适,主动离职,我也对此深感无奈。”陈吾南挺直了脊背,字正腔圆的道,“你们都是陈氏集团的老员工了,时值公司危难之际,更应众志成城、携手同心。 我今天就是要当场宣布一个好消息,众所周知,近几个月来,河东林家府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不过从今往后,这个麻烦将不复存在。据我最新得到的可靠消息,林子轩...” 他话还没有讲完,宴会厅的大门再度缓缓开启,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哒哒作响。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登时全场哗然! “陈小姐!是陈小姐回来了!” “陈小姐,您终于肯现身了!公司都要垮掉了啊!” 那些集团的外姓高管全都聚拢了过去,满脸激动的嘘寒问暖,态度谦恭谨慎。全场气氛热烈喧闹,一改先前的冷清凄凉。 陈意涵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化着淡妆,发髻高挽,身穿得体的商务套裙,落落大方的鞠了一躬,唇角荡漾起盈盈笑容:“真不好意思,劳烦大家牵挂了...” 诸多陈氏族人彼此对望,面色都异常难看。 而那被干晾在当场的陈吾南更是脸颊扭曲狰狞,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目光中流露出凶残暴戾:“你这个贱种!还有脸回来!” 场面陡然为之一滞。 陈意涵慢慢扬起俏脸,悦耳的嗓音平缓清冷:“陈吾南,你自己找死,没必要牵连所有人为你陪葬。” “我已经说服了林子轩,江南巨擘答应放我陈家其他族人一条生路。”她目光扫视全场,迈动玉腿,往前踱了两步站定,“只要我们同意举族迁往海外,就可免去灭族之祸。” “呵呵。”一名头发花白的陈家长辈阴恻恻冷笑,“意涵,你的意思是...要我陈家放弃在江南省的所有产业、所有荣耀,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滚出华夏?” 陈意涵脸色变了变,玉手倏而收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陈家那么多人,还有女人和孩子,我们经不起这样的牺牲,林子轩已经足够宽宏大量...” 陈氏族人尽皆面露不屑: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的宽宏大量?我陈家乃嘉安首富,还需要看他一个毛头小子的眼色?” “意涵,你不是已经同陈家脱离干系了么?这种背弃家族的行径,太恶心了!” “怎么着?莫非你这身贱骨头,习惯了在林子轩胯下受辱的滋味儿?” 陈意涵身子颤了颤,瞪圆了美目:“你们...你们...” 她真的无法想象,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醒悟,偏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贱种,你还想跑来蛊惑军心?”陈吾南厉声大笑,端着酒杯晃晃悠悠走过来,“我嘉安陈家何来威胁可言?林子轩,分明已经死了!” 第575章 一言难尽 陈吾南状若癫狂,阴戾刺耳的笑声在整座宴会大厅里回荡,宛若一只从九幽地狱回来的厉鬼。 围绕在他四周的陈氏众多族人,也尽是神色傲慢、得意洋洋,充满了小人之态。 陈意涵的眸光从那一张张夸张的脸颊上扫过,心底瞬间多出了几丝明悟。 “我知道,你以家族血脉起咒立誓,请动了奇人巴颂。”她稳了稳心神,嗓音逐渐恢复了清冷,“别白费力气了,他杀不了林子轩,你所做的事,徒劳无功!” 陈氏族人发出了阵阵哄笑,满脸不屑: “那林子轩算什么东西?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巴颂大师早已将他的底细探听清楚...” “呵呵,他现在肯定已经死了,我们只需要回家去等待好消息,然后屠灭林家府...” “你未曾见识过巴颂大师的通天彻地手段,当然不知道厉害。他老人家的能耐,比姓林的不知道要强出多少...” 陈意涵玉手紧攥,气得黛眉都竖起来了:“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你们清醒一点儿!陈家还有一群老弱妇孺,都是你们的至亲,不能拿来做赌注!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南巫蛊族,巴颂来历不明,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林子轩曾言...” “够了!我陈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贱种指手画脚!”陈吾南嘶声将之打断,眼底泛起了野兽一般的猩红,“你等着吧!明年的今天,便是林子轩的忌日!你与河东林家府一道,都要为我儿陪葬!”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摔杯甩袖:“陈氏族人,随我回公馆,静候巴颂大师的好消息!” 陈意涵静静望着陈家众多族人在陈吾南的带领下转身便要出门,眸光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凄然:“一意孤行,终无善果,你们千万不要后悔。” “哈哈哈哈,笑话?我们怎么会后悔?” “意涵,你等着吧。家主做了周密布置,只待林子轩一死,我们就会对河东林家府发动反扑。” 陈家那些族人纷纷流露出轻蔑之色,旋即趾高气扬的大步出门去了。 只留下陈意涵静静站在原地,手脚冰凉,通体泛起寒意。 她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对于嘉安陈家,算是仁至义尽了。 身后那些老员工聚拢过来,声音沉重:“陈小姐,现在局面这么复杂,集团的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过了今晚,就没有陈氏集团了。”陈意涵紧攥的玉手缓缓松开,垂下眼帘,“共事一场,多年来感谢诸位关照,现在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你们可以自谋出路了。” 话音落下,她就微红着眼圈儿,失魂落魄的向外走。 “陈小姐!您往哪里去!” “我...去送嘉安陈家最后一程。”陈意涵单薄的身子颤了颤,穿过宴会厅、穿过大堂,慢慢行出了希悦大酒店,从始至终没有回望一眼... ... 蛇蝎毒虫在脚边窸窸窣窣爬过,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嗡嗡震动。 林宇没有接,徐徐抬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望向了对面慢慢行来的枯瘦老者。 竹杖敲打着柏油路面,哒哒的声响在夜空下回荡不止。 “嘿嘿嘿嘿...”老者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十几米开外,狞笑声阴冷刺耳。然后他慢悠悠抬手,摘掉了戴在头顶的宽檐大草帽。 瞬间,从不远外的路虎车里传来了魏玲玲的惊声叫嚷,音调比先前更为高亢尖利。 老者弓腰驼背,静静站在原地,分明就是一头惊悚的小怪物。丑陋、离奇、抑或是恐怖,都不足以形容这样的一张脸了。 暗青色的脸颊,层层叠叠堆满了细密的鳞甲,五官扭曲,过分的拥挤在了一起,两颗锋利的獠牙外凸,宛若凶残的野兽... 很难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会长成这般模样。 老者曾经仅凭借这张脸吓死过人,所以他对魏玲玲的惊声尖叫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有点儿诧异于对面年轻人的平静淡然。 他往前挪了半步,阴恻恻的问:“你这小子,见到我这般丑陋的容貌,就不觉得害怕么?” “容貌美丑,不过皮之表象,皆是红尘虚妄。”林宇负手而立,语调平缓悠长,“我只是有点儿好奇,你这鬼样子是后天修炼所致,还是先天残缺所得?” 面前老者的相貌,用钟若曦的话来讲,的确堪称“一言难尽”。但若仅凭这副鬼样子就想吓住他,实乃异想天开。 “呵呵,哪怕是为了修行,谁会甘心自己变成这般德性啊。我那老娘怀胎九月,身中蛊毒,生下我就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老者那两只污浊的瞎眼骨碌碌转了转,又将草帽慢慢扣了回去,遮住诡异的容貌,“你很不错,值得敬重,无愧天之骄子之名。倘若没有这番因果,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林宇微微摇了下头,不置可否。 朋友?开什么玩笑,就凭这家伙滥杀无辜,手中血债累累,他们都注定不是一路人。 老者继续开口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林宇淡淡道:“南巫蛊族的大护法,巴颂。” “不错不错,老瞎子如此有幸,能让林天师认得。”老者又是一阵咳嗽,然后用竹杖敲了敲地面,“那你也该清楚我为何而来了。” “知道。”林宇满不在意的点头,声音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你是来送死的。” “送死?哈哈哈哈!”老者怔然片刻,旋即放声大笑,“林子轩!你一介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哪怕是你全盛时期,都未必破得了老瞎子的七煞毒瘴阵,更何况是而今修为跌退,武道之路断绝?” 说话之间,他用竹杖往地面一戳,但见得一条幽深裂痕从公路正中央炸开,紧接着便冲出了一只头角狰狞的巨型蜥蜴,直奔林宇撕咬了过去。 “谅你也是难能可贵的人物,老瞎子今天给你一个痛快吧...” 第576章 本姑娘跟你没完 世界之大,修行法门众多,而历来神秘、令人闻之色变的南巫蛊族,恰恰便是那剑走偏锋的一条支脉。这个族群所修炼的瘴毒之气,基本可以算作天地灵气在特殊地域的一种演变。 蛇蝎毒虫,哪怕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经过蛊师的瘴毒之气滋养,都可迅速演化成体积庞大、性情凶戾的狰狞巨兽,发动攻击。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仰脸瞧着那头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大蜥蜴,目光微微闪烁,貌似对此颇感兴趣。 巴颂阴笑道:“死在老瞎子手里的化境天师也不在少数了。林子轩,我这番手段,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么?” “不怎么样,尽是邪魔歪道。”林宇话音刚落,手腕陡然一翻,璀璨灵力骤然冲天而上,凝成一头足有二十余米长的峥嵘巨龙,呼啸着同那嘶哑过来的巨型蜥蜴冲撞在了一起。 轰! 灵力巨龙一冲而过,那只巨型蜥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撞碎成了一缕缕黑烟,凭空消散于天地之间。 “你...你...”巴颂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你不是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衰退了...怎么还能...” 他低低嘶吼,抬脚在地面狠狠一跺,周身煞气升腾,掀起阴风阵阵。 陡然之间,那些蛇蝎毒虫的体积全都膨胀了无数倍,向着正中央的渺小身影扑了上去。 林宇轻轻眨了眨眼,猛地将手一甩,滔天火浪以他为正中心,蔓延向四面八方。 火舌喷吐,荡涤天地,将周围映得亮如白昼。那些蛇蝎毒虫于火海中凄厉挣扎,都被烧灼成了一团团袅袅黑烟,消散无踪。 绵延火海自动分向两旁,林宇背负双手缓步走出,目光明亮如朗星:“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对付普通的化境天师尚可。但若想凭此在本尊面前逞凶,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你根本就没有受伤!什么大道裂痕、修为衰退,全都是糊弄人的鬼话!”巴颂沉沉喘着气,嘶哑的声音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震撼,“好啊,全天下人都被你小子给骗了!好手段!” 直至此时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太托大了! 未经调查试探,仅凭一番传言,便轻易相信了林子轩在云州姬家身受重伤,境界跌落,实乃幼稚可笑啊。 不过这也不能全部怪在他头上,毕竟逆阶屠神太过惊世骇俗,又加之m国兰德公司适时将林子轩下了地榜,隐隐坐实了传言,让人不得不信以为真。 “此处地广人稀,同这小子争斗不占优势,我得赶回陈家去借力...”巴颂心念一动,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他当即转身,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向着嘉安市的方向疾速飞掠而去。 “刚动手,就想走了?”林宇低低冷笑,扬手甩出一条火焰匹浪,横过数十米空间,冲着那飞遁逃离的背影狠狠劈落。 沿途树木炸碎,腾起烈焰熊熊,温度炽烈。 巴颂大惊失色,急忙将手里的包袱往半空中一抛,厉声咆哮:“林子轩!这是你逼我!” 嘭! 那破烂布的包袱在高空炸开,翻腾起一股股诡异的黑色毒气,席卷之下,瞬息铺陈向四周。 树木野草、鸟兽昆虫,触之即死。前后不过十几秒,方圆数百米范围内尽皆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 飚掠而至的火浪同那黑色毒气接触,也发出一阵“嘶嘶”的诡异消蚀声,无端微弱了许多,直至奄然熄灭。 “还算有些本事,难怪能犯下那么多条人命。”林宇微眯起了眼,抬脚正欲去追,陡然听得身后传来了女子痛苦压抑的呻吟。 “差点儿把这个拖油瓶给忘了。”他不得不止住步子,转身走回到那辆路虎揽胜旁,伸手打开了车门。 魏玲玲凹凸曼妙的身体在驾驶位上蜷缩成一团,双眸紧闭,俏脸泛着青紫色,依然陷入了重度昏迷状态,明显是中了剧毒。 巴颂逃跑之际释放的黑色毒雾,即便普通的化境天师被困其中也要束手束脚,更不要说是她这种刚刚入道的菜鸟了。 林宇用无根之火将充斥天地之间的黑色毒雾焚烧殆尽,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青木丹,塞进了魏玲玲的樱桃小口。 “喂?喂?”他皱起眉,揪着女孩子精致的脸蛋儿,神色间颇有些不耐烦的问,“你好些没有?快点儿醒,我赶时间。” 魏玲玲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但却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林宇急着去追巴颂,见她迟迟也不醒转,略一思量,又掏出了一枚灵气丹按进她红润的小嘴里。 这一次,魏玲玲猛地瞪圆了大眼睛,微张着小嘴。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澎湃的能量,恨不得原地爆炸掉。 “醒了?那你自己消化一下,兴许能借此提升一阶修为。”林宇松开了手,轻舒一口气,“我先走一步,还要去追...” “老板,别!别啊!”魏玲玲急忙扯住了他的衣服死不撒手,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叫嚷,“这里全都是虫子,我害怕,你别扔下我一个人...” “哦,没事儿,让它陪着你。”林宇说话之间,伸手从车顶将一只半死不活的大蜈蚣抓了下来,硬生生塞进人家姑娘怀里。 这事干得有点儿缺心眼儿了,不过他对天发誓,当时满门心思去追巴颂,真就没来得及多思量... 他还像哄孩子似的,装模作样的拍了拍魏玲玲的小脑袋,咧嘴笑道:“乖啊,你自己回去,不用管我了。” 话音落下,他身形几个闪掠,便就此不见了踪影。 魏玲玲怀里抱着那只张牙舞爪的大蜈蚣,俏脸惨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这家伙当真听清楚自己说什么了?我害怕虫子啊,你还...还拿这东西来陪我?要不要这么敷衍啊... 她愣了好一会儿,陡然惊叫着跳了起来:“啊!林子轩!太过分了!本姑娘跟你没完!” 第577章 看你往哪跑 深秋时节,天气很凉了,明月悬于天际。 嘉安郊外,一座干净整洁的小院,素雅安宁。 院中那棵大槐树下,摆放了一面石桌,上面放着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还有几张生鱼片。 仆从摆放杯子,铺好了坐垫,恭声唤道:“山口先生。”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名宽袍大袖、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脑后扎着小辫。他个子不高,却生着一张很大的国字脸,看面相同华夏人略有不同。 山口胜雄,东夷国为数不多的天师人物,颇有威名的化境强者。 他缓步走到石桌旁坐了,满脸悠闲的自酌自饮。 喝了两杯酒,他忽然抬起头,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可有林子轩的消息了?” 仆从低眉顺眼的回答:“还没有,我委托了华夏的朋友打听,效果不大。林子轩在江南省身份尊贵,行事隐秘,踪迹很少对外宣扬。” “哼,藏头露尾,算什么男人。”山口胜雄将花生米扔进嘴里,不屑的冷哼,“明天动身直奔河东,他若再敢龟缩不出,我就灭了林家府。” “是。” “七日之内,必取林子轩性命,否则我如何对花岗小姐交代?”山口胜雄又喝了一杯酒,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花岗小姐啊,梦中的美人,我要用林子轩的鲜血向你表达真心...” 几个月前,东夷国鼎鼎大名的地榜强者筱山雪信惨死华夏,花岗希子忿忿返回东夷,顺便也原封不动带去了林子轩当日所说的每一句话。 “东夷那群土鸡瓦狗,岂堪一战? 你径自回去,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告诉他们每一个人,胆敢再到华夏生事,林子轩势必亲登东夷,踏灭你整个修真界!” 这番言论出现,无异于一发核弹,在东夷国修真界轰然炸响。 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最年轻的地榜强者林子轩,竟然仅凭一人之力,就想覆灭一国修真界! 太狂妄了! 一时间舆论汹汹,许许多多东夷修真者摩拳擦掌,准备集结成团来华夏找林子轩的麻烦,为筱山雪信报仇、为东夷修真界正名。 不过紧接着,就传来了林子轩在云州姬家逆阶屠神、斩杀先天境强者姬冥阳的消息,原本热热闹闹的东夷修真界顿时又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胆敢提及前往华夏一事了。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最新一期的地榜公布,林子轩被m国兰德公司从地榜除名,深陷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舆论漩涡之中。消息传扬到海外,东夷国修真界才再度泛起了活络。最近这阵子,斩杀林子轩的呼声又渐渐高涨起来了。 山口胜雄便是应潮流而出的人物。 他贵为化境天师,性情本就嚣张傲慢,又垂涎于花岗希子的美色,故而第一个站出来,打点行装前往华夏,找寻林子轩进行所谓的“武道切磋”。 山口胜雄也不是傻子,有自己的小算计。斩杀一个沦为废物的华夏强者,既能登临东夷修真界的声望之巅,又能赢得花岗希子那等绝世美人的芳心,可谓是一举两得,极其划算。 而东夷国的其他修真者也隔着一片茫茫大海虎视眈眈,打算让这个愣头青先去探探底细,看看林子轩是否真如同传言中的那般羸弱不堪。 这起事件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后来越闹越大,成为了林子轩登东夷的直接导火索,甚至达到了铭记史册、震惊全球的地步。也由此导致了东夷国往后数十年的武道一蹶不振,直接错过了即将到来的那场“黑暗动乱”。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的山口胜雄还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将在未来传遍全球修真界的每个角落,永载史册。 只可惜并口胜雄喝得脸泛红润,抬手在盘子里虚抓了一下,却发现花生米也没有了。 “该睡了,并非名垂千古,而是遗臭万年。 酒壶见了底,明天还要去河东砍了林子轩,助我名扬天下,抱得美人归...”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甩了甩袖子,转身正要回屋子休息。 恰在此刻,天空传来“咻”的一声锐响。 山口胜雄浑身猛地一震,仰脸望着头顶,便见得一抹黑影宛若流星般飞掠而去。 “化境强者?”他惊愕的张了张嘴,眼底尽是不可思议。自己才刚到华夏,便见识到了一位天师人物? 他急忙抖了抖衣服,旋即脚踏凌空而起,口中断喝:“来者何人!留下名姓!” 只可惜对方匆匆奔逃,压根儿就没理会他,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山口胜雄有点儿尴尬,大家都是天师人物,凭啥你就那么叼,对我爱答不理?他心头忿忿不平,正想要去追击,耳畔却又听得了一阵锐利的破风声。 “还有化境强者?”山口胜雄大惊失色,急忙扭头去看,只见得来者是一位二十岁上下、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这么年轻的天师人物,莫非是...” 他心思还算活络,根据花岗希子的描述,又处在江南省境内,瞬间产生了些许联想: “莫非...他就是林子轩?” 迎面而来的年轻人,的确就是正将巴颂撵得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林宇。 “你可便是林子轩?”山口胜雄当即暴喝,声如闷雷滚滚,“我乃东夷山口胜雄,今来华夏,特为斩...” “滚!”林宇正有点儿不痛快,哪有闲工夫听这货叽叽歪歪?直接横甩一巴掌将对方扇出数米开外,而后紧紧尾随着巴颂追下去了。 南巫蛊族的大护法巴颂,活了足足二百多岁,手中血债累累,此为大患,绝不能放虎归山。 山口胜雄闷哼了一声,被凭空扫出七八米远,顿时脸颊赤红,勃然大怒。 “好你个林子轩!贵为堂堂化境天师,竟敢不战而逃!我焉能饶你!”他身子一转,也咬牙切齿的在后面死死咬住不放,“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看你还能往哪里躲!” 第578章 你还是输了 巴颂为南巫蛊族大护法,其修行之道纵然为修真界的一介偏门,但近二百年的砥砺修炼,却使他拥有了远超普通天师强者的恐怖实力。 他的速度放眼化境强者之林,也当属一流。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一次又一次,从燕京军部十三处的围杀中侥幸逃脱的重要原因。 不过当他面临后方紧追不舍的林宇时,却显得毫无优势。 “呼,呼,呼...”巴颂大口大口喘气,浑身汗涔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这小子...太可怕了,当真还不满二十岁么...” 与这两人相比,山口胜雄那向来引以为傲的御空速度就变成了蜗牛爬,远远的吊在最后头。眼看着前面两人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两个渺小的黑点儿,消失在天地间,不见了踪影。 他低低冷哼,心里满是不屑:“华夏强者都是如此不堪,遭遇强敌只会逃跑,所以才练就了一身飞毛腿的本事。我东夷修真者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以不擅长此道...” 山口胜雄停下来了,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无论给自己找多少借口,他也不得不承认把人跟丢了的事实。他茫然扫视暗沉沉的夜空,现在得好好找一找,林子轩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巴颂渐渐看到了恢弘辽阔的陈家公馆,眼底闪现出希望的光芒:“只要回到陈家,我就可以...让你尝尝我的七煞毒瘴阵!林子轩,这是你自寻死路!”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林宇毫不犹豫,抬手劈出了一道璀璨剑气,横越半空而至。 恢弘剑光仿若接天引地,犹如彗星般拖着长长的尾巴,眨眼工夫就到了近前,大半个嘉安市清晰可见。 巴颂左右躲闪,还是被剑气余威扫中了肩膀,身子狠狠一震,“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气息萎靡栽落高空,摔向了下方的陈家院落。 “原来跑到陈家了。”林宇止住身形,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缓缓落在了陈家公馆外的大街上。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反而不急着去取巴颂的性命,而是慢悠悠往前走,站在一辆黑色小轿车旁,抬手敲了敲车窗。 时间在晚九点,陈意涵正趴在方向盘上怔怔发呆。听到敲窗声,她猛地偏过俏脸,身子倏而一颤。 “林...”她急忙打开了车门,言下蕴着几分气恼的嗔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陈家族人都以为你死了,谁都不听我的劝告!” “陈意涵,你搞清楚,是你执意要救陈家人,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林宇神色清冷,“与你的目的恰恰相反,我反倒希望嘉安陈家多死几个,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陈意涵眸底满是愠恼:“你怎么能...” “陈家人希望我死,而我也希望陈家人死。”林宇一眨不眨的盯住她那张惨白的俏颜,嗓音低沉,“这有任何问题么?” 陈意涵张了张小嘴,低头沉默不语,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 陈家公馆的大门敞开,车队徐徐驶入,在宽阔的水泥停车场上慢慢停稳。 家主陈吾南率先下了车,带领身后的陈氏族人走向大堂。 这些人一边走,一边高高兴兴的议论: “哈哈哈哈,可真是痛快!受了陈意涵那贱丫头这么多年的气,今天终于挺直腰杆,扳回了一局!” “林子轩一死,河东林家府再无倚仗,我们嘉安陈家必定恢复昔日的荣耀,甚至会更加强大。” “这还多亏了家主深谋远虑,请来的巴颂先生,方能除掉林子轩这个大患...” 陈吾南听着族人们的议论,嘴角也泛起了嚣张得意的阴冷笑容。这些年,所有人都觉得嘉安陈家依靠陈意涵方能保持超然地位,他这个家主毫无名望可言。可今日之后,这一切都将彻底改写。 嘉安陈家的所有男女老幼,全部聚集在大堂里等待消息。 大门敞开着,陈吾南走进去,目光四下一扫:“巴颂先生还没回来?” 没有人说话,但却是不约而同的摇头,脸上、眼中都流露出焦虑不安。 “无须担心,也快了。”陈吾南意气风发的走上台阶,在主位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与其干等着巴颂先生提林子轩人头归来,不妨预先布置一番接下来的行动。 众所周知,林子轩一死,河东林家府便会土崩瓦解,凤凰地产也再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我们的反扑时机来临了! 与林家府有关的所有人,都要给我杀个干干净净!我要让林家彻底绝户!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还有那个陈意涵,她背弃血脉亲缘,同林子轩勾搭成奸,已不是我陈家人了。也不能留着,一并杀了了事!” 陈氏族人尽皆躬身领命:“谨遵家主吩咐!” “嗯。”陈吾南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院子里陡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层层叠叠沙尘扬起,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大堂的房架震颤,引得所有人战战兢兢向院子里望去,神色慌乱不安: “出什么事了?” 陈吾南也从椅子上直挺挺弹了起来,双拳紧攥,直勾勾盯视着烟尘弥漫的院子正中央。 “咳咳,咳咳...”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咳嗽,声音宛若夜枭般刺耳难听,“好一个林子轩,差点儿让老瞎子去了半条命啊...” “巴颂大师回来了!” “是巴颂大师!莫非林子轩已经死了?” 陈家举族轰动,众人纷纷涌出了大堂,聚集到了院子里,探头探脑。 烟尘散尽,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瞎子巴颂趴在院子中央砸出的一个大坑里,气息萎靡不振,浑身上下鲜血淋淋,周围是好似蜘蛛网一般蔓延向四面八方的恐怖裂痕。 “巴颂大师!”陈吾南率众而出,无比关切的问,“林子轩...死了么?” 话音刚落,大门“吱呀呀”慢慢推开,远远传来了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陈吾南,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是输了...” 第579章 天道好循环 声音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不屑嗤笑,透着寒冷彻骨的冰凉,宛若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整座陈家公馆悉数冻结、禁锢住了。 陈氏族人个个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惨白了脸颊,抻长脖子傻呆呆望着,满脸惊恐莫名。就连那毫不更事的小孩子,也将脑袋埋进了父母怀里,瑟瑟的发抖。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脸颊扭曲狰狞的陈吾南才咬牙切齿,状若癫狂,恶狠狠的咆哮:“林...林子轩!你怎么还没死!” 就好像一条导火索,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后,陈家登时乱做了一团: “林子轩!他...他还没有死!巴颂大师失败了!” “完了!我们陈家完了!” “早知道还不如听意涵的话,现在该怎么办啊...” 不久前那些得意、嚣张、傲慢的嘴脸,此刻全部化作了担忧、沮丧、恐慌... 林宇背负起双手,脚踏青石板,径自穿过弥漫的尘埃缓步而来。浑身上下依旧纤尘不染,面色波澜不惊,瞳孔漆黑明亮,宛若深不可触底的幽冷寒潭,流露出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陈意涵紧紧随在这家伙身后,低眉垂首,亦步亦趋,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无论表面多么平静,都无法掩盖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昔日的族人至亲,不听规劝,一意孤行,终于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又能怨得了谁呢? 她现在只期望林宇一会儿动手时,能够宽宏大量,放过陈家那些天真懵懂的小孩子... “意涵,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你原谅我们吧...”一名陈家长辈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求求你向林先生说说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还不想死啊。嘉安陈家愿意举族迁出华夏,永生永世不再回来...” 陈意涵认得,面前这位老者是陈家的二叔公。 将自己送入临兴纪家联姻,他曾举双手赞同。在希悦大酒店出言侮辱自己,他也曾跳得最欢。 但是现在啊,这个人竟然像条夹着尾巴的野狗,跪倒在地乞求原谅了。 “呵,一而再,再而三,你们还想要我怎样?”陈意涵慢慢扬起俏颜,精致的面容仿若笼罩了一层寒霜,“你们什么都想要,所以注定什么都得不到。今天的下场,全是你们咎由自取。” 其余陈氏族人表情凶狠、纷纷出言: “二叔公可是长辈!现在跪下来求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太过分了,都是一家人,你好狠的心!” “林先生!看在意涵每晚侍寝的份儿上,您就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听着族人们的汹汹数落,陈意涵心头酸楚,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自嘲。 她这些年为嘉安陈家倾尽所有,无论放不放得下,现在都到了应该放下的时候了。 陈意涵没有解释、没有争辩,默默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一眼。 林宇静静望着这一幕,表情似笑非笑:“你们这些人啊...” 陈氏族人停止了吵闹争执,全都怔怔盯着他,满含期盼。 “恶心、肮脏,目光短浅、贪得无厌,就是一群嗜血的蛆虫。”林宇的嗓音淡漠平静,慢慢扬起了一只手,五指缓缓收拢,“本尊现在玩儿腻了,你们也该死掉了。” “等等!”陈吾南龇牙咧嘴,跌跌撞撞的往前凑了半步,“林子轩!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就杀了我!放了我陈家其他族人!” 他毕竟身为陈家家主,值此家族危难之际,也本能的试图保存一丝血脉延续。若不如此,九幽地狱之下何以面见陈家先祖? 陡然之间,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阴戾而又尖锐的冷笑:“嘿嘿嘿嘿,林子轩,你当老瞎子会沦为鱼肉,任你宰割?” 满场无数道目光循声望去,只见得巴颂从那个恐怖的大坑里慢腾腾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脸颊细密的暗青色鳞片都炸了起来,两只瞎眼也泛起了充血一般的猩红。 这幅诡异的样子,直叫人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但陈吾南却也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忙忙的问:“巴颂大师,您可还有办法?” “当然,当然。”巴颂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老瞎子前些日在你陈家布下了七煞毒瘴大阵,只需要一个引子激活,就能将林子轩灭杀于旦夕之间!” 陈氏族人齐齐一震,旋即彼此对望,只觉得峰回路转,皆是欢欣鼓舞。 “真的?巴颂大师还有办法?谢天谢地,我陈家有救了!” “那就请您快快施法,灭杀林子轩!拯救我嘉安陈家于水火!只要渡过此劫,我嘉安陈家必有重谢!”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看你还怎么猖狂!” 陈吾南两眼放出湛湛精光,急忙一躬到底:“巴颂大师,不知您需要什么引子?只要能除了林子轩!我陈家定会倾尽所有,全力配合!” 巴颂探手入怀,掏出了血葫芦,阴恻恻咧嘴冷笑。 林宇瞧着那被对方托在掌心、血光流转的血葫芦,目光微微闪烁,隐隐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啊。”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中透着几分唏嘘,“善恶有报,因果循环,你嘉安陈家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了。” 陈吾南怒目而视,又恢复了往昔的张狂:“林子轩!休要逞凶,你的死期到了!” 四周的陈氏族人也来了精神,叫嚷不休: “巴颂大师,求您快快动手,灭杀了他!” “是啊,您到底需要什么引子?尽管说出来,这不是要急死我们嘛!” 陈意涵心思聪慧,纵然对符文阵法一窍不通,但她看到那血葫芦,登时也就察觉到了几分端倪。 “莫非...”她玉手捂住红润小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踉跄倒退,“你...你是要...” “呵呵,这引子嘛,说来也简单至极。”巴颂转了转手里的血葫芦,呲着獠牙笑道,“我需要你嘉安陈家...所有族人的性命!” 第580章 自作孽,不可活 原本热烈喧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好似冰封三尺,将所有陈家人都冻了一个透心凉。 “什么?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一名族人嘴巴子都气歪了,“你这种行径,同林子轩又有什么区别!” 另一名长辈吓得哆哆嗦嗦:“您没开玩笑吧?这分明是要灭我陈家满门啊...我...我还不想死...” 陈吾南脸色泛着铁青,抢步上前,低低的道:“巴颂大师,值此危难之际,请您不要开这种无聊玩笑...” “老瞎子从来不开玩笑,由你族人血脉为引,极端强横的怨气,才能开启七煞毒瘴大阵,灭杀林子轩。”巴颂将手中的血葫芦掂了掂,尖锐的冷笑中噙着一抹嘲讽,“这物件儿还记得么?当初是你亲自立的血誓,现在想反悔?” 陈吾南勃然变色,目光中蕴着一抹恼怒:“如果是这样,嘉安陈家不需要您出手相助了!” 身后的陈氏族人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却只换来巴颂宛若夜枭般的疯狂大笑。 “血誓啊!这是血誓!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说不玩儿了,就可以不玩儿么?”他往前猛地迈出一步,“我当日问你,可是生死大仇、不死不休,你怎么答?” 陈吾南趔趄着暴退,额头冷汗滚滚。 巴颂又逼近了一步,嗓音更显阴厉:“我问你是不是拼掉最后一丝血脉,同归于尽,也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承受万劫不复之苦,你怎么答?” 陈吾南浑身颤抖,两股战战,不受控制的软倒在地,脸颊泛起纸一样的惨白:“可是...可是...” “你以家族血脉起咒立誓,老瞎子才不远千山万水深入华夏,为你陈家人了断仇怨,还报当年大恩。”巴颂抬脚在地面狠狠一跺,将血葫芦抛上高空,嘶声咆哮,“既然是你们心甘情愿,还在等什么!” 轰! 庭院中陡然绽起滔天血光,好似章鱼的一条条触角,挥舞着蔓延向四面八方。青石地砖像虫子一样诡异的蠕动起来,地面如波涛般层层叠叠翻滚,旋即猛地塌陷,演化成了一片沼泽地。 近处的房屋建筑、假山石雕,全部开始了倾斜倒塌,隆隆作响。 陈氏族人惊叫着、哭嚎着,四散奔逃,相互踩踏。但无论他们如何挣扎,却有一道道好似植物根系一般的血线从身体上生长出来,深深扎入地底深处,孜孜不倦的输送着一股股血脉能量。 哪怕是有几名腿脚稍快的陈氏族人抢在地表塌陷之前跑了出去,也被从体内长出的血线硬生生拖拽了回去,惊声嘶嚎不止。 “哈哈哈哈!”巴颂尖声大笑,身形一纵,迎空暴起,“林子轩!老瞎子这七煞毒瘴大阵,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林宇扯住了陈意涵止不住发抖的手,一步步往后退,眼底流露出丝丝忌惮。 他对符文阵法造诣颇深,自然看出了这方大阵的厉害。 陈吾南很愚蠢,从他将血液注入血葫芦起誓的那一瞬,整个陈家所有族人的性命就被巴颂牢牢捏在了手心,沦为布阵的工具。 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啊,嘉安陈家自作孽,终于品尝到了苦果。 地表寸寸塌陷,天地之间一片血红。陈氏族人凄厉的惨叫响彻不绝,有人被抽干了血脉,沦为一具干瘪的尸体,摔入沼泽里下沉,很快就隐没了踪迹。 死亡的音符在跳跃,地底深处好像蛰伏着极端恐怖之物,散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古怪波动。 陈意涵身子颤颤发抖,心下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惶乱惊惧。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那血葫芦代代只传家主,而且刻意强调,只有遭遇生死大仇、举族危亡之际,才能请巴颂出手。 原来所谓的以家族血脉起咒立誓,便是要赌上整个嘉安陈家,同归于尽! 陈吾南浑身上下都被血线缠绕,根根暗青色的血管暴起,狰狞宛若厉鬼。他死死盯住了逐步后退的陈意涵,嘶声怒吼: “啊!你为什么没事!贱种!你为什么没事!我要杀了你!” 陈意涵身体倏而一僵,眸底流露出些许迷惘。 对啊,自己明明也是陈家人,为什么没事? 林宇停下了脚步,站在这片沼泽地带的最边缘,嗓音冷漠:“她死过一次了,同你们嘉安陈家的血脉已然割裂,当然没事。” 说话之际,他慢慢抬起了一只苍白的手掌,嘴角泛起诡秘的笑容:“现在她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 陈意涵愕然瞪大了美眸,整个人宛若木雕泥塑,呆立原地一动不动。 她无论如何也没能预料,先前在临兴以自我了结偿还林宇的前世之怨,却也由此因祸得福,逃过了今天的一场生死劫难。 换血脉这种事,即便是当前最发达、最先进的医学也做不到,但对于掌控黑色魔轮的林宇而言,却根本不成问题。 “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陈吾南嘶声吼叫着,却无法阻挡体内的血脉流逝。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两颊塌陷,浮起一层死灰。 很快,他就同其他的陈氏族人一起,带着无尽的痛苦、悔恨,坠入沼泽,泯灭无踪。 陈意涵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再度要往后退,身形却猛地一滞。 她缓缓低头,只见从脚底的沼泽里探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死死攥住了她的脚腕往下拖拽。 那是一名陈家的长辈,正恶狠狠的盯视着她,神色中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怨恨:“凭什么,凭什么你没事!你...你也别想跑,一起死!” 陈意涵银牙咯咯打战,猛地一脚将对方揣进沼泽里,而后便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两手抱住脑袋,痛苦的尖叫出声,直至两眼翻白,当场昏死了过去。 惨叫越来越微弱,伴随着陈氏族人的生命流逝,大阵之上的血光也愈发浓郁。 “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巴颂手托血葫芦厉声大笑,抬手在半空中一划,那片殷红的沼泽地便骤然开裂,一头庞然大物咆哮而出... 第581章 我受够了 枫叶路13号,陈家公馆上空,弥漫而起的滔天血光张牙舞爪直冲云霄,好似一头狰狞毕露的巨型章鱼挥舞着数之不清的触角,惊动了大半个嘉安市。 交通瘫痪,无数人拥挤上大街小巷,纷纷仰头望着那高空之上的苍茫血色,面露惊惧不安。 “那是什么东西?好可怕!” “看样子好像是陈家的方向啊,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一只活物?你们快看!它还会动!” 人们议论汹汹,不约而同举起手机拍照、录像,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恐慌之中。 五分钟后,全城停电,地铁、轻轨中止运行,往日里灯火通明的繁华大都市陡然间一片漆黑。人们高举着手机,却发现连信号都没有了。 十分钟后,从中央街道尽头传来了“隆隆”的声响。紧接着在人们震撼的目光中,一列列坦克、装甲堂而皇之的开进了大街小巷,高音喇叭重复播报着同一段话: “这里是江南省警备司令部,由于突发情况,且伴有重大安全隐患,为维护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经江南军区最高司令长官批准,现实行全城戒严!请自发回到室内,紧闭门窗,禁止拍照、录音、录像,禁止室外逗留...” 二十分钟后,嘉安市的每条主干道都被坦克、装甲车封锁,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百业萧条。 ... 由东夷国远道而来的化境强者山口胜雄在天上兜了好几个圈子,累得呼哧带喘,虚汗直冒,愣是没找到林宇去了哪里。 “这群华夏人,藏头缩尾,就知道逃跑,都是懦夫!”他忿忿不平的嘟嚷,颌下那抹小胡子颤动个不停,“倘若林子轩敢停下来与我正面对战,我翻手就能取他小命!” 直至枫叶路上空腾起苍茫血光,他扭头一瞧,登时两眼放出精光。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山口胜雄兴奋得满脸红光,单脚一蹬,身形化作利箭飚掠而去,“且看我如何战败与你,大显神威,名扬武道界!” 他冲到陈家公馆时,嘉安市正值全城停电,亿万家灯火成片成片的熄灭,繁华大都市很快就在黑夜中隐没了行迹。 “呼!呼!呼!”山口胜雄在天上兜兜转转折腾了好久,被累得胸膛起伏,浑身热汗涔涔,“林...林子轩何在...” 他落在陈家最高的一幢阁楼上,脚踩瓦檐俯瞰整片院落,那张由于兴奋而涨红的脸,登时就泛起了诡异的铁青: “这...这是什么东西!” 院落里,血腥气弥漫、翻涌着残肢碎体的沼泽地裂向两旁,从中探出了一颗无比庞大的头颅。 山口胜雄只望了一眼,便是身子耸了耸,只觉得肠胃抽搐,差点儿没把晚上吃的那点儿东西全呕出来。 太恶心了! 在这颗巨大的头颅上,赫然是大大小小无数张脸,好像层层叠叠堆垒的脓包。而且那每一张脸还都有表情,或呆滞、或疯狂、或恐惧... 它们发出尖锐的哭嚎、狞笑,连绵成一片,喧嚷吵闹,听得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林宇站在对面,怀中横抱着昏迷不醒的陈意涵,紧皱着眉头,撇了撇嘴角。 原以为之前遭遇巴颂公路截杀时,那些体型庞大的蛇蝎毒虫就足够恶心了,却没成想...同这场面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他低下头,盯着怀中女子那张精致绝美、却又惨白如纸的姣好面容,深深吸一口气。 幸亏陈意涵昏迷及时,没有看到这种场面。因为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这头庞然大物所背负的每一张脸,都是陈家丧命的族人! 嘉安陈家所有的怨气,全凝在这头畜生身上了。 在那颗巨大的头颅探出后,紧接着又伸出了几只脚,然后是圆滚滚肥硕的身子,通体密布着锐利的刚毛。 赫然是一头超大型的鬼脸蜘蛛! 山口胜雄终于看清了下方那头庞然大物的真容,登时就被吓得嘴唇乌黑,两条腿瑟瑟发抖。 “蜘...蜘蛛,这么大个儿啊...”他四四方方的大脸瞬间毫无人色,两只手撑住膝盖,又抬头看到了屹立虚空之上、手托血葫芦洋洋得意的巴颂,被对方那布满暗青鳞片的容貌惊得一个踉跄,“这...这又是什么怪物!” 冷汗,刹那浸透了衣服。这趟华夏之行,他后悔了... “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古国,竟然会有妖怪存在...”山口胜雄好不容易平复下心境,用袖子擦了擦前额细密的汗水,“完了完了,林子轩必丧命于这妖怪之手,我这次白来了...” 血葫芦绽起妖艳的血光,映着巴颂布满鳞片炸起的诡异面容,阴森恐怖。 “哈哈哈哈!林子轩!这才是我南巫蛊族的法术神通!”他嘶声大笑,嗓音犹如撕裂的布帛,恨不得划破整片夜空,“老瞎子这七煞毒瘴大阵,可还能入得了你的眼?” 林宇将怀中的年轻女子平放在地,弯腰捡了几块小石头,布成了一个暂时的守护灵阵。 这足以保证他与巴颂动手之际,外溢的能量不至于伤害到陈意涵分毫。 做完这些,林宇舒一口气,抬手一拂,那仍在昏迷的女子瞬息隐去了行迹。 然后他慢慢转回身,仰望着不远外那头巨大的鬼脸蜘蛛,咧咧嘴:“南巫蛊族,战力强弱很难说,但要是论恶心程度,当属举世一流了!” “啧啧,逞口舌英雄,可救不了你一条性命!”巴颂将手摇摇一指,阴恻恻冷笑,“尝尝我这蛊虫的滋味儿吧!” 他话音刚落,那原本木讷迟缓的鬼脸蜘蛛骤然精神抖擞,喷吐出一股足以侵蚀钢铁的煞气。其速度迅疾如风,迈动巨足冲了上去,张开大口便咬。 林宇迎着扑面而至的腥臭气息,微眯起眼,瞅着那鬼脸蜘蛛满口纵横交错的利刺,流淌不不止的涎液。 他双拳倏而一攥,仰头一声暴喝:“我!受够了!滚!” 第582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天之骄子林子轩发了飚,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其势如万仞之渊,其威如穿云之山! 伴随着一道响彻全城的长啸,恐怖威压宛若浩渺江河,轰然爆发! 站在阁楼顶上、踩踏瓦檐的山口胜雄被这股恐怖气势冲得身子一晃悠,脚底打滑,差点儿摔落下去。 他浑身猛地一震,满面惶然,牙齿咯咯打战:“化..化境大成!” 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云州姬家一战,林子轩逆阶屠神,斩杀初入先天境的姬冥阳,威名远播修真界。可他随后就被下了地榜,更是深陷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舆论漩涡。 举世公认,昔日风采卓然的天之骄子,废了! 可没想到,距离逆阶屠神之战过去了仅仅数月工夫,这家伙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非但没有丝毫倒退,反而更上了一层楼! “怎么...怎么可能...”山口胜雄彻底凌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他不是化境小成修为么,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 数月工夫,便由化境小成无声无息的迈入了化境大成,此等修炼天赋,举世无可匹敌。 山口胜雄自认修炼天赋绝人,但同下方那个妖孽比起来,就是一坨彻头彻尾的垃圾! “传言都是假的,华夏林子轩太可怕了,绝非我所能敌...”他掌心都沁出了湿漉漉的冷汗,旋即想起东夷国内的汹汹舆论,心头又泛起了无以言明的苦涩,“信誓旦旦跑来华夏挑战林子轩,这样灰头土脸的返回国内,我如何向东夷修真界交代,如何向花岗小姐交代...” 他能够清晰察觉到,林子轩的境界纵然同自己基本相当,但所展现出来的滔天杀气,却分明比那些化境巅峰大高手还要强悍!若真比较起来,也就只有东夷国内那位隐世许多年的无敌刀圣能够分庭抗礼! 天之骄子,修真妖孽,名不虚传,的确有着震悚天下的骇人本事! 就在山口胜雄战战兢兢之际,林宇周身也升腾起了熊熊火浪,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宛若一尊无上神祇。 他被巴颂的诡谲手段恶心透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那头鬼脸蜘蛛面对炽烈燃烧的无根之火,好似受到了天生的克制,也骤然止住了猛扑,开始缓缓倒退。它头颅之上那无数张脸,哭嚎更为剧烈,尖利的声音分外渗人。 林宇将双臂一展,滚滚火焰犹如大鹏金翅,携着他冲天直上。 “我掌生死剑,可屠天下魑魅魍魉!”他将手一攥,完全由火焰凝练的长剑呼啸而起,对着那头鬼脸蜘蛛竖劈了下去。 璀璨剑光分天地,径自一扫而过。那头即便面对化境巅峰大高手也可堪一战的鬼脸蜘蛛,只来得发出凄厉的嘶吼,就被瞬间斩做了两截,摔回了沼泽地分开的裂缝。 巴颂倒是丝毫不慌,声音愈加阴戾:“好你个林子轩!凭借这无根之火,倒还真有点儿手段!” “只可惜...你太小瞧老瞎子的七煞毒瘴大阵了!”他摇晃着手中的血葫芦,口中念念有词,“这才只是开胃小菜,你慢慢享受吧!” 紧随其后,从地底深处又爬出了数只庞大的毒虫,个顶个比恶心,全部聚拢而至。 与此同时,巴颂身形闪掠,也迅速贴近,抬手打出了一团暗黑色的毒瘴气。 毒瘴气与无根之火彼此消蚀,散发出惊人温度的火焰居然微弱了许多。而那数只毒虫就好似受到了统一的指令,向着林宇发疯一样的猛扑了上来。 巴颂啧啧怪笑:“林子轩,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没听到本尊的话么!滚!” 恢弘的火焰剑芒横贯天地,扑到近前的巨型毒虫被当场斩做数截,焚烧成一缕缕黑烟。 陡然之间,犹如浩瀚大海一般的汹汹火焰轰然爆发了,火舌喷吐,蔓延四面八方,瞬息笼罩整座陈家公馆。 天外陨火过境,无物可挡,不管什么山石草木、碧瓦朱檐,尽皆化作一团湮粉。 由陈氏族人血脉之力化成的怨气于汹汹火海中凄厉哀嚎,最终被尽数焚灭,消散天地之间。 “怎么可能!你的神识...”巴颂惊骇欲绝,手中血葫芦砰然炸碎,再一次感受到了临近的死亡威胁。 对面的年轻小子不过区区化境,但是他的神识力量,却几近媲美先天境,远远超越了他的认知! “不好!走为上策!”巴颂正欲后退,却被一道席卷而至的火浪沾染,当即惨叫连连,“啊!我的脸!我的脸!” 在烈焰的烧灼之下,他脸颊的暗青色鳞片脱落,暴露出了其下猩红的血肉,还冒着缕缕焦糊的烟。 林宇从滔滔火海中登天而上,双瞳灿烂如金。 他整个人沐浴在金灿灿的火海中,领受整片大地的火舌朝拜,好似烈焰王国的永生君主。 “巴颂!你欠我华夏数万生灵的血债,该还了!” 冰凉的嗓音落下,他径自将手一挥,无数道火舌接受指引,化作烈焰暴龙纠缠着升天而起,向正中心正在捂脸哀嚎的巴颂呼啸而去。 “林子轩!我是南巫蛊族大护法!”巴颂尖声叫嚷,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惶恐惊惧,“你岂敢杀我!” “本尊有何不敢?”林宇五指倏而收拢,口中断喝,“破!” 那无数道烈焰暴龙横越天际,冲着正中央的巴颂冲撞而至,在高空之上炸开连绵火海。 轰! 恐怖的能量波动席卷四方,层层叠叠的火焰涟漪荡漾开去,映得整座嘉安市亮如白昼! 而那处在正中央的巴颂,早已在这等程度的火焰爆炸中化作了飞灰,身死道消! “呼。”林宇张嘴吐出一缕火焰,舒一口气,“舒服多了...” 他缓缓落回地面,与此同时那绵延火海也无声无息的收敛。经此一战,陈家公馆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片焦土! “嗯?”林宇眉梢微挑,扭头望着那满脸熏黑,正穿着一件大裤衩、站在半空哆哆嗦嗦发抖的山口胜雄,“你这黑鬼从哪来的?” 都583章 装完逼就想跑? 枫叶路13号,整座陈家公馆,都在无根之火的烈焰焚烧之下,灰飞烟灭! 寸草不生、瓦砾无存的大地升腾起袅袅黑烟,散发出呛人的焦糊味道。滚滚热浪在高空翻涌纠缠,明明深秋寒凉,但烫灼的温度却远超盛夏时节。 从此以后,嘉安再无首富陈家! 说起来,林宇有点儿冤枉。 嘉安陈家毁于南巫蛊族大护法巴颂之手,举族夷灭,实乃贪婪短视,咎由自取。但这笔血债在不明真相者眼中,毫无疑问要算到他头上来了。 不过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账多了不愁”,林宇对此倒是看得很淡很淡。 天塌下来一肩挑,世人畏我、惧我、恨我、误我,又能如何? 到头来,从头看,我自笑傲万古,诸君皆不过一抔黄土。 四面八方,全都安静下来了。 林宇现在歪着头,斜着眼,瞧着半空中那个衣不蔽体、浑身熏黑的中年老男人,目光微微闪烁,表情颇值得玩味。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货,只不过刚刚忙着拾掇巴颂,没腾出手来,现在终于有闲工夫了。 山口胜雄作为东夷国修真界极负盛名的化境天师,这辈子都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无根之火太过强横霸道,以他的微末道行根本就没办法抵御。先前他被林宇的天师威压所慑服,反应迟滞,跑得慢了一点儿,不慎沾染到了烈焰。 危急之际,他不得不扒掉衣服,只穿一条大花裤衩子逃出去,方才捡了一条小命。 现在两个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个遍体焦黑、神色惊惶,一个纤尘不染、目光幽冷。 山口胜雄哆哆嗦嗦,嘴角抽搐,感觉很尴尬... 就好像全天下化境天师的威仪气度,全让他一个人给丢干净了。 “我...我...”山口胜雄喉结滚动,声音艰涩而又谨慎,“我乃东夷山口胜雄...” 林宇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抬手掏掏耳朵,很不给面子的道:“没听说过。” 山口胜雄自觉受了莫大羞辱,脸颊涨红发烫,呼呼喘着气,飘然落回了滚烫焦黑的地面。 他清了清嗓子,沉沉开口:“林子轩,数月之前,你斩杀地榜强者筱山雪信,出言辱没我整个东夷修真界...” “然后呢?”林宇一眨不眨盯住了对方,直截了当的问,“你是来找场子的?” “我...我...”山口胜雄大张着嘴,满脸铁青,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找场子?开什么玩笑啊?他这等本事,放眼四海也当属强者,但面对天之骄子林子轩,还真就不够人家一巴掌扇的啊... 抵临华夏之前的信心满满、傲慢狂妄,在亲眼见识了林子轩的恐怖手段之后,早就不翼而飞了。 林宇迈了一步,盯视着他,宛若狮子锁定了猎物:“先前在半空拦截我的那个家伙,应该就是你了。” 山口胜雄身体猛地一僵,旋即咧开嘴角,嘿嘿讪笑着连连摆手:“您认错了,认错了。呵呵,我今天出门忘了穿衣服,改日再与林天师长叙,告辞...” 话音落下,他转身腾空而起,便打算逃之夭夭。 华夏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要步筱山雪信的后尘,他可不想尸骨无存、连块骨头都不剩,还是老老实实滚回东夷吧。 至于如何向东夷修真界、如何向花岗希子交代,那是以后要考虑的问题了。连小命都要保不住,谁还有闲心在乎名声和女人? 林宇自然不能任其逍遥离去,装完逼你就想跑?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本尊的面子要是不要? 他目光陡然泛冷,抬手在半空往下狠狠一按:“留下来!” 澎湃灵力汹涌,山口胜雄猛一抬脸,便见得虚空之上,巨大的灵力手印迎面砸下来了。 嘭!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山口胜雄“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身体如一发重型炮弹般坠落高空,被狠狠拍进了泥土里。 果然同预料一致,在天之骄子林子轩面前,他这位东夷国名望很盛的化境天师脆弱渺小如蝼蚁,毫无反抗之力! 林宇慢悠悠踱步走近了,嗓音清冷淡漠:“如我所料不差,你应该是代表东夷修真界而来,找我寻仇解恨的吧?既然人都来了,何不容我尽尽地主之谊?” “不...不劳您...”山口胜雄从泥土里爬出来,跪倒在地,两股战战,旋即就被吓尿了。 “林天师,您...您误会了...”他以头杵地,哭嚎出声,眼泪混杂着泥土灰烬流淌过脏兮兮的脸颊,“我真不是来找您报仇的,我...我就是路过...听到动静儿跑来凑个热闹...” 林宇背负起双手,眉梢挑了挑:“哦?真的?”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五雷轰顶!”山口胜雄慌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堂堂大男人蜷缩在地,好似一条野狗。 如今这种情况,就算是活活打死他,也绝对不敢承认此来华夏意欲何为啊。 “原来如此。”林宇咧开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既然是异邦人杰,不妨随我去找个清雅的地方小坐,谈天说地,岂不美哉?” 山口胜雄急忙摆手,将大脑袋摇晃得好似拨浪鼓:“不用不用,您忙您的,我...我道行低微、身份卑贱,如何敢叨扰林天师...只求您能放我离开,我...我家里还有要紧事处理...” 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随着林子轩跑去清雅小坐、谈天说地。这事儿可一点儿都不美,万一谈着谈着就把小命谈没了咋办? “呵呵,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也就不强留了。”林宇颇感无聊,当即将手一挥,“滚!”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山口胜雄猛打了一个哆嗦,霎时间如蒙大赦。 他急忙腾空而起,还穿着那件被尿湿的大花裤衩子,无比狼狈的遁逃掉了。 山口胜雄在林宇面前丢盔弃甲、尊严扫地,但他逃回国后,面对东夷修真者却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套说辞。 由此,才换来了东夷猎妖团好大喜功、冒进华夏,最终折戟沉沙、魂断他乡。 而化境天师山口胜雄,也被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沦为天下笑柄。 一场轰轰烈烈、震悚全球的大事件,就此拉开序幕... 第584章 黑暗的序章 林宇抬手轻拂,不久前布下的护法灵阵解开,显露出其下昏迷不醒的陈意涵。 他近距离凝视着女子那张白皙无暇的姣好俏颜,眉头紧蹙,神色极为复杂。 前世今生,红尘过往。历经了如此之多的事,他对这个女人真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蕴在其中,不知何以自处。 或许终有一天,这乱麻一样的心绪能够解开,但绝不是现在... 林宇仰起头,凝视着暗沉沉的夜空,在那遥远的北方,有最闪亮的一颗星辰。 他舒一口气,躁乱的心境缓缓平复。 陈家已灭,他前世的仇,报了。 但这于他的人生长河中,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渺小浪花。他还有太多事要去做,比如说,他还欠父亲林振亭一个承诺。 远处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响,紧接着一列由装甲车和军用吉普组成的车队,在七八辆坦克的护送下慢慢驶近了。 车子停稳,从第二辆吉普车里,跳下来一名身姿窈窕、面含英气的年轻女子,制服笔挺,头戴军帽,看肩上军衔,赫然是一位大校。 她一挥手,带人快步走近,在林宇身侧四五米远站定,规规矩矩敬了个礼:“林少将,您辛苦了!属下许方婧,隶属于燕京十三处秘密调查科、江南军区参谋部作战局,前来听从指挥、接受任务!” 三言两语,将来头交代得清清楚楚,所谓的“听从指挥、接受任务”也不过是给上级长官面子罢了。说得再清楚明白一点儿,这就是一个受军部十三处和江南军区总司令部双重领导,放在地方应对突发情况、收拾烂摊子的角色。 林宇将陈意涵横抱在怀里,站起身形,声音有点儿发闷:“情况你也看到了,该做些什么,自己掂量着办吧。” 许方婧身子一滞,扭头望着眼前的一片焦土,唇角忍不住扯了扯。 “是!”她身体瞬间绷紧,气势凌锐,犹如一柄出鞘利剑,“请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真的,入职十三处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干净的战场。该做的、不该做的,其实人家都帮她清理掉了。 “嗯。”林宇略微点头,横抱着陈意涵离开,“借你们一辆车。” 众人自发分向两旁,闪开一条通路,纷纷行礼相送,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崇敬与钦佩。 许方婧呷呷嘴,忍不住唤道:“林...林少将,巴颂...” 林宇头也不回的答:“死了。” 许方婧浑身蓦地一松,眸光泛亮,白皙的脸颊不禁涌起了如释重负的浅笑。 巴颂,南巫蛊族大护法,这个十三处五次截杀失败、手中沾染数万华夏生灵血债的祸害,终于死了。 林宇将昏迷不醒的陈意涵放进了吉普车,然后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许方婧又快步走回来,像个见到心仪男孩儿的害羞小女生,绞起了两只小手:“林少将。” 林宇偏头望着她,淡淡的问:“还有什么事?” “钟处长说,让我以后负责十三处同您的接洽...”许方婧仰起脸,眸光灿烂,脸蛋儿隐隐泛红。 面前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地位尊贵、能力超凡,完美到了极致,很难不引起她的敬仰和倾慕。 林宇拧着眉:“你回去告诉钟若曦,这次的事机缘巧合,我顺手送她一份人情。但她别太得意,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我不是十三处的打手。” 许方婧怔了一下,旋即俏脸腾地涨红了。 “当然,当然。”她往前又凑了小半步,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合作,合作嘛,钟处长说了,为了表示感谢,十三处以后会为您提供可靠的情报渠道...”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这还差不多。” 许方婧见他要走,连忙又唤道:“林少将,等等!还有一件事!” “你还有什么事?”林宇怏怏不快的问,“一口气全部说完。” 许方婧左右瞅瞅,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道:“属下不久前同徐总司令通电话时,他吩咐我代为请教您对此次事件后续处理的看法。” 林宇微眯了下眼:“你是指...如何对公众舆论交差?” “对,这次确实闹得有点大了,所有牵扯其中的部门,无论大大小小都在开会,探讨处理意见。林少将作为直接参与人,大家都很想听听您的看法。” 林宇略一思量,在驾驶位上转过身,凝视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语调平静:“今天是陈氏集团的周年庆典,陈家人闹得很开心,在院子里放鞭炮,造成了剧烈火灾,进而引发了爆炸。举族上下,全部遇难,无一幸免。” 许方婧瞠目结舌,忍不住道:“就这样...这样...也太敷衍了吧?” “我做的是扫清祸乱,你做的是安稳人心。”林宇挪开视线,重新发动了车子,“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根本不在乎真假,只需要一个能令他们心安理得的借口。” 许方婧目送他开车潇洒离去,张了张嘴:“明...明白了...” 三天之后,官方公布调查结果,与林宇今日所给的建议基本分毫无差。 陈家族人由于燃放烟花爆竹,引发了大火。百年古宅的木质结构脆弱,火势熊熊,最终全族不幸罹难。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很清楚这番言辞的真实性。全城停电戒严,江南省警备司令部将坦克都开上了大街,只因为一场火灾? 就算嘉安陈家是江南省首富,也没这么大的一张脸啊... 但惶恐不安的社会舆论,却诡异的平复下来了。几乎所有人都对此次事件保持了缄默,闭口不谈。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太阳照常升起,嘉安市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祥和。 不过这次事件所造成的深远影响却并未就此止步,火烧陈家馆,与此后所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件组合到一起,在未来栽入史册,被称为“黑暗的序章”。 第585章 你不约我,我约你 夜掀去了黑色的斗篷,天亮了。 陈意涵缓缓睁开如水双眸,蜷缩起身子,静静凝望着天花板。 过了很久很久,她慢腾腾起床,伸出白嫩的手推开了窗子,凛冽的冷气闯进室内,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地面铺着洁白的银霜,秋风掠过,枯黄的落叶纷纷扬扬而下,视线尽头的嘉大求真湖升腾起氤氲气雾,美若仙境。 万籁俱寂,回想起昨夜的狰狞与恐怖,同眼前这番景致,就好似分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陈意涵裹了一件大衣,转身下楼。 魏玲玲手托香腮,正盘着两条大长腿,坐在客厅里生闷气。她听见脚步声急忙站起来,莞尔笑道:“陈小姐,你醒了?” “嗯。”陈意涵略一颔首,沉吟片刻又问,“他...他呢?” 魏玲玲撇撇小嘴:“哦,你说那家伙啊,散步去了。” 陈意涵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出了门。 她脚踩着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下了山坡,一路走到求真湖畔。 林宇静静坐在一张木质长椅上,动也不动,身上飘满了落叶。倘若不是那偶尔眨一眨的眼睛,甚至会让人将其联想成一尊雕塑。 陈意涵在远处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从旁边坐了。 她眨了眨美目,望着求真湖上升起来的水雾,嗓音有些许的颤抖:“都...都死了,对么?” “对。”林宇吐出一个字,不含丝毫感情。 陈意涵眼圈儿红了,但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她仰起姣好面容,盯着明净的天空,深深吸一口气:“那边的世界...什么样子?” 林宇伸手接住一片飘摇而下的落叶,淡声反问:“你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来请教我么?” 陈意涵微微摇头,眸底流露出丝丝迷惘:“我不知道。” “其实你很清楚,只是不敢承认。”林宇凝视着掌中的落叶,那上面有一只小蚂蚁在爬,“曾经有一个女孩儿,也问过我几乎同样的问题。她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另外一方世界,究竟过得好不好。” “那...”陈意涵搭在大腿上的雪白柔夷倏而一紧,低低的问,“她的母亲,过得好么?” “死亡,是终止,是结束。好或坏,都不是衡量这个概念的尺度。”林宇轻轻眨了下眼,语调平静,“天堂和地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那边什么都没有,否则你就不会回来了。” 陈意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紧攥的玉手,慢慢松开了。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光芒披洒大地。一夜的寒霜开始融化,凝成微不可察的小水珠,溢散在空气里。 陈意涵偏过俏脸,凝望着年轻人古井无波的清秀面颊,轻声问:“你坐在这里等我么?” “我在等夕阳。”林宇的目光仿若穿越了时间长河,透着亘古的荒凉悠远,“你即便来了,也不过是同我一起等。” “但愿...你能找到另外一个,愿意陪你看日出、看日落的人,我不能...不能奉陪了...”陈意涵身子颤了颤,止不住抽噎了一下,“我...我该走了...” 她咬了咬银牙,猛地起身要走,脚下却骤然一停顿。 林宇扯住了她柔软的玉腕,偏了下头:“往哪里去?” 陈意涵望着他,晶莹的泪滴悄然划过白皙面颊:“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偏偏这件事不知道了?” 林宇冷漠的目光渐渐柔和温暖,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你脱离了掌控。” “这么说,我走对了?”陈意涵使劲儿眨了眨美目,雾气蒙蒙的眸底也终于显出了丝丝笑意,“如果将来再见面,我们就当做第一次相识,好不好?” “这主意不错。”林宇呼一口气,松开了手,“一路顺风。” 陈意涵藏在衣袖下的那只雪白玉手抖了抖,挣扎了片刻。 “承蒙指教。”她尽量保持语气平静的讲出这四个字,终于狠下心,用大衣裹住单薄的身体,快步离开了。 林宇静静的目送对方踏上曲曲折折的小径、穿过落叶飘摇的树林,直至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去追,甚至是说出一句话,那个女人就会留下来。 但他没有,他在求真湖畔的木质长椅上,一直坐到了太阳落山。 两个人,都需要时间去抹平这道伤痕,拔掉心底的毒刺。 林宇再次见到陈意涵,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 陈家覆灭! 这则消息就好似一阵飓风,席卷了整个南方地区,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陈氏集团分崩离析,高管跳槽,员工离职,旗下产业被方方面面的势力尽数瓜分蚕食。 昔日里声威鼎盛、辉煌庞大的江南首富家族,轰然倒塌,就此泯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这场绵延日久的生死商战,最终以河东林家府的全面胜利而宣告结束。 那些隶属于河东林家府的大小势力,陷入了彻底的狂欢,庆祝着期盼已久的胜利。 从此以后,放眼江南省,林家府一家独大,权势倾天,再也没有适格的对手了。 “庆功宴我就不参加了,你给我带一句话过去。”车子停在枫叶路,林宇正在接电话,“生意人,就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林家府行事自有规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都很清楚,我不想再强调一遍。谁要是胆敢犯了忌讳,就只能用项上那颗脑袋,试一试我的屠刀了。” 他挂断了通话,举目远眺。 下过一场秋雨,枫叶路的陈家公馆旧址,变成了茫茫大湖。 周围有新近移栽来的观赏树木,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也就没人记得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了。 恰在这时,手机再度震动。 林宇随手按下了接听键,耳畔响起了年轻女孩儿空灵悦耳的嗓音:“在做什么?” “你有事?” “呃,有一丢丢...”女孩儿貌似有点儿尴尬,沉默了片刻又鼓起勇气,“今天星期天嘛,傻等了好久,你也不约我,只好我主动来约你喽...” 第586章 小小福利 林宇将小轿车开过十字街头,驶入银杏路,远远就看到了黄昏下那家高档西餐厅闪亮的招牌。 他找到了一个车位,打方向盘正准备拐进去,一辆蓝色跑车便斜着冲过来,大摇大摆的抢了地方。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身材高大、带着墨镜的英俊青年,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抬手敲了敲窗玻璃:“哥们儿,你小心点儿啊!我这跑车好几千万呢,撞坏了你可赔不起!” 林宇咧嘴一笑,很想告诉对方一句“就算把你撞死了我都赔得起”,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世上的小人物那么多,倘若非要斤斤计较,他可忙不过来啊。 英俊青年见他没说话,也就不再多讲什么,摘掉墨镜挂在领口,晃晃悠悠的走进西餐厅去了。 林宇找了下一个车位,才将自己这辆帕萨特小轿车开进去,停稳了。 没错,就是一辆二十万的帕萨特。 他前些日子在临兴扔了那辆破破烂烂的雪佛兰,开回来一辆硬顶法拉利,后来又从曲家堰开回来一辆路虎揽胜,紧接着把挂着军方牌照的吉普车也开回来了... 嘉大校长吕长涛满脑门子黑线,提醒他就算是身份特殊,但身为教授学者也要注意影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然后又调配了这辆帕萨特作为他的专车。 林宇对此很无所谓,车嘛,还不就是给人开的,好坏都差不多... 他下了车,正赶上一个梳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姑娘提着花篮,凑上来脆生生的道:“先生,十块钱买一束花吧,送给您女朋友。” 林宇微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 那小姑娘显然很会做生意,甜甜的一笑:“先生您这么帅,肯定有好多女朋友呢。” 林宇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你嘴甜,好吧,要一束了。” 他弯腰取了一束玫瑰,然后将一张百元钞票放入花篮:“剩下的给你做小费了,以后少吃点儿糖,对牙齿不好。” 小姑娘歪着小脑袋,陡然明白过来,捂着小嘴咯咯笑个不停:“谢谢大哥哥!” 林宇捏着那束玫瑰花,闪身绕过,走进了西餐厅。 迈进门时,他偏头在玻璃门上照了照,感觉自己这幅样子,同嘉大校园里那些纯情小男生也没什么不同,真是傻透了... 服务生凑上来,满脸恭敬:“先生,请问有预定么?” “呃,16号桌。”林宇目光一扫,视线便定格在了靠窗的一张桌子上。 洛晓晓正倚靠在窗边,红润小嘴里叼着吸管喝饮料。她今天穿着高领薄毛衣,红色的长款外套,乌黑浓密的柔顺长发披肩,白皙的侧颜简直不要太美。 服务生脸色登时就变了,急忙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那位小姐等您有一会儿了,请。” 他们今日受到了经理的特别叮嘱,16号桌的客人一定要小心谨慎招待,像对待帝王一般尊敬,万万不可出差错。 虽说他一个小服务生,完全搞不懂这是为什么,但联想到自家老板那恐怖的身份背景,也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了。 “嗯。”林宇略一点头,随着他穿过一排排布置整齐的桌椅,来到16号桌旁边。 洛晓晓整齐的贝齿咬着吸管,鼓起粉腮,大眼睛瞧着窗外,假装没看着。 这小丫头今天厚着脸皮,主动约林宇出来吃饭,觉得羞臊难为情。现在正耍小性子,故意等男朋友来哄。 林宇瞧她那副气哼哼的娇俏模样,咧咧嘴,心底暗自幸庆。幸好进门之前还买了一束花,阴差阳错歪打正着,要不然今天就得凉了... 恋爱中的女孩子嘛,都想要男朋友成天陪着,逛街吃饭看电影煲电话粥。就算是嘉大的校园女神洛晓晓,也不能免俗。他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忙作一团,无端冷落了人家,的确很不称职。 他冲着服务生挥挥手,后者瞬间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的退走了。 林宇站在桌边,整整衣领,清清嗓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旁边的椅子憋出一句:“美女,这椅子是你掉的么?” 洛晓晓身子一耸,差点儿没憋住笑。 还真开眼界了,见过搭讪的,就没见过这么搭讪的。江南巨擘林子轩,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咳咳。”她也不扭头,故意装出老大不乐意的模样,懒洋洋回道,“不是,我包包太小,装不下这么大的物件儿。” “哦,既然不是你的,那我就坐下了。”林宇满脸淡然,堂而皇之的落了座。 洛晓晓微张着小嘴,眨了眨大眼睛。 她陡然醒悟,扭过身子,空攥起粉拳来捶他,没好气的娇嗔:“坏透了,你也会耍臭无赖!” 林宇用手掌裹住她白嫩柔软、没用丝毫力气的小拳头,笑着将玫瑰花递过去:“别生气了嘛。” 洛晓晓美眸盯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唇角悄然荡漾起羞喜。 “好不容易逮到大忙人有空,我才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你呢。”她将花接过来,歪着小脑袋瞅瞅,“俗气透了,你今天得陪我看电影,然后...然后吃夜宵,我才饶了你...” 林宇凝视着女孩儿姣好的俏颜,满眼宠溺的点头:“好,全都依你。” 说话间,他偏头环视四周,见得那些食客都很奇怪的规规矩矩坐在位子上、面带恭谨之色,不由得问道:“这餐厅位置偏僻,生意倒还不错,你怎么找到的?” “哼,岂止是生意不错啊。”洛晓晓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跟你讲哦,每个星期日,这家西餐厅座无虚席。需要提前两个月订位子,才有机会来这里吃东西。”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哦?提前两个月?莫非你也...” “没有,我今天下午才订的位。”洛晓晓勾住了他的胳膊,笑靥灿烂,比手里的红玫瑰还娇媚,“用了你的名字,这也算是做你女朋友的一点儿小小福利喽。” 林宇用手指刮刮她精致挺翘的琼鼻:“鬼机灵啊。” “哎,你不妨猜一猜。”洛晓晓扬起白嫩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宛若星星般明亮,“今晚的主厨是谁?” 第587章 爱好你算不算? 林宇倒了杯水,喝一口,面色古怪的摇了摇头:“你这就太难为我了,我貌似从来都不认识厨子。” 就算他是江南巨擘、化境天师,可终究不过一介凡人,还远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 “那可不一定哦。”洛晓晓微嘟起了红润小嘴,神秘兮兮的道,“今晚的主厨你一定认识,他叫雷正行。” 林宇眉头蹙了蹙,很快就想起来了。 雷正行在江南省也算颇有名望的企业家,他掌控的正行集团主营药材的采购与批发,是林氏集团与嘉安大学实验项目的上游供货商。 这家伙五十多岁,圆脸虎须,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也是嘉安本地第一批拜入河东林家府的势力,凤凰地产的开业庆典上他还送过重礼恭贺,给林宇留下了颇为不错的印象。 “不管怎么说,雷正行也是身家数十亿的大老板了。”林宇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偏了下脸,“怎么突然想不开,跑来西餐厅做了厨子?” 洛晓晓咯咯娇笑,空灵嗓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我问你诶,除了平常工作,你就没点儿私人爱好?” “嗯...爱好么...”林宇轻嗅着年轻女孩儿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目光闪烁。 他的爱好嘛,杀杀人、砸砸场子,不过这未免太暴力了,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还是要保持文雅和风度... 所以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问:“爱好你算不算?” 洛晓晓蓦地一怔,旋即俏脸“腾”的涨红,攥起粉拳含羞带嗔的轻捶着他胸口:“坏蛋,你都从哪学来这么多坏话啊,就知道调戏人家...” 林宇摸摸女孩儿滚烫娇艳的面颊,淡淡的道:“听你这么说,雷正行工作之余的个人爱好是做厨子?” “对哦,没想到吧,雷老板喜欢颠大勺。”洛晓晓小嘴张成了圆形,两只小手装模作样的比划了一下,“这家西餐厅就是雷老板开的,他每个星期日都会过来,亲自掌勺。 顺带一提,雷老板手艺真的很不错。他身份又那么高,所以大家都爱来捧他的场。每逢星期日这里座无虚席,要提前两个月订位子,才能得到机会呢。” 职业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任何事做好了,都能获得快乐和鼓舞,林宇对此很能够理解,反而对雷正行其人更多了几分器重。 洛晓晓滔滔不绝的嘟嚷:“我下午准备订位子的时候,还担心能不能成呢。结果一提起了你的大名,不出五分钟雷老板亲自打电话过来,言辞特别客气,表示今晚不接待任何客人,只为咱们两个服务。 我一琢磨,因为咱们两个约会,耽误其他食客的预约太不地道了,就没好意思答应。请他为我们安排了一个位子,同其他食客同等待遇,也算是走了个小小的后门嘛。” 她扯住了林宇的胳膊晃了晃,白嫩的俏脸笑容很甜美,却又蕴着些许的小无奈:“男朋友有本事就是好啊,放眼整个江南省,几乎全是你的手下人。我前几天帮着爸爸洽谈生意,就受到了前辈们很多照顾提携,现在连吃个饭都不用掏钱了...” 林宇抬手摸摸鼻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手下还有不少开酒店的呢,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 洛晓晓同这家伙对视了几秒钟,瞧着对方那副假正经模样,俏脸又忍不住红了个通透,连娇嫩的耳垂都好似要被火烧着了。 “你讨厌嘛...”她将小脑袋拱了拱,滚烫的小脸埋进了林宇的臂弯,“再敢这么欺负我,以后不理你了,哼哼...” 这对情投意合的小情侣正在打情骂俏、如胶似漆,旁边陡然响起了一道讶异的男子声音:“晓晓,怎么是你啊?” “嗯?”洛晓晓猛地抬起了小脑袋,望着三四米外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眨了眨大眼睛,眸底流露出浓浓的迷惘,“你是...” “我是曾博,咱们俩高中同学,你不记得了?”英俊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笑道,“你忘了么?高三开运动会那一天,我守在楼道口向你送花表白...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你一点儿都不给面子,直接就拒绝了,害得我伤心了好久呢。” 洛晓晓细细弯弯的黛眉扬起来,禁不住笑出声:“曾博?我想起来了,你是柴树衡他们班的吧?好久没看到你了诶。” “我去国外留学了,刚回来没几天。”曾博咧嘴一笑,整了整衣领,顺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洛晓晓抿抿小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有点儿不大乐意,毕竟这是自己同男朋友的约会嘛。不过对方是很久不见的昔日同级同学,主动凑过来打招呼,她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这是你男朋友啊?”曾博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几分探寻和挑衅意味的同林宇对视在一起,登时一愣,“是你?” 林宇早就认出他来了,这不就是先前在餐厅门口,开着蓝色跑车同自己抢车位的家伙嘛。 “对,这是我男朋友,林宇。”洛晓晓下意识挽住了林宇的胳膊,歪着小脑袋介绍道,“怎么了?你们两个认识?” “我们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曾博拍了拍桌子,忍不住呵呵干笑,“我方才在餐厅门口还琢磨,这到底是哪一位人物啊,开着帕萨特就敢来这种地方吃饭,没想到居然是你男朋友,真不可思议...” 哪怕在国外那么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异域美人,他依旧对校园女神洛晓晓念念不忘。方才远远瞧见对方同一个年轻人姿态亲近、表现暧昧,在满心嫉妒、羡慕之余,也不禁生出了浓浓的好奇。 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能够追求到令无数年轻俊杰,挖空心思都遥遥不可触及的洛大校花? 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由得大失所望,心下一声哀叹。 女神也瞎了眼啊,居然放着那么多青年才俊不要,偏偏挑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小子做男朋友... 第588章 你知道我是谁么? 曾博打量着对面表情淡漠的年轻人,神色间流露出了丝毫也不加掩饰的轻蔑。 相貌清秀,勉强算是有点儿小帅,不过同英俊却完全搭不上边儿。板着一张冰山一样的脸,貌似话也不多,自然谈不上什么幽默感。开一辆帕萨特小轿车,由此看来家庭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曾博收回视线,低低的冷笑,心底默默给出了评判。 论相貌、论性格、论背景,一无是处,难登大雅之堂。 他真的搞不懂,洛女神怎么会看上这种毫无优点的家伙? 这么多年来,追求洛晓晓的青年才俊,从这里能一直排出江南省边界,哪一个不是超凡脱俗之辈?无论怎么轮,也轮不上眼前这一号人物啊? 曾博心底很快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既然你能做女神的男朋友,我方方面面都彻底碾压你,凭什么就不行? 他不再去看林宇,反而是目光炯炯的盯住了洛晓晓那张微微泛起冷意的精致俏脸:“晓晓,我在国外这几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洛晓晓挪动了一下身子,偷偷瞄了瞄身旁的男朋友,无比尴尬:“曾博,我有男朋友,这种话以后请不要再讲,否则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林宇喝一口水,没有出声,表情似笑非笑。 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脚,这小子是有多大的胆子?倘若不是顾忌着身旁的年轻女孩儿,他真打算教对方好好认识认识这个世界了... 曾博话刚出口就碰了钉子,但一点儿也不觉得挫败。 “呵呵,开玩笑,就当开玩笑了。”他咧嘴一笑,掩饰着窘态,“哥们儿,你也别介意啊。洛校花嘛,学生时代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女神了,追求她的人物,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没想到你...你这个...呵呵,我难免有点儿心理落差...”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下却毫不气馁。 倘若嘉安陈家没有败落、陈鸿明也没有荒唐离世,曾博绝对不敢再动歪脑筋打洛晓晓的主意。毕竟同人家陈大少相比,他小子算哪根葱啊? 可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面前这小子简直低到了尘埃里,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将之打败,赢得女神的芳心。 洛晓晓心里只觉得好笑,自己男朋友到底有多优秀?那是放眼整个华夏都难出其右的人物,居然在对面这家伙眼里丝毫不值一提了? “曾博,今天见到你很高兴,不过现在是属于我和林宇的独处时间。”她撇撇小嘴,变相下达了逐客令,“能不能请你...” 话还没有说完,服务生恭恭敬敬的走到近处,微俯下身:“这是今天的菜单,请您二位过目。” 林宇将之接过来,目光大略一扫,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准备递给身旁的洛晓晓。 “哎,那个...那个帕萨特车主,你看得懂么?”曾博嬉笑着问,旋即伸手把单子夺了过来,“还是给我吧。” 洛晓晓小手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就有点儿恼了:“你!” “晓晓,你别生气嘛。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曾博振振有词的开口,神态倨傲,“像你男朋友的经济条件,如果不是依靠你的帮衬,一年也来不了几次这种高档餐厅吧? 相比较而言,我就经验丰富喽。更何况我爸同雷叔叔还是朋友,经常来他的餐厅吃饭。” 洛晓晓满心的火气顿时就消了,眸底蕴着丝丝怜悯:“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么?” “不属于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我没什么兴趣了解。”曾博懒洋洋回答,盯着手里的菜单,两眼放光,“哟,今天真不得了啊。雷叔叔要做的都是他的拿手好菜,这么卖力气,到底是为了招待谁啊?” 他不禁抬起头来四面环顾,貌似打算从餐厅里揪出几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洛晓晓翻了个大白眼儿,一阵无语。 还能是为了招待谁?江南巨擘林子轩带着女朋友过来吃饭,雷正行就算是身价数十亿的大老板,也不敢不卖力气啊... 林宇则是完全将曾博当成了跳梁小丑,不予理会。 他偏过脸,对服务生道:“菜单没问题,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服务生心头蓦地一松,悬起来的一颗石头落了地,紧接着又忙问道:“请问,您二位还有什么要求?” “嗯...”林宇略一思量,“我不喜欢吃太生的东西,牛排八分熟好了。让后厨切好了端上来,再给我拿双筷子。” 曾博从菜单上抬起头,当即瞪圆了眼睛。 迟滞数秒钟后,他陡然拍着大腿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奇葩!笑死我了,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服务生连连应诺,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 林宇微蹙起眉,望着对面,嗓音清冷:“你笑什么?” “哥们儿,你...你是第一次来西餐厅吃东西?”曾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脸上是丝毫也不加掩饰的嘲讽,“我跟你讲,国内牛排没有八分熟,还有筷子...你吃西餐用筷子,哈哈哈哈...” 林宇很平静的望着他:“我说有,就有。” “你快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不懂就别装懂嘛,知不知道今天掌勺的主厨是谁?是雷正行雷老板!”曾博探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桌子,脸色渐渐泛了冷,“你若是跑去别家,顶多笑你不懂规矩。但是在这里,雷老板只会认为你是来砸场子的...” 林宇默默叹了口气,有种对牛弹琴之感。 “假如将来有一天,你也能达到同我一样的高度。”他淡淡的道,“你就会明白,这世界的规矩是攥在手里的,可以为所欲为。” 对于林宇而言,世间的规矩算个屁?本尊吃牛排就要八分熟,就不喜欢用刀叉,谁管得着? 吃东西嘛,图的就是一个舒服高兴,哪有那么多规规矩矩、条条框框? 洛晓晓在旁边听着他这番话,崇拜的满眼都是小星星,就好像看到了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霸气啊,简直不要太帅了... 不过曾博却对此报以不屑的嗤笑:“像你一样的高度?你知道我是谁么?” 第589章 蚂蚁踩大象 餐桌上本来就不算和谐的气氛,顿时就更冷了。 你笑我不懂规矩,却不知我笑你浅薄鄙陋。 洛晓晓抬起小手,有点儿崩溃的扶住了光洁的前额:“曾博,你真不清楚我男朋友的身份么?他可是...” “以我的背景,还需要在乎?”曾博径自将话打断,抬手打了个响指,趾高气扬的嚷嚷,“上酒。” 洛晓晓咧了咧唇角,同林宇默默对视,然后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儿丰富多彩。 曾家有上市企业,虽然比不得江南省的一流家族,可也颇具名望。但曾博妄图以这点儿背景来碾压林宇,那就无异于蚂蚁踩大象了。 服务生推着小车过来,从冰桶里恭恭敬敬的取出了一瓶红酒,小心翼翼的道:“尊敬的客人,这是雷老板特别吩咐,特供给16号桌的佐餐酒。” “哦?雷叔叔特意送来的?快给我看看!”曾博两眼放光,急忙将酒瓶接过来,翻转一看酒标,脸色当即就变了,“我的天,这是柏图斯的红酒啊,雷叔叔收藏了多年的珍品,为了庆祝我回国都舍得拿出来了?” 他神色兴奋,急忙对服务生道:“我一介晚辈,承蒙厚爱,帮我谢谢雷叔叔。” 服务生脸色古怪,心里直犯嘀咕。 经理明明交代得很清楚,这瓶红酒特供给16号桌的年轻情侣,从哪跑出来这么一位搞笑的家伙,往自己脸上疯狂贴金? 林宇保持了缄默。 真没办法,他现在甚至都有点儿怜悯曾博,不忍心揭穿真相了。唉,出来混社会都不容易啊,就让你继续装下去吧... 洛晓晓也将樱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强憋着才没笑出来。 柏图斯酒庄又称为柏翠酒庄,所出产的红酒是世界最昂贵的红酒之一,比拉菲的价格还要高,名副其实的酒王之王。 雷正行这瓶酒想必珍藏了好些年都没舍得喝,今天趁此机会忙不迭拿出来孝敬林宇,却没料到让曾博不自量力打了个正着,误以为这是长辈庆贺他留学归国的馈赠。 倘若雷老板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苦心收藏的珍品打了水漂,人情没卖出去,估计脸都得黑了... “你们两个今天同我借了光,占便宜了。”曾博毫不自知,满脸得意洋洋,“也就是我爸同雷叔叔私交颇好,他才舍得将这瓶酒拿出来。” 说话之间,他将那瓶酒递给了服务生,笑呵呵的吩咐:“开了吧。” 四周其他食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低声窃窃私语,目光中都流露出一抹艳羡。 能够得到雷正行那等大人物青睐,16号桌的客人好福气啊... 服务生嘴角抽搐了一阵,将红酒接回去,干净利落的开了瓶,斟入高脚杯。 曾博见服务生将第一杯酒交给林宇品鉴,登时就有点儿恼火,起身想要去抢。 洛晓晓适时叫住他,有点儿不乐意的道:“曾博,我好不容易才和男朋友出来吃个饭,你坐了这么久,该回去了吧。” 曾博将两手一摊,表情颇有点儿无赖:“晓晓,雷叔叔把酒都给我送过来了,你现在撵我走?是不是太不尽人情了?” “拜托你搞清楚。”洛晓晓小手搭在桌子上,拧起柳叶弯眉,简直哭笑不得,“这是雷老板送我男朋友的酒,你...你别丢人了好不好?” “呵。”曾博摇头哂笑,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轻视意味,“你开什么玩笑?就你男朋友的身份...咳咳,算啦算啦,我知道你有心维护他,不同你争了... 但是啊,晓晓,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洛晓晓真想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自己的男朋友就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不过当她环顾左右,看到周围那些食客都满脸关切的盯着这张桌子,又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咽下去。 在大半个南方地区,林子轩的名字都太敏感。她如果将实情吐露,少不了有许许多多的客人跑来打招呼结交,今天这场约会八成又得泡汤。 “酒不错。”林宇品了一口红酒,满意的点了点头,“雷正行有心了。” “哼,你装模作样还挺像。”曾博低低的嗤笑,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身体,“雷叔叔送我的酒,让你白白占了便宜。怎么样?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吧?” 林宇但笑不语,表情颇有些高深莫测。 很快开始上菜,出乎曾博意料,餐厅还真就将牛排切好了,搭配着筷子端了上来。 “想来雷叔叔自重身份,也不屑于同这种愚昧无知的小人物计较...”他心下默默思量着,闷闷的吃东西,抬头瞧着对面的洛晓晓与林宇说说笑笑,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更觉得心头嫉恨如狂。 主菜品完撤走,开始上甜点。 曾博晃悠着红酒杯,瞧着对面的洛晓晓吃香草冰淇淋,将小脑袋凑到林宇耳畔低低的说悄悄话,然后笑靥如花,澄澈眸底尽是浓到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他足足当了一顿饭的电灯泡,此刻眼角抽搐,再也受不了了,忿忿起身便要拂袖而去。 正在此刻,餐厅里突然轰动。 “主厨来了!主厨出来见面了!” “雷老板好!” 这是餐厅里的规矩,上完了甜点,最后一道步骤就是咖啡、红茶和水果了。 雷正行一般都会赶在这个时间段出来,同食客们见见面,打个招呼。很多客人自然也会趁此机会,拍马逢迎,妄图以此结识这位在江南省都赫赫有名的大老板。 在客人们崇敬的视线中,一名五十余岁、圆脸虎须的男子穿着工作服,带领着助手们列队走出来,冲着大家挥手致谢,脸上挂着豪爽大方的笑容。 众人急忙起身鼓掌,有几人甚至小跑着凑过去,点头哈腰,奉承话不绝于耳。 “我去见见雷叔叔,打个招呼,顺便感谢他送我这瓶酒。”曾博端着酒杯,意气风发的转身走过去了... 第590章 手抖了? 客人们纷纷围拢上来,夸赞之词不绝于耳。 一名西装革履的小个子挤进来,泪眼汪汪的道:“雷老板,您这手艺可太好了。我尝了一口牛排,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同我...同我妈做得一个味道...” 雷正行咧着嘴,瞅瞅面前这说谎脸都不红的家伙,将手掌一拍:“你快别特么扯淡了,今晚只有16号桌的牛排是我亲手煎的。你瞧我后面这些助手,哪个能给你当娘自己认去,让开让开,别挡我的路...” 他个性耿直,也不管那凑上来巴结的小个子正涨红了脸,抬手分开人群大步往后走。 曾博端着酒杯迎了上来,满脸谦逊的笑容:“雷叔叔,谢谢您送我的酒。我一个晚辈,哪敢劳您费心...” “啊?”雷正行脚下猛地一顿,登时满头雾水,颇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是老曾家的小子嘛?我啥时候送你酒了?” 曾博也有些发懵,晃了晃捏在指间的红酒杯:“那瓶柏图斯的红酒,不是您为了庆祝我留学归来...” 雷正行瞪着圆溜溜的眼,那张脸当场就绿了。 “你一个小毛孩子,跑国外镀了几年金有个屁好庆祝的?”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神色焦虑不安,“那是我孝敬给林先生的酒啊,谁特么让你喝了!” 曾博僵立原地,傻呆呆发愣。 林先生?哪个林先生? 雷正行踮起脚,抻长了脖子瞅,见得16号桌的那对年轻情侣走出了座位,正打算出门。 “你让开!”他心下焦急,粗暴的伸手将曾博推到一旁,忙不迭小跑了过去,“林先生!林先生!您等等!” 餐厅里所有人瞧着这一幕,皆是瞠目结舌。 那还是鼎鼎大名的雷正行雷老板么?这态度...也太诡异了吧? 洛晓晓依偎在林宇身旁,小鸟依人一般。听到后面的叫嚷声,她莞尔笑道:“雷老板追上来了呢。” “唉,跑不掉了。”林宇有点儿无奈,揽着她转回身,“白吃了人家一顿饭,打个招呼再走,免得他今晚睡不好觉。” 洛晓晓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嗯。” 雷正行抢步来到近前,毕恭毕敬欠身施礼:“林先生!您能大驾光临,老雷不胜荣幸啊。” 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听晓晓说了,你没少费心思啊,辛苦了。” “不敢不敢。”雷正行不胜惶恐的连连搓着手,嘿嘿傻笑,“老雷按照您的吩咐,特意将牛排煎了八分熟,一秒火候都不敢差,您吃着可还满意?” 林宇不着痕迹的颔首,而后出言道:“白吃了你一顿饭,怪不好意思的,索性送你一句话。” “林先生请讲,老雷洗耳恭听。”雷正行规规矩矩的站好了,仰起脸,满怀希冀。 “老板里菜烧得最好,厨子里生意做得最大。”林宇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淡淡的问,“你觉得呢?” 雷正行思量片刻,顿时眉飞色舞:“好,好,好!林先生一语中的,可谓精辟!这句话老雷收下,拜谢了!” 林宇捏起洛晓晓白嫩柔软的小手,拉着女朋友往前走了两步。 他忽然在雷正行旁边停下脚步,身子偏了偏,低低的问:“你煎牛排的时候,手抖了?” 雷正行猛地一凛,额头冷汗就下来了。 “您...您怎么知道?”他扯掉厨师帽,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实不相瞒,今天林先生大驾光临,我确实紧张了,做菜的时候手一直抖...” “因为火候不均。”林宇抬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重新恢复了笑意,“不过味道很好,我和晓晓都满意,谢了。” 话音落下,他挽着洛晓晓的手,擦肩而过。 “林先生真是高人啊。”雷正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眼底满是崇拜。 其实这根本算不得什么,林宇是玩儿火的行家,要是连这点儿微妙的小变化都尝不出来,也就别指望着炼丹了。 餐厅里的客人们噤若寒蝉,全都自发闪向两旁,让开了一条通路。 不管眼前这对年轻男女是何身份,能够让雷正行那等大人物都弯腰躬身,就绝非他们这些人所能招惹得起。 曾博脸颊惨白,嘴唇乌青。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普普通通的年轻小子,何以令得雷正行那般谦恭厚待? 见得对方走过来了,他急忙闪身规规矩矩靠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林宇同洛晓晓手挽着手,慢悠悠的走过,施施然出门去了。 从始至终,也没瞧曾博一眼,就好像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目送这对年轻男女出了门,食客们不禁低低议论不止: “那个姑娘好像是洛家的千金小姐吧?男的是谁啊?怎么不认识?” “太奇怪了,雷老板叫他林先生,莫非是河东林家府的人?” “该不会是...” 曾博快步走到雷正行近前,神色窘迫:“雷...雷叔叔,我想问...” “啊?”雷正行正拿手帕擦汗,偏头瞅了一眼,“你想问什么?” “那两个人...”曾博吞咽了一下口水,“就是晓晓的那个男朋友,他...他是谁啊?” 雷正行满脸古怪:“你不知道?” “这还真挺有意思啊,你爹今晚都跑去参加林家府的庆功宴了,我还留在这里老老实实烧菜,你就猜不出为什么?”他咧嘴一笑,“因为他是林子轩呗!菩萨在老雷自己的庙里,我还不得赶回来上香?” 曾博身体猛地一震,惊愕的瞪圆了眼睛。紧接着他手一抖,酒杯坠落在地,砰然爆碎。 然而他却对此浑然不觉,依旧傻呆呆站在原地,整个人宛若木雕泥塑。 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子,竟然就是灭了叶家、灭了陈家的河东林家府掌舵人,江南巨擘林子轩? 曾博联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两条腿都吓软了。 倘若不是对方宽宏大量、不稀罕跟他一般计较,现在岂不是连项上人头都要搬了家? “难怪晓晓会选择他,原来...是林子轩啊...” 第591章 你也会吃醋? 爆米花、冰淇淋,可乐翻涌起气泡,昏暗的光线笼罩下,是年轻女孩儿红润甜美的俏颜,漂亮的双眸灿烂若天边星辰。 “看电影嘛,你为什么老在看我?”女孩儿往旁凑了凑,嘟起红润的小嘴,低低的抱怨,“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因为你比电影好看啊...” “你好烦诶。”女孩儿没好气的翻着大白眼儿,唇角却不禁泛起羞喜,偷偷摸摸将柔弱无骨的纤纤柔夷藏进他的手心里,然后就忍不住涨红了小脸... 电影散场后,林宇牵着洛晓晓的手,走过那条两人前世曾走过无数次的商业街。 天渐渐凉了,但却是街市繁华、来往行人如织,丝毫不减热情。 有些人,为了一次同心爱女孩儿的约会,可能要等一天、一星期、一个月... 但对于林宇而言,这场约会,他足足等了一世一生。 历尽劫难,跨越永恒岁月,方才同你再度相见。 这一次,不会懦弱放手,不会转身走掉... 洛晓晓太漂亮了,再加之那股飘逸出尘的气质,行走在热闹的商业街上,引得路人纷纷投来惊艳赞叹的目光。紧接着,那一道道视线便转向了样貌颇有几分帅气的林宇,眼底又不禁流露出羡慕嫉妒。 “真是个好运的小子,能追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人家搞不好是富二代呢,有钱有势,什么样子的女孩儿找不到...” 洛晓晓侧耳听到了旁人的低低议论,白嫩小手拢拢头发,莞尔笑道:“倘若他们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就该说我高攀你了。” “哦?”林宇眉梢微微一挑,“洛家的千金大小姐、嘉安大学的校园女神,美若天仙,追求者无数,也会有这般不自信的时候?” “哼哼,当然喽。”洛晓晓把红润小嘴轻轻一抿,“我男朋友可是抢手货呢,听说每天都有大美女环绕,日子逍遥得不亦乐乎...” 林宇勾住女孩儿盈盈一握的纤柔柳腰,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揽入怀中,抬手捏了捏她精致小巧的琼鼻:“宁心柔告诉你的?怎么,吃醋了?” 洛晓晓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俏脸泛起诱人的潮红。 有些时候,她也感到很无奈。自己男朋友太优秀了,难免要引起其他女孩子的倾慕啊。 甚至是好闺蜜宁心柔,自从在嘉大湖畔别墅做了一个月的家务,回来后也明显有些不对劲儿了... “哼,别臭美了,我才没吃醋呢。”洛晓晓没好气的娇哼,欲盖弥彰的掩饰着羞窘。 就在这时,铃声响起来了。 洛晓晓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冲着林宇流露出有点儿无奈的表情:“我妈来查岗了...” 林宇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有些哭笑不得:“这还不到十点啊。” “没办法喽,妈妈说我们年纪还小,不能在外面过夜...”洛晓晓脸蛋儿烧红,微张着小嘴吐气如兰,“别愁眉苦脸啦,送我回家嘛...” “好。”林宇摸摸女孩儿的小脑袋,点头答应下来。 洛晓晓聪慧伶俐,学生时代多次跳级,虽然现在大学即将毕业,但年龄也就同林宇一般大,身体发育还很稚嫩。蒋照芸作为母亲,心细如发,关心自己的女儿,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两人回到街口,上了那辆帕萨特小轿车,开往琴台路洛家。 洛晓晓坐在副驾驶位上,挪动了一下身子,鼓起粉腮嘟嚷:“下个星期在吴中的鼎豪花园大酒店开江南省的商会晚宴,你要去么?” 林宇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偏头瞧了她一眼:“你准备参加?” “对啊,我叔叔下周从燕京回来,据说...”洛晓晓挠了挠小脑袋,“他从燕京带来了某位大人物,要在晚宴上谈什么合作项目...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晚宴由宁运辉老先生亲自主持,我爸爸无论如何都会参加,十有八九得让我跟着...” 她一偏小脑袋,发觉男朋友的脸色不大好看,眸底流露出丝丝茫然:“怎么啦?我说错什么了?” 林宇忽然开口问:“你说的那位叔叔...难道是洛贵斐?” “诶?对啊,那是我的族叔,一直都在燕京打理家族产业。”洛晓晓禁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林宇当然知道,前一世在洛毅雄车祸过世后,远在燕京打理生意的洛贵斐不远万里跑回江南省抢夺洛氏产业,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曾一度把蒋照芸气得住进了医院。 甚至于数年之后,洛晓晓被迫同陈家大少陈鸿明订婚,都与此人有着直接关系。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故作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偶然听说,随口这么一问。” “没想到你对我家的情况这么了解。”洛晓晓心里惦记着别的事,倒也没多想。 她哼哼两声,旋即又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撒着娇问:“你到底去不去参加晚宴嘛?咱们两个见面机会本来就少,要是...” 林宇听懂了,历届的商会晚宴都由会长宁运辉主持,地点在吴中市的鼎豪花园大酒店,那也是吴中宁家的产业之一。 如果两个人都去参加晚宴,毫无疑问要在当地留宿一夜,独处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其实洛晓晓早就盘算好了,只不过女孩子天生矜持,表达起来才如此的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 “嗯...宁运辉的邀请函我收到了,原本不打算去...”林宇瞧着女孩儿黯淡的眸光,禁不住流露出一抹笑意,“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为了能多见你一面,我也要参加啊。” 他毕竟身份敏感特殊,现如今更属于江南省的超然存在,抛头露面的场合还是少掺和一些为妙。但一想起洛晓晓孤零零一个人独处在热热闹闹的宴会场合,怎么忍心? 更何况还有一个洛贵斐不远万里从燕京跑回来参加宴会,他就更没有推掉的理由了。 洛晓晓怔了一小会儿,红着俏脸甜甜笑了... 第592章 有事求你 一星期后。 相比较于江南省省会嘉安的恢弘磅礴,吴中市更像是一位小家碧玉的妙龄女子,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安静柔美。 青石板路延伸进窄窄的胡同,曲曲折折的小河碧波荡漾,缓缓流淌向远方。河面上画舫游曳,隐隐传来悠扬的琵琶声。 纵然深秋时节,落叶飘零,天地间肃杀一片,却也丝毫不改江南水乡的优雅格调,难怪前朝有诗云“江南盛景在吴中”。 鼎豪花园大酒店。 身形瘦高的老者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怀中揣着金表,手中拄龙头拐杖,被人搀扶着站在门口迎接来宾。那张偏瘦的脸颊挂着热情的和煦微笑,颌下白髯飘逸,别有一派气场。 这个人,自然便是江南省商会会长,受人尊敬的老一辈企业家,宁运辉。 宁心柔披着小外套下了楼梯,穿过大厅来到门口,轻轻道:“爷爷,您身体不好,天气又这么凉,还是进屋子休息吧。” “不必。”宁运辉略一摆手,表情淡定从容,“人家远来是客,我本应尽地主之谊,岂敢怠慢?” 宁心柔心下幽幽一叹,翻涌起些许无奈,也就不好再劝了。 她也俏生生站在爷爷身后,笑意盈盈的欢迎接踵而至的来宾。 宁运辉在江南省威望很高,受人尊敬,自然有其道理。 他作为老一辈企业家、江南省商会会长,身份高崇。但这么冷的天,又恰逢身体不适,却依旧保持了一以贯之的谦逊随和,执意站在酒店门口欢迎前来参加晚宴的来宾,其品性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宴会定在了晚七点,不过宁运辉在本省号召力极强,又是一年一度的商会晚宴,宾客们很早就开始登门,无比热闹。 放眼如今的江南省商业圈子,论及影响力,也就只有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江南巨擘能够稳稳压制住他了。 两辆高端商务轿车由远处驶来,缓缓停稳。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恭敬敬打开车门,洛毅雄、洛晓晓父女一前一后下了车。 “哈哈,毅雄,别来无恙啊。”宁运辉拱起手,笑呵呵的往前迎了两步,“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洛毅雄丝毫不敢怠慢,快步走上楼梯,满面谦恭:“宁老先生,这大冷的天,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来迎接呢。” “我这把老骨头,黄土都要埋半截喽。你们大老远从嘉安过来,那是给我老东西面子,规规矩矩站在这里候着,也是应该的嘛。” “您快别这么说,太寒碜小辈了。” “哈哈哈哈,毅雄,你现在可了不得啦。”宁运辉拍着洛毅雄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道,“咱们江南省这些头头脸脸,往后都少不了求你照拂啊。” “宁老先生说笑了,说笑了...”洛毅雄久在商场混,瞬间就听明白了。他扭头瞧了瞧自己俏美可爱的女儿,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笑。 洛晓晓则是同宁心柔凑在一起,这对好闺蜜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此刻显得格外亲近。 宁心柔道:“爷爷,洛叔叔,我带晓晓去那边坐了。” “好,你们年轻人嘛,有你们年轻人的圈子,就别跟我们这帮老家伙凑合喽。”宁运辉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毅雄,你也随我到那边走走如何?有点儿事情,我打算向你讨教。” 洛毅雄目送两个年轻女孩儿手挽着手离开,心领神会的点头:“好,有事您老尽管吩咐。” “呵呵,也别搞这么严肃,就当闲聊好了。”宁运辉摆手示意手下人不要跟随,然后带着他转身离开门口,穿过酒店大堂。 这两人都是江南省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路之上所遇的宾客都纷纷凑上来打招呼。粗略寒暄几句过后,他们便出了后门,来到了鼎豪酒店的后花园。 深秋时节,天气显亮,银杏叶子飘落了满地,景致倒也很不错。 宁运辉却无暇欣赏盛景,他掏出手帕捂住嘴角,低低的咳嗽,绷住的脸颊不经意间出卖了内心的紧张。 洛毅雄赶忙凑上去扶住他,低低的问:“宁老先生,您注意身体啊。” “无妨无妨。”宁运辉清了清嗓子,而后慢悠悠开了口,“毅雄,实话实说,我今天有事求上你了。” “宁老先生,您这就太客气了。”其实洛毅雄心下也猜到了几分端倪,不过他却聪明的选择了佯装不知,“您老有事尽管吩咐就好,不过我本事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宁运辉抬起脸与之对视片刻,用食指笑着点了点:“你这头小狐狸啊...” 略一停顿,他再度缓缓出声言道:“今天的晚宴,我给林子轩送去了邀请函,顺带还附上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不过我估摸着以他的身份和性情,绝不会给我老东西这个脸面,所以嘛,难免有点儿担心... 你想必也清楚,前些日子陈吾南请我居中调和,在希悦酒店开宴,打算将陈意涵那丫头许配给林子轩。我真是一时糊涂啊,本着以和为贵的念头接了差事,谁成想后来引出了那么多乱子...” 他停下脚步,愁眉苦脸,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精神萎靡不振。 “毅雄啊,我算是将林子轩得罪彻底了。他往后要是给我穿小鞋,找麻烦,整个吴中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宁运辉一声沉沉叹息,“我知道你家那丫头同他关系不错,好像是男女朋友吧?能不能请你帮忙斡旋,把这梁子解开?” 洛毅雄听了,咧嘴笑道:“宁老先生,您太多心了。因为我家丫头的关系,我对林子轩算是很了解了。他也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邪乎,还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灭人满门。您尽管放心吧,他已经同晓晓商量妥了,今天肯定会来参加晚宴。” 宁运辉目光泛亮:“哦?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而且...”洛毅雄意味深长的笑笑,“我听晓晓说,您那孙女心柔,同他的交情也挺不错啊...” 第593章 哪来的大人物? 鼎豪花园大酒店门口,密密麻麻停满了豪车,挂着江南省各大大小小市县的车牌。来来往往的男女宾客皆是盛装出席,气度不俗,每个人都是背景雄厚,大有来头。 毕竟是江南省一年一度的商会盛宴,又有老企业家宁运辉的面子,但凡是本省商业圈子里的头脸人物,基本都要卖几分面子。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不过从前堂到大厅到处都挤满了派头十足的大老板,已经相当热闹了。 “哎呦,张老板,最近在哪里发财?我听说你上个月在外省拿了好几个亿的地皮,了不得了不得...” “算啦算啦,我这点儿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了你?你小子混到了灵秀山泉的代理,每年啥也不干就是几个亿的净利润啊...” “哈哈哈哈,还不是得感谢林先生赏饭吃嘛!” 宾客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觥筹交错,说说笑笑,气氛很不错。 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圈子,围拢在另外一边,以年轻才俊中最有出息的于航居首。 于航不过二十五六岁,但却是岭南于家重点培养的后辈。年纪轻轻,便已独立支撑江南地区的家族产业,论心性、眼界,都远非寻常世家子弟可比。哪怕是面对那些颇有名望的大老板,也丝毫不虚。 其他的豪门阔少围拢着他,奉承话不绝于耳,宛若众星捧月。就连那些盛装出席的年轻女孩子,也频频投来多情的视线,目光中满含倾慕赞许。 若是放在往年,配得上这份地位的人应该是陈家大少陈鸿明,不过现在陈家夷灭全族、瓦砾不存,荣耀自然就都落在于航身上了。 宁心柔拉着洛晓晓的手,两个年轻女孩儿刻意没往圈子里凑。他们偷偷寻了宴会大厅一个偏僻的角落,躲在观赏绿植后的圆形小茶桌旁,喝果汁聊天。 “你今年是第一次参加晚宴哦,往年洛叔叔都是带着阿姨过来。”宁心柔抿了一小口果汁,歪着小脑袋,“我就不一样喽,爷爷每年都要带上我,说是来见见世面,烦得很。” 洛晓晓手托香腮,另一只白嫩小手探出去,无聊的揪了揪旁边观赏树的绿叶子:“所以呢?你就找了这么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喂,你有点儿良心好不好?本姑娘这分明是为你寻个清静。”宁心柔挑了挑柳叶弯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现在可是了不得的香饽饽,宴会厅里这些大老板,哪个不得卖力的巴结着,瞧你眼色?” “有那么夸张么...” 宁心柔抿了抿小嘴:“咱们刚刚溜进来这一路,多少身家数十亿的大老板向你腆着脸打招呼?倘若再跑慢了一点儿,非得被团团围住不可。有那个家伙在后面撑腰,你现在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停顿了一会儿,她美目微微闪烁,故作漫不经心的问:“哎,你自己一个人过来?” 洛晓晓知道好闺蜜想问什么,索性直接大大方方的挑明了:“你是想问林宇吧?” 宁心柔捏住杯子的手倏而一紧,姣好的面容涌现出了一抹窘迫。 “就...就是有点儿好奇嘛,以那个家伙的个性,想必是不屑于出席这种场合的...”她眸光瞥向别处,贝齿咬了咬嘴唇,“我看沧澜河以西没来多少人,估计是看大老板不到,自己也不敢贸然跑来凑热闹...” 洛晓晓用那根纤细修长的食指在圆形小茶桌上画圈圈,不动声色的道:“心柔,自打你从湖畔别墅搬出来,对林宇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有么?你开什么玩笑啊,别闹!我烦那家伙烦透了,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提都不愿意提他呢。”宁心柔忙不迭打断她,用清脆的笑声来掩饰尴尬。 “真的?可我们每一次说话,你总是情不自禁的最先提起他来啊。”洛晓晓澄澈眸底涌现出了一抹笑意,手上的动作蓦地停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找一个能够征服你的男人,让你从心底崇拜敬仰,难不成...” “我那随口瞎说,不准你再提旧账了。”宁心柔板起小脸,无比认真,“林宇救了我一条命,这么大的恩情,我对他有所改观也是应该的嘛。更何况,我以前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免说一些过激的话。” 前后矛盾,欲盖弥彰。 洛晓晓在心底默默给出了八字评价,身子慢慢前倾,唇角荡漾起一抹浅笑:“心柔,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林宇了?没关系嘛,我不介意同你分享哦。” 宁心柔俏脸登时就涨红了,语调急促:“你胡说八道什么!才没有呢!晓晓,你要是再这么乱讲,我可生气了!” 洛晓晓盯着好闺蜜蕴在眸底深处的慌乱不安,心下幽幽一叹。 果然啊,她猜对了... “好吧,你不愿意承认就算喽。”洛晓晓喝一口果汁,呷呷小嘴,满脸无聊神色,“他说了,今晚肯定会来。不过实验室还有几组数据没出,所以要稍晚一点儿。” 宁心柔满心羞愧,她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为什么会喜欢上好闺蜜的男朋友... 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感情的事谁也控制不住。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将这份感情默默埋在心底,尽力不去想,更不向外吐露。 两人正在说话间,陡然听得外面传来了一片剧烈喧哗: “真的假的?这可真不得了!” “有大人物到了!宁老先生呢?快去通知啊!” 两名年轻女孩儿彼此对视,不约而同站起身来。 “莫非是林宇到了?” 放眼全省,除了江南巨擘林子轩,貌似再没人能够引起这等程度的轰动了。 她们怀着同样的思量,偏头望出去,却发觉被诸多大老板众星捧月围在正中央的所谓大人物,是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脸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神色。 无论宁心柔还是洛晓晓,甚至远处以于航为首的那群年轻俊杰,谁都不认识... 第594章 燕京豪门 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满脸倨傲无礼,却令得前来参加晚宴的诸多大佬人物俯首低头,恭恭敬敬,他到底是谁? 在场许多不知内情的家伙,都忍不住流露出了浓浓的迷惑不解。 “那家伙到底什么身份?怎么让那些大人物都凑过去了?” “我的天,他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江南巨擘,林子轩?” “不可能吧?河东林家府的掌舵人...就这副二流子德性?那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除了江南巨擘林子轩,咱们江南省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身份地位?你瞅瞅,那些身家数十亿的大老板都在弯腰鞠躬呢!就算是宁老先生来了,都没有这份待遇啊。” 于航手里捏住高脚酒杯,盯着那远处的青年男子,目光微微闪烁,脸颊也忍不住泛起了丝丝狐疑。 “那不是林子轩。”他蹙紧了眉,嗓音低沉的否定了大家的猜测,“我曾有幸在洛家见过林先生一次,他比这家伙年轻多了。而且林先生身上那股淡定从容、超凡脱俗的沉稳气质,连我都要为之折服,远非这轻浮小子所能比拟。” 聚拢在四周的这些豪门阔少更加费解了。 “不是林子轩?那还能是谁?” “从来没听说过咱江南省还有这号人物啊?” 于航收回了视线,沉吟半晌,方才出言道:“或许...是从省外远道而来的大人物吧...” 观赏盆栽绿植后的隐蔽小角落里,洛晓晓瞧着那紧随在青年男子斜后方、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漂亮的眸底凭空多了些许明悟:“我明白了,从燕京来的...” “啊?”宁心柔姣好的面容密布惊愕之色,“燕京来的?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认识他旁边那个人。”洛晓晓扬起白皙玉手,点了点那西装笔挺、满脸堆笑的中年人,语调清淡,“那是我的族叔,洛贵斐。洛氏集团在燕京开设有分公司,他这些年始终在外打理产业,想必也结识了不少背景深厚的大人物。” 宁心柔登时醒悟,紧接着却愈发不解:“这是咱们江南省商会的晚宴啊,你族叔回来凑凑热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个外人?” 洛晓晓皱起了那两条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摇晃着小脑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在电话里同我爸说得模棱两可,好像是要带着某位大人物回来,谈什么大项目...” “就这...还大项目?”宁心柔瞅瞅远处那神色轻慢的青年男子,有点儿不屑的撇起了小嘴,“或许这家伙真有了不得的背景,但若论心性和手腕,我敢说在场的年轻人绝大多数都要比他强。这样的菜鸟,能搞出什么名堂?” 正在这时,只见得紧随在青年男子身侧、亦步亦趋的洛贵斐抬手分开聚拢过来的众人,整整领带,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嚷道: “大家!大家安静!让我隆重介绍,我身旁这位青年才俊,乃是燕京豪门,王家的王融少爷!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热烈欢迎王少爷莅临江南省!” 满场那些本来不明所以的宾客,听得“燕京王家”这四个字,便是心头狠狠一震,眼底泛起了浓浓的惊惧之色。 王家,那可是燕京的大豪门,相当了不得,论威望、论势力,都远非江南省这种小地方的世家可比啊。难怪先前有那么多大佬人物围拢左右,讨好把结,原来是有这般雄厚的背景... 能够有资格参加今天这场商会晚宴的人物,都不是凡俗之辈,心思通透。无论他们对王融其人多么轻视,也不敢小觑他背后的恐怖势力。 就算是燕京王家的一条狗,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直系少爷呢? “原来是王融少爷,见您一面,三生有幸!” “王少爷天资非凡,真不愧是从大地方来的人物啊,还请您多多指教!” 大家心头不屑,但表面却不得不装出殷勤诚恳的样子,卖力鼓掌,营造出一种热情洋溢的欢快气氛。 王融背起两只手,挺直了腰杆站在那里,很不屑的冷冷哼道:“你们都算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同本少讲话么?这里有没有管事的人,给我叫出来!” 在他眼里,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燕京王家少爷,面前这群大大小小的老板,都是土得掉渣的乡巴佬,连给自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谁也没料到王融竟然倨傲到了如此地步,不说话也就罢了,一张口就得罪了在场所有人。 但大家顾忌着他的身份,也不敢表露出不忿之色,全都默默隐忍着,乖乖闭上了嘴,气氛一时间有些冷清。 “呵呵,王少爷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大家别见怪。”洛贵斐干笑了两声,然后大大咧咧的问,“宁老先生呢?” 人群陡然自发分向两旁,闻讯而来的宁运辉同洛毅雄肩并肩快步走进了人圈。 “王少爷。”宁运辉就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也不敢在燕京豪门少爷的面前堆架子,满脸热情笑容的迎到了近前,主动伸出手,“我代表江南省商会,欢迎您到江南省来。” 王融却并不与之握手,态度轻蔑的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咧着嘴问:“你...就是那个姓宁的老头?” 宁运辉直皱眉头,默默缩回了手,神色有点儿难堪:“不错。” “嗯,我听说你是江南省的商会会长,也就是说...全省商业圈子的事,你都能说上话对不对?”王融扬起脸,环顾全场,“你们江南省是不是有个叫林子轩的小子?应该也归你管吧?你让他过来拜见我,就说本少今天驾临江南省,给他带来了一条财路!” 满场噤若寒蝉,大家缩着脑袋,倒抽了一口凉气,整张脸都青了。 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敢跑到江南省来,指名点姓要林子轩来拜见他? “怎么?”王融左右瞅瞅,不耐烦的嚷嚷,“林子轩呢?他可在这里?本少耐心有限,让那小子快点儿滚出来!” 第595章 天大的笑话 王融耀武扬威的向前踱了数步,摇头晃脑,满脸不可一世的嚣张神态:“本少不远万里,从燕京跑来南方赏林子轩一桩大买卖,他还敢跟我端架子?藏头缩脑不出来见我?谁给他的脸!” 洛贵斐从旁点头哈腰,干笑了两声:“王少,您别动怒嘛。林子轩并不知道您今日会大驾光临,否则他一定不敢怠慢,早就乖乖在门口恭候了...” “哼!”王融很不满意,扯开衣扣,就在手下人小心翼翼搬来的椅子上坐了。 他翘起二郎腿,晃了晃脚,盛气凌人的嚷道:“那就快点儿通知他滚过来,本少的耐心有限,别不识抬举!” 原本热热闹闹的宴会大厅里,此刻却陷入了长久的冷寂,落针可闻。 满场宾客彼此对视,虽然嘴上还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却咬牙切齿,眼底翻涌起浓浓的怒意。 河东林家府掌舵人、江南巨擘林子轩那是什么身份? 一柄出鞘利剑,一杆飘扬大旗,更是整个江南省的脸面!作为纵横全省、威名远播的权柄人物,辱他,就是侮辱今晚参加宴会的每个人! 更何况此刻在场这么多商业巨子,几乎全与林家府交好,甚至很多人都要依赖着林氏集团这棵大树混口饭吃。 哪怕王融侮辱老前辈宁运辉、侮辱在场的任何人,都不至于引起这么巨大的反弹,但是他侮辱的那个人偏偏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就毫无疑问犯了众怒! 即便燕京王家背景雄厚、地位超然,可你一个狗屁不通、仰仗家族势力的纨绔少爷,跑来地方上飞扬跋扈,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真当江南巨擘林子轩的狠辣手段,是跟你闹着玩的? 放眼整个华夏,除了这位人物,谁敢动辄杀人全家、灭人满门?就算是你声名赫赫的燕京王家,都不见得有这个胆子啊... 洛贵斐弓腰站在王融身侧,就好像一个阿谀谄媚的狗头师爷。他左右瞅瞅,也注意到了气氛不对劲儿,四周宾客那一道道恼怒阴冷的视线,让他心下不由得阵阵发慌。 “姓林的居然在江南省有这么高的威望?”他这些年都在燕京,对家乡的情况了解甚少,难免感到狐疑。 洛贵斐稳了稳心神,清清嗓子,板起脸来嚷道:“咳咳,诸位,诸位都别误会啊。王少宅心仁厚,大驾莅临江南省,绝不是为了找大家的麻烦。 具体情况嘛,是这么回事儿。王少听说咱们省的林氏集团出产了一种灵秀山泉,效果很不错,他颇感兴趣。决定花五十亿入股,支持林子轩的研究开发,提振咱们江南省的经济实力。 多亏王少开恩,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是好事情嘛,对大家也都有好处...” 王融身体微微后仰,满脸轻蔑的扫视着四周,准备迎接在场众人的惊叹和恭维。 毕竟足足五十个亿啊,他为了拿出这笔钱,也同背后的家族请示了好久,死缠烂打才获得身为家主的父亲允许。满场这些小地方的乡巴佬,见识短浅、身份低微,还不得兴奋的鼻子冒泡?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宾客们面面相觑,脸色古怪,甚至隐隐流露出几分嘲笑和不屑... “你们都吓傻了?”洛贵斐瞅瞅周围这些人,率先啪啪拍起了巴掌,“王少给咱们带来这么大一桩买卖,都鼓掌啊!还等什么!” 在他看来,五十个亿几乎相当于嘉安洛家的全部资产,这是何等惊人的大手笔?王少必然获得江南省商界的钦佩和敬仰嘛,而自己作为这桩大生意的居间人,费心劳力,也理应能够博得大家的尊重,地位因此而直线拔高。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全场无人应喝,每个人都是静静瞅着,脸现滑稽。那副模样就好像是买票进了动物园,饶有兴致的瞧瞧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的猴子... “五十个亿?入股?”一名大腹便便的老板瞪圆了眼睛,那张脸都憋得泛了青,“不知道...王少准备从林氏集团拿多少股啊?” 王融撇撇嘴,蔑然道:“本少原打算给林子轩点儿优惠,只取一半的股权,但我海量资金入注,利润至少要拿七成。不过这小子很不识时务,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兴许...” 他话没说完,满场宾客轰然爆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特么奇葩!” “你听到了么?五十亿,就想同林先生股权五五开,利润七三分,这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抢银行都没这么黑啊,还好意思说给优惠?确定脑子没问题?” “特么的,要是有这好事儿,老子早就变卖家产入股了...” 大家拍肩膀捶大腿,笑得前仰后合,脸颊涨红,眼泪都忍不住淌下来了。 林氏集团仅凭灵秀山泉这一项产业,每年就有高达数千亿的净利润,且不要说这还是刻意控制了产量、收紧销售范围的前提之下。 除此之外,还有江南省最大的地产公司,凤凰地产。随着经济复苏,房价飞涨,利润也极为惊人。 林氏集团与嘉安大学联合建设的世界一流实验室,预计投入就达数百亿。曲家堰灵药种植基地,正在逐步推进开发,预计投入又是数百亿。 江南巨擘林子轩最不缺的是什么? 就是钱! 倘若林氏集团将财务状况全部公开,就连燕京、中海、港岛那些超级豪门,也要为之汗颜。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燕京王家的少爷,张口就要五十亿买断林氏集团的一半股权,拿七成利润,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洛贵斐茫然四顾,迷惑不解:“你们笑什么?这可是足足五十个亿,听清楚了,足足五十个...” “别说了!你不嫌丢人,洛家还嫌丢人呢。”洛毅雄满脸羞臊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说林氏集团是一辆汽车,五十个亿?你连个螺丝扣都买不起!” 他抬手扶住额头,彻底服了。自己这位族弟好歹也久居燕京,就这么点儿见识? 在电话里同他藏着掖着,始终不吐露实情,好似生怕他抢了风头。结果到头来,却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第596章 事情闹大了 在满场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中,王融额头青筋暴起、脸颊狰狞,猛地狠狠拍案而起。 “够了!都给本少闭嘴!”他厉声咆哮,双目如欲喷火,“我看还有谁敢笑!” 瞬息之间,众人全都硬生生憋住了笑,嘲讽之色悄然收敛,噤声讷讷不敢言。 虽说面前这家伙浅薄无知、狗屁不通,可毕竟有燕京王家的恐怖背景啊。或许林先生惹得起,但在场这些人家小业小,可绝对触怒不得。 “王少息怒,王少息怒!”洛贵斐连连作揖赔罪,然后冲着宁运辉直递眼色,“宁会长,那姓林的小子到底在哪里?怎么还没到地方?你快点儿打个电话,吩咐他过来拜见王少爷啊。” 宁运辉咧开嘴呵呵一笑,慢悠悠的道:“这话太折煞老夫了!我一把老骨头,何德何能,敢对林先生发号施令?” “你不是江南省省会会长么!那姓林的还敢不卖你面子?”王融恶狠狠的质问,抬手往地面一指,“你不好使,在场这些人里谁能管得了他?打个电话,就说燕京王家人,到了!” 全场宾客轰然倒退,尽皆沉寂无声,有些人额头都沁出了虚汗。 王融勃然大怒,环顾四周,厉声喝骂:“搞什么!林子轩算什么东西,能给你们吓成这幅德行,连个电话都不敢打?你们怕他,就不怕本少的雷霆之怒么!” “对啊,都傻站着做什么?”洛贵斐从旁叫嚣,“一个个耳朵都聋了?王少的吩咐你们听不见?” 宴会厅里依旧无人响应,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燕京王家的确厉害,但若是与河东林家府相比,大家自然还是惧怕江南巨擘林子轩更多一些啊... “王少爷,您也别白费力气了。”一名隶属于林家府麾下的中年老板出声言道,“林先生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别说是在场这些人,就算是整个大南方,也没人能管,没人敢管!”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附和着点头,表示赞同。 洛贵斐身子狠狠一震,正准备出言呵斥,却陡然发觉王融在旁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嗯?”他一扭头,见得这位生性轻浮的王家少爷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舔了舔嘴唇,眼泛灼热。 王融的怒气渐渐收敛,脸颊涌现出了轻佻的笑容:“这两个姑娘,什么来头?” “啊?”洛贵斐怔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当即满脸堆笑的将手一招,“晓晓啊!快带着你朋友过来,给王少爷敬杯酒!” 全场宾客循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面色齐刷刷一变,登时如纸一般惨白! 我的天啊,这位王少爷真疯了,什么人的主意都敢打,打算将命留在江南省么! 洛晓晓同宁心柔这对好闺蜜互挽着彼此站在人圈儿最外围,低低的说笑。 “搞什么啊?五十个亿,就想分走一半的股权?” “哼哼,要是被那家伙知道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管怎么说,王家也是燕京豪门,得罪了总归不太好吧...” 两个年轻女孩儿仿若置身事外,正在说话之际,陡然听到了洛贵斐的一声叫嚷。 洛晓晓愕然抬起白嫩精致的俏脸,却正对上了王融下流轻薄的放肆目光。她秀眉紧蹙,面泛寒霜,眸底涌起了丝丝愠怒。 “晓晓,还发什么傻呢?”洛贵斐催促道,声音中隐隐含着几分苛责意味,“王少喜欢你,没看出来么?带你朋友过来敬杯酒,端什么架子!” 洛毅雄愣了片刻,顿时就火了,张口就骂:“你特么啥意思!拿我家闺女当什么了!” 就像一向沉稳淡泊的宁运辉,心头也不由得翻涌起了几分火气。他孙女宁心柔是吴中宁家的大小姐,又不是身份低贱的陪酒女,怎么可能给一介纨绔少爷敬酒? “大哥,这是好事啊。”洛贵斐神色茫然,“王少相中了晓晓,这要是能与燕京豪门联姻,对咱们洛家...” 王融盯着不远外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心头火气更胜:“怎么?以本少的身份,让你们两个敬杯酒,还嫌委屈了?” 一个俏美清纯、一个性感妖娆,他混迹燕京的上流社会,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却从来未曾见过这般钟灵毓秀的天生尤物,忍不住心痒难耐,口干舌燥。 于航晃悠着杯里的红酒,阴恻恻道:“呵呵,王少爷,您最好搞清楚了。洛小姐,是林先生的女人!” “林先生?你说的是林子轩?”王融不屑的嗤笑,满面得意嚣张,“那小子算什么东西!本少如果想要他的女人,他还不得乖乖的把你俩洗干净了,送到我床上来?” 以王家的雄厚背景,就连燕京本地那些家族的千金大小姐,都争先恐后凑上来讨好把结,更何况是江南省这种小地方?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怎么会得不到手? 洛晓晓同宁心柔听他说话如此不堪入耳,顿时就恼了。两名年轻姑娘不约而同抓起了旁边的高脚杯,将之恶狠狠摔了出去。 “敬酒!敬你个大头鬼!” “无耻!不要脸!” 宾客们慌忙向旁边一闪,两杯酒划过半空,当头淋了王融一身,酒杯摔在地面,砰然破碎成满地玻璃片。 “两个不识好歹的贱人!”王融满身狼狈,当场暴怒,厉声咆哮,“能被本少看上,这是你们的福分!给脸不要脸!你们两个今天别想走了!” 满场众人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心头齐齐哀叹。完了!事情闹大了! 相比较于王融这番狠话,大家更感兴趣的反而是...待得林先生抵达此地,这位燕京王家的豪门少爷,还走得了么? 宁肯得罪阎王爷,也别得罪林子轩啊... 就在这时,从宴会大厅外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嘈杂,但瞬息之间又像死一般的安静,而后响起了一道满含恭敬的嗓音:“林先生,您终于来了,大家都在等您开宴,请!” 第597章 你闯大祸了 宴会厅里短暂的沉寂过后,人声鼎沸,彻底炸开了锅! “你听见了么,林先生到了!” “快快快!快去迎接林先生!” 众多宾客身体僵硬,待得回过了神,尽皆难掩激动之色,纷纷涌向了门口。 大家自发的分列两旁,让开中间一条宽敞笔直的通路,每个人都是规规矩矩、满脸恭敬,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崇敬之情。 这些名扬江南省的商界大佬,平日里飞扬跋扈,此刻却乖巧如小学生一般,垂手而立。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待遇,堪称绝无仅有。 相对而言,王融初来时那种级别的轰动,与此刻相比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洛贵斐转过身,面色惊疑不定:“这是...林子轩来了?” 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江南巨擘林子轩,居然在地方上有这么大的能量和威望?即便是宁运辉这种名声极高的老企业家,也没见能让诸多商界大佬心服口服、屏息凝神的列队欢迎啊。 王融冷冷一哼,死死盯住不远外的两名年轻女孩儿,那张脸阴沉可怖:“来了正好,本少还要治他的罪呢!” 燕京王家,那是名列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超级豪门。他不信以自己的身份背景,压不死一条江南省的地头蛇。 在全场无数道渴盼的目光注视中,宴会厅大门缓缓开启,鼎豪花园大酒店的经理最先跑了进来,满脸通红的嚷:“林先生到了!” 霎时间,宴会厅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热烈的气氛恨不得掀翻屋顶。 在这般火热的欢迎仪式之下,身材瘦削、神色淡漠的年轻人缓步走进了宴会厅。在他身后,宛若众星捧月一般跟随着诸多商界人物,个个精神饱满、仪表堂堂。 林宇今晚难得脱下了休闲服,穿一套深蓝色高定西装,系黑色领结,颇为郑重的出席了晚宴。由于天气渐凉,他在西装外罩了一件长款披风,精美的金色绣纹缭绕,恢弘大气却又丝毫不显浮夸。 论容貌,他同在场的诸多青年才俊相比较而言,绝对称不上英姿非凡,只能说略有小帅。但由内而外透发出的上位者气质,却是冷峻如山,浩瀚如海,轻轻松松碾压了全场。 且不要说于航这等超凡脱俗的俊杰人物,即便是洛毅雄、宁运辉等成名已久的商场前辈,也要逊色不止一筹。 至于那些打扮漂亮、妆容精致的年轻姑娘,都忍不住俏脸烧红,投去的多情目光中满含着倾慕。 雷正行跟随在林宇身后半步位置,微弓着腰正在低声汇报些什么。 两人在前来吴中市的半途相遇,彼此还算志趣相投,交谈有一阵子了。 林宇心情还算不错,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微微颔首。 雷正行抬头见已经进了宴会厅,这才止住言语,冲着大家笑呵呵点头,满面恭谨的退到了后面。 “林先生!” “林先生好!” 宾客们弯腰鞠躬,争先恐后的出言打招呼,但却都相当谨慎的保持着适当距离,表现得极其谦恭小心。 宁运辉拄着拐杖,快步迎到了近前,满脸和煦的微笑:“林先生,欢迎您大驾光临吴中!我代表江南省商会、代表吴中宁家,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林宇笑着同对方握手,语调沉稳,不卑不亢:“宁老先生德高望重,不必如此客套。” 说话间,他又偏头向洛毅雄点了点头,打个招呼:“伯父好。” 宾客们都冲着洛毅雄投去艳羡的目光,而后者自然也高兴得合不拢嘴,爽朗大笑着凑上来拍了拍林宇的肩膀,方才由王融引起的不快瞬间不翼而飞。 众人跟随在林宇身后往宴会厅里走,欢声笑语不绝,直至一道阴冷的暴喝陡然炸响:“你小子便是林子轩?本少等了这么久,你可知罪!” 林宇停下脚步,微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面前这脸色泛黄、体态虚浮的青年男子。 王融衣服上还沾着没擦掉的红酒污渍,脸颊被气得扭曲狰狞,神色不忿,看起来有点儿滑稽可笑。 “本少给你脸,不远万里来到这江南省的小地方,赏你一条财路。”他趾高气扬的踱步过来,抬手指着林宇的鼻子,“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少等...” 没待对方说完话,林宇皱着眉,抬手就赏了他一巴掌。 啪! 出手干净利落,声音清脆。 王融惨叫了一声,被抽得一个趔趄,瞪圆了眼睛:“你怎么敢...” 啪! 林宇第二次出手,又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 王融被打得后退了数步,鼻孔蹿血。 “你!你好大的胆子!”他用手捂住高高肿起的脸颊,双目如欲喷火,“信不信本少要你...” 啪! 第三记耳光,王融被抽翻在地,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子,哀嚎不止。 全场噤若寒蝉! 宾客们目瞪口呆望着,旋即就响起了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声音。 真不愧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啊,看你不爽就打,从来都不含糊。放眼全场这么多人,除了他,谁敢如此毫无顾忌的狠狠抽王融三个巴掌? “先学会怎么对我讲话。”林宇揉揉手腕,扯掉披风,在身后人搬来的椅子上从容坐了。从始至终,面色一以贯之的清冷平淡,毫无波澜。 年轻姑娘们望着那孤傲冷峻的年轻人,都忍不住眸泛异彩,春心荡漾。 什么叫男人?这才叫男人! 傻呆呆发怔的洛贵斐好不容易醒转过来,急忙带着人怒汹汹冲了过来,将嘴角挂血的王融从地上扶起:“王少!王少?您怎么样?” “我...”王融疼得龇牙咧嘴,死死瞪着林宇,恶狠狠咆哮,“竟然欺辱本少!我饶不了你!” 洛贵斐也抬头怒目而视:“姓林的,你闯大祸了!这位是燕京王家的王融少爷,还不快过来赔罪!” “哦?”林宇眉梢轻佻,“燕京王家?” 身后众人压低了声音提醒: “林先生,燕京王家名列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背景可了不得。” “对啊,我刚刚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打算用五十亿入股林氏集团,要一半的股权,七成利润,胃口大得很...” 第598章 完了完了 燕京王家,背景雄厚,权势熏天。 满场这么多商界大佬,都觉得王融可憎可恶,恨得牙根痒痒,但却没人胆敢动手,就是这么个道理。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区区王融并不可怕,但他背后的势力,可太恐怖了。 如果说放眼全省还有谁惹得起燕京王家,那唯有江南巨擘林子轩莫属! “林先生,您是不知道啊,这小子太嚣张了!三番五次对您出言辱骂...” “是啊,他明知道洛小姐是您的女人,还敢要求她敬酒...” 诸多宾客七嘴八舌,将前因后果陈述分明,林宇的脸颊也渐渐泛起了凛冽寒意。 他勾住身旁女孩儿纤细窈窕的柳腰,凝视着对方白皙精致的俏颜,眼底蕴着一抹宠溺:“委屈你了。” 洛晓晓绞着两只白嫩小手,软绵绵的身子倚靠着他,酡红着脸蛋儿嘟嚷:“还有心柔呢,我们两个都被气坏了,否则也不至于拿酒泼他...” 宁心柔望着好闺蜜被林宇揽在怀里,气哼哼的撒娇,心里有点儿艳羡,也有点儿酸楚... 洛贵斐清清嗓子,满脸傲慢:“王少不远万里驾临江南省,本来是打算赏你一条发财之道。谁知你非但不识抬举,还敢动手伤人,简直猖狂,自寻死路!” 王融用手帕擦擦嘴角的血,龇牙咧嘴:“姓林的,本少有三个条件。你要是答应了,我今天开恩放了你,否则...你就准备接受我燕京王家的雷霆之怒!” 林宇目光闪烁,表情似笑非笑:“说来听听。” 王融神色轻蔑:“第一,答应我的入股条件,但本少不会再给你优惠了。五十个亿,我要七成股权,九成利润!” “第二嘛,我看上了这两个女孩儿。”他轻佻的视线在洛晓晓和宁心柔身上逡巡着,脸上显露出下流的笑意,“让他们两个来陪我,就当为你赔罪了!你放心,毕竟是你的女人嘛,玩儿完了我会还给你...” “第三,你跪下来向我磕头赔罪,给本少把鞋舔干净!这三个条件全部做到,本少就饶你一条狗命!” 洛贵斐从旁听了,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林子轩,你惹上的是燕京王家,倘若不是王少开恩,岂容你的活命?这三个要求丝毫也不过分,快点儿答应下来吧。” 全场的诸多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颊都隐隐泛了青,谁也不敢出声。 敢对江南巨擘林子轩提这种要求,真是不知死活啊。 众人心底隐隐有了一种预感,即便王融贵为燕京王家的少爷,地位超然,但就因先前这一番话,今晚肯定无法善了了... 王融往前凑了两步,神色轻蔑:“姓林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想清楚了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慢悠悠站起了身形,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下一瞬,他径自抄起了方才所坐的那把椅子,扬手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椅子碎裂,与此同时王融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即就被拍翻在了地上,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洛贵斐一步就冲了过来,怒气汹汹的嚷:“大胆!你知不知道...” 林宇看也不看,一脚正中他小腹,将之蹬飞。 洛贵斐沿途撞翻桌椅,翻滚着摔到墙角,气息萎靡。 跟随王融而来的那些随从,全都吓得变了脸色,傻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来阻挡。 宴会厅里死一般寂静,宾客们望着满地鲜血、触目惊心的场面,噤若寒蝉。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被吓傻了。哪怕众人事先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心生畏惧。 太狠了,哪怕明知道对方来头甚大,依然没有丝毫留手啊... 林宇扭头环顾四周,面无表情的吩咐:“把人弄醒。” 他的话,众人当然不敢怠慢。很快就有中年老板端着一杯高度白酒过来,对着王融的脸一泼。 呛人的酒精气味发散,王融浑身打了个哆嗦,猛地苏醒。 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他感觉好像脊背都要断掉了,惨声哀嚎:“疼...疼死我了...” 林宇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感受如何?” 王融仰起脸,恶声恶气的叫嚷:“你...你竟敢...我饶不了你!” 林宇抬脚就踩在了他那张布满污渍的脸上,狠狠碾了碾,直至皮肤绽开,露出了白惨惨的颧骨。 “啊!饶...啊!” 尖锐的惨叫声在屋子里回荡,女人们吓得哆哆嗦嗦,完全不敢去看。 就连洛晓晓和宁心柔互挽的小手也沁出了冷汗,惨白着俏脸,感觉此刻的林宇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等到林宇收回脚,王融那张脸已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王融趴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倨傲,反而是卑躬屈膝的告饶:“我...我不敢了,饶了我...” “林先生。”宁运辉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建议道,“王家毕竟是燕京大族,权柄不可小觑。不妨大家各退一步,留些余地啊。” 林宇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宁运辉同洛毅雄彼此对视,心下蓦地一松。 不管怎么说,王融也是燕京王家的少爷,倘若在江南省出了事,还真有点儿麻烦... 就在这时,林宇再度慢悠悠抬起了脚,搭在王融的脊背上往下猛地一踩。 咔嚓! 王融再度喷出一口殷红的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了。 全场哗然,就凭这踩断脊骨的一脚,哪怕是把人救活,下半辈子也肯定废了! 宁运辉大惊失色:“林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建议我留些余地么?”林宇偏着头,煞有介事的道,“我留他一条狗命,这还不够?”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尽皆脸颊惨白如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当场将燕京王家少爷废了,就是所谓的留些余地?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洛贵斐蜷缩在墙角,眼睁睁望着王融伏倒在地人事不知,表情呆滞:“完了完了,闯大祸了...” 第599章 今天的事,还没完 洛贵斐呼哧呼哧喘气,强忍疼痛,单手撑住墙壁,慢腾腾站起了身:“王少是王家主的亲儿子,你敢下这样的狠手。可曾考虑了后果!燕京王家的滔天怒火,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地头蛇,就算整个江南省的大小势力,都会被彻底夷平!” 他这些年混迹燕京地区,亲眼见识过那些京城豪门拥有着多么巨大的能量。本打算巴结讨好王融,借助燕京王家的势力给自己撑腰,却没成想画虎不成反类犬,满心算计落了空,还让王家少爷折在了江南省,沦为残废。 洛贵斐两条腿都要吓软了,倘若燕京王家真追究起来,就连他也脱不了干系啊... “燕京王家算什么?岂会入得了我的眼?”林宇轻笑着摇了摇头,浑然不放在心上,“王家人如有不忿,尽管来江南省好了,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低下头,静静盯视着人事不知的王融,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表情颇值得玩味儿。 什么狗屁的燕京王家,他才不会在乎。若不是洛晓晓就在旁边,他很不愿意让心爱女孩儿看到自己动手杀人,当场就会要了王融的狗命。 洛贵斐气得脸颊涨青,怒汹汹的咆哮:“太猖狂了!你这是找死!” 林宇慢悠悠抬起了脸,双目一眨不眨,泛起凛冽寒意: “到底是我找死,还是你找死?” 江南巨擘的凌然杀意,凡夫俗子无不心胆生寒,洛贵斐也不例外,当即就觉得两腿发软,气焰不自禁弱了下去。 即便身份尊贵如王家大少,此刻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一条野狗。他又算什么?哪敢继续挑衅林子轩的威严? “我...我...”洛贵斐悄然收敛了眼底的怨怒憎恨,畏畏缩缩的弯下腰,蓦地打一个寒噤,声音颤抖,“我知错了,请林先生恕罪...” 形势比人强,他不这样服软,下场很可能会比王融还惨。为今之计,也只有暂时摆脱林子轩的掌控,逃离此地,然后再借助燕京王家的势力找回脸面。 见风使舵,恰如柳树随风摇,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洛毅雄脸色变了变,快步走到近前,低低言道:“林宇,这是我的族弟,好歹有几分血缘关系,又身受洛家长辈宠爱...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林宇微眯起眼,不禁回想起半年前针对洛毅雄的那场公路截杀,会不会同洛贵斐有些许联系呢? 根据他前世的记忆,洛毅雄车祸去世没多久,洛贵斐就从燕京大老远跑回来争夺洛家产业,闹得不可开交。这两者之间,很难不引人多想... 心里这样琢磨,但他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好,既然您作为长辈开了口,我饶了他。” 未来的岳父老泰山跑过来求情,他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拒绝啊,谁让自己惦记着人家闺女呢... “谢谢。”洛毅雄长舒一口气,偏脸出声断喝,“你快点儿走,以后长点儿记性,少搞这些小伎俩!” “是,是...”洛贵斐低眉顺眼,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 他转身招了招手,带人抬起昏迷不醒的王融,灰溜溜跑出了宴会大厅。 酒店服务生进来收拾地面狼藉,换掉打碎的桌椅。 宾客们也都极懂眼色,觥筹交错,故意找一些轻松的话题交谈,欢声笑语不绝。 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事也未曾发生,方才的不愉快消失无踪。 可饶是如此,今天所发生的种种,就好似一根刺,深深扎在了众人心头。 江南巨擘林子轩下这么狠的手,打残了王融,以燕京王家的滔天权势、横行无忌,岂会善罢甘休? 宴会厅里表面的欢快气氛之下,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微妙意味。 洛晓晓小口啜饮着果汁,语气中蕴着几分埋怨:“刚刚都被你吓死了,你打人的时候,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林宇往前凑近了一步,微偏着头,脸颊泛起笑容:“那你更喜欢哪一个?” 洛晓晓怪对方说话没正经,翻了个大白眼儿,俏脸微红。 “嗯...”她美眸轻眨,很认真的思忖片刻,轻轻言道,“我喜欢的...还是我喜欢你的时候...” 这话说得云山雾绕,但林宇听懂了,心下不禁喟然一叹。 两个人的缘分在上一世,曾经的年轻人毫无身份背景、一穷二白,也不会哄女孩子高兴,但却获得了嘉大校园女神的芳心。虽然那段感情的最终结局凄凉,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格外温馨快乐。 转世重生,现在的林宇是声名赫赫的江南巨擘、傲视群雄的天榜强者,红尘乱世起起伏伏,他早已不比当年了。 没那么单纯,更没那么幼稚... 林宇低下头,心底默默思量:“晓晓,我也喜欢曾经的自己啊。但是那个人,太懦弱、太卑微,保护不了你...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想要得到,就必须先学会放弃...” 洛晓晓见对方默然不语,贝齿轻轻咬着红润的嘴唇,慢吞吞挪过来。 “喂,生气啦?别那么小气嘛...”她皱了皱琼鼻,小心翼翼的咕哝,“我就是随口一说,无论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她有点儿懊恼的揉了揉小脑袋,气哼哼的嘟嚷:“我最近一段日子过得迷迷糊糊,无论如何也搞不懂,我的男朋友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了...” 年轻女孩儿散发出幽幽的淡香,眸光澄澈明亮,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楚楚动人。 林宇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眉头却倏而一皱。 洛晓晓很关切的瞧着他:“怎么了?” “有些人,你明明给了他机会,却依旧不识时务。自己找死,怨得了谁呢?”林宇偏过脸,望向了宴会厅的大门,“有些场面,我本不想让你见到,但现在却非见不可了...” 第600章 有来无回 洛贵斐满头大汗,一溜小跑穿过大堂,冲出了鼎豪酒店的大门:“快点儿快点儿!送王少爷上车,马上去医院!” 身后四五名强壮男子万分小心的抬着王融,既紧张、又疲累,同样是呼呼喘气,汗流如瀑。 这可是燕京王家的少爷啊,身份地位无比尊贵,出了半点儿差池,他们这些人全都难逃干系! 洛贵斐急急忙忙打开豪华商务轿车的车门,连连挥手:“快快快!抬上去!” 就在这时,王融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 他先是吐出了一口血,紧接着便虚弱的呻吟:“疼...疼死本少了...啊...” “王少醒了!” “王少,您感觉怎么样?” 洛贵斐也急急忙忙凑上去,满脸殷勤:“王少,您放心,我们马上送您去医院,再坚持一会儿,肯定不会有事...” 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早就凉透了半截。 江南巨擘林子轩心狠手辣,最后那一脚愣是生生踩断了王家少爷的脊梁骨,怎么可能没事? “林...林子轩...”王融嘴唇青紫,脸颊却惨白毫无血色,“我要杀了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洛贵斐忙道:“王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先送您去医院...” 王融一反常态的摇晃着脑袋,牙齿咯咯打战:“药...口袋里...药...给我...” 洛贵斐怔然片刻,旋即猛地反应过来。他搓搓手,在对方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只四五公分高、雕刻精致的小玉瓶。 拧开瓶塞,一股极其浓郁的丹香霎时间弥漫开来,令人嗅之心神清朗。 “这是...”洛贵斐急忙将玉瓶倒转,一枚圆溜溜的浊黄色丹丸滚入手心。他没什么见识,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由得呆呆发了会儿傻。 倘若修真中人看到这一幕,当即就会辨认出,这是一枚质量上乘的绝品宝丹,价值非凡。 王家贵为燕京豪门,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底蕴雄厚,自然会有一些特殊手段,留给核心晚辈关键时刻保命。 王融喉结滚动,旋即就挣扎着探出手,将那枚丹药抢过来,塞进了自己口中。 “呼。”他长舒一口气,安心的闭上了眼,脸颊肌肉抽搐不止,“给万道长打电话,请他老人家为我报仇...” 半小时后。 在那枚绝品宝丹的作用之下,王融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痊愈。虽然脸色依旧晦暗难看,行动不方便,但却能被手下人搀扶着站起来了。 洛贵斐为之瞠目结舌,深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仅仅在半个小时之前,王融还是脊梁骨断裂,后半辈子都将沦为残废啊。到底是何方神药,竟然有这么惊人的效果? 王融坐在台阶上休息,喝了口水,得意洋洋的道:“你们终究是小人物,没什么见识,哪里会知道这世界的辽阔? 我爹当年有幸结识一位徐胜全徐大师,那可是能人异士,得道的半仙。我王家费尽心机,苦苦巴结,才好不容易与之结交,求得了那为数不多的几颗丹药。 这一枚丹药,都堪称无价之宝。甭管你得了什么大病、重伤,只要还剩一口气,吃下去就能保命!” 洛贵斐满心惊愕,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厉害的神药?效果岂不是比林子轩的灵秀山泉还要好?” 王融神色轻蔑:“哼,林子轩那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同徐大师相提并论?他连给徐大师擦屁股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此刻,远在万里之外的钱家供奉丹师徐胜全,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顿觉脖梗子阵阵冒凉风。老头子眨眨老眼,揉揉鼻子,简直一脸懵逼... 王融哪里知道林宇同徐胜全的交集,在他看来,姓林的不过就是江南省的一介地头蛇,上不得台面的人物罢了。 “姓林的小子,还有那两个贱女人!”他扔掉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双拳紧攥,恨得咬牙切齿,“让本少吃尽苦头,还浪费了一颗无价丹药!我定要好好蹂躏、折磨他们,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正在这时,鼎豪大酒店门口的那条街道上,飞速驶来了一辆银色加长轿车。 待得车子停稳,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两鬓斑白、年逾六旬的老者。 洛贵斐自然认得,这老者便是那所谓的万道长,此次不远万里,跟随王融从燕京一路来到了江南省。 他的身份应该是保镖,但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王家少爷,对待他的态度却如同长辈一般恭敬,貌似大有来头。 王融被手下人搀扶着摇摇晃晃站起来,满脸激动的迎了上去:“万道长,耽误您老休息了!” 老者快步迈上台阶,上下打量他一番:“怎么回事?” “就是江南省的那个林子轩!”王融眼底翻涌起一抹狠戾之色,“他给脸不要脸,非但不接受我的条件,刚刚还踩断了我的脊梁骨,害得我将保命的丹药都浪费了!” “他可知你是燕京王家人?”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王融简直气炸了肺:“那姓林的说了,只要我燕京王家敢派人来,他就能保证有来无回!” “真是个嚣张的小子啊!”老者眯起了眼,舒一口气,“带我去,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万道长,此人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屋子里还有两个女人,我也想要...”王融清了清嗓子,又有点儿不放心,“那姓林的相当厉害,功力无比深厚,您老可要小心些,别着了他的道儿。” “王少爷放心,肯定让你满意!”老者大手一挥,气势汹汹的往酒店里面走。他还真就不信了,以自己内劲巅峰的实力,解决不掉一个毛头小子? 他昔年为躲避仇敌,待在燕京王家足足十几年,与修真界彻底断绝了联系。倘若他清楚今日面对的将是何等恐怖存在,一定不会如此不智,为了帮助一个纨绔少爷找场子,将自己送上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 第601章 烦死了烦死了 酒店经理带着保安和服务生,猛地推开了宴会厅大门,满脸焦急的叫嚷:“大事不好!王少爷带人回来报仇了!” 屋子里的众多宾客原本就惴惴不安,听得此话,登时变了脸色,当场乱作一团。 “坏了坏了,今天闯大祸了!那可是燕京王家!” “咱们人人有份,谁都跑不了!” “怎么可能?王...他不是被废了么?” “林先生下手那么重,他不死也去了半条命,绝不可能再回来啊!” 宁运辉、洛毅雄、雷正行等人,全都面色大变,心头翻涌起浓浓的不安和狐疑。 他们很清楚今天的事不会善罢甘休,但却从未料到,燕京王家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在片刻的骚乱过后,满场无数道视线,全部投往了一个方向,满含着希冀和期盼。 在这种危难关头,除了求林先生独挑大梁,救苦救难于水火,还能指望谁? 然而他们目光灼灼的望过去,却见得这样一幕场景: 林宇坐在大厅的一个偏僻小角落里,左手边是清纯俏美的洛晓晓,右手边是妖娆性感的宁心柔。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位妆容精致、打扮漂亮的年轻姑娘围拢左右,眉目传情。 美人相伴,言谈甚欢,好不惬意。 全场宾客面面相觑,都觉得没来由的怪异。 难怪世人都说,优秀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优秀,瞧瞧人家林先生,哄女孩子开心简直不要太容易,轻轻松松就将全场最漂亮的数位大美女全拿下了... 谁要再说江南巨擘林子轩只会板着一张棺材脸,不会泡妞,那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宇真的很冤枉,他对灯发誓,对在场这些女孩子绝没抱任何非分之想。他贵为江南巨擘、化境天师,遭受了姑娘们用心险恶的骚扰! 十几分钟前,宁心柔带着一群漂亮女孩儿围拢了过来。 “林先生,我们听心柔说,您医术可好了。” “对啊对啊,我这两天不舒服,能不能请您帮我看看...” 林宇冷着一张脸:“不能,离我远点儿。” “你好凶哦。”洛晓晓勾住了他的胳膊,气哼哼的嘟起小嘴,“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别这么小气嘛。” 女朋友都开了口,林宇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然后,这场噩梦就开始了。 “林先生,我小肚子疼,您摸摸看?” 林宇咧咧嘴:“姑娘,请自重。” “咯咯咯咯,林先生这么厉害的大人物,也会害羞...害羞了害羞了...” “林先生,要不您帮我算个命吧?看看手相好不好?” 林宇把眼一瞪:“我不会,你凑上来做什么?退回去。” “咯咯咯咯,林先生凶起来的样子好可爱哦...” 林宇伸手扶住额头,愁眉苦脸,一阵无语。 这哪是来看病的?分明是调戏本尊的好吧? 可人家是身娇体柔的年轻姑娘,又是洛晓晓的好朋友,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顶多也就瞪瞪眼,既不好意思打,又不好意思骂。 除了放任调戏,还能怎么样?烦死了烦死了... 以于航为首的那群豪门阔少,望着屋子里的漂亮姑娘全都围拢了过去,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什么叫做本事?这才叫本事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两鬓斑白、年逾花甲的老者大步流星,走进了宴会大厅。 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一大群人,同样是气势汹汹,趾高气扬。 大家一看到王融被两名手下人搀扶住,竟然还能活动,登时就炸翻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怎么...” “我亲眼所见啊,林先生都将他废了,这莫不是活见了鬼?” “林先生!林先生!您先别忙着泡妞了,这边出大麻烦了...” 王融阴冷的目光在屋子里环视,最终死死盯住了正被漂亮姑娘们环绕、面色平淡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万道长,就是那小子!” 老者抬眼望过去,眉头便是一蹙:“你这毛头小子便是林子轩?竟敢对王家少爷动手,还不快快滚过来受死!” 在这一声暴喝过后,整座宴会大厅里就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就连那些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年轻姑娘们,也乖乖住了嘴,噤若寒蝉。 全场无数道目光注视下,林宇漫不经心的偏过头,静静望着对面那伙人,表情似笑非笑。 王融满脸的嚣张得意:“看到我完好无损,是不是很失望?呵呵,我的手段,又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预料?同我作对,你还差得远!小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洛贵斐满心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提醒:“万道长,这...这姓林的功夫特别厉害,您可千万要留神...” 老者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抬脚在地面狠狠一踏。 伴随着一阵“咔擦咔擦”的崩裂声,地表的大理石砖绽开,一条条好似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密密麻麻扩散出去,横贯半个宴会大厅,一直蔓延到了林宇脚下。 满场宾客眼睁睁瞧着这一幕,都被吓得满脸惊恐,神色惶惶。 甚至于那些心志薄弱的女人,忍不住惊叫出声,急急忙忙躲在了男伴身后。 仅仅抬脚一踩,就崩碎了地面,如此手段还是人么? “这位是我燕京王家的万道长。”王融摇头晃脑,狞笑不止,“你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真以为我王家贵为京城豪门,是个好惹的角色?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倘若再晚了一时三刻,随那姓林的小子陪葬,可也怪不得本少心狠手黑!” 洛贵斐忙不迭的给洛毅雄递眼色,语调急促:“大哥,你还等什么!快让晓晓过来陪着王少爷消愁解闷儿啊!” 他这一句话,把洛毅雄气得脸都黑了,真恨不得扑上去狠抽他一顿。 老者负手而立,自信满满的道:“林子轩,老夫的手段,你可见识到了?还不滚来受死,更待何时!” “你要是把那两个贱人送上来,给本少享受!”王融站在后面张牙舞爪的嚷嚷,“本少求万道长开恩,赏你一个痛快!” 第602章 尽管放马来 大理石地面纵横开裂,一道道缝隙好似蜘蛛网一般延伸开去,场面骇然。 如果沧澜河以西那些人在此,诸如陆天鸿、夏友华之流,面对老者引以为傲的本事,恐怕只会哈哈爆笑。 区区内劲巅峰,也敢在林先生面前显摆,这不就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嘛! 不过今时今日,宴会厅里这些宾客大多来自于省会嘉安的周边市县,面对如此前所未闻的神通手段,全都被吓得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就连洛晓晓、宁心柔也是身子紧绷,精致白皙的俏脸上蕴着一抹浓浓的焦虑。 “林宇,这可怎么办啊...” “我看这里老头儿功夫好像挺厉害,你快点儿跑,他不一定能追得上你...” 林宇脸黑了那么一下子,默默叹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形,一步步往前走。 王融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姓林的,现在知道本少的厉害了?怨不得旁人,要怪就怪你眼瞎,偏偏要招上不能惹的势力!本少就是要取你的命!抢你的女人!” 老者也攥紧了拳头,怒目而视:“敢对王少不敬,你今日必死无疑!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讲了!” 林宇微皱着眉:“区区内劲巅峰,就是你同我叫嚣的资本?” “嗯?”老者心头惊了一下,旋即仔仔细细审视着他,脸色有了些许变化,“原来你是同道中人啊,难怪敢如此猖狂!我看你年纪轻轻,顶多也就刚刚入道罢了!给你个机会,自我了断吧!” 毕竟同为修真者,他自认为如此了断,已经是给了对方天大的恩惠了。不然以自己内劲巅峰的恐怖实力,想要取这毛头小子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林宇眼底蕴着一抹嘲弄:“呵呵,既然是同道中人,还是我给你一次机会吧。” 王融厉声暴喝:“放肆!姓林的,你敢对万道长如此讲话,真是不知死活!” 老者略一摆手,嘴角泛着不屑的冷笑:“小子,以你的本事,还想搞什么花样?” “咳咳,我也不想欺负你。”林宇的声音有点儿发闷,“我站在这里,只出一招。你要是能撑得住,我饶你一命。撑不住,你就只能永远留在江南省了。” 他这话倒是发自肺腑,以自己在武道界的身份和地位,同一介内劲巅峰动手,确实有点儿太欺负人了。 老者哈哈大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莫要说是一招,便是十招、百招、千招,老夫也视若等闲!尽管放马来,今日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这可是你说的...”林宇慢悠悠仰起脸,冲着四周的宾客们挥挥手,低低吩咐,“退到后面去。” 满场众人不敢怠慢,呼啦啦闪退。 林宇瞅了瞅,淡淡开口:“再退。” 诸多宾客们不胜惶恐,忙不迭继续躲避,只将那老者留在了正中央位置。 王融、洛贵斐等人嘴里骂骂咧咧,但也老老实实躲出了宴会厅,站在走廊里观望。 “这小子故弄玄虚,一会儿必定死得难看!” “居然同王少作对,让他见识见识万道长的本事!” 老者还是负手而立,大咧咧站在原地,神色傲慢:“小子,你有何等手段?尽管使出来给我瞧瞧?” 林宇一脸无聊的撇撇嘴,迈出半步,在地面轻轻一踏。 “好了。”他将那只脚又收了回来,面色古井无波,“你若能撑住,就算你赢了。” 全场众人面面相觑,旋即一片哗然! “林先生在搞什么?” “这种场合,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宾客们都觉得满心滑稽,就算是要开玩笑逗乐子,也得分分轻重缓急吧? 人家一脚踩得地砖崩碎,震慑全场。你这轻描淡写的一脚,连个动静都没有,还想赢? 王融等人也站在走廊,望着宴会厅里大声叫嚣: “狗屁不懂的小子,你死到临头了!” “哈哈哈哈,什么江南巨擘林子轩,虚张声势、不值一提的垃圾货色!” 老者阴恻恻一笑:“呵呵,原本还高看了你一眼,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 他将双臂一挥,壮硕的肌肉根根鼓起,整个人就好似一尊铁塔般往前迈出一大步,引得地面震颤:“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何为武道强者!能够死在老夫手下,你足以自傲了!” 轰隆隆!轰隆隆! 整座大楼剧烈震颤,桌椅板凳作响,琉璃吊灯开始摇晃,光线忽明忽暗。 全场骇然变色,大家再度惶惶不安的往后退,望着那正中央的老者满脸惊惧。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功夫?” “怎么办?大楼是不是要塌了?” 王融等人无比嚣张得意,卖力的鼓巴掌: “万道长好手段!哈哈哈哈,姓林的,你可见识到了?” “如此神通,惊为天人!佩服佩服!” 众目睽睽之下,老者那张傲慢猖狂的脸却猛地憋红了,紧接着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他左右环顾,仰头瞅着崩裂的天花板,语调生硬的吐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无比崩溃的话:“这不...不是老夫的动静儿...” 话音落下,他头上的屋顶轰然坍塌,一大块钢筋混凝土足有千斤重量,裹挟着滚滚烟尘坠了下来。 “啊!”他发出尖叫,整张脸扭曲惊悚,紧接着脚踮地面身形一蹿,但却还是晚了半步,被混凝土块狠狠拍在了下面。 整座宴会大厅乱成了一锅粥,男女老少大喊大叫,撞翻桌椅板凳,在弥漫的烟尘中四散奔逃。 足足折腾了数分钟,伴随着尘埃渐渐消散,视野清明,众人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镇定。 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发觉对方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倒霉相,而那被尊称为万道长的老者也被混凝土块砸在了地上,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脸颊憔悴,满嘴是血。 “真抱歉,动静闹得大了点儿。”林宇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今天要杀人,宴会开不成了...” 第603章 失败者,何谈荣耀? 鼎豪花园大酒店,一楼宴会大厅的屋顶,赫然呈现出一个直径近十米的大窟窿,贯通向空荡荡的二楼。 此情此景,令人闻之变色,见之胆寒! 酒店服务生惊叫着四散奔逃,满场宾客纷纷避退,都被滚滚烟尘呛了一个灰头土脸、咳嗽不止。 然而那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却静静站在原地,身如玉树,纤尘不染。深蓝色高定西装的衣摆上,连丁点儿灰尘都未曾沾染。 宁运辉、洛毅雄、雷正行等人,尽皆脸颊铁青,满心惶恐。就连洛晓晓、宁心柔这些年轻姑娘,也瞪大了漂亮的眸子,怔怔盯着场中那抹瘦削身影,仿佛第一次见识到后者的庐山真面目。 “这...这真是林宇做的?”洛晓晓玉手捂住了红润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他...他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年轻女孩儿觉得很挫败、很崩溃。每次当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林宇的时候,总有更大的震撼突兀冒出来。 宁心柔微微颔首,望着林宇的眸光也极为复杂:“我听爷爷说,他在成为江南巨擘之前,还有一个少年天师的名号,好像是什么武道界的大人物,没想到...” 她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真的很想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这个家伙解决不了的? 仅仅漫不经心的跺跺脚,就轰然震塌了屋顶,太难以置信了! 这一晚所发生的事,对江南省大大小小的势力、对此刻在场的诸多宾客,都是极其富有意义的重要一课。 林宇用超乎想象的非凡手段,重新定义了“江南巨擘”这四个字。 大家终于开始醒悟,为什么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够以一双铁腕统领沧澜河以西,令陆天鸿、夏友华、唐文洲那等枭雄俯首听命。为什么他能够纵横江南无敌手,令嘉安叶家倾覆、临兴纪家低眉、首富陈家夷灭全族,瓦砾不存。 林子轩,是神,不是人! 数十年后,当著名的历史学家刘光耀先生撰写《修真起源》一书时,在扉页位置满含崇敬的写道: “纵观人类漫长无尽的修真史,都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朵浪花,黑暗中的一颗明珠,美艳瑰丽,但却隐藏在不易为人所察的偏僻角落。随着科技文明的兴起,这门古老的传承更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摒弃和遗忘。 直至林子轩横空出世,方才引领修真者第一次登上了历史舞台,恰似深埋已久的兵戈重见天日,显露出锐利的锋芒。 作为大动乱时代的领袖人物,林子轩横亘两个时代,是任何人都无法跨越的巍巍高山。谨以此书,献给登峰造极的强者,永不磨灭的神话,冥帝林子轩...” 然而此时此刻,宴会大厅里的诸多宾客,甚至连林宇自己都不会想到,他们正在共同见证一段恢弘磅礴的璀璨历史。 活着活着,有些人活成了尘埃,泯然无踪,有些人活成了传奇,辉煌万古。 “咳咳...咳咳...” 老者被压在重达千斤的混凝土块之下,披头散发,满脸蜡黄。他吃力的想要挪动身体,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倨傲和嚣张。 王融站在宴会厅外的走廊里,浑身哆哆嗦嗦,抻着长长的脖子,声音艰涩:“怎么...怎么可能...万道长怎么会...” 从小到大,万道长就是他心目中近乎于神仙的存在,帮助他爹铲除异己,挡下了无数明枪暗箭,可谓所向披靡。正因如此,他大老远跑来江南省,才会央求万道长随在身侧,保护一路周全。 他早就盘算好了,姓林的恭恭敬敬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便罢了,倘若不答应,就请万道长出手灭了河东林家府,直接夺得灵秀山泉的产业。 但现在,满心算计全部落了空。如同万道长这样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竟沦落到了如此田地? 江南巨擘林子轩,到底是人是鬼? 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在噤若寒蝉的宴会大厅里分外清晰,好似极有节奏的鼓点,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尖上。 林宇慢悠悠踱步来到了近前,居高临下打量着满脸血污的老者,道:“你输了。” “你...你怎么可能是...”老者瞪着圆溜溜的眼,神色惶惧不宁,“化境...化境天师?” 虽然面前的年轻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展示出化境天师所特有的“灵力外放、聚气成刃”,但他却依旧很肯定,能够将自己轻松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是化境还能是什么? 林宇反问:“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化境?” “老夫隐身燕京王家,避世十几年,与修真界隔绝日久,但还不至于没有见识。”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据我所知,当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要属姬家老祖姬冥阳,三十五岁入化境,登天师之位...你小子才多大?怎么可能...” 林宇发出了低低的嗤笑,缓缓摇了摇头。 他之前还在疑惑,这老东西既然身为同道中人,因何敢跑来找自己的麻烦? 老者神色恼怒:“你笑什么!” “姬冥阳死了。”林宇欣赏着对方彻底凝固的表情,语调平缓,“半年前,我亲手灭了云州姬家,斩了姬冥阳的狗头。” 老者瞳孔猛地一缩,脸颊苍白如纸,只觉得末世来临、地覆天翻。 在他踏足武道的那些岁月,姬家老祖姬冥阳就是武道绝颠的象征、就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但十几年后,他竟被告知,姬冥阳死了,云州姬家被灭了族!如何不惊?如何不恐? 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自己身负重伤,任人取命,面前的年轻人又贵为声名赫赫的化境天师,完全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好,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隐姓埋名十几年,没想到竟已是沧海桑田!”他梗着脖子,在惊愕呆滞过后,反而大笑出声,“能与姬冥阳那等大人物同死于你手,老夫三生有幸,不胜荣耀!动手啊!你还在等什么!” “失败者,只有羞辱,何谈荣耀?”林宇眼泛嘲弄,抬脚从压住对方身体的混凝土上踩了过去... 第604章 别想活着出江南 赢和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所谓的虽败犹荣,不过是针对于失败者付出巨大代价后的怜悯和同情,胜利者永远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林宇,当然也不信。弱肉强食的世道,只有赢,不断的赢... 转世重生归来,他不相信两件事。 第一,他不相信老天爷会开眼,善恶终有报。若不然,世间又岂会有这么多的悲哀与不公? 第二,他不相信失败者能够获得荣耀,否则胜利还有什么意义? 老者瞪大了眼,脸颊微微抽搐不止,心头翻涌起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懊悔。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江南省?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有骨气,但死亡来临的那一瞬,恐惧却如同跗骨之蛆,令他痛苦战栗。 如果真不怕死,他又怎么会为了躲避仇敌而隐姓埋名,藏在燕京王家十几年不敢现世呢? “我...”他张大了嘴,喉咙深处嗬嗬作响,想要强迫自己放下骄傲和面子,吐出一句告饶的话。毕竟在一位地位崇高的化境天师面前哀声乞怜,并不算丢人可耻。 “别说话。”林宇将那只缓缓抬起的脚,踩在了压住对方身体的厚重混凝土上,嗓音清淡,“你最起码还能带着尊严离开。” 这一瞬,结实无比的建筑材料好似变成了豆腐渣,混凝土表面崩开无数裂痕,无尽巨力渗透而下。 老者顿时便犹如泰山压顶,浑身骨节寸寸碎裂,噼里啪啦作响。他发出了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张口喷出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黑红色血液,登时气绝而亡! 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就此殒命! 全场震悚,众人都被这场面吓得呆若木鸡。 然而林宇的面色却依旧淡漠如常,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他从坍塌下来的巨大混凝土块上踩过,向着宴会厅外走去。 聚集在走廊里的那些人,眼见万道长身死,被吓得魂飞魄散,心胆欲裂。 “完了完了!万道长死了,大祸临头!” “快跑!他过来了!那个...那个魔头过来了!” 王融身体晃晃悠悠,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怎么...怎么可能...” 他涨青的脸颊显露出惊悚惶急之色,燕京王家少爷的所有尊严与高傲,此刻全部低进了尘埃。 林子轩太可怕了!是厉鬼,是恶魔! “他...他过来了!快带我走!”王融身体抖若筛糠,扭头四顾,却发觉跟随自己而来的那些手下人四散而逃,就连搀扶着自己的保镖,也都不见了踪影。 洛贵斐望着那宛若天神一般缓步而来的年轻人,弓腰缩颈,转身就想跑。 王融眼疾手快,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服,好似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快!快带我走!回了燕京,要什么都给你!” 洛贵斐心思活络,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决定搏一搏。他猛地搀扶住了已被吓得浑身瘫软的王融,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向着酒店大门外跑去。 林宇嘴角泛起冰凉的冷笑,在宴会厅门口停下脚步,沉声吩咐:“把这里处理干净。” 他正欲迈步,陡然听得身后传来洛晓晓语调急促的叫嚷:“林宇!你做什么去!” “晓晓,我知道。”林宇慢慢转过身形,视线跨越空间,凝视着女孩儿澄净的明亮双眸,“你喜欢那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林宇,那是我们曾经的相遇。但只要放下了屠刀,我就不配拥有你。” 话音落下,他微微一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满场众人都很清楚他要做什么去,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威严,建立在累累尸骨、滚滚血涛之上,那位燕京王家的高贵少爷,别想活着走出江南省了! 宁运辉低低咳嗽,顿了顿手中的龙头拐杖:“来人,依林先生的吩咐,收拾妥当。” 说完这番话,他偏过脸,目光炯炯的盯住了洛毅雄,脸颊涌起了近乎于讨好的和善微笑。 然后洛毅雄就愕然发觉,满场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就连平日里几个很不对付的角色,也主动冲他点头示好。 “洛先生,以后请您多多照顾啊...” “是啊,老洛,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不得帮我在林先生面前美言几句?” 洛毅雄摇头苦笑,望着不远开外那懵懵懂懂、俏美可爱的女儿满脸无奈。 向来只听说“母凭子贵”,自己今天这算什么?父凭女贵? ... “快点儿!那小子追上来了!” “车在那边!王少快上车!” 王融同洛贵斐两人连滚带爬的冲出了鼎豪花园大酒店,跌跌撞撞抢步来到街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洛贵斐急忙发动了车子,发动机轰鸣,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辆车就好似一头狂暴的野兽,咆哮着飞驰而去。 王融倚靠着后排座椅,仰面长舒一口气:“呵呵,呵呵呵呵,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洛贵斐心下也蓦地一松,咧嘴笑了:“王少,您可别忘了方才的承诺啊。” “放心,你救了我的命,亏待不了你。”王融低低的狞笑,脸颊重新恢复了傲慢得意之色,“只要让我回到燕京,调动家族手段,那姓林的就算再有能耐,也唯有死路一条! 他就算天赋异禀,神通广大,还能挡得了枪炮子弹?我要杀他,易如反掌! 到了那个时候,我只要他的女人玩儿玩儿,至于河东林家的产业,全送给你了!” 洛贵斐眉飞色舞,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谢王少!谢王少!” 车子即将开出这条街,他身子却是狠狠一抖,无比惊恐的瞪大了眼。 下一瞬,这辆小轿车便猛地一顿,伴随着剧烈尖锐的摩擦声,滑过数十米长的路面,停在了马路正中央。 “完...完了...”洛贵斐身子抖个不停,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他...他不是人,就是鬼...是鬼啊...” “你搞什么!快点儿送我离开啊!”王融厉声咆哮,骤然抬头,却见得前方的十字路口上,林宇正静静的等在那里... 第605章 开车,撞死他! 由于江南省商会的晚宴要在鼎豪花园大酒店召开,附近的几条街道被暂时封禁,此刻显得冷冷清清。 林宇站在空空荡荡的十字街头,仰起脸,盯着北方最亮的那颗星辰,眼底泛起幽冷寒冽。 他挽起衣袖,扯掉黑色领结,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宝石纽扣。 斜后方数十米远,小轿车停在马路正中央,车灯闪烁不停。 洛贵斐死死攥住方向盘,牙齿咯咯打战,冷汗很快就浸透了衣服。 “怎么办...怎么办...”他惶惶不安的嚷,精神接近崩溃,“他不是人,他是鬼,我们逃不掉了,都得死在这里...” 王融两手死死抠住前排座椅,额头青筋暴起,脸颊扭曲狰狞:“我不信!开车,撞死他!” 洛贵斐那两只手抖了抖:“可是...可是...” “少特么废话!快点儿!”王融嗓音嘶哑的咆哮,“咱们俩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弄死他,谁都走不了!” 洛贵斐深呼吸、深呼吸,眼中渐渐显露出一抹疯狂的猩红。 他索性把心一横,龇牙咧嘴的发动了车子,开足最大马力,向着十字街正中央的年轻人撞了过去:“妈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老子跟你拼了!” 王融双拳紧攥,满眼阴狠:“撞死他!撞死他!撞死...” 小轿车好似一柄利箭,带起“咻咻”的锐响,劈开夜空,呼啸着冲撞了过去。 林宇从天边收回了视线,慢悠悠转过身形,一脚蹬上了迎面而来的车头。 嘭! 剧烈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下炸响,小轿车的保险杠断裂,车盖翻起,冒出一团黑烟。 洛贵斐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开车撞上了一堵墙,安全气囊弹出来,他被震了个七荤八素,当场昏死不知。 王融身体狠狠一耸,两手死死抓住前排座椅,但脑袋还是撞在车顶,头破血流。 “嘶...”他疼得倒抽冷气,却也顾不得伤口,忙不迭的问,“怎么样?死了没有...” 王融忙不迭伸手抓了抓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透过裂纹交织的前车窗玻璃往外瞅,然后表情就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颊惨白如纸,心头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骇惶恐。 林宇两只手揣进裤袋,抬起的一只脚踩在车头上,精湛做工的雕花布洛克皮鞋于夜色下泛起黝黑的光泽。 他还站在先前的位置上,毫发无伤,既没有前进半步、也没有退后半步。 一个人,逼停了一辆开足马力的小轿车。 这样的场面,无论是谁见了,也要怀疑人生啊... 王融在后排座椅上蜷缩成一团,神色惊恐,盯着车窗外那道瘦削身影,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不安。 “鬼,真的是鬼!”他扭曲着一张脸,嘶声尖叫,“鬼啊!饶...饶命!” 林宇收回了那只脚,慢腾腾踱着步子,绕到了小轿车旁。下一瞬,他抬掌平划而过。 璀璨灵力凝成的剑气纵横一扫,宛若刀砍豆腐般,整个车顶都被掀开,硬是将这辆小轿车改造成了敞篷跑车。 “啊!别杀我!别杀我!”王融惊声大叫,两腿一抖,尿液便沿着裤管哗哗往下淌,“林子轩!我是燕京王家少爷,你...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只要你放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给你!我燕京王家是京城四大家,财宝无数,权势滔天,只要你开条件...” 林宇慢悠悠走过来,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对方,淡淡的问:“第一次,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放你离开么?” 王融涕泗横流,满脸哀求:“放了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林宇咧嘴一笑,目光中蕴着几分嘲弄:“因为我很清楚,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的德性,你早晚还会回来。”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喜欢抢着送死。”他慢慢抬起一只手,五指缓缓收拢,“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着急,一刻都不愿等...” 王融凄声求饶:“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放了我,从今往后我就是...就是你的一条狗,唯命是从...” 咔嚓!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王融嘶哑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他瞪圆了眼睛,满面愕然的缓缓低头。 林宇的一只拳头贯穿了他的胸膛,外溢的劲气将内脏悉数绞碎,甚至在身后的座椅靠背上,都炸开了一个透亮的大窟窿! “你...你怎么敢...”王融嘴角溢血,张了张嘴,“我可是...燕...燕京王家...” 意识渐渐模糊,他眼角溢出了悔恨的浑浊泪水。原以为江南之行,是向家族证明自己并非只会花天酒地的开始,谁成想这一去,竟是有来无回! 林宇偏着头,嘴角泛起微笑,旋即蓦地将拳头往回一收。 王融张嘴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的紫黑色鲜血,整个人被牵扯着往前一冲,趴在了人事不知的洛贵斐身上,横亘在前后两排座椅之间,动也不动了。 黑夜沉沉的压下来,归于死寂。 林宇垂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血液滚过指尖,滴落在地。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洛贵斐渐渐恢复了意识,只觉得浑身酸疼,头痛欲裂。 “啊...”他低低的呻吟,猜测应该是有肋骨断掉了,“王...王少,您怎么...” 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身上,脸颊湿漉漉,一片粘稠。他在驾驶位上挪动着身体,费力的睁开双目,正对上王融那张扭曲乌黑的脸颊,两颗眼珠子向外鼓着,死死瞪着他。 “啊!”洛贵斐发出了尖利的惨叫,猛地将尸体蹬了出去,然后撞开残破的车门,仰面翻倒在冰凉的柏油马路上。 “王...王少...死了!”他站在空空荡荡的十字街头,抬眼四顾,神情恍惚,“我...我怎么办...王家一定不会放了我,更不会放过...不会放过林子轩!” 王融死在了江南省,就犹如一颗炸弹轰然引爆,必将引起燕京王家的雷霆之怒! 第606章 天赐良机 经过了那么大的一番变故,鼎豪花园大酒店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再也不复往昔的热闹。 林宇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进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洗手。 清凉的水,带走了即将完全凝固的血,红彤彤的颜色在洗手池中层层叠叠的荡漾开。 过了没多一会儿,伴随着高跟鞋敲打地面的清脆声响,身穿暗紫色抹胸晚礼服、体态妖娆婀娜的宁心柔出现在了他身后四五米开外。 林宇头也不抬,嗓音清冷:“小姐,你走错了,这里是男洗手间。” 宁心柔怔怔盯着他的背影,抿了抿红润的樱唇:“我是来找你的,晓晓也在找你。” 林宇轻轻眨了眨眼,漫不经心的道:“看来你运气不错。” “并非运气不错,而是我比晓晓更了解你。”宁心柔深吸了一小口气,平缓的语调下透着丝丝忧郁,“我在你身旁待了足足一个月,知道你的脾气秉性、饮食习惯,也更清楚你的洁癖有多么严重。” “杀人毕竟是门肮脏的手艺。”林宇关了水龙头,抽出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你的情绪不太好,以前的事最好全部忘掉,不要想了。毕竟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想得而不可得。” 他这番话说得含义颇深,但以宁心柔的聪明伶俐,绝不会听不懂。 “的确,你是晓晓的男朋友,我是晓晓的好闺蜜,很多东西,我不得不尽力尝试着放下。”宁心柔抽了抽琼鼻,美目泛着蒙蒙水雾,但唇角却荡漾起了绝美的笑容,“林宇,始终没来得及对你说一声谢谢。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有舍有得,不必这么客气。”林宇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正要走,年轻女孩儿又叫住了他。 “林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宁心柔有点儿自嘲的笑了笑,俏脸隐隐发烫,“为什么会是晓晓?” 林宇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晓晓找到你这么好的人,我真的很为她高兴。但我也始终想不通,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她?”宁心柔往前挪了两步,曼妙的嗓音婉转动听,“我承认晓晓很美,很有气质,可喜欢你的那些女孩子,也不见得就逊色...” “比如...薛雨薇、杨惜惜、苏婉...甚至是...”她贝齿咬了咬嘴唇,“晓晓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情有独钟?” 林宇转过身形,静静凝视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这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好奇?” “我...我想知道...”宁心柔涨红了脸蛋儿,模样有点儿窘迫。 过了许久,她长长的睫毛颤动,垂下了眼帘:“我们在一起住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本应更加亲近。为什么你没有喜欢上我?我究竟...输在了哪里?” 说出这种话,她觉得自己相当于背叛了好朋友,感到无比难堪,完全不敢正视林宇的眼睛。 但是人类啊,终究不过是感情的奴隶,很多事往往身不由己。 长久的沉默过后,林宇淡淡的问:“宁心柔,你喜欢我哪一点?” 宁心柔娇躯颤了颤,犹豫半晌,才低低的嗫嚅:“你...你的孤傲冷峻、自信从容,甚至是霸道蛮横...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的人...” 林宇一步步的走回来,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么?倘若我只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既无才学、又无能力的穷小子,你还会喜欢上我么?如果我不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如果我没办法治好你的绝症,你还会喜欢上我么?” 宁心柔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张着红润小嘴,好半天没发出声音。 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倘若面前的年轻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介凡俗,绝对无法引起她的丝毫关注,更不要说是生出好感、继而产生爱恋了... 林宇缓缓摇头:“为什么是晓晓?那你应该去问晓晓,又为什么会是我。从始至终,你们喜欢的人,都是那个不断创造奇迹的林子轩。只有她喜欢的是那个一穷二白的平凡小子,林宇。” 话音落下,他咧嘴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去,留下宁心柔傻傻伫立原地,呆呆发怔... ... 嘉安郊区十里铺,洛家祖宅所在地。 天刚蒙蒙亮,传来了急促而剧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老家人晃晃悠悠,睡眼惺忪的开了大门,打着哈欠:“这么早...谁啊...” 话音还未落,一个浑身狼狈、满脸血污的家伙就踉踉跄跄冲进了大门,哭天抢地:“爹!爹啊!出大事了!洛毅雄...洛毅雄害我,您老可要救命啊!” 来人自然便是赶了一夜路,满心惶乱不安的洛贵斐。 五分钟后,洛家最年长的老辈人物洛士疆披衣而起,面带怒容:“大清早都在休息,你吵什么吵?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变成这般狼狈样子?” “爹,救命!救命!”洛贵斐跪爬几步,抱住了对方的大腿,仰起那张惨兮兮的脸,“我带燕京王家的王融少爷来江南省找林子轩谈合作,可就在昨晚...吴中的商会晚宴上,林子轩把王少爷给杀了!” 洛士疆猛地瞪大了眼,身体宛若木雕泥塑。 连燕京王家的少爷,那姓林的都敢动,莫不是活腻了? “爹,我可怎么办啊,倘若燕京王家怪罪下来...”洛贵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音哽咽,“我...我就是害死王少爷的罪魁祸首...” 洛士疆喉结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我且问你,林子轩杀了王少爷,同洛毅雄又有什么干系?” “那姓林的同洛晓晓那小丫头片子有一腿,败坏我洛氏门风。”洛贵斐咬牙切齿,“肯定是洛毅雄看我不顺眼,知道我这些年抢他的生意,所以才要林子轩下狠手杀了王少爷,故意给我难堪...” 洛士疆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反而阴恻恻笑了:“老夫处心积虑,都弄不死你,现在竟然乖乖送上门来了。我儿,你莫慌,这是我们的天赐良机啊!” 第607章 林子轩又输了? 东夷国,银座商业区。 商场、饭店、酒吧、歌舞厅林立,奢侈品琳琅满目,豪车往来穿梭,风情美女笑靥如花。这里是玩乐和享受的天堂,霓虹灯光彩夺目,如织的游人彻夜不绝,象征着东夷的繁荣气象。 通体黑亮的豪华轿车宛若夜色下的精灵,飞速穿过中央大道,拐入二丁目的地下停车场。 十五分钟后,一袭正蓝染和服、打扮美艳娇柔的的花岗希子出现在了寸土寸金的新京桥大饭店,参加今晚盛大的庆祝宴会。 三十多岁的妩媚女人,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稚嫩,展现出无穷风韵。肌如白雪,腰如束素。 就好似一颗成熟的水蜜桃,红润精致的俏脸,水汪汪的双眸,以及那娇嫩欲滴的一点朱唇,都引得到场宾客为之垂涎,由心底升腾起难以抑制的渴望。 今晚的花岗希子,以胜利者的姿态出席晚宴,本应是心花怒放、扬眉吐气。但当她走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面对围拢而至的许多宾客,却只觉得满心焦灼不安。 仿佛有一颗炸弹隐隐潜伏在不为人所察觉的角落里,一旦引爆,就将尸骨无存。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感到忐忑?”花岗希子不断的扪心自问,细细弯弯的眉毛紧紧拧起来了,“华夏林子轩身受大道裂痕、名落地榜,沦为一介废人。而今他又再战败北,颜面无存,再无出头之日。 可为什么...我一想起他来依然感到心神不宁?他留给我的恐惧,难道已深深嵌进骨子里了么?” 七天前,声名赫赫的化境天师山口胜雄返回东夷,在新京国际机场受到了修真界人士空前隆重的热烈欢迎。由此东夷修真界轰闻,山口胜雄在华夏力挫天之骄子林子轩,为已故的筱山雪信一雪前耻。 由此,山口胜雄登临东夷修真界强者之巅,迎受四方敬仰,一时风头无两,其名望比全盛时期的筱山雪信还要高出一大截。 今晚这场无比热闹的庆祝晚宴,便是山口胜雄挫败林子轩、为东夷修真界荡涤耻辱的庆功宴。 “花岗小姐!花岗小姐!” 花岗希子听到声音,偏脸望过去,只见得一名身材挺拔、面貌英俊的中年男子挤进人群,冲着自己高举起了酒杯。 这个人,是东夷国三军防卫队的少将长官,长登高志,也是今晚参加宴会的诸多宾客中,极为少见的军方大人物。 “花岗小姐,感谢你为东夷所做的贡献。”他谦和有礼,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倘若没有你的奔波努力,对山口君的不懈支持,我们就不会换来今日这般瞩目的辉煌胜利。” 他话一出口,旁边的其他宾客忙不迭连声附和: “对啊对啊,这次我们能够挫败林子轩,为筱山君报仇雪恨,花岗小姐功不可没!若非她的游说,我东夷强者还摄于华夏国威,止步不前呢。事实证明,所谓的天之骄子林子轩不过就是纸糊的老虎,不值一提!” “我很钦佩花岗小姐这种新时代的女性,她的功劳,足以在山口先生之后列居第二,彪炳史册嘛。” “连林子轩都败于山口君之手,从今往后,华夏再无强者,迟早沦为我东夷的附庸...” “来来来,让我们敬花岗小姐一杯!” 花岗希子眉眼低垂,唇角牵扯出一抹极度勉强的浅笑。她与众多宾客一一碰了杯,轻抿了一口玫瑰红的酒液。 这并非甘甜的美酒,入喉反而有些苦涩。她心下默默思量,这场胜利真的光明正大,自己真的有功劳可言么? 如果欺软怕硬能够成为铭记史册的丰功伟绩,那这世道必将被魑魅魍魉、跳梁小丑所污浊浸染。 她甚至有些不能够理解,林子轩逆阶屠神、名扬天下的时候,无论怎么号召,你们都畏首畏尾,讷讷不敢言。现在那家伙身负大道裂痕,修为跌退,哪怕山口胜雄将之挫败,又何谈荣耀可言? 为什么大家都高兴成了这般模样?以为凭借东夷国修真界的底蕴,就能够碾压华夏的数千年武道传承? 宴会大厅的另外一边,更是热闹非凡,说笑声不绝。 山口胜雄身着名贵西装,红光满面,微秃的头顶在灯光下泛着油亮。他个子不算高,却生着一张国字脸,头身比例有点儿不大协调。 今晚,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被无数东夷国内的大人物环绕,妖娆美女好似花蝴蝶一般贴服上来,频送秋波,媚眼如丝。 强者,理应受到尊重和敬仰,更何况是东夷国这片极端奉行武道精神的土地。 但只有山口胜雄自己清楚,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无耻下流的骗子。他在华夏面对天之骄子林子轩所历经的一切,根本配不上今日的荣耀。 明明在面对林子轩时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甚至吓尿了裤子,惶惶然如一条野狗。但他返回到东夷国内,却是信口开河,将自己包装成挫败林子轩、为东夷修真界洗刷前耻的当世强者。 可悲可笑、可怜可叹。 他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安享尊荣,却未曾料到如此卑鄙之举,会在未来将整个东夷推上一条绝路。 花岗希子缓步走到近处,缓缓托起酒杯,盈盈颔首:“山口君,我衷心祝贺你今日所获的成就。” “哈哈,花岗小姐太客气了嘛。”山口胜雄眉飞色舞,往前凑近了一些,若有意若无意的揽住了她单薄的肩膀,与之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往日里洁身自好的花岗希子本能后挪了小半步,但碍于情面,并没有明确的拒绝。 周围还有几位名闻东夷修真界的天师强者,看到这一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他们只恨当初太过懦弱,没有山口胜雄这样的勇气,远赴华夏战败林子轩。若不然,今日博得花岗小姐芳心的人,岂不就应该是自己了? 可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华夏林子轩的大道裂痕到底是真是假啊... 第608章 睁着眼说瞎话 花岗希子三十多岁,已经算不上年轻了。但这颗成熟妩媚、鲜美诱人的果实,却反而比在场那些二十余岁的妙龄女孩儿更能引起男人的悸动。 无论是身居高位的军政官僚,还是声名赫赫的化境天师,也都不过是凡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美色,注定是无法逃避的重要一环。 在东夷修真界举棋不定、踌躇难行的时候,山口胜雄鼓起勇气远赴华夏挫败林子轩,一战而荣登高位,由此名利双收、美人在侧,好不令人艳羡。 无论在场的诸多宾客心底再怎么嫉妒、恼恨,也不得不冲着山口胜雄竖起大拇指,表达钦佩之情。 一名年轻女子笑道:“山口先生同花岗小姐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好生般配呢。” 大家瞧瞧那秃头的肥腻中年男人,再瞅瞅那娇媚入骨的美艳女子,都觉得有点儿辣眼睛。 般配?般配个屁啊!你既然都眼瞎了,为何不自戳双目? 不过山口胜雄而今扶摇直上,地位崇高,没人敢与之敌对,赞颂奉承话依旧不绝于耳。 “大家过赞了,来日我同花岗小姐办喜事,一定请诸君来喝酒。”山口胜雄摇头晃脑,脑后的小辫子随着说话甩来甩去,颇为滑稽可笑。 他那副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样子,貌似已将花岗希子内定成了自己的女人。 而花岗希子则是满脸尴尬,往旁边挪了两步,悄然摆脱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咸猪手。 长登高志摇晃着酒杯,咧嘴笑道:“山口君,你在华夏究竟是如何挫败林子轩,能不能将详细情况同我们讲讲?” 山口胜雄脸色蓦地一变,隐隐泛了青紫,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四周的宾客随之附和: “就是嘛,山口先生,您也让我们长长见识。那林子轩的大道裂痕到了什么程度?可还能比拟普通的天师强者么?” “山口君为我东夷扬威,狠狠挫了华夏修真界的锐气!我觉得咱们应该将这件事详细记述,编撰成册,送到华夏国去发表...” “对对对,应该让华夏全境都知道我东夷强者的厉害。尤其是那个林子轩,他应该带着华夏修真界的土鸡瓦狗,登临我东夷朝拜上国嘛...” 山口胜雄整张脸越来越难看,甚至有点儿扭曲起来了。 “咳咳,咳咳...”他剧烈的咳嗽,掩饰着满心的惶恐不宁,“这件事...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有几个喝高了的家伙发出“嘘”声,其他人则表示不能理解。 “山口君,我知道你为人低调谦逊,但这是扬我东夷国威的大好事,你就别推辞了嘛。” “要我说啊,山口先生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林子轩,偏偏还要留他一条活路?” “筱山先生死得那么惨,姓林的又那般狂妄自大,理应将那小子剥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山口君对他的惩罚太轻了...” 山口胜雄脸色忽明忽暗,攥住酒杯的那只手控制不住的颤抖,酒液溢出少许。 花岗希子美目怔怔盯着,满心疑惑的问:“山口君,你还好么?” “啊?好,很好,谢谢花岗小姐的关心。”山口胜雄忙不迭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前额的虚汗,清了清嗓子,“咳咳,诸位听我一言。林子轩大道裂痕是真,修为跌退也是真,但却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严重。 我之所以能够将其轻易战胜,主要还是因为华夏人先天体质缺陷,无论心性、还是功法都极为轻浮,不堪一击。他们的化境巅峰强者,甚至无法同我们的初入化境相提并论,差得太远了。” 花岗希子听了,秀眉狠狠一蹙。 她往前凑了半步,语调有些急促:“山口君,据我所了解,华夏修真界底蕴雄厚,宗门世家林立,绝不像你所言这般不堪。” 山口胜雄有点儿不大高兴:“花岗小姐,你虽然同修真界牵扯颇深,但却并未修炼,难免会得出这种主观臆断。” “可是...”花岗希子深吸一口气,扬起俏脸质问,“筱山先生惨死于林子轩之手,这你又作何解释?我曾在筱山先生那里听到了与你几无差别的看法,但最后的结局呢?筱山先生盲目轻敌,死无葬身之地...” “够了!”山口胜雄陡然一声暴喝,脸颊青筋暴起,“筱山君输了,而我赢了,事实胜于雄辩,你能理解其中的差别么! 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话告诉你,林子轩在我手下一招败北,跪地凄声求饶,甚至当场吓尿了裤子,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全场轰然爆笑,旋即掌声雷动。 而花岗希子则是怔怔站在原地,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眸底也显露出惊惶之色。 往昔一幕幕浮入脑海,她太了解那个性格倔强执拗的少年了,天之骄子林子轩或许会输,但绝对不会跪地求饶! 几乎在这一瞬间,她就无比清晰的认定,山口胜雄说谎了! 山口胜雄在众人的欢喝声中,将单手背到身后,满脸嚣张得意:“林子轩亲口承认,从此以后,见我东夷强者如见祖宗!我念其年幼,又嫌他修为低微,不堪屠戮,这才动了恻隐之心,饶了他一条狗命! 林子轩还说,华夏人固步自封,与我东夷强者差距何止千万,譬如天地日月之别。他们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道行,如果能够给东夷强者为奴为婢,倒茶提鞋,便已是天大的荣耀了!” 宴会厅里再度哄然大笑,欢呼声宛若山呼海啸: “原来如此,华夏强者当真如此不堪啊!” “筱山先生折戟华夏,估计是中了林子轩的奸计。据我所知,华夏人修行废柴,但却善于使阴谋诡计,无耻至极!” “我有一个建议,我们不妨组建一支猎妖团,远征东方,横扫华夏修真界,扬我东夷国威!” “对对对,此计甚妙!也该让全世界看一看,我东夷武道的威仪了!” 第609章 猎妖团,直奔华夏 宴会厅里热闹非凡,宾客们议论纷纷,眉飞色舞,满脸兴奋。 “华夏修者向来以林子轩为傲,尊他为天之骄子、修炼妖孽,倘若我们大队人马亲临,让林子轩跪地磕头相迎,无疑能狠狠挫败他们的锐气,扬我国威!” “我们可以号召整个修真界,组建一支化境天师为主的猎妖团,由德高望重的人物带队,横扫华夏,荡涤东方的修真势力!” “剿灭华夏修真界,进而占据他们的广袤领土,将华夏人全变成任我东夷蹂躏的奴隶!” “这是灭妖之战,也是圣战!我愿意参加!折辱林子轩,横扫华夏修真界!” 众人的热情越来越高涨,诸多东夷本土的大人物点头称善,室内气温也节节攀升,好似恨不能掀翻屋顶。 然而花岗希子那颗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沉。她有了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仿佛此刻入目的繁华奢侈,只不过是梦幻一场、浮光掠影,早晚都将崩坏、残损成满地废墟。 一个人的愚蠢,祸及自身。一群人的愚蠢,却有可能殃及于国。 东夷三军防卫队的少将长官长登高志,目光闪烁不停,咧嘴笑道:“山口君,你觉得大家的建议如何?倘若我们以猎妖之名,派修真者大举侵入华夏,能否取得预期战果?” 众人安静下来了,一道道疯狂而又躁动的目光交织着投过来。 山口胜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龇牙咧嘴,脸颊蜡黄,干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条秋刀鱼,被放在火炭上翻来覆去的烤,心下不自禁有点儿慌了。 天之骄子林子轩在江南省嘉安市以烈焰焚天地,灭杀巴颂的一幕幕景象,在他脑海中闪掠而过。 那是何等恐怖的威能啊,除了号称东夷武道第一的那位无敌刀圣,放眼整座岛国,还有谁堪一战? 其他人面色古怪,接连出言: “山口君,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林子轩还好意思称什么天之骄子,届时我会给他拴上绳圈,让他伏地为奴,让全世界都看看华夏是何等的羸弱不堪。” “山口先生,长登长官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山口胜雄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嘴唇哆哆嗦嗦:“这个...这个嘛,华夏人骨子里天生卑贱,不适合修行,而且奴性很重。林子轩已经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却还是轻松败于我手,甘愿为奴为婢。 虽然...虽然这也少不了我修为高深的缘故,但...但主要还是他们太弱了... 不过嘛,我东夷本土的势力盘根错节,短时间内不容易整合到一切,我的看法...这件事从长计议为妙...” 他这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唯唯诺诺。不过在场人处在踌躇满志的兴奋点,都未曾留意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 长登高志笑吟吟的问:“山口君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够组建起一支无敌战队,就能轻松荡平华夏修真界?” 山口胜雄满脸窘迫,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狠狠点头。 “哈哈哈哈!”长登高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仰头大笑,“朋友们!那我们还等什么?” 满场众人热烈欢呼,举杯相庆,嘈杂的叫嚷声仿佛能震天憾地。 花岗希子惨白着俏脸,深吸了一小口气,凑过来低低的道:“山口君,请随我来。” 山口胜雄正在心神惶乱之际,冲着其他人露出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转身随她离开。 两个人穿过宴会厅,走进了一条僻静的走廊。 花岗希子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怒冲冲瞪视着他,嗓音冰冷:“你为什么说谎!” 山口胜雄猛打了一个哆嗦,满脸愕然:“什...什么?花岗小姐,我不懂你...” “别装了!我太了解林子轩,深知他的为人,绝不会如你所讲的那般不堪。”花岗希子往前迈了半步,一眨不眨盯住他,“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同林子轩交手?两手空空跑回来蒙蔽了所有人!山口君,你的行径太卑劣了!” 她未曾预料,真实情况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糟糕。 山口胜雄那张国字脸涨得通红,迎着对方咄咄逼人的寒冽眸光,慌忙挪开了视线。 “我...我...”他贵为化境天师,心高气傲,宁死也不愿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承认错误,“花岗小姐,我很尊重你,也请你不要胡乱猜忌。林子轩败于我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倘若那小子此刻在这里,你就会看到他跪地乞怜、卑躬屈膝的懦弱姿态了。” 花岗希子咬了咬银牙,低低的道:“山口君,你的虚荣心已经造成了无穷无尽的祸患。华夏修真界底蕴惊人,东夷强者冒进,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我希望你能够面对事实,向大家坦白这一切...” “闭嘴!”山口胜雄恶狠狠打断了对方的话,往前逼近一步,“我说过了!林子轩在我手中惨败!华夏是弱等民族,不堪一击!” 天师威压骤然荡漾而开,使得花岗希子脸颊更显苍白,忍不住身形踉跄。 就在这时,长登高志从宴会厅里抻出一个脑袋,兴冲冲的嚷道:“山口君!山口君!哈哈,你们两个躲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 “咳咳。”山口胜雄清清嗓子,默默收敛了气势,“花岗小姐找我...有一点儿私事...” “懂的嘛。”长登高志意味深长的挤了下眼,然后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的道,“山口君,我代表东夷国三军防卫队,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山口胜雄瞪圆了眼:“什么?” “我们决定暗中支持组建东夷猎妖团,远征东方,以绞杀林子轩之名,横扫华夏修真界。”长登高志诡秘的一笑,“山口君,你能让林子轩屈膝求饶,这团队首脑,自然非你莫属啊!” 山口胜雄将脖子一缩,两条腿登时就吓软了。 架在火炭上的那条秋刀鱼,要被烤得皮开肉绽了... 第610章 天岚宗的邀请 就在东夷国热火朝天,诸多修真中人奔走相告,搅闹起一场猎妖圣战之际,华夏江南省却陷入了短暂的平静祥和。 嘉安市,莫愁湖。 秋风送凉,落日西垂,湖面荡漾起层层叠叠的细密涟漪,枯黄的梧桐落叶纷纷扬扬飘零而下。 一艘画舫静静停留在湖心,红泥小火炉燃得正旺,酒壶中升腾着袅袅热气。 “这是阳春三月的桃花酿。”苏婉跪坐在垫子上,裹着御寒的毛绒披风,身体显露出一条曼妙的窈窕曲线。 她拎起精致小壶,浅斟一杯,两只雪白柔夷捧着递过去,嘴角泛起柔美的微笑:“朗月清风少年郎,且饮一杯桃花酿。” 林宇斜倚在对面,单手撑住脑侧。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杯子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如何?”苏婉眼波流转,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泛起诱人红晕,“你如今登临江南省之巅,饮尽风流,怕是无论喝多少酒,都不会醉了...” “倒也不见得。”林宇将杯子放回去,仰面躺下来,两手枕在脑后,“见了你,还是会忍不住迷醉半晌。” 苏婉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泛起小女儿般的羞喜,她跪爬着凑过来,将这小家伙的脑袋放在自己修长圆润的大腿上。 “这样舒服一些。”她细声软语,吐气如兰,“你最近太累了,睡一会儿。” 林宇有点儿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放下工作,跑到莫愁湖上来陪我。” “怎么?你这就讨厌我啦?”苏婉娇嗔着,白嫩的玉手贴了帖他的脸颊,“真是个负心的小坏蛋哦,交了女朋友,就对人家不理不睬了呢。” 林宇轻嗅着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咧咧嘴:“好歹也是名动江南的地产女皇,注意身份形象,别动不动就撒娇啊...” 苏婉咯咯娇笑,纤纤玉指捋过他的发丝,美目轻眨:“小宇,我有点儿不理解,这么冷的天,你跑到莫愁湖上做什么啊?” “我最近遇到了瓶颈,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林宇所说的是实话,晋入化境之后,他的修行速度大为减慢了。 这一方面是天地灵气稀薄,随着修为加深,往后的提升越来越难。另一方面,同他自身的境界领悟也有莫大干系。 前些日子,他为了平定江南、开发能量原液、培植自己的势力,确实在修炼上有些过于松懈了。 “那我跑过来看你,打扰清净,是不是有点儿太讨厌了?”苏婉俏脸潮红,好听的嗓音细弱蚊鸣,“天都这么黑了,原本还打算今晚留下来呢。” 林宇淡声道:“你可以留下来,这么舒服的枕头,我想多枕一会儿。” 苏婉嗔怪着用手指捏了捏这家伙的耳朵,贝齿轻轻咬住了红润的嘴唇,媚眼如丝。 这家伙简直太讨厌了,人家千里迢迢投怀送抱,恨不得为你宽衣解带,到头来就拿我当枕头啊... “莫愁,莫愁啊。”她抿了抿小嘴,幽幽念道,“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 画舫里,林宇枕着美人充满弹性的大腿,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沉溺于舒适的温柔乡里去了。 画舫外,跨越波光荡漾的湖面,跨越萧瑟飘零的梧桐树里,一名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正快步而来,满面严肃,脚底生风。 他叫孔伍,修为内劲巅峰,是淮西省天岚宗的一名执事。 不多时,他就穿过弯弯曲曲的林间小径,抵达了波光粼粼的莫愁湖畔。 孔伍双目死死盯住静静停在湖面上的画舫,气沉丹田,厉声暴喝:“林子轩何在!林子轩何在!速速出来见我!” 等待了一会儿,毫无回应。 孔伍眼底翻涌起丝丝恼怒,声如雷鸣,震得附近树木沙沙作响,枯叶簌簌飘零:“林子轩!我乃天岚宗执事孔伍,特送请柬到此,你休要躲藏!” 画舫上的小门拉开,缓步走出来一位美艳妖娆、足以令百花为之失色的倾城女子,正是苏婉。 她美目轻轻一扫,语调寒漠:“林先生在此。” “哼,原来是美人相伴,乐不思蜀了。”孔伍低低冷笑,望着那貌美如花的绝色女子舔了舔嘴唇,而后一步跨了出去。 他脚踏湖面,凌波微步,很快就冲到了湖心,抬脚踏上画舫,趾高气扬的道:“我奉宗主之命,特送请柬到此,邀请江南林子轩于本月农历十六登天岚,参加宗门大典。” 话音落下,他从怀中扯出一封帖子,捏在手中甩了出去。 这帖子在半空中带起“咻”的一声锐响,凌厉如刀,飞掠进了画舫里,直奔那满脸慵懒的年轻人。 林宇探出两根手指,将之轻松接住,神色间流露出些许诧异,眉梢微微一挑。 他不久前刚剁了天岚宗长老马好珍的狗头,还以为天岚宗此次派人来是要送战帖呢。结果嘛,竟然是邀请他去参加宗门大典,真有点儿不可思议... 莫非自己杀了马好珍的事,天岚宗还不知道? 林宇将手中帖子翻转着瞧了瞧,漫不经心的问:“你天岚宗的宗门大典,与我何干?” 孔伍不屑问道:“哼,宗主座下关门弟子张碧瑶,此人你可认得?” 林宇似笑非笑的点头:“认得。” “碧瑶仙子为古今罕有的先天圣体,极受器重。”孔伍扬起脸,抱着胳膊,“宗主他老人家已决定在本月十六日的宗门大典上,册封碧瑶仙子为天岚圣女,领受衣钵传承。” 他往前迈了一大步,震得画舫摇晃:“林子轩,你昔日也算是天之骄子,但如今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根本配不上碧瑶仙子的身份。 宗主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你前去观礼,自觉斩断过往情缘,莫要耽误了碧瑶仙子的武道修行。你若感到羞愧,无颜面见故人,也可亲写绝情书一封,由我带回天岚宗,转交碧瑶仙子。 奉劝你,既然配不上人家姑娘,就莫要恬不知耻、死缠烂打了!” 第611章 岂容他人泼脏水? 莫愁湖上清波荡漾,秋风拂过枯枝败叶,飒飒作响。 林宇单手撑住脑侧,斜倚而坐,沉吟不语。过了片刻,他拎起壶斟了一杯桃花酿,独自品味,悠然自得。 孔伍偏头瞧了瞧凭立画舫的美艳女子,脸上泛起嗤笑:“林子轩,你好歹也算世俗登顶的人物,身旁不缺女人。何苦死皮赖脸、穷追猛打,误了碧瑶仙子的一世修行呢?我劝你最好识时务、懂进退,莫要不识抬举,届时自取其辱!” 苏婉眸底蕴着恼意,嗓音冰冷的开口:“这位先生,请帖送到,你该走了。” 她由不得旁人说林宇半句不是,能克制到如此地步,依然实属不易。 孔伍把眼一瞪,勃然而怒:“好没规矩!我与姓林的讲话,何时轮到你这贱婢说三道四了!” 林宇眉毛蹙了蹙,目光微凝:“你说什么?” “怎么?训斥你女人几句,就受不了了?”孔伍叉起腰,满面嚣张的咧嘴笑笑,“女人嘛,无论再怎么漂亮,也终究不过是个以供享受的玩物罢了。你这小小年纪,没成想还是个情种呢...” 他话音未落,林宇眼底却陡然沁出寒意,旋即将手一扬,那只冰裂瓷的精致小杯便划过半空,带着“咻咻”锐响,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孔伍低低闷哼,身形踉跄着退后数步。然后整个人晃一晃,摇一摇,“噗通”摔入冰凉的水里,飞溅起连绵水花,层层叠叠的涟漪。 苏婉身子闪了闪避开水花,娇声笑着躲进画舫里,千娇百媚的横了林宇一眼:“他啰啰嗦嗦那么多,你都无动于衷,现在又发哪门子疯?” “唉。”林宇微叹口气,慢悠悠站起来抻了个懒腰,神色间有点儿无奈,“本尊生性不愿与小人见识,但在你身上,却是个例外。” 苏婉凑到近前,扬起白皙俏脸看他,眸光明亮如星:“哦?因何例外?” 林宇缓缓伸出手,捏了捏女子雪白细腻的下巴,咧嘴一笑:“既见芝兰芳草,又岂容他人泼脏水?” 苏婉唇角掀起,盈盈笑意娇柔入骨,成熟风韵魅惑撩人。 谁要再说江南巨擘林子轩个性阴冷沉闷,不会说好话哄女人开心,她是一万个不相信... 轰! 湖心陡然升腾起澎湃浪头,震得画舫左右摇晃,紧接着一道身影冲出了水面,暴怒的咆哮响彻四面八方:“林子轩!你欺人太甚!” 苏婉脚下站立不住,当即花容失色,娇呼着便要摔倒。 林宇适时伸手揽住对方盈盈一握的纤细柳腰将之扶稳,笑看孔伍浑身水淋淋、脚踩水面掠上船头,凶神恶煞般盯视着自己。 “你如今不过一介武道之路断绝的废材,就该老老实实做你的缩头乌龟,还敢在我面前摆化境天师的威风!”孔伍模样狼狈,呼哧呼哧喘气,两眼赤红,“我念你昔日与碧瑶仙子有旧,方才给你留了三分面子,岂知你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之际,他单脚狠狠一蹬,整个人好似发狂的猛兽般冲了上来,裹挟着无穷巨力的一拳轰砸而至。 虽说他修为不过内劲巅峰,但毕竟出身天岚宗那等超凡名派大宗,战力不可小觑,即便是面对半步化境强者也当有一战之力。 这一拳裹挟着呼啸劲风,震得画舫窗棱瑟瑟作响,就连苏婉那张精致俏颜也泛起苍白,不自禁的往心上人怀里拱了拱。 林宇百无聊赖的抬脚踹了出去,低低断喝:“滚。” 嘭! 孔伍抢到近前的身体登时就被弹飞,整个人宛若一发重型炮弹,在半空划下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再度坠入莫愁湖,炸起水花连天。 林宇偏脸,凝视着怀中女子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开口问道:“玩儿个游戏如何?” 苏婉眨了眨狭长美目,茫然不解:“啊?什么游戏?” “打老鼠。” 话音落下,在苏婉的低呼声中,林宇揽着她软绵绵的身子跃出画舫,脚踩水波如履平地。 孔伍刚从水下冒出头来,愤怒叫嚷:“林子轩!我跟你没完...” 余音未绝,林宇身形一闪便已来到近前,抬脚踏在了他那张脸上。 孔伍鼻孔喷血,呛了一大口湖水,又被这一脚踩进了水里。 他被呛得胸肺如火烧,喘不上来气,脸颊憋得通红,在湖底游出一段距离,打算从另外一个地方冒头。 然而他刚把半只脑袋探出水面,迎面而来的又是狠狠一记踩踏。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苏婉缩在林宇怀中,笑得花枝乱颤,俏脸潮红:“快快快!那边冒泡了!咯咯咯咯...” “好玩儿么?” “他要上来,快去踩!好玩儿,真好玩儿...” 于是乎,这一天成为了孔伍有生以来最灰暗、最憋屈的日子。 他好歹也算武道强者,单单是天岚宗执事的名头叫出去,就足以赢得无数修真中人的敬重。但今时今日,他却沦为了人家戏耍的玩物,泡妞的工具。 十分钟后,孔伍高举着双手做投降状浮出水面,嘶哑着嗓子叫嚷:“别...别!林天师饶命!我服了!服了!” 他连鼻梁骨都被踩塌了,在水下憋得满脸青紫,眼底渗血。 武道高手也是人,也要呼吸。倘若林宇始终不让他浮上来换气,哪怕在水下活活憋死也毫不出奇。 林宇眉梢挑了挑,淡声道:“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我还没玩儿够呢。” “林天师,先前对您不敬,我错了,求您宽恕!看在碧瑶仙子面上,不要为难我了...”孔伍卑躬屈膝的告饶。 他先前只认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又怎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哪怕天之骄子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可毕竟是曾经斩杀化境、逆阶屠神的无敌强者,又岂是他小小内劲巅峰所能羞辱? “呵呵,既如此,你可以滚了。”林宇横抱起怀中的娇艳美人,脚踏湖面往画舫走,嗓音清朗洒脱,“回去告诉你家宗主,本月十六日本尊会亲登天岚宗,瞧瞧他的把戏...” 第612章 阴谋诡计 嘉安郊区十里铺,洛家祖宅。 这座宅子占地面积辽阔,虽然历经数次修整翻新,却依旧难掩沧桑了。 洛家号称嘉安豪门,但事实上这个家族的发达史也不过才几十年而已,人丁远没有本地许多历史绵长的老家族兴旺。也正因如此,整个家族就显得颇为松散自由,没有太多严苛繁琐的规矩。 时间在上午八点,金色的太阳光披洒在斑驳老旧的屋檐上,融化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嘉安洛家最年长的老辈人物洛士疆身披黑色羊绒大衣,站在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脸颊肌肉紧绷,细密的皱纹分明。很难说他究竟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紧张。 在他身后,洛贵斐弓着腰,垂下两只手,脸色隐隐泛着青紫:“爹,你说...等王老先生到了,会不会先摘了我的脑袋啊,毕竟王少的死,同我也有点儿关联...” “别这么没出息。”洛士疆低低的冷哼,“想要成大事,就要有胆有魄。若是将来我死了,你这般藏头缩尾,还怎么独挑大梁?就算没有洛毅雄踩在你的头上,一样会有其他人踩着你往上爬!” 他如今年逾古稀,数十年来瞧着嘉安洛家由小变大,跻身江南省豪门之林。最大的心结便是在上代家族掌舵人离世后,整个产业全交到了洛毅雄手里,自己的儿子洛贵斐只能沦为附庸,从旁打打下手。 洛毅雄的商业天赋毋庸置疑,在他的掌控下,洛氏集团繁荣鼎盛,屡登高台。除此之外,他的家庭也分外幸福美满,从中海蒋家娶了名门闺秀蒋照芸为妻,生下了漂亮俏美的女儿洛晓晓,可谓人生赢家了。 但洛士疆很不服气,他历经了家族的羸弱和强盛,没少为洛家付出辛苦,凭什么大家的功劳都被洛毅雄那支嫡系抢走了? 他曾经雇佣国外顶尖杀手,精心策划了一次公路截杀。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洛毅雄父女二人诡异逃脱了... 洛士疆本来也不着急,反正你洛毅雄生的是闺女,早晚还不都得嫁人,届时无人继承产业,洛氏集团就会自然而然落到他儿子洛贵斐手里。 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是洛晓晓这丫头竟然比他爹还争气,不知道用什么诡异的法子,钓上了江南巨擘林子轩这头金龟婿,瞬间将洛家在江南省的地位无限拔高。 洛士疆终于坐不住了,他必须要采取手段,将危机消灭在萌芽阶段。 “林子轩的确是本省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地位超然。”他藏在大衣下的枯瘦手掌悄然攥紧了,眼底流露出一抹阴厉,“可他万万不该招惹燕京王家,不自量力的后果,就是给了我可乘之机,将你们所有人全部送上不归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渐渐的,一列车队穿过洛家祖宅敞开的大门,大摇大摆的驶进院子里停稳了。 洛贵斐浑身冷汗涔涔,两条腿开始发软,前额还未痊愈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诸多高大威猛、身手不凡的保镖下了车,满脸肃穆,恭敬而立。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满脸恭敬打开了车门,紧接着下来了一名满头银发、衣装朴素的老者,正是王家家主的亲弟弟,王融的三叔,王云虎! 洛士疆不敢怠慢,急忙快步迎了上去:“王三爷,欢迎您莅临江南省...” 王云虎把眼一瞪,虎目中绽起凛冽寒光,满脸阴沉的喝问:“洛贵斐何在?” “三...三爷...”洛贵斐弓腰缩颈,硬着头皮凑到近前,“您老息怒,都怪我...” 啪! 王云虎扬手就是一巴掌,将洛贵斐打翻在地,嘴角溢血,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了起来。 洛士疆忙不迭趋前半步,语气中满含乞求:“王三爷,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吧。王少不幸罹难江南省,都是那林子轩心狠手辣、卑鄙阴险。还有...还有洛毅雄父女勾结林子轩,害了王少爷...同我儿洛贵斐无关啊...” “这我自然清楚,否则你父子二人还能活到现在么。”王云虎揉揉手腕,额头青筋暴起,“林子轩杀我王氏族人,家主勃然大怒,这才派我下来处置事端。誓要让那姓林的死无葬身之地,方能以儆效尤!” “是,是。”洛士疆心下蓦地一松,连连点头,而后又低眉顺眼的道,“我父子二人甘愿为王家鞍前马后,听从王三爷调遣。王少罹难,洛毅雄父女难辞其咎,我愿大义灭亲,协助您除此祸害!” 洛贵斐也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提醒:“三爷,那姓林的可厉害着呢,手眼通天,简直...简直不是人...” 王云虎阴恻恻狞笑,双目中冷芒闪烁:“呵呵,他能杀了万道长,自然有些手段。但只要他还是肉体凡胎,就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话音落下,他将手猛的一挥,吩咐道:“打开!给他们长长见识!” “是。”保镖恭声应命,走到车队中的一辆小货车后,打开锁链,拉开了厢门。 洛士疆、洛贵斐父子抻着脖子瞅,见得是好些个摞在一起的黑色密码箱,不由得满脸茫然: “王三爷,这...这些是什么啊?” 王云虎瞧着他们,咧嘴一笑:“足足半吨炸药,我要把那林子轩炸到天上去!” 洛士疆父子彼此对望,脸颊登时面无人色。 我的天,半吨炸药,可真够狠啊... “你洛家不是同林子轩有些牵连嘛,想个办法,把那姓林的叫到此地,我就在这里瓮中捉鳖了。”王云虎呲着牙,凶相毕露,“敢动我王氏族人,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洛士疆深吸了一口气,沉吟半晌方道:“下个星期是我76岁寿辰,不妨趁此机会叫洛毅雄父女回来,顺便让他们带林子轩同来赴宴。 我们在后院精心布置,埋好炸药,届时只要将林子轩引过去,就能叫他尸骨无存!” 王云虎满意的点了点:“好,就这么定了!” 第613章 好戏开场了 星期三,下午。 洛晓晓将红色的法拉利小轿车停在路边,偏头瞧了瞧车窗外的梧桐树林。穿过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就能看到波光潋滟的莫愁湖,以及日日夜夜牵肠挂肚的心上人。 她拢拢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又从包包里掏出小镜子,嘟起红润的小嘴照了照,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镜子里的年轻女孩儿依旧那么娇俏可爱,唇红齿白,眉眼精致,嫣然一笑便可颠倒众生。 恰在此时,有人敲了敲车窗。 “啊!” 洛晓晓吓了一跳,捏在手里的小镜子也掉在了大腿上。她慌慌张张的一扭小脑袋,只见得林宇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你吓死我了!”她没好气的嗔怪道,“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林宇两手枕在脑后,模样慵懒:“我围着车子足足转了两圈儿,分明是你太专心,没注意到我嘛。说好了开车来接我,躲在这里偷偷照镜子做什么?” 洛晓晓俏脸微红,气鼓鼓的翻了个大白眼儿:“你傻啊,哪个女孩子见男朋友之前不得好好照照镜子,打扮打扮?”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哼,没想到江南巨擘也有不懂的地方哦。”洛晓晓说话间发动了车子,驶上公路,“我家的老宅子在郊区十里铺,从这里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林宇微皱着眉:“洛家的叔公寿辰,执意邀请我去赴宴,是不是有点儿太奇怪了?” 岂止是他这么想,就连洛晓晓心里也觉得纳罕。 自己同林宇毕竟才刚刚确定情侣关系没多久,若说是直系长辈的生日也就罢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公冒出来,指名点姓要自己男朋友去贺寿,算怎么回事儿啊? 洛晓晓抿了抿小嘴,轻声道:“我爸说了,前些日子洛贵斐在吴中得罪了你,叔公想借着这个机会向你当面道歉,缓和关系。”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这位叔公同你爸的关系还不错么?”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同叔公的关系倒是蛮不错的。洛家能有今天的繁荣,两位老人家功不可没。不过嘛,大家都心知肚明,叔公一直想让他儿子洛贵斐接班,对我爸掌管家族产业这件事,始终不大痛快。 据我妈妈讲,早些年叔公极力反对她和我爸爸的婚事,为此双方闹得关系有点儿僵冷。时至今日,我妈妈也轻易不登洛家祖宅的门。”洛晓晓眨了眨美目,神色有点儿茫然,“为什么这样问?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林宇低下头,回忆着脑海中有关于前世的记忆。 他对洛贵斐倒还算了解,上一世经常听女朋友谈论起这位族叔的可恶讨厌。但是对洛士疆其人,却仅仅听过几次名字而已。 但无论如何,种种的不合理迹象却在不断提醒着林宇,今晚的寿宴并不简单。 半年前,洛毅雄、洛晓晓父女在嘉安郊区遭遇截杀,险些丧命,会与此人有关么? 一个多小时后,抵达十里铺的洛家老宅。 洛家经营门店生意,分号开到全国各地,族人们大多长年奔波在外,很难团聚。洛士疆这场寿宴又办得突兀,故而仅有江南省及周边地带的小范围族中子弟赶回来凑热闹,送上礼物。 正厅里摆了十几桌酒菜,大约一两百号人参加了寿宴,称不上人声鼎沸,但也算颇为热闹。 蒋照芸向来同洛家这位老字辈的叔公很不对付,当然不会跑来凑合,只有洛毅雄早早到了,正陪着洛士疆说话。 洛晓晓将法拉利小轿车开进院子,还没停稳,就有许许多多的洛氏族人凑上来打招呼: “晓晓,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哇,没想到林先生这么年轻,这么帅!咱们晓晓真是好福气哦!” “林先生,我是晓晓的堂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洛晓晓小鸟依人般靠在林宇身侧,为男朋友不断做介绍,笑容甜美。 人群忽然自发分向两旁,洛士疆、洛毅雄肩并肩大步走了过来。 “林先生,多谢你今晚赏光啊。”洛士疆满面和煦微笑,扯住林宇的肩膀拍了拍,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林宇也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双方虚情假意的寒暄几句,一同进了屋子,正式开宴。 席间洛贵斐跑来敬酒,表现得极为谦逊恭谨,同吴中那晚大相径庭。 “林先生,那晚在吴中闹了点儿小误会,还请你不要介意。”他嘴上这么说,强挤出笑容,但那两条腿却在暗地里打着哆嗦,“以后你娶了晓晓,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嘛,没有解不开的仇怨。我这杯先干了,算是长辈向你赔罪,你随意,你随意啊...” 林宇展开神识,扫过整片洛家祖宅。 他心头冷笑,表面却滴水不漏,同洛贵斐碰了下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大家一齐鼓掌,气氛正酣。 洛士疆看到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心头喜不自胜。他清了清嗓子,忽然晃晃悠悠站起了身,手捂额头:“毕竟年纪大喽,小喝几杯头就有点儿晕。你们慢慢聊、慢慢玩,我去后面休息一会儿。” “族叔。”洛毅雄赶忙站起来道,“我扶您去休息,恰好有些事打算同您商量...” “不用不用,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留下来撑撑场面嘛,让贵斐送我去休息就好了。”洛士疆干净利落的拒绝了,抬手招过自己儿子,向着后宅走去。 洛晓晓四下望了望,勾住林宇的胳膊,偷偷摸摸凑过来咬耳朵。她刚喝了点儿酒,脸蛋儿红扑扑,气息有点儿灼热:“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啊...” 林宇盯着她精致美艳的俏脸,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哪里不对了?”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他们的态度好不正常诶。刚刚还瞧见族叔和叔公两个人互相递眼色,难道是我多心了?” “并非你多心。”林宇把玩杯子的手蓦地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好戏要开场了...” 第614章 爆炸,爆炸 前后不过十多分钟,洛贵斐去而复返,小跑着来到林宇身旁,笑呵呵道:“林先生,我父亲有要事相商,能否请你移步随我来?” 洛晓晓俏脸满是狐疑,藏在在桌子底下的小手偷偷扯了扯男朋友的衣服,以示提醒。 但林宇却好似对此全无所觉,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不远外的洛毅雄再度站起身,神色疑惑,准备开口发问。 执意请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前来参加寿宴,如今又要求单独叙话,这实在是不得不令人多心啊。 洛贵斐连忙摆了摆手,然后冲着林宇做了个请的手势,快步向着后宅走去。 洛家祖宅处在郊区,纵然略显陈旧,但占地面积却着实不小。洛氏族人们都聚集在前院的正厅里喝酒聊天,后院就显得冷冷清清,黑沉沉一片。 今夜无月,时值深秋寒凉,冷风阵阵,枯败的树枝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更是平添了几分诡秘气息。 林宇跟随在洛贵斐身后,不急不缓的穿过层层院落,脸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眼底却噙着深深的嘲弄。 “还没到地方么?”他淡淡的问,目光扫过四周,“这环境倒是不错,适合来一出十面埋伏。” 洛贵斐心头蓦地一惊,抬手擦了擦前额的虚汗,干笑了两声:“林先生...林先生可真会说笑,前面就到了,莫急莫急...” 又走了一阵子,他终于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家族祠堂:“林先生,到了。我父亲在里面等你,我在这里恭候,请你进去吧。” “请我到祠堂来说话?”林宇偏了偏头,笑得意味深长,“不知道是何等大事,值得挑这种地方啊?” “呵呵,呵呵,我也...也不太清楚...”洛贵斐抬手抹了抹汗涔涔的脸颊,往后挪了小半步,“林先生,你进去就知道了。” 由祠堂内透出来的昏黄灯光,映着他表情僵硬的脸,看起来狼狈不堪。 “好。”林宇不着痕迹的点头,没有再多说废话。他转回身缓步往前走,拉开祠堂的大门,进去了。 洛贵斐听到那“吱呀呀”的开门声,悬在半空的那颗心陡然落了地。他一步步往后退,见得那房门合拢,密布汗水的脸颊好似被乌云所笼罩,陡然显露出一抹堪比野兽的狰狞。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他阴戾的低低冷笑,“林子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同燕京王家作对,去死吧!” 他发了疯一样往前跑,穿过院落,凉风在耳畔呼呼作响,很快就冲出了数十米距离。 “呼,呼,呼...”洛贵斐大口大口喘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拨通号码。 正在这时,前方的廊角陡然闪掠过一抹瘦削黑影,挡住了去路。 “啊!”洛贵斐惊声叫嚷,脚底蓦地一滑,当即便扑倒在地。他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崩飞了两颗门牙,满嘴是血。 手机也摔了出去,滑过石板地面,在暗沉沉的夜色中照出一小团光亮。 洛贵斐战战兢兢的仰起头,盯住那张清秀淡漠的面颊,浑身哆哆嗦嗦,满心惊惧惶恐:“你...你...你不是...” 林宇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咧开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担心你走夜路害怕,回来陪陪你。” “林...林先生!”洛贵斐身子扭动了几下,蜷缩着跪倒在地,涕泗横流,“林先生!饶命啊!求求您再饶了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他明明亲眼看到林宇走进了祠堂,关严了门,但此时此刻,对方竟然又出现在了这里。他真的不敢相信,这家伙难道是鬼么? 然而洛贵斐又怎么会知道,林宇非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到了他前头,甚至还抽出工夫,杀了两个王云虎秘密安排在暗处窥探的手下人。 “林先生!林先生!求您宽宏大量,饶我一条狗命!这都是我爹和王云虎的主意,要杀您去杀他们,饶了我...”洛贵斐浑身抖若筛糠,拼命磕头如捣蒜。 “上次饶了你,是为了给洛伯父面子,这一次嘛。”林宇弯腰捡起了手机,然后拎着他,就好像拖一条死狗,面无表情的往回走,“谁的面子我都不打算给了...” ... 五分钟后,林宇第二次走出了嘉安洛家的家族祠堂,他侧耳倾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凄厉哭嚎,嘴角泛起近乎于诡异的微笑。 “这么冷的天,是该添一添烟火气了。”他低低自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那个洛贵斐先前没来得及按下的电话号码。 祠堂内,被打断了两条腿的洛贵斐两手抠住地砖,卯足了劲儿,拖着沉重的身体拼命往外爬:“饶...饶命...爹啊,爹!可千万别炸,千万别炸啊!” 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砸在地面上。他身后捈出一条猩红的血迹,同失禁的屎尿混合,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他好不容易爬到了门口,拼尽全力推开厚实的大门,正看到林宇站在不远外拨电话。 “别!别啊!”洛贵斐嘶声叫嚷,茫然的扭过头,盯着祠堂内一排排洛家先祖的灵位,空洞的双目沁出了血,“爹!我好惨...” 轰! 洛贵斐尖锐的惨叫,皮肤崩碎,炽红的火光从他绽裂的身体中透发出来,然后灼烧、炸碎,在凶猛的爆炸中,散成漫天灰烬,尸骨无存! 足足半吨炸药,哪怕是一座六十层的摩天大楼也能被夷为平地,更何况是一座小小的家族祠堂! 熊熊火焰腾起数百米高,炽烈的高温即便是金属也要瞬间融化。恐怖的爆炸音波弥漫四面八方,轰隆隆作响,喧嚣了整个寂寞的沉沉黑夜。 林宇将手机随手扔掉,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往外走,浑身上下纤尘不染。他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双瞳漆黑幽冷如深渊,散发着极致的阴寒。 在他身后,爆炸的滚滚气浪腾霄而起,宛若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大怪物,肆虐了半方天际... 第615章 图穷匕首见 洛家祖宅前院,偏僻的西厢房。 洛士疆坐在红木八仙桌旁,脊背紧绷,两眼直勾勾盯住了放在面前的手机。 铃声一响,就代表他儿子洛贵斐已将林子轩成功诱骗进了埋伏,只需按下爆破钮,就能将那眼中钉、肉中刺炸到天上去! 足足半吨炸药,大半个洛家祖宅后院都会被夷为平地,更何况江南巨擘的肉体凡胎? 接下来,依托燕京王家的势力除掉洛毅雄父女,夺取嘉安洛家的全部产业,简直易如反掌。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四名王家的强壮打手恭敬而立两旁,王云虎则是背负起双手,围着古董陈列架慢悠悠的踱圈子,时不时抬头打量四周,面色阴沉似水。 他这次从燕京远道而来,带了近三十名身手不凡的功夫高手,每一个都有以一敌十的高超本事。这些手下人早已携带武器悄悄分散开,隐匿在洛家祖宅的各处。 正厅里那些喝酒聊天、谈笑不绝的洛氏族人还并不知情,现如今的整座宅院,都已尽在王云虎的掌控之中。 洛士疆“嘶”了一声,表情有点儿难以掩饰的焦虑:“都这么久了,贵斐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该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不要自己吓自己,那姓林的年纪轻轻、乳臭未干,又岂会料到我秘密来了江南省,守在这里瓮中捉鳖。”王云虎对今晚的布置信心满满,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傲然,“除了你儿子,我还安插了两个密探守在后院,随时通报消息,足以确保万无一失。” 一名手下人规规矩矩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低眉顺眼的道:“三爷,安排在后院的两个探子,刚刚同我们断了联络。” “哦?”王云虎面色猛地一变,眉头紧紧皱起来,“具体怎么回事?” “不知道...” 恰在此刻,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回荡在空空荡荡、沉寂冷清的西厢房里,分外刺耳尖锐。 洛士疆大喜过望,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王三爷,该动手了!” 刚刚收到的消息,使得王云虎神色惊疑不定,略有犹豫:“安插在后院的两个密探失去了联络,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宅子地处郊区,信号不好常有的事,不必大惊小怪。”洛士疆从八仙桌后绕出来,几步走到起爆器旁,偏过脸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王三爷,贵斐费尽心力,好不容易将那姓林的引进了埋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铃声还在响,王云虎沉吟了一会儿,重重一点头:“动手!” 洛士疆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毫不犹豫的按下了起爆按钮。 他比王云虎要更着急,人家背后好歹还有个燕京王家撑腰,但与他而言,今晚走的就是一条没有后路的独木桥。只能成功,不容许失败! 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料想得到,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却是迫不及待的将亲儿子送上了一条死路! 红色的起爆钮被按下去,屋子里沉寂了片刻。 王云虎、洛士疆、以及那四名强壮打手,全部偏着脑袋,侧耳凝神倾听。 轰! 从后院传来恐怖的爆炸声,大地颤动不止,隆隆音波横扫四面八方,震的窗棂玻璃、房梁屋架“咔咔”作响,灰尘肆意飞舞。 洛士疆用身子撞开房门,大步冲进了院子里。 他那张枯瘦的脸颊彻底扭曲,仰头望着后院家族祠堂方向升腾而起的滔天火光,状若癫狂,笑声如夜枭般尖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子轩这祸害终于死了!大患除尽,何人胆敢与我争雄!” 王云虎咧开嘴角,低低狞笑两声,旋即将大手一挥,冲着底下人沉沉吩咐:“动手吧!也该让这些江南省的土鸡瓦狗,见识一番我燕京王家的威严了!” 由足足半吨炸药所引发的狂暴能量,惊动了小半个被夜幕笼罩之下的嘉安市,滚滚热浪仿佛点燃了寂静清冷的黑夜。 轰鸣声不止,大地震颤,桌椅板凳都跳了起来,杯中的酒液剧烈摇晃。原本在正厅中喝酒聊天的洛氏族人全部站起身,满脸惊惧惶恐,惴惴不安。 “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地震了?难不成是地震?” 洛毅雄瞬间清醒,扔掉酒杯,一脚踹开了后门。 他心底震惊不已,死死盯住在夜空下肆虐了半方天际的滚滚爆炸涟漪,大张着嘴:“那是...祠堂的方向...爆炸了?怎么会...” 洛晓晓僵立原地,俏脸惨白,傻呆呆望着,望着... “林宇...林宇!”她猛地醒悟了什么,眼圈儿瞬间通红,整个人好像发了疯一般向门外狂奔,“林宇出事了!” 数道魁梧身影从暗沉沉的阴影里闪掠而出,截住去路,扯住年轻女孩儿的胳膊又扔了回去。 洛晓晓被摔在地上,疼得低低闷哼,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滑过白皙精致的俏颜,滴落在冰凉的石板地面。 “晓晓!”洛毅雄大步走出来,横眉立目的怒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入我洛家祖宅,胆大包天!” “呵呵,毅雄,别这么大火气嘛。”阴戾的冷笑缓缓响起,沙哑的嗓音中流露出倨傲嚣张,“是我让他们进来的嘛...” 伴随着话音落下,洛士疆、王云虎这一行人,已急匆匆穿过院落,来到了面前站定。 洛毅雄可也不是傻子,当即就明白了几分,面色登时阴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毅雄,咱们好歹有几分血缘亲情,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洛士疆阴恻恻笑道,“事已至此,输了就是输了,你最好认命,别让长辈为难!” 他说话间抬手指了指身旁的老者,洋洋得意:“这位是燕京王家的王云虎王三爷,也就是王融少爷的亲叔叔。今日有此一遭,怨不得别人,是你们自作自受!” 洛晓晓面颊苍白如纸,呼吸略显急促:“你们把我男朋友怎么样了!” “哦?你问林子轩那小崽子?”洛士疆仰头放声狂笑,“哈哈哈哈!他已经死了!” 第616章 杀你没商量 洛晓晓身子狠狠一颤,美眸中泪光闪烁,不禁哽咽失声:“胡说!你胡说八道!林宇...不可能有事...” 嘴上这么说,但先前那恐怖的剧烈爆炸,她也亲眼目睹,这番话说得极其没有底气。 洛士疆摇头晃脑,嗓音嘶哑:“王三爷准备了足足半吨炸药,让那姓林的小子尸骨无存!方才的爆炸你们看到了吧,哈哈哈哈,他死定了! 林子轩一死,你们父女二人再没有了任何倚仗,还拿什么跟我斗!” 洛毅雄被气得两手发抖,脸色青紫:“都是一家人,你...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 “哼,我当初与你爹携手打天下,建立起了嘉安洛家的鼎盛基业,可结果呢?你爹还没咽气,就把所有产业全交到了你手里,将我彻底架空!”洛士疆满脸阴狠,眼底泛起猩红,“这就是所谓的一家人?呵呵,糊弄鬼去吧! 我精心谋划,雇佣顶尖杀手半路截杀,却让你小子侥幸逃掉了。但一个人不会永远都有好运气,我倒要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来救你!” 洛毅雄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果然是你在捣鬼...” 长久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但却为时已晚。他现在分外恼恨自己,一味顾念亲情,心慈手软,到头来害了自己不说,就连女儿也被他带入了险地。 后方的洛氏族人纷纷冲过来,满腔义愤的呵斥: “毅雄担当大任,是整个家族的决定。他在商业上极有天赋,这些年的成就有目共睹,比你儿子强多了!” “叔公,你简直被鬼迷了心窍!自从叔叔接手家业,可曾亏待了你们父子?你做出这种事,对得起大家么!” “太过分了!我嘉安洛家行事堂堂正正,容不得阴谋诡计!你马上向叔叔和晓晓认错,否则我们饶不了你...” 砰! 枪声响起,一名言辞激烈的洛氏族人仰面翻倒,鲜血汩汩流淌,生死不知。 所有人齐齐一缩脖子,满场瞬间噤若寒蝉,但那一双双眼里,却升腾着愤怒的熊熊火焰。 洛毅雄死死盯住了被那魁梧打手捏住的猎鹰手枪,额头青筋暴起:“这可是...可是你的晚辈!他今天回来是为你祝寿!洛士疆,你黑了心肠么!” 洛士疆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不服就去死!你们最好不要逼我!我今天要洛毅雄的命、要嘉安洛家的全部产业,你们乖乖配合,大家都有好日子过,否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好,我答应你。”洛毅雄脸颊肌肉紧绷,缓缓闭上了眼,放弃了无力的抵抗,“我留下来,你放其他人走。” 恰在这时,王云虎慢慢开了口:“这小丫头片子既然是林子轩的女人,也要留下来,为我侄儿陪葬!” 洛毅雄重新睁开眼,怒目而视:“我女儿何其无辜,你们别欺人太甚!” “王三爷说的是。”洛士疆连连点头,满脸谄媚,“林子轩死得那么轻巧,用他的女人赎罪,理所应当嘛。” 诸多洛氏族人瞧着他那副吃里扒外的无耻小人嘴脸,全都攥拳怒目,满心怒火汹涌,但人家手里有枪,却强忍着不敢发作。 洛晓晓擦擦眼泪,从地面站起来,俏美的脸蛋儿上满是倔强:“用不着你们法外开恩,父亲、男朋友,我最爱的两个人都在这里,怎么会离开。要杀便杀,别再废话了!” 在王云虎的示意下,持枪打手晃晃悠悠走过来。他上下打量着年轻女孩儿挂着泪痕的精致俏颜、纤细窈窕的玲珑身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三爷,这小丫头国色天香,就这么杀掉,未免太可惜了...” “呵呵,贪吃的牲口。”王云虎冷笑着骂道,将大手一挥,“赏给你们了!” 围在四周的那些手下人全都眼泛精光,流露出下流猥琐之色: “谢谢三爷!” “兄弟们,三爷开恩,咱们今晚开荤了!” 洛士疆脸色突变,急忙道:王三爷,这好歹也是我洛氏族人,给个痛快就行了,不至于...” 王云虎把眼瞪了瞪,表情不悦:“我的决定,需要你这奴才多嘴多舌么?” 洛士疆身子一滞,急忙低眉顺眼的后退半步,连声附和:“三爷教训的对,这小丫头不识抬举,害死了王少,的确不能让她便宜了!” 眼看着那群魁梧大汉四面围拢了过来,洛毅雄满脸狂怒,咆哮着拦在了女儿面前,模样就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滚!谁敢动我女儿,老子跟他拼了!” 而洛晓晓则是蜷缩起身子,战战兢兢踉跄后退,已经做好了一头碰死在柱子上的准备。 “不识抬举,别特么耽误大爷的好事!”一名壮硕打手叫嚷着扑上来,绕过挡在前面的洛毅雄,去扯洛晓晓的衣服,“小丫头,陪哥哥玩儿玩儿嘛!” 满场登时乱做了一团,洛氏族人的惊叫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而站在不远开外的王云虎则是笑吟吟观赏着这一幕,流露出同他这个年纪很不相符的轻佻下流之色。 就在这时,变故迭生。 噗! 那冲到最前面的壮硕打手距离洛晓晓还有两三米远就蓦然止步,紧接着伴随一声闷哼,血浪冲天而起数米高,圆溜溜的脑袋被高高抛上了天。 噗!噗!噗! 庭院之中剑光纵横,燕京王家那些手下人凄厉惨叫着,头颅翻滚,死尸扑倒。 转瞬之间,围拢在洛毅雄、洛晓晓父女身旁的七八名功夫高手,悉数毙命。死尸交叠,殷红的鲜血流淌,场面触目惊心。 王云虎、洛士疆等人大惊失色,满脸惊惶的扭头四下环顾,有几个家伙甚至朝天开了枪: “什么人!滚出来!” “莫要藏头露尾,有种现身来见!” 秋风拂过,枯败的树枝沙沙作响。 清冷的嗓音在院子里回荡:“呵呵,都没做好抹脖子的准备,怎么敢动我的女人。” 满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在对面那高高的房檐之上,正坐着一个人... 第617章 独坐寒夜笑问天 今晚没有月亮,冷风裹挟着沁人的凉意,横扫过庭院,吹得枯枝落叶飘舞。 暗沉沉的天穹之下,年轻人侧身坐在高高的房檐上,弯起一条腿,胳膊搭住膝盖,清秀的面颊满是悠闲自得。 独坐寒夜笑问天,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孤傲狂狷,在此刻显露无疑。 全场在片刻的沉寂过后,陡然一片惊哗,喧嚷吵闹声不绝于耳! “林先生!林先生没有事!” “老天爷保佑!是林先生来了!我洛家有救了!” 洛毅雄浑身猛地一耸,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只觉得两条腿阵阵发软,恨不能瘫坐在地。他为了女儿的安危,毫不犹豫选择了拼命,可他终归也是个人,也怕死啊...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身子晃晃悠悠,“你这臭小子没事,吓我我了。” 洛晓晓俏生生站在原地,仰起小脑袋瞧着对面房顶上的那抹瘦削身影,小嘴紧紧抿着,眼泪又无声无息的淌下来了。 一言不发,却又胜似千言万语。 从祖宅后院发生爆炸至今,前后也不过经历了短短的几分钟,但对她而言,却是大起大落、悲喜交集。 林宇偏脸瞧着她,目光中满含宠溺:“长得好看的人,原来哭鼻子都这么美啊。” 洛晓晓贝齿咬了咬嘴唇,抽了抽琼鼻,陡然破涕为笑,俏颜烂漫如花。 好在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心上人毫发未伤,还有心情油嘴滑舌调戏自己呢... “伯父,晓晓,委屈你们了。”林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颇有些无奈,“别怪我这么晚才出现,不如此行事,你们很难看清洛士疆的真面目。” 他这倒是实话,洛士疆不管怎么说也是嘉安洛家最年长的老一辈人物,身份地位很高,倘若双方不真正撕破脸,就很难做到恩断义绝、痛下杀手! 洛氏族人欢呼雀跃,而以王云虎、洛士疆为首的一群人则是满心惊惧骇然,直勾勾的瞪圆了眼,脸颊涨成了紫茄子。 燕京王家那些功夫高手攥紧了手枪,脚踩着同伙的血,死死盯住对面屋顶的年轻人,胸膛由于惶乱而剧烈起伏。 王云虎眼珠子向外鼓着,表情凶狠狰狞:“姓林的,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准备了半吨炸药,怎么炸不死你!” 洛士疆被彻底吓破了胆,弓腰缩颈,踉踉跄跄的直往后退,咻咻不断急促喘气:“怎么会...怎么可能...为什么没死,贵斐明明打来了电话...” 林宇满眼嘲弄的瞧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那通电话,是我打的。” 洛士疆身体打着哆嗦,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满是猩红的叫嚷:“我儿子...我儿子在哪里!” “被炸死了。”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在房顶上慢悠悠站起了身形。 只这短短的四个字,便让洛士疆身体凝固,整个人好似木雕泥塑一般,手脚泛起彻骨冰凉。 如此说来,他刚刚岂不是迫不及待、亲手炸死了自己的儿子! “啊!林子轩!”洛士疆仰头咆哮,状若疯狂,“林子轩!你害我!你不得好死!我要...我要杀了你!” “我不信你还能是大罗金仙转世,连子弹都杀不死你!”王云虎神色阴冷,径自将手一挥,冲着手下人吩咐,“开枪!”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人全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当即毫不犹豫的抬起了枪口,冲着对面房顶的瘦削身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这些高手枪法狠辣,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哪怕一个人背生双翅也能被瞬间打成筛子。 洛毅雄、洛晓晓父女哪怕先前在吴中见识了林宇的惊人手段,此刻也不免心生惶急,忙不迭的惊声提醒: “小心!” 林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漫不经心的抬起了一只手,与身前向外横着一扫。 那密密麻麻飚射而至的子弹在半空中猛然停滞,旋即便被劲气席卷,带起“咻咻”锐响倒飞了回去,正中那些持枪人的脑袋。 血花迸溅,惨叫声持续了几秒钟,整座院子里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云虎、洛士疆惊恐四顾,只见得满地血淋淋的尸体,浓重的腥气在鼻腔里萦绕。 除了他们二人,从燕京王家大老远带来的那些功夫高手,眨眼间尽数死于非命! 林宇身形飞掠而下,单手揽过洛晓晓纤柔的柳腰,抹抹她哭花的白皙俏脸:“吓坏了吧?” “哪是吓坏了,都要被你吓死了,呜呜呜...”洛晓晓将小脑袋拱进他怀里,微微攥起的粉拳气呼呼捶打着他的胸膛,“坏蛋,大坏蛋,你欺负人家...” 洛毅雄站在旁边,瞧着这肉麻的一幕扯了扯嘴角。 不愧是江南巨擘林子轩,这杀人泡妞两不误的本事,真他娘的人生赢家啊... 王云虎咬了咬牙,嘶声道:“林子轩,我是王家主的亲弟弟。杀了我,得罪燕京王家,无异于自寻死路!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进退得失,莫要自掘坟墓。 你前些日子杀了我侄儿王融,故而我今天才在此布下埋伏杀你。依我看,你我二人不妨恩怨相了,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这洛士疆,要杀要剐随你,不过是一狗奴才,我不会在乎。” 洛士疆两条腿一抖,眼见势头不妙,转身就跑。别看是年逾七十的老人家,腿脚还蛮利索,逃起命来丝毫不逊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砰! 他往前狂奔出十几米,猛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洛士疆脚下倏而一顿,慢慢低下头,但见得鲜血好似喷泉一样从胸口喷涌出来。 “你...你...”他姿态僵硬的转回身,直勾勾盯视着单手持枪的洛毅雄,张了张嘴,“你...你目无尊长...该...该死...” 话音落下,他狂喷出一大口血,仰面摔倒在地,登时气绝身亡。 洛毅雄垂下手,吁一口气:“洛士疆勾结燕京王家,谋逆作乱,我今日不得不以下犯上,将其家法处置,你们可有不服?” 第618章 扒窗户的女神 庭院里静悄悄,洛氏族人恭身而立,尽皆神色尊敬,自然无人胆敢不服。 洛毅雄平日里大大咧咧,貌似挺不着调,但这个人能执掌嘉安洛家,事业节节上升,就绝不是个简单角色。其深谋远虑、手段果决,丝毫不逊色于许多老一辈人物。 不管怎么说,洛士疆也是嘉安洛家地位崇高的长辈,对此人的处罚,只能由洛毅雄这位当家人亲自出手。 即可树立威严、惩治恶徒,又能令人信服、安稳人心,除此之外还避免了林宇一个外人插手洛家族内事的尴尬,可谓一举多得。 林宇瞧瞧不远外神色傲慢的王云虎,又瞅瞅近处满脸沉着的洛毅雄,眉梢挑了挑,目光微微闪烁。 “呃,这个...”洛毅雄眼角抽搐,索性将手枪扔在了地上,清了清嗓子,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你处理吧,我惹不起。” 林宇满心无语,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简直就是一头滑毛的老狐狸,专喜欢挑软柿子捏啊... 王云虎梗着脖子,中气十足的道:“既然你们谁都不敢杀我,那就乖乖放我离去。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的冤仇一笔勾销,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林宇微眯了下眼,似笑非笑的瞧着对方:“谁说我不敢杀你?” 这个人为了杀他,处心积虑,足足准备了半吨炸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少不了又要惊动江南军区,拍拍屁股就想跑?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王云虎脸颊隐隐泛青,目光渐渐阴冷:“林子轩,我燕京王家贵为京城四大豪门世家,你敢动我,可要考虑到后果!” 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倨傲嚣张,但暗中却在提心吊胆,两条腿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呵呵,什么狗屁的燕京王家,你们敢来,我就敢杀。”林宇不屑冷笑,径自将手一扬,凛冽剑气迎空飞掠出去。 对面人头抛飞,死尸伏倒。 临死之际,王云虎依然是兀自大睁着眼,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 在场众人,眼睁睁望着这一幕场景,尽是忍不住浑身战栗。 说杀就杀,没有半点儿犹豫,真够狠辣啊。先杀王融,后杀王云虎,这位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真要同燕京王家硬杠上了? ... 很晚了,整座洛家祖宅都被笼罩在沉沉夜色之下。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半个后宅都被夷为了平地,洛氏族人们忙乱成一团,处理着善后事宜。 洛毅雄作为当家人,需要联络方方面面的关系,消除影响,整顿家业,处理尸体,忙得不可开交。 “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肯定回不去了。”他刚刚挂断电话,便转过身来对林宇和洛晓晓说道,“天不早了,我让人给你们安排房间,今晚就先住下吧。” “好。”林宇点点头,拉着洛晓晓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最近一段时间还算清闲,也不急着回去,能有机会多陪陪女朋友正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拒绝。 洛毅雄瞄了瞄两人挽在一起的手,沉吟半晌,抬手唤过一名洛氏族人,相当鸡贼的低低吩咐道:“给他们安排两间干净屋子,一间在东厢,一间在西厢,距离隔得越远越好...” 他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又得了老婆蒋照芸的告诫,生怕这俩小孩子年纪轻轻就住在一起胡闹。 就算他认定了江南巨擘林子轩作为自己的准女婿,但女儿毕竟年纪尚小,身体发育还不成熟,绝不能放任自流。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洛毅雄心头暗暗叹息,“这俩小家伙情投意合,如果真睡到了一起去,还不得像当年我和照芸一样,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林宇啊,你的房间在东厢,我这就让人带你过去休息。老宅子条件一般,后院屋子又被炸烂了,你将就一宿,别介意哈。 咳咳,晓晓,晓晓你别急着走,你屋子在西面呢,就你上次回来住的那一间嘛...” 洛晓晓心思聪慧伶俐,一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当即顿住脚步,羞难自抑。 林宇抬起头,瞅瞅女孩儿羞涩涨红的精致俏颜,也有点儿哭笑不得... 两人不得不就此分别,在洛毅雄颇为自得的目光中,反向离去,各自回了屋子休息。 林宇毕竟身份尊贵,洛家将东厢房最好的屋子腾出来给他住,装修的古色古香,很有意境。 他关上门,穿过客厅走进卧室,脱掉了外衣和鞋子。然后他就在那张雕花木床上盘膝坐了,缓缓闭上了双眼,静待天明。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从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林宇眉梢轻轻一挑,旋即下了床,慢悠悠踱步过去,伸手拔了插闩,打开了窗子。 洛晓晓穿着纯棉睡衣,两只雪白玉手攀住窗台,一条大腿还搭在上面,白嫩小脚上挂着毛绒拖鞋,正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鼓着粉腮卯足了劲儿,拼尽全力往上爬。 令无数男生倾慕不已的嘉大校园女神形象崩坏成了这副样子,居然半夜偷偷爬男人住处的窗子,传扬出去绝对会惊掉一地下巴。 饶是林宇的淡定沉稳,那张脸也禁不住黑了一下,闷闷的问:“你在做什么?”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第一次见洛晓晓爬窗子,还真觉得格外新鲜。 原来家庭幸福美满、无忧无虑的女朋友,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还不是你这个榆木疙瘩,傻呆呆这么听话,都不知道去找我...哎呦!”洛晓晓气呼呼的翻着大白眼儿,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 然而她却忽略了自己现在还处于半悬空状态,力气一松,软绵绵的身子晃了晃,四仰八叉的摔了下去。 “哎呦,本姑娘的腰...” 林宇直勾勾瞧着那只飞上窗台的毛绒拖鞋,扯了扯嘴角,抬手扶住额头,沉沉叹了口气... 第619章 你在想什么 屋外夜色浓重,黄叶飘飞,寒霜逐渐攀爬上斑驳的石板地面。 屋内灯光昏黄,映照在老式的红木家具上,泛起油亮的光泽。 洛晓晓坐在雕花木床上,白嫩小手揉着淤青的脚踝,气哼哼咕嘟着小嘴。 “让我来吧。”林宇坐到床边,将她精致的小脚搭在自己大腿上,手掌慢慢覆上去揉了揉,“你怎么不走门,偏偏要爬窗户?这算是哪门子爱好?” 洛晓晓偏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流露出一抹狡黠:“你当我傻啊?万一我爸安排人守在门口怎么办?那不就正撞到枪口上去了?” 说话之间,她将另一只小脚踹进林宇怀里,没好气的嘟嚷:“还不都是你!害得我这么苦,脸都丢尽了!” 年轻女孩儿白皙如玉的俏脸流露出丝丝羞恼,两只小脚冰凉。她就穿着一套纯棉睡衣,深秋寒夜从西厢房跑到东厢房,显然没少遭罪。 洛晓晓还想再数落几句,陡然感觉脚踝处传来一阵温暖,荡漾着蔓延全身。她忍不住仰起小脑袋,俏脸微微涨红了。 从两人在一起至今,她每日忙着实习报告、毕业论文,林宇也成天东奔西跑,经常不得空闲,同男朋友如此亲近的时刻并不多见,难得享受这么美好的独处时光。 “咳咳。”林宇满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默默抽回了手。 洛晓晓眨巴眨巴大眼睛,瞧着自己淤青消退、痊愈如初的脚踝,酡红俏脸满是讶异:“好了?难怪连心柔都夸你是神医呢,真的好神奇诶,究竟怎么做到的?快给我讲讲嘛!” “小把戏而已。”林宇紧绷着一张脸,慢悠悠站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客厅,有事叫我。” 他并非第一次同女人共处一室,但今夜面对前世的恋人,竟没来由紧张起来了。 “喂!”洛晓晓竖起柳叶黛眉,眼含愠恼的瞪着对方,气鼓鼓的嚷,“我冷!” 她心里气不打一出来,本姑娘厚着脸皮、大半夜跑来见你,还要分房间呆着?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嘛,究竟懂不懂人家女孩子的心思啊... 林宇在卧室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她涨红的俏美小脸。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宇面无表情的走回来,扯过厚实的被子将洛晓晓裹了一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在外头。 然后他盯着年轻女孩儿漂亮的眉眼,很认真的问:“暖和了么?” 洛晓晓将红润的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小脸满是幽怨,差点儿没让这货给气哭了。 “坏蛋!你这个大坏蛋!”她将被子挣开卷了卷,使劲儿砸在了对方身上,“你是故意的吧?想要瞧本姑娘难堪是不是?我说冷,你就不会抱住我么!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你傻透了!就是个木头!” 她拱了拱身子,从床上跳下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小脚就往外跑:“够了!反正本姑娘没人疼、没人爱,我也不在这里腆着脸皮傻乎乎让人看笑话! 你是谁啊?江南巨擘林子轩,牛哄哄的大人物,我走,走还不行么,绝不打扰您老人家清静!” 林宇哭笑不得,径自伸出一只手,揽住女孩儿盈盈一握的纤柔柳腰,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向床边走去。 罢了罢了,入世亦为修行,本尊今晚就当磨砺道心了,没准儿还能借机突破瓶颈呢... “搞什么,你放开我,别拦我...让我走啊...”洛晓晓欲拒还迎的挣扎了几下,然后就老实下来了,将小脸贴住他温热的胸膛。 女儿家的心思单纯而又可爱,哄一哄,宽慰几句,也就不闹腾了。 两人搂抱着摔倒在床上,林宇慢慢探出手,轻抚着年轻女孩儿那两条细细弯弯的柳叶黛眉,漆黑明亮的瞳孔中泛起丝丝温柔。 “晓晓。” 洛晓晓蜷曲着身子,精致小巧的耳朵红艳撩人,细弱蚊鸣的应了一声:“嗯...” 林宇揉了揉年轻女孩儿的小脑袋,眼底噙着一抹笑,“不闹了,我想看看你肩上的字,可以么?” 他现在还记得,前些日子在嘉安大学里,无意间听到了女朋友和宁心柔之间的那番对话。洛晓晓在嘉大纪念园同自己见面之后,肩膀上就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林”字。 而这个字的来历,恰恰又很像是洛晓晓反手持刀,在她自己的肩膀上所刻划。 直至今时今日,林宇对此也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疑惑不解。 那个“林”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前世今生,逆转轮回。重生归来,林宇始终都被巨大的疑团所萦绕。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自己?他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上天眷顾,重活一世? 生命的本质,原本就是一个永恒的谜,剪不断、理还断。现在的林宇并不清楚,他碰到了自己的劫。 洛晓晓身体蓦地一颤,愕然瞪大了美眸,微张着小嘴:“心柔...全告诉你了?” 肩上的字迹,除了宁心柔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不例外。所以她本能的就误以为,这件事是由好闺蜜吐露给了自己的男朋友。 林宇没有回答,反而是目光炯炯的道:“可以么?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 两人确定恋爱关系还没有多久,他提出这个要求,自己也有点儿踌躇。 洛晓晓逐渐平复了心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酡红着俏颜咕哝:“你...你先转过去,不准偷看哦。” “好。”林宇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放开她从床上坐起来,转过了身。 以他的化境修为,展开神识一窥香艳还不是轻轻松松?不过他倒是极守规矩,将神识力量全部收拢,说不看就不看。 洛晓晓贝齿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慢腾腾抬起白嫩玉手,解开了睡衣的纽扣... 第620章 查岗 房间里静悄悄,身后传来簌簌的解衣声。 此时此刻,林宇轻轻吸一口气,脑海中竟然没有半点儿旖旎心思。 他反复思量的只有一件事,女朋友肩头的那个“林”字,到底是怎么来的? 过来一会儿,屋子里响起洛晓晓空灵却又轻柔的好听嗓音:“林宇,你...将来一定会娶我的吧?” 林宇郑重其事的点头:“当然。” 洛晓晓好似放了心,抬起小手摸摸发烫的俏脸。 只要一想到自己早晚都是这家伙的人,也就没那么难为情了。 “嗯,记住你的话,别让我伤心。”她点了点小脑袋,鼓起勇气,“你可以转过来了。” 林宇转回身,微微眯起了双目。 洛晓晓背对着林宇,跪坐在床上,睡衣半褪至胸口,露出白皙光滑的香肩。她一只手拢拢头发,另一只手牢牢攥住了胸前的衣服。 暴露在灯光下的嫩白肌肤,泛起大片大片的诱人绯红,极其刺激眼球,呈现出极致的撩人魅惑。 说真的,她这幅样子远称不上暴露,甚至很多电视电影画面都要比她更显大胆奔放。不过对于家庭教养良好,从小就被母亲蒋照芸灌输“男女授受不亲”这等古板思想的洛晓晓而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极致了。 林宇视线扫过年轻女孩儿雪白无暇的玉背,停留在了肩上的字迹。这个“林”字歪歪扭扭,更像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显得极其突兀。 他缓缓探出手,食指轻抚过一笔一划,原本淡然冷漠的脸颊骤然涌起了痛苦与挣扎。 这字迹难道是跟随着洛晓晓从前世而来的?到底什么意思?藏着什么秘密? 感受到皮肤传来的触感,洛晓晓身子狠狠一颤,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发出了低低的闷哼,仿佛有千百把刀子,穿过血淋淋的心脏,痛入骨髓。 她还太过年轻,尚不懂得,世间之最苦、最痛、最伤,莫过于情。 林宇亲眼所见,终于可以肯定了。 “这是你自己的笔迹,我能认出来。”他的嗓音低沉,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我不知道。”洛晓晓的泪水在眼圈儿里打转,不自禁的哽咽,“见到你第一面,回来就变成了这样子,我也搞不懂...搞不懂为什么...” “好了,好了。”林宇明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尝试。他伸手将女孩儿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后者极不平静的情绪。 生命、轮回,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凡夫俗子被困其中、左右冲撞,唯独找不到出路。 林宇被巨大的迷茫未知所笼罩,感觉自己就犹如一粒渺小的尘埃。在他面前,是永恒无尽的漆黑荒凉。 咚咚咚!咚咚咚!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洛晓晓扯着衣服,从林宇怀中挣扎着坐了起来,白皙的俏脸满是惊惶:“这么晚了,谁啊?” 在她的眸光注视下,林宇那张脸变了变,扯扯嘴角:“你爹。” “啊...” 林宇赶紧伸手捂住了洛晓晓的红润小嘴,惊叫声戛然而止。他盯着女孩儿明亮澄澈的双眸,慢慢摇了摇头:“你爹肯定是来查我的岗,别担心,我去看看。都这么晚了,他待不了多一会儿。” 洛晓晓忙不迭点了点小脑袋,潮红的小脸仿佛能滴出血来。 如果被父亲看到自己深更半夜跑到林宇房间里来,然后再被母亲蒋照芸知晓,那真羞死人了! 林宇慢腾腾下了床,递给女朋友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出卧室,随手带严了门。 他径自穿过客厅,装作模样的清了清嗓子:“谁啊?” “呵呵,林宇,是我啊。”洛毅雄站在屋子外,满脸笑容的拍了拍房门。 “哦,原来是伯父。”林宇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拔掉了门栓,“都这么晚了,您...” “哈哈哈哈!臭小子,你还真守规矩啊!”洛毅雄一步跨进了屋子,大咧咧拍着对方的肩膀,笑得好似大尾巴狼一样狡猾。 说话间,他将手里的东西提了起来,兴奋得摇头晃脑:“瞧瞧这是什么?好酒、好菜,咱爷俩今晚好好喝几杯,谈天说地,一醉方休!” 林宇眼角蓦地一抽,神色僵硬,整张脸都有点儿青了。 他真想问一句,这深更半夜,您老不规规矩矩跑回去睡觉,究竟是打算闹哪样啊... 洛毅雄瞧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咧咧嘴:“啧,怎么啦?不愿意陪我喝酒?” “不是,不是,绝对没有。”林宇赶忙摆手,强挤出一抹笑,“我特别喜欢同伯父聊天,长...长见识。” “臭小子,挺会说话嘛。”洛毅雄反手带上了房门,兴冲冲闯进客厅,“我跟你讲啊,今晚这可是陈年花雕酒,我刚刚带人在后面小仓库发现的,绝对是上等好品相,回味无穷,你小子有福喽。” 林宇干巴巴笑着,心里不断盘算,洛晓晓可还在卧室里呢,现在怎么办? 就算他是化境天师,神通广大,也不好将这位未来的岳父老泰山敲晕拖出去吧? 洛毅雄走到桌旁,还没来得及将东西放下去,脚下却是猛地一顿,没头没脑的问:“今晚挺冷吧?” “是啊。”林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里直犯嘀咕,要是嫌冷,您老就乖乖回去洗个热水澡,猫在被窝里睡吧... “毕竟是老房子了嘛,年久失修。我在外面跑了大半宿,浑身都冻透了。”洛毅雄跺了跺脚,咧嘴笑道,“卧室里暖和,要不咱俩去床上,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林宇瞪了瞪眼睛:“伯父,这...这貌似不太妥...” “哈哈哈哈,床上坐着还舒服,咱俩都是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不妥的?”洛毅雄哈哈大笑,拎着东西大步往卧室走去,伸手推开了门,“果然啊,还是里屋暖和。林宇,快进来喝两杯,暖和暖和...” “呃,好。”林宇闷闷点头应了,转身快步走进卧室,顺便将不经意间显露出的半只毛茸拖鞋往床下踢了踢... 第621章 请克制一点儿 “我跟你实话实说,伯父曾经也年轻过,什么都懂...”洛毅雄盘腿坐在床上,手里端着酒杯,目光炯炯,“原本我还以为你小子会把持不住,大半夜跑去西厢房找晓晓幽会呢,现在看来果然是我多心了。” 说着话,他身体往前凑了凑,笑眯眯的问:“伯父大半夜突击跑来查岗,你不会怪我不近人情吧?” 任他千算万算也绝对料想不出,自己那宝贝闺女此刻就趴在雕花木床底下,可怜兮兮的抱着拖鞋,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呢。 林宇拧着眉连连摇头:“不会,您也是为了晓晓好,这道理我明白。” “嗯,那我就放心了。”洛毅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别看你是江南巨擘,地位超然,但我和照芸也不会轻易把宝贝女儿交到你手里。小子,未来的日子很长,伯父伯母希望看到你的诚心,别乱动坏心眼儿哦。” 他这番话,道出了天下父母的苦心。无论林宇的身份背景如何惊人,那也只是作为洛家女婿的一个准入条件罢了。 让洛晓晓获得真正的幸福,才是洛毅雄、蒋照芸夫妇最终的目的。诸如很多人家,忙不迭把族中晚辈嫁入鼎盛豪门,只图荣华富贵,完全不在乎对方的人品、性格,那同卖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您老放心,我一定会对晓晓负责到底。”林宇极其郑重的说道,端起了酒杯,“伯父,我敬您一杯。” 他记得上次在洛家吃饭,洛毅雄当时可是喝得酩酊大醉,走路不利索,连思维都混乱了。 既然酒量一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被灌醉吧。到了那时,晓晓就能从床底下出来了。 林宇一想女朋友还在床底下挨冷受冻,就不由得一阵心疼,忙不迭的连连劝酒。 “好好好!”洛毅雄倒是极其爽快,酒到杯干,来者不拒,没过多久就涨红了脸,盘坐在床上晃晃悠悠。 他伸手勾住了林宇的肩膀,打着酒嗝,呲牙笑了笑:“嘿嘿,老弟啊老弟...” 林宇黑着脸:“伯父,差辈儿了...” “哦,对对对,对不起啊,今天尽兴,我喝高了。”洛毅雄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腆着一张大脸,“伯父啊,我跟你讲...” 林宇黑下来的那张脸又泛了绿... 这么不着调,可也真是没谁了。别看自己这位伯父大人生意场上精明老辣,工于心计,可只要几杯酒下肚,犯起了迷糊,就开始缺心眼儿了... 藏在床底下的洛晓晓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 “嗯?有人笑?”洛毅雄回头回脑的四下张望,使劲儿眨了眨眼,“老弟,你听到没有?有姑娘笑...笑我...” 林宇趁着他扭头的机会,急忙扯起身旁的御寒外衣,扔到了床下。 “咳咳...咳咳...”洛毅雄咳嗽了几声,又扭回身子,煞有介事的问,“你到底听见没有?有人笑我,好像还是个姑娘...” 林宇端着酒杯,不动声色:“没听见啊,伯父,您喝多了吧?要不要我扶您回去休息?” “我没醉!老哥我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少个来回,大开大合,万夫不当之勇,从来就没醉过!一次也没有!”洛毅雄梗着脖子,用手扶住了脑袋,“就是总头晕...” 林宇:“...” “老弟啊,你这小伙子不错,有胆有识,本领超群,关键是做人还老实。把晓晓交给你,老哥我是一百个放心。”洛毅雄又凑过来勾住了他,摇晃着脑袋得意洋洋,“我跟你讲,老哥我当年就不像你,我那日子可谓相当风流... 我在嘉大上大学的时候,嚯!那家伙,追我的姑娘不下百号,排排号能组一个加强连,前呼后拥的往老子身上扑,撵都撵不下去...” 林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闷闷的舒一口气。 洛毅雄继续滔滔不绝:“男人嘛,就得坏一点儿,三妻四妾算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老哥我比较倒霉,着了蒋照芸那娘们儿的道儿了,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林宇见对方越说越不着调,忍不住出言提醒:“伯父,克制一点儿,万一旁人听了去...” 他真的很想直言不讳的告诉这货,你闺女可还在床底下听着呢,别喝多了酒胡说八道啊,回头被老婆罚跪搓衣板可不该我的事... “嘿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俩好哥们儿,你不会出卖我吧?” 林宇额头开始冒虚汗了:“伯父说笑了,当然...当然不会...” “我当年特别喜欢搞学术研究,整天埋在图书馆、实验室里,要是能坚持到今天,也是风流无限、轻松自在的教授学者啊。”洛毅雄轻吁一口气,闷闷不乐的晃了晃脑袋,“为了家庭嘛,没办法。我现在算成功人士了吧?有钱有地位,可中海蒋家呢,还他娘的瞧不上我... 十九年前我还在读硕士,那个晚上我...我在实验室里鼓捣离心机呢,照芸过去了。我靠,那是文史班的第一美女,你真都想不出她当年有多漂亮... 我也算洁身自好了,外面追我的花蝴蝶那么多,从来严守家训、不敢乱搞。但那天晚上,真...真就没把持住,就在实验室里...” 他笑眯眯的瞅着林宇,歪脑袋,一呲牙:“老哥我厉害吧?一次,就一次!晓晓就是这么来的,你听我跟你细说啊...” 林宇满脸尴尬,急忙打断他的话:“伯父,咱们换个话题,不谈这个了...” “呃,那谈什么?”洛毅雄压半杯酒,抹抹下巴,扯掉了毛衣,“我跟你讲...蒋家!对,中海蒋家!特么的,那群狗眼看人低的玩儿意,要不是照芸...我...我灭了那群...” 林宇紧紧拧着眉,怏怏不乐的道:“伯父,别骂人啊,降了您的身份...” 洛毅雄歪着脖子,身子晃了晃:“那...那我忍不住咋办?” 林宇哭笑不得的建议:“想骂人,您就说和谐和谐。” “嗯。”洛毅雄狠狠一拍大腿,扯开嗓门嚷嚷,“中海蒋家那群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第622章 你长了三个脑袋 洛晓晓身上裹着林宇的外衣趴在雕花木床底下,俏美小脸涨得通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两只雪白玉手紧紧捂住小嘴,拼命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林宇撇着嘴,转动着捏在指间的酒杯,满心无语。 洛毅雄扯着嗓子醉醺醺嚷嚷够了,又开始同他碰杯,仰头将最后一点儿残酒一饮而尽。 林宇晃了晃花雕酒的空瓷瓶,不动声色的道:“伯父,酒喝光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酒喝光了,咱俩嗑还没唠够嘛。”洛毅雄打着酒嗝,向左偏头瞅瞅,紧接着又向右偏头瞅瞅。然后他身子狠狠一震,醉红的脸颊登时就青了。 他腰背紧绷,那副无比凝重的模样,就好似见到了什么怪物... 林宇茫然不解的问:“伯父,您在看什么?” “老...老弟...”洛毅雄慢腾腾伸出手,放在半空摆了摆,“你是哪吒么?我咋瞅着你...长了三个脑袋呢?”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闷闷的一声长叹。 他对灯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这位伯父大人喝酒了,喝多了就开始犯糊涂,见过不着调,真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 “老弟啊,你这...这不行,太邪乎了。”洛毅雄晃晃悠悠撑起了上半截身子,一脸凝重,“你长了三个脑袋,太丑了一点儿。我闺女肯定看不上你啊,要不...要不...” 说话间,他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张着两只手跪爬着过来,满嘴喷吐着浓重的酒气:“我帮你掰掉俩就好看了,反正那俩多余,你也用不上...” 林宇整张脸都绿了,他往后闪了闪:“伯父,算了吧,我三个脑袋挺舒服,感情的事情随缘...随缘好了。” 躲在床底下洛晓晓听着父亲和男朋友在上面插科打诨,再也憋不住了,当场笑得花枝乱颤:“三个脑袋...爹,您老喝的是假酒吧,咯咯咯咯...” “嗯?”洛毅雄猛地瞪圆了眼睛,满屋子环顾,脸泛恼火,“谁!谁在笑我?给我出来!” 林宇紧绷着脸,抬手往窗外指了指:“伯父,好像是外面的动静儿,您别介意。” “岂有此理!我...我出去看看...”洛毅雄栽栽晃晃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兴冲冲闯出卧室。他原地转了三个圈子,好不容易摸到了房门,踉踉跄跄往外闯。 很快,屋子外就传来了他的嚷嚷:“谁!给老子滚出来!知道我是谁么?老子洛毅雄,你敢嘲笑我?别让我抓到你,跟你没完!” “呼。”林宇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冲着床下一招手,“出来吧。” 洛晓晓骨碌身子从雕花木床底下爬了出来,仍在娇笑不停:“我爸喝多了真搞笑,咯咯咯咯...” “你还好意思笑。”林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闷声闷气的道,“快走,一会儿你爸还得回来。” “我还是跳窗子吧,免得他折回来被撞个正着。”洛晓晓快步冲到墙边推开窗子,两手攀住窗台正要往上跳,林宇忽然从后面抢步过来,按住她的小脑袋往下一压。 “唔...”她正在不明所以,就见得洛毅雄那张泛红的大脸从窗口探进来了,不断的摇晃着脑袋,看表情貌似极为费解。 “真奇怪了,没找到,没找到...” 林宇沉声道:“伯父,没找到就算了吧,外面天凉,您回屋里来,小心感冒。” “呃,好啊。”洛毅雄将一只手搭在窗台上,吁了口气,“我倒是想...倒是想回去,但你这屋子的门槛儿怎么变高了?我迈不过去... 特么的,谁把门槛儿修这么高,真他娘的缺德...” 林宇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伯父,这是窗户,门在那一边...” 洛晓晓趁着这个机会,弓着腰,俯下身子,从门口灰溜溜逃走了... ... 第二天清早,林宇同洛晓晓坐在红木长桌旁,正在低头吃早餐。 年轻女孩儿时不时抬头瞅瞅男朋友,唇角微微上扬,勾勒起彼此心领神会的绝美笑容。 林宇对此视若无睹,完全放弃了同对方的眼神交流,昨天晚上洛毅雄喝醉酒闹腾了半宿,现在他还头疼呢。 倘若那不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老泰山,以他的平日里的一贯个性,早就抬手敲晕扔出去了。 就算化境天师手段通天、地位尊崇,可毕竟身涉红尘无法超脱世外,面对人情世故,还是一样的费心劳神... 洛毅雄带着昨晚的宿醉,晃晃悠悠从门外走了进来。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冲着洛晓晓咧嘴一笑,“闺女,昨晚天那么冷,睡得好么?没被什么动静吵醒吧?” 洛晓晓嘴里叼着陶瓷勺,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煞有介事点了点小脑袋。 “呵呵,那就好。”洛毅雄有点儿尴尬,又满脸和善的冲着林宇笑了笑,然后闷头吃早餐。 对于昨晚的胡作非为,他即便没残留着零星记忆,也听洛氏族人抱怨得差不多了。 堂堂嘉安洛家掌舵人,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喝醉了酒跑到院子里耍酒疯,又蹦又跳,像得了狂犬病似的光着膀子疯跑。 后来七八个大男人都压不住他,有个晚辈还被咬了。最终还是林宇找了一条厚毛毯,将他裹住了扛回屋子一直守到天光放亮... 昨晚那一宿,洛毅雄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林宇放下碗筷,淡淡的道:“我吃好了,出去转转。” “大男人,饭量比女孩子还小。”洛毅雄打着哈哈,目送他离开,忙不迭凑到洛晓晓身旁,“闺女,林宇没对你说什么吧?” 洛晓晓歪着小脑袋:“他跟我说明天要动身去淮西省,您是指这件事?” “咳咳,对,对啊。”洛毅雄干巴巴笑着,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心下长舒一口气。 洛晓晓冷不丁的问出一句:“爸,我听说你昨晚喝多了?” “胡说八道!这都是谣言!”洛毅雄板起脸,一本正经的站起身,“你爹我千杯不醉,怎么可能喝高呢?嘿嘿,昨晚分明是林宇喝多了,满院子耍酒疯,我跟你讲...” 刚刚走出屋子没行出多远的林宇身子一晃,咧着嘴。 本尊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明明是清水文,没完没了的审核也真是醉,搞不懂本站很多大尺度文是怎么放出来的,现在满满的怨气...改文改得有点儿糟,貌似还有一章没放出来,今日内容欠佳小纯洁向大佬们道一句抱歉,真的没办法,我也很无奈。这本书快一百三十万了,谢谢诸位大佬陪我走过春、走过夏,马上就要进入秋天了。钞票嘛,当然是赚不到喽,全凭爱好支撑着...小纯洁真的很累,写的东西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满意,请大家见谅。但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 第623章 你放开我 枯黄的落叶在地面积了厚厚一层,秋风掠过,飒飒作响,吹得柏油公路上一片散乱。沿着江南省国道开车往西北方向走,气温越来越凉,入目尽是一派萧瑟苍凉。 银灰色的帕萨特小轿车停在路边,林宇斜靠在驾驶位上,正捏着手机接电话。 “嘿嘿,大哥,你在哪里呢?”张浩笑得干巴巴,有点儿勉强,“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晴日子,咱们俩好久没见面了,一块出去玩儿啊?” 林宇淡淡的回答:“我不在江南省。” “哦,那没事了...哎呦!别打,你别打我!”张浩在通话另一端哀嚎连连,可怜巴巴的嘟嚷,“我问,我问还不行嘛,小姑奶奶你别打了...” 林宇抬手撑住了额头,表情有点儿无奈:“谁强迫你打这通电话的?如果我所料不差,惜惜在你旁边吧?雨薇那么乖巧,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他心知肚明,杨惜惜那小丫头鬼机灵,总是喜欢剑走偏锋。 “没有啊,我身边没人。哈哈哈哈,刚刚不小心碰到头了。”张浩打了个哈哈,揉着肿痛的后脑勺,相当违心的睁眼说瞎话,“杨大美女蕙质兰心、贤淑温雅,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嘛,你想太多了...” 他把杨惜惜猛夸了一顿,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大哥,你不在江南省?又跑去哪里了?” 林宇拉开车窗向外看了看,漫不经心的回答:“淮西省,现在刚刚过境,正打算去濠州。你告诉某人,如果打算出去玩儿,等我回来好了。” “哎呦,跑淮西省去了?”张浩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大哥,那你这一路要经过寿春啊?我三舅在那边开饭店,反正你也顺路,干脆帮我去看看呗...” 几分钟后,林宇挂断通话,发动了帕萨特小轿车,重新驶上了公路。 寿春是淮西省省会,也是他开车前往濠州参加天岚宗大典的必经之地。张浩在电话里说,他三舅名叫李营,在寿春城南开一家笑春风酒楼,装修典雅大方,菜品堪称一绝,生意很是红火。 林宇最近遇到了瓶颈,他也清楚修行一道太急功近利反而徒劳,刻意提前了一些日子启程,开着小轿车慢慢悠悠,也打算顺路散散心。 既然在寿春有熟人关系,那就不妨去看看,感受一下世俗烟火气也蛮不错。 从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笔直的公路延伸向视野尽头,道路两旁是排列整齐的桦树,好似秩序井然的卫兵,景色相当不错。 江南的晚秋,更像是美人迟暮,红颜老去。但淮西却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了小桥流水、绿檐瓦巷的袅袅婷婷,放眼望去丘峦起伏、气象茫茫,宛若一位鬓角斑白的年迈将军,腰挎宝刀,牵一匹瘦马,于古道西风中吟唱天涯。 这样的环境,很难不令人心生慷慨浩然之气。 同江南省的经济发达、繁荣兴盛相比较而言,淮西省就是个穷人家的苦孩子,地理位置欠佳,工业基础薄弱,很多地方还处于传统的农耕生活。承受着海量的人才流失,经济总量长期在全国居于末席。 不过这种极端艰苦苛刻的环境,却孕育了彪悍直爽的民风。此地武道盛行,哪怕是坐着竹藤椅手摇蒲扇、躺在大槐树下晒太阳的邻家老大爷,多半都会两手擒拿之术。 西北多豪侠,并非一句虚言。 天岚宗作为武道界声名赫赫的超强隐世宗门,坐落在淮西省,更像是一种宿命。 当天傍晚,林宇抵达了寿春城南区。笑春风酒楼倚靠着一条繁华商业街,木质匾额很显眼,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就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门口停了车,手里攥着车钥匙前脚刚踏进门,听得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吵嚷。 “放开我!你松手啊,臭流氓!” “崔少爷,您息怒,息怒啊。我们这都是正正经经好人家的姑娘,您误会了...” “废特么话,不是正经姑娘本少还瞧不上眼呢!陪我玩儿玩儿怎么了?本少在寿春城里有头有脸,还玩儿不起你怎么着?” 正值饭口,酒楼里的生意又向来不错,食客们很多。一大群人聚集在四周,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好像一群闹哄哄的苍蝇。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今天闹事的家伙来头不小,议论声络绎不绝,却没人胆敢出面阻止。 林宇皱着眉,穿过酒楼大堂,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包间的门敞开着,一个脸色蜡黄、身体虚浮的青年男子正扯着模样甜美漂亮的女服务员拉扯,极度猖狂的叫嚣:“老子看上你了,这特么是你的福分!给脸不要脸! 不就是摸了一下屁股么,你特娘的叽叽歪歪,还敢往老子脸上泼酒,【请修改部分章节内容】” “啊!”女服务员被吓得花容失色,蜷缩起身子连连往后退,拼命的挣扎,“你放开我!” 地面散落着摔裂的餐具碎片,还有一只歪倒的暖水壶,水溅得到处都是,狼藉不堪。 在两人旁边,是一位个头中等、体态略有发福的中年人,年纪大概四十多岁,左脸颊有一颗相当明显的黑痣。此刻他正急得满头大汗,摆着两只手劝架:“崔少爷,消消火,我让阿芳给您赔罪了,今天免单...” 从始至终,这家伙言语恭顺,明显对那青年男子的身份相当忌惮。 林宇歪头瞅了瞅,望着中年人左脸颊的那颗黑痣,想起好哥们儿张浩的描述,也就辨认了出来。 这中年人就是笑春风酒楼的老板,张浩的三舅,李营,看来今天遇到麻烦了。 “去你的!老子差你那几个臭钱?今天把话撂下了,这臭娘们儿陪我睡一宿赔罪,否则没完!”姓崔的青年男子径自伸手一推,将李营搡了一个踉跄,然后就去扯女服务员的工作服,“不识抬举对不对?【请修改部分章节内容】让大家都看看热闹!” 第624章 任我为所欲为 女服务生名叫阿芳,是笑春风酒楼新来不久的员工,高中没毕业就辍了学,从乡下跑来城里打工谋一份生计。 她知道城里那些大老板、大少爷全不好惹,无论说话做事都透着十二分的小心。平日里面对客人的戏弄打趣,无论多窝火也都假装没听着、没看见,生怕麻烦上身,砸了饭碗。 可她却也万万没料到,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工夫,就碰到了崔利仁这下流无耻的人渣! 十多分钟前,阿芳被叫进包间里给客人倒酒,她刚俯下身子,就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她浑身猛地一滞,满眼愠恼的扭过脸,正对上崔利仁那张轻佻无赖的蜡黄面孔。 “小妹,你模样挺俊俏嘛?” 西北的姑娘本来就性子急,这句话彻底将阿芳惹火了。她根本都没过脑子,毫不犹豫的转过来,将手中那杯酒狠狠泼在了对方脸上:“臭流氓!” 于是乎,崔利仁勃然大怒,就有了林宇走进笑春风酒楼大门时,所见到的这一幕景象。 崔利仁是寿春城崔家的纨绔少爷,平日里混账事没少做,成天在女人堆里醉生梦死,身体亏空得厉害,脚步虚浮。 可阿芳毕竟是个身材单薄的年轻姑娘,又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内心惶惶不安。她拼命挣扎,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都被吓哭了。 “臭流氓!你放开我啊,放开我!” 笑春风的老板李营站在一旁,望着这场面急得满头虚汗、唇角舌燥,但却无计可施。 他作为老板,有责任保障员工的安全。但此刻阿芳招惹上的家伙,可是恶名填满了整个寿春城的崔少爷啊,他怎么惹得起? 以崔家在寿春城的雄厚背景,就算是拆了他的笑春风酒楼,也没地儿说理去。 打不起、骂不起,单单靠卑躬屈膝的端小心、赔不是,有个屁用? 李营心头甚至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今天这甜美漂亮的姑娘,他保不住了... 崔利仁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的叫嚷:“在老子面前装贞洁烈女,你特么算什么东西!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营脸都吓青了,再度凑上来,连忙摆手:“崔少爷!崔少爷!这可使不得啊!” 酒楼里的其他食客也有点儿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 “崔少爷,人家好歹是个大姑娘,您就网开一面算了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让她弯腰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是啊,别太过分了。你这样做,还让不让人家姑娘活了...” 李营趁此机会,赶忙快步冲到近前,去掰崔利仁紧攥住姑娘衣服的那只手:“崔少爷,大家都这么说了,您就醒醒好,放了阿芳...” 崔利仁把眼一瞪,顿时就火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我去你的!滚!” 李营被打得踉跄出去,脸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他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眼睛登时就红了:“崔少爷,我向来尊敬你,处处客气谦让,你别欺人太甚!” “咋?你他娘的还准备跟我拼命?”崔利仁梗着脖子,神色间满是傲慢猖狂,“来啊!姓李的,你在这寿春城也算一号人物,不怕死就试试!我听说你老婆还在医院待产吧?信不信我让你全家死绝了!” 李营两条腿颤抖,脑袋缩了缩,整张脸顿时就青了。 他人到中年,盼星星盼月亮才好不容易盼来了孩子,眼看着就要当爹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婆孩子的命,怎么赌得起? 崔利仁呲牙狞笑着,环顾四周:“你们都帮这娘们儿求情?这就心疼了?来来来,谁不服就上来拦我试试!” 在他身后,四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抱着肩膀,一步跨了过来,虎视眈眈。 “你们敢么?不敢就给我滚!”崔利仁脸颊的笑容骤然收敛,怒汹汹咆哮,“都特么给我记住了!在这寿春城,老子就是王法!就是天!谁敢给我找不痛快,我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在场众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弓腰缩颈向后倒退,闪开了正中央的一块地方,噤若寒蝉。 先不提崔家在寿春城的恐怖背景,单单是紧跟在崔利仁身后、寸步不离的那四名打手,就没人应付得了啊... 每个人都觉得满心屈辱,愤懑丛生,但却又不得不隐忍。谁都想见义勇为、伸张正义,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没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资本,冲上去也不过白白误了性命,沦为炮灰。 阿芳本来就无比惊惶,此刻看到大家都退了出去,更是满心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利仁眨了眨眼,摇头晃脑的放肆大笑,“一群窝囊废!你们就这点儿本事,还想逞英雄?滚回家抱孩子去吧!” 他说话间,整个人就好似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向着阿芳扑了上来: “老子今天饶不了你,看你这贱人还怎么立牌坊!” “啊!救命!”阿芳惊声尖叫,披头散发,满脸都是泪。 在场众人眼睁睁望着这一幕,都被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但却无人敢上来阻止。 “在这寿春城!老子为所欲为,谁敢拿我怎么样!你们谁有不服!”崔利仁嚣张大笑,嗓音沙哑难听。 咻! 空中陡然乍起一道锐响,紧接着便听得崔利仁发出凄厉惨叫,松开了手里的年轻姑娘仰面摔倒,举着一只手哀嚎连连:“疼!好疼!” 众人瞪眼去瞧,全都吓白了脸。 只见得在崔利仁的手掌上,插了一根筷子,前后穿透。 后面那四个彪形大汉脸色突变,顿时如临大敌。他们紧张的环顾四面,恶狠狠的咆哮: “谁动的手!滚出来!” “敢动我家崔少爷,你找死了!” “你貌似搞错了。”年轻人清冷平缓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缓缓响起,“在这寿春城里,可以为所欲为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第625章 只需两分钟 笑春风酒楼里所有人都是猛地一怔,在这寿春城里,谁不知道崔家的恐怖背景,敢在这种场合同崔利仁叫板,莫不是活腻了?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一道道视线聚焦在那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身上,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惊奇讶异。 年轻人穿一套休闲装,裹着深色长风衣,一只手揣进口袋,静静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毫无出奇之处。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同,也就只剩下那副丝毫不起波澜的淡漠表情了。 如此年轻的毛头小子,惹得起寿春城嚣张跋扈的纨绔少爷崔利仁?开什么玩笑! 林宇生性孤傲,本不愿多管闲事,做老好人。 但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年轻姑娘,这事儿无论怎么讲也过不去啊。更何况李营同自己的好兄弟张浩还有亲戚,现在正值难处,于情于理都没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崔利仁举着那只手嘶声惨叫,脸颊扭曲狰狞,根根青筋暴起:“你...你敢对我动手!老子...跟你没完!” 阿芳趁着这个机会,终于挣脱了魔掌,眼里含着两汪泪,惊慌失措的逃到了林宇身后躲起来。 她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攥住凌乱的衣服,紧咬着银牙身子颤抖,嗓音哽咽:“救我...” 李营也偏过脸来傻呆呆望着,面色惊疑不定:“小兄弟,你是...” “李叔叔吧。”林宇歪着头,嘴角掀起一抹微笑,“我是张浩的好朋友。” 这句话一出口,李营那张脸登时就绿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那外甥上午就在电话里讲,会有一个姓林的好哥们儿过来,还特意强调自己这位兄弟神通广大、身手不凡,让他好好照顾。 毕竟好久没见到老家的人了,李营满心高兴,连连应承。可他万万没有料想得到,这位小老乡刚到寿春城,就惹出了天大的乱子! 崔家是本地的庞然大物,跺跺脚,整座寿春城都要颤三颤,哪是凡夫俗子惹得起的?就算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上不得台面啊。 崔利仁疼得直冒冷汗,被身后手下人搀扶着爬起来,咬牙切齿:“你小子...找死了!” 李营脸色大变,急忙往前挪了半步:“崔少爷,您息怒,我这小老乡是江南省人,不知道您的身份,刚到寿春城不懂规矩...” 说话间,他还冲着林宇连连招手,语调急促:“小林,你快过来!快来给崔少爷赔罪!” 阿芳不胜惶恐,下意识扯住了身前年轻人的衣角,连连摇头,生怕后者抛弃了自己。 “赔罪?”林宇双目微微眯起,表情似笑非笑,“就他也配?” 那四名彪形大汉登时就怒了,恶声恶气的咆哮: “放肆!竟敢对崔少爷不敬!” 话音落下,其中一人就大步走上来,伸手去拽林宇的衣服领子:“你小子很能装是不是?老子今天就让你...啊!” 在满场古怪的目光注视下,这家伙发出一声惨叫,两手抱住肚子痛苦的蹲伏在地,疼得眼泪都要淌下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也没看到两人动手,咋就叫嚷开了?到底谁更能装,这副疼到骨子里的表情演的真像,不去拍戏可惜了... 崔利仁怒汹汹的嘶叫:“老子花钱雇你,不是吃闲饭的!装什么装,快点儿起来打他啊!” “崔少爷,真...真的好疼...”那彪形大汉铁青着一张脸,无比委屈的晃了晃身子,扯开了上衣,露出肌肉纠结的肚皮。 然后众人就万分惊讶的看到,在他的肚子上,一个紫黑色的恐怖脚印,皮肤甚至都隐隐渗了血。 片刻的寂静,紧接着满场所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站在崔利仁身后那三名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保镖,更是整张脸都绿了。 这么重的内伤,没有一两个月绝对好不了。最要命的地方还在于,从始至终,他们都没看清对方的招数! 太恐怖了,这绝对是个高手! “崔少爷。”一名手下人附在崔利仁耳边低低的提醒,“这小子厉害着呢,我们几个...打不过...” 崔利仁听得此话,脸色猛地一变。 他手掌还钉着一根筷子,疼得“嘶嘶”抽气,抬起另一只手点了点对面的年轻人:“小子,今天的事情没完,咱们走着瞧!两天之内,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放完了狠话,他紧接着呲起牙叫嚷:“我们走!” 李营、阿芳,包括在场所有人全都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去了全身的重量,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坎儿过去了啊。 崔利仁带着那几个手下人,好似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狗,灰溜溜往酒楼外走。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年轻人幽冷的嗓音:“谁允许你们走了?” 满场众人全都被吓了一大跳,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瞧着那神色冷漠的年轻人。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崔少爷已经要逃了,你还不依不饶,真要把自己逼上绝路才罢休么!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崔利仁猛地转过身,满脸凶狠,“在寿春的地界上,我要想弄死你,不费吹灰之力!” 林宇慢悠悠往前踱着步子,眼底蕴着一抹嘲弄:“你方才说,两天之内会让我跪下来求你?” 崔利仁身子往上一蹿,梗着脖子叫嚣:“怎么?你不服?” “呵呵,我让你跪下来,只需两分钟。”林宇话音落下,表情骤然泛冷,紧接着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出去。 啪! “啊!” 崔利仁被打得好像陀螺一样,原地生生转了三圈儿,喷出一口夹杂着碎牙齿的血,一头杵倒在了地上。 他身侧那几个打手登时就怒了,挥舞着拳头冲上来:“你找死!” “啊!”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惨叫,前后没过几秒钟,那几个原本打算动手的家伙连林宇衣摆都没有沾到,就趴在地上凄厉哀嚎不止了。 林宇往前迈了一步,抬起了脚。 崔利仁浑身打一个哆嗦,跪爬着起来,模模糊糊的告饶:“别...别打了,我服了...” 林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指了指腕上的手表,咧嘴一笑:“你看,两分钟,刚刚好。” 第626章 大祸临头 酒楼里噤若寒蝉,众人瞅瞅跪在地上形容狼狈、连连告饶的崔利仁,再瞧瞧那傲然而立当场,满脸云淡风轻的年轻人,都忍不住咧咧嘴,由心底生出了一种极其不真实之感。 恶名灌满了整个寿春城,飞扬跋扈、作恶多端的崔家少爷,带着四个五大三粗、身手不凡的保镖,就这么被打服了? 四名魁梧打手趴在地上,捂着断裂的骨头,咧着嘴哀嚎,那一张张脸都泛起了猪肝色。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到底什么来路?下手又狠又毒,比那些训练有素的兵王、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位小祖宗诶,求求你别打了,只要你放了我,要什么给你什么...”崔利仁用手捂住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模样犹如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犬。 诸如他这种纨绔子弟,骨头比棉花还软,平日里也就只有欺软怕硬的本事,只要一碰上硬茬子,登时就虚掉了。 林宇偏了下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是嘛?要什么给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啊?” 崔利仁浑身猛地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道:“车子房子、钞票女人,你开个价,我全都给得起...” “要你的命,也给得起么!”林宇微眯起双目,脸颊泛起丝丝寒意,紧接着一脚就踹在了对方脸上,将这货蹬了出去。 “啊!” 崔利仁整个人好似皮球,骨碌碌翻滚了出十几米远,结结实实撞上了墙壁。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片血红,连鼻子都彻底塌下去了。 满场众人呼啦啦往旁边闪开,尽皆眼角抽搐,面露惊惶骇然之色。他们将方才对崔家恶少的恐惧,全部转移到林宇身上来了。 阿芳也木呆呆的站在原地,微张着小嘴,直勾勾盯住年轻人的瘦削背影,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一个乡下姑娘,本本分分,哪见过这样皮开肉绽、血花崩飞的场面啊... 林宇将两只手揣进口袋,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落针可闻的酒楼大堂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崔利仁蜷缩在墙角,被鲜血模糊的视线望着那缓步而来的年轻人,犹如见了鬼魅。 “李老板!李老板!这可是你的场子!”他哭嚎着叫嚷,嗓音沙哑凄厉,“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求个情啊!难道想看我被活活打死! 救命啊!救命,我要死了,姓李的你也跑不了!” 站在不远外,正在发懵的李营听得此话,浑身狠狠一震,骤然醒转。 “小林!小林啊!”他迈动僵硬的双腿,一溜小跑到近前,语气中满含乞求,“差不多就行了吧,崔少爷在寿春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林宇煞有介事的打量着他那张进入中年、泛起憔悴疲倦的脸,淡淡的道:“既然要做,不妨就做绝了。这个人留下,迟早还要回来寻仇。” 包括李营在内的满场众人,听得这番话,那一张张脸顿时就吓白了。 我的天,这小子是有多狠的心性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打算对崔家恶少下杀手?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身份背景超凡,你当是杀鸡? 他们并不清楚,在林宇的眼界里,崔利仁的一条狗命,甚至还比不上一只鸡呢。 崔利仁也顾不得满身的疼痛,晃晃悠悠爬起来,跪倒连连磕头,殷红鲜血沿着脸颊滴滴答答往下淌: “小祖宗啊,饶命啊,饶命饶命!只要你放了我,绝对不敢回来寻仇!我对天发誓,我心服口服...” 他鼻梁骨被林宇一脚踩塌了,鼻子就好像一块胶布贴在脸上,声音嗡嗡发闷,无比的滑稽可笑。但整个酒楼之内,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却谁也笑不出来。 李营额头冷汗涔涔,很快就浸透了衣服。 “小林啊,你初来乍到,还不懂咱们寿春的形势,崔少爷他...他...咱们绝对惹不起。叔叔还要在这里做生意,你就当时卖叔叔一个面子...”他仰起脸,无比诚恳,语气中隐隐透着哀戚,“求求你了,就到此为止吧,放了崔少爷,别再闹了...” 林宇皱着眉,神色间泛起些许无奈:“好,你是张浩的舅舅,我给你这个面子。” “一条狗命而已,我并不放在心上。”说话间,他满不在乎的将手挥了挥,“滚吧,再敢回来惹麻烦,你就要把脑袋留下来了。” “不敢不敢...”崔利仁连忙摇晃着脑袋,眼底悄然闪现过一抹隐晦的狠戾。然后他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同手下那几个打手一起,趔趔趄趄的逃出了门。 李营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冲着四面抱拳:“诸位!诸位!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没吃完的回去继续吃,我让后厨再给大家添俩菜,今天的消费全部免单...” 笑春风酒楼闹出了这么大乱子,人人自危,食客们全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岂敢停留?众人纷纷摆手告辞,化作鸟雀散。 转瞬之间,热热闹闹的酒楼就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一群服务生三三两两的站在大堂里,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阿芳扯了扯凌乱的衣服,满脸涨得通红:“老板,对...对不起,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我不该泼那杯酒...” “算啦算啦,崔利仁那副无赖德性,怨不得你。”李营愁眉苦脸摇晃着头,闷闷不乐,“幸亏有小林,你没有受到伤害,这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他嘴上这么说,整颗心却早已凉了半截。 崔利仁在笑春风酒楼折了这么大的面子,以崔家恶少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会善罢甘休?他近些年辛苦经营的产业全在寿春,老婆还挺着大肚子在医院里待产,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林啊,你大老远过来,叔叔招待不周,抱歉了。”李营抬起了头,挤出一抹无比勉强的苦笑,“灾祸到了,躲也躲不开,咱们就听天由命吧...” 第627章 说真的,我要脸 林宇瞧着李营那满脸沮丧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太多虑了。” 他连燕京王家那等超然大族都敢硬碰硬,区区寿春城的小小家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便杀一双,而且还是管杀不管埋... 李营失魂落魄的缓缓摇头,沉沉叹一口气:“不是叔叔说你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冲动。崔家是寿春城的一流势力,位高权重,这城里谁不得看他们的眼色? 你身手好,这不假,可哪怕浑身是铁又能撵几根钉?崔少爷今天受了屈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了多久就得带着人回来寻仇。 小林啊,张浩托我照顾你,我不能食言,让老家亲戚打我的脸。要不你趁着仇家还没上门,快点儿离开淮西省吧。” 林宇脸色古怪,一阵无语。 区区一个地方小家族,就值得本尊狼狈逃窜?倘若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死了? 阿芳也忙不迭凑上来,眼圈儿泛红,语气有些急促:“林...林先生,今天谢谢您,我真的很感激,但咱们两个非亲非故,我不能再拖累您了。听老板的话,您快点儿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作为本地人,自然听说过寿春崔家的深厚背景,很清楚今天这件事的严重性。让一个陌生人,为了自己遭受牵连,她心里难免过意不去。 林宇无奈的咧了咧嘴:“你们不用劝了,我不会离开。” 李营急得一跺脚:“你这孩子!叔叔的话你没听懂么?崔家在寿春本地的势力,就好比河东的夏家,夏友华夏大老板多厉害,放眼河东谁敢招惹?利害关系说得这么清楚,这你总该明白了吧?” 林宇拧起了眉头,表情难免有点儿郁闷:“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以他的身份背景,莫要说是一个小小的江南省,便是放眼整个华夏也尽可以横着走。诸如寿春崔家这等普通世俗家族,给他提鞋都未必配得上呢。 李营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哑着嗓子问:“到底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脸。”林宇随口扔下这一句,转身慢悠悠往前走,打开一间包厢的门瞧了瞧,“难得来一趟寿春城,有什么特色菜,做给我尝尝。” 李营被气得一阵晕头转向,干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自己把话都说透了,人家还不放在心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在外闯荡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但这么猖狂、这么傲慢的小子,面前的年轻人无出其右! “好好好,既然你心意已决,叔叔也就不劝你了。”李营微微叹息,默默舒一口气,“阿芳,把咱们店里的特色菜全给小林上一桌子,不管今天能不能过去,咱们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这顿饭可一定得吃饱喽!” 阿芳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抿着嘴,声音哽咽:“都怨我,要不是我...” 李营将大手一摆:“罢了罢了!你一小姑娘家出来打工不容易,是我没本事保护好你,那姓崔的恬不知耻,今天这事儿怨不到你头上。 阿芳啊,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绝不拦着...” “老板,我绝对不走!”阿芳攥着拳头,满脸恳切,“崔家要是来人了,咱们一起面对!” 林宇扯了把椅子坐在包间里,瞧着他们那副满脸悲壮的样子,仰头翻了翻白眼儿,轻轻摇了摇头。 他有资格去嘲笑李营和阿芳的目光短浅么? 某些人眼中的一颗石子,恰恰是另一些人眼中不可逾越的高峰,今日便是这样的道理啊,这是不幸,也是无奈... 林宇神色收敛,重新恢复了淡然自若的惯常表情。他抬手敲了敲桌面,闷闷的提醒:“该上菜了...” “对对对,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剩下的事让老天爷做主。”李营瞅了眼时间,扭过头来道,“我先去医院看看老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小林啊,你帮我看着点儿酒楼,大事小情你尽管做主好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是咱家小老板。” 反正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也豁出去了。跑去医院瞧瞧老婆孩子,做个了无牵挂,接下来听天由命。 李营同手底下那些员工交代了几句,让他们都听林宇的话,然后就回办公室保险箱里取了银行卡、存折、房产证... 带着这些年的全部身家,他满心酸涩的匆匆出门,开车去医院同老婆洒泪告别去了... 厨房做了笑春风酒楼有名的特色菜肴,阿芳端上了桌子,毕恭毕敬的给林宇斟酒:“小老板,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林宇满脸滑稽,这可真有意思啊... 他大老远从嘉安抵临淮西省,为的是参加天岚宗的宗门大典,现在可倒好,跑来寿春城的一家酒楼做起小老板来了,怪哉怪哉... 正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道粗犷雄厚的嗓音:“今天咋这么冷清?小李呢?小李!还他娘做不做生意了!” 走进门的是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人,浑身肌肉纠结,浓厚的眉毛倒竖,真好似金甲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大堂里的服务生抬眼一瞧,登时就变了脸色,忙不迭迎上去:“江师父,欢迎光临!我们李老板去医院了,还没回来,不过小老板在这里...” 笑春风酒楼是寿春城的头号招牌,很多来吃饭的食客都是大人物,这闯进门来的中年男子也算其中一号。他叫江均伟,是城北东升武馆的馆主,身手了得,名气又大,故而很受尊敬。 “我不管什么大老板小老板。”江均伟将蒲扇似的大手摆了摆,粗声粗气的嚷嚷,“我今天要在你们酒楼宴请远方贵客,赶紧准备好包间,把好酒好菜全端上来!胆敢有所怠慢,饶不了你们!” 说话之间,他身子往后一退,收敛的嚣张傲慢之色,转化为浓浓的谦恭与谨慎:“廖门主,这就是咱寿春城里最好的酒楼了,您请!” 包厢里的林宇刚刚捏起杯子,忽然咧嘴笑了。 走进门来的这位廖门主,他认识... 第628章 废物在隔壁 东升武馆馆主江均伟毕恭毕敬站在门口,那副弓腰缩颈、卑躬屈膝的卑微样子,引得笑春风酒楼里的一群服务生大为惊奇。 要知道,半年前省里的大领导亲自下来考察调研,与江师父在笑春风酒楼里把酒言欢,那时两人可都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绝没有今日这番尊卑之别啊。 究竟是何等显贵的大人物,值得江均伟这般自降身份、谄媚相迎? 在屋子里众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之中,缓步走进来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年纪在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居然还背着一柄造型古朴的宝剑。他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面貌气度,都好像从小说里走出来的武林侠客。 青年男子刚一迈进这道门,所有人就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厚重的凌厉气势,好似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片空间,引人不由得心生寒凉。 古剑门现任门主,廖平! 他曾经见过化境天师林子轩两次。第一次,是在宗门大会。第二次,是在西鲁杨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第三次相遇,会发生在寿春城的笑春风酒楼... 包间中的林宇收敛了神识,漫不经心的笑笑,继续喝酒吃菜,不做理会了。 宗门大会那一战,他大杀四方,一人屠戮七天师,引得修真界一片震悚。当时刚刚晋入化境修为没多久的廖智化不幸沦为炮灰,被他一巴掌拍死在了万仞峭壁,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 谁料到斗转星移,如今的廖平接了父亲的班,已经是古剑门的门主了。而且修为貌似也有提升,才三十岁出头,就晋入了内劲巅峰境界,天赋相当不俗。 廖平身后还带了几个随从,走得最亲近的是一个圆脸青年,名叫廖信,一身修为内劲小成。此人为古剑门嫡系,同廖平有亲缘关系,要叫他一声堂哥。 “赶了这么远的路,饿死我了。”廖信蹿进屋子里,摇头晃脑的四下环顾,“这里就是笑春风啊?也不过如此嘛,快点儿上菜,别磨磨蹭蹭的...” 江均伟陪着笑脸,将这一行人恭恭敬敬的请入了包间,然后不惜血本,大大方方点了满桌子酒菜。 廖平端端正正坐在主位,沉默寡言。他虽然年轻,但而今心性却磨砺得沉稳如泰山,很有一代门主的气度。反倒是堂弟廖信咋咋呼呼,挑三拣四,没完没了。 仅仅隔着一道墙,阿芳正眉眼低垂,微红着脸为林宇斟酒。 “隔壁的江师父可了不得,那是名扬淮西省的大人物。他交友广阔,门下弟子上千,任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她低下头,幽幽一叹,“要是能请动他说上几句话,崔家也就不敢猖狂了,可惜...不沾亲不带故,人家怎么会帮咱们呢...” 林宇压下一口酒,面无表情。 阿芳见对方性子这么冷,觉得有些无趣,没话找话:“也不知道那位年轻先生是什么人,连江师父都对他那般客气,搞不好是什么顶级豪门的公子哥儿。像咱们寿春城崔家这种地方家族,肯定不敢惹他...” “你可以出去了。”林宇听她絮絮叨叨,觉得有点儿烦,皱着眉头道。 阿芳那张脸顿时就涨红了,她的模样比不得那些倾国倾城的天之骄女,但放在普通人中算漂亮,此刻别有一番羞怯的小女儿态。 “对...对不起...”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无比惶恐的连连道歉,“小老板,我没什么文化,脑子也笨。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救了我,我真的特别特别感激...” 她见林宇态度不好,误以为对方是因自己谈到了隔壁的尊贵公子而心生自卑,由此感到不快。 毕竟现在大家都麻烦缠身,当着一个处境堪忧的男人面前,谈论另一个男人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杰出,不招厌恶才怪呢。 林宇淡淡的道:“你想多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宽慰。 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难不成要告诉面前的傻姑娘,你心生敬仰的那位大人物,连亲爹死在我手里都不敢报仇,反而要卑躬屈膝的向我见礼? 这么滑稽荒唐的事,不提也罢了。 自古以来,人类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放在今日里,也不过是披了一层伪善的道德伦理外衣。 阿芳咬了咬嘴唇,点了点下巴:“我...我去后厨看看,好像还有菜没上来,您先吃着...” 话音落下,她满心忧郁的出包间去了。 别看淮西省偏远穷困,但地方特色很浓郁,菜品味道相当不错。 林宇独自一人坐在包间里,品菜喝酒,满脸悠闲,好不惬意。 正在这时,隔壁隐隐传来了江均伟的说话声: “廖门主,听说您这次大家莅临淮西,是要前往天岚宗啊?啧啧,真让人羡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资格...” 还没待廖平说话,坐在下垂手位置的廖信就没好气的嗤笑了一声:“你快算了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身份?想要去天岚宗,这辈子别指望了!” 天岚宗向来隐世不出,若非为了册封天岚圣女,令天下共知,绝不会有这番热闹。 别看古剑门在修真界颇有盛名,但放在天岚宗面前却是不值一提。甚至于廖平一行人都没有收到请柬,此番是腆着脸跑去濠州拜山门,希冀能借此混个脸熟。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最起码还有参加宗门大典的资格,诸如江均伟这种门外汉,连入道都费劲儿,就只能眼巴巴的做白日美梦了。 “呵呵,呵呵,您教训的是。”江均伟搓搓手,老脸涨得通红,“我身份微末,毫无建树,当然比不得诸位上师神通广大啊...” 廖信受了恭维,得意洋洋的咧嘴笑笑:“其实嘛,天底下的废人也不止你一个啊。那个林子轩不也是个废物嘛?人家怎么就受到了邀请,能够跑去天岚宗观礼呢,真他娘的好运...”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更新完毕。 第629章 全都是坏人 江均伟脸色蓦地一变,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道:“您说的可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林天师?哎呦,人家是亘古奇才、天之骄子,我何德何能,怎敢与之相提并论啊...” 他平日里交游广阔,有不少修真界的朋友,也算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天之骄子林子轩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虐杀杨鼎峰,其后又亲临云州姬家逆阶屠神,杀得血浪滔滔,令诸多宗门世家俯首系颈,甘当奴仆。 这么大的名号,别说他一介小小的寿春城东升武馆馆主,即便放眼整个修真界,又有谁敢分庭抗礼? “呵呵,林子轩?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得上天之骄子四个字?”廖信将酒杯往桌子上猛地一顿,摇头晃脑的叫嚣,“这次天岚宗之行,若是被我见了他,定要让那废柴试试我古剑门的锋芒!” 廖平眉头紧皱,颇为不悦的呵斥:“慎言!哪怕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依然是曾登临武道之巅的天骄人物,绝非你我凡俗所能辱之!” “堂哥,你可是咱们古剑门的门主,挑大梁的希望,别这么没骨气行不行啊?”廖信很不服气,咧着嘴嘟嚷,神色间满含轻蔑,“不管那姓林的以前多厉害,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了。老话怎么讲?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 我前些日子听人说,林子轩从云州姬家屠神一战过后,境界连连暴跌,每日咯血,就跟得了肺痨病似的,现在连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 廖平面色更阴沉了几分:“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即便林子轩真到了那个程度,他以天师境界屠戮半神,也足以名垂千古了。” “堂哥,你别忘了,五叔可死在那姓林的手里,骨肉成泥。这是不共戴天的杀父大仇,也是咱们整个古剑门的奇耻大辱,你当真不想报?此番登天岚宗,正是报仇雪恨的绝好机会啊!” “够了!”廖平狠狠一拍桌子,额头青筋暴起,整张脸都涨紫了,“武道争锋,死伤在所难免,我爹本事不如人,殒身无憾。我当日与宗门大会上,曾亲口立誓,古剑门绝不敢同林子轩为敌,你想让我自食其言?” 报仇?廖智化被林子轩一巴掌拍成了肉泥,他怎么会不想报仇?可无奈仇家太强了,单单想一想那个名字,他就忍不住两条腿直打哆嗦,升不起丝毫战意。 倘若一意孤行,搞不好古剑门就会如同云州姬家一般,面临门派夷灭之大祸! 廖信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现在形势大变,姓林的已沦为废物,毕竟不同以往嘛。” “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这手段太下作了,远非君子所为。”廖平咬了咬牙,搬起脸来说道,“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 廖信没想到堂哥这么窝囊,闷闷不乐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不想报杀父之仇,但这口气我咽不下。倘若那林子轩出现在眼前,我会毫不犹豫拔剑砍了他!” 江均伟见气氛僵冷,连忙捧起了杯子,呵呵干笑着打圆场:“来来来,我敬几位上师一杯!” 隔一堵墙,林宇听着对面这一行人的谈话,觉得颇有意思,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笑。 自从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消息传扬开去,他项上这颗人头,就被很多自以为是的修真者惦记上了。 只不过,凭这些人的庸碌资质,想要拿他当做武道之路的垫脚石,难度还真不小呢。 廖平无疑是个聪明人,难怪年纪轻轻就得以服众,坐上古剑门的门主之位,只不过他那堂弟貌似有点儿缺心眼儿... 正在这时,房门轻轻敲响,阿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一盆汤端上了桌子,轻声道:“小老板,请您慢用...” 林宇眯起眼瞅了瞅,便问:“这是什么菜?” “这个啊,是咱们淮西有名的特色菜,名叫中和汤,外地来的游客都要慕名点这一道。”阿芳绞着两只小手,口齿清晰的介绍,“选上好的老豆腐,精心切成米粒大小的小块,除去豆腥,然后再放入冬笋、香菇、瘦肉,大火煮开,加入佐料就成了。” 说话间,她用勺子盛出一小碗,两手捧着小心翼翼递到林宇面前:“这道菜距今数百年历史了呢,味道鲜美,百吃不厌。小老板,您尝尝。” 有了不久前的教训,她此刻谨言慎行,愈发恭敬,生怕再无意说出什么话,引得眼前年轻人不悦。 “还不错。”林宇喝了一口汤,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便盯着对面的年轻女孩儿上下打量不停。 阿芳脸红了个通透,抬手抚了抚发丝,垂下眼帘:“小老板,您...” 林宇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吩咐:“把鞋脱了。” “啊?”阿芳吓了一跳,眼底泛起浓浓的惶乱不安。 这是什么意思?要她把鞋脱掉?莫非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小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对自己还有其他坏心思? 她是从乡下进城来的姑娘,从小受父母熏陶,对男女关系极为敏感。现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大男人冷冰冰命令她脱鞋,不得不多想几分。 “小...小老板...”她身子猛打哆嗦,有点儿手足无措,“您这是要...我...” 林宇皱着眉,神色冷漠的扫了她一眼:“怎么了?没听到我的话?” “听...听到了。”阿芳贝齿咬了咬嘴唇,微微俯下身子,蹬掉了自己那只粉色运动鞋。 “够了。”林宇伸出一只手,语气中满含不容置疑的意味,“给我。” 阿芳抽了抽鼻子,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她既害怕,又对眼前的年轻人感到无比失望。 这家伙果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非但不是好人,还是一个变态,他竟然喜欢自己的脚! 阿芳强忍着满心屈辱,颤颤巍巍抬起纤细的腿,将那只小脚递了过去。 岂料林宇把眼一瞪,没好气的问:“你脑子有病?我要你的鞋,谁要你的脚了?” 第630章 最极致的羞辱 阿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张着小嘴,傻呆呆愣在原地,整个人宛若石化了一般。 要自己的鞋?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啊?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怀着满心迷惑不解,俯身将那只鞋子捡起来,动作僵硬的递给了对方。 林宇微皱着眉头,满脸厌嫌的将那只运动鞋接过,扬手就扔进了汤盆。 原本无比美味的中和汤上,此刻却漂起了粉色的女式运动鞋,场面堪称匪夷所思。 “小老板,您这是...”阿芳眼底满是惊愕,往后挪了小半步,“这是什么意思...” 在她诧异又迷茫的目光注视中,林宇抬手一指:“去,把这盆汤送到隔壁,就说是我赏他们的。” 阿芳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张脸登时就泛起了纸一样的苍白。 隔壁,那不就是东升武馆馆主江均伟所在的包厢么... “小老板,使不得啊,使不得...”阿芳浑身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将小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在这寿春城里,江师父的地位比崔家还要高出不止一筹,绝对开罪不起。我们已经得罪了崔家人,不能再得罪江师父,不然...不然我们都没有活路...” 林宇一眨不眨盯着她,冷冰冰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费什么话。” 阿芳身子蜷缩着瑟瑟发抖,被吓得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小老板,我知道错了,先前我不该说那些话。明明是你救了我,我还没完没了夸赞隔壁的公子多有本事... 但我心里真的没有其他想法,我很感激您的恩德,求求您了,不要误会我... 都是我的不对,我再也不敢了,您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怎么样都成,但东升武馆咱们是万万得罪不起啊...” “自作多情,你心里想什么,与我何干?”林宇漫不经心的道,“我找隔壁的麻烦,是因为他们刚刚在骂我。你要是不愿意做,就出去,唤其他人来。” 阿芳急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得罪了一个寿春崔家,就足以令笑春风酒楼遭遇灭顶之灾,现在又要得罪东升武馆,岂不是雪上加霜? 但面前年轻人又是酒楼的小老板,李营离开之际特意交代,所有人都要听这家伙吩咐,她岂敢不从? “小老板,江师父在本地很不好惹,手中的人命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那几位不知来头的大人物,今天惹出祸...”阿芳抬起小手抹抹眼泪,嗓音哽咽,“咱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了。” 林宇不屑冷笑:“取我的命?他们有这个本事么?” 阿芳见对方态度坚决,也就不打算多劝了。她满心哀戚绝望,咬了咬银牙,捧起了桌上那盆中和汤,踮起一只脚哆哆嗦嗦往门外走。 “小老板,我是你从崔利仁手上救的,没什么能够报答,这条命还给你也就罢了。”她在门口猛地停下脚步,颤声道,“但我爹告诫过我,小人物就要认命,别异想天开。我今天照你吩咐去做,你也...千万别后悔...” 林宇轻声笑了笑:“那我也告诫你一句,如果人只能活得像条狗,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阿芳横下一条心,不再犹豫。她抽了抽鼻子,顶着红肿的眼圈儿,光着一只脚走出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 包间内,东升武馆馆主江均伟放下了酒杯,沉声道:“进来!”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 阿芳晃晃悠悠、哆哆嗦嗦的走进来,将那盆中和汤放在了桌面上,连声音都变了腔调:“请...请慢用!” 屋子里的八九个大男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直勾勾盯住那只漂在汤面上的粉色女式运动鞋,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紧接着,所有人全都拍案而起,怒斥连连: “姓江的!你特么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你敢用这种法子羞辱我古剑门!我看你是找死了!” 门主廖平咬牙切齿,脸颊隐隐泛了青。 而坐在他下垂手的堂弟廖信脾气更爆,“锵啷”抽出了宝剑,满脸阴戾:“今天说不明白,老子宰了你!” 江均伟那张脸由红转青,由青变白,比哭丧还要难看。 昔年魏蜀两军对峙五丈原,司马懿被打得紧闭城门,高挂免战牌,诸葛亮可不就是派人送去了一套女人衣服么。 自古以来,给堂堂男儿送女人家的东西,就是一种极致的羞辱。更何况现在还以如此猖狂的方式,送来了一只粉色的鞋子! 江均伟好歹也算是武道界的一号人物,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他身子狠狠一抖,差点儿就没被当场吓尿了! 就凭他的微末道行、浅薄背景,得罪了古剑门,哪还能有活路? “混账!”他身形一跃而起,扼住了阿芳的喉咙暴跳如雷,“你他娘的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什么意思!” 说话之间,他又急忙偏过脑袋,满脸诚恳:“廖门主、各位上师明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冤枉啊!” 廖平上下打量年轻的女服务员,盯着她光着的那只脚,脸色阴沉可怖:“这鞋子是你的对不对?谁让你送来的?” 阿芳被掐的呼吸困难,连翻白眼儿:“是...是小老板让...送来,他...他说赏你们的...” 包间内登时就炸开了锅,恶声恶气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放肆!哪个不要脸的小子,焉敢辱没古剑门的威严!” “不杀此人,我心恨难平!” 江均伟咬牙切齿,凶相毕露:“你们这小老板在哪里!说!” 阿芳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淌。她浑身无力,两条腿都站立不住了,颤抖着探出一只手:“就...就在隔壁...” 江均伟怒汹汹一耸,将她扔在地上,呲着牙:“诸位上师尽管放心,我今日必宰了这小子,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话音未落,早已按耐不住的廖信便箭步冲到了墙边,较起全身力道,对着包间内的那面墙狠狠一撞:“何方宵小,给我滚出来受死!” 第631章 你又算个球? 包间的墙壁原本就不坚固,再加之廖信身为内劲小成强者,力大无穷,破坏力惊人。伴随着他这一撞,屋子里当即爆出轰然闷响,紧接着烟尘四起,碎砖飞溅。 雪白的墙面上,赫然炸开了一个月亮门,将两间屋子彻底打通了。 东升武馆馆主江均伟眼睁睁瞧着这一幕,被吓得藏头缩颈,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不愧是名派大宗的当世强者啊,单单这么随意的一出手,就不知比他高到哪里去了。 廖信仗剑而入,死死盯住了那正悠然坐在椅子上,抬手扇灰尘的年轻人,眼底凶芒闪烁:“那只女人的鞋,可是你送的?” 林宇垂下手,仰起脸,表情似笑非笑:“不错,你能如何?” “能如何?”廖信咬牙切齿,冷冷的狞笑,“我能要你命!” 江均伟忙不迭撇清干系,也急忙身形一跃,跳到了隔壁包间:“怎敢劳烦上师动手!今日之事发生在寿春地界,怪在下招待不周,还请诸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这小子扒皮抽骨,给大家赔罪!” 在屋子里其他人横眉立目、满腔怒意汹汹之际,有一个人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 廖平觉得对方声音有点儿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满脸阴冷的扭头瞅了一眼,很想瞧瞧这胆敢冒犯自己的家伙究竟是哪路牛鬼蛇神。 但仅仅这一瞥,却令他石化当场,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清冷寡淡的清秀脸颊,漆黑如墨的明亮双瞳,宛若九幽地狱的古井寒潭... 这张脸,这种目光,已经牢牢刻进了廖平的骨子里,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 威震武道界的无敌强者,身怀大神通的天之骄子,林子轩! 廖平大张着嘴,眼球向外鼓着,那张原本英俊的脸颊由于恐惧和惊惶彻底扭曲。他联想起自己这一行人先前那番谈话,当即出了满身的冷汗,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 阿芳伏倒在地,捂着喉咙低低呜咽,既觉得委屈,又觉得凄凉。 东升武馆的江大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招惹?小老板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今天扯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无论是寿春崔家、还是东升武馆,都足以置所有人于死地! “完了完了,我就要死了...”阿芳内心无比绝望的想,眼泪滚滚而下,“小老板啊,你先救我,后又害我,我到底是该感激你,还是该憎恨你...” 就在这时,她蓦地发觉身旁那始终令自己无比敬仰崇拜的青年男子脚下半步踉跄,身子晃了晃。 她还以为对方是要来收拾自己,急忙两手抱住了脑袋,惊呼一声:“饶命!” 但紧接着,令她无比惊愕的一幕就出现了。 廖平非但没来动手打她,反而是两腿一软,“扑通”跪倒在了一旁,满脸乞求之色:“林...林天师,请恕罪啊...” 廖信等人正冲着林宇怒目而视,仿佛恨不得生吞其肉。 而江均伟则是摩拳擦掌,正准备动手,嘴里还在傲慢嚣张的嚷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我今日不把你骨头拆零碎了拿去喂狗!”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江均伟、包括廖信在内的古剑门弟子急忙扭过头,就眼睁睁看见门主廖平跪倒在地,身体抖若筛糠,那张脸比见了鬼还要难看! 全场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是直勾勾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这般景象,石化当场。 堂堂古剑门门主,内劲巅峰大高手,说跪就跪下了?开什么玩笑! “廖门主,您...你这是...”江均伟一阵手脚发软,战战兢兢,“您这么大的礼,所为何事?” 廖信那张脸都绿了,咬着牙问:“堂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古剑门的威严何在!” 周围的其他古剑门弟子,也是面面相觑,满心讶异却不明所以。 廖平差点儿没哭出来,命都要保不住了,还要威严顶个屁用啊! “他...他...”他颤巍巍抬起了一只手,指向了对面稳坐如泰山的年轻人,言下带着颤音儿,“他就是林子轩啊!” 只此一句,真好似石破天惊一般,在所有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这年纪轻轻、毫不起眼的毛头小子,就是那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虐杀杨鼎峰、斩首姬冥阳,令天下宗门世家俯首称臣,不敢相忤的天之骄子,林子轩? 江均伟紧紧攥住的沙包大拳头,登时就软了。他猛地打了个寒噤,紧随在廖平之后,跪倒在地。 林子轩那是什么人?轻轻松松斩杀天师的无敌强者!就连姬家老祖姬冥阳那等半神之体都被砍了脑袋,他一小小的武馆馆主算个球? 在场众人无比惶恐,廖信退后半步,紧攥着手中宝剑,急咻咻的喘气:“怕...怕什么,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姓林的昔日再强,而今也不过一介废材,我...我动手就能将其轻松斩杀...” 嘴上这么说,但额头涔涔滚落的冷汗却已出卖了他惊惧不安的内心。 不管嘴上念叨得多欢,当他亲眼见识到这位名扬九州、狠辣无情的绝顶强者,还是没来由的感到脊背生寒,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 林宇低低嗤笑,然后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形。 轰! 一股恐怖天师威压宛若潮水般荡漾开去,席卷正方天地,震得桌椅板凳、杯盘碗盏嗡嗡作响。 在场众人身处威压笼罩之下,都觉得牙齿咯咯打战,遍体生寒。 廖信再也支撑不住了,握剑的那只手倏而一松,伴随着宝剑“当啷”落地,他也难以控制的膝盖打弯,瘫软在了地上,战栗不止。 “这...这威压...”廖平那张脸泛起了绝望的死灰,“这是化境大成啊...” 他终于确定,外面那些关于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传言全是扯淡!这位震悚修真界的天之骄子非但没受半点儿伤,修为反而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又精进了一阶! 这就是一个妖怪,一个恶魔!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日更新完毕。 第632章 让你三招行不行? 整座笑春风酒楼,全被笼罩在恐怖的天师威压之下,好似一片风雨中飘摇不止的浮萍,顷刻间就会被毁于一旦。 厨师、服务生,甚至三三两两后进门来的食客还以为发生了地震,在仓皇失措中寻找地方藏身,阵阵心惊肉跳。停在楼顶的鸽子扑棱棱展翅高飞,就连养在缸里的活鱼也奋力跳上了水面,不断拍打着水花。 廖平、廖信、江均伟等人全都规规矩矩跪在了地上,脸颊惨白毫无血色,浑身抖若筛糠,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猖狂傲慢。他们缩着下巴、低着头,冷汗沿着脸颊滴滴答答往下淌,甚至都不敢抬连看对面的年轻人哪怕一眼。 化境天师的无上威严,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更何况还是天之骄子林子轩这位武道登顶的大人物,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君! 阿芳伏倒在地上,只觉得通体泛起彻骨凉意,呼吸急促而剧烈。她瞪圆了大眼睛,傻呆呆望着眼前这一幕,满心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震撼与惊恐。 她直勾勾盯住那傲立当场、面容冷峻的年轻人,不禁生出了巨大的疑问,小老板到底是什么人?何以有这般惊人的本事神通? 江均伟作为东升武馆馆主,可是寿春城鼎鼎大名的人物啊,就算是崔家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客客气气。而能够得江师父敬重的这一行人,又得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多么深厚的背景? 但此时此刻,这样的一群人,竟然都在小老板面前跪伏、战栗! 当潮水退尽,洗去浮尘,广袤的沙滩上才会显露出夺目的珍珠。但凡夫俗子注定被狭隘的眼界所遮蔽,无法领会这样的一番机缘。 阿芳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小孩子,美丽的、斑斓的、独特的贝壳装满了一箩筐,但唯独那颗稀世明珠,却从她的指间悄然花落,弃之不顾。 她的心头不由酸涩,居然还莫名多了丝丝懊悔... 前后持续了二十余秒后,天师威压倏而收敛,室内陈设停止了震颤,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顿觉浑身瘫软乏力。 林宇背负起两只手,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近了,淡声问道:“谁敢杀我?尽管动手试试看。” 廖平以头杵地,声音颤抖:“不...不敢,我等井底之蛙,方才对林天师不敬,请您恕罪!” 他身为修真中人,很清楚不久前堂弟廖信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堂堂化境天师,地位尊崇,岂容凡夫俗子亵渎?即便是换做了其他天师强者,听到那些言语也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更何况是心狠手辣的天之骄子林子轩呢? 今日之事,一旦处理不善,他们这些人全都别指望活着走出笑春风酒楼了... 林宇站在廖信身前,低头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后脑勺,冷冷一笑:“以弱抵强是为大勇,捡起你的剑,本尊让你三招。” 廖信两股战战,差点儿就没当场吓尿了。 他原以为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战力不值一提。可今日亲眼所见,方才意识到了对方的恐怖,难怪堂哥廖平要那般隐忍啊。 不隐忍又能如何?面对此等高深莫测的人物,只有无穷无尽的悲戚绝望,不想忍就要掉脑袋! “林...林天师饶命!林天师饶命!”廖信拼命磕头,脑门子上一片血红,“莫要说是三招,就算是三百招、三千招,我也不敢同您为敌啊... 我错了,都是我不对,我鼠目寸光、有眼无珠,请您饶恕...” 诸如林宇这等当世绝顶强者,就算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廖信攻击,以他的内劲小成修为都未必伤得了一根毫毛! “哦?你们古剑门的功夫,都练到嘴上去了么?”林宇摇头嗤笑,漫不经心的向旁挪了半步。 仅仅是这随意的一脚,廖信那柄以稀有金属炼制、号称无坚不摧的长剑就“咔嚓”一声被踩断成了两截。 廖信呆呆愣愣瞅着,脸色扭曲难看,整个人都在不住的打冷颤:“林天师,饶命,饶命...” 他话音未落,林宇眼底骤然翻涌起丝丝寒芒,旋即径自一脚就将他踹飞了。 轰! 廖信哇的喷出一大口血,仰头翻了出去,撞碎墙壁,气息萎靡不振。 “林先生!求您手下留情啊!”廖平叩头不止,声泪俱下,“我堂弟不知深浅,铸下大错。但我敢保证,我作为古剑门门主,始终恪守宗门大会上的承诺,永世不敢同您为敌!武道修行不易,还请...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若非如此,你们还会活到现在么?”林宇淡淡说着,从他身侧擦过,走到了阿芳近前。 他弯下腰,慢悠悠探出一只手,勾住年轻姑娘的下巴瞧了瞧,盯着雪白颈项上的黑褐色淤青,皱了皱眉头:“疼么?” 阿芳眼底雾气蒙蒙,咬了咬嘴唇,下意识的点了点小脑袋。 岂止是疼,简直疼死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要被江均伟活活掐死呢... “你的委屈不会白受。”林宇冷冰冰的话音落下,收回了手,直起了腰。 江均伟就跪在几步外,瞧着这一幕场景,浑身肌肉都忍不住痉挛起来了。 “林天师,我错了,我错了...”他磕头如捣蒜,喉结滚动,“都是我的错,我一定好好赔偿这位姑娘,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 他自己那点儿本事心里最清楚不过,如果像廖信那般挨上一脚,当场就得一命呜呼。 林宇转过身形,静静盯视着对方,微眯起了双目:“我请你喝汤,而你非但不领情,还敢打我的人...” “不敢!绝对不敢!”江均伟忙不迭说着,猛地扭过身子冲到了桌边,捧起那盆中和汤仰脖子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丝毫不在乎盆里还漂着一只女人的运动鞋。 林宇瞅着他那副德性,嘴角禁不住一撇,觉得有点儿恶心了。 为了活命,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第633章 都长能耐了? 东升武馆馆主江均伟作为寿春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做出这样的事,可谓毫无下限、丢尽颜面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但却不得不强忍着,将一大盆汤喝了个光。无论多么屈辱、多掉身份,总比丢了脑袋强啊... “呕...好喝,好喝!”江均伟放下汤盆,无比违心的抬手抹了抹嘴巴,佯装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感谢林天师赐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廖平、廖信等古剑门众人一眨不眨的瞧着他,都被彻底刷新了三观。 就连林宇也是撇撇嘴,神色古怪。 他不得不承认,别看自己手掌生杀大权、睥睨天下,但若同这位江馆主比下限,还真自愧不如。 廖信嘴角挂血,往前跪爬了几步:“林天师,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其他人也连忙附和告饶,江均伟更是赌咒发誓:“伤了这位姑娘都是我的不对,林天师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给她补偿,令您满意。” 说话间,他就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银行卡,往女服务员阿芳手里塞:“这位姑娘,老哥错了,都是老哥的不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东升武馆的人,谁敢动你必先过我这一关。这卡里有五百万,你先拿着去医院看伤,不够我再给...” 阿芳整个人都傻掉了。五百万?她一个小小的乡下姑娘,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眼睁睁瞧着江均伟那副卑躬屈膝、满脸讨好的模样,她真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放眼整个寿春城,又有谁受过东升武馆馆主这么大的礼?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眼前神色淡漠的年轻人。 恰在此时,笑春风酒楼外陡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紧接着伴随“砰”的闷响,猖狂的叫嚷声此起彼伏: “姓林的小子,给老子滚出来!你崔爷爷回来报仇了!” “胆敢欺辱我家少爷,速速滚出来受死!” “在这寿春地界上,我崔家就是王法、就是天!你敢在这里惹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无关人滚开,让那姓林的出来答话!整座酒楼都被我们围了,跑也没地跑,你小子的死期到了!” 笑春风酒楼外的大街上,停着一排排的豪华轿车,身材魁梧、满脸凶相的西装保镖林立,足足二三百号人,将整座房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崔利仁脸上裹着纱布,胳膊上吊着绷带,脸色蜡黄、眼底猩红。 他受了很重的伤,此刻正值虚弱,但却依旧面泛阴戾、恶声恶气的叫嚷,好似一头狂吠的野犬。 恶名填满寿春城的崔家纨绔少爷,在笑春风酒楼栽了这么大的跟头、颜面扫地,堪称奇耻大辱。不将那姓林的小子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他这口气就咽不下! 在他身旁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神色严肃的老者,手里还摆弄着一串佛珠。 此人正是寿春城崔家家主、恶少崔利仁的父亲,崔满园。 “爹。”崔利仁瘸着腿往旁挪了半步,咬牙切齿,“这小子肯定是藏在里面不敢出来了,咱们可得小心点儿,别让他趁机跑了。” 崔满园阴恻恻一笑:“吾儿尽管放心,胆敢在寿春地界上挑衅崔家尊严,就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转动着手里的念珠,大咧咧从椅子上站起来,嗓音高亢洪亮:“姓林的小子!笑春风酒楼已尽在我崔家的掌控之中,你无路可逃,不如主动滚出来磕头认罪!若要逼我们攻进去,烧杀一通,这寿春城的老字号就要变成焦土了!” 酒楼的食客和员工们尽数冷汗涔涔、弓腰缩颈的跑了出来,连连求饶: “崔家主、崔少爷,这事与我们无关啊,请您饶命...” 在他们看来,林宇不知深浅,惹上了寿春崔家这么恐怖的势力,今日必死无疑。自己还有妻儿老少,实在没必要陪着那毛头小子一同走上绝路。 来往路人游客、附近街坊邻居也站在远处,冲着前方指指点点,哀叹连连。寿春崔家出动了这么强悍的阵容,任谁也不相信笑春风酒楼能躲过这一次的劫数。 恶少崔利仁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叫嚣:“姓林的,你还打算龟缩到什么时候!早早跪爬出来,当着本少的面磕头求饶,兴许我心情一好,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在他身后,那些西装保镖们的嬉笑连成一片: “崔少爷太会开玩笑,咱们这么大的排场,那小子肯定早就吓尿了!” “咱们还是冲进去吧,免得那毛头小子直接上了吊...” “哈哈哈哈,如此天罗地网,看他还往哪里跑!” 崔家家主崔满园阴沉着脸,径自将手一挥,沉声吩咐:“冲进去,把那小子给我揪出来!” 一群保镖凶相毕露、摩拳擦掌,正要往里面闯,却见得从那酒楼大堂里慢悠悠踱步走出了一道瘦削身影。 与此同时,清冷淡漠的嗓音缓缓扬起,响彻全场:“你们耽误我做生意了,可曾考虑到后果?” “爹,就是他!”崔利仁抬手一指对面的年轻人,眼底泛起了秃鹫一般的狠戾,“绝不能放过他,我要他死!” 崔满园沉沉点头,往前迈出一步:“小子,我崔家在寿春城向来说一不二,你既然犯了事,就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我不与你论是非对错,只要你敢招惹崔家,就该死!” 林宇负手站在门口,嘴角涌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好极了。” 崔满园恶狠狠一咬牙,厉声喝道:“动手!” 恭立左右的保镖好似黑压压的潮水一般,嘴里叫嚷着呼啦啦的往上涌,一触即发。 陡然,从屋子里又传来了狂怒的暴喝,声如闷雷:“住手!狗胆包天的东西,焉敢对林天师不敬!” 崔利仁最先炸了,呲着牙咆哮:“谁!滚出来!” 伴随着一声不屑的闷哼,东升武馆馆主江均伟大步迈出了屋子,怒汹汹的环顾四周:“怎么?都他娘的长能耐了?” 第634章 踢上铁板 东升武馆馆主江均伟在寿春城的名气太大了,就连街边穿开裆裤的娃娃都知道他那一身功夫了不得。 别看在场这上百号西装保镖平日里耀武扬威、趾高气扬,但见了他也不得不夹起尾巴,低眉顺眼,否则分分钟就得被教做人。 甚至于在场这些五大三粗的打手,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东升武馆的弟子,见了江均伟这等大人物还得恭恭敬敬弯腰施礼,叫上一声师父或者师爷! 江均伟一出面,当即满场骚乱,诸多西装保镖身子狠狠一耸,急急忙忙的向后暴退。 “江馆主!怎么是您啊?” “江师父,弟子有礼了!”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真不知道您在这里吃饭,江师父请息怒!” 崔利仁脸色猛地一变,快步迎了上去,梗着脖子道:“江馆主,我们要收拾那姓林的小子,可不是冲着您来,还请您卖我崔家这个面子...” 话音还未落,江均伟便把虎眼一瞪,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揪住了对方的衣服领口,狠狠抡了几个大嘴巴子:“混账东西!敢对林天师不敬,你崔家的面子算个屁!” 他今日的屈辱也没少受,可无奈得罪不起古剑门一行人,更得罪不起天之骄子林子轩,憋了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此刻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出气筒,怎会罢了? 这几个巴掌结结实实、没有半点儿留情,将崔利仁抽得惨叫连连、哀嚎不止,鲜血混杂着碎裂的牙齿一齐喷出来。 待得江均伟忿忿的收了手,崔利仁便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了地面,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声响,从嘴角溢出血沫。他那张脸彻底扭曲变形,连颧骨都被打裂了,纱布被血浸的通红。 这幅样子,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满场众人瞪圆了眼,此起彼伏的倒抽着凉气,心头一片惊悸。 寿春崔家与东升武馆都在当地极有名望,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说得上话的熟人。江师父这是结了多大的仇,半点儿面子都不给,当着崔家主的面下手如此狠辣? 崔满园眼见亲儿子被打得那么惨,脸颊肌肉涨青,嘴唇哆哆嗦嗦:“江...江馆主,你东升武馆与我崔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至于如此动怒...” 岂料江均伟丝毫不搭理他,径自转身“噗通”跪倒在林宇对面,神色一片赤诚:“林天师,在寿春地界还会出这种事,都怪我怠慢了您,还请恕罪!” 他身为武道中人,对修真界接触颇多,也并不觉得跪倒在化境天师近前有什么丢脸。如今崔家不知死活,主动送上门来讨打,不借机大献殷勤更待何时? 大名鼎鼎的东升武馆馆主竟然对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下跪,这一幕太过惊世骇俗了,满场众人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崔满园更是将嘴边的话直接咽了回去,浑身直打冷颤。他往后挪了半步,手腕抖了抖,那串念珠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 他太清楚江均伟在寿春城的身份地位了,能让这种人跪拜的家伙,又怎么会是凡俗? 崔满园人老成精,心头陡然升起了极其不妙的预感,自己那纨绔儿子平日里嚣张跋扈、得意忘形,这一次看来是踢上铁板了! 全场在片刻的沉默过后,旋即就好似沸腾的满锅开水,彻底炸开了! “怎么回事?那小子到底是谁?” “搞什么啊?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江师父莫不是疯了?那么尊贵的身份,竟然会给他下跪?” 众人议论纷纷,吵吵嚷嚷声不绝于耳,个顶个脸颊惨白,如见鬼魅。 站在笑春风酒楼门口的廖平、廖信等人忍不住摇头苦笑,单单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化境天师,都完全有资格受江均伟这一跪拜,更何况还是震悚修真界的绝顶强者林子轩啊。 林宇偏过头,望了望自己那辆车窗破碎、车门凹陷的帕萨特小轿车,冷冷道:“他们砸了我的车,我很生气。” “林天师息怒!息怒!”江均伟忙不迭说着,然后便扭头厉声呵斥,“谁砸了林天师的车,滚出来赔罪!” 事实上,崔家这群打手来势汹汹,顺便将笑春风酒楼附近的车都给砸了。谁也不知道哪辆车属于林宇,听得江均伟这一嗓子,那些西装保镖吓得直打哆嗦,哗啦啦跪倒了满地。 “江师父,我们错了!” “这都是崔少爷的吩咐,我们真不知道...” 崔家家主崔满园孤零零站在原地,左右瞅瞅,望着四周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整张脸都绿了。 这些人好歹都是他养的打手啊,谁料江均伟一句话,顷刻间就让他变成了光杆司令。 “好,好。”他咬着牙恨恨点了点头,“江馆主,你有本事,我佩服!既然你想保这小子,我就卖你一个面子,今天这事情算了!” 说话之际,他猛地转身将大手一挥:“带上利仁,我们走了!” 淮西省武道之风盛行,以江均伟所掌控的势力,即便寿春崔家也碰不起,他身为一家之主,倒极为聪明的选择了知难而退。 “这就想走了?”林宇慢悠悠扬起了那张清秀的脸颊,眼底隐隐噙着一抹嘲弄,“欺负完我就想走,你当我不要面子的?” 崔满园脸色大变,脚下顿住,声色俱厉:“小子,你年纪轻轻,背景想必也深厚不到哪里去。你在这里人单势孤,就算有江馆主撑腰,也别太过分了!” 江均伟偏过涨得青紫的脸,怒目而视:“姓崔的,简直瞎了你的狗眼!就算你不知道林天师在武道界的身份,也应当听过临省江南巨擘之名吧?与林家府比起来,你这小小的寿春城崔家,算什么东西!” “江...江南巨擘,这怎么可能...”崔满园表情骤然凝固,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一瞬间只觉得手脚冰冷,浑身涌起了刺骨的寒凉... 第635章 拿得起刀,才是男人 纵然寿春崔家远在淮西省,可好歹也算当地颇为不俗的一股势力,消息八面玲珑。 崔家家主崔满园对临省那位声名赫赫的江南巨擘林子轩早就有所耳闻,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那可是一位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当世枭雄啊... 他直勾勾盯住了对面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这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同那位权势滔天的江南巨擘联系到一起。 “怎么...怎么会...”他往后挪了半步,满脸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江馆主,你莫不是在说笑话诓我?这小子怎么可能...” 江均伟阴沉着老脸,无比严肃:“姓崔的,咱们都算寿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至于胡说八道耍你么?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小先生...” 他仰起头来望着林宇,神色间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恭敬与卑微,“便是纵横江南、权势滔天的林子轩林天师!你崔家人不知天高地厚,焉敢对林天师不敬,可是要走到穷途末路了?” 崔满园呼吸悄然急促了许多,好似拉风箱一样呼呼作响。先前所有的嚣张狂妄,此刻全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心的惊讶与骇然。 事到如今,便是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了。除了那位传说中的江南巨擘林子轩,还有谁能值得江均伟这等人物自贬身份,阿谀谄媚的跪地下拜? 河东林家府是江南省的超然势力,雄踞一省、财富雄厚,同寿春崔家这种位置偏远、地盘狭窄的家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崔满园有点儿害怕了,脸色无比难看。他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那不成器的纨绔儿子,竟然会招惹上江南巨擘林子轩这等大人物。 江均伟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中透着丝丝凶悍之气:“就凭你小小的寿春崔家,有何实力同林天师相抗衡?惹得上师动了怒气,杀得你崔氏满门盈尸、血脉无存,也丝毫不在话下!” 崔满园身子狠狠一抖,满面凄凉:“不...不敢!我崔氏不敢同江南巨擘为敌啊!” 林宇瞧着对方那副战战兢兢、不胜惶恐的样子,眉梢挑了挑,颇觉诧异。 自己的名号,出了江南省也这么好使么?竟然能将堂堂寿春城崔家家主吓成这副哭爹喊娘的狼狈模样? 他又怎么会知道,伴随着嘉安陈家覆灭,河东林家府一家独大,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名头早已远播江南周边几个省,只可惜这绝非什么好名声,而是实实在在的凶名、恶名! 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尽皆忐忑不安,他们都深知江南省出了一个林子轩,心狠手辣,无比凶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言不合灭人满门! 自打华夏国建立,灭门这种事就很难听说了。但却偏偏冒出了这么一个家伙,反其道而行之,灭世家豪族门庭犹如砍瓜切菜,叫人如何不惊?如何不恐? 崔满园忍不住打着哆嗦,也害怕引火烧身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满脸是血的儿子崔利仁,恶狠狠的怒斥:“混账东西!平日里横行无忌、胆大妄为,我早就想教训你了!还不快快叩头赔罪,求林先生饶你一条狗命!” “爹,您...您这是...”崔利仁瞪着圆溜溜的眼,满心诧异的盯视着对方,“这小子把我打得这么惨,您还要我...您不是答应我了,要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为我报仇...” “放肆!闭上你的狗嘴!”崔满园脊背直冒冷汗,脸颊涨成了猪肝色,“为父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休要胡说八道!” 他贵为寿春城崔家家主,从来不缺女人,自然儿子也不会少。但诸子之中却对崔利仁尤为溺爱,平日里百般呵护,才养成了今日这嚣张跋扈的德性。 儿子骄纵成性、不知深浅,最终惹下了滔天大祸,崔满园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自己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事前为什么不调查清楚,就忙不迭的纠集人手,跑来给这混账儿子报仇? 崔利仁从地面上晃晃悠悠的爬起来,梗着脖子叫嚷:“爹,您老不能说话不算数!在场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可以作证,您亲口答应了我...” 说话之际,他扭头环顾四面八方,却愕然发觉那些西装保镖全都铁青着大脸,将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没听过没听过...” “我没听过,你听见了么?” “对天发誓,从没听过崔家主说过这种话...” 崔利仁更来气了,龇牙咧嘴:“我崔家可是寿春城第一大族,这姓林的不过一个外来的垃圾货色,即便再有本事,又能拿我怎么样?爹,他现在人单势孤,不趁此机会宰了他、进取江南,更待何时?” 江均伟怒目而视:“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你找死!” 就连崔满园也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暴怒喝道:“闭嘴!你这头蠢货!” 胆敢在江南巨擘面前说出这些话,当真是不想活了?就算崔春城崔家背景雄厚,也绝非林子轩这等魔头的对手啊。 但崔利仁自以为是,又加之羞愤填胸冲昏了头脑,极端错误的衡量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他真就鼓足勇气,从地上扯起一把刀冲了上去,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嚷嚷:“成大事就要杀伐果断,都跟我一起来宰了他,咱也做做江南王!” 这家伙满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再加之一番鼓动,足以令那些西装保镖一起出手。只可惜秋风掠过、草木萧瑟,满场寂静无声。 崔利仁猛地顿下脚步,手里攥着刀,惊慌四顾:“你...你们...” 林宇背负着两只手,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很好,拿得起刀,才是男人。” “我...我...”崔利仁身体耸了耸,手上力气一松,那把刀“当啷”掉在了地上。 没有了父亲崔满园的呵护、手下人的帮衬,他再也猖狂不起来,当即双膝一软,便要跪地。 林宇眯起双目,扬起一巴掌隔空扇了出去: “你该死了!” 第636章 完了完了全完了 嘭! 干净利落的一巴掌,隔着四五米远,发出沉沉的闷响,就好像随手拍烂了一颗西瓜。 满场众人抻起脖子,直勾勾瞅着,然后就被齐齐溅了满脸的碎肉鲜血。 “啊!” 远处那些围观者中传来女人的惊声尖叫,旋即有人奔逃、有人呕吐,甚至还有人被吓得当场瘫软在了地上。 笑春风酒楼门前的大街上,血淋淋一片,场面触目惊心。 那一道道视线再去寻找崔家恶少崔利仁,就只看到孤零零的下半截身子摔翻在了冰凉的柏油路面。 林宇这随手一巴掌所带起的凶悍劲气,将崔利仁整个身体腰以上的部分,全打成了碎肉! 恶名填满了整座寿春城的纨绔凶少,就此绝命。 江均伟踉跄着倒退,喉结剧烈滚动。他望着那满地的黑褐色血液,闻着弥漫而至的刺鼻腥味儿,只觉得嗓子眼儿阵阵发紧,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如此手段,太狠了! 就连廖平、廖信这等修真界的强者,也不由得面无人色,额头冷汗滚滚而下,顿觉毛骨悚然。阿芳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直接干呕了两声,捂住嘴巴跑回屋子里去了。 哒、哒、哒。 林宇踩着满地湿黏的猩红血肉,跨过残肢碎体,缓步往前走。 崔家家主崔满园还没来得及为儿子的惨死而悲痛,抬脸就见到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冲着自己来了。 他浑身痉挛,脸颊肌肉抽搐不止,紧接着便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惧,直挺挺跪倒在了地上。 “林先生!林先生啊!”他仰起沾满血迹的脸,凄声哀求,“是我错了!是我教子无方,您饶命啊!我...我崔家...再也不敢了!” 江南巨擘林子轩的杀人手段,非但血腥毒辣,而且诡谲莫测,彻底击垮了这位崔家家主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 林宇停下脚步,慢悠悠抬起那只脚,在崔满园身上蹭了蹭鞋底的血迹。 从始至终,崔满园趴伏在地、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 周围的所有人,也尽是直挺挺杵在原地,身体僵硬、噤若寒蝉。 “我且问你。”林宇收回了脚,漫不经心的道,“我杀你儿子,可服气?” “服,服气!”崔满园一头磕在了地上,声音颤抖,“林先生为我崔家除了崔利仁这个逆子,大快人心,崔某感激不尽,一万个服气!” 恶少崔利仁是他最溺爱的儿子,这丝毫不假。但若是同寿春城崔家的近百年基业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 崔满园做了这么多年的崔家家主,心思通透,绝不是个傻子。当前这等场面,他岂会为了一个混账儿子的性命,再把整个崔家搭进去,让大家一起玩儿完? 林宇摇了摇头,不屑的低低嗤笑:“你若想报仇,我会奉陪到底。” “林先生多心了,我那逆子咎由自取,死的活该,绝不敢...绝不敢报仇。我对天发誓,寿春城崔家,永世不敢同您为敌!”崔满园只觉得脖子嗖嗖直冒凉气,真害怕面前这家伙一个不痛快,抬手将自己也一巴掌拍死在当场。 ... 距离两条街外,笑春风酒楼的老板李营刚刚在医院同结发妻子交代完后事,洒泪相别。 他将这些年积累的全部身家全留给了挺着大肚子待产的老婆,嘱咐对方生完孩子就赶快拿着钱离开淮西省,回老家去避难。 至于他嘛,有缘再见,无缘就天人两隔了。 在妻子的哭嚎声中,李营狠下一条心离开了医院,开着车独自回返笑春风酒楼。他是这家招牌酒楼的老板,不管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在寿春城崔家的地盘上,他也不指望着能逃跑,现在只满心祈求崔家人晾他这些年待人恭敬、处处谨慎小心,能留他一条活命,将来好见见降生的孩子。 李营一边开着小轿车穿街过巷,一边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泪,满腹凄凉哀怨。 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啊,十几年前从老家跑来淮西省,有幸结识了现在了妻子。之后夫妻俩同甘共苦,依靠着聪明和勤恳,从街边摊起步,一步步将生意做大,开了这间远近闻名的招牌酒楼。 眼瞅着日子过好了,盼着盼着也即将有了孩子,可突然晴天霹雳,转瞬间一切都要被夺走。 中年男人的半生奋斗,终究敌不过世事无常,他心头的苦闷失落可想而知。 十字路口,李营慢腾腾停了车等绿灯。他抬手抹了把鼻涕眼泪,然后趴在方向盘上,呆滞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焦点。 就在这时,从前面跑来了一大群男男女女,个顶个神色惊惶不安,有几个女人还在止不住的尖叫。 李营身体狠狠一颤,登时恢复了几分神智,心下也升起了极其不妙的预感。 他猛地扭身拉开窗子,语调急促的大声喝问:“哎!前面出什么事了!” 有个挎着菜篮子的中年大妈仓皇跑过,用高分贝的尖锐嗓音嚷嚷:“杀人啦!杀人啦!” 李营紧绷的身体登时就垮了,牙齿由于惊惧而咯咯打战,心底一片冰凉。 “完了...完了...”他就好像着了魔似的,嘴唇蠕动,“全完了...” 绿灯到了,后方的车子等得不耐烦,按了喇叭,刺耳的滴滴声响个不停。 李营姿势僵硬的发动了车子,驶过两条街,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无助的小鸟,扑腾着投入老虎的血盆大口。 他不在酒楼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死了,会是谁呢?阿芳还是小林?或者两个人全都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逃命。但他又很清楚,崔家在寿春城背景雄厚,即便自己逃掉了,厄运也会落在老婆孩子身上。 李营满心绝望,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把小轿车开了回去。他将车停在街边,刚一抬起脸,登时就怔住了。 “我艹!”饶是他良好的教养,也忍不住倒抽着凉气,骂了句脏话,“没开玩笑吧,这特么是啥情况...” 第637章 不如住一起 李营的目光穿过车前窗、穿过稀稀落落的围观者,就见得在前方几十米开外,上百号西装打手规规矩矩跪倒在地,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人头。 而在这些彪形大汉的环绕围拢之中,一抹瘦削身影正负手而立,宛若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帝王。 一人镇压全场,这得是多大的本事,多大的气魄! 纵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光线又暗,但李营却一眼就将那年轻人辨认了出来,禁不住惊叫出声:“小林!” 他赶紧踹开车门,怀着满心的茫然混乱,踉踉跄跄的往前跑,抬手分开挡路的看客:“借过借过!麻烦让一让!” 到底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多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给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下跪?自己不在酒楼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随着李营跑近了,渐渐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心头的惊恐骇然反而愈发强烈。在这些西装保镖之外,他还看到了两个极其了不得的人物。 东升武馆的馆主江均伟弓腰缩颈,站在旁边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 这家伙算是笑春风酒楼的常客了,无论哪次来都是挺胸昂头、吆五喝六,李营从来没见过对方这般乖巧模样。 他又往斜方向上一瞅,登时面色如土,吓得瞠目结舌。 大名鼎鼎的崔家家主崔满园正跪伏在林宇面前,满脸血淋淋,哀声求饶:“林先生!饶命啊!求求您开恩,我再也不敢了...” 李营猛地一哆嗦,张着两只手往前跑,惶惶不安的嚷:“崔家主!您这么高的身份,使不得啊使不得,折煞了...” 他心乱如麻,脚下不自禁绊了个趔趄,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柏油路面上又湿又黏,还滑溜溜、红彤彤,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李营抬起手,就见得掌中猩红。他再一抬脸,又正好瞧到了一个人血肉模糊的下半截身子,当即吓得魂不附体:“啊!这是谁!这是谁啊!” 酒楼的员工们聚集在不远开外,一个个胆战心惊、面色如土: “老板,老板您终于回来了!” “那是崔少爷啊,崔少爷死了,被咱家小老板给杀了!” 李营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彻底懵掉了。 原来死的人既不是阿芳也不是小林,而是恶少崔利仁啊。那崔家主呢?儿子死了不该报仇么,怎么还跪在小林面前求饶? 林宇听到了身侧的动静,慢悠悠偏过了那张清秀的脸颊,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李叔叔,你回来了...” 他的笑,很自然、很洒脱,但李营看在眼里,却情不自禁涌出一副见了鬼的惊悚表情... 李营猛然间意识到,虽然有侄子张浩的介绍,但他对面前这个心性沉稳、举止有度的年轻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崔满园往前跪爬了两步,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李老板,大家在寿春城低头不见抬头见,求求你了!帮我说说情啊!” 李营眼圈儿红肿,还挂着两条鼻涕,浑身狼狈不堪。 他狠狠抽了抽鼻子,满心古怪。威名赫赫的崔家家主竟然求到了自己头上,这还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若是放在往日里,他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在崔家人眼里算个屁啊? “小林...”李营慢腾腾的爬起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赶紧改口,“不不不,林...林先生,要不...咱就算了吧...” “谢谢,谢谢。”崔满园以头杵地,连连叩谢,然后可怜巴巴的仰起脸,“林先生,李老板都求了情,表示既往不咎,您能不能就...就当放个屁,把我崔家给放了...” 江均伟站在不远处,咬着牙、撇着嘴,好不容易才将笑生生憋回去。 林宇沉吟半晌,微蹙起眉:“砸坏了我的车,你要记得赔。” 崔满园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林先生尽管放心,一定赔,一定!” “嗯,把这里打扫干净,可以滚了。”林宇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目光在四周一扫,百无聊赖的摇摇头,“都滚吧!” 话音落下,他负起双手,冷着脸走进了笑春风酒楼。 廖平、廖信等人赶忙弓着腰,闪身让在了两旁,满脸恭敬。 崔满园如蒙大赦,身子一歪,仰面躺在了冰凉的柏油路面上,呼哧呼哧大口喘气:“好险,好险啊...” 全场所有人心下都是蓦地一松,那些崔家的西装打手依照吩咐,捡走了崔利仁仅剩的下半截身子,然后冲刷路面,扶着家主崔满园悻悻离去。 半个小时后,崔家送来了一辆价值千万的迈凯伦跑车,作为给林宇的赔偿。 廖平、廖信等人也不敢停留,连夜灰溜溜离开了寿春城,赶往天岚宗去了。反倒是江均伟拉着李营套了会儿近乎,打听了一番有关于“林天师”的消息,然后才嘻嘻哈哈的告辞离开。 林宇站在笑春风酒楼二楼的阳台上,望着楼下那辆奢华的高档跑车,嘴角掀起了一抹苦笑。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不过嘛,自打转世重生至今,貌似还真没做过赔本的买卖。 不足二十万的帕萨特小轿车,换来了一辆价值千万的迈凯伦跑车,简直不要太划算。倘若嘉大校长吕长涛又看到他将这辆车子开回湖畔别墅,肯定脸都要黑了... 阿芳从后面慢悠悠走来,将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了对方肩膀,语气温柔:“小老板,天气凉,您多穿点儿。” 眼中的年轻人孤傲冷峻、正直沉稳,而且又有着非同一般的尊崇地位,简直不要太完美。她这种乡下来的姑娘,很容易就被迷住了。 “谢谢。”林宇淡淡说着,从窗外收回了视线,“今天发生了不少事,你也早点儿睡,不用陪着我。” “我...我有点儿害怕...”阿芳咬了咬嘴唇,往前凑了半步,鼓起勇气说道,“小老板,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同您住在一起...” 第638章 此去上天岚 林宇偏过脸,很认真的审视着面前的年轻姑娘,微微眯起了双目:“你什么意思?” 阿芳拢拢头发,涨红了脸颊,神色间悄然流露出丝丝讨好:“小老板,我...我没有交过男朋友,如果你要求,我...我不会拒绝...”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古往今来的艺术作品、歌唱戏剧,不都是这样的戏码么? 阿芳觉得,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她看来,林宇简直太完美了。 年轻帅气、足登高位,权势熏天、睥睨四海,更兼有一身无上的法术神通,就连崔满园、江均伟这等大人物也要跪伏叩拜,颤栗发抖。 如果能做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女人,哪怕没名没分,也足以借此一步登天,扶摇上青云。到了那时,又有谁敢将她当成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普通姑娘? 女人凭借男人上位,向来都不是稀罕事。更何况这个男人又如此完美,令她万分倾慕敬仰。 阿芳知道林宇不会在寿春城久留,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没功夫慢慢培养感情,索性不如直接挑明了,以免错过懊悔一生。 夜晚静悄悄,一男一女站在窗边,沉默了一会儿。 林宇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在阿芳眼底看到了贪婪的欲望和炽烈的渴求。 平心而论,他这副俗世面孔远称不上英俊,性情也冷漠阴沉、寡淡乏味,远无法达到令漂亮女孩儿一见钟情、倾心相许的地步。 眼前这位年轻貌美、性格温柔的阿芳姑娘因何愿意舍身相伴、低眉奉迎呢? 答案简直不要太明显,因为权力、财富,这些伴随人类一生,注定无法摆脱的虚妄之物。 他不否认阿芳对自己有倾慕,但在这个年轻姑娘心中,却分明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如此卑劣的一桩交易,令林宇感到厌倦,更感到了浓浓的失望。 阿芳又往前凑近了一些,轻声言道:“小老板,我是真的...” 林宇摇摇头,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了当的回复:“敢同我做交易的人,并非没有,但你的资本远远不够。” 话音落下,他径自转身往楼下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阿芳急了,从背后叫住他:“林先生!” 林宇在楼梯口停下脚步,淡漠的嗓音中仿佛沁着丝丝寒意:“有上进心是好事,可你应该找对方法。邪恶的欲望一旦升腾起来,就会毁掉一个人。” 阿芳既觉得羞愧、又觉得屈辱,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不自禁的哽咽:“那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可以...有权有势,然后欺负我这种穷苦人?我想过得好一点儿,做人上人,这有错么?” “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林宇偏脸静静望着那可怜兮兮的年轻姑娘,语调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但你要记住,世界永远不会认错。” 言尽于此,他快步下了楼梯,留下阿芳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泪水潸潸而下。 林宇从始至终,都不曾知道阿芳的完整姓名。但哪怕时隔许多年,他依旧牢牢记住了那晚年轻姑娘的浑浊目光。他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最真实、最赤裸裸的人性。 人,作为万物之主,本身就是魔性与佛性相结合的动物。无数的欲望、无数的渴求,好似束缚身体的藤蔓一般层层叠叠缠绕其上,任谁也不能免俗。 善恶只在一念间,逆性成佛,顺性成魔。 转过楼梯拐角时,他偏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有那么一瞬格外思念起张碧瑶来了。 阿瑶、阿芳,一字之差,却有天地之别啊。 两位年轻姑娘都出身微尘,甚至张碧瑶还要更惨一点儿。曾经为了给亲人治病筹钱,被逼无奈,战战兢兢的打算委身于他。也曾经像个拖油瓶似的,赶也赶不走,厚着脸皮死乞白赖发誓要伴随他左右。 但林宇清楚,张碧瑶表面上聪慧伶俐,实际上傻的可爱。在那个女人心中,怕是很难有“人上人”这种概念吧。 他迈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心底幽幽感叹:“也难怪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碧瑶仙子,古今唯一了...” ... 林宇只在寿春城停留了一宿,第二天便准备启程去濠州。距离天岚宗愈近,他内心便极其罕见的涌现出了期待急迫之感。 昔年灵秀山巅那个体态娇柔、笑容灿烂的倾城女子,是否依旧不改往日的温婉灿烂? 阔别日久,再度重逢,故人可还安好? 李营带领笑春风酒楼的一众员工分立两旁,恭恭敬敬送别。他昨晚应该在江均伟那里得知了林宇的身份,言语间早已不似先前的随和豪爽,反而充斥着讨好与谦卑,让人有点儿不舒服。 江均伟也带人来了,提了价值不菲的礼品。据他所言,崔满园昨晚回去就犯了心脏病,此刻还在医院观察治疗,故而无法前来送行。 清晨的太阳照耀下,李营那张脸泛着油光:“林先生,您一路顺风,可要常回来看看啊。” 林宇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里的事,不要对张浩讲了。” 李营蓦地一怔,旋即哈着腰连忙点头:“是是是,我明白了。” 这个时候,阿芳才扭扭捏捏的姗姗来迟。她刻意化了妆,换了新衣服,但却掩盖不住红肿的眼圈儿和憔悴的脸色,明显昨晚没有睡好。 “林...林先生。”她咬着嘴唇,眉眼低垂,“昨天...是我错了。” “我已经忘了。”林宇摸了摸姑娘的小脑袋,转身打开车门。 阿芳急忙往前跟了一步,语调急促的问:“林先生,您...还会回来么?” 林宇扭回头凝视着对方,咧嘴笑笑:“姑娘,我只是一介过客,不是归人。” 话音落下,他上了车,开着那辆崭新的迈凯伦跑车,离开了。 阿芳怔怔望着车子越走越远,逐渐消逝在视野尽头,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留下来了。 “唉。”江均伟走过来,闷闷叹一口气,“姑娘,林天师那是纵横九州、登峰造极的龙凤人物,绝非你这湾小池塘所能容身。放弃吧,免得苦了自己。” 阿芳抿着小嘴,脸颊挂着泪滴,再度抬脸瞧着空荡荡的马路尽头,心里真的很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林先生这等天之骄子啊... 第639章 我的身份吓死你 濠州,古往今来皆被视为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然而金戈铁马、杀戮掠夺注定无法带来繁荣和昌隆,追溯距今数百年的濠州史,就会发现此地多民变动乱,每逢荒年必有大批灾民流离失所,悲鸿遍野,易子相食的惨剧不胜枚举。 华夏国建立之后,濠州逐渐趋于稳定,但受地理位置所限,其经济发展水平远远无法与江南地区相提并论。 林宇驾驶着那辆价值千万的迈凯伦跑车驶过颓圮荒凉、生满杂草的古城墙,看到有游客踩在砖石上拍照留念。 不远外还有当地人驱赶着旅游马车,载着远方而来的游客们游历古城,买一些地方特色浓郁的小饰品。 每个人都迎着深秋的阳光,笑容灿烂,脚踩着这座沉甸甸的厚重城市,丝毫不在意地面上那几堆散发着污浊臭气的马粪。 这里毕竟是全国有名的历史文化名城,近些年随着逐渐兴起的旅游热,再加之当地政府的大力开发,游客络绎不绝,场面还算颇红火。 林宇所驾驶的这辆跑车太扎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不得已关上了车窗,将那充满好奇的视线、迎面刮来的冷风通通阻隔在外。 他没有多做停留,径自穿城而过,将车向着濠州城西北方向开。 在那里,有一条烟波浩渺的大河奔涌向东,名为淮水。其下分三条支流,其一出洪泽湖入海,其二经临洪口入海州。最后一条主支流,则是并入浩浩汤汤的沧澜河,流经江南省。 修真界赫赫大名的超然隐世宗门天岚宗,就坐落在淮水中央的涂山小岛,借灵秀宝地、绿水青山,周围被深奥繁琐的符阵所环绕,营造出一方独有的逍遥所在。 深处俗世之中,却又超脱俗世之外,历经兵荒马乱、太平盛景,却始终独善其身,与世无争。 淮水河畔,临江仙大酒店。 此地毗邻河岸,春夏季风光秀美,是近些年濠州市重点开发的旅游度假区。 傍晚时分,林宇将迈凯伦跑车开进了露天停车场,然后迈步上了三级台阶,走向一楼餐厅。 现今正处深秋时节,草木萧瑟,已过了旅游旺季,来往游客并不太多。但他目光所及之处,还是在酒店里看到了许多客人,不约而同隐隐散发着隐晦的强悍气息。 毫无疑问,这些人全都是赶来参加天岚宗大典的修真者。 七八个青年男子无视酒店“禁止吸烟”的警示牌,正聚集在大堂休息区的角落里吞云吐雾。他们望着林宇缓步往餐厅走,彼此对了一个眼色,然后起身围拢过去: “老兄,你等等,哥几个找你有事儿。” 为首的青年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副蛮横相,乃是烈风山庄的顶门大弟子,庞治。 他两手叉腰拦在林宇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番。 “外面那辆车,是你的?”他抬起粗壮的手臂,往窗外的露天停车场指了指,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不错嘛,这么有钱,还开得起豪车,是哪家的大少爷?” 林宇被这些人围拢在中间,面色古井无波:“与你何干?” “呵呵,也对,同我没什么干系,更没兴趣知道。”庞治摇晃着脑袋,往前凑了半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跟你商量点事儿,我们兄弟几个是从岭南来的,路上把钱花光了。找你借几十万耍耍,你可千万别不给面子啊。” 林宇额头不禁涌起了三条黑线,心下有点儿无语。 原来如此,他被面前这伙人当成待宰的肥羊了... 这倒也难怪,从外表来看,他身体瘦削羸弱,貌似手无缚鸡之力,很好欺负,怎么瞧都不像是修真中人。这样的人偏偏又开着价值千万的豪华跑车,跑到修真者聚集的地方撒野,岂不是羊入虎口? 聚集在四周的那几个青年也笑嘻嘻的往前挪动脚步,目光中沁出阴险的威胁意味: “小子,我们老大都开了口,你别不识抬举啊。” “你这么有钱,想必是哪个大家族的富贵公子,几十万不过九牛一毛,没必要为了点儿钞票自找不痛快吧?” “快点儿快点儿,我们耐心有限,没时间同你小子叽叽歪歪。” 林宇摇头苦笑,慢悠悠扬起了那张清秀的脸颊:“抢钱抢到我头上来了?你就不担心有命拿钱,没命花?” “呵呵,真是笑话!”庞治同其他人相视而爆笑出声,神色间满是不屑意味,“小子,说真的,不管你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儿,我还真就不在乎。 今天让我教教你,这世界太大了,很多东西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我的身份说出来,真怕吓死你!” 他又凑近了一些,目光直直盯视着面前年轻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表情凶恶:“你信不信,我们拥有着超凡脱俗的能力,可以让你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找不到半点儿证据...” 远处的其他修真中人也止住了交谈,望着这个方向,忍不住议论纷纷: “烈风山庄这群人搞什么?堂堂修真者欺负一介凡俗?太不入流了!” “可不是嘛,真够丢人啊。” “我听说庞治他们在路上把钱败光了,非但房费交不起,今晚连饭都没得吃,也是迫于无奈吧...” “啧啧,这小子够倒霉。不知道是哪家的富贵少爷,偏偏撞上了这么一伙瘟神...” 庞治听到了几句身后众人的低声非议,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声色俱厉:“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快点儿给钱,别逼我们动手!” 林宇眉梢轻轻一挑,目光扫视一周,淡声道:“一个内劲大成,三个内劲小成,还有三个入道者。你们这种行径,也算刷新修真者的下限了。说来听听,来自何门何派?” 包括庞治在内的那几个人齐齐一怔,瞅着眼前的年轻人,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你这小子,居然知道?” 第640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庞治等人见林宇身体瘦削羸弱,开着豪华跑车,还以为他就是濠州当地某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儿,闯进临江仙大酒店完全是个偶然。 这样不入流的纨绔少爷简直不要太多,整日花天酒地、挥霍钱财,而且又欺软怕硬,只要稍加威胁,就会乖乖送钱保命。 可他们却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也是同道中人,而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道破了在场几个人的底细。 庞治皱了下眉头,嗓音发闷:“还真小瞧你了呢,原来也不是个白给的货色啊...” “只不过...你在我面前,毫无资本可言。”他将拳头掰得咔咔作响,内劲大成高手的浑厚气势荡漾开来,“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 他梗着脖子,眼底流露出轻蔑意味,表情宛若凶神恶煞一般:“这些都是我的师弟,怎么着?你还想同我们比比拳头?” 周围那几个青年摩拳擦掌,阴恻恻狞笑不止: “小子,别不识时务嘛。你既然知道我们的来头,就该懂点儿规矩!”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也敢同我们招呼?真不怕死啊?” “快点儿把钱交出来,我们就饶了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林宇嘴角泛起嘲弄意味,慢悠悠抬起苍白的手掌,五指缓缓收拢:“不妨一试。” 庞治满心傲慢轻视,此刻遭遇了这等挑衅,登时恼火:“好胆!小子,这是你找抽!” 他挥拳头便要动手,却陡然听得酒店大堂里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娇喝: “住手!” 庞治急忙收了招,扭头瞪圆了眼睛瞅瞅,阴狠的脸颊瞬间绽开讨好的笑容:“哎呦,这不是黎大小姐嘛,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伴随着一阵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翩然倩影闪掠而至。旋即这年轻女孩儿便抬起纤柔玉臂,拦在了林宇身前,语气泛冷:“庞治,你们烈风山庄在修真界颇有名望,做出这等恃强凌弱的勾当,未免太丢脸了!” 说话之间,她偏过俏脸瞧了瞧被护在后面的年轻人,柔和的嗓音中流露出对弱者的怜悯:“你没受伤吧?” 这年轻姑娘二十岁出头,俏脸白皙,眉眼精致。她长发随意扎在脑后,身穿黑色短款皮夹克,淡蓝的修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两条修长圆润的玉腿,颇有几分英气。 铁掌门,黎佳倩。 她的爷爷乃是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昔年曾在天岚宗学道,拜于五长老门下,后来下山创立门派,在修真界也有些名声。 杜升谷作为天岚宗弟子,宗门大典自然要赶来拜贺。他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顺便也将孙女黎佳倩带在了身旁,让小丫头见见世面。 林宇轻轻眨了眨眼,觉得没来由的好笑。 又跑来一个内劲大成,而且还是位漂亮姑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黎佳倩见这家伙非但不道谢,还冲着自己流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表情,忍不住秀眉紧蹙,心下怏怏不快。 不过她已经出面打抱不平,这时候也不好意思退缩,硬着头皮冷喝:“庞治,为了你们烈风山庄的名声,别再胡作非为了!” 烈风山庄同铁掌门这两股势力算是五五开,庞治这边人又多,并不惧怕这碍事儿的小丫头片子。 不过嘛,黎佳倩貌美如花、身材窈窕,任他也不由得为之心动,还是感到相当棘手。 “黎小姐。”庞治有点儿不忿的盯着后面的林宇,咧咧嘴,“这小子都看得出来我们的底,也不算门外汉啊,正常的武道切磋你也要管?” 紧接着,他又清了清嗓子,冲着林宇勾了勾手指:“来来来!躲在女人后头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出来,咱们比划比划!” 林宇揉了揉手腕,漫不经心的往前走:“好啊。” “别逞能!也不看看你那点儿本事,打得过他们么!庞治一身修为内劲大成,一拳就能把你打死!”黎佳倩没好气的呵斥,“退到后面去!让我来!” 林宇眼角一抽,嘴角一咧,整张脸都要黑了。 本尊好歹也是威名震悚修真界的化境天师,被一个半吊子小丫头这般呵斥?脸还要是不要? 黎佳倩却毫不知情,挺了挺胸脯,扬着俏脸跨前一步:“庞治,今天有本姑娘在这里,你休想为非作歹!” 气氛剑拔弩张,双方对峙了片刻。 庞治满心不甘,但他也清楚,今天的事情自己没理,同黎佳倩争斗,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好好好,黎大小姐见义勇为,佩服。”他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目光始终没从林宇脸上挪开,神色满含挑衅,“小子,有种你就在女人身后躲一辈子,永远都别出来!”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闪,带着手下的那几名师弟让开了路。 “没事了。”黎佳倩得意的摇晃着小脑袋,冲着林宇露出一抹灿烂笑容,然后像照顾小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弱,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儿。但凡再有麻烦,就报我黎佳倩的名字。 跟你讲哦,我爷爷是铁掌门的杜升谷,更是天岚宗弟子,这修真界里很多天师人物也要卖他面子。” 林宇斜睨了人家姑娘一眼,有点儿郁闷的撇撇嘴,一声不吭往前走。 黎佳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愣半晌,眸底瞬间涌起了浓浓的愠恼:“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连声谢谢都不说?” 庞治同那几个师弟幸灾乐祸的笑:“哈哈哈哈,黎大小姐还真会多管闲事呢,莫不是看上这小子了,只可惜人家不领情啊。” 黎佳倩红了脸,气鼓鼓的一跺小脚:“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如此,本姑娘都不救你,让你被人打死好了!” 林宇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数米远,然后平伸出双手,推开了酒店一楼餐厅的大门。 伴随着两扇大门缓缓开启,坐在餐厅里高谈阔论的那些修真者抬头望着门口的年轻人,登时惊掉了一地下巴... 第641章 脸都吓绿了 威名赫赫的天岚宗一改往日的低调隐世,举行宗门大典,册封天岚圣女,邀请天下宗门世家来贺,这是华夏修真界许多年罕有的大事件,自然热闹非凡。 除却那些名扬一方的表面势力,就连很多隐匿的名派大宗也偷偷派了人来。 毫无疑问,大家都想亲眼瞧一瞧,传说中风华绝代的碧瑶仙子究竟是何等绰约风姿,那古今罕有的修真无上道体又是否真的名副其实。 先有天之骄子林子轩,将整个修真界搅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先天圣体张碧瑶,堪称修炼妖孽一般的存在。 几乎每个人都隐隐感到了不安,近两年的华夏修真界,正值多事之秋啊。 临江仙大酒店的一楼餐厅里,此刻正稳稳当当端坐了一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那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衣装华美,须发皆白,皮肤却如婴儿般娇嫩红润,神色间不自禁流露出倨傲自得意味。 满场这么多修真中人,大多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但他们面对这位老者却不得不流露出浓浓的恭敬和卑微。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老者的来头甚大,达到了足以令他们仰望的地步。 化境巅峰大高手、位列地榜27名,真武宗宗主,蔡云飞! 这样的实力背景,足以碾压全场,睥睨群雄!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一身修为半步化境,算是餐厅里的二号人物,从旁相陪而坐,皱纹堆累的老脸上挤满了谦恭谨慎的微笑:“蔡宗主,在下三生有幸,能在这里遇到您老这等大人物,我敬您一杯。” “嗯。”蔡云飞满脸慵懒的闷闷应一声,捏起酒杯抿了抿。 武道之上实力为尊,他毕竟是成名已久的老一辈人物,如此举动,已经算是给足了铁掌门面子。 杜升谷常年在江湖漂,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当即喜形于色,连连拜谢不止。然后他站起身来,无比尊敬的双手将酒杯平托,仰头一饮而尽。 餐厅里其他人见了这一幕,也忙不迭起身,纷纷举起杯子附和: “蔡宗主,您老德高望重、修为高深,我敬您一杯!” “我仰慕您威名久矣,今生有幸窥见天颜,聆听教诲,先干为敬!” “静州真武宗赫赫大名,放眼四海之内,无人能出您老其右,我也敬您一杯!” 屋子里情绪热烈,气氛高涨,好似新年佳节一般欢快。 化境天师也是人,同样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更何况真武宗宗主蔡云飞本就是爱慕名望、虚荣之徒,他受了这么多恭维奉承,不禁得意洋洋,也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 就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餐厅紧闭的两扇大门,被“嘭”的推开了。 酒店大堂内的冷风蹿进了屋子,冲散了火热的气氛,好似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使得在场的几乎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猛打一个哆嗦。 大家心里很生气、很恼怒,恨不得揪住这个闯进来的小子狠狠暴揍一顿。 情绪正酣,从哪跑出来的混账东西,冒冒失失推门破坏气氛?你就不会敲门么?就算不会敲门,你就不会动静小点儿,灰溜溜的偷偷进来么? 搞这么大阵仗,耀武扬威的把两扇大门用力一推,你当自己是谁啊? “放肆!”杜升谷怒汹汹暴喝,偏过头来望向门口,“蔡宗主在此,你怎敢...” 话音戛然而止,他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年轻人。那只苍老如枯枝的手猛一哆嗦,酒杯坠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酒液飞溅。 紧接着,整座一楼餐厅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掉杯子的声音,碎裂声连成了一阵交响。 足足有近少半的修真者,望着站在门口、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大张着嘴,惨白如纸的脸颊翻涌起难以言喻的惊恐骇然之色。 就连声名远播的真武宗宗主蔡云飞,也是满脸诡异的铁青,浑身直打寒战,感觉身上早已痊愈的鞭痕此刻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原本热热闹闹的餐厅里一片死寂,噤若寒蝉。 众人心底不由得发出哀嚎: 我的天啊,我怎么偏偏这样倒霉,赶巧不巧,遇上了这位亘古未见的妖孽、心狠手辣的杀神!早知如此,出门前就该看看老黄历啊... 临江仙大酒店的几个年轻服务生站在餐厅角落里,瞧着屋子里这群木雕石化、脸泛惊惧的众人,满心惊疑不定。 他们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受到了有关部门的特殊关照,最近跑来濠州的很多人地位尊崇、大有来头,专为参加某个武道盛会而来。举止言行都要谨慎万分,哪怕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要装作没听到、没看见。 在过往的一个星期,他们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毕恭毕敬的伺候这群大人物。 但现在的场面,岂止是不可思议啊。说好的地位尊崇、大有来头呢?屋子里这么多人,怎么会被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把脸都吓绿了? 落针可闻的沉默足足维持了十几秒,终于有尚且茫然不知的修真者按耐不住,满心迷惑的低低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小子是谁?” 旁边的人惨白着脸,咻咻倒抽凉气:“这...这还用问么,还能是谁啊,林...林天师到了...” “啊!”那问话家伙当即变色,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后一仰,绊倒凳子,摔翻在了地上。 那位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虐杀杨鼎峰、斩首姬冥阳,杀得血海滔滔、天下震悚的天之骄子林子轩,还真应邀前来濠州登天岚了! 哪怕在过去的大半年里,林子轩深陷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舆论漩涡,可他毕竟创造过举世无双的辉煌战绩,人的名树的影啊... 全场无数道视线聚焦在门口这位瘦削的年轻人身上,目光微微闪烁,满心惊疑不定。 修真界盛传的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尽废,究竟是真是假? 第642章 扬名立万 临江仙酒店的大堂里,黎佳倩美目紧紧盯住了林宇的背影,秀眉倒竖,银牙紧咬,好似恨不得将这个讨厌鬼囫囵个儿吞进肚子里。 “哼,不识好歹的家伙!”她将扎在脑后的辫子狠狠一甩,心底忿忿不平,“你要是再被人欺负,本姑娘才不稀罕救你了!” 她真有点儿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傲慢无礼的家伙。明明是她救了对方,这么大的恩情,竟然换不来一句“谢谢”? 方才倘若不是自己挺身而出,逼退了以庞治为首的那一群无赖,就凭眼前这平凡普通、毫不起眼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最后还不得被人打残废了? 庞治带着手下那几名师弟,站在不远开外嬉笑连连: “哈哈,这小子不识时务嘛。黎大小姐人美声甜、修为又高,主动帮忙都落不得好?” “哎呦,落花有意逐流水,但无奈流水无情恋落花啊...” “黎大小姐,别生气嘛,我们大师兄心仪你很久啦...” 黎佳倩涨红了俏脸,美目恶狠狠一瞪:“我呸!” 话音落下,她也气鼓鼓的迈开步子,跟随在林宇后头往餐厅走。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冷漠如冰,一个恼怒汹汹。 庞治瞧着他们,脸颊流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呵呵,这就是你小子自己找死了!好不容易有人出来保护,还被你得罪了一个彻底! 再有下一次,黎佳倩肯定不会帮你了!我们还有大把的机会嘛,看看接下来,你这孬种还能躲在哪个女人后头!” 在他身后左右,那几名师弟彼此对视,目光闪烁,眼底都隐含着一抹嘲弄之色。 他们认准了林宇是个好欺负的对象,既然这次没抢成,那就寻找机会再抢一次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宇平伸出双手,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一楼餐厅的大门。 瞬息之间,整片天地都安静下来了。 餐厅里,真武宗宗主蔡云飞、铁掌门门主杜升谷,许许多多的修真者,全都僵在了当场,瞠目结舌。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武道强者,此刻却是被吓得脸颊惨白,两条腿阵阵发软。 黎佳倩站在林宇身后四五米远,感受到这无比诡异的沉默,猛地停住了脚步。她美目左右瞅瞅,茫然不知所措。 “怎...怎么了?”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漂亮双眸,满心惶惧,只觉得紧绷的脊背蔓延起阵阵寒凉。 此时此刻的气氛,太古怪了!那么多修真界鼎鼎大名的人物,甚至包括了她的爷爷杜升谷、地榜强者蔡云飞,就好像被突然施了定身法一般,全都石化在了当场,脸泛惶恐不安之色。 “到底为什么?”她眸光直直定在了面前的那道瘦削背影上,身子倏而狠狠一震,俏美白皙的脸蛋儿涌起了丝丝苍白,“难道...是因为他!” 然而就在这极端诡异的沉寂之中,庞治做出了一个愚蠢透顶的举动。 这使得他在此后的漫漫人生长路里,每每想起来,就情不自禁的要狠狠扇上自己一个巴掌... 庞治带着手下的几个师弟站在大堂西南角,餐厅大门的斜方向上。从他所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一楼餐厅里的状况。 故而当他看到林宇以一个无比嚣张霸道的方式,骤然推开了大门,那张脸当即勃然变色。 据他所知,餐厅里可有不少修真界知名的大人物啊,甚至还有一位化境天师、名列地榜28位的超凡强者,真武宗宗主蔡云飞! 这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狂拽架势,大咧咧闯进餐厅里去冲撞一众大人物们吃饭笑谈,莫不是活腻了? “好大的胆子啊。”庞治呲着牙,深深吸一口气,不禁狞笑出声,“这是你上赶着送死,怨不得我了!” 他自以为抓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脚下蓦地一蹬,身形腾跃而去,打算狠狠教训林宇一番。 庞治眼底一片阴冷,嘶声叫嚷:“不知死活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焉敢冲撞各位前辈!还不快快跪下来磕头赔罪!” 他两手叉着腰,趾高气扬的站在林宇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在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简直帅呆了、酷毙了,既找到了机会收拾林宇报仇,又在诸多前辈高人面前露了大脸,营造出恭顺果敢的完美形象。 一箭双雕,简直不要太高明。 直到事后他才幡然醒悟,那恐怕将会成为他一辈子最耻辱的时刻。 餐厅中以蔡云飞为首的一众修真界,本来正为林宇的突然到来而惊恐颤栗,忽然就看到一个煞笔跳了出来,摇头晃脑的大呼小叫,登时就炸了! 没特么开玩笑吧?冲着武道杀神林子轩嚷嚷,你确定自己就长了一个脑袋? 诸多修真者彼此对视,议论纷纷,闹哄哄乱做了一团: “我艹!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好像是烈风山庄的吧,叫什么庞...” “牛逼大发了,这是打算扬名立万呐!” 庞治听得餐厅里人声鼎沸,骤然炸开了锅,不禁满心得意洋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挺身而出见到了效果,一时头脑发热,抡圆了拳头砸向林宇的面门。 “混账东西!没听到我的话么!”他厉声咆哮,满脸阴沉,“快给诸位前辈磕头赔罪!” 林宇望着餐厅中面露惊悚之色的诸多修真者,漫不经心的一伸手,紧接着便牢牢叩住了庞治的手腕。 下一瞬,他就好像摔麻袋似的,将对方整个人抡起来,干净利落的扔进了餐厅。 嘭! 庞治出招被擒,心下微惊。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整个人就横过半空,砸碎桌椅,结结实实摔在了餐厅地面之上。 “啊!” 他发出尖锐的凄厉惨叫,“哇”的喷出一大口血,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起来。 林宇这一摔,充其量也就只用了两三分力道,但对于庞治而言,却直接去了半条命! 第643章 有我在,处处是江湖 在碎裂的桌椅木块、杯盘瓷片飞舞间,众人轰然暴退向四周,闪开正中央的位置。 餐厅地表的大理石砖,咔擦咔擦崩裂了。庞治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嘴角挂着殷红的血,脸色惨白如纸,眼底却充斥着浓浓的惊恐骇然。 他盯着那站在门口,平静淡漠一如往常的年轻人,心头翻涌起了无穷无尽的惊涛骇浪。 烈风山庄大弟子、堂堂内劲大成高手,竟然输得如此彻底?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修为?他又是怎么人? 而在林宇身后数米开外,黎佳倩也忍不住用玉手捂住了红润小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踉踉跄跄倒退。 “怎么...怎么可能!” 她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满心充斥着惊疑惶恐,甚至险些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 烈风山庄的大弟子庞治,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内劲大成高手。即便自己与之比拼,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可面前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伙,竟然一扬手就将之摔飞了? 太恐怖了! 直至此刻,黎佳倩方才醒悟,难怪自己先前满腔热忱的帮忙换不来对方的一句感谢,原来这家伙早就拥有着足以自保的可怕实力! 这个人,究竟是谁?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修为? 四下里鸦雀无声,在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之下,林宇迈开步子,走进了餐厅。 “很热闹嘛。”他视线环顾一周,表情似笑非笑,双瞳漆黑若深渊。 普普通通的一个年轻人,没有丝毫的天师威压释放,但在场的每个人却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紧随其后,这些往日里心高气傲的武道强者躬身下拜,满面谦卑: “林天师!在下有礼了!” “拜见林天师!” “林天师,敬仰敬仰!” 黎佳倩站在餐厅外,眼睁睁瞧着平日严肃古板的爷爷杜升谷一溜小跑到林宇近前,满脸堆笑的恭敬下拜:“林天师,宗门大会一别,经年不见,老朽有礼了!” “林...林天师?”黎佳倩陡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身子狠狠一耸,呼吸略微急促几分,“莫非他就是...就是...” 她真的不敢想、不敢信,自己跟随爷爷杜升谷离开铁掌门前往天岚宗,竟然会以如此荒唐的方式,见到这位威名震悚九州八荒的天之骄子! 真武宗宗主蔡云飞藏在衣袖下的那只手抖了抖,颌下白髯颤了颤,紧接着面皮一抽,收敛起神色间的倨傲。 “林仙师。”他拱起双手,嘴角咧开和煦的微笑,无比谦逊的深深施了一礼,“真武宗一别,大半年匆匆而过,别来无恙啊!” 他内心挣扎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放低姿态,别冒这个险,以免将来叫苦不迭。 就算修真界盛传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就算m国兰德公司将林子轩的名字下了地榜。可无论如何,这位天之骄子当初的光芒万丈已牢牢刻进了每一位武道强者心中,成为无数人仰慕钦佩的对象。 在场众人这一拜,他完全受得起。 更何况,林宇先前空手撂翻庞治那一招,也同样惊爆了在场众人的眼球。 虽说庞治不过区区内劲大成,餐厅里这些修真者能够将之轻松击败的不在少数,但至少林宇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他并非如同外界传言的那般羸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哪怕是身怀大道裂痕的天之骄子林子轩,依旧不可辱! “蔡宗主。”林宇往前走两步,在杜升谷恭敬递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咱们是有些日子不见了,你不好生在静州趴着,跑濠州来做什么?” 放眼天下,敢以这般口气对真武宗宗主蔡云飞讲话的人物绝对数得过来,无论哪一个都是道行高深的老妖怪。 但林宇以不满二十岁之龄,讲出这几句言语,却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姬家老祖宗姬冥阳身份高不高?修为深不深?最后还不是被眼前这位狠人砍了脑袋?有本事屠戮老妖怪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妖孽啊... 蔡云飞也不敢流露出丝毫恼怒,干巴巴笑了两声,规规矩矩答道:“林仙师,我这不是受了天岚宗的邀请,来参加天岚圣女的册封大典嘛。 咳咳,当然了,我也有近十年没有下真武宗,腿脚都懒得动。这次不远万里跑到濠州,主要还是惦记着您,想着当面拜谒、聆听仙师教诲...”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货后一句话拍马屁的痕迹简直不要太明显。在场众人禁不住把嘴一撇,心里直犯嘀咕: 堂堂真武宗宗主、天师人物、地榜强者,原来阿谀奉承起来也是这么毫无下限... 林宇轻笑了两声,偏着头问:“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到底是祖传秘方,还是自学成才?” 蔡云飞老脸一红,尴尬的苦笑:“林仙师说笑了,说笑了,哈哈...”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大步跨前,恶狠狠瞪视着摔在地面、气息萎靡的庞治,怒声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焉敢冲撞林天师!” 他此话一出口,周围其他武道强者连声附和: “就连你们烈风山庄庄主,当初在宗门大会上也要跪地叩拜林天师,你一介小辈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林天师面前大呼小叫?” “倘若不是林天师菩萨心肠,当场就将你立劈了!” “该死的小子,应该将你剥皮抽筋,给林天师赔罪才对!” “不如割了他的脑袋,送回烈风山庄去,以儆效尤!” 庞治身体剧烈颤抖,四肢蜷缩,那张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吓得魂不附体。 从始至终,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直呼“林子轩”这三个字,但眼前诸多武道强者躬身下拜、言辞恭顺,他要是还猜不出来对面年轻人的身份,那真就同一头猪没什么分别了。 庞治心头哀嚎不止,自己咋就这么悲催呢?抢钱抢钱,居然不知深浅,抢到天之骄子林子轩头上来了! 第644章 一次机会也无妨 庞治连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跑到天之骄子林子轩面前撒野,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砍啊。 太蠢了,十足的蠢货!整个烈风山庄的脸,都被丢尽了! 他回想起自己不久前那些举动、那番言语,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当场。 终其一生,他最耻辱的时刻也定格在了这一瞬。区区内劲大成修者,不知天高地厚,跑去抢武道杀神林子轩的钱,足以沦为天下笑柄,臭名远播。 “林...林天师!”庞治浑身哆哆嗦嗦,以头杵地,脸颊仿佛笼罩着一层死灰,“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想到您...您是...求您开恩啊...” 一楼餐厅外,庞治手下那几个师弟傻呆呆瞧着这一幕,顿时就被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弓腰缩颈,猛打了一个寒颤,旋即瘫软在了地面,凄声求饶: “林天师,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我们吧。” “我们真不知道是您,否则就是给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妄为啊。” “求您开恩,求您开恩,我们一直都很敬仰您...” 先前的嚣张傲慢、猖狂得意早就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唯有恐惧,唯有战栗。 面对天之骄子林子轩,面对在场这么多虎视狼顾的武道强者,以庞治为首的这几名修真界小字辈儿吓得心胆欲裂,亡魂皆冒。 今天闯大祸了! 林子轩那是什么人? 一念而风云动,一战而天下惊。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最年轻的地榜强者,纵览古今,论天赋未见能够与其比肩者。 这样的大人物,敢去抢他的钱?莫不是失了心智?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倒了一杯热茶,两手捧着恭恭敬敬递过来,讪讪笑道:“林天师,您一路劳顿辛苦了,请用茶。” 林宇伸手将杯子接在手里,轻轻抿了一口,望着跪在面前的庞治低低冷笑:“错了?你真的认为自己有错么?” 庞治忙不迭磕头,脸颊憋成了紫黑色:“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开恩饶命,我...我...我不知道会是您啊...” “呵呵,强者可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这是大家都清楚的道理,没必要欲盖弥彰了。”林宇捏着茶杯,唇角的嘲讽意味更浓,但目光却冰凉刺骨,“你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觉得很倒霉,为什么偏偏撞上了我,而不是某个世家大族的懦弱少爷。怎么样?没说错吧?” 满场噤若寒蝉,诸多修真者你瞅瞅我、我瞧瞧你,然后低下头默然不语。 这世上的真话大多数都不好听,但无论你爱不爱听,道理就摆在那里,永远都不会变。 庞治呆愣了几秒钟,紧接着身体就好似过电一般的剧烈颤抖起来。 对方说得丝毫不差,他满心的懊悔恼恨,也只不过是抢钱抢到了天之骄子林子轩头上,而不是作奸犯科的行为本身。 “林...林天师,我们在路上挥霍无度,耗光了钱又不敢向师门要,这才心生歹念,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庞治涕泗横流,抬手狠狠抽自己巴掌,“我们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再给一次机会啊。” 林宇把那杯茶慢悠悠平举起来,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给你一次机会也无妨,接住了,我饶你们。” 话音落下,他倏而将手上力道一松,茶杯便自由落体坠向地面。 庞治瞪圆了眼睛,身体前倾,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抓。 堂堂内劲大成修为,想要捉住一只坠落而下的杯子简直不要太容易。但他满心惶乱,不经意间被溅出的高温茶水烫到了手指。他指尖刚刚碰到茶杯,便条件反射的将手往回蓦地一收。 于是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杯子跌落地面,在茶水飞溅中,砰然爆裂成碎瓷片。 林宇静静望着他,言下满含意味深长:“慌成这副样子,你以后还怎么混啊?” 庞治大张着嘴,两眼直勾勾:“我...我...我...” 话还没说出来,他便“哇”的喷出一大口心血,脸色惨白如纸,被吓得仰面昏死过去了。 庞治嘴角挂着殷红的血,一动不动躺在大理石地面上,模样凄惨不堪,失禁的尿液浸湿了裤腿。 哪怕时隔许多年后,他借着黑暗动乱的契机臻入化境、坐上了烈风山庄庄主之位,遇到那些平日里很不对付的家伙,还会动不动就拿今日“摔杯受辱”的事来挤兑他,瞧他的笑话。 林宇身处高位,不屑于亲自斩杀这等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索性便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神色间带着几分厌嫌:“拖出去。”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站在旁边心领神会,中气十足的嚷:“林天师大慈大悲,饶你们狗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不远外那几名烈风山庄的弟子霎时如蒙大赦,忙不迭跪谢叩拜,然后将大师兄庞治抬出了餐厅。 “现在这些小字辈儿目中无高人,乱了尊卑规矩,太不像话了。”杜升谷嘴里嘟嘟嚷嚷,偏脸瞧见孙女黎佳倩正僵立在餐厅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急忙唤道,“佳倩,你不是向来仰慕林天师嘛,快过来敬杯茶!” 黎佳倩将红润的小嘴紧紧抿起来,绞着雪白玉手慢腾腾往前挪动步子。她美目怔怔望着对面的年轻人,白皙的俏脸上满是复杂神色。 好奇、羞怯、怀疑、恐惧,种种情绪萦绕在她心底,好似一团乱麻。 “罢了。”林宇被搅闹得没有胃口,干净利落站起身形,面无表情的出餐厅而去。 正迎面走过来的黎佳倩见状赶忙向旁一闪,美目轻眨,眸底空明澄澈,怔怔望着他擦肩而过,却没换来对方的一眼回望。 在林宇离去之后,餐厅中的诸多修真者齐齐舒一口气,就连真武宗宗主蔡云飞也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前额的虚汗,心里默道一声:“好险。” 杜升谷压低了声音问:“蔡宗主,以您的见识,林天师的伤...” 蔡云飞皱着眉,满脸凝重的缓缓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啊...” 第64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刚蒙蒙亮,草木萧瑟凋零,寒霜趁夜偷偷爬上了堤岸,入目一片银白色。 临江仙大酒店,距离正门不远外的墙根下,七八个青年男子拥挤在一起,正蜷缩着身体,冻得哆哆嗦嗦。 “大...大师兄。”其中一人猛打了个寒噤,颤颤巍巍的嘟嚷,“这天太...太冷了,咱们要不...要不还是回去吧...” 此话一出口,其他人也抽着鼻涕连连附和: “对啊对啊,太冷了,那姓林的太厉害,咱们又不敢进门,还不如回烈风山庄...” “大师兄,你的伤这么重,咱们身上没钱,再呆下去也是吃苦遭罪。要不先回濠州城给师父打个电话,求他打点儿钱过来。” “两顿饭没吃,又在外面冻了一宿,饿死我了,先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歇歇吧。” 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缩在最里面的墙角,脸色蜡黄,嘴唇青紫,满眼尽是红血丝。他眉毛上粘着白霜,情不自禁的打着寒颤,声音有些哽咽:“诸位师弟,我蒙受此等奇耻大辱、颜面尽失,实在是不甘心啊...” 他紧咬牙关,回想起昨天发生在酒店一楼餐厅的种种,真觉得生无可恋,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当场。 太丢人了,当着大美女黎佳倩的面,当着那么多武道强者的面,他竟然被林子轩生生吓得尿失禁了! 周围的师弟们听了,也忍不住眼圈儿泛红,一片戚戚然: “大师兄,我们知道你委屈,可谁让咱们不小心踢上铁板了呢。那姓林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天师强者,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要跪拜俯首,万万招惹不起啊。” “林子轩心狠手辣、修为又高,连蔡云飞宗主都怕他,谁也不敢接济咱们,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倘若那姓林的反悔,想起昨天的梁子,又来找咱们麻烦怎么办?还是快点儿走吧...” 听着师弟们议论纷纷,庞治却是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嗓音嘶哑:“我们还不能走,我们要留下来,亲眼看着那姓林的如何出丑!” 几人茫然不解其意,不禁流露出狐疑之色。 莫非大师兄昨天出了大糗,受了打击,连神智都错乱了? 那林子轩可是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子,屹立武道之巅的大人物,你还指望着瞧他的笑话? 庞治嘴角却缓缓泛起了阴冷的狞笑:“你们可别忘了,那姓林的身怀大道裂痕,无论再怎么厉害,战力也早不比当年了。他冷血无情杀了那么多人,仇家有多少?还用我说么?” “这次恰逢天岚宗大典,高手云集,我就不信没人收拾得了他!”他抬手扶住墙壁,慢腾腾站起身形,“我道行微末斗不过他,可这天底下能斗过他的人,还有很多!”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登时恍然大悟,尽皆面露喜色。 以林子轩的猖狂傲慢,又在修真界仇敌无数,登上高手云集的天岚宗必定引发一场龙争虎斗。面对许多隐世老妖怪的围剿,这家伙哪怕没有大道裂痕,也得生生去了半条命! 到了那个时候,再跳出来痛打落水狗,报仇雪耻,简直不要太畅快了! “大师兄高见!我们就暂时忍下这一口气,跟随着林子轩上天岚宗!” “对!只要能看到那姓林的被人打败、磕头求饶的场面,我即便冻上三五个月也算不得什么!” 以庞治为首的七八名烈风山庄弟子重新振奋精神,一改先前的颓废沮丧,心中都满怀着期待。 他们的耻辱,终会有人帮忙洗刷!天岚宗上,就是林子轩身败名裂、折戟沉沙的坟墓! 正当他们情绪激荡之际,前方不远外的临江仙大酒店门口陡然传来了阵阵骚动,旋即一大群人鱼贯而出,气氛火热。 林宇居首,真武宗宗主蔡云飞、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左右相陪,其后紧随着一大群武道强者。 毫无疑问,经过昨晚的休息,众人打算今天一大清早就动身,前往淮水正中央的涂山小岛,登天岚宗参加大典了。 杜升谷满脸堆笑,抬手往前方曲曲折折的山路上指了指:“林天师,从这条路上行四十里,是濠州著名的旅游景点明祖村。绕过村子继续往里走,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了。 翻过两座大山,抵达淮水上游的青山渡口。天岚宗在那里安排了人,撑船带咱们前往涂山小岛。” 蔡云飞也凑过来,无比和气的咧嘴笑笑:“仙师啊,明天就是天岚圣女的册封大典,咱们来的晚了点儿。很多人早就先到了,其中不乏天师强者,都在天岚宗上恭迎着您呢。” 他刻意这么讲,点出许多高手云集天岚是想探一探林宇的底,但结果却大失所望。 林宇依旧从容淡定,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动身吧。”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往山路上走去,其他人紧随在后头。 蔡云飞盯着年轻人的瘦削背影,微眯起了双目,心下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堂堂化境天师,御空而行前往青山渡才用多久?还至于同这些内劲高手一起,行走崎岖不平的山路? “林仙师的大道裂痕,难道是真的?”他心底琢磨着,也没选择御空,而是同杜升谷彼此对了个眼色,快步跟了上去。 “我们也走!”庞治还穿着那条尿湿的裤子,此刻也顾不得颜面,满脸阴沉的挥了挥手,带领数名师弟吊在了最后的位置。 临江仙大酒店的经理带领员工们送到门口,望着这群人浩浩荡荡上山而去,回头望着空空的酒店大堂,心底高悬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经理。”一名小员工怯生生的问,“忙了小半个月,这回能清净了吧?” 酒店经理闷闷的应道:“不错,上级领导指示,他们要参加的武道盛会日期就在明天,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陡然听得一声阴恻恻的冷笑:“桀桀,老朽也来凑凑热闹,应该还不算太迟嘛。” 酒店经理脸色突变,同其他员工猛地一回头,皆是无比吃惊的瞪圆了眼:“你...你是...” 不知何时,一道佝偻身影出现在了酒店正门的台阶之下,浑身竟然翻涌起诡异的黑色气雾,如同鬼魅... 第646章 好酒好美人 明祖村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占地面积不大,仅有几十户人家,但却有着极为浓重的过度开发痕迹。 现在正值深秋,是旅游淡季,村子里冷冷清清,很难看到人影。 林宇沿着山路慢悠悠走,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他目光扫视一周,但见得凄凉萧瑟,心下不禁生出几分怀疑,这村子里的居民恐怕也不是长年住在此地。 他眉梢挑了挑,脸颊显露出一抹无奈之色:“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在他身后四五米远,尾随了整整一路的黎佳倩登时闹个了大红脸,羞的无地自容。 年轻姑娘抿了抿小嘴,这才鼓起勇气快步赶到近前,没话找话:“林天师,这是第一次到濠州来?” 林宇漫不经心的略一颔首:“对。” 黎佳倩往村子东面指了指,煞有介事的介绍道:“濠州素有龙兴之地的称号,那边就是大明太祖庙,林天师不打算去参观一番么?” 大明太祖姓朱,出生于濠州,大灾之年上山做了和尚,后来恰逢乱世,揭竿而起建立了大明王朝。 濠州穷乡僻壤,教育落后,经济不发达,却能雄起一位开国帝王,此地的龙腾气运由此可见一斑。也难怪天岚宗坐落于涂山小岛上千年,却始终鼎盛昌隆。 这明祖村就号称是大明太祖的出生地,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只不过是吸引游客的噱头罢了。 林宇循着女孩儿纤细白嫩的手指偏头望出去,盯着林立庙门前的两排大明功臣青铜塑像,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看。” 黎佳倩讪讪的收回了玉手,忸怩了半晌,才怯生生的嘟嚷:“其实...我是想向您道歉,昨天我...” “你并没做错什么,无需道歉。”林宇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嗓音平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颇有英姿侠气,我从没怪你多管闲事。” 他不得不承认,倘若昨天庞治等人要抢钱的对象不是自己,黎佳倩的出手相助,毫无疑问会成为某个人绝境中的一抹希望曙光。 黎佳倩听到了他的话,美目深处泛起灿烂的光彩:“您真的这么想?” 林宇神色颇显郑重:“嗯。” “原来是这样嘛,昨晚爷爷还怪我冒失呢。”黎佳倩咯咯娇笑,从随身的小背包里取出老式的绿皮水壶喝了一小口,然后酡红着脸蛋儿递给了对方,“喏,要不要喝?” 林宇略一犹豫,伸手将水壶接过来,低头闻了闻,不禁蹙起眉毛:“是酒?” “对哦。”黎佳倩得意洋洋的瞧着他,白皙的俏脸上蕴着一抹挑衅,“我从老家带来的烧刀子呢,敢不敢试试?” 林宇那张淡漠的脸颊泛起了罕见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婆婆妈妈,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烧刀子酒。 烈酒入喉,宛若一把刀子刺进心肺,泛起炽热烧灼。真不愧是烧刀子,酒如其名。 林宇不禁有点儿诧异,身旁这看似扶风弱柳、窈窕婀娜的年轻女孩儿,竟也有西风烈马一般的豪爽性情么。 “好酒。”他赞叹了一声,思量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投进壶里,然后还了回去。 黎佳倩两只白嫩小手捧着壶,有点儿茫然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的问:“往里面放了什么?” 林宇淡笑道:“给你的奖励。” 黎佳倩心底念起两人共用这同一只壶,白皙无暇的俏颜更烧红了几分,美艳撩人。 她小心翼翼的将壶口凑近了红润小嘴,顿觉一股充沛的天地灵气沁入琼鼻,令人心神舒泰。 “这是...”她轻抿了一小口酒,感受着口中浓郁到极致的灵气蔓延向四肢百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美目,“灵气丹?” 林宇但笑不语。 黎佳倩喜不自胜,她真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手笔,竟然将一枚堪称无价之宝的灵气丹融进酒里还回来,真不愧是天之骄子林子轩啊。 她忙不迭拧紧了壶口,小心翼翼的将绿皮水壶重新放回背包里收好,简直都舍不得喝了。 凭借这么一壶融了灵气丹的酒,黎佳倩有十足把握,能够借此突破进内劲巅峰!更上一层楼! “谢谢哦。”她开心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笑靥如花般烂漫... 跟随在后面的其他修真者,望着前方有说有笑、气氛暧昧的一对年轻男女,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丰富多彩。 蔡云飞扭头瞅了瞅走在自己斜后方的杜升谷,言下意味莫名:“林仙师对付女人也是一把好手嘛,这才多一会儿工夫,你那小孙女就要被他把魂勾走了。” 杜升谷心里暗骂这老东西“为老不尊”,但表面却依旧堆笑:“蔡宗主说笑了,我这小孙女天生丽质,同龄的青年才俊向来入不了她的眼。但却唯独对林天师,仰慕久矣。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讲,大名鼎鼎的天之骄子林子轩,就是我家这丫头片子的偶像了。” “呵呵,自古美人爱英雄,这并不令人意外。”蔡云飞手缕胡须,深深盯了他一眼,“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你那小孙女同林仙师走得太近,焉知是福是祸啊。” 杜升谷脸色猛地一变,只觉得脊背蔓延起阵阵寒凉。他往前紧跟了半步,刻意压低了声音:“蔡宗主的意思是...林天师的大道裂痕...” “我什么都不知道。”蔡云飞摆了摆手,笑得好似狐狸一般狡猾。这老家伙先前吃过大亏,还没有得到肯定答案,绝不敢轻易犯险。 但他抬起脸,紧紧盯住了林宇的背影,却渐渐眯起了双目,悄然闪掠过一抹狐疑。 这姓林的大道裂痕到底是真是假?扮猪吃虎还是虚张声势? 无论如何,此番登上天岚宗,终于可以一窥真假了! 吊在最后面的庞治也远远看到了走在一起的林宇和黎佳倩,眼底不禁升腾起嫉妒的愤怒火焰。 “哼,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他双拳紧攥,咬牙切齿,“林子轩,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第647章 用命赌一赌? 过了明祖村,进入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众人再无世俗顾忌,速度也在无形中加快了许多。 枝桠交叠,枯黄的落叶没过鞋面,林鸟凄婉的叫声在群山万壑间回荡,平添了秋日的肃杀寂寥。 如此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前后翻过两座大山,耳畔终于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我们到了!”黎佳倩美眸泛起异彩,扯了扯身上的皮衣小夹克,兴奋的嚷嚷,“前面就是青山渡口!” 许许多多初次前来天岚宗的修真者都忍不住满心激动,脸泛红光。 天岚宗作为中原地区威名赫赫的超强隐世宗门,始终都是无数修者心目中的圣地,能有机会拜访观瞻,足以成为此后炫耀一辈子的资本。 大家迫不及待的穿过树林,绕过山坳,视野骤然开阔。 一条广袤无垠的苍茫大河滚滚向东,浩浩汤汤,无边无际。这里是淮水上游,流域宽阔,水势也很平缓。但见得游鱼腾跃、飞鸟掠水,一片人间胜景,引人称叹连连。 河岸边静立着一座老式渡口,延伸进水里。木质开裂,其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水草藤蔓,明显年头久远了。 七八只宽达十余米的超大竹筏漂浮在河面,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应该是天岚宗派来接引来客的弟子。 林宇目光大略扫过,见这些人皆是气度不俗,干净利落的短打劲装外裹着御寒的袍子,衣装打扮同俗世并无太大区别。想来天岚宗纵然长年隐世、超脱物外,却并未同社会彻底脱节。 从那渡口上大步走来一位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的老者,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老夫天岚宗山门执事荀阅,诸位远道而来,莅临天岚参加圣女册封大典,辛苦了!” 他言辞客套,但说话间却不自禁流露出骄傲之色。甚至于不远外竹筏上那些青年弟子投过来的视线中,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睥睨意味。 天岚宗毕竟是华夏修真界威名极高的超强隐世大宗,其门内弟子自视甚高,丝毫不以为奇。 诸多赶来参加大典的修真者纷纷出言,神色恭敬: “荀执事太客气了!天岚宗贵为中原鼎盛大宗,能得机会参加大典,是我等的福缘!” “不错不错,还请荀执事多多照顾!宽恕叨扰之罪!”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急忙抢前半步,弯腰一躬到底:“荀执事,多年不见,弟子有礼了!” 他的修为在半步化境,对面老者不过区区内劲巅峰,但他此刻却摒弃了武道界“强者为尊”的规矩,满面谦逊卑微。 荀阅眯起双目,手捋白髯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哦,原来是小杜啊。你昔年在天岚学艺,还给我打过洗脚水,我记得你。” 杜升谷身为堂堂铁掌门门主,却丝毫不觉得羞臊,反而喜不自胜。他急忙招手唤过孙女黎佳倩一同拜见前辈,气氛颇为热络。 真武宗宗主蔡云飞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他趁着这个机会慢腾腾凑到了林宇近前,压低了声音:“林仙师,这天岚宗的锁山大阵于化境强者而言不值一提。那竹筏粗糙简陋,有违您的尊贵身份,不妨携我踏空而行,咱们一路谈笑,直抵天岚如何?” 林宇偏过脸,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蔡宗主,此话何意?” 蔡云飞蓦地打了个寒噤,额头开始冒虚汗,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随口一谈,林仙师莫要多心。以我的愚见,您这等武道绝巅强者,同这些庸碌之辈乘舟渡河无异于自贬身份...” “你在试探我,想看我是否还拥有化境的本事。”林宇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嘴角泛起一抹诡秘的笑,“蔡宗主,拐弯抹角没有意思,不妨直言好了。” 说话间,他慢悠悠抬起苍白手掌,五指缓缓收拢:“用你的命,赌一赌如何?” 蔡云飞那张脸登时就绿了,连连摆手,满眼惊恐的踉跄着直往后退:“不敢不敢,林仙师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 他心下叫苦不迭,肠子都差点儿没悔青了。自己还真是犯贱,这眼看着就要抵达天岚宗,林子轩的大道裂痕到底是真是假自然会有人出头验证,着什么急啊... 林宇低低冷笑两声,垂下了手,面色恢复了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 蔡云飞这才放松下来,满心后怕不已,就连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另外一面,荀阅同杜升谷寒暄了一会儿,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请登竹筏,直抵涂山小岛!” “谢荀执事,我等就不客气了!” “您老辛苦了!” 诸多修真者纷纷恭敬拜谢,而后绕过荀阅登上了老旧斑驳的渡口。 林宇背负起双手,面无表情的缓步而过,既没行礼、也没道谢,引得荀阅眉头皱了皱,大为不满。 就连杜升谷这等半步化境强者,也要在老夫面前规规矩矩、谦卑恭顺,你一个毛头小子算哪根葱?拽什么? “等等!”他扭头厉声一喝,满眼恼怒,“你还懂不懂礼数?给老夫站住!” 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议论,顿下脚步,目瞪口呆瞧着这一面,噤若寒蝉。 林宇慢腾腾转过身形,略偏着头:“你在叫我?” 荀阅感觉气氛不大对劲儿,但也没来得及多想。他大步上前去,沉声喝问:“你这毛头小子,好不知礼,焉敢在老夫面前猖狂!你是什么人?何门何派?说!” 附近竹筏上那些天岚宗青年弟子也前前后后跳上了渡口,两臂环胸,虎视眈眈。 杜升谷脸色大变,急忙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荀执事,这位是...” “住口!没你说话的份儿!”荀阅将手猛的一摆,阴恻恻道,“我要这小子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何宗门,竟养出这等不知礼数的猖狂顽劣之徒!” 他怒意汹汹,双目圆睁,好似一头暴怒的狮子。 在场的诸多修真者彼此面面相觑,撇着嘴,表情都有点儿丰富多彩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由于审核的关系,只能一章一章发,不然很容易章节错乱,请大家多担待。 第648章 要解释,还是要脑袋? 青山渡口聚集了这么多修真强者,心下都有点儿无语。 所谓的武道杀神、天之骄子林子轩那张棺材板似的冷漠脸,的确太招人恨了。也难怪这家伙走到哪里,麻烦就会被带到哪里... 如果他不是那个地位尊崇、杀伐果决的大人物,单单是这副孤傲冷峻的讨厌表情,换做任何一个同龄的年轻人,早都往阴曹地府走上十几个来回了。 那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武道强者,享受着无边的奉承与尊敬,却偏偏遇到了这么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态度倨傲的板着一张冷脸,甚至都不拿正眼瞧自己。 恼不恼?气不气?想不想杀人? 此时此刻,荀阅就处在这种心境里,狂怒不已。 “混账!”他不理会身后惶惶不安的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往前猛跨出一大步,声色俱厉,“老夫在同你这小辈说话,没听到么!你是何人?来自何门何派?焉敢在我天岚宗的地盘上撒野!” 林宇眉梢微挑,斜睨着对方眼底满含嘲弄:“老杂毛,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知道本尊名姓?” 站在渡口上那群天岚宗青年弟子险些气炸了肺,登时满腔恼火的聚拢而至: “放肆!怎敢对荀执事不敬!” “这小子太嚣张了!从哪冒出来的,好好教训他!” 荀阅被气得咬牙切齿,颌下白髯乱颤,挥拳便要打:“混账小子,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黎佳倩站在近旁,吓得身子微微发颤。她见此情景,急忙娇喝道:“快住手!他是林子轩!” 荀阅心头狠狠一凛,挥出去的拳头当即停顿在了半空,整个人僵愣当场,宛若木雕泥塑。 “林...林子轩?”他瞪着眼,神色间满是讶异,“你...你就是林子轩?” 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山门执事,但宗主亲书帖子,派孔伍前往江南省面呈林子轩,邀请后者上天岚参加宗门大典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渡口上那些义愤填膺的天岚宗弟子也收敛了恼怒,转变为浓浓的惊诧。 对面这毫不起眼的年轻小子,就是盛名远播整个修真界的天之骄子林子轩?料他年纪充其量也就二十岁出头,未免太年轻了吧... 杜升谷撇撇嘴,声音有点儿发闷:“荀执事,我...我打算提醒您来着...” 迎着四周诸多修真者投来的复杂目光,荀阅那张老脸乍青乍白,无比尴尬。 “咳咳,原来你就是...就是那个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他依旧有点儿放不下脸面,收回拳头,整整衣服,假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辈模样,“既然你是宗主请来的客人,老夫今日便饶你一马,不与你为难...” 他这算是主动退了一步,心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天岚宗山门执事,背景非同一般,对面的年轻小子肯定不敢造次,今天的误会也就这么过去了... 岂料林宇目光陡然泛起幽冷,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一脚就踹了过来。 “你敢!”荀阅脸色大变,身体急忙往后一仰,旋即运转起全身修为抵御,内劲巅峰大高手的强悍气场宛若山呼海啸一般席卷全场。 嘭! 低沉的爆响在场中炸开,伴随着荀阅一声痛苦闷哼,他整个人“咻”的倒飞出去,横跨几十米半空,栽落进了水波荡漾的茫茫大河。 噗通! 水花飞溅起十几米高,旋即“咕嘟嘟”翻腾起一阵水花。 荀阅挣扎着浮上水面,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嘴角还在溢血,模样狼狈不堪。 林宇慢悠悠收回了那只脚,神色依旧从容淡定:“给脸不要脸。” 在场的诸多修真者早就退出了二三十米开外,弓腰缩颈,傻呵呵瞧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好歹也是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啊,居然这么不禁打?一脚就被轻松踹飞了? 众人再度望向了那傲立场中,身形瘦削、满脸寒漠的年轻人,心底的探寻意味越来越浓。 天之骄子林子轩的大道裂痕到底是真是假?这家伙该不会扮猪吃虎,故意坑害老实人吧?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不知何时绕到了蔡云飞身侧,低声道:“蔡宗主,林天师方才那一脚,换了我也不见得能接下来。他的真实修为仍在化境,当无疑虑了...” 黎佳倩跟随在爷爷身后,贝齿轻轻咬住了红润的小嘴,望着不远外负手而立的林宇,眸中泛起异彩。 睥睨天下、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总是这般的吸引人呢... 蔡云飞咧咧嘴,脸皮抽了抽,表情有点儿难看:“或许吧,这次天岚宗上,搞不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荀阅从水里摇摇晃晃爬上岸,浑身上下水淋淋好似落汤鸡一般。他抬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怒冲冲的嚷:“林子轩!我乃天岚宗山门执事,你来者是客,此为何意,不妨解释清楚!” 林宇微扬起脸,静静盯视着他:“你是想要解释,还是想要脑袋?” 荀阅身体狠狠一抖,大张着嘴,表情呆滞。 要解释?还是要脑袋? 迎着对方那冷冽如冰的视线,他心底蔓延起彻骨寒意。这个修为恐怖的年轻人,真敢当场杀了自己! 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中,双方对峙了十多秒钟。 荀阅骤然醒转,默默收敛了满脸的傲慢狂妄,俯身恭敬施了一礼:“林天师,我知错了,请您登舟上天岚...” 连荀执事都服了软,剩下的那群天岚宗弟子也不敢再多嘴多舌。他们每个人都好似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分向两旁,闪开正中央一条笔直的通路。 林宇颇为不屑的低低嗤笑,径自迈步踏上渡口,腾身一跃,便稳稳落在了竹筏上。 在场的其他武道强者彼此对视,也默默无声的紧随其后,登上了竹筏。 荀阅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抖了抖湿透的衣服,涨青着一张老脸:“走!” 手下那些天岚宗弟子分散在七八只大竹筏上,撑起长篙,向着烟波浩渺的大河中央划去了... 第649章 歪打正着 清波荡漾,游鱼在澄澈的水下自由穿梭。身后的河岸已遥遥不见,水面雾气升腾,宛若抵临仙境,天穹与茫茫大河连成一片。 天岚宗弟子撑着长篙,推动竹筏慢慢往前行。小心翼翼的绕过几个河面上的巨大漩涡,空气骤然清爽,视野清明,仿佛进入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陆地!看到陆地了!”有人指着前方一个模模糊糊的黑点儿叫嚷,“那里是涂山小岛,我们到天岚宗了!” 群情激动振奋,笑谈声不绝于耳。 竹筏上的诸多修真者调动修为感知,旋即便愕然发觉,此地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竟足足有外界的三倍之多!也就是说,在天岚宗修炼一年,抵得上外界三年! 大家忍不住赞叹连连: “真不愧是灵山宝地啊!” 现代社会,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熙熙攘攘的嘈杂入侵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但淮西省天岚宗,却依靠精妙无双的符阵,在这淮水之上生生藏住了一座方圆数十公里的涂山小岛,超然红尘之外,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哪怕是动用现如今最顶尖的探测技术,也绝对无法搜寻到这座四面被河水所环绕的钟灵毓秀之地。 林宇盘膝坐在竹筏之上,举目四顾,心下也不禁称叹。 天岚宗的锁山大阵融天地于一炉,充分利用了山川走势、灵脉气引,即便与他同三卷天书中所继承的符文阵法相比较,也只不过稍逊一筹罢了。 以林宇当前对符文阵法的领悟,都不见得能布出这等玄奥的恢弘大阵。 作为鼎鼎大名的超级隐世大宗,天岚名副其实! 黎佳倩偏过白皙姣好的俏颜,望着不远外的林宇怔怔出了会儿神。她轻移莲步,正想着凑过去搭话,却发觉后者缓缓闭上双目,仿佛沉入了修炼状态。 她抿了抿小嘴,不得不打消念头,美艳的脸蛋儿悄然泛起了两抹诱人的绯红... 林宇好似木雕泥塑一般静静坐在那里,面色古井无波。 身后众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四周安静下来了。这一刻,整片天地间仿佛只有他独自一人。 林宇分出了一缕神识,无声无息的钻入水中,宛若一条灵活的游鱼,向着水底而去了。 他只是有点儿好奇,准备探查一番,武道传承上千年、威名远播海外的天岚宗,将会拥有何等雄浑磅礴的灵脉? 这缕神识穿过水层、淤泥、沙粒、岩石,直入地底深处... 扑通,扑通,扑通...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林宇吓了一跳,感受着犹如心跳一般的“扑通”声,他满心惊疑不定。 灵秀山巅、云州姬家、曲家堰西山坪,他同灵脉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甚至连地脉之气化形的灵龙都砍过,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不像是灵脉啊...”他的那缕神识在灵气浓郁近乎粘稠的地底深处穿梭,只觉得匪夷所思,“莫非这涂山小岛下,还有什么活物?” 忽然,一股诡异的波动倏而蔓延开来,宛若春雷炸响、雨幕纷纷,冬眠的物种猛地苏醒。 “不好!”林宇心下蓦地一惊,登时预感到了不妙。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控制着那缕神识力量急忙掉头往回逃。 咻!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股恐怖的能量波动瞬息蔓延而至,就像狰狞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他那缕神识直接吞掉了! 林宇顿时就同那缕神识断了联系,身体狠狠一震,“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清秀的脸颊苍白如纸。 对一名修真者而言,神识受损,势必造成精神力的残缺,简直比断手断脚还要难受。他一时大意,没有做万全准备,这才吃了个暗亏。 他缓缓睁开双目,盯住波光荡漾的水面,凝视着嫣红血迹层层叠叠的扩散开去,心底反而涌起了浓浓的兴趣。 天岚宗所在的涂山小岛下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胃口,能生生吞掉他的一缕神识? 林宇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四周安静得有些出奇嘛... 他漫不经心的扭过头,往身后看。 但见得附近这几只竹筏上的所有修真者,全都一眨不眨的死死盯住了他,表情呆滞,目光近乎于诡异。甚至于那些撑着长篙的天岚宗弟子也停止了动作,僵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清风悠悠而过,河水泛起粼粼波光。天地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安静得可怕。 林宇满含迷惑的轻轻眨了下眼,瞬息恍然大悟,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他方才所遭遇的一点儿小意外,对于在场这些修真者而言,无异于坐实了近半年来盛行的“大道裂痕”传言啊... 黎佳倩贝齿紧紧咬住了红唇,美目怔怔盯着不远外那嘴角挂血、脸颊惨白的年轻人,心底某个角落泛起针扎一般的疼痛。 “昔年的天之骄子,当真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么...”她近乎于绝望的想,“这一年来,我听你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虐杀杨鼎峰,直至逆阶屠神、踏灭云州姬家,威名震悚天下。 我对你的崇拜、仰慕,早已达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甚至于此番随爷爷来天岚宗参加大典,也只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 可谁又能预料,世事变幻无常。当我怀着满心憧憬,终于能有幸见你一面,却只看到了一位身怀大道裂痕,重伤以至咯血的迟暮英雄...” 黎佳倩眼圈泛了红,从怀中掏出女儿家的纯白手帕,踉踉跄跄的准备往前去。 忽然,有人从后面扯住了她白皙柔软的玉腕。 她身子倏而一滞,茫然扭过小脑袋,见得爷爷杜升谷正满脸凝重,缓缓摇头: “佳倩,回来吧,你不能过去...” “爷爷。”黎佳倩瞪着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我...为什么?” 杜升谷喟然一叹:“孩子,即将陨落的天之骄子,势必举世皆敌。你这般盲目迷乱,恐将引来杀身之祸啊...” 第650章 过慧易夭,穷途末路 “如今天岚宗上高手云集,杀机四伏,林子轩在修真界树敌颇多,此一去必将掀起腥风血雨。”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扯住孙女的手腕,苦口婆心的劝道,“孩子,我知你一心仰慕与他,但却万万不可失了分寸,走上绝路啊。” 黎佳倩攥紧了掌中的手帕,盯着不远外那神情萧索的年轻人,眼眶湿润:“可是...我...” “唉,他既然敢应邀上天岚,生死便是他的造化。”杜升谷沉沉叹息,表情怅怅然,“你爷爷我这般修为,放在诸多大人物眼中也不值一提,更何况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呢?你的关心,救不了他,但却能让我爷孙命丧天岚宗!” 黎佳倩身子狠狠一震,扬脸望着爷爷眼底蕴含的浓浓警告意味,满脸落寞的垂下了眼帘。 她捏住手帕的白嫩玉手抖了抖,脚步轻轻挪了回来,默然无声。 杜升谷心下蓦地一松,转回身冲着表情捉摸不定的蔡云飞拱了拱手,满面恭敬:“蔡宗主,先前在明祖村,多谢您的提点。” 蔡云飞手缕胡须,微微摇晃着脑袋,同其他人一道凝视着前方的年轻人,没有吭声。 当初林子轩在真武宗收伏天外陨火,狠狠抽了自己一鞭子,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至今仍记忆犹新。 但平心而论,他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天之骄子却并没有太多的恨意,反而有些隐隐的期待,想要看对方站的更高、走得更远一些。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能是妄想了。 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承受了难以痊愈的重伤,修真界沸沸扬扬的传言终于坐实,当再无疑虑! 不久前在青山渡口一脚蹬飞执事荀阅,想来已是此人的强弩之末。无论他如何伪装,终究改变不了接下来内伤复发、以至当场咯血的事实。 “可惜了,太可惜了!倘若没有云州姬家那一战,再给你十年光景...这天下纵横,任你去得!”蔡云飞幽幽叹息,满眼苍凉,“半神的脑袋,并不好摘啊...” 周围其他武道强者也渐渐回过了神,表情复杂,为之唏嘘不已。 到此为止,所有人都达成了完全一致的共识,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天之骄子林子轩于云州姬家逆阶屠神,斩杀先天境强者姬冥阳。他以无上神通对抗场域,遭受天地之力反噬,由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断绝,天岚宗上群雄争锋,势必成为这位绝代天骄的穷途末路! 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带领师弟们远远站在另一只竹筏上,阴冷的脸颊渐渐浮现起了狠戾的狞笑。 “呵呵呵呵,我果然没有料错,这姓林的已经废了...”他牢牢攥紧了拳头,满眼得意之色,“过慧易夭,此话当真不假。敢上天岚宗,你必死无疑! 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的仇有人来报!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将你予我的羞辱,连本带利奉还回去!” 更有上了年岁的老一辈强者,手缕胡须摇头喟叹:“属于林子轩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有人畅快、有人得意,但更多的修真者却只感到满心荒凉落寞。 距离林子轩宗门大会屠戮七天师、声名鹊起至今,也不过才区区一年而已。 史上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最年轻的地榜强者,令整个修真界为之震悚的天之骄子,却好似一颗璀璨的流星,匆匆划过天际,这不得不令人扼腕叹息,感慨世事无常。 面对在场众人的复杂视线、古怪表情,林宇依旧满脸淡漠,漆黑双瞳深邃若幽井。 人之一生,就是在同整个世界相抗争。世人不懂我、不知我,与我有何干系? 他擦擦嘴角的血,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心底却在思量着其他的事。 涂山小岛下究竟有什么活物?何以能够轻松吞掉他的一缕神识?待得见到张碧瑶,可得好好打听清楚... 山门执事荀阅将湿漉漉的衣服抖了抖,死死盯着那重新闭目调养心神的年轻人,神色阴厉:“哼,一会儿见了碧瑶仙子,看你还有何能耐嚣张!” 那些天岚宗青年弟子回过神,眼底都噙着一抹嘲讽意味,重新撑起了长篙。 伴随着竹筏缓缓前进,前方的陆地越来越清晰,诸多修真者望着那出现在视野中的亭台琼宇、浩瀚云气,情绪更为激动振奋,注意力也从林宇身上转移开了: “此生有幸,终于到天岚宗了!” “哈哈哈哈,能亲眼一睹碧瑶仙子倾城美貌,方才是人生大幸啊!” “听闻仙子风华绝代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更兼有无上修行天赋,我心生仰慕久矣!” 蔡云飞腾身跃到荀阅身侧,朗声笑问:“荀执事,我听闻你天岚宗的碧瑶仙子已入了化境,此事可为真?” “呵呵,碧瑶仙子身怀先天无上道体,拜入宗主门下时便已是内劲巅峰修为了。”荀阅颇为骄傲的回道,“据我所知,两个月之前,仙子便以二十三岁芳龄入了化境,名列天师之位!” 此话一出,四面震悚!诸多修真者面有惭色! 二十三岁入化境,这样的修炼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在场众人那无数道复杂目光,再度倾注在了林宇身上,意味莫名。 林子轩以十八岁入化境,天赋冠绝古今,有“修真妖孽”的称号。现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二十三岁入化境的张碧瑶,虽然逊色了许多,但同样是惊世骇俗啊。 只可惜林子轩已经废了,天之骄子的辉煌耀眼渐成过往。长江后浪推前浪,接下来,是独属于天岚圣女张碧瑶的璀璨时代么? 荀阅低低嗤笑,刻意抬高了音调:“碧瑶仙子身怀无上神通,岂是凡俗所能比拟?某人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儿,莫要不识时务,主动送人头上天岚,成为仙子武道之路的垫脚石啊...” 在场众人身形皆是一凛,很快明白了他的深意,再度望向林宇的视线中,更凭空多了几分怜悯意味... 第651章 九天仙女下凡尘 亭台楼阁,碧瓦朱檐,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点缀在涂山小岛之上,被浩渺云雾所环绕,犹如仙境。 伴随着竹筏缓缓靠近,诸多武道强者举目远眺,但见得一块高达百米的巨石矗立山门,其上书笔力苍劲的四个大字,恢弘古朴。 天岚仙宗! 河水清澈见底,游鱼自由穿梭其间,怡然自乐。 众多修真者林立竹筏之上,眼望着距离岸边的渡口越来越近,纷纷屏气凝息,仿佛生怕玷污了仙家宝地。 林宇慢慢睁开了双目,抬脸望向了笔直通往山顶的石阶道路,目光悠远深邃,宛若穿透了无尽时空。 从别后,再相逢,昔年灵秀山巅那个娇柔婀娜、笑靥如花的明媚女子,是否灿烂依然? 竹筏渐渐靠了渡口,众人弃舟登岸,终于踏上了涂山小岛,抵临天岚宗。 “真不愧是声威赫赫的超强隐世宗门啊!” 诸多修真者脚踩着厚重的土地,忍不住发出感叹。就连真武宗宗主蔡云飞也手捻胡须,满脸凝重的微微颔首。 而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时隔多年之后重新登上天岚宗,更是满心激动荡漾,一度红了眼眶。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乃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境大高手、半神之体,据传还是名登天榜的超凡强者。比之在场这些人,身份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能有幸参加天岚宗碧瑶仙子的册封大典,对修真界的许许多多强者而言,都更像是一种恩赐。 山门执事荀阅也腾身跃上了岸,冷冷盯了面无表情的林宇一眼。他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身处涂山小岛,那姓林的即便再有胆子,也不敢在拥有半神强者坐镇的天岚宗惹是生非吧? 荀阅摇晃着脑袋,趾高气扬往前踱了数步,径自将手一扬:“诸位!请!” 诸多武道强者拱手还礼,正欲登山路上天岚,平地却蓦地刮起一阵萧瑟冷风,吹得红叶漫天,簌簌作响。 众人内心惊疑,抬眼望上瞧,登时愣在了当场,瞠目结舌。 宽阔笔直的石阶山道古朴苍凉,铺满了还未来得及清扫的红枫叶,好似红艳艳的锦绣地毯。道路两旁,千年古树苍穹,交错的枝桠奋力延伸向明净天空,与远处的琼楼玉宇相映衬,更平添了恢弘浩荡的磅礴气息。 此时此刻,从这条通往中央大殿的千年古路尽头,正不急不缓走下来两列天岚宗强者。 为首的是四名年长供奉,腰束宝带,头戴金冠。此四人仙风道骨,气势雄浑,竟然全是天师人物! 在他们后面,紧随着两列身躯笔挺、面容刚毅严肃的青年弟子,这等人物放在外界的名派大宗,都足以被当成核心子弟着重培养。 山门口的诸多修真者面面相觑,只觉得满心震撼: “四位化境天师开路,好大的气魄,真不愧是天岚宗啊!” “如此大的手笔,莫非是袁宗主他老人家到了?” 山门执事荀阅脸色变了变,急忙带领身后弟子整理衣装,满面恭敬的道:“是碧瑶仙子到了...” 众人听得此话,浑身皆是猛地一震,旋即就只觉得唇焦口燥,满心企盼。 传闻中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碧瑶仙子,究竟是何等无上之姿?真让人期待十足啊... “我等何德何能?竟敢劳烦碧瑶仙子大驾相迎?” “天岚宗太客气了,我辈这点儿微末道行,却能得如此厚待,感激不尽!” “刚到天岚,便能进窥仙子天颜,我死而无憾!” 荀阅听着在场众多修真者议论纷纷,眉头紧紧皱起,神色间涌起了浓浓的疑惑:“这不对劲儿啊,碧瑶仙子那么高的身份,怎么会...怎么会亲自出迎呢?” 他身后那些天岚宗青年弟子同样满心迷惑不解: “对啊,这么多天以来,修真界的强者前前后后到了不知有多少,威名赫赫的天师强者足有数十位,甚至还有半步先天的大高手,却从未见过仙子亲迎,今天这是...” 张碧瑶为天岚宗宗主袁落尘座下关门弟子,更是即将被册封为天岚圣女,领受衣钵传承,成为宗主大位的继承人。 可以说,她在天岚宗的地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大长老那等人物也没办法相提并论。倘若放在古代皇朝,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这么尊崇的身份,放下身段,带领四位天师下天岚亲迎,众人如何不惊?如何不疑? 有修真者惊疑不定的道:“莫非...是来迎接蔡宗主?” “呃...”蔡云飞老脸蓦地一红,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老夫何德何能...” 别看他贵为真武宗宗主、声闻武道界的地榜强者,但距离碧瑶仙子亲自出迎,还差了不少距离。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心下微微一动,目光闪烁:“难不成...” 非但是他,满场无数道视线,全部聚集在了那位敏感人物身上。 此地这么多修真者,倘若真论起身份地位,哪怕真武宗宗主蔡云飞也只能屈居第二位。 第一名,林子轩! 只不过,这位天之骄子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甚至忍不住当众咯血,分明已经废了... 天岚泱泱大宗,身怀修真无上道体的碧瑶仙子又怎么会率领四位天师供奉、诸多杰出弟子前来迎接一介废人?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太荒唐了! 众人连连摇头,很快就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排除掉了。 山门执事荀阅同样是很不屑的冷哼:“别乱猜了,碧瑶仙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岂会自贬身价,前来亲迎一个动不动就吐血的废物? 某人还是好自为之,掂量掂量项上人头能够保多久,莫要生出这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大家也不敢再多非议什么,仰起满含期盼之色的脸,无比焦灼的望着山道尽头,犹如涸辙之鱼,妄图得到甘美雨露的滋养。 终于,一抹翩然倩影,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第652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四位天师供奉、诸多杰出弟子分列两旁,让开正中央一条笔直的通路。而后从那铺满红枫叶的荒凉古道尽头,缓步走下来一位钟天地灵秀的曼妙女子。她就犹如一颗稀世夺目的璀璨明珠,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秋风拂面,落叶纷飞。刹那之间,整片天地都安静下来了。 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随意披散于双肩之上,仅用一条淡蓝色的丝带从脑后轻轻绑住,此外再无其他装饰。 皮肤白皙如玉,美眸灿若星辰,琼鼻高挺,薄薄的双唇好像两片红润诱人、正待开放的玫瑰花瓣。伴随着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勾起,一对均匀分布在精致脸颊两侧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灵动可爱。 毕竟天气寒凉,女子外披一件毛茸茸的长裘袍。上身穿一件素白色锦衣,双袖点缀着漂亮的刺绣梅花。深紫色的腰带勒紧杨柳细腰,扎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两条飘飞的带子垂到翠绿的烟纱散花长裙。妩媚动人,却又给人清雅不失高贵之感。 此女子,风华绝代之姿,闭月羞花之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恰似仙女下凡尘,回眸一笑百媚生。 全场诸多武道强者,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傻呆呆立在原地,屏息凝神,静静注目着那女子轻飘飘迈下石阶,姗姗而来。 每个人心底都在赞叹,太美了,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完美的神仙妙人? 大家都有一种相当强烈的感觉,此女子,当从天上来,本不属于这滚滚红尘、漫漫俗世。 天岚圣女张碧瑶,不负碧瑶仙子之名啊。得窥天颜,此生了然无憾... 黎佳倩向来以美貌自傲,但此刻却不由得面红耳赤。她慢慢低下了小脑袋,心底竟翻涌起前所未有的自卑意味。 她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在场的其他女孩儿了。同姿容绝伦的碧瑶仙子一比,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毫无优点可言,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 而那些平日里高傲自大的男人们,更是羞愧得脸红脖子粗、呼吸急促,仓皇失措的挪开视线,甚至不敢与张碧瑶对望。 他们真觉得自己太渺小、太肮脏,仿佛在这天穹底下多呼出一口浊气,都是对碧瑶仙子无上风姿的卑劣亵渎。 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缩在人群最后面,远望碧瑶仙子天颜,忍不住弓腰缩颈,目光躲躲闪闪,脸颊由于羞惭而阵阵发热。 他面对大美女黎佳倩尚还能够保持风度,得意洋洋的表露好感,但对于那缓步走下古道的曼妙女子,却连直视的勇气都不曾具备。 在这一刻,他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丑陋不堪,就连曾经引以为傲的种种都被打得粉碎,泯然于世间去了。 长长的古道,那么高、那么远... 张碧瑶一级一级石阶走下来,穿过林立两侧的天岚宗高手,澄澈的眸光在下方的诸多修真者中搜寻。 她心心所系的那个家伙,真的很好找。 因为当满场诸多武道强者,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弯腰缩头、低眉垂首,流露出羞惭卑微的难堪之态时,唯有那个人傲然而立,神色清冷淡漠如往昔,漆黑如墨的双瞳似不可触及的幽井。 久别后,再相逢,两人的身份地位都早已不似当年。 但张碧瑶却近乎于无奈的发觉,一切同当初一模一样。那个小家伙的眼睛,只在瞬间就将她这位碧瑶仙子的所有心思,全都给吸进去了。 “先生...”她轻轻念出了这两个字,唇角微微上翘,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连脚下步子都禁不住凌乱了许多。 世人皆知碧瑶仙子风华绝代、天赋超凡,展颜一笑便足以颠倒众生。但却又怎会明白她那颗纯净的心,早就被一个人的影子填满了。 灵秀山巅一夜,刻骨铭心。从那时起,她只为一个人笑,只为一个人哭。 她的余生,也只为了铭记一个人。 因为有你,世界才不一样... 张碧瑶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而后便静静停驻在那里,眸光直直望着对面的年轻人。她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藏在裘袍下的白嫩玉手,由于紧张而牢牢攥住了。 四目相对,林宇也没有说话,但那寒漠的表情之下,却同样翻涌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心绪。 昔年那个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阿瑶姑娘终于褪去了稚嫩柔弱,成长为名扬天下的碧瑶仙子了。但女子的双眸,还是那么干净、那么澄澈,恰如当初一般。 荀阅带领身后青年弟子恭敬下拜:“拜见碧瑶仙子!” 张碧瑶略一颔首,眸光没有挪开。 真武宗宗主蔡云飞、铁掌门门主杜升谷两人笑呵呵凑过来,拱了拱手: “老夫蔡云飞,有礼了!” “在下杜升谷,曾为天岚宗弟子,祝碧瑶仙子圣体安康!” 张碧瑶再度微微颔首,并不多言,双眸依旧直直盯着,美目眨也不眨。 众人都看出了几分门道,心下默默思忖,莫非碧瑶仙子盯住了林子轩,初次见面便要斩他证道? 倘若放在从前,胜负必定难料,可如今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胆敢与先天圣体争锋,必死无疑啊... 荀阅适时往前凑了凑,眼底透着一抹狠辣:“启禀仙子,这毛头小子便是那江南的林子轩,一介武道断绝的废物。此人猖狂傲慢,无视我天岚宗威仪,公然挑衅,还请仙子做主!” 在他身后,诸多青年弟子也满腔愤怒的告状: “仙子,这小子不识时务,竟敢对荀执事出言不逊!” “他...他还将荀执事踹进了河里,这是对我天岚宗的挑衅,请仙子做主!” “请仙子为我等做主!” 满场诸多修真者齐齐变了脸色,双方已然剑拔弩张,又跳出来一个荀阅挑拨离间,今天的事情焉能善了? 莫非林子轩连天岚宗都登不上去,就要在这山门前身死道消,为后来者铺路了么? 蔡云飞、杜升谷脸泛忧色,黎佳倩满心惶乱不安。 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远远瞧见这一幕,阴恻恻冷笑:“呵呵,林子轩,你的死期这么快就到了...” 第653章 你还不抱抱我? 在满场无数道紧张而忐忑的视线交织中,张碧瑶那两条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拧起来了。她紧紧抿住樱唇,绷起一张精致白皙的俏脸,往前轻轻迈出了一步。 轰! 瞬息间,凌厉的天师威压荡漾全场,如潮水般蔓延向四面八方。 在场的诸多修真者尽皆面露骇然惊恐之色,战战兢兢直往后倒退,让开正中央一大片空地。 好强!真的好强! 哪怕仅有化境小成修为,但这股威压之浑厚磅礴,竟然丝毫不逊于化境巅峰大高手! 先天圣体张碧瑶,名不虚传! 真武宗宗主蔡云飞急忙往前抢了半步,语调略显急促:“仙子,莫要听信一面之词,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还请仙子息怒!”杜升谷一躬到底,额头虚汗直冒,“明日即是圣女册封大典,喜庆的日子,不宜见血光啊...” 山门执事荀阅面色狠戾,怒汹汹叫嚷:“你们什么意思!这姓林的废物挑衅天岚仙宗,公然向我出手!诸位亲眼所见,我还能冤枉了他不成?” 说话间他再度率领身后众弟子,满面恭敬的抱拳行礼:“请仙子为我等做主,斩杀林子轩,以正天岚仙宗威仪!” 满场焦灼,气氛剑拔弩张,犹如一根紧绷的琴弦,随时都能砰然断裂。 张碧瑶默不作声,迈动修长玉腿,莲步轻移,慢悠悠走到了林宇近前。 她美眸怔怔凝视着这张于梦中萦绕千万回的清秀面颊,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身子倏而一颤:“先生...可还认得我?” 女子的嗓音曼妙婉转,空灵悦耳,却沁着某种诡异的紧张惶然。 四目相对,林宇面无表情的回道:“认得,不然我因何至此?” 张碧瑶咬了咬红润的嘴唇,又鼓起勇气问:“我已拜入天岚宗门下,修为臻入化境,可能令先生对我青眼相加、不离不弃?” 全场众人听得这番言语,面面相觑,齐齐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这对年轻男女的谈话大有深意,让人完全听不懂,貌似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啊? 碧瑶仙子莫非是在...告白? 唯有林宇清楚,张碧瑶此话何意,这是独属于两人的回忆。 当初灵秀山巅分别之际,年轻姑娘的窈窕玉体、字字句句,依旧盘旋在他的脑海,久久不曾离去。 “阿瑶更想知道,倘若我拜入天岚宗门下,获得无上修为,是否就能令先生对我青眼相加,不离不弃?” “既然先生执意如此,阿瑶不敢不从。但你的话,我记下了。终有一天,我会配得上先生的绝世英姿,让你对我难舍难离。” “先生,你一定会输的。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斗转星移,日日夜夜飞逝而过,那个自卑而又柔弱的阿瑶姑娘,终于成长为风华绝代、名满天下的碧瑶仙子。张碧瑶现在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先生当年的话还作数么?她今日所取得的成绩,能否配得上先生的惊才绝艳? 只需要一个肯定,她的所有努力就全都拥有了非凡的意义。 林宇沉默半晌,古井无波的脸颊泛起了罕见的温和笑容,旋即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圣女也好,凡俗也罢。”他缓缓抬起手,食指在心脏位置轻轻画了个圈儿,“你一直都在这里。” 张碧瑶再也绷不住了,“噗嗤”娇笑出声,美眸深处尽是浓到化不开的温柔,好似蜜糖一样甜。 她玉手掩住小嘴,软绵绵的身子颤了颤,旋即眸底泛起了朦胧的潮湿雾气,晶莹泪滴悄然划过白皙精致的姣好容颜:“那你...还不抱抱我?” 林宇微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将那具窈窕玲珑的曼妙躯体揽住。他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与柔软,不自禁抱得更牢了一些。 张碧瑶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微踮起脚尖,将红润的小嘴凑到他耳畔,吐气如兰:“先生,阿瑶好想你啊...”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勾住怀中女子盈盈一握的纤柔柳腰,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子。 “先生...阿瑶好想你啊,阿瑶好想你!咯咯咯咯...” 衣袂飘舞,裙摆飞扬,年轻姑娘清脆如银铃般的悦耳嗓音在群山万壑间回荡。 寒水清,秋风起,殷红的枫叶被刮成龙卷,围绕着这对相拥在一起的年轻男女旋转狂舞,飒飒作响。 昔年一别,而今重逢,两人沉浸入了独属于彼此的小世界。就仿佛在这整方天地之下,仅有对方而已。 而满场的诸多修真者,则是傻愣愣望着这一幕,目光呆滞,张口结舌。 天之骄子林子轩,先天圣体张碧瑶,这两个人居然...是情侣? 这样的场面太突如其来、太不可思议,犹如惊雷滚滚、地动山摇,在每个人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蔡云飞同杜升谷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两人都在对方的脸颊上看到了一抹铁青。 黎佳倩踉踉跄跄后退,身子抖了抖,俏脸惨白如纸,心下蓦地翻涌起更为浓重的卑微与自怜。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位高高在上、风姿绰约的碧瑶仙子,竟然会是林子轩的女人! 原本犹在得意的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更是被惊得跌坐在地上,满目猩红,呼吸急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牙齿咯咯打战,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他...他凭什么...” 那可是连他都要为之自惭羞愧、心生爱慕却不敢表露的碧瑶仙子啊,此刻却在那个武道断绝的废物怀中笑容烂漫! 非但是他,在场那些青年才俊,望着不远开外搂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至于在场的天岚宗供奉天师、青年弟子,也同样呆若木鸡,彻底懵掉! 放眼整个天岚宗,能够知悉张碧瑶同林子轩关系的家伙,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故而此刻这些天岚宗强者尽皆骇然失色,碧瑶仙子那么尊崇的身份,更是未来宗主大位的继承人,怎么会同林子轩是情侣关系?这也太疯狂了! 第654章 我男人,岂容你侮辱? 天岚宗下,一片静默无声。 满场诸多武道强者望着碧瑶仙子依偎在林子轩怀里,小鸟依人一般,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滴血。 列出这么大的排场,四位化境天师开路、天岚圣女亲自出迎,原来还真是为了迎接天之骄子林子轩啊。 风华绝代之姿、闭月羞花之貌,更兼有修真无上道体的倾城仙子,竟然早就被人采撷走了! 哪怕这个好运的小子是威名赫赫的天之骄子、修真妖孽,大家心里也没来由的感到愤懑憋屈,嫉恨如狂。 而那些平常自负傲慢的天岚宗青年弟子,更是双拳紧攥,眼底猩红,每个人都打心底涌现出了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往日里高高在上、清冷寒漠的碧瑶仙子,何曾出现过如此娇羞含媚的可爱模样?她嫣然一笑,简直要把在场众多青年男子的魂儿都勾跑了... 然而她的笑,她的温柔,她的衣袂飘飘,却只为了一人!那个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断绝的废物! 每个人心底都在咆哮,都在嘶吼。 林子轩啊林子轩,你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虐杀杨鼎峰、斩首姬冥阳,杀得血海滔滔、天下震悚,这还不够么? 如今你修为跌退,沦为一介废物,居然还敢横跨淮水跑到天岚仙宗,将大家心目中不涉凡尘的碧瑶仙子给抢跑了!就算你人生开了挂,也不能这么逆天啊! 张碧瑶依偎在林宇怀中,用白嫩手掌轻轻压住后者如岩石般坚硬的胸膛。她仰起小脑袋,轻眨着狭长美目,眸底尽是浓浓的依恋与温柔: “先生,阿瑶每日每夜都在等你,盼啊盼啊,终于把你盼来了...” 林宇低下头,伸手拨开年轻姑娘一缕凌乱的发丝,凝视着对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眼中满含宠溺。 张碧瑶脸蛋儿蓦地一红,流露出罕见的娇羞小女儿态。 她揪住了林宇的衣襟,转动小脑袋左右瞅瞅,踮着脚尖压低了声音道:“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哦。” “嗯。”林宇略一点头,便要松开手。 “别!”张碧瑶酡红着小脸娇嗔,柔柔的嗓音比蜜糖还要甜,“我要先生抱着嘛。” 好不容易才见了面,她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牛皮糖,无时无刻不黏在这冷冰冰的小家伙身上。 林宇忍不住咧咧嘴,望着对方那雾气蒙蒙、充满希冀的漂亮眸子无可奈何,只好亲密的揽着她纤柔的腰肢,转身准备往山上去。 恰在此时,两人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愤怒的断喝:“且慢!” 张碧瑶黛眉微蹙,徐徐偏过俏脸,只见得山门执事荀阅满面青紫、气急败坏的走到了近前: “仙子,您乃尊贵之躯,还请自重身份,莫要毁了清白之名啊。” 那些天岚宗强者纷纷向前迈出一步,躬身施礼: “仙子,请自重!” “恳请仙子以宗门大业为重!” 张碧瑶的笑意倏而收敛,眸光沁着丝丝寒意:“荀执事,你此话何意?” 荀阅蓦地打了个寒颤,额头青筋暴起:“诚请仙子明鉴,这姓林的小子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断绝,不过一介废物。而您贵为古今罕有的先天圣体,天赋无可匹敌。尊卑有序,差距悬殊,还请您三思...” 张碧瑶挽住林宇的胳膊,将脑袋轻轻搭在后者的肩膀上,干净利落的道:“他是我男人。” 荀阅那只手猛一哆嗦,浑浊的老眼如欲喷火:“仙子!请您自重啊!我们在路上,亲眼见这傲慢猖狂的废物重伤咯血,他何德何能,焉有资格匹配您的绝代风姿?” 比之张碧瑶,他区区一介山门执事的身份很低微,说出这番话已属大不敬。但他身受林子轩欺辱,恨不能将之立毙当场,此刻满心滔天怒火,又加之其他人在后面撑腰,自然也就放下了顾忌。 “哼。”张碧瑶冷冷娇哼,恨恨磨了磨银牙,“我与先生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老东西多嘴多舌了?” 荀阅怒声咆哮:“这废物...” “住口!”张碧瑶眸泛刺骨寒冽,身子前倾,径自一扬玉手。 伴随着“锵啷啷”一声响,距离最近那名天岚宗强者悬在腰间的宝剑出了鞘。长剑破空倒飞而至,被她身形一纵捏在了掌心。 璀璨剑光闪烁,下一瞬,宝剑凌锐的锋芒便抵住了山门执事荀阅抻长的脖颈。 张碧瑶冰冷的俏脸好似覆了一层寒霜,咬着银牙扯了扯唇角:“左一个废物,右一个废物,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的男人,岂容你肆意侮辱!” 荀阅颤巍巍张开双臂,大张着嘴,动也不敢动。他整张脸好似紫黑色的茄子,两条腿开始阵阵发软:“仙子...仙子息怒,我言辞不当,知错了...” 在场众人齐齐变色,不远外一名供奉天师跨前一步,闷声道:“还请仙子息怒,荀阅毕竟为山门执事,倘若犯了错,也应交由执法长老...” 他话音未落,但听得“噗”的闷响,紧接着潋滟血光冲天而起近丈高,一颗圆溜溜的头颅划着弧线抛上了天! 无数道惊愕目光交织中,山门执事荀阅的脑袋就被当场砍了,无头死尸“扑通”栽倒于地,鲜血汩汩流淌。 四面噤若寒蝉,诸多武道强者弓起了腰,像乌龟一样缩起脖子,只觉得脊梁骨嗖嗖直冒凉气。 堂堂天岚宗山门执事、内劲巅峰大高手,说斩就给斩了。杀人如此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真狠辣的心性啊! 大家这才猛然醒悟,这位风华绝代、姿容俏美的碧瑶仙子可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温柔和善。人家面对心上人崭露风情,那是独属于情侣间的亲昵,同凡夫俗子毫无关系。 谁要不知死活,凭此以为碧瑶仙子软弱可欺,那才是大错特错! 张碧瑶扯起裙摆,提着宝剑往前迈出一步,黛眉微挑,冷声问道:“诸位,还有何话说?” 第655章 让你跟我抢圣女 满场一片死寂,诸多武道强者藏头缩颈,竟是无人胆敢应话。 那些天岚宗年轻弟子尽皆脸色惨白,纷纷低头,不敢仵视。就连不久前出言相劝的那位供奉天师也撇着嘴,乖乖退了回去。 山门执事荀阅用自己的项上头颅给大家敲响了警钟,当然没人再敢出言不逊,自寻死路。 张碧瑶低低冷哼,玉腕一翻,宝剑倏而暴掠而去,锵啷还了鞘。 她旋身重新勾住了林宇的胳膊,抿了抿红润的小嘴,语调恢复了柔软温柔:“先生,我们走吧。” 林宇清冷的目光环视一周,从那一张张或苍白、或铁青的脸颊扫过,似笑非笑的微微颔首。他隔着毛茸茸的裘袍,勾住了年轻姑娘纤柔的腰肢,揽住对方踩着石阶,慢悠悠上山去了。 此时此刻,那体态曼妙、俏颜精致的碧瑶仙子又恢复了温婉明媚,如三月和煦春风般引人沉醉,浑然不似先前那个动辄提剑杀人的狠辣角色。 目送这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古朴山道缓缓走远了,满场众人浑身蓦地松懈,齐齐舒出一口气。 先有天之骄子林子轩,后有先天圣体张碧瑶,这两个人竟又诡异的结合在了一起,真让人难以置信。 几名天岚宗强者愁眉苦脸的凑上来,将山门执事荀阅的尸体抬走,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明日大典过后,张碧瑶就将被尊为天岚圣女,领受衣钵传承,成为宗主袁落尘的唯一继承人。别说是杀了一个山门执事,就算是砍了长老,谁又能奈何她分毫? 蔡云飞身为化境巅峰大高手、名列地榜27位的当世强者,他根据张碧瑶方才略微展露的身手,粗略衡量双方实力差距,居然觉得心下很没底,不由大为骇然。 “也是个妖孽啊。”他手缕胡须,抬眼望着湛湛青天,喟然长叹,“这天,是要翻了么?” 杜升谷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声音艰涩:“先天圣体,真是名不虚传啊。只不过...我听闻碧瑶仙子是淮西百里县人,怎么会同林天师有牵扯呢?” “不知道,看碧瑶仙子对林仙师那般维护,他们之间想必纠葛颇深。”蔡云飞满眼迷茫的缓缓摇头,旋即流露出一抹苦笑,“这两人杀伐果断,心性都足够狠辣,还真是神仙良配呐...” 杜升谷“嘶”了一声,目光微微闪烁:“如此说来,林天师此次胆敢带伤登天岚,是因为有碧瑶仙子做倚仗?” “倘若真是如此,未免太天真了。”蔡云飞凝望着那对年轻男女化作两个小小的黑点儿,消失在了山道尽头,脸泛忧色,“此刻的天岚宗上高手云集,乃是一场滔天杀劫。林仙师必将沦为众矢之的,区区一个碧瑶仙子可还抵挡不住...” 黎佳倩站在后面听着两位长辈谈话,白皙玉手倏而收紧了,心底也充盈着满满的担忧。 林子轩啊林子轩,但愿你还有其他倚仗,而不仅仅依靠着一个女人的威能。我怀揣仰慕,千里迢迢跑来见你,可不是为了见证天骄谢幕啊。 而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则是在嫉妒、忿恨之余,脸色愈显狰狞。 “哼,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废物,我看你还能躲多久。”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连表情都扭曲起来了,“天岚宗上,必是你的埋骨之地!我背负屈辱,紧随而至,就是要见证你的失败!” 那四名天师供奉商量了一番,其中一人越步而出,冲着满场修真者拱手道:“诸位!方才发生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事,见笑了!天岚宗已除尘扫榻,准备好了住处,请四海宾朋随我来...” 气氛重新活络,众人纷纷还礼称谢,旋即沿着古朴山道登上了涂山小岛,下榻休息。 新来的这批人同早已抵达天岚宗的武道强者汇合,双方彼此打招呼,闲聊漫谈,消息很快就传扬开了。 这些日子,天岚宗风云聚拢、高手汇集,名扬华夏修真界的天师强者就有足足数十位!但所有人讨论的焦点,却依旧离不开“林子轩”这三个字! 很多人都觉得,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早已不复天骄之实。他十有八九会龟缩在江南省保命,绝不敢亲上天岚来触霉头。 可就在天岚宗宗门大典召开的前一日,这位曾经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虐杀杨鼎峰、斩首姬冥阳,杀得血海滔滔,令天下为之震悚的无敌强者,真的来了!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不过对于天岚宗上的诸多青年弟子而言,林子轩抵临天岚宗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新闻,他们更加关心的却是另外一条消息。 “你们听说了么?那个姓林的小子,就是那个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居然...居然在碧瑶居下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他竟敢同碧瑶仙子住在一起!那可是我们天岚仙宗的圣女!” “啊!我不相信!为什么!为什么...” 扑通! 一名青年强者踉跄数步,仰头咆哮,旋即吐血昏迷在地。 “师兄!师兄深受打击,悲愤吐血了!” “快去通知师父,师兄!你一定要挺住啊!” 整座天岚宗上下慌乱成了一团,所有年轻弟子都好像被狠狠捶了一记闷棍,失魂落魄、不吃不喝,宛若一具具垂头丧气的行尸走肉。 更有甚者,卧病在床,气息萎靡,只觉得连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那可是仙姿佚貌的碧瑶仙子啊,所有青年弟子心目中的女神,就这样被一个外来的毛头小子夺了芳心,任谁不恼?任谁不气? 就这样,林宇成为了天岚宗上上下下所有年轻弟子的公敌,人人都恨不得将他腰打断、腿打折、尸体扔大河... 哪怕距此二十年后,当第一批采访记者扛着摄像机登上天岚宗,探寻传说之中的武道圣地,还能碰到某个胡子拉碴、目光浑浊的中年老修者躲在茅房里,用针偷偷扎冥帝林子轩的小人,嘴里忿忿不平的念叨: “让你跟我抢圣女,让你跟我抢圣女...” 第656章 再添一把火 夜很深了,万籁俱寂。 天岚宗上,青条石地砖蔓延起厚厚的一层寒霜,清冷月色映照其上,泛起银亮的光。 孔伍裹紧了厚厚的大衣,快步登上石阶。他穿过左右两旁萧瑟凋零的苍穹古树,一直来到门前,猛地止住了脚步。 从镂空雕花的窗棂里映出妖异嫣红的火光,照在他惨白惶乱的脸颊上,血通通一片,颇显狰狞。 他仰起头,见得匾额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古朴大字: 祭炼阁! “呼。”孔伍长舒一口气,慢腾腾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恰在此刻,一道低沉阴冷的嗓音在屋子里缓缓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进来说话。” 孔伍身形一凛,急忙将抬起的手又缩了回来,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是。” 旋即他推门而入,迎着扑面而至的滚滚热浪,低眉垂眼的往前走了数米距离,再度一躬到底。 “大师兄,终于找到您了。”他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下口水,“林子轩...上天岚了!” 前方十几米远,火焰熊熊燃烧,铸剑炉喷吐着灼烫的猩红热浪,脸颊都被炙烤得生疼。 天岚宗宗主座下大弟子庄恕,正负手长身而立,静静凝视着喷吐不息的火舌,面色幽冷如冰。 他身着麻布长衫,剑眉星目、英俊非凡,不满四十岁便已臻入化境、列天师之位,堪称天赋绝伦之辈。 “我知道了。”庄恕漫不经心的颔首,语气平淡,“你回去吧。” 孔伍脸颊肌肉抽搐,旋即无比焦虑的跺了跺脚:“大师兄!您怎么还沉得住气啊!那姓林的小子何其猖狂,区区武道断绝的废物,竟敢无视我天岚仙宗威仪!” 他念起大半月前奉宗主袁落尘之命送请帖去江南,在嘉安莫愁湖上遭受了林子轩一通极致羞辱,心下便觉得愤懑难平,恨不得将那毛头小子扒皮抽筋,大卸八块。 “大师兄!”他又往前凑了两步,将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宗门内都炸了锅,师弟们全觉得羞愤。林子轩初登涂山小岛,碧瑶仙子便带领四供奉下山亲迎,甚至还为了那个废物将出言直率的荀阅给砍了...” 庄恕那张脸依旧毫无表情,连目光都没挪开,淡淡的“哦”了一声。 虽说他已将张碧瑶内定为了自己的女人,但心下也很清楚后者同林子轩的关系,对此早有预料。 孔伍见对方还如此淡定自若,恨恨的咬了咬牙,决定添上最后一把火。 他喘了两口气,再度迈出一步,满眼阴戾:“大师兄,山上传得沸沸扬扬,林子轩今晚下榻在碧瑶居,与仙子同住...” 这句话,就宛若平地惊雷,压抑了许久的滔天怒意,骤然爆发了。 轰! 劲气翻涌,凌厉的天师威压瞬息弥漫开去,整座祭炼阁都在这股无敌的气势下颤颤发抖,传来阵阵“咯吱咯吱”的低响。 孔伍迎面便被扫了个踉跄,瘫软在地,冷汗涔涔:“大师兄!大师兄息怒!” 庄恕盯视着炉中颤抖腾跃的火舌,眼底渐渐蔓延起了猩红杀念。他依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但藏在袖袍下的那两只手却悄然攥紧了,骨节泛着用力过度的暗青。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他紧绷的脸颊密布阴冷,满心狂怒如山呼海啸,“我必杀此匹夫!将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话音落下,他径自将袍袖一挥,那两名跪在地上拉风箱的小弟子便弓着腰,哆哆嗦嗦的退出了屋子。 孔伍汗流如瀑,连声音都变了腔调:“启禀大师兄,我听归来的外门弟子讲,那姓林的小子曾对山门执事荀阅出手,没多久便当众咯血,模样凄惨。由此可见,他大道裂痕为真,已是强弩之末了。” 庄恕目光微微闪烁,双掌结印,口中断喝:“开!” 嘭! 铸剑炉开,炽烈火舌腾起数丈高,如八爪章鱼般涌向四周,仿佛恨不得将整座祭炼阁焚烧成一片虚无,引得室内温度节节攀升,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孔伍被吓得心胆欲裂,不得不跪爬着直往后躲,又挪开了一段距离,这才觉得心神稍定。 前后二十余秒,那滚滚火浪又徐徐收敛,紧接着一柄通体殷红、流光溢彩的古朴灵剑于铸剑炉中徐徐升起,剑身气运升腾,隐隐似有蛟龙盘绕,恢弘气魄扫荡四面八方。 孔伍双目直勾勾盯住了那柄灵剑,满面惊惧骇然:“这...这是...” “大师兄,您的灵剑炼成了!”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猛地一抖,旋即就忙不迭的跪地叩拜,“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 庄恕双目中迸起兴奋光彩,不禁仰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多亏师父他老人家指点,我才能以天外陨铁铸得此剑!” “剑来!”说话间,他脚踏凌空而起,浑身上下劲气翻涌,衣袍猎猎作响,大力将手一招。 那柄灵剑“嗡嗡”震颤,然后便暴掠而至,被他单手擎住,迎空舞了个璀璨凌厉的剑花。 “这才是杀人的剑!”庄恕感受着掌中的灼烫,低头死死盯住了绽起精芒的剑锋,整个人宛若上古战神临世,周身杀气腾腾。 “敢同我抢女人,焉能留你性命!”他恨得咬牙切齿,眼底闪掠过一抹危险毒辣之色,“明日宗门大典,便拿林子轩的项上头颅,为我的蛟龙剑开祭! 我要提着那废物的狗头,让碧瑶真真切切看清楚,究竟谁才是能够陪她君临天下、笑傲古今的神仙伴侣!我更要让天下人看清楚,谁才是睥睨九州、名垂青史的天之骄子! 至于那身怀大道裂痕的林子轩,只配丧命于蛟龙剑下,成为我武道登峰之路的踏脚石!” 他手中那柄刚出炉的灵剑,正逐渐褪去红芒,流露出森然杀意... “是。”孔伍两手撑住地面,扬起那张由于过度兴奋而扭曲的脸颊,“明日大典之上,便是林子轩的死期!” 第657章 仙子,请自重 秋风飒飒,交缠的枝桠摇摆,飘摇落叶带起寒凉,但碧瑶居内却温暖如春,气氛和煦美好。 这是一幢临水的二层小楼,推开雕花木窗,可见一座椭圆形的天然小湖,游鱼徜徉自在,水面泛着粼粼涟漪,景致美不胜收。 房屋建筑古意盎然,雕梁画壁,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木檀味道。 天岚宗毕竟为传承上千年的超级隐世宗门,论优雅气度,放眼华夏也当属翘楚。 只不过,此刻林宇坐在那把足有数百年历史的老红木背靠椅上,胳膊撑住扶手,却盯着对面的五十寸液晶电视机发呆。 除了这台电视机,屋子里还有冰箱、洗衣机、热水器、微波炉... 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好像穿越过来的,同这古色古香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宇未曾预料,天岚宗上的修真者接受最古老的传承,但对现代社会的适应程度居然这么高,也会用科技文明来改善贫乏不便的生活环境... 张碧瑶穿了一条轻薄的真丝睡裙,光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圆润玉腿,腰肢款摆,酡红着脸蛋儿慢悠悠走出了浴室。 她甩了甩湿漉漉的柔顺长发,满面慵懒的凑过来,无比亲昵的勾住了林宇的胳膊,歪着小脑袋:“不用瞅啦,这里没有电视信号。柜子里倒是有光盘,看电影么?” 林宇皱了下眉:“我没料到居然有电,抵达天岚宗之前,还以为每晚都要点蜡烛呢。” “咯咯咯咯...”张碧瑶忍不住娇笑出声,大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这都什么年代了,没那么落后啦。有水电、还有太阳能,要不是地形崎岖复杂,小汽车都满街跑了。” 说话间,她张开玉臂搂住了林宇的脖子,将红润的小嘴凑上来,吐气如兰:“先生,电视能有什么好瞧?不如你抱我到床上去,好好看看我吧...”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扭过脸望着近在咫尺的潮红俏颜,眼皮暴跳。 风华绝代之姿、沉鱼落雁之貌的碧瑶仙子投怀送抱,这杀伤力着实太强大了,即便是他心性坚韧如铁石,也觉得道心略有偏移... 张碧瑶乖乖的闭上了双眸,嘟起樱唇,一副任君采撷的娇俏模样。 “咳咳,咳咳...”林宇有点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闷闷的道,“仙子,请自重啊...” 任谁能相信,不久前还执剑杀人、冷眸碾压全场的高傲仙子,眨眼就变成了娇柔入骨、魅惑天生的尤物? 然而这番美艳风情,凡夫俗子注定无法体味,只有他一人独享。 “哼,先生太讨厌了!”张碧瑶将唇角一抿,涨红着小脸,气鼓鼓的白了对方一眼。 她起身快步进了卧室,过了约有两分钟,捧着一只红木匣出来,“嘭”摔在了桌子上。 林宇瞅瞅木匣,又抬脸斜睨着她问:“什么?” “喏,给你的。”张碧瑶绞着手指,语调拉得老长。她还有点儿生气,自己都白白净净主动送到嘴边了,这小家伙都不愿咬上一口,到底还懂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嘛! 哪怕是块寒冰也该化作了水,哪怕是根木头也该开出了花,偏偏是这么个让她心痒牙疼的坏蛋,愣是冥顽不灵,真急死人了! 林宇倒也没多废话,伸手掰开锁扣,将匣子打开。 入目满满一木匣的天材地宝,随便拿出一株都是上百年的珍稀灵药,拿到外界足以令诸多武道强者打破脑袋。 “我知道先生的脾气秉性,肯定拦不住你上天岚。”张碧瑶抿了抿小嘴,从旁边坐了,“这里面很多药材,都是我从药阁里偷出来的,还有一些是师尊的赏赐...” 她垂下小脑袋,眼圈儿不自禁的泛了红:“只要能对先生的身体有好处,阿瑶做什么都愿意...” 张碧瑶自然也早就听闻了林宇在云州姬家逆阶屠神,以至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传言。她身在淮西天岚宗,但却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着心上人,为了帮对方治伤,恨不得将药阁的所有珍惜灵药全部席卷一空。 倘若不是她身份尊贵,恐怕执法长老早就拎着训诫棍跑来兴师问罪了... 林宇瞧着对方楚楚动人的娇柔模样,不由得心生感动,伸手环住年轻姑娘柔软的腰肢,将之紧紧揽入怀中。 “红颜如此,夫复何求?”他轻抚着怀里姑娘白皙无暇的俏颜,微微一叹,“阿瑶,谢谢你,为了我...还去偷东西...” “我是你的女人嘛,自然要处处想着你,念着你...”张碧瑶坐在他大腿上,伸出白嫩玉手在红木匣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一个金灿灿的乌龟壳。 林宇目光发直:“这什么东西?” “这是金甲龟的壳,坚固无比,师尊用来炼成了一件护体灵器,被我偷出来了。”张碧瑶贝齿咬着樱唇,颇为得意的炫耀,“先生,你把它穿在身上,就算是内劲巅峰大高手全力一击,都伤不了你分毫...” “王...王八壳?你让我穿?” “对啊,怎么了?” 林宇脸黑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将怀里的姑娘又扔了回去,决定不抱着她了。 张碧瑶被摔得一声嘤咛,皱起细细弯弯的柳叶眉:“怎么啦?” “怎...怎...怎么了?”林宇瞪圆了眼,有点儿结巴,“你当本...本尊不要面子的?这王八壳...死也不穿!” 张碧瑶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儿,俏脸满是无奈。她还真有点儿疏忽了,以这小家伙的高傲个性,手里这件护体灵器是别做指望了。 “好吧,不穿就不穿,你急什么嘛。”她将那乌龟壳扔回匣子里,又笑吟吟凑了过来,“先生,你尽管放心,无论明天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毫毛。” 林宇眉梢挑了挑:“嗯,谢喽。” “咯咯,当初是你保护我,现在也该让我来保护你了。”张碧瑶将小脑袋埋进他怀里拱了拱,俏脸酡红,“先生,天色不早,安歇了吧...” 第658章 那算什么东西? 林宇瞅瞅年轻姑娘红润俏美的面容,紧绷着一张冷漠脸:“你要累了,就先去休息,我睡阁楼好了。” 张碧瑶竖起一根纤纤玉指,往屋顶指了指,蛮认真的道:“先生,阁楼可没有床哦。” “这碧瑶居嘛,就我那间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大床。”她仰起小脑袋,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又软,又舒服,还香喷喷呢,先生要不要试试?”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有点儿受不了她的热情:“试试...那就试试吧...” 十分钟后,卧室的双人大床。 “我问你,天岚宗可有什么禁忌之地?” “禁忌之地?嗯...没听说过...”张碧瑶手托香腮,趴在床上眼巴巴望着对面的小家伙,偷偷往前拱了拱身子,“嘻嘻,话说回来,先生此刻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岚宗大大的禁地呢。” 林宇皱着眉:“你正经点儿,我问的是有没有那种...普通弟子不能擅入的地方?” “人家很正经了嘛,自打阿瑶住进这碧瑶居,先生是第一个走进来的男人。”张碧瑶又小心翼翼往前挪了挪,白皙的俏脸满是无辜,“不过要依照先生这般说法,天岚宗上的禁地还真不少。” 林宇眉梢微挑,颇感兴许:“哦?倒是说来听听?” “比如...比如宗主、长老们的住处,丹房、药阁、重狱...” “重狱是什么?” 张碧瑶扯了扯轻薄睡裙的下摆,煞有介事的回答:“重狱里关押触犯宗门戒条的大奸大恶之徒,你知道哦,天岚宗门徒众多,总要出几个败类。 犯戒门徒,通常由执法长老制裁。只有那些秉性极端顽劣的家伙,才会由宗主开启封印,扔进重狱吃苦受罪。这是天岚宗传承上千年的规矩,有点儿类似于世俗社会的终生监禁。 我师尊说,重狱有近二三十年没开启了,那是涂山下三千丈深的一处封印空间,开山祖师所...” 林宇精神为之一振,单手撑住床,猛然起身:“就是那里!” 他起得太急,张碧瑶凑得太近,两人四目相对,差点儿亲在了一起。 “嗯?”林宇抬手捏捏这张近在咫尺的姣好俏颜,歪着脑袋,“你什么时候拱过来的?” “呃,天这么冷,我...我帮先生暖暖床。”张碧瑶涨红了脸蛋儿,硬是往他怀里挤了挤,心满意足的眯起了大眼睛,“先生,你为什么要问起重狱啊?我师尊说,能被关在下面的都是心狠手辣的厉害角色,放出来天下也要大乱。” 林宇那只手悬在半空良久,最后搭上了女子纤柔的柳腰,斟酌着词句:“涂山下有些古怪,搞不好会是一场机缘。怎么样才能让你师父开启封印,送我下重狱瞧瞧?” 上次那股吞噬他神识的力量太诡异了,他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调查一番。如果能借此突破瓶颈,武道修行更进一步,冒点儿风险也值得。 “啊?”张碧瑶白嫩的小脸儿都泛了青,眨巴眨巴美目,“先生,你疯啦?瞧瞧?这又不是旅游,瞧完了回不来咋办?” 林宇仰起脸,盯着屋顶自言自语:“杀你天岚宗几个长老,应该差不多吧...” 张碧瑶听得此话,蓦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脊背嗖嗖直冒凉气... ... 旭日初升,碧瑶居的房门被推开,林宇慢悠悠踱步走了出来。 他穿过凋零的小花丛,望着站在那棵参天古树下的漂亮姑娘,嗓音平淡的问:“你是来找我的?” “嗯。”黎佳倩点了点小脑袋,眸光颇挑剔的上下打量着对方,貌似想从中找出一夜风流温存的蛛丝马迹,“您...您与碧瑶仙子...” 林宇的目光蛮值得玩味:“怎么?很关心?” 黎佳倩俏脸蓦地一红,故作遮掩的挪开了视线,语调透着丝丝慌乱:“随便问问...” “哦。”林宇微微颔首,语气依旧那般平淡,“昨晚,我同阿瑶睡在一张床上...” “别!别说了!”黎佳倩脸蛋儿酡红好似能滴出血,忙不迭打断了他的话,“我...我只是受我爷爷的吩咐,向您传一个消息。” 她对这家伙真有点儿无语了,那么羞人的事,还能这般毫无顾忌的讲出来?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黎佳倩平复心境,神色缓和了许多,这才抿了抿小嘴说道:“我爷爷曾为天岚宗门下弟子,昨晚同昔年的师兄弟喝酒叙旧,听到了一些很不好的消息。” “庄恕,这个人您可听说过?”她美目轻轻一眨,盯住了对面年轻人清秀的脸颊,“他是天岚宗宗主袁落尘座下大弟子,36岁入化境,修炼天赋惊人。 而且据我所知,此人对碧瑶仙子心仪久矣,更是放出了狠话,要取您项上人头祭剑。您在天岚仙宗遍地皆敌,今日宗门大典,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姑娘,你对我讲这些话,目的是什么?” 黎佳倩往前挪了小半步,眸底透着浓浓的焦虑,呼吸略显急促:“您还不明白么?今天是一场杀劫!” “您...您受伤那么重,他们乘人之危,手段太卑劣了。”她眉眼低垂,贝齿紧紧咬住了嘴唇,“林天师,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您是修真妖孽、天之骄子,未尝没有道痕痊愈,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好意。”林宇脸颊泛起了罕见的温和笑容,“但我不能走,在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后退的机会。” 黎佳倩张了张小嘴,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是化作了幽幽低叹。 林宇满眼真诚:“我清楚,杜升谷没有这么心善。不管这是谁的心意,我多谢了。” 黎佳倩被一语戳破了心事,俏颜蓦地涨了通红:“我...我要回去了,您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她旋过身子,有点儿狼狈的快步离开了... “庄恕?”林宇盯着年轻姑娘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小路拐角,面带不屑的摇头笑笑,“那算是什么东西...” 第659章 好狡猾 林宇伫立于花园小径,视线越过枯败凋零、覆满寒霜的小花丛,凝望不远开外氤氲雾气缥缈的平静湖面。 直到身后传来软绵绵的奇妙触感,却是张碧瑶无声无息缓步而至,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将雪白的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挑起眉梢问:“那姑娘还蛮漂亮的哦,莫不是先生的新欢?” 语调轻柔软糯,只不过沁着丝丝遮掩不住的醋酸味儿。 林宇吸一口清凉的空气,脸颊泛起淡淡的笑容:“路上结识的普通朋友。” “是嘛?人家姑娘赶个大早跑来了,对先生如此上心,貌似一点儿都不普通呢。”张碧瑶抿了抿红润的小嘴,拧起秀眉幽幽一叹,“由来只见新人笑,何曾听过旧人哭哦。” 林宇无奈的翻了翻眼皮,抬手揪了揪她精致挺翘的琼鼻,没好气的问:“你不要去准备册封大典么?还不快去,留在这里阴阳怪气做什么?” “哼哼,阿瑶舍不得先生,不想走嘛。”张碧瑶满面慵懒的撒娇,凑在他耳畔犹犹豫豫的问,“先生,你昨晚对我说的那些话...真决定了么?阿瑶方才琢磨了一下,还有些不大放心,毕竟重狱险恶,要是...” 林宇揉了揉手腕,漫不经心的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 “嗯?先生,阿瑶真有点儿看不透你了。”张碧瑶秀眉微微敛起,认真审视着对方清秀的侧脸,漂亮双眸中流露出猫咪一般的狡黠,“你的大道裂痕,到底是真是假?” 她毕竟心思聪慧非凡,看心上人如此从容有度,难免生出了几分怀疑。 “想知道?”林宇捉住年轻姑娘不安分的白嫩玉手,似笑非笑瞧着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其实大道裂痕这种事,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话音落下,他扯了扯衣领,悠悠然潇洒而去。 张碧瑶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怔。她瞧着林宇的瘦削身影消失在弯曲小径拐角,眨巴眨巴大眼睛,眸底陡然绽起明媚光彩,旋即“咯咯”娇笑出声:“先生好坏哦,真狡猾,太狡猾了呢!害得阿瑶白白担心一场!” 久久悬在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提起裙摆,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欢快调子,开开心心梳妆打扮,准备册封大典去了。 张碧瑶知道林宇很强,但她却也始料未及,自家先生竟会强到了那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以至于这一天的册封大典,即是碧瑶仙子受封天岚圣女的光耀之日,也成为无数强者内心深处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 天岚宗涂山主峰,八百米摘星台。 朝阳倾洒万道霞光,寒霜消褪,袅袅云雾升腾翻涌,气象磅礴苍茫。 遍布九州大地的武道强者裹挟着深秋寒凉,受邀齐齐汇聚于此地,共同见证天岚圣女册封大典。 大家皆为同道中人,又恰逢盛会,见了面彼此热情打招呼,有说有笑。 气氛热烈,沸反盈天,嘈杂声浪惊得鸟雀冲天而起,遁逃无踪。 天岚宗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修真者不请自来,诸多长老供奉、执事弟子跑前跑后,忙乱成了一锅粥。 伴随越来越多的武道强者登临而至,摘星台上已人满为患,不得不将一部分宾客转移到旁边的侧峰上,遥遥观礼。 黎佳倩就在这种摩肩接踵的混乱环境下,有点儿艰难的挤上了摘星台,又从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里,找到了爷爷杜升谷所在的位置。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正同几个老朋友聊天,偏脸瞅了她一眼,皱着眉问:“丫头,这一大清早,你跑哪去了?” “我...我...”黎佳倩小嘴微张,睁着大眼睛说瞎话,“难得来一次天岚宗嘛,我四处转了转,看看风景。” 她一个大姑娘家家,偷偷跑去给天之骄子林子轩通风报信这种事,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 “嗯,看看也好,多见见世面。”杜升谷轻轻颔首,颇有深意的提点道,“记住爷爷的话,把心思用在正地方,别主动往火坑里跳啊...” 黎佳倩俏脸蓦地一红,低下头紧紧抿起樱唇,不作言语了。 杜升谷知道女儿家心思敏感,喟然一叹,也不好再多说她什么。 正在这时,天际传来“咻咻”的破风锐响,众人仰头循声望去,只见得几个小小的黑点儿由远及近,逐渐放大。 满场沸腾!有天师人物到了! 瞬息之间,那几道人影抵临摘星台上,为首的老者仙风道骨、气度不凡,赫然便是真武宗宗主、地榜强者蔡云飞! 在他身后,七星宗宗主岳振宝、沧海门门主冯沧松、风雷宗宗主李九龄... 每一位都是名扬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化境天师! 全场武道者如潮水般汹涌过去,弯腰俯首,满面谦卑的恭敬见礼。 这边还没闹腾完,尖锐的破风声再度响起,又是八九位天师人物抵达,居首者体格精壮、圆脸虎目,在场修真者一眼便将此人认了出来。 江阴时家家主时凯旋,名列地榜17! 紧接着,又有三三两两的天师人物先后携手到场,林林总总共聚齐了四五十位如龙如凤的化境强者,场面蔚为壮观! 除了那些隐世不出的妖孽老怪,近几十年来比较活跃的大人物基本全都到了场。 这些人,无一不是站在修真界顶端、笑傲群雄的超凡存在,引人不得不心生钦佩敬仰。 在场的许许多多武道强者,终其一生经历,都没能见识过这么多天师人物,不由得脸颊激动涨红,满心振奋不已。 蔡云飞拱手打招呼,满面和善笑容:“呵呵,时家主,多年不见了!” 时凯旋抱拳还礼,正打算说话,脸色陡然大变:“这是...” 场中所有的天师强者都先一步有所感应,皆是无比凝重的抬起头,遥遥看向了天际。 “哈哈哈哈!如此盛会,老夫岂能不来凑凑热闹?” 爽朗大笑如雷鸣滚滚,一位身高足有两米五,膀大腰圆、肌肉纠结的魁梧汉子脚踏虚空,晃晃悠悠而来。 不要说在场的近万名内劲强者,就连那数十位化境天师,也猛地两腿一软,只觉得矮了半截... 半步先天境! 第660章 唯独少一人 魁梧汉子浓眉大眼,满脸憨相,穿着兽皮缝制的粗糙衣服,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之他身材异常高大威猛,就好似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怪,蛮横凶悍,令人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眨眼间便抵达涂山主峰,身如铁塔,轰然落于摘星台上,浩大雄浑的气势碾过全场,压得众多武道强者尽皆呼吸急促,都有点儿直不起腰来了。 传说中的半步先天大高手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 “哈哈哈哈,挺热闹嘛。”汉子手拍肚皮,瞪圆了眼四下瞅瞅,咧开嘴傻笑,“数十年隐居,再出来都是群小字辈儿了。啧啧啧,说你们呐,还有没有认识熊大爷的?” 单从外表来判断,这憨货也就在四十多岁,尚属孔武有力的年纪。但在场诸多修真者很清楚,修行到了一定境界,返老还童绝非稀罕事。 纵观古今,能够达到半步先天境的武道强者,无一不是年近百岁之龄的老妖怪了。 “哎?真他娘没人认识老子啦?”魁梧汉子咧咧嘴,表情颇显郁闷的挠挠头,“呀呀个呸,当初的老家伙都死绝了?” 众人嘴角齐齐一抽,全打心里觉得无比滑稽。 放眼在场的数十位天师强者,哪一个不是仙风道骨、心性超脱?您老张嘴就骂娘,言语粗俗不堪,还有没有点儿半步先天大高手的非凡气度了? 蔡云飞脸颊泛起一抹惨白,急忙小跑着凑到近前,一躬到底:“熊老前辈,小辈蔡云飞有礼了!” “哦?真武宗那个小蔡?”魁梧汉子眨巴眨巴眼,扬起蒲扇似的大手在他后背狠狠一拍,“哈哈哈哈!小朋友不错!都他娘修成天师了!” 蔡云飞颌下白胡子乱颤,表情痛苦难堪,一把老骨头,差点儿没让这货一巴掌给拍零碎了。 紧随其后,又有十几名年长的大人物上前恭敬行礼,满口“熊老前辈”叫着,全都以晚辈自居。 而在场更多人,则是望着这一幕瞠目结舌,茫然不解。 这身材壮硕的黑汉子到底什么来头?缘何引得诸多绝顶强者甘愿俯首低眉? 沧海门冯沧松缩着脖子往旁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李老哥,您年纪长,这...这傻货是谁啊?” “嘘,小心讲话。”风雷宗李九龄递了个警告的眼色,旋即清了清嗓子,“川西熊家,你可想起来了?” 冯沧松浑身猛地一震,愕然瞪圆了眼:“熊...熊家?那这位莫非就是...”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川西熊家,熊四五! 满场近大半数的修真者,或许没见过这个人,但肯定从长辈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时光倒退数十年,姬家姬冥阳以三十五岁之龄登化境、名列天师的辉煌时代,熊四五是唯一一个能够与之争雄的俊杰人物。 李九龄手缕白髯,喟然长叹:“当年三川涧一场大战,熊老前辈以半招负于姬家老祖之手,由此闭门苦修,隐世不出数十载,没想到现如今...” 他后半句话没说下去,但周围的诸多修真者却也不免唏嘘。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昔年的天骄俊杰早已不复从前了。 姬冥阳三十五岁入化境,曾独领华夏修真界数十年,被奉为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天师强者。但云州姬家那惨烈一战,却被林子轩砍了脑袋、灭了全族,真乃可悲、可叹。 而如熊四五这等数十年前威名赫赫的无敌人物,现如今的年轻小辈,也大多都不认识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天之骄子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又何尝不是下一个姬冥阳、熊四五呢? 接下来的时代,又将属于谁? “嗯?”冯沧松猛然间回过神,举目四顾,冷不丁冒出一句,“林天师还没有来?” 他此话一出,众人都感觉某根神经蓦地绷紧,旋即又倏而松懈。 仅仅昨天一宿,林子轩抵达天岚宗、临江咯血的消息便传扬开了。 不管这位天之骄子曾经多么厉害,此时却已深陷困顿、处境堪忧,只能成为大家感慨悲叹的新对象了。 “他会不会...”有修真者极不确定的嘟嚷,“已经逃走了?” 四面为之一静,无人回答,但各自心底也隐隐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天岚宗大弟子庄恕放出了话,要拿林子轩的项上头颅祭剑,这还不赶紧跑路躲命,更待何时? 正在这时,执事孔伍带人迎了上来,冲着那些大人物恭顺行礼:“诸位前辈!诸位前辈!宗主及长老供奉们马上就到了,请前辈们随我入观礼席!” 化境强者以及受邀宾客,天岚宗全都于摘星台上安排了舒适宽敞的座位,至于那些既没强横修为、又不请自来的修真者,就只能可怜巴巴拥挤在一起,站着见证这场排场恢弘的天岚圣女册封大典了。 熊四五辈分最老,修为也最高,当仁不让的坐在宾客席首位。蔡云飞和时凯旋这两名身份尊崇的地榜强者左右相陪,其他大人物各按辈分、修为列席而坐。 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唯独少了一个人。 林子轩! 众多修真者怀揣着各式各样的复杂心思,但表面上都装作满不在乎的说笑,谁也没敢将最真实的想法流露出来。 天岚宗弟子悉数白袍玉冠,腰扎束带,陈列摘星台两侧。面容严肃,秩序井然,宛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伴随着大长老公孙仲带领诸多长老供奉踏空而来,涂山上又掀起了一轮热烈的声浪,鼎沸的欢喝声恨不能将天空都撕裂。 “诸位!诸位!”公孙仲站于高台之上,满面春风和煦笑容,将两只手连连往下压,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四面修真者振奋的笑谈声。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有点儿尴尬,“诸位!请听老夫一言!” 正当他满心无奈之际,一阵萧瑟的秋风掠过山巅,旋即整片天地就好似被突然按了暂停键,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他来了!” 第661章 独身压天下 长空之上,云雾翻涌,凛冽秋风肃杀。 沉默,就好似猖狂肆虐的病毒,从山脚下飞速蔓延而上,荡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直抵涂山主峰的摘星台。诡异的气氛瞬息笼罩全场,方才的热烈鼎沸顷刻荡然无存。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尊卑贵贱,原本兴奋的笑容悉数收敛,转化为浓浓的忌惮与惶恐。哪怕是对此不明所以的家伙,也受这股气氛感染,乖乖闭上了嘴巴。 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立于高台之上,视线环顾四周,神色茫然不解:“出什么事了?” 以自己这么高的身份地位,嚷嚷了大半天都没令满场修真者平息躁动。可突然之间,就好像一群嘎嘎乱叫的鸭子被掐住了脖子,整片天穹下半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他扭身望着后面的宗门内诸多长老供奉,却见得其他人也冲他连连摇头,满脸懵逼。 宾客席上,熊四五摇晃着脑袋,左右瞅瞅:“咦?这是咋了?说话啊?咋不说话了?” 而以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诸多大人物,则是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深意。 放眼四海九州,能令天下修真者噤若寒蝉、讷不敢言的唯有那一人而已啊。 “到底怎么回事!”大长老公孙仲有点儿恼火,老眼圆睁,猛地一甩袍袖,“派人去问问!” 他话音刚落,陡然听得身后一名供奉嗓音艰涩:“大...大长老,您快看...” 公孙仲猛一抬脸,便见得从山脚纵贯而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如潮水一般无声无息分向两旁,闪开了一条笔直宽阔的通路。 面貌清秀的年轻人,正背负起一只手,于全场数万道复杂视线交织中,慢悠悠缓步拾级而上。他的神色波澜不惊,漆黑明亮的双瞳好似深不见底的幽井寒潭,沁着森然凉意。 一步,两步,三步... 年轻人沿途所过之处,每个人都好像被施了定身法,傻呆呆僵立不动。待得他经过良久,才响起了如苍蝇一般的躁动,嗡嗡作响: “原来他就是...” “龙潭虎穴,真的敢来闯啊...” “听说伤得很重,昨天还临江咯血呢...” 大长老公孙仲眼皮暴跳不止,无须询问,心下也已了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悄然攥紧了拳头,眼底闪现过一抹危险之色,“没想到...你还真敢来送死,那咱们不妨算算总账...” 熊四五抻着脖子瞧了瞧,把嘴一咧:“嚯,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好大的排场啊,所有人都眼巴巴等着他?” “熊老前辈。”蔡云飞侧了侧身子,满脸低沉,“他就是...林子轩。” 熊四五头脑不算灵光,直至此刻方才醒悟。他如小山一般的壮硕身形抖了抖,瞪圆了眼,直勾勾盯住正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傲立于摘星台上的瘦削年轻人。 这么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何曾经独领华夏修真界数十年的旷世奇才姬冥阳,会死在不满二十岁的林子轩手里了... 这个人很强,强到不可思议!以至于哪怕他背负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枷锁,依旧足以震慑天下! 林宇眼望漫天云雾聚拢,迎着倾泻而下的金色阳光,无比悠闲的轻舒一口气:“脚踏群山巅,抬指可摘星。” 那副从容有度的模样,就仿佛此刻这天穹之下,唯有他一人而已。 他徐徐转身,不急不缓的往宾客席上走,清冷淡漠的目光从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扫过,嘴角噙着戏谑的浅笑。 林宇很清楚,自己是极度敏感的人物。 若是放在往日里,此刻早该有大批的武道强者簇拥上来,弯腰施礼,恭维奉承。 但现在,每个人都是神色复杂的远远望着他,眼底充斥着惊惧忌惮,却又满含惊疑探寻。哪怕是蔡云飞、冯沧松、李九龄这等曾多次向自己示好的天师人物,也仅仅点头打过招呼。 武道之上,强者为尊。 几乎在场每位修真者,都想拿天之骄子林子轩当做垫脚石,踩着他的脑袋登临武道之巅、名扬天下。但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又给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换言之,哪怕虎落平阳被犬欺,那第一只扑上去的恶犬,也需要无比巨大的勇气。 天岚宗执事孔伍站在宾客席旁,直勾勾盯住走过来的年轻人,咬了咬牙,深呼吸。 “拼了!”他将手一挥,带领身后的十几名青年弟子,按照预定计划大步走上前,截住了去路,“年轻人,请留步!” 满场众人脸颊浮现出惊愕之色,紧接着便开始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 区区一介天岚宗执事,算什么东西?焉敢拦天之骄子林子轩的路? 昨天刚刚被砍了脑袋的山门执事荀阅,不就是前车之鉴么?莫非活腻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骤然醒悟。倘若没有大人物在背后撑腰,单凭孔伍这等身份微末之辈,哪有胆子当众惹是生非? 高台之上,大长老公孙仲咧开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好戏要开场了,先杀杀这小子的威风!” 身后的诸多长老供奉彼此递眼色,纷纷相视而笑,准备观赏一出好戏。 早在数天之前,他们便暗中揣摩,偷偷定下了计策。林子轩不来也就罢了,他若真敢抵临宗门大典,先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这小子明白自己的卑微身份! 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断绝的废物,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何资本觊觎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 林宇顿下脚步,望着对面的执事孔伍,目光淡漠:“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无需对方提醒,孔伍也忘不了当初奉宗主之命送信下江南,在嘉安莫愁湖上所受的极致羞辱。 “过往的事,莫要再提。”他那张脸乍青乍白,满心忿恨,咬牙切齿,“你从哪来,就请回哪去。真不好意思,宾客席上位子满了...” 第662章 虎落平阳遭犬欺 孔伍挺了挺腰杆儿,咧嘴满含嘲讽的一笑:“修为跌退、临江咯血,在我天岚宗闹得沸沸扬扬,真好大的名声啊。以你现在的身份,倘若也坐到宾客席上去,岂不令诸多前辈高人颜面无光?” 跟随在后头的十几名青年弟子连声附和: “孔执事此话有理,什么身份配什么地位,既然已今非昔比,某人就莫要不自量力了!” “宗门大典在即,还请退避出去,站于场外观礼吧。” “诸位武道强者在座,皆是神通广大的老前辈,宾客席上岂会有你的位子?毛头小子可别自取其辱啊!” 满场寂静无声,众多修真者默默盯着傲立于场中的年轻人,心下尽皆了然。 这摆明了是天岚宗趁机发难,准备先发制人狠踩林子轩一头,杀杀他的锐气! 威名震悚修真界的无敌强者,当初手执生杀剑,笑傲九州云天,令得天师叩拜、地榜驯服,何其威风凛凛!岂料到如今身陷大道裂痕,竟连入席列坐的资格都没有,让人欺负到头上了。 天之骄子今何在?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啊! 真乃可发一叹。 林宇眉梢微挑,往前轻轻迈出一步,语气中沁着丝丝寒凉:“如此说来,你在质疑我的身份?” 孔伍脸色突变,身形一耸踉跄着向后倒退,直至不小心踩到了背后青年弟子的脚才忙不迭止住身形。 “呼,呼...”他满眼惊惶的喘着气,好不容易稳下心境,“林...你别太得意!这里是天岚宗,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面对天之骄子林子轩,两条腿颤颤发抖,眼看着就要压不住场子,吓趴在地上了。 恰在此时,一道身形掠下高台,伴随着阵阵爽朗大笑而至:“哈哈哈哈,这是做什么嘛!来者是客,切莫失了礼数!” 孔伍如蒙大赦,急忙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带领诸多弟子躬身施礼:“拜见胡供奉!” 胡供奉年逾六十,须发皆白。他大步来到近前,捋着胡子笑眯眯上下打量林宇一番,旋即扭头斥责:“真是胡闹!林天师为我天岚宗贵客,岂可怠慢!” 孔伍目光微微闪烁,低眉垂眼:“是,弟子知错。” “哈哈,闹了一点儿不愉快,还请林天师勿要见怪,这群不肖之徒性格直率单纯了些,哪里知道注水的猪肉也算肉...”胡供奉阴阳怪气的呵呵笑道,“注水的天师嘛,当然也算半个天师喽...” 他此话一出口,后方那群天岚宗弟子便轰然爆笑: “哈哈哈哈,胡供奉好比喻,弟子佩服!佩服不已!” “鱼目混珠,滥竽充数,鬼又知道哪个才是注水的?” “啧啧啧,那就请注水的林天师上座吧!” 四面许许多多修真者交头接耳,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窃笑。 武道杀神林子轩在修真界恶名颇盛,孤傲嚣张,在场这些强者都被压迫久了,能够有机会看他出糗吃瘪,不禁感到兴奋莫名。 就连高台之上,大长老公孙仲也同诸多长老供奉哂笑连连: “老胡说话还蛮讲艺术的嘛,这小子自取其辱,怕是脸都要黑了吧?” 但这番羞辱还不算完,胡供奉晃晃悠悠行了两步,将大手一挥:“来人呐!给林天师添把椅子!” “是!” 一名年轻弟子沉声应和,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搬出来了一把轮椅,放在了宾客席旁。 胡供奉满面堆笑,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天师,请上座!” 满场沉寂了数秒钟,旋即笑声喧天,掌声如雷鸣滚滚。 “哈哈哈哈,轮椅?这是...哈哈哈哈...” “绝配!此真乃绝配!” 高台之上的天岚宗长老供奉,宾客席上的近百位大人物,以及全场众多武道强者,几乎全都被气氛熏染,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胡供奉表面彬彬有礼,实则绵里藏刀,用一把轮椅暗示天之骄子林子轩已沦为修炼残废,手段可谓绝妙。如此做法,更堪称最极致的羞辱! 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要第一只恶犬扑了上去,剩下的那群孽畜也就跃跃欲试,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了。 不过在这满场的轰然爆笑声中,有些人却保持了极为罕见的缄默。 黎佳倩玉手贝齿隐隐咬住红唇,美目怔怔凝视着那场中背负起手、孤傲而立的年轻人,只觉得鼻子发酸,眸底泛起朦胧湿雾。 为什么?为什么你偏要倔强到底,不听劝告?早早离开天岚宗不好么,何至于今日受此羞辱... 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后,得意洋洋的狞笑道:“黎大小姐,看到了么?这姓林的废物已是穷途末路,过了今日,他便要沦为天下笑柄了!” “你别太得意。”黎佳倩咬了咬银牙,语气泛冷,“当初在林天师面前跪地告饶、涕泗横流的人不是你么?他若是废物,你岂不连废物都不如?” “你!”庞治怒汹汹瞪圆了眼,双拳紧攥,“你等着吧!姓林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很快就能看清楚了!” 另外一个方向,古剑门众人已被吓得脸颊绿幽幽,浑身抖若筛糠。 “这...”廖信咧咧嘴角,胆战心惊的嘀咕,“堂哥,他们这是找死了。笑春风酒楼你我亲眼见证,林天师非但没有修为跌退,而且还...” 廖平铁青着一张脸,倒吸了一口凉气:“今日怕要出天大的乱子了...” 寿春城遭遇天之骄子林子轩,古剑门众人卑躬屈膝伏地求饶,深以为耻,这一路过来谁都没好意思再提及。 但此时此刻,他们却猛然发觉,或许提前见识了林天师的恐怖手段,是上天对古剑门的一次眷顾。毕竟在场这么多武道强者,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无异于引颈待戮啊。 胡供奉嘴角泛起嘲弄的夸张戏谑:“林天师,宾客众多,坐席紧张,你也别太介意啊。”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嗓音清朗:“你该知道,今日摘星台上哪怕仅有一把座椅,也当是我林某人的位子。” 第663章 万里江山冷萧萧 四周的天岚宗弟子神色恼怒,就连在场的众多修真者也流露出浓浓的不满。 太狂妄了!一介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的废物,还当自己是那个傲立群雄的天之骄子,可以对着天下人颐指气使? 胡供奉手捻颌下胡须,不屑的低低嗤笑:“大椅你独坐,真好大的口气啊。” 他神色倨傲的仰起脸,身形往旁边一闪,抬手摇摇一指宾客席上,眼底噙着几分挑衅意味: “林天师,你若觉得不忿,尽管说一说,也好让大家心服口服。凭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修为道行,可有资格令在座的任何一位武道强者让位子么?” 宾客席上的近百位大人物顿时如坐针毡,都在心底暗骂天岚宗不厚道。这摆明了是打算祸水东引,让林子轩同在场所有的修真者对立起来嘛! 林宇背负起双手,慢悠悠往前踱着步子,低低冷笑出声。 四面八方再度安静下来,满场众多修真者纷纷止住嘲笑,无数道复杂交织的视线倾注在那孤傲冷峻的年轻人身上。 宾客席上的数十位天师人物,脸颊尽皆微微变色。但他们碍于身份,不愿当众出丑,却也一动不动坐在位子上,没有丝毫起身想让的意思。 “沉住气,沉住气...”他们不断的在心里默默暗示自己,“林子轩已经废了,他现在是个不值一提的废人,绝对没胆子当众挑衅...” 林宇目光环视一周,清冷淡漠的嗓音于摘星台上缓缓响起。 “本尊知道,你们在场许多人,都惦记着这颗人头。”他慢慢抬起手掌,并指如刀,在自己脖子上抹过去,“武道称尊,踏尸而行,方才能炼就不朽道心,这是古往今来颠簸不破的至理。 由此来看,本尊项上这颗头颅价值非凡呐。内劲斩我,可入化境;化境斩我,可入先天!” 满场上万名修真者身形齐齐一震,再度望着那傲立于正中央的年轻人,眼底不禁泛起了猩红,流露出浓浓的贪婪意味。 人群开始骚动,嗡嗡声不绝于耳,甚至有武道强者按住了悬在腰上的宝剑,跃跃欲试。 林子轩此话丝毫不错,武道畏难,大部分修真者之所以无法更进一步,并非天资羸弱,而是心魔难除。 倘若真能一战而功成,摘下这位天之骄子的项上人头,自此以后,修行之路将是一片光辉坦途。 换言之,连威名震悚天下的林子轩都能杀掉,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来?这对于修真者的心性将是极大的提升,也是对道心的一场磨砺! 武道踏脚石的根源,便在于此。 内劲斩之,可入化境;化境斩之,可入先天! 试问在场这些日夜幻想着登临武道之巅的修真强者,又有谁能不心动? 林宇脚下倏而一顿,低沉的冷笑响彻四面八方:“呵呵,本尊要的是一个位子,你们要的却是大道争锋。” 他五根细长手指缓缓收拢成拳,寒冽目光睥睨全场,陡然一声清喝:“江南林子轩在此,谁人胆敢一战!” 轰! 四野震动,众多修真强者踉跄倒退,面露羞惭。 林宇张开双臂仰头望天,双瞳幽冷,衣袍在肃杀的秋风中猎猎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清朗的长笑直入九霄云天,在崇山峻岭、浩渺波涛间隆隆作响,“放眼这天下,竟无一人堪敌!万里江山真冷啊!” 宾客席上,真武宗宗主蔡云飞撇撇嘴、低下头,旋即神色黯然的默默起身离席,让开了座位。 紧接着,时凯旋、李九龄、冯沧松... 诸多天师人物接二连三的起来让位,满脸沮丧颓废的闪在了一旁,低眉垂首。 哪怕明知林子轩深陷大道裂痕,哪怕斩了林子轩就能炼就无上道心,但在场上万名修真者,愣是无人胆敢放手一战! 脑袋只有项上这一个,丢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任谁也赌不起啊。 倘若杀不了天之骄子林子轩,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岂不是亏大了? 方才那些跃跃欲试、脸泛贪婪的修真者也都清醒过来,眼底的猩红悄然消退无踪,搭住宝剑的那只手垂了下去。 武道畏难,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强敌,这世间的绝大部分人都不具备抛弃一切,拔剑相抗衡的勇气。 死亡,是深深烙印进人类骨子里的极端恐惧。因为那代表着消失,代表着一无所有。 除了修真界的老字号前辈、半步先天大高手熊四五仍端坐在主位,宾客席上已空空荡荡,让出了一排排位子。 胡供奉眼睁睁瞧着这一幕,两手抖个不停,那张老脸都涨成了紫茄子,难看至极。 他高估了在场众多武道强者的血性,更低估了林子轩在修真界的恐怖震慑力。 临江咯血后,此人已是板上钉钉的废物,但却仍能碾压全场,令上万名内劲高手、数十位天师人物心惊胆寒,不敢贸然出手。 太可怕了,即便是传承上千年、威名赫赫的天岚仙宗,也未必能达到如此程度! 在他身后,执事孔伍更是弯腰屈膝、冷汗涔涔,险些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林宇笑容收敛,身形蓦地一转,背起了双手。他在无数道复杂视线交织中,如高高在上的帝王般,脚蹬阶梯,缓步上了宾客席。 熊四五大大咧咧坐在宾客席最尊贵的首位,瞅着年轻人慢悠悠而来,放着四周那么多把椅子不坐,偏偏站在了自己面前,满面从容。 他仰起脸,眨了眨眼睛,粗声粗气的问:“你想干啥?” 林宇面色波澜不惊,语调平缓:“我要你的位子。” 目光相对,有如刀剑相碰,两人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一抹锋锐,空气中仿佛能炸开霹雳火花。 这是熊四五第一次见到天之骄子林子轩,正所谓世事难料,此时的他绝对无法想象。黑暗动乱后,冥帝御龙下三川,他会成为面前年轻人麾下的第一猛将,迎长风重杵擂城,将三川郡的每条沟壑都填满累累尸骨。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第664章 笑卧美人膝 熊四五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眯缝着眼问:“姬冥阳当真死在你手里?” 林宇漫不经心的颔首:“不错。” 熊四五“嘶”了一声,蒲扇似的手掌拍了拍大腿,又有些惊疑不定的继续问道:“他真的突破了先天境?化境天师,怎么可能屠掉半神强者呢,这...百思不得其解...” “信与不信,这是你的问题。”林宇面无表情,“你到底让是不让?” 他的语气平缓淡漠,不含丝毫威胁意味,但却让人不由得脊背生寒。 熊四五左瞅瞅、右瞅瞅,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别看他表面傻里傻气,可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到缺心眼儿的地步。林子轩同天岚宗的矛盾,自己犯得着冒险出手,帮在场这么多修真者排雷嘛? “嘿嘿,看在你帮我砍了姬冥阳的份儿上,这首位让给你了。”他话音落下,拍一拍扶手,笑呵呵挪到了旁边的位子。 满场修真者都有些无语,好歹也是半步先天大高手、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能不能有点儿骨气啊... 林宇脸颊泛起笑意,迈步走过去,堂而皇之的在宾客席首位坐下来了。 这里的视角很不错,抬眼俯瞰整座摘星台,群山万壑一览无余。 众多武道强者望着那坐于尊贵位置、孤傲冷峻的年轻人,眼皮暴跳不止,心底又开始蠢蠢欲动。 内劲斩之,可入化境;化境斩之,可入先天。 谁不想武道登顶,谁不想名扬九州?天之骄子林子轩这颗人头,太诱人了啊。 只不过全场上万人骚动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强者胆敢率先拔剑,做那第一只扑上去的恶犬。 胡供奉那张老脸皱成了苦瓜,一阵青、一阵白、忽而又变成了紫黑色... 本想趁机刁难,好好杀一杀林子轩的威风,却没料到反而让这小子露了大脸,愈发显得在场武道强者尽是一群藏头缩颈的怕死之徒。 高台之上,诸多长老供奉也被气得横眉立目,白胡子乱颤: “太不像话了!区区一介废物,竟压得满场无人敢出头!” “奇耻大辱!天下人的骨头,全都被这小子吓软了么!” “大长老,不如派我下去,亲自斩了他的脑袋,弘扬我天岚仙宗威名...” 大长老公孙仲微微摇头,略一摆手:“不必,好戏才开场,你们急什么?林子轩的项上人头,留给庄恕的蛟龙剑去砍吧。册封大典在即,切不可失了分寸。” 他眯起眼瞄了瞄日晷,略显沙哑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吉时已到,宗门大典开始,恭迎宗主!” 天岚宗上上下下的长老供奉、执事弟子全部收敛心神,掸衣正冠,规规矩矩下拜: “恭迎宗主大驾!” 万道霞光穿越翻涌不息的云雾,倾洒群山之巅,秋风裹挟着落叶扶摇冲上高空,气氛肃穆庄严。 在一片静谧中,天际传来破风锐响,旋即十余道身影踏空而来,于视野中越放越大。 为首的老者身穿一袭华贵紫袍,须发飘摇,玉面清风,宛若谪仙临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缥缈如渊的奇特道韵。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先天境大高手、半神之体! 据世人所传,他已近二百岁高龄,名副其实的老妖怪了,故而又有“袁老怪”的名号。 此人一出,全场轰动! 修行艰难,化境不易,先天境更是举世罕闻! 对于在场的诸多修真者来说,天岚宗宗主袁落尘,那是只在传说中方才存在的超级大人物啊。 就连宾客席上那些刚刚再度落座的天师强者,也难掩激动振奋之色,纷纷起身恭立相迎。 尚还有胆子悠闲坐在椅子上的家伙,除了地位颇高的川西熊家熊四五,就只剩下林宇这位敏感人物了。 “袁落尘...”林宇微微拧起眉,回忆起前世所见过的那张天榜,眼底也不禁闪现过些许忌惮。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先天境大成高手,名列天榜33位! 转世重生以来,林宇还未曾再度见到被m国兰德公司列为绝密的天榜,但想来这个名次同前世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 宗主袁落尘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对男女。 男的英俊非凡,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身穿朴素的粗布麻衣,腰悬宝剑。正是天岚宗大弟子、化境强者,庄恕! 而那女子正当妙龄,青丝高挽,肤白如玉,月牙色长袍紧紧包裹着玲珑有致的曼妙躯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窈窕弧线。可不就是风华绝代、姿容俏美的碧瑶仙子嘛。 张碧瑶偏过小脑袋,眸光扫过全场,最终怔怔停顿在宾客席前排,旋即冲着那微皱眉头的年轻人展颜露齿而笑。 庄恕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满脸阴沉的提醒:“师妹,请自重。” “那是我男人。”张碧瑶带着几分炫耀的嘟嚷,然后变本加厉,又冲着林宇所在的方向抛了个媚眼儿。 庄恕咬牙切齿,内心深处在嘶吼咆哮: 该死的林子轩!我一定要杀了你!让师妹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宗主袁落尘身子晃了晃,满脸黑线,闷闷的提醒道:“咳咳...碧瑶,大典为重,不得胡闹。” 自己这个好徒弟啊,品性绝佳、天资傲骨,无可挑剔,却唯独对那姓林的毛头小子念念不忘,真让他这做师父的操碎了心。 “是,师尊。”张碧瑶应了一声,又冲着宾客席上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这才收敛娇媚笑容,恢复了一贯的高冷寒漠。 回眸一笑百媚生,引得全场上万修真者为之神魂颠倒、呼吸悄然急促。然后那一道道凌厉视线便犹如刀子,再度聚焦到了林宇身上,杀气腾腾。 天之骄子林子轩昨夜下榻碧瑶居过夜的事,早就传扬开了。嫉妒之火在许许多多年轻强者心底燃烧,恨不得将那高坐于宾客席上、傲慢嚣张的家伙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高高在上的碧瑶仙子,是大家心目中的圣洁女神,怎么又便宜了这个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 饶是以林宇的淡定从容,此刻也不免有点儿尴尬的抬手摸摸鼻子。他又怎会知道,自己昨夜笑卧美人膝,却害得天岚宗上上下下无数年轻强者,整宿集体失了眠... 第665章 你犯什么贱? 涂山主峰,八百米摘星台。 脚踏群山巅,抬指可摘星。 数万名武道强者伫立,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放眼望去但见气象恢弘,场面蔚为壮观。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飘然落于高台之上,清冷视线扫过全场,然后便在那正中央的宗主大位上安然落座,神情倨傲。 他身份地位超然,半神强者的恐怖修为足以碾压全场,哪怕不言不语,也没人会觉得失礼。 大长老公孙仲带领诸多长老供奉、执事弟子再拜,神情肃穆谦恭:“恭迎宗主大驾!” 宗主袁落尘微微一扬手,满面冷漠:“起来罢。” 满场数千名天岚宗强者旋即起身,宛若一柄柄出鞘利刃般锋芒毕露,雄浑气势直冲九霄云天。 宗主袁落尘瞧了公孙仲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大长老公孙仲心领神会,几步上前从托盘里双手取出封诏书,高举过头顶,朗声道:“遵宗主法旨,天岚仙宗第1876代弟子,张碧瑶登台听封!” 林立台下的数千名天岚宗弟子轰然闪向两旁,弓腰低首,让出正中央一条笔直宽敞的通路。 张碧瑶青丝高挽,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其上缭绕的金色绣纹于璀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在满场无数道视线交织中,缓步登临高台,行跪拜之礼: “叩拜师尊!” 大长老公孙仲目光微敛,开始宣诏:“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天岚第1876代弟子张碧瑶,地胄清华,风神颖悟;立志温裕,实属同念;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绝顶天赋之姿,恭服涂山之德。现封为天岚圣女,领衣钵传承...” 庄恕手按蛟龙剑,站在宗主袁落尘身侧,目光死死盯住了高台斜方向上的宾客席,满面阴沉狠戾,封诏书的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小师妹在那个废物身下莺啼婉转,他便嫉恨如狂,仿佛内心深处涌起了一团炽烈的滔天火焰,恨不得将整方天地都焚烧成一片虚无。 “林子轩!”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暗暗赌咒发誓,“今日不取你项上头颅祭剑,我誓不为人!” 封诏书念完了,宗主袁落尘起身授印,又赏赐了数件灵宝。 望着面前这位聪慧伶俐的关门弟子,他紧绷的脸颊也显露出了慈父般的和煦笑容,打心里觉得无比满意。 张碧瑶品性良善,天赋绝伦,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天岚宗继承人了。只可惜,这亘古罕有的先天圣体,偏偏鬼迷了心窍,对那个姓林的毛头小子念念不忘... “碧瑶。”袁落尘嘘声叹息,语重心长的告诫,“你是天岚仙宗的未来之光,也是师父的殷切期望。武道登峰,万万不可儿女情长,搅扰了道心啊...” 张碧瑶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俏生生回答:“师尊请放宽心,弟子对天盟誓,阿瑶的心只属于我家先生,除了他,绝不多看这世间的任何男人一眼。” 袁落尘嘴角一咧,整张脸都黑了... 放宽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险些被气得当场犯了心脏病。 不过他倒也并不太过担心,自己座下大弟子庄恕的蛟龙剑早已铮铮难耐,或许过了今日,这位好徒弟的情丝便可悉数斩断了... 张碧瑶再度叩拜,旋即盈盈站起身形,强悍威压如潮水般蔓延开去,清冷眸光扫过四野。 天岚宗上上下下诸多长老供奉、执事弟子再度恭敬参拜: “拜见宗主!拜见圣女!” 就连大长老公孙仲这等身份地位,也微微俯身,拱手施礼。 天岚圣女,为宗主大位继承人,相当于一国之储君,地位尊崇。便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长老供奉,都要礼敬三分。 此时的张碧瑶,傲然立于高台之上,眸似寒星,冰肌玉骨,恰似九天仙女降临凡尘,引得满场无数青年强者心生倾慕,却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念。 “先生啊先生,现在的阿瑶...可配得上你么...”张碧瑶眸光环视一周,最终怔怔盯住了宾客席上的年轻人,美目渐渐化作了两汪柔和的春水,噙着笑意盈盈,“万里江山如画,终不敌先生对阿瑶倾心一顾...” 宾客席上,林宇也心有灵犀的慢慢抬起那张古井无波的清秀脸颊,视线跨越虚空与之纠缠在一起,然后嘴角缓缓上扬,显露出一抹罕见的宠溺微笑。 当初灵秀山那娇柔平凡、自卑懦弱的阿瑶姑娘,终于成长为了前世风华绝代、天资超绝的碧瑶仙子。 这其中,始终都伴随着林宇的影子,他感觉到了浓浓的欣慰... 至于在场的诸多青年强者,则险些被气炸了肺,恨不得一拥而上,将宾客席上那姓林的小子撕成碎片,剁成肉泥。 这两人也真是够了,身处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修真者的面还能眉来眼去,是打算把人逼疯么? 哪怕林子轩昔日再如何辉煌,此刻终究是身陷大道裂痕、受了重伤,碧瑶仙子啊,您就不能睁大美目看看清楚,这小子哪里配得上古今罕有的先天圣体? 忽然,林宇感觉有人用手指捅了捅自己。 他错开视线,偏过头,就见得熊四五腆着一张大脸,瞅着自己呲牙嘿嘿憨笑。 林宇眉头微皱,问道:“你犯什么贱?” “嘿嘿,小子,你挺不错。”熊四五抬起大手摸摸下巴,煞有介事的道,“你要能活过今天,我把孙女许配给你。” 林宇前额涌起了三条黑线,往旁侧了侧身子:“你...你别闹。” “不骗你,我孙女可漂亮啦。”熊四五大咧咧拍着胸脯,赌咒发誓,“不比台上这小女娃子差,她叫熊爱花,呵呵呵呵,好听不?说真的,只要你能活过今天,我就把她嫁给你...”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望着对方那副傻头傻脑的憨相,不禁流露出“虽然我年轻幼稚很单纯但你也不能欺骗我”的古怪表情。 正在这时,天岚宗大弟子庄恕对大长老公孙仲低低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在满场无数道视线聚焦之下,满面阴沉的转身快步下了高台... 第666章 威严崩塌,挑衅翻海 宗门大典上,天岚圣女的册封仪式过后,是新收内门弟子行拜师礼的正当程序。 一切按部就班,井井有条,新子弟们叩拜各自师尊,然后恭敬奉茶,聆听教诲。 就在这时候,萧瑟秋风席卷全场,变故迭生。 天岚宗大弟子庄恕几步走到大长老公孙仲身侧,说了几句什么,而后陡然转身快步下了高台,疾疾直奔宾客席方向去了。 宗主袁落尘猛地一拍大椅扶手,厉声喝问:“他做什么去!” “回禀宗主!”大长老公孙仲趋前两步,嘴角泛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庄恕说了,他要去杀人!” 天岚圣女张碧瑶刚刚落座,正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把玩着方才拿到手的印绶。 她愕然扬起小脑袋,美眸倏而一扫,俏脸登时泛起寒霜,凛冽杀机瞬息荡涤四面八方,惊得那些刚入门的小弟子瑟瑟发抖。 “放肆!”她一扬手打飞了大印,整个人从椅子上直挺挺弹了起来,银牙紧咬,“敢动我家先生,要你命!” 宗主袁落尘眼见那独属于天岚宗继承人的印绶在地面骨碌碌翻滚,停止在自己脚下,整张脸都黑了。 “碧瑶,这是宗门上千年的传承大印,你岂敢...”他斥责的话音还没落下,张碧瑶径自单脚一蹬,身形凌空跃起,化作一抹月白色流光,也直奔着宾客席方向去了。 袁落尘满心憋火无处发泄,抬掌拍碎了面前的茶杯,怒声道:“反了!全反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作为天岚宗宗主、全场修为最高者,却丝毫没有出言喝止的意思。 四周诸多长老供奉彼此相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了然意味。 庄恕能不能斩了林子轩,将其作为武道踏脚石,就看他的造化了! 摘星台上,天岚宗数千名弟子悉数白袍玉冠,腰扎束带,宛若一只秩序井然的虎狼之师,肃穆林立。 大弟子庄恕脚底生风,疾速匆匆而过,距离宾客席数十米远,脚下蓦地一顿。 他的眼底缓缓泛起了猩红,猛一抬脸,与此同时蛟龙剑“锵啷啷”出鞘,剑气纵横,浑厚的天师威压蔓延而开。 “退!”四面天岚宗弟子轰然暴退,闪开正中央一大片宽敞空地。每个人都是满心振奋激动,目光灼灼发热。 武道争锋,踏尸而行,大师兄终于出手了! 庄恕手执蛟龙剑,冲着宾客席居首的年轻人遥遥一指,暴喝出声:“林子轩!下来引颈受死!我要踩你的人头,登先天,踏凌云!” 其声犹如雷鸣滚滚,于群山万壑间隆隆作响,震悚四野,响彻云霄。 轰! 全场沸腾,声浪恨不得掀翻天穹,全场数万名修真者顿时就炸开了锅! “出手了!庄恕出手了!” “这是天师之战,他能斩掉天之骄子林子轩,成就无上道心么?” “大道裂痕啊,早晚有人出头算账,姓林的今日怕是要倒霉了...” 庄恕傲立摘星台上,睥睨全场,杀气凌然。被他攥在掌中的蛟龙剑,于金色阳光下绽开璀璨光华,宛若游龙盘绕,势不可挡。 屹立群山之巅,他抵临了此生最为光耀的顶点。然而他却始料未及,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能逾越过这一瞬的光芒万丈。 庄恕剑指林子轩,这一幕来临的如此突兀,但当它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却也没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昔日的天之骄子,深陷大道裂痕、临江咯血,已是强弩之末。他或许能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天下修真者一时,但却绝对压制不住一世! 这就好像群落里称王称霸的狮子,终有颓废失意的那一天,要输掉一切,成为新王者登基加冕的资本。 现在,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天之骄子林子轩的项上头颅,内劲斩之,可入化境;化境斩之,可入先天! 太诱人了,试问天下修真者有谁能不心动? 满场数万名修真者,几十位天师人物,天岚宗大弟子庄恕,成为了第一个敢于拔剑迎其锋的勇者。 此战若功成,剑斩天之骄子林子轩,他必将名扬天下,震撼四海九州! 数万名武道强者,数万道视线就犹如凌迟的利刃,交错着凝聚在宾客席首位,那神情孤傲、面色冷峻的年轻人身上。 紧接着,压抑而又克制的嗓音先是三三两两响起,逐渐便形成了主流,连绵成一片,此起彼伏。 “林子轩!你还在等什么!” “你倒是出手啊!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不是天之骄子嘛!” “大道裂痕肯定赢不了,如果怕死,就乖乖跪地求饶吧!” 就连在座的许许多多化境天师人物,也目光闪烁,盯着宾客席最前方的瘦削背影,流露出了一抹戏谑意味。 天之骄子林子轩,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虐杀杨鼎峰、斩首姬冥阳,纵横天下无敌手,所建立起的赫赫威名,终于在此际彻底崩塌了! 有了庄恕做领头羊率先挑衅,满场众多武道强者再也没有了畏惧之心,声势愈演愈烈,磨刀霍霍。 “呵呵,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林宇撑在脑侧的那只苍白手掌缓缓放了下来,嘴角流露出一抹诡秘的清冷微笑。 旋即,他在满场无数道视线瞩目中,慢悠悠站起了身形。 “哎!”熊四五急忙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咧嘴一笑,“咱俩说好了,你今天要能活下来,我就把孙女许配给你。 我孙女叫熊爱花,标致的美人儿,委屈不了你小子!怎么样?打赢了就能娶我老熊家的漂亮丫头,是不是浑身特别有劲儿?” 蔡云飞从旁听得自咧嘴,你川西熊家的丫头得是个什么熊样儿啊?没准儿林仙师本来能赢,被你这么一刺激也赢不了了... “熊老前辈。”他凑过来呵呵笑道,“此事不妨以后再议,林仙师大敌当前,莫要因此坏了道心啊...” “滚一边儿去哔哔!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熊四五没好气的骂了一嗓子,又摇头晃脑的问,“哎,小子,你听见没有?说定了啊!” “再议。”林宇打掉了他的手,在满场喧嚣如山海澎湃的声浪中,径自转身慢悠悠下了宾客席... 第667章 一剑分天地 “快看!下来了下来了!” “身受大道裂痕,修为跌退,林子轩战力究竟还剩几分,很快就能见分晓...” “这次是真要打起来了!庄恕修为高深,姓林的估计要完了!” 涂山主峰、以及周边侧峰,足足数万名武道强者议论不休,嗡嗡声连绵起伏。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林宇背负起双手,满面悠闲的迈下了最后一级台阶,站于八百米摘星台上。 “嘘。” 瞬息之间,就好似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就此停驻,四面八方骤然安静下来。唯有秋风萧瑟,席卷长空,冲淡了升腾的云雾。 庄恕满面嘲讽的盯住了对面的年轻人,忽然咧嘴阴恻恻一笑:“呵,只要把脑袋抻过来,站着死,还是跪着死,任由你选。” 他将蛟龙剑顿在地面,“锵”的一声锐响:“你的血,将喂饱我的剑。你的人头,将成就我的道。” 林宇微眯了下眼,默不作声。 庄恕手腕一翻,挑起剑锋,神色傲慢嚣张:“纳命来。” 咻! 天岚圣女张碧瑶身形一闪,挡在了两人中间,清冷的嗓音中沁着杀意:“庄恕!离我男人远点儿,不服冲我来!” 庄恕脸色蓦地一变,深吸一口气:“师妹,我要斩的人是林子轩,你别碍事。” “你当我是个摆设?”张碧瑶玉手倏而一收,周身滚滚雄浑灵力翻涌,柔顺青丝迎风飘舞,“谁碰我男人,谁就去死!” 此言一出,四面八方响起络绎不绝的嘘声: “哈哈哈哈,看来林子轩真的废了!居然要躲在女人背后苟且偷生!” “男人活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意思?丧家之犬,真可怜啊,还不如跪地求饶,安心一死呢。” “可惜可惜,我若早点儿拔剑,林子轩的项上人头岂不就是我的了?” 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那张脸扭曲狰狞,阴戾笑道:“黎大小姐,看清楚了吧?这就是林子轩的本相,除了躲在女人身后做缩头乌龟,他还有什么本事?” “你若有闲心在此说风凉话,不如下场一战。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你被吓尿裤子是什么德性。”黎佳倩言语丝毫没留客气,但美目却一眨不眨盯住那场中的瘦削身影,泛起了浓浓的焦虑。 天之骄子林子轩的大道裂痕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清楚。但他临江当众咯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处境堪忧了。 “千万...千万...千万...”黎佳倩将薄薄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底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我那么崇拜你,不想看你英雄谢幕,身殒天岚...” 庞治呼吸急促,那张脸由于羞愤而涨得通红:“哼,等这姓林的掉了脑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宾客席上,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诸多天师人物,面面相觑,彼此递着眼色。 这其中有绝大部分人都开始暗暗后悔,倘若先前没被林子轩的气场震慑,直接拔剑相抗,或许早就将这位天之骄子的项上头颅收入囊中,铸就无上道心了。 众目睽睽之下,天岚宗大弟子庄恕执剑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子轩!这便是你所言的天下无人可堪一战?” “躲在女人身后,做裙下之臣,尽显你天之骄子的英雄本色啊。”他脸颊蕴满了不屑嘲弄之色,得意洋洋,“看在师妹的面上,我饶你一条狗命未尝不可,只要...你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四周传来了雷鸣般的叫嚷声,诸多修真者拍着巴掌哈哈大笑: “林天师,打不过就钻过去吧!” 天岚圣女张碧瑶眸底杀机迸现,猛而迈了半步:“你敢辱我家先生,找死了!” 她正欲动手,骤然发觉身后一只手环过来,勾住她纤细柔软的纤纤柳腰,将她整个人拖到了后面去。 林宇面无表情:“不要胡闹,一边儿呆着去。” “先生。”张碧瑶语气登时就软了,满含忌惮的瞟了一眼师尊袁落尘等人所在的高台,低低的嗫嚅,“你真的打算...” “嗯。”林宇放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缓步上前,活动了一下手腕。 庄恕呵呵笑着点头,但眼底的杀机却愈发浓重:“好,你还算个男人。” “师妹,我会让你看清楚,这废物根本配不上你的倾城绝世之姿!我才是能够陪你君临天下、笑傲古今的神仙伴侣!我才是睥睨九州、名垂青史的天之骄子!”他手掌蓦地攥紧,蛟龙剑发出一声震颤的嗡鸣,“至于这身怀大道裂痕的残废,只配在我的蛟龙剑下做鬼,成为我武道登峰之路的踏脚石!” 话音落下,凌厉气势荡漾全场,一道冲霄剑气贯穿长虹! “林子轩!受死!”庄恕嘶声咆哮,迎空狠狠一挥蛟龙剑,那道磅礴剑气便分开天穹,呼啸着横掠而至,直取林宇项上头颅。 他以37岁之龄入化境、列天师之位,堪称天赋卓绝,傲立群雄。手执由陨铁千锤百炼而成的蛟龙剑,更是如虎添翼,周身上下杀气弥漫。 此道剑光一出,全场数万名武道强者尽数变了脸色,汗流浃背,战战心境。哪怕是宾客席上的诸多天师强者,也只觉得喉咙干涩,眼底满含忌惮。 “好强!太强了!” 高台之上,大长老公孙仲手缕胡须,朗声而笑:“庄恕越发出息了!只此一剑,林子轩必死无疑!” 身后的其他长老供奉,也笑着连连点头。 宗主袁落尘眉头微微皱起,轻舒一口气:“碧瑶,莫怪师父无情。这姓林的小子配不上你的先天之体啊,不帮你斩断情缘,何以武道登峰?” 恢弘剑光好似接天引地一般,斜扫了下来。这是庄恕倾尽全力施展,足以惊艳世人的绝妙一剑。 倘若此战功成,这一剑必将铭刻于修真史、铭刻于在场所有武道强者的记忆之中。 林宇迎着那凛冽的剑光,微眯起了眼睛,然后漫不经意探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五指张开。 “呵。”低低的不屑冷笑响彻了全场,“什么东西...” 第668章 本尊的脑袋,很烫手 正所谓关心则乱,天岚圣女张碧瑶忍不住往前踏了半步,语调急促惶乱:“先生小心!” 面对庄恕这倾尽全力的恢弘一剑,就连她也觉得心惊肉跳,见自家先生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美眸中不由得溢满了浓浓的担忧。 出乎意料,林宇对此却仿若毫不在意。他探出一只苍白手掌迎向那璀璨的凛冽剑光,而后就偏过脸来,冲着她笑了笑。 张碧瑶愕然瞪大了美目,整个都僵住了。 先生啊先生,你到底靠不靠谱啊?单单庄恕这一剑的威力,连寻常的化境大成强者都绝对抵挡不住,你还有闲心...还有闲心冲我笑? 摘星台四周数千名天岚宗弟子目光炯炯炽烈,只盼大师兄取了林子轩的项上头颅,替宗门上上下下出一口恶气。 而全场数万名修真者却神色各异,有人悲哀感叹、有人兴奋癫狂、有人嘲讽奚落... 黎佳倩紧攥白嫩玉手,双眸怔怔,掌心都沁出了冷汗,满心担忧忐忑。 站在她斜侧方的庞治则是脸颊满含狞色,由于过度激动而身体战栗:“死吧!姓林的,去死吧!这就是你欺辱我的下场!”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以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诸多天师强者,甚至怅怅然挪开了视线,不忍目睹英雄落幕的凄凉场面。 在满场数万名修真者看来,林宇的动作就好似狂风骤雨中一只渺小卑微的蝼蚁,无力挥动柔弱的拳头,做最后的不甘挣扎。 许许多多武道强者心下幽幽一叹,天之骄子林子轩终究还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今日涂山之巅,便是他身死道消的埋骨之地啊。 无数道错综复杂的视线聚焦之下,璀璨恢弘的磅礴剑气一扫而过,澎湃气浪翻涌倒卷,裹挟着漫天落叶迎空而上,旋即便在四溢的能量涟漪中炸成一片湮粉。 轰! 激烈的碰撞声如雷鸣滚滚,震悚群山万壑、滔滔江河,腾起的刺目光华映着天岚宗大弟子庄恕那张扭曲而狰狞的脸。 他衣袍猎猎,发丝狂舞,仰天一声咆哮:“林子轩!人头拿来!” 高台之上,包含公孙仲在内的诸多长老供奉拍手称快,朗声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庄恕斩了林子轩,铸就无上道心,前途不可限量啊!” “恭喜宗主!贺喜宗主!自此以后,我天岚仙宗举世扬名,别开天地了!” 面对众人恭维,宗主袁落尘却没有半分欣喜之意。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脸颊蓦然变色,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猛地起身厉声大喝:“庄恕!快退!” 半神强者道行高深,其声如洪钟大吕,响彻云山之巅,震得全场数万修真者战战兢兢,茫然无措。 八百里摘星台上的天岚宗大弟子庄恕身形骤然一凛,惊愕莫名的瞪圆了眼睛,满心迷惑不解。 师尊这话什么意思?今番剑斩林子轩、声威震九州,本该迎受天下敬拜,为何要退? 庄恕还没有醒悟过来,天地倏而异动,紧接着在他难以置信的惊惧目光里,那道倾泻而下的璀璨剑光隆隆爆裂,灵力匹浪溢散。由符文阵法加持、坚硬程度远胜于钢铁的摘星台都绽开了条条裂缝,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蔓延向四面八方。 “怎么...”他手执蛟龙剑,踉跄后退半步,满心震悚惊诧,“怎么可能!” 自己调动全部修为、倾尽全力劈出的惊艳剑芒,居然被生生打碎了! 咻! “你就这点儿本事?”伴随低低冷笑,一道模糊残影从翻滚的澎湃气浪中飚掠而出,在庄恕惶乱的视线中越放越大,瞬息便到了近前,毫无花哨的一拳迎面轰砸而至。 天地间,一片死寂! 两人相距不过数米之遥,庄恕死死盯着林宇嘴角泛起的嘲弄嗤笑,心头瞬间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完了,全完了! 从始至终,对方没有半分修为调动、没有丝毫灵力外溢。仅仅是疾速御空而来,挥出干净利落的一拳罢了。 这是最为纯粹的肉身力量,忍受天外陨火无穷煅烧之苦炼就的金刚不灭身,终于在此刻显露锋芒、惊骇世人! 天岚宗大弟子庄恕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那貌似柔弱无力的一拳遥遥打来,砸在了他剧烈起伏的坚硬胸膛上。 咔嚓! 庄恕身体狠狠一震,仰面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整片胸膛悉数凹陷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在脑海中炸开,此时此刻,他唯有一个念头: 强!太强了!强到不可思议,强到能惊鬼神! 下一瞬,庄恕掌中的蛟龙剑不自禁脱了手,整个人犹如一发重型炮弹,裹挟着隆隆气爆声倒飞出去。 林宇伸手扯住了脱飞的蛟龙剑剑柄,身形化作一抹流光,紧追而上。 庄恕被打飞的速度快,他追击的速度更快,眨眼间便赶到了近前,低低冷笑:“本尊的脑袋,很烫手啊。” 高台之上,宗主袁落尘那张脸都青了,甩袍袖大喝道:“手下留情!” 除却先天圣体张碧瑶,庄恕是他最中意的杰出弟子,很有希望在未来晋入先天境,成为天岚仙宗的鼎柱基石。 林宇面无表情,手腕一翻,掌中蛟龙剑变砍为拍,狠狠抽在了庄恕的小腹上。 “啊!” 庄恕凄厉惨叫,再度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身体划过长空,又被打飞出近百米距离。 “岂...岂有此理!”宗主袁落尘藏在袍袖下的手掌紧攥成拳,额头根根青筋暴起,满眼喷火。 他又怎会看不出来,林子轩方才那变砍为拍的一剑,废掉了座下大弟子的半生修为! 可万万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林宇在天岚宗的一亩三分地上,竟没有丝毫收手的打算。他单脚踏虚空,身形再度迎空起,紧追着摔飞的庄恕去了。 “林子轩!”宗主袁落尘状若癫狂,嘶声怒喝,“你焉敢!” 林宇对此充耳不闻,眨眼间再度临近庄恕,扬手就是一剑。同样是剑身横扫,直奔后者的脑袋拍了下去... 第669章 剑能杀人,剑本无心 疼痛袭遍全身,瑟瑟寒风从庄恕耳畔呼呼刮过。他那双充血的眼,紧紧盯住了迎面而来、光华缭绕的剑锋。 他采天外陨铁,呕心沥血,历时八年之久终于炼得此剑,命名为蛟龙。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执此剑横扫天下、光耀九州四海。 但现在,这柄耗尽心血而祭炼出炉的蛟龙剑,却奔着他自己的项上人头来了。 庄恕的精神彻底崩溃掉了,他又怎会料想得到,蛟龙剑出世竟要以铸剑者的性命开祭,冥冥中岂有天意? 一切不该是这样啊,他本应剑斩林子轩,提着那废物的头颅看师妹张碧瑶伏地啜泣、悲痛欲绝,以解心头怨恨。他本应领受四方修真者朝拜、睥睨天下,让他们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庄恕心神失守,七窍喷血。他那张脸阴戾扭曲如狰狞恶鬼,张开嘴嘶声咆哮:“不!” 此一字,成为了这位天岚宗大弟子在世的绝响。 “你知剑能杀人,却不知剑本无心。”林宇冷冰冰的扔下这一句话,翻手腕径自把剑身横砸。 嘭! 蛟龙剑过,凛冽寒光纵横。 庄恕项上那颗圆滚滚头颅登时就被拍得四分五裂,碎肉、断骨、鲜血、脑浆迸飞,倾洒天地间,无头死尸轰然坠落而下。 涂山之巅,第一位化境天师,陨落! 满场数万名修真者,仰脸望着那无头死尸从高空落下,在八百米摘星台上摔成了一滩肉泥,尽皆脸颊惨白如纸,噤若寒蝉。 这样的景象,谁也未曾预料。面对天之骄子林子轩,堂堂天岚宗大弟子、天赋绝伦的化境强者,依旧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顷刻命丧当场! 一念风云动,一战天下惊。傲立群雄,谁人堪敌? 诸多武道强者战战兢兢、低头擦汗,神色再也不复先前的奚落嘲讽,转化为浓浓的惶惧不安。就连宾客席上的数十位天师人物,也忍不住缩起脖子、吓软了膝盖。 蠢蠢欲动、伺机而上的群狼,寒了心、凉了血,而后便发出了阵阵忐忑惊惶的骚动: “天呐,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说杀就给杀了...” “不是大道裂痕么,怎么可能...还这么强!” “真不愧是天之骄子啊,我方才...方才差点儿就冲上去了,好险好险...” 天岚宗大弟子庄恕,以自己的性命,为天下修真者开了路。 内劲斩之,可入化境;化境斩之,可入先天。这两句十六个字固然充满诱惑,但你首先得先有那份资格啊... 倘若做不到,就是抻长了脖子,将自己的脑袋白白送给林子轩砍,最终落得一个不自量力的笑柄。 澎湃气浪渐渐消散,长空恢复了湛湛清明。 数千名天岚宗弟子满面凄然,围绕着正中央的无头死尸,纷纷跪倒在地,呜咽声此起彼伏: “大师兄!大师兄啊!” 大弟子庄恕于八百米摘星台上被杀,这是天岚仙宗之耻,是数千名天岚弟子之耻!此仇不共戴天! 胡供奉率人赶到近处,盯着那骨断筋折、血肉模糊的尸体,脸颊泛着铁青,仰脸冲高台上缓缓摇了摇头。 “大师兄!”执事孔伍扑通瘫软在地,更是被吓得四肢战战,抖若筛糠。 昨夜祭炼阁内,尚还看到庄恕仗剑睥睨、满腔豪言,眨眼间却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高台之上,宗主袁落尘缓缓闭上了双目,幽幽一声低叹。 武道争锋,踏尸而行,自己座下这位天赋绝伦的大弟子,终究是败了! 以公孙仲为首的诸多长老供奉,悉数瞠目结舌,呆立好半晌都发不出半点儿动静。 林宇手执蛟龙剑,脚踩凌空,轻飘飘落于摘星台上,面色波澜不惊,一如往昔。 “先生!”张碧瑶忙不迭凑了过去,由于满心震撼,丰满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你...你...好厉害啊。” 在诸多长老供奉、执事弟子哀叹庄恕的陨落之际,她是天岚宗唯一的叛徒。 “圣女!”胡供奉扭头怒喝道,“此子刚刚杀了我天岚宗大弟子,您怎能...” 张碧瑶把大白眼儿一翻:“技不如人,死得其所。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男人,他姓庄的小命怎么就取不得?这是他自作自受,活该!” 胡供奉大张着嘴,哑口无言。 没办法,天岚宗的确不占理。庄恕主动挑衅,要斩林子轩祭剑证道,现在反受其害,又怨得了谁? “天岚是威震华夏的武道大宗,莫要先输了人,再输了脸!”张碧瑶冷眸扫过全场,语调沁着寒凉,“胡供奉,你最好谨言慎行,免得让天下人以为是我天岚仙宗输不起了!” 胡供奉身子猛一滞,不得不强压火气,拱手退后半步:“谨遵圣女教诲。” 高台上的宗主袁落尘听得这番话,也忍不住黑了脸。胳膊肘往外拐成这样子,简直没谁了。 可自己这徒弟又说得句句在理,连他都无力反驳。 张碧瑶好不容易压下了阵仗,扯着唇角凑到林宇身旁,小心翼翼的道:“先生,我师尊可厉害呢,你悠着点儿啊...” 林宇抬手摸了摸年轻姑娘的后脑勺,微笑着问:“先生强不强?” “强!太强了!”张碧瑶毫不犹豫的竖起了大拇指,依偎在他怀里,星星眼中满含崇拜,“哼哼,早知道先生这么强,阿瑶也不用担心喽。” 林宇低下头,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俏颜,循循善诱:“知道我为什么强么?” “呃...”张碧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傲气满满,“这还用问嘛,先生是天之骄子、修真妖孽,当然要强得一塌糊涂。” “呵呵,你错了。”林宇低低冷笑,寒冽的目光环顾四面八方,从全场那一张张神色复杂的脸颊上扫过。 然后他手执蛟龙剑,嗓音清朗,缓缓说出了一句炸翻全场的话: “我之所以这么强,是因为在场诸位,尽是不入流的垃圾!” 第670章 怎么会这么强? 涂山主峰,八百米摘星台上,年轻人手执蛟龙剑,傲立群雄、睥睨纵横。 此后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刻。天之骄子林子轩的惊才绝艳之姿,深深烙印进了每位武道强者的记忆深处。 由此承前启后,抬袖拂掉尘埃,在旧时代的瓦砾上堆积新土,铸就了巅峰帝尊的无上伟名! 尽是不入流的垃圾! 这是赤裸裸的群嘲啊,天骄林子轩的倨傲霸道在此刻崭露无疑。 全场数万名修真中人,包含先天半神、化境天师、内劲强者,全都将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个个愤懑填胸,暴怒的声浪轰然炸响,恨不得将整片天穹都掀翻。 “太过分了!竟然如此轻视老夫!” “你算什么东西,焉敢羞辱我等!士可杀不可辱!” “好猖狂的小子,置天下修者尊严于何地!真当满场数万群雄,拿你无计可施么!” 哪怕你贵为一代绝世天骄,天赋绝伦、手掌生杀术,也不能如此践踏天下武道强者的颜面。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人世走一遭,谁还没有半分血性?更何况是自诩屹立生命阶级顶端、俯瞰尘世芸芸众生的修真强者? “哦?不服?”林宇放开怀中美人,手腕一翻,蛟龙剑于掌中震颤嗡鸣,鲜血凝固在剑锋凝固成了猩红的一点。 四面八方,无数修真者咆哮,演变成了一股股震动群山的声浪洪流: “当然不服!姓林的,立即向天下人跪地请罪!否则你后果自负!” “这厮好生猖狂,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轰!轰!轰! 宾客席之上,磅礴浑厚的天师威压如惊涛骇浪般汹汹蔓延,群山万壑间,数万道凌厉气势交叠相错,仿佛要将整片天地悉数碾压。 这是众怒,是群愤,面对全场数万修真者的森然杀念,便是天岚圣女张碧瑶这等人物,也不免阵阵心惊肉跳。 林宇面色岿然不动,渐渐的,嘴角泛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不服最好了,尽管来战!让本尊看看诸君的脊梁!” 咻! 一名须发皆白的年迈老者越众而出,满目猩红,“锵啷啷”拽出腰间三尺青锋。他往前猛跨一步,内劲巅峰大高手的浑厚气场荡漾开来,势贯长虹。 “林子轩!就让老夫来领教,你这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还剩几分战力!”他单脚猛地一蹬,仗剑袭来,嘶声厉吼,“临死前牢牢记住这个名字,我乃...” “不需要。”林宇手提蛟龙剑,身形蓦地一转,旋即一道剑气宛如狂龙呼啸冲霄起,光寒照耀天地间。 那名老者的三尺青锋剑触之即折,此后凌锐剑气丝毫未受阻,径自拦腰一扫而过。 他只来得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身子便被斩断为两截,血雨纷纷扬扬,死尸坠落在地。 “呵,废物。”林宇低低嗤笑,将手中蛟龙剑一摆,朗声轻喝,“下一个!” 宾客席上,真武宗宗主蔡云飞两手猛地一抖,骇然变色:“他什么修为?” “不...不知道!”江阴时家时凯旋脸颊惨白如纸,身形晃晃悠悠,脚下半步踉跄,“太快了,太快了!” 胡供奉从大弟子庄恕的无头死尸旁高高跃起来,脚踏凌空,涨青着一张老脸,怒意汹汹嘶吼:“林子轩!休得放肆,这里是天岚仙宗!不是给你这混账东西撒野的...” 林宇微眯了下双眼,看也不看,反手一挥蛟龙剑,大开大合,干净利落。 剑气纵横三百米,扶摇直上九重天。 话音戛然而止,胡供奉大惊失色,急忙抬掌调动全身修为相抗衡。凌厉剑气斩断手掌,从他眉心垂直划过,于摘星台上轰隆炸开一条狰狞沟壑。 众目睽睽之下,他被当场立劈为二,鲜血迸溅,残碎内脏摔落在地,腥气弥漫。 第二位化境天师,陨落! 执事孔伍连同身后的十几名青年弟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当场瘫软在地,啜泣出声。 太吓人了,这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尊冷血无情的杀神! 林宇缓步往前行,蛟龙剑锋犁过坚硬地面,发出“呲呲”锐响。 他幽寒的目光四下一扫,清冷嗓音低沉:“下一个!”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只觉得膝盖发软,险些摔在了地上,满脸的不可思议:“又屠了两天师,怎么会有这么强...这么强的大道裂痕?” “狗屁的大道裂痕!”风雷宗宗主李九龄颌下胡子乱颤,整张脸都青了,“他要是大道裂痕,老子一头撞死在当场!” 真武宗宗主蔡云飞两条腿都在哆嗦,牙齿咯咯打战:“你...你看清了么,他什么修为?” 名列地榜17位的时凯旋咻咻倒抽着凉气,喉结滚动:“没...还没有,太快了!真太快了!” 熊四五大咧咧斜靠在椅子里,意味深长的瞥了几人一眼,懒洋洋嘟嚷:“啧啧,化境大成啊。” 蔡云飞与时凯旋彼此对视,犹如木雕石化,惊得瞠目结舌! 恰在此刻,斜后方两道雄浑气势迎空直上,恰似两柄锋芒毕露的出鞘利剑。 蔡云飞愕然扭头,见得又有两名天师人物登天起,直奔摘星台上的年轻人去了! “且慢!”他不禁大叫出声,却终究是迟了半步,满面颓然。 那两名天师人物明显揣摩久矣,上来便左右夹击,各自施展平生最强绝学直取林宇性命。 “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 “取你项上头颅,铸我不灭道心,受死吧!” 林宇反手一剑劈碎了迎面横斩而来的灵力光刃,与此同时,雄浑浩大的天师威压就好似翻滚不息的滔滔江水,汹涌着蔓延向四面八方,瞬息笼罩全场。 满场数万名修真强者,尽皆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于此刻悚然而惊,心胆欲裂: “居然是...化境大成!” “林子轩是化境大成修为!” “我们被骗了!他根本就没有大道裂痕!”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天七夕哦,祝你情人节快乐!!!成为一名作者,写故事给你看,是种什么感觉呢?大概就是暗恋的感觉吧,努力去做到最好,生怕遭你嫌弃。可是啊,我不是神仙,不会神通法术,永远做不到十全十美呢。这一路过来,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回来。今夜谁陪你过?倘若你孑然一身,请不要感到孤单落寞。我请你相信,终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正确的人,愿意陪你携手看遍世间繁华、日出日落。早早晚晚,时间刚刚好,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成为彼此的羁绊。岁月流过,弹指空城;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哈哈,不矫情了,最近真的很忙、很累,每天三更都是极限喽。加更嘛,肯定不可能...好了好了,争取晚上还有一更,估计会晚点儿,别介意哦。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四海之内永享太平安康! 第671章 且问英雄谁称豪? 浩浩汤汤的恐怖天师威压如潮水一般弥漫四野,境界虽处在化境大成,但其威势却远超寻常的化境巅峰大高手,压得满场数万名修真者战战兢兢,几乎直不起腰来了。 这样的诡异场面,任谁都未曾预料,一时间彼此相顾对望,尽皆骇然失色。 全场数万名武道强者,胆敢奚落、嘲笑、挑衅天之骄子林子轩的底气何在? 还不就是因为此人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以至于临江咯血、油尽灯枯么? 可现在呢,林子轩用绝对的实力证明,非但所谓的大道裂痕无中生有,他更是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更上一层楼,境界抵临化境大成! 四面八方响起了此起彼伏倒抽冷气的咻咻声,有人甚至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被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不止。 无论天师人物还是内劲强者,所有修真者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惨白表情,在这一刻,他们望着那傲立长空的年轻身影,心底再度唤起了昔日的连绵恐惧。 天之骄子林子轩称雄九州、笑傲云天的时代并没有过去,或许这才是刚刚开始! 林宇执蛟龙剑而立,秋风飒飒而过,席卷茫茫气浪迎天而去。 与之对战的那两名天师人物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儿,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憋得青筋暴起,脸红脖子粗。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旋即惶恐倒退,转身就准备逃跑。 开什么玩笑,全盛时期的天骄林子轩能屠掉半神,杀得云州姬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今他修为更进一步,手执生杀剑,不跑还留着抻脖子等死不成? 林宇低低冷笑,掌中蛟龙剑光华缭绕,骤然暴涌起璀璨的金色剑芒,斜划过长空而下。 所过之处,仿若整片天穹都被割裂,澎湃气浪如万丈江河滚滚,声势浩瀚磅礴。 “啊!” 那名遁逃中的天师人物发出尖锐惨叫,就好像一只被捏住了脖颈的鸭子。紧接着,他整个人便于恢弘剑芒中嘭然炸碎成一团猩红血肉,纷纷扬扬洒落高空。 抬剑斩杀一人,林宇脚下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化作流光,在汹涌能量倾泻中身形一掠而去,眨眼间便到了另一名天师强者近前。 “啊!饶命!”这名天师人物被惊得肝胆欲裂,正准备撑起防护屏障回身抵挡,瞬息便见得寒芒闪烁,在漫天血花飘洒中剑锋已穿胸而出。 他张嘴喷出一大口血,眼球外鼓,满面惊骇欲绝之色:“好...好狠...” 林宇面无表情,捏住剑柄反手绞杀,对方的胸口登时便显出了一个前后通亮的巨大窟窿。 他抬脚将死尸踹落下去,手掌蛟龙剑踏立凌空,嗓音低沉冷漠:“下一个!” 长风呼啸,云气翻涌,全场一片死寂! 足足有近半分钟,数万名心高气傲的武道强者,竟无一人胆敢出言应战! 林宇冷目扫过群山万壑,语调清冷:“怎么了?诸君的骨头呢?都吓软了么!” 满场依旧静默无声,无数修真者低眉垂首,两股战战,讷讷不敢言。 岂止是吓软了啊,简直都快要被吓死了!屠戮天师如猪狗,放眼天下谁敢相抗? 这简直就不是人,是妖孽,是恶魔,是一尊无可匹敌的杀神! “呵。”林宇不禁轻笑出声,将掌中蛟龙剑往东方一扫,“辱我者何在!” 轰! 东面的大批武道强者膝盖一软,齐刷刷跪倒在地。 以廖平、廖信为首的古剑门众人,静静跪在那里,仰头望着傲立虚空的年轻身影,喟然叹息: “果然啊,早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呵。”林宇再笑,执剑又往南方一扫,“轻我者何在!” 轰! 涂山主峰南面的数千名武道强者连绵跪倒一片,神色尽数恭敬谦卑,畏不敢言。 黎佳倩美眸怔怔盯住半空中的瘦削年轻人,贝齿紧紧咬住了樱唇,随着爷爷杜升谷一道跪拜于地。 “丫头。”杜升谷倒抽着冷气,两手撑住地面,压低了声音问,“大典开始之前,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黎佳倩眸光闪烁,乖乖巧巧的回答:“我给林天师传消息去了,提醒他小心。” “现在看来...”她美目轻眨,表情复杂,“我多此一举了。” 杜升谷浑身猛地一松,表情和煦,咧嘴笑道:“好,好极了!丫头,你对铁掌门居功至伟啊...” 黎佳倩听了这番话,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此刻傲立高空上的天骄林子轩,正是她心心所念、敬仰倾慕的无敌强者。但她却觉得格外陌生,仿佛两人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曾经共饮一壶酒,畅快笑谈的种种情境,于今日看来,更像是一场美好的幻梦... 在黎佳倩身后,烈风山庄大弟子庞治早就瘫软在地,脸颊铁青、嘴唇乌黑,又被吓尿了裤子。 他心头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掉了,只觉得满心羞耻难当。不自量力,无异于跳梁小丑,真恨不得当场拔剑自我了断。 林宇睥睨四方,干净利落的给出了最终评价:“全是垃圾货色。” 这句话,真真切切听在每位修真者耳中,但却无人再敢反驳。哪怕是宾客席上的数十名天师强者,也规规矩矩弯下了腰,满面恭顺卑微。 涂山之巅,天骄林子轩执蛟龙剑大杀四方,令数万修真者心胆生寒、不敢相仵,压得内劲跪拜、化境俯首,一战而天下震悚! 剑气凌虚上九霄,且问英雄谁称豪? 高台之上,宗主袁落尘微微颔首,幽幽长叹:“真不愧是绝代天骄啊...” 他心里不禁有点儿后悔,以林子轩的惊才绝艳,足以配得上天岚圣女的先天圣体,自己放任庄恕去挑衅相辱,未免太冒失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他五指缓缓收拢,暗暗咬了咬牙,“我天岚宗的颜面,必须要讨回来!” 大长老公孙仲、以及诸多长老供奉都在怔怔发傻,陡然听得一声低沉暴喝: “大长老,你还在等什么!这姓林的小子,已经踩到我天岚宗脸上来了!” 第672章 胳膊肘向外拐 大长老公孙仲身子蓦地一僵,愕然扭过头,只见得宗主袁落尘满面阴沉,目光寒冽如冷锋:“怎么?难不成要本座亲自出手?” 诸多长老供奉心下微凛,登时从呆滞中醒悟过来,旋即七嘴八舌的嚷嚷: “宗主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林子轩今日之举,就是在践踏天岚仙宗的威名!绝不可轻饶!” “天下人齐聚宗门大典,倘若任由此子撒野,天岚宗颜面何存!” “呵呵,这小子好大的口气,焉敢轻视满场武道强者。请大长老出手,斩此顽劣之徒,以儆效尤!” 天骄林子轩于涂山主峰,手执蛟龙剑睥睨纵横,先斩庄恕、后斩胡供奉,这无疑是在打天岚宗的脸。而且打完了不算,还要抬鞋狠狠碾上几脚。 淮西天岚宗贵为华夏修真界声名赫赫的超级隐世宗门,向来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焉能受得了此等羞辱? 只不过宗主袁落尘作为先天境大高手,地位高崇,贸然出手恐有以长欺幼、恃强凌弱之嫌,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这才会吩咐公孙仲采取行动,打掉林子轩的嚣张气焰。 大长老公孙仲略一躬身,目光微微闪烁:“请宗主宽心,这姓林的小子着实可恨,老夫这便去将之雷霆击杀!” “慢着!”宗主袁落尘低低一喝,思量半晌方道,“只管废去他的修为好了,留一条狗命,免得碧瑶闹腾起来,本座头疼。” 他自认为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顾念张碧瑶的脾性才网开一面,否则以林子轩今日对天岚宗的挑衅,必死无疑。 “谨遵宗主法旨!”大长老公孙仲恭声应命,眼底悄然闪过一抹狠戾。 紧接着,他转身大步向前,一步跨出高台,浩瀚无际的雄浑气场轰然荡漾而开! 满场数万名修真者齐齐仰头看天,那一张张脸颊不约而同泛起了惊骇神色: “半步先天!是半步先天境!” “天岚宗有了动静,公孙大长老出手了!” “嘶,好可怕的气场啊,林子轩敢在天岚宗上撒野,这次要倒霉了...” “胡说八道,林天师能屠半神,岂会在乎区区半步先天...”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半步先天境强者出手,还是引起了满场震动。 就连宾客席上的川西熊家熊四五也猛地坐直了身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了不得了不得,这是要打翻天啊...” 蔡云飞、时凯旋、冯沧松等天师人物更是吓白了脸,目光中都隐含着一抹忧虑。 众目睽睽之下,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脚踏虚空而行,神色阴冷:“姓林的小子,休要猖狂,老夫来领教你的本事!” 林宇手提着光华缭绕的蛟龙剑,慢悠悠转回身,轻轻眨了下眼:“哦?又来了一个啊...” 他将手腕一抖,剑锋震颤,发出阵阵嗡鸣。 天岚圣女张碧瑶俏脸蓦然变色,急忙脚踮地面,腾上高空。 “大长老!您意欲何为!”她美眸冷若寒星,当即一声娇喝,“庄恕、胡供奉挑衅在前,遭受屠戮是咎由自取。您德高望重,也打算蛮不讲道理,跑来横插一脚么?” 大长老公孙仲整张脸都黑了,好歹也是天岚宗的圣女,偏偏胳膊肘向外拐,帮着外人讲话,真是...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圣女,你莫要被这毛头小子迷惑了。他背地里干的勾当,你闻所未闻!” 说话间,他于虚空之上往前猛地踏出半步,死死盯住了对面的林宇喝问:“林子轩!我天岚宗七长老马好珍,两月前消失在江南省境内,就此不知所踪,你可知晓去向?” 还没待林宇回答,张碧瑶便颇为不屑的冷笑了两声:“大长老理屈词穷,就开始胡搅蛮缠了?马长老又不是三岁的娃娃,他胡作非为跑没了影子,也能怪罪到我家先生头上?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大长老公孙仲老脸一阵涨红,抬手点指,表情有些窘迫难堪:“这...这小子在江南省称王称霸,马好珍又恰巧在他的地盘上不见踪影,这两者必然有关系!” 张碧瑶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早就挖好了坑,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反驳对方。 可就在这时,林宇淡淡吐出了一句掀翻全场的话:“马好珍死在我手里。” 轰!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原来早在两个多月前,天骄林子轩就在江南省杀了一位天岚宗长老,这消息可太惊人了。 天岚圣女张碧瑶愕然瞪大了美目:“先生,他们这是泼脏水,你可千万不要...” “马好珍、葛宏都死在我手里,想报仇尽管放马来。”林宇将剑锋遥遥一点,嗓音清冷,“本尊一肩担之!” 大长老公孙仲眨了眨老眼,也不由得发了一会儿怔。 他本想借马好珍失踪一事,作为自己师出有名的借口。可万万没想到对面的林子轩竟然满口应承下来,七长老马好珍还真死在了这小子手里! “好,好啊!你还算敢作敢当!”公孙仲咬牙切齿,拳头牢牢攥紧了,“圣女,你也听到了吧?此人杀我天岚宗长老,现在已亲口认罪。我要擒下这顽劣之徒交由宗主发落,请你勿要多事!” 下方的数千名天岚宗弟子群情激愤,仰头咆哮,声浪滚滚: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宾客席上,蔡云飞抬手一拍前额,闷闷叹息:“唉!林仙师太傻了,这种事死无对证,承认做什么?” “可不是嘛。”时凯旋也表示难以理解,“就算他能斗得过公孙仲,还能打得过袁落尘?成名已久的先天境大高手,可不比姬冥阳啊...” 林宇手执蛟龙剑,脸颊泛起了一抹颇值得玩味的冷笑:“你天岚宗的区区长老算什么东西?怎么就杀不得了?” “放肆!”公孙仲满眼狠辣的戾声低沉一喝,旋即身形如亢龙出海,疾速飚掠而至,“林子轩!纳命来!” 第673章 灭天大手印 天岚圣女张碧瑶满心惶惶,还没来得及出言喝止,大长老公孙仲便已化作了一抹流光,裹挟着无尽威势迅速临近,扬手并指如刀,恶狠狠劈落而下。 林宇手腕翻转,扬起蛟龙剑相抗。 长空之上,竟然爆发出诡异的金属交击声,炸起了一长串的火花。 紧接着,林宇的身形受力道反震,就好似一发重型炮弹,飞速倒退出数十米之遥。 “先生!”张碧瑶眼见心上人刚一交手即落在了下风,登时就乱了阵脚,腾身跃上高空,“给我住手!” 恰在此刻,前方高台之上十余名长老供奉疾掠而来,拦住了去路: “圣女,林子轩斩杀七长老,羞辱天岚威仪,请仙子谨遵宗主法旨,莫要旁生枝节!” “宗主有言,倘若林子轩自废修为,三跪九叩告饶,可看在仙子面上,免却一死!” “请圣女后退,宗主没有亲自出手,已是看在圣女颜面,有所留手了!” 张碧瑶左右冲突不得,满心焦躁。 她想起自家先生昨夜的那番话,更是忐忑不安,原地直转圈儿: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还说什么先天境大高手都杀不了你,如今面对半步先天就落在了下风... 先生啊先生,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到底靠不靠谱啊...” 长空之上,大长老公孙仲乘胜追击,又是一拳轰砸:“哈哈哈哈!林子轩,你当真逆阶屠过神么!想来也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他满心轻蔑的叫嚷,颌下白髯飘飘,衣袍猎猎,旋即出拳脚如雷,攻击好似山呼海啸般连绵而至。 嘭嘭嘭!嘭嘭嘭! 眨眼间交手十几招,林宇微皱着眉头节节败退,貌似毫无还手之力。 “难得碰上一位半步先天,恰好最近处在瓶颈,多打一会儿...”这是林宇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将对面的公孙仲完全当做了陪练高手,打算借此寻觅突破契机。 但在全场数万名修真者看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真不愧是半步先天大高手啊,刚一交战就处在绝对上风,将林子轩稳稳压在下面打...” “姓林的已险象环生了,长此以往,必定命丧公孙大长老之手!” “呵呵,看你还怎么狂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将付出惨痛代价!” 而诸如沧海门门主冯沧松、风雷宗宗主李九龄这等见识过云州姬家一战的武道强者,则是彼此对视,神色极为古怪。 他们心里很清楚,天骄林子轩此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尚不足其真正战力的三分之一! 大长老公孙仲迈出一步,瞬息又追到了近前,神色倨傲嚣张:“姓林的小子,你现在自废修为,跪地求饶还来得及!” 林宇晃了晃攥在手里的蛟龙剑,古井无波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不屑:“呵,就凭你?”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不自量力的小子,你找死!”大长老公孙仲将双臂一分,磅礴灵力便如滚滚江河倒灌,汹涌澎湃着蔓延半方天际。 他浑身衣服都在此际鼓胀,径自将袍袖一甩,两股气势恢宏的灵力匹浪便呼啸而出,化作两条狰狞暴龙横越长空,咆哮着侵袭而去。 林宇见了顿觉无比失望,对面这白毛老头儿的确修为高深,半步先天大高手的威势足以横扫一方,称雄称尊。但此人空有半步先天修为,对场域的领悟却不值一提,远比不上当初的姬家老祖姬冥阳。 其实他要求未免过高了,姬家老祖姬冥阳三十五岁入化境,曾一度引领华夏修真界数十年,名副其实的天骄之才,方才能在半步化境阶段初窥场域之力。那样的禀赋,可并非是人人皆能有之。 如果不是遇到了林宇这位古今未有的修真妖孽,姬冥阳甚至还能继续俯瞰华夏修真界,享受无上荣耀,又何至于身死道消? “没什么意思啊...”林宇兴致阑珊,当即将掌中蛟龙剑一摆,金灿灿的冲霄剑气迎空暴起,裹挟着无尽风雷之力,骤然劈落。 此一剑,仿若接天引地,能够劈裂空间一般。那疯狂冲击而至的两条灵力巨龙登时便被斩首,隆隆爆裂开来,四溢的澎湃气浪匹练肆虐长空,好似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令人胆战心惊。 “哈哈哈哈!目光短浅的小子,你当老夫仅有这般本事么?” 大长老公孙仲满含嘲弄的冷笑响彻天地间,紧接着于漫天气浪翻涌中绽开万道璀璨圣光,恐怖的威能渗透四面八方,就连下方的诸多武道强者也悉数铁青了脸,两条腿阵阵发抖。 轰隆隆! 一枚巨大的金色光掌凭空浮现而出,其上光华缭绕,符文交叠,瞬息横越长空,向着林宇所在的西北方沉沉压下。 天空都仿若被镀上了一层金漆,此一道攻击过处,气浪倏而消散,天地为之失声! 宾客席上,熊四五霍然起身,无比惊愕的瞪圆了眼:“这...这是天岚宗的最强绝学,灭天大手印!” 在那金色光掌中所蕴含的恐怖威能,哪怕是他都没有十足把握接得下来。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都感受到了扑面而至的猎猎劲风,瞬息飞速退避躲闪,全都变了脸色。 “好强!太强了!” “这简直堪称如来之手啊!” 天岚圣女张碧瑶被诸多长老供奉拦截之下,左右冲突不得,惨白着俏脸惊声尖叫:“先生小心!” 就连高台之上,宗主袁落尘都皱着眉头站起了身,隐隐压着三分怒火:“简直胡闹!公孙仲此举志在夺命,让本座如何对碧瑶解释!” 可现在杀招已出,他作为天岚一宗之主,总不好出面阻挡手下人惩治恶徒吧? “唉,命该如此啊。”宗主袁落尘侧耳听着徒弟张碧瑶惶乱的惊呼,幽幽一叹,“索性帮你斩断尘世情缘,铸就无上道心,未必就是一桩坏事。 碧瑶啊,这姓林的小子太过傲慢张狂,今日下场实乃咎由自取,千万不要怪罪为师...” 第674章 一群垃圾,很开心么? 八百米摘星台上,数千名天岚宗弟子聚集在一起,悉数双拳紧攥,抬头仰望天际,群情振奋: “大长老神武!天岚仙宗尊威无上!” “杀了林子轩,为大师兄报仇!为七长老、为胡供奉报仇!” 这些弟子平日里倚仗天岚宗的威名,眼高于顶、傲慢自负,浑然不将其他门派大宗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江湖散修。 但伴随着林子轩登涂山小岛,执蛟龙剑睥睨纵横,杀得四方修真者胆战心惊,天岚仙宗也遭遇了史上前所未有的重大挫折。 七长老马好珍、大弟子庄恕,甚至是胡供奉,这都是天岚宗诸多年轻弟子心目中钦佩仰望的无敌存在。可现在这等高高在上的天师人物,全被林子轩所杀,让人如何不颓丧?如何不愤懑? 再加上这姓林的小子凭着一张棺材板似的冷漠脸,竟然拐跑了风华绝代、天资无双的天岚圣女张碧瑶,更是在许许多多年轻弟子心脏捅上了一把刀子,血淋淋惨不忍睹。 而满场数万名修真者,也被天骄林子轩压得颜面尽失,羞愤难平。所有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在心中默默期盼着哪位绝顶大能显世,收了这个横行霸道的祸害。 无数人目光灼灼发热,在心头低沉咆哮:“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劲风猎猎如刀割,在密密麻麻的复杂视线交织中,金光灿灿的大手印横掠长空,遮天蔽日,裹挟着无尽磅礴力道沉沉压了下来。 “林子轩!”大长老公孙仲发丝狂舞,满面狰狞狠戾,“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休怪老夫狠辣无情!你去死吧!” 林宇的表情森然冷峻,他将蛟龙剑撑在胸口,脚踏虚空,迎着那铺天盖地而下的凶狠攻击,微微眯起了双目。 轰! 声如惊雷炸响,于苍穹之上荡漾起了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宛若潮水一般翻涌出近千米。 天岚宗的数位长老急忙腾身而起,分镇四面八方,调动天师修为打出守护屏障,方才使得宗门的上千年基业免受波及。 可饶是如此,众多的武道强者也是一阵气血翻涌、头晕目眩,陷入了短暂的失声。 全场数万名修真者仰脸遥望天际,哪怕刺痛流泪,也不愿眨一眨眼。每个人都满含探寻,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天之骄子林子轩震慑四海九州的时代,能否就此成为过往? 隆隆! 漫天灵力匹练肆虐间,断裂为两截的蛟龙剑崩飞出去,飚射向数百米外的万丈悬崖,深深扎入坚硬的岩壁,炸开恐怖的大窟窿。 由天岚宗大弟子庄恕耗费数年心血,采陨铁精心祭炼的这柄绝世青锋,也在接连斩杀数位天师强者后,最终走上了穷途末路。 与此同时,一道瘦削身形也如炮弹般声势迅疾,从高空飞速坠落而下,轰然砸向了地面。 有眼光锐利的天师人物直勾勾盯视着那道疾速坠落的身影,猛然踏前半步,声音中尽是无法掩饰的震撼激动: “那是天骄林子轩!” “林子轩输了!” 轰隆! 伴随着那道身影重重砸落摘星台上,腾起烟尘滚滚,声闻四野,满场骤然爆发出了连绵不绝的高呼欢喝声,响彻群山万壑。 “赢了!公孙大长老赢了!” “林子轩逞凶的时代,终于过去了!” “我们解脱了,呜呜呜,再也不用受压迫了...” 无论是天岚宗上上下下的长老供奉、执事弟子,还是来自于各个名派大宗、修炼世家的武道强者,全场数万名修真中人都觉得扬眉吐气、心情宽慰,有些甚至忍不住掩面啜泣、哭嚎出声。 太不容易了啊,被天骄林子轩欺负了这么久,连个屁都不敢放,此刻终于解脱了。 大长老公孙仲负手立于高空,颌下白髯飘飘,仙风道骨。 他脸颊泛着脱力的苍白,呼吸略显急促,但却难掩神色间的得意傲慢:“呵呵,该死的小子,看你今后还如何逞凶!” 高台之上,诸多天岚宗长老供奉拍手称快,尽皆眉开眼笑: “经此大战,我天岚仙宗一雪耻辱,威震天下,可喜可贺啊。” “哼,也不知道那姓林的小子死了没有!” “大长老那一记灭天大手印,化境巅峰也可斩之,林子轩必死无疑!” 涂山主峰,八百米摘星台经过特殊的符文阵法价值,其坚固程度堪比钢铁。 但此时此刻,地面却炸开了狰狞恐怖的大坑,碎石翻滚,狼藉遍地,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裂缝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向四面八方。 “先生!”天岚圣女张碧瑶闯开十余名长老供奉的阻拦,满心惶急的冲到近前。她眼圈红通通,眸底泛起了朦胧湿雾,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 四面欢呼声雷动,秋风萧瑟入骨,她只觉得满心凄凉:“先生,都是阿瑶不好,我就该拦住你才对啊。倘若你有事,阿瑶也不活了...” 她抢步来到大坑边缘,湿漉漉的美目往中间怔怔望去,旋即便小嘴微张,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彻底石化当场。 咔嚓! 轻微的破裂声响起,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蓦地碎掉了。 旋即从那坑底慢悠悠坐起了一道宛若天神般俊美非凡的身影,玉树临风,剑眉入鬓,宛若玉石般晶莹剔透的皮肤泛着一丝苍白,当真是完美到了极致。 那漆黑明亮的双瞳,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透着亘古的幽远冰凉,好似跨越无尽时空、由上古而来的天神贵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孤傲冷峻的尊贵之气。 张碧瑶真的感到不可思议,自家先生样貌清秀,顶多算上个小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风流倜傥、潇洒英俊了?简直比偶像剧里的男主角还要帅,让女孩子见了就忍不住满眼小星星啊... 她美眸直勾勾瞧着,傻乎乎问出一句:“先...先生,是...是你么...” “嗯。”林宇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心下有点儿郁闷。 这次确实有点儿玩脱了,就凭公孙仲那等垃圾货色,居然携一记灭天大手印打破了自己的障眼法,本尊的脸面往哪放啊? “唉。”他倾听着四面八方如山呼海啸的欢喝,一声幽幽叹息响彻天地,慢悠悠抬手扶住了前额,“一群不入流的垃圾,很开心么...” 第675章 你让本尊生气了 群山万壑间,连绵起伏的欢呼雀跃声,登时消匿得无影无踪,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脊背紧绷、姿态僵硬,全都抻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盯着摘星台上的恐怖大坑,讷讷不敢出言。 曾经有那么一瞬,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摆脱了天骄林子轩的压迫与征服,甚至为此欢呼雀跃、兴奋不已。直至后来他们才发觉,那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幻。 事实上,他们当时误以为敲响的结束钟声,只不过是大时代的序章,这位年轻强者的统治才刚刚开始罢了... 秋风猎猎,云雾蒸腾。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气氛无比诡异,惶恐好似病毒一般迅速传染扩散。 渐渐的,有修真者牙齿咯咯打战,仿佛被生生掐住了脖子,惊悚的嗓音又尖又细:“怎么...怎么可能!” 烟尘弥散中,林宇单手撑坑底,慢悠悠站起了身形。 身材比例完美,肌肉线条分明。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双鬓,脸如雕刻般有棱有角,英俊非凡的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仿若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珍品。 漆黑色的瞳孔悠远深邃,眼底熠熠闪烁的凛冽寒光,流露出无边无际的冷漠与威严,引人不自禁通体生寒。好似高高在上的掌权君王,俯瞰着卑微渺小的芸芸众生。 黎佳倩怔怔然站在人群之中,忍不住抬起雪白玉手,捂住微张的红润小嘴,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泛起了诱人的羞红。 “好...好帅啊,怎么可能这么帅...”年轻姑娘内心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只觉得从前见识过的那些年轻俊杰,全在此刻黯淡无光了。 林宇抬手掸了掸衣角的灰尘,偏头环顾四周。他清冷的视线从那一张张呆滞的脸颊上扫过,嘴角缓缓泛起了一丝既嘲弄又诡秘的表情,语气中显露出无尽的猖狂嚣张:“本尊说的就是你们,一群不入流的垃圾,很好笑么?” 轰! 全场众多修真者脖颈齐齐一缩,悚然而惊! 就连宾客席上号称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也在此刻两条腿颤颤发抖,险些心神失守,瘫软在地上。 熊四五、蔡云飞、时凯旋、冯沧松等人,全都蓦然变了脸色,呼吸急促,满心的难以置信。 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倾尽修为,施展出足以震撼世人的一记灭天大手印。可这道攻击所造成的破坏,竟然仅仅是打破了天骄林子轩的障眼法,逼他显露出了本尊面目! 除此之外,连他半根毫毛都没伤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好强!太强了!” “他才化境大成啊,面对半步先天,怎么可能这么强!” 诸多武道强者摇摇晃晃,死死盯住场中那道孤傲冷峻的身影,只觉得喉咙干涩,身体如过电一般颤抖起来。 他们并非第一次被天骄林子轩骂“垃圾”二字了,无论心中再如何屈辱愤懑,此刻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和着血,将这两个字生生吞咽进肚子里。 自己那点儿微末道行,同天之骄子林子轩的惊才绝艳、睥睨纵横相提并论,的确只配称“垃圾”! 林宇不屑的嗤笑两声,旋即慢慢扬起面容,目光如冰锋遥望天际,嗓音中沁着森然冷意:“老杂毛,你就这点儿本事?” 长空之上,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瞪圆了老眼,脸颊惨白毫无血色。他手上动作狠狠一抖,生生扯下了一缕白胡子,却也丝毫没感到疼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身子战战发抖,紧接着猛一扬手,一记恢弘天地的光斩便径自劈落了下去,“混账!你去死!老夫不信杀不了你!” 林宇急忙身形闪掠,揽住了站在近处傻呆呆发愣的张碧瑶。自己有金刚不灭身护体,肉体强度足可媲美半神强者,但张碧瑶可没有这么强悍的防御,足以硬抗半步先天大高手的疯狂一击。 他环着妙龄女子盈盈一握的纤柔柳腰,将其护在怀中,而后径自扬起一拳,挥向了破坏力惊人的恐怖光斩。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地之间,气浪滚滚翻涌,再度将满场数万名修真者震了一个七荤八素。 “林子轩!你去死!”大长老公孙仲满目猩红,彻底发了疯。他见一击没能得手,当即恶狠狠咬着牙,又挥手劈下第二记、第三记、第四记... 轰隆隆! 漫天灵力匹浪肆虐,能量涟漪如潮水一般扩散,所过之处,树木建筑尽皆炸成了湮粉。半步先天大高手发了狂,其破坏力何其惊人,震天憾地的爆炸于耳畔响彻不绝,天地间金色光芒交错,宛若灭世一般。 哪怕有天岚宗诸多长老供奉联手凝成防御屏障,下方的诸多修真者依旧被震得心神荡漾、气血翻涌,更有不堪者甚至当场受伤咯血,形容狼狈。 围绕于摘星台四周的数千名天岚宗青年弟子,面露惊恐之色,惶惶然踉跄倒退。他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出数百米之遥,都被吓得腿脚发软、魂不附体。 林宇单手抱着天岚圣女张碧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那一道道声势浩大的攻击尽数抵御,面色越来越冷,目光越来越凉... 张碧瑶软绵绵的身子蜷缩在心上人怀里,俏脸苍白,美眸怔怔望着那一道道轻松就能令自己陷入重伤的疯狂攻击,心下滋味复杂。她既觉得幸福满满,又觉得羞愧难当。 “唉,本以为我臻入化境,名列天师之位,就能好好保护先生了呢。”她心下幽幽一叹,小脑袋在林宇温热的胸膛上拱了拱,无奈的抿起了红润小嘴,“没成想到头来,还要你来保护我,阿瑶...真是太没用了...” “呼,呼,呼...”大长老公孙仲发了一阵邪疯,停止了攻击,咻咻喘着粗气,“怎么...怎么还不死...” 气浪荡漾,烟尘渐渐消散。 林宇缓缓扬起了脸,微皱起眉,目光中沁着森然杀意:“你让本尊...生气了!” 第676章 你哪来的资本? 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大长老公孙仲脊背发寒,后脖颈“嗖嗖”直冒凉气。他在高空上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眼角微微抽搐。 林宇缓缓放开怀中身姿曼妙的碧瑶仙子,猛然踏前半步。转瞬之际,一股更为浑厚雄浑的恐怖威压荡漾开来,引人不禁为之心惊肉跳。 轰! 在无数道惊恐忐忑的目光注视中,林宇体内魔轮倒转,漆黑如墨的浩瀚灵力宛若滚滚洪流般席卷四面八方,迅速侵染了半片天际。 日星隐耀,山岳潜形,满场数万名修真者尽数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里,渺小如卑微蝼蚁,发出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惊叫声。 宾客席,以熊四五为首的诸多大人物尽皆战栗震悚,脚蹬地面远远退避开去,再也不敢近处停留了。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与风雷宗宗主李九龄相顾骇然,藏在衣袖下的手抖个不停,几乎异口同声发出了嘶哑惊叫: “这才是林天师的真正实力啊!” 在这一瞬间,全场许许多多的修真者再度寻觅回了当初云州姬家逆阶屠神之战,被武道杀神林子轩所支配的恐惧... 与那高台之上,天岚宗的供奉长老们惊诧莫名、吵吵嚷嚷,彻底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这小子的灵力...居然是黑色的?简直闻所未闻!” “难道说林子轩同大长老打了那么久,始终都没有展露真正的实力?” 就连宗主袁落尘也从大椅上直挺挺的弹了起来,双目直勾勾盯住那弥漫天际的汹涌墨色灵力匹练,脸颊泛着难看的铁青:“这小子修炼的是什么功法?难道还真有逆阶屠神的本事?” 即便他贵为天岚仙宗宗主、先天境大高手,自认为见多识广,今日所见的场面也远远超越了认知。 大长老公孙仲倒抽着凉气,扭曲的老脸显露出一抹罕有的狰狞戾色。 “林子轩!”他周身磅礴灵力翻涌,呲着牙,恶狠狠的咆哮,“你这不入流的小手段,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天岚仙宗岂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别以为老夫...” 话音未绝,林宇已单脚狠狠一蹬地面,从八百米摘星台上迎空暴起,犹如一柄利箭般直入云霄,眨眼间便冲到了近处,一拳轰砸而至。 公孙仲大惊失色,身体急忙飞速倒退。无论嘴上说得多么强硬,当危险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他还是出于本能的避让,不敢直面对方的锋芒。 岂料林宇不过虚晃了一招,旋即变拳为抓,张手就扯住了他飘飘欲仙的颌下白髯,死死往怀中一拽。 “啊!”大长老公孙仲疼得嘶声惨叫,满心狂怒,抬掌劈向了对方的面门,恨不得将后者的脑袋拍成烂西瓜。 林宇低低冷笑,侧身避过攻击,扯住他的胡子狠狠往下方地面一掼。 于是乎,在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焦灼的视线交织中,令人近乎于崩溃的一幕出现了: 堂堂半步先天大高手、天岚仙宗大长老公孙仲,被人生生揪住白胡子在半空甩了个圈儿,然后就好似一包垃圾,呼啸着划破长空,伴随凄厉的惨叫轰然坠落摘星台上。 轰隆! 碎石翻滚,烟尘迷茫,气浪腾起近百米高。 “咳咳,咳咳...”大长老公孙仲趔趔趄趄爬起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光秃秃的下巴,但见得满手是血,原本引以为豪的漂亮白髯,早就不翼而飞了。 “林子轩!你焉敢辱我!”他好似野兽一般龇牙咧嘴,眼底一片通红,“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呵呵,本尊面前,你哪来叫嚣的资本?”林宇松开手,掌中那缕沾着淋淋鲜血的胡子便随风飘摇,散于天空去了。 他蓦地一转,下一瞬完全由浑厚灵力凝聚而成的墨色重剑呼啸而出,被他擎在手里,身形俯冲下来,迎空怒劈而至。 剑气恢弘天地间,其势如迅猛奔雷,大长老公孙仲被吓得手脚发软,急忙抬手打出一记灵力光掌,准备硬抗。 两道攻击对撞,惊人的威能当场炸裂,紧接着那记灵力光掌便砰然爆碎。 林宇手执墨色重剑,身形穿过澎湃的能量涟漪,如摧枯拉朽一般一掠就到了公孙仲身前十余米开外,向着后者迎头轰砸。 大长老公孙仲那张脸被菜叶子还绿,迎着当头劈下的凌厉剑锋,真正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他嘶声大吼一声,陡然扬手甩出一面防护玉牌拦在身前,升腾起万丈光华,宛若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林宇毫不在乎,径自一剑斩碎。 嘭! 大长老公孙仲浑身猛然一震,听到身体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旋即便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林宇紧随而上,再度挥剑横砍。 大长老公孙仲面色如土,索性恶狠狠咬了咬牙,径自将袍袖一抖。 他这些年积攒的诸多护法灵宝,乱七八糟全给扔了出来。 大印、佛珠、符箓... 足足十几件护法灵宝围绕着他周身旋转,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坚固屏障。 林宇满眼幽冷,扬手便是恢弘一剑。 但见得冲霄剑气逆天而上,犹如飓风倒卷,那十几件护法灵宝登时崩碎,散做了漫天湮粉。 四面八方观战的诸多修真者肉痛不已,这么多护法灵宝何其珍贵,竟然一战全给毁了,简直就是败家啊... 岂止是他们感到惋惜,就连大长老公孙仲那颗心也都在滴血。 底牌尽出,数十年的珍藏毁于一旦,竟然都拦不下天骄林子轩一剑,这小子的战力到底是有多猛!简直就不是人,是妖孽、是恶魔! 大长老公孙仲在余波震荡中,整个人再度倒飞出去,沿途大口吐血。 “宗主!”他也顾不得那张老脸了,额头青筋暴起,哑着嗓子拼命叫嚷,“宗主救命!救命啊!” 陡然平地起狂风,道道龙卷裹挟着残枝落叶、碎石瓦砾冲上高空,方圆数里,尽被笼罩在浩瀚如大海汪洋的气势之下。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齐齐悚然而惊: “半神出手了!林子轩危矣!” 第677章 你喝假酒了? 高高的苍穹之上,劲风呼啸,云雾翻涌,道道龙卷如巨龙般扭动着巨大的身躯,肆虐整片天地。 紧接着,一股磅礴浩大的强横气场以高台为正中心荡漾开来,好似翻涌不绝的潮汐,瞬间蔓延方圆数里。 倏忽之际,狂风止歇、云雾消散,天穹复归湛湛清明,陷入了一种近乎于诡异的静默。 就仿佛在顷刻之间,这方天地都被牢牢禁锢住了! 无论是正在交战的林宇、公孙仲,还是站在远处虚空上观战的诸多天师人物,浑身上下汹涌不息的灵力全都在此刻被疯狂压回了体内,紧随其后那一道道身影便犹如坠地大星,夹杂着刺耳的破风声,轰然落回了下方的地面。 这是绝对的境界压制!面对半神强者,哪怕平日里心高气傲、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也卑微如渺小蝼蚁,毫无反抗之力。 全场数万名修真者不约而同的仰起脸,死死盯住了唯一有资格屹立于虚空上的天岚宗宗主袁落尘,内心震撼不已。 “这便是半神之威啊!” 先天境,又被称为半神,能够调动天地之力归于己用,乃是当今修真界所知的武道最高峰!自古以来便有“先天强者,可抵一国”的说法,至于在半神之上还有什么境界,则是闻所未闻! 宗主袁落尘傲立凌空,气质超凡脱俗,飘飘然宛若谪仙。 “够了,到此为止。”他的嗓音低沉寒漠,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全场,“林子轩,在本座的场域之中,没有你撒野的地方!” 在此刻的这方天地中,他就是至高无上的主宰,他就是统治一切的神明!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只要处在他的场域里,就唯有引颈待戮、任其宰割,哪怕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天师人物,也毫不例外! 分散在四面八方的数十位化境强者,三三两两彼此对视,都忍不住阵阵心惊。 “今天麻烦了。”蔡云飞手缕胡须,幽幽一叹,“袁宗主的手段,可不比区区姬冥阳啊...” 斜后方的冯沧松、李九龄等人纵然没有言语,却也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大境界之间的彻底碾压到底有多么可怕。 这就好像内劲强者永远斗不过天师人物,而化境同先天境之间的差距,却比这还要恐怖! 天骄林子轩之所以能够名扬九州四海,被无数修真者奉为妖孽,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云州姬家那逆阶屠神的惊世一战。 可当初的姬家老祖姬冥阳,毕竟是交战中机缘巧合才突破入了先天境啊,同袁落尘这等老牌的半神强者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八百米摘星台上满目疮痍,沟壑纵横。 错落退避于四野的数千名天岚宗执事弟子恭敬下拜,声势如雷鸣滚滚,响彻云霄:“叩拜宗主!宗主神威无敌,震烁万古!” 那一张张年轻的脸颊,由于激动而隐隐涨红,眼底充斥着浓浓的兴奋。 宗主大人亲自出手,展露半神修为,那姓林的小子还有何本事猖狂嚣张? 大长老公孙仲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四肢阵阵发软,只觉得好似在阴曹地府刚刚捡回了一条命。 他擦了擦前额的涔涔冷汗,跪伏在地长叩不起,眼底满是阴戾狠辣:“宗主啊,这姓林的小子嚣张狂妄,杀我门人,辱我声威!其罪难赦、其心可诛,恭请宗主发落!铲除妖孽,以正天岚仙宗威仪!” 天岚宗上上下下的长老供奉、执事弟子尽皆齐齐应和,声如洪流,于天地间回荡不休:“恭请宗主发落!铲除妖孽,以正天岚仙宗威仪!” 圣女张碧瑶抢前数步跪倒在地,嗓音清脆悦耳,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师尊,我家先生应邀,千里迢迢上天岚参加宗门大典,却屡次遭受刁难,这才不得不拔剑反击。 庄恕之死,咎由自取,活该!胡供奉之死,不自量力,活该!大长老受辱,倚老卖老,活该!” 大长老公孙仲被气得脸颊惨绿,差点儿没当场犯了心脏病。他龇牙咧嘴,抬手戳戳自己的鼻子:“你把话说清楚!我...我倚老卖老?” 今天这事儿,天岚宗确实有不占理的地方。可林子轩嚣张狂妄,视天下人如不入流的垃圾,又斩杀七长老马好珍在先,总不至于任由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推脱得干干净净吧? “喏,大长老又在倚老卖老喽。”张碧瑶没好气的睨了一眼,翻着大白眼儿,“师尊,您老人家通达事理、秉承信义,总不至于帮亲不帮理吧?莫非师尊也打算...倚老卖老?”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宗主袁落尘当即身子一晃悠,脸颊羞臊得通红。 平心而论,他是真不想出手。自己身为先天境强者、二百岁高龄的前辈,跑来跟一个小字辈儿折腾什么?这张老脸到底还打不打算要了? 可是嘛... 大长老公孙仲就跪在那里,头发蓬乱、形容枯槁,连颌下的胡子都被揪光了,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血。堂堂半步先天大高手,地位何其尊崇,哪受过此等屈辱? 又有数千名天岚宗门徒气势汹汹、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众目睽睽,不对林子轩施以严惩,天岚仙宗的威仪往那搁?岂不是要沦为天下笑柄? “咳咳,咳咳...”宗主袁落尘有点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闷声闷气的道,“林子轩,只要你甘愿自废修为,乖乖跪地认罪,本座看在碧瑶面上,可免却你一死!” 他自认为这是所能退让的极限,天岚宗今日颜面无存,还死掉了数名高手,损失何其巨大?仅仅让这小子自废修为赔罪,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自古以来,便是弱肉强食,拳头大者占据话语权。至于道理?不懂事的小孩子才讲道理呢! 林宇负手傲立于摘星台上,微眯起眼凝望高空,缓缓吐出一句:“让本尊自废修为?老东西,你莫不是喝假酒了?” 第678章 本尊赏你一砖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齐齐倒抽着凉气。他们彼此相顾,尽皆变了脸色。 区区化境天师,胆敢在半神强者面前显露傲慢,从古至今唯有天骄林子轩而已,无人能出其右啊。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那张脸登时就青了,紧紧咬着牙,双目流露出熊熊怒意。 “小子,胆敢在本座面前猖狂!”他平伸出一只手,蓦地攥紧,“既然你不知好歹,休怪本座狠辣无情!” 咻! 瞬息之际,仿佛空间都隐隐扭曲起来,无数道气旋环绕聚拢成龙卷,裹挟着千万道凌厉气刃,向着正中央负手而立的林宇绞杀而至。 这是独属于先天境大高手的无上神通,真真切切的天地空间之力。不过心念一动,其滔天杀意却迅猛如奔雷,引人战战心惊。 此时此刻,哪怕一辆重型装甲车处于龙卷中心,也能被眨眼绞得粉碎! 天岚圣女张碧瑶惊慌失措,尖声叫嚷:“袁落尘!你敢!” 宗主袁落尘身子蓦地一晃,整张老脸都黑了... 好歹也有师徒之情,为了一个嚣张狂妄的毛头小子,连“师尊”二字都不叫了,到底还懂不懂点儿礼貌? 他真的想不通,这姓林的家伙傲慢无礼、目无尊卑,怎么就让自己的宝贝徒弟跟着了魔似的喜欢?倾心相许、处处维护也就罢了,现在甚至都不惜与整个天岚宗翻脸了。 大长老公孙仲跪伏在不远开外,仰头望着那连自己也感到脊背发寒的恐怖攻击,难掩兴奋狠辣之色:“林子轩!胆敢在我天岚仙宗撒野,这便是你的下场!你死到临头了!” 林宇负手傲立于场中,漆黑的双瞳宛若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目光寒冽悠远。他望着那四面八方疯狂绞杀而来的千万道凌厉气刃,陡然低低轻喝:“破!” 轰! 话音刚落,熊熊火焰冲天起,一条条炽烈灼热的火浪好似深海巨怪的狰狞触脚,张牙舞爪延伸向高空,使得涂山之巅的温度节节攀升。明明深秋寒凉,却堪比炎炎夏日,令得四周观战的诸多武道强者大汗淋漓。 在全场无数道惊惧的视线交织中,烈焰肆虐,瞬息便将那密密麻麻围绞而来的锋锐气刃焚烧殆尽,天地间复归湛湛清明。 林宇依旧静静站在原地,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挪动一下脚步,动动手指。他整个人被滔滔火焰所笼罩,皮肤都被镀上了一层赤金色,犹如神威无敌的金甲战神一般,藐视苍生。 满场修真者,脸颊被火焰烤得烫红,悉数张大了嘴,震惊得无法言语。 真不愧是天之骄子啊,以化境修为竟能抵抗半神之威,放眼四海九州,除了林子轩又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大长老公孙仲两脚狠狠一蹬地面,飞速退避数百米开外。 他望着那弥漫半方天际的恐怖烈焰,呼吸急促,冷汗很快浸透了衣服,只觉得满心后怕不已。 倘若方才两人对战之际,林子轩早早放出了无根之火,以自己这点儿本事,早该被烤成秃毛鸡了吧? “嗯?”宗主袁落尘脸色微微变幻,慢慢收回了那只手,也不禁颔首称赞,“好霸道的火啊。” 不过他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自己方才的攻击仅仅动用了两三分力,就逼迫对面的年轻人拿出了看家底的本事。 在绝对的境界碾压面前,任何诡谲手段,都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宗主袁落尘于虚空中踏出半步,嘴角渐渐泛起了阴沉冷笑:“这便是你猖狂的资本?呵呵,你还差得远呐!” 话音落下,他陡然将宽袍大袖一卷,那肆虐天际的熊熊烈焰便剧烈震颤,旋即疯狂压缩,温度骤降。 “这方圆数里之遥,尽是本座的场域!”他的嗓音冰冷,眼底噙着一抹彻骨寒意,“岂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 滚滚火浪顿时犹如驯服的猫咪,迅速收敛无踪,与此同时林宇身形也蓦地一凛,浑身骨节在空间挤压下,发出诡异的“咯吱咯吱”声响。 倘若换做普通的化境天师,甚至会在此刻被生生压成一滩猩红肉泥! 宗主袁落尘望着对面年轻人隐隐泛青的脸颊,不屑的嗤笑:“本座历世二百一十七载,于八十三年前晋入半神之境,可远非姬冥阳那等小字辈儿所能比拟。林子轩,你此刻不乖乖求饶,更待何时?” 满场许许多多观战者满心骇然惊恐,真不愧是半神强者啊,就连天骄林子轩那等神通威能,都被逼入了绝境! “先生!”张碧瑶惶然惊叫出声,心下五味杂陈。她身形一纵,便要冲过去。 林宇抬手蓦地一摆,止住了对方的行动。 紧接着,他牢牢咬住牙关,慢悠悠扬起脸颊,嘴角竟然缓缓泛起了一抹罕见的笑:“袁落尘,你被砖头拍过么?” “嗯?”宗主袁落尘愣了半晌,眨了眨眼,茫然不解其意。 你被砖头拍过么?这什么鬼意思?莫非这小子打不过,被急出失心疯来了? “呵呵,送你一记板砖如何?”林宇话音刚落,体内黑色魔轮疯狂倒转,雄浑的墨色灵力轰然爆发,身形宛若穿云利剑,冲天而起。 “怎么可能!这...这究竟是什么功法!”宗主袁落尘猛地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视着那如山洪呼啸一般的滚滚灵力。 在自己的场域压制下,林子轩区区化境居然还能动用修为,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还没待袁落尘反应过来,林宇已身形闪掠,眨眼来到了二十余米开外。 “本尊赏你一砖!”他径自一扬手,浩瀚恢弘的气势宛若洪荒野兽出笼,瞬息间荡涤四野,透发出无尽的蛮横荒凉。 全场数万名修真者悚然而惊,死死盯住了高空的巨大阴影,震惊得瞠目结舌。 在宗主袁落尘惊愕的目光中,一面古朴石碑浮现而出,于虚空上迅速暴涨无数倍,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威,迎面轰砸了下来! “这是...上古神器!” 第679章 打破脑袋了 足有数十米高的斑驳天碑巍峨耸立于虚空,碑身刻满了晦涩难懂的象形文字,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痕遍布其上,散发着悠远浩渺的苍凉气息。 厚重的光晕从碑身表面层层叠叠荡漾开去,好似能量涟漪般圈圈扩散,荡涤四野。 咔嚓!咔嚓! 清晰的爆裂声交织连绵,空间扭曲,仿若明暗交替的万花筒一样斑斓。在天碑恐怖的威压笼罩之下,天岚宗宗主袁落尘这位半神强者的场域竟然也濒临崩溃边缘。 涂山之巅,四面八方数万名修真中人全在此刻屏住了呼吸,直勾勾瞪视着那面古朴天碑横越长空,感受着那无比浩大的雄浑威势,竟忍不住生出了顶礼膜拜的冲动。 上古神器现世,当真是打破天了! 任谁也没有料想得到,名扬九州、威名赫赫的天之骄子林子轩除却一身惊天彻底的大修为,居然还掌控着这等终极大杀器! 这面古朴石碑,正是当初在曲家堰西山坪下的封印空间里,被玄武巨兽守护了数千年的那件至宝。 林宇将天碑收取后,也曾将表面的象形文字描摹,吩咐魏玲玲送给嘉安大学历史学院的老教授们解读,但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无人能够辨认出这些文字的真实含义,最终不了了之。 除却这点儿小小的遗憾,天碑托在手里沉甸甸很有分量,关键时刻还能扔出去膨胀无数倍拿来砸人,可谓防身利器,堪比神话传说中广成子的翻天印。 所以林宇一直都将其随身携带,作为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以备不时之需。 这就好像是横行街头的小混混,腰里不别着一块板砖时刻提防,怎么有胆量说自己出来混社会啊? 当然,倘若古朴天碑有灵,知道它这无尽岁月的道行,竟被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当成板砖扔出去拍人,肯定要被气得死去活来了。 在全场无数道惊悚而呆滞的视线交织中,古朴天碑在大地投下了巨大的黑色阴影。旋即碑文光芒大盛,带起隆隆劲风汹涌,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威,就向着宗主袁落尘当头轰砸了下去。 “老东西!本尊赏你一砖!”林宇清冷的嗓音响彻四野,体内的澎湃灵力都在此际被天碑抽空,脸颊由于脱力而隐隐泛起了苍白。 宗主袁落尘的场域登时崩溃,他满面铁青,踉跄着后退,情急之下连忙抬双掌抵抗。 轰! 剧烈的碰撞响彻整座涂山,就连四面围绕的淮水也掀起了惊涛骇浪,犹如万马奔腾一般,疯狂冲击着堤岸。 无可匹敌的威势在天际荡漾开,整片天地为之短暂失声。能量涟漪所过之处,千年古木炸碎、琼楼玉宇连片轰隆隆倒塌。 那些守护四面八方的天岚宗长老供奉齐齐喷出一口殷红鲜血,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气息萎靡不振。 哪怕是那些站得很远的观战者,也被这等恐怖气势震得气血翻涌,惨白着脸摔倒在地,放眼望去一片人仰马翻。 此等程度的交手,犹如神祇之战,彻底颠覆了在场许许多多修真者的认知。 无论最终输赢结果如何,天骄林子轩仅凭化境大成修为,硬撼成名久矣的半神强者,打得风云消散、日月无光,便足以笑傲天下、睥睨众生! 轰隆隆! 滚滚气浪席卷澎湃肆虐中,宗主袁落尘披头散发、衣袍凌乱,晃晃悠悠的再度退出百米之遥,显露出了踪迹。 他那张原本红润的脸颊此时却扭曲蜡黄,额头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模样极其狼狈。 天地之间,群山万壑,噤若寒蝉。 每个人都是傻愣愣的望着,满眼的难以置信,心底更是翻涌起惊涛骇浪。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半神之体、天榜强者,竟然受伤了! 足足有十几秒的沉寂过后,全场数万名武道强者就犹如一锅翻滚不息的开水,彻底沸腾了! “好...好强...” “太强了!林子轩就是个妖怪!” “他才化境啊,居然能伤得了先天境,这还是人么!” 所有人都不会忽视,打出今天这惊世一战的天之骄子,尚还不满二十岁! 倘若再给此君十年、二十年,那得强到什么程度?岂不是能登天入道破虚空,惊艳万古自逍遥了? 那些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年轻俊杰弓腰缩颈,敬服崇拜。而上了年纪的老一辈人物,更是掩面而羞,只觉得自己这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以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诸多天师人物战战兢兢,就连半步先天大高手熊四五也眯起了双目,抽着冷气连连感叹:“厉害,真厉害啊...” 别看他距离半神之境仅有半步之遥,但若是想让成名百年的天岚宗宗主袁落尘受伤,那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天之骄子林子轩今日之举,简直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话! “呼,呼,呼...”宗主袁落尘呼吸急促,藏在袍袖下的两只手都在微微发颤。 虽说林子轩方才的攻击颇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嫌,但他贵为半神之尊,却被一个化境天师打破了脑袋,形容狼狈不堪,也绝对是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他历世二百一十七载,名副其实的老妖怪人物,大风大浪见识了不知有多少,但却从未像今天这么丢人! “林...林子轩!”宗主袁落尘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嘶声咆哮,“你...你好大的胆子!气煞我也!” 长空之上,猎猎劲风拂过,气浪缓缓消散。 林宇将一把灵气丹塞进嘴里,好像嚼糖豆一样补充着体内几乎消耗殆尽的灵力。 他手里掂着刚刚收回来的天碑,满脸不屑,语调清冷:“诸如你这种老杂毛,除了倚老卖老还会点儿什么?倘若给我十年八年光景,就你这等垃圾货色,本尊一人能打十个!” 宗主袁落尘浑身猛地一哆嗦,整张脸都黑下来了... 第680章 封印三十年 天岚宗上,涂山之巅,数千名天岚宗长老供奉、执事弟子目光错愕呆滞,怔怔然望着高空遥遥对峙的两道身影,都只觉得眼底酸涩生疼,心下五味杂陈。 大家终于渐渐明悟,为何风华绝代、天资绝伦的碧瑶仙子,会心甘情愿委身于这个傲慢猖狂的毛头小子了。 天之骄子林子轩,的确有嚣张狂妄的资本! 不满二十岁之龄,便臻入化境、列天师之位,更能以无上神通硬撼先天境大高手,与半神强者分庭抗礼,惊才绝艳、震烁万古! 这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妖孽至尊! “林子轩,你...你...”众目睽睽之下,宗主袁落尘点指着对面的年轻人,须发皆竖,脸颊紫黑。他嘴唇哆哆嗦嗦了好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表面上袁落尘是在生气愤怒,但唯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里简直慌成了一团乱麻。 他也是见惯风雨、心思洞彻之辈,当然清楚,林宇所言绝非一句空话! 倘若真给这小子十年八年光景,岂止是一人能打十个啊,只怕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半神强者连在对方面前叫嚣的资本都没有了。 忽然之间,宗主袁落尘内心无比懊恼。早知如此,就不该找林子轩的麻烦。 大弟子庄恕死了,大长老公孙仲颜面无存,现在就连自己也搞成了这幅灰头土脸的惨样子。 今天这一战哪怕是赢了,他这位宗主大人的脸也丢尽了,整个天岚仙宗的威名也败光了... 林宇就站在对面数十米开外,手里掂量着天碑,神色颇显轻蔑:“老东西,你瞪什么眼?莫非还想再吃本尊一板砖?” 宗主袁落尘顿觉气血翻涌,两眼金星乱冒,差点儿没让这货给气出失心疯。 “混账!”他厉声暴喝,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你当本座不敢杀你?” 林宇低低冷笑:“呵,你当本尊怕你不成?” 宗主袁落尘盯着对方掂在手里的古朴天碑,忍不住咧咧嘴,心头一阵发憷。 他毕竟身为半神强者,倒丝毫不愁打不赢对面的毛头小子。只不过对方手里的天碑太过霸道厉害,少不了要费一番手脚,脸面上觉得窘迫难堪。 当着满场数万名修真者,自己这么高的身份,折腾大半个时辰才把一个年纪小、修为弱的毛头小子打趴下,传扬出去这张老脸要是不要? 天岚圣女张碧瑶深呼吸,平复下心头的震撼,旋即脚尖轻轻一踮迎上高空,径自来到袁落尘面前,凄声哀求:“师尊!求您手下留情!” 宗主袁落尘咻咻喘气:“碧瑶,并非为师心狠手辣,你也看到了这小子何其嚣张。我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师尊向来珍视英才,莫非今日也打算扼杀一位天骄俊杰,引得天下人唾骂么!”张碧瑶红了眼圈儿,嗓音哽咽,“他是我男人,你若杀他,就先一掌把我劈死在当场!” “你!你也要气死我!”宗主袁落尘满目赤红,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忽然,他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扭曲的表情也渐渐复归了平静。 “林子轩,你本罪无可赦,但本座念你天纵之资,又有碧瑶求情,不忍心杀之,故而饶你一命。”他清了清嗓子,抖抖袍袖,装模作样的于虚空中迈出两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要为今日猖狂之举,付出代价!” 说话之间,他平伸出掌,干净利落的往下一劈,厉声暴喝:“重狱!开!” 轰! 八百米摘星台上符文闪烁耀眼,骤然升腾起数千道璀璨光柱,笔直升向了高空。 紧随其后,巨大的赤红色漩涡荡漾开,犹如恶魔之眼,发散出阵阵恐怖的吞噬之力。 满场诸多修真者哗然一片,惊诧连连: “那是什么!太恐怖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诡异的阵法!” 就连许许多多的天岚宗年轻弟子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但那些花白胡子的长老供奉们,却在第一时间战战兢兢的跪伏下去,额头冷汗涔涔,满心惶乱。 多少年了啊,重狱再一次开启了! 阴风呼啸,气浪汹涌。宗主袁落尘猛地跨前半步,满面阴沉,扬手就是一记灭天大手印狠狠拍了下去。 “林子轩!重狱为我天岚宗绝地,今日由天下修真者见证,将你封印于此三十载!望你荡涤恶念,诚心悔过!” 他自认为找到了双全法,借助摘星台阵法之威,将顽劣之徒林子轩下重狱受苦,既能保留自己的颜面,又能向好徒弟张碧瑶交差,可谓一箭双雕,两全其美。至于是不是真要关押三十年,那就全凭自己的心情了。 天岚圣女张碧瑶浑身蓦地一松,悬在半空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先生所料丝毫不假,师尊视名声如命,又顾及着我,这么快就上道了...”她抿起樱唇,心底默默思量,“只不过...这重狱乃是龙潭虎穴,先生你此去千万要当心啊...” 林宇踏立凌空,眉梢微挑,嘴角泛起了一丝诡秘的笑。 脚低的巨大漩涡犹如野兽的狰狞大口,将要将其吞噬。头顶的灭天大手印裹挟着无尽巨力,好似如来佛祖的五指山,轰然砸落。 囚笼已成,即便是林宇底牌尽出,也没有把握能够逃出生天。 幸好他也没打算逃。 在全场数万名修真者那一道道惋惜怜悯的目光注视下,林宇慢条斯理的收了掌中天碑,遥遥一拱手:“袁宗主,多谢。三十年太久,长则一月、短则三天,本尊便出来了。” “你以为天岚宗的重狱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便走?”宗主袁落尘把眼猛地一瞪,嘶声咆哮,“给本座下去!” 轰! 在那声势浩大的攻击中,林宇的身形就如狂风暴雨中一叶渺小的扁舟,直线坠入了赤红色的巨大漩涡,瞬息不见了踪影。 “收!”袁落尘将手蓦地一攥,得意洋洋的睥睨四野,“此子嚣张跋扈,本座已将其收伏,诸位见笑了。” 四面八方的许许多多武道强者唏嘘不已,都未曾预料天骄林子轩在天岚宗上大闹一场,最终却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 三十年啊,足足三十年! 任你天之骄子、修真妖孽又能如何?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还不是要乖乖低头? 宗主袁落尘手捻胡须,心底不禁冷笑:“哼,三十年?重狱里魑魅魍魉不在少数,你乖乖死在下面好了!用不了三年五载,我这宝贝徒弟就能把你这混账忘得干干净净!”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待得天骄林子轩出关大杀四方,就连他的膝盖也要被吓软了... 第681章 心仪的猎物 重狱。 空气干燥寒冷,四面静悄悄一望无垠,天空就犹如绢布上浸染的墨迹,昏暗阴郁。 “好大的一片空间...”林宇抬手在面前虚抓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 天岚宗地处濠州涂山小岛,本是钟灵毓秀、灵脉汇聚之地,但这里的天地灵气却极度匮乏,环境贫瘠恶劣,想来是空间封印所致。 这就好似蛟龙无水,古数无根。哪怕以林宇的惊人天赋,倘若真被困在此地三十余载,武道修行也休想能有寸进。 这倒丝毫不以为奇,如果这重狱是什么修炼宝地,天岚宗也就不会将这里作为关押大奸大恶之徒的监狱了。 真正令林宇感兴趣的地方在于,如此巨大的一片封印空间,究竟是何人所建造? 抛弃叹为观止的符文阵法造诣不提,单单是独创空间的傲世修为,就远非先天境大高手所能及啊。 “先天境之上,又是何等境界?地球曾有这等无敌大修存在么?”林宇轻轻舒了一口气,神色不禁怅怅然,“昔日的风流人物,今朝又在何方呢?” 登高望远,愈能发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脚下是探索过的已知,前方却是如苍茫大海一般浩瀚无际的神秘。 这里的地表,只生长了一种红褐色的野草,叶子呈椭圆形,肥硕宽厚,形态倒是同车前草有几分相似。放眼望去,密密麻麻连绵成片,宛若暗红色的地毯铺满了大地的每个角落。 林宇原地蹲伏下来,伸手拨开互相交叠的宽厚草叶,五指探入地下。他攥在掌心的并非松软泥土,而是一把黄褐色的骨粉。 干燥精细的骨头碎屑从指间簌簌而下,腾起了些许尘埃。 林宇再去看那红褐色的野草,目光微微闪烁,登时恍然大悟。 天书三卷丹术篇记载,赤磷草,其性寒、其味酸。生于阴寒绝地,死气为养,群连丛茂,见日光即枯。内蕴雄厚,采而食之,几可乱神。 倘若将其用白话解释清楚,也就是说赤磷草这种东西,性属寒凉,味道酸涩,只生长在阴冷寒冽的九幽绝地,以死气作为养分,往往交错连绵成片,见到太阳光就会枯萎。 最重要的一点,这种植物蕴含着磅礴雄浑的天地灵气,但贸然采食,却能侵蚀修真者的心智,将人变成疯子。 “就是一片修罗杀场啊。”林宇抬脸望着那红彤彤无边无际的赤磷草,微眯起了双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死这么多生灵?” 数十年后,史学家刘光耀所著《修真起源·大动乱序章篇》记载: 公元2011年仲冬季,冥帝林子轩登涂山、下重狱,由此掀开了遗落世界的冰山一角... 但今时今日,林宇盯视着面前这方诡异而又荒凉的空间,还并不知道,他无意间闯入了失落已久的文明遗迹。 咻咻! 耳畔陡然传来阵阵尖锐的破风声,旋即在视野尽头,出现了第一道人影。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几分钟后,林宇偏脸环视左右,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足足有三四百号人影,分散在数百米开外,堵截住了他所有可能的逃窜路线,营造出了一方囚笼。这些人只远远的监视,并不说话,更不冲上前来采取行动。 这般景象,就好像狩猎的远古部落,族人们围拢着正中央的猎物,消耗对方的耐性和体力,随时准备发动突然的致命袭击。 “看来原住民并不怎么友好。”林宇脸颊泛起些许无奈,自言自语的低声调侃道。 他慢悠悠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仿若闲庭信步一般踩踏着满地红褐色的赤磷草,不急不缓的往前走。 四周那些人见他动了,前方的警惕倒退,后方的紧紧跟随,双方依旧保持了微妙的安全距离。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四面八方寂静得有些可怕。 林宇最开始并不清楚对方的打算,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幡然醒悟。 这方天地,正在不断消耗他体内的灵力,而此地环境又太过贫瘠,空气中几乎汲取不到天地灵气来持续补充。 “原来如此。”林宇低头盯视着脚下的茂密赤磷草,抬脚狠狠碾了碾,“该死的小东西,把本尊的灵力全给吸走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心下却并没有半分担心忧虑。四周这二三百号人乖乖听话也就罢了,我寻我的机缘,你赎你的罪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倘若哪个不开眼触了他的眉头,天骄林子轩的掌中屠刀可绝不会有半点儿留情。 到了那时,鲜血迸溅,脑袋滚落满地,地表的赤磷草一定会更加妖艳茂盛... 林宇要寻找的东西,是那个在淮水之上,能够吞噬掉他一缕神识的怪物。 哪怕全天下武道强者都将林宇当做修真妖孽、天之骄子,但唯有他自己清楚,最近的这段日子里,的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瓶颈。 上一世的林宇,是声闻西方地下世界的杀手之王,修为最高达到了半步先天境。按理来说,他携带着前世记忆转世重生,至少在境界臻至半步先天之前,不应该有任何的瓶颈。 但最不可思议的事还是真真切切发生了,这就好比明明做过的卷子,上了考场却一个字都答不出来,心里的郁闷不言自明。 不久前的嘉安莫愁湖上,林宇枕着苏婉修长圆润的大腿彻夜思虑,最终灵光乍现,终于开了窍。 前世今生,他的双重神识,并没有完全融合。 林宇停下了脚步,望着面前的一片茫茫,眼底流露出些许锋锐。 他的一缕神识不能白拿啊,不管等在前方的是什么怪物,都只能作为他融合神识、弥补道痕的资粮! 时间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灵力越来越稀薄。 就在这个时候,包围在四面八方的三四百号人影停止了躲闪避退,旋即就好像是谁发起了冲锋的号角,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狞笑声,齐齐向着他所在的正中央位置汇聚过来了... 第682章 谁敢同本尊比狠? 前世,林宇效命于巅峰杀手组织血骷髅,曾作为西方地下世界威名赫赫的杀手之王,抵达过最残忍暴虐、最贫瘠混乱的地区执行任务。 逼良为娼、易子相食的惨剧他亲眼看到了太多,徘徊在炼狱边缘的人类,既可怜又可恨,丧心病狂、麻木不仁,为了生存和利益可以不择手段。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这样的道理: 永远不要高估人类的底限,因为人类凶残起来本就没有丝毫底限可言。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满口圣贤文章,倘若被逼急了、逼疯了,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林宇曾在地方武装势力交火的战区送给饥肠辘辘的孩子一个馒头,然后他就惊愕的看到整个村庄的人全都疯了。 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面馒头,平日里和谐相处的同村人拼了命,争抢、武斗、撕咬,无所不用其极。一双双猩红的眼底流露出恶毒与贪婪,凶相毕露,同疯狂残暴的野兽无异。 转世重生,时光流转,林宇在这涂山主峰三千丈深的地底深处,再度看到了同昔日一般无二的暴戾目光。 那三四百号包围而来的囚徒,衣不蔽体、瘦骨嶙峋,好像病恹恹的恶狼般咻咻喘气,赤红色的双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凶悍歹毒。 只不过这一次,林宇感觉自己貌似变成了那个引人垂涎的白面馒头,成为了其他人觊觎的对象。 这倒也难怪,哪怕他身形偏瘦,但同四周这些饥馑交集、营养不良的家伙相比,居然还算是最胖的那一个呢。 林宇面无表情的施施然往前走,浑不在意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威胁,直至他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是一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子,弓着腰,脸颊蜡黄。他横在半空的胳膊细如竹竿,正咧着嘴,露出两排黄牙:“该死的小子!你不能往前走了!” 旁边又赶来一个脱发严重的老头,同样是恶狠狠的威胁:“想要活命,就把所有东西都留下来!”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彼此推搡争抢,恶臭扑鼻: “把衣服脱掉!我要你的衣服!” “你还带了什么东西!有没有丹药?有没有吃的!” “乖乖听话,不然我要你的命!嘿嘿,老子可是很久没尝过人肉的滋味儿了!” 此地天地灵气枯竭,每个人丹田内都是空空如也,林宇无法感应到这些人的修为境界。但想来既然能被关押在重狱,承受住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本事应该都不会弱,闹不好还有相当可观的天师人物。 可不管曾经多么辉煌,现在这三四百号人只是一群饱受折磨、泯灭人性的恶徒,甚至连他身上的衣服也要惦记。 林宇面色古井无波,目光扫过四周那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颊,煞有介事的告诫道:“上一个敢拦本尊的人,骨头都烂了。” 那脱发的老头阴恻恻冷笑:“呵呵,你怕是还没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化境天师很了不得么?焉敢妄自为尊?老夫当年也是天师人物,境界远高于你这杂毛小子,哪怕现在杀你也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此话一出口,四周狞笑不止,七嘴八舌的连连附和: “小子,要想在这里活下去,你最好守点儿规矩!” “天师又能如何?身处重狱,灵气枯竭,你还能调动起半分修为么!” “把你所有东西都留下来,给老子跪地磕头求饶,本大爷兴许还饶你一条狗命!” 那最先出面拦截的瘦小中年人呲着黄牙,伸手就来揪林宇的衣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老子先教你守规矩!” 林宇面色倏而寒冽,下一瞬出拳如奔雷,狠狠砸在了对方的脑侧。 嘭! 伴随着低沉的闷响,瘦小中年人连惨叫都没发出来,身体便撞翻十几人斜飞了出去。 他“扑通”一声跌落在地,脑袋好似打碎的西瓜般四分五裂,鲜血脑浆流淌,场面血腥不堪。 林宇从怀中拽出纯白手帕慢悠悠的擦着拳头上的血,满脸从容淡定,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规矩本尊来定,不需要你教。” 全场哗然,有人愤怒叫嚣、有人惊恐退缩,吵嚷声连绵成一片: “给脸不要脸!杀了他!杀了他!” “老子要把你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好厉害的身手,快去通知宗主大人!” 林宇听到“宗主大人”四个字,不禁为之一怔。在这天岚宗除了袁落尘那老东西,又打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位宗主?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那脱发的老头已经满脸嚣张的凑了过来,径自将巴掌一挥,粗声粗气的咆哮:“冥顽不灵!休怪老夫狠辣无情!” 林宇微皱着眉,抓住对方手腕反向一扭,旋即抬腿一记干净利落的膝撞。 咔! 老头尖声惨叫,整个人仰面栽倒,四肢抽搐,动弹不得。 其他人抻头去瞧,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得这老家伙整只胳膊都被拧成了麻花,胸膛塌陷,腰骨断裂。 如果是在外界兴许还有得救,但在这环境恶劣的重狱里,哪怕是昔日的化境天师伤成这般模样,也绝对活不成了! 林宇抖了抖白手帕,继续满脸悠闲的擦着手,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从来没有人,敢同本尊比狠。” 全场数百号凶悍恶徒这才意识到了年轻人的厉害,缩着脖颈踉跄后退,将其包围在正中央,谁也不敢主动冲上来挑衅了。 “好...好厉害,就算他是化境天师,这也太强了吧!” “这小子的肉身强度简直堪称变态,莫非是金象国的锻体之术?” “除了宗主大人,想必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众人议论纷纷,那一张张脸颊上流露出深深的惶然惊惧,都用一种看妖怪的目光打量着正中央的年轻人。 忽然,拥挤的人群猛地分向两旁,闪开一条笔直的通路。 “咳咳,咳咳...”老者低沉嘶哑的嗓音慢慢响彻,流露出凶狠暴怒的意味,“小子,既然到了老夫的地盘,你就该学会做一条乖巧的狗!” 第683章 这小子是妖怪 满场数百号恶徒齐齐变了脸色,一改先前的暴戾凶恶,纷纷跪倒在地,满面恭顺卑微:“叩拜宗主大人!” 从那分向两侧的人群中间,缓步走出来一位骨肉如柴、须发灰白的年迈老者。 他穿着一件灰褐色的长袍,脏兮兮破烂不堪,补丁摞着补丁,比街头的要饭花子还惨。不过同四周这些衣不蔽体的家伙相比,足以称得上“衣着华贵精美”了。 林宇眯起双目上下打量一番,觉得颇有意思。 在这涂山主峰下三千丈深的幽冷空间,居然也有一位统领群雄的宗主大人。俗话说得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老者慢吞吞走近了,枯瘦的脸颊紧绷,深陷的眼窝里流露出秃鹫般凶狠的冷芒:“小子,老夫姜师法,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旁边有人抬起脸,暴怒而视:“放肆!还不快快跪下,叩拜我天岚仙宗宗主!”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干净利落的摇头:“没听说过。” “唉,这是过去多久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终于有人再一次下了重狱,但今日的天岚宗弟子,却已不知老夫名姓了。”姜师法怅怅然叹息,目光倏而变得无比凌厉,“袁落尘那狗东西,可还尚在人间逍遥快活?” 这里是重狱,没有日出日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连他都不知度过了多少光阴岁月。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旋即淡声道:“你怕是误会了,我并非天岚宗弟子。至于袁落尘嘛,还逍遥得很。” 周围数百号人彼此相望,面面相觑,都打心里觉得奇怪。这小子既然并非天岚宗弟子,怎么被扔到重狱来了? “哦?”姜师法脸色微变,眼底流露出些许狐疑。不过很快,这抹情绪便消匿无踪了。 “不管你是何身份,到了这里,就只能乖乖做一条好狗儿,听从老夫的使唤。”他将枯瘦如鹰爪的双手牢牢攥紧,狰狞的脸颊显露出阴狠之色,“否则,我就杀了你!分给众徒子徒孙吃掉!” 林宇咧开嘴角,满含嘲弄的笑了笑:“你这老东西好不识趣,缩起脖子活着不好么,偏偏要自找不痛快。” 说话间,他抬手往地面一指,冷眼睥睨四方:“你信不信,本尊能把你揍得跪地求饶学狗叫?” 那数百名恶徒死死盯住了傲立场中的年轻人,咬牙切齿,心下暗暗发狠。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死定了,宗主大人那是何等尊崇身份?何等惊世修为?岂容挑衅? 姜师法登时勃然大怒,厉声咆哮:“放肆!区区小辈,焉敢在老夫面前大言不惭!” 话音落下,他单脚猛地一蹬,身形如扑食的野兽般暴冲而起,一掌直接拍向了林宇的面门。 林宇低低一声轻哼,五指倏而收拢,径自扬起一拳相抗。 他的拳头轻飘飘、软绵绵,仿若全没用力,更像是垂死之际的无力挣扎。 但随着拳掌相碰,姜师法却陡然感到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传递而至,震得他肩膀发麻,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倒退。 嘭! 碰撞的巨响如洪钟大吕,响彻四面八方。距离稍近的那些家伙,登时就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两眼金星乱冒,身子好似风中枯草般晃晃悠悠,险些一头摔倒。 明明是最为纯粹的肉身力量对抗,但平地却蓦地横起一阵劲风,裹挟着烟尘荡漾四野,气势骇人。 有人不禁发出了惊声尖叫:“太不可思议了!宗主大人竟落在下风,这小子是妖怪么!” 姜师法晃晃悠悠退出七八米远,方才止住了身形。 他脸颊泛着铁青,惊愕的瞪圆了老眼,呼吸急促:“小子!你是先天境!” 倘若对方不是先天境大高手,何以能够只凭借肉身力量同自己相抗衡?这不是见了鬼么? 话一出口,满场登时轰动,惊诧声连成一片: “什么!先天境?这小子竟然是先天境!” “半神强者啊,太恐怖了!这家伙是修行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怎么可能?方才明明是化境啊,莫非他故意压低了修为?太鸡贼了!” 林宇屹立原地不动,徐徐收回拳头,微微笑道:“你是先天境,但我不是。” “不可能!”姜师法难以置信的摇头,眼底满含警惕,“倘若你不是半神,何以能同老夫相抗衡?小子,你不妨直接报个名号,老夫也曾游历天下,未必就没听过你这等人物!” 毕竟修为到了高深境界,已很难从外表来判断年纪。倘若他知道在自己下重狱的时候,对面的年轻人还没有出生,估计连下巴都能惊掉了。 林宇表情似笑非笑:“老东西,我修为的确在化境。你打不过我,估计是因为年纪太老了,骨质疏松吧。” 姜师法两眼直冒火,恶狠狠咬着牙:“好,既然你不肯说实话,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半神又能如何?在这重狱里,你无法调动修为,也只能任人宰割!”他猛地跨前半步,抬手一挥,“群攻,要他命!” “谨遵宗主法旨!”满场数百号人齐声应喝,旋即轰然起身。个个目光凶狠,向着正中央的年轻人摩拳擦掌聚拢而来。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死期到了!” “宗主大人给了你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纳命来!” 这些人随便拿出去一个都足以震慑一方,此刻却被逼无奈,选择了像街头混混一样最不入流的群殴。 半神的确很强,但没有修为护体,连最基本的场域都无法施展。倘若换做普通的先天境强者,仅凭强悍的肉身力量,未必就不能被对面气势汹汹的上百号武道强者坑死。 “你死定了!”姜师法这位先天境大高手也嘶声叫嚷,身形腾跃冲了上来,举拳轰砸。 “唉,这又是何苦呢。”林宇幽幽一叹,心念微动,漆黑瞳孔深处针尖大小的火苗徐徐跳跃。 下一瞬,熊熊火焰轰然爆发,好似万马奔腾,携带着焚烧一切的炽热能量,席卷开去... 第684章 我们真的很无辜 烈焰滚滚,荡涤而开,宛若一头史诗级远古巨兽,挥舞着巨大而狰狞的触脚,张牙舞爪,声势骇人。 熊熊火焰瞬息弥漫了半方空间,映得四野红通通一片,冲到近前的二三十名恶徒登时伏倒在地,忍不住发出凄厉沙哑的惨叫。旋即皮肤绽裂,血肉焦黑,很快就被焚烧成一堆黑乎乎的焦炭。 “这是...三昧真火?”姜师法满脸惊恐,身子狠狠一耸。他急忙收回拳头,仰面翻出了七八米开外,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冷汗涔涔而下。 他贵为先天境大高手,曾经也是显赫一方、号令群雄的大人物,此刻却只觉得死亡镰刀在锯他的脖子,仿佛都听到了骨骼战栗的咯咯声响:“这究竟...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啊!该死的袁落尘,莫非是你派他下来送我入黄泉...” 林宇背负双手,傲然立于当场,周身被炽烈的滔滔火浪所围绕。他双瞳呈现诡异的暗金色,皮肤表面都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漆,如同神话传说中的金甲战神一般,威风凛凛,视众生尽为蝼蚁。 连他自己都有点儿意外,这号称无物不燃、焚尽虚无的天外陨火,在无法动用修为的重狱空间里居然这么好用,简直堪称无物不摧、无坚不破的超凡大杀器! 这等贫瘠枯竭的环境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明、独一无二的主宰,哪怕昔日威名赫赫、睥睨群雄的半神强者,也唯有俯首低眉、恭顺敬拜! 四周那数百号恶徒,眼见同伴顷刻惨死,连具完整尸骨都没有留下,顿时就将两条腿吓软了。 “快走!太可怕了!他就是恶魔!”待得有人最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抽身向远处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 “嗯?这就想走?”林宇低声冷笑,往前慢悠悠踱出半步,径自一扬手。 一条磅礴火浪化作烈焰巨龙,咆哮着冲天腾起,旋即摧枯拉朽一般呼啸而下。火舌喷吐间,又有数十人被焚成黑炭,丧命当场。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儿,哭嚎、惨叫声不绝于耳,响彻连绵,让人听了便不由得手脚冰冷,头皮发麻。 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在滔天烈焰笼罩之下恐惧战栗的每个人,都毫无反抗之力。 就连铺满地表、妖艳茂盛的赤磷草也在此时迅速枯萎,化作苍白色的粉末,飘落在滚烫焦黑的大地上。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林宇已经动了杀念,就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在他的强悍神识操控之下,天外陨火就好似发了狂的野兽,嘶吼着、咆哮着,将那一条条生灵尽数吞没,生生营造出一片惨不忍睹的地狱修罗场。 “啊!宗主救命!救我啊!”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我的腿!我的腿!疼死我了,啊...” 姜师法眼见周围火海熊熊,忠心耿耿的徒子徒孙们纷纷身殒,他内心充满哀戚悲凉,忍不住扯开嗓子嘶哑叫嚷:“住手!快住手啊!我求求你了,这可都是人命,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对面年轻人出手的狠辣程度,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不过才短短的一小会儿,他这些手下人就死掉了大半数,再任由对方焚烧下去,他就要变成光杆司令了。 林宇偏头静静瞧着瘫软在地、脸颊青紫的姜师法,缓缓抬起那只手,张开的五指间火舌跳跃,无比诡异。 “你杀我,我杀你。”他淡淡的嗓音响起来,沁着凛冽如冰锋的苍凉杀意,“这不是最简单的道理么。” 姜师法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真是倒霉催的,为什么偏偏要招惹上这么一尊杀神? 可他被困重狱数十载,长期与世隔绝,又岂会知道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年轻小子,在外界已经杀到天下修真者开始怀疑人生了... “饶了我们吧!老夫先前唐突莽撞,向你赔罪了!”姜师法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位掌控三昧真火的半神强者,前额热汗滚滚,言下透露出十二分的小心,“道友,你我同我半神之境,而今又身陷囹吾,本应精诚合作寻找脱困之法,奈何要苦苦逼迫、自相残杀呢?” 四周幸存下来的那近百号强者,眼见逃脱不掉,也忙不迭跪倒成片,诚惶诚恐的告饶。 林宇目光闪烁,表情颇值得玩味:“你们这等大奸大恶之徒,苟延残喘活到今天已是造化,与其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受苦,还不如求本尊帮忙了结人世因果。” “道友明鉴,我们绝非奸恶之徒啊。”姜师法蜷缩着跪倒在地,原本笔直的脊背弓起来,神情萧索憔悴。 堂堂先天境大高手,半神之体,竟然被逼迫到跪地哀声求饶,好似一条狼狈的野犬,这简直令人不敢想象。四周那些徒子徒孙见了,都觉得满心凄凉,几乎不忍去看。 姜师法浑浊的老眼里一片诚恳:“道友,我们都是受袁落尘的迫害,方才沦落到此。倘若我所料不差,你也是清白无辜之辈,中了那混账的圈套,方才不慎入了重狱...” 林宇微皱着眉,干净利落的回答:“我杀了你天岚宗的长老、供奉、大弟子,还打破了袁落尘那老杂毛的脑袋,所以嘛...” 姜师法表情骤然凝固,咧着嘴,差点儿没当场崩溃。 就连跪伏在四周那近百号强者,也是彼此相顾,满心无语。 闹了半天,大家都是清清白白,只有对面这高高在上、手掌生杀大权的小子活该下重狱吃苦遭罪... 长老、供奉、大弟子杀了一圈儿,还打破了天岚宗宗主袁落尘的脑袋,不收拾你收拾谁? 姜师法咻咻喘了两口气,表情无比尴尬:“道友,你可能的确有点儿那个,呃...但我们真的很无辜...” “呵呵,人人都觉得自己无罪,这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林宇的语调平缓,透着淡淡的嘲弄,“但当雪崩到来的那一刻,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第685章 意外的发现 姜师法轻舒了一口气,言下满含苦涩意味:“不敢欺瞒道友,我的真实身份,乃是袁落尘的师弟。 当初师尊他老人家离世之际,将宗门大位传于袁落尘,命我为大长老尽心相辅,岂料那姓袁的心狠手辣,竟不顾及同门手足之情。 他为了铲除异己,将我诓骗于八百米摘星台上,出其不意打入重狱。至今,已分不清几度春秋了...” 林宇又不是傻子,自然懂得绝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的道理。 “想来你在背后也没少动歪脑筋嘛。”他视线从那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颊上扫过,不禁冷笑出声,“这么多人一口一个宗主叫着,袁落尘没杀你,已经算顾念同门情谊了。” 姜师法眼角微微抽搐不止,神色狼狈难堪:“这些人都是我当年的嫡系,由于嫉恨袁落尘独断专行、跋扈嚣张,所以才愿意追随我...咳咳,道友你误会了...” 林宇将手轻轻一摆,嗓音平淡:“我没兴趣理会你们的同门相残,对也好、错也罢,都与我了无干系。” “昨天,我的一缕神识在涂山下被吞噬掉了。”他望着视野尽头红彤彤连绵成片的赤磷草,停顿片刻方道,“你可清楚,我从何处能将之找回来?” 姜师法脸色变幻,闷闷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就带道友去见它。” 林宇五指收拢,熊熊燃烧的天外陨火顿时为之收拢,消匿无踪。 在场这幸存的近百号人,浑身蓦地一松,然后抬手不断的擦拭额头虚汗。他们知道,今天这一杀劫算是侥幸躲过去了。 灼烫大地铺满了同伴的骨灰,升腾着袅袅黑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道。他们悻悻的彼此相顾,回想起方才所历经的种种,简直堪称噩梦一场啊... 林宇面无表情的往前迈出两步,淡淡出言问:“那是谁?” 姜师法给出了简短的两字回答:“木灵。” 林宇倒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干净利落的一扬手:“带路。” ... 荒凉孤寂的重狱里,没有风霜、没有雨雪,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红褐色赤磷草,以及脚底松软发黄的骨粉。 一群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家伙踩踏着茂盛纠缠的野草,垂头丧气,默默行走在这方早已被遗忘的空间之中,竟然凭空升起了一股悲壮的意味。 林宇举目环顾四面,盯着周围那几乎千篇一律的单调环境,竟然对姜师法等人隐隐生出了一丝钦佩。 被封印在这种恶劣的地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坚持数十年而没有精神错乱,这些人的心性坚韧程度都足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了。 渐渐的,场景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在视野尽头,出现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错落的坟包。 姜师法满脸怅怅然,沉沉叹着气:“病死,老死,还有人受不了这种日子,选择了自我了断。” “当初有近千人跟随我被袁落尘封印进重狱,现在...”他扭过脑袋往后看,眼见昔日那些天赋绝人的武道强者变成了惨兮兮的皮包骨头,不禁为之怅然一叹。 “成王败寇,都不过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林宇目光扫过这片寂静无声的坟地,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他承认这群被关押进重狱的囚徒很可怜,但心底却并没有同情,甚至更不为他方才的狠辣出手而感到懊悔。毕竟不久之前,这些卑微羸弱的家伙还龇牙咧嘴,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呢。 世道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天下人熙熙攘攘,又有谁不可怜?谁还没有几分愁苦?贸然生出廉价的圣母心,只会暴露一个人的愚蠢肤浅。 众人绕过此地,继续往前走。 林宇吸一口干燥阴冷的空气,漫不经心的问:“这地方有多大?” “具体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方圆几十里吧。”姜师法犹犹豫豫的回答,“这是一处独立的空间,同人间界并不相容。无论从任何方向一直往前走,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林宇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空间,何其玄妙,往往能够超出人类的认知极限。重狱既然能够作为一处独立的空间,也就近乎于缩小版的人类世界。 假如一个人站在地球上,跨过山川、河流、海洋,笔直的往前走,最终也会发觉他回到了原点。近现代的人们意识到,地球是圆的,但其实这也不过是空间的一个表象。 现今科学技术高度发展,人类在征服了地球之后,又图谋去征服太空,征服宇宙。航天飞机、宇宙飞船发射升空,妄图抵达更遥远的地方。 倘若终有一天,人类终于触摸到了宇宙的边际,就会再一次发现自己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当初离开的地方。 事物的规律如此简单,看懂不需要多么高明的头脑,但偏偏这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就是看不懂...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踏过茫茫无际的红褐色赤磷草,一行人最终抵达了目的地。 “到地方了。”姜师法抬手指着对面的一座小山丘,声音压得很低,好似害怕惊动了什么,“那就是木灵。” 林宇微眯起眼,循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表情有点儿古怪。 千算万算,也绝不会算到这一遭。 说来滑稽,那个吞噬了他一缕神识力量的家伙,既不是神通无敌的绝顶大修、更不是狰狞凶恶的妖魔鬼怪,而仅仅是一株通体碧绿晶莹,散发出璀璨光华的小树。 这棵树高不过两米,扎根在山丘最顶端,宛若一件精雕玉琢的珍贵艺术品。树叶繁茂,成椭圆形,正面为白色,反面为黑色,恰似阴阳两极,颇为玄奥。 林宇静静的望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这是一棵悟道树啊。” 他貌似平静的嗓音下,有兴奋激动,也有感慨震撼。真没有预料到,居然会机缘巧合发现这等天地至宝,看来这次重狱之行来对了... 第686章 把人家得罪惨了 根据天书三卷丹术篇记载,悟道古树叶是极其稀有罕见的灵药,与其他天材地宝配合炼制成丹,可以迅猛提升修真者对天地大道的精神感悟。 除此之外,哪怕是仅仅坐在悟道古树下修行,都有着超乎想象的裨益。于那些卡在修炼瓶颈的修真者而言,这无异于绝境中的一剂良方。 山丘上这株悟道古树,明显树龄尚小,但这等异常珍贵的天材地宝,却足以令得先天境大高手为此打破脑袋,甚至舍命相夺。 绝品灵丹号称无价之宝,可哪怕是一百枚、一千枚丹药的价值,都无法同对面这株通体碧绿晶莹、光华璀璨夺目的小树相提并论。 其珍稀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姜师法手缕胡须,微微颔首:“这的确是一株悟道古树,道友真乃见识广博之辈,一眼就认出来了。” “枝如琼玉,叶分阴阳,特征如此明显,并不难辨认。”林宇背负起双手,目光闪烁,“依你所言,这便是那所谓的木灵了?” “不错,这古树通灵,自有心智。”姜师法轻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说起来,我们这些人能够活到今天,全要倚仗着木灵的大恩大德。若不然,骨头都该烂没了。” 林宇微皱起眉:“哦?此话何意?” “呵呵,道友你如今身在重狱,也该明白这是多么恶劣的环境了。”姜师法扭头望着身后那近百号神色哀戚的手下人,喟然叹息,“哪怕是先天境大高手,在这等灵气枯竭的绝地,也坚持不了多少日子。更何况我这些徒子徒孙,还都是化境、内劲修为啊。 道友,你可知道,我们这些年何以为生?” 林宇脸色蓦地一变,眼底悄然涌现出一抹惊愕。 他缓缓低下头,盯视着被踩在脚底的红褐色赤磷草,咧了咧嘴角:“莫非...” 姜师法手扶前额,险些控制不住老泪纵横:“不错,我们依赖吞服赤磷草,才勉强苟活到今日。但这草含有剧毒,长期吞食会扰乱心智,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 木灵大慈大悲,帮助我们洗涤神识,祛除邪毒。只不过作为回报,它会...” 林宇咧嘴笑了笑,相当干脆接话道:“它会吞噬掉你们部分神识力量,拿来当做酬劳。这笔买卖很划算,不管怎么看,都是你们赚了。” 他对这些事看得通透,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谁也不是善男信女,哪怕是一株古树,都明白付出后要索取回报。 或许对悟道古树而言,这些重狱囚徒更像是它圈养的羊群,每日放牧,到了合适时机就剪一剪羊毛。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但若不如此,姜师法等人也早就死了。 姜师法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此言不错,木灵对我等的大恩大德,永志不敢忘。道友,既然你什么都懂,想必也无须我提醒了。 但我还是想奉劝一句,木灵的精神力量异常恐怖,绝非我等所能及。它能吞掉你一缕神识,也能吞掉你的所有灵智。你如今被困重狱,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千万别自掘坟墓啊。” 林宇抬头望望那山丘上的翠绿小树,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我杀了你那么多徒子徒孙,还有心思劝我不要涉险,真乃忠厚长者,佩服佩服。” 姜师法无比尴尬的笑了笑:“过去的荒唐事就不要提了,道友与我同为半神,能在这重狱里相逢也是缘分。同舟相济,或许还能找到脱困之法,我没必要为了死去的人,自断了臂膀。”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很害怕,如果林宇得罪了木灵,使得后者迁怒于自己头上,那下场简直不堪设想... “果然还是利益至上么。”林宇微笑着点头,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你这话纵然难听,却比许多冠冕堂皇的鬼扯顺耳多了。你学乖一点儿,待我处理完这悟道古树,随手把你带出去好了。” 姜师法撇撇嘴,用一种“老夫早就不年轻了你别想诓我”的古怪目光瞅着他,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子肯定是疯了,满嘴跑火车连脸都不红,老夫被困数十年无法解脱,你张张口就能带我出去?快别扯淡了...” 在他身后,那近百位囚徒本就对林宇方才的狠辣手段心生不满,此刻更是不约而同流露出隐晦的不屑神色。 恰在此刻,那山丘上的悟道古树无风自动,枝叶交错,发出一阵簌簌声响。 “哦?它知道我来了。”林宇似笑非笑的轻轻眨了下眼,旋即干净利落的转身,向着小山丘上慢悠悠踱步去了。 对面这株通体碧绿的小树,于他而言可谓意外的惊喜,就好像饥饿中的乞丐只想要一个香喷喷的大馒头,却从天而降一桌满汉全席。 林宇在涂山之巅已经暴露了全部底牌,处境岌岌可危。他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机缘,获得哪怕是面对隐世的修炼老怪物也足以自保的实力。 可他哪里会想到,这一次真把木灵给得罪惨了,以至于黑暗动乱之后,他被人家姑娘提着乌金宝刀,足足追杀出了将近二里地... 姜师法注视着林宇缓步走上小山丘,眼底泛起一抹森然冷意:“贪心不足蛇吞象,多少人打过木灵的主意,最终还不都落得神识俱灭的凄惨下场啊。” “宗主大人。”身后有门下弟子慢腾腾凑上来,满心担忧的低低发问,“这家伙倘若真伤了木灵,我们以后...” “放心,木灵身为悟道古树,那么强的神识力量,连我都甘拜下风、自愧不如。这小子即便再强,也就同我差不多罢了。”姜师法深深望了一眼,收回了视线,“自作孽不可活,他死定了。” 他神色颇为惆怅,连连摇头叹息:“也罢也罢,此人心狠手辣,嚣张跋扈。如果真让他活下来,我们少不了遭受欺压羞辱。反倒不如任他早早死掉,省却一个祸害。” 第687章 有种你来试试? 通体碧绿晶莹的悟道古树静静矗立在小山丘上,枝繁叶茂,欣欣向荣,闪烁着璀璨的夺目光华。它就犹如一件巧夺天工的珍贵艺术品,成为贫瘠阴冷的重狱空间里,仅存的那抹亮色。 究竟是谁将此物根植于此地,早已不得而知,那将是另外一个旷古秘闻了。 林宇缓步上山来,距离那株碧绿小树越来越近,感觉到连自己的呼吸也微微泛起了灼热。 恰似疲倦焦渴的旅人见到了甜美清冽的泉水,面对摆在眼前的这么大一份机缘,哪怕是以他的沉稳淡泊,也很难不为之心动。 悟道古树枝条交叠,沙沙作响,每一片叶子都剧烈的颤动,散发出愈加凌厉的光芒。 林宇陡然感受到动作停滞,胸口有些发闷,仿佛周遭空气都变得无比粘稠,脚下寸步难行。 他明白,这是悟道古树察觉到了自己带来的危险,动用精神力量封锁空间,想要阻止他继续接近。故而他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那张英俊的面容,流露出了一抹略显温和的浅笑。 倘若是一个妙龄姑娘亭亭玉立在对面,难不保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俏脸羞红,甚至心生倾慕爱恋,毕竟他火炼金身后的容貌太过完美了。 只可惜,对面只是一棵树,一棵暂时还没能力分辨审美的悟道古树。 “你吞掉了我的一缕神识。”林宇抬手点了点太阳穴,语调清冷平缓,“作为赔偿,我要你一半的叶子。取了即走,绝不伤你。” 这场面难免有点儿滑稽,哪怕是仅仅在一个小时之前,他都没能预料自己此刻会站在半山腰上,同一株小树谈判。 但悟道古树却听懂了,枝叶簌簌作响,然后颤巍巍延展开三根晶莹翠绿的枝条,冲着林宇比出了中指... 林宇:“...” 站在山丘下的姜师法等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这棵树简直都快修成妖了,居然还会比中指骂人? “咳,咳咳...”姜师法捻住花白胡须的那只手抖了三抖,闷闷的嘀咕,“这...这...这是从哪学来的?” 身后有门下弟子咧着嘴开口:“启禀宗主大人,估计是我们平日里洗涤神识、祛除邪毒,有一部分记忆被悟道古树偷学去了。我突然间想到,搞不好编来寻开心的那些荤段子也...也...” “滚,不用你禀告。”姜师法脸颊泛着青,藏在破烂袍袖下的那只枯瘦手掌,也忍不住默默比了个中指。 这些混账太不像话了,待在这寂寥冷清的重狱空间里几十年,硬生生把一棵树都给教坏了... 悟道古树比完了中指,又卷曲着枝条招了招,那意味分明就是: 小样儿,有种你就来试试啊? 林宇那张脸情不自禁黑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神色渐渐恢复了淡漠。 “好,不同意那就作罢。”他五指缓缓收拢,往前倏而迈出半步,“你的叶子,本尊全收了!” 咻! 悟道古树枝叶震颤,猛地腾起一团炽烈的光华,宛若灼热的阳光般刺痛人眼。紧随其后,以它为正中心,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荡漾开去,好似石子投入湖心泛起的细密波纹,迅速扩散向四面八方。 这方天地间,依旧静悄悄,全无声息。 但小山丘下的姜师法等人,却望着那恢弘横扫而来的精神涟漪,登时脸色大变。 “不好!木灵发怒了!快跑!” 近百号人仓皇转身,急急忙忙直线狂奔出去。却还是有人不慎被能量涟漪扫中,顿觉犹如密密麻麻的钢针扎入头脑,当即凄厉惨叫,抱着脑袋翻倒在地,四肢抽搐、不断打滚。 姜师法快步抢到近前,扬手将心智错乱的手下人打晕。然后他仰起脸,见得林宇依旧动也不动的站在远处的半山腰上,枯瘦憔悴的面颊不禁泛起了一抹苍白:“自作孽,不可活啊!胆敢对木灵挑衅,焉能有你的活路?” 不管身后其他人怎么想,林宇却在此刻闭上了双目,伴随着一阵激荡开的疾风,神识也如潮水一般汹涌蔓延。 两股截然不同的精神能量充斥了整片空间,如同泾渭分明的冷热洋流,彼此侵蚀对抗,谁也不退让半分。 咯吱,咯吱... 这是最为纯粹的精神对战,势均力敌的两股能量在空间中碰撞纠缠,横亘在双方正中央的那道边界好像拔河一样,倏而前冲、倏而后移,甚至发出了能够为普通人所感知的尖锐声响。 倘若凡夫俗子处于这种对抗之中,瞬息间就会将神智抹杀,变成心思空洞的植物人。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林宇前额沁出了细密的汗水,而对面那株通体碧绿晶莹的悟道古树也簌簌颤抖,被压弯了枝干。 就在这时,悟道古树的精神力量猛地收拢后退,旋即便化作无数根细密的钢针,铺天盖地的再度猛攻上来。 “嗯?”林宇熬了半天耐心,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意念微动,丹田内黑色魔轮倒转,两股地脉之气自动分离出来,迅速暴掠而出。 这两股地脉之气宛若两柄锋利的长剑,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好像猛虎下山一般冲破悟道古树的防御,直奔它的灵识本体去了。 林宇已孤注一掷,赢了得道升天,输了一败涂地。 嘭!嘭!嘭! 悟道古树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遭,登时慌了神。任由地脉之气横行无忌,所过之处,精神力量纷纷溃退。 林宇此时就好像引领千军万马冲锋的将军,神识瞬息间就冲到了山顶,眼看着距离取胜仅有一步之遥。 然而顷刻之间,变故迭生。 在林宇的神识视界里,陡然出现了一抹仙姿佚貌、窈窕纤柔的翩翩倩影。 他眉头紧紧蹙起,死死盯住了那横拦住去路的明媚女子,惨白的脸颊涌现出痛苦的挣扎:“晓晓,别...别这样...” 悟道古树无意间吞噬林宇的那缕神识终于显现出了效果,它正试图利用林宇的心魔,来瓦解后者的意志... 第688章 你别反抗,不会太疼 年轻女孩儿纤细窈窕的身姿亭亭玉立,衣裙飘飞,巧笑嫣然。 林宇踉跄后退了小半步,心神凌乱,那化形成利刃,凶猛飚掠出去的两股地脉之气也停顿在了半空,踌躇不敢前。 面对刻骨铭心的挚爱,哪怕明知那是一道幻影,是否依旧有勇气挥动屠刀,斩灭这片刻间的美好? 前世今生,林宇再一次遇到了自己的劫。 悟道古树吞掉了他的一缕神识,也洞悉了他的部分思想,很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 林宇并非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之辈,还不至于被虚伪的假象困扰住心神。但当他突然面对洛晓晓的幻象,还是犹豫了那么一会儿。 这个时间很短暂,一秒、两秒、三秒... 对于悟道古树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铺陈出去的浩瀚精神力量,裹挟着凌厉的杀气,瞬间侵袭而至。 剧烈的疼痛在脑海中炸开,这一刻,林宇听到了自己灵魂撕裂的声音,仿佛他就是一只爆碎的花瓶,散成了满地七零八落的碎片。 他吐出一大口殷红的血,身形摇摇晃晃,仰面摔倒。 碧绿晶莹的小树光华璀璨夺目,剔透的枝条无风自动,叶片簌簌作响,犹如志得意满的将军炫耀着辉煌战功。 它将神识力量再度凝聚,以更加无可匹敌的气势横扫下来,打算给予对方最后一击。 距此百米开外的姜师法等人远远见了,兴奋者有之,嘲笑者有之,但更多人则是唏嘘哀叹。 “呵,这小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带我们出去呢!” “可不是嘛,到头来还不是得我们帮他收尸?” “唉,可惜可惜,堂堂半神强者,如此一意孤行、不自量力...” 姜师法手捋白髯,微微皱起眉,目光紧紧盯着山坡上的那道身影,也忍不住摇头苦叹。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在这幽冷孤寂的重狱空间里,人命贱如草芥。早早晚晚,谁还没有一死? 忽然,有人抬手冲着小山丘上点指,语气里透着几分惊诧:“咦?他还没死呢!” “苟延残喘一时罢了,木灵发怒,岂会留他活命?”姜师法神情萧索的摇晃着脑袋,话音刚落,脸色却猛地一变,“不好!速速后退!” 后方的近百号人还没反应过来,陡然便听得一声清朗长啸荡涤四野,震得人头昏脑涨、两耳嗡嗡作响。 那些道行低微、身体羸弱之辈,甚至忍不住七窍溢血,无比狼狈的跌坐在地。 在众人惊惧骇然的目光凝视中,只见得林宇从那小山丘上高高跃起,张开双臂有如大鹏展翅般冲天而上,嘶哑的嗓音宛若雷鸣滚滚,浩然荡漾:“破!” 咻! 两股化作利刃的地脉之气摧枯拉朽,撞碎对面汹涌蔓延而至的精神力量,直接就将悟道古树冲了个摇摇晃晃、残枝败叶纷飞。 与此同时,林宇单脚踏凌空,身形化作一抹流光,疾速飚掠而去,眨眼间就到了近处,扬起的那只手掌冲霄腾起一道锋锐剑气。 他嘴角还挂着血迹,眼底泛起疯狂暴怒的猩红,恶狠狠的问:“信不信本尊砍了你!” 瞬息之间,情势陡转,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姜师法瞪圆了眼,傻呆呆望着,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怎么可能!他居然...还能动用灵力!” 在场明明是一群大男人,惊叫声却尖细如丝,好像都被生生掐住了脖子: “他体内的灵力早就应该散光了啊!” “怎么可能呢!这分明是天师修为!太不可思议了!” “见鬼了见鬼了,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妖孽!” 没有人留意,在林宇慢腾腾踱步走上小山丘之际,将一枚灵气丹偷偷塞进了嘴里,以备不时之需。 也恰恰是这点儿小动作,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倚仗着神识和修为的相互配合,使得他能够在危机时刻逆转翻盘。 林宇攥在掌中的凌锐剑气锋芒毕露,纵然不足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声势却也足够骇人。他只需要一扬手,就能让面前这株悟道古树在顷刻间毁了上千年道行。 他微眯起眼,呼吸急促而又沉重,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浑身都泛起了无以言喻的虚弱之感。神识遭受了那么大的创伤,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才勉强撑到现在,对他而言已经是极限了。 悟道古树也并不好受,在方才的对抗中,双方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处于极度虚弱期。 彼此对峙了一会儿,悟道古树悄然收敛了外放的精神能量,枝叶收拢,不得不服了软。 打输了嘛,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呗... 林宇心下蓦地一松,也忙不迭将遭受重创的神识收回,旋即就粗暴的探出手,扯了一把树叶生生塞进嘴里。 苦,好苦,味道实在是太苦了! 林宇伏倒在地,单手攥住了细弱的树干,额头冷汗密布,本来英俊的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哪怕此后数千年,他都再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 悟道古树或许也感受到了极致的疼痛,枝条簌簌发颤,每片叶子都生生卷曲,模样竟有些楚楚可怜。 林宇强把苦涩味道压下去,咬着切齿,满目猩红的警告:“你最好老实点儿,不要反抗,至少还不会太疼...” 他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苍白的脸颊忍不住涌现出些许古怪意味。 这话很歧义,实在是太歧义了,就好像是他面对着一个娇柔无助的姑娘,凶相毕露的威胁,然后那啥那啥准备那啥似的... “咳咳,幸好只是一棵树...”林宇老脸猛地一红,闷闷的嘟嚷着,又探出手抓了几片树叶,强忍着满心的抗拒塞进嘴里... 他对天发誓,真是做梦也不会想象得到。对面这棵悟道古树,现在的确只是一棵树,但在未来,却会化形成那个提着乌金宝刀、足足追杀他二里地的倔强姑娘... 这世间的孽缘巧合,真是太奇妙了。 第689章 真下得去嘴啊 包含半神强者姜师法在内的近百号重狱囚徒,傻呆呆站于小山丘百米开外,呆滞的两眼直勾勾瞅着,集体崩溃凌乱... “这...这没开玩笑吧?疯了!简直是疯了!” “我的老天爷啊,他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事...” “我靠!这他娘的算什么?真下得去嘴啊...” 惊诧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皆是脸颊铁青,满心的难以置信,都开始默默的怀疑人生了... 至于原因嘛,倒也很简单。 在那小山丘上,林宇正半跪在地上,发了疯一样吞食着悟道古树的树叶,活像一只饥肠辘辘的山羊。 那株通体翠绿晶莹的小树可怜兮兮,蜷曲着枝叶瑟瑟发抖,忍受着他暴戾无情的蹂躏。倘若能够口吐人言,现在只怕早就哀嚎连绵了。 枝如琼玉,叶分阴阳。别看这悟道古树的叶子玄奇又漂亮,但滋味却着实令人不堪忍受。 林宇表情痛苦,拧着眉龇牙咧嘴,都快被苦出胆汁来了。 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不敢有丝毫的喘息工夫,争分夺秒往嘴里塞悟道古树叶,竭尽所能消耗着树叶里所蕴含的磅礴能量。 历经方才的拼死争斗,林宇可谓是刚刚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回来。他现在的神识力量异常虚弱,濒临崩溃边缘,甚至连运转坤元心法、调动无根之火的能力都没有了。 但情势紧迫,却容不得他慢悠悠修养精神,然后再将悟道古树叶逐步炼化,缓慢吸收。毕竟姜师法这位半神强者,连带着手下的近百号徒子徒孙,可就站在不远外瞧着,虎视眈眈啊... 倘若这些人反应过来,大着胆子簇拥而上,林宇当场就会死于非命,徒为他人做嫁衣裳。 同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相比,这悟道古树的叶子就算再苦,又能糟糕到哪里去? 与林宇的争分夺秒相对,先天境大高手姜师法站在百米开外,手捻胡须,微眯起眼,不住的“嘶嘶”倒抽着凉气。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莫非还真疯掉了?”他心下惊疑不定,那张枯瘦憔悴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后方有门下弟子慢腾腾挪步过来,忧心忡忡的躬身提醒道:“宗主大人,这家伙把木灵伤得那么重,我们以后...以后该怎么办?” 话一出口,其他人也连忙跟随着附和,尽皆满心绝望、垂头丧气,其中有几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是啊,我们全凭着木灵的恩惠,才能侥幸活到今天...现在木灵被他...以后可怎么活...”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宗主大人,求您老想想办法,求求您了。” “应该赶快去拦住他,哪怕拼死一战也不足惜,否则我们都会被他害死!” “对,我同意!宗主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那一双双眼睛泛起通红,充斥着浓浓的求生渴望,全部炯炯盯住了正中央的衰朽老者。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蜂拥冲上山丘,拼死而战。 姜师法将手轻轻摆了摆,老眼中满含忌惮之色:“这家伙神通广大,手段迭出,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妙,不可轻举妄动。我们已经有太多人死在他手里,再也承受不起损失了。” “宗主!如果木灵受重创,无法再帮忙洗涤神识,我们早晚也是一死啊,哪还顾忌得了这么多?” “没有了木灵,我们再吞食赤磷草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现在冲上去,同那小子拼个痛快!” 姜师法手指捻住颌下营养不良的灰白胡须,依旧满脸犹豫。他闷闷的抬起脸,凝视着对面山丘上的身影,幽幽苦叹:“太过分了,完全不考虑后路啊。就算悟道古树叶是修养神识的大补之物,也没有这种吃法儿啊...” “嗯?这不对劲儿...”他心念倏而一动,目光微微闪烁,好似寒风中明灭不定的烛火,“他既然掌控着惊世骇俗的三昧真火,何以不将悟道古树叶炼化,偏偏选择了这等最野蛮的方子?莫非...他...” 姜师法越想越觉得蹊跷,瘦削的脸颊悄然泛起了丝丝冷意。 他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冲着身后众人招招手,沉声道:“我们过去探探这小子的底,但切记,小心行事。” 就这样,近百号人大摇大摆、不急不缓的重新回到了小山丘下。他们心头嫉恨、咬牙切齿,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却不得不低眉垂首,将眼底的凶恶暴戾收敛。 “呵呵,恭喜道友,贺喜道友。”姜师法往前凑了两步,满脸笑容如春风和煦,貌似很大方的拱了拱手,“不过嘛,道友,这悟道古树叶极其珍贵稀少,你这种吸收方法,未免太浪费了。” 林宇盘膝坐在悟道古树旁,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小口气,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姜师法打量对方一番,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段距离,依旧是笑呵呵的道:“道友,你可是神识损耗过度,需要休养?我多年前曾习得神识修养的秘法,不妨教给你如何?” 后方的人群开始骚动,甚至有人低低的怂恿: “他肯定是废了,要不咱们动手吧?” “快动手啊,以免夜长梦多。要是真等他缓过来,那就麻烦了。” 姜师法枯瘦老脸的笑意缓缓收敛,藏在破烂衣袍下鹰爪般的手掌倏而攥紧了,作势便要往前去。 趁你弱,要你命。他人老成精,这样的道理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林宇终于开了口,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姜师法身子猛一顿,只觉得喉咙干涩,站在原地骑虎难下。 究竟要不要动手?动了手能否取其性命?这可真是令人头疼的选择啊,一旦赌输了,那就是血本无归。 还没待他有所反应,后方先有人跳了出来,厉声呵斥: “放肆!我家宗主好心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出言辱骂!少要在这里装腔作势,你如今身受重伤,恐怕早就没有抗衡之力了吧?” 第690章 本尊杀你不用手 趁火打劫的绝好机会,自然不容错过,当即又有三四名强者跳出来,怒气汹汹,满目赤红的叫嚷: “混账!你残杀我师兄弟,现在又重创木灵,想要把我们也害死!如此深仇大恨,岂能留你的活路!” “自作孽,不可活!你的死期已经到了,乖乖引颈待戮吧!” “哼哼,小子,你先前的嚣张傲慢呢?现在怎么连句话都不敢说了?” 矛盾迅速激化,姜师法也未曾料到会出现如此场面。不过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言制止门下弟子的举动。 撕破脸是早晚的事,如今大家都处境堪忧,他也没心情装模作样,假扮所谓的老好人了。 林宇脸颊惨白如纸,缓缓睁开双目,淡淡的从面前扫过,嗓音略带几分沙哑:“还有谁?不妨都站出来,免得不够本尊杀。” 他慢悠悠抬起手,抹了抹嘴角的殷红血迹,那只苍白的手掌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瞧他如此羸弱,当即又有七八人冲了出来,神色凶恶的步步紧逼,满面倨傲张狂: “哈哈哈哈!宗主大人,这小子连抬手都费劲儿,果真是废了!现在不杀他,更待何时啊!” 林宇紧紧盯住了不远开外脸色乍青乍白的年迈老者,冷声问:“姜师法,如此说来,是你打算对本尊出手了?” 姜师法脸颊肌肉抽搐,往前迈出了一步,闷闷叹着气:“道友,实不相瞒,你此番胡来就是断了我们的生路啊。大家同陷重狱,处境堪忧,我本不愿自相残杀。倘若你能够就此罢手,兴许我们还有得谈。” 林宇低低咳嗽,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倒颇为忠厚,这样吧,看在你方才这番话,本尊饶你一条狗命。”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便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嗤笑,犹如一群嗡嗡乱叫的吵人苍蝇: “呵呵,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少要虚张声势、狐假虎威了!” 林宇微眯了下眼,目光中泛起森然杀意:“本尊无需动手,杀尔等也如宰鸡屠狗!” 近处那十几名强者听了,登时勃然大怒,身形一跃便围攻上来,杀机腾腾: “猖狂!那我就先摘了你的狗头!” 哪怕深陷重狱,修为大损,但这十几人的战力也不可小觑,拳脚裹挟着凌厉劲风,骤然奔袭而至,妄图一击便置林宇死地。 姜师法站在不远开外,不着痕迹的微微一颔首,颌下脏兮兮的灰白胡须颤了颤,没有丝毫阻止的打算。 他可绝非面慈心善的忠厚长者,方才对林宇提出“罢手言和”一说,也不过是为了探探对方的底,顺便再给自己留几分余地。倘若真有将之击杀的可能,他才不会手软呢。 而站在他身后,那数十名没有动手的强者,尽是牢牢攥住了双拳,满心紧张的注视着这一战的结果,几乎每个人心下都翻涌着同样的念头: 这小子明显已是油尽灯枯,该死了吧... “孽畜!受死!”凌厉攻击转瞬即至,冲到最前面的那名强者挥拳砸向了林宇的面门,阴沉的脸颊布满了复仇的狠戾快意。 林宇将那只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没有对抗、更没有防御。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已是穷途末路,再无威胁之际,却是变故迭生,风雨突起。 他迎着那十几道凶猛攻击,扬起苍白如纸的脸颊,漆黑幽冷的瞳孔深处倏而泛起了诡异的赤金色,仿佛融化的岩浆,散发出炽烈的灼热。 “破!” 伴随着他轻声低喝,两束火焰骤然从眼中呼啸掠出,如蛟龙般腾跃开去,轰然撞击在那攻击而来的十几名强者身上,顷刻间火海绵绵,黑烟袅袅,刺鼻的焦糊味儿不断刺激着紧绷的神经。 “啊!”这十几名强者再也不复先前的嚣张狂傲,惨叫着翻滚出去,妄图将身上的火焰扑灭。 可这毕竟是号称无物而燃、焚尽虚空的天外陨火,无论怎么打滚,反而是越烧越烈,越燃越旺。 “我错了,我错了!啊!” “饶命,上师饶命,再也不敢了!” 姜师法脸颊泛着难看的铁青,踉踉跄跄的倒退,登时汗流浃背,两股战战。 而后方那数十名驻足观战的重狱囚徒,同样是被吓得头皮发麻,有心志不坚之辈甚至瘫软在地,讷讷不能出言。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面那脸颊惨白的家伙,当真是手眼通天的无敌妖孽。哪怕他连手都不抬,也能轻轻松松灭杀掉十几人。这等恐怖实力,谁人能敌?谁人敢敌? 那十几名动手的强者凄厉惨叫,肢体在熊熊火焰中颤抖抽搐。闹腾了一会儿,哀嚎声渐渐消失,仅剩下了满地焦炭,升腾着袅袅黑烟,刺鼻的焦糊味道令人闻之便想作呕。 林宇的脸色愈发惨白,但目光却依旧冰冷渗人。他咬了咬牙,搭在腿上的那只手悄然收紧:“姜师法,你的命很硬么?也来试试本尊的法相神通如何?” 姜师法身体猛地一震,精神登时崩溃掉了。他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惊惶与忐忑:“道友!全怪我一时听信谗言,被鬼迷了心窍,方才做出不智之举!还请道友息怒啊!” 什么尊严、什么荣辱,全在此刻抛到了九霄云外。威风八面的先天境大高手,哪怕有半神之名,可终究也只是个人。 只要是人,就一定怕死。 恐惧一旦蔓延开,便势不可挡。紧随在他身后,那数十人也战战兢兢的伏倒在地,告饶声连成一片: “上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先前本尊说饶你一命,此话依然有效。”林宇面无表情的道,“倘若再敢有下一次...” 姜师法急忙摆手,神色慌乱的连连摇头:“绝不敢!绝不敢再有下一次!” “那还不快滚!”林宇目送这几十号人连滚带爬的仓皇逃窜,将喉咙泛起的腥甜强压回去,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场博弈较量,最终以他的完全胜利而告终。 他并非不想取这些人性命,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具有了那样的实力。 其实只要姜师法再坚持那么一会儿,就会发现此时的林宇早已是强弩之末,以他半神强者的强横实力,轻松即可将之击杀。 只不过世事无如果,姜师法从始至终也不知道,他错过了一个多么绝佳的机会。只要他的心思稍微动一动,历史就会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写,未来也就不会再有那位慑服八荒的冥帝林子轩了。 “好险,好险呐...”林宇缓缓闭上眼,心神再度沉入识海,“必须尽快将悟道古树叶彻底炼化,才能有自保之力啊...” 第691章 还想对人家怎样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缓缓流逝,幽冷阴寒的重狱空间寂寥无声,赤磷草茂盛绵延,好似望不到尽头的锦缎,闪烁着妖艳的红光。 小山丘上,悟道古树通体碧绿晶莹,发散出略显黯淡的幽幽光华,犹如一件巧夺天工的稀世珍品,煞是精致美好。 枝如琼玉,叶分阴阳。只不过,此刻这株小树的最顶端仅仅剩下了最后一片叶子,正面白色,反面黑色,象征着生死阴阳两极,无比玄奥。 这方安静的空间里,渐渐响起了一道略显清冷淡漠的嗓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我懂了。”林宇慢慢睁开双目,轻呼出一口浊气,而后抬手探出食指,于虚空中轻轻一点,“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霎时间,淡淡的光晕从指尖荡漾开,化作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扩散,直至消散于无踪。 林宇长身而起,站在小山丘上睥睨四方,恢弘的神识力量宛若翻涌不息的潮水,汹涌弥漫开来。 这一瞬间,仿佛整片空间都在战栗颤抖,地表密密麻麻的赤磷草无风自动,红褐色的叶子交叠,沙沙作响。 距此二百余米远,以姜师法为首的诸多强者悚然而惊,浑身颤颤发抖,惊叫着原地跳了起来: “好强大的神识力量!太恐怖了!” 姜师法手捻颌下的灰白胡须,微眯起老眼,满脸神色复杂,既有畏惧、忐忑,也有悲哀、失落... “唉,即便再强,又有什么用呢?在这贫瘠的茫茫空间之内,连修为都无法动用。”过了许久,他方才喟然叹息,“最终还不是要被困于此地,无声无息的死掉?莫羡君王居高位,不及贫家一碗粥啊...” 四周几十名重狱囚徒听得此话,不由得满心凄凉,纷纷流露出哀戚之色,摇着头长吁短叹: “木灵遭受重创,恐怕再也无法帮助洗涤神识,我们的末日也到了...” “呵呵,这小子盲目追求境界提升,却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害惨了。” “要死一起死嘛,他也跑不掉,迟早有后悔的那一天!我倒要看看,他届时还有什么脸面嚣张!” 此时此刻,林宇正站于小山丘上,背负起一只手,将另一只手徐徐探出,伸向了最后一片悟道古树叶。 通体碧绿晶莹的小树剧烈颤抖,枝条紧紧收拢,簌簌作响。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引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算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林宇轻声说道,将那只手慢慢收了回来,“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我抢劫了你,对不住。” 他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枚镂空雕刻、异常精美的龙凤玉牌,俯身小心翼翼系在了悟道古树翠绿剔透的枝干上。 红丝线微微摇摆,龙凤玉牌如秋千一般轻轻飘荡,闪烁着柔和温润的淡淡光泽。 林宇嗓音低沉,语调中流露出些许怅然:“你既然吞掉了我的一缕神识,就该清楚我来自哪里。这世界很大,但却未必有我的容身之地。 人生在世,总要去守护一些东西,为此就需要更大的能力。很多时候,哪怕是我也别无选择。谢谢你了,此番恩德,江南林子轩不会忘记。” 悟道古树停止了颤抖,枝条逐渐伸展开。 “古木有灵,丝毫不弱于人啊。”林宇低低叹道,直起了身形。 转世重生,是他最大的隐秘,迄今为止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也唯有陈意涵而已。倘若面前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人,他难保自己不会动杀心,将隐患彻底消灭于萌芽。 林宇抬头望着这方空间暗沉沉的天穹,眉梢挑了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个小忙。” 悟道古树枝条又收起来了,哆哆嗦嗦抖个不停,仅剩的最后一片叶子也拢成了卷儿。 天啊,这不要脸的变态还想对人家怎样... 林宇不可能想到一棵树在琢磨些什么古怪念头,故而他丝毫没有觉悟,依旧厚着脸皮道:“你既然能吞掉我的一缕神识,想必就有从此地出去的方法。这是一方残破的空间,绝不会没有漏洞。” 他将两只手合拢,眼底闪掠过一抹危险意味:“我还要出去找场子呢,你平时跑到外界撒野的漏洞在哪里?” 这一次,悟道古树没有丝毫抗拒,干净利落探出了一根光秃秃的剔透枝条,向着天穹上的一个位置遥遥指点。 这变态终于要走了,呜呜呜,好开心好激动。快滚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林宇哪知道人家正在默默骂他,还满脸和善的咧嘴笑了笑:“谢了。” 话音落下,他踱步行出几米远,扬起脸盯住了天穹上的那个位置,目光微微闪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姜师法带着门下几十人,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他明明心里满腹牢骚,却还不得不强挤出笑脸:“呵呵,恭喜道友,修行更进一步啊。” 后方这群人同样怨气满满,却也强按下心头的恼怒,规规矩矩的躬身施礼:“恭喜上师,贺喜上师!” 从今往后,这重狱里以林宇一人独大,执掌生杀大权,他们只要不想走上那条许多同伴走过的死路,就得学着屈服隐忍。 林宇偏头冷冷盯了一眼,旋即又挪开视线,再度望向了天穹。 仅仅这一个眼神儿,就给姜师法等人吓出了满身的白毛汗,顿觉犹如芒刺在背,魂不附体。 “咳咳,咳咳...”姜师法忙不迭往前凑了小半步,诚恳的语气中沁着丝丝哀求,“道友啊,我们皆被幽囚于此,同病相怜。以后的日子还需大家同甘共苦,请你就不要计较从前的不愉快了。 我保证,在这重狱里,连同我在内所有人都听从你的号令,绝对不敢违逆...” “呵,这般卑躬屈膝,你真丢尽了半神强者的脸面啊。”林宇古井无波的脸颊涌起了些许无奈,“本尊的事情办完了,现在要出去耍耍,没兴趣陪你们在这里耽误工夫。” 姜师法身子蓦地一怔,旋即撇着嘴,神色间不自禁流露出一抹不屑。 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自己是谁啊... 第692章 咦?打歪了? 在场所有人,皆用一种满含嘲讽的滑稽表情望着林宇,虽然没敢开口直说出来,但内心都给此人打上了“不自量力”的标签。 姜师法眨了眨老眼,轻轻摇晃着脑袋,语调拉得老长,就好像是经验丰富的长辈指点着头脑简单的小孩子: “道友啊,即便你神通广大,也未免太小瞧这重狱空间的厉害了。我被困于此数十载,每天都在寻找脱困之法,到头来却依旧两手空空。” 林宇神色淡漠,就连语气也是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只需打破空间壁垒,就能离开重狱,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姜师法撇着嘴,眨巴着两只老眼望天,不禁有点儿无语。 这简直就是一句屁话,谁不知道打破空间壁垒就能出去?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当真有本事打碎这方空间么? 举个例子,比如富有上进心的学生屁颠儿屁颠儿跑去问老师:“老师啊,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成绩好呢?” 老师摸着学生的头,满脸慈祥的笑容:“乖孩子,你只需要每科考试都打满分,成绩就好了呀。” 任何人听到如此荒唐答案,估计都会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吧... 姜师法此刻就是这种感受,倘若不是眼前的小子太过凶狠厉害,他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拼命了。 “呵呵,呵呵...”他清了清嗓子,蜡黄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不屑嗤笑,“道友,你可真会说笑啊。你我同为半神强者,哪怕在全盛时期都不可能打破空间壁垒,更何况如今呢? 奉劝你一句,既然到了这里,就乖乖认命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林宇皱了下眉,伸手入怀,嘴上却漫不经心的道:“本尊并非半神,早已强调过了。更何况,想要打破这里的空间壁垒,化境修为足矣。” 此言一出,在场数十人都不淡定了,嘲弄的笑声此起彼伏,打量林宇犹如在看精神病患者。 “连半神强者都做不到的事,区区化境?开什么玩笑?” “我们这里化境天师可也不在少数,如果能出去,谁会等到今天?” “唉,上师啊,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还没到连基本常识都不清楚的地步...”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陡然见得林宇从怀中掏出来的东西,齐齐为之呆愣,旋即便愕然的瞪圆了眼: “这是...这...” 林宇手中托着那面巴掌大的古朴天碑,犹如在掂量着一块砖头。他仰起脸扫视天穹,神色寡淡,仿佛若有所思。 姜师法很有见识,眼底当即翻涌起了一抹灼热,舔了舔嘴唇:“这莫非是一件上古神器?” 不过他这点儿贪婪的小心思,很快便消褪了。在这茫茫的重狱空间里,天地灵气异常稀薄,连修为都无法动用,就算掌握着一件上古神器,又有何用? 睡觉时拿来当枕头还嫌硌得慌呢! “呵呵,道友啊,别白费力气了。”姜师法手捋着脏兮兮的灰白胡须,摇头哂笑不止,“此处天地灵气枯竭,无法动用修为,何来力量催动这上古神器...” 话音未落,林宇已经面无表情的再度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价值连城的灵气丹,足足有十几枚之多。 满场几十名强者瞬间瞠目结舌,紧接着轰然就炸掉了: “我的天!这...这不是灵气丹么!” “号称无价之宝的绝品丹药,居然有这么多!” 包括半神强者姜师法在内的所有人,直勾勾盯视着林宇的那只手,眼睛都泛起了浓郁的猩红。 以他们的见识,又何尝看不出来这十几枚丹药都是蕴含丹纹的绝品灵丹?放在外界足以令天师强者打破脑袋,更何况是在贫瘠阴冷的重狱空间里呢? 只需要一枚丹药,就能痊愈因数十年幽囚而羸弱不堪、骨瘦如柴的身体,换了谁能够不心动? 林宇攥着满手的丹丸,满脸慵懒的偏头扫视了一眼,淡淡的问:“怎么?想抢?” 姜师法等人瞬间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燥热的心全凉了。 丹药的确是好东西,但这小子太厉害了,打不过啊... “咳咳,咳咳...”姜师法低低的咳嗽,满脸尴尬的摆了摆手,“道友说笑了,说笑了,我...怎么敢呢...”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林宇为之冷笑,而后一扬手,就好像嚼糖豆一样,将那一把灵气丹全塞进了嘴里。 姜师法铁青着一张脸,额头青筋暴起,急得拍大腿直跺脚:“浪费浪费,太浪费了!” 简直就是败家子的行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绝品灵丹,哪怕以天岚宗的雄厚底蕴,都经不起这般祸害... 伴随着灵气丹入体,林宇周身瞬息升腾起滔滔雄浑灵力,强横的威压席卷四面八方。 与此同时,掌中那面古朴天碑也骤然膨胀开来,眨眼间延伸出数十米,恢弘大气,横亘在这方空间之内。 “破!” 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中,林宇低声断喝,挥手便将这面古朴天碑掷了出去,裹挟着无边浩瀚磅礴之力,轰砸向了上方天穹。 轰! 能量四溢,灵力匹练弥漫而开,江河倒灌般席卷直下,将地表茂盛连绵的赤磷草冲击成湮粉。 这幽冷阴寒的重狱空间里,好些年都没这么热闹了。 以姜师法为首的数十名强者慌忙退避出去,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傻呆呆望着暗沉沉天穹炸开的气浪,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家伙...也太能打了...” 动静闹得足够大,只不过伴随着气浪消散,烟尘弥漫,天穹依旧晦暗阴郁,毫无变化。 姜师法流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古怪表情,沉沉叹着气,心下五味杂陈:“我说得明明白白,偏偏要不自量力,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珍贵的丹药,真是...唉!” 反倒是林宇歪着脑袋,盯着天穹颇郁闷的咧咧嘴,然后又抬起一只手挠挠头:“好像打歪了,再来一次吧...” 第693章 打破了天! 在场的数十名重狱囚徒纷纷捶胸顿足,痛惜不已。在他们看来,林宇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在做无用功,白白浪费了珍贵稀少的资源。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林宇将掷出去的天碑收回来,旋即又从怀中掏出了几枚灵气丹塞进嘴里,催动功法准备第二次轰砸空间壁垒。 浑厚灵力汹涌澎湃,威压纵横弥漫,引人阵阵心惊。 姜师法脸颊肌肉抽了抽,抬手扶住额头,哀叹连连的转过了身形。他不打算再看了,真害怕继续观望下去,会被这个极品败家子活活气死。 “罢了罢了,好言难劝该死鬼,由着他胡闹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蹒跚的往远方挪动脚步,神情萧索,“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为现在的所作所为悔断肝肠...” 仅凭区区化境修为,就想调动上古神器轰砸开空间壁垒,他活了足足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愚蠢透顶的行径。 其他强者也跟随着他慢腾腾转身离开,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满面凄凉的苦叹: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奇葩人物?简直蠢到家了!要不是打不过,我真想冲上去拦住他...” “杀我同伴,重创木灵,现在又毁了大量资源,此人早晚会将我们全部害死。” “呵呵,他之前还说有本事带我们出去,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姜师法脚下略一停顿,感受着背后汹涌而至的滔天气势,满含嘲讽不屑的咧开嘴角:“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啊,自不量力、螳臂当车,迟早会...” 他话音未落,陡然听得后方传来“轰隆”巨响,紧接着滚滚凶猛气浪宛若怒海狂涛,铺天盖地席卷而至,将他身形冲击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在场的数十名重狱囚徒急忙抱住了脑袋,被震得口鼻溢血,身形摇摇晃晃,好像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渺小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每个人都是满心恐惧不宁,惊叫散溢在隆隆的爆炸声中: “好强!太强了!” “这就是一个疯子!” 地表的赤磷草在灵力匹浪席卷之下被连根拔起,然后炸碎在半空里。枯黄的骨粉簌簌翻腾,带起高达数十米的滚滚浪涛,向四面八方疯狂倾泻而去。 半神强者姜师法极其艰难的转过了身形,迎着扑面而至的恢弘气浪。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张开五指挡在脸前,死死盯住了前方升腾而起的巨大蘑菇云,无比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在他身后,那些被劲气冲击得七零八落的数十名重狱囚徒,全都忍受着如刀割一般侵袭而来的灵力匹浪,瞠目结舌的望着前方的那一幕场景,呆若木鸡。 滚滚烟尘弥漫,汹涌气浪澎湃之中,林宇背负起双手,脚踏凌空,浑身衣袍猎猎作响。 他微扬起古井无波的脸颊,目光笔直盯视着上方暗沉沉的天穹,漆黑双瞳宛若深不见底的幽井寒潭,沁着渗人的刺骨凉意。 “破!” 伴随着林宇一声清冷低喝,天穹之上隆隆炸响,仿若是被抬剑劈裂了帘幕,绽开窄窄的一束金色光芒,直直照向了他的前额,将他整个人笼罩进了璀璨的金光里。犹如天神贵胄一般,浑身上下辉煌灿灿,所向披靡。 轰! 那束窄窄的金色光芒逐步扩大,隆隆分向两旁,陡然炸开一片剔透无暇的湛湛蓝天! 清新的空气从那炸开的缺口里汹涌倒灌,万马奔腾席卷直下,围绕着裂开的天穹汇成了白茫茫的瀑布,垂下万条丝绦,喧嚣、沸腾、爆裂,无休无止,恨不得震塌整方重狱空间! 以姜师法为首的数十名重狱囚徒,身体好似筛糠一样颤抖战栗,旋即直挺挺跪倒在地,枯瘦憔悴的脸颊满含恭敬谦卑,犹如叩拜至高无上的神明。 每个人都跪倒在弥漫的烟尘里,目光满含贪婪的盯视着那一小片蔚蓝天空,忍不住涕泗横流: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我们自由了,我们能够出去了!他...他没说大话啊...” 幽囚重狱数十年,忍受着无边无际的幽冷阴寒,无穷无尽的贫瘠荒凉。当初的数百名强者,被饿死、病死、杀死,也仅剩下今日的六七十人了。 等待,漫长的等待,最终迎来了这位睥睨群雄、孤傲冷峻的绝顶强者,以天纵之资,手持上古神器打破空间壁垒,让他们从麻木绝望中重获新生! 此时此刻,他们心底的嘲讽、不屑、仇恨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崇拜、敬仰... 姜师法跪伏在地,磕长头叩拜不止,忍不住老泪纵横。 “天...天...天破了!天被打破了!啊!”他仰头嘶声咆哮,旋即嚎啕大哭,眼泪划过皱纹堆累的老脸,滚滚而下。 狂风猎猎,吹动他补丁累累、破破烂烂的肮脏长袍,露出其下嶙峋的铮铮肋骨,以及那触目惊心的狭长伤疤。 曾有多少次,他为了挽救徒子徒孙的性命,割肉相喂,也无力挽回生命的流逝。曾有多少次,他身处绝望失落的深渊,抬掌试图了结自己的残生,却始终无法鼓足勇气... 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 林宇慢慢偏过脸,静静望着跪拜在下方的这群人,嗓音清冷淡漠,却在隆隆作响的爆裂声中无比清晰:“如何?” 姜师法嗓音呜咽:“今朝脱困,永志不敢忘上师大恩大德!” 后方数十人皆是大礼参拜,哭声连成一片:“上师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他们回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里的所作所为,心底对林宇的默默诋毁,都不禁感到满心羞惭愧疚。那些无耻行径,与跳梁小丑何异? 天穹仍在塌陷,林宇凝视着上方越扩越大的湛湛晴空,嘴角泛起了寡淡的笑:“你们得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又蠢又笨智商低,却以为所有人都同他一样。” 一代绝世天骄的睥睨高傲,尽在此刻显露无疑... 话音落下,林宇脚踏凌空,身形宛若一柄利剑飚掠而起,清朗长啸贯冲云霄: “本尊回来了,尔等谁堪一战?” 第694章 鬼巫画符,杀机迸现 天空如蓝宝石般剔透无暇,空气清新寒冽。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地面仿佛铺就了一层天鹅绒的锦缎,群山万壑、琼楼玉宇,尽裹银装,美不胜收。 血,浸染了银白色的大地,化作窄窄的红线一路延伸开去,直抵最前方的山脚下。旋即斑斑点点,陡然炸开了一大片诡异的猩红。 天岚宗的青年弟子们聚集在远处,冲着前面几十米开外、被白床单盖住的那片地方指指戳戳,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到底谁死了?” “听说是几个外门弟子,违反门规,半夜偷偷跑出来抽烟,全被杀了。嘶,死得特别惨...” “谁干的啊?敢在我天岚宗动手,不想活了?” 执事孔伍带着手下那群人,站在这里维持秩序,沉着脸呵斥:“没你们的事,全都滚回去!” 有三三两两的弟子默默走开了,但还有更多人围拢过来,抻着脖子往里面瞅。其中也包含着许多前来参加宗门大典,尚未离开的其他门派强者。 忽然,人群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快看!宗主和公孙大长老来了!” 天岚宗的诸多青年弟子急忙整理衣装,满面拘谨的躬身施礼:“拜见宗主!拜见大长老!” 伴随着急促的破风声,两抹身影脚踏虚空由远及近抵临此地,尽是衣袂飘摇,仙风道骨。 执事孔伍忙不迭迎了上去,恭敬下拜:“宗主!大长老!” 宗主袁落尘将宽袍大袖一甩,拧起眉头,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当着全天下修真者的面,在天岚宗自己的地盘上,五名外门弟子无声无息惨遭杀害,他这位极好名声的宗主大人自然觉得老脸无光。 大长老公孙仲老眼扫过四周,语气中透着几分苛责:“哪来这么多人围观?你当是什么光彩事,巴不得昭告天下?” 孔伍额头冒了虚汗,小心翼翼的答:“大长老息怒,我劝过了,但他们来者是客,不好将话说得太难听。” 公孙仲咬了咬牙,神色愈发不快:“那姓林的小子被宗主封印,已过去了足足七日之久。这帮人迟迟不愿离开,是想做什么?真以为那小子还有本事从重狱爬回来?呵,做他的春秋大梦!” “好了,先别管这些人。”宗主袁落尘满脸阴沉,大步走向了山脚下,俯身扯起白床单的一角。 大长老公孙仲手捻胡须,偏头瞄了一眼,登时表情骇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是...” 被盖在白床单下的尸体,四肢扭曲,皮肤呈现恐怖黑紫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好似无数条蚂蟥黏在死尸上,令人看了便觉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该死。”宗主袁落尘脸颊紧绷,低低的咒骂了一声,“鬼巫教,这是他们惯用的鬼符,据说可以将人的灵魂钉在死亡的地方,永世不得超生,日日夜夜承受万劫不复之苦。” 大长老公孙仲“嘶嘶”抽气,扭头环顾四面八方,从围观看客那一张张脸颊上扫过:“前些日子开宗门大典,有鬼巫教的人混进来了。” “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杀人,最少也得是天师,搞不好还是一位半神。”宗主袁落尘松开床单,背负双手直起了腰,“去年在百里县,本座同巫山老鬼一番大战,方才将碧瑶带回来。那老不死的一直怀恨在心,十有八九是他亲自到了。” 大长老公孙仲微眯起老眼,神色凝重:“巫山老鬼,修为貌似在初入先天境。倘若真是他来了,除了报复捣乱,肯定还是对圣女贼心不死啊。” 宗主袁落尘微微颔首:“先天圣体为修真无上道体,足以书写一个时代的传奇,我从来也没指望那老东西会放弃。” “别看他不过初入先天境,但招法诡异狠辣,连本座都要忌惮三分,还是小心为妙。”他沉吟片刻,沉声问道,“碧瑶呢?现在何处?” 大长老公孙仲咧咧嘴,望向了远处高高的涂山主峰,没说什么。 执事孔伍跟随在最后面,双手低垂,听着两位宗门掌权者的谈话,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脸颊惨白如纸。 鬼巫教,为巫山六教之首,在南疆一带气焰嚣张,论其手段之残忍、招法之狠辣,更是令人心惊胆寒。 表面太平无事的天岚宗,暗中却藏匿了如此狠戾的恶徒,实在太可怕了! 宗主袁落尘缓缓转身,眼底满含警告意味:“此事切不可声张,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得对外言讲,免得打草惊蛇。” 执事孔伍身形微凛,急忙恭声应诺。 “嗯,把尸体处理干净。”宗主袁落尘慢慢抬起手,拍了拍他颤抖不止的身体,着重告诫,“记住,只能用火烧。” “是!” 见对方情绪稳定下来,袁落尘这才收回了手掌,旋即脚踏凌空,径自向着涂山主峰上去了。 “别慌,天还塌不下来。”大长老公孙仲深深盯了孔伍一眼,而后也腾身而起,紧随宗主离开。 执事孔伍稳了稳心神,转过身来冲着手下人低低吩咐:“来啊,准备生火。” 天岚宗的小弟子们忙忙碌碌,抱着木柴烧炭进进出出,摞起来高高的一堆,犹如一座小山。 火很快着起来了,黑烟腾腾,烧尸体的焦糊味道熏得人如欲作呕,那些围观的看客也都觉得受不了,嘴里大骂恶心,晃晃悠悠的四散离开。 在人群中,一道佝偻弯曲的年迈身影慢腾腾挪动脚步远离此地,他抬起瘦如枯枝的手压了压帽檐,发出了低低的嘶哑冷笑:“呵呵,咱们走着瞧。你天岚宗的圣女,老夫要定了。” “嗯?”执事孔伍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抹脚步蹒跚的老者身影,犹如鬼魅般走一步,晃三晃,再走一步,再晃三晃... “站住!”他顿觉芒刺在背,急忙旋身高声暴喝。 旁边的小弟子们猛地停下脚步,瞪圆了眼睛呆呆望着,茫然不解:“孔执事,您...您怎么了?” 孔伍盯着空空荡荡的斜后方,脸颊一片铁青:“没什么,看错了...” 第695章 爱花,爱花,你命好苦 天岚宗涂山主峰,八百米摘星台。 这是昨夜小雪过后的极好天气,温度稍低,却也不觉得太过寒冷。 圣女张碧瑶裹着毛茸茸的裘袍,坐在一把乌木高脚扶手椅上。她玉手托住雪白的下颌,微微踮起的小脚拨弄着地表的积雪,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蹙起来了。 “哎呦,这都七天了,先生怎么还不出来...”她鼓起粉腮,闷闷不乐的咕哝,“你若在下面待个十年八年才出关,岂不是要阿瑶守活寡嘛。” 太阳渐渐升起,万丈金色光芒铺洒群山万壑,映得雪面晶莹灿烂,犹如一颗颗珍贵的钻石。 从那笔直宽阔的石阶山道上,越来越多的人走上来,做最后的告别。 距离宗门大典那惊世璀璨一战,已过去了足足七天之久。无论来自天下宗门世家的诸多修真者多么不敢相信,也必须接受天骄林子轩封印重狱三十年的残酷现实。 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修真妖孽,最终于八百米摘星台上遭受镇压,他的时代由此成为过往。三十年后,这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还会有他的位置么? 没人知道,更没人能够给出答案。 时间,能够证明一切,但时间却尤其喜欢遗忘。 摘星台上,纵横交错的恐怖沟壑还没来得及填平,仿佛在无声倾诉着那巅峰之战是何等声势凌云、浩瀚磅礴。 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来此,缅怀观瞻,然后携带着满心的敬仰弃岸登舟离开涂山,投身于滚滚红尘,继续自己平庸普通的一生。 无论他们对林子轩多么不满、多么愤慨,都无法磨灭掉那位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于摘星台上仗剑屠戮四方,杀得天下心惊胆寒的霸道豪情。 这个时代,独属于林子轩。名垂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以化境修为独力对抗半神之威,放眼古今,也唯此一人而已。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是全天下武道强者共同的梦魇... 有人携带着满腔惆怅来了,有人背负着沉沉思绪走了,天地间寂寥无声。 天岚圣女张碧瑶倏而心有所感,偏过白璧无瑕的精致俏脸,见得那长长的山道上,又缓缓走上来了一群人。 川西熊家的半步先天熊四五为首,其后随着真武宗蔡云飞、江阴时家时凯旋、风雷宗李九龄等一众天师人物。 他们贵为化境强者却没有选择御空,而仅仅是一步一个脚印,满脸虔诚的拾级而上,好似生怕破坏了这等庄严肃穆的气氛。 虽然最后还是给破坏掉了... 这些人缓步踏上摘星台,蔡云飞、时凯旋等人还算靠谱,或捻须、或背手的感慨唏嘘一番: “林仙师,目睹您的惊世修为,我方知何为强者。蔡云飞要走了,他日有缘再相见,必为您恭敬奉茶。” “时凯旋告辞离去,愿林天师机缘造化,待得重见天日,再登凌云之巅!” “...” 熊四五听着其他人在旁边叨逼叨,红着眼圈儿晃晃悠悠走到一边去了。 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一瓶二锅头,大咧咧盘膝坐地。他仰脖子喝了一口,将剩下的酒全洒在了摘星台上:“小林呐,你一路好走!” 全场瞠目结舌,半晌无语... 蔡云飞、时凯旋等人眼皮暴跳,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制止,只见得熊四五又从怀里摸出三根烟点了,插在雪地里,狠狠抽了抽鼻子。 “咳咳,咳咳...”李九龄咧了咧嘴,小心翼翼凑过去,“熊老前辈,林天师被封印于此,还没...还没登天,您老人家这样怕是不妥...” 话音未落,只见得熊四五再度探手入怀,居然扯出了一大把剪好的纸钱,呼啦啦撒向了天空:“小林呐,一路好走!” 全场崩溃,众人心底都在默默吐槽,这老家伙从哪搞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儿意? 川西熊家真是人如其名,果然个顶个的缺心眼儿啊... 天岚圣女张碧瑶远远的瞧见,发觉熊四五竟然还有在摘星台上拢把火的意思,终于是坐不住了。 “熊老前辈。”她小脸无比郁闷的走过来,老大不乐意的嘟嚷,“你这是干嘛?我家先生好端端呢,多不吉利...” “你们当老子看不出来?袁落尘那老鬼根本就没有放小林出来的打算,别说是三十年,三百年都没戏!”熊四五恨恨的咬了咬牙,“我现在不烧点儿纸钱,害怕以后没机会了!” 此言一出,满场静默,所有人的神情都不禁流露出几分萧索。 熊四五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喟然长叹:“都是我害了小林啊...” 蔡云飞赶忙凑近半步:“熊老前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林仙师是被袁宗主封印,同您有何关系...” “放屁,他分明是自己跳下去的。”熊四五狠狠抽着鼻子,眼圈儿红通通,“我那日对小林说,他要能活下来,就将我家熊丫头许配给他,哪成想这小子竟然为了逃婚,主动寻了短见啊... 我的老天爷,我那可怜的孙女诶,什么时候才能嫁得出去哟。爱花,爱花,你的命咋这么苦...” 冯沧松呷呷嘴,闷闷的点头道:“熊老前辈要这般讲,还真差不多...” 他话音未落,陡然发觉蔡云飞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忙不迭扇自己一个嘴巴,讪讪的退到了后头。 张碧瑶原本还在惊诧熊四五竟能看透自家先生的心思,却没成想接下来听到这么一通歪理邪说,当即气得连翻大白眼儿,忿忿的跺了跺小脚:“先生要娶我呢,你那孙女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嘛...” 远处陡然传来破风声,紧接着宗主袁落尘同大长老公孙仲先后抵临摘星台上。 “熊四五!”袁落尘拧着眉断喝,“你胡闹什么!还不赶快回你的川西老家去!” 熊四五抬起蒲扇似的大手,将地面拍得“嘭嘭”作响:“老子孙女婿被关在下面呢,你给我放出来!” 整座涂山主峰轰然震颤,将在场所有人都给晃了个趔趄。 熊四五闪电般的收回手,迎着那一道道惊疑不定的视线,咧着嘴晃了晃大脑袋:“不...真不是俺拍的啊,坏了俺可不赔...” 第696章 本尊归来,谁堪一战? 无须熊四五解释,大家心里也清楚得很,八百米摘星台受符文阵法加持,其坚固程度比钢铁更甚,又不是黑心开发商的豆腐渣工程。哪怕他身为半步先天大高手,也不可能几巴掌就给拍得直晃悠啊。 好在涂山主峰的震颤仅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旋即又恢复了长久的平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混乱。 在场诸多武道强者彼此对视,脸色乍青乍白,都是满心迷惑不解: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清楚...” 宗主袁落尘愈发觉得诡异,拧着眉环顾四面,闷闷的道:“地动而已,涂山正处在地震带上,以前也出过类似的情况。”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在涂山主峰下三千丈深的重狱里,林宇正执古朴天碑第一次轰击空间壁垒。 在场众人见天岚宗宗主都给出了定论,也就不好再议论什么了。 “咯咯咯咯...” 反倒是天岚圣女张碧瑶兴高采烈的原地转了个圈儿圈儿,带起衣袂飘飘,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引得不远外的青年强者们不禁为之眼泛炽热,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宗主袁落尘怏怏不乐的问:“碧瑶,你笑什么?” “我笑师尊好糊涂哟。”张碧瑶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无暇的俏脸红润美艳,“我家先生就要出关了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武道强者悉数骤然变了脸色,只觉得脊背发寒,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 还没待袁落尘说话,大长老公孙仲便已阴沉着老脸呵斥:“圣女,林子轩被宗主下了重狱,封印三十年,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指望他能回来了!” 张碧瑶莞尔笑道:“大长老,你是害怕我家先生出关,再把你揍得跪地告饶、抹鼻涕擦眼泪吧?” 公孙仲顿觉羞臊难当,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那姓林的小子尚能在重狱苟延残喘,算他走运!若非宗主仁慈宽厚,单凭他杀我天岚仙宗长老这一条罪状,老夫早就将他剥皮抽筋,教他受尽万劫不复之苦!” “呵呵,圣女,你该为林子轩感到高兴才对啊。”他阴恻恻的笑了笑,神色倨傲嚣张,眼底却翻涌起狠戾意味,“他若不入重狱,已在老夫掌下毙命多时了!” 满场众多武道强者全都斜着眼瞅他,心里默默犯嘀咕。好能吹牛笔啊,也就是天骄林子轩被封重狱,这老东西才敢如此猖狂吧?若不然还真说不准是谁剥谁的皮,谁抽谁的筋呢... 张碧瑶翻着大白眼儿,没好气的冷哼:“大长老,光说不练假把式,待我家先生出了关,您老可要第一个冲上去哦。” 大长老公孙仲将袍袖一甩,趾高气扬的嚷嚷:“倘若那毛头小子再敢出现在老夫面前,定会第一个出手,取他那条贱命!” 宗主袁落尘黑着脸:“好了,都别吵了!碧瑶,林子轩那厮敢在天岚宗撒野,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为师将其封印已是给予宽待。你勤勤恳恳修行方为本分,莫要执迷不悟!” 说话之间,他又旋身冷眼瞪着熊四五,低沉的嗓音满含警告:“还有你,别像个泼妇一样在天岚耍疯,速速离开,滚回你的川西老家去!” “不走,就不走!你把俺孙女婿放出来,还要带他回川西同熊丫头成亲呢。”熊四五梗着脖子,抬巴掌再度狠狠一拍地面,“谁家还没有个嫁不出去的丫头啊,你天岚好歹也是名派大宗,还有没有点儿同情心了!” 川西熊家的丫头熊爱花,现年芳龄二十八,却迟迟找不到夫家,现已成为了整个家族的老大难问题。 宗主袁落尘见他扯着嗓子狼哭鬼嚎,嘴角蓦地一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准备一脚将这货踹下山去... 轰! 涂山主峰再度剧烈震颤,势头比方才更为猛烈,散落四周的石子好像生了脚,蹦跳着骨碌碌翻滚出去。 熊四五忙不迭再度抽回了手,瞪眼瞅着八百米摘星台上绽开密密麻麻的裂痕,直咧嘴:“真...真给拍坏了?” 咔嚓!咔嚓! 经过符文阵法加持,坚固程度远胜钢铁的摘星台上裂缝交叠,宛若蜘蛛网一般蔓延向四面八方,最后伴随着隆隆巨响,猛地炸开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璀璨气浪冲霄腾起数百米,烟尘弥漫,土石滚滚。 积雪迅速融化,汇做一条条小溪流淌下去,还没到山腰便被迅速蒸发成虚无。 轰隆隆的炸裂声在群山万壑间回荡,整座天岚宗无数强者,全在此际不约而同的仰望高空,死死盯住涂山主峰上腾起的巨大蘑菇云,面露惊诧,满眼惊惧骇然。 “这是...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他?” 八百米摘星台上,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惊叫着四散仓皇逃命,宗主袁落尘身形一纵掠上高空,捻住颌下白髯的那只手抖了抖,竟忍不住生生扯下了几根胡须。 “怎么可能...”他脸颊一片铁青,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连他这位大名鼎鼎的半神强者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其他的天师人物、内劲强者了。 在场所有人全都傻呆呆瞪着圆溜溜的眼,死死盯住了百米开外的摘星台,神色惨白如纸,全身冷汗涔涔。 这样的场面,太震撼、太恐怖了,超出了每一位修真者的生平认知! 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恰似雷鸣滚滚,响彻不绝。在全场无数道目光聚焦之中,整座涂山主峰都在空间融合中湮灭,了无痕迹的消失... 咻! 一抹瘦削身影如利剑般从那逐渐扩张的裂痕中飚掠而出,迎空直上千米,气贯长虹。 旋即,清朗长啸响彻四野,仿佛恨不能将蔚蓝的湛湛天穹都撕裂: “本尊出关,尔等谁堪一战!” 滚滚音波恢弘荡漾开去,笼罩整片涂山小岛,震得人两耳嗡嗡作响。 无数修真者听得这道声音,登时膝盖发软,浑身蔓延起彻骨寒凉: “天骄林子轩,真的回来了!” 第697章 过来,本尊要揍你 涂山小岛,地覆天翻! 淮水长击三千米,掀起巨浪滔滔,疯狂冲刷河岸。 狂风烈烈呼啸,云雾汹涌,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汇聚而至,化作无数纯白丝绦,形成巨大的龙卷漩涡,围绕着高空之上的那抹身形隆隆旋转。 整座涂山小岛,海量的天地灵气尽被短暂吸纳一空,使得身处此地的每个人都有一种深陷泥沼、呼吸阻滞的胸闷之感。 伴随着磅礴的天地灵气飞流直下、凶猛倒灌,林宇傲立凌空,漆黑双瞳幽冷,鼓胀的衣服猎猎作响,雄浑气势也在此刻节节攀升,如怒海狂涛般蔓延向四面八方,横扫过群山万壑。 天地之间,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收敛了呆滞木讷神色,旋即响起了连绵不止的惊诧议论: “我的天啊,又...又要突破了!” 仅仅七日工夫,天之骄子林子轩便破重狱而出。除此之外,还让天下武道强者共同见证了修真妖孽的恐怖进阶速度,简直不要太打击人了... 那些花白胡子的修真者或脚踏虚空、或屹立山巅,望着那疯狂席卷天地的苍茫气象,都只觉得喉咙干涩,老脸羞臊,满心翻涌起无力颓废之感。 想来自己数十载砥砺苦修,到头来却不及人家半年的修行速度,老脸还往哪放啊?一大把年纪,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毫无疑问,这还将是林子轩孤傲称雄、仗剑睥睨四野的时代。天骄纵横当世,四海之内的修真者,只配称垃圾。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负手而立,微微眯起双目,忍不住“嘶嘶”抽着凉气:“化境巅峰么...” 他心下无比郁闷,连足以幽囚半神强者的重狱都关押不住,这姓林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林子轩尚在化境大成之境,就令自己颇感棘手,现在又一举入了化境巅峰,岂不是要翻了天? 在他身后,大长老公孙仲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都吓绿了,两条腿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宗...宗主,姓林的跑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贵为天岚大长老,如此惶乱,成何体统?”宗主袁落尘皱起眉沉着脸训斥,但藏在袍袖下的两只手却倏而收紧,“只要这小子还处在化境修为,他就绝非本座对手。” “呼,宗主此言有理,区区化境巅峰,尚且不足为虑。”大长老公孙仲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稳住心神,长舒一口气。 他清了清嗓子,脸色渐渐恢复了倨傲,还准备再嚷嚷几句狂言找场子,忽然就发觉前方那位宗主大人身子狠狠一晃悠,龇牙咧嘴,表情比见了鬼还要狰狞... 冯沧松、李九龄等人也留意到了他的变化,彼此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不解。 “呵呵,傻了吧?傻了吧?”熊四五拍着巴掌哈哈大笑,一副瞧好戏的滑稽相,“袁宗主,瞧你这副堪比便秘的表情,简直令俺叹为观止...” 饶是袁落尘向来以谦谦君子自居,此刻也终于忍无可忍,直接爆了粗口:“滚你大爷!再敢嘴贱,本座拔了你这熊崽子的舌头!” 在场所有武道强者,都是第一次见袁宗主如此暴躁失态,心下不由得愈加迷惑。正在满心狐疑之际,陡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惊呼。 众人扭头去看,只见得真武宗蔡云飞抬脸仰望着高空绽开的万道璀璨光华,浑身抖若筛糠:“这...这不是化境巅峰,半步先天!林仙师晋入半步先天境了!” 轰! 就好似平地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全场瞬间为之震悚。 诸多如龙如凤的天师大人物踉跄倒退,满面惊恐,险些一头栽落虚空。 不满二十岁的半步先天大高手,如此匪夷所思的进阶速度,哪怕“妖孽”二字都不足以诠释其惊世骇俗! 同天骄林子轩相比,在场这些武道强者就好似在原地踏步,眼睁睁望着对方一骑绝尘,越行越远,直至遥遥不可追及... 大家终于明白了,难怪连袁落尘都忍不住变了脸。纵然他身为先天小成的半神强者,但若碰上半步先天的天骄林子轩,能不能打得赢还真有点儿难说。 毕竟人家仅凭化境大成修为,就拎着上古神器敲破了你的脑壳壳啊... 长空上,汹涌澎湃的龙卷气旋瞬息为之收拢,旋即一声幽幽长叹响彻天地,浩瀚如沧海的磅礴气势呼啸蔓延开来。 整片天地间,无数修真者被恐怖的气场所笼罩,尽皆战战兢兢,满心惶乱的轰然下拜。 千山鸟飞绝,四野静无声。 “半步先天么...”林宇呼吸着初冬清凉的空气,感受着经脉中奔腾咆哮的雄浑力量,深邃的瞳孔中泛起了一抹释然。 借助着极端苦涩的悟道古树叶,他成功融合了两世的神识裂痕,实力也终于恢复了上一世的修为巅峰。 纵然以他今日的眼光来看,半步先天境早已微不足道。但拥有了这份实力,却使他能够自保,勉强可以无视那些隐世的修真老妖怪了。 “袁落尘。”林宇在虚空中一步踏出,抬指遥遥一点,轻声冷笑,“把脸凑过来,本尊要揍你。” 满场瞠目结舌! 真不愧是嚣张跋扈的天骄林子轩啊,拳打九州四海,脚踢江河两岸,刚一出关就迫不及待的撸胳膊挽袖子,找沙包准备打架... 天岚宗主袁落尘脸色乍青乍白,额头青筋暴跳,咧着嘴左右为难,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他心里最清楚不过,这场架不好打,哪怕侥幸赢了也只能是惨胜,反倒让自己作为林子轩武道登峰的踏脚石,成就了天之骄子的无上威名。 圣女张碧瑶纤纤玉手捂住红润小嘴,怔怔瞧着心上人的无上英姿,唇角荡漾起绝美的盈盈笑意。 “先生好厉害,咯咯咯,太厉害了!”她偏过白皙无暇的俏脸,挑了挑柳叶弯眉,美眸深处噙着一抹嘲弄意味,“大长老,您先前的豪言壮语呢?倒是冲上去啊?” 第698章 猛,真猛 周围众人纷纷投来视线,满含奚落嘲讽的盯住了正中央冷汗淋淋的年迈老者。 大长老公孙仲脚下踉踉跄跄,喉结滚动,湿漉漉的老脸比菜叶子还要青翠欲滴... 开什么玩笑?那姓林的小子尚在化境,就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哀嚎连连,更何况现在又晋入了半步先天境?这...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天岚圣女张碧瑶往前挪了半步,笑吟吟问:“大长老,您怎么啦?身体不舒服?方才不还叫嚷着要第一个冲上去,了断我家先生性命嘛?你的胆子莫非被狗吃了?” “我...我...这个...”公孙仲干张着嘴结结巴巴,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他真恨不得将不久前那番话生生吞咽入腹,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简直被猪油蒙了心,为什么要说出那般胡言乱语?这分明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抢着在天下人面前丢丑现眼嘛。 可谁又能预料,林子轩被封印进贫瘠阴冷的重狱空间,竟还能活蹦乱跳的冲出来,境界一举迈入半步先天境? 熊四五眉飞色舞,咧开嘴嘻嘻傻笑:“公孙老儿,你不是能耐嘛,别光有本事哔哔,倒是上啊...” 蔡云飞干咳两声,闷闷的道:“呃,公孙大长老,我记得您好像说过...” “对嘛。”冯沧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忙不迭附和,“公孙大长老贵为半步先天大高手,威名赫赫,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 大家七嘴八舌的怂恿,脸颊尽皆噙着一抹瞧好戏的意味。若是放在平日里,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位身份尊崇的天岚宗大长老,实在是公孙仲不久前那一番话太能装逼了,让人听着就不痛快... 众目睽睽之下,大长老公孙仲咻咻喘气,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就冲上去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老夫拼了!”他被逼无奈,身形倏而一纵,灵力如怒海狂涛般汹涌磅礴,整个人化作一抹流光暴掠而去,“林子轩!你这顽劣之徒竟敢在天岚仙宗撒野,且看老夫...” 林宇双目泛起幽冷,扬手甩出一巴掌: “滚,本尊没叫你。” 啪! “啊!” 在场诸多武道强者齐齐一缩脖子,但见得大长老公孙仲嘶声惨叫,沿途喷出一长串血花,以比冲过去时更加迅猛的速度倒飞了回来... 他的身体宛若一发重型炮弹,轰然撞向了对面山崖,在万丈绝壁上炸开一个骇人的大坑,密密麻麻的裂痕蔓延开来,场景触目惊心。 “嘶,嘶...” “同阶无敌,好恐怖...” “真狠啊,半步先天境,一巴掌就给抽回来了...”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熊四五抬起蒲扇似的大手,摸摸自己皮糙肉厚的脸颊,咧咧嘴:“看看都觉得疼...” 大长老公孙仲被嵌在山崖上的恐怖大坑里,气息萎靡不振。 这一次,他算颜面扫地,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近处、远处,许许多多的天岚宗长老供奉、执事弟子,全都在此刻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张大了嘴,讷讷不能出言。 这可是在宗门内地位仅次于宗主和圣女的公孙大长老啊,居然被打得这么惨? 往日里自我感觉良好、傲慢不可一世的天岚宗武道强者们,都遭受了极大的心灵冲击,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不自禁弯下了挺直的腰杆儿。 宗主袁落尘也觉得颜面无光,满眼阴冷的迈出半步,寒声警告:“林子轩,本座劝你适可而止,莫要得寸进尺!” 林宇背负起一只手,傲然而立,嘴角泛起森然冷笑:“呵,本尊非但要进一尺,更要进一丈。老东西,你能怎么样?” 袁落尘:“...” 圣女张碧瑶还不至于缺心眼儿到怂恿林宇和师尊大打出手的地步,她见情况不妙,急忙脚踮凌空飞掠而去,勾住了心上人的胳膊撒娇:“讨厌哦,你在重狱待了那么久,害得阿瑶成天担心...” 林宇抬手捏了捏年轻姑娘精致挺翘的琼鼻,满眼宠溺:“乖,我在忙正事,不要闹。” “什么正事嘛?莫非比阿瑶还重要?” “呃,倒是不及你重要...” “那就不要忙了嘛,阿瑶好想你,想你想得都瘦了呢。”张碧瑶晃着心上人的胳膊,嘟起小嘴咕哝,“不信你摸摸,真的瘦了...” 林宇眼角抽搐:“仙子,请...请矜持一点儿...” 四面诸多修真者见这对佳偶天成的神仙眷侣黏在一起腻歪,默默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 经张碧瑶这番和稀泥似的纠缠,大家都清楚今天肯定打不起来了... 宗主袁落尘心下也蓦地一松,暗暗感叹这乖徒弟养的不错,关键时刻没掉链子,还蛮懂得心疼师父的嘛。 众人这才有了闲工夫,将目光投向了重狱空间撕裂开的缺口,旋即有见识的前辈高人便忍不住惊呼连连: “我的天!那...那莫非是...” “悟道神树!一世抵得上十世修行的悟道神树!” 伴随着重狱的破裂塌陷,大半个涂山主峰都在空间融合中湮灭掉了。光秃秃的小山丘暴露在湛湛晴空下,顶端是一株通体碧绿晶莹、光华夺目的小树。虽然最顶端仅有可怜兮兮的一片叶子,但还是有不少人一眼就将之认了出来。 枝如琼玉,叶分阴阳,这分明是一株钟天地灵秀的悟道古树啊! 传言坐于此树下修行解道,一年可抵常人十年,一世可抵常人十世! 满场轰动,所有人都无法保持淡定了,就连身份尊贵的天岚宗宗主袁落尘,也难掩激动兴奋,眼底不禁泛起了炽热:“天岚宗居然有这等奇珍异宝,本座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他身形一掠,直奔着那株悟道古树去了,正打算近距离看看清楚,却陡然察觉到一股极端凌厉的气势从那诡异的重狱空间里弥漫开来,透着冰冷刺骨的杀念: “呵呵,袁落尘,你这混账还记得我么?” 第699章 除了我,还有谁? 当所有人都被天骄林子轩的境界突破所吸引时,并没能注意在那贫瘠阴冷的重狱空间里,另外一群人正在偷偷汲取充盈的天地灵气,低调恢复着实力。 等到他们终于有所醒悟,却为时已晚,这群被幽囚重狱数十年的凶狠恶徒,重见天日! 咻! 伴随着黄褐色的骨粉翻腾弥漫,从空间撕裂的缺口,陡然飚掠出一杆完全由实质灵力所凝聚的血色长枪,裹挟着猎猎劲风呼啸,直奔天岚宗主袁落尘的眉心袭来。 其声如奔雷滚滚,其势如猛虎下山,沁着凛冽杀机,没有丝毫留手。 宗主袁落尘脸色陡然大变,急忙身体后仰,险之又险的将这道凌厉攻击避过,仓皇后退。 “呼,呼,呼...”他闪掠数十米开外,气息紊乱急促,抬手抹了抹惨白脸颊上那道浅浅的血痕,“你...还没死?” 在满场武道强者惊惧骇然的目光注视中,血色长枪横越长空,轰然爆炸在对面的万丈绝壁上,烟尘冲天起,碎石滚滚下。距离稍近的房屋建筑,全在这恐怖的震动里连片倒塌,隆隆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出来了!”嘶哑尖锐的大笑声回荡四野,旋即浩瀚如海的恢弘气度蔓延开来,仿佛要让整片空间都为之凝固。 山崖上的恐怖大坑里,气息萎靡不振的大长老公孙仲瞬间就好似被打了鸡血,脊背紧绷,直挺挺的坐起了身子。 “完...完...完了!”他布满灰尘血污的老脸充满惶乱,甚至涨成了紫黑色,嘴唇哆哆嗦嗦,“他还活着!” 诸多闻声赶来的天岚宗长老供奉,甚至于一些上了年纪的执事,全都在此刻吓白了脸,忧心忡忡的窃窃低语不止,嗡嗡声络绎不绝。 今日之事,倘若无法妥善处理,必将是天岚仙宗亘古未有之大劫! 满场修真者悚然而惊,苍白的脸颊涌现出惶恐之色,瞪圆了眼睛彼此对望: “先天境!这是一位半神强者啊!” “居然有半神被关押在重狱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蔡云飞目光微微闪烁,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捋白髯喟然叹道:“老夫曾听闻,昔年天岚老祖座下有两名杰出弟子,其中一人便是今日的袁宗主,当初的天岚圣子。而另外一人,名为姜师法,也是举世罕见的天赋奇才。” “是啊,我刚踏足武道之际,便听说了这师兄弟二人齐齐迈入先天境的奇闻,曾一度在修真界传为佳话。”李九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皱纹堆累的老脸,言下颇为唏嘘,“其后天岚老祖仙陨,圣子继任宗主大位,姜师法无缘无故失踪了,没成想...” 话音戛然而止,但在场的所有修真者都在瞬息明白过来了。一山不容二虎,当年想必发生了一起师兄弟相残的血雨腥风,姜师法由此被打入重狱,幽囚数十载。 风停了,烟尘溢散。 无数道视线满含复杂,交错着聚拢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从重狱空间撕裂的缺口鱼贯而出六七十人。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这六七十人好像逃荒似的,旧衫褴褛、衣不蔽体,破破烂烂的肮脏布料下,暴露出骨瘦如柴的羸弱身体、营养不良的嶙峋肋骨,简直比天桥底下敲着破碗、拄着拐杖的要饭花子还要凄惨数倍不止。 为首的是一名形容枯槁、须发灰白的年迈老者,穿一件灰褐色长袍,补丁堆累,脏兮兮破烂不堪。同身后的那些徒子徒孙相比,他倒还算不错,勉强用衣服把屁股盖住了... 全场诸多修真者直勾勾瞅着,不约而同的扯了扯嘴角,脸色分外滑稽古怪。 他们再度偏脸抬头,盯住那风流倜傥傲立高空之上、手臂揽着碧瑶仙子低声咬耳朵的年轻人,眼角更是抽搐不止。 瞧姜师法等人这般狼狈模样,就知道这几十年来受了多少无法言尽的苦楚。可同样是被封印进重狱空间,为啥天骄林子轩就那么逍遥自在? 仅仅七天光景,就轻轻松松破封而出,修为一举迈入半步先天境,怀抱娇柔美人睥睨群雄,简直人生赢家。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真是没法比没法比啊... 姜师法慢悠悠行出几步,缓缓抬起了枯瘦憔悴的老脸,恶狠狠盯住了半空中的天岚宗主袁落尘,浑浊的老眼泛起了猩红暴戾:“师兄,别来无恙啊...” 几十年岁月悠悠而过,两人都已近二百岁高龄,本应是无欲无求,携手笑傲红尘的年纪。但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却好似一条巨大的鸿沟,将师兄弟的感情彻底割裂。 “师弟,你别怪我。”宗主袁落尘眼底充斥着浓浓的忌惮,嗓音低沉,“当年若不将你封印于重狱,天岚势必因夺位而大乱。按照师尊留下的遗命,我本应杀你以解后患。” “呵呵,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止一个。”姜师法阴恻恻的笑,枯瘦如鹰爪的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但你却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法子。” 话音落下,独属于先天强者的磅礴场域轰然荡漾而开,瞬息弥漫四野,将涂山主峰方圆数里悉数笼罩。 脚踏虚空的诸多天师强者顿感骨骼战栗、阵阵心惊,旋即就愕然发觉再也无法调动起体内的丝毫灵力。他们犹如一发发重型炮弹,带起锐利的劲风,呼啸着直线坠落地面。 嘭!嘭!嘭! “啊...哎呦!摔死老子了!” “场域之威,恐怖如斯啊!” 数十名天师强者好像下饺子似的,前前后后摔落在地,炸开一个个恐怖大坑,疼得龇牙咧嘴,哀嚎此起彼伏。 就连半步先天大高手熊四五,也是脑门子直冒虚汗,脚步踉跄,哆哆嗦嗦落在了下方山巅,好不容易勉强保住了颜面。 “嘿嘿,你们这群完蛋玩儿意。”他长松一口气,左右瞅瞅,将胸脯拍得砰砰响,志得意满的摇头晃脑,“仅凭半步化境,就能在半神强者的场域中全身而退,放眼这普天之下,除了熊大爷还有何人能比?” 全场无数修真者铁青着脸,仰起脸纷纷望着一个方向,表情古怪,意味莫名。 熊四五歪着脑袋瞅过去,那张脸登时就绿了... 天骄林子轩,怀中抱着绵软无力的天岚圣女张碧瑶,若无其事的傲立虚空上,一副瞧好戏的架势... 第700章 巫山老鬼 蔡云飞、时凯旋、李九龄、冯沧松... 甚至包含天岚宗的那些长老供奉,诸多天师大人物纷纷从坑里爬出来,摔得形容狼狈,灰头土脸。他们掸掸衣服,不约而同抬脸瞅着那脚踏凌空、神色悠闲的年轻人,一张张老脸羞臊得通红。 这差距简直不要太明显,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熊四五缩了缩脖子,咧着嘴,满脸的得意洋洋也在瞬间无影无踪了。 “这小子真厉害啊...”他抬起手挠挠头,只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是早已成名的老辈强者,凭借近百年道行都无法在半神的场域中硬撑,这姓林的小子分明才刚刚突破,何以能够这般逍遥自在? 心里这样琢磨,他迎着那一道道投射而来的奚落目光,瞪着圆溜溜的眼呵斥:“瞅啥瞅?这是俺孙女婿懂不懂?俺熊家的人,俺光荣!俺骄傲!” 满场修真者齐齐凌乱,真想劝这位熊老前辈瞪大眼珠子好好看看清楚,天骄林子轩怀里抱着的妙龄姑娘,分明是风华绝代的碧瑶仙子,你川西熊家的丑丫头片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 虚空之上,天岚圣女张碧瑶小脸煞白,紧紧抱住了林宇的腰,忧心忡忡的鼓起粉腮往下方打量。 她受半神强者的场域压制,无法调动丝毫修为。倘若松开了自家先生,也会像其他天师强者那样掉下去,摔个四脚朝天。 凭借化境天师的身体强度,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倒是摔不死,就是太难看了,有碍碧瑶仙子的倾城盛名... 林宇揽住对方盈盈一握的纤柔柳腰,偏头盯住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俏颜,淡声道:“放心,我会抱住你的,肯定掉不下去。” “哦。”张碧瑶抿了抿红润小嘴,将两只白嫩玉手抬起来无比亲昵的勾住了林宇的脖颈。然后她软绵绵的身子贴得更近,光洁前额抵住对方的下颌,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轻嗅着年轻姑娘散发出的淡淡馨香,饶是林宇也有点儿不淡定了。 “呃...”他板住一张冷漠脸,闷闷的道,“这么多人看着,请仙子自重...” “阿瑶害怕掉下去嘛。”张碧瑶仰起小脑袋,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先生气喘得这么急,怎么啦?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动了凡心呐?” 林宇:“...” 别管这对年轻男女凑在一起如何腻腻歪歪,远处的气氛却早已剑拔弩张,犹如一根紧紧绷住的琴弦。 姜师法踩踏凌空登天而起,遥遥一甩袍袖,嗓音嘶哑低沉:“袁落尘,这些年来,你予我的屈辱,今朝悉数奉还!” 宗主袁落尘紧皱着眉,满面阴沉:“师弟,你重狱幽囚数十载,修为毫无寸进,早已不是我的对手了,何苦自取其辱呢。” “昔年我门下六百四十七人,皆被你打入重狱绝地,承受孤苦,而今幸存七十二。”姜师法咬牙切齿,浑浊的老眼中泛起了血红,“姓袁的,这数百条命,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在他身后,那数十名重狱脱困的强者恶狠狠咆哮: “袁老狗!纳命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们要报仇!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其实天岚宗主袁落尘相当冤枉,毕竟有足足三百多条性命,全丧生在林宇的天外陨火之中。不过柿子专挑软的捏,谁也不敢去触林宇的霉头,也就只好让对面这位宗主大人背黑锅了。 “既然执迷不悟,休怪本尊狠辣无情。”袁落尘心高气傲、顾惜名声,当场也被骂出了三分邪火。他单脚往前猛地一踏,场域轰然荡漾而开。 咔嚓!咔嚓! 两位半神强者的场域对碰,空间中不断发出尖锐的破碎声,彼此对抗侵蚀,狂暴浩瀚的气势将下方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都压弯了腰,冷汗涔涔。 先天之威,可抵一国,太恐怖了! 姜师法脚蹬虚空,身形似穿云利剑飚掠而去,滚滚灵力宛若潮水汹涌,遮天蔽日:“姓袁的,今生债今日偿,你受死吧!” 轰! 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荡漾开来,冲散云雾,气贯霄汉,使得日月无光,天地为之失声。 惊天动地的半神之战,不可抑制的打起来了。 “此地不可久留!退!再退!” “快跑!半神打起来了!” 遍布涂山小岛的诸多修真者们,急急忙忙仓皇逃窜,惊叫声此起彼伏,心底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惊惧骇然。 就连那些平日里大名鼎鼎的天师人物,也缩起脖子弓着身狼狈奔逃,不敢在此地久留。 先天强者拼死相搏,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啊,哪怕被激烈的碰撞擦上一点儿,也很容易落得个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 圣女张碧瑶扯住了林宇的衣襟,贝齿咬了咬朱唇,忧心忡忡:“先生,我师尊他...” “放心,姜师法修为停滞数十载,又兼之身体羸弱,绝不会是那老杂毛的对手。”林宇抱住她娇柔无力的身子,盯着远处炸开的汹涌匹浪,皱了皱眉,“这俩老鬼打得可真难看,算了,我们也下去吧,狗咬狗没什么意思。” 说话间,他旋身飞掠而下,飘然落在近处的一座山巅之上,放开了怀中的曼妙女子。 张碧瑶见林宇径自走到一块巨石旁盘膝坐定,闭目凝神不再搭理自己,忍不住满心幽怨。 她眼巴巴瞅了一会儿,这才气哼哼的扬起俏脸,注意力全被高空上的半神之战吸引去了... “师尊,一定要赢啊,可千万别丢人现眼...”毕竟是自己师父,张碧瑶也合起白嫩玉手,同天岚宗的所有长老供奉、执事弟子一起默默祈祷。 正在此刻,后方陡然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沙哑声音:“啧啧,先天圣体,你已是老夫的囊中之物了!” 张碧瑶蓦地打了个寒噤,倏而旋过身形,俏脸苍白如纸:“巫山老鬼?是你?” “正是。”那身体佝偻弯曲的衰朽老者倏而拔直了腰杆,皱纹堆累的老脸流露出阴险的笑容,“先天圣体,我要。悟道古树,我也要。袁落尘自身难保,这天地间还有谁敢挡我!” 第701章 你拿本尊当摆设? 天岚宗的许多长老供奉凑到近处,将浑身鲜血淋漓、萎靡不振的大长老公孙仲搀扶起来,语气中满含关切: “大长老,您怎么样?” “那姓林的小子好生歹毒,竟对您下这么重的毒手!太过分了!” “大长老,先服一颗疗伤丹药,我送您回去休息如何?” 面对众人的嘘寒问暖,公孙仲羞臊难当,垂头丧气的连连摆手。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丢人了啊,同为半步先天,他一百四十岁高龄竟被那毛头小子甩巴掌就扇飞。这一大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屈辱、悲愤、憎恨,然而弥留心底更多的却是颓然无力感。 尽管公孙仲很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天骄林子轩面前,他这位天岚宗大长老也不过垃圾而已。 他扬起布满血污的瘦削面颊,遥望远方天际气浪翻涌,耳听爆炸声隆隆作响,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十岁。 “老夫受辱不值一提,林子轩毕竟同圣女有情谊,威胁也相当有限。”他深深吸着气,语调沙哑沉郁,“现在只期望宗主战败姜师法,扬威涂山,化解今日天岚危局。” 聚拢在四周的天岚宗诸多强者纷纷点头,表情无比信服。 张碧瑶贵为天岚圣女,那林子轩即便再能折腾,打得天崩地裂水倒流,也要顾及女朋友的身份啊。与之相比,反倒是半神强者姜师法,必成心腹大患! 幽囚重狱数十载,承受无尽苦难,门下心腹都快死光了,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只要姜师法不死,同天岚宗便是不死不休。倘若他此战侥幸取胜,哪怕将天岚宗上下屠戮一空,也丝毫不令人意外。 “宗主修为在先天小成,姜师法不过初入先天,应该不会输吧。” “也不好说啊,宗主顾念同门情谊,明显手下留情了。”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陡然有位长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幸好还有林子轩...” 此话一出口,全场静默无声。诸多天岚宗强者尽管心里觉得别扭,却也忍不住微微颔首。 真到了危急时刻,天骄林子轩为了碧瑶仙子,绝不会冷眼旁观、坐视不管。这还真是天大的讽刺,曾经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修行废物,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最强的后盾。 “现在想想,在对待林子轩的事情上,我们太冒失了。” “可不是嘛,此子天赋绝伦,同圣女更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真不该反对...” “唉,当初以为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谁成想他...他能这么猛...” 大长老公孙仲脸皮抖了抖,闷闷的呵斥:“够了!若不是那小子打破重狱空间,放出了姜师法,天岚仙宗何来今日之祸?” 众人噤若寒蝉,讷讷不敢再言。 公孙仲神色难看,目光阴翳:“哼,宗主无上神通,定能挫败姜师法,弘扬天岚声威。至于那姓林的小子,谁稀罕依赖他保命?” 其他长老供奉们面面相觑,撇起嘴不吱声。他们心里都清楚,大长老腆着脸死不认错的老毛病又他娘犯了... “咳咳。”公孙仲清了清嗓子,重新振奋精神往前迈出两大步,“宗主大人前阵对敌,老夫凭着半步化境的本事,可保天岚宗后方无忧!” 话音刚落,不远外的山巅之上轰然暴起了一股雄浑气势,唰唰唰冲击四面八方,所过之处土石翻滚、古木炸成湮粉。 遍布涂山小岛的无数修真者顿觉脊背生寒、手脚冰凉,他们身体僵硬的扭过身往后方望,只见得近处的一座山峰上猛地汹涌起滔滔黑雾,犹如章鱼的巨大触角般蔓延开来,张牙舞爪遮挡了半方天穹。 “哈哈哈哈!先天圣体,走还是不走,今日可由不得你!” 全场武道强者悉数变了脸色,战战兢兢的惶恐暴退,尖锐的惊叫在群山万壑间回荡不休: “先天境!又是一位先天境!” “啊!巫山,那是巫山的强者!快走,他的黑雾有毒!” 天岚宗的长老供奉们两眼直勾勾,大张着嘴几乎停止了呼吸。 大长老公孙仲脚下猛地半步踉跄,整张老脸都泛起了惊恐至极的紫黑色:“巫山老鬼,果然来了...” 他千算万算,终究是少算了这一遭。巫山老鬼始终隐匿在暗处,此刻趁着宗主袁落尘分身乏力,跑出来趁火打劫了... 山巅之上,那年迈老者浑身被诡异的黑雾缠绕,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红色鬼符,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地狱厉鬼,分外狰狞。 他咧嘴,露出满口乌黑的牙齿,步步逼近:“先天圣体,拜入我鬼巫教门下,老夫指点你绝世无双的超凡功法。” “离我远点儿。”张碧瑶拧起细弯黛眉,澄澈的眸底满含忌惮,“你们鬼巫教采纳死人阴气修行,造孽积怨,太阴损了!” “嘿嘿,武道登峰,强者为尊,哪管什么手段?”巫山老鬼上下打量着对面女子,探出血淋淋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你身为亘古难求的先天圣体,留在天岚宗耽误大好年华岂不可惜?不妨与老夫携伴修行,阴阳互补,岂不快活?” 张碧瑶见他一大把年纪,言语却如此轻佻下流,禁不住俏脸泛起凛冽寒霜:“你要识相,就给我乖乖转身滚得远远。若不然,我男人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老夫贵为半神之体,岂会在乎不入流的小杂狗?”巫山老鬼狞声冷笑,身形一纵,便兴冲冲往前来,“要定你了,今天没人救得了你!” 张碧瑶闪身后退,惨白着小脸娇呼:“啊,先生救命!” 轰! 一道绵延火浪瞬息汹涌而至,横贯过两人中间,炽烈的温度将弥漫开的诡异黑雾都焚烧成虚无。 “嗯?”巫山老鬼脚步猛地一顿,盯视着拦截在前的熊熊烈焰,咬着牙抬起了脸,“你敢坏我的好事?” 不远外的大石头上,林宇缓缓睁开双目,牢牢盯住了对方,面色无悲无喜无嗔无怒:“你拿本尊当摆设么?”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最近太忙了,更新有点儿慢,小纯洁向大家诚恳道歉。天岚宗的情节快要写完了,接下来是小纯洁思虑了很久的一段内容,前期也在东夷做过一些铺垫。即“大寒血屠”和“第一次逐鹿战争”,然后才是大家关心了很久的“六教围猎天岚宗,林子轩一剑断山河”。至于“黑暗动乱”和“冥帝御龙下三川”,要在北上燕京救母之后了。林宇这个人物并不完美,但他却有我们每个人的影子,肩负着、守护着,永不退缩。或许正因为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可能,才需要一个永不令人失望的传奇。嗯嗯,撒个娇,都别欺负我好不好嘛,小纯洁写得慢,但真的很用心,也请大家多给我一点点宽容,谢谢哒。 第702章 她是我的人 整座天岚仙宗,高低起伏的群山万壑间,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头攒动。无数修真者仰起脸,满含惊惧的盯住了天空,冷汗涔涔,两腿无法抑制的战战发抖。 先天强者,又称之为半神,号称可抵一国。放在古代,是会被帝王尊为国师,礼敬有加的崇高人物。即便当今社会,也要被许多国家奉为座上贵宾,不敢轻言得罪。 传说半神能够正面抵抗军队,为天地间至强的单人战力。虽然迄今为止,世界上还并未出现过修真大能同现代化武装交战的先例,但m国兰德公司曾为此做过对战模拟,最终得出的结论令人瞠目结舌。 在不出动核武的情况下,先天强者哪怕面临集团军队的围剿,也可全身而退。 以熊四五、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诸多大人物,也匆匆忙忙的仓皇后退,站于千米开外,脸颊惨白的凝望天穹。 气浪交叠,肆虐云端,攻击碰撞的轰鸣声响彻不绝。袁落尘同姜师法这场半神之战,使得飘渺如仙境的涂山小岛满目疮痍,也给在场的无数修真者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先天之威不可挡,太恐怖了! 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诸多修真者还在惊骇于长空上的爆炸滚滚、能量倾泻,后方却轰然炸起了滔滔黑雾,瞬息荡漾四面八方,弥漫天际。 半神,无数修真者心目中的武道巅峰,至高无上的传奇存在,今时此地,却一次出现了足足三位! 人群骚动,恐惧飞速蔓延,一道道尖锐的惊叫响彻不绝: “我的天啊!再打下去,天下都要大乱了!” 山巅上,熊熊火焰与诡异黑雾彼此侵蚀,就连那跳跃的火浪也泛起了幽幽的绿光,越来越微弱。 天岚圣女张碧瑶趁着这个机会,忙不迭凑到自家先生近前,抿起小嘴,忧心忡忡的提醒:“鬼巫教,巫山老鬼。他们是巫山六教之首,功法狠辣邪毒,先生千万别大意。” 巫山老鬼如秃鹫般狠戾的视线穿越横亘眼前的滔滔火海,死死盯住了对面的年轻男女,发出了不屑的狞笑:“林子轩对不对?我听说你是什么天之骄子,连南巫的巴颂都死在你手里啊...” 林宇微眯着双目,面色古井无波:“死在本尊手下的人太多,记不住。” “呵呵,好猖狂的小子。”巫山老鬼缓缓抬起了一只手,足足半尺长黑色指甲弯曲着,分外渗人可怖,“区区半步先天,就敢向老夫卖弄,谁给你的狗胆?无根之火、上古神器,这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皆不堪一击!” 说话之间,他蓦地挥袖一扫,拦截在身前的汹汹烈焰便无声熄灭了。 巫山老鬼一步跨过那条分隔线,直勾勾的目光盯住了不远外的曼妙女子,阴恻恻威胁道:“老夫要抓先天圣体回巫山练功,同享云雨极乐。她是天岚宗的人,与你没什么干系,莫要自寻死路啊。” “你怕是搞错了。”林宇慢腾腾站起了身形,嘴角悄然泛起冷笑,“她是我的人。” 两道人影对立,凌厉杀机弥漫,大战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大长老公孙仲带领天岚宗的诸多长老供奉,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山顶。 “巫...巫山老鬼!”在场域压迫和黑色雾气的双重干扰下,公孙仲脸颊铁青,呼哧呼哧急促喘息,“你这等邪教败类,竟敢在天岚仙宗撒野,找死!” 巫山老鬼呲着满口的黑色獠牙,声音嘶哑的怒喝:“蝼蚁滚开!” 伴随着话音落下,先天境大高手的场域骤然荡漾而开,瞬息笼罩四野,同先前的两道半神场域相撞,再度爆发出“咔嚓咔嚓”的尖锐破裂声。 整座涂山小岛,此刻有三位半神强者,开了场域! 公孙仲同身后的数十名长老供奉距离太近,顿觉体内气机冲撞,忍不住齐齐喷出一大口殷红鲜血,软绵绵瘫倒在地。 别看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俯视凡俗,但身处半神强者的场域之中,却连反抗之力都不具备,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大长老公孙仲伸出颤巍巍的手,满眼绝望的嘶吼:“此地不可久留!圣女快走!” “走?走得了么?”巫山老鬼密布全身的符文都泛起了妖异的红芒,一步步往前逼近,“放眼这涂山之上,除了袁落尘,老夫无惧任何人。” 他活动着手指,盯住对面的年轻人,眼底渐渐泛起了浓郁的猩红:“该死的小杂狗,现在你可懂了?半神之下,众生皆为猪狗,身处在老夫的场域中,滋味如何?你怕是连修为都无法动用了吧? 老夫不是袁落尘,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胆敢阻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巫山老鬼两天前才登涂山小岛,未曾亲眼见识到八百米摘星台上那一场惊世之战,他后来听其他修真者言谈提及,第一反应便是天岚宗主袁落尘留了手。 若非如此,那林子轩即便贵为天骄、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硬撼半神啊... 圣女张碧瑶美眸深处蕴满了惶恐不安,惨白着俏脸惊声提醒:“先生小心!” 在场诸多天岚宗长老供奉目光炯炯,满面紧张: “唉,倘若林子轩祭出上古神器,或许能够勉强抵挡一时...” “只要宗主战败姜师法,腾出手来,便可化解今日天岚危局...” 大长老公孙仲再也顾不得颜面了,强撑起上半截身子,扯开嗓子沙哑叫嚷:“林子轩!若能拖住巫山老鬼,等到宗主大人赶来相救,你与天岚宗的既往恩怨一笔勾销!” 林宇冷着一张脸,慢悠悠踱出半步,闷闷的道:“滚,本尊要杀人,没闲工夫拖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巫山老鬼轻蔑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小蚂蚁,抬手在半空中猛地一划,“鼠狗之辈,焉敢挑衅!你凭什么!” 狂暴气浪汹涌,化作无数道锋锐利刃,盘绞着直奔林宇而去... 第703章 到底是什么怪物? 半神强者凭借场域之威,凝成的空间绞杀何其凌厉,哪怕是一辆重型装甲身处其中,也会在顷刻间被绞成湮粉。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迎着四周无数道汹涌盘旋而至的森然刀锋,双手自然下垂,面色很淡、很淡... 近处的诸多天岚宗长老供奉见他仿若毫无所觉,不由得心下大急,一阵捶胸顿足: “对战先天境,怎可如此大意轻敌!” “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啊,天岚仙宗危矣!” 大长老公孙仲更是目呲欲裂,厉声咆哮:“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快祭出上古神器对敌,否则你必死无疑!” 若是放在往常,他巴不得林宇早点儿死。可今日今时却不同以往,这姓林的小子是守护天岚圣女的最后一道屏障啊... 巫山老鬼更显得意,猩红的眼底满含嘲弄:“先天圣体已是任凭老夫把玩的囊中之物,你这不入流的小杂狗,去死吧!” 凶猛攻势密密麻麻倾泻而下,张碧瑶焦灼的娇呼声在耳畔回荡... 林宇双目悄然掠过一抹杀意,旋即径自扬手,一拳击出。 不远开外的公孙仲等人见他的对敌之法,仅仅就是毫无花哨的一记拳头,当即被气得连翻白眼儿,险些没再度吐了血。 在巫山老鬼这等先天境大高手的场域里,还敢如此傲慢猖狂,你小子到底有几个脑袋够砍? “完了完了!全完了!” “真不该信任这毛头小子...” 在众人失落绝望的哀叹声中,铺天盖地的凌厉气刃纵横扫过,山巅之上轰隆炸响,无数道气浪匹练席卷长空,裹挟着滚滚烟尘,化作猎猎劲风呼啸着掠过大地,天地间一片朦胧。 以公孙仲为首的诸多天岚宗长老供奉全都被荡漾开来的雄浑气浪掀飞了出去,沿途大口吐血,模样凄惨不堪: “圣女!圣女怎么样了!” “莫非林子轩死掉了?” 他们甚至都顾不得擦拭嘴角淋漓的鲜血,忙不迭撑起身子,瞪圆了双眼,直勾勾盯视着不远外已被爆炸削平的山巅。 咻! 第一道身影最先退了出来,浑身上下翻涌起磅礴浩瀚的诡异黑雾,气势浑厚暴戾,正是巫山老鬼。 只不过,此刻他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却一片铁青,扭曲狰狞,气急败坏的咆哮:“小杂狗!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巫山老鬼踏足武道二百余载,向来都是被旁人视为怪物,今日却反而颠倒了过来,可谓生平头一遭。 公孙仲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张口结舌:“难...难道说...” 众目睽睽之下,漫天肆虐的能量涟漪好似受到了某种指引,骤然向两旁分开。年轻人怀中横抱着俏脸苍白如纸的天岚圣女张碧瑶,脚踏凌空缓步而出,嘴角噙着一抹颇显不屑的冷笑:“老东西,你就这点儿本事?” 轰!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悚然而惊,难以置信的瞪着长空之上遥遥对立的两道身影,不禁大汗淋漓,通体生出彻骨寒凉。 “又...又打起来了!这次是谁?” “巫山老鬼,和...和...和天骄林子轩!” “疯了!全都疯了!快逃命啊!” 许许多多修真者尖叫着、吵嚷着,抱头四散逃窜,甚至有人毫不犹豫的跃下堤岸,跳进了波涛汹涌、冰凉刺骨的淮水。 哪怕被水淹死,也绝不敢在岸上呆着了。那边袁落尘同姜师法斗成了两条疯狗,这边巫山老鬼和天骄林子轩又突然打起来了,还让不让在场这些小鱼小虾活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等武道巅峰大人物的恐怖交手,沾之即死,绝非凡夫俗子所能抵挡啊。 凛冽的冬季,涂山小岛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整片天地都燥起来了! 蔡云飞、时凯旋等天师人物遥遥站在远处,彼此相顾,尽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浓浓惊骇: “半步先天,就能对抗半神,这妖孽简直是要逆天啊!” 哪怕天之骄子林子轩曾在云州姬家逆阶屠神、斩杀初入先天境的姬家老祖姬冥阳,哪怕他曾在涂山之巅大杀四方、手执上古神器硬抗天榜强者袁落尘,可那也比不上此刻给予众人的巨大震撼! 毕竟姬冥阳远远无法同成名已久的巫山老鬼相比拟,动用上古神器也终究只是凭借外物罢了。 唯有当下,天骄林子轩用惊才绝艳之姿向天下修真者证明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半步先天仅凭自身实力,足以对战半神强者! 恰如螳臂当车、蝼蚁撼树,这样的场面放在从前,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从古至今,半神强者至高无上,藐视众生如尘埃。但伴随着一代修真妖孽横空出世,却生生将那无可匹敌的神,挑下了领受四方朝拜的宝座! 蔡云飞晃晃悠悠跌坐在地,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喘息急促:“太...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他茫然的扭过头,却见得熊四五、冯沧松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手里平托着各样珍稀的天材地宝、丹药符箓,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呃...”时凯旋也注意到了,忍不住眨了眨眼,满脸懵逼的问,“你们这是...这是搞什么?” “嘿嘿。”冯沧松晃了晃手里那颗硕大的东极夜明珠,咧嘴笑道,“熊老前辈坐庄,赌这一战的输赢。” 熊四五呲着满口大白牙,信心满满:“小林刚刚迈入半步先天,俺处在这个境界数十年,最清楚他那点儿水平了。要说吊打化境俺百分百相信,至于对抗半神?呵呵,开什么玩笑!” 蔡云飞眼角抽搐:“您...您方才不还说,那是您孙女婿么?这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对啊。”熊四五煞有介事的点头,将冯沧松手里的夜明珠夺过来掂了掂,“可咱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跟宝贝过不去嘛。” 满场无语... 蔡云飞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从怀里掏出百宝囊:“全押上,老夫赌林天师赢!” “我也赌林天师!”时凯旋一伸手,将自己的护法灵器八卦镜掏了出来,“熊老前辈,我拿这件祖传灵器,赌你身上的精猬甲。” “还有我...” 熊四五兴奋得两眼直冒绿光,连连搓手:“好好好,熊爷爷这些年珍藏的宝贝全拿出来对赌!你们这群瓜娃子输定了!” 他满心得意,觉得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来了,凭自己的毒辣眼光,这辈子打赌还从来没输过。熊家的傻货又岂能料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偏偏是这一次,险些连裤衩子都输没了... 第704章 老东西,放马来! 巫山老鬼脸色乍青乍白,恶狠狠盯住了对面的年轻人,无比刻毒的咬着牙:“好小子啊,你这不入流的小杂狗,竟能扛住老夫的场域,还真有点儿本事。” 圣女张碧瑶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软绵绵的身子猫在林宇怀里,抻着小脑袋气哼哼的骂:“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嘴巴脏的好像垃圾桶,我家先生岂由得你这鼠辈辱骂!我呸呸呸!” “呵呵,先天圣体,你且莫要猖狂。这小子的确有些手段,但还保不住你!”巫山老鬼舔了舔嘴唇,猩红的眼底涌现出贪婪下流的欲望,“等你落入老夫手中,必要好生调教,让你尝尝这世上最销魂的滋味啊...” 林宇将怀中的张碧瑶送回地面,抬手轻抚着年轻姑娘光洁的前额,淡淡道:“在这里等我。” “先生...你...”张碧瑶猛地向前跟了半步,美眸雾气蒙蒙,忧心忡忡的咬住了红润樱唇。 无论她对自家先生多么有信心,依旧不可抑制的产生了焦虑。 仅凭半步先天对抗半神强者,古今未有先例,至于战而取胜,更是天方夜谭。 林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形,抬起头,漆黑的双瞳沁出幽冷杀意:“我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话之间,他已脚踏凌空而起,冲霄直上三千米。 长空劲风呼啸,衣袍猎猎纷飞,林宇身形宛若出鞘利剑,锋芒毕露。他径自一扬手,清朗断喝响彻群山:“老东西,放马来,本尊送你上西天!” 两道身影,于虚空之上遥遥对立,惊世大战一触即发。 “嘿嘿,小杂狗好大的口气啊。”巫山老鬼阴恻恻冷笑,猛然一步踏出,浩瀚如苍茫大海的雄浑灵力弥漫四方,“哪怕你天赋绝伦、身怀异宝,只要还处在老夫的场域里,就唯有引颈待戮!” 他的话纵然不好听,但满场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听闻,却也不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天骄林子轩真的很强,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距离先天境终究差了半步,无法开启场域,调动天地之力。仅仅这半步差距,却堪比天地分别。 修真者处在半神的场域压制之下,就好比擂台上的拳击手背着数十公斤的沙袋比赛,而他的对手又偏偏服了兴奋剂,开了外挂。 由此造成的双重叠加效果,使得修为低弱的修真者甚至无法调动修为,只能满心绝望的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场域之威,就是这么恐怖! 故而哪怕是袁落尘、姜师法这等半神强者对战,也会首先开启场域,能压对方一分是一分嘛。 林宇要打巫山老鬼,除了本身修为低,场域压制是最大的问题。可以说从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获胜希望的确无比渺茫。 “谅你也是亘古未有的修炼奇才,老夫便让你在临死之前,见识到何为半神之威!”巫山老鬼嘶声叫嚷,双臂猛然一分,磅礴的黑色雾气有如大潮汹涌,遮天蔽日。 他皮肤表面密密麻麻的鬼符,全在此刻泛起了妖异的血光。与此同时,那双眼底也涌现出浓郁到化不开的猩红,血泪自眼角滚淌,划过皱纹堆累的苍老面颊,滴滴答答砸落下去。 诡异的黑色雾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堪比一只巨大丑陋的怪物,蠕动着横亘半空。从中不断响起混乱嘈杂、尖锐凄厉的惨叫,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哀嚎,令人单单是听了这些声音,便觉得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无论巫山老鬼多么歹毒、多么无耻,在这一刻他倒是信守了承诺。拿出自己的最强攻击,来收割对面年轻人的性命。 半神之威的恐怖,鬼巫魔教的阴邪,尽在此刻展露得酣畅淋漓! 天穹暗沉沉,透不出丝毫亮光,宛若傍晚六七点钟消逝了最后一缕光彩,拉下厚重的夜幕。 涂山小岛上的修真者,尽数被那巨大的黑影所笼罩,身体战栗发抖,双目中流露出无以言喻的惊恐骇然。 “我靠!”熊四五瞪着圆溜溜的眼,忍不住爆了粗口,“出手就来大杀招,这是准备速战速决,直取小林的命啊...” 在他身后,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诸多天师强者,也哆哆嗦嗦,脸色难看至极: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这是天威,是神力,怎么...怎么可能打得赢...” 无论他们之前对林子轩抱有多么大的信心,此时也忍不住心生动摇了。那横空出世、傲立群雄的天之骄子,当真拥有创造一段奇迹、重新书写历史的惊天伟力么? 此地数里开外,天岚宗主袁落尘心有所感,往后轻轻瞥了一眼,骇然变了脸色。 “不好!这是鬼巫教的万鬼朝魔!”他登时心乱如麻,抽身便要后退,“林子轩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接不住这一记武学!” 哪怕是他对战巫山老鬼的邪功,也要束手束脚,头痛不已,更何况那姓林的小子才区区半步先天?林子轩倘若就此死掉了,徒弟张碧瑶无人保护,必将被巫山老鬼掳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姜师法看准了机会,一掌犹如排山倒海轰砸下来:“姓袁的,你还想跑?留下来!” “师弟!你我恩怨是小,天岚宗数千年基业是大,你听我说...” “我不听,只要你死!”姜师法杀红了眼,攻势凌厉,招招直取要害。 宗主袁落尘虽然占据上风,却也被他纠缠住无法脱身,急得直冒虚汗,偏偏又无计可施:“林子轩啊林子轩,只求你倚仗上古神器,能够多撑一会儿...” 黑雾翻涌,厉鬼凄嚎。 此时此刻,巫山老鬼抬起了那张血淋淋的脸,露出惊悚的狞笑:“小杂狗,拿出你的最强手段,这一战将是你的绝唱了!” “哦?”林宇五指缓缓收拢,波澜不惊的面颊渐渐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想见识本尊的最强手段?如你所愿...” 第705章 此术,可能杀你否? 猎猎劲风席卷,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黑色雾气遮天蔽日,其中纷乱的鬼影呼啸闪烁,纠缠膨胀,尖锐凄厉的哀嚎不绝于耳。 此为鬼巫教的绝顶武学,万鬼朝魔。由无数惨死生灵的怨气祭炼而成,今日被巫山老鬼这等半神强者施展出来,威力更是达到了悚然听闻的地步。 那每一缕蔓延开来的黑气,都好似巨大怪物的狰狞触角,蕴含的毒瘴甚至能够腐蚀钢铁。 “祭出你的上古神器,受死吧!”巫山老鬼状如九幽恶魔,血淋淋的脸颊扭曲狰狞,满目猩红血光,嘶声咆哮着双掌往前狠狠一推。 铺满天穹的诡异黑雾剧烈蠕动,那密密麻麻的鬼影也在极度痛苦中抽搐挣扎,紧接着这股惊悚的力量便汇成了磅礴的黑色河流,裹挟着无尽怨气横越长空,宛若一条恶心的巨大蠕虫,隆隆冲击而去。 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凄嚎响彻群山万壑,被囚禁在黑色河流中的鬼影扭曲着、嘶吼着,浮现出一张张阴森恐怖的面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却无一例外充满了狠戾刻毒。 这是无法善终之徒,临死前的最后一缕怨气所化,早已不再具有神智,最为凶邪残暴,茅山派称之为“煞”。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鬼影纠缠、撕裂,凝成了一张庞大的阴毒鬼脸,引领着无尽惨死生灵怨气汇聚而成的黑色河流,张开蔓延数十米的峥嵘巨口,呲着满嘴锋利獠牙,向对面的年轻人一口吞下! 满场武道强者仰头凝望高空,身体战栗发抖,脸颊泛着极度的惨白。心志不坚、实力稍逊之辈甚至瘫软在地,蜷缩成一团,被吓得小便失禁、涕泗横流。 “鬼巫教的邪法,太恐怖了!” “这...这简直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力量,林子轩怎么可能接下来?” 天岚宗的数千名长老供奉、执事弟子也尽在此刻通体生寒,心底满是哀戚绝望。 宗主袁落尘分身乏术,巫山老鬼临机发难,今日莫非到了天岚仙宗的穷途末路? “唉。”大长老公孙仲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扼腕嗟叹,神情萧索,“林子轩为天岚而死,今日之后,再无恩怨纠葛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家先生不会有事!” 公孙仲身形猛地一滞,愕然扭头望向了不远外的圣女张碧瑶,瞪了瞪老眼。 老夫好歹也过了百岁之龄,你张口就骂,还懂不懂点儿长幼礼数了? 可惜张碧瑶完全就没有理会这老东西的意思,美目直直的盯住了虚空之上的肆虐鬼影,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藏在裘袍下的那两只白嫩玉手悄然紧攥,由于太过紧张用力,指甲甚至都沁入了娇柔的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滴滴答答流淌而浑然未觉。 “先生,先生啊,你可万万不能有事...若不然,阿瑶也不活了...” 阴风呼号,鬼影重重。犹如末日降临,整片天穹全黑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鬼巫教无上神术,你拿什么相抗衡?”巫山老鬼放声狂笑,周身浓重黑雾翻腾,形如鬼魅,“该死的小杂狗,你这条贱命,老夫要定了!” 凌厉劲风扑面来,有如刀割。迎着那吞噬而至的阴毒鬼脸,林宇慢悠悠扬起了苍白手掌,五指缓缓张开。 “要本尊的命?只怕你要不起啊...” 他那张平静寡淡的英俊面颊瞬息泛了寒冽,于此同时,明亮的瞳孔深处,两个小小的黑色漩涡幽幽旋转。 轰! 浩瀚如苍茫烟海的墨色灵力冲霄腾起,荡涤四野,掀起波涛滚滚,在长空之上席卷开去。距离稍近的鬼影煞气毫无反抗之力,略一触及便被冲溃,散做虚无。 巫山老鬼的疯狂狞笑逐渐收敛,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在那猩红的血目中,分明充盈着前所未有的震悚惶乱。 他身子颤了颤,皱纹堆累的脸颊上涌现出无以言喻的惊愕:“怎么...怎么会...”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围绕他四面八方的空间中出现了一道道雷芒状的裂痕,好似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蔓延开来,使得他以半神之力施展的场域竟然隐隐有了崩碎的趋势。 “不是要见识本尊的最强手段么?”林宇徐徐扬起冷峻的脸,嘴角噙着一抹颇为不屑的笑,“此术,可能杀你否?” 说话之间,他两臂倏而张开,双掌仿佛平托着万吨重物,一寸、一寸的慢慢抬起。 轰轰! 在巫山老鬼惊骇欲绝的目光盯视中,巨大的黑色魔轮自林宇身后缓缓升起来,无声无息的幽幽旋转。 群山万壑间,无数修真者死死盯住了这一幕异象,全被惊得心胆欲裂、魂不附体。 “那...那是什么!” 在此之前,众人觉得天骄林子轩的最大一张底牌应该是上古神器,但事实证明,所有人都错了! 黑色魔轮高达近百米,玄奥符文层层叠叠密布其上,仿若九幽地狱之门,隐隐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吞噬之力。 那呼啸而至的阴毒鬼脸拖拽着无数生灵怨气汇做的巨尾,与之遥相对立,登时就诡异的扭曲起来,居然有掉头逃窜的趋势。 那挣扎其中的重重鬼影,凄厉的哀嚎更为尖锐,无比惊恐的肆意冲撞,妄图挣脱束缚,混乱不堪。 “啊!”巫山老鬼状若癫狂的将袍袖一甩,满含暴怒的嘶声咆哮,“小杂狗!少在老夫面前虚张声势,去死吧!” 空间震颤,裂痕交织。那阴毒鬼脸再也没有丝毫犹豫,裹挟着无尽威能冲击而下,与升起的黑色魔轮轰然对撞。 两股恐怖的能量彼此碰撞、侵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隆隆作响,磅礴能量犹如江河倒灌般席卷大地,沿途所过悉数炸成湮粉,带起土浪翻滚,尘埃弥漫。 这一刻,时间仿佛就此停滞。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旋即就犹如被一只大手猛地撕裂了沉沉夜幕,苍穹上炸开炽烈灼眼的璀璨光芒,化作层层叠叠的涟漪浩然荡漾向四面八方... 第706章 要不要这么猛? 滔滔气浪肆虐,灵力爆炸形成的飓风横扫而过,房屋建筑成片倾塌,千年古木连根拔起。就连数十斤重的大石块也逆反重力,被携带着卷上了高空。 仅仅这一次交锋,天岚仙宗便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区域,尽被夷为了废墟!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身形摇晃,惊叫不绝。旋即就好似被压弯的羸草,于仓皇中齐刷刷伏倒在地,听着凌厉如刀的猎猎狂风从头顶呼啸刮过,瑟瑟发抖,冷汗如瀑。 太恐怖了,这等程度的破坏力,简直堪比一支现代化的重型装甲师啊。 咔嚓!咔嚓!咔嚓... 密密麻麻的碎裂声不断在耳畔响起,很快连绵成一片,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无数修真者哆哆嗦嗦的抬起脸,小心翼翼打量浮现在虚空中那无数道雷芒状的白色裂痕,纷纷瞪圆了眼睛: “这...这是...” 嘭! 伴随着低沉的闷响,大地猛地一颤,激得涂山小岛外,淮水扬起数十米高的狂暴波浪,万马奔腾般疯狂冲击上堤岸。 巫山老鬼的场域,竟然被生生震碎了! 遍布天岚宗上的数万名武道强者不约而同仰起脑袋,呼吸着灼烫的空气,凝视漫天尘埃飘摇落下,心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震撼惊惧。 蔡云飞抖了抖袍袖上的厚厚灰尘,捋须而叹:“林仙师好手段啊,仅凭半步先天修为,就崩碎了巫山老鬼的半神场域。” “这就是神话!”时凯旋牢牢攥紧了拳头,脸颊由于激动而隐隐涨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创造了一个奇迹!我们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是奇迹的见证者!” 半步先天硬撼半神之威,这样的大事记,足以轰闻全球,名垂青史! 在两人前后左右,诸多修真界大人物踉踉跄跄从地面爬起来,群情振奋,气氛热火朝天: “林子轩太了不起了,真不愧是天之骄子、修真妖孽!” “我彻底服了,林仙师就是我们华夏修真界的骄傲!” “纵然今日这一战胜负还未见分晓,但他哪怕是输了,也足以笑傲天下!” “呸呸呸!你在说什么屁话?林仙师何等惊才绝艳,岂会输给巫山老鬼?” 忽然之间,整方天地就好似被猛地按下了暂停键。原本人声鼎沸,倏而噤若寒蝉,整座涂山小岛都陷入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都姿势凝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干张着嘴,讷讷无法出声。 在那一道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空间再度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雷芒状白色裂痕,很快交织着铺陈开去。 咔嚓!咔嚓!咔嚓... 破裂声又响起来了,最后伴随着两道沉闷的嘭然爆裂,全场数万名修真者身体猛地震颤,顿觉仿若去掉了肩膀的千斤重担,无比轻松。 熊四五扬起蒲扇似的大手,两眼直勾勾盯视着掌心汹涌而起的雄浑灵力,满脸古怪的直咧嘴:“我靠!场域全开了!” 充沛灵力涌向四肢百骸,全场许许多多武道强者重新掌控了藐视凡俗的强大力量,但却没有任何一人为此流露出嚣张得意之色。 恰恰相反,那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颊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震撼、忐忑、惶乱、惊恐... 天岚仙宗武道巅峰之战,天骄林子轩一人之力,崩碎了三名半神的场域! 高空之上,袁落尘同姜师法两人迅速分开,身形闪掠着各自暴退出数十米开外,目光傻愣愣瞅着远方倾泻的磅礴气浪,都是一副活见了鬼的惊诧表情。 他们师兄弟二人缠斗了这么久,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可那姓林的小子在大老远的地方打架,竟然把两人的半神场域都给崩碎了! 以袁落尘先天小成、天榜33位的强悍实力,想要崩碎他的场域,哪怕先天大成都做不出来,怎么也得是先天巅峰大高手! 更不要说还有姜师法、巫山老鬼这两位初入先天,但战力几可媲美先天小成的无敌强者。 三位半神的场域叠加,有多强?满场数万名修真者,别管你是什么修为,只要还没入先天境就会被压得服服帖帖,半点儿灵力都无法动用,彻底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可现在一个区区半步先天,大招一开就能崩场,半神强者的脸还往哪放?怪了个大奇,奇了个大怪,你小子要不要这么猛啊! 屹立虚空的袁落尘、姜师法也不打了,同下方的数万名修真者一起,目光死死盯住了交战正中心,神色间隐含着无法掩饰的迫切。 林子轩对战巫山老鬼,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 灵力匹浪肆虐,狂躁的能量溢散,爆炸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咻! 一道身影最先踉跄着倒飞出来,宛若重型炮弹一般横掠长空,沿途血花飙洒,形容狼狈凄惨。 “啊!小杂狗!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伴随着尖锐的凄厉惨叫,他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轰然坠落而下,砸碎了一座小山丘,溅起土石翻滚,烟尘弥漫。 涂山小岛上声浪沸腾,全场轰然炸开了锅! “巫山老鬼!是巫山老鬼!” “林子轩怎么样?” “巫山老鬼貌似伤得很重,林子轩...恐怕也不会太轻松吧...” 天岚圣女张碧瑶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强忍住眸底的泪光,心底默默祈祷:“先生,先生,求求你了,千万不能有事啊...” 四周的天岚宗诸多长老供奉,也不自禁的流露出紧张之色。 公孙仲喉结滚动,嗓音沙哑艰涩:“只求...只求他别死了...” 咻! 众目睽睽之下,第二道身影也冲出了尚未完全消散的汹涌气浪,只不过这一次是裹挟着尖锐的音波,好像陨落的大星般直线坠地。 看到这一幕,满场所有武道强者的心,都是猛地一沉。 巫山老鬼尽管伤势极重,却明显尚有余力,可看此刻坠落下高空的身影,却犹如一具直挺挺的尸体啊。 莫非,林子轩已经力竭战死了? 第707章 力拔山兮见黄泉 数千米高空之上,渺小黑影冲破层层叠叠的澎湃气浪,带起“咻咻”的破风锐响,笔直坠落向尘埃弥漫的苍茫大地。 此情此景,颇有一股雄鹰折翼、天骄谢幕的荒凉之感。 林子轩死了么?那足足崩碎了三名半神场域的惊天一击,莫非已耗尽了他的所有生命元气? 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怅怅然,纷纷扼腕而叹,神情萧索。 哪怕你是绝代天骄、修真妖孽,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书写了一段又一段神话,也终究无力翻天啊。 以熊四五、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诸多大人物,甚至以手遮面,不忍再去看了: “林仙师...即便是输了,也足以树碑立传,铭刻万古!” “先生!”圣女张碧瑶凄声惊叫,晶莹的泪滴霎时间夺眶而出。她单脚猛地一踮,身形飞掠上高空,直直奔着那坠落而下的影迹去了。 妙龄仙子单薄颤抖的纤细背影,宛若暴风骤雨中娇柔羸弱的花枝,明显已是不堪重负。 涂山小岛上、群山万壑间,无数修真者怔怔然看到这一幕,更觉得凄婉: “唉,如此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真是可惜、可惜了!” “苦了碧瑶仙子,苦苦相盼,竟落得这般结果...” “英雄谢幕,红颜相别,人世最残酷莫过于此...” 更有诸多青年强者捶胸顿足,禁不住潸然泪下:“仙子啊仙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在那无数道或同情、或怜悯、或悲哀的目光凝视中,圣女张碧瑶沿途洒下泪滴点点,低弱的嗓音呜咽:“若不是为了阿瑶...先生怎么会...怎么会...呜呜呜...都是阿瑶不好,害苦了先生...” 忽然,她晃晃悠悠的柔弱身子猛打了个哆嗦,微微张圆了小嘴,瞪着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旋即脊背绷紧,僵立虚空动也不动了。 众人见她行为反常,不禁面面相觑,皆有些茫然不解。 熊四五盯住那坠落而下的渺小黑点儿,抬起大手挠挠头,拧起两条粗眉毛,龇牙咧嘴:“这俩家伙,是打算埋在一起了?” 身后的诸多天师人物都搞不懂他此话何意,唯独冯沧松猛地反应了过来,抬手遥遥一点,语调急促:“那!那个位置!不对劲啊!” 经这么一提醒,霎时间有很多人反应过来了,诧异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不对劲儿!确实不对劲儿!” “我的天!林仙师坠落的那个位置,这是...奔着巫山老鬼去了!” 咻! 疾速坠落的破风声尖锐刺耳,在全场数万人的视线交织中,那道身影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甚至一反常态,完全违背了重力加速度的物理定则。 最终化作一抹璀璨的流光,瞬息划过千米高空,轰然砸向了巫山老鬼先前摔落的那座山丘。 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顷刻就明白过来了,霎时间吓得惨白了脸。 天骄林子轩非但没死,甚至还拥有着雄厚实力,试图一战功成,轰杀巫山老鬼! “啊!小杂狗,断臂之仇,不共戴天!”巫山老鬼披头散发、布满血污的脸颊扭曲狰狞,“我要杀了你!” 他嘶声咆哮,整个人也从巨坑底冲天而起数十米,浑身灵力澎湃,煞气翻涌。 全场数万名武道强者这才惊愕发觉,巫山老鬼竟然早就丢掉一只胳膊,变成残废了! 巫山老鬼满脸的血色符文蠕动,双目绽出妖异的猩红血光,神色间满含狠戾刻毒:“我要杀!杀!杀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你...” 林宇身形呼啸而下,面容冷峻,漆黑明亮的双瞳宛若深不见底的幽井寒潭,泛着凛冽杀意。 “闭上你的狗嘴!”他径自挥出一拳,转瞬便至。其声势如雷、其迅猛如风,空间都隐隐被击出了扭曲的凹痕。 嘭! 血花迸溅,碎牙纷飞,巫山老鬼的整张脸都深陷了下去,嘶哑的叫嚷戛然而止。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裹挟着凌锐的气爆声,再度轰然砸进了深坑。 林宇紧随而至,毫无花哨的挥出了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轰!轰!轰! 烟尘升腾弥散,地动山摇,整整一座小山丘都变成了深谷,条条裂痕蔓延向四面八方。 全场数万名修真者傻站在原地,抻长了脖子呆若木鸡,两眼直勾勾盯视着远方的尘埃弥漫处,浑身不可抑制的战战发抖。 整片大地都在震颤,地表的小石子抖一抖,众人的眼皮也跟着跳一跳。 轰!轰!轰...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轰砸声依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但诸多武道强者都能够明显感觉到,此刻的震动已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底传上来了。 “搞什么...”冯沧松狠狠吞咽着口水,极其艰难的冒出一句,“他是要...要把地球打穿么...” 放在当前场合,此话相当滑稽,颇有一点儿冷幽默的意味。 可在场的每个人,全都紧绷着惨白的脸,眼角抽搐,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哪怕是一位半神强者,被这么一顿暴捶,也该奔赴黄泉了吧... 天骄林子轩,狠呐,真狠! 此一刻,涂山小岛上数万名武道强者恐惧颤栗,冷汗淋淋,齐齐吓软了骨头。 直到一股浑浊水浪夹杂着血色从那幽深的大坑里冲出来,惊悚的轰砸声终于停下来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轻风拂过尘埃,整座天岚宗上数万名修真者,竟在此际噤若寒蝉! 满场武道强者目光直直盯视着冲天而起的喷泉状水浪,只觉得膝盖发软,哆哆嗦嗦,旋即便接二连三的瘫软在了地上。 林子轩的确没打穿地球,但他却生生从地底打出了一眼泉水! 水浪渐渐微弱了下去,开始灌注深坑,那抹浓郁的血色很快就被冲淡了。 哗! 水浪飞溅,林宇从坑底显出了身形。他浑身水淋淋、脏兮兮,抬起古井无波的脸颊,冰凉目光扫过四面八方。 在他低垂的那只手里,攥着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下方挂着巫山老鬼被砸扁砸烂、血肉模糊的人头... 第708章 要把人逼疯? 泉水混杂着沙石泥土、残碎血肉,迅速填满了大坑,形成了一汪幽深的小湖。 自此以后,这地方便成为天岚宗的一处盛景,密植名贵树木、清幽花草,命名为“神殒湖”,以供后世瞻仰。 又过了数十年,时人缅怀古迹,立碑于湖畔,铭曰: 公元2011年仲冬季,林子轩轰杀巫山老鬼于此。屠戮半神之武功,震悚九州。睥睨四海之英姿,风闻天下。特立此石,以告来哲。 然而此时此地,林宇尚还不清楚,他今生的每一个脚印,都将在未来成为供人瞻仰的历史。 咕咚,咕咚,咕咚... 水面缓缓上升,翻腾起连串气泡,爆开圈圈涟漪荡漾。 滴答,滴答,滴答... 悬在半空的人头,不断的淌落血水,砸在松软干燥的地面上。 在全场无数道满含敬畏、谦卑、惊悚的复杂目光交织下,林宇慢悠悠往前行出一段距离,身子晃了晃,径自一扬手。 巫山老鬼湿漉漉、血淋淋的破碎人头划过一条抛物线,摔在数米开外,骨碌碌翻滚出去,腾起了一团尘埃。 “呼。”林宇缓缓抬起了另一只血肉模糊、几乎显露出惨白指骨的手,捋了捋又湿又乱的头发,冷眼扫视一周,“看什么?” 在场的数万名武道强者,全在此刻忐忑不安的挪开视线,规规矩矩低下了头,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发抖。 巫山老鬼那颗残碎的头颅,裹了厚厚的一层灰,停在地上动也不动了。这可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先天境大高手啊,不久前还在猖狂叫嚣、俯瞰群雄,眨眼间却被拧掉了脑袋,泯然于世,身死道消!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云州姬家逆阶屠神、举族夷灭的烟尘还未曾荡尽,时隔大半年后,天岚宗上,第二位半神强者又陨落在林子轩手中! 天之骄子的锐利锋芒,还有何人能抗? “先生!”天岚圣女张碧瑶于长空飞掠而下,娇喘吁吁的凑到近前,澄澈的眸底满含忧色,“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还好。”林宇拧起眉,甩了甩那只受伤的手,表情颇有些郁闷,“那老东西骨头真硬,害得我有些脱力。唉,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他弄死,太丢脸了...” 全场修真者听得此话,嘴角都忍不住狠狠一抽,表情凌乱。 能不能搞搞清楚,逆阶杀了一尊半神,还有精神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唉声叹气,居然会觉得丢脸?这是要把人逼疯么? 如果连你都觉得丢脸,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岂不要自己买块豆腐活活撞死了? 圣女张碧瑶从怀中掏出雪白手帕,动作轻柔的擦拭着林宇脸上的水渍,美目好似两汪春水,蕴着浓到化不开的脉脉情意。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有点儿不好意思,捏住了她柔弱无骨的玉腕:“不用,我自己来吧。” 张碧瑶身子僵硬,与对方怔怔对视了片刻,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扑进了他怀里,清泪如雨下:“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了,阿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先生了...” 林宇翻起白眼儿望天,感觉被怀里姑娘的小脑袋瓜这么一撞,骨头才是真要散了架... 大长老公孙仲带领着天岚宗诸多长老供奉,低眉垂首,慢腾腾挪步而来。 “林...林...”他脸皮紧绷,张了张嘴,最后索性一抖袍袖,大礼跪拜在地,“先前多有得罪,敬请道友宽谅。此番大恩,天岚宗永世铭记,绝不敢忘!” 紧随在他身后,诸多长老供奉、执事弟子,齐齐恭敬下拜,声音如洪: “此番大恩,天岚宗永世铭记,绝不敢忘!” 在场所有人尽皆清楚,倘若今日没有林子轩独自对战巫山老鬼,天岚宗上势必发生一场血腥屠戮,损失不可估量。大长老公孙仲带人这一拜,合情合理,并无丝毫不妥之处。 林宇轻抚着怀中妙龄仙子白璧无瑕的俏脸,漫不经心的斜睨了一眼,懒洋洋道:“本尊出手,只是为了阿瑶,并没有救你们的打算,别自作多情了。” 大长老公孙仲嗓音艰涩,但言语间却满含郑重:“圣女亦为天岚门徒,这番恩德,我天岚仙宗欠下了,他日必将还报!” 远方长空之上,宗主袁落尘两眼发直的望着这一幕,扯扯胡子,咧咧嘴角,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妖孽啊,妖孽!”他沉默良久,才发出一声幽幽长叹,“此子身怀翻天之能,真不知碧瑶死心塌地跟了他,到底是福是祸...” 连他这位天榜强者都感到震悚惊惧,巫山老鬼修为高深、招法诡谲,他有信心能够将其战败,却万万不可能将之击杀。 甚至于在修真界始终都存在着一个不成文的共识,半神强者抵临武道之巅,已不再具有性命之忧。 但天骄林子轩,做到了! 天师不可辱?偏偏斩天师如宰鸡屠狗。半神不可敌?偏偏杀半神如砍瓜切菜! 咻! 袁落尘正在发呆,陡然听得犀利劲风响起,旋即一抹黑影快若闪电,瞬息飚掠而至。 他顿时大惊,急忙闪身倒退,但还是略差了那么一点儿,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嘴巴子,火辣辣的疼。 “你!”袁落尘捂住红肿的脸颊,恶狠狠瞪视着不远开外乘机偷袭得手的师弟姜师法,气得暴跳如雷,眉毛都竖起来了。 堂堂天岚仙宗宗主、先天境大高手,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刮子,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姜师法咧开嘴角,露出满口残缺不齐的牙齿,得意洋洋:“姓袁的,反应再慢半拍儿,你的项上狗头就要被老子当尿壶用了!” “混账!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袁落尘忿忿的一甩手,雄浑灵力轰然暴起,双目如欲喷火,“本座今天便将你擒下,按天岚门规重重惩处!” “哼,你当我会怕你?” 两道身影遥遥对立,气势浩瀚,眼看着半神之战又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下方陡然传来了一道冷声断喝:“都给本尊住手!”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2018火爆全网新书,《修仙小村医》超级好看,欢迎书友前往观看 第709章 你小子忒缺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得两名半神强者浑身猛一哆嗦,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 姜师法龇牙咧嘴的扭过脑袋,义正辞严的道:“道友,你对我有脱困解救之大恩,这姓袁的忒不是东西,我这也是为你报仇雪恨,答谢恩情嘛。 不妨你我二人携手对敌,取这无恩无义之辈的项上狗头当球踢,将他千刀万剐,扔到后山喂狗...” 天岚宗主袁落尘听得此话,整张脸都绿了... 他对付一个姜师法绰绰有余,但若再加上林子轩,那可真就吃不消了。这毛头小子祭出的法术神通太过霸道,连他都忍不住心惊肉跳,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林宇微扬起俊美面容,嘴角泛起清冷的笑:“本尊若真想取他性命,何须与你联手?” 袁落尘那张脸由绿转黑,感觉又被降维打击了一次... “姜师法,今日事到此为止,你带人离开。”林宇松开了怀中的张碧瑶,背负起一只手,用近乎于命令的口吻吩咐,“待得袁老鬼蹬腿咽了气,这天岚宗便要交到阿瑶手里。她在此一日,我便保一日,你不可造次!” 袁落尘怒汹汹瞪着眼,暴跳如雷:“林子轩!你这叫什么话!” 林宇压根儿就不理他,径自往前迈出一步,五指缓缓收拢成拳,双目泛起幽幽冷光:“你,退不退?” 姜师法吓得脖颈缩了缩,顿时犹如芒刺在背,通体胜寒。 “道友吩咐,岂敢不从。”他身形一纵,飘然落下,带领那数十名重狱脱困的手下人伏地叩拜,“大恩不言谢,道友助我等脱困苦海,来日必当厚报!” 他人老成精,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反正已经扇了姓袁的一个大嘴巴子,勉强出了口恶气,再打下去也落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及早抽身离开,逍遥自在。 姜师法带领门下弟子徒孙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旋即干净利落的爬起身,冲着袁落尘笑眯眯的甩了甩手,大摇大摆离去了。 袁落尘脸颊涨红,气得咬牙切齿,目呲欲裂,却也无计可施。 姜师法此一去,带领手下门徒纵横西北,蓄发纹身,睥睨四野,便是后世威名显赫的大漠七十三寇。 这七十三名强者无法无天,以凶戾狠辣、杀人如麻而声闻一时,令天下修真者谈之色变。但唯独面对天骄林子轩,“七十三寇”就变成了“七十三猫”,唯唯诺诺,谦逊恭谨,乖巧听话得不得了。 于姜师法等重狱囚徒而言,那个年轻人居高临下的无上英姿,早已化作巨大的黑暗阴影,深深嵌进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最深处... 巫山老鬼陨落,姜师法潇洒离开,天岚宗的巅峰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天岚宗主袁落尘被抽了一个大耳刮子讨不回来,心下无比郁闷。幸好涂山异宝现世,勉强算是找到了一点儿心理平衡。 他飘然落回地面,不紧不慢的走向了悟道古树,带领诸多长老供奉满眼欣喜的上上下下打量,皆是激动不已。 哪怕刚刚历经一场大战,涂山上的诸多建筑都被炸成废墟,但气氛还是相当热闹,大家比过节还要开心。 “天岚有幸,获此至宝!恭喜宗主啊!” “哈哈哈哈,能得此宝出世,乃是宗主大德光耀,祖师显灵!” “不就是毁了几幢建筑嘛,今日这点儿小损失同悟道神树比起来,不值一提!” 被这么多糟老头子观赏研究,悟道古树简直恨死了那个揪自己叶子的讨厌鬼。你破碎空间也就罢了,偏偏要把人家拖出来示众,本树招谁惹谁了?早知道就不该指点空间漏洞,让你活活憋死在下面好了! 大长老公孙仲也一改衰朽颓丧,瞪着眼左瞧瞧、右看看,冷不丁冒出一句:“诶?这悟道神树怎么只有一片叶子啊?” 旁边有年长供奉捋须道:“这玩儿意从前谁也没见过,或许传说中的悟道神树,就只有一片叶子吧。” “绝不可能,枝如琼玉,叶分阴阳,怎么可能是孤叶?”另一名长老忙不迭反驳,“古籍上的图,可画了不少叶子呢。” 宗主袁落尘望着面前这株通体碧绿晶莹的小树,怔怔盯了一会儿,仿佛陡然明白了什么。 他扭头瞅着远处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咬耳朵的林宇和张碧瑶,呲着牙厉声暴喝:“林子轩!叶子呢!你把悟道神树的叶子弄哪里去了!交出来!” 声如闷雷滚滚,满场数万名修真者齐齐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就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岚宗主,整张脸都黑成了一块焦碳。 诸多长老供奉也陡然明白过来了,纷纷捶胸顿足,怒目而视: “林子轩!你小子也太缺德了!这悟道神树是天岚仙宗的财产,你怎么...怎么能把叶子给揪光呢?” “造孽啊!如此至宝,岂可损毁?你快把叶子交出来!” “快点儿!否则今天跟你没完!” 全场瞩目中,林宇漫不经心的偏过脸,呷呷嘴,懒洋洋的扔出一句:“吃了。” 诸多长老供奉登时瞠目结舌,恨不得将下巴摔掉了一地: “啊?吃...吃了?这...这悟道神树就剩一片叶子,还...还怎么...” “嗯,吃了。”林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眼角余光斜睨着那群白胡子老头儿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犹如一只只触电的炸毛鹦鹉,“怎么?不想要了?” 他慢悠悠的转过身形,面色古井无波,双目幽寒:“这悟道古树你们若是不要,本尊就砍回家去,叫木匠做把椅子了。” 此言一出,天岚宗这帮白胡子老头儿便被气得晃晃悠悠,气血难平的翻着白眼儿,险些没当场犯了心脏病。 “林子轩!”宗主袁落尘勃然大怒,须发皆竖,“你毁了天岚的至宝...” 公孙仲在后面捅捅他:“宗主...” 袁落尘瞪着眼,咻咻喘气:“你还敢如此猖狂!真...真...” 公孙仲继续捅他,语调慌乱急促:“宗主...” “气煞老夫也!”袁落尘恶狠狠呼出一口气,扭头声色俱厉,“搞什么!” 公孙仲同其他几名长老供奉龇牙咧嘴,抬手指着远处嚷嚷: “悟道神树跑了!” 袁落尘瞪眼一瞧,却发觉不知何时,悟道古树已连根拔地起,扭动着纷繁杂乱的根系,好似一只大螃蟹似的,嗖嗖嗖速度飞快的往后山跑了... 悟道古树满心憋屈,呜呜呜,先揪叶子练什么破功,现在又要砍了做家具,人家真倒了八辈子霉遇上这么个坏蛋,不跑还等什么?快点儿跑,快点儿跑,地球太危险了... 全场数万名修真者,直勾勾盯着那玩儿命飞奔而去的悟道古树,目瞪口呆。 就连林宇也瞪了瞪眼,歪着脑袋嘴角狠狠一扯:“这...这...还会跑?” 第710章 血雨腥风 悟道古树,带起一溜滚滚烟尘,就这么跑了! 最顶端那片阴阳叶子,迎着狂奔间带起的呼啸劲风,好像一面飘扬的小旗子。 如果用八个字来形容,就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这棵平日扎根地底深处、动也不动的翠绿小树,撒丫子真跑起来速度飞快,复杂发达的根系撑住地面,“嗖嗖嗖”横着冲过了一座小山丘,远远留给在场众人一个渺小的黑点儿。 轰! 涂山小岛上、群山万壑间,登时就炸开了锅! “我艹!这玩儿意还会跑?” “开什么玩笑,成精了!成精了!” “这到底是一棵树还是一只贼兔子啊?他娘跑得比我还快!” 甭管半神强者、还是化境天师、亦或为数众多的内劲高手,全都感到三观崩裂,禁不住满脸懵逼,然后就浮现出一副活见了鬼的惊愕表情。 林宇紧绷的冷峻脸颊微微抽搐,神色分外古怪。 对天发誓,本尊也就随口说说而已,没有真打算将你砍了做家具的意思啊... “先生真坏哦,连棵树都能被你吓跑喽。”圣女张碧瑶翻着大白眼儿咕哝,偷偷摸摸将一只小小的刺绣布袋塞进了衣服里,贴身安放。 那是林宇不久前私下里交给她的,里面有十几片悟道古树的阴阳叶子... 全场混乱,人声鼎沸。 天岚宗主袁落尘猛地回过神,恨恨的一跺脚,嘶声咆哮:“还愣着做什么!快追啊!别让它跑了!” 周围的诸多长老供奉登时恍然大悟,急急忙忙腾身而起,无数道影迹汇聚在一起,活像一群密密麻麻的大黄蜂,尾随着悟道古树紧紧追上去了。 过了大约有一分多钟,天岚宗后山便响起了混乱的叫嚷: “快快快!快拦住它!” “哎呦!没抓住!往西面跑了,快追!” 噗通! “完了完了,悟道神树跳河了!我的天,怎么寻了短见啊!快找绳子!” “套住了!快快快,拖上来!” “...” 天地间,一片混乱。天岚宗这帮白胡子老头儿都是名副其实的天师人物,满身狼狈、大汗淋漓,却只为了抓一棵会跑的悟道古树... 十分钟后,大长老公孙仲头发乱糟糟,袍子湿漉漉的黏在身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幸好...幸好没弄坏...”他小心翼翼捏住悟道古树柔弱的枝条,既不敢用力、也不敢松手,惨白着一张老脸,提心吊胆。 在他身后,其他长老供奉四仰八叉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都要散了架。 毕竟全是一把老骨头了,那禁得住这般穷折腾啊... 天岚宗主袁落尘踏空而来,凝出符文阵法将悟道古树封印,使其无法再逃脱,大家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通体碧绿晶莹的小树处在阵法凝成的囚禁光罩里,簌簌抖动,然后冲着对面这群杂毛老头儿探出三根剔透的枝条,默默比出了中指... “宗主神通广大,将这悟道神树封印,终于可以放心了。”公孙仲用灵力烘干了衣服,擦了擦满脑门子的虚汗,同其他长老供奉们喜笑颜开,不失时机的拍上一记马屁。 林宇远远瞧见这一幕,撇着嘴暗暗冷笑。 封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也就现如今悟道古树神识有损,方才任你们摆布,等到它缓过劲儿来,早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张碧瑶仰起小脑袋,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林宇从远处收回了视线,笑容渐渐收敛了,“我们走吧。” “哦。”张碧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眯起漂亮的美目,小脸红润的勾住了心上人的胳膊。 回碧瑶居喽,她心里欢呼雀跃,小心脏怦怦乱跳,然后就酡红着俏脸,又开始默默琢磨一些少儿不宜的东东: “该怎么做,才能扑倒先生呢?” 数千号天岚宗青年弟子望着圣女小鸟依人般依偎着那个毛头小子,都被气得眼眶发青、七窍生烟... 熊四五见这对年轻男女施施然要离去,急忙往前踏了半步,扯开嗓子嚷:“哎!小林呐,你和俺家熊丫头那个亲...” “熊老前辈,且慢且慢,咱先把账算算。”冯沧松笑呵呵凑上去,平伸出了一只手,“晚辈同您对赌的丹药...” 熊四五黑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扔过去:“拿了滚!” 时凯旋不失时机跟上来:“熊老前辈啊,我用祖传八卦镜对赌您的精猬甲。” “这...这...”熊四五张口结舌,满脸纠结,“这是俺爷爷传给俺的...” “愿赌服输嘛,林仙师轰杀巫山老鬼,大获全胜,您贵为修真界老前辈,总不至于耍赖吧?” 熊四五抹不开这个脸,一咬牙、一跺脚,当众脱了贴身护甲,无比心疼的扔过去:“拿了滚!” 蔡云飞屁颠儿屁颠儿凑近了,忙不迭道:“熊老前辈,还有我...” “还有我...” “熊老前辈,我同您对赌的是那个...” 熊四五被一群天师人物团团包围着追索赌债,慌得两腿发软,垂头丧气跌坐在了地上,眼泪汪汪对苍天。 这货甚至没来得及同林宇道别,当天晚上就乘着沉沉夜幕,欠着一屁股赌债溜之大吉,滚回川西老家去了... 天岚宗巅峰一战就此落下帷幕,宗主袁落尘忙着吩咐手下人收拾残局,天下各宗门世家的武道强者也纷纷告辞,登舟离去。 可伴随着大批的修真者涌出涂山小岛的封闭结界,横越淮水,重新踏足广袤无疆的九州大地,他们方才惊愕发觉,整个华夏修真界已然刮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血雨腥风... 关东,铁掌门。 “啊!” 女子的尖声惊叫划破夜空,于山谷之间回荡,震得坠满枝头的雪花簌簌飘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黎佳倩发丝凌乱如狂,重重跌倒在浸足了鲜血的坚硬冰面上。在她面前,放眼望去,一片累累伏尸,连绵起伏,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猩红... 她在林子轩封印重狱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天岚宗,因为爷爷杜升谷说,与其空耗时间,不如早早赶回家过个好年。她放弃了等待林子轩出关的执念,失魂落魄的回来了,然后所要面对的,却是至亲的冰凉尸体。 “丫头!起来!你起来!”杜升谷老眼里含着滚烫热泪,“锵”的一声抽出了长剑,身体剧烈颤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追!我们追上去,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杀了这群畜生!” 第711章 大寒血屠 这是公元2012年,北方一年之中最冷的时期,也是二十四节气的末尾,大寒。 古语有云: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民间向来又有“小寒大寒,冷成一团”的俗语。 但是今年,格外、格外的冷。 寒潮南下,冷风呼啸过千里,滴水成冰、天寒地冻。气象台连续多次发布预防大风降温、暴雪灾害性天气的预警。 特别的巧,这恰好是除夕夜前一天,公司企业、百货商场,早早的关门歇业,人们匆匆赶回家里喝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开开心心准备过年,大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寥寥无几。 华夏北方,幽州,凌燕山庄。 房屋建筑错落有致,四面被群山所环绕,仅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通往外界,好似一座天然的避风港湾。 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连树枝都被压弯了。厚厚的积雪堆在屋顶,好像工工整整的白净豆腐块。 迎接新年的大红灯笼沾着冻成冰的妖艳血迹,被寒风吹着在地面骨碌碌翻滚出去,直至撞到僵硬冰凉的尸体,方才停了下来。 伤痕累累的残肢碎体、腥气弥漫的殷红鲜血,将松软的雪变成了硬邦邦、红通通的坚冰,无声无息点缀着苍茫大地。 倘若站在千米高空的云端俯视,便能无比清晰的看到,在银白一片的大山深处,炸开了一朵猩红的血色梅花!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鲜血,遍地都是鲜血。 堆叠在一起的几具尸体微微挪动,然后从那狭窄的缝隙间,无比艰难的探出了一只异常年轻的手掌。 “救...救我...”微弱嘶哑的呼救声,被冷风裹挟着,荡漾开去。 远处缓缓走来了一道模糊的影迹,恶狠狠踩踏着满地伏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穿着毛绒大氅,鹿皮军靴,腰间悬着一柄东夷武士弯刀。从面相上看,圆脸粗眉,嘴唇很薄,透着一丝刻薄阴狠的意味。 东夷国,谷贺家族绝顶高手,谷贺川哉! 这人走近了,缓缓俯下身,攥住了那只年轻的手掌往外狠狠一拽。 “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惨叫,脸颊苍白、浑身血迹的青年男子撞翻压在身上的尸体,被从最下面生生拖了出来。 他前胸一道恐怖狰狞的横贯刀伤,斩断了胸骨,皮肉外翻,伤口的鲜血都凝成了冰。 两个人彼此对望了一会儿,青年的胸膛好似拉风箱一般剧烈起伏,瞪圆的双目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惊恐不安:“别...别杀我...” 谷贺川哉龇牙笑了笑,颌下凝着寒霜的小胡子抖了抖,旋即从腰间拔出弯刀。 锐利的刀锋,闪烁着刺眼的凛冽寒光。 “华夏人,劣等的种族,待宰的牲畜,呵呵...”谷贺川哉自言自语的说着,张开五指死死揪住青年男子的头发,将后者的脑袋往后扯。 这是一个极端屈辱的姿态,活像一只拧住脖子待宰的鸡,甚至比不上跪地接受处死的囚徒。 青年嗬嗬喘着粗气,喉结滚动,翻起的白眼儿望到了天际盘旋的一只秃鹫。 嗤! 银芒掠过,喷涌的鲜血蹿出四五米远。 青年四肢蹬刨、肌肉抽搐,然后紧绷的身体瘫软,死尸伏倒,一动不动了。 “呼。”谷贺川哉一脚将尸体蹬翻出去,单手持弯刀,仰头望着那只在暗沉沉天空中不断徘徊的秃鹫。 血滴沿着刀锋,无声无息的滚落。他脸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微笑,静静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塑。 谷贺川哉很难预料,就在不远的将来,他同样会被那位华夏修真界的天之骄子按在清江畔,像只待宰的猪狗一般枭首处死,场面竟同今日的青年诡异相似。 而他临死前仰望长空的最后一眼,会再度看到那只盘旋天际、不断徘徊的秃鹫... 命运,犹如旋转的巨大魔轮,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山口胜雄穿了两层大衣,不断往掌心呼着热气,慢腾腾走近了。 谷贺川哉将弯刀还鞘,慢悠悠转过身,嗓音嘶哑:“山口君,我已派人赶往河东林家府,命林子轩俯首系颈,赶来跪地相迎了。” 山口胜雄正在搓手取暖,听得此话,身体倏而绷紧了。他惨白着一张脸,紧张的冷汗从额头滚滚淌下... “从此以后,见我东夷强者如见祖宗,若是能够给我等为奴为婢、倒茶提鞋,便已是天大的荣耀。”谷贺川哉点了点下巴,自顾自的言道,“山口君,我若没记错,这是林子轩的原话吧?” 山口胜雄猛地回过神,忙不迭抬手擦了擦前额的涔涔汗水,嗓音艰涩:“没...没错,林子轩当日败于我手,涕泗横流的跪地求饶,就...就是这么说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谷贺前辈,华夏广袤,人口众多。依我所见,我们已经取得了初步战果,不妨先返回东夷,再徐图后计...” 此次东夷猎妖团大举入侵华夏,山口胜雄是名义上的领军人物,但真正的核心权力却被牢牢掌控在谷贺川哉手里。 “山口君,你太过谨慎了。”谷贺川哉不屑的嗤笑两声,单手按住腰间的东夷弯刀,往前踱出数步,“我同鸠山司令的一致意见,是趁此机会,横扫华夏修真界,弘扬东夷国威。 你我皆知,华夏人天生卑贱,为武道修行的劣等体质,只适合为奴为婢。既然得此机会,何不索性杀个痛快?” 山口胜雄望着满地的累累伏尸,倒吸了一口凉气:“谷贺前辈,华夏人诡计多端,善于用诈,我们仓促冒进难免遇到麻烦...”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不堪一击!”谷贺川哉径自打断了对方的话,神色傲慢的裂开了嘴角,“更何况,你所提及的问题,我同鸠山司令早就商量过了。” 他踩踏着脚边的尸体,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狞笑:“待得猎妖团征服了华夏修真界,我们也需要一条乖乖听话的狗儿。林子轩被华夏修真者捧为天之骄子,颇负名望,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第712章 最大的惨案 山口胜雄怔怔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脸颊铁青,干张着嘴,额头再度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忽然间无比后悔,倘若当初没有因虚荣心作祟,胡编乱造出一番挫败林子轩的虚假言辞,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进退不得、左右为难? 可现如今东夷猎妖团已大举进入华夏,由关东至幽州,横扫了十七宗门世家。 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伏尸累累,他哪还有勇气坦然承认失败,告诉同行而来的武道强者们,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赢过林子轩,他就是一个无耻下流、卑劣虚伪的骗子? 数月前,江南省嘉安市,天之骄子林子轩烈焰焚天地,余威慑九霄。 而那个跪地求饶、涕泗横流,甘愿为奴为婢,甚至于当场吓尿了裤子的懦夫,分明是他山口胜雄自己啊! 山口胜雄在东夷本土信口开河,将自己包装成战败天骄林子轩、为筱山雪信复仇雪耻的无敌强者形象,只不过是想获得东夷修真界的尊敬、心爱女人花岗希子的崇拜而已。 但他始料未及,事情的发展朝着自己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他卑劣无耻的行径,牵扯出了一场震悚全球的战争!也使得他的名字,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啊!” 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旋即“嘭”的一声低沉闷响。 山口胜雄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骤然惊醒,浑身猛打了一个激灵。他惶恐不安的踉跄倒退,被一具死尸的胳膊绊住,险些狼狈摔倒在地。 “呼,呼,呼...”他瞪圆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流如注。 谷贺川哉瞧他这幅样子,拧了下眉,怏怏不快的提醒:“山口君,你贵为天师强者,猎妖团首脑人物,怎可如此失态?” 恰在这时,秋目村从斜后方的屋子里晃晃悠悠转出来,一边系腰带,一边骂不绝口:“该死!这群贱人!” 谷贺川哉沉声问:“秋目君,方才的尖叫怎么回事?” “唉,有点儿倒霉。”秋目村将两只手摊开,情绪明显有点儿暴躁,“我们留了几个华夏女人寻开心,没成想这几个贱婢性子烈得很,直接撞柱自裁死掉了。” 谷贺川哉不屑的冷笑:“劣等种族有什么好玩儿?莫要自贬了身份。” “就当狎妓喽,我们毕竟不是山口君嘛,有花岗小姐那等绝色美人相伴,嘿嘿。”秋目村龇牙笑了笑,拍了拍山口胜雄的肩膀,忽然惊诧问道,“这么冷的天,山口君流了好多汗啊,出什么事了?” 山口胜雄急忙抬手擦汗,唯唯诺诺向旁闪身躲开:“没...没事...” “哈哈,别看山口君同为天师人物,但对付女人的手段,却实在是下乘哦。”秋目村阴恻恻笑道,“花岗小姐跑掉了,你就该把她抓回来嘛。说来女人天性柔弱,的确办不了大事。” 谷贺川哉走了过来,冲着远处招了招手。 很快有青年强者小跑着凑到近前,恭恭敬敬弯腰,双手奉上一张精美的手绘地图:“谷贺前辈,请您过目!” 自东夷本土随行而来的还有近百位内劲高手,大多是风闻东夷修真界的年轻翘楚。他们得以有幸跟随猎妖团来华夏见见世面,一路上也负责大人物们的饮食起居。 “嗯。”谷贺川哉将地图接过来,一边展开一边缓缓开口,“我方才同山口君谈及,已派塔野带人去河东林家府,命令林子轩前来迎接猎妖团。如果不出变故,我们有意将他立为傀儡,帮助我们统治华夏修真界。” “呵,那小子废了三郎的修为,这也太便宜他了。”秋目村有点儿不忿,嘴唇蠕动狠狠啐了一口,“等他到了,我一定要好好羞辱他,以解心头之恨!” 谷贺川哉笑着摇头:“这狗奴才在华夏名头很盛,对我们的千秋大业有点儿用处。只要留他一条贱命,想怎么折辱他那是你的事。” 地图展开了,这是一幅华夏全境图,其上密密麻麻标注了上百个黑色的小点,旁边附有简略的批注。 从关东到幽州,足足有十六个黑点儿被打了大大的红叉,铁掌门赫然在列。 谷贺川哉接过记号笔,在凌燕山庄上再度划下了重重的红叉,得意洋洋的笑道:“第十七家,以这种速度继续下去,不出三个月,我们就能将华夏修真界的所有势力全部拔除。” 秋目村拍着巴掌,满脸兴奋:“好极了!下一家是哪里?” “嗯...”谷贺川哉微眯了下眼,漫不经心的回答,“西鲁杨家,我们要去清江了。” 东夷猎妖团其他成员打开了酒窖,品尝着凌燕山庄的陈年佳酿,大声笑谈,喧嚣在山谷间回荡。 铺满了地面的数百具尸骨静静趴伏,悄无声息,在寒风中冻得比石头还硬。偶尔有三三两两的秃鹫落下来,抓起残碎的肢体,展翅冲上了高空... 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下天岚、越淮水,返回北方的家族宗门,准备迎接新年。但随着他们久别归家,面对的却是手足至亲的累累尸体和殷红鲜血。 惊叫、哭泣、咆哮,响彻了大雪纷飞的华夏北方修真界。 数十年后,史学家刘光耀所著,《修真起源·大动乱序章篇》记载: 公元2012年严冬,东夷猎妖团由谷贺川哉、山口胜雄统领,自东海岛侵入,遭遇军部第十三处拦截,其后绕道关东,越过华夏边境。 猎妖团共计167人,其中半步先天1人,化境天师54人,内劲高手112人。这支力量乘虚而入,趁华夏武道强者齐聚天岚之际,横扫北方十七家宗门,奸淫掳掠,屠戮近万。 大寒日,猎妖团抵达幽州凌燕山庄,屠杀全族671人,老弱妇孺皆无放过,造成了入侵以来最大的一起惨案,史称“大寒血屠”。 “大寒血屠”成为“第一次逐鹿战争”的导火索,由此一场关乎于两国修真界生死存亡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713章 放下屠刀,何谈太平? 除夕夜。 灯火明亮,爆竹声声,仿佛能够驱散黑暗的夜、凛冽的风。 毕竟是辞旧迎新的传统节日,哪怕天岚宗这等声闻华夏修真界的超凡隐世宗门,也显得格外热闹,一改以往的沉闷幽寂。 林宇披着御寒的裘皮袍子,倚靠在碧瑶居外的一把扶手太师椅上,面色古井无波。他盯住了大红灯笼在粼粼湖面投下的灿烂光彩,漆黑明亮的双瞳微微闪烁。 转世重生后的第二个新年了,这一次没能回家同父亲和菲菲姐团圆。他架不住张碧瑶的软磨硬泡、苦苦央求,天岚宗巅峰之战后无奈多留了一些时日,不知不觉就拖延到了除夕。 天岚宗那些青年弟子倒颇有意思,见他夜夜下榻碧瑶居,明明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嫉妒如狂,但表面却不得不装出恭恭敬敬的乖巧模样,简直能笑死个人了。 “先生!”张碧瑶小跑过来,扯住了他的胳膊,嘟着红润的小嘴撒娇,“大过年的,你别老板着个脸嘛,就不能高兴一点儿?” 年轻姑娘软绵绵的身子裹了一件大红色的毛绒披风,打扮的颇显喜庆,简直就像个准备出嫁的新娘子。 今天早起的时候,林宇见这位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背对着自己,鼓起粉腮偷偷扎了条红腰带,不禁黑着脸问她在搞什么鬼。 “本命年,趋吉避凶、消灾免祸。”张碧瑶俏脸潮红,眸光幽幽,“我妈做的,离开百里的时候,她给我偷偷塞进包袱里了...” “本命年扎红腰带。”林宇盯着妙龄仙子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默默思忖,“地球上的修真者,处于半仙半人的临界状态,一只脚超脱物外,一只脚身涉红尘,倒颇有意思呢... 武道登峰,俯瞰众生,当真是修真者的终极目标么?或许这世俗的烟火气,才更值得为之守护吧...” 如果一个人变成了冷冰冰的石头,就算能够历尽千劫、横穿万古,又有何意义? “先生先生先生!你怎么不理人家啊!” 林宇回过神,抬脸凝视着年轻姑娘隐隐涨红的精致俏颜,嘴角缓缓泛起了一抹罕见的温和笑容:“怎么了?” 张碧瑶拽着他的手摇晃,满含幽怨的哼哼道:“陪阿瑶去看烟花好不好嘛!” “好。”林宇干净利落的点头,任由她拉扯着站起了身,脚踏着波光荡漾的水面,走到了小湖正中央。 一道道亮光此起彼伏冲上漆黑的夜,陡然炸开,红的、绿的、黄的... 无数璀璨的光点,色彩斑斓,闪闪发亮,铺满了整片苍穹,幻化成光的海洋。 张碧瑶依偎在林宇身侧,小鸟依人一般。她扬起白璧无瑕的俏脸,美目怔怔望着,澄澈的眸底仿佛蕴着漫天璀璨星海。 “先生。”她红唇轻启,语调柔柔,“我们要是能永远这样,太太平平、和和美美,该有多好啊...” 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谁不想要清明盛世啊,但离了掌中的三尺青锋剑,如何胆敢讲太平? ... 淮水波涛滚滚,奔涌向东,宛若时光一去不复还。 军部第十三处、准将长官钟若曦两手撑在小船边,缓缓俯下身子,眸光清冷寒冽,死死盯住了黑幽幽的河底。 “处长。”许方婧站在后面,低低的提醒道,“前方就是涂山小岛,我们已经进入天岚仙宗的结界了。” “嗯。”钟若曦略一颔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径自将手一挥。 大校许方婧久经训练,养成了冷静低调的沉稳素养,没有丝毫废话。她甩了甩头发,直接从一旁拿枪填弹,将一发照明弹打上了高空。 咻! 刺目的光团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大星,照得河面一片银亮灿灿,将那些疯狂燃烧的烟花全给比了下去,引得涂山小岛为之哗然: “怎么回事?那是照明弹?” “我去,不是有结界么?咋进来的?” 天岚宗的值夜长老腾身上高空,暴喝声如惊雷滚滚,荡涤四野:“何方神圣,敢犯天岚!” 许方婧扔掉了手里的枪,踮起脚尖,尖着嗓子叫嚷:“我们来找林子轩!” 二十分钟后。 碧瑶居内,茶香四溢。 窗外爆竹阵阵,天岚圣女张碧瑶将两条修长玉腿蜷在椅子里,望着对面的两个绝顶美人,又瞅瞅身旁面色波澜不惊的林宇,樱唇紧紧的抿起来了。 又是美女诶,她感到分外苦恼,压力倍增,为什么自家先生周围总是不缺漂亮女人环绕? 林宇保持了一以贯之的沉默,但眉毛却早已紧紧蹙起来了。 准将钟若曦,军部第十三处处长,五元老之一钟烨的孙女。 大校许方婧,隶属于燕京十三处秘密调查科、江南军区参谋部作战局,曾做过南巫蛊族巴颂一案的善后工作。 这两个心思缜密之辈居然会凑到一起,鲁莽轻率的找上天岚仙宗,肯定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难怪林少将不知所踪,原来是有红颜相伴,躲进世外桃源逍遥快活了。”钟若曦放下了茶杯,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白皙面容,美目中蕴着一抹嗤笑,“温柔乡里,可还舒适宜人么?” 许方婧忙不迭也撂下了茶杯,咬了咬嘴唇,神情尴尬。 “你什么意思?”张碧瑶眸底掠过一抹危险意味,身子微微前倾,好似一只随时准备猛扑上去的狸猫。 林宇浑然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用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嗓音低沉:“如果你还没学会该怎么对我讲话,可以滚了。” 钟若曦身子蓦地一滞,瞧着对方这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态度,两只白嫩玉手倏而收紧,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抱歉,我最近睡眠不好,有点儿精神错乱了。”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冲着身旁的下属递了个眼色。 许方婧心下倏而一松,赶紧将随身的背包扯开,掏出了厚厚一沓资料:“林少将,北方出事了...” 第714章 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农历大年初一,东夷猎妖团欠下近万条累累血债后,自幽州凌燕山庄再度启程,宛若一群嗅到了腥味儿的发疯苍蝇,直奔西鲁杨家而去。 同一天,林子轩与张碧瑶惜别,下天岚,横越淮水,直抵青山渡口,再临濠州城。 乌云压城,天气干冷,柏油路两旁的一排排高大树木掉光了叶子,在呼啸的寒风中张牙舞爪,肆意狂舞。 刚刚过完年,饭馆商店还没来得及开业,宽阔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挂着白色军方牌照的吉普车在空荡荡的公路上飞驰而过,直奔位于濠州城郊的军用机场。 林宇坐在后排,深不可测的漆黑双目盯视着车窗外的萧瑟冬景,语调平缓:“东夷猎妖团侵入华夏半月之久,横扫北方十七家宗门,恶贯满盈,屠戮近万。 而你们十三处除了在东海岛组织一次无效拦截外,毫无作为。我很好奇,你们平日里拿国俸禄,到底在做些什么?” 大校许方婧捏住方向盘的纤纤玉手蓦地一紧,有点儿委屈的抿了抿唇角:“林少将,华夏修真界的情况远比您想象中的复杂。北方地广人稀,宗门世家又多习惯隐居,我们的情报系统根本来不及反应。 东海岛拦截事件发生后,东夷猎妖团退走,本以为事件就此平息。没想到高丽国为其大开方便之门,使其经由高丽入关东,闪电直抵幽州,这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除此之外,此次侵入的战力强大到不可想象,初步估计有足足数十位化境天师在列,直至今日我们都没能完全查清东夷猎妖团的准确实力...” “够了,不用找这些没意义的借口。”钟若曦径自打断了对方的话,手扶前额,默默叹一口气,“都是我的错,疏忽大意、盲目轻敌了,待得此次事件平息,自会向元老会请罪。” 她在副驾驶位上扭过身子,精致俏美的面颊有些苍白,眸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四天前,我曾指派四名天师人物赶去拦截,最终因寡不敌众,悉数陨落。直至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股南下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数十位天师强者,已经将东夷国内的巅峰战力席卷大半了。他们并非挑衅,而是准备发动一场战争。” 林宇眉头微微蹙起,清冷嗓音中沁着寒意:“归根结底,我们还没能组织起绝对有效的抵御力量。现在的华夏修真界,依旧犹如一盘散沙。” “家家自扫门前雪,何管他人瓦上霜啊。”钟若曦苦笑着摇了摇头,意味颇有些隐晦,“若论总体实力,强者数量,东夷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某些超凡的隐世宗门。但当他们举倾国之力席卷而来,反倒令我们慌了手脚。” 停顿了片刻,她忽然又开口问道:“林少将,可曾听说过斯登瓦条约?” 林宇从车窗外收回视线,眼底流露出丝丝疑惑:“那是什么?” 钟若曦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小口水润润嗓子。或许是由于最近发生了太大的变故,此时的她,全然没有了前几次相见时的毛躁和粗野,变得格外谨慎小心: “斯登瓦是西大洋上的一座普通小岛,四十六年前,三十多个国家的首脑聚集在那里,秘密签署了斯登瓦条约。此后若干年,缔约国数量逐渐增加,现已扩充到了全球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际共识。 该条约的核心宗旨,即修真界的武道争端,不应扩充为国家敌对。通俗一点儿来讲,也就是国家层面不得干预修真界的争执,否则将由此演化出无穷无尽的世界战争。” 她甩了甩那一头凌乱的短发,暗暗咬了咬银牙,美眸灿若寒星:“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没把导弹部队调往幽州,直接将那群渣滓轰死的原因。尽管每个国家的修真界都或多或少有政治层面的影子,但却从来没有任何一国政府敢堂而皇之的摆到明面上来。” “我懂了。”林宇意味深长的轻轻一点头,“这场战争,仅仅止于修真界。” 钟若曦这辈子最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她见对方一点即通,咧开嘴角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拢过垂落额前的一缕发丝:“林少将,拜托了。” 汽车时速一百三,发动机嗡鸣,车厢内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大校许方婧一手攥住方向盘,另一手抄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我是许方婧。” 公路超速、开车接电话,这般危险举动,足以令得任何一位乘客吓出满身的白毛汗。但车厢内的林宇和钟若曦二人依旧安安稳稳坐着,神色淡然,对此视若无睹。 “嗯,嗯...好,我知道了。”过了没多一会儿,许方婧挂断了通话,白皙无暇的俏脸隐隐有点儿泛了青,“两位长官,我们获得最新情报,东夷猎妖团有五人脱离队伍,星夜兼程直奔江南省来了。如果所料不差,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应该是河东林家府。” 钟若曦细细弯弯的漂亮眉毛挑了挑,微偏着脑袋,表情似笑非笑:“林少将,你恐怕有所不知,现如今你在东夷国内可是相当受欢迎呢。” “是么?” “东夷国内盛传,你在前不久败与山口胜雄之手,伏地摇尾乞怜,甘愿为奴为婢。他们这次所谓的东夷猎妖团,那个妖,就是你啊。” “是么?” 钟若曦咬了下嘴唇,忽然从座位底下掏出了一瓶高度军供白酒。她拧开瓶塞,咕咚咚灌了一大口,然后抹抹嘴巴,径自递向了后排:“华夏自古有烈酒送壮士的传统,林少将,你别客气。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林宇伸手接过,没有半点儿矫情,仰头喝了。 他感觉烧灼的酒精在胸膛炸开,幽冷若古井寒潭的眼底悄然沁出了一抹寒冽杀意:“先回河东。” 仿佛鞘中的剑,震颤嗡鸣,已迫不及待要饮尽敌血了... 第715章 千秋大业一肩扛 濠州城郊,军用机场。 钟若曦裹紧了身上那件长款风衣,跺了跺黝黑发亮的军靴。 “林少将。”她倚靠着吉普车车门,慢慢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深吸了一小口气,“我还要马上返回燕京向元老会复命,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此番凶险难料,务请小心谨慎。” “嗯。”林宇面无表情的略一颔首,将两只手揣进大衣口袋,转身向着不远外的武装直升机走去。 地面铺就了一层浅浅的小雪,年轻人不急不缓的离开,在纯白色的大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钟若曦望着对方那略显瘦削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缩在衣袖下的两只白嫩玉手倏而紧紧收住了。 “林少将!”她陡然叫了一声,快步紧追了上去,“等等,你等等!” 林宇蓦地停下脚步,转回身形,两道剑眉微微拧着,目光中不禁泛起了丝丝迷惑:“怎么?” “呼。”钟若曦狂奔到近前,甩了甩凌乱的短发,绝美的脸颊略微涨红。 她凝视着眼前这张英俊非凡的面容,神色间满含郑重:“我想要你知道,华夏军方不能直接出面参与争端,但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林少将,于国于民,重于泰山,无论你有何种需要,我们都会无条件的配合。” 林宇偏着脑袋沉吟半晌,微微点了点头:“好,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钟若曦与之四目相对,嗓音干脆:“什么事,尽管吩咐。” 林宇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目光微微闪烁。下一瞬,他便径自探出一只手,扯住了对面女子雪白柔软的玉腕。 “你...”钟若曦张了张小嘴,漂亮的眸底涌现出一抹极为罕见的慌乱,俏脸也蓦地腾起了绯红。她两条玉腿未动分毫,但上半身却忍不住向后仰,姿态竟显得有些忸忸怩怩。 别看她贵为十三处处长、准将长官,饱经军旅生涯,统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但被一个大男人这般亲昵的扯住了手腕,还算平生头一遭,也算是新体验了。 倘若被十三处那帮浓眉大眼的高级军官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惊掉满地下巴。敢拉扯钟处长的小白手,真不怕狗爪子被剁掉哇? 羞涩、惊愕、愠恼,种种情绪纠葛在钟若曦心底,简直不要太复杂。 “国难关头,你小子还有脸调戏我?”她心下这般思量,美目一瞪,便欲当场发作。可还没待她有所行动,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林宇将她的手扯起来,在那白嫩柔软的掌心,放了两颗熠熠生辉的将星。 钟若曦低头美目一扫,神色错愕,猛地扬起俏脸:“这...你...” 林宇后退半步,将两只手重新揣进了大衣口袋,淡淡说道:“当初钟老先生将这两枚将星交到我手里,现在我原封不动奉还。从今往后,林子轩同华夏军部再无瓜葛,我的所有行为皆由我自己负责。” 钟若曦久经世故,心思聪慧非凡,顿时就醒悟过来了。 双方划清界限,从此以后,无论闹出了多大的乱子,华夏军部都可用《斯登瓦条约》为借口,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但由此一来,也就意味着林宇失去了国家层面的所有庇护,将仅凭独身之力,面对整整一个东夷国的恐怖底蕴。 钟若曦贝齿咬了咬红润的嘴唇,忙不迭摇头道:“林少将,我没有权力剥夺你的军衔。” “呵,方才不还说,要无条件配合么?”林宇嗤笑着,斜睨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 “林少将!”钟若曦再度叫住对方,好听的嗓音却没来由艰涩,“实话实说,除了你,我也联系过其他隐世的超级强者。 但修真中人多半孤傲不群,登高位者只顾修仙成道,藐视凡俗性命若蝼蚁。值此国难之际,眼看山河为敌寇践踏,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她往前迈出一步,眸底满含崇敬的深深鞠了一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此去前途茫茫,万望珍重。我家藏浊酒一壶,待有来日君归期,足以慰风尘。” “修真可以没有国界,但修真者应有山河故国。”林宇嘴角泛起了极为罕见和煦笑容,“你放心吧,这千秋大业,我一肩扛了。” 话音落下,他径自转身,潇洒登机而去。 钟若曦攥紧了掌心的两颗将星,怔怔凝望着年轻人离去的桀骜背影,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 她清楚,对方像华夏修真界许许多多隐世不出的老妖怪人物一样,也有充足的余地,完全可以明哲保身、潜行养道。但那个骄傲的小家伙啊,却偏偏选择了千秋大业一肩扛,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修真可以没有国界,但修真者应有山河故国。 螺旋桨刮起劲风隆隆,武装直升机冲天而起。 大校许方婧脱下了外套,蹦跳着迎空拼命挥舞: “林少将!一路小心啊!一路小心!” “咳咳。”钟若曦清清嗓子,抬手揉了揉精致挺翘的琼鼻。 她霍尔转身大步往回走,眸底一片通红:“许方婧!” “在!” “发消息,军部第十三处准将钟若曦,经元老会授权,现电令关东军区,命335师、336师、431师换防,严守长白道,扼住东夷猎妖团的退路,把这帮畜生全堵在华夏境内! 命石登辉所属炮兵旅,接防东海岛,封海禁航。如遇逃窜之敌,无须等待指令,无须警告,无须鸣炮,直接击沉! 谁要是敢给我放一只麻雀回东夷,我就崩了他的脑袋!” 大校许方婧浑身猛地一颤,惊愕道:“处长,根据《斯登瓦条约》,这...这舆论怎么交代?” 钟若曦一拳重重击在吉普车车门上,盯着那个巨大的凹陷,咬牙切齿:“在我华夏领土军事演习,管得着么?” 她深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气,仰起头凝望暗沉阴郁的天穹: “林子轩,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第716章 危机四伏,杀劫临近 江南省河东,林家府。 作为江南地区的第一大豪门,从大清早开始,拜年的访客便络绎不绝了。直至下午三点钟,伴随着聚集大门外的豪华车队纷纷离去,方才清净了许多。 年货礼盒随意堆满了房间和院落,尽皆价值不菲,颇有鼎盛家族的繁华气象。 林振亭踮起脚,从堆成小山一般的礼品上迈过去,好不容易闪身挪进了堂屋,轻舒一口气。 “关门。”他皱了下眉头,冲着手下人闷闷的吩咐道,“从现在开始,闭门谢客了。” “是。” “也不知道小宇怎么样了...”林振亭抬脸瞥了一眼挂在房檐下的大红灯笼,自顾自的嘟嚷。然后他背手转身,龙行虎步的往后面走。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由一个濒临破产的服装厂小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了河东林家府的重要掌权人。地位的急剧提升,非但没有令他猖狂倨傲,反而是越发的深沉内敛了。 林振亭很清楚,林家府在未来将会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敌人。这个新兴豪门能否保证长久的昌隆兴旺,不仅仅取决于林宇一个人。他作为父亲,勤勤恳恳经营家业,时刻都不敢懈怠。 儿子在外面很辛苦,他这个做爹的庸碌无能,也就只好尽可能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但鬓角的白发随着劳累和思虑的过度逐年增多,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又是一年啊,恍然一度,小宇也满二十岁了。”林振亭低着头绕过屏风,心下怅怅然思忖,“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能团圆么?” 客厅里,何久祥同唐文洲两位武道强者相对而坐,尽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唐家也算比较出名的武道世家,在华夏修真界人脉颇盛。东夷猎妖团进犯华夏,由关东至幽州,于大寒日屠戮凌燕山庄数百口的消息早已传扬开了。 世俗社会还沉浸在新年的欢愉气氛中,但两位上了年纪的天师人物却全无过节兴致。 毕竟一场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早就在华夏修真界刮起来了。而天之骄子林子轩,正处于这场杀劫的正中心位置... 唐文洲抬头见林振亭走进来,叹了口气问:“老弟,林先生怎么还没回啊?” “稍安勿躁。”林振亭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调沉稳,“小宇离开江南省时给我打过电话,他说如果除夕不回,十五也一定归家,再等一等。” 唐文洲垂头丧气:“事情紧迫,现在林家府是危机四伏啊,咱们的小命都悬在裤腰带上。见不到林先生,我这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何久祥手缕白髯,清了清嗓子:“唐老弟莫急,我现已入了化境,名列天师之位。你我互为臂膀,哪怕林先生不在,也足以抵挡一时。” “你太高看自己了。”唐文洲摇晃着脑袋,“数十位天师强者啊,这得是多么大的一股战力?就凭咱俩?呵呵,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儿呢。” 何久祥咧咧嘴,不吱声了。 柳菲菲端着茶盘走出来,嗓音柔和:“都是老人家啦,还这么沉不住气。小宇站的更高,望得更远,肯定会比你们先得到消息,估计早就想到应对之法了。” 唐文洲给自己倒了杯茶,斜睨着对坐的何久祥,没好气哼道:“柳小姐并非修真中人,但说话可比你这老小子靠谱多了。” 林振亭拧起眉,忽然沉声问:“她还在哭么?” “唉,昨晚一宿没睡,眼睛都哭肿了。”柳菲菲抿起小嘴,白皙的俏脸上蕴满了心疼,“几位稍坐,我再去看看。” 唐文洲又撂下了茶杯,极为不满的嚷:“因为这个东夷贱人,北方尸山血海,哭死了都活该!” “好啦好啦,你跟一个小女娃娃计较什么?”何久祥直皱眉头,伸手摆了摆,“北方死了人不假,但又不是她杀的...” 唐文洲抬手往院子里一戳,老脸布满了阴狠:“当初筱山雪信跑来林家府挑衅,不就是她招来的么?现在又闹出来一个什么山口胜雄,你敢说没有她的责任?” 何久祥还想再出言反驳,林振亭害怕这老哥俩当场打起来,急忙出言打断:“够了,都别争了。近万条性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背负,未免太重了...” 身后的吵嚷声隐隐约约传来,柳菲菲敛起秀眉幽幽一叹。 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家,并非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圣人。屋子里那个女子的对与错、罪与罚,并不是她所能判断,也绝非外面正在争执的老人家们所能定论。 或许只有那死去的近万条性命,才真正有权力评判吧。只可惜啊,那些无辜的人,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柳菲菲绕到后院,小心翼翼推开了客房的门,蹑手蹑脚走进屋子里。 窗子敞开着,冷风嗖嗖灌进来。花岗希子正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紧紧闭起双目,脸颊苍白如纸。 “怎么睡在这里啊...”柳菲菲有点儿无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窗子缓缓关严了。 她很能明白花岗希子的心思,这个女人将北方的血腥杀戮归结于自己的过错,所以想尽办法来自我折磨。 可是凭你的单薄肩膀,何以背得起这仇深似海的累累血债? 咣当! 茶几上的一只玻璃杯滚落在地,花岗希子猛然惊醒,瞪着红肿的双目:“林君,林君回来了?” 柳菲菲背靠着窗子转过身子,微微摇头:“还没有。” 花岗希子哆哆嗦嗦,抬起双手捂住了精致绝美的容颜,眼泪顺着白皙的手指,滴滴答答往下淌。 “花岗小姐,你再这么哭下去,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柳菲菲贝齿咬了咬嘴唇,缓步走到花岗希子身旁坐下。她轻抚着对方不住颤栗的光滑脊背,正打算出言宽慰,却陡然听得前院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个粗哑的男子嗓音响彻整座林家府:“林子轩呢!让林子轩那狗奴才滚出来!” 第717章 谁给你们的狗胆?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闷响,河东林家府紧闭的大门嘭然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旋即,五道身影大摇大摆的鱼贯而入,好似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趾高气扬走到了院落正中央。 为首之徒,是一名瘦小枯干的老者,颌下一缕稀稀落落的山羊小胡,脸颊带着浓浓的倨傲与嚣张。 松本塔野,为东夷著名武道世家松本家族的化境巅峰大高手!在他身后,是化境大成强者中居鹤,以及三名在东夷国内堪称青年翘楚的内劲高手! 中居鹤小时候患过喉疾,嗓音粗哑如夜枭。他忙不迭往前迈出一大步,扯开嗓子嚷嚷:“林子轩那狗奴才何在?还不快快滚出来跪拜祖宗!” 正在忙着收拾拜年贺礼的林家府下人大惊失色,望着那被一掌劈开的大门豁口踉跄倒退,眼底不禁流露出浓浓的惊恐:“东...东夷人?” 世俗社会的普通人类,岂会知晓化境天师的恐怖手段?在他们看来,这等本事简直就像是欧美动作大片里不可战胜的钢铁侠了。 松本塔野与中居鹤相顾大笑,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优越感: “哈哈哈哈,华夏人历来如此,羸弱不堪,见我东夷强者就如同耗子见了猫,怕得要死要活...” “松本君所言丝毫不错,这些劣等人天生卑贱,也就只适合为奴为婢,供我们蹂躏取乐了!” 在两人身后,那三名内劲高手也无所顾忌的连声嗤笑,刻薄恶毒的嘲讽言语不绝于耳。 嗖!嗖! 两抹身影闪掠而出,与此同时一声暴喝宛若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东夷小儿,谁给你们的狗胆!焉敢跑到林家府来撒野!” 话音落下,唐文洲、何久祥两位天师强者也已出现在了庭院之中,满脸暴怒,双目喷火。 紧接着,林振亭带领十几名护院保镖,快步行出了正厅,阴冷的眼底尽是隐隐压抑不住的怒意:“放肆!” 对面这些东夷人,猖狂无礼,竟敢在华夏的国土上为非作歹,就连以他一贯的沉稳谨慎,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滔天火气了。 两方势力对立,气氛剑拔弩张,好似一根紧紧绷住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砰然断裂,爆发一场恶战。 “你们是何方鼠辈?竟敢这样对主子讲话?”松本塔野目光阴翳,慢悠悠踱出两步,两只手攥得咯咯作响,“就不怕我杀了你们么?” 他浑然不觉,大半年前,东夷国声名赫赫的地榜强者筱山雪信,就被林宇拍死在他此刻所站的位置上,化作了一滩猩红肉泥。 “快住手!”后院传来女子的惊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花岗希子被柳菲菲搀扶着,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松本塔野微眯起眼,神色惊疑不定:“哦?花岗小姐,原来你跑到江南省来了,山口君找寻了你好久。” 花岗希子整整两三天没吃东西,身体绵软无力,脸颊惨白得可怕,早已不见了从前的成熟妩媚、优雅迷人。 “松本先生,请适可而止吧!”她声泪俱下,近乎于歇斯底里,“不要再继续这场残酷的杀戮了!” 松本塔野面色不喜:“你这叫什么话?华夏是劣等民族,本应接受东夷的奴役,这哪里错了?花岗小姐,这不也是你当初的本意么?” “不,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无辜的人不该遭受劫难,你们的行径太可耻了。”花岗希子恶狠狠咬着银牙,“华夏修真界底蕴雄厚,宗门世家林立,远非东夷所能比拟。 你们穷凶极恶,犯下了累累罪行,倘若继续执迷不悟,必将悉数死无葬身之地...” 中居鹤忍无可忍,一声嘶哑大吼,打断了对方的话:“够了!花岗小姐,你这是无耻的叛国行径!” “你们才是无耻至极!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花岗希子手指着对面这些人,身体簌簌发颤,恨恨的控诉,“你们就是一群畜生!一群渣滓!你们身上流着野兽的血,肮脏不堪!” 当初筱山雪信惨死于华夏,林宇又放出狂言,表示一人之力就可覆灭东夷修真界。她的确不甘,的确想要报复,但却从未想过为此发动一场非正义的战争,将那么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惨遭屠杀。 东夷猎妖团侵入华夏,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早已违背了她的初衷。 松本塔野呲着牙,瞪圆了眼,凶相毕露,好似一头发怒的豺狼。 “我会将你这贱人抓回去,交给山口君惩戒。”他的脸颊扭曲狰狞,嘶声叫嚷,“谷贺前辈命令林子轩俯首系颈,赶去西鲁跪地迎接东夷猎妖团抵临华夏。那狗奴才现在何处?莫非被吓破了胆,龟缩不敢出了?” 唐文洲鼻子都气歪了,没好气的冷哼:“不入流的东夷狗子,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吩咐林先生做事?” “混账!”松本塔野气得须发皆竖,怒意汹汹,“林子轩昔日败与我东夷天师强者山口胜雄之手,跪地凄声求饶,甘愿给我等为奴为婢、倒茶提鞋,犹如面对祖宗。 如此说来,你们既然是那狗奴才的手下人,也都应当是东夷的奴仆。胆敢不敬,今日便赐你们一死。” 唐文洲同何久祥两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异口同声回道: “你放屁!” 天之骄子林子轩那是什么人?不打得东夷狗子满地找牙就不错了,会下跪求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中居鹤勃然大怒,化境大成强者的浑厚气势荡漾而开,双眼沁出野狼一般的狠戾目光:“不识好歹的孽畜,既然不想为奴,我便给你们一个痛快!” 他身形飞蹿而上,周身浑厚灵力翻涌,抬掌狠狠往下一拍:“华夏贱种,我岂能饶你!给我乖乖受死!” 后方的那三名东夷内劲高手跃跃欲试,紧紧攥着拳头,满目猩红,神色激动:“杀!杀光他们!将林家府夷为平地!” 第718章 取你命的人 天师威压弥漫,震得房门窗框颤颤作响,观赏树木簌簌抖动。林家府的下人们惊慌失措,踉踉跄跄暴退,惊叫着四散奔逃。 唐文洲趋前半步,凌厉气势瞬息荡漾开来。他单脚在地面狠狠一蹬,身形暴冲腾起:“狗胆包天!今日就让你们这帮东夷狗子血债血偿!” “哈哈哈哈!区区化境小成,焉敢口出狂言?”中居鹤得意洋洋大笑,强悍的掌风汹涌而至,“华夏人的劣等体质,哪怕臻入化境,也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两道身影皆快如闪电,于半空中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轰! 气浪平地炸开,能量涟漪横扫,地表的青砖寸寸崩碎,掀起烟尘滚滚。 在东夷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中,中居鹤趔趄着倒飞出来,原地捈出十几米远,方才堪堪止住身形。 “怎么...怎么可能!”他顿觉嗓子眼儿泛起阵阵腥甜,扭曲的脸颊乍青乍白,“使诈!你一定使诈了!” 唐文洲立身半空,背负起两只手,颌下白髯飘飘,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优雅气度:“东夷狗子,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嘛,找什么借口啊?” 当初筱山雪信跑来河东挑衅,他守护林家府有大功,林宇便将西鲁杨家的传世功法百炼不灭诀增删修补,更名为不灭金身诀,赏赐给他作为唐氏的秘传心法。 这大半年来,唐文洲在林家府的雄厚底蕴支持下,潜心修行,略有所成,早已远非昔日可比了。 “哈哈哈哈!唐老弟,干得漂亮!”何久祥拍着巴掌朗声大笑,扬眉吐气,“事实摆在眼前,化境大成打不过化境小成,到底谁才是劣等体质,不言自明了!” 松本塔野也不由得瞠目结舌,脸色分外难看:“这太荒唐了!华夏这种劣等种族,哪有越阶而战的资本?” 在他身后,那三名自东夷远道而来的内劲高手也感到难以置信,气急败坏的嚷嚷: “使诈!你们华夏人一定使诈了!” “对,中居前辈神通盖世,就凭你们的劣等体质,绝不可能占据上风!” “华夏人最喜欢弄虚作假,老东西别装了,你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林振亭迈步下了门口的台阶,神情庄重严肃:“胜负如此明显,还要找借口么?这里是华夏的国土,并非你东夷的弹丸小岛,提醒你们莫要既丢了命、又丢了人。” 松本塔野恶狠狠盯住了对方,呲着牙问:“你是林子轩的父亲?” “不错。”林振亭虽然并无半点儿修为,但面对天师人物的恐怖气场,却是身躯笔挺,神色泰然自若。 他不断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定要撑住了,膝盖不能弯!自己这当爹的,绝不能给儿子丢脸! 松本塔野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往前猛跨出一步,目光咄咄逼人:“姓林的小子负于我东夷强者之手,甘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这事你可知晓?” 林振亭微微一笑:“不可能。” “什么?” “我儿子或许会失败,或许会战死,但他永远不会屈服。”林振亭将手一扬,嗓音低沉,“非但是他,今日这林家府,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会屈服。东夷小儿,你们太高看自己了!” 松本塔野阴恻恻冷笑,脸颊涌现出狠戾狞色,连连点头:“好啊,既然不识时务,我就杀光你们这群土鸡瓦狗!” “区区化境小成,还并不在我眼中!”他厉声大喝,身形倏而一震,化境巅峰大高手的雄浑气度原地炸裂,轰然浩荡向四面八方。 全场众人齐齐心惊,就连唐文洲也忍不住老脸泛白,晃晃悠悠的落回了地面,眼底满含凝重。 哪怕他凭借功法强悍,能够抵抗中居鹤的凶狠攻击,但面对松本塔野这等超出了足足两个境界的化境巅峰大高手,还是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在这世界上,从古至今,天骄林子轩也就只有那么一位而已。大部分普通人还要循规蹈矩,远远做不到超越认知、创造奇迹。 中居鹤也稳下心神,咻咻喘着气,一步一步走回来,双目死死盯住了何久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反抗都是徒劳!” 化境巅峰对战化境小成,化境大成对战初入化境,单凭境界碾压,胜负便已毫无悬念。 一瞬间,河东林家府陷入了险境。 中居鹤阴险的目光在不远外柳菲菲曼妙窈窕的好身材上逡巡一周,满目贪婪的舔了舔嘴唇:“呵呵,女人,会沦为我的玩物,男人,全都去死!” 花岗希子冲过来,拦在两股势力正中央,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哀求:“适可而止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滚!”松本塔野抬手将她扇开,戾声咆哮,“林子轩苟且偷生、龟缩不出,我迟早会将他抓住,碎尸万段!至于你们这群鼠狗之辈,今日就乖乖引颈待戮吧!” 说话之间,他身形前冲,径自一拳裹挟着巨大无匹的力量,轰砸而至。 “林老弟小心!”唐文洲闪身挡在林振亭身前,单掌开碑硬接下这一记攻击,却被震得头昏脑涨、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松本塔野猖狂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劣等人,通通都要死!今天就将林家府变成人间炼狱!” 在他身侧,中居鹤粗哑的嗓音好似夜枭怪叫:“林子轩那狗奴才再不滚出来求饶,他的亲族就要被我们屠戮一空了!” 吱呀呀。 忽然,林家府那两扇破败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阵凛冽的寒风闯进院子,散发着刺骨的冰凉,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禁不住猛打了一个哆嗦。 以松本塔野为首的五名东夷强者顿觉有如寒芒在背,迅疾转身,暴喝出声:“来者何人!” 哒,哒,哒...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年轻人背负双手,慢悠悠跨过了门槛。 他徐徐扬起那张英俊非凡的面容,嘴角泛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取你狗命的人。” 第719章 废什么话?往死里打! 林振亭、柳菲菲、唐文洲、何久祥、花岗希子...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循声向门口望去,双目紧紧盯住那缓步走进院落中的年轻人,神色间不自禁流露出了浓浓的迷惑意味。 剑眉斜飞入鬓,异常英俊的脸颊如雕刻般棱角分明。身如玉树临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完美绝伦。他慢悠悠踱步而来,无形中给人一种如临深渊的压迫之感,仿佛身背日月光的天神贵胄般高不可攀。 尤其是那漆黑明亮的双瞳,泛着冷漠与威严并存的凛冽寒芒,恰似两柄锋锐的利刃,流露出无穷无尽的冰凉杀意。 这是林宇第一次以真面目出现在林家府,并没有使用障眼法恢复俗世容貌,以至于林振亭等人瞬间就懵了,这帅到掉渣的小子是谁啊? 何久祥心善,忙不迭往前跨出半步,沉声提醒:“小伙子!这里危险,快离开!你要想拍电影,也得换个地方!” 唐文洲嘴角蓦地一抽,盯着那似乎有些熟悉的面部轮廓,自顾自的嘀咕:“这小子怎么好像...好像...” 反倒是往日里关系最为亲近的柳菲菲身子倏而颤了颤,白嫩玉手捂住了红润的小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漂亮澄澈的双眸。 太熟悉了,实在是太熟悉了,毕竟曾经朝夕相处、依偎相谈,几乎不需要任何证明,她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小...小宇...”她美目怔怔盯住了对面那英俊非凡的年轻人,眼圈悄然泛了红,“你回来了?” “什么!林...林君...”花岗希子娇柔无力的躯体狠狠一晃,苍白的精致脸颊上神色格外复杂,充盈着羞愧、惊惶、忐忑、不安... 她受尽折磨、苦心期盼了这么多天,但真正见到了这个倔强骄傲的小家伙,反而不知该以何种面目相对。 “嗯。”林宇目光逡巡一周,古井无波的脸颊渐渐泛起了极为罕见的和煦微笑,“爸,菲菲姐,我回来了。” 此言一出,满场呆滞,旋即轰然炸起了近乎于沸腾的声浪! 林家府的保镖下人们兴奋不已:“林先生!真的是林先生回来了!” “林先生,您总算是回来了!”唐文洲擦了擦嘴角的殷红血迹,长舒一口气,“这帮东夷狗子跑来挑衅,全等着您回来主持大局啊!” 何久祥则是满脸尴尬,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胡须:“抱歉抱歉,还请林先生恕罪。老夫眼拙,真没认出来...” 林振亭眨了眨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里直犯嘀咕:老林家貌似没这么好的基因吧,仅仅半年功夫不见,臭小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帅?难道是随了他娘的国色天香? 不过他对自己儿子的超凡手段早有了解,还算勉强承受得住,再加之此刻大敌当前,也没闲工夫问东问西。 “嗯。”他紧绷着脸,无比凝重的点了点头,竭力不将眼底的欣慰和放心表露出来,“回来就好。” 父爱如山,沉重却不善于表达。一句“回来就好”,却胜过千言万语。 以松本塔野为首的五名东夷强者从未见过林宇,但观察到林家府众人的表现,也当即醒悟了过来。 “呵呵,我还当是谁呢。”松本塔野仰起脸,趾高气扬的踱出数步,“你就是那个不中用的废物林子轩?” 林宇收回了视线,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对方,微眯起了双目,没有说话。 松本塔野睨着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语气道:“你败在山口胜雄之手,他大发慈悲,才饶你一条狗命,你可还记得? 自此以后,见我东夷强者如见祖宗,甘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这话是你说的吧? 现在我东夷猎妖团已抵临华夏,谷贺前辈命你俯首系颈,乖乖赶去西鲁跪地恭迎。你这狗奴才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快给我跪下!” 中居鹤也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你手下这些人很不识时务,全要严加惩处,尤其是那个女人!” 他扭头盯视着身材窈窕、容貌美艳的柳菲菲,猩红的眼底涌起了下流贪婪之色:“这个女人交给我好了,其他人全都自废双腿,向我赔罪! 林子轩,你若还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听话,做一条乖巧的狗儿。若不然...就凭你这种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我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全场沉寂了数秒钟,旋即林家府众人爆发出集体的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这是一群疯子么?敢对林先生这般讲话?” “不用猜了,煞笔,绝对是煞笔,哈哈...” 大家望着院子正中央的五名东夷强者,好似观赏马戏团的小丑表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什么!笑什么!”松本塔野勃然大怒,被气得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林子轩!管教好你的下人!” 他涨红着脸颊气咻咻冲到近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你这狗奴才听到没有!信不信我杀了...” 林宇表情竟有些没来由的滑稽,径自一扬手,一个大耳刮子裹挟着呼啸劲风,干净利落的抽了出去。 啪! “啊!”松本塔野尖声惨叫,身子晃了一晃,踉跄后退三步,“你...你敢打...” 林宇也不言语,身形倏而闪掠,好像拍苍蝇似的再度扬起手。 “啊!”松本塔野被打得“扑通”摔倒在地,七窍溢血,满面猩红,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心下愤怒的咆哮,凭自己化境巅峰大高手的深厚修为,怎么就躲不开对方毫无花哨的巴掌? 中居鹤呆愣了片刻,旋即脚下猛地一蹬,怒火汹汹冲了上来,嘶声叫嚷:“该死!你竟敢羞辱...” 林宇撇着嘴,漫不经心的探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张开五指。 中居鹤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被人揪住了脑后的小辫子。 “松...松手...”他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嚎叫,下一瞬,就被林宇扯着那条辫子,好像扔链球一样狠狠摔在了地上... 第720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嘭! 沉沉的闷响宛若炮弹在耳畔炸开,使得林家府院中的每个人都禁不住浑身狠狠一颤,满脸惊惧的连连后退,闪开了正中央一块宽敞的空地。 青砖崩碎,土浪翻滚。烟尘腾起,弥漫了整个院落上空,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待得尘埃逐渐消散,一个恐怖的大坑呈现于众人的视野之中,地表绽开的裂缝,犹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延伸到四面八方。 而东夷国鼎鼎大名的天师强者中居鹤,正好像一条死狗似的脸朝下趴在坑底,浑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啊。”他脏兮兮、血淋淋的身体扭曲抽搐了一阵,发出了极端痛苦的粗哑哀嚎,“疼死我了...” 方才这一记暴摔,简直堪比化境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至少摔断了他二十几根骨头,连五脏六腑都挪了位,所造成的重创难以想象。 倘若这等程度的攻击,换成了一名内劲巅峰大高手来承受,甚至当场就会被摔成一滩肉泥! 林宇静静伫立坑边,目光清冷,面无表情,周身上下纤尘不染。只不过那左手掌心,正攥着一条乱糟糟的东夷小辫子,仿佛一条流浪狗的尾巴,末端还连着一大块猩红的头皮,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 野蛮、暴戾、血腥,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场面了。 林家府众人在短暂的震撼过后,欢欣鼓舞,兴奋的拍着巴掌喝彩: “太解气了!就该狠狠收拾这群东夷狗子!让他们知道厉害!看看究竟谁才是劣等人!” “敢跑到华夏大地上奸淫掳掠,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先生好手段!这帮东夷人恶贯满盈,手中血债累累,请您千万别让他们轻易离开!” 唐文洲同何久祥彼此对视,手缕胡须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敢在林先生面前猖狂无礼,这群东夷狗子哪怕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够砍嘛...” 两人同林宇认识久了,深知这位林家府真正掌舵人的狠辣心性。那可真是看你不爽就动手,人狠话不多啊... 就连林振亭、柳菲菲这般良好教养、随和心性,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眼底隐隐流露出激动的光彩。 北方十七家宗门,近万条无辜性命惨遭屠戮,这是整个华夏共同的恨。此仇不报,何以家为? 花岗希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怔怔望着那傲立于场中、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蓦地打了个寒噤,脊背陡然泛起了沁入骨髓的寒凉。 哪怕她并无修为在身,但仅凭着心思聪颖,却也能够瞬间顿悟。这般强悍的巅峰战力,怎么可能是大道裂痕、修行废体? 花岗希子原以为山口胜雄怕是根本就没有同林子轩交过手,仅仅在华夏逛了一圈儿,就两手空空的返回东夷国内,信口雌黄蒙蔽了所有人。 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恍然醒悟,真实情况或许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糟糕! “完了!”花岗希子顿觉手脚冰凉,无比绝望的闭上了双目,两行清泪划过惨白的姣好面颊,“这不单单是猎妖团的劫难,也将是整个东夷修真界的大劫。山口胜雄,你无耻卑劣的行径,将坑害到数万万生灵...” 在满场无数道目光凝聚之下,林宇晃了晃手中那条乱糟糟的小辫子,随手扔在土坑里。 他漫不经心的抬眼扫过四周,貌似有点儿失望:“东夷这帮垃圾货,打架不中用也就罢了,连个抗揍的沙包都找不到么?”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登时凌乱无语... 林先生啊,麻烦您搞搞清楚,哪怕是一块铁疙瘩,在您手下也得被打扁了。 察觉到林宇的视线望过来,那三名东夷的青年内劲高手战战兢兢的踉跄后退,咻咻抽着凉气,眼底满含惊恐忐忑: “这不可能!他不是个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么?居然把中居前辈给...给...” “华夏人是修行的劣等种族,怎么可能有这么强悍的战力?” “太可怕了!山口前辈曾说华夏林子轩不值一提,这到底怎么回事!” 东夷的修真者向来自诩不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修行天赋,碾压其他任何种族。他们从来没有预料过,今天会踢上这么大的一块铁板! 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过往千年自我麻痹而幻化出的巨大虚幻泡影,在此刻一触即溃,显得那般荒唐可笑、羸弱无力。 松本塔野趴伏在地,捂着红肿的脸颊,额头青筋暴跳。他望着中居鹤的凄凉惨状,眼底也逐渐泛起了凶狠残暴的戾色。 “啊!我不服!我不信!”他双掌重重一拍地面,身形如穿云利箭般迎空直上,化境巅峰大高手的雄浑气场轰然爆发,“林子轩!你不过就是一个武道断绝的残废,焉敢辱我!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杀得你林家府尸骨无存!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强悍的天师威压席卷全场,刮起劲风猎猎,将院子里的观赏树木都压弯了腰。 俗话讲“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化境强者发了疯、拼了命,战力要直接提升一个档次,远非平日可比。 “不好,快退!”唐文洲、何久祥大惊失色,忙不迭撑起屏障,护持着林振亭、柳菲菲等林家府众人退避躲闪。 林振亭心性坚定,却还是忍不住在天师威压的震慑下牙齿咯咯打战,忧心忡忡的问:“对方这么强,小宇不会有事吧?” “唐叔叔!”柳菲菲美目死死盯住了唐文洲隐隐泛青的脸颊,语调急促,“您倒是说句话啊!” 唐文洲呷呷嘴,言语含糊:“这个嘛,凭林先生方才对付中居鹤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应该不成问题。” “云州姬家那一战后,林先生身上的伤...”何久祥语气更有些捉摸不透,“林先生取胜当无疑问,但对方毕竟是化境巅峰大高手,如今舍命相搏,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啊...” 距离天岚宗巅峰之战过去并没有多久,唐文洲、何久祥等人处在华夏修真界的边缘地带,消息远没有那般灵通。 大家还在担忧林宇身上所谓的大道裂痕,心下禁不住默默捏了一把汗... 第721章 本尊命你滚下来! 雄浑的天师威压弥漫开来,好似一座沉沉的厚重大山,使得在场众人心惊胆寒,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松本塔野踏立虚空,衣袍猎猎作响,滚滚灵力汹涌翻腾。 他须发倒竖,阴沉的老脸密布狠戾凶恶之色:“林子轩!这才是我东夷强者的真正实力!绝非华夏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可比!你们这些卑贱种族的劣等人,临死前能够见识到这般神通,乃是你们的荣幸!” 那三名东夷的青年内劲高手惶恐跪拜,一改先前的颓唐失落,满脸充斥着浓浓的兴奋激动: “松本前辈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我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请松本前辈大显神威,杀光华夏人,弘扬东夷武道!” “哈哈哈哈!这才是东夷强者的恐怖战力,你们这些劣等人的末日到了,受死吧!” 就连身负重伤的中居鹤也从坑底强撑起上半截身子,狰狞的脸颊满是淋淋鲜血。他秃鹫般的恶毒目光死死盯住了不远外的年轻人,嗓音粗哑难听:“松本君,务必杀光这群劣等人!为我报仇雪恨!” “尽管放心,我今日誓要屠光林家府,一个活口都不留!”松本塔野于半空中一步跨出,他将双臂猛地展开,漫天灵力肆虐,头顶赫然呈现出一枚红彤彤的血色气刃,“林子轩,便让你这狗奴才,临死前见识到松本家族的最强绝学,杀屠斩!” 他贵为化境巅峰大高手,的确有几分足以自傲的资本。此术一出,退避远处的林家府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好强悍的攻击!这帮东夷狗子也并非一无是处啊。”唐文洲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大声出言提醒,“林先生,千万当心!” 只可惜在大家紧张不安的目光注视中,林宇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甚至还慢悠悠抬起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抬脸打量,眼底噙着一抹嘲弄意味。 东夷国这帮垃圾货色,装比还装上瘾了呢,真当本尊不要面子的啊... 松本塔野手执血色气刃,浑身杀气凌然,趾高气扬的狞笑:“山口胜雄尚能败你,将你吓得魂不附体,我比山口胜雄更强! 林子轩,你现在跪地乖乖称奴,我谅你这废物尚且有些用处,兴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林宇微皱起眉,颇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语调懒洋洋:“差不多就行了,快滚下来吧。” “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焉能留你狗命!”松本塔野勃然大怒,身形一转,那柄血色气刃便裹挟着无尽匹浪,呼啸怒劈而下,“受死吧!你们这群劣等人,不愿为奴,就只配去死!” 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房屋建筑咔咔摇晃,仿佛整座林家府都在这等恐怖攻势下惊恐、颤栗! 中居鹤、连同那三名青年内劲高手,攥起拳头,满脸嚣张狂妄的嚷嚷:“杀!将他们通通杀光!” “嘶,还真上瘾了...”林宇迎着那扑面而至的凌厉劲风,五指缓缓收拢,双瞳中悄然沁出了冰冷寒凉。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脖颈,旋即冷声断喝:“本尊命你滚下来!” 轰! 浩瀚气势宛若怒海狂涛,以他为正中心,荡漾着弥漫全场,瞬息席卷开来。所过之处,狂风止歇、烟尘消散,天地复归湛湛清明。 那足以令得任何天师人物为之惊骇的血色气刃,尚且隔着数米距离,便砰然炸碎,再无丝毫威胁。 所谓松本家族最强的武道绝学,被逼到绝境才舍得拿出来的大招,没成想竟是虎头蛇尾,就这么憋憋屈屈的湮灭掉了... “怎么!这怎么可能!”松本塔野脸颊扭曲,一副活见了鬼的惊悚表情,“你...你竟然是...”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好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大公鸡,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浩瀚气势压迫之下,疾速坠落高空,一头杵在了坚硬冰凉的青石地砖上。 嘭! 松本塔野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将地砖都撞成了碎末。 他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闷哼,颧骨碎裂、鼻梁塌陷,血花迸溅而起,模样凄惨不忍目睹。 以中居鹤为首的东夷强者,脸上的激动兴奋还未曾消褪,取而代之的便是浓浓的惊惧惶乱,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聚集于脸上,相当拧巴,竟反而显得无比滑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松本前辈输了?毫无抗衡之力,就这么轻易的...” 同松本塔野的惨败相比,更令这几名东夷人惶恐的地方更在于,华夏林子轩甚至都没有出手,仅仅凭借修真者的强悍气场,就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化境巅峰大高手活活压趴在了地上! 这已经强到离谱、强到炸裂,强到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华夏林子轩...”中居鹤胸膛好似拉风箱一般剧烈起伏,青紫的嘴唇哆哆嗦嗦,“简直不是人,是妖孽,是恶魔...” 距此稍远的地方,唐文洲、何久祥两位天师人物联手撑起的防护光罩震颤不止,都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 两名老者彼此相顾,尽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一抹惊愕骇然: “这股气势...莫非...半步先天!” “我的天啊,二十岁的半步先天,这...这也太恐怖了!” 亘古至今,追溯修真历史,不满三十五岁的化境天师,也不过才堪堪出现了两人而已。 其一,天之骄子林子轩。其二,天岚圣女张碧瑶。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终于出现了碧瑶仙子这位修真妖孽,可以勉强同林子轩一争锋芒的时候,人家又轻飘飘迈入了半步先天境,将整个全球修真界都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啊!这不可能!我绝不会输!”松本塔野仰天嘶声咆哮,发丝狂舞,状若癫狂,“林子轩!我要杀了你!我要用你的血来洗刷屈辱!” 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脚下狠狠地一蹬,周身灵力澎湃,再度猛冲而至... 第722章 用拳头讲道理 松本塔野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山口胜雄的描述,华夏林子轩徒有其表、不堪一击,甚至曾被东夷强者打得跪地求饶、涕泗横流,甘愿为奴为婢。 而自己的修为分明要比山口胜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为什么却在这个华夏年轻人手下屡次受辱? “二十岁的半步先天,这绝不可能!华夏是劣等种族,骨子里就不善于修行,怎么可能达到连东夷强者都远远无法企及的地步! 这小子一定使诈了,搞不好是什么消耗本源的禁忌秘法,不过狐假虎威罢了!我只需再坚持一下,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之击杀!” 松本塔野心下这般思量,默默打定了主意。他眼底沁出了野兽一般的猩红,身形腾跃而起,灌注全部修为的一掌裹挟着风雷破碎之音,凶猛轰砸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的小伎俩不值一提!我绝不会输,去死吧!” 林宇不得不承认,这群东夷狗子别的本事没有,但内心戏还真多。当初的秋目三郎如此、筱山雪信如此,今天的松本塔野更是如此。 打赢了,自诩种族优越。打输了,斥责对方使诈。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却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就是个废物。 “呵,帮你清醒一点儿。”林宇心下思忖着,往前慢悠悠踱出一步,旋即径自扬拳。 轰! 拳掌相碰,气浪当场炸开,能量涟漪恢弘荡漾向四面八方。 松本塔野身体狠狠一耸,紧接着手臂“咔嚓”碎裂,尖锐的骨头刺穿了皮肤,鲜血淋漓。 他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当即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整个人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带起一条漂亮的弧线,划过了半空。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劲风从耳畔呼呼刮过,松本塔野内心深处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涛骇浪,“山口胜雄仅有化境小成修为,怎么可能战胜他...” 他还没有考虑清楚,陡然便见得一抹黑影化作流光,瞬息闪掠到近前,正是林宇那张英俊非凡、却又古井无波的寒漠面容。 “啊。”他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叫嚷,还没待有所反应,就被对方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向了地面。 轰! 地表崩裂,土石飞溅,松本塔野呈一个“大”字趴伏在坑底,犹如一条死狗。 哒,哒,哒... 在满场众人惊惶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林宇缓步走近。他一直来到松本塔野身旁,俯身扯住了对方的衣领,将之拎了起来。 松本塔野满眼血红,嗓音嘶哑:“林子轩,你休要猖狂,我东夷猎妖团高手无数...”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旋即挥出干净利落的一拳。 嘭! “啊!”鲜血飞溅,松本塔野痛苦的惨叫响彻云端,“林子轩你怎敢...” 嘭! 第二拳,打瞎了松本塔野的一只眼睛,叫嚷声更为尖锐,但却已满含乞求:“我认输!你不能再...” 嘭!嘭!嘭! 左一拳,右一拳,无休无止,连绵不尽。 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淌,浸染了冬季坚硬的泥土。骨骼的崩碎声在院子里不断响起,混杂着松本塔野凄厉的哀嚎告饶,直听得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林家府内噤若寒蝉,全场所有人两眼直勾勾望着,干张着嘴发不出声。 嘭!嘭!嘭... 节奏清晰、绵延不绝的拳头,好似敲在心脏上的死亡鼓点,惊得人心胆欲裂。 从始至终,林宇面色波澜不惊,双目幽冷深邃。他不断的挥起拳头,对松本塔野凄厉刺耳的哀嚎声无动于衷。仿佛他攥在手里的并非一条人命,而仅仅是一只无足轻重的渺小蝼蚁。 血腥、残暴、凶悍,在此刻尽皆显露无疑。他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又像毫无感情的死神,透着极致的冰冷。 就连林振亭、柳菲菲这等往日里关系亲密的人,也有点儿被这等场面吓住了。 而那三名在东夷国内堪称翘楚的青年内劲强者,更是哆哆嗦嗦、抖若筛糠,甚至被当场吓尿了裤子: “太...太恐怖了,这样下去,松本前辈会...会被活活打死...” “他简直不是人,好残忍,他...他就是恶魔!” “我们怎么可能战胜这种妖孽,我要回东夷去,我要回家...” 中居鹤无比艰难的挪动重伤的身躯,泪水混杂着鲜血划过脸颊,粗哑难听的嗓音颤抖:“别打了,求...求求你,别打了,啊...” 过往的猖狂傲慢、自诩不凡,全在此刻消匿得无影无踪。 五分钟后。 林宇垂下了拳头,静静盯视着血肉模糊的松本塔野,漫不经心的问:“你是什么?” “我...我...”松本塔野大张着嘴喘气,肌肉剧烈抽搐,“我是垃圾,我...我是废物,我是一条狗...” 化境巅峰大高手的骄傲,仿佛都被狠狠踩进了尘埃里,碾碎成湮粉。什么东夷强者,什么天师人物,到头来还不如一条丧家之犬。 “极好。”粘稠的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流淌,林宇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用拳头讲道理,向来很具有说服力。” 他的笑容,看在其他人眼底,如同鬼魅般阴森可怖。 “为什么,为什么!”中居鹤跪倒在地,浑身簌簌发颤,嗓音近乎于哽咽,“你真的...真的是半步先天!山口胜雄怎么会...怎么会赢你...” 二十岁的半步先天境,这已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当不可能变成可能之后,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惊恐颤栗。 花岗希子哭嚎着伏倒在地,扬起那张惨白的姣好面容,泪水涟涟:“你们还不明白么!山口胜雄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将你们所有人都玩弄了!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战胜过林君!” 好似平地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数名东夷强者悚然而惊,呆滞当场。 “原来,山口胜雄从来没有赢...”松本塔野嘴唇蠕动,瞪着那只渗血的独眼仰望天空,却只看到一片猩红... “啊!你杀了我吧!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这位东夷国鼎鼎大名的天师强者,精神彻底崩溃了,像发了疯一样的扭动身体,“林子轩!你明明有这样的本事!快杀了我啊!” 第723章 狠啊,真的好狠! 化境天师,如龙如凤,高不可攀,这是全球修真界默默达成的共识。在这个半神强者隐世不出、潜心修行的时代,天师人物就好似俯瞰众生的君王,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更何况,松本塔野一身修为化境巅峰,还是天师人物中的佼佼者。他在东夷修真界地位极其崇高,是许多年轻强者尊敬崇拜的偶像,终生奋斗的目标。 但今时今日,这位东夷国大名鼎鼎的天师强者,却在林子轩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唯有抻长了脖子引颈待戮。 “你杀了我吧!林子轩!”松本塔野嗓音嘶哑的咆哮,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无比凄惨,“我不是你的对手,只求一死,有种你就杀了我!快杀了我!” 从始至终,他的命被牢牢攥在了面前的年轻人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打你,却偏偏不打死你。 这对松本塔野而言,是最极致的羞辱。他从来没有想过,凭借自己的尊崇身份,有一天竟会连自裁都无法掌控。 唐文洲撤掉守护屏障,双拳紧攥,嗓音沉重:“林先生,这群东夷狗子在华夏北方杀戮近万,罪行罄竹难书,只有取了他们的狗命,方能告慰无辜亡魂的在天之灵!” “对!唐老弟所言丝毫不错!”何久祥咬牙切齿,眼底满是恨意,“我们收拾掉这几个东夷狗,就往西鲁去。管它什么猎妖团,通通杀个片甲不留!” 松本塔野剧烈挣扎着身体,哑着嗓子叫嚷:“林子轩!你听到没有!我双手沾满了你们华夏人的血,快动手啊!难道你贵为半步先天大高手,竟是个没种的懦夫!” 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颊,缓缓泛起了一抹近乎于诡秘的冷笑:“我留你,还有用。” 话音落下,他陡然用拇指和食指卡住了松本塔野的喉咙,好像捏住待宰的鸡鸭,高高举起来。 松本塔野满心惊惧忐忑,剧烈的蹬刨双脚,做着最后的无力反抗:“你...你要做什么...” 林宇眼底掠过丝丝寒芒,旋即手腕蓦地一翻,就将他狠狠掼在了地上。 嘭! 伴随着沉沉的闷响,大地震颤,在场所有人都踉跄倒退,猛地打了个哆嗦。 松本塔野“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蜷缩在那个巨大的土坑里,四肢抽搐痉挛:“你...你...怎么敢...” 旋即,这位东夷国威名赫赫的天师强者便嚎啕大哭,嗓音尖利刺耳:“啊!你还不如杀了我!林子轩!你太卑鄙了!” 林振亭站在远处看得不明所以,同身旁的柳菲菲彼此对视,都流露出深深的迷惑。 “唐老哥。”他抬手拍了拍唐文洲的肩膀,满脸茫然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宇他...做了什么?” 唐文洲傻呆呆站在原地,宛若木雕泥塑。听得问话,他动作僵硬的扭过身形,眼角肌肉抽搐: “废...废了,林先生把这东夷狗子的修为给废了!” 何久祥那张脸同样是乍青乍白,站在原地不住的倒吸着凉气。 狠啊,真的好狠!废掉一名化境天师的修为,这简直比将其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一万倍!天骄林子轩,真不愧是恶名远播修真界的第一狠人! 如此场面,花岗希子再也承受不住,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惨白的脸颊滴滴答答滚落。她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前冲了几步,又再度瘫软在地。 “林君!你...你好狠的心肠啊。”她望着蜷缩成一团痛苦战栗的松本塔野,扬起那张姣好的面容,哽咽的嗓音变了音调,“东夷猎妖团的确犯下了不赦之罪,但你就不能...就不能大发慈悲,让他们痛痛快快的去死么...” “呵,失败者有什么资格选择死法?”林宇不屑的低低嗤笑,云淡风轻的转过身形,冰冷的视线盯住了中居鹤等人,犹如野兽盯住了心仪的猎物,“轮到你们了...” 在这一刻,他仿佛是主宰生死的阎罗、幽冥归来的恶魔。 被这般冰凉刺骨、不乏丝毫感情的寒冽目光盯住,中居鹤整个人就好像过电一般剧烈战栗。 “跑!一定要跑!离开华夏,再也不来了!”他心底蓦地升起了这个念头,强忍着严重的伤情,迅疾腾上高空,身形化作一柄利箭,向着林家府外飚掠而去。 轰! 他撞碎了院墙,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转瞬飞掠数十米远,呼哧呼哧喘气:“应该能逃掉吧...” “你要往哪里去?” 一道冷冰冰的嗓音蓦地响起,旋即黑影闪掠,林宇竟凭空出现在对面截住去路。他背负双手,神色淡漠的歪了下脑袋,仿佛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啊!”中居鹤止不住前冲的速度,他整张脸都由于惊恐而彻底扭曲起来了,发出夜枭般粗哑难听的尖叫,“你是魔鬼!” 林宇微眯起眼,径自踹出一脚:“滚回去。” 嘭! 中居鹤脊椎骨被这一脚踹断,仰头喷出一长串殷红鲜血,整个人以比冲出来更为迅疾的速度,倏而倒射了回去,重重砸在了林家府的院落里,溅起土浪滚滚,烟尘弥漫。 何久祥捏住颌下白髯的那只手猛地一抖,生生扯下了几缕胡须:“又...又废掉了一个!” 唐文洲深吸了一口夹杂着尘埃的污浊空气,意味深长的道:“对东夷猎妖团而言,这恐怕只是个开始啊...” 能走门,就不走窗、不走墙,这是规矩。 所以林宇背负起双手,慢悠悠的从大门口踱步回来了。 那三名自东夷远道而来的青年内劲高手被吓得屎尿齐流,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饶命!饶命!”他们跪地磕头如捣蒜,身体颤抖如筛糠,“求求您了!饶我们一条狗命,我们马上滚回东夷去,再也不敢找华夏的麻烦!” “呼。”林宇轻舒一口浊气,嗓音很淡、很淡,“你们啊,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 他将手翻转,往下轻轻一按。这三名东夷强者便惨叫着瘫软在地,嘴角溢血,人事不知了。 “通知陆天鸿,他的支奴干运输直升机不错,地方够大,借来给我用一用。”林宇站在院子里,语调平缓的吩咐,“把这几人全装上,去西鲁。” 他的目光,荒凉悠远,仿佛蕴着一片星辰大海。 震悚全球的第一次逐鹿战争,由此徐徐拉开了大幕... 第724章 此别孤蓬万里征 又降了一场薄薄的小雪,几只洁白的鸽子在停机坪上蹦蹦跳跳,灵活的扭动脖颈啄食地面,无忧无虑。 白鸽象征着和平,但却很少有人真正将希望寄托在这呆头呆脑的小东西身上。比如说林宇既是如此,他不会企盼虚无缥缈的东西,只相信掌中的屠刀。 追求和平是为了不再有杀戮,但唯有杀戮才能确保得到真正的和平,这两者是矛盾的统一体。 凛冽的冷风刮过,林振亭同林宇父子二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讲话。 男人之间的告别,没有千叮万嘱、没有洒泪相对,很多时候都要伴随着尴尬。明明有千言万语,到头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毕竟男人嘛,脚踩大地头顶青天,说多了矫情。 好在柳菲菲主动走上来紧紧抱住了林宇,将精致姣好的俏颜埋进他怀里,闭上泛红的双眸,算是若有意、若无意的打破了这对父子间的僵局:“小宇,千万要小心哦。” “放心,没人奈何得了我。”林宇轻抚着年轻姑娘光滑的脊背,感受着那具柔软而温暖的身子,嗓音有些低沉,“菲菲姐也要注意身体,帮我照顾好爸爸,等我回来。” 柳菲菲浑身散发出的淡淡馨香,还是曾经的熟悉味道。他不禁想起上小学时,打架打输了就跑回家,钻进菲菲姐怀中哭鼻子的景象。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现如今他将这纤细单薄的年轻姑娘揽在怀中,才蓦然发觉自己比对方足足高出一头了。 陆清雅穿着简单干练,头发在脑后扎起来,露出精致小巧的耳朵,更平添了几分清爽。她站在一旁抿起小嘴,美目盯着年轻人英俊非凡的侧脸轮廓,白皙无暇的俏脸微微泛红,心底不禁浮想联翩。 倘若自己当初对林宇再大胆一点儿、主动一点儿,会不会今天已变成了江南巨擘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再也没有柳菲菲、薛雨薇、洛晓晓之流什么事儿了? 只可惜时光难回头、岁月不重来,当初那个单薄瘦削的倔强少年,不知不觉就成长为了连她都要踮脚仰望的无上存在,再想触及却早已高不可攀。 林宇缓缓松开了怀抱,退后了半步,重新抬起那张冷峻淡漠的脸:“爸,菲菲姐,我走了。” “好。”林振亭重重点头,犹豫了半晌方才有些艰涩的开口,“路上千万小心。” 陆清雅冲着不远外径自一扬玉手,停机坪上那架巨大的支奴干运输直升机的双螺旋桨旋转轰鸣,带起猎猎劲风。使得周围悠然自得的白鸽突遭惊吓,扑棱着翅膀冲上高空去了。 这架ch-47支奴干重型运输直升机由m国波音公司制造,载乘量可达47人,时速高达165海里,其双旋翼纵列式结构支持机体垂直升降,堪称直升机中的巨无霸,人送绰号:飞行车厢。 哪怕以花城陆家的深厚背景,当初陆天鸿为了将这架直升机购进来,通关的时候也苦费了一番功夫。 林宇迎着停机坪上呼啸的冷风往前行出几米远,又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形容萧索的父亲:“爸,等我回来,就去把妈妈接回家。” 林振亭再也控制不住,仰起头拼命眨了眨眼,极力将眼泪含回去:“好,爸爸等着你。” 在他身旁,柳菲菲玉手捂住脸,软绵绵的身子簌簌发抖,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后来想想,这场告别之所以显得如此艰难,或许从一开始,每个人心底就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林宇横下一条心,径自转身快步离开,从始至终,没有再扭头回望一眼。 “林叔叔,柳小姐,我们走了。”陆清雅略一颔首,带着几个手下人紧随在后,登机,拉上舱门。 宽敞的机舱内,唐文洲、何久祥隔着一张小餐桌相对而坐。两位天师人物没有交谈,却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振奋激动之色。 此去西鲁杨家,面对来势汹汹的东夷猎妖团,谁都清楚是将命拴在了裤腰带上,一着不慎,就极有可能回不来了。 可哪怕明知前方是千难万险,两人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战意浓浓。 修真没有国界,但修真者应有山河故国。越是唐文洲、何久祥这等身涉俗世的修真中人,越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以松本塔野、中居鹤为首的五名东夷强者,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被沉重的锁链拴在角落里,极端痛苦的低低呻吟。 修为被废、伤痕累累,模样凄惨犹如厉鬼,简直惨不忍睹。昔日的天师强者沦为阶下囚徒,遭受这等屈辱,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花岗希子穿一套休闲装,长发披肩,勾勒出窈窕曼妙的身体弧线。她咬着红润的嘴唇,正半跪在地上,帮这几名东夷人处理伤口。 松本塔野的表情扭曲痛苦,满目猩红,嗓音沙哑:“花岗小姐,你行行好,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中居鹤则是满脸的忐忑不安,呼吸急促:“花岗小姐,林...到底要拿我们做什么?我现在不过一介废人,麻烦您帮忙美言几句,求他放我一条贱命,我真的知错了...” 其余三名内劲强者也忍不住凄声告饶: “求求您了,帮帮忙,只要能饶我们一命,做牛做马都愿意...” “花岗小姐,您同林子轩关系明显不一般,求您开恩...” 花岗希子攥住了掌心的消毒棉,沉默不语。她脑袋低垂,柔顺的发丝遮住了脸颊的凄凉表情: “几位,太高看希子了,我没能力改变林君的决定...” 唐文洲看到这一幕,不屑的冷哼:“这群该死的东夷狗子,杀了华夏那么多人,还治伤?真太便宜他们了!” “善待俘虏嘛。”何久祥手缕胡须,阴阳怪气的嘟嚷了一句。 他还想再说话,眼角余光却猛地瞥到林宇走进了机舱,一伸手好像拎小鸡似的将花岗希子从地面揪起来,冷冰冰的问:“你在做什么?” 第725章 谁才是魔鬼? 花岗希子蜷缩起身子,迎着对方冰冷寒冽的视线,目光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惶恐不安:“我...我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谁允许你这样做了?”林宇扯着她的后衣领,将那具曼妙的身体拎起来,然后近乎于粗暴的扔在了不远外的椅子上,“你以为我让他们活着,是为了享受?” 唐文洲同何久祥彼此对视,乖乖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沉默不敢言。 以松本塔野、中居鹤为首的五名东夷强者表现各异,有人咆哮,有人求饶: “林子轩!有种你杀了我!快动手啊!” “饶命,饶命啊!我已经变成了废人,只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林君!”花岗希子被摔得痛苦闷哼,她挣扎着爬起来,扬起那张姣好的面容,“他们已经输了,你还想怎么样?” “正因为输了,所以我想怎样、便怎样,要你管?”林宇说话之间,扬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站在后面的陆清雅冷着一张俏脸,迈开修长玉腿大步跨过来。她怀中抱了一只小皮桶,干净利落掀开盖子,直接将里面的液体泼向了五名东夷强者。 “啊!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 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在机舱内回荡,五个人满地打滚,扭曲挣扎着四肢,用脑袋砰砰撞击舱壁,只觉得遍布周身的累累伤口火烧一般疼,深入骨髓。 如果可以选,哪怕锋利的尖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绝对不敢来华夏嚣张跋扈。如果可以选,哪怕是当场自我了断,他们也绝对不要落到林子轩手里。 花岗希子浑身簌簌发颤,惨白着脸颊惊叫:“林君!你做了什么!” “辣椒水而已。”林宇满不在乎的偏了下头,转过身形,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在这世界上,有的人值得宽容善待,但有的人只配获得惩罚。北方的近万无辜生灵惨遭屠戮,活着的人不会忘记仇恨。 那些标榜以德报怨的圣母,往往不是蠢、就是坏。 “你太残忍了!你就是个魔鬼!”花岗希子精神崩溃,歇斯底里的叫嚷,旋即颓然跌坐在地,“林君,你...你太过分了...” 林宇微眯了下眼,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东夷猎妖团在北方做的事,你比我更加清楚。屠戮铁掌门时,搞什么人头赛,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擅自脱离队伍,跑到江南林家府来丢人现眼的么?” 他曾在钟若曦那里,看到了东夷猎妖团屠戮华夏北方十七家宗门的全部详细资料,对此知之甚详。 花岗希子愕然抬起脸,微张着嘴,表情凝固:“你...你怎么知道...” 她在华夏北方,亲眼看到那些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好好绅士们,摇身一变成为了凶狠残忍的野兽。覆灭关东铁掌门时,秋目村同松本塔野打赌,比谁杀得人多,搞了一场无比血腥的“人头赛”。 最终的结果,松本塔野以多砍下一个襁褓婴儿人头的微弱优势胜出,从秋目村手里赢下了一柄东夷弯刀。 这件事,是导致花岗希子同东夷猎妖团彻底决裂,跑到林家府来见林宇的最直接原因,但她却没敢对任何人提及。 林宇慢慢俯下身,清冷的视线牢牢锁定了这张近在咫尺的惨白面容,忽然咧嘴一笑:“到底谁才是魔鬼啊?” 花岗希子犹如见了鬼魅,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惊慌失措的向后挪动着身体。 “所以别跟我讲什么残忍,我所做的事,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宇直起了腰,轻舒一口气,“松本塔野在我手里,还差一个秋目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仿若在自言自语,慢悠悠转身向着座椅走去,随手端起了放在桌面上的热咖啡。 唐文洲同何久祥彼此相顾,又瞅瞅那五名哀嚎颤抖的东夷强者,恶狠狠的骂道: “呸!该死的东夷狗子!千刀万剐老子都不解恨!” 螺旋桨轰鸣,支奴干运输直升机冲天而起,横越长空,向着北方去了。 林宇单手撑住下巴,静静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西鲁杨家,无论出于大义还是私心,他都必须要走这一遭。以杨家家主杨不悔的初入天师修为,面对来势汹汹的东夷猎妖团,肯定支撑不住。 十七家宗门、近万条人命,这样的代价早已足够了,绝不能让西鲁变成另一片伏尸地... 花岗希子瘫坐了一会儿,就好像被生生抽掉了灵魂,眼底翻涌起浓浓的绝望与凄凉。 终归同为女人,陆清雅看了觉得不忍,轻声道:“花岗小姐,我听说你们东夷为了发动这场修真战争,足足准备了三十年。” 花岗希子没有开口,动作僵硬的微微点了下头。 早在三十年前,东夷修真界便在某些势力的刻意引导下,出现了覆灭华夏修真门派的呼声。所谓的“筱山雪信惨死江南、山口胜雄扬威华夏”,也不过就是猎妖团大举入侵的寻衅借口罢了。 第一次逐鹿战争,在后世又被称为第一次修真战争。从此之后,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权力核心逐渐由世俗社会转移到了修真界,国家间的对抗逐渐脱离科技武装,演变成了修真力量的激烈碰撞。 陆清雅倚靠着机舱墙壁,抬起玉手拢了拢发丝:“花岗小姐,战争不是你的错,别太过于自责。地上凉,起来喝杯热咖啡。” 花岗希子也说不清这算不算是安慰,她两只手撑住地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底流露出无穷无尽的疲惫。 就在这时,直升机遇到气流略微一晃,她整个人也随之踉跄,控制不住的摔倒在了五名东夷强者身旁。 伴随着哗啦啦锁链抖动,松本塔野闪电般出手,将花岗希子抓过来,用手中那把小剪刀抵住了后者的脖颈,满眼血红的嘶叫:“林子轩!这个女人的命在我手里,我要求谈判!”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2018火爆全网新书,《我的美女总裁未婚妻》超级好看,欢迎书友前往观看 第726章 你怕是搞错了 变故来临得如此突兀,不过瞬息之间,花岗希子就沦为了松本塔野的人质,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唐文洲、何久祥两名天师人物猛地站起身来,气势凌厉,神色恼怒的警告: “东夷狗子,你给我规矩点儿!” 松本塔野之前被林宇打瞎了一只眼,仅剩的那只猩红独眼拼命瞪得老大,使得整张脸颊都极为诡异的扭曲了起来,宛若厉鬼般狰狞。 “都老实点儿!谁敢再动用半分修为,我就杀了她!”他前额青筋暴起,恶狠狠的叫嚷,“大不了临死前多赚一条命,你们不服就试试看!” 唐文洲、何久祥满脸纠结的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他们很清楚,纵然松本塔野修为被废、受了重伤,但此人毕竟曾为化境巅峰大高手,手段依旧不容小觑。 机舱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外面螺旋桨的轰鸣声隐隐传进来。 花岗希子面容苍白,呼吸急促。她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刺痛,心底既觉得凄凉,又觉得委屈。 不久前,她还用这把小剪刀裁剪纱布,为东夷强者包扎伤口。可不知何时,这件东西竟落入了松本塔野之手,变成了威胁她性命的工具。 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天师强者啊,哪怕修为被废,依旧足以瞒天过海,花岗希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松本先生。”她恨恨的咬着牙,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失望,“我也是东夷人,你以为我这条命很值钱?是不是搞错了?” 松本塔野使劲拽住了她脑后的长发,低低的狞笑,“呵呵,你骗谁啊?你是东夷人不假,但你也是林子轩的人!若不然,这群华夏劣族怎么会留你这条贱命?你又怎么会擅自脱离猎妖团,偷偷跑来河东林家府? 你表面上哭哭啼啼,装出一副老好人的德性,不过是假意装给我们看罢了。其实你早就凭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在林子轩身下阿谀献媚、莺啼婉转了,我说得对不对啊?” 中居鹤在旁边狠狠啐了一口,满是血污的脸颊浮现出了轻蔑:“花岗希子,你当我们会受你的蒙骗?呵呵,亏得山口胜雄还拿你当贞洁烈女,其实你都不知道被姓林的玩弄过多少回了...” 陆清雅好不容易回过神,语调清冷:“松本塔野,花岗小姐方才还帮你们处理伤势,贵为天师人物,就是这样的恩将仇报?” “这贱人惯于演戏,我岂会那么容易上当?”松本塔野龇牙咧嘴,通红的眼底流露出野兽般的凶光,“林子轩!你听到没有!马上把我们放了,不然这个贱人会立即死在当场!” “不就是一个东夷女人么,死就死...”唐文洲身形前趋,满脸暴躁的准备冲上去,却被人抬手拦住了。 他偏过脸,见得何久祥正冲着自己微微摇头,然后将视线投向了林宇所在的位置:“稍安勿躁,听林先生的意思。” 机舱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正望着窗外天穹、满脸悠闲淡然的林宇,神色各异。 中居鹤有点儿紧张,迫不及待的嘶声嚷嚷:“林子轩!你要还在乎这个女人的性命,就快将我们放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宇终于从机窗外收回了视线,在座椅上慢腾腾的转过了身形。他望着机舱内剑拔弩张的场面,若无其事的轻轻眨了下眼,将咖啡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松本塔野额头汗涔涔,用仅剩的那只独眼死死盯住了对方,嗓音沙哑:“你应该清楚,我哪怕沦为一介废人,依旧能在你动手之前,先取了这贱人的命!你要是不想后悔,最好乖乖放我们离开!” 林宇同他对望了片刻,忽然摇头冷笑,表情竟有些滑稽。 松本塔野厉声咆哮:“林子轩!你不在乎她的命么,那我这就杀了她!” “你怕是搞错了。”林宇满悠悠扬起了那张英俊非凡的面颊,黝黑的瞳孔沁出刺骨凉意,“我不杀她,只因她没犯过罪孽,并不代表我在乎她的死活。” 话音落下,他再度将视线投向了机窗外,表情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 陆清雅往前迈了半步,张着红润小嘴,欲言又止:“林先生...” 林宇不急不缓的道:“上飞机前,陆天鸿不是给了你一支手枪防身?还等什么?” 陆清雅咬了咬嘴唇,不自禁的将手按到了腰间。她作为花城陆家的大小姐,从小就进行过枪械训练,虽然比不上正规军人,但枪法也并不差。 化境强者肉身强悍,但在无法运转修为的情况下,断然无法抵挡子弹的穿透力。自古起来,并不乏由于疏忽大意而死在子弹下的天师人物。 松本塔野登时就慌了神,攥住小剪刀的那只手蓦地一紧:“林...林子轩,你敢!我这就杀...” 陆清雅面色微变,秀眉倏而一蹙。与此同时,她也闪电般的拔枪瞄准,扣动了扳机。 砰! 松本塔野急忙向旁躲闪,子弹呼啸掠过,打碎了他的一只耳朵,鲜血迸溅。 “啊!”他整个人惨叫着向后翻倒,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恶毒,攥住小剪刀的手腕翻转,在花岗希子雪白细腻的脖颈一划而过,“去死...” 唐文洲适时的抢步到近前,狠狠一脚踹在松本塔野胸口上,然后将花岗希子扯了起来。 花岗希子捂住脖颈上的狰狞伤口,可鲜血依旧好似喷泉一样汹涌而出。她似提线木偶一般跌跌撞撞抢了两步,便猛地瘫软在地,天旋地转。 她已足够聪明,但还是低估了人性。或许林宇没有做错,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同情。 到底谁才是魔鬼啊... 陆清雅扑过来,帮她按住不断喷血的伤口,眼圈儿泛红:“林先生!林先生!您快来看看啊!花岗小姐...花岗小姐要死了!” 林宇随手扔出一枚青绿色的丹药,声音有点儿发闷:“蠢女人,可长点儿心吧。” 丹丸骨碌碌滚到脚边,陆清雅忙不迭捡起来喂进了花岗希子口中:“花岗小姐,怎么样?” 花岗希子耳畔回荡着松本塔野等人的凄厉惨叫,她静静躺在血泊里,目光呆滞。 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彻底死掉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2018火爆全网新书,《我的美女总裁未婚妻》超级好看,欢迎书友前往观看 第727章 听闻好戏看热闹 西鲁,青州。 天降瑞雪,给群山万壑铺就了一层银装。掉光了叶子的树木,于凛冽的朔风中瑟瑟发抖。 站在高处俯瞰苍茫大地,但见得一条冰封的大河好似蜿蜒的银色长龙,延伸向东,逐渐消匿在视野的尽头。 这是西鲁最著名的一条河,由于水流平缓,每至夏秋季清可见底,故而名为清江。 西鲁人将其视作母亲河,本地更盛传着一句妇孺皆知的谚语: 豪饮清江水,同做西鲁人。 此时此刻,杨雪琪就站在冰封千里的清江畔,身材笔直纤细,俏脸白璧无瑕。 她单薄的身子迎着猎猎的寒风,深吸一口严冬的冷气,紧攥的白嫩玉手不经意间流露出紧张忐忑。而那双漂亮澄澈的桃花美目,则是紧紧盯住了对面的铁索桥。 该桥名为悬影桥,距今已有五百多年历史。铁索吊桥,上铺木板,全长104米,宽5米,由24根铁链固定两岸连接而成,数万个铁环相扣,重达八十余吨。 这座桥是西鲁很著名的古迹,但今日在场的每个人都未曾预料,此地会成为第一次逐鹿战争的重要战场之一,在未来举世扬名。 林子轩大战悬影桥,挥袖瀚海破冰封,也将成为现代修真史上的标志性大事件。 杨家家主杨不悔立身桥头堡,在他左右是与西鲁杨家交好的两名天师人物,后方则是上百号武道强者肃穆而立,斗志昂扬。 东夷猎妖团来势汹汹,犹如一群发了疯的野兽,至幽州凌燕山庄火速直扑西鲁杨家。在短暂的时间内,三位化境、上百号内劲,已是西鲁杨家所能集结到的全部战力了。 “杨家主,我听闻那东夷猎妖团实力异常强悍,今日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啊...” “唉,只希望天下其他宗门世家的强者听闻风声,能够火速赶来救援,将这群东夷畜生阻拦在清江以北。” “家家自扫门前雪,何管他人瓦上霜啊,华夏修真界宗门林立,但却各自为战,怕是难了...” 听得身旁两名天师朋友的谈话,杨不悔藏在袍袖下的那只手蓦地紧紧攥住了,紧绷的脸颊隐隐有些泛青。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西鲁杨家大敌当前,真的会有人愿意挺身而出相助一臂之力,扶大厦于将倾么? “无论如何,今日这一战,西鲁杨家誓死不退!”杨不悔暗暗下定了决心,眼底翻涌起一抹坚毅。他偏过脸,凝重的目光越过悬影桥,望向了万里冰封的清江江面。 在那银白色的冰面上,凿开了个直径约一米的冰窟窿,露出冰凉清澈的江水,其下可见游鱼穿梭,怡然自得。 一名佝偻着腰的年迈老者,身穿最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正盘膝坐在旁边。他颌下白髯随风飘飘,枯瘦的指间挽着钓线,神态悠闲的垂钓。 杨不悔微微皱了下眉,抬手将侄女杨雪琪招到近前,沉声吩咐道:“此地马上就要开战,我等皆生死难料。你去把这位老人家请走,以免伤及了无辜。” “是。”杨雪琪抿起樱唇,轻轻一点小脑袋。 她旋身穿过林立当场的上百号武道强者,快步下了桥头堡,然后动作轻盈的跃下河堤,很快来到了那老者身旁。 “老人家。”她微微俯下身子,言辞客气尊敬,“用不了多久,这里就要爆发一场冲突,或许会死很多人。您年纪大了,安危最重要,早点儿回家去吧。” 麻衣老者咧嘴一笑,满不在乎的摇晃着脑袋,皱纹堆累的脸颊不经意显露出倨傲之色:“小女娃,放眼这天下,能够取老夫性命的人,还没听说过呢。” 杨雪琪把小嘴轻轻一撇,桃花美目中不禁流露出了些许不满。不过她还是耐住性子,趋前半步:“老人家,今日不同以往,您或许并不清楚,我们的真正身份是...” 她身子猛地一颤,话音也戛然而止。紧接着,她便瞪大了漂亮的双眸,微张着红润小嘴,直勾勾盯住了被老者挽在指间、垂入水底的那根细细钓线。 那并非一根普通材质的钓线,乃是完全由灵力凝聚而成,细若发丝。 能够调动灵力出体,运用熟稔,造诣堪称登峰造极。这貌似平平无奇的老人家,莫非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天师强者? 麻衣老者似笑非笑的斜瞥了一眼,手缕胡须:“是么?” “您...您是...”杨雪琪轻轻吸了一口冷气,撑住膝盖的白嫩玉手倏而收紧,好听的嗓音都隐隐变了腔调。 她膝盖一弯,便欲跪地大礼敬拜:“晚辈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诶,不必如此多礼。”麻衣老者径自将手一扬,霎时间劲气翻涌,近乎于蛮横的将她生生托住跪不下去,“老夫不过途经此地,听闻有好戏便留下来看看热闹。你们随便打好了,不必理会我这糟老头子,回去吧!” 杨雪琪脊背蓦地紧绷,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老先生的意思,并非...并非前来帮助杨家共同御敌?” 看热闹?北方十七家宗门,近万条无辜性命惨遭屠戮,西鲁杨家即将变成下一片战场,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会为此而丧命。如今外敌入侵,狼烟四起,你贵为华夏修真界的老前辈,还有兴致在这里悠哉悠哉的看热闹? “嗯?”麻衣老者晃了晃手里的钓线,老脸显露出丝丝不满神色,“你西鲁杨家算什么东西?也值得老夫出手相帮?” 杨雪琪唇角蓦地一扯:“老先生,东夷猎妖团大举南进,此乃异族入侵。哪怕不为了西鲁杨家,纵然于国于民,您也不该...” “哼,什么狗屁的于国于民,老夫武道登峰,潜心修行,何须家国?”麻衣老者满不在乎的摇晃着脑袋,低低嗤笑,“华夏人也好,东夷人也罢,都不过一群蝼蚁罢了,通通死绝了又能怎样?便是老夫今日帮助猎妖团灭了西鲁杨家,谁又能奈我何?”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2018火爆全网新书,《我的美女总裁未婚妻》超级好看,欢迎书友前往观看 第728章 他一定会来 麻衣老者掖了掖衣角,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了平滑如镜的水面下,声音中透着极致冷漠:“国亡了也好,家败了也罢。凡夫俗子的贱薄性命,皆与我辈领悟天地大道的修真者无关。小女娃速速回去,莫要耽误了老夫破冰垂钓。” 杨雪琪眼眸深处满含惊愕,忍不住向后挪了半步,顿觉手脚泛起刺骨冰冷。 同为华夏人,竟能刻薄寡义到了如此地步?人性当真这般可耻低劣? 她恍然间醒悟,为何当东夷猎妖团来势汹汹、西鲁杨家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混乱,她对家主杨不悔提及不妨向天下宗门世家求援之时,这位往日里开朗豪爽的族叔竟会流露出那般萧索的绝望神情。 家家自扫门前雪,何管他人瓦上霜啊。对于许多沉溺武道的修行者而言,大道登峰是唯一的终极目标,除此之外,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们可以没有国、没有家,哪怕九州狼烟起,金戈铁马铮铮,只要屠刀还没有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就可以继续逍遥自在,视屠戮惨剧为过眼云烟。 武道之上,强者为尊,但德行不配才能,也会令人为之不齿。 杨雪琪对面前这位“得道高人”深感失望,但今日西鲁杨家危难在即,倘若能够拉拢一位天师强者相助,无疑会再度平添几分底气。 她缓缓平复下躁乱的心绪,尽量将语调放平缓,言辞恭谨:“老先生,杨家为西鲁大族,底蕴雄厚。倘若能劳您不吝出手,必有厚礼相报。” “呵,就你们那点儿不入流的道行,也配请老夫出手?”麻衣老者脸颊泛起了浓浓的鄙夷,语气不屑道,“华夏军部的某位大人物,好言好语、许以厚利请老夫出山而不得,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滚开,莫再叨扰老夫兴致!” 杨雪琪紧紧绷住苍白的精致俏颜,挪动玉腿后退两步,咬着银牙点了点下巴:“打扰了。” 话音落下,她满面凄凉的旋身离去,行出一段距离,忽然听得后方传来麻衣老者低低的笑声:“诶,上钩了?妙哉妙哉!今晚大可一饱口福喽...” 十分钟后,杨雪琪绞着白嫩玉手,默默回到了桥头堡。她低着小脑袋,垂下眼帘,往日里澄澈明亮的桃花美目,仿佛也失去了光彩。 杨不悔往冰面了瞧了一眼,见那老者仍在,忍不住问:“怎么回事?老人家不愿意离开么?” “叔叔,算了吧。”杨雪琪将唇角轻抿着,把垂落前额的柔顺发丝拢了拢,语气古怪,“人家凝气成丝,贵为天师大人物,轮不到我们来多操心。” 杨不悔身子蓦地一僵,仿佛瞬息明白了什么,脸色有点儿不大好看。 在他身侧,那两名天师朋友则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真的?你弄清楚了?确定是一位化境天师?” “莫不是我们的帮手?看那老者年长,想必修为远高于我们三人,怎么也得是一位化境大成吧?” 杨雪琪呷呷小嘴,柔弱的好听嗓音不自禁透着丝丝委屈:“几位叔叔不要想了,那老头儿说得明明白白,他是跑过来看好戏的,并不打算出手相帮。 他还说...还说...华夏人也好,东夷人也罢,都不过一群蝼蚁,通通死绝了也不能怎样。哪怕他今日帮助猎妖团灭了西鲁杨家,谁也奈何不了他...” 此话一出口,全场登时就炸开了锅。无论是天师强者、还是内劲高手,悉数义愤填膺,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什么!他竟说得出这种话?忒无耻!” “数典忘祖,不配为人!这老东西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相助西鲁杨家的两名天师强者嗟叹良久,忍不住出言道:“杨家主,大敌当前,能多找一个帮手便多了一分把握。没准儿对方是嫌杨家小辈身份不够,要不咱们三人躬身去请,晓以利害,或许...” “没有用,强者的世界,不会留给弱者丝毫悲悯。”杨不悔脸颊一片铁青,摇摇头颓然叹息道,“华夏许许多多的宗门世家,避世隐居,俯瞰众生如蝼蚁,早已同社会脱节了。 他们只认武道登峰,不谈家国苍生。怎么能指望这样的人,同我们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外敌呢?” 众人为之沉默... 很多道行高深的老妖怪,自诩看破红尘纷争,早已无视人类社会的规规矩矩,将凡夫俗子的性命当成草芥。这样的修真者,又岂会在乎九州大地归谁掌控、亿万子民遭谁屠戮? 杨家家主杨不悔抬眼望着视野尽头的一片苍茫气象,牢牢攥紧了双拳:“看来,今日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 “叔叔,我们不是...”杨雪琪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瘦削身影,眸光闪烁,眼底最深处悄然泛起了丝丝希冀,“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来。” 杨不悔无比坚定的重重点头,但神色却有些怅怅然:“你说的不错,九州大地有小人不假,但也向来不乏英雄。只不过此次东夷猎妖团南下势头汹汹,我们也不过提前一天才知道消息,林子轩想要及时赶过来,怕是难了。” 正在说话间,远处弯弯曲曲的山道上,陡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旋即一辆悍马越野车翻山越岭,快速驶来,在桥头堡下停稳了。 车门打开,跳下来两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孩儿,一个俏美灵动,一个娇蛮可爱,正是薛雨薇和杨惜惜。 杨不悔身体狠狠一震,急忙旋身迫不及待的问:“惜惜,林先生他...” “我们离开江南的时候,听说他还在天岚宗没下来,也不知道听没听说北方的消息。”杨惜惜抿起小嘴摇头,眸光中闪掠过一抹黯然,“我和雨薇等不及,在林家府给他留了一封书信,就马不停蹄的先赶过来了...” 杨不悔张着嘴,喉结滚了滚,心里霎时就凉了大半截...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2018火爆全网新书,《我的美女总裁未婚妻》超级好看,欢迎书友前往观看 第729章 白白送人头 在这一刻,杨家家主杨不悔真真正正的陷入了绝望,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终于破灭掉了。 天岚仙宗距离西鲁千山万水,东夷猎妖团转瞬即至,哪怕林子轩得到消息赶过来,也肯定来不及了。 “林先生不来,你跑回西鲁做什么?”杨不悔铁青着一张脸,沉声吩咐,“惜惜,我已经安排杨家的老弱妇孺登船出海避难,你现在赶紧去码头,随你母亲一起走。” 杨惜惜左右瞅瞅,眨巴着大眼睛,满脸迷惑不解:“爹,你好蠢诶。正因为没有林宇的消息,我才跑回来喊你们一起逃命啊!” 她甩了甩扎在脑后的马尾辫,没好气的咕哝:“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在琢磨些什么,脑子简直秀逗了!我今天要是不回来,你们还傻呆呆站在这里抻脖子让东夷人提刀来砍不成?” 杨雪琪俏脸倏而变色,急忙扯住了她咋咋呼呼的小爪子揪到自己身旁,闷闷的提醒:“别说了!” “怎么了?”杨惜惜小脸满是茫然,“打得赢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有错么?当初林宇他就是这么教...教我...” 话音戛然而止,她扭头四顾,便见得四周众人横眉立目,纷纷投来恼怒的视线。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西鲁杨家的强者,顾忌着她这层大小姐的身份没好意思说什么,但神情中却明显流露出了浓浓的不满。 杨雪琪好听的嗓音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们跑了,别人跑了,所有人都跑了。那这万里江山,岂不是要拱手送给东夷人?” “雪琪说得没错,华夏的修真者可以死,但不能逃。哪怕西鲁杨家为之覆灭,也绝不要遗臭万年。”杨不悔将拳头牢牢攥紧,骨节都隐隐泛了白,“惜惜,带上你的朋友,立即赶去码头同你母亲汇合吧。” 杨惜惜梗着脖子嚷嚷:“都在这里充英雄好汉对不对?那我也要留下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杨家家主杨不悔将眼一瞪,厉声呵斥:“胡闹!凭你那点儿本事,卷入到今天的争斗中就是白白送死!内劲大成以下,全部要出海避难,没有例外! 你若像雪琪一样,能够独当一面。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不会徇私!惜惜,你马上走,倘若我此战殒命,西鲁杨家的未来还要由你撑起来!” “这么说,我够格喽?”薛雨薇将两只小手揣进运动服口袋里,扬起雪白的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她往前猛地踏出一步,凌厉气势瞬息荡漾而开。 全场悚然而惊,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瞅着她,张口结舌。这个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竟然是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 “看什么?”薛雨薇睥睨全场,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高傲,“林子轩的女朋友,强一点儿不应该么?” 身负东周皇族的数千年皇道气运,使得她这位玄阴圣体在短短半年时间内突飞猛进,直抵内劲巅峰,如此惊人的修行速度简直让人眼红。 杨惜惜气得直跺小脚,斜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心里忿忿的骂:“这小浪蹄子,又四处冒充林宇的女朋友乱出风头,真...真太过分了...” “我才是林子轩的正牌女朋友!”她挺了挺胸,怒意汹汹的往前迈出一大步,气呼呼的咬了咬银牙,“哼哼,谁怕谁啊!” 气势瞬间弥漫开来,满场武道强者瞪了瞪眼睛,旋即连连摇头: “唉,原来才刚刚入道...” “让大小姐去同东夷人交手,简直就是白白送人头嘛...” “真丢人真丢人,老老实实出海避难吧...” 杨家家主杨不悔手扶前额,神色间满是无奈:“林先生当初为你洗骨伐髓,给你绝佳的修炼体质,这大半年来却毫无寸进,你这丫头到底是有多懒啊?” 杨惜惜:“...” 大家面对薛雨薇的惊叹连连,面对她这位杨家大小姐的不屑一顾,简直就像连环暴击,重重的捶在了心窝窝上。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堂姐杨雪琪将杨惜惜扯过来,想要柔声安慰几句,劝这毛躁的小丫头老老实实离开,随着西鲁杨家的老弱妇孺出海避难。 “惜惜,听叔叔的话,你修为太低了,满腔热血的留下来,也只会给大家增添麻烦...”她说话间抬脸往清江对岸随意的一瞥,却霎时间呆立当场,微张着红润小嘴发不出声。 几乎同一时间,桥头堡上的上百号武道强者齐齐发出了骚动: “快看!有人来了!” “那是东夷人?天啊,居然...居然有这么多...” 放眼望去,清江对岸那苍茫的天地尽头,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粗略估计竟足足有一两百人之多。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杨不悔等人的预料。 哪怕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心性沉稳之辈,也不由得相顾骇然: “难怪这帮东夷人能在北方毫无顾忌,屠戮十几家宗门...” “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放在华夏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容小觑的超然势力啊...” 杨家家主杨不悔皱起眉头,只觉得掌心沁出了冷汗,感觉到今日的事情相当棘手:“东夷人有备而来,单从强者数量而论,同我方相差无几了。” 身旁的两名天师人物也连连点头附和: “只希望对方的化境强者别太多,只要不超过三人,我们就还有取胜的把握。” “是啊,我们每人牵制住一名化境,这样就...” 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桥头堡上连同杨不悔在内的三名天师全都惊愕的瞪圆了眼,宛若木雕泥塑。 轰! 全场炸开了锅,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物甚至忍不住惊叫出声: “怎么!怎么会这样!” 杨惜惜感觉到堂姐杨雪琪攥住自己胳膊的手蓦地一紧,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问:“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天师。”薛雨薇俏脸泛冷,迈步走过来,静静站在了她身旁,“有几十位。” 杨惜惜那具单薄的身子狠狠一颤,只觉得两条腿都软了... 第730章 莫非他来了? 数十位天师强者,上百号内劲高手,这等重量级的阵容,哪怕是放眼全球都堪称恐怖。 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尽皆脸颊惨白,冷汗涔涔,陷入了持续不断的骚乱,甚至有人隐隐萌生了退意: “太可怕了,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即便是许多超强的隐世宗门也无法比拟啊...” “东夷国到底想做什么?这是举倾国之力来袭,真要将华夏的修真势力连根拔起么?” “怎么...怎么可能敌得过,杨家危矣!天下危矣!” 杨家家主杨不悔满脸阴沉,厉声断喝:“肃静!都给我肃静!” 在场的绝大部分强者都是西鲁杨家族人,此刻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将满含绝望的目光投向了这位家主大人。 杨不悔眼底泛起了一抹猩红,森然的目光扫过全场:“西鲁杨家人,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将后事向妻儿老小交代清楚了,都忘了么! 既然敢站在这里,就要有丢命的准备。你们当中谁要是后悔了、害怕了,现在就可以离开!我这个杨家家主,绝对不拦!” 满场肃穆,散乱的情绪收敛,凌厉气势缓缓凝聚: “家主,您说什么呢!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我们不怕死!” “对!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只要能多砍下一颗东夷人的狗头,这辈子就算赚了!” “我们愿意誓死追随家主,跟这帮东夷狗子拼了!” 杨不悔紧紧咬着牙,满脸坚毅之色,重重的点头:“好,不愧是我杨家儿郎!” 纵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藏在衣袖里的那只手,却也止不住微微颤抖,显然是紧张到了极致。 数十位天师强者啊,怎么可能敌得过?今日必定是要身死道消,埋骨清江畔了... 死亡,代表着归于寂灭,代表着一无所有,是藏匿在人类心灵最深处的恐惧。无论是手握重权的君王,还是家财万贯的富豪,亦或身经百战的将军,都要在死亡的征服下颤抖,更何况是杨不悔呢? 但他却别无选择,今日今时的清江畔,退一步并不会海阔天空,只会换来千古骂名。 “寸步不退,往前冲,大不了就是一死。” 杨家家主杨不悔打定了主意,眼底的猩红褪去,神色逐渐恢复了从容。他往前迈出一大步,强悍的天师威压弥漫四野,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遥遥指向了大江对面缓缓行来的东夷猎妖团。 “哦?”盘膝坐在冰面垂钓的麻衣老者也感受到了这股凌厉的气势,忍不住抬头左右瞅瞅,笑呵呵的微眯起了眼,“真是一场好戏啊,只可惜人数虽众,却尽是些不入流的蝼蚁... 不知那姓林的小子敢不敢来凑凑热闹,呵呵,所谓能够屠戮半神的天之骄子,总不至于被吓破了胆吧...” 麻衣老者对这场战争谁胜谁负毫不在意,对凡夫俗子的性命更是漠不关心。他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西鲁青州,只是为了一个人,天骄林子轩! 悬影桥横跨清江两岸,好似一条金属巨龙般蛮横霸道,但却沉默无声。 除却前往江南林家府的松本塔野等5人,东夷猎妖团共计162名强者,在谷贺川哉、山口胜雄的带领下,悠闲懒散的缓缓走近了。 这群东夷人还未从“大寒血屠”的兴奋劲儿里缓过神,就猛扑向了下一场血雨腥风。他们仿若闲庭信步一般,嘴里还在止不住的说说笑笑。 在他们看来,华夏修真者羸弱不堪,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牲畜。所谓大名鼎鼎的西鲁杨家,同被自己刚刚践踏过的北方十七家宗门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幽州那次真倒霉啊。”秋目村撇撇嘴,歪着脑袋抱怨道,“这次我一定要从西鲁杨家挑几个漂亮女人,好好耍耍。” 此话一出口,周围连忙有人附和: “对对对,这次一定要看住了。没玩儿够之前,绝不能再让她们寻了短见。” “华夏修真者天生劣等,不堪一战,但女人还真是不错啊...” 这群松松垮垮的家伙脸颊泛着可耻贪婪的下流神色,大摇大摆来到了清江畔,隔着悬影桥同对面的华夏修真者遥遥对峙。 天地无声,一场小雪飘摇降下,大战一触即发。 谷贺川哉眯缝着双目,打量了对岸一小会儿,嘴角泛起了不屑的嗤笑:“区区三位天师,真丢人啊。什么狗屁的西鲁杨家,也不过如此罢了。 就凭他们这点儿不入流的微末道行,也想在清江拦住猎妖团南下?呵呵,简直是在做白日大梦!” 他说话间便偏过脸,望着身旁的山口胜雄,却见得后者正满脸紧张的扭动那颗蠢笨的大脑袋,好像探照灯一般在对岸扫视过一圈儿,然后再扫视过一圈儿,貌似在焦虑不安的搜寻着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山口胜雄长舒一口气,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缓缓落了地。 “太好了,林子轩没有来。”他心下默默的思量,仿佛瞬间去掉了全身的束缚,顿觉无比轻松愉快,“但愿他听闻猎妖团南下的消息,就仓皇逃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山口胜雄会这么想,倒并不是记挂着华夏天骄的安危,只因为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在他心底留下了终生无法消磨的巨大阴影。 他很清楚,只要面对华夏天骄林子轩,自己苦心营造的完美谎言,就会被顷刻戳穿。到了那时,这位高高在上的东夷天师强者、猎妖团领队,将会变成人人喊打、低劣卑鄙的骗子! “山口君。”谷贺川哉忍不住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山口胜雄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登时回过神,脸颊还带着一抹不自然的惶乱之色:“没...没什么...” “呵呵,难道在找花岗希子?放心吧,等我们荡平了华夏修真界,她早晚都会出现,乖乖投入你的怀抱。”谷贺川哉龇牙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对面的那群华夏修真者。 正在这时,远方的天地间,出现了两个渺小的黑点儿,迅速而来。 山口胜雄瞥了一眼,铁青着脸颊,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莫非...他来了?” 第731章 你在害怕什么? 清江两岸地势平坦空旷,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所来那两人的模样。 山口胜雄脸颊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死死盯住了天地尽头那两个渺小的黑点儿,咻咻喘着气,形容狼狈如同见了鬼魅。 “会是...会是他来了么...” 他犹如惊弓之鸟,两条腿颤颤发抖,不受控制的缓缓弯下了腰。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天骄林子轩执掌无上大神通火炼长空,悍然灭杀巴颂的恐怖场景。 四周的东夷强者见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都打心里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缘故,能将这位东夷国内赫赫有名的天师强者吓成这般模样? 谷贺川哉盯着山口胜雄近乎于扭曲的脸,沉声冷喝:“山口君!你到底怎么了!” “啊。”山口胜雄猛地回过神,忙不迭抬手抹了抹额头豆大的汗水,忙不迭摇头,“没...没什么...” 谷贺川哉一直觉得这家伙哪里不对劲儿,当即往前跨了半步,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你刚刚所说的那个他,是谁?山口君,我觉得你最近的情绪很奇怪,到底在害怕什么!” “没...没什么...”山口胜雄继续支支吾吾的回答,目光却始终没从天地尽头那两个小小的黑点儿上挪开。 直至那两个黑点儿渐渐放大了,越来越清晰,他猛地松了一大口气,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此刻抵达清江畔的两个人,一老一少,正是从关东铁掌门千里迢迢赶来的杜升谷和黎佳倩,并非天之骄子林子轩。 山口胜雄悬在半空的那块石头又落了地,语气中重新恢复了满满的自信:“谷贺前辈,我不明白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面对这群不值一提的华夏蝼蚁,岂会感到害怕?” “嗯?”周围那些东夷强者全都用一种分外古怪的目光打量着他,神情流露出浓浓的疑惑。 不过短短这么一瞬间的工夫,山口胜雄却气度大变,再度恢复了天师强者的傲慢倨傲。这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精神分裂了? 谷贺川哉阴恻恻低笑两声,言语间颇有些意味深长:“山口君,恕我直言,进入华夏之后,你的情绪就很不对劲儿,仿佛是在隐隐惧怕着什么,莫非在对面这群蝼蚁当中...” “无稽之谈!”山口胜雄将手猛地一摆,浑厚的天师威压轰然荡漾而开,“谷贺前辈,你这不单单是在羞辱我的人格,更是对我实力的一种蔑视。我今天就要证明给你看,华夏修者,不过是任我屠戮的猪狗!” 他方才不经意间丢了大脸,现在又遭受质疑,顿时觉得自尊心受挫,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场子。 话音落下,山口胜雄便在上百名东夷强者的欢呼声中,大摇大摆的踏上了悬影桥,满脸倨傲的往前走。 他毕竟是堂堂天师人物,浑身上下透发出的凌厉气场令人不由心惊。只要对面没有天骄林子轩,他就无所忌惮。 此时此刻,杜升谷、黎佳倩两人也赶到了桥头堡,“锵啷”一声拽出腰间长剑,冷锋遥遥指向对岸:“东夷的畜生,还我亲族命来!” 在场的诸多华夏修真者大多都认得这是铁掌门的门主杜升谷,自然也明白他是为何而来。 虽然他的半步化境修为在真正的天师强者面前完全不够看,但对于今日危在旦夕的西鲁杨家而言,能多找到一个帮手总归是好的。 杨家家主杨不悔面色阴郁,沉沉的说道:“杜门主,还请节哀顺变。” “族人尽被这帮东夷畜生屠杀殆尽,老夫如何节哀?如何顺变?”杜升谷丝毫不给面子,将手中长剑一摆,“杨家主,还请让我打头阵,以报血海深仇!” 黎佳倩身子簌簌发抖,望着对岸的上百号东夷人,想起至亲被杀的惨相,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眸底泛起血红。 杨雪琪早在宗门大会时就同她见过一面,双方算是脸熟,此刻缓步走上来,轻轻扯住了她的胳膊:“黎大小姐,大敌当前,千万别乱了心神。” “只可恨我道行微末,眼见仇人却不能手刃。”黎佳倩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两行清泪潸然泪下,“我若有林天师那样的神通法术,何至于...” 杨惜惜抻着小脑袋插话:“这位姐姐,你说的是林宇那个坏家伙?别着急,兴许他不一会儿就来,恰好帮你报了仇呢。” 黎佳倩抽了抽琼鼻,微微摇头:“不可能了,林天师被封印在天岚宗涂山主峰三十年,无论如何...” “他已经破封而出了。”杨雪琪抬手将探头探脑的堂妹杨惜惜按回去,忙不迭说道,“最近修真界都在盛传,林先生于天岚宗破封而出,修为晋入半步先天,巅峰一战轰杀了巫山老鬼,黎大小姐居然不知道?” “什么!”黎佳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轰隆炸响,只剩下一片茫茫空白。 林子轩破封而出了?怎么会...这么快?当初天岚宗主袁落尘打下封印,不是说好了要三十年么? 圣女册封大典后,她最早离开天岚宗,这两天满心想得又都是铁掌门被东夷猎妖团灭族之事,同爷爷杜升谷星夜兼程赶来西鲁复仇,完全没有机会打探最近修真界的消息。 就连杜升谷也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颌下白髯乱颤,神情分外激动:“林上师,他...他...他真的出关了?还轰杀了一位半神?” 他自知不是东夷猎妖团的对手,此番来到西鲁,早就做好了拼掉这条老命的打算。但现在突然得到的意外消息,却让他内心升起了希望。 铁掌门的灭族大仇,或许可以报! “不错,林先生在天岚宗上独力破三域,轰杀半神强者巫山老鬼,现已传遍了华夏修真界。”杨不悔重重点了点头,扭头望向了正满面嚣张走过来的山口胜雄,暗暗咬了咬牙,“倘若林先生能亲临西鲁,这群东夷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第732章 不信?对峙啊! 咚,咚,咚... 山口胜雄满面倨傲自得,沿着长达百米的铁索吊桥往前走,遍布周身的雄浑灵力好似熊熊火焰一般翻涌不息。他每一次脚步落下,重重踏在木板上,都带起沉沉的闷响,宛若鼓声隆隆。 一直走到吊桥正中央,他停下了脚步,冷冷盯视着对面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语气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猖狂:“我乃东夷山口胜雄,你们谁来跪地领死?” 身后的那些东夷强者登时欢呼雀跃,就仿佛他们已经提前取得了胜利: “山口前辈!将劣等华夏人全杀光!”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山口君万岁!” “畜生!”杜升谷恶狠狠的骂,提宝剑便欲往前冲,却被杨不悔抬手生生拦住。 “杜门主,以你的修为,去了就是送死。”杨不悔直言不讳,言语没有丝毫客气。如今大敌当前,在场所有人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他也没心思顾及这老头儿的感受,慢慢斟酌词句了。 杜升谷身体猛地一滞,旋即老脸泛起了羞惭之色:“杨家主,我...我这...” “没必要做无意义的牺牲,让我来。”杨不悔话音落下,将手一甩,便要大步趋前去。 “爹,你等等!”杨惜惜忙不迭出声叫嚷,扯住了父亲的胳膊,“你小心点儿啊。” “放心。”杨不悔拍了拍女儿的脑袋,紧绷的脸颊泛起了一丝慈爱的笑容,但心里却也在不住的打鼓。 他不过才区区初入化境修为啊,而对面的山口胜雄却是化境小成!除此之外,这个人能坐到东夷猎妖团的核心首脑位置,战力必定远超寻常的天师强者! 今日这一战,对杨家家主杨不悔而言,可谓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他沉吟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又压低了声音道:“惜惜,作为父亲,我没能保你安全,太不称职。有些话以我的身份开口很不合适,但却不得不说。” 杨惜惜眨巴眨巴大眼睛,茫然的歪着小脑袋:“爹,你拐弯抹角嘟嚷什么呢?” 杨家家主杨不悔眼角抽搐,盯着俏美可爱的女儿,脸色无比难看:“你若想走,现在就离开。你若不走,爹也不会阻拦。但如果今天这一战输了,我们皆沦为刀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杨惜惜聪慧伶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抿起小嘴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爹,你放心吧,我懂了。哪怕就是死,我也不会落到东夷人手里。” 杨不悔眼底陡然泛起了一抹血红,他牢牢攥紧了双拳,魁梧的身体禁不住阵阵发抖,咬着牙道:“好,有你这句话,爹就放心了。” “不过嘛,今天我们都不会死。我有预感,林宇一定会来救我,他才舍不得瞧我倒霉呢。”杨惜惜莞尔笑得天真烂漫,将白皙玉腕上的蓝水晶手链扯下来,往前一递,“爹,这是以前林宇送给我的,你戴上它再去,保你平安无事。” 杨不悔瞧这手链固然漂亮,但却没什么特别之处,还以为是林宇那臭小子送自己闺女的定情信物。 女儿有这份心意,他不得不接受,强忍着热泪将蓝水晶手链接过来,套在了自己手腕上。 冬日的阳光下,蓝水晶绽放出迷离绚烂的光彩。毕竟是女孩子的小装饰,胜在精致小巧,同他这大男人极不般配,看起来甚至有点儿滑稽。 杨惜惜忍不住咯咯轻笑:“爹,千万别弄坏了,打完这一战还得还我呢。林宇难得送我一件儿东西,那家伙最小心眼儿了,要是知道我转送了旁人,搞不好会生气哦。” “唉,你这傻丫头啊。”杨不悔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转身踏空而起,直奔前方的百米悬影桥去了。 他心下却在哀叹,女儿啊女儿,你对那个姓林的小子就那么相信?林子轩数日前还在天岚宗上,怎么来得及赶到西鲁救你啊... 薛雨薇慢悠悠走过来,瞧着杨惜惜紧张兮兮的白嫩小脸,幽幽开口:“真舍得下血本啊,连他给你的水晶手链都送出去了。” “废话,那是我爹。”杨惜惜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儿,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哎,你说...他会来吧?” 薛雨薇沉默了一小会儿,坚定的点了点下巴:“嗯,一定会来的...” 悬影桥上,山口胜雄见飘然来了一位天师人物,咧着嘴阴恻恻冷笑:“你便是华夏修真界的领头人么?” “不。”杨不悔落在桥面之上,与他遥相对峙,“华夏修真界的代表人物,是天之骄子林子轩。我乃杨家家主杨不悔,区区马前卒而已。” 此话一出,对面的东夷强者们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林子轩!就是那个废物林子轩!” “华夏这帮垃圾,全都是不入流的货色,能选林子轩那种鼠辈作为首脑人物,笑死我了!” “喂!那个姓杨的,你知不知道,林子轩曾在我们山口前辈的威压下,涕泗横流、伏地求饶,甚至吓尿了裤子啊?” 而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却个个义愤填膺,勃然大怒: “放屁!林先生何等人杰,岂会屈服于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畜生?” “大言不惭啊,倘若林上师在此,焉能有你们的狗命在?” “哼,尽情的撒欢儿吧,等林先生到了,要你们好看!” 在过去的一年里,天之骄子林子轩锋芒毕露,大杀四方,登临武道之巅。在许许多多的华夏修真者心目中,这个人俨然是神明一般的无上存在,容不得任何羞辱。 杨家家主杨不悔背负起双手,面色岿然不动:“你们这些东夷恶犬,打不赢、斗不过,就只会编排瞎话,自欺欺人了么?” 山口胜雄心里最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脸色变了变,恶狠狠的咬着牙:“林子轩在我膝下跪伏求饶,甘愿为奴为婢,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们不信?尽可以叫那废物出来,同我对峙啊!” 第733章 无耻到了极致 山口胜雄之所以胆敢如此嚣张,是因为他料定了林宇并不在这里,若不然他哪有挑衅的胆子啊,早就被吓尿裤子了。 那群东夷强者却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哄笑着嘲讽: “对啊,你们华夏的天骄林子轩在哪里?莫不是做了缩头乌龟?” “哈哈哈哈,松本前辈已经带人去了江南省,要不了多久,那姓林的就会俯首系颈,乖乖跪倒在东夷强者膝下称奴了!” “你们这群华夏修者,也只配做奴才!女人们主动送上来,男人们乖乖自裁好了!” 而桥头堡上的诸多华夏修真者,则是双拳紧攥,气得目呲欲裂:“猖狂!太猖狂了!” 山口胜雄往前晃晃悠悠踱出两步,脸颊带着浓浓的傲慢之色:“林子轩数月前败于我手,已自愿为奴,他现在龟缩退避就是铁证如山!你们华夏这些修行废物,还打算负隅顽抗么?” “那就让我看一看,你们这群东夷畜生究竟有几分本事!”杨不悔话音落下,强横的天师威压瞬息荡漾而开。 他脚下猛地一踮,身形凌空暴起。在滔滔灵力翻涌中径自将双掌一分,旋即一座流光溢彩的巨大金钟浮现而出,表面符文缭绕、古朴大气。 这赫然便是西鲁杨家传世的最强武学,不灭金钟! 现如今西鲁杨家人单势孤、力量薄弱,几乎全靠杨不悔独力支撑。故而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出手便是压箱底的最强招式,打算直取山口胜雄的狗命,以壮声威! 巨大的金钟横亘长空,裹挟着恢弘气浪轰砸而下,震得整座悬影桥剧烈摇晃,宛若受到了惊吓而战战发抖。 哪怕山口胜雄的修为比杨不悔搞出一个层次,见得这等场面也不由得心惊肉跳。华夏武学的博大精深,当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接...接不下来啊...”他喉结滚动,狠狠咽了下唾沫,脸色无比难看。 原本自告奋勇打头阵,准备找找场子,却没料到装逼不成反遭打脸,刚上来就遇到了大麻烦! 杨不悔脚踏虚空,浑身金光缭绕,好似神话传说中的战神一般勇不可当。他两臂环抱不灭金钟,于猎猎劲风中发丝狂舞,大吼震撼天地:“东夷人!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山口胜雄浑身猛地一震,脖颈缩了缩,顿觉魂不附体。 他几乎下意识的踉跄数步,旋即腾身暴退,选择了逃跑,做一名懦夫。 清江两岸的众多武道强者,登时就炸开了锅! 华夏修真者们脸颊涨红,激动不已: “杨家主好样的!狠狠揍这群东夷畜生!”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的猎妖团啊!被杨家主一记不灭金钟就吓破了胆!” “垃圾货色,方才还大言不惭,说是能打败林仙师呢。就这点儿本事?简直开玩笑嘛!” 东夷的强者脸色则是一片铁青,那些跟随而来见世面的年轻高手,更是两条腿发软,禁不住窃窃私语: “华夏修真还是有点儿本事,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羸弱不堪啊...” 谷贺川哉恶狠狠盯视着山口胜雄连连后退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简直丢尽了东夷的国威!” “秋目君!”他嘶声咆哮,双目中迸现出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还在等什么!” “谷贺前辈放心!”秋目村冷笑着越步而出,化境巅峰大高手的凌厉气场瞬息荡漾开来。 他将手一招,同另外两名天师强者迎空而上,翻掌气浪滔滔,直奔着那口金光灿灿、符文缭绕的不灭金钟去了。 桥头堡上,华夏的修真者们登时大乱,叫嚷声此起彼伏: “卑鄙!手段如此下作!” “天师对战,竟然以多敌寡,太无耻了!” “啊!”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厉声暴喝,手执三尺青峰迎空挥舞,“东夷畜生!简直不是人!” 哪怕是杨雪琪、杨惜惜、薛雨薇、黎佳倩这些女孩子,眸底也忍不住涌现出了浓浓的愠恼。 打不过了,就以多胜少,这群东夷强者的手段未免也太卑劣了! 华夏一方的那两名天师人物脚踏凌空起,合力施展修为,雄浑灵力化作两条巨龙呼啸而去,从后方为杨不悔增添助力。 轰! 悬影桥上空,爆炸腾起璀璨的万道光芒,能量肆虐,气浪席卷直下。 在诸多华夏武道强者愤怒的目光注视中,不灭金钟轰然爆碎,化作光华点点,迅速湮灭。 冲击而至的气浪,使得以杨不悔为首的三名天师人物发出低低的闷哼,于半空中踉踉跄跄后退。 “太卑鄙了!”杨不悔恨恨的咬着牙,只觉得嗓子眼儿泛起一股腥甜,心下也觉得气愤难平。 方才若不是秋目村带人以多欺少,他凭借一记不灭金钟,完全有希望战败山口胜雄,拿下这第一战的胜利! 咻! 前方狂暴的气浪翻涌间,一抹身形化作利箭飚掠而出,正是先前退缩躲避的东夷天师山口胜雄。 “华夏贱种,去死吧!”他满眼凶戾,脸颊扭曲狰狞,扬手便是干净利落的一拳,裹挟着无边巨力隆隆迎头砸下。 偷袭! 东夷猎妖团再一次突破了下限,其无耻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杨不悔始料未及,仓皇之下只能抬起双臂堪堪抵挡,内心不甘、屈辱、愤怒、绝望... 嘭! 两道攻击相碰,杨不悔身形宛若一发重型炮弹,飞速后退。 “哈哈,哪里走!”秋目村望见了,当即紧追而上,悍然出了手。 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位化境小成、一位化境巅峰,竟然会联起手来对付一名初入化境的天师强者,甚至连偷袭、围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华夏的两名天师强者勃然变色,正打算出手帮忙,东夷猎妖团的两名化境巅峰大高手截住去路,也冷笑着动了手:“华夏人,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杨不悔身形暴掠半空,迎着秋目村劈落下来的凌厉掌风,内心深处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么!” 第734章 所有人的希望 秋目村为东夷国秋目家族的绝顶高手,实力强横。他一身修为化境巅峰,哪怕是放在华夏修真界,也当属站在武道顶端的存在。 这样的深厚道行,自然远非杨不悔这种初入化境的天师强者所能对抗。 凶狠攻势铺天盖地而下,杨家家主杨不悔哪怕调动全身修为抵抗,内心深处也感受到了深切的绝望。 “今日必死无疑了...”他不禁默默叹息,心下哀叹,“战死沙场,本该是男人最好的归宿。但是惜惜...惜惜怎么办啊,恨我没有回天之力,无法手刃仇敌,扬眉吐气... 林宇啊,你这臭小子,怎么还不来...莫非真要等我们所有人都死绝了...” 轰! 掌风呼啸,杨不悔身形狠狠一震,瞪圆的双目中翻涌着浓烈的悲哀与屈辱。 “哈哈,死吧!你该死了!”秋目村这一记攻击没有丝毫留手,势要直取对方性命。他有十足把握,仅仅是这灌足了全力的一掌,就能生生震碎杨不悔的五脏六腑,令其当场毙命。 桥头堡上,诸多华夏修真者趔趄着前趋,红了眼眶: “杨家主!”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杨家家主即将身死道消之际,伴随着爆碎声响,杨不悔身形飞退,竟然毫发无伤。 这样的场面,出乎了在场许许多多武道强者的预料。就连杨不悔也愕然低头,凝视着腕上那串蓝水晶手链炸碎的一颗珠子,表情凝固:“这...这是...” 他终于明白了,林子轩送给女儿杨惜惜的这件礼物,就是天地至宝啊! 区区一颗看似普普通通的蓝水晶珠子,就能抵达化境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这等符文阵法造诣,简直堪称逆天! “呼。”杨惜惜远远看到这一幕,小手抚了抚鼓起的小胸脯,长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幸亏本小姐多留了一手。” 杨雪琪、黎佳倩彼此对视,都瞧到了对方眸底那掩饰不住的惊讶: “那是...怎么回事?” 薛雨薇用一副略带不屑的目光扫过两位美女白璧无瑕的俏脸,抿了抿小嘴:“林宇不要的破烂,被你们杨家的小姐捡去了。” “胡说八道!”杨惜惜气咻咻嚷,小脸满是不忿,“那是林宇送我的礼物!礼物你懂不懂!” “哼。”薛雨薇挪开眸光,隐隐有打翻了醋坛子的意味,“苦苦纠缠了人家一个星期,腆着脸要礼物,还好意思说呢,真不要脸...” “你!” 两个女孩子为了男人打嘴仗已经成为常态,杨雪琪同黎佳倩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下竟也没来由的阵阵发酸。 那家伙要是也能将这等宝物送我一件,该有多好啊... 高空之上,秋目村在片刻的愕然过后,猛地醒悟:“原来你有这等灵物保命,还真是了不得!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如此小伎俩不值一提!” “我能杀你一次,就杀不了你十几次么!”他阴恻恻冷笑,将单手一扬,雄浑灵力如亢龙出海冲天起,“我倒要看看,这件小小的灵器,能够保你几条命!”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心下都是猛地一沉。 秋目村固然可耻可恨,但他的强大实力却不容置疑。 杨不悔凭借着那件蓝水晶手链保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高阶强者的凶猛攻势下,落败被杀也不过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华夏一方力量薄弱,倘若这位杨家家主身殒,剩下的武道强者更不够看,唯有落得沦为刀俎、任人宰割的下场。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极致的绝望! 今日的西鲁杨家,当真无法翻盘了么! “哈哈哈哈!你们华夏修真者不过一群土鸡瓦狗,任我屠戮的牲畜!”秋目村仰头狂笑,“谁人可堪一战?” 山口胜雄趁此机会,忙不迭冲上高空寻找存在感,狂妄的嗓音响彻四野:“林子轩那等垃圾货色,却能被你们捧为天之骄子。由此看来,华夏人是武道修行的劣等种族,当无疑问!” “你放屁!”杜升谷勃然大怒,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倘若林上师在此,你这东夷畜生早就吓软了!” 山口胜雄两眼泛起戾色,呲着牙,凶相毕露:“林子轩?就那个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断绝的废物!他今天敢出现在这里,我就亲手宰了他的狗头!” 清江对岸的东夷强者们群情振奋,振臂大呼: “杀光他们!杀光华夏人!” “秋目前辈、山口前辈,不要放过一个活口啊!” 东夷猎妖团的其他天师人物也蠢蠢欲动,准备动手展开杀戮。在他们眼中,对面的华夏修真者,已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了。 就在这时,天际陡然传来了一阵隆隆闷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澎湃气浪消散,满场寂静无声。此时此刻,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仰望天空,神色间满含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这什么声音啊?” “好像...好像是...飞机?” 杨惜惜怔怔然站在桥头堡上,紧攥着白嫩的小手,仰起白璧无瑕的俏脸,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难道说...”她眸底迸现出浓郁的兴奋光彩,勾起薛雨薇的胳膊,一蹦老高,“林宇!肯定是林宇到了!” 轰! 全场在片刻的沉寂过后,登时炸开了锅! “什么!林仙师?真的是林仙师到了?” “天啊,西鲁杨家有救了,华夏修真界有救了!” “真是一场及时雨啊,林先生...终于来了!” 人声鼎沸,许许多多的华夏修真为之热泪盈眶,激动不能自已。 “呵呵,林子轩便是来了,也唯有给我做奴才的份儿!”秋目村不屑的嗤笑,于虚空中猛地踏出一步,“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死!” 话音刚落,天穹之上骤然传来了“咻”的一声锐响,紧接着一个渺小的黑点从万丈高空急坠而下,愈来愈大,最终轰然砸落在地。 满场所有人循声望去,盯着河畔那个平地炸开的大坑,瞠目结舌。 那竟然是一滩,猩红的血肉! 第735章 虽远必诛之 寒冽的冬日,暗沉沉的天穹,投下来一束灿烂的阳光。 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层、穿过坚固厚实的机窗,映照着花岗希子那张姣好却分外惨白的精致侧脸,仿佛隐隐可见剔透皮肤下青色的细小血管。 缠在她脖颈上的那条白毛巾,已被鲜血浸的通红,散发着淡淡的腥气,颇有些触目惊心。 死亡是一条注定无法回头的路,但好在她还没迈进那道门,就被拽回来了... 花岗希子扯掉了毛巾,牢牢攥在手里。那雪白的颈项上,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逐渐愈合,仅剩一条淡淡的疤痕。但血迹犹存,宛若纯白织锦上绽开的一朵妖异梅花。 她的内心,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还有另外一种情绪,仿佛是看透人世善恶的孤寂与苍凉。 林宇就坐在她对面的座椅上,漆黑幽冷的双目投向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摆在桌子上的那杯咖啡换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现在又凉掉了。 花岗希子偏过脸颊,望向了机舱角落,神情冷漠如冰。 以松本塔野、中居鹤为首的五名东夷强者蜷缩在那里,宛若一群丧家之犬。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正在萎靡不振的低低喘息。 对于这些东夷人,唐文洲、何久祥两位天师人物不会有丝毫留手。若不是林宇吩咐留几人一条狗命,又岂会让他们苟延残喘到现在? 但对于松本塔野、中居鹤等人来说,现在的痛苦折磨,真就不如直接死掉痛快! 花岗希子抿起嘴唇,眼帘低垂。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的开了口:“谢...谢谢,若不是林君的丹药,我...我就死了...” 林宇没有说话,面色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他仿若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道谢,使得花岗希子有些尴尬。 正在这个时候,陆清雅缓步走过来。 她瞥了一眼模样狼狈的花岗希子,旋即屈膝蹲下来,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白皙俏脸,美目望着面前神情淡漠的年轻人。 这是极为尊敬的交流姿势,宛若臣下朝拜君王、信徒朝拜上帝,但陆清雅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林先生。”她光滑的脊背绷紧了,勾出了一条惊心动魄的完美身体曲线,“我们已经到了,下面就是西鲁的清江。军部在青州有驻防,东夷猎妖团不敢正面冲突,只能走山路进入西鲁。 可供他们选择的道路仅有一条,就是悬影桥。根据我们刚刚收集到的情报,东夷猎妖团已经到了清江畔,正同西鲁杨家隔江对峙。” 这一路之上,支奴干直升机以最快速度,风驰电掣般直抵西鲁青州,终于适时赶到了目的地。 陆清雅暗中着实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自己能够顺利完成面前这小家伙的吩咐而默默高兴。 其实无需她汇报,林宇展开神识搜寻一周,也清晰了解到了下方悬影桥两岸的基本情况。那些聚集在清江畔的武道强者们,其中自然不乏熟悉面孔。 “雨薇?惜惜?”林宇微微皱起了眉头,有点儿无语,心下忍不住直犯嘀咕,“这两个小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也敢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胡闹...” 他显然没想明白,薛雨薇、杨惜惜之所以敢兴致勃勃的跑到西鲁青州凑热闹,并非胆子大,而是对他太过信任了。 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无比坚信,天骄林子轩一定会赶到这里,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陆清雅将白嫩的玉手搭在膝盖上,见林宇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嗓音轻柔的问:“林先生,需要现在降落么?” 出乎意料,林宇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原地升空。” “啊?”陆清雅眨了眨美目,俏颜忍不住流露出一抹诧异,“林先生,现在是三千米高空,您要升多高?” 林宇从机窗外收回视线,第一次正视面前女子那张白皙无暇的漂亮面容,淡淡的道:“有多高,升多高。” 不远外的唐文洲、何久祥两位天师人物听得此话,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诧之色。但两人见多识广、心性沉稳,虽然心下感到困惑不已,却也不敢出言多语。 “是。”陆清雅乖乖巧巧的应下,抿着樱唇,起身前往驾驶舱。 很快,这架巨大的支奴干直升机非但没有降落,反而是原地升空,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花岗希子搭在桌上的玉手悄然攥紧了,隐隐感到了不安。她美目怔怔盯住了对面年轻人那张古井无波的英俊面容,感觉对方就仿佛笼罩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之中,神秘莫测。 “林君。”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打算...你打算做什么...” 林宇淡淡开口,干净利落的吐出两个字:“杀人。” 花岗希子顿觉脊背升起一阵寒凉,但她却依旧感到迷惑不解。 “林君。”她虚弱无力的身体再度微微前倾,语气中流露出丝丝哀求,“我们两国的仇恨,难道就不能采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么?据我所知,在东夷国内也有很多人反对这场修真战争,何至于非要生灵涂炭...” 林宇冷冷的盯着她,语调冰凉刺骨:“你记住,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刷,唯有杀戮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人若犯我,虽远必诛之。你们东夷国的气数,该尽了!” 花岗希子猛然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你...你还打算去东夷?不...不能这样!” 她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场修真战争的滔天烈焰,迟早会烧回到东夷的国土上去。东夷国内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最终会为猎妖团远征华夏的愚蠢举动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直升机遇到气流,开始了剧烈的摇晃,恰如她此刻起伏不定的混乱心境。 陆清雅又走了回来,小心翼翼的道:“林先生,我们的极限高度是六千米,现在已经快到七千了。这是极限,随时都有坠机的危险。” “你们能来杀我,凭什么我就不能去杀你们?”林宇深深盯了花岗希子一眼,神色间带着几分讽刺的缓缓起身,冷声吩咐,“打开舱门。” 第736章 你没机会了 近七千米高空,支奴干直升机的舱门霍然开启。 螺旋桨隆隆作响,狂风猎猎。这么高的海拔,使得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机舱里的每个人,都竭力忍受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呆呆愣愣的盯住了林宇,搞不懂这位狠人又打算做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接下来所发生的的一切,也的确没让他们失望。 在那一道道忐忑不安的目光注视中,林宇缓缓走向了机舱角落里的五名东夷强者。 “林子轩!林子轩!”松本塔野在凛冽劲风中厉声嘶吼,“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不敢动手,你就是个懦夫!” 中居鹤则是带着其他三名内劲高手涕泗横流,哀嚎着告饶:“求求你了!饶命啊,放了我们吧...” 林宇面无表情,直接将一名东夷的青年强者拎起来,好像扔垃圾一样,扬手抛出了机舱。 “啊!” 尖利的惨叫响彻云霄,哪怕是在隆隆的噪音中,也显得分外清晰刺耳。 此时此刻,机舱内的所有人,都明白林宇打算做什么了。 七千米高空坠落,这种凄惨的死法单单是想起来,就令人头皮发麻!对于松本塔野、中居鹤这等修为被废的修真者而言,哪怕曾经贵为天师人物,肉身力量强悍,也必死无疑! 唐文洲、何久祥两位老人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都只觉得两条腿瑟瑟发抖,冷汗迅速浸透了衣衫。 真是个狠人啊,动起手来狠到了骨子里。这么凶残的杀人手段,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们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机舱内的陆清雅、花岗希子等人了。 恐惧在蔓延,手脚冰凉,魂不附体。 第二个,第三个... 先后又有两名内劲强者被扔出了机舱外,凄厉惊叫着坠下高空。 林宇伸手抓向了中居鹤,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诡秘冷笑。 “啊!饶命啊!饶命...”中居鹤两条腿剧烈蹬刨,被吓得屎尿齐流,毫无尊严可言。 林宇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厌恶,将他扔出去,偏头望向了松本塔野,语调幽冷:“你不是很想死么?现在轮到你了!” 松本塔野向来自诩硬骨头,瞧不起中居鹤的卑躬屈膝。但这个时候,他也被吓得心胆欲裂,亡魂皆冒。那两条腿狠狠颤了颤,尿液就沿着裤管不自禁的流淌了出来。 他期盼着死亡,想要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但当死亡的夜幕真正降临,却发现自己反而没有了接受的勇气。 只因为对面年轻人留给他的死法,太残酷了! “别...别...”他拼命瞪着那只猩红独眼,布满血污的扭曲脸颊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惊惧惶恐,“放...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在他眼中,面前那迎着猎猎狂风傲然而立的年轻人,已经不是人类,而是自九幽地狱而来的恶魔! 松本塔野真真切切的后悔了,当初跟随东夷猎妖团意气风发侵入华夏,本以为能荡涤这方天地,将华夏修真屠戮殆尽,完成亘古无双的壮举。 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何其愚蠢可笑,何其异想天开!盲目的妄自尊大、嚣张跋扈,最终的结果就是将他这位东夷国内赫赫有名的天师强者,送上一条万劫不复的死路! “求求你,放过我...我...我还有家人...”松本塔野的精神彻底崩溃,伏倒在地凄声告饶,止不住的眼泪混杂着鲜血淌过脸颊,“我不想同他们分开,我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只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哪怕是高高在上、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终究不过凡俗,终究无法坦然面对死亡! 林宇寒冽的视线倾注在他身上,嘴角掀起,发出了低低的不屑嗤笑:“机会?你已经没有了!” 话音落下,他径自一脚,重重蹬在了松本塔野那张本就血肉模糊的脸上。 咔嚓! 松本塔野面骨碎裂,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整个人就好似一发重型炮弹,“咻”的倒射了出去,砸落机舱外。 “啊!” 狂风呼啸,哀嚎回荡。林宇站在舱门旁,低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望着松本塔野挣扎着、蹬刨着,飞速坠落高空,最终化作了一个渺小的黑点儿,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颊笑容越发浓郁,甚至显得有些诡异。 唐文洲、何久祥、陆清雅等人,都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们很少见到林宇笑,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的笑容,要远比他的愤怒更加恐怖! “呼。”林宇轻轻舒出一口气,缓缓张开了双臂,迎着呼啸而至的劲风,衣服鼓胀,猎猎作响。 做掉以松本塔野为首的五名东夷强者,只因为他已经玩腻了。在这数千名高空之下的清江畔,分明还有更大的乐趣在等着他。 满怀猖狂傲慢的东夷猎妖团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将北方的十七家宗门视作玩弄的猎物。但是他们这些东夷国内的所谓无敌强者,在林宇的眼中,又何尝不是任其宰割的羔羊呢? “游戏开始了。”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漆黑明亮的双瞳宛若深不见底的幽井寒潭,悄然泛起了森然杀机。紧接着,他身形倏而往下一坠,整个人便已跃下高空,化作一抹疾速坠落的流光,向着地面而去了。 陆清雅吓得身子倏而一耸,急忙抬起玉手捂住了微张的小嘴。 七千米啊,就这么...就这么跳下去了? 她俏脸煞白,忍不住将眸光投向了唐文洲和何久祥这两名天师人物,满含征询意味。 何久祥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比菜叶子还要绿,连忙抬手指了指舱门外,望着唐文洲动了动嘴,那意思分明是在问:唐老弟,你跳不跳? 唐文洲忙不迭摇头,吓得直往后缩。 老哥俩很快打成了共识,招手吩咐人将舱门关闭,顺便将那呼啸的狂风、隆隆的噪音一并阻隔在外。 陆清雅眨着漂亮的美目,困惑不解:“唐叔叔、何大师,林先生都下去了,您二位...” 唐文洲嘴角蓦地一抽,没好气的嘟嚷:“你还真当天师是神仙了?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有修为护体,也得伤筋动骨。” “我们可比不了林先生啊。”何久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把老骨头了,禁不住折腾...” 陆清雅:“...” 第737章 太疯狂了! 清江畔。 无论是华夏、还是东夷,几乎每个人都傻呆呆瞪圆了眼,直勾勾盯视着不远开外那个恐怖的大坑。其中猩红的一滩血肉,无比妖异刺眼。 在片刻的沉寂过后,全场陡然掀起了连绵不绝的骚乱: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不是说林先生...” “这是谁?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直接摔成了肉泥,这得是...得是多高的地方?” 就连杨惜惜、薛雨薇这两位俏美非凡的漂亮姑娘,也不由得吓白了小脸,彼此对望,尽皆流露出茫然之色。 秋目村呆滞了一会儿,紧绷的脸颊渐渐涌起了近乎疯狂的嘲笑:“哈哈哈哈!莫不是你们华夏的林子轩御空失足,直接摔死了?什么狗屁的天之骄子嘛,不过一介蠢材!” 华夏的诸多修真者恨得见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德性,恨得咬牙切齿: “放你的狗屁!林仙师身怀大神通,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搞不好是你们这群东夷的畜生,遭天谴摔死了!” 秋目村狞笑不止,周身灵力翻涌,杀机熊熊:“在你们华夏的地界上,死的当然是你们华夏人了!” 在他身后,东夷猎妖团哄然大笑,吵吵嚷嚷不绝于耳,犹如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 “可不是嘛!死的肯定是华夏人!” “搞不好真就是那个什么狗屁的天骄林子轩,御空失足摔死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天师强者会摔死,这可修真界的一大奇闻啊!也就唯有修行体质低劣的华夏人,才能闹出这种笑话!” 华夏、东夷,两方人闹闹哄哄,正在互骂的工夫,天际再度传来锐响。 咻!咻! “还...还有?” “怎么回事!又来了!” 人群再度轰然大乱,在那一双双忐忑不安的目光注视中,又有两个渺小的黑点儿疾速坠落而下,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轰!轰! 一人砸落河岸,被冻得无比坚硬的地面再度炸开一个恐怖大坑,赫然又是一滩猩红血肉。 另一人掉进了清江,将冰面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腾起数十米高的水花,旋即那冰凉刺骨的河水中便被染得红彤彤。 萧瑟寒风拂过,四面八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在场所有武道强者,都只觉得脊背生寒,心底泛起了一股心惊肉跳的惊悚之感。又是两条人命啊,自万丈高空坠下摔得尸骨无存,这种死法未免也太凄惨了... “莫非...是被扔下来的?”杨不悔惊疑不定,趁此机会抽身倒退,腾身回到了桥头堡上。 他同满场所有武道强者一起,仰起脸直勾勾盯着阴沉暗郁的天穹,神色间充满了紧张、不安... 这样的场面,太过匪夷所思了。秋目村也不敢贸然动手,闪身后退,回到了东夷猎妖团队伍里:“谷贺前辈,到底怎么回事?” 谷贺川哉的脸色无比难看,咬着牙晃了晃脑袋:“还不清楚。” “十有八九是他们华夏人死掉了。”秋目村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缓缓松懈。 他抬头不经意的一瞥,正看见落回到悬影桥上的山口胜雄仰脸望天,两条腿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忍不住高声出言:“山口君,你...” 恰在这时,身后陡然传来了猎妖团成员的一声惊叫:“快看!又来了!” 咻! 又是一个渺小的黑点儿,带起划破长空的锐响,悍然坠地! 桥头堡上,杜升谷铁青着一张老脸,抬起那只不住发抖的枯瘦手掌,扯了扯颌下杂乱的胡须:“这是第...第四个了...” “不对,还有一个。”杨不悔咧了咧嘴,抬手往高空指了指,“那不是...第五个么?” 咻! 伴随着刺耳锐响,第五个黑点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带起雄浑的隆隆音波,轰然坠落向大地! 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近乎于麻木了。他们仰起头,抻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傻呆呆望着、望着... 到底是谁?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那两个影迹化作流光,好似重型炮弹般,一前一后疾速坠落,瞬息便已掠过高空,越来越清晰。 就在这时,全场众人身形齐齐一凛,因为他们听到了尖锐凄厉的惨叫! “啊!” 哪怕早就有所预感,但当心中的不安终于被证实,满场依旧掀起了一片鼎沸的哗然! “活的!那是活人啊!太残忍了!” “活活摔死?好狠的手段!” 惊叫声此起彼伏,满场诸多武道强者,别管你是化境天师、还是内劲高手,全都感到手脚冰凉、脊背发寒! 两个小小的黑点儿愈来愈大、愈来愈大,东夷猎妖团内部倏而传来了恐惧的尖叫:“快!快躲开!冲我们来了!” 那些原本傻呆呆发愣的东夷强者,登时如梦方醒。 长空之上,那两个人影疾速坠落的方向,可不就是东夷猎妖团所在的位置么! “逃命!快逃命!” 万丈高空砸落,所带起的恐怖威能简直不敢想象,就连神通广大的天师人物也没有胆量硬撼,纷纷躲闪避退锋芒。 东夷强者们混乱成了一片,叫嚷着四散飞奔,惶惶然逃窜。 坠落下来的两个人眨眼即至,裹挟着滚滚气浪、隆隆音爆,狠狠摔落在苍茫大地之上。 轰!轰! 就好似平地炸起了惊雷,腾起烟尘弥漫、土浪滚滚! 这样的场面,同前面三人截然不同,似乎暗含着死者身份非比寻常,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朔风掠过,吹散了散布天地的尘埃。 在无数道惊惧忐忑的目光注视中,那烟尘消散处,赫然出现了两个恐怖的深坑。 每个深坑下,都是一具被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尸体! 桥头堡上,杨不悔表情惊愕:“怎么会...这样的身体强度,莫非是...天师?” 此言一出,全场悚然而惊。 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被人扔下高空摔死了?这怎么可能! 华夏的诸多修真者正在惊疑不定时,陡然听得对岸的东夷猎妖团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嘶吼: “松木君!那是松木君!” “那一位是中居前辈!” “谁做的!谁敢杀我东夷天师!” 第738章 本尊的礼物,可还喜欢? 东夷国声名赫赫的两位天师人物,松本塔野、中居鹤,全死了! 虽然两具尸体被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但在猎妖团内部不乏有交结甚好的朋友,还是一眼就将这两具残碎尸首的身份辨认了出来。 堂堂化境强者,竟被人从万丈高空扔下,坠地而亡! 这样的凄惨死法,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同样也给东夷猎妖团的南下之路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阴影。 恐惧宛若病毒般飞速蔓延,东夷强者们终于醒悟,此次远征华夏,或许远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甚至有不少东夷的年轻内劲高手颓然跪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言语中满含忐忑惊恐: “怎么...怎么会这样?松本前辈、中居前辈,可是东夷不可战胜的神话啊...” “天师怎么会死?究竟是谁主导了这一切?” “太可怕了,难道华夏有妖怪?若不然以两位前辈的高深修为,怎么可能...” 秋目村也不复先前的猖狂倨傲,眼角抽搐不止,脸色分外阴沉可怖:“谷贺前辈派松本君和中居君带人前往河东林家府,通知林子轩前来俯首拜谒,这没错吧?如果松本和中居都死了,那方才死掉的三个人...莫非...”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不言自明。 派往江南省林家府的五名东夷强者,包含两名化境天师和三名内劲高手,今日全以一种极度诡异的方式,凄惨死掉了! “胆敢杀我东夷强者,究竟是谁做的?”秋目村将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双目中泛起了猩红,“林子轩?他不是身怀大道裂痕,沦为修行废体了么?更何况凭借华夏人的劣等资质,他连山口君都赢不过,又怎么能杀掉松本和中居?” 谷贺川哉静静站在那里,听着对方的话,那张脸由于愤怒而彻底扭曲,显露出野兽一般的狰狞。 “啊!”他仰头咆哮,发丝狂舞,衣袍猎猎作响,“奇耻大辱!此乃东夷奇耻大辱!到底何人所为,滚出来受死!” 相比较于东夷猎妖团的混乱惊惶,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却是拍手称快、欢声雷动: “哈哈哈哈!死得果然是那群东夷的畜生!真是解恨,太解恨了!” “遭天谴了,肯定是作孽太多,遭天谴了!” 薛雨薇、杨惜惜俏脸微微涨红,踮起脚尖,眨巴着漂亮的美目凝望长空,眸底尽是难以掩饰的期待和焦灼。 “绝对不会有错了。”杨惜惜兴奋莫名,唇角微微上翘,“除了那个家伙,没人做得出来!” 杨雪琪同黎佳倩相顾愕然,忙不迭的问:“你在说谁?” 就连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在激动振奋之余,也忍不出满面崇敬的开口:“到底是何方大人物,施展如此雷霆手段,悍然击杀东夷强敌啊?” 这并非他一个人的疑问,也是在场每一位武道强者压在心底的困惑。 杨家家主杨不悔咻咻抽了两口冷气,张了张嘴,艰涩的嗓音有些低沉:“这还用问么!” 这还用问么。 无比简单的一句言语,却引得周遭听闻此话的每个人,蓦地狠狠打了个哆嗦: “难道说,真的是...” 隆隆! 暗沉沉的苍穹,陡然传来了雷鸣一般的滚滚闷响。紧接着,在一道道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中,层层叠叠的乌云瞬息炸开,气浪如决堤洪水般汹涌倒灌而下。 从那显露而出的湛湛蓝天里,一抹身形化作流光,闪掠而出,踏立虚空。 身如玉树,目若寒星般幽冷,英俊非凡的面颊,古井无波,好像一块亘古不化的万年寒冰。 “东夷猎妖团。”冰凉的嗓音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低沉,语调很轻,但听在每个人耳畔却犹如惊雷轰鸣,“本尊送你们的礼物,可还喜欢?” 清江冻结的千里冰面上,那悠闲垂钓的麻衣老者挽住钓线的手微微颤动,旋即慢腾腾抬起了皱纹堆累的苍老面颊,嘴角泛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林子轩,你终于来了!” 桥头堡上,鼎沸欢腾的声浪骤然爆发,瞬息席卷长空。 仿佛这凛冽的寒冬,都变成了燥烈的炎炎夏日,激动、兴奋、狂热! “林仙师!真的是林仙师到了!” “我们有救了!西鲁杨家有救了,华夏修真界有救了!” 华夏的诸多武道强者们手舞足蹈,开怀大笑。甚至有些人眼含着热泪,恭恭敬敬的拜服在地,好像最虔诚的信徒,朝拜着至高无上的神明! 华夏天骄林子轩,就是在场所有人的希望!他来了,就代表着胜利与荣耀! 杨家家主杨不悔咧开嘴角,发出了舒心的笑声。他浑身蓦地一松,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冷汗早就浸透了衣服。 “太险了,实在是太险了。”他悬在半空中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望着不远外雀跃蹦跳的可爱女儿,只觉得无比安心,“千盼万盼,终于把你小子盼来了啊。” 杨惜惜像个得了躁狂症的小疯子,原地又蹦又跳,张着两只白嫩小手叫嚷:“林宇!林宇!我在这里啊!在这里啊!” 薛雨薇板着俏脸,表情透着深深的不屑:“女孩子家要学会矜持,瞧瞧你成什么样子?” 杨雪琪、黎佳倩两位美女默默点着小脑袋,暗暗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如此小小年纪,心性沉稳,修为又高,真是了不得啊,比这位疯疯癫癫的杨家大小姐,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林宇负手踏立虚空,偏头远远瞧了一眼,登时满脑门子黑线。 “唉。”他无奈的闷闷叹息,下一瞬身形闪掠,已然出现在桥头堡上。 满场上百号华夏修真者急忙倒退数步,躬身礼拜,齐声如虹:“拜见林仙师!” 无论天师人物、还是内劲高手,每个人庄严肃穆的脸颊上,都满含着尊敬与崇拜。 伴随着一个人的到来,不久前还笼罩全场的巨大绝望感顷刻间消匿无踪,每个人眼底都泛起了明亮的精光,昭示着内心深处浓浓的复仇欲望! 第739章 胆敢骂我?忍不了! 林宇幽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大片黑压压人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那语调口气就好像长辈训斥自家孩子: “你们这群垃圾废物,平日里修行懒惰,妄自尊大。今天被不入流的东夷狗欺负到头上来了,方才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 清江对岸这群卑劣货色,就能将你们逼到这步田地,简直丢尽了宗门世家的脸,丢尽了华夏的脸。本尊若不是看在同为华夏种族,真懒得理会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能够站在桥头堡上的这些武道强者,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境界实力,都颇为不俗。倘若换了任何一个人说出这番话,将他们称作垃圾、废物、不成器的东西,绝对会引起满场怒火汹涌、义愤填膺。 但此时此刻站在面前的年轻人,是华夏天骄林子轩!这个名字,就代表一种至高无上的资格,一种无可比拟的底气!他说这些话,有理有据,没有人敢不服! 上百号华夏修真者冷汗涔涔,只觉得内心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惭愧,满脸羞臊的垂下了脑袋: “林仙师教训的对!是我们太不成器,让您失望了!” “我们不中用,才被这群东夷畜生欺负到了头上,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我们知错,我们有罪!” 就连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也好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一副乖巧认错的滑稽模样。 林宇微皱起眉,眉宇间隐隐有些无奈。骂归骂,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出手啊。 这就好比是自家孩子无论再怎么不成器,自己可以打、可以骂,但外人动不得! 华夏的修真者之间打打杀杀,犯多少错、死多少人,那也都是内部矛盾。东夷人胆敢跑来烧杀抢掠,践踏河山,那就必须死! “好啦好啦!”杨惜惜蹦蹦跳跳的凑上来,勾起林宇的胳膊,忍不住翻着大白眼儿,“哼,你板张臭脸给谁看啊?连我爹都被你训得直不起腰来呢!” 杨家家主杨不悔站在首位,涨红了脸颊,弓着腰,抬起手默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惜惜,不得无礼!” “爹,你别看他表面凶巴巴,其实啊...”杨惜惜歪着小脑袋,咯咯娇笑,“都是装出来的...” 她同林宇关系匪浅,说出这种话不觉得有什么。但满场诸多武道强者却是嘴角齐齐一抽,心里直犯嘀咕:装出来的?这话可就很扯淡了... 林仙师动手杀人的时候,可一点儿都不像装出来的啊。一念风云动,一战天下惊,你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你闹够了没有?”林宇抬手捏了捏杨惜惜精致挺翘的琼鼻,声音有点儿发闷,“真拿你没辙啊...” 他话音未落,一具曼妙窈窕的柔软身躯陡然撞入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呃...”林宇低下头,凝视着薛雨薇那张美若天仙的姣好俏颜,嘴角扯了扯。饶是以他的沉稳心性,此刻也不禁感到了分外尴尬。 薛雨薇扬起小脑袋,语调轻柔,吐气如兰:“我想你了...” 后方的杨雪琪和黎佳倩简直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薛大小姐,你的矜持呢?刚刚还嫌杨惜惜不成样子,眨眼间你这都主动投怀送抱了,要不要这么过分啊! 于是乎,林宇怀中蜷着薛雨薇,胳膊上还挂着一个杨惜惜,俨然一个脚踏两条船的花花公子,长久建立起来的威严冷峻形象仿佛在顷刻间轰然崩塌。 他抬起脸,目光在四周扫过,满脸无辜: 你们可得作证,是她俩主动扑上来的,同本尊毫无关系啊。 只可惜周围的修真者们清清嗓子,抬起两眼望天,愣是假装没看着... 正在这时,隔着长达百米的悬影桥,清江对岸陡然传来了满含暴怒的嘶声大喝:“你便是那个废物林子轩?还不快快滚过来,引颈受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薛雨薇、杨惜惜乖乖巧巧的放开了林宇,抿起小嘴后退。 周围那些华夏修真者,全都挺直了腰杆,形如一柄柄出鞘利剑,冷冽目光直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先前的颓废没有了、绝望没有了,剩下的唯有杀意,无穷无尽的杀意! “林仙师!”铁掌门门主杜升谷趋前半步,扑通跪倒在地,皱纹堆累的脸颊老泪纵横,“关东铁掌门上上下下数百口,尽被这群东夷畜生屠杀殆尽!可怜我道行低微,无法亲自手刃仇敌、还报大仇!肯定林仙师出手相助,今生今世,我杜升谷做牛做马,也必要报答您的大恩!” 黎佳倩贝齿紧紧咬住樱唇,快步走到爷爷身后,同样屈膝跪倒,一个头磕了下去:“恳求林仙师帮铁掌门洗刷仇耻,佳倩今生甘愿为奴为婢,侍奉林仙师左右,还报恩德!” 诸多华夏的武道强者满腔义愤,接二连三的大礼叩拜: “恳请林仙师出手!洗刷华夏修真界之耻!” “林仙师,北方的十几家宗门,太惨了啊!求您为他们做主!” “林仙师...” 迎着那一道道满含期待的热切视线,林宇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淡然开口:“你们皆为修真者,手提三尺青锋剑,可掌生死。自己的仇,自己去报,本尊不管。” 他径自将手一甩,慢悠悠转过了身形,幽冷寒冽的目光牢牢盯住了清江对岸,眼底悄然闪掠过一抹危险之色:“胆敢辱骂本尊,这个忍不了!” 满场武道强者瞠目结舌,林仙师真...真的太有性格了... 薛雨薇同杨惜惜彼此对望,然后不约而同的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满心无语。 这个家伙啊,还是这么傲娇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在那无数道目光注视中,林宇背负起双手,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缓步往外走。 人群自发分向两旁,闪开一条笔直的通路,俯身弓腰颔首,满面恭敬。 林宇穿过林立左右的诸多华夏修者,面无表情的下了台阶,走向了前方的百米悬影桥。 至此,清江大战正式打起来了! 第740章 能活一个,算我输! 东夷猎妖团的上百号武道强者,望着清江对岸那神色冷峻淡漠的年轻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就是华夏的林子轩?那个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断绝的废物?” “难道是他杀了松本前辈和中居前辈?怎么...怎么可能做得到?” “两位前辈肯定遭了暗算,华夏人为武道修行的劣等体质,没本事正面击败东夷强者,就在暗中动了手脚!” 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议论,秋目村眼底翻涌起一抹厉色,猛然往前踏出一步:“华夏的垃圾,焉敢猖狂!我这就去摘了他的狗头!” “且慢,杀鸡焉用牛刀?”谷贺川哉伸手将之阻拦,阴冷的视线望向了正前方的悬影桥上,咧嘴笑道,“林子轩的克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听他这么一说,秋目村怔然片刻,旋即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山口君!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这些华夏废物看看清楚,你当初折辱林子轩那狗奴才的雄风!”他扯开嗓门嚷嚷,好似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松本和中居想必遭到了华夏劣族的暗算,你可要为他们报仇啊!” 后方的诸多东夷强者瞬间流露出兴奋之色,满面嚣张倨傲,声浪喧嚣: “山口前辈!将您当初收拾林子轩的本事拿出来,让对面那些华夏人看看,他们尊敬的天之骄子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为两位前辈报仇,砍下林子轩的狗头!让这帮劣等人知道厉害!” “哈哈哈哈,姓林的在我东夷强者膝下涕泗横流、跪地求饶的场面就要重现了!” 谷贺川哉的嗓音低沉郑重,却透着丝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山口君,拜托了!” 东夷猎妖团群情振奋,尽皆摩拳擦掌,准备见证一起弘扬国威的好戏。 在他们看来,山口胜雄既然曾让林子轩跪伏颤栗、甘愿为奴为婢,今日他也足以威风八面,令那所谓的天之骄子低眉俯首,狠狠煞对岸华夏修真者的气焰! 但唯有山口胜雄自己清楚,他运用了何其卑劣的手段,瞒天过海、信口雌黄,将自己包装成挫败华夏天骄的英雄,演绎了一场遗臭万年的滑稽闹剧。 后方声浪如潮,群情振奋汹涌,但听在他的耳中,却无异于死亡的丧钟。 “完了,完了...”山口胜雄脸颊泛起了青紫,嘴唇哆哆嗦嗦。涔涔冷汗滚落,很快浸透了衣服,两条腿止不住的战战发抖。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猛烈炙烤的那条秋刀鱼,滋滋作响,皮开肉绽,直至变成一团乌黑的焦炭。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谎言,终于要在此刻被戳穿了。 就在这时,那站立于桥头堡上的年轻人貌似听到了清江对岸诸多东夷强者的辱骂,旋过身形冷冷瞥了一眼,而后就仿若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走下了台阶。 面无表情,双目幽冷若寒渊,沿着百米悬影桥缓步而来。 哒,哒,哒... 纵然两岸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喧喧嚷嚷,回荡在山口胜雄耳畔的脚步声却是如此清晰。他瞪圆了眼,直勾勾盯住对面的年轻人,大张着嘴呼哧呼哧喘气,恐惧从脚底蔓延起,沁入骨髓。 林宇分明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展露任何修为,没有动用丝毫威压,就是那么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近。 但对于山口胜雄而言,那清晰的脚步声就仿佛敲击在心尖上的死亡乐章,随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这位天师大人物的骄傲与嚣张,也被深深踏入了尘埃。 那个年轻人,是神,更是魔!是他永生永世,都注定无法逃脱的巨大阴影! 终于,林宇停下了脚步,站在百米悬影桥的中央位置,同山口胜雄隔着二十余米远的距离,遥遥对峙。 寒风萧瑟、铁桥如虹。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今日却注定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较量。 华夏修真者们攥紧了拳头,满眼通红的叫嚷: “林仙师!狠狠揍这群东夷畜生!” “让他们知道华夏修真界的厉害!林仙师,拜托了!” 而隔着一条清江,对岸的东夷猎妖团成员则是愈发嚣张: “山口君,让这姓林的废物跪地称奴,弘扬东夷国威!” “山口前辈,我终于能亲眼见证您的浩瀚威严了!东夷必胜,杀光华夏劣族!” 清江两岸,腾起了两股截然不同的鼎沸声浪,令这严寒天地都为之燥热,就连江上垂钓的麻衣老者,也兴致盎然的抬起了头,浑浊的老眼泛起了锋锐的精光。 山口胜雄满面惊恐惶然,那张四四方方的大脸都由于剧烈的心理打击而扭曲僵硬:“林...林...你...” “胆敢辱骂本尊,这个真忍不了。”林宇嗓音清淡,寒冽的目光悠远苍凉,仿佛自无尽虚空穿越而来,直视对岸的东夷猎妖团。 而那站在二十余米开外瑟瑟发抖的山口胜雄,在他的眼中已然变成了可以直接无视的空气。 秋目村盯着山口胜雄晃晃悠悠的身形,情绪急躁:“山口君在搞什么鬼?怎么还不让那姓林的狗奴才下跪?” “呵呵,你急什么,好戏要慢慢观赏。”谷贺川哉气定神闲,拍了拍腰间的东夷武士弯刀,“秋目君,你上次同塔野比人头赛,以微末之差输了,今日同我再比一场如何? 你若能比我砍下更多华夏人的头颅,我腰间这柄祖传武士刀,就赠与你了!” “哈哈哈哈,华夏这帮贱种,不过是任东夷强者屠戮的垃圾,杀之有何难?”秋目村忍不住放声猖狂大笑,满口应承,“好,我赌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忽然见得那悬影桥上的华夏天骄往前迈出一步,语调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但漆黑明亮的双瞳深处,却早已是杀机弥漫:“今天你们若有一人能活着离开,都算本尊输了!” 与此同时,令满场上百号东夷强者最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网站后台出问题了,之前的章节有重复,现在修改完毕。如果显示还是重复章节,刷新一下下就好了哦。谢谢大家的提醒,么么哒づ ̄3 ̄づ 第741章 听说,你要杀我? 林宇仅仅是往前迈出了一步,浑身并无半分灵力波动,没有丝毫威压释放。 但山口胜雄却被吓得心胆欲裂,魂不附体。他踉跄着后退数步,铁青的脸颊扭曲,腮帮子肌肉抽搐不止,好似一个犯了癫痫病的重度患者。 在他身后,那些东夷强者们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愤怒的叫嚷: “山口君!快动手啊!你还在等什么!拿出你为筱山雪信洗刷耻辱的本事,给他点儿厉害瞧瞧!这姓林的当初可还在你膝下摇尾乞怜,甘愿为奴效忠呢!” “山口前辈,恳请您宰了林子轩,将他大卸八块,为松本前辈、中居前辈复仇!” “山口...山口前辈怎么了?” 鼎沸的喧嚷声倏而一滞,紧接着东夷猎妖团这些武道强者们便抻长了脖子,瞪大了眼,傻呆呆瞧着悬影桥上的山口胜雄,满脸迷茫不解。 在那无数道目光注视中,山口胜雄摇一摇、晃三晃,身体就仿佛触了电一般,剧烈的颤抖起来。 “林...林...林...”他犹如被生生掐住了喉咙,大张着嘴艰难呼吸,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嗬嗬”声响。紧接着,从那两条哆嗦不停的裤管下,便淌出了浊黄色的失禁尿液。 “啊!”山口胜雄发出惊骇欲绝的嘶哑大叫,精神彻底崩溃,直挺挺跪倒在了悬影桥上,涕泗横流,“林仙师饶命啊!” 天地间,一片死寂! 连凛冽的寒风都停歇了,仿佛时间就此凝固,将清江两岸所有人冻结在了当场。 林宇负手傲然而立,漆黑明亮的双瞳幽冷若深渊,面色冷峻,浑身上下纤尘不染。 而在他对面,山口胜雄跪地伏倒,满脸惊恐,瑟瑟发抖,周围的桥面上布满了污秽。 一座桥,两个人,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 犹如平地投下了一颗重型炸弹,在短暂的静默过后,清江两岸全都炸开了! 东夷猎妖团的成员们惊惶不安,难以置信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山口前辈竟然对...对林子轩下跪?” “山口前辈贵为天师强者,猎妖团领队,地位何其尊崇,怎么可以...” “山口君!你站起来啊!快振作一点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每个人都忍不住流露出一副“活见了鬼”的夸张表情,按照预期设想,应该是华夏天骄林子轩跪倒在东夷天师山口胜雄面前哀声告饶、甘愿称奴啊,现在的情况怎么反过来了? 秋目村目呲欲裂,嘶声咆哮:“山口!该死!你究竟在做什么!堂堂东夷天师,竟然对华夏贱种下跪,你的脑子坏掉了么!” “耻辱!奇耻大辱!”谷贺川哉眼皮突突跳个不停,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这是整个东夷国的耻辱!山口胜雄,你要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负责!” 东夷猎妖团一片混乱,吵吵嚷嚷不绝于耳,然而对岸的华夏修真者们也同样是头晕目眩,隐隐生出了几分不真实的幻觉感。 这不是在做梦吧?就在不久之前,山口胜雄这位东夷猎妖团领队、声名赫赫的天师人物,还满脸嚣张倨傲,大言不惭的叫嚷着要杀光华夏修真者、折辱天骄林子轩,怎么不过眨眨眼的工夫,就跪在地上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了? 就算是为了装逼,也该装个有始有终对不对?双方都没来得及动手,你就当场趴下摇尾乞怜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在全场无数道目光注视中,林宇背负双手穿过长长的悬影吊桥,慢悠悠往前走,直至来到了山口胜雄近前,方才止住脚步。 他低下头,望着面前这颤抖战栗的老男人,表情似笑非笑:“你还认得我?” 山口胜雄浑身猛打了一个寒噤,忙不迭连连磕头如小鸡啄米。虽说林宇此刻的相貌俊美如天神,同江南省嘉安市所见迥异,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华夏天骄的身份。 有些东西可以隐藏,但也有些东西注定藏不住。自林宇身上散发出来的凌然杀念、傲视天下的无敌英姿,古今独一,亘古无双! “认得,认得。”事到如此,山口胜雄只想保命,早就将尊严和荣耀抛到了九霄云外,“恳请林仙师饶命,我...” 林宇低低冷笑,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你在外对人讲,我曾在你膝下求饶?” 山口胜雄猛地一仰脸,慌慌张张的解释:“林仙师,您听我说,其实...啊!” 话音还未落,他那张四四方方的大脸上就挨了林宇结结实实的一脚,霎时间血花迸溅,模样凄惨。 “我听说,你在东夷闹得欢,称能令我俯首称奴?”林宇语调淡漠的问,再度抬起那只脚,狠狠踏了下去。 “啊!”山口胜雄的鼻梁骨被一脚踩碎,两股鲜血好像瀑布一样从鼻孔飞蹿,“林...林仙师...” 林宇的语气依旧平静,好似一潭不起丝毫波澜的死水:“我听说,你信誓旦旦宣称,能够轻松取我性命?” 山口胜雄见他那只脚又抬了起来,登时嚎啕大哭:“林仙师!饶命啊!是我在说谎,全都是我在说谎!求您开恩,再给我一次机会! 当初在江南省嘉安,是我跪地求饶,甘愿为奴为婢,全都是我啊。但我害怕,我不想回到东夷被人看不起,我不想让花岗寒心,所以我说谎了! 求您饶命,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东夷猎妖团陷入了空前的恐慌和混乱,那些武道强者们晃晃悠悠,几乎站立不稳: “居然...居然是这样,山口前辈说谎了?” “原来花岗小姐并没有危言耸听,山口君竟然真的如此下作!伪装了一场并不属于他的胜利!” “从始至终,他就没赢过...他...他是个懦夫!天啊,我们被骗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东夷国的天师强者们脸颊铁青,而那些内劲高手们更是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仿佛心中的信仰也在此刻崩塌掉了。 筱山雪信、山口胜雄,竟从来都没战胜过林子轩!那兴师动众、不远万里南下的东夷猎妖团,又凭什么赢? 第742章 我就喜欢恃强凌弱 山口胜雄害怕了、服软了、求饶了,他面对林宇再也没胆子继续伪装下去,不得不吐露了实情。从这一天开始,他无耻卑劣的行径,就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清江畔的那些东夷强者们,望着跪伏于悬影桥上、卑躬屈膝告饶的山口胜雄,尽皆如遭雷击。他们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此番东夷猎妖团远涉大洋、横跨高丽,由关东至幽州万里南下,竟然根植于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华夏天骄林子轩依旧是那个不可战胜的神话,而山口胜雄却是信口雌黄的骗子、见风使舵的小人!他非但没有战胜过林子轩,反而是输得彻彻底底、输得颜面无存! “你不是要杀我么?”林宇不紧不慢的抬起脚,狠狠踩在了山口胜雄那张血淋淋的方形大脸上,“还手啊。” 一脚,两脚,三脚... 山口胜雄惨叫、发抖、告饶,任凭那张脸被踩得血肉模糊,唯独就是不敢生出丝毫冒犯之举。 “啊!饶命!饶命啊!” 满场修真者傻呆呆望着,林宇那只脚下,踩着被无数武道强者视为如龙如凤、高高在上的化境天师! “你倒是还手啊。”他用鞋底狠狠碾了碾,面色冷峻,双目沁出浓重的杀意,“属狗的?平日里叫得那么欢,现在怎么不敢咬人了?” 山口胜雄那张脸已然血肉模糊,连半边脸颊都被踩得塌陷了下去,嗓音嘶哑模糊:“不...不敢,我...我是狗,我就是林仙师的一条狗,只求您饶了我...” 这样的场面太震撼了,无论华夏还是东夷,许许多多的修真者都将化境天师视为武道顶峰的存在,无比尊敬。 但就在此时此刻,往日里被奉若神明的大人物,却趴伏在林子轩这位天之骄子面前遭受最极致的屈辱,然后像条丧家之犬一般凄声哀嚎。 神祇陨落,信仰崩塌。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天师强者,貌似也不过如此罢了。 对芸芸众生而言,化境天师是身份尊崇的无上王者,但在天骄林子轩眼中,这等人物却没有任何猖狂的资本! 桥头堡上,华夏的诸多修真者们双拳紧攥,呼吸沉重,面庞由于激动而隐隐涨红了。 太痛快了,太解恨了!自从东夷猎妖团侵入九州大地,横扫北方的十七家宗门,华夏修真界就一直被压着打,何曾有今日这般扬眉吐气? “林仙师打得好!狠狠揍这群东夷狗子!” “哈哈哈哈,江对岸的东夷畜生,看到华夏天骄的厉害了么?你们猎妖团的首脑人物,在林上师面前就是猪!就是狗!” 杨不悔、杜升谷等人底气十足,连腰杆都不自禁的拔直了,一扫胸中愤怒不平之气! 鲜血浸湿了铁索桥上平铺的木板,山口胜雄侧身斜躺在那里,气若游丝,面孔几乎分辨不出模样,连眼睛都被血糊住了。 他当初用几句冠冕堂皇的鬼话,将自己包装成了替筱山雪信复仇、为东夷修真界扬威的绝顶强者,获得无所敬仰和荣誉之时,绝对无法想象会有如此凄惨的一天。 从始至终,山口胜雄就是一个沙包、一袋垃圾,任凭林宇如何羞辱,愣是没敢还手,甚至连一句稍显不满的言语都未曾吐露。 他很清楚,对面的年轻人深不可测、术法通天,想要杀他不过一念之间。而自己想要保命,唯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竭尽所能的不去触怒对方。 林宇抬起脚,在山口胜雄的衣服上蹭了蹭鞋底的血迹,神色间也颇有些意外:“我今天把你活活打死,也不还手么?” “不...不敢...”山口胜雄拼命的眨了眨眼,语气中流露出无尽卑微,“我知罪了,只求林仙师饶我一条狗命...” 林宇嗤笑着摇了摇头,表情竟然有些滑稽。他是真没料到啊,山口胜雄的软骨病竟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好歹也是东夷国内鼎鼎大名的天师人物,惜命到了如此地步,连尊严都可以弃之不顾,真是丢尽了化境强者的脸。 山口胜雄用两只胳膊强撑着爬了起来,额头重重的磕了下去:“谢林仙师不杀之...” 林宇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说过不杀你么?” 山口胜雄愣了一会儿,哆哆嗦嗦的哽咽道:“以林仙师的身份地位,肯定不喜欢恃强凌弱,没必要同我这种小角色一般见识,只求您...” “呵呵,什么时候连羸弱都成了保命的借口?这算哪门子道理?”林宇言语间透着丝丝嘲讽,微微俯下身子,双目幽寒,“实话告诉你,本尊偏偏就喜欢恃强凌弱。因为比我强的人,至今还没听说过呢...” 倘若换做往常,他或许会感到索然无味,从而饶山口胜雄一条贱命。但今日却是不同,北方的十七家宗门、近万条无辜生灵,他们的公道又该如何讨回来? 东夷猎妖团,每个成员都欠下了累累血债,他一条活口都不会留! 山口胜雄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气,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九幽地狱而来的恶魔之眼盯住了一般,脊背升起了刺骨寒凉。 “林仙师,求您...”他仰起血肉模糊的脸颊,刚要开口,无以言喻的巨大力量猛地从胸口传来。 他发出低沉的闷哼,霎时间嗓子眼儿泛起腥甜,哇的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整个人就如炮弹般倒射了出去,轰然砸落在对面的河堤之上,原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山口胜雄是死是活,已没人理会了。 全场无数道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悬影桥上那抹修长瘦削的年轻身影,仿佛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害怕着什么... 林宇蹬飞山口胜雄这一脚,用了约有七成单纯的肉身力道。对方哪怕命大不死,满身修为也势必被废掉了。 “呼。”他轻舒一口气,徐徐扬起了那张英俊的脸颊,嘴角泛着诡秘的微笑。 只不过同那古怪的笑容相比,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寒,紧紧盯住了对岸惶乱不安的东夷强者们,犹如狮子打量着猎物。 紧接着,淡漠的嗓音响彻了全场:“谁是秋目村?” 第743章 你就这点儿本事? 当初在天岚仙宗碧瑶居,林宇从大校许方婧手里接过关于东夷猎妖团入侵华夏的详细调查资料,就牢牢记住了两个名字。 松本塔野,秋目村! 覆灭关东铁掌门时,这两个人搞了一场血腥残酷的“人头赛”,老弱妇孺皆无放过,只为了比一比谁砍下的人头更多。 屠刀飞快,人头在浸红冻得发硬的雪地里密密麻麻排成行列。 最终的结果,两人平局,砍下了同样数量的头颅。 不过松本塔野开启神识,从炉灶下搜寻到了一个被烟火熏得黝黑的襁褓婴儿,那是母亲临死前,竭尽所能为孩子提供的最后避难场所。 松本塔野手起刀落,砍下了婴儿的小脑袋提起来,取得了对赌的胜利,从秋目村手中赢下了一柄东夷武士弯刀。 而今时今刻,孤零零站立桥头堡上的杜升谷和黎佳倩,显然还不清楚他们的亲族被屠杀殆尽,最后只是为了这两个东夷畜生的口头赌约!只是为了一把刀! 修真没有国界,但修真者应有山河故国。哪怕没有山河故国,也总该留有最后一丝人性。 倘若连最后的人性都泯灭掉了,哪怕超脱凡俗、羽化登仙,也同畜生无异! 这两个“人头赛”的参与者,早早登上了林宇心中必杀名单的前列。松本塔野遭受了无尽的痛苦折磨,死的很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这并没有完结,还剩下一个秋目村,他绝对不会放过! 用磨刀霍霍,迫不及待饮尽敌血来形容林宇此刻的状态,最为恰当不过。 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尚还沉浸在山口胜雄的卑劣谎言、彻底落败中没有回过神,猛然又听闻华夏天骄叫战秋目村,登时满场沸腾,愤怒的大叫大嚷: “猖狂!太猖狂了!这姓林的小子屡次欺辱东夷修真界,他该死!” “秋目前辈贵为化境巅峰大高手,同山口胜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他以为自己是谁?焉敢如此傲慢?” “只要秋目君出手,不出十招,这小子必死无疑!” “秋目前辈,请您出手吧!砍下林子轩的狗头,弘扬东夷国威!” 群体行为很容易丧失独立意识,这群东夷人气咻咻的吵嚷,貌似浑然忘却了不久前还摔死在面前的松本塔野,同样为化境巅峰! 秋目村神色显露出野兽一般的狰狞,猛地往前跨出一步,周身滚滚雄浑灵力翻涌,杀气凌人。 “诸君稍等!”他咬牙切齿,牢牢盯住了悬影桥上的那抹瘦削身影,“我这就去摘了他的狗头!” 谷贺川哉微眯起眼,低低的提醒:“秋目君,别忘了塔野的教训。这姓林的小子搞不好有什么鬼把戏,可别中了他的诡计。” “放心,我没有松本塔野那么蠢,不会遭受同样的暗算。”秋目村话音落下,便在东夷猎妖团近乎于沸腾的欢喝助威声中,脚踮地面身形凌空起,直奔悬影桥上去了。 恢弘的天师威压荡漾四野,汹涌气势弥漫八方。他脚踏虚空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神色无比傲慢,但目光却如野兽般凶狠:“林子轩,你这身怀大道裂痕、武道之路断绝的废物,到底用了何种不入流的手段,方才暗算了松本?” 林宇眉梢微微一挑,眼底沁出了丝丝嘲弄:“你便是那个秋目村?” “哼,昔年在江南省河东,被你废掉的秋目三郎,那是我的侄孙!”秋目村脸颊有些扭曲,将单手猛地一攥,掌中凭空出现一柄完全由实质灵力凝聚而成的东夷武士弯刀。 聚气成刃,这等化境强者方才拥有的天师大神通,被他这位化境巅峰大高手运用到了极致。 “林子轩,无论你用何轨迹暗算了松本,我只需要让你知道一点。”秋目村手执武士刀睥睨全场,声如惊雷,“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鬼把戏都是徒劳!废物永远都只是废物,你!受死!” “嗯?”相比于东夷猎妖团的兴奋猖狂,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却是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这帮东夷人莫非活在上个时代?还敢拿林仙师的“大道裂痕”说事儿? 天岚仙宗那场巅峰之战,天骄林子轩独力破三域,拳杀巫山老鬼,赫赫威名轰闻华夏武道界,早就破灭了不久前的“深陷大道裂痕”传言。 真没想到啊,东夷猎妖团的消息竟如此滞后,直至今日,还沉溺在自我营造的超时空里难以自拔。 杨不悔、杜升谷为首的诸多华夏修真者,仰脸瞅着那立身半空中,大吼大叫、嚣张得意的秋目村,都感觉到了没来由的滑稽。 这可真太搞笑了,天骄林子轩连半神都屠了,还在乎你这区区化境巅峰?仅仅是华夏天骄崭露锋芒之初,于宗门大会上斩杀的龙意门门主谭建东,都不知比你高到哪里去了... 故而华夏方面在片刻呆愣过后,陡然爆发出轰然大笑,冲着半空中的秋目村指指戳戳,犹如在瞧着马戏团里的滑稽小丑,几乎笑到直不起腰来了。 秋目村愤怒到了极致,嘶声大吼:“啊!找死!你们都是在找死!林子轩,我今日便拿你第一个祭刀,然后再杀光这群华夏劣族!” 说话之间,他手执刀刃迎空暴掠,恶狠狠的当头劈砍而下。 半空中气浪奔涌,如瀑布般唰唰倒灌,惊人的气势使得整座悬影吊桥都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秋目家族为东夷国内排名前列的武道大族,底蕴不容小觑。秋目村又是这个家族中的佼佼者,可谓是站在了最顶端的大人物,实力远超同阶强者。 他这一记凌厉的大杀招使出来,清江两岸无论是华夏修真者、还是东夷猎妖团,都齐齐变了脸色,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惊惧骇然。 然而林宇却在那扑面而至的猎猎劲风里,徐徐抬起了古井无波的脸颊,漆黑明亮的双瞳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这就是你的全部手段?” 第744章 在我面前,你不配! 澎湃的灵力匹浪在天空中肆虐翻涌,其所蕴含的恐怖威能,足以在瞬息间摧毁一座摩天大楼。 秋目村手执那柄完全由实质灵力凝成的东夷武士刀,迎空狠狠劈落,威风凛凛,锐不可当。 天穹为之失色,尽皆沦为了能量的海洋,也成为了他一手营造的修罗屠杀场! 东夷猎妖团的那些强者们兴奋莫名,再度找回了不久前因山口胜雄而失掉的自信。他们扯开嗓子,挥舞着拳头汹汹叫嚷: “秋目君!做得好!宰了他,砍下林子轩的狗头!” “对岸的华夏劣族看到没有?你们的天之骄子已经完蛋了!” “哈哈哈哈,秋目前辈如此手段,便是同阶强者也要心惊胆战,一个身怀大道裂痕的废物,有何资本叫嚣?” 仅仅隔着一条清江,华夏修真者们仰脸望着漫天灵力肆虐,表情淡定从容,甚至隐隐噙着一抹瞧好戏的滑稽之态。 “哼。”杜升谷抓着颌下胡须,表情颇显不屑,“这东夷畜生就这点儿本事,也敢在林仙师面前耍宝?当初杨鼎峰那老狗都比他强...强多了...” 他蓦地扭头,才留意到杨不悔就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些尴尬。 虽说这位现任杨家家主同昔日的杨家老祖宗也有梁子,但当面骂人家长辈,总归是不太好吧... 杨不悔铁青着一张脸,只好假装没听见。 秋目村有资本么?作为东夷国内鼎鼎大名的天师人物,秋目家族的顶尖高手,他绝对有足以自傲的资本。哪怕是许许多多的同阶强者,见了他也要低眉俯首,不敢与之相抗。 甚至在许许多多东夷修真者心目中,他的名号同谷贺川哉几乎并驾齐驱,都极有可能在未来武道登峰,比肩那位被视为东夷修真界泰山北斗的无敌刀圣! 这样的惊才绝艳、这样的雄厚资本,哪怕在泱泱华夏,也足以横着走了。 但在林宇面前,他却不配! “林子轩,你这废物还没资格令我动用最强一击!”他眼底充满暴戾之色,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倨傲自得,“我凭借此术,就足以宰了你!乖乖抻脖子受死吧!” 那庞大的刀芒倏而延伸出数十米,宛若接天引地一般,分开天穹,裹挟着滚滚气浪斩落。 毫无意外,倘若这一记刀斩劈落下来,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百米悬影桥也将被拦腰切断,寂灭于历史的尘埃。 林宇扬起俊美非凡的面容,眉梢往上微微一挑。他那副冷漠中蕴着嘲弄的古怪表情,就好像饶有兴致的观看幼儿园小朋友吃力演算一百以内加减法。 而那些幼稚儿童非但不知道站在面前的人物是数学教授,还要无比天真的仰起头来炫耀:“很厉害吧?吓傻了吧?你不会吧...” 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之家。 “就这样?”林宇慢悠悠探出了一只苍白而瘦弱的手掌,迎向那劈落而下的璀璨刀芒,“想杀我,你还差得远啊。” “啊!找死!”秋目村嘶声咆哮,脸颊都由于过度用力而变得扭曲狰狞,“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 轰! 攻击相撞,凶猛的能量涟漪唰唰扩散开去,层层叠叠扫荡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秋目村便猛地瞪圆了眼,惊愕惶乱的视线紧紧盯住了刀芒上飞速蔓延而开的细密裂痕。 “怎么...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的尖叫,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轻飘飘就捏碎了化境巅峰大高手全力凝聚的刀芒,这是何等恐怖实力? 那些东夷强者们仍在欢呼雀跃,还没看到战果,就预先迫不及待的吵吵嚷嚷: “秋目前辈这一击举世无敌!林子轩必死无疑,华夏天骄完蛋了!” 正在这时,那弥漫天际的气浪中心位置,传来了“咔咔嚓擦”的爆碎声,旋即便隆隆炸响,在满场众人的目光凝视中,秋目村惨叫着倒射而出,张口就喷出了一长串殷红的血花! 全场呆滞!过了足足有数秒钟,尖叫声才响起来: “这不可能!秋目君怎么会...” “那么强的攻击,居然...这太疯狂了!” 毫无悬念,秋目村,输了!输得干净彻底,输得一败涂地! 他的身形好似一发炮弹般划过长空,无比艰难的张大了嘴,嘶声大叫:“救...救我...” 在场的许多修真者还没能回过神,就见得一抹黑色流光从那澎湃的气浪中飚掠而出,脚踏凌空,瞬息间便已出现在了秋目村头顶上方。 “如此而已?”林宇歪着头低低嗤笑,一脚踏在了对方的头顶,身子往下蓦地一沉。 “啊!”秋目村顿觉得无边巨力从头顶压下来,身形又如流星般迅速坠下高空,砸开清江的厚厚冰封,摔进了寒凉刺骨的江水里。 咕嘟,咕嘟... 满场众多武道强者齐齐瞪圆了眼睛,瞧着那荡漾的江面上腾起一串气泡,傻傻发呆。 就这么...输了?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啊!林子轩!”漫天水浪炸起,狼狈不堪的秋目村暴冲而起,嘶声咆哮,“我要杀了...” “滚下去喝水。”林宇面无表情的说道,伸手往下猛地一按。 秋目村的嘶吼也被卡在了嗓子眼儿,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又“噗通”摔回了水中。 咕嘟,咕嘟... 水面继续冒泡,这一次所有人都无法保持冷静了! 谷贺川哉冷冷盯视着,眼底渐渐泛起了猩红。 他必须要采取措施,否则秋目村这位东夷国内赫赫有名的武道强者,恐怕就要打破记录,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活活淹死的天师人物了。 “该死!”他恨得咬牙切齿,沉声吩咐道,“过去几个人,帮帮秋目...” 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早就按耐不住了,他话音刚落,便有数道凌厉气势荡漾开来,紧接着三位化境巅峰大高手冲天而起,直取那年轻人的性命: “林子轩!引颈受死!” 华夏修真者怒火汹汹,群情激愤:“这群混蛋!又想要故技重施,以多欺少!” 没错,东夷猎妖团就是要恃强凌弱,只不过这次他们却打错了算盘,到底谁是强、谁是弱,可还不一定呢! 第745章 本尊执一剑 三位东夷的天师人物联手,雄浑威压纵横交叠、笼罩全场,真好似能毁天灭地一般,引人战战心惊。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谷贺川哉手按腰间的武士弯刀,放声猖狂大笑,“不守规矩又能如何?以多欺少又能如何?这世间的胜败从无对错,唯有生死而已!” 在他身后,诸多东夷强者连连附和,望着清江冰面上那年轻人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无论动用何种手段,只要能够杀了林子轩,信心可以重新建立、伤势何以慢慢恢复,九州华夏依然唾手可得。 只可惜,他们貌似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天之骄子林子轩并非杨家家主杨不悔,这等不入流的下作把戏,行不通! 桥头堡上,杨惜惜俏脸涨得通红,踮起小脚挥舞粉拳,气咻咻的嚷嚷:“太过分了!这群不要脸的东夷人,又搞这一套以多欺少的把戏!先欺负我爹,现在又欺负我男朋友!” 薛雨薇黛眉微蹙,心下也觉得怏怏不快,倒也没心思同她争论林宇到底是谁男朋友的问题了。 她偏过吹弹可破的精致侧颜,正见得杨不悔等人气势汹汹、目呲欲裂的往前踏出了一大步,便要动手。 “停下!”薛雨薇美目轻轻一眨,好听的嗓音中沁着寒意,“你们不要碍事。” 杨家家主杨不悔猛一扭头,见这小丫头一副“瞅你很不顺眼”的模样,当即就满心气不打一处来:“林先生在前方搏命,我等不该上去相助一臂之力么?你为何要拦?” 另两位华夏天师连连应和,就连杜升谷也从旁气汹汹的斥责:“林仙师腹背受敌,我等若弃之不顾,同畜生何异?你这小丫头不帮忙也就罢了,倒还要阻拦,究竟是何居心?” 周围的修真者们将视线聚焦在薛雨薇身上,尽皆面色不善,言辞刻薄: “看你同林仙师套近乎得欢,如今他有磨难,竟如此卑劣不堪!” “小姑娘年轻漂亮,心肠为何如此歹毒?你莫非是东夷派来华夏的奸细?” 面对众人质疑,薛雨薇直接丢了个大白眼儿,语调不紧不慢:“谁要是嫌命长了,尽管冲上去好咯。保不齐那家伙烦你们多事,挥刀一并砍了呢。” 话音落下,她慢悠悠翩然旋身,只留给大家一个后脑勺,仿佛代表着无尽的鄙视不屑。 “你!你!” “太过分了!” 众人还想指责,杨惜惜忙不迭凑过来连连摆手:“好啦好啦,雨薇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诸位长辈稍安勿躁。林宇那个坏蛋啊,狠着呢,发起疯来连自己都砍...” 连同杨不悔在内的诸多华夏修真者听得此话,嘴角齐齐抽搐,脸都恨不得吓绿了。 连自己都坎?这...这有点儿太狠了吧,到底真的假的? 杨雪琪同黎佳倩彼此对望,尽皆从对方眸底看到了丝丝忐忑。 三位化境巅峰联手啊,更不要说水下还有一个秋目村伺机而动、江畔还有东夷猎妖团虎视眈眈。就算天骄林子轩身怀大神通,这等局面也有些太危险了吧。 清江冰面上,负手而立的林宇感受到了脖颈袭来的阵阵凉意,偏头漫不经心的斜瞥了一眼:“哦?等不及送人头来了?” “林子轩!受死吧!” “你的末日到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什么狗屁的天之骄子,看我如何取你项上狗头!” 那三名东夷天师哇哇乱叫,各自施展开生平最强招式,浩瀚攻击汹涌而至,誓要将对面这眼中钉、肉中刺灭杀干净、尸骨无存! “呵,雕虫小技。”林宇嘴角微微上扬,清朗的嗓音席卷全场,“本尊手执一剑,可断天下恩怨、可定人间不平、可斩魑魅魍魉!” 说话之间,他将手腕蓦地一翻,滔天火浪迎空上九霄,凝成了一柄炽烈剑芒,气贯长虹! 三名东夷天师见得这场面,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心里生出了几分不详。但大招都放出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嘴里还叽哩哇啦叫嚷着给自己壮胆: “林子轩!休要猖狂!且看我如何杀你!” 林宇面色冷如冰,双瞳深似渊,手执火焰长剑于半空中一扫而过。 就犹如刀砍豆腐一般,所过之处毫无阻碍。由化境巅峰大高手施展生平绝学所爆发出来的最强攻击,顿时溃散湮灭。 距离稍近的那名东夷天师惊恐的瞪大了眼,仓皇正欲逃窜,却被那倾泻而至的剑气拦腰斩做了两截,尸体熊熊燃烧着坠下高空。 “救命!救命!” 剩下的两名东夷天师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大呼小叫的远远退避,向着天边遁逃。那副狼狈德性,就好似两只走投无路的苍蝇。往日里威风八面的化境强者,此刻哪还有半分尊严可讲? “想走?”林宇抬脚登天起,手执火焰长剑迎空挥砍,直接将一名逃跑的东夷天师立劈。 轰! 滚滚烈焰肆虐天穹,这名东夷强者分作两半的尸体在火浪中炸开,焚烧成了灰白色的尘埃,飘飘摇摇落下。 又斩杀了一名天师人物,林宇却没有半分停顿,身形快若流光,眨眼间便来到了最后那名东夷天师身后: “本尊此剑,可杀得你么?” 谷贺川哉厉声大吼:“林子轩!你焉敢!” 天师啊,这可是如龙如凤的天师啊,并非路边无足轻重的小猫小狗,说砍就给砍了? 只不过他的威胁,对林宇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噗! 血浪冲天,一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天外陨火的焚烧之下,还没来得及坠地便迅速化作了一堆灰烬。 杀!干净利落! 东夷猎妖团这三位化境天师无论如何也没能预见,本想柿子专挑软的捏,岂料捏到的并非软柿子,而是一块硬邦邦的铁板! 林宇将五指倏而收拢,炽烈火焰无声寂灭,天地间复归清明。 唯有这年轻人傲然踏立凌空,重新背负起双手,嘴角泛着一抹淡淡的弧度:“还有谁?” 第746章 好不要脸啊 群殴不成反被打脸,足足三位化境巅峰大高手,连个浪花都没来得及扑腾起来,说砍就给砍了。 谷贺川哉的心都在滴血,开什么玩笑?这是天师强者啊,又不是街边的萝卜大白菜,哪经得起这么祸害? 以东夷国这些年积累的底蕴,哪怕三军防卫队鸠山总司令亲自出面号召,举倾国之力,也才堪堪凑齐了54人而已啊。 这些天师强者由关东至幽州,纵横北方,屠戮十七家宗门,无一折损。原本东夷猎妖团还满腔振奋的盘算着打一场兵不血刃,就征服华夏修真界的圣战呢。 但现在,往日里高不可攀的天师大人物就跟不要钱似的,拼了命往天骄林子轩的屠刀低下送... “太可恶了!该死的林子轩!”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竟然感受不出他的真实修为!” “这就是个妖孽啊,我们能够胜利么?” 听着身后诸多东夷强者们的议论,谷贺川哉这位首领的脸颊彻底扭曲,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暴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舒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难怪林子轩号称华夏天骄,他攥在手里的神秘火焰,就是他最大的底牌!从始至终,这小子还没动用半点儿修为!” 听他这么一说,后方的东夷强者们更加慌了神,甚至有些人身形摇晃,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没动用丝毫修为,就斩杀了我方三名化境巅峰,他若是...他若是...” “太可怕了!这就不是人啊!我们不如提早退走吧?” 谷贺川哉满脸倨傲的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了诡秘的笑:“这小子没有动用修为,恰恰代表了他的真实实力并没有多强。虽然我方损耗了三名化境强者,但却逼出了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哼,我东夷国威浩荡之处,岂容你撒野逞凶?”他将拳头缓缓收紧了,龇牙咧嘴的狞笑,“倘若林子轩就这点儿本事,我足以将之击杀!” 他这番分析太过自以为是了,但却也未必就没有道理。毕竟林宇手中的天外陨火那么强,很容易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修为,觉得这攥在掌中的火焰,才是他的终极大杀招。 东夷猎妖团那些强者们对谷贺川哉极为尊崇,当即信以为真,提起来的那颗心又落了地: “原来如此!多谢谷贺前辈提点!” “方才吓死我了,原来这就是林子轩的最终底牌,也不过如此嘛。” 正在这时,清江之上陡然炸开了漫天冰屑,恢弘的气势再度席卷了长空。 哗! 伴随着水浪飞溅,秋目村利用那三名东夷天师拿性命创造的机会,好不容易撞碎冰层冲了出来,满脸暴戾凶狠:“林子轩!吃我一记大尊式!” 林宇偏头瞧他那副狼狈样子,满脸玩味之色的问:“水,喝饱了么?” 水,喝饱了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险些把秋目村气得当场喷了血。 他身子狠狠一抖,翻滚的灵力将衣服蒸干,但脸颊却依旧惨白,狰狞如厉鬼。 “啊!我要杀了你!杀!杀了你!”他仰头嘶声咆哮,状若癫狂,旋即探出单掌撑天,完全由灵力所凝聚的石碑浮现出来,高达数十米,横亘长空。 东夷国秋目家族的最强武学,大尊式! 早在河东花城时,林宇在朱雀高中武道馆同秋目三郎对战,就见识到了。只不过这门强大的武学,今日由秋目村这位化境巅峰大高手施展出来,方才显露出了强横霸道。 很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石碑上的古朴字迹,竟然是华夏的篆文! 所以林宇一咧嘴,毫不犹豫的讽刺道:“呵,偷的。” 声音不大,却响彻全场。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还被他先前屠戮天师的雷霆手段慑服,怔怔回不过神来,蓦地听闻此话,当即哄然大笑: “这碑上的文字,正是华夏的古篆,东夷人好不要脸啊...” “拿别人的东西为为己用,知不知道我们是你祖宗?奴才长本事,就想欺主了?” “不错不错,这群东夷狗子就爱偷东西!” 秋目村拿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非但没有收到想象之中的震撼效果,反而引来了华夏方面山呼海啸一般的嘲讽。 他鼻子气歪了、嘴也气歪了,那张脸乍青乍白,彻底发了疯:“林子轩!你受死吧,我要将你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完全由灵力凝聚的石碑光芒大盛,横跨虚空,呼啸着轰砸下来。无论这门武学是从哪里来的,其所带来的无边威势,依然令全场为之惊骇战栗。 大尊式被奉为秋目家族的最强武学,声闻东夷修真界,名不虚传! 但对于林宇来说,这就是小儿科。他若是将怀里的天碑放出来,单单是上古神器所带来的威压,就能将对面这不入流的武学当场崩碎。 只不过那样一来,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两方对战,往往都在考虑着如何拼尽全力的弄死彼此。 但林宇却截然不同,他所要思量的却是用几成力量、留几分手段。毕竟秋目村身负累累血债,本事又太弱,倘若用力勇猛,一拳就给整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这头畜生? 故而当林宇迎着那恢弘砸落下来的强悍攻击,沉吟片刻,依旧没动用半分修为,径自慢悠悠打出一拳。 见对方竟准备以肉身硬撼自己的最强绝学,秋目村双眼中凶光毕露:“不自量力,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天憾地,仅仅是外溢的能量,就使得数十米外的悬影桥剧烈摇晃,木板震颤,咔咔作响。 华夏的修真者们乱成了一团,纷纷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林仙师在做什么?用肉身硬撼这记武学?也太托大了吧!” 无论大家怎么嘲讽、怎么嗤笑,却也不得不承认,秋目家族的大尊式武学,强到了离谱!哪怕是屹立华夏武道界巅峰的林子轩,胆敢仅凭身体力量抵挡,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大家忐忑不安之际,那爆炸腾起的巨大蘑菇云中,传来了秋目村几近崩溃的尖锐叫声:“啊!林子轩!你到底是人是鬼!” 第747章 你倒是还手啊 大尊式,为东夷国秋目家族最为强悍的武道绝学,也是秋目村所能动用的最强攻击手段。他原本信心满满,哪怕这一记武学杀不掉华夏天骄林子轩,最起码也能让后者灰头土脸,遭受空前重创。 然而此时此刻,一切都彻底出乎了预料。 秋目村牙齿咯咯打战,两眼直勾勾盯住了横亘长空的古朴石碑,脸上是一副活见了鬼的惊恐表情。 咔嚓!咔嚓! 石碑表面,绽开密密麻麻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好似蜘蛛网一般飞速蔓延开来,旋即砰然爆碎! 所谓的秋目家族最强武道绝学,在华夏天骄林子轩面前,竟然还撑不过仅凭肉身力量的干脆一拳! 秋目村身体狠狠一震,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于虚空中踉跄倒退。 疯掉了,全世界都疯掉了! 他忍不住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之感,倘若不是在做梦,对方怎么会强悍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这杀伐凌厉、手段很辣的华夏天骄,到底是人,还是鬼? 从踏足武道之日起,秋目村便被东夷修真界捧为天才。这数十年间,他步步登峰,遭遇强敌无数,却始终未有一败。至于那些所谓的青年翘楚、绝代天骄,在他手下更不知死了多少! 所以他很不理解,筱山雪信那个垃圾、山口胜雄那个孬种,究竟废物到了何等地步,竟然会输在林子轩这种华夏人手里? 直至今天,他终于明白了。 筱山雪信不是废物,山口胜雄更不是孬种。他们会惨败,并非自己太弱,而是林子轩太强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实力相差巨大,毫无悬念的战斗! 秋目村开始害怕了,他终于后悔踏足华夏领土,更后悔遭遇了修真妖孽林子轩。只可惜,于他而言,一切都已太迟了。 从那气浪汹涌的中心位置,倏而飚掠出一抹黑色光影,瞬息便已冲到了近处。 脸泛清冷似寒冰,双目深邃若幽井。与此同时,那冰凉的言语也在秋目村耳畔炸响:“就这点儿本事?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秋目村大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毫无花哨的一拳便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下颌上。伴随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他整个下巴都塌了下去。 “啊!”他仰头发出嘶声大叫,满口鲜血淋淋,身形迅猛倒射出去。 林宇脚踏虚空紧随而至,紧接着拳脚凌厉,每一记攻击都好似重型炮弹一般,狠狠砸在了秋目村的身体上。 嘭!嘭!嘭... 沉闷的拳脚声在天地间回荡,两个人都幻化成了一抹流光,横掠过百米距离,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道虚幻的残影。 清江两岸,无论是华夏修真者还是东夷猎妖团,全都仰脸傻呆呆瞧着这一幕,瞠目结舌。 “太...太强了...”杜升谷伸手扯着乱颤的胡须,狠狠咽了下口水。毫无疑问,他沾上林宇这随意挥出的任何一拳,都会被生生砸成肉泥! 薛雨薇唇角微微上翘,语气中噙着一抹骄傲:“怎么样?倘若没我阻拦,你这把老骨头贸然冲上去凑热闹,岂不是早就在外溢的能量中炸成灰了?” “你!你这小丫头太过分了!焉敢这般欺辱老夫!”杜升谷勃然大怒,指着年轻女孩儿的漂亮脸蛋儿嚷嚷,“你姓甚名谁?属何门何派?通通报上来,让我瞧瞧是何等猖狂的人物,竟能调教出你这等无礼的晚辈!” 薛雨薇将小嘴轻轻一抿,慢条斯理的回答:“薛雨薇。” “薛雨薇,你...你...”杜升谷瞪了瞪眼珠子,张口结舌了好半天,语气猛地软了下来,“原来是薛小姐啊,早就听闻您的大名,失敬失敬...” 这老家伙收敛愤怒,强装出满脸恭顺,心头已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奔腾而过... 卧槽,薛雨薇?那不就是名闻武道界的玄阴废体嘛,难怪方才这小丫头扑到林仙师怀中亲昵。当初在云州姬家,天骄林子轩为了这小姑娘连半神强者姬冥阳都屠了、大周皇族的千年气运都抽了,这...这谁惹得起啊? 杨惜惜从旁瞧见这一幕,气得嘟起小嘴,连翻白眼儿。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薛雨薇同林宇待在一起相处久了,这身傲慢耍横的臭毛病倒学会了一大堆。世道要是任由着这种人泛滥成灾,和谐社会想必注定无望了... 此时那长空之上,秋目村尖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听之便觉得头皮发麻、魂不附体。 东夷国内的天师强者们悉数吓得脸颊苍白,冷汗涔涔,两条腿瑟瑟发抖不止。化境巅峰大高手秋目村连最强招数大尊式都拿出来了,竟然依旧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这姓林的小子到底有多强?难道还想翻天不成? “谷贺...谷贺前辈...”后方有东夷强者惴惴不安的问,“华夏天骄...到底是什么修为?” 谷贺川哉脸颊铁青,咬着牙嘶嘶喘气,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倘若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化境大成!” “啊?化境大成?”东夷的诸多强者们一脸懵逼、十脸懵逼、全都懵逼了... 秋目村的真实修为可是化境巅峰啊,居然毫无反抗之力,像只弱鸡似的被林子轩当沙包打来打去? 非但是其他人,就连谷贺川哉也很不淡定了。他往前踏出半步,化境巅峰大高手的恐怖威压恢弘荡漾,想要给对方施加压力:“林子轩!胆敢辱我东夷强者,你好大的胆子!” 这股气势,很强、很强,比秋目村还要远远高出了一筹!谷贺川哉能被称为东夷修真界最有希望比肩无敌刀圣的巅峰强者,自然也拥有着足以狂傲的资本! 林宇猛地停了下来,单手扼住了秋目村的脖颈,将他提在半空,百无聊赖的偏着头:“你倒是还手啊...” 秋目村浑身是血,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没被当场气哭了。 还手?我倒是想还手,你...你上来就是一通揍,一拳一拳跟不要钱似的,也没给我还手的机会呀... 第748章 挥袖瀚海破冰封 全场安静下来了,清江两岸的所有武道强者抬头仰脸,静静凝视着高空之上,神色各有不同。 华夏修真者痛快、激动、振奋... 东夷猎妖团忐忑、慌乱、惊恐... 但无论如何,谁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化境巅峰大高手秋目村的那条性命,正被林宇牢牢攥在手心里。 只要这位华夏天骄心念微动,就能当场扭断秋目村的脖子,令其屈辱不堪的死于非命! 谷贺川哉额头青筋暴起,嘶哑的嗓音中透着狠戾:“林子轩!你若胆敢伤及秋目,便是同我东夷修真界结下了滔天仇怨!这样的后果将会带来何种惩罚,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管怎么说,秋目村都是东夷国内赫赫有名的当世强者,又同自己交情颇深,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采取保全措施。 林宇静静的立身半空,沉默不语。 秋目村蹬了蹬两条腿,血淋淋的脸颊扭曲,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之色:“饶...饶命...” 他现在真是太惨了,骨头断了足足有百八十根,浑身衣服都被鲜血浸透,旋即又冻成了冰,硬邦邦的贴服在身体上。 然而他还没有醒悟、清江河岸的所有东夷强者都没有醒悟,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譬如开胃小菜,真正的饕餮盛宴,还远未到来... 这短暂的片刻宁静,分明是暴风雨来临的序章! 谷贺川哉见林宇毫无反应,还以为对方心有意动,当即决定采取缓兵之计,语气又松缓了几分:“林子轩,你若能放了秋目,我们双方可以进行谈判。东夷也很敬重你这样的无敌强者,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势必成为很好的朋友。” 桥头堡上,诸多华夏修真者登时就气炸了肺,七吵八嚷,怒气冲冲: “放你的狗屁!林仙师何等人杰,谁要同你们这群东夷畜生做朋友!” “林仙师,求求您了,绝对不能放过秋目村啊!他们这分明是在使诈!” “林仙师...林仙师该不会准备答应了吧?” 人群忽然诡异的沉默了下来,那望向天空的无数道视线,都隐隐蕴含着期盼。 毕竟东夷猎妖团来势汹汹,而今唯有天骄林子轩一人双肩独扛,同整个东夷修真界作对,这么沉重的威慑,能撑得住么? 千秋大业一肩挑啊,这可不单纯是动嘴皮子说说而已。其中所要承受何等压力、所要付出何种代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扯着孙女黎佳倩,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嘭嘭磕响头:“林仙师!求您为铁掌门上上下下数百口无辜人命,报此血海深仇!” “饶...饶命...”秋目村嘴唇艰难的蠕动,好似复读机一般,断断续续的重复这两个字。 他这一生都未曾求饶,今日就仿佛打算抓住难得的机会,将过往悉数弥补。 “呵呵,听到了么?我饶你的命,谁来饶北方近万无辜生灵的命?”林宇冰凉的嗓音很轻很淡,却满含厚重的力量,“你可曾听到了亡魂的惨叫?可曾听到了怨鬼的哀嚎?既然听不到,不妨做个聋子好了...” 话音落下,一道锋锐剑气从指间暴掠而出,在秋目村凄厉的惨叫和血花飚洒中,一只耳朵坠落了下去。 “放肆!”谷贺川哉见状勃然大怒,满目猩红的咆哮,“林子轩!你这是找死!胆敢欺辱东夷强者,你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哦?想要?早说啊,还给你们好了!”林宇说话之间,单手提起秋目村,好像扔垃圾似的随手往天空一抛。 秋目村深受重创,已然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他被力道裹挟着冲上百米高,紧接着又在重力的作用下飞速下坠。 那些东夷强者们都搞不懂林宇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刚刚还不依不饶,怎么一会儿工夫又改变主意了?莫非...这华夏天骄见谷贺前辈发怒,害怕了? 呆滞了好久,才有两名天师强者兴冲冲腾上高空,嘴里还在嚣张的叫嚷: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算你小子懂事!” “哼,什么狗屁的天之骄子,也终于被吓破胆了?” 而桥头堡上许许多多的华夏修真者们,见得方才还无比强硬的林宇主动让步,都不约而同流露出失望意味。 “唉,这也不能怪林仙师软弱。”一名天师强者无奈摇头叹息,“东夷猎妖团来势汹汹,所有压力都背负在他肩上,太难了!” “是啊。”杨不悔也忍不住沉沉点头,神情萧索,言语间满含苦涩意味,“只怪我等庸碌无能,帮不上忙...” 杜升谷嗓音嘶哑:“苟且偷生,还不如让老夫死了!这群东夷畜生再强又能怎样?大家一齐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反倒是最了解林宇个性的薛雨薇和杨惜惜彼此对视,偷偷吐了吐粉舌。 完了完了,这家伙又开始憋大招了。瞧他那懒懒散散的欠揍模样,心里一准儿没憋着好坏呢... 这个时候,那两名东夷的天师强者也冲到了秋目村近处,伸手将人接住,剧烈摇晃:“秋目君!秋目君!” 秋目村大张着嘴,神情惊惧不安:“啊...饶...饶...” “放心,林子轩那废物主动服了软,你已经安全了。” “秋目君,坚持一下,这群华夏劣族成不了气候,最终的胜利依旧属于我们!” 两名东夷天师趾高气扬的安慰道,转身便要回返。 林宇立身虚空,冷冷盯视着这一幕,嘴角噙着寡淡的不屑嗤笑。他轻轻眨了下眼,背负在身后的那只胳膊慢悠悠抬起来,将袖子猛地向外一甩... “给我破!”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清江厚厚的冰层上蔓延开密密麻麻的裂缝,足足延伸出数百米远。 那两名搀扶着秋目村的东夷天师猛地往下一瞧,登时变了脸色,惊骇欲绝的大叫:“不好!快走!” 但他们终究是迟了半步,足有半米厚的冰层嘭然炸碎,寒冽的滚滚江水迎空倒卷,冲天而起。 一袖之威,瀚海破冰封! 第749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水浩瀚,怒浪狂涛,犹如虎啸山林、犹如万马奔腾,无可匹敌的威势震撼全场,仿佛要令这整片天地跪拜臣服! 清江两岸,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全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心生惶惧。 挥袖之威,便可破封扬波、颠倒江河,这是何其惊人的大神通? 天之骄子、修真妖孽的恐怖之处,尽于此刻显露无疑! 距此稍远的位置,那冰面上安静垂钓的麻衣老者,猛然抬起皱纹堆累的老脸,神色错愕。 嘭! 他挽在指间的钓线倏而崩断,紧接着身形闪烁,不多时已出现在了江畔,浑浊双目凝望着波涛汹涌的滚滚江水,眼底满含忌惮: “真不愧是天之骄子,好厉害的手段啊...” 那两名东夷天师搀扶着秋目村,身体在澎湃滔天的水浪中摇摇晃晃,宛若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渺小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林子轩!你焉敢!”谷贺川哉双目如欲喷火,气急败坏的嘶声咆哮。 华夏天骄所展露的大神通,连他都感觉到战战心境,隐隐生出了几分不详。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相助秋目村等人,伴随着林宇清朗长笑,从狂暴荡漾的江面骤然蹿出了一条峥嵘水龙,直奔着秋目村三人冲撞而去。 “小心!”两名东夷天师大惊失色,不约而同抬掌相抵抗。 秋目村被搀扶着,偏过满是血污的脸颊,两眼直勾勾的尖声惊叫:“啊!救命!” 但那条水龙呼啸奔到近处,狰狞硕大的头颅却陡然生出一根细长锋利的犄角,旋即庞大的身躯演化成了冰锥,裹挟着无边巨力一冲而过。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刺耳尖锐,恨不能将长空都划开一条口子。紧接着在满场修真者惊骇欲绝的目光凝视中,由水龙凝成的巨大冰锥在秋目村三人胸口钻开了一个前后透亮的窟窿,好似草茎穿蚂蚱一样,将三个人生生串在了一起! 林宇衣袍迎风飘舞,张开的那只手五指倏而收拢,口中低低轻喝:“停。” 只此一字,宛若时空就此凝固,磅礴的滔滔水浪停止了咆哮,方圆百米的江面再度凝固,而那巨大的冰锥矗立,银亮的锋芒沾着淋淋血迹遥遥指向苍穹。 以秋目村为首的三名东夷天师强者,就被穿在这巨大的冰锥上,模样凄惨不堪。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滴滴答答流淌,场面无比血腥! 林宇低低的冷笑响彻全场,听得人头皮发麻,骨骼战栗: “呵呵,你们没本事拿走,这可怨不得本尊...” 清江两岸,死寂无声!天地之间,狂风骤停! 那巨大的冰锥矗立冰封的清江之上,同不远外的悬影吊桥遥遥相望,场面无比骇人。 “啊...” “救...救命...” “饶了我...” 突然响起的虚弱惨叫,很轻很低,但在这万籁俱寂的环境中却无比清晰,使得满场修真者们齐齐打了个哆嗦,满眼惊惶的循声去望。 只见得秋目村三人被穿透前胸,高悬在冰锥顶端,正在无比虚弱的挣扎着四肢,彻底扭曲的表情分外痛苦! 这三位天师强者,竟然还没死!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众人将目光再度投向那傲立长空,面色波澜不惊的年轻人身上,顿时都觉得魂不附体、如见鬼魅。 纵然化境强者命硬、耐揍,但秋目村三位天师人物能在林宇手中侥幸存活,毫无疑问是这位华夏天骄留了手,攻击避开了心脏位置,故意饶他们一命。 但这却并非佛祖慈悲,而是更加极致、更加狠毒的惩罚! 对于秋目村三名东夷强者而言,现在的痛苦折磨,反倒还不如干净利落的直接死了! 华夏天骄林子轩的歹毒狠辣,简直刷新了三观啊。许许多多心志不坚的武道强者,甚至被吓得两条腿发软,冷汗涔涔。即便是那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一辈人物,也忍不住脸颊惨白,毫无血色。 谷贺川哉仰脸望着高空,眼角肌肉抽搐,藏在衣袖下的两只手剧烈颤抖:“秋...秋目...” “啊,杀了我,求求你...你杀了我...”秋目村尖着嗓子惨叫,声音仿佛细若发丝,狰狞扭曲的脸颊显露出无穷无尽的痛苦。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不久之前他还哀声求饶,想要保全一条狗命。但今时今日,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去死。 死亡,代表着万事皆休、代表着一无所有,多么简单、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背负着苦难而存活,方才是人世间最残忍的极端。 东夷猎妖团的诸多强者们犹如集体触电,哆哆嗦嗦连成了一片,相当一部分青年内劲高手甚至忍不住泪流满面,几近崩溃: “这...这就是一个魔鬼!他不是人,太可怕了!” “我要回东夷去,我就不该来,华夏太恐怖了!” “秋目...秋目前辈好惨啊...” 连秋目村那等化境巅峰大高手都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区区内劲小人物呢? 时至今日,他们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也浑然忘却了他们在北方覆灭十几家宗门,炫耀自己屠戮妇婴的武功时是何等的趾高气扬! “林子轩!”谷贺川哉恶狠狠盯住了屹立虚空的年轻人,脸颊肌肉紧绷着,眼底渐渐浮现出星星点点的血红,“你...你打算做什么!” 这句话问出来,简直弱智透了。事情做得这么绝,还能打算做什么? 杀人报仇,血债当偿! 但谷贺川哉正处于盛怒之中,几乎丧失了组织完整语言的能力,倒也不能对他期望太高。 被满场无数道惊慌畏惧的目光注视着,林宇依旧是满脸的云淡风轻。他微微偏着头,欣赏着巨大冰锥上刺穿的秋目村三人,竟然还诡异的咧嘴笑了一下:“穿糖葫芦。” 此言一出,满场崩溃! 狠人狠在什么地方?不单单是心狠手辣,就连想法都是如此与众不同。 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抬脸去看,见那浑身血红淋淋的秋目村三人在冰锥上穿成了一串,蓦然觉得竟还真挺像一串糖葫芦... 第750章 要你退无可退 公元2012年,东夷猎妖团越过华夏边境,由关东至幽州万里南下,直抵西鲁青州。于清江悬影桥上遭遇拦截,由此引发了一场空前璀璨之战,史称“天师血案”! 在此之前,修真界的强者相抗多半都以“战斗”“对战”相称,但这一次却因为参与强者之众,伤亡人数之巨,交战规模之大,后世影响之深,而一开千百年先河,首次引入了“修真战争”的概念。 自此以后,修真界就犹如一锅沸腾的开水,彻底躁动,开始了全面大复苏时代。国家政权、宗门世家之间,大势力、大碰撞渐渐成为常态,血浪滔滔、尸骸遍野,直接影响到了在未来那场席卷全球的“黑暗动乱”! 但今时今日,千里冰封的清江河畔,无论是林宇、还是谷贺川哉,以至于在场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们,都还未曾预料,他们开启了一条何等残酷的杀伐之路... 谷贺川哉眼底一片血红,几近丧失了理智。他恶狠狠盯视着傲立于半空中的年轻人,脑海中只有一个仅存的念头。 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宰了华夏天骄,将其碎尸万段,拔除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林子轩!你好狠!好歹毒!”谷贺川哉咬牙切齿,暴怒如狂,“我低估了你的本事,错看了你的心性。这么凶残的手段都用得出来,你就不是人!你是鬼!” 此言一出,身后的诸多东夷强者们连连附和,复杂的表情中有愤怒、有惊惧、有仇恨... “太恶毒了!他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秋目前辈太惨了,谁去救救他啊...” “此乃生死大仇,秋目君的仇,我们来报!誓要将这姓林的小子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人性本如此,打对方十几个巴掌无所谓,但对方打自己一个巴掌也受不得。东夷猎妖团奸淫掳掠,滥杀无辜,以血腥残暴取乐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所作所为是何等卑劣不堪。 但这些事,林宇不屑于解释,更不需要解释,因为他自认没必要同死人讲道理。他要做的,就仅仅是让这群东夷畜生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在凄厉的哀嚎中后悔曾经犯下的所有罪孽! 所以他背负起双手,漆黑明亮的双瞳幽冷若寒冰,语气淡漠的缓缓开了口:“你们这些东夷孽畜,就是喜欢得寸进尺。旁人退一尺,你们就要进一丈。所以本尊今天偏偏进十丈,要你们退无可退!” 华夏天骄傲立长空,犹如一柄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他睥睨四野,言语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蛮横与霸道。 不是喜欢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么?本尊偏偏进十丈,要你们退无可退! 轰! 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登时炸开了锅,挥舞着拳头,涨红了脸叫嚷,群情振奋: “林仙师!说得好!敢犯华夏,罪不可赦,必要诛绝以树声威!” “我等甘愿舍弃这条贱命,誓死追随林仙师,杀光东夷蛮族!” 杜升谷跪伏在地,单手拄剑,激动的浑身颤抖:“痛快!痛快啊!从今往后,老夫这把老骨头,尽听林仙师吩咐调遣!千难万难,在所不辞!” 就连黎佳倩、杨雪琪这些心肠柔软的女孩子,也不由得俏脸涨红,默默攥紧了玉手。 “林仙师...”黎佳倩扬起吹弹可破的白嫩小脸,仰望着长空之上的那抹瘦削身形,心底的爱慕之情愈发浓重了许多。 自从听闻林子轩于宗门大会一人屠戮七天师的消息,她便将此人视为精神偶像。直至天岚宗顶、清江河畔,这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从来就没让她失望过! 非但没有失望,反而越来越觉得这位华夏天骄光芒万丈、卓尔不群! 满场气度迥然,诸多华夏修真者齐齐迈出一步,腰间宝剑锵啷啷出鞘,锋锐的剑锋在严冬的太阳下泛起刺目的凛冽寒光。 哪怕是修为稍弱的内劲高手,也在此刻挺胸抬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凌厉杀伐之气。 脚下,是华夏九州、万里河山,前方,是生死仇敌,不共戴天。 手提三尺青锋剑,傲然视群雄,声威荡八荒! 相比较于华夏修真者们的战意熊熊,以谷贺川哉为首的东夷猎妖团则是被气得暴跳如雷、哇哇乱叫: “找死!这群华夏劣族在找死!凭他们的微末道行,何以敢同东夷对抗?” “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为秋目君报仇,为松本君报仇!” “谷贺前辈,我们有天师数十位、内劲上百名,那姓林的即便再强,还能挡得住猎妖团么!只求您一声令下,让我们冲上去杀个痛快!” 有东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鸠山暗中协助,举倾国之力,强者数量远远超过华夏一方,这才是东夷猎妖团胆敢嚣张狂妄、横行无忌的底气所在! 谷贺川哉脸色变幻,手按腰间武士弯刀,咬牙切齿的咆哮:“林子轩!我承认你很强、很强,无愧天骄之名!但你想仅凭一人之力,拦在这群华夏废物身前,独立对抗东夷的数十位天师、上百名内劲么? 呵呵,你即便神通广大,又如何阻挡得了我们的脚步?只要宰了你,华夏依旧是一盘散沙,任我蹂躏的奴隶! 今天,我们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砍下你的脑袋!今天,就是你这猖狂之徒的死期!” 话音落下,林立在他身后的东夷猎妖团成员杀气腾腾,齐齐往前跨出一大步。 轰!轰!轰... 数十道天师威压弥漫开来,纵横交错,席卷全场,仿佛恨不得崩裂苍穹。 除此之外,还有上百号青年内劲高手,气势凌厉,杀机腾腾。 两方大势力隔江遥遥对峙,毕竟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桥头堡上的华夏一方威势陡降,甚至于很多修为不济者在恢弘的天师威压中摇摇晃晃,几欲站立不稳。 杨不悔、杜升谷,以及在场的所有华夏修真者,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没有足够强横的实力,仅凭着满腔热血,终究是无法成事啊... 第751章 那我也要欺负你 数十位天师人物,超百名内劲高手,如此恐怖的一股势力,足以用“惊悚”二字来形容!倘若放在东南亚地区的许多小国,这么强大的力量,哪怕覆灭国家政权也丝毫不成问题! 与东夷猎妖团相比较,华夏一方就羸弱得多了。 西鲁杨家的武道强者,连同从各地赶来帮忙助威的修真者,林林总总全部加在一起,也才不过一百多名。而在这些人之中,化境天师仅有三位而已!还全部都是实力有限的初入化境! 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倘若没有林宇适时出现,力挽狂澜,双方交战不消一分钟,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就会被悉数屠灭。 貌似从一开始,这场修真战争就没有了丝毫胜负悬念可言。 而这也恰恰就是谷贺川哉的底气所在,任你华夏天骄惊才绝艳、手段通天又能如何?仅凭你一人之力,还挡得住千军万马么?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一群狼啊... 那数十位天师的强横威压纵横交叠,压得天地失色,气氛凝固,满场诸多武道强者的呼吸都悄然急促了许多。 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忐忑。就连薛雨薇、杨惜惜这两位平日里对林宇信心满满的漂亮姑娘,白璧无瑕的精致俏颜上也极为罕见的泛起了忧虑。 谷贺川哉呲着牙,双目沁出野兽一般的猩红:“华夏无人,仅剩林子轩,由于山口胜雄的懦夫行径,我们确实低估了他的实力,但也该到此为止了。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车轮战也好,群攻战也罢,必须要除掉他!只要砍了林子轩的项上人头,华夏九州唾手可得!” 说话之间,他将手猛的一挥。 那数十名东夷天师冲上高空,雄浑气势弥漫开来,向着正中央的林宇展开了合围。只待一声令下,便蜂拥而至,将华夏天骄撕成碎片。 杨家家主杨不悔也急忙带领那两名初入化境腾身而起,语气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愤怒:“该死的东夷杂狗!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一对一单挑!” 谷贺川哉趾高气扬的狞声大笑:“哈哈哈哈!东夷猎妖团就是要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你又能怎样?这就是规矩,我定下来的规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场这些东夷的武道强者们,哄笑声也连成了一片: “对对对,谷贺前辈说得有理,谁让华夏人资质劣等、实力软弱,他们就该死!” “砍了林子轩,将这混蛋大卸八块,看看没有此人,华夏还有什么戏可唱!” 桥头堡上的华夏修真者们见对方如此猖狂傲慢,忍不住双拳紧攥,愤懑填胸,但却无可奈何。毕竟内劲强者都无法灵气出体、御空而行,面对今天这种等级的战斗,他们甚至连参与的资格都不具备。 谷贺川哉恶狠狠的叫嚷:“林子轩!看到了么!这就是同一国为敌的下场!哪怕你贵为天骄,背负盛名,也难逃一死!” 林宇迎着那数十位东夷天师的雄浑威压,微微皱起了眉,表情有点儿郁闷。 “你这样做,很不厚道。”他慢悠悠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平静一如往常,“你这是在欺负本尊。” 此话一出,四面东夷强者哄然大笑,极尽嘲讽之能事: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怕了?那还不乖乖跪地受死!” “这才是东夷修真界的真正实力,远非你华夏的土鸡瓦狗可比!林子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谷贺川哉满脸倨傲,浑身杀气浓重:“林子轩,你今日必须死,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非但要欺负你,还要欺负死你!” 华夏修真者们见得这番场面,越发气愤不平、羞愧难当。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可恨我这把老骨头百无一用,关键时刻竟连半点儿忙都帮不上,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无论他们多么忿恨,终究改变不了悲惨的现实,天之骄子林子轩依然要面对以寡敌众的险恶局势。 然而就在此刻,林宇偏头瞅了瞅那仍被穿在巨大冰锥上痛苦哀嚎的秋目村等人,漫不经心的收回了视线,咧开嘴角发出一声低低冷笑:“呵,向来都是本尊欺负人,何曾轮到东夷土狗欺负到本尊头上来了?” “林子轩,你已经完了,最好接受现实,乖乖引颈受死。”谷贺川哉双目狠戾如秃鹫,“你还要什么底牌,最好快快亮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宇背负起双手,微眯着眼:“好啊,那本尊也要欺负你们了...” “猖狂!杀了他!”谷贺川哉嗓音嘶哑的咆哮,气急败坏的下了命令。 轰!轰!轰... 阵阵气浪波涛席卷长空,那些东夷的天使强者们浑身灵力翻涌,宛若浩渺大洋般连绵成一片,弥漫了整个天穹。 他们单脚狠狠一踏,身形化作利箭,冲着那正中央位置的年轻人飚掠而去。 “动手!”杨不悔沉沉断喝,也带领着其余两名华夏天师人物准备加入战团,协助林宇联手抵抗。 不管胜负如何,骨气绝不能丢! 然而就在这时,天际之上,传来了隆隆的音波,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从云雾翻滚的千米高空,到冰封万里的清江两岸,满场武道强者纷纷止住了手里的动作,慌乱不安的仰起脸,直勾勾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渐渐,一架巨大的支奴干直升机出现在了视野当中,很快舱门打开,两道身影闪掠而来: “林先生!” “来迟一步,还望林先生恕罪!” 这两人,赫然便是姗姗来迟的唐文洲与何久祥,毫无例外,都是化境强者! 全场的华夏修真者为之轰动,振奋不已: “又来了两位天师人物!我们有帮手了!” 就连立身高空的杨不悔等人,也不由得偷偷攥紧双拳,眼底涌现出了一抹喜色。 两位天师联袂而至啊,华夏方面的战力翻了近乎一倍! 可饶是如此,双方的力量差距仍然无比巨大。笼罩在华夏诸多修真者头顶的那块乌云,还没能消散... 第752章 你敢同我比人多? 唐文洲、何久祥两位天师人物横掠过长空,瞬息来到了近前,底气十足的厉声暴喝: “东夷狗子!胆敢犯华夏疆土,今天就要你们血债血偿!” 撂完了狠话,两人冲着不远外的林宇恭恭敬敬俯身施礼,语气中满含谦卑:“来迟了一步,请林先生恕罪。” “嗯。”林宇漫不经心的略一点头,没说什么。 谷贺川哉瞪圆了眼,错愕半晌,陡然哈哈大笑:“好一个天之骄子,好一个华夏第一人!竟能请动两位天师人物相帮,不错不错!” “只可惜!”说话之间,他将大手猛地迎空一摆,发丝狂舞,满面嚣张狂傲,“猎妖团单单天师便有几十位,你这点儿底蕴,还远远不够!乖乖受死吧,今天势必要斩了你这妖孽!” 林宇脚踏虚空,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说什么?” 谷贺川哉蓦地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笑容倏而收敛,眼底满含阴冷暴戾:“林子轩!你给我听清楚,今天我要杀你!我要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林宇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偏了下头:“不是这一句。” “嗯?”谷贺川哉迟愣片刻,抬手点指着半空中的杨不悔、唐文洲等人,阴恻恻道,“怎么?仅凭这几只土鸡瓦狗,就想抗衡东夷猎妖团?林子轩,你这点儿道行,远远不够!” 唐文洲性情火爆,浑身雄厚灵力翻滚,怒冲冲的嚷:“林先生,动手吧,跟这帮东夷狗子拼了!” “林仙师!”杨不悔抱拳行礼,语气郑重,“尺寸山河可埋骨,万顷江水洗吾身。只要您一句吩咐,西鲁杨家众儿郎甘愿慷慨赴死!” 桥头堡上的诸多华夏修真者也憎恨东夷猎妖团的嚣张气焰,尽皆气咻咻的叫嚷: “大不了一死,跟他们拼了!” “抄家伙!能坑死一个东夷人,咱们今天就算赚大了!” 听着四面声浪沸腾,林宇径自抬手轻轻一摆,皱着眉呵斥:“聒噪。” 全场无人敢违逆,全都闭嘴老实了下来,竖起耳朵,乖乖听他言语。 “原来如此。”林宇踩踏凌空慢悠悠踱步,抬起手摩挲着下巴,“你们欺负我人少?” 距此距离稍远的薛雨薇、杨惜惜两位年轻姑娘瞧他这幅悠哉悠哉的模样,你瞅瞅我,我望望你,齐齐扯了扯小嘴: “完了,这家伙又准备坑人了...” 在两人身侧,黎佳倩同杨雪琪正焦虑得满头大汗,听得此话,浑然不解其意:“坑...坑什么?” “你不知道么?”杨惜惜歪着小脑袋,摇晃着脑后的马尾辫,煞有介事的咕哝,“这家伙一天不装逼就浑身难受,表面看起来正正经经,实则道貌岸然,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黎佳倩:“...” 杨雪琪:“...” 然而谷贺川哉浑然没有意识到危险,依旧在叽哩哇啦的猖狂大叫大嚷:“林子轩!你们华夏不过劣等种族,骨子里缺少修行天赋,有何本事同东夷相抗衡?今天能聚齐五位天师,恐怕已经是你的极致了吧? 哈哈哈哈,你已是穷途末路!所有华夏人都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还不乖乖俯首称奴,引颈等死,更待何时!” 林宇在对方的嚣张的嘲讽声中缓缓旋过身形,视线从身后那五名华夏天师脸上扫过,闷闷的叹了口气:“唉,做人还真是艰难,竟要承受东夷猪的讥笑,本尊...很没面子的啊...” 他在满场那无数道复杂视线注视中,慢腾腾挽起了袖子,抬手遥遥往东方一点,懒散的目光瞬间如出鞘利剑般锋锐: “东方,可有人来!” 话音刚落,东方天际猛地传来隆隆爆响,旋即一道道沉厚嗓音响彻四野: “在!东极沧海门冯沧松,遵林仙师法旨,赶往西鲁会盟!” “在!仁王宗王通,携门下天师五名,谨遵林仙师法旨!” “在!月仙宗谨遵林仙师吩咐...” 沉沉大喝此起彼伏,在满场众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之下,强横的天师威压荡漾四野,足足有二三十位天师强者联手而至,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遮天蔽日! 桥头堡上欢呼雀跃,诸多修真者激动的相互拥抱,泪流满面:“华夏!这是我们华夏的强者!援兵到了!” 而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却是战战心境,遥望着东方天际惊惶不安。 “这...这...”谷贺川哉大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结结巴巴,“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多...不可能!” 林宇欣赏着对方错愕凌乱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问:“够了么?” “哦,看来是不够,那我再多叫点儿人。”话音落下,他径自扬手往西方遥遥一点,朗声喝问,“西方!可有人来!” 轰! 天穹云雾翻滚,恰似战鼓隆隆,旋即又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强者御空而来: “风雷宗李九龄遵法旨,携门下化境六人,特来拜见林仙师!” “西陲飞虎堂秦登景,带领门内天师三位,拜谒林仙师!” “天火宗谨遵林仙师法旨,赶赴青州会盟!” “...” 瞬息之间,又是近三十位天师强者齐聚,巅峰、大成挤在一起,小成、初阶靠边站,密密麻麻站满了天空,齐齐弯腰恭敬施礼:“拜见林仙师!” 前后不过区区一两分钟功夫,形势扭转,华夏方面的天师强者数量,居然超过了东夷! 林宇望着对面那群早已被吓得哆哆嗦嗦、脸颊惨白的东夷修真者,冷笑着问:“够了么?” 谷贺川哉呼吸急促,满脸紧张的左右相顾,心下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三言两句就叫来了数十位化境天师,这样的场面太震撼了!现在东夷猎妖团已被华夏修真者东西夹击,只要林宇一声令下,就会彻底沦为被动! 那群东夷人再也不复先前的傲慢嚣张,悉数冷汗涔涔,惶恐不安: “华夏人...不是修行劣体么,怎么...会...会有这么多天师强者?” “太可怕了!华夏的底蕴太可怕了!” 第753章 你能怎么着? 天穹之上,密密麻麻的化境强者林立,蛮横雄浑的天师威压铺天盖地,纵横交错着笼罩全场。 在这道道气势冲击之下,百米悬影桥相扣的铁环都发出了咯咯的震颤声响,下方清江的千里冰封绽开条条细密裂痕,宛若蜘蛛网一般飞速蔓延开去。 如此之多的天师人物齐聚,堪称旷世大观,场面震撼惊人。 清江两岸的诸多内劲强者,几乎都被层层叠叠的天师威压按翻在了地上,只觉得连抬头都需要莫大的力量。哪怕实力稍强、心志坚定之辈也忍不住双腿发抖,不自禁的压弯了腰。 但两方势力的表现,却截然不同,如有万里之遥。 华夏修真者激动、兴奋、狂喜! 东夷猎妖团惊惶、恐惧、战栗! 林宇背负起双手,傲然立于虚空之上。他清冷幽寒的目光扫过对面那群忐忑不安、哆哆嗦嗦东夷强者,犹如猛兽在打量着心仪的猎物。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的开了口,冰凉的语调响彻全场:“还要同本尊比人多么?” 全场无数道视线唰的移转,最终全部聚焦到了谷贺川哉微微发抖的身形上。 足足有近半分钟,谷贺川哉方才停止了不安的颤抖,缓缓抬起了那张铁青的脸颊,满眼凶狠暴戾:“很厉害,你真的很厉害!林子轩,你一次又一次创造了奇迹,一次又一次打破了平衡,更是一次又一次给了我震撼。 我承认,同你为敌,很不明智。猎妖团万里南下,亦属唐突冒失之举!” 他环顾左右,紧紧绷住的脸上渐渐翻涌起了阴沉的狞笑:“呵呵,数十位天师人物,华夏的底蕴竟能与东夷并驾齐驱,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啊。 你是打算用战术左右夹击了?如今我们双方力量几近势均力敌,那就不妨大战一场!分出个生死高低!” 林宇表情似笑非笑,缓缓摇了摇头:“左右夹击?本尊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哦?”谷贺川哉神色间涌现出了一抹诧异之色,有点儿迷惑的问,“那你是要...” 林宇声音清朗,震动云霄:“本尊要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说话之间,他身形蓦地一旋,身形如大鹏展翅一般遥指南北,冷声断喝:“南方!北方!可有人来!” 轰轰!轰轰! “真武宗蔡云飞,携宗门化境十三人,前来拜谒林仙师,会盟西鲁!” “金翼谷章吉明自北川来,叩拜林仙师!” “江阴时家时凯旋,携宗族天师十五名,谨遵林仙师法旨,赶赴青州会盟!” “岭南北斗楼奔赴西鲁,拜谒林仙师...” “...” 天地之间,彻底沸腾了! 天师!天师!天师!放眼望去,全是化境天师,脚踏虚空而来,周身灵力翻涌升腾,宛若浩渺江河般铺天盖地。 这密密麻麻的两大群人瞬息便已来到近前,恭恭敬敬俯身施礼:“拜见林仙师!”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足足上百号华夏天师,将正中央那群东夷的化境强者们团团包围,水泄不通! 情势陡转,气氛迥异,不久之前还猖狂傲慢,得意洋洋的东夷猎妖团,转瞬间就变成了拔光羽毛的鸡,被吓得踉跄发抖,神色惊惶。 他们不得不收敛了气势,战战兢兢的聚集在一起,满脸惨白的抻长了脖子,无比紧张的四面环视,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太可怕了!华夏竟有这么多天师强者,足足是我们的两倍!” “这...这怎么可能赢?再打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啊。” “华夏天骄的号召力太惊人了,真令人难以置信,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办,就连谷贺川哉这位东夷猎妖团首领,也是目瞪口呆,将那狠戾的笑容悉数凝固在了铁青泛绿的扭曲面颊上。 桥头堡上,诸多华夏修真者满心慷慨激昂,紧握双拳,振奋不已。 谁说华夏无强者?虽说华夏人天生不善于修行?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华夏比东夷,高出了不止一筹!那些东夷狗子的脸,都快要被打肿了! “林仙师威武!林仙师万岁!” “哈哈哈哈,我们的援兵到了,上百位天师,足够这群东夷畜生喝一壶了!” “林仙师贵为华夏天骄,当世无敌的第一人,这群东夷狗脑子秀逗了?真以为是闹着玩儿的?” 杜升谷跪伏在地,激动得涕泗横流。他原本只求同东夷猎妖团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却终于看到了为族人弟子复仇的希望! 杨雪琪、黎佳倩兴奋的俏脸红扑扑,澄澈眸底闪现异彩。 而杨惜惜却是同薛雨薇彼此对视,蓦地将小嘴轻轻一撇:“你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扮猪吃虎的本事有增无减啊。非要像过山车一样,将所有人都吓死他才罢休。” “没办法。”薛雨薇美眸眨了眨,垂下眼帘默默的吐出一句,“上瘾...”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脚踏虚空迈出半步,抬手遥遥点指,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现在该本尊欺负你们了!区区东夷小国,弹丸之地,算什么东西!” “你...你...你...”猎妖团内部,一名东夷天师结结巴巴的好一会儿,才嗓音艰涩的问出了口,“你...你这是要群殴?” “单挑也成啊。”林宇满不在乎的道,“你们可以一个一个的送脸过来,单挑我们上百号。” 另一名天师强者嘶声大叫:“太过分了!你们这是仗势欺人,有违武道公平!” 其他人连声附和,愤懑不平:“太欺负人了!华夏怎能如此蛮不讲道理!” 林宇毫不避讳的点头,语调无比平静:“没错,本尊就是要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你们这群东夷猪狗又能怎样?我强我有理,你弱你该死啊! 看到了么?这就是同一国为敌的下场,不服?也得给本尊趴着、卧着、躺着!这就是规矩,本尊定下来的规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本尊今天非但要欺负你们,还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欺负死!” 全场众人齐齐一怔,旋即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呆立原地、满脸绿油油的谷贺川哉... 咦?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熟悉啊? 第754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庞大的支奴干直升机好似蛮横的钢铁巨无霸,带起阵阵狂风席卷,徐徐降落在苍茫大地之上。 螺旋桨的轰鸣渐渐停歇,舱门打开,身着干练劲装的陆清雅带领陆家保镖跳了下来。 她仰起俏脸凝望天穹上密密麻麻分布的影迹,深吸了一口寒冽的空气。如此严峻的局势,她这种凡夫俗子帮不上半点儿忙,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个小家伙平安无事了。 陆清雅视线在桥头堡上扫视一圈儿,盯住了薛雨薇单薄纤细的背影,颇有些没好气的撇了撇小嘴,闷闷的咕哝:“这没礼貌的小丫头片子,哪都能跟着凑热闹...” 从河东花城到云州姬家,她同薛雨薇的梁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颇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味。 后面的保镖听她嘀咕了一句什么东西,但没听清,忙不迭腆着大脸恭恭敬敬的凑过来:“小姐,您吩咐什么?” “吩咐你妹啊,滚后面去!”陆清雅满心火大,气呼呼的呵斥。也难怪她瞧不上薛雨薇,林宇在云州姬家一战,使得这个小姑娘天下扬名,所有人都知道玄阴废体是林子轩的女人。 至于林宇承不承认那是另外一回事儿,但不管怎么说薛雨薇的名分先有了。而她呢?成天可怜巴巴,想找机会同林宇说上几句话都难,那小家伙也就只有在需要直升机的时候才会想起陆家还有一位人美声甜的大小姐。 陆清雅等于直升机? 她心里有点儿崩溃,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哼,人家的正宫夫人是嘉安洛家的大千金,你就算成天眼馋,也摘不到桃子吃。”陆清雅心里憋闷,忍不住酸溜溜的讽刺道。 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薛雨薇也听不见,但陆清雅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她抬起白嫩玉手,拢了拢头发,满不在意的撩起美目往后瞧,却正见得虚弱无力的花岗希子站在舱门口,踌躇不敢前。 “花岗小姐。”她板起精致俏颜,语气重新恢复了清冷,“你怎么了?” 花岗希子裹紧了身上的厚风衣,忧心忡忡望着桥头堡上的诸多华夏修真者,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我...我...” 现如今,华夏和东夷两国的修真界势同水火,她真的有点儿担心,自己这个东夷人的身份,将会接受对方何等程度的报复。 陆清雅心领神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尽管放心,我泱泱华夏没那么小家子气,还不至于卑劣到为难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 她这两句话说得太有水平了,不但给花岗希子吃了一颗定心丸,还暗带嘲讽。 华夏泱泱大国,浩然正气。反而是你们东夷心胸狭隘、卑鄙无耻,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花岗希子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对方言语中的深意,她当即紧紧咬住了嘴唇,那张漂亮的面容涨了通红。 自己国家的下作手段,连她这个东夷人都抬不起头来了... ... 虚空之中,上百名华夏天师人物林立四面八方,一道道雄浑气势直冲霄汉。目光阴冷,青锋剑在鞘中震颤嗡鸣,仿佛早就迫不及待要饮尽敌血了。 化境巅峰大高手就有足足二十几位,其中还不乏时凯旋、蔡云飞这种名登地榜的超凡强者。 门已牢牢关死,别说是包围在正中央的东夷人,就算一只小小的蚊子,也休想从这里飞出去。现在只待林宇一声吩咐,便要开始打狗了。 华夏天骄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既然是要关门打狗,就要打废、打残、打死!打到这群东夷畜生再也没有机会挑衅,再也生不出忤逆之心! 温度,在攀升。杀机,在弥漫... 被刺穿身体,挂在巨大冰锥上的秋目村三人,依旧在低低的微弱哀嚎。这种痛苦还将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而被围困在正当中的数十位东夷天师,则持续不安的骚乱,惶惶然犹如丧家之犬。现在也没人叫嚷着给秋目村、松本塔野报仇了,他们都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下方那上百号自东夷远道而来的青年内劲强者,就更加不堪。几乎无一例外的被天师威压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身体抖若筛糠,瑟瑟发抖。 甚至有心志不坚者,早已被吓得哭爹喊娘,屎尿齐流了... 任谁也没有料想得到,华夏天骄林子轩竟能可怕到了如此程度。论手腕、论影响,论心狠手黑,都稳稳占据了华夏第一人的位置。 就连东夷国内那位鼎鼎大名,号称东夷武道修行之巅的无敌刀圣,都不具备这么大的号召力! “林子轩太可怕了,他不可战胜!我们就不该到华夏来啊...” “我们太不自量力了,竟敢跑到华夏挑衅,分明是在自掘坟墓!” “怎么办?怎么办?我一刻也不想在华夏呆了,要不...求和吧?” 东夷猎妖团内部一片混乱不堪,往日里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强者们都被吓软了骨头,心中生出退缩意味,彼此商量着投降求和。 “都给我闭嘴!一群懦夫!”谷贺川哉满面扭曲狰狞,龇牙咧嘴的咆哮,“你们贵为东夷武道强者,都是东夷修真界的成名人物、青年翘楚,怎可如此卑躬屈膝、自甘堕落!” 全场猎妖团成员都用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古怪目光打量着他,有人试探性的道:“谷贺前辈,我...我们打不赢林子轩啊,华夏天骄的心狠手辣...” 那一道道视线不自禁转移到了不远开外的巨大冰锥,盯着正被穿在上面扭曲战栗的秋目村三人,齐齐打了个寒噤,自心底翻涌起无边惊恐。 没有人愿意变成个下一个秋目村,没有人愿意承受那样的痛苦折磨! 谷贺川哉秃鹫般狠戾的目光牢牢盯住了傲立高空的年轻人,狰狞的脸颊泛起了厉鬼一般的刺耳尖笑:“呵呵呵呵,华夏天骄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杀之何难!” 第755章 哈哈哈,笑死我了 谷贺川哉腾身上虚空,铁青面颊上的惊愕诧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强者的傲慢猖狂。 “东夷猎妖团万里南下,发动这场圣战,誓要屠灭华夏修真界,奴役九州!这场战争,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抬手遥遥一点,眼底杀机迸现,“什么狗屁的华夏天骄,我今日就要宰了你,恢弘东夷修真界的威名!” 在场的许许多多东夷强者,都用一种惊骇莫名的目光打量着他,心里翻江倒海: 卧槽,谷贺前辈这是疯了?宰了林子轩,你凭什么? 而华夏修真者却是愤怒不已,摩拳擦掌便要冲上去好好教训一番这个嚣张傲慢的混蛋。 “谷贺川哉。”林宇负手而立,语调无比平静,但漆黑明亮的双瞳深处,却噙着一抹几乎不可察的嘲弄意味,“你还有什么底牌,最好通通使出来,若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谷贺川哉单手按在腰间,牢牢攥住了刀柄。 下一瞬,伴随着“锵啷”一声锐响,那柄悬在腰间的祖传武士弯刀已然出鞘。 他持刀踏凌空,气势如深渊般难以捉摸,阴恻恻的狠戾嗓音荡漾全场:“林子轩!你信不信,我能凭此刀杀你!” 全场诸多华夏强者轰然炸开了锅,怒气汹汹的暴喝: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焉敢在林仙师面前上蹿下跳!” “凭你这区区化境巅峰,还打算对抗林仙师?你找死!” “这群东夷畜生太嚣张了,侵我疆土,屠我同胞,现在又对林仙师不敬,狠狠教训他们!” 林宇微微眯起了双目,迎着谷贺川哉那咄咄逼人的凌厉视线,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回答的无比干脆:“你没这个资格!” 两道身形遥遥对峙,气氛紧绷,持续了足有二十秒。 谷贺川哉陡然发出了不屑的低低嗤笑:“呵呵,如你这种井底之蛙,怎会知道我的厉害?化境天师又能如何?我的修为,早已将你们远远甩在了后头! 林子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乖乖引颈受死吧!我会让你看到,何谓万人敌!” 话音落下,他手执东夷武士刀,猛然往前踏出一步。 轰! 浑厚无比的威压瞬息荡漾全场,肉眼可见层层叠叠无比清晰的能量涟漪,有如潮水一般飞速蔓延四面八方。 天空之上华夏天师上百人、东夷天师数十人,全在此刻被冲击得摇摇晃晃,险些坠落下高空! 紧接着,一道道诧异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半步先天!居然是半步先天!” “他隐藏了修为!这是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啊!” 谷贺川哉周身雄浑灵力翻涌,犹如滚滚江河般绵延不绝。他挥舞着手中武士刀,仰头放声猖狂大笑,极尽嚣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华夏贱种,可曾想到我会隐藏修为? 所谓天师,也终究不过凡夫俗子,而我!半只脚已迈入了半神之列!放眼这华夏九州,谁人相抗?谁人敢抗?林子轩!你这井底之蛙、跳梁小丑,还不乖乖跪地受死,更待何时!” 在场的东夷猎妖团强者们振奋激动,一扫之前的衰败颓废之气。甚至有人热泪盈眶,彻底放下了心。 半步先天,号称半神之下最强者,睥睨天下,纵横无敌。只要先天境不出,谁与争锋? “谷贺前辈好厉害啊,难怪是被称为最有希望同无敌刀圣比肩的当世强者。再有数十年光景,东夷势必再出一位半神强者!” “呵呵,那华夏天骄的修为也不过化境而已,同谷贺前辈比起来,相距甚远,此战必死无疑!” “太好了,只要杀了林子轩,剩下的华夏杂狗丝毫不成问题!谷贺前辈,杀了他!杀了他!” 东夷猎妖团的天师强者、内劲高手挥舞着拳头呼喝,渐渐演变成了一股声浪洪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听着身后的欢声雷动,谷贺川哉盯着对面年轻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颊,如野兽般凶狠的呲着牙,目光更显暴戾:“看到了么,这才是真正的实力!我若没有底牌,怎敢引领猎妖团万里南下,征服华夏呢? 林子轩!你很意外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如雷鸣滚滚在天际回荡,极尽得意傲慢之态。 林宇微微皱起了眉头,表情怏怏不快,颇显郁闷。 他早就感受到谷贺川哉的气息不太对劲儿,原本还以为这货修行了一百多年,怎么着也该迈入半神之境了。结果折腾了这么久,居然仅仅...半步先天? 半步先天又能如何?本尊杀你,也不过一拳两拳三四拳的事儿,你猖狂什么?叫唤什么?不知道本尊...很好面子的么? 天上地下,许许多多的华夏修真者将视线聚焦到了林宇身上,神色分外古怪。 东夷猎妖团那边欢呼雀跃,紧接着,华夏这边也轰然爆笑成一片,动静比那些东夷人更大、更响! “哈哈哈哈,半步...半步先天,区区半步先天就敢在林仙师面前猖狂...” “这群东夷狗子真是没见过世面啊,笑死...笑死我了,眼泪都出来了...” “特么的,这群东夷畜生想干什么?准备把我活活笑死,然后继承我的房贷么?” 要论起扮猪吃虎,林宇算作祖师爷,谷贺川哉连个孙子辈儿都排不上!诸如姬家老祖姬冥阳、鬼巫教巫山老鬼那等半神强者都屠得,区区半步先天,怎么就杀不得了? 高空中的天师强者摇摇晃晃、笑得几乎直不起腰,地面上的内劲高手东倒西歪,捂着肚子拿拳头捶地。 大家方才醒悟,这群东夷狗子不是打算进犯华夏啊,他们是给咱送欢乐来了... 然后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就好像急刹车一样,猛地止住了笑声,傻呆呆瞅着华夏修真者在那里爆笑不止,目光中满含疑惑。 这群华夏人怎么了?莫非受到刺激太大,都被吓疯了? 第756章 害怕你个大头鬼 在华夏修真者们铺天盖地的哄笑声里,谷贺川哉将双拳牢牢攥紧了,脸颊乍青乍白,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本以为自己亮出最大的一张底牌,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就能将对面这群华夏人惊得魂不附体,跪地求饶。但他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苦心隐藏了好久的势力,非但没能换来强者的荣耀,却反而引来了无穷无尽的嘲笑。 最关键的一点,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难道说华夏人是武道修行的劣等种族,所以并不知晓半步先天的厉害,对这等超凡强者也毫无畏惧之心? 东夷猎妖团万里南下,一路急促,还并不知晓天岚宗上巅峰之战的恐怖,至于林子轩在云州姬家逆阶屠神,更是被东夷修真界视为笑话,当做这位华夏天骄自我包装的喙头。 说来着实可笑,他们愿意相信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修为跌退,却不愿意相信此人逆阶屠神、武道登峰的无上威名。归根究底,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人类还是只愿意相信自己期望的一切。 “够了!够了!”谷贺川哉发了怒,扯着嗓子嘶声咆哮,状若癫狂,“今日你们全都要死!我会让你们这群华夏贱种看清楚,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小伎俩都是徒劳!” 在他身后,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也尽皆怒火汹汹,龇牙咧嘴犹如一群野兽: “该死的华夏人!竟敢冒犯半步先天大高手,杀光他们!让他们知道厉害!” “没见过世面的劣等种族,岂会知晓半步先天的厉害?杀光华夏修者,荡平华夏修真界!” “呵呵,在谷贺前辈这等超凡强者面前,什么狗屁的华夏天骄,根本成不了气候!胜利依旧属于我们!” 满场诸多华夏修真者笑归笑、吵归吵,但却并没有人胆敢轻视谷贺川哉的实力。见这货被刺激的发了疯,下一瞬保不齐会使出什么大招来报复,都急急忙忙的向后退避。 他们又不是华夏天骄,更不是逆阶屠神的狠人,还不具有无视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的资本。 但林宇就不同了,他依旧安安稳稳的凭立虚空,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说区区半步先天,就算跑来了一位半神强者,他都不见得会将之当成一回事儿。 谷贺川哉满目猩红,扬起那柄东夷武士弯刀,将锋锐锃亮的刀锋遥遥一指,阴恻恻威胁道:“我的修为,就不令你害怕么?” 满场华夏修真者集体无语,面面相觑,彼此满脸滑稽,心头却在默默吐槽: 害怕?怕你个大头鬼啊!知不知道你面前这是谁?前后屠了两位半神强者的狠人,就凭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在人家眼里算个屁? 但这样的内情,谷贺川哉并不清楚。他真的被林宇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态气疯了,脚蹬凌空身形暴起,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裹挟着漫天磅礴浩瀚的雄浑灵力,直取对面年轻人性命。 “啊!受死吧!”他怒气汹涌的叫嚷,毫无花哨的一拳轰然砸落,“我会让你看到!何谓真正的实力!” 轰! 气浪席卷,威势荡漾,满场许许多多的修真者忍不住变色,脸颊泛起了丝丝惨白: “好强!真的好强!” “不愧是半步先天大高手啊,仅仅是这一记攻击,就远远超越了天师强者数倍不止...” “呵呵,再强又能如何?谁让他睁眼瞎,偏偏遇到了林仙师...” 此言一出,华夏强者们瞬间放宽了心,面色渐渐趋于缓和。 是啊,任你威风八面、手眼通天又能怎样?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遇到华夏林子轩! 天骄出世,大道成空啊。无论何等人杰,都只能在他的光芒万丈之下,湮灭成一片虚无... 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仍在得意猖狂,满心期待着谷贺川哉大显神威,狠狠挫败华夏天骄,让整个华夏修真界都知道东夷的厉害。 在那一道道恶毒狠辣的目光凝视中,林宇终于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掌慢悠悠抬了起来,缓缓攥成拳,旋即漫不经心的挥了出去。 好似狂风中的羸草、暴雨中的扁舟,沁着危难时刻不甘心的苦苦挣扎。动作轻缓,目光淡漠,那张面无表情的英俊脸颊,甚至还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丝丝无聊神色。 东夷猎妖团的天师强者、内劲高手,悉数兴奋大笑,欢声雷动: “哈哈哈哈!看到没有?华夏林子轩已然放弃了反抗,乖乖等死了!” “这才是东夷强者的最高水准,远非你们这些华夏劣族所能比拟,看到了么!” “这姓林的小子一死,我们就会杀光你们!亡你们的族、灭你们的种!还要享受你们的女人,哈哈哈哈...” 极尽阴险歹毒的言语响彻全场,四面的华夏修真者们却并不反驳,仅仅是板起一张张脸,冷眼旁观,就仿佛是跑到动物园看猴戏,进了马戏团瞧小丑。 跳吧,闹吧,叫吧,这群东夷畜生也欢腾不了多久了... 谷贺川哉携无尽威能而至,凶悍一拳当空击出,那张脸都由于用力过猛而彻底扭曲狰狞:“林子轩!没想到吧,这才是我的全部实力!你的死期到了!” 隆隆! 两拳相碰,气浪炸起,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弥漫四方,浩然荡漾开来。 虚空之上的诸多天师强者们,分明已经退避出了好远距离,却还忍不住被肆虐的爆炸余波冲击得摇摇晃晃,立足不稳。 在那气浪腾起的正中心位置,谷贺川哉死死盯住对方那只颇有几分秀气的苍白拳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旋即眼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恐骇然: “怎么...怎么会这样...”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谷贺川哉的小臂蓦地一弯,紧接着锋锐的断骨便穿透了皮肤,鲜血淋漓。 在方才的猛烈碰撞中,他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自以为傲的强悍骨骼,竟然被生生震断了! 林宇徐徐扬起了那张英俊的面容,漆黑明亮的双瞳微微闪烁,嘴角泛着冷笑:“你以为,只有你是半步先天?” 第757章 彻底的胜利 迎着林宇寒冽幽冷的视线,谷贺川哉顿觉犹如芒刺在背,仿佛在这一瞬间听到了自己骨骼的战栗声。 怎么可能?自己砥砺修行、历尽心魔,方才有了今日的半步先天成就,而华夏天骄不过是一介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会这样强? 这已经完全背离的认知,林子轩到底是人,还是妖!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啊!”谷贺川哉仰头厉声咆哮,发丝狂舞,翻飞的衣袍猎猎作响,“林子轩!你受死!” 他身形蓦地一转,将另一只手中的东夷武士弯刀扬了起来,霎时间璀璨刀芒犹如亢龙出海,奔着林宇的颈项怒砍而去。 “呵,这便是你的所谓实力?”林宇不屑冷笑,手腕倏而一翻,剑气若长空,连绵上九霄! 轰隆隆! 两道凌厉攻击骤然碰撞,灵力匹浪肆虐天穹,滚滚气浪好似江河倒灌,掀起狂风席卷大地,飒飒作响,裹挟着银白色的雪花遮天蔽日。 半步先天大高手的强悍对碰,场面何其壮观!这么恐怖的威能,哪怕是导弹原地爆炸,也远远不及! 满场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抬头仰望天际,都被这等气势吓得战战兢兢、腿脚发软。 莫要说是内劲高手,就连化境天师卷入这等程度的交手之中,也要性命堪忧啊。 东夷猎妖团方面登时大乱,再度陷入了骚动和不安: “林子轩...竟然也是半步先天!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个妖孽!” “双方势均力敌,谷贺前辈能赢么?” “差不多吧,谷贺前辈经验丰富,那姓林的就算处于同一境界,想必也并非对手...” 四周的华夏修真者们听了不禁冷笑,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嘲讽意味。 真是白天不知夜的黑啊,势均力敌?这群东夷狗子确定没在开玩笑?倘若巫山老鬼那等半神强者在世,恐怕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吧... 但东夷人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可笑,还沉浸在自我营造的梦幻中,坚信谷贺川哉能够宰了华夏天骄林子轩,带领着他们横扫九州,覆灭华夏修真界。 以至于当那一抹身影从能量漩涡中倒射而出,宛若一发重型炮弹般隆隆划过长空时,他们还在满脸激动的大叫大嚷: “一定是林子轩!华夏天骄输了!” “谷贺前辈万岁!宰杀林子轩,弘扬东夷国威!” 轰! 那道身影重重砸在了清江畔的河岸上,土石滚滚、冰屑飞溅,严寒天冻得硬邦邦的苍茫大地,愣是被砸出了一个方圆数十米的恐怖大坑! “啊!林子轩!”从那坑底传来了嘶哑不甘的疯狂叫嚷,“你不是人!你是!你是魔鬼!” 东夷猎妖团的欢呼声骤然止歇,每个人都是脸颊铁青,目光呆滞,好像被生生抽走了魂魄。 摔出来的人,竟然是谷贺川哉!毫无疑问,最终的胜利者是华夏天骄,林子轩! 气浪溢散,林宇出现在了无数道灼灼的目光凝视之中,浑身上下纤尘不染,面色古井无波。在他的手里,正攥着谷贺家族那柄祖传的东夷武士弯刀,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锋芒。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然后在片刻的沉默过后,天上地下,陡然爆发出华夏武道强者们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喝声,雄浑的音波荡漾全场。 胜利!这是彻彻底底的胜利! 林宇单手提着那柄东夷武士弯刀,踏虚空缓步而下,就好似在他脚底有长长一列台阶,笔直的通往谷贺川哉所砸出来的大坑。 胜利者需要享受赢来的丰硕果实,而失败者就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了林宇身上,华夏修真者振奋激动,东夷猎妖团惶恐不安。所有人都清楚,谷贺川哉输了,就必死无疑! 咻! 一道身影从坑底腾起,飚掠向远方,疾速遁逃而去:“林子轩!此仇必报,你给我等着!” 谷贺川哉自知远非华夏天骄的对手,准备逃跑了。至于东夷猎妖团那些强者的死活,他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哪还有闲工夫管其他人? “想走?没那么容易!”林宇双瞳泛起冰凉杀意,猛地一扬手,将捏在掌中的武士弯刀甩了出去。 这柄谷贺家族的祖传宝刀打着旋儿,震颤嗡鸣着横掠长空,带起气浪层层叠叠,瞬息便到了近前,狠狠砍在了谷贺川哉的两条腿上。 “啊!” 血花飚洒,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摇摇晃晃坠落下去。 那柄武士弯刀在虚空中兜了个圈子,又被林宇擎在了手里。只不过此时此刻,锐利的刀锋之上已是淋淋鲜血,分外妖异。 林宇整个人化作一抹流光,闪掠间已出现在了谷贺川哉面前。他低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嘴角噙着嘲弄的冷笑:“对于败军之将而言,死亡就是最后仅存的体面,你本不该逃。” 谷贺川哉,这位东夷国内赫赫有名的无敌强者,正模样凄惨狼狈的趴伏在地上跪爬。 他哆哆嗦嗦抬起了由于惊恐而扭曲的脸,嗓音嘶哑:“林子轩,你该知道,此次猎妖团万里南下的目的并不简单,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做倚仗。杀了我,就是同整个东夷为敌,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我听闻,你们东夷修真界有一个神秘组织,名为幕府。” “呵呵,算你识相,不错。”谷贺川哉咬着牙嘶嘶喘气,“幕府是鸠山司令安插在东夷修真界的雷达,我此番正是受其委派,方才率猎妖团进入华夏。 林子轩,只要你愿意拜入幕府,地位必在我之上。我们可以帮你,一统华夏修真界,称王称霸!” 林宇咧嘴笑了,露出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不不不,我对统一华夏修真界没有兴趣。” “那...那你想做什么?”谷贺川哉迫不及待的问,满眼都是求生的渴望,“我们会协助你...” 林宇笑得意味深长,身体微微前倾:“是嘛?我想灭了东夷修真界,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第758章 谁都别想走 幕府,东夷国内的神秘组织,其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也是整个东夷修真界的中枢大脑。 相比于华夏修真界的悠闲散漫、毫无纪律,东夷军方早在数百年前的德川时代就默默扶持了幕府,暗中操控着所有的一切。 可以说,能够举倾国之力,组建起数十位天师强者、上百名内劲高手参加的东夷猎妖团,不远万里侵入华夏,幕府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林宇对这个神秘组织的了解,还要追溯到上一世作为杀手之王,纵横西方地下世界的日子。 他在那个时候所见过的东夷强者,其中有相当大的比例来自于幕府。这个铁血机构有一条铁律,管你是什么绝代天骄、青年翘楚,只要不肯拜入幕府门下,就必须死! 血腥高压政策带来的好处,就是将整个东夷修真界打造成铁板一块,牢牢攥在了东夷军方的手里,任高层吩咐调遣。 林宇准备赶赴东夷,要将这弹丸岛国的修真界屠戮一空,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计划。 你敢来杀我,我就去杀你!砍得你人仰马翻,砍得你血浪滔滔、尸横遍野! 睚眦必报,才是华夏天骄的心性! 倘若仅仅为了将猎妖团留在华夏,林宇完全没有必要同十三处处长钟若曦诀别,交还少将军衔。他需要一个自由人的身份,才能毫无顾忌的拎起那把震颤嗡鸣、迫不及待饮尽敌血的屠刀。 千秋大业一肩扛,手掌日月踏星辰,又岂是随口说说而已? 第一次修真战争的规模放在后世来看,几乎不值一提。但在公元2012年的特定历史条件下,却是足以震悚全球的爆炸性大事件。 爆发于华夏青州的“天师血案”,以及此后令整个国际修真界为之战栗颤抖的东夷国“富岳山屠戮”,将足足数百名化境强者卷入其中,无论是血腥程度、还是后世影响,都开辟了修真史先河。 但在此时此刻的清江畔,谷贺川哉这位鼎鼎大名的半步先天大高手猛地抬起扭曲铁青的脸,望着面前年轻人冷漠寡淡的神色,第一反应却是: 华夏天骄疯了!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你半步先天的实力,就想覆灭一国修真界?幕府在东夷国内所拥有的滔天权势,哪怕是一位半神强者抵临,也能让他有去无回! “林子轩!你别不识抬举!”谷贺川哉哑着嗓子,嘶声咆哮,整个人就好似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你还不配!只要你敢踏足东夷国土,就会有无数强者将你撕得粉碎!” “呵呵,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林宇嘴角泛起了冷笑,五指缓缓收拢成拳,微微眯起了双目。 谷贺川哉满脸惶乱,忍不住跪着向后挪了挪:“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 “本尊送你上西天!”林宇咬了咬牙,说话之间,一拳就砸了下去。 轰! 谷贺川哉遭受重击,清晰听到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他喷出一大口血,身形摇摇晃晃,只觉得仿佛有千万只苍蝇围绕着自己嗡嗡乱叫。 他还没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转过来,后脑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当即扑倒在地,浑身肌肉痉挛抽搐。 轰!轰!轰... 一拳紧接一拳的落下去,虐杀开始了... 这样的待遇,龙意门门主谭建东体验过、杨家老祖杨鼎峰体验过、姬家老祖姬冥阳体验过,甚至不久前刚刚被轰杀于天岚宗上的巫山老鬼,也体验过! 几乎所有华夏修真者都清楚,天之骄子林子轩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倘若被他惦记上了,往往都要承受一番痛苦折磨,才能携带着无尽屈辱悲惨死去。 很多时候,在这个年轻人手下,死亡反而成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大地震颤发抖,凄厉的尖锐叫声划破长空。任谁都无法想象,这样的痛苦哀嚎,竟然会出自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 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早已被吓得心胆欲裂、亡魂皆冒,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毫无反抗之力,不断发出刺耳惨叫的家伙,真的是往日里敬仰尊崇的谷贺前辈么? 平日里高高在上、睥睨四野的无敌强者,怎么转眼之间,就在华夏天骄林子轩面前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就仿佛是信仰了无尽岁月的神祇被拉下了神坛,东夷强者们的精神崩溃了、心志瓦解了... “这是一场错误的战争!”有年轻强者忍不住跪倒在地,惊恐莫名的大叫,“错了!我们错了,我们来到了恶魔的国度!” 满场东夷强者齐齐打了个哆嗦,自心底涌起了慌乱、惊惧、后悔... 但时至今日,一切都晚了。当他们在北方屠戮十七家宗门,对着华夏的老弱妇孺举起锋利的屠刀,就该提前预见到这一天的来临。 强者,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强者,是因为不畏艰难、勇攀高峰,而并非恃强凌弱、滥杀无辜。 世人都说天之骄子林子轩狠辣无情、手段凶残,但当他面对前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嘉安陈家时,还是听从了陈意涵的乞求,选择了放过陈家的女人和孩子。 倘若不是陈吾南那老东西执迷不悟,嘉安陈家的血脉就不会断绝。 相比之下,东夷猎妖团面对着一群无仇无怨的老弱妇孺,却能嚣张得意的挥舞屠刀,炫耀自己屠戮妇婴的武功。 何其残忍,何其可耻!到底谁才是那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呢? 东夷猎妖团内部窃窃私语,纷纷生出了退避之心。可当他们打定了主意,转身准备偷偷逃遁的时候,却发觉四面八方,早已被华夏修真者团团包围了。 唐文洲咬牙切齿,杀机凌然:“在华夏犯下了滔天罪行,你们这群东夷狗子还想跑?” “没有林仙师的吩咐...”蔡云飞于虚空中往前迈出一大步,颌下白髯飘摇,“谁都别想走!” 东夷猎妖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不少人甚至当场崩溃大哭,被吓得涕泗横流。 就在这时,不远外轰隆作响的拳脚声,停下来了... 第759章 拖着一条死狗 清江河畔硬邦邦的冻土上,坑坑洼洼、高低不平。 沟壑、大坑,好像丑陋的伤疤,尽显狰狞。翻起的土块、冰屑,无声无息,但却仿佛在默默控诉着方才所历经的摧残。 “嗬嗬...嗬嗬...” 虚弱而沉重的呼吸声从坑底响起,谷贺川哉喉结滚动,发髻散落,整个人犹如鬼魅。 他浑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在北方的严冬里迅速冻结成冰,黏在了狰狞的伤口上,只要略微挪动便是钻心一般的疼。 但他还是极其艰难、极其缓慢的探出了鲜血淋漓的手,拖着残废的身体,慢腾腾的往外爬。 到了这一刻,无敌强者的荣耀、得道高人的身份,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逃出那个妖孽的魔爪,逃出华夏,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人,都要死。人,都怕死。当一个人开始畏惧死亡,就会拼尽全力,甚至于不惜做一条狗。有些时候,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谷贺川哉瞬间理解了山口胜雄,理解了他的胆怯、懦弱、卑微,理解了他面对华夏天骄伏地哀声告饶,涕泗横流,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但很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颤颤巍巍、哆哆嗦嗦,谷贺川哉那只手终于触摸到了土坑的边缘。他感受到有冷风从头顶刮过,带来严冬的寒冽。 就在这时,一只脚不急不缓踩在了他的手背上,碾了碾,用力、再用力... 咔嚓!咔嚓!咔嚓! 手指骨骼一根根崩碎,皮肉外翻,淋淋鲜血汩汩流淌。 “啊!”谷贺川哉的脸颊扭曲痛苦,发出了尖细的惨叫。他仰起头,瞪着充血猩红的眼,望着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脸,整个人就好似被浸泡在了恐惧的海洋里,身体触电一般剧烈痉挛。 “饶...饶...”他大张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低响,犹如一条得了哮喘病的老狗,“饶了我...” 林宇盯视着对方,双瞳幽冷若寒渊。他没有言语,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仿佛在欣赏自己精心打磨的工艺品。 这样的目光,很冷血、很变态,不属于人类,只属于恶魔! 渐渐的,后方传来了东夷猎妖团许许多多强者惊骇恐慌的哭嚎声... 谷贺川哉彻彻底底的输了,这位东夷国内鼎鼎大名的巅峰强者,为了能够活下去,像筱山雪信、山口胜雄、松本塔野等人一样,选择了卑躬屈膝的哀声告饶。 但华夏天骄林子轩浑身戾气、心狠手辣,又怎么会善待俘虏? 东夷的强者们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谷贺川哉的命运,毫无疑问也将是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四周群雄环顾,虎视眈眈,在林子轩的直接授意下,势必爆发一场震悚国际的血腥屠杀! 而他们,这些曾经耀武扬威、倨傲自负,冲着老弱妇孺挥舞屠刀的所谓强者,悉数沦为了引颈待宰的羔羊! 花岗希子站在清江对岸的一处高坡上,望着那些满面慌张凄凉的天师强者,又望着被穿在巨大冰锥上虚弱哀叫的秋目村等人,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眼泪夺眶而出。 她情不自禁的往前挪出小半步,惨白着脸颊张了张嘴。 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清雅已经抬起胳膊拦在了她身前,语调清冷:“花岗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林先生从来没有为难过你,只因为你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并不代表你有改变他决断的分量。” 话很难听,但却是事实。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你最好老老实实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花岗希子软绵绵的身子倏而一颤,流着泪呜咽:“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我只想求林君让他们痛痛快快的去死,不要折磨了...” 陆清雅蹙起了秀眉,语气中满含苛责:“花岗小姐,北方十七家宗门,数万条无辜性命,你可考虑过他们惨不惨?苦不苦?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也是对那些无辜亡魂最好的慰藉!” “我...我...”花岗希子再也承受不住这莫大的精神压力,踉跄着后退数步,旋即便伏倒在地,嚎啕大哭... 寒风猎猎刮过,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谷贺川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低声下气的哀求:“只要...只要你放了我...我马上带领猎妖团返回东夷,我们双方永世罢兵,再也不起冲突...” 他知道这等程度的求和,断然无法打消面前年轻人的杀念,紧接着又忙不迭的补充道:“求求你,求求你了,谷贺家族有丰厚的修炼资源,全都进贡给你。从今往后...东夷修真者再也不敢同华夏为敌,见到华夏强者就如同见祖宗...”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愣在了当场,方才这番话何其熟悉啊。 当初山口胜雄伏地求饶,姿态卑微,也是同自己此刻一般无二的心境么... 林宇嘴角噙着不屑的冷笑,在谷贺川哉惊恐骇然的目光注视中,缓缓伸出苍白手掌,攥住了后者蓬松散乱的发髻。 然后他就这么拽着谷贺川哉,犹如拖着一条死狗,满脸冷漠的往请江边走。他手中,还拎着那柄谷贺家族祖传的东夷武士弯刀,泛起凌厉的寒芒。 “啊...”谷贺川哉忍受着剧痛蹬了蹬腿,想要反抗。但他却无比惊愕的发觉,不知何时起,再也无法动用修为了。 废了!他已经废了! 百年修行,尽成泡影。武道登峰,至此无望! 眼泪夺眶而出,混杂着鲜血淌过脸颊,再也止不住了。 此时此刻,谷贺川哉反倒没有了对林宇的恨,满心只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懊悔。 为什么?为什么要听信山口胜雄的一面之词,贸然进犯华夏? 大半个月前,东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鸠山向他鞠躬敬酒时,他以为这会是一场名垂史书的荣耀圣战,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屈辱、折磨,甚至是死亡! 整个东夷国,都将为这场错误的修真战争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第760章 临江枭首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天地间万籁俱寂。 明明在场有这么多人,但却没人胆敢开口喧嚷,只有那些羸弱的东夷年轻修真者,偶尔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呜咽。 但这是血淋淋的战争,相信刀枪、相信拳脚,却从来都不相信眼泪。 满场视线聚焦,正中央的年轻人攥着谷贺川哉的发髻,拖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步伐缓慢走过了坑洼不平的坚硬大地,捈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冷漠、肃穆、森然,好像从九幽地狱归来的魔鬼,在举行着某种庄重的仪式。 许许多多人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凝视着,直至林宇站在了清江畔,同不远外刺穿秋目村等人的巨大冰锥遥遥相对,他们又忍不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仿佛时间于此停摆、世界就此凝固... 谷贺川哉大张着嘴,口中翻涌着血沫,声音模模糊糊:“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心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死亡的脚步已然临近,地狱的大门正向他缓缓开启。 做什么? 林宇嘴角泛起了笑,紧接着抬脚蹬在了谷贺川哉的大腿上。 咔嚓! 本就几近残废的大腿再度传来了骨骼碎裂的轻响,谷贺川哉身体蓦地一耸,软绵绵跪倒在了清江河畔。 旋即,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林宇慢悠悠扬起了手中的那柄东夷武士弯刀。 临江,枭首! 谷贺川哉明白了,这是对战败者的公开处决! “不...不能这样!不!”他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人剧烈的颤抖,拼命瞪大了充血的猩红双眼,扭曲狰狞的脸颊爬满了惊惧骇然。 林宇仿若听见了,又仿若没听见。他攥住谷贺川哉的发髻,往后狠狠一扯,让对方的脑袋向后仰,把脖子抻得老长,便于自己动刀。 他这一辈子啊,没宰过鸡、没屠过狗,光杀人了。但他觉得,宰鸡屠狗的感觉,貌似也就这样子了吧。 谷贺川哉保持着那个极度扭曲的姿势任人宰割,翻着眼望天,喉结不安的滚动:“林...林子轩...饶了我,条件...再谈谈...” 他忽然愣住了,身体好似崩成了一张弓。在他猩红的目光中,看到了一只盘旋天际的秃鹫。 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好熟悉的场面啊,好像一切倒回了原点。谷贺川哉仿佛听到了那只丑陋大鸟得意的欢鸣,已经迫不及待饮自己的血、食自己的肉。 他不禁想起了大寒血屠那一天,死在他刀下的那名华夏青年,当时又在想些什么? 是否屈辱、恐惧、绝望?是否也注意到了徘徊天际的秃鹫? 这就是一场宿命、一场轮回。曾经的刀俎,终有一天也会沦为鱼肉... 噗! 视野陡转,谷贺川哉的思绪戛然而止。 鲜血冲天而起数米高,旋即浇在了寒冷的冰面上。半步先天大高手的热血滚烫,竟然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融化了厚厚的冰层。 林宇手中提着谷贺川哉的人头,鲜血化成细线,不断的流淌。然后又变成了血珠,滴滴答答的砸落。 谷贺川哉死了,他那张布满血污的面颊,还保留着最后的迷茫、不解... 满场华夏修真者静静望着场中那冷峻孤傲的年轻人,不约而同的齐齐弯下了腰,满脸尊敬肃穆,犹如瞻仰着至高无上的神明。 而那些东夷猎妖团的强者们,则是纷纷跪倒,浑身抖若筛糠,哭嚎声连绵成了一片: “谷贺前辈...谷贺前辈...” “输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就不该来到华夏,就不该啊,我们该怎么办...”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们在谷贺川哉这位猎妖团领袖人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在场这些人物,毫无疑问,都在东夷修真界内久负盛名,身份高贵。倘若没有这场该死的修真战争,他们仍将在东夷国内逍遥自在、予取予求。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在惶恐不宁,担忧着自己的命运将会去向何方。每个人都打心底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懊悔,恨万事不能回头,但事已至此,却已无力回天。 半步先天又能如何?地位尊崇又能如何?当死亡降临的那一刻,谁都不能幸免于难。 林宇徐徐抬起脸,幽冷的视线仿若能够穿透久远亘古,凝望着灰蒙蒙的苍穹。而后他径自一扬手,将攥在手里的那颗人头抛上了天空。 盘桓不止的秃鹫当即发出了兴奋的嘶鸣,舒展双翅迅疾俯冲而下,于半空中抓住了谷贺川哉的人头,得意洋洋的飞远了。 “呵。”林宇发出了不屑的低低嗤笑,半步先天大高手的肉身何其强悍,这贪婪的畜生啊,也真不怕把自己活活噎死... 他掌中提着那柄东夷的武士弯刀,缓缓转过身形,森然的目光扫过了全场。 刀尖凝着殷红的血滴,泛起妖异的血光,凉气逼人。但他的视线,却分明比这还要冷,仿若一块亘古不化的万年寒冰! 满场众多修真者齐齐打了个寒噤,晃晃悠悠的往后退,不敢直视这位华夏天骄的锋芒。 东夷猎妖团内,无论天师还是内劲,在见识到了谷贺川哉的悲惨命运后,尽皆吓得魂不附体,哀声告饶: “饶命!饶命啊!我们投降,愿意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不敢再反抗!” “求和,任何条件我们都答应!只求您能宽宏大量,饶我们一条狗命!” “求求您放过我们吧,甘愿为林仙师为奴为婢,再也不敢生忤逆之心...” 诸多华夏修真者们撇着嘴,目光闪烁,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场中的年轻人,呼吸略显急促。 他们知道,华夏的天之骄子面临一个诱人的选择。 除去几位首脑人物,东夷猎妖团的整体战力并没有太大折损,仍有数十位天师人物、上百号内劲强者。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即便是在九州大地也能横着走,倘若能够将之收伏,天骄林子轩的势力将在瞬间直逼许许多多的超强隐世宗门。 与之相比,北方十七家宗门的近万条凡俗性命,当真还值得考虑么? 第761章 你当我是垃圾桶? 东夷猎妖团的成员们战栗发抖,个个谨小慎微,卑躬屈膝的哀声乞求: “林仙师,只求您放了我们,饶我们一条生路...”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您的手下人,就是您的奴才、您的一条狗,甘愿听从调遣,绝不敢违抗...” “我们愿意以您马首是瞻,助您横扫九州,威震华夏...” 许许多多的华夏修真者默不作声,只是将视线聚焦到场中那神情冷漠寡淡的年轻人身上,面色复杂的静静期待着一个结果。 华夏的天之骄子,将会作出何种抉择?是留着东夷猎妖团收归己用,还是将他们屠戮殆尽,抑或放虎归山? 桥头堡上,黎佳倩倏而收紧了白嫩的玉手,满心忐忑不安:“他...他会答应么...” 她太想为亲人报仇了,曾在心底默默立下誓言,哪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要让这群东夷畜生付出惨痛的代价。但现在,她所仰慕的那个人却站在十字路口,既可能变成她的恩人,也可能变成她的仇敌。 杨雪琪眸光闪烁,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 “难说啊。”杜升谷手缕胡须唏嘘长叹,精神萎靡不振,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权力这种东西,就是毒药。面对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哪怕换做是我也要心动,更何况林仙师少年心境...” 北方十七家宗门,近万条无辜性命死得凄惨,但却同林子轩非亲非故、毫不相干。与将东夷猎妖团上百位强者收归麾下的巨大利益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杨惜惜冲着杜升谷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儿,吐了吐粉舌:“略略略!以那家伙的高傲性子,才瞧不上这群杂鱼呢。臭老头儿,你的眼界太低了。” 薛雨薇嗓音冷冰冰,言语更加犀利:“正因为你的目光短浅、卑鄙贪婪,所以你才是你,而林子轩永远都只是林子轩,他不是你,更不是今天在场的其他任何人。”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浑然不像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心思,令人叹为观止。 杜升谷不敢反驳,只将老脸涨了个通红,满心羞臊... 东夷猎妖团期待着、华夏修真者期待着,都有些目光灼灼。 只需要华夏天骄的一句话,今天的冲突就此结束,而北方十七家宗门惨遭屠戮的近万条无辜生命,也将悄然寂灭于历史的波涛。 “林仙师!”一名东夷的天师强者壮着胆子,暴掠而出,低沉的声音响彻全场,“只消一句吩咐,从今往后,我等甘愿在您麾下俯首听命! 倘若您非要赶尽杀绝,我们将会誓死抵抗,拼近最后一丝气力!我知您神通广大,修为远在我等之上,但数十位化境、上百号内劲拼掉性命,也会给华夏造成不小的损失啊,请林仙师三思...” 他话音还未落,一道璀璨剑气陡然腾起万丈光华,仿佛能够撕裂苍穹一般,恢弘上九霄。 咻! 寒芒扫过,这名东夷的天师强者尖声惨叫,整个人瞬间就被立劈为二,内脏、鲜血飚洒长空,场面无比血腥。 满场悚然而惊,在那无数道目光注视中,林宇慢慢扬起了古井无波的英俊脸颊,嗓音冰凉刺骨:“本尊不需要俘虏,留尔等何用?” 这群东夷孽畜,在华夏北方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累累罪行。而今穷途末路,还想拜入他麾下逍遥快活,世间岂有这等好事? 他又不是垃圾场,怎么会藏污纳垢,收容这种卑劣无耻的畜生? 东夷猎妖团内部有人嘶声大叫,还在做最后一丝尝试: “林子轩!你可要考虑清楚!我们这股力量,足以帮助你举世称王!” “你只需要点点头,猎妖团上百位强者就全是你的奴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何苦为了北方那些贱命不依不饶!” 然而林宇丝毫不为所动,他扔掉了手中的东夷武士刀,慢悠悠背负起了双手。身躯笔挺如出鞘重剑,神色冷峻傲然。 “一群不入流的东夷猪,当本尊这里是垃圾桶么?想给本尊做狗,你们还不配!”他眼底泛起了凛冽杀机,冷声吩咐,“今日斩首级多者,本尊有重赏。谁胆敢放走一人,就纳命来抵!杀!” 轰! 此话音刚落,满场的许许多多华夏修真界就好似发了疯,雄浑灵力荡漾长空,强悍气势纵横交叠,排山倒海一般席卷开来。 “谨遵林仙师法旨!” “杀!” 蔡云飞、时凯旋、杨不悔、唐文洲... 上百位天师强者全都冲了上去,攻击密密麻麻,浩瀚而下,一场无比惨烈的血战就此拉开帷幕。 桥头堡上,杜升谷满目血红、发丝凌乱如狂。 “东夷畜生!纳命来偿!”他嘶声咆哮着,手提三尺青锋剑,同此地的众多内劲高手一起,腾身跃过百米悬影桥,杀向了对岸。 大雪飘飘,朔风凛冽,玄影吊桥宛若一条巨大的钢铁长龙,横跨清江两岸,在倾泻而至的能量涟漪中摇晃震颤。 嘶吼惨叫、剑芒血光、残肢碎体连绵成一片,残酷血腥。 东夷猎妖团被重重包围,退无可退,也尽皆化成了穷途末路的野兽,发了癫狂一样的拼命: “杀!杀啊!林子轩,你不让我们活命,死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啊!我跟你们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 纵观数千年的修真史,从来没有任何一场群战,能够引得一两百位天师人物投入其中,达到如此骇然听闻的地步。 “悬影桥之战”,又被后世称史学家称为“天师血案”。 曾有人统计过,伴随着华夏天骄林子轩出世,化境强者的陨落数量就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快速爬升期。 大寒血屠之后,第一次修真战争正式爆发,化境强者的死亡率更是在数量轴上出现了近乎于垂直的上升率,令人瞠目结舌。 从此以后,修真者们方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心生敬仰的天师强者,也会死,而且还死得很容易! 第762章 去!给我打! 天师大战开启,汹涌澎湃的灵力匹浪肆虐,仿佛无数发重型炮弹的狂轰滥炸,将清江两岸打击得满目疮痍。隆隆的爆鸣声响彻天地之间,数十里外清晰可闻。 青州城的普通民众犹如从睡梦中惊醒,纷纷仓皇失措的走上街头,仰脸望着悬影桥方向的高空,盯着那平地炸开的巨大蘑菇云,惊得汗流浃背、瞠目结舌: “怎...怎么回事?什么地方爆炸了?我得赶紧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该不会试验导弹吧?距离城区这么近,太危险了!” “搞不清楚,我刚刚听出租车司机说,通往悬影桥的路已经被军方封锁了...” 凡夫俗子距离修真界太遥远了,这既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这些人,就宛若被母亲守护在怀中的襁褓婴儿,无忧无虑,沉醉在太平盛世的美梦之中,浑然不觉这个美好的国度刚刚历经了一场浩劫大难,一场生死存亡。 整片华夏大地,数万万之众,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为生计而奔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论导弹试验、地震海啸,抑或天地异象,都只不过是平淡生活中的小插曲,仅够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既不会变成快乐缓解人们的焦虑,更不会变成钞票充实人们的口袋。 什么都没有变,时间还在流逝,生活还要继续。 但在西鲁青州,清江两畔、悬影桥上,却有天师人物在浴血而战,于凶狠的对撞中不断陨落。 御空而行,掌握神通,他们是凡人眼中的神明,至高无上的主宰。但今日今时,却纷纷走向了死亡的深渊。 两方人马全都杀红了眼,拼尽了命,谁也没有丝毫留手。 华夏修真者报仇雪恨,东夷猎妖团困兽之斗,这是一场誓必要将对方斩尽诛绝的恶战! 林宇背负起双手,穿过血雨纷飞、气浪汹涌的战场,面色古井无波,浑身上下纤尘不染。 华夏修真者散漫太久了,只顾修仙得道,不问苍生苦难,甚至很多人达到了“无情无义、无恩无德”的地步。倘若这一战能够杀出封存久远的血性,今日哪怕有所牺牲,有所代价,也完全值得! 鲜血在身边飚洒、咆哮在耳畔回荡。林宇缓缓低下头,盯着脚下在气浪冲击中混杂着冰碴的松软泥土,微微眯起了双目。 这片土地或许不完美,但山河故国、亲人朋友,总有那么一些东西值得用生命去守护。放弃了这些,也就放弃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哪怕武道登峰,睥睨尘世,但却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即便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 当铁马冰河入梦,醒来挑灯看剑,诚应知此生无憾,热血未凉... 嘭!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摔了过来,嘴角溢血,形容狼狈不堪。 “该死的东夷狗子!日你个仙人板板!”他一改从前的温文尔雅,像个泼妇般放声破口大骂,怒气汹汹,“老子今天非要弄死...” 他一扭头,这才注意到林宇就静静站在身后,当即叫骂声戛然而止,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表情尴尬的张了张嘴:“林...林仙师...” 林宇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冯沧松一咧嘴,抹了抹嘴角的殷红血迹,讪讪的回答:“太厉害了,打...打不过!” 林宇有点儿无语,什么化境天师如龙如凤、高高在上,这都是狗屁。天师也是人,打了败仗同样只会像条疯狗似的动嘴皮子嚷嚷,毫无风度可言。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他没好气的呵斥,伸手入怀拽出了一柄巴掌大小的灵剑,迎空一抖蔓延而起三尺长,满脸厌嫌的扔了出去,“去!再打不赢,就把自己砍了!” 这柄灵剑为天岚圣女张碧瑶所赠,由天岚宗主袁落尘这位半神强者精心祭炼的灵器,威能不可小觑。林宇对这东西瞧不上眼,但阿瑶一片好心不忍拒绝,也就带在了身上,没成想今日还派上了用处。 灵剑横掠半空,“锵”的一声顿在地上,嗡嗡震颤作响,散发出道道凌厉的杀伐之气。 “给我了?”冯沧松瞪圆了眼睛,登时欣喜如狂。 半神强者祭炼的灵器,天骄林子轩看不入眼,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价值无法估量的超凡圣品啊! “谨遵林仙师法旨,看我去斩了那条东夷狗!杀不了他,老冯提头来见!”冯沧松浑身都是劲儿,伸手拽起灵剑,脚踏地面迎空上九霄,恢弘剑光好似接天引地一般倾泻而下,“哈哈哈哈!东夷畜生!受死吧!” 林宇瞧着冯沧松手执灵剑越战越勇,直将那与之对敌的东夷强者打得连连暴退、大口吐血,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重新背负起双手,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别看双方战况这么激烈,但谁都知道他这位杀神不好惹,那些东夷强者们也全都远远避开,不敢来触霉头。 轰! 一抹黑影倒射过来,在地面犁开一条幽深的巨大沟壑,蔓延到了林宇前方数米远。 浑身鲜血淋漓的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四仰八叉躺在那里,狰狞的伤口贯穿前胸,皮肉外翻、血流如注,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爷爷!爷爷!”黎佳倩踉踉跄跄的狂奔到近前,猛地双膝跪倒在地,晶莹泪滴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悄然划过脏兮兮布满血污的俏美容颜,“都是为了我,您都是为了保护我...才...才...” 杜升谷大口吐血,嗓音嘶哑:“举族夷灭,仅剩你我爷孙相依为命,不保护你,该保护谁啊...” 黎佳倩扔掉了宝剑,伏倒在杜升谷身前嚎啕大哭,方才若不是爷爷帮她挡住了那名东夷天师劈来的气刃,她早就当场毙命了。 “爷爷,爷爷!呜呜呜,佳倩舍不得您,您不要死啊...”黎佳倩双肩耸动,蓦地感觉身后站了个人。她身子倏而一颤,本能性的攥住了剑柄,急忙扭过小脑袋。 在那湿润婆娑的美目中,倒映出了林宇面无表情的脸... 第763章 给我做小妾? 泪水裹挟着灰尘和血污滚落,将黎佳倩那张精致俏美的小脸都哭花了。惨兮兮的模样,引人见之犹怜。 她望着面前的年轻人,紧绷的光滑脊背蓦地一松,咬了咬嘴唇,呜呜的哭:“林...林仙师...我爷爷要死了,怎么办啊...” 世间仅存的最后一名亲人也将离世,所带来的巨大悲苦,真正将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丫头,别哭,你别哭。”杜升谷脸颊蜡黄,气息越来越微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命啊...” 林宇撇了撇嘴,直言不讳的道:“这同天命没有关系,谁让你又蠢又笨还这么弱,折腾大半辈子才修到半步化境,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毒舌,太毒舌了! 虽然每一句都是实话,但听在这种场合里,太刺耳,太不讲人情了! 黎佳倩哭得更凶了,满腹委屈:“呜呜呜,我爷爷都要...都要...你怎么还这样刻薄...” “呵呵,林仙师所言不差,老夫庸碌无能啊...”杜升谷憔悴的面容反而涌起了自嘲的笑,然后他无比艰难的探出了那只血淋淋、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死死攥住了林宇的裤脚,“林...林仙师,感谢您帮我报得灭门大仇,杜升谷人老不中用,只能来世再报您的恩情... 我这把老骨头死而无憾,只是佳倩...佳倩我不放心啊,求您宅心仁厚,帮忙照顾这丫头,别...别让她受人欺负... 倘若林仙师不嫌弃,就将她收进房里,哪怕没名没分...但有一世安稳无忧,杜升谷也...也感激不尽了...” 林宇偏着脑袋,扯起嘴角,表情古怪。 这老头儿还真敢琢磨啊,临死之际,连亲孙女都打算送人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杜升谷虽是临死之际,意识模糊,但毕竟人老成精,算盘却也打得噼噼啪啪作响。 华夏天骄林子轩为亘古独一的修真妖孽,再加之品性端正、相貌堂堂,真是最完美不过了。再加自己这孙女仰慕其人久矣,倘若真能委身于他,哪怕仅仅做个无名无分的妾室,也将是积德难求的福报。 迎着杜升谷满含期待的浑浊目光,林宇满脸冷漠的摇了摇头:“不要。” 杜升谷再度“哇”的呕出一大口血,大张着嘴,连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 他感到了真正的绝望,自己撒手人寰,留下这漂亮的乖孙女无亲无故,以后这漫漫人生路,该怎么走? 黎佳倩趴伏在爷爷身旁,身子簌簌发抖,哭得梨花带雨,连连摇晃着小脑袋:“别说了,爷爷您别说了。佳倩在这人世间无牵无挂,活着也没有意思,索性同那群东夷畜生拼了...” 华夏天骄林子轩不要自己,她丝毫不怪。自己算什么?论漂亮、论天赋,哪里比得上张碧瑶、薛雨薇?有什么资格得到人家的青睐? 林宇径自伸手揪住了黎佳倩的后衣领,好像拎小鸡似的将年轻姑娘拽到了一旁,有点儿厌烦的皱着眉:“哭得像苍蝇,烦死了。一边儿去,别碍事。” 黎佳倩被扔在旁边,摔得娇声闷哼。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惊愕的眸光注视中,就见得林宇从怀里掏出两枚丹纹环绕的氤氲灵丹,毫不在意的丢进了杜升谷大张的嘴里。 “你以为死亡,很容易的一件事么?”林宇没好气的低低嗤笑,招了招手,“别装死了,爬起来,去给本尊接着打。” 灵丹入口即化,化作浑厚的充盈灵力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杜升谷便感觉到那足以致命的伤势正在飞速愈合,而自身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逐渐达到了顶峰。 咔嚓! 仿佛有什么闭锁多年的屏障被骤然撞碎,强悍的威压铺天盖地,滚滚灵力迎空而上,瞬息荡漾开来。 “这...这...”杜升谷直勾勾盯视着手中翻涌升腾的雄浑灵力,满脸难以置信,“这是化境!老夫突破了!老夫也是天师了!” 附近的修真者扭头回顾,目光中既有艳羡、也有震惊。 临危突破啊,这种事情的出现概率太低了,简直就跟神话传说似的... 黎佳倩张圆了红润的小嘴,姣好的俏脸流露出欣喜、震撼、迷惑... 天之骄子林子轩的超凡手段,再度刷新了她的认知。那究竟是何等灵丹妙药,竟能令一位生命垂危的半步化境大高手,伤势痊愈,修为一举迈入天师之列! 杜升谷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比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要精神,生龙活虎,浑然不似垂垂的年迈老者。 “林仙师!”他伏地大礼跪拜,激动得浑身发抖、热泪盈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杜升谷这辈子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也要报答您的恩德!” “这是你的造化,本尊不过顺水为之。”林宇淡淡的说道,语气波澜不惊,“去吧,多砍几个东夷人的狗头。” “谨遵林仙师法旨!”杜升谷磕头领命,偏脸瞧着长空之上纵横肆虐的气浪,眼底战意熊熊。 报仇!他终于有了绝对的实力,正面报仇!索回铁掌门上上下下数百口无辜性命的血债! “啊!东夷畜生!铁掌门杜升谷,来讨债了!”杜升谷双臂猛地一分,犹如大鹏展翅般暴冲而起,加入了天师战团,“杀我亲族、灭我门庭,此仇不共戴天!死!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犹如绝处逢生,黎佳倩望着爷爷睥睨四野的慷慨英姿,身体由于过度激动而忍不住剧烈颤抖,嗓音哽咽:“林...林...谢谢...” 她心心仰慕的人啊,从来都不曾令自己失望。她哪怕倾尽一生,都远远无法将这份恩情还报。 “唉,毕竟和谐社会嘛。”林宇将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乱糟糟的小脑袋上,语气中透着丝丝无奈,“爷爷还给你了,至于给我做小妾,还是免了吧。” 黎佳倩光滑的脊背绷直,俏脸“腾”的一下子涨了个通红,恨不能滴出血来。 “咳咳,别哭了。你哭起来,真挺难看的...”林宇慢慢收回了手,揣进口袋,转身走掉了。 黎佳倩:“...” 第764章 本尊何曾输过? 在林宇似有意、似无意的行为暗示之下,战场中的华夏修真者们简直发了疯,个顶个眼睛都红了。 冯沧松明显打不过了,林仙师直接扔了一柄半神强者祭炼的灵剑,助他大杀四方。 杜升谷险些被打死了,林仙师赐下两枚绝品灵丹,帮他一举迈入化境,名列天师之位。 在场众人只觉得飘飘忽忽,犹如身在梦里。原来拼了老命收拾这群东夷狗子,还有额外福利啊... 又能得灵器、又能提修为,有林仙师在后面保驾护航,那还等什么?冲啊,杀啊,拼命啊... 华夏修真者们犹如猛虎下山,不顾一切的轰杀,越战越勇,气势汹汹。 而反观东夷猎妖团,则是惊恐不安的狼狈逃窜,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他们死了可就真死了,废了也就真废了,领袖谷贺川哉自己都被砍了脑袋,上哪里去找华夏天骄林子轩这等坚强后盾? 双方的实力平衡被彻底打破,战斗完全呈现一面倒趋势,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东夷猎妖团方面竟已有小半数的天师强者丧失了战力。 对华夏方面来说,胜利,已唾手可得! 林宇目光扫过整片战场,深吸了一口严冬寒冽的冷空气,微微放下了心。 他走过冰封的清江河面,绕过刺穿秋目村等人身体的巨大冰锥,迈步踏上了河堤。 然后,林宇刚好截住了正兴冲冲准备往战场凑合的薛雨薇和杨惜惜。 “你们做什么去?”他黑着一张脸,瞅着对面两位年轻娇俏的漂亮姑娘,没好气的问。 杨惜惜歪着小脑袋,挥舞着手里的宝剑,拼命挺着微鼓的小胸脯,振振有词:“杀人啊,堂姐都过去了。” 林宇皱着眉:“回去!你和杨雪琪不一样,你太弱了,像你这种废物去了也是送死。” 杨惜惜遭受了莫大的心灵伤害,拿圆溜溜的大眼睛瞪他,但却干张着小嘴无力反驳。 “那我没问题吧?”薛雨薇往前迈出一步,内劲巅峰大高手的强悍气场弥漫开来,“我比杨雪琪还强,你拦惜惜,不该拦我。” 林宇简直无语,这能单以修为论高低么?无论薛雨薇还是杨惜惜,都光有修为在身,毫无战斗经验,冲上去就是白白送人头。 真要是伤了、残了、死了,他还不得后悔自责一辈子? “别胡闹,跟我回去。那边是天师的主场,你们这些内劲派不上用处了。”林宇板起脸,表情有点儿郁闷,“你要受了伤,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薛雨薇老大不乐意,气鼓鼓的嘟嚷:“你不能这样!你是华夏修真者的领袖,不能这么偏心!大家都在拼命,你非要将我们留下来,旁人会怎么想?”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你们不能去。”林宇不由分说,直接像拎小鸡似的将两位小美女揪起来扛在了肩膀上,向着对岸的桥头堡去了。 众生平等也该有个限度,一碗水端平这种事,糊弄鬼去吧,他还没这么缺心眼儿,放任薛雨薇和杨惜惜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闯进战场里险象环生。 “林宇!你太过分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本姑娘又不是你的物件儿,放我下来!” 两位小美女反抗失败,被可怜巴巴倒挂在林宇的肩膀上,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气急败坏,但却无计可施。 面对这么霸道的家伙,还能怎么办?忍着呗! ......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 气浪荡漾,烟尘溢散,天地之间复归沉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很快在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遮住了红褐色的血迹,将山川大地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锦缎。 桥头堡上,华夏修真者林立,气氛肃穆庄严。 天师强者、内劲高手,这些放在外面跺跺脚就足以横压一方的大人物,此刻却是微弓着腰,满脸恭敬谦卑。 林宇坐在正中央那把铺了白虎皮的太师扶手椅上,模样慵懒悠闲。倘若有外人贸然来到此处,十有八九会认为自己不小心闯进了土匪窝,而正中央这神色冷峻的年轻人,毫无疑问就是号令群雄的山大王。 薛雨薇、杨惜惜站在两侧,气鼓鼓撅起小嘴,仿佛那白嫩的小脸上都写满了大大的“不高兴”,这两个小丫头还在生着先前被林宇粗鲁揪回来的闷气。 她们俩这幅样子,活生生像两个刚刚被抢回来的压寨夫人,瞅着靠在椅子里的林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毫无疑问,经过长时间的搏杀,悬影桥之战,已然落下了帷幕。 在林宇面前是一片狭窄的空地,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鲜血淋淋,面目狰狞,惨不忍睹。 幸亏在场都是修真中人,见惯了生死,若不然以薛雨薇、杨惜惜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恐怕早就被吓得跳脚尖叫、战战兢兢了。 除了这些人头,还有三十多名伤痕累累的东夷强者跪伏在地,战栗颤抖,其中自然不乏七八位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 蔡云飞手捋白髯,目光在场中扫过,旋即同旁边的李九龄对视了一眼。 “林仙师。”他往前迈了半步,躬身施礼,“少了一个人。” 林宇慢悠悠仰起脸,眯起眼望着天边,嗓音冷淡:“我知道。” 满场骚动了片刻,忽然有人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山口胜雄!这里面没有山口胜雄!” 的确,东夷猎妖团的167位成员,有人被杀、有人被俘,唯独少了那个发动修真战争的罪魁祸首,山口胜雄! 大家这才猛然想起来,貌似从林宇将山口胜雄一脚蹬飞的那一刻起,大家就再没见过他了。 “跑了?太可惜了!” “居然放跑了这头畜生!” 诸多华夏修真者低低言语,义愤填膺。虽说这场悬影桥大战华夏方面取得了彻底的胜利,但放跑了任何一名手攥累累血债的东夷人,都是莫大的遗憾。 “呵呵,猎妖团今天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都算本尊输了。”林宇清冷的嗓音荡漾全场,目光幽冷的扫视四面,“本尊何曾输过?” 第765章 谁丑谁尴尬 本尊何曾输过? 满场诸多华夏修真者身形齐齐一震,旋即面面相觑,神色间不自禁流露出丝丝惊疑。 难道说,林仙师还留有后手? 恰在此刻,北方遥远的天际陡然传来隆隆爆响,旋即光华万丈、气象长虹,一座庞大的金色巨钟仿若接天引地一般,轰然砸落。 “孽畜!我遵林仙师法旨等你多时,留下来!” 轰! 平地炸起了一朵蘑菇云,气浪澎湃,烟尘弥漫,霎时间大地震颤,宛若地震降临一般。 “林仙师神机妙算啊!” “佩服佩服!” 在场的华夏修真者们顿时明白了,捋着胡须连连赞叹不绝,语气愈发尊崇谦卑,然后又将那一道道视线投向了西鲁杨家家主杨不悔,心里暗自思量: 西鲁杨家同林仙师的关系当真不简单,若不然追击山口胜雄这种事,怎么会不用蔡云飞、不用冯沧松,偏偏找了杨家人呢。 方才那震撼天地的金色巨钟,分明就是西鲁杨家的最强武道绝学,不灭金钟嘛。 只可惜杨不悔迎着那一道道称羡的目光,却是满脸懵逼。 卧槽,这是谁啊,怎么会杨家的传承武学?真真是见了鬼! 过了没多一会儿,唐文洲就拎着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山口胜雄,得意洋洋的回来了... 当初林宇将西鲁杨家的传承功法百炼不灭决修补纰漏,更名不灭金身诀,赐给唐文洲作为唐门功法,恐怕也未曾料到两个家族还有撞在一起的机会。 唐文洲须发飘摇、意气风发的走上桥头堡,将山口胜雄往地面狠狠一摔,旋即躬身施礼:“林仙师!唐文洲谨遵法旨,不辱使命,将这意欲逃遁的东夷狗子擒回来了!” 满场这么多武道世家、名派大宗,哪个不比平津唐家地位高、势力深?今天该着他露大脸了! 山口胜雄被这么狠狠一摔,三魂差点儿丢去了七魄,翻着白眼儿低低哀嚎,整张脸颊都扭曲成了苦瓜: “林...林仙师,饶命啊...” 忐忑、惊惶、恐惧... 他连肠子都要悔青了,想自己在东夷国内何等威风凛凛、逍遥快活,为何偏偏要不自量力的妄想,营造出一番自我催眠的谎言,致使猎妖团轻敌冒进华夏,方才落得今日的凄惨下场。 被俘的那些东夷强者恶狠狠盯着他,嘶声咆哮,状若癫狂: “山口!你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这鲜血、这人头,他们全都是为你而死!全都是为了你啊!” “你是整个东夷的罪人!无耻卑劣的懦夫!我恨不能生生活剐了你!” 山口胜雄面对那一道道凶戾的辱骂,心志崩溃,不禁以头嘭嘭撞地,放声嚎啕大哭... 杨家家主杨不悔趁着这个机会,慢吞吞凑到了唐文洲近前,客客气气的问:“唐...唐老先生,敢问您方才所施展的武学...” 唐文洲斜着眼瞅瞅这货,梗起脖子,有点儿没好气:“怎么了?那是我平津唐家的传世武学啊。” 虽说这门功法是天骄林子轩所赐,就算当着全场讲出来杨家人也不敢有丝毫脾气,但总归是好说不好听,容易授人以柄,所以他绝不可能承认。 杨不悔偷偷瞄了林宇一眼,有点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唐老先生,敢问您那门功法叫什么?怎么好像...” “不灭金身诀啊,唐家传承了上千年。”唐文洲振振有词,颌下胡子乱颤,“杨家主,怎么?您有意见?” “没...没意见...”杨不悔彻底黑了脸,恨不得跳脚指着面前这老东西鼻子骂。 你放屁!平津唐家把族谱扯出来翻翻,你们家族历史有一千年么!方才那金钟上的符文字迹都同杨家的不灭金钟八九不离十,分明就是把西鲁杨家的传世功法百炼不灭决挪过去了! 杨不悔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心里老大的不服气:“唐老先生,您就不觉得自己方才所施展的武学,同我西鲁杨家的不灭金钟,有那么一点点儿相似?” 不争萝卜争口气,今天说什么也得讨个说法,最起码得让这老东西知道点儿对错深浅。 唐文洲抬手摸摸下巴,装模作样的思量了半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岂止是像啊,简直太像了。” 杨不悔舒一口气,还算你这里老东西识相! 不过对方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险些当场吐了血。 “实不相瞒,平津唐家的传世功法曾经遗失过,被人捡捡抄抄也在所难免。”唐文洲拍着杨不悔的肩膀,满脸宽厚长者的和煦微笑,“杨家主,你尽管放心。大家都在林仙师麾下听命,我们平津唐家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你...你...你这个...”杨不悔结结巴巴,整张脸都黑了。 明摆着是平津唐家偷了西鲁杨家的传承功法,做人要不要这么无耻?倒打一耙的功夫也真是没谁了! 大家心里都明净,这摆明了就是林子轩将西鲁杨家的功法赐给了平津唐家,但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没人愿意捅破,更没人胆敢捅破。 你要真说出来,扫了林仙师的面子,他就有可能摘了你的脑袋。 “杨家主。”唐文洲瞧着杨不悔难看扭曲的脸颊,笑眯眯的问,“我方才施展的武学,比你杨家的不灭金钟何如?” 杨不悔紧皱着眉,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勉强回答:“强...强了那么一丢丢...” 这话他说起来都有点儿违心,岂止是强了一丢丢啊,简直强太多了!百炼不灭决肯定被林宇那臭小子动了手脚,便宜了平津唐家这不要脸的老东西! 唐文洲摇头晃脑:“呵呵,那你还有什么可争执的?既然我的手段比你强,怎么可能是我偷了你?” 杨不悔抬手指着他,瞪圆了眼,支支吾吾:“你...你这个...太...太那个...” “行了行了,别说了。”唐文洲抽回了手,挤眉弄眼,心领神会的咧嘴一笑,“这就好比是撞衫,真撞上了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杨不悔龇牙咧嘴,险些被气出了内伤... 第766章 全军覆没 死去的人,已没有了喜怒哀乐。活着的人,还将承受惊惧惶恐。 时至今日,悔断肝肠的并非仅仅山口胜雄一人而已,东夷猎妖团被俘的三十余名强者,全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懊悔绝望。 华夏天骄林子轩,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么? 倘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绝不会听从长登高志的蛊惑,加入猎妖团前往胡夏,踏上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 只可惜岁月难回头,时光不再来,现在的种种忏悔,只会显得卑微可笑,毫无意义可言。 “林仙师,饶了我们吧。都怪山口胜雄卑鄙无耻,挑拨离间,我们知道错了...” “我甘愿自废修为,只求您能放我一条生路...” “林仙师,我对天发誓,誓死追随您,今生今世绝不敢同华夏对抗...” 林宇坐在那把虎皮大椅上,微偏着头,幽冷的视线扫过在场这些伏地求饶的东夷强者,依旧面无表情。 就犹如一块亘古不化的万年寒冰,只要他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蔡云飞、时凯旋等登高望重的大人物彼此对望,而后慢腾腾往前迈出一步:“林仙师,这群东夷俘虏改如何处置,请您吩咐。” “听不懂本尊的话么?”林宇淡淡的嗓音响彻全场,透着丝丝不容置疑,“不需要俘虏。” 不需要俘虏! 全场许许多多华夏修真者身体猛地一滞,旋即骤然醒悟。 “是。”蔡云飞躬身应诺,转回身冲着在场的其他天师人物,并指如刀,狠狠一挥手,“遵林仙师法旨,杀无赦!” 誓要将东夷猎妖团斩尽诛绝,一个不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做就做绝了,杀到他们胆战心寒,杀到他们无力反抗! 当即,东夷猎妖团的哭嚎声响彻一片,很多人甚至被当场吓得屎尿齐流、狼狈不堪。 而华夏修真者们却是庄严肃穆,将这群血债累累的东夷畜生按倒在了桥头堡上,举起了锋芒闪烁的屠刀。 就在这时,场中陡然响起了女子近乎于尖利的叫嚷:“住手!快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得花岗希子发髻蓬乱、浑身血污,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软绵绵伏倒在地,低低啜泣。 “东夷女人?” 满场骚动,许许多多的华夏修真者流露出憎恶之色,又过了片刻工夫,大家发觉这东夷女子柔柔弱弱、毫无修为,这才冷哼着别过了脸,仿佛连多看她一眼都倒尽了胃口。 山口胜雄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尽全力的嚷:“花岗小姐!花岗小姐!求您救我一条性命,胜雄感激不尽!当初是我错了,悔不该不听您的劝告,方才落得如今下场!” 其他东夷强者被按在地上,等待斩首,此刻也满眼希冀期盼: “花岗小姐,救救我啊!” “只要能活命,我一定幡然悔悟,多做善事!” 花岗希子那虚弱无力的身体簌簌发抖,一个长头磕下去:“林君,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求您...求您饶了...” 林宇神色清冷,径自打断了她的话:“后悔是最廉价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总能拿来滥竽充数。” 这群引颈待戮的东夷人后悔什么?后悔来到了华夏,后悔冒犯了自己。但从始至终,他们可曾为屠戮北方十七家宗门,数万条无辜性命而忏悔么? 没有,丝毫没有!这样的畜生不死,就只会祸害好人! “林君!和平来之不易,你就非要赶尽杀绝么!”花岗希子情绪崩溃的尖叫,“我也是东夷人,将我也杀掉好了!杜门主,您不是要报仇么,杀了我!杀了我吧!” 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满脸冷漠,按着悬于腰际的宝剑,神情傲慢:“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东夷女人,并非老夫的灭族仇家。剑有道,人亦有道,老夫剑下,不斩老弱妇婴!” 在场的诸多华夏修真者连连点头,不禁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君子有所为,有所止,既无愧于天地,又无愧于本心,方可称之为侠。 而花岗希子则是满脸泪痕,身子宛若过电一般颤抖不止,却只感到了满心羞愧。同华夏修真者的是非分明相比,东夷猎妖团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甚至都不配称之为“人”。 倘若是一个同自己美貌相当的华夏女子落入东夷猎妖团手里,将会面临何等晦暗的人生,简直不堪想象。但在华夏修真者心目中,欺辱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不齿、更不屑! 高下立分,美丑立判,简直不要太明显。 “林君,林君,求求你了,结束这场战争吧,不要继续下去了。”花岗希子卑躬屈膝的伏倒在地,喑哑哽咽的嗓音中满含乞求,“只求你能罢手,兵戈止歇,我愿意终生侍奉你左右...” 薛雨薇同杨惜惜眨巴着大眼睛彼此对视,心里老大不高兴。人生还真是艰难,一群二十来岁的小丫头抢男人都抢得要死要活,现在连三十出头的“阿姨”都跑来凑热闹,心上人还真是老少通杀呐。 “你太高看自己了。”林宇那张脸波澜不惊,慢悠悠的从扶手太师椅上起身,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落下,满场华夏修真者的目光骤然凌厉,一道道寒冽的杀伐气直冲霄汉。 噗!噗!噗... 剑光恢弘过,人头翻飞,血浪冲天起。 那三十余名东夷强者的哀嚎告饶,也就此戛然而止。 山口胜雄圆溜溜的人头骨碌碌滚落场中,脸颊乌黑,两眼惊恐瞪大,临死前还残留着惊恐神色。 花岗希子仅仅望了一眼,便惊声尖叫,身子一晃软绵绵昏死了过去。 东夷猎妖团167名强者,其中半步先天1人,化境天师54人,内劲高手112人,至此全军覆没,无一活命! 杨雪琪抖开一件黑色的毛绒披风,酡红着俏脸走近,踮起小脚裹在了林宇身上,语气温柔:“林仙师,天凉了...” “谢了。”林宇微微点了下头,而后徐徐抬起脸,盯住了那正在江面悠闲垂钓的麻衣老者... 第767章 倒数第一,倒数第二 垂钓江上的麻衣老者,林宇很早就注意到了。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有了闲工夫加以理会。 他一眨不眨盯视了一会儿,嘴角泛起了低低的不屑冷笑:“这老东西...” 杨雪琪循着他视线所及的方向望过去,抿了抿小嘴,低低的提醒道:“林仙师,这位老人家也是一位天师人物,但性情倨傲的很,不大好说话。” “哦、是么?”林宇偏过脸,打量着年轻姑娘那张吹弹可破的白嫩俏脸,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 杨雪琪有点儿受不了对方这种神态,不禁回想起当初在真武宗绝地的陨火烈焰中,两人赤身相对的那一幕,当即小脸涨了个通红,讷讷的往后挪了小半步:“我...我说错什么了...” “喂!大坏蛋!”杨惜惜气鼓鼓冲上来,借题发挥,冲他不满的挥舞着粉拳,“警告你,不准调戏我堂姐哦!” 鬼知道这小丫头是真为杨雪琪着想,害怕她受欺负,还是惦记着自己锅里那块肉骨头。但不管怎么说,杨雪琪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反而更红了,含羞带媚的垂下了桃花美目。 “天师,呵呵,天师?”林宇微笑着摇了摇头,干净利落的开口道,“那是一位半神。” 这句言语可谓石破天惊,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全都惊愕的瞪圆了眼睛,满脸骇然之色。 半神!那岂不是一位先天境! 这场爆发于清江悬影桥的天师血案,原来从始至终都有华夏的半神强者围观! 在全场诸多修真者那一道道愕然的目光注视中,林宇裹着黑色大披风,慢慢悠悠的下了桥头堡,向着万里冰封的清江上去了。 无论是天师人物、还是内劲高手,彼此对望,都难掩惊疑担忧之色。 这位不请自来、身份神秘的半神强者,究竟意欲何为?至少从他之前的所言所行来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位朋友啊... 这场雪下得很大,没多久就在地面积了半尺深。 在林宇的思维模式里,白雪、黑夜,这都是好东西,足以掩盖罪恶,藏匿血污。 漫天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飘落而下,伴随着长长的一串脚印,他缓步下了堤岸,踏足在厚厚的冰层之上。 林宇先前挥袖瀚海破冰封,用一条水龙凝成的冰锥刺穿了秋目村等天师强者的身体。此际清江已再度冰封,很多小鱼小虾也不幸被冻结在了雪花覆盖下的寒冰中,形如琥珀。 渺小的生命,终究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唯有在强者不经心的意念之间,随波逐流,甚至死亡。 麻衣老者盘膝坐在冰面上,手中挽着那条完全由灵力凝成的钓线。他眼睛眨也不眨,神色动也不动,落雪在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形如雕塑。 随着长长的一串脚印延伸,林宇缓缓走近了,蓦地停下脚步。他微眯起了双目,盯着那根细如发丝的晶莹钓线,冷声问:“从何而来?” 钓线微微颤动,在寒冽的水面荡起了细小的涟漪。麻衣老者并不抬眼,嗓音有些嘶哑:“白头山。” “关东的白头山?”林宇并没有表露出丝毫意外,仿佛早就对此了然于心,“你是周太炎,天榜挂名的强者。” 麻衣老者这才显露出了一抹笑:“呵呵,天榜倒数,不值一提。老夫对那些洋鬼子研究出来的东西,更是了无兴趣。” m国兰德公司制定的神秘天榜,修真妖孽林子轩名列47位,倒数第一。白头道人周太炎名列46位,倒数第二。这两人,可谓一对难兄难弟。 只不过这两人又截然不同,不管怎么说林宇是以化境小成名登天榜,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哪怕倒数第一也足以自傲。但周太炎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先天境,名次排在末尾,可就相当难看了。 林宇很清楚,这老东西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看重。若不然,他今天就不会来。 这就好比期末考了倒数的学生,嚷嚷着“成绩不重要”“没有努力学”,但作为学生时代衡量胜负的粗暴标准,这些话也不过遮羞罢了。 几乎没有人,会真正的毫不在意。 林宇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背负起双手,围着那用来垂钓的冰窟窿,慢悠悠踱着步子。 “白头山,在华夏北方边境,紧靠高丽,为一座险关。”他淡漠的语调缓缓扬起,漆黑明亮的双瞳幽冷若深渊,“军部十三处处长钟若曦曾求过你,拦截东夷进犯之敌,但你还是把他们放进来了。” 道理再浅显不过,以周太炎这位半神强者的恐怖实力,只要愿意出手,东夷猎妖团那群上不得台面的土鸡瓦狗,连边境的山头都迈不过去。 华夏并非无人,但华夏之人,没有抵抗!放任贼寇长驱直入,奸淫掳掠,纵横万里! 周太炎听了此话,不屑的低低冷笑:“凡俗生死,自有造化,与老夫何干?林子轩,你好歹也是成名的大人物,这样的道理不该不懂。” “什么道理?” 周太炎振振有词道:“微不足道的蚂蚁死了,无论死在谁的手里,你会为蚂蚁而伤心么?” 林宇偏头打量他一番,淡淡的问:“倘若这些所谓的蚂蚁,是你的亲人、朋友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曾经是这芸芸众生的其中之一?” “哈哈哈哈!幼稚!太幼稚了!”周太炎放声大笑,神情无比傲慢,“在修真者的世界里,种族、血缘,都是不值一提的微末。兄弟之仇,女人之恨,又能怎样? 修行到高处,蜕茧化蝶,超然物外,岂能同庸碌众生相提并论?林子轩,你如此年轻,却心智迂腐,无法超脱红尘俗世,真令老夫失望至极!成仙路漫漫,武道登峰,方才是我等的毕生追求啊!” 林宇倏而顿下脚步,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问出了一句话:“既然与你无关,今日来此意欲何为?” 第768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周太炎自负身为半神强者,地位尊崇,超脱物外,显然并不愿同芸芸众生为伍。在他的眼界里,凡人皆是蝼蚁、是微尘,无论生死都丝毫不值一提。 东夷猎妖团来便来了,杀便杀了,与自己何干?所以当军部十三处准将处长钟若曦请求他出手,在高丽边境拦截东夷来犯之敌时,他嗤之以鼻,完全没加理会。 他反而是津津有味儿的一路闲逛看热闹,任由东夷猎妖团屠戮了北方十七家宗门,数万条无辜人命,直抵西鲁。 家家自扫门前雪,何管他人瓦上霜。 周太炎可恶、可恨、可耻,但这种心态,恰恰是许许多多华夏修真者心头所想,成仙得道为毕生的追求,不问苍生,只问鬼神! 人性本劣,哪怕放在现代的人类世俗社会里,此种现象竟也比比皆是,不要太多。 总有那么多的人,对其他人所遭受的苦难熟视无睹,更有甚者将之当成乐子,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孩子被车撞了,不是自己的亲人,就可以熟视无睹,任由其横陈马路,屡遭碾压。 有人要跳楼了,同自己毫无关联,便会聚集一大群人看热闹,甚至鼓掌叫好,叫嚷着怂恿轻生。 女孩被凌辱了,媒体、舆论,不约而同的关注受害者漂不漂亮,甚至还要将当事人的照片放出来以供吃瓜群众观赏。无数网络键盘侠们就好像打了鸡血,兴奋冲冲的调侃、非议,丑态必现。 孟子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人性,何以凉薄至如此? 这到底是坦坦荡荡的人间,还是魔鬼横行的地狱? 今日今时,西鲁清江的千里冰封上,林宇盯着对面洋洋得意的麻衣老者,漆黑的双瞳沁着刺骨的寒凉。那犹如两柄锋锐的匕首,仿佛恨不能将周太炎的剖胸挖腹,看看这位先天境大高手究竟是怎样一副麻木腐烂的心肠。 既然同你无关,来此意欲何为? 周太炎神情倨傲,给出的答案丝毫不令人意外:“毕竟是华夏修真界千年难遇的大事,看看热闹嘛。” 看热闹,看热闹!都在看热闹、找乐子,偏偏无人在乎善恶公道! “林子轩,你我同为修真者,修行到高处,愈应该知道这世界的广袤无疆,深不可测。”周太炎慢悠悠缠着指间的钓线,盯着水面荡漾起的层叠波纹,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意味,“以你这般小小年纪,能获得今日半步先天之成就,当属旷古绝伦,当以自傲,无愧修真妖孽之名。” 他微微停顿片刻,话锋蓦地一转:“但是,但是啊,你这所谓的华夏第一人,就好比是注了水的猪肉,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 以你的眼界,又岂能知晓这世界的广袤?便是以老夫的道行,尚且不敢称雄于世,你这微末竖子,何来底气称华夏第一?” 他抬手捻捻颌下飘摇白髯,仙风道骨,气质出尘,颇有一种得道高僧指点小辈的意味。 林宇藏在披风下的那只苍白手掌,五指缓缓收拢紧了。 他轻轻吸一口气,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周太炎,你可曾当自己是华夏人?” 白头道人周太炎不禁一怔,皱纹堆累的老脸上流露出一抹困惑:“哦?” 林宇往前迈出一步,目光竟有些咄咄逼人:“只要你当时肯出手,北方的十七家宗门就不会覆灭,近万条无辜性命就不会惨遭屠戮。 你做得到,甚至能让东夷猎妖团无法踏上华夏的疆土。但你什么都没有做,任由生灵涂炭,却无动于衷。” 周太炎神色变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语气懒散:“此话不错,东夷猎妖团那点儿道行,放在老夫眼里不堪一提。老夫这一路走来,从关东,至幽州、至西鲁,眼见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但这又能如何?” 林宇微眯起双目,将拳头牢牢攥紧了,脸颊翻涌起了丝丝罕见的愤怒:“能如何?你喝的莫非不是华夏的水?吃的莫非不是华夏的粮?外敌入侵,生灵涂炭,竟还能稳坐钓鱼台,观一出好戏?” 他浑身并无半点儿灵力波动,但那股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沉沉压迫之感,却足以令得天师强者呼吸急促,心生惶恐。 周太炎愣了片刻,陡然放声猖狂大笑: “当真如此,当真如此!夏虫不可语冰!哈哈哈哈!林子轩,老夫太高看你了! 老夫久闻华夏天骄不落凡俗、超然众生,心心所系着见你一面,探访道心。没想到今日见其人却大失所望,还不如不见为妙啊! 谈了这么久,老夫讲修真大道、长生高论,你却只顾着凡俗蝼蚁,鸡毛蒜皮的小事,真乃迂腐不堪、心境低劣。如你这般不成器量,被红尘俗世所牵绊,如何访道?如何成仙?” 说话之间,他径自长身而起,将捏在指间的钓线蓦地一收。 在那完全由灵力凝成的晶莹钓线末端,一条活蹦乱跳的肥美鲤鱼正奋力挣扎,拼命想要挣脱束缚,重回自由自在的水下世界。 周太炎单手拎着鲤鱼,老眼望着林宇摇头喟叹,言语间颇含怅怅然:“可惜啊可惜,你空有举世无双的修真天赋,眼界却如此低微浅薄,毕生成就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觉得自己就好比是饱读诗书的大儒,寻访某位颇有名望的青年才俊,但说来说去,对方却无心论道,满心琢磨着上不得台面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太浅薄了,太无知了,太微不足道了... “林子轩,修真者就该有修真者的风骨,超凡脱俗方能证道。你依附华夏军部,趋炎附势,沦为走狗,本就是下下乘。”周太炎以长者口吻训诫道,“而今你又将凡俗蝼蚁性命视为万钧,装出一副普度众生的假慈悲嘴脸,于老夫看来,当真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好自为之吧,老夫去了。”话音落下,他拎着手里那条鱼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林宇冰凉的嗓音:“本尊,同意你走了么?” 第769章 我看你不爽 周太炎脚步微微一顿,原本有些佝偻的身体骤然挺直了。 “林子轩,老夫念你是个晚辈,修行不易,这才好心提点几句。”他缓缓转回身形,浑浊的目光顿时变得阴沉凌厉,“怎么?凭你的微末道行,还想阻拦老夫么?” 哪怕天榜倒数第二,但他也是名副其实的天榜强者啊,其威势不可小觑,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却仿佛拥有万斤巨力,裹挟着一股沉沉的压迫之感。 林宇往前轻轻踏出一步,踩得脚底的厚厚积雪咯咯作响。而后他徐徐扬起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英俊面颊,双目幽冷若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本尊看你不爽,偏偏要拦,又能怎样?” 超脱物外,悠闲隐居,视财富权柄为鸿毛,这样的人林宇不会阻拦,反而满心浓浓的钦佩。倘若不是为了故交亲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样一条道路。 但打着高风亮节的旗号,掩盖自己的卑劣冷血、麻木不仁,还要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说教,这样的无耻行径,不能忍! 修真者,领悟天地大道,更应该常怀悲悯之心。就算是一盏孤灯独坐的得道高僧,也不会放任良善遭受欺压凌辱,而无动于衷吧? 周太炎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毛头小子一介倒数第一,凭什么比我这倒数第二还要猖狂? 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呵呵,你以为自己逆阶屠过神,就敢颐指气使,视老夫为等闲?”周太炎的目光好像刻刀一般,从对面年轻人的身上刮过,“老夫并非姬家老祖,更不是巫山老鬼,想要败我,你这不入流的小字辈儿还远远不配!” 鲤鱼被穿在晶莹的钓线末端,似乎也感受到了两股分毫不让的凌厉气势,剧烈的扑腾挣扎。 鹅毛大雪飘摇降落,两道身影彼此对峙,天地间万籁俱寂。 桥头堡上,诸多华夏修真者们面面相觑,忍不住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方才听林仙师说,那位老人家也是半神强者?” “半神?好可怕,这是哪家超级势力的大人物到了?” “林仙师...该不会...又要打起来了吧...” 喧嚷声瞬间止歇,大家撇着嘴彼此面面相觑,神色间都噙着几分古怪意味。 华夏天骄林子轩无疑就是个惹祸的妖精,走到哪里,打到哪里,非要闹得山崩地裂水倒流方才罢休啊。只要一言不合,他瞅你不爽,拳头就好像不要钱似的的抡上来了... 真武宗宗主蔡云飞手缕胡须,眨巴着老眼,语气中满含郑重:“北方的先天境大高手,我倒是记得一位人物。” 旁边的李九龄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道:“蔡宗主提及的那位大人物,莫非是白头山上的...” “没错。”蔡云飞煞有介事的微微颔首,“白头道人,周太炎周老前辈,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场合,只怕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别看他满头银发,年近百岁之龄,但面对周太炎这等隐居老怪,还要恭恭敬敬俯身行礼,规规矩矩叫上一句前辈。 毕竟周太炎纵横华夏修真界的年月,蔡云飞连开裆裤都还没穿上呢。 满场修真者嘴角抽搐,内心皆是忐忑不安。无论是天之骄子林子轩、还是白头道人周太炎,凭这两人的身份地位,都绝不是个眼里能揉沙子的主儿。 正面冲突,龙争虎斗一场,打个难解难分,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杨雪琪眨着桃花美目,抿了抿小嘴,忍不住轻声嘀咕:“这位老先生贵为半神,却铁石心肠、见死不救,我巴不得林仙师出手教训他一顿呢。” 她一念起周太炎不久前的那些话,就满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言语间忍不住带上了丝丝不悦情绪。 “雪琪,不得无礼。”杨不悔刚在唐文洲那里吃了瘪,此刻板起脸来训斥,“先天强者,可抵一国,你莫要出言无忌,惹祸上身。” 名副其实的先天境大高手,天之骄子林子轩惹得起,可不代表他西鲁杨家也惹得起啊... 众人直挺挺站在原地,抻着头,瞪着眼,直勾勾盯住了那对峙清江冰封之上的一老一少,提心吊胆,都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妙预感。 骤然,一股恢弘浩瀚的磅礴气势无声无息笼罩全场,压得桥头堡上许许多多修真者腰杆猛地一弯,顿觉呼吸困难,两腿发软。 在场的华夏修真者们心底顿时一凉,脸色无比难看。 完了!又要打起来了! “林仙师神通广大,逆阶能屠半神,对付周太炎应该不成问题吧?” “很难说啊,毕竟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人物,林仙师境界上差了太多,即便最终赢了,恐怕也得是惨胜...” 众人忧心忡忡,几乎打成了共识。天骄林子轩或许能赢,但这一战真打起来,绝对赢得不轻松!为了逞一时意气,非要闹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殊为不智啊... 清江之上,周太炎那张老脸泛着阴沉冷意,双目中寒芒大盛:“林子轩,你仗着自己天赋过人,闯出了点儿名声,就敢挑衅老夫么?” 林宇浑身气势凌厉,宛若一柄出鞘利刃:“山河故国,血缘亲族,你都可以视若无物,这仙不休也罢。” “呵,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还真拿自己那华夏天骄的狗屁名号当回事儿了?”周太炎凶相毕现,言语中流露出丝丝沙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教?” 林宇又往前迈了一步,慢悠悠扬起了那只貌似羸弱的拳头,清朗的嗓音响彻四野:“你的事,本尊无暇理会。但偏偏要跳出来恶心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好小子!猖狂无礼!”周太炎自觉受到了侮辱,气急败坏的大叫大嚷,先天境大高手的雄浑气势轰然炸起,“老夫今天便要让你见识一番,何谓强者之威!” 他话音未落,但见得面前黑影闪掠,林宇那毫无花哨的一拳,已经劈头盖脸砸下来了... 第770章 教你做人 尽管无人认同,但林宇向来自诩忠厚老实、心性淳良,他信奉的基本准则为: 你不打我,我不打你。你若打我,我打死你... 诸如今天主动出手打人的状况,相比而言少之又少。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瞅怎么觉得周太炎欠揍、很欠揍! 你是老一辈的得道高人、半神强者,毕竟这世道以拳头大小论英雄,成王败寇,你强横你装逼,你装逼你有理,这理所应当,谁也管不着你。 但你趾高气扬跑到本尊面前装逼挑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要脸,本尊就不要脸了?这叫什么道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宇现在连半句废话都懒得多说,身形化作流光倏而闪掠到近前,抡起拳头奔着周太炎那张脸就砸了下来。 拳头讲道理,往往最具有说服力,瞅你不爽,教你做人呗! 周太炎自诩前辈人物、修为精深,没想到对面这年纪小、道行浅的小字辈儿非但不恭顺俯首,竟然还敢主动出击。放在古时候,这叫目无尊长,大不敬! “混账!”他当即勃然大怒,霎时间须发倒竖,暴跳如雷的叫嚷,“老夫便要狠狠教训一番你这顽劣之徒!” 他一只手还拎着那条新鲜的活鲤鱼,气冲冲的扬起了另外一只手,挥掌迎了上去。 按周太炎的预计,自己好歹也是半神强者,而对方不过区区半步先天,两者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对付这小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一掌,只需要随手一掌,就能将之拍成肉泥! 周太炎自信满满,仅仅使了五六成力道,便大咧咧的抬掌硬抗。 轰! 看似毫无花哨的一记攻击,但却是能量爆炸,气浪席卷,好似平地炸雷,其威能不可想象。 远方桥头堡上的诸多武道强者们,眼睁睁望着气旋横扫开去,冲击得漫天飘落的鹅毛大雪逆重力迎空倒卷,旋即便在汹涌澎湃的能量中烟消云散。 咔嚓!咔嚓!咔嚓! 千里冰封的清江河面,再度砰然炸碎,冰屑漫天飞舞,于肆虐的灵力匹浪中蒙蒙一片。 众多修真者们看了,都忍不住战战心惊,生出浓浓的崇敬拜服。 真不愧是半神强者啊,随手一击,都不知比化境高到哪里去了。而那个仅凭半步先天,就能同半神强者一争短长的天之骄子,毫无疑问是最瞩目的那颗耀眼大星! 无数内劲高手们踮起脚尖,抻着脑袋,满脸关切:“林仙师怎么样了?” 地位崇高的天师人物们往往会装模作样的沉吟半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口吻道: “巅峰强者交手,往往都会先行试探。方才这一记攻击,双方都没有拿出绝对实力,仅仅旗鼓相当罢了。” “修行到了高处,岂会这么容易分出胜负?今天无论对哪方面而言,都将是一场艰难的恶战、苦战。尔等有幸,能够亲眼见识到这等超凡级别的强者交手,切不可错过了开眼界的绝好机会。” “依我看,林仙师修为稍逊,但却能屠半神,胜算更大一些。但那位半神前辈还未曾拿出压箱底的招数,谁胜谁负仍未可知。” “如此等级的巅峰强者对战,没有个把时辰,很难分出胜负了...” 满场的诸多内劲高手放在平日里也算名动一方的大人物,但现在却犹如一个个小呆瓜,恭恭敬敬的听着天师强者们的议论评判,不敢插言,满面谦逊。 然后他们就更加努力的抻长了脖子,连眼睛都不敢眨,直勾勾盯着爆炸能量溢散的中心位置,好似生怕遗漏了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一秒、两秒、三秒... 直至两眼发酸,他们才满脸迷茫的晃了晃脑袋:“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天师人物们更来劲儿了,手捻胡须,一副得意傲慢的高姿态:“你们修为太弱了,倘若再高深一点儿...” 其实这都是屁话,他们也在装逼。因为此刻桥头堡上,甭管是化境强者还是内劲高手,全都被恐怖的爆炸阻碍了视野,啥也看不着。 至于神识,除非活腻了,否则谁敢用神识探查这等人物的对战状况?真不害怕被碾压得魂飞魄散? 但这话一说出来,就会给内劲高手一种“我们修为低看不见、你们修为高看得见”的错觉,然后纷纷满脸羞臊的低下了头。 倘若他们知道了这些化境天师也是两眼一抹黑,估计得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大家翘首以盼,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气浪溢散,却只见到了一个人。 方圆百米的清江冰层全被打开了,寒冽的江水荡漾,漂着大块大块的浮冰。 林宇背负起双手,两脚踏在江面上长身而立,浑身上下纤尘不染,漆黑明亮的瞳孔泛起深渊一般的幽寒。 在他对面,白头道人周太炎不见了踪影!就这么诡异的没了! 满场轰然震动,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为啥只剩下了林仙师?” “把人打到哪里去了?莫非跑掉了?” “不可能吧?好歹也是半神强者,就这么落荒而逃,谁丢得起这么大的人?” 蔡云飞、时凯旋等人毕竟经验老道,彼此对视,都忍不住一咧嘴:“该不会...” 咕嘟!咕嘟! 话还没说完,远处那荡漾不止的江面上骤然翻腾起一串大大小小的气泡,紧接着水浪炸起,一抹狼狈身影踉踉跄跄的冲上了高空,愤怒的咆哮响彻四野:“林子轩!你这小子欺人太甚!啊!气煞老夫也!” 毫无疑问,这位仁兄就是倒霉的周太炎了。方才被林宇一拳头砸进了水里,浑身上下水淋淋,脑袋上还挂着几根翠绿翠绿的水草。 至于他准备作为晚餐的那条肥美鲤鱼,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林宇徐徐扬起古井无波的面容,盯着对方那愤怒扭曲而又惨白的老脸,眉梢轻轻往上挑了挑。 周太炎怒不可遏,鼻子蓦地一抽,然后两股鼻血就不受控制的淌下来了... 第771章 揍到你心服口服 远远站在桥头堡上的武道强者们倘若稍加留意,就能发现白头道人周太炎鼻梁骨上好大的一块淤青,那是方才被林宇一拳轰砸留下来的伤痕。 修真界争得就是一张脸、一口气,最大的仇不过杀人全家、犯人亲族,稍次之就莫过于打人脸了,就算破口骂娘,也只能乖乖屈居第三位。 由此看来,难怪周太炎这白毛老头儿感到愤怒,堂堂前辈人物、半神强者,如何能受得了这般羞辱? 鼻血流啊流、流啊流,同鼻血一同无法止住的,是他心底翻涌而起的滔天怒火! “林子轩!”周太炎周身浑厚灵力翻涌,将湿淋淋的衣服蒸干,嗓音嘶哑的咆哮,“尔等宵小之徒,竟敢趁老夫不备,横加折辱,今日便要宰了你!” 这话讲出来,可谓立下了生死大仇。他满面癫狂,目呲欲裂,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林宇慢悠悠抬起了一只手,冲着他挑衅似的勾了勾手指,然后古井无波的脸颊缓缓泛起了丝丝嘲弄的冷笑:“老东西,不行就是不行,别找那么多借口,本尊会揍到你心服口服。” 半步先天,敢说半神强者“不行”,他毫无疑问是纵横古今第一人。 周太炎明显又遭受了一次言语刺激,整个人就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呲着牙,连眼睛都红了:“啊!气煞老夫也!便让你见识半神强者的最强攻击!” 话音落下,他蓦地将双掌一分,荡漾不止的滚滚清江水霎时分向两旁,演化而起滔天巨浪。从那分开的浪头正中心,霎时间腾起万丈光华,金灿灿连绵一片,仿若有一轮炽烈的骄阳急待升天。 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浩瀚的威压弥漫开来,席卷四面八方,恨不得将整片空间悉数凝结。 桥头堡上,许许多多的修真者们惊骇莫名,两腿颤颤发软,惊呼声此起彼伏: “半神强者发怒了!好可怕!哪怕十几名天师人物联手,都无法达到这么恐怖的能量!” “真不愧是半神强者啊,这最强一击,当真有毁天灭地之威!” “林仙师危险了,如此时刻,当暂避锋芒、保存实力,方才为明智之举啊...” 无论是蔡云飞、唐文洲、杨不悔这些天师人物,还是薛雨薇、杨惜惜、黎佳倩这些年轻姑娘,都忍不住心下打鼓,为林宇默默捏着一把冷汗。 人家毕竟是半神强者啊,修为比你高了何止一星半点儿,当真有获胜的把握么? 满场众目睽睽之下,周太炎颇为得意,老眼冰冷的盯住了对面的年轻人,犹如猎豹盯住了嘴边的猎物。 “林子轩,你这小子自恃天赋绝佳,目中无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不该惹到老夫头上!”他阴恻恻的嗓音震撼全场,犹如雷鸣炸起,隆隆作响,“老夫这最强一击,足以移山填海、颠倒星河,你能死于此等大神通手段之下,足以自傲了!” 说话之间,他迎空暴起,仿若擎着万斤巨力,两手往上猛地一托,猖狂狞笑响彻方圆十几里:“手掌日月踏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林子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聒噪。”林宇眉头微微一敛,旋即身形倏而闪掠,瞬息便已来到了他头顶上方,径自抬拳轰砸,“给本尊滚下去!” 轰! 白头道人周太炎的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戛然而止。他身子往下猛地一沉,顿觉无边巨力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侵袭而来。 下一瞬,他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化作坠地大星,带起一抹残影,嘭然砸进了寒冽刺骨的清江水里。 水浪飞溅起数十米高,至于那所谓的“最强攻击”,也虎头蛇尾的隆隆爆裂,湮灭成了漫天虚无... 满场武道强者们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嘴角狠狠抽搐,龇牙咧嘴,一副“你居然玩儿我”的古怪表情。 说好的最强一击,足以移山填海、颠倒星河呢?就这么...这么被一拳头砸没了?要不要这么猛啊! 大家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觉,本以为天之骄子林子轩够强悍了,可到头来才发觉自己依旧远远低估了他的恐怖实力。 “啊!”周太炎再度从水下冲了出来,老脸涨得通红,浑身颤颤发抖,“林...林子轩,你找死!” 他再一次丢了面子,心底的愤怒达到了顶峰,仰起头展开双臂,嗓音嘶哑的大口:“域!给我开!” 被一个年纪轻轻、修为低末的小子屡次羞辱,他的理智近乎于崩溃。今天这张脸面如果找不回来,索性就买块豆腐干脆撞死,别在修真界混了。 先天强者能够开启场域,身处其中,自己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至高无上的神明。仅此一点,就令化境强者望尘莫及。 周太炎本不打算如此,毕竟他的修为比林宇高出了太多,动用场域碾压,颇有倚强凌弱之嫌,哪怕赢了也不大光彩。他原本计划动用无上神通,将华夏天骄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然后再以一副得道高人的姿态,迎受四方供奉朝拜。 只可惜计划失败,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反倒把篮子弄烂了。现在被逼到了死角,颜面尽失,他不得不祭出场域这件大杀器,妄图挽回颜面。 半神强者的恐怖场域如潮水一般飞速蔓延,瞬息笼罩方圆数里,将整片天地悉数凝结。 漫天飘零的冰屑和雪花,都凝在了半空之中,动也不动。 全场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们,当即便觉得呼吸艰难,手脚就仿佛灌了铅,动弹不得,寸步难行。至于体内的雄厚灵力,更是仿若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了丝毫动静。 “场域!半神强者的场域开了!” 清江之上,周太炎模样狼狈的抬脸,但见得林宇的身体仿若失去了控制,疾速坠落而下。 他嘴角不禁扯起了阴冷的嘲笑:“你这不识时务的毛头小子,有何资本同老夫相抗?” 第772章 人狠话不多 化境天师身处半神强者的场域之中,修为将遭受全面彻底的无情压制,哪怕是半步先天大高手,也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境界碾压,哪怕修真者本身天赋惊人,也没办法同天地之力相抗衡。 所以周太炎对自己的场域可谓信心满满,只后悔没有早点儿释放场域轰杀林子轩,那样一来就不会在天下修真者面前丢尽了老脸。 而林宇的表现,也恰恰如同他所预料的一般,整个人明显失去了控制,从半空中轰然坠落而下。 胜负已分,姓林的傲慢小子气数尽了! 周太炎手缕胡须,满面嚣张得意:“黄毛小儿,可曾见识到了老夫的厉害?” “如此而已么?”林宇瞳孔深处泛起幽冷,下一瞬体内黑色魔轮倒转,浩瀚灵力磅礴起,将其衬托得犹如一尊万古魔神。 诡异的气势迅速蔓延,亘古悠远,透着阵阵刺骨的寒凉,使得身处此等威压笼罩之下的所有人都不禁猛打了一个哆嗦。 周太炎那副小人得志的猖狂表情悉数凝在了皱纹堆累的苍老面颊上,他无比惊愕的瞪大了眼,踉踉跄跄往后退,从心底蓦地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 “这...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对面这神鬼莫测的毛头到底什么来头?修行着一门何等奇绝诡怪的功法?何至于身处自己的场域中,仍能够动用修为? 他忍不住心生惶惧,本能的妄图躲闪避退,但却为时已晚。 林宇自半空坠落而下,毫无花哨的一拳裹挟着气浪汹涌,于漫天灵力肆虐间轰砸了下来。 周太炎抬起胳膊抵挡,但却被这一拳干净利落的穿透防护,结结实实砸在了那张满含惊惧愕然的老脸上。 嘭! 血花迸溅,周太炎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再度被轰进了水里,腾起浪花层层叠叠,水雾弥漫。 咔嚓!咔嚓!咔嚓... 周遭天地,整方空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旋即砰然破碎。 猎猎狂风席卷,鹅毛大雪飘摇,满场诸多修真者们顿觉得浑身猛地一松,仿若于此刻卸去了双肩的万钧力道,呼吸顺畅,惨白的脸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半神强者周太炎的场域崩溃了! 在场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盯着那傲然立于清江之上,周身被滚滚雄浑的墨色灵力所围绕的年轻人,眼底不禁生出了浓浓的崇拜与敬畏。 仅凭半步先天修为,独力崩场,此等骇然之能,旷古绝伦,举世无人能出其右! 天之骄子林子轩初露锋芒,便打得天师人物灰头土脸、俯首称臣,而今随着他武道节节登峰,终于踩到半神强者脸上来了... 哗! 水浪腾起,白头道人周太炎有如一头人性暴龙,呼啸着自江低冲了出来:“啊!场域!给我开!” 天际的气旋倏而凝结,就连炸开的水花都停在了半空不动,仿佛时间就此凝固。 满场诸多修真者们身形再度齐齐停滞,额头冷汗滚滚,呼吸悄然急促。 “林子轩!你欺人太甚!”周太炎歇斯底里的咆哮,翻手一掌迎空拍下,气浪层层叠叠铺陈开,连空间都仿佛隐隐扭曲。 林宇歪了下头,脚踏虚空迈出半步,举拳与之狠狠对撞。 轰! 恐怖的爆炸涟漪横扫四面八方,紧接着伴随“嘭”的一声低沉闷响,场域再度崩开了! 桥头堡上的修真者们刚刚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擦额头的虚汗,猛然又被迎面而来的凌厉劲气冲得东倒西歪。 他们还没能回过神来,刚被砸进水里的周太炎又冲了出来,披头散发、满脸血肉模糊的大叫:“域!” 场域再度凝结,大家又不约而同的脊背紧绷,浑身发冷,手脚打颤,仿若泰山压顶般直不起腰。 “域你妹!”林宇没好气的冷喝,反手一巴掌又拍了下去。 嘭! 周太炎再度被按进了水里,他的场域再度崩碎,滔滔清江水迎空直击百米高! 这白毛老头儿的内心崩溃,要不要这么强啊?老夫开一次场你崩一次,开一次场你崩一次,就不能给彼此留点儿面子? 但又岂止是他崩溃,远远站在桥头堡上观战的武道强者们,都快要被折磨疯了! 场域、崩场、场域、崩场... 这还有完没完了?你们俩玩儿的开心,知不知道在场的老少爷们儿们多难受?多憋屈? 此情此景,就好比看电影卡了碟,听音乐卡了带,简直能将人活活逼疯! 周太炎抬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强忍着满心屈辱羞愤,恶声恶气的嚷:“林子轩!你我旗鼓相当,胜负难分,今日到此为止...” 这话说得很不要脸,毕竟大家有目共睹,从交手至今始终都是周太炎被人家压着打。但他贵为得道前辈、半神强者,还是要给自己往回找找脸面。哪怕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堪嘛。 所以周太炎故作不在意的抬手摆了摆,龇牙咧嘴:“我们不打...了...” 话音未落,林宇身形化作一抹璀璨流光,倏而飚掠到近处,一个大嘴巴子就抡了下来。 “你...”周太炎又惊又怒,本能的往下一矮身躲开,却恰好被对方顺势按在了水里,紧接着后脑勺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两拳头。 他灌了两大口水,被揍得头晕目眩、金星乱冒,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林...林子轩,我们不打...” 嘭嘭嘭! “不打了...” 嘭嘭嘭! “你别他娘欺人...欺人太甚...” 嘭嘭嘭! 满场武道强者们眼睁睁瞧着周太炎被林宇掐住脖子,按在水里一顿暴垂,尽皆瞠目结舌! 这哪里像巅峰强者交手?分明就是街头的两个小流氓在斗殴!可那落下的每一拳中所蕴含的无边威能,却足以令得天师人物当场殒命! 左一拳、右一拳,一拳一拳不要钱... 从始至终,周太炎一边呛着水,一边哇哩哇啦的乱叫,而林宇却沉默不语,只管抡起拳头打人,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第773章 不准再来恶心我 白头道人周太炎,砥砺修行二百余载,漫长的人生中从未有哪一天,如同今日这般灰暗。 他好几次尝试着挣脱魔爪,逃之夭夭,但最终无一例外都被林宇又生生揪了回来,按在水里一顿暴揍。 嘭嘭嘭!嘭嘭嘭! 拳头好似狂风骤雨般倾泻在他的身上,沉沉的力道无比巨大,恨不能将他这把老骨头捶散了架。 与此同时,他还灌了一肚子哇凉哇凉的江水,晚饭肯定也不用吃了... 太疼了,太惨了,然而比这更加令他感到难受的,还是内心无穷无尽的屈辱悲愤! 堂堂先天境大高手,地榜挂名的无敌强者,这是多么高的身份?被你当着天下修真者的面这么一顿暴打,那张老脸还要不要? 而桥头堡上的诸多华夏修真者,纷纷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呆呆发愣。 仅凭半步先天,就将半神强者虐的这么惨,华夏天骄当真不负妖孽之名啊... 原本还以为两人旗鼓相当,少不了一番苦战,现在看来,战力上差了何止一筹? 周太炎实在忍不了了,不得不哑着嗓子哀声告饶:“林...林...不打了,老夫认输...老夫认输...” 有生以来第一次告饶,他差点儿没委屈哭了。 林宇倏而停了手,攥住他的领口,双瞳泛起幽冷寒凉:“无恩无德,无情无义,你还修个什么道,成个什么仙?” 周太炎浑身瘫软,满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硬着头皮道:“你...你说得对...老夫错了...” 只要能摆脱掉面前这个魔鬼,他不要这张老脸,什么都认了。即便现在逼他承认自己是条狗,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叫唤几声。 林宇咬了咬牙,微眯起双目,水珠沿着脸颊缓缓滚落。 “你可以坐视不管,见死不救,本尊纵有天大本事,也扭转不了人心善恶。”他冰凉的嗓音荡漾全场,语气中透着丝丝不容置疑,“但你若再敢跑来凑热闹,恶心本尊,就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听明白没有!” 周太炎忙不迭回答:“明...明白了!” 这老东西言语结结巴巴,语气间流露出无穷无尽的卑微小心,那副模样同先前的嚣张倨傲大相径庭,竟有些滑稽。 林宇随手一扬,好像丢垃圾似的将他扔了出去,皱着眉冷冷断喝:“滚!” 周太炎身子晃晃悠悠,踉跄着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他低着头,哈着腰,甚至都不敢抬头往四周瞧上一眼,满心羞愤的逃之夭夭了... 气浪溢散,江面荡漾,林宇凝视着对方化作一个渺小的黑点儿,逐渐消失在了天地尽头。他攥紧的五指缓缓松开,只觉得浑身好似虚脱了一般,升腾起无穷无尽的虚弱之感。 他很清楚,这种无力并非源自于肉体,而是来源于内心。 华夏历史悠久,百家争鸣,无数大能巨子皆以天下为公,秉承扶济苍生之志。但这么高的道德准则,真能用来约束每个人么? 换言之,周太炎见死不救,可耻、可恨、可憎,但谁又真的有权力,将他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鞭挞? 林宇知道,至少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因为他非但睚眦必报、而且傲慢自私,远非宽厚兼爱的圣人。 就好像他命令许许多多武道强者冲上去拼命,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薛雨薇、杨惜惜这两个小丫头犯险一样,他的私心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林宇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缓步走上堤岸、走上桥头堡。在大战落幕之后,他的形容有些倦怠。 在场众多修真者恭恭敬敬的俯身施礼,声音中流露出浓浓的敬畏尊重:“林仙师!” 声音如洪,气势迥然,透发出阵阵凌厉杀伐之气,显然将他当做了至高无上的领袖人物。 天之骄子、修真妖孽,这位华夏第一人,从此拥有了号令群雄的资格。 林宇脚步轻缓,穿过林立两旁的诸多强者,站在桥头堡上望着被皑皑白雪装扮得银装素裹的壮阔河山。 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开口问:“倘若今日没有本尊的吩咐,西鲁杨家值此生死存亡,你们谁会来?” 这个问题说出来,他便后悔了。有些答案,既然明明知晓,又何苦偏偏要去问? 全场无人应答,无论天师人物、还是内劲高手,尽皆满心羞惭,涨红了脸,低下了头。 如果真没有林仙师的法旨,谁会不远万里跑到西鲁来蹚浑水,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面对凶悍的东夷猎妖团呢? 他们或许不会如同周太炎那般无耻,却也绝不会比周太炎高尚几分。 过了许久许久,林宇慢悠悠探出一只手,接下了一朵从天飘落的雪花。 晶莹、冰凉,形状完美无瑕。这朵雪花静静陈在他的掌心,并没有融化。 “这天下,可真凉呐...”他喟然轻叹,短短的一句话,仿佛什么都说尽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 ... 公元2012年严冬,东夷猎妖团共计167人,其中半步先天1人,化境天师54人,内劲高手112人。这支力量由谷贺川哉、山口胜雄率领,从高丽国借道,横越华夏边境。由关东,至幽州,横扫北方十七家宗门,屠戮近万。 大寒日,猎妖团抵达凌燕山庄,屠杀全族671人,老弱妇孺皆无放过,史称“大寒血屠”。 “第一次逐鹿战争”彻底爆发。 元宵节前夕,东夷猎妖团抵达西鲁青州,于清江悬影桥遭遇以林子轩为首的华夏修真者强力拦截。至此东夷猎妖团全军覆灭,三十余俘虏皆被林子轩下令枭首示众。 一百六十余颗东夷强者的项上人头,成为华夏天骄林子轩脚踏东夷,独挑一国的资粮。 “悬影桥之战”又称“天师血案”,其血腥程度开古今之先例,震悚全球修真界,掀起了惊涛骇浪。 伴随着“第一次逐鹿战争”的逐渐加深、斗争升级,以修真界为主导的全球大变革时代到来了... 第774章 你可以随便摸 当杀戮成为信仰,夜半惊醒、挑灯看剑,可有金戈铁马铮铮? 当鲜血染红双手,蓦然回首、目光凄迷,可见美人笑靥如花? 这是一条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当你拿起屠刀,就注定只能杀,一直杀,永远放不下来了。 但当时的林宇,还不曾明白这样的道理。可无论他明白与否,惨淡的人生,留给他的选择余地也极其有限。 毕竟这是人杀人的世界,你不来杀我,我就要杀你。 过完元宵节,新年的热闹渐渐消褪,生活也重新恢复了正轨。千里冰封的清江归于冷寂,那场轰闻了整个国际修真界的天师血战,并没能给凡夫俗子的生活带来丝毫波澜。 不过从那一天开始,还是有许许多多细心的人,发现了惊人的变化。 当游客络绎不绝抵达青州,参观那横跨清江两岸、屹立数百年之久的悬影吊桥时,愕然发现坚固的铁链之上,竟密密麻麻交错着无数道触目惊心的凹痕。 好像纵横交错的伤疤,深浅不一、长短有别,丑陋、狰狞! 哪怕是最为凌厉的暴风雪,也不可能在大腿粗细的铁链上留下这种痕迹吧? 有人将照片放到了地方论坛,展开了一场影响广泛的大讨论。甚至有科学专家携带着精密仪器到现场勘测,最后却不了了之,没有任何调查结果公之于众。 后来港岛晨报社的主编出了一本书,取名为《世界未解之谜》,将“悬影桥上的诡异凹痕”列为其中之一。 直至黑暗动乱爆发,这本书中所罗列的数百个谜团,竟然在顷刻间解决了百分之八十多,让人简直哭笑不得... 将视线缓缓拉回来,当全球修真界的无数道视线聚焦于华夏西鲁之际,这片广袤河山却仿若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依旧沉溺于甜美的睡梦,远没有醒来... 西鲁,东风港。 昨夜又小雪,天穹蒙蒙,大地笼罩上一层晶莹的银白。站在高处遥遥望,白色的雪,黑色的海,以及那早起而为生活忙碌的普通人,竟流露出一种别样的静谧。 巨大豪华的“至尊号”游轮静静停泊在码头,无声无息,犹如一头沉睡的狰狞巨兽。 按照预定计划,这艘北方造船厂制造的巨型奢华游轮,将在今日首次启航,展开令人期待的东夷之旅。 时间,早七点三十分。 黑色的奥迪小轿车缓缓驶过街道,轮胎碾压过尚未来得及清理的积雪,发出“咯咯”的低响。在它后面,还慢吞吞跟随着一辆厢式小货车,貌似货物并不沉,但开车的中年老司机却不知何故,牢牢抓着方向盘的两手青筋暴起,显然紧张到了极致... 此时此刻的奥迪小轿车里,林宇坐于后排,被夹在两位身娇体柔的小美女中间,轻嗅着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也觉得有点儿尴尬。 左拥右抱这种事太难为他了,现在他只觉得如坐针毡。那两只手搭在大腿上不舒服,撑在座椅上不舒服,抱在胸前也不舒服。 堂堂天之骄子、修真妖孽,号令群雄的大人物,竟然也犯了难。 “嘶...”林宇轻轻吸一口气,心下有点儿郁闷的默默琢磨,“本尊这两只手,以前放在哪里来着?今天怎么如此碍事?” “我看你手都没地方放了。”薛雨薇歪着小脑袋,甜甜的笑,“要不就放在这里吧。” 说话间,他拉过林宇的那只手,搭在了自己修长圆润的玉腿上。 林宇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别样触感,禁不住眼皮暴跳:“呃...” 另一边的杨惜惜同样不甘示弱,忙不迭扯过他另一只手,也按在了自己的腿上,俏美的小脸颇有点儿豪迈意味:“本姑娘全身上下,你的爪子随便放!” 林宇:“...” 年轻姑娘的大腿弹性真好啊,但林宇却将脊背绷直,动也不敢动,掌心都忍不住冒了汗。 别管他在外是何等杀伐决断、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对于男女之情,依然幼稚如同一个菜鸟。这种将爪子搭在两位漂亮女孩儿大腿上的流氓举动,对他而言杀伤力着实太大了一点儿... 薛雨薇软绵绵的身子往前凑了凑,微张着小嘴吐气如兰:“亲,感动不感动?” 林宇咧咧嘴,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不敢动不敢动...” 薛雨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满含幽怨。 平日里杀人放火的劲头儿哪里去了?好歹也是武道登峰的无敌强者呢,既没贼心心又没贼胆,每次都要人家主动倒贴... 倒贴也就罢了,这傲慢的小家伙啊,人家倒贴他还瞧不上眼呢... “好早啊...”杨惜惜抬起白嫩的玉手捂住红润小嘴,慵懒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雾气蒙蒙的大眼睛眨了眨,“诸多前辈们起了个大早想送送你,可你这家伙倒好,谁的情都不领呢,连我爹都给撵回去了,哼哼。” 薛雨薇忙不迭点了点小脑袋:“可不是嘛,方才出门的时候,我见蔡云飞宗主都哭了...” 林宇紧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他是装的。” 他看得清清楚楚,以蔡云飞、时凯旋为首的那些武道强者,平日里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而今却要对他俯首低眉、唯唯诺诺,这就无异于在野马脖颈戴上了套圈儿,甭提多难受了。 此番前往东夷,那群老家伙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伤心?伤心个屁啊,心底早就开始放炮仗庆祝了吧? 与其装模作样,演绎出一场假惺惺的送别,还不如省省工夫,让他同最在乎的人独处片刻,享受一会儿温馨的时光。 林宇低头瞅瞅搭在女孩儿修长玉腿上的那只手,心底默默吐槽: 只可惜这场面始料未及,欲仙欲死,半火半冰,太煎熬了... 薛雨薇循着他的视线瞅了瞅,将他的胳膊抱在温暖的怀里,善解人意的提醒道:“你可以随便摸哦,我不介意哒。” 林宇:“...”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昨天,有位大佬打赏了20万逐浪币,折合rmb就是2000块...小纯洁刚刚登录作者后台,已经吓傻了...一直在想,是不是大佬点错了,点错了,点错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容小纯洁缓缓,先缓缓,组织一下语言,晚上再聊... 第775章 小小年纪不学好 杨惜惜斜楞着大眼睛,瞅着薛雨薇那副含娇带媚的诱人模样,气得银牙紧咬,秀眉倒竖。 “小浪蹄子。”她嘟着小嘴咕哝,满心狂躁,“小小年纪不学好,跑来勾引我家男人...” 声音很低,但薛雨薇听得真切。她当即攥起粉拳,猛地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冷冰冰的问:“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杨惜惜人犯懒天赋弱,修为低打不过,吓得缩了缩小脑袋,抿起小嘴不敢吱声。她害怕薛雨薇再找自己的麻烦,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忙不迭转移了话题:“这还没出正月呢,刚过完节,你也不多留几天,怪想你呢...” 这小丫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小脑袋往林宇怀中拱了拱,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对方那张表情僵硬的脸。 林宇低头瞅瞅缩在自己怀中撒娇的杨惜惜,再偏脸瞅瞅抱住自己胳膊亲昵的薛雨薇,眉头皱的更紧了,闷闷叹了口气: 烦啊,真烦!从哪跑来这么多漂亮姑娘,就不能让本尊消停一会儿么? 倘若被两位女神的爱慕者们知道林宇此刻的真实想法,保不齐一口老血喷出来,然后大家众筹捐上几十吨烈性汽油,狠狠烧死这只炫耀狗... 林宇淡淡的道:“一年有365天,每个日子都独一无二。我或早走,或晚走,终归都要走,并没有什么不同。” 杨惜惜眨巴眨巴大眼睛:“可现在是大过年啊,正月还没出呢!” “所谓节日的意义。”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不过是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在麻木僵硬的度过余生。今天、明天、后天,千篇一律,波澜不惊。人类总要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一点儿刺激,来证明他们仍旧活着。” 杨惜惜扯了扯唇角,同薛雨薇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她歪着小脑袋吐了吐粉舌:“你这家伙,说话真够刻薄...” “或许吧。”林宇偏头看向了窗外,没有再多说什么。 刻薄? 的确如此,他相比于这尘世间的芸芸众生,无疑相当幸运。别人活一世,而他却活了两世。 多一次机会,可不是用来挥霍的啊,倘若不刻薄一些,岂不是辜负了此生... 奥迪小轿车在港口停稳了,抵达目的地,就注定是离别的艰难时刻。 无论薛雨薇还是杨惜惜,两个小丫头都不愿意撒手,贝齿咬着樱唇,眼圈儿隐隐泛红。 林宇左瞅瞅、右瞧瞧,无论内心何等波澜万状,表面却依旧保持了神色平静。 他轻吁一口气,很认真的建议道:“如果觉得难受,我可以负责把你们打晕,然后再离开。” 两位年轻姑娘翻着大白眼儿齐齐无语,这变态的家伙脑袋里究竟在琢磨些什么?为什么总能想到这种骚操作? “不用,谢谢您老人家的好意。”薛雨薇阴阳怪气的嘟嚷,松开了小手,旋身默默打开了车门。 她站在车旁,美目怔怔望着林宇俯身下车,冷不丁的问出一句:“为什么非去不可?” 为什么非去不可? 公平正义,血债血偿,这些所谓的道理,薛雨薇并非不懂。但她却不想讨论这些,她只知道,这趟东夷之行对林宇而言,非常危险。 哪怕心上人天赋无双、睥睨四野,终究不过凡人。只要尚且无法打破天地桎梏,逆转轮回规则,生命依旧脆弱可怜。 既然如此,何苦舍身犯险? 林宇身形微微停滞,有点儿意外的盯着年轻女孩儿那张白璧无瑕的俏颜。 沉默了片刻,他淡声道:“很简单,倘若我不去,他们还会再来。与其等待对方杀过来,不如我主动杀过去。” 幕府,这个触角密布整个东夷修真界的强大组织,神秘、阴险,面对猎妖团全军覆没的惨淡结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它就犹如藏匿在阴暗角落里的蝎子、毒蛇,小心翼翼的偷偷潜伏,却时刻准备着抓住机会发动致命一击。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林宇此次东夷之行,表面看起来是主动出击,实则为被迫无奈之举。 杨惜惜从座椅上挪过来,咋咋呼呼的扬起白嫩小手准备抢答:“我明白了,你是要先发制人,对不对?” “不对。”林宇抬手按在她抻过来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语气中沁着凉意,“我要永绝后患。” 仇人之间,永远都存在着时刻紧绷的威胁关系。想要将这种忐忑不安的紧张感抹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对方变成死人。 凡夫俗子害怕尸体,甚至在很多文化中,“死亡”二字也是禁止谈论的忌讳,这种想法何其可笑? 其实在这世界上,唯有死人,不会伤你、不会害你... 转世重生,林宇将很多问题的本质都看透了。所以他才能坚定的笃信,唯有杀戮,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 冰凉的杀意,瞬息蔓延全场,融进了凛冽的寒风。 从此经过的来往行人,蓦地感到手脚发冷,忍不住猛打了一个寒噤。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脸茫然扫视四周,一边琢磨着是不是患了感冒,一边脚步匆匆的走远了。 无人可知,那个静静站在奥迪轿车旁、身形如渊的英俊年轻人,恰恰便是这极致阴寒的源头。他的杀念,比这严冬的雪、凛冽的风,更冷! 从前方街角的便利店拐出来一名身躯笔直的中年男子,脸颊如刀削般棱角分明,透着饱经磨砺的坚毅。 他快步穿过人行道,来到奥迪小轿车近前,慢慢弯下了腰,眼底满含敬重:“林先生,钟老先生恭候您多时了。” 林宇拧起了眉头。 中年男子继续道:“钟老先生说,临别之际,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还望林先生赏脸。”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宇不好再推辞,点了点头:“好吧。” 他冲着薛雨薇和杨惜惜递了个眼色,淡淡开口:“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回。”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感谢emotional昔年大佬的20万逐浪币打赏,嗯,打下这段话,小纯洁的心潮还在澎湃...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不知道大佬腿部还缺不缺挂件儿,本宝宝会撒娇、会卖萌,还会跪搓衣板...而且小纯洁可以负责任的拍着胸脯说,放眼整个逐浪所有作者,我书写得不是最好,但长得一定最帅!真的,真的,没骗人,小纯洁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真诚注视着你...咳咳,小纯洁工作比较忙,最近还忙着考试,之前组建的作者群都因为无暇参与而被迫解散,向大家郑重道歉。嘤嘤嘤,我猜你们看我这么萌,一定会原谅我哒...小纯洁从来没像其他作者那样定过鲜花啦、打赏啦加更的规矩,始终保持佛系更新,大佬们也渐渐成为了佛系读者...但这次这个...这个...不加更实在说不过去了。这样吧,我们相约十一肿么样?小纯洁最近忙得团团转,十一假期保证给大家加更,立帖为证。谢谢对小纯洁的支持,谢谢对这本书的喜欢,么么哒! 第776章 我还敢打你呢 杨惜惜裹紧了外套,澄澈美眸一眨不眨的目送林宇随着那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离开,横过马路,拐过人行道不见了踪影。 “哎。”她抿起小嘴,将视线倾注在薛雨薇那张忧心忡忡的白嫩俏脸上,煞有介事的问,“你就不能劝劝他,别冒这个风险?他万一出个三长两短,咱俩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劝得住么?”薛雨薇垂下眼帘,小脚蹬了蹬地面上的积雪,脸蛋儿微微发烫,“他那么孤傲的个性,向来说一不二,决定下的事情,就算...那位来了,也没戏。” 她口中所说的“那位”,毫不疑问是指洛晓晓。这是她同杨惜惜的固定称呼,两个人彼此都懂。 “哎呦,完喽。”杨惜惜翻起大白眼儿望天,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要不咱俩威胁他一下?他要是敢走,咱俩就上吊! 一哭二闹三上吊嘛,我妈说这是女人的看家本领,男人最害怕了。她每次和我爹吵架,都用这一招,屡试不爽。” 薛雨薇有点儿无语,用一种打量神经病的古怪目光上下瞄着对方,心里默默吐槽,难怪平日里疯疯癫癫,原来是遗传啊... “我就免了吧,如果你真有这打算,我绝对支持,免费送你一条结实好用的绳子。”她撇了撇嘴角,嗓音清淡,“而且我保证,当你挂在半空蹬腿翻白眼儿淌哈喇子的时候,我肯定不救,要让你永垂不朽,永远活在林宇心里。”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杨惜惜瞧她那副正正经经的模样,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小浪蹄子,明显是打算趁机将本姑娘送上西天,好剪除一个竞争对手嘛。 天际又飘起了小雪,落在脸颊上沁着淡淡的凉意。 两个小妮子叽叽喳喳斗了一会儿嘴,正觉得无聊时,旁边陡然响起了一道突兀的青年男子声音: “两位漂亮的小姐,能认识一下么?” 杨惜惜正团了个大雪球拿在手里玩儿得不亦乐乎,被这道嗓音吓了一跳,猛地一扭头,扯了扯唇角。 站在面前的青年男子颇显英俊,就是个子有点儿矮,鼻梁有点儿塌,而且还蓄着一个中分汉奸头。他浑身大牌,咧嘴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口音很奇怪,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薛雨薇修为高,很早就注意到了该名男子。对方两分钟前从不远外的一辆豪华商务轿车上下来,往这个方向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同手下助理低低言语几句,才趾高气扬的走过来。 对于两位嘉安大学的校园女神来说,街头搭讪这种事经历了太多,丝毫不以为奇。所以她们不约而同的晃了晃小脑袋,别开脸直接表示拒绝。 “就是交个朋友嘛,别这么拘束。”青年呵呵笑道,贪婪目光在两人纤瘦窈窕的身段儿上打量一番,“自我介绍,我叫安田浩二...” “东...东夷?”杨惜惜同薛雨薇眨巴着大眼睛彼此对望,终于明白方才的古怪感觉从何而来了。小矮个,塌鼻梁,这腆着脸皮跑来搭讪的家伙,原来是一头东夷猪啊! 刚刚经历了悬影桥之战,两位小美女心中都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哪怕面对毫无修为的东夷人,也生不出半点儿好感,只有厌恶、浓浓的厌恶! “不错,我是东夷贵族。”安田浩二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声调不自禁抬高了几分,“我身后的家族,就是举世瞩目的安田财阀。 我在华夏、东夷两地都颇有人脉,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方才见两位小姐气质出众,仙姿佚貌,忍不住心生倾慕,很想结识。” 他抬手往静静泊在港口的“至尊号”豪华游轮点了点,微微一笑:“我这次受环球集团的商务邀请,参与这艘游轮的首次试航,很快就要启程了。两位小姐倘若有兴趣,也可以随我一道玩乐...” 这番话主要表达了两重含义,首先,我有钱有势,其次,我看上你了。 安田浩二信心十足,凭借自己崇高的身份地位,即便对面的两个小丫头片子美若天仙,也要乖乖臣服吧。 携着两位极品美女,一路纵情享乐的回到东夷,单纯是想一想,他就要为之兴奋欲狂。 “两位小姐...”他往前迈出了半步,两眼直勾勾盯着,“考虑得怎么样?机不可失啊,两位小姐...” 杨惜惜登时就炸了毛,将手里硬邦邦的大雪球砸在了对方那张厚颜无耻的脸上:“滚你妹的小姐!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安田浩二当即惨叫,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他疼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下一瞬身子狠狠一晃,两股鼻血奔涌而出,顺着指缝哗啦啦往下淌... “你...你居然打人!”他仰起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娇柔姑娘,下手居然这么狠,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啊。 “本姑娘名花有主了。”杨惜惜小手叉腰,摇晃着小脑袋,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东夷猪快滚,别自找不痛快!” 安田浩二龇牙咧嘴,脸颊不自禁显露出一抹狰狞:“你骂我什么?” 杨惜惜身子微微前倾,板起小脸:“东夷,猪!听懂了没?滚!” 十几名身材高大的西装保镖从不远外跑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将安田浩二扶起来: “安田少爷,您怎么样?” “安田少爷,您...您还在流鼻血,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对方可是东夷国安田财阀的家族大少爷,地位无比尊贵,哪怕受了丁点儿小伤,下面的手下人也开罪不起啊。 安田浩二抓过助理递来的手帕捂住鼻子,声音嗡里嗡气,双目喷火:“这!这两个小丫头,竟然敢辱骂我,太过分了!” 薛雨薇扬起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清脆的嗓音却冷冰冰:“骂你?骂你怎么了?我还敢打你呢!” “今天这事情没完!”安田浩二愤怒的咆哮,“你们全都要付出代价!” 第777章 后院着火了 “报纸杂志,香烟啤酒饮料花生瓜子喽!有没有人买,有没有人买啊!” 从街头便利店小小的方形窗口里,传出女子别样的招呼声,异常清脆好听,透着一股狂放洒脱的干练劲儿,为这天寒地冻的硬邦邦日子平添了几分活力。 林宇停在门口,会心微笑。 这个声音,太熟悉不过了。堂堂军部十三处准将长官,竟当街做起了小买卖,还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中年男子拉开了被报纸糊住的低矮小门,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先生,请进。” “嗯。”林宇略一颔首,俯身钻进了屋子。 腾腾热气扑面而至,小小的便利店里空间不大,但却异常暖和,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温暖小窝。 钟若曦正坐在靠窗的木椅子上,两条玉腿交叠,慢悠悠的嗑瓜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腰扎宽皮带,紧绷皮夹克勾勒出胸前那条曼妙的曲线,貌似愈发惊心动魄了... 钟若曦瞄了林宇一眼,撇了撇嘴,故意没打招呼。 “到底有没有人买啊!”她猛地扯开窗子,那张姣好的面容上陡然涌现出了一抹暴躁,气呼呼的骂,“老娘吼吼了半天,连个买东西的也没有,都特么死绝了!啊?死绝了!”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很坦率的道:“你应该换份工作。” “群众的武装嘛,要有服务意识。”钟若曦撂下了窗子,翘着二郎腿儿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细声慢语,“小事做不善,怎么办大事啊?是吧,老爷子?” 林宇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墙角的老者满头银发,身穿粗麻料的朴素衣着,正坐在那把油亮的老藤椅上低着头看报纸。 军部五元老之一,钟烨! 听得孙女的问话,钟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报纸,扯掉老花镜,忍不住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他用手帕掩住嘴角咳了一阵,然后才冲着林宇流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对不起啊,最近天凉,染了点儿小风寒。小林啊,过来坐吧。” 林宇径自走过去,拉出一把塑料椅子,坐在了对面。 钟若曦拔开身后的暖瓶塞子,冲了半茶缸速溶咖啡,大咧咧走过来,“嘭”的一声顿在了林宇面前的桌子上。 “喝点儿热的,暖暖身子。”她的语气很冲,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架势,“我用过的杯子,你不介意吧?” 钟烨瞅着这位漂亮孙女的粗鲁劲儿,想起后者在不久前那场会议上对林子轩的百般维护,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彪悍彪悍,真是又彪又悍啊... 而林宇则是默默端起了茶缸,盯着里面好似黑汤药一般的速溶咖啡,直皱眉头。 “咋得了?”钟若曦双臂抱胸,没好气的问,“不满意啊?” 林宇晃了晃杯子,慢条斯理的道:“当初你在天岚宗上求我办事,可不是这种态度...” 钟若曦身子蓦地一滞,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恰巧在这时,有司机停下了车子,在外面拍便利店的窗子:“有没有人啊?拿包烟!” “你好自为之吧。”钟若曦深深盯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横下一条心走回去了。 “老钟家的丫头,都是这幅脾气,你别介意。”钟烨将手伸到旁边的小炭炉上烤火,目光微微闪烁,“决定了?” 林宇喝一口咖啡,淡淡的应承:“嗯。” “呵呵,都是属驴的,铁了心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啊。”钟烨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曦告诉我,你要卸去将衔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轻易善了了。” 林宇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别人既然要杀我,我自然更要数倍的杀回去。从卸下将衔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所作所为,就已经同华夏军部无关了。” 钟烨深深吸了一口气,毫不避讳:“归根究底,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炯炯有神:“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当前局势很微妙,主动进攻总比被动防御要好得多,但前提是,能够成功。如若不然,现今所取得的一切战果,都会付诸流水。 小林,我不会阻拦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的价值,军部对你个人的看重,就相当于对整个华夏修真界的看重。无论将来出现怎样的状况,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 钟若曦卖完了东西,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幽幽的道:“林先生,你家后院着火了。” 林宇黑了脸,自己离开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两个小丫头都能惹出麻烦来啊... “好了,我该走了。”他放下杯子,缓缓站起了身形,“钟老先生,后会有期。” 钟烨难得的郑重,枯瘦的手掌按住桌子,也慢腾腾站了起来,字字铿锵:“悬影桥之战,慨当以慷。容老夫代表燕京军部,代表华夏数万万同胞,拜谢!” 这位军部元老会成员、屹立权力巅峰的大人物,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此行凶险南侧,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林宇思量片刻,微眯起了双目:“帮忙照顾好我的家人。” “好。”钟烨满口应承,“商业的事,我不便出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旗子没倒,就没人敢动你亲族一根毫毛!” 钟若曦美目眨了眨,语调慵懒:“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环球集团为你升了特别舱,预祝旅途愉快,最重要的还是...活着回来。他日若能再聚首,必有一杯庆功酒。” “谢了。”林宇笑着点了下头,转身出门去了。 钟若曦望着他的背影,两条好看黛眉紧紧拧起来了:“老爷子,我怎么有一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感觉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钟烨手缕胡须笑道:“这小子做事沉稳,没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轻易犯险,你太小瞧他了。” 他对林宇此次东夷之行持乐观态度,毕竟华夏天骄的惊才绝艳之姿,已经牢牢刻入了他的脑海。这个年轻人都能够横压华夏修真界,为什么就不能扫荡东夷修真界呢? 直至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所有人,都太过于信赖《斯登瓦条约》了。他们坚信国家会信守诺言,至少不会堂而皇之地卷入修真界争端,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今天后两章更新会晚一些,请大家多担待!!! 第778章 热闹这么好看? 街道口,密密麻麻聚满了围观看客,里三层、外三层绕成圈子,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 “骂你怎么了?活该!臭不要脸的东夷猪!本姑娘骂的就是你们这群畜生!”杨惜惜咋咋呼呼的叫嚷声传扬出来,平日里清脆好听的嗓音此刻有点儿尖细,都快喊破音了。 林宇站在人圈儿最外围,眯起眼,视线越过那一排排拥挤骚动的人群往中心位置瞅。 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扎着可爱的双马尾。就好像荡漾河面上的水球,忽而升起来,忽而落下去。 林宇知道,这是杨惜惜在跳着脚骂人,上蹿下跳,看来是真发火了。 “永远都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抬手拨弄挡在身前的彪形大汉,“麻烦让一让,容我过去。” “老子先占的地方。”那彪形大汉戴着棉帽,扭头瞪了他一眼,纹丝未动。 林宇有点儿无语... 华夏人啊,永远都是这么喜欢看热闹。火灾、车祸、跳楼,甚至连街头巷尾的口角斗殴,都能吸引来一群无所事事的看客。 “爸爸,爸爸,我看不见...” “来,骑我脖梗子上看...” 林宇听得对话,偏头瞧了瞧旁边津津有味儿的一对父子,简直黑了脸。 喜欢热闹,同喜欢看热闹是两码事。幸灾乐祸仿佛是根植于人类骨子里的天性,平日里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的人们,此刻貌似忽然安逸下来了...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强忍住与人接触的不耐烦,硬着头皮往前挤,“麻烦让一让,我同她们认识...” 看客们踮起脚,犹如一群抻长脖子等食的鸭子,拥挤成密不透风的围墙,没人理会他本就不甚响亮的嗓音。 热闹,热闹,两个看似娇柔无力的年轻女孩儿被人欺负,这热闹就这么好看? 林宇缓缓低下了头,暗暗咬了咬牙,心里顿觉无名火起。 下一瞬,低沉阴冷的嗓音便响彻了全场: “都给我,滚!” 声如惊雷,平地蓦地腾起一阵凌厉劲风,裹挟着冰凉的雪花横扫开去。 轰! 围观的看客们登时就被冲了一个人仰马翻,别管壮硕的男人,还是纤瘦的女人,全都纷纷惊叫着跌坐在地,摔得龇牙咧嘴。 然后众人便捂着摔疼的身体部位,满脸惊愕的抬头盯视着双手低垂、静静立于场中的年轻人,如同见了鬼魅。 明明是最为普通不过的强者威压,但对凡夫俗子来说,如此手段可谓惊世之举。 薛雨薇、杨惜惜循声扭过小脑袋,白皙漂亮的小脸上溢满了浓浓的惊喜: “你回来啦!” “终于清净了。”林宇缓缓吁一口气,背负起双手,从那摔得四仰八叉的人群中慢悠悠穿过,来到了正中央的一小块空地,“出了什么事?” 安田浩二打量着对面英俊到不可思议的年轻人,呲着牙问:“你小子是谁?” “就是他!”杨惜惜依偎到林宇身侧,探出白嫩小手,气鼓鼓的隔空点着安田浩二的鼻子,“这头东夷猪,他敢欺负我!亲爱的,你得给我做主!” 林宇偏过脸,盯着安田浩二满脸血污的狼狈相,嘴角蓦地一抽:“你确定?是他在欺负你?” 就凭杨惜惜的刁蛮性子,还有薛雨薇这么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能欺负这两个小姑娘的人,还真不多! “好啊,你是他男朋友?”安田浩二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跺了跺脚,“既然你来了,就得为今天的事情负全责!” 薛雨薇默默凑过来,抿着樱唇勾住了林宇的一只胳膊,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儿:“胡说八道,他是我男朋友。” 全场瞠目结舌,就连周围那些围观的看客也有点儿不淡定了。 左一个“亲爱的”,右一个“男朋友”,两位美若天仙的小美女,该不会全都是这小子的... 没天理啊,没人性啊,就算你帅到掉渣,也不能行如此禽兽之举吧。一脚踏两船,还要不要点儿脸? 迎着四周那一道道近乎于苛责的视线,饶是林宇脸皮再厚,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咳咳,这个...这个...”他抬手拍了拍杨惜惜的小脑袋,皱着眉沉吟半晌,方才极其艰难的开口解释,“这个是...妹妹...” “哦。”众人这才瞬间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再度望向他的目光和善了许多。 杨惜惜近乎精神崩溃,委屈巴巴的嘟起小嘴,恨不得当场暴走,但另一旁的薛雨薇却是洋洋得意,精致小脸笑靥如花。 “好!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一个是你妹妹,一个是你女朋友,都同你脱不了干系!”安田浩二满脸阴狠,暴跳如雷,“小子!她们公然羞辱东夷外宾,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在他身侧,那个尖嘴猴腮的小助理趾高气扬的嚷嚷:“你最好搞清楚自己是在同谁讲话,站在你面前的是安田少爷,东夷安田财阀的唯一继承人。你们对我方的羞辱,已经上升到了严重的外交事件!我相信即便是你国政府,也不会宽恕你们的罪行!” “哦?”林宇歪着头,淡淡的视线从安田浩二、矮个小助理,以及那十几名西装保镖身上扫过,目光微微闪烁。 原来全是东夷人啊,难怪长得像群狗... 薛雨薇踮起小脚,附在林宇耳畔吐着柔柔的热气:“这家伙特不是东西,狂妄的很呢。” “对啊对啊。”杨惜惜忙不迭补充道,“他方才还说自己在华夏是一等人,我们都是二等人,得尊敬他...” 安田浩二扯了扯衣领,满脸得意嚣张:“这两个小姑娘羞辱我的人格,必须赔礼道歉!并且满足我的特定要求!否则,我会打电话给东夷诸华夏使领馆,通过外交手段解决此事!” 安田财阀为东夷国内的四大财阀之一,统治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以他的身份地位,的确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而那所谓的“满足特定要求”,又明显意有所指。 围观的看客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全将视线倾注到了林宇身上,期待着他的反应... 第779章 做人要有素质 围观的看客们越聚越多,议论声嗡嗡响彻连绵,阵阵不安的骚动在迅速蔓延: “安田财阀啊,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家族实力雄厚,甚至能左右东夷政府的首脑任选...” “这家伙竟然是安田财阀的唯一继承人,好大的来头!这两个小丫头真倒霉,惹上大麻烦了!” “凭什么?就算你有权有势,这也是在我华夏的领土,东夷人算个鸟?猖狂什么!” “嘘,小点儿声,小点儿声,那些保镖好可怕...” 无论人们内心有多么喜欢看热闹,终究是无法掩盖向往平等自由、厌恶强权欺压的本心。几乎在场所有的华夏人,哪怕嘴上不敢吱声,但目光也流露出了浓浓的愤怒意味。 “明明是你有错在先!”终于有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出声斥责,“我看得清清楚楚,人家两个女孩子规规矩矩站在这边,没招你没惹你,是你主动凑过来惹事!” 旁边拄着拐杖的老者扶了扶眼镜,气度沉稳的附和:“可不是嘛,大男人腆着脸聊骚小姑娘,还不许人家骂你了?” 安田浩二眼角肌肉微微抽搐,满眼凶戾的呲着牙,神态倨傲猖狂:“本少是东夷贵族,喜欢你们这些下等人,那是瞧得起你们!” “可不是嘛。”旁边的助理忙不迭点头,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你们这些二等人,有什么资格对安田少爷品头论足?快滚!否则对你们不客气!” 四周的呼吸悄然沉重了许多,女人们咬着牙齿,男人们攥紧拳头,纷纷怒目而视。 九州华夏,泱泱大国。这这片神秘而广袤的国土上,一个来自弹丸岛国的东夷人竟自诩贵族,将华夏的合法公民全都当成了下等人! 何其荒唐?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东夷的殖民地么? 这就好比宾客登门拜访,现在却忘乎所以,反将自己当成了屋子的主人。 迎着四周那一道道愤怒的视线,安田浩二身旁的助理龇牙瞪眼,满不在乎的嚷嚷:“怎么?你们有什么不服?就连你们华夏各个地方的大领导,都要给安田少爷敬酒,懂不懂规矩!” 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众人心头滚滚燃烧的烈焰,登时冷却了... 不服气是真的,可惹不起也是真的啊。作为东夷安田财阀的唯一继承人,安田浩二所掌控的庞大资源,就意味着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将成为地方拼命拉拢投资的香饽饽。 普普通通、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怎么碰得起这种大人物? 安田浩二平日里所享受到的超高规格待遇,使得他更为坚信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小子,你想清楚了没有?”他仰脸往前迈了一大步,咄咄逼人的问,“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是让这两个小丫头给我道歉,还是把事情闹大?” 林宇微微皱起了眉头,表情怏怏不快。他最讨厌,别人拿鼻孔对着他了... 东夷国一个财阀家族的继承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也敢跑到他面前装逼来了? 四周的围观众人,则是将他的厌烦表情当成了怯懦之下的左右为难,不禁纷纷流露出怜悯惋惜之情。 太可怜了,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竟然要遭受外人的羞辱欺压,这世道还有天理么?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慢悠悠转过身形,冲着杨惜惜板起了脸,嗓音低沉:“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够骂人呢?” 杨惜惜眨巴眨巴大眼睛,呆呆愣愣的瞅着他:“我...我那个...”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人们心下不由齐齐哀叹,处在这种局面,场中的年轻人不过做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如此的抉择,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本没有错,更不会有人去指摘他什么。 “那东夷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有年长的老者捋须而叹,“可惜啊,这两个小姑娘...惨了...” 安田浩二猖狂大笑,更往前凑近了一些,下流猥琐的目光在两位年轻女孩儿的身上逡巡:“这就对嘛,小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还不是落到本少手里了?” 薛雨薇抿了抿小嘴,扬起吹弹可破的白嫩俏颜,黑亮的大眼睛里倒映出林宇波澜不惊的脸:“我们做错了么?” “当然做错了,怎么可以骂人呢,显得多没素质。”林宇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他啊!” 啪! “啊!”伴随着安田浩二尖锐的惨叫划破半空,他整个人也倏而倒飞出去,撞翻了街角的垃圾桶,摔落在数米开外。 哪怕仅仅在数秒钟之前,他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屁颠儿屁颠儿的往前凑,竟然是主动伸脸给人家打!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满场陷入了诡异的呆滞。 看客们抻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珠子,惊愕、震撼、惶恐,种种复杂表情悉数凝在了那一张张脸上。 那可是东夷安田财阀家的少爷啊,那么高的身份,那么深的背景,就这么...就这么被扇了嘴巴子? 林宇从怀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手,语调犹如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有没有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薛雨薇、杨惜惜忙不迭点着小脑袋瓜: “是是是,清净了,清净了...” 林宇眉梢轻轻挑了挑,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以后该怎么做,记住了么?” 薛雨薇、杨惜惜点头如小鸡啄米: “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两个小丫头在心底默默伸出了大拇指,嫌我们骂人没素质,您老人家当街动手抡人大嘴巴子,这素质高,真高! 围观众人瞧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我的天啊,这小子究竟多大的胆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多大的麻烦? 一名花白胡子老者颤巍巍的劝道:“小伙子,你闯大祸了,快点儿带着两位姑娘跑吧。” “倘若华夏的土地,庇佑不了华夏人。”林宇慢悠悠的转过身形,冰凉的视线扫过四周,“这九万里浩瀚河山,又岂会有我三尺立锥之地?”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哈哈哈,这一章是在高铁上写出来的...忙了一整天,累死宝宝了,眼睛红的像兔子。现在迫不及待要去睡觉觉,大家晚安,么么哒... 第780章 箱子 足足凝滞了十几秒,跟随安田浩二而来的那些手下人才猛地醒悟,急急忙忙围拢过去,七嘴八舌的喧嚷: “安田少爷!安田少爷您怎么样?” “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太过分了!我这就通知使领馆,向华夏方提出严重抗议!” 安田浩二半边脸颊高高肿起,残留着一个无比清晰的猩红巴掌印。他用手捂住了嘴,表情痛苦不堪,始终不发一言。 手下人连忙将他搀扶起来,语气急促: “安田少爷?安田少爷您说话啊!” 在四周这群东夷人关切的目光注视中,安田浩二慢腾腾挪开了手,然后就看到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掌心,静静捧着两颗后槽牙。 “啊!我要杀了你!”安田浩二作为大家族的直系少爷,从小就享受着尊贵无比的身份待遇。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打,更是第一次被人打掉了牙! 委屈、耻辱、愤怒! 侍奉他左右的那个男助理登时就炸了,怒冲冲赶到林宇身侧,好像小跳蚤似的一蹿一蹿,气急败坏的叫嚷:“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行为!安田少爷的身份何其尊贵,岂容你的羞辱!我严正的警告,你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件事,没完!” 林宇目光停顿在对方由于愤怒而涨红的脸上,语气淡漠:“你们脚下所站的这方土地,叫做华夏。我提醒你们最好搞清楚,谁是主,谁是客!” 国家国家,亦国亦家,倘若连她的子民都保护不了,那就是国耻! 那尖嘴猴腮的男助理满面阴狠的狞笑:“呵,华夏?华夏怎么了?我们安田少爷到你们华夏来,就是至高无上的贵宾!地方大领导亲自接待,警车开道,民众夹道欢迎! 你们这些华夏人啊,自己对待外宾就好像对待祖宗,列车能特停、航班能延飞,还用我来提醒?我们是客不假,但我们,你惹不起!” 他的话很难听,但林宇不得不承认,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古语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华夏自古以来就有礼待外宾的传统,但在某些人那里,却隐隐变了味道。 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华夏人丢了东西和外国人丢了东西,待遇截然不同。很多人的骨头貌似早就软了,总能将牵涉外国人的所有一切,都当成外交事件来办... 跪舔,很好玩儿么?民族自尊,在哪里? 坦白来说,安田浩二这些人,今天敢站在华夏的领土上猖狂嚣张,就是某些软骨头的国人,惯出来的! “现在明白了么!”东夷男助理满脸傲慢,呲着牙,口沫横飞的大吼大叫,“我们是你惹不起的存在!安田少爷在你们华夏,享有最高级别的至尊待遇!小子,今天你要倒大霉...” 嘭! 话音还未落,他那张脸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颧骨碎裂,血花迸溅。 这家伙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整个人便已仰面摔倒,昏死当场,模样惨不忍睹。 林宇擦干净拳头上的血迹,然后将那染红的白手帕摔在了男助理血肉模糊的脸上,冷冰冰的嗓音响彻全场:“毕竟是外宾嘛,挨揍的规格,自然也要高一些,免得怪我没有诚意...” 全场忽然就沉寂下来了,从远处传来的车笛声分外刺耳。所有人瞪圆了眼,直勾勾瞅着,脸颊铁青。 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手?可真狠啊! 围拢在四周的看客们,心里既觉得解气,同时又忍不住默默担忧起林宇的安危来了。 安田浩二盯着横陈马路、动也不动的男助理,被手下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后退,惨白着脸颊呼哧呼哧喘气:“你...你怎么敢...” 林宇背负起双手,面无表情:“在自己家,面对狂吠咬人的恶犬,每个主人都有打狗的权利。” “你...你骂我...你敢骂我是狗...” “我没骂你。”林宇歪了下头,轻轻眨了眨眼,“你本来就是一条狗嘛。” 这个时候,从前方港口涌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壮硕汉子,快步来到了他近前,恭恭敬敬的问:“林先生,卸货么?” 林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轻拿轻放。” “是。”这群汉子浑身肌肉纠结,规规矩矩的应下了,转过身招呼司机,打开了那辆厢式小货车的后门。 于是在满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中,卸货的工人们就从车厢里取出了一只只崭新铮亮、四四方方的金属密码箱,小心翼翼放到了手推车上。 足足有一百六十多个金属箱子,密密麻麻堆满了几辆小推车,没人能猜到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仿佛有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了全场,人群骚动不安,窃窃低语: “什么东西啊?太古怪了,这...这么多箱子?” “不知道...” 汉子们手脚勤快,动作麻利,很快卸完了货。 “林先生。”为首的领工虎目扫过四周,在安田浩二等人脸上盯了片刻,然后就走过来毕恭毕敬的问,“请问,您需要帮忙么?” 安田浩二等人瞬间就吓白了脸,就连那些身材魁梧的保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些码头上的装卸工人,饱经生活磨砺,性情豪爽、手段了得,丝毫不逊色于正规的退伍军人。而且又仗着人多势众,倘若真打起来,他们这些东夷人唯有挨揍的份儿。 林宇淡淡的吩咐:“不用,做好你们的事。” “是,那我们就先装货了。林先生如有吩咐,我这帮兄弟们随叫随到。”领工一改寻常的粗鲁,彬彬有礼的鞠了个躬。 然后他那凌厉的目光从安田浩二等人脸上狠狠刮过去,转身打了个呼哨:“装船!都特么手脚麻利点儿!别碰坏了林先生的箱子!” 安田浩二见对面的年轻人居然有这么多帮手,那张脸比哭丧还要难看,不禁左右为难。 打?肯定打不过了。走?又觉得不甘心... 第781章 咱们走着瞧 安田浩二愤怒如狂,恨不得将林宇撕成碎片,以解心头之恨。但处在当前的场合,却又偏偏不敢轻举妄动。 作为东夷四大财阀之一、安田家族的直系少爷,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禁浑身发抖,呼哧呼哧喘气,郁闷的几乎要当场吐血。 对方明知他的身份,还敢扇他一个嘴巴,就明摆着还敢再扇第二个,第三个... 甚至于,此刻躺在地面上昏迷不醒、血肉模糊的助理,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身后的一名东夷保镖偏脸盯着装卸工人们推走的小推车,目光微微闪烁。 “安田少爷。”这家伙往前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这小子的货,运到了至尊号上。” 安田浩二毕竟是大财阀家族的继承人,绝非无脑之辈。他愣了一瞬,愕然扭头瞅着那静静停泊于港口的“至尊号”游轮,霎时间恍然大悟:“啊,你的意思是...” 那名东夷保镖咧开嘴,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不错,这小子也要去东夷!” 安田浩二神色变幻,旋即满心狂喜: “好好好,暂时让你多活几天,要不了多久,今日这笔债本少就会数倍讨回来!” 他在华夏的土地上束手束脚,行事多有不方便,但若回了东夷,那就是安田家族的天下啊。到时候这小子怎么死,还不全归他说了算?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想到此处,安田浩二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呲着牙冷笑:“你也别猖狂,咱们走着瞧!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撂下这句狠话,他大咧咧的一挥手,便被手下人簇拥着,抬起那名重伤的男助理,浩浩荡荡的往船上去了。 犹如一场好戏谢了幕,四周的看客们低低议论,向着林宇投去满含钦佩赞赏的一瞥,四散离开。 街道宽敞,行人匆匆,再度恢复了严寒冬日的冷冷清清。 “哼,这群不要脸的东夷猪!我呸呸呸!”杨惜惜气鼓鼓的骂,暴躁的挥舞起粉拳,“就这么放了,太便宜他们了!” 薛雨薇抱住林宇的胳膊,扬起白嫩的俏脸,美目轻眨:“这位安田浩二,貌似与你坐同一艘船哦。” “大概是挨揍上瘾吧,我所见过的东夷人,多半都有些缺心眼儿。”林宇漫不经心的说道,废了好大劲儿,才将手从女孩儿柔软温暖的怀里抽出来,“咳咳,我该走了。” 两个小丫头歪着小脑袋,一个歪向左、一个歪向右,眼巴巴的望着他,可怜兮兮。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狠下一条心,转身往前走了两步。 “呃,还有一件事。”他猛地止住步子,声音很轻,“有件事,能不能帮我做?” 杨惜惜往前凑近了,毫不犹豫的开口:“你说!” 林宇沉吟半晌,这才伸手入怀。他将攥住的那只手慢慢展开,掌心静静躺着一枚月牙形状的水蓝色玉石吊坠:“如果我三个月之内回不来,这件东西帮我带去嘉安,交给她。”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许从一开始,就对此次东夷之行生出了某种不安的预感。 杨惜惜登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抿起小嘴,别开脸,红着眼圈儿不乐意了。 真是不解风情的石头啊,人家心心系着你,临别之际,你却还在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交给我吧。”薛雨薇不像杨惜惜那么任性,莲步轻移走过来,从林宇手中捏起了月牙吊坠,“我会帮你妥妥帖帖的送到,但这话要怎么说?” 林宇皱起眉,嗓音有些低沉:“人一生,有太多的不能自已。原本说好了春日同游莫愁湖,但无奈七尺之躯,先许于国,而后方能许卿。我不会允许曾经的悲剧再次重演,离散有别终遇重逢之期,只要你愿意等,我必定回。” 杨惜惜抬起白嫩玉手,用手背抹了抹潮湿的大眼睛。她狠狠抽了抽琼鼻,好听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没良心的家伙,那个...那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本姑娘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薛雨薇取出手帕,将月牙吊坠小心翼翼的包裹好,塞进了贴身的口袋:“你的话,我记住了。” 然后她仰起脸,煞有介事的问:“那你有什么话,想对我和惜惜说?” 林宇望着女孩儿那炯炯发亮的漂亮眸子,张了张嘴,仿若遇到了人世间最玄奥难解的谜题。 他宁愿薛雨薇像杨惜惜那样耍小脾气、使小性子,哭也好、闹也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神色平静,两眼直勾勾的盯住自己。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林宇猛然惊觉,自己埋藏心底的秘密,似乎已经被这个聪慧伶俐的小妮子感受到丝丝端倪了... 林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挪开视线,望着远方那烟波浩渺的海平面,嗓音有些艰涩:“雨薇、惜惜,你们或许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是她。 很多事情总要有个解释才安心,对不对?其实很简单,我等她,等了太久。到底有多久呢?足足一辈子。” 杨惜惜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迷惑,身子猛地往前一耸,急不可耐的开口:“你...” 薛雨薇却是猛地扯住了杨惜惜,往后狠狠一拽:“别说了,让他走!” “林宇,无论你在不在乎,我们会等你。”她那双剔透的眸子,透着猫咪一般的诡秘狡黠,“不管为了谁,你都要平平安安回来。没有你,我活不了。” “嗯,谢谢。”林宇满眼宠溺的望着两个美若天仙的小丫头,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而后向着停泊于港口的巨型豪华游轮走去了。 他的背影就好似一只徘徊游荡、无家可归的幽灵,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杨惜惜甩开了薛雨薇的手,气咻咻的嚷,“他不正常!肯定有个大秘密!你为什么不让我问?” 薛雨薇垂下了眼帘,神情有些失落:“惜惜,喜欢一个人,要多么卑微渺小啊。有些事非讲得太明白,我们真就半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第782章 拿我当傻子? 豪华奢侈的“至尊”号游轮静静停泊在东风港,在苍茫朦胧的天穹之下,犹如一座矗立的巍峨小山。 这艘由北方造船厂独立制造的10万吨级大型豪华游轮,今日将载着八百多名游客开启西鲁至东夷的首航之旅,其将以华夏东风港为始发港,首航东夷福冈、香奈新航线,行程安排4晚5天。 旅行,抵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启一段始料未及的短暂时光,代表着对新鲜事物的探索,自然令人兴奋不已。 数百名游客迫不及待办理完手续,排成长长的队列,准备通过安检登船。 各国美食、娱乐项目、免税商品,就在不远处等待着急需休闲放松的人们。纵然天气很冷,大家依旧难以掩饰激动之情。 只不过群体情绪并非能够始终左右个人意志,在拥挤躁动的游客们之中,有一个人明显很不开心,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生气。 那是一位年纪在二十六七岁的漂亮姑娘,长发披肩,头戴毛线帽,裹着一件时尚的长款大衣。过膝黑皮靴紧紧包裹着纤细笔直的小腿,更衬托出身材曼妙高挑。 沈妃丽,燕京某大型上市公司的项目总监。 高学历、高情商,除了过硬的专业能力,她还有一张令无数男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精致脸蛋儿。 美到了什么程度呢? 许许多多合作伙伴第一眼看到沈妃丽,都会因为她的美貌,而质疑她是否动用了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爬上今天的位置。 沈妃丽自己也感到很无奈,虽然从小到大她总能收获无数情书告白,但这么多年来,真是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啊... 工作一丝不苟,为人开朗大方,沈妃丽是同事们、下属们口中交相称赞的“好相处”。 但现在,她真的怒了。原因也很简单,她被耍了! 事情要从上个星期三说起,当时公司财务部的女同事向她提及环球集团新开发的东夷海上旅游项目,并且邀请她一起出来放松身心。 沈妃丽恰逢在西鲁老家休年假,惨被家中长辈逼婚,对这个提议真是动了心思。考虑到那位女同事也算她颇要好的朋友,两人下班之余吃饭、逛街、看电影,几乎无话不谈,当即就很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她急需逃脱长辈们关于她“大龄剩女”的絮叨,又想趁机出去享受生活、换换新鲜空气,所以当晚就同那位女同事约定出游,并且订好了“至尊”号五星邮轮的一等船票。 毕竟是环球集团新推出的高端服务项目,一等客舱的高昂费用让沈妃丽这位大公司高管着实肉痛了好一阵子,但想到能够因此逃脱家中长辈们的苛责、享受安逸美好的时光,咬咬银牙,拼了! 她收拾行李,在约定时间、赶到约定地点办理了登船手续,却并没有看到那位女同事。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宋继丞! 宋继丞脸颊挂着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忙不迭的道歉:“妃丽,你千万别多心!小李真的有事来不了,她姥姥突然生病住院,这么贵的船票又没办法退,浪费了着实可惜,所以...呃,所以这才叫我过来陪你...” 沈妃丽咬着银牙,紧绷起那张姣好的俏脸:“宋总监,你家可在燕京啊。”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会这么好骗? 对方口中的“小李”,就是她那位要好的女同事。即便家里有突发情况,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不打吧? 沈妃丽知道宋继丞始终都在追求自己,摆明是串通了那位女同事,编造出好朋友出游的谎言,先将自己骗过来然后再李代桃僵。 身心愉悦的旅行航程,4晚5天的相处,最好不过的培养感情机会,这家伙还真煞费苦心... “我不去了!你自己玩儿吧!”沈妃丽忿忿的旋身,便要向外走。 “哎!妃丽!妃丽!”宋继丞忙不迭冲过去拦住她,苦口婆心,“行李都托运了,这么贵的船票,多...多可惜...” 沈妃丽语气冷冰冰:“宋总监,你这种小伎俩太难看了!你和小李联起手,拿我当傻子耍?” “别,你听我解释!”宋继丞眼角肌肉抽搐,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妃丽,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是真的太喜欢你了! 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我都会挡在你面前,永远保护着你!哪怕为此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将胸脯拍得“嘭嘭”作响,指天戳地的赌咒发誓,满脸坚毅,语气果决,仿佛丝毫不容置疑。 沈妃丽美眸怔怔盯着对方,心里竟颇有些触动。别看她是人人眼中的工作狂、女强人,可终究也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啊。 倘若有可能,谁不想寻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继丞人品不错,家世好,学历高,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财务总监,模样也长得高大帅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许多女孩儿梦寐以求的理想型男友。 沈妃丽心底默默思量着,幽幽一叹。 罢了,人这一辈子啊,想要找到那个对的人,何其困难?自己凭什么就如此笃定,那样的幸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来呢? 也许自己也该尝试着,给追求者一次机会了... “好吧。”沈妃丽抿了抿小嘴,点了点雪白的下颌,“宋总监,我们得先把话讲清楚,我仅仅答应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出游,希望你不要误会。并且我们在船上的这段时间,也请你自重,否则别怪我翻脸。” 宋继丞满心狂喜,忙不迭应承:“放心,你尽管放心!妃丽,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让你看到我对你的真心!”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了年轻女孩儿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好帅啊,好帅...” 宋继丞以为她们在谈论自己,风骚的甩了甩头发,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不过很快,他就脸颊铁青的发觉,自己搞错了...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虽然有文字加工,但沈妃丽的事,有现实的生活来源。换言之,这小部分故事,有百分之七八十的真实性。宋继丞的骚操作,真真切切有人做过。但是啊,最终走向同小纯洁将要写出来的,截然相反。毕竟并非每个女孩子,都能有幸碰到林宇这种无所不能的家伙吧?生活有太多无奈了,你我知众生皆苦,非是不能渡,而是渡不起。 第783章 一见钟情 沈妃丽对宋继丞毫无感觉,之所以没有选择当场转身离去,是她被困生活囚笼后的一种无奈妥协。 家中长辈的唠叨固然很烦,但却也不无道理。在华夏,无论承不承认,都必须面对冷冰冰的现实: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就很难找到好男人了。 而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总不能一辈子不恋爱、不结婚,孤独终老吧? 她的家庭教育很传统,还远没有勇气冒天下之大不韪,学着那些独立自主的女孩子,倘若遇不到对的人,就索性单身到底。 “也许应该将要求放低一些,生活嘛,怎么可能事事完美。如果宋继丞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未必就不能尝试着接触一下...” 沈妃丽心底默默的安慰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生活营造的陷阱。倘若遇不到最深爱的人,那就无奈选个好人将就一辈子吧。 可是啊,这种想法又何其荒唐?好人招你惹你了?人生只有一次,爱情怎么可以将就呢? 哪怕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人,因为财富、地位、妥协而结婚,你也要坚持嫁给爱情。 但沈妃丽已然盲目,她甚至不断反思,会不会自己天生拥有某种情感缺陷,终其一世也无法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直至,命运的阴差阳错,遇到了他... “好帅啊,是电影明星么...” “天啊,我心脏跳的好快...” 听着四周女孩儿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沈妃丽下意识的旋身回眸一望。仅此一眼,便怔怔然失了神,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身如玉树,黄金比例完美。英俊非凡的面部轮廓无可挑剔,犹如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珍品。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漆黑明亮的瞳孔悠远深邃,仿若跨越了无尽岁月般闪烁着凛冽寒芒,不自禁流露出“生人勿近”的冷漠。 男人,怎么可以精致到了这种地步? 纵然如此,却丝毫不给人羸弱之感,反而散发出至高无上的威严,好似君临天下的君王,俯视着卑微渺小的芸芸众生。 是妖孽、是魔王、更是神明。 这个始一出现,就聚集了全场无数道视线的傲慢家伙,正是林宇。 “搞...搞什么...”他扯了扯嘴角,简直郁闷坏了。 尽管早有准备,但林宇还是低估了他这张脸的受欢迎程度,没有薛雨薇、杨惜惜那两个小丫头保驾护航,他这一路上遭遇好几次被女孩子拦截、索要联系方式的尴尬事件了。 “早知这么烦,就该用障眼法掩一掩了,或者真武宗火炼金身的时候,在脸上刻几道花?” 林宇低下头走路,心里正默默琢磨着,忽然又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他慢慢抬起脸,见得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甜美可爱,浑身名牌服饰的漂亮女孩子。 “我...我...”女孩子那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我能不能要...要一下你的...” 林宇淡漠的视线一扫而过,重新低下了头,径自从她身侧绕开,往前方登船口走去。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无聊,太无聊了! 后方传来女孩子委屈的啜泣声,引得四周满怀嫉恨的男人们,纷纷冲着林宇投去谴责愤怒的目光: “太过分了!不就仗着自己有点儿帅么,装什么?” “人家女生放下面子找你要联系方式,不理不睬,太没礼貌了!” 林宇对这些凡夫俗子满含个人情绪的批评毫不理睬,他贵为江南巨擘,掌大权握生死,又岂会在意旁人怎么说、怎么想? 他从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的能量、地位、财富,对普通女人而言拥有着多么巨大的杀伤力。以至于他恨不得在胸口挂一块牌子,明明白白的写清楚: 我有女朋友了,别来烦我... 宋继丞紧紧盯着林宇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也感到没来由的愤怒。他向来自诩相貌出众,但同对面走过来的倨傲家伙相比,可就差太多了。 “哼,长得帅有什么用?”他心头默默腹诽着,“论学历、论家世,哪一点比得上我?” 这样一想,宋继丞心下底气足了许多,然后就将自信满满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沈妃丽微微泛红的侧颜,露出了满含讨好意味的笑容。 “至尊”号邮轮4晚5天的东夷首航之旅,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沈妃丽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只要继续发动情感攻势,不愁将这高高在上的女神追求到手,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妃丽。”宋继丞咧嘴笑道,“我之前就了解过了,船上的娱乐项目很不错,咱们到时候可以...” 沈妃丽脊背绷得笔直,动也不动,形如一尊雕塑,貌似完全没听见对方的言语。 宋继丞循着女神直勾勾的眸光望过去,笑容逐渐消失,登时感到了满心无名怒火。只因为此时此刻,沈妃丽正一眨不眨盯住了那个迎面而来的英俊年轻人,怔怔发着呆。 “这些肤浅的女人,就知道看脸,长得帅顶个屁用?”他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心下恨恨的骂道。 这想法无端讽刺,就好像他追求沈妃丽,不是因为后者年轻漂亮似的。男人瞪圆了眼睛找美女,怎么就容不得女人喜欢帅哥了?双标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宋继丞不敢将愤怒表露出来,只得强压下一口恶气,伸手去扯沈妃丽的胳膊,闷声道:“妃丽,你...” “啊。”沈妃丽登时醒转,猛地向旁侧身躲开,红红的俏脸蕴满了慌乱,“怎么了?” 宋继丞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脸色难看:“我方才对你讲...” 沈妃丽完全没留意对方说了些什么,忍不住抬起雪白的玉手,摸了摸滚烫潮红的脸颊。 她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面对一个毫不了解的家伙,怎么可能瞬间就喜欢上了呢?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在自己看到林宇的第一眼,天塌地陷,仿佛连心跳都要停了... 喜欢,就是这么简单。沈妃丽这些年见过的青年才俊不在少数,但却从未产生如同今日这般的悸动感觉。 她美眸盯着那缓步走近的年轻人,呼吸略微急促。显然还未能预料,此次东夷之旅,将会颠覆她的世界观,由此被这个冷冰冰的小家伙羁绊终生... 第784章 你凭什么?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妃丽酡红着俏脸,贝齿轻轻咬住了红润的樱唇,心底犹豫不决。 要不要说话?要不要主动认识?到底该怎么办啊?这种问题对毫无感情经历的她而言,太难了... 直至林宇走到了近前,那幽冷的目光望过来,双方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这一瞬,沈妃丽连呼吸都停住了。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冰凉深邃,仿若深不见底的古井寒潭,让人不经意间就沉沦了进去。 她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了一下,鼓起勇气,怯生生的往前迈出一小步:“那个...我...” 林宇冷漠的别开脸,从她身侧擦肩而过,将她彻底当成了空气。 沈妃丽身子猛地一滞,顿觉无比挫败。 真...真是个傲慢的家伙啊... 毫无疑问,沈妃丽是美女,而且还是美女中的美女。追求她的青年才俊,要说能排到燕京三环开外或许有些夸张,但若是挤满一整条街,还丝毫不成问题。 但这样冰清玉洁、美艳迷人的女子,无数男人心心所系的倾慕对象,却成了林宇眼中不值一顾的红粉骷髅。 林宇身旁,从来不缺女人,更不缺漂亮女人。哪怕抛弃感情因素单论美貌,沈妃丽在他面前也排不上前列。再加上那副孤傲冷峻的个性,他的视若无物理所应当,并非出于刻意的伪装。 但宋继丞却已经气炸了肺! 他苦苦追求的女神对另一个男人态度暧昧,这已经令他满心屈辱忿恨。而现在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又招致对方弃之不顾,更令他怒火丛生! 嫉妒的根本来源,从来都不是我身无分文、你家财万贯,而是我欲求不得、你弃如敝履。 “站住!你小子给我站住!”宋继丞脸颊被气得铁青,猛地转过身形,愤怒的大喊大叫,“我让你站住!” 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将视线聚焦到他身上,不明所以。 林宇倏而顿下脚步,将两只手揣进大衣口袋,慢悠悠的偏过脸问:“有事么?” 面色古井无波,语气波澜不惊,就好像哪怕天塌下来,都无法引起他半点儿情绪起伏。 沈妃丽从黯然失落中猛地醒转,惊愕的瞪圆了美目:“宋总监,你做什么!” 宋继丞迎着四周投来的道道疑惑视线,大张着嘴支支吾吾,当场坐蜡。 做什么?他嫉妒、他忿恨,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借口,怎么能说? “你...你...”宋继丞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好似抓住了某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大家都在排队准备登船,你有什么特殊,凭什么插队?” 这个理由当真不错,因为林宇穿越数百名游客自发排成的队列往前走,准备提前登船,的的确确是在插队。换句话说,他的行为违背了公共道德。 此言一出,四面骚动,旋即在场众人无比赞同的连连点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对对对,这家伙一点儿素质都没有嘛。” “你有什么特权?乖乖到后面去等着吧!” “长得帅了不起啊?还讲不讲点儿道德了?” 在众人的附和声中,宋继丞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的晃悠着脑袋:“就算你是领导家的亲戚,也得遵守公德吧?大家出来旅游,图的就是一个开心,劳烦你别在这里倒大家的胃口!” 有几个青年男子老早就看林宇不顺眼了,这个时候忙不迭插嘴: “对对对,滚后面去!别在这里碍大家的眼!” 林宇微微皱起了眉,淡淡的道:“我有提前登船的特权。” 他半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讲,径自转身继续往登船口走。 四面瞬间就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流露出不满之色。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凭什么抢在大家前面插队登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特权? 就连沈妃丽也忍不住微微蹙起秀眉,颇感失望。 一见钟情,果然还是不靠谱啊。公共场合,怎么能做出这样没素质的事情来呢? 宋继丞勃然大怒,几步就冲了上去:“站住!你算老几啊?连我都要老老实实排队等着,你小子算什么东西?哪来的特权?” 这边的争吵声,很快引来了服务人员和保安的注意,呼啦啦围拢到近前。 安全经理身穿笔挺制服,是一位蓄着短发,模样颇耐看的高挑女子。她盈盈大方的鞠了个躬,嘴角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尊敬的客人们,请问出了什么问题?” 宋继丞抬手指着林宇,怒汹汹的嚷:“他随便插队,一点儿素质都没有,你们还管不管!” 周围的游客们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目光不善。 安全经理扭头望着林宇,先是被这个年轻人的英俊外表惊艳了一下。 不过她经验丰富,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淡淡的道:“还请你按照要求,排队等候上船。如果蓄意破坏规则,影响公共秩序,我们有权依据合同约定,请你离开。” “听见了么!”宋继丞仰起脸,抬高了几分音调,趾高气扬的道,“你最好按照规矩来,乖乖到最后面排队,这里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地方!” 林宇表情明显有点儿郁闷,两只手还揣在口袋里,向着那名女经理凑近了一步。 女经理脸上保持的礼貌笑容略显僵硬,冲着旁边的保安递了个眼色,当即便有身材魁梧的手下人凑上来,虎视眈眈。 闹事的乘客,她见识了太多,自然有一番程序性的应对措施。 “这位先生,还请你能配合。”女经理言下的警告意味颇浓,“客人是上帝,但上帝也要讲规则。” 就在这时,林宇将揣进口袋里的一只手抽了出来,捏着足以表明身份的游轮卡往前一递。 女经理疑惑的眨了眨眼,两只手接住,轻轻扫了一眼。 “啊。”她身子倏而一颤,旋即连忙一躬到底,“林先生!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失职,向您郑重道歉!” 第785章 你不够资格 “林先生,由于我们工作上的失误,让您受了委屈!请您原谅!对不起!” 女经理郑重其事的鞠躬道歉,姿态放得很低很低。她弯腰垂下双手,被笔挺制服包裹的美好躯体紧绷,显露出此刻满心的惶恐和忐忑。 她再清楚不过,以对面年轻人的身份背景,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丢掉赖以谋生的饭碗。 地位太高了,高到仰望;来头太大了,大到惊人! 按照环球集团的培训服务条款,女经理本应该第一眼就分辨出高端贵宾的身份,然后施以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 高端服务业嘛,主打核心就在这里。很多高等级贵宾登了游轮,甚至会无比惊喜的发现,服务生连他们的饮食偏好、身材鞋码都清清楚楚。 但偏偏是面前的年轻人,尽管集团老总千叮咛万嘱咐,但关于他的资料太匮乏了。以至于女经理第一眼看到林宇时,只将他当做了普普通通的游客,并没有联想到那尊贵无比、至高无上的雄厚背景。 跟随在女经理身后的那些保安明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齐刷刷跟随着弯下了腰,满脸卑微的表达歉意。 这样的场面,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尽皆不约而同瞪圆了眼睛,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回事啊?这什么情况?” “这小子什么来头?” 林宇满脸无聊,嗓音清淡如一杯白水:“你还有任何问题么?” “没,没有了!”女经理忙不迭摇了摇头,俯身往前凑了两步,双手捧着游轮卡奉还回去,“林先生,请您登船!” 从始至终,她甚至都不敢正视林宇的眼睛。 “嗯。”林宇将卡片接过来,重新揣进口袋,转身继续往登船口走。 女经理挥挥手,带着人一溜小跑跟随在后头,依旧满脸谦卑,细声软语的解释:“林先生,真的太不好意思了,方才都怪我工作失职,请您...” 她不得不如此卑微,万一引得贵宾心生不快,投诉给总服务台,她的职业生涯就废了! 沈妃丽瞪大了美目,近乎于呆滞的望着这一幕情境,心底既有疑惑,也有震撼...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但毫无疑问,对方的背景一定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站在不远开外的宋继丞那张脸抽搐了片刻,前额青筋暴起,愤怒的质问:“凭什么!如果他可以违背规矩先登船,我也要求享受同等待遇!” 正跟随在林宇身侧柔柔低语的女经理听得此话,扭过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宋继丞一番。 她最终确定,这个大叫大嚷的家伙并不在贵宾名单之列,仅仅是普通游客,于是幽幽开口:“根据服务条款,林先生是至尊级贵宾,享有优先登船权。 如果这位先生资质合规,并且也愿意花费两千万注册终生贵宾会员,我们愿意为您提供同等待遇。” 至尊级贵宾! 宋继丞大张着嘴,嗓子眼儿里嗬嗬作响,整张脸都绿了! 先不提资质合不合规,单单是两千万的会费,就算把他卖了都凑不齐啊... 全场数百名游客,仿佛听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事,傻呆呆愣在当场,形如木雕泥塑。他们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在服务和安保人员热烈簇拥下、潇洒离去的年轻人,眼底升腾起无穷无尽的讶异。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会是环球集团的至尊会员? 环球集团,为华夏最著名的旅游公司,主打高端服务项目。有资格成为这家公司终生贵宾的人物,毫无例外都是集团公司老总或者豪门望族的直系。 除了两千万的注册会费,还需要与之相称的身份地位,才有资格收到环球集团的入会邀请,否则何谈高端? 沈妃丽身子狠狠颤了颤,白嫩的玉手不自禁捂住了微张的小嘴。 据沈妃丽所知,自己供职的那家上市公司老板,还曾在闲聊中闷闷的抱怨过,环球集团的至尊会员要求特别高,他尝试沟通了三次都惨遭拒绝... 很多时候,这不仅仅是旅游享受何等待遇的问题。只要能挤进那个圈子,就意味着同更高端的大人物平起平坐,由此带来的人脉资源不可小觑。 就好像华夏某大佬开设的湖畔大学,诸多企业的大老板争相报名入学。但他们的成就早已令人仰望,平日工作繁忙,何须再跑进课堂里做乖乖学生? 还不就是为了混进那个圈子,开拓资源嘛。 宋继丞无比尴尬的僵立原地,那张脸乍青乍白,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一躲。 太丢人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本以为对方仅仅是长得比自己帅罢了,家世地位肯定差的远,可到头来却没想到,人家的背景轻轻松松就能将他彻底碾压! 林宇的身影消失在了登船口,满场在持续了长久的骚动过后,又开始规规矩矩的排队。再也没有人,对不久前的优先登船事件发出非议。 公平永远都要建立在一定基础之上,无论什么社会里,人分三六九等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别人身家以亿计量,又交了两千万的入会费,总不能腆着脸以为自己也有资格享受同等待遇吧? 特权,毕竟也是一种实质性规则啊... 沈妃丽抿了抿小嘴,垂下眼帘,不久前刚刚荡漾起来的涟漪,悄然寂灭下去了。 惊鸿一瞥,见之钟情又能如何?双方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注定一辈子都没有交集的机会啊... 宋继丞在心仪的女神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也觉得很没面子。明明是冬天,他却不断从怀中掏出手帕来擦汗,以此来掩饰尴尬。 “宋总监,你不要太介怀。”沈妃丽莞尔笑了笑,善解人意的安慰道,“虽然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你敢于出面维护秩序,并没有做错什么。” 宋继丞两眼放光:“妃丽,你真的这么想?” 沈妃丽将满心忧郁收敛,坚定的点了点雪白下巴:“对。” “谢谢你。”宋继丞舒了一口气,眉飞色舞的展开邀请,“一会儿登了船,我能否请你到甲板上喝几杯?你别误会啊,仅仅是朋友之间的邀请。” “呃,好吧。”沈妃丽略一犹豫,勉强答应了下来。 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默默的琢磨,甲板么?还能有机会再次遇到他么? 第786章 主动送上来 巨大奢华的“至尊”号豪华游轮,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乘风破浪,缓缓离开了东风港,展开为期4晚5天的东夷之旅。 东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长官鸠山怕是始料未及,在他们制定了周密的防空警戒计划,四处搜寻、如临大敌之际,那位覆灭了整个猎妖团的妖孽,竟然会选择这种近乎于不可思议的方式,一路吹着海风、品着美酒,优哉游哉的登临东夷国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他们终于发现了华夏天骄林子轩的踪迹,却已经晚了... 海波荡漾浪潮生,纵然依旧处于严寒冬季,但“至尊”号豪华游轮沿着温暖的洋流而行,和煦海风拂面,竟温暖如阳春三月。 游客们纷纷脱掉了厚厚的外套,走上甲板,品酒笑谈。而许多年轻的姑娘则在游轮免税店里精心挑选了款式时尚的裙装,于此际打扮得风情万种、媚态横生,吸引了无数男士灼热滚烫的目光。 毕竟花费了大价钱出国旅游放松,倘若能够在这短短数天的航程里邂逅一段甜蜜的爱恋,也算毕生弥足珍贵的美好回忆。 在冷冰冰的冬天,找到如沐春风之感,也是环球旅游集团推出这条航线的最大特色。 沈妃丽全然没有这样的兴致,她的心情有点儿糟糕。 登了船,便以“不舒服,需要休息”为名同宋继丞道别,独自返回客舱休息。 她软绵绵的身子在一号客舱的床上蜷缩成了球,闭上美眸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心乱如麻、忧郁烦躁,仿佛总有什么未了的事情急等着她去做。 沈妃丽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光滑俏脸,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偶然受凉,由此患了重感冒? 但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宇那张冷冰冰的英俊脸颊,又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事情远没有这般简单。 这位事业成功、情感空白的漂亮姑娘又怎么会知道,她这是害了女儿家的相思病了... 咚咚咚!咚咚咚! 耳畔传来了敲门声,沈妃丽打开床头灯,轻轻瞥了眼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七点钟。她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足足一下午,胡思乱想、心烦意乱,根本就没有睡着哪怕一会儿。 “唉。”沈妃丽抬起玉手揉了揉光洁的前额,满脸挫败的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开门。 宋继丞站在门外,满脸殷勤:“妃丽,你好点儿了么?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方才听人说,船上有米其林大厨亲自坐镇,西餐很不错。” “我没胃口啊。” “那喝点儿东西怎么样?”宋继丞语气中带着一点儿迫切的乞求,“登船时你不还答应过我,愿意到甲板上喝几杯嘛。” 沈妃丽终究是心软,瞧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登时觉得有点儿不忍心了。 “好吧,那你等我一会儿。”她点了点雪白下巴,关门转身回去洗了把脸,也没化妆。就这么素面朝天,又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出了门。 宋继丞正靠在走廊墙壁静静等着,抬头见她走出来,登时两眼放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今天的沈妃丽素颜示人,没有半点儿妆容,但却更显明媚婉约。长长的睫毛,澄澈的双眸,高挺的琼鼻,红润的小嘴。白嫩肌肤光滑剔透,温润如羊脂白玉,当真美艳得不可方物。 宋继丞喉结滚动,狠狠吞咽着口水:“妃丽,你...你真美...” “乱糟糟的,丑死了。”沈妃丽抬手拢了拢额前有点儿乱的碎发,语气平淡,“我们走吧。” “啊,好好好。” 两人肩并肩转出了船舱,一路来到了甲板上。 沈妃丽轻轻倚靠在栏杆旁,温暖的海风吹拂着她柔顺的长发,精致姣好的面颊流露出丝丝迷茫。很难说,是她装点了这片蔚蓝的大洋,还是荡漾的海水增添了她的柔美。 宋继丞从酒吧小跑出来,手里捧着两杯冒着气泡的香槟酒:“妃丽,先喝点儿东西。” “谢谢。”沈妃丽接过杯子,轻轻压下一口酒,感受着酒液在味蕾上绽开,心情放松了许多。 她沉吟了半晌,红唇轻启道:“宋总监,我不想让你误会,但是...但是我真的对你没有感觉。你条件这么好,想要追女孩子应该很容易,何苦在我身上耽误工夫...” 经历了面对林宇时的脸红心跳,她越发肯定,自己同宋继丞真的不适合。 婚姻,是一场长久的旅途。想到要在数十年的岁月里同一个人朝夕相处,就是一项无比艰巨的挑战。倘若这个人又走不到自己心里去,必将是水深火热的痛苦煎熬。 既然没有可能,索性把话挑明了,莫要纠缠不清,耽误了人家嘛。 宋继丞被香槟酒呛了一下,瞪着眼看着沈妃丽:“你有男朋友了?” 见对方微微摇了下头,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语气坚决:“妃丽,既然你依旧单身,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感情呢? 或许你现在对我没有情意,但随着彼此了解,未必就不可能。求求你了,别这么直白的拒绝我,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死缠烂打,宋继丞不信钻不进沈妃丽的心。想他大学时代也算是系草一般的风云人物,凭什么就在这个女人面前碰了石头? 他心下默默的思量:“早晚要把你拿下,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让你在我身下莺啼婉转、奴颜承欢...” 两人正在说话间,从甲板上远远走来了一群人。宛若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正中央的安田浩二。 “去找找那个小子在哪里,然后回来告诉我。”他用手帕捂着红肿的脸颊,龇牙咧嘴的冲着手下人吩咐,“非得弄死他,扔下海里喂鲨鱼,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手下人应诺去了,安田浩二接过一杯白兰地喝了一大口。 “啊!”嘴里的伤口被酒精刺激,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惨叫,恶狠狠的将酒杯摔在了地上,暴跳如雷,“该死的...嗯?” 他猛地一抬头,恰巧望见了倚靠在栏杆旁讲话的沈妃丽和宋继丞,眨了眨眼:“这不是那个沈...沈妃丽嘛,嘿嘿嘿嘿,主动送到本少嘴边来了...” 第787章 你敢惹我? 宋继丞身体微微前倾,满脸真诚:“妃丽,我对你真心实意,此生发誓非你不娶。这份感情天地日月可明鉴,海枯石烂不转移。 无论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都不在乎。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好,发自真心的爱上我。” 表白话说得比快板儿还溜,使得沈妃丽眉眼低垂,内心不由得陷入了苦苦挣扎,不知应该如何拒绝。 不尝试,怎么知道对错呢?镜中花、水中月固然美好,但却是遥遥不可及。她是不是应该早早放下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坦然接受宋继丞的一片真情? 见沈妃丽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涌现出动摇之色,宋继丞心头暗喜,忙不迭乘胜追击:“妃丽,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承诺,只希望你不要还没有尝试了解,就迫不及待的对我关上那扇门。 我发誓,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唯一。从今往后,我会千百倍的呵护你,无微不至的体贴你。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我更爱你。为了你,我敢同全世界为敌,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毫不犹豫...” 真好听,太好听了... 沈妃丽蓦地抬起小脑袋,怔怔然望着宋继丞,澄澈的眸底不自禁涌起了朦胧湿雾,她真被对方如此信誓旦旦、坚定果敢的告白感动到了... 宋继丞恋爱经验丰富,很清楚大多数的女孩子最需要什么。安全感嘛,是最容易打动女人的地方,也是她们的软肋。 他在大学时,就用刚刚这番精心准备的告白,轻松追到了经济系的系花,引来无数人艳羡的目光。而今他故技重施,宝刀未老,效果还是这么好。 事实证明,无论情商、学历多高,大部分女人在面对感情问题时,依旧幼稚的如同小孩子。更何况沈妃丽这种毫无情感经历的类型,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妃丽,这些话我埋藏在心底好久了,谢谢你愿意听我倾诉...”宋继丞见缝插针的往前凑了一步,那张脸显露出精心准备的淡淡忧郁,伸手去握沈妃丽白嫩柔软的玉手... 两人的双手即将相触,不远外陡然传来了一个笑嘻嘻的轻佻声音:“啧啧,这不是沈小姐嘛,好久不见,可还认得本少?” 沈妃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登时如梦方醒,身子倏而往后缩了缩,躲开了宋继丞的咸猪手。 眼看着就要得逞,却突然被人搅了好事,宋继丞满心怒火汹涌,扭过头来恶狠狠把眼一瞪:“妃丽很忙,没工夫搭理你,滚!” 啪! 话音刚落,他脸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身材高大魁梧的东夷保镖冲到近前,扯住他的衣服领子提起来,粗声粗气的嚷:“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安田少爷不敬!” 宋继丞嘴角渗着血迹,眼镜都被打飞了。他满脑门子金星乱冒,当场懵逼。 “你...你们是...”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被人提在半空中更是呼吸困难,情不自禁的蹬刨了几下腿脚,状如一条狼狈的丧家之犬。 保镖厉声喝道:“你面前的人物,乃是东夷安田财阀家族的安田大少爷,你竟敢出演辱骂,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什...什么...”宋继丞登时醒悟,直勾勾瞪圆了眼珠子,当场吓得亡魂皆冒,恨不得尿湿了裤子。 东夷国四大财阀之一的安田家族,那是多么深厚的背景啊。作为直系继承人的安田浩二,这几年都在华夏经营家族业务,同许许多多的大集团公司保持着密切的商业往来。 宋继丞作为公司的财务总监,从来没见过安田浩二其人,但是对后者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这样地位尊崇、背景雄厚的大人物,他怎么惹得起? 沈妃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待得她回了神,忙不迭冲过来,惊声叫嚷:“安田少爷,请您息怒!宋...宋总监并不是故意的...” 她同安田浩二相识于两个月前的一场商业晚宴。那一次她作为公司项目部负责人出席,无意间遭遇了这位东夷大财阀家族的阔少爷。 沈妃丽工作多年,心底通透,很清楚有多少龌蹉男人惦记着自己的姿色。她依靠着机智大方,一次次成功化解,处理得游刃有余。 所以那次宴会上,当安田浩二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笑眯眯的邀请她宴会后出去坐一坐时,她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提前退席,逃之夭夭。 但沈妃丽万万没有料到,在前往东夷的“至尊”号游轮上竟然又遇到了安田浩二,真倒霉啊... 安田浩二紧紧盯住了沈妃丽微微起伏的胸脯,舔了舔嘴唇,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既然沈小姐发话了,放了他!” “是。” 那壮硕保镖将手一松,宋继丞就好似一只小鸡似的软绵绵瘫在了地上,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哀声道歉:“安田少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您来了,请您原谅...” 沈妃丽连忙凑过来,满脸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宋继丞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无比屈辱。 “沈小姐。”安田浩二目光灼灼,语气中透着丝丝迫不及待的意味,“我们能在这里相遇,真是太巧了。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沈妃丽脊背泛寒,相当勉强的笑了笑:“是...是挺巧啊,安田少爷,您这是...受伤了?” 安田浩二鼻梁骨粘着纱布,眼底充血,尤其是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同刚刚挨了揍的宋继丞呈镜面对称,颇具喜感。 倘若这两位仁兄走在街上,搞不好会被人当成亲哥俩儿呢... “不小心撞了一下。”安田浩二当然不会承认他这伤是被人打的,所以很快的转移话题,“沈小姐,上次在燕京相遇,你走得太急了,也没能好好聊聊。这次机会难得,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陪我喝几杯吧?” 第788章 你叫出来我瞧瞧 安田浩二没安好心,即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倘若换做了其他男人,冲着自己流露出这副嘴脸,沈妃丽会毫不犹豫的严词拒绝。 但面对安田浩二,她就不得不收敛满心愠恼气氛,小心翼翼的应付了... 先且不论安田浩二身为安田财阀继承人的崇高地位,单单对方那连老板都要笑脸相迎的公司大客户身份,她这种小虾米就惹不起啊。 除此之外,此刻“至尊”号游轮已驶离华夏,正航行在浩瀚无垠的茫茫海洋,目的地又是安田家族势力笼罩下的东夷! 远离了自己的祖国,就好像婴儿脱离了母亲的怀抱,沈妃丽望着安田浩二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魁梧保镖,心下升腾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孤立无援,四面楚歌,这可怎么办? “安田少爷。”沈妃丽慢悠悠直起身子,抬起玉手拢了拢发丝。 她心底慌成了一团乱麻,但语气却极力保持镇定:“抱歉,我今天有点儿晕船,要不改天吧。” 安田浩二眯起眼打量她,犹如冷冰冰的毒蛇吐着芯子试探猎物。他怪笑了两声,阴恻恻的道:“这是...第二次了吧?沈小姐,你最好搞清楚,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驳我第二次面子!” 沈妃丽怯生生的往后挪了半步,但依旧很坚决:“安田少爷,我确实不舒服,请您见谅。” “好啊,不舒服是吧。”安田浩二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要不就请你到我的房间去休息?环球集团给我安排了套房,比你那低级舱舒服多了。” 他上上下下、不怀好意的仔细打量了沈妃丽一番,灼灼的目光满含炽热:“如沈小姐这么金贵的身子,睡在那种棺材盒子里,不生病才怪呢。” 本来想着循序渐进,慢慢把你骗到床上去蹂躏。既然这么不识抬举,索性一步到位,也免得耗费心神了。 沈妃丽脊背僵硬,微微泛白的精致面容强扯出笑容:“谢谢安田少爷,不过...还是免了吧,我同朋友一起过来,不大方便...” 安田浩二那张脸登时阴沉,呲着牙凶相毕露:“朋友?哪个朋友,你叫出来让我瞧瞧?” 沈妃丽呼吸悄然急促了几分,有点儿为难的扭过小脑袋,眸底含着几分挣扎、几分期待的望向了宋继丞。 她知道,不该将无辜的宋继丞拖进这趟浑水遭殃。但她真的走投无路,太渴望得到庇护了。 而这个男人,也曾信誓旦旦的表明,敢于为了她同全世界为敌,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但沈妃丽向左偏头,毫无所获。向右偏头,毫无所获。 人呢?人不见了! 四周循声聚过来很多人,沈妃丽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终于找到了缩在人群最外围、脸颊铁青盯住自己的宋继丞。 双方隔着十几米远,却好似一条天堑、一道鸿沟,永远不可能跨越... “沈小姐,你在找什么?”安田浩二颇为得意的冷笑,抬手往不远开外点了点,“你所谓的朋友,就是他?” 宋继丞见对方的手指戳向了自己,霎时间满面惊恐,忙不迭的连连摇头:“不,不是,安田少爷别误会,我同她...没有关系...” 他惶惧不已,安田浩二权势熏天,又带着一众厉害的保镖打手。在这茫茫大洋上,就算将他打死了扔进海里喂鱼,谁又敢拿这位大少爷怎么样? 为了一个女人,冒这种风险,太不值得了! 沈妃丽手脚冰凉,眸光怔怔,精致姣好的俏颜上蕴满了凄然。 太可笑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这就是所谓的“天地日月可明鉴,海枯石烂不转移”? 沈妃丽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早已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天真的相信宋继丞的鬼话?甚至于一度被这个男人的真诚所触动,险些放下心理防御,接受对方的感情... 她这位职场老手,最终还是在情场上栽了跟头。若非安田浩二出现,岂不是要输得倾家荡产? “宋继丞。”沈妃丽慢悠悠旋过身子,眼圈儿微微泛了红,“你可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字字句句,她记得清清楚楚: 我发誓,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唯一。从今往后,我会千百倍的呵护你,无微不至的体贴你。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我更爱你。为了你,我敢同全世界为敌,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毫不犹豫... 但此时此刻,宋继丞张嘴吐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无耻之言:“妃丽,安田少爷身份高贵,又是公司的大客户,你就去陪陪他吧。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倘若宋继丞之前没有对沈妃丽说那么一番话,哪怕今日见死不救,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一个大男人,拍着胸脯发了誓,将女孩子感动得稀里哗啦,转身就自食其言,这算什么?还要点儿脸不? “你真让我恶心!”沈妃丽咬了咬银牙,眸底噙着泪花,蓦地转身就打算走。 “我让你走了么?”安田浩二图穷匕首见,冲着手下人一挥手,“沈小姐身体不舒服,把她带到我房间去休息。” 沈妃丽踉跄后退,声嘶力竭的叫嚷:“救命!救命!” 围拢在四周的看客们哗啦啦后退,全都闪开了。有几个大男人往前冲了几步,看到那一排凶神恶煞般的保镖,又猛地停了下来,犹豫不决。 游轮上的保安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准备询问情况。 安田浩二手下的一个小个子凑过去,趾高气扬的道:“这个女人偷了安田少爷的东西,准备私下处理,你们别碍事。” 那几名保安都清楚这位尊贵客人的来头,彼此对望,满含怜悯的瞥了沈妃丽几眼,摇着头无奈离开了。 跑!哪怕死,也绝不能落到安田浩二手里! 沈妃丽打定了主意,突然从两名围过来的高大保镖中间挤过去,狂奔着冲向了宽阔的甲板。 “抓住她!” “左右包抄,抓住那个贱人!” 甲板上登时大乱,吵嚷声连绵起伏。 沈妃丽紧紧咬着银牙,沿着栏杆专挑暗沉沉的地方跑。她几乎看不清道路,只听得耳畔传来呼呼的海风,直至脚下倏而一绊,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第789章 没看见,不知道 沈妃丽沿着栏杆跑,是因为她做好了随时跳海的准备;专挑暗处逃,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更便于躲藏。 但她却万万没有料到,竟会有人放着明处的绚烂灯光、欢快热闹不享受,偷偷跑到暗漆漆的角落里独自品尝一杯美酒。 孤傲、离群,倘若成为了一种习惯,那这人得变态到什么地步? “啊!” 沈妃丽忍不住惊声尖叫,脚下却不受控制,前额直接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但给她的感觉,那就是撞到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大脑眩晕,钻心一般的疼痛。 她下意识攥住了对方胸前的衣襟,好不容易稳住摇晃的身形,用一种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扭曲表情抬眼去看,正对上了一双淡漠至极的面容。 漆黑的双瞳很凉、很冰,仿佛在这茫茫夜色里依然散发着冷幽幽的光。 事后回想起来,沈妃丽认为当时惊慌失措的自己,一定丑到爆表了... “小姐,瞪这么大眼,记得看路啊。”林宇晃了晃捏在手里的玻璃酒杯,漫不经心的品了一口。 沈妃丽脊背绷得笔直,曼妙的身形倏而僵硬。她微张着红润小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心激动、兴奋、欣喜... 在这种危急时刻,竟遇到了这个人!这个搅得她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的人! “林...林先生...”她涨红了精致的俏脸,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呼吸急促而慌乱,“好...好巧啊,又遇到了你...” 林宇审视了面前俏美迷人的美女一番,淡淡的道:“我不认识你。” “不过么...”他蓦地抬头看向了远方,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冷笑,“我认识他,那不是东夷国的安田猪嘛。” 沈妃丽愣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将“安田浩二”同“安田猪”联系到了一起。 她心里咯噔一下子,敢骂安田浩二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是猪,即便放眼九州华夏,也寻不出几个人来啊。 可她又哪里知道,对面的年轻人非但敢骂,还敢杀人呢... 就在这时,后方也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叫嚷: “那个贱人跑哪里去了?绝不能让她跑了!” “见鬼!这娘们儿跑得真快!” “好像往这边去了,追!逮住饶不了她!”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妃丽满心惊惶的往后躲闪,下意识扯住了林宇的胳膊,语调急促:“林...林先生,他们要抓我,咱们快跑...” “跟我有什么干系。”林宇甩掉了她的手,满脸懒散的偏头望向了暗沉沉的大海,语气冷冰冰,“他们要抓的人,又不是我。” 沈妃丽僵在当场,浑身泛起刺骨的寒冷,一颗心瞬间凉了大半截。 是啊,两人萍水相逢、毫无交集。就连宋继丞都见死不救,自己又怎么能一厢情愿,将其他陌生人扯进这趟浑水里来呢? 就算对面的年轻人身份地位不俗,终究是比不得纵横东夷国内、甚至足以左右政坛风云的安田财阀啊... 沈妃丽的神情萧索落寞,绝望蔓延,整颗心跌入了谷底。她一度忘记了逃跑,使得后方两名身材魁梧的东夷保镖很快追了上来。 “嘿嘿嘿,安田少爷看好的货色,岂会让你轻易跑了?” 两名东夷保镖打亮了手电,将光线对准了沈妃丽那张毫无人色的惨白俏脸,阴恻恻的怪笑。 沈妃丽惊惧惶乱,下意识的往后退,又不小心撞在了林宇身上,使得后者皱了下眉,神色间涌起几分不耐烦。 撞撞撞,你拿本尊当碰碰车啊? “找到了!在这里!” 那两名东夷保镖扭头打了个呼哨,得意洋洋的叫嚷。然后他们才猛然发现了沈妃丽身后的年轻人,不自禁用手电光晃了那么一下,啧啧称奇: “咦?怎么还有一个不长眼的小子...” 刺目的手电光,打在林宇英俊非凡的侧脸上。他微微眯起了双目,深邃的瞳孔中霎时闪过丝丝恼怒。 先来一个拿本尊当碰碰车的,又来两个拿本尊当反光镜的,搞什么?真当本尊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林宇握住玻璃酒杯的那只手倏而一收,下一瞬径自将另外一只手扬起来,并指如刀,当空划过。 咻! 好似平地炸起了烟花,在一片蓝幽幽的晦暗光泽中,剑气纵横。 那两名东夷保镖都没来得及看清对面这家伙是什么模样,嘴里的嘟嚷声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伴随“噗通噗通”落海声,甲板上空空荡荡,四周陡然清静下来了。 手电筒摔落在地,从甲板上骨碌碌滚出去,黄蒙蒙的光线投向了暗沉沉的大海。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夜黑风高,杀人无形! 沈妃丽就好似被生生冻结在了当场,双眸瞪得老大,白嫩玉手捂住了红润的小嘴,连好听的嗓音都隐隐变了腔调:“你...你...你...” 她结结巴巴,一句话完整的话都不说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方才那又是什么手段?两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就...就这么消失了? “你...你杀了他们?”她好不容易才吐出了完整的句子,但这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蓦地打了个哆嗦。 林宇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双眼,慢条斯理的道:“最讨厌被人拿手电光晃来晃去。” 沈妃丽:“...”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轻描淡写的杀人理由,因为对方拿手电晃了你一下,所以就该死? 我的天啊,她感觉精神都要崩溃了,这...这位大帅哥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后方又有十几名听到动静的东夷保镖喧嚣着狂奔而至,直勾勾望着滚落在地的手电筒,疑惑不解: “人呢?那两个人到哪里去了?” “喂!刚刚那道光,怎么回事!” “没看见,不知道。”林宇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形,语气波澜不惊。 紧接着,他偏头望向了旁边哆哆嗦嗦抖个不停、脸颊苍白如纸的沈妃丽,淡淡的问:“你看见过那两个人么?” 沈妃丽:“...” 第790章 你的伤,不疼了? “抓住这个贱人!别让她跑了!”安田浩二无比嚣张的大叫大嚷,满心凶恶暴戾,“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你落到本少手里,狠狠收拾你!” 他怒气汹汹,凭借自己安田财阀直系继承人的高贵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只要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美女往身上来扑!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沈妃丽,给脸不要脸,违逆他的意思,还敢当场逃跑? “哼,游轮已经到了公海,早就摆脱了华夏的管辖。”安田浩二得意洋洋的思量,眼底翻涌起炽热的贪婪,“本少今晚就将你办了,好好尝尝这贞洁烈女的滋味儿!” 恰在此刻,前方传来手下人乱糟糟的嚷嚷: “找到了!安田少爷,我们找到她了!” “呵呵,跑?你跑得出我的手掌心么?”安田浩二呲着牙冷笑,被人簇拥着往甲板上那个阴暗的角落走。 可渐渐的,前方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嘈杂... 安田浩二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安田少爷,我们失踪了两个人,除此之外...”手下保镖跑过来,弓着腰,脸颊铁青的禀告道,“还有一个年轻人碍事,他刚好就是咱们之前...” 还没待对方说话,安田浩二就急不可耐的叫嚷:“从哪冒出来这么个不开眼的小子?竟敢碍本少的好事?找死了不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弄死他啊!” 沈妃丽听得这道猖狂傲慢的语调,绷紧的曼妙身子猛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往林宇身后缩了缩。尽管她很怀疑林宇是否具有同安田浩二抗衡的本事,但当前这种场合,面前的年轻人已是她唯一的避风港湾。 最后的希望,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船上的看客们聚集在远处,议论纷纷: “太过分了,就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咱们都是华夏人,怎么能忍...” “唉,安田家族啊,势力太大了。就算咱们现在联手救了她,等到游轮一靠岸,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安田财阀在东夷的能量,哪怕让整条船的人全部消失,也毫不费劲儿啊...” 利弊得失如此明显,众人心底清清楚楚,不由得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宋继丞捂着红肿灼痛的脸颊,蜷缩在这群人之中,满眼阴翳。 “妃丽啊,真...真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要得到你,但我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牺牲。”他默默思量,渐渐觉得理所当然,“我没有做错,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出同我一般无二的决定。你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如果早早答应我,就不会生出这趟乱子。” 众目睽睽之下,安田浩二丝毫没留意到手下保镖们泛绿的脸色,趾高气扬的摇晃着脑袋:“沈小姐,你要还识相,就主动走出来。这里早已不是华夏了,在这公海上,本少就是王!我想搞你,谁拦得住啊?” “安田少爷,这个...”一名东夷保镖往前凑了半步,干张着嘴,欲言又止。 安田浩二大咧咧挥了挥手,阴冷的笑了笑:“你若能乖乖将本少伺候好了,亏待不了你。但要依旧不识时务,我手底下这么多人,可都等着捡食吃呢。到了那时候,你要伺候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怎么着?你以为随便拉来一个男人,就能同本少作对?呵呵,我让他死,他就得死!在本少面前,这小子算什么东西!” 此番话,掷地有声。作为安田财阀家族的直系继承人,他的确有猖狂的资本! 但安田浩二手底下那群东夷保镖,却是一改往日的傲慢嚣张,反而面色古怪、满脸担忧: “安田少爷,这...这小子他...他是...” 就在这时,清冷寒漠的嗓音缓缓响彻了全场,透着丝丝嘲弄意味:“东夷猪,你是在说我么?” 安田浩二勃然大怒,气汹汹的嚷:“哪来的混账,焉敢辱我!给我上,弄死...他...他...” 伴随着对面的年轻人慢悠悠从昏暗的角落里转出来,将那张英俊脸颊呈现在甲板上灰蒙蒙的灯光照耀之下,安田浩二愤怒的咆哮也戛然而止。 他干张着嘴,结结巴巴:“你...你...又是你!”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为啥本少每次看上的女人,都有这小子从中作梗啊? 林宇晃了晃手里的玻璃酒杯,往前迈出一步,低低的笑道:“怎么?你脸上的伤,不疼了?” 安田浩二下意识的往后躲闪,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然后本能的捂住了尚还在淤青浮肿的脸颊。 疼,怎么可能不疼?而且再一次见到这个家伙,更疼了! 四面八方,许许多多的围观看客们,登时瞠目结舌!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大名鼎鼎的安田财阀大少爷,竟然会被一个年轻人吓成这般模样? 沈妃丽好似木头桩子一般杵在林宇身后,姣好的俏颜上也满是难以置信。 莫非安田浩二脸上的伤,同这个人有关?那他又是什么身份,怎么有胆子对安田家族的直系动手? 四周那些东夷保镖忙不迭凑上来,手忙脚乱的将安田浩二从地上扯起来: “安田少爷!我们人多势众,何须惧他?” “方才无端失踪的两个人,肯定同他有关!” 安田浩二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好不容易缓过神,龇牙咧嘴的嚷:“小子!这个女人偷了我的东西,与你没有关系!你要还识相,就把她乖乖交出来!” “胡说八道!”沈妃丽当即反驳,眸底满是愠恼,“从始至终,都是你纠缠不休,我哪里招惹过你!” 安田浩二脸颊肌肉紧绷,目光犹如秃鹫般狠戾:“总之这件事需要慢慢查,你得跟我走。” “哦,原来是丢了东西啊。”林宇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徐徐开口问,“有证据么?” 一名高大魁梧的东夷保镖往前迈了一大步,粗声粗气的嚷:“我亲眼看见,这个女人偷了我家少爷的东西!” 这么多手下人,证据嘛,要多少就有多少喽。 安田浩二得意洋洋的冷笑:“小子,看到了么?这就是你要的证据,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沈妃丽满心紧张,急忙凑过来,扯住了林宇的衣袖:“我...” “闭嘴。”林宇冷冰冰的说着,甩开了她的手,然后站在那名出头作证的东夷保镖面前,“你确定,看见了?” 高大的东夷保镖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贱人偷了安田少爷的东西!” “好。”林宇淡淡吐出一个字,径自扬手,将玻璃杯摔在了对方脸上。 嘭! 玻璃碎片飞溅,保镖应声倒地,昏死当场,整张脸血肉模糊。 林宇缓缓旋过身,摊开两只手,笑着问:“证据呢?” 第791章 我们惹不起 满场死寂! 众人望着那静静站立于中央,满脸云淡风轻的年轻人,呆滞的目光就犹如见了鬼魅。 狠啊,太狠了! 当着安田浩二这位尊贵少爷的面,举手投足之间,轻轻松松就废掉了一个手下人。放眼全场,谁能有与其比肩的气魄和能力? “证据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使得每个人都猛打了一个寒颤,顿觉手脚泛凉。 安田浩二手下那群东夷保镖面面相觑,骚动良久。有了前车之鉴,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再抻头了。 “你,你,你!”安田浩二身子晃晃悠悠,被气得脸颊扭曲,额头青筋暴起,“你非要护着这个女人,对不对!” 林宇偏头盯着沈妃丽那张溢满了不安惶乱之色的精致俏颜,表情冷漠:“护着她,又怎么样?” 安田浩二嫉恨如狂,怒气汹汹的嚷:“你这是在同我作对!等这艘船到了东夷,你可知道后果!安田家族会倾尽全力,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好极了。”林宇嘴角掀起了一抹冷笑,径自伸手按住了沈妃丽的小脑袋,语气蛮横霸道,“我就喜欢同你作对,就喜欢同东夷作对。你们这群肮脏下贱的东夷猪,乖乖洗干净脖子等着好了!” 安田浩二浑身发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呲欲裂。 “好好好,你小子有种!咱们走着瞧!”话音落下,他径自将大手一挥,厉声暴喝,“我们走!” 他好歹也是豪门大族着重培养的直系少爷,很懂得“当忍则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此刻他人手不足,没有把握能够直接做掉林宇,故而理智的选择了暂避锋芒。 反正“至尊”号游轮迟早都会驶进东夷的港口,到了安田家族的地盘,还不是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啊... “你等着!还有那个贱人!等你们落到本少手上,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安田浩二带着人,气急败坏的转身欲走,却陡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清淡嗓音。 林宇将两只手揣进口袋,语气波澜不惊:“站住,我让你走了么?” 四面的围观看客悚然而惊,都感到了浓浓的不可思议。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安田浩二主动退走,竟还如此不依不饶?真要把事情彻底闹大才罢休? 他是头脑发热不知死活,还是真有叫板的资本? 沈妃丽小脸都吓白了,怯生生的扯住了林宇的胳膊,细弱蚊鸣的劝道:“就...就这样吧,很好了,已经很好了,不要再得罪安田少爷,我们惹不起啊...” 这位年轻姑娘真的害怕了,安田财阀那是什么背景?跺跺脚,整个东夷都要发生一场剧烈地震! 还有四天“至尊”号游轮就要驶进东夷福冈,敢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触怒安田家族的直系,除非是活腻了!哪怕身旁的年轻人身份不俗、背景深厚,也万万招惹不起那等恐怖存在啊... 林宇倏而伸出手,捏住沈妃丽雪白的下巴,将她白嫩的脸蛋儿硬生生掰过来,认真端详了一番。 “你...”沈妃丽俏脸蓦地一红,眸光躲躲闪闪,含羞带媚。不过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使得她满心的旖旎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给我记住,我没允许你开口,就给我乖乖把嘴闭上。”林宇的语调冷如冰,透着不容置疑,“你可以选择滚到那边去为奴,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做人。但你若在我身边,敢再叫那头东夷猪一声少爷,我就打掉你的下巴。” 沈妃丽表情凝固,苍白的俏脸毫无血色。 迎着对方冷冽如锋的目光,她真有一种脊背生寒之感。那冰凉的言语绝不是一种威胁,倘若自己再敢触犯对方的规矩,这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她施以惩戒。 犹如面对一块坚硬如铁的石头,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所谓的怜香惜玉、绅士风度,不存在! 林宇问:“你记住了么?” 沈妃丽瑟瑟发抖,低眉顺眼的答:“记...记住了...” 林宇貌似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松了手,重新将幽冷的视线投向不远开外。 安田浩二眼底的凶戾宛若一头发了狂的野兽,怒不可遏:“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宇淡淡的道,“你偷了我的东西,现在交出来。” “胡说八道!”安田浩二跳着脚,声嘶力竭的嚷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我作对!本少一忍再忍,能让就让,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东西!” 林宇偏脸斜睨了旁边的沈妃丽一眼,眉梢挑了挑:“我有证人。” 然后他就伸手揪住了年轻姑娘的衣领,将后者好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来,闷声道:“点头,说话。” 沈妃丽好似提线木偶般,机械性的点着小脑袋,结结巴巴:“我...我亲眼看见...你偷了...偷了林先生的东西...” 她眼圈儿红红,简直都快被吓得崩溃大哭了。这家伙,太蛮横、太霸道、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很好。”林宇松开了手里的漂亮姑娘,慢悠悠往前踱着步,“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有什么话说?” 安田浩二整张脸绿幽幽,险些被当场逼疯。 报应要不要来得这么快?他刚刚用过的伎俩,转眼间就被对方故技重施,心里的憋屈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太过分了!”又一名东夷保镖冲了出来,双拳紧攥,“那我也可以作证,我们安田少爷绝没有偷你的...啊!” 话音还未落,这家伙就张嘴喷出一大串血花,壮硕的身形斜着横飞出去,狠狠撞上了护栏。 林宇缓缓扬起脸,抬手掏了掏耳朵,不急不缓的道:“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你们谁出来复述一遍?” 在场众人吓得心胆欲裂,谁还敢出来自找不痛快? 这简直就不是人,恶魔,地狱归来的恶魔! 安田浩二两条腿都被吓软了,哆嗦着嘴唇:“你...你...” 恰在这时,后方涌来了大批的保安和水手,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这边出了什么事?” 第792章 别慌,有我在 甲板上闹出的动静太大,“至尊”号游轮管理层终于坐不住了。 船长孙明带着大副、二副、三副以及那一帮魁梧凶狠的水手,安保部的短发女经理也率领着手底下的一群保安,两队人马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的挤了过来,很快围拢全场。 作为一船之长,在苍茫大海上拥有至高无上的领导决断权。倘若放在数百年前,甚至足以一言左右生死,足见这个地位的分量之重。 围观的看客们都有点儿害怕,本能的远远躲闪开来,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他们从心底生出一种主观判断,那个竟敢挑衅安田浩二,大放狂言、动手打人的年轻小子,要倒大霉了! 顿时,便有许许多多人将同情怜悯的目光投向了正中央位置的年轻男女,流露出丝丝惋惜。 只不过在这一道道善良的视线中,也夹杂着几道幸灾乐祸的变态快意,宋继丞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这种感觉很奇怪,当某个人身处于懦弱的漩涡之中,他往往会希望所有人都如同自己一般苟且,以此来达到某种平衡。倘若有另外一个人勇敢的站出来,对抗、搏杀,无形中就会反衬出他的卑鄙低劣,从而心生嫉恨。 就好像学生时代,有些成绩特别优秀、模样特别漂亮的学生会被群体孤立,甚至遭受攻讦。他们不够优秀么?不不不,恰恰是他们太过优秀了,以至于会让其他学生在无形中沦为蠢材。 可笑么?太可笑了。正常么?这又太正常不过了。 从高度笼统化的哲学角度而言,人类在现存世界的种种行为,都不过是在寻求一种普适性的社会认同…… 呸呸呸,扯远了…… 优越感,有助于满足人类的虚荣心,当这种优越感被打破,心理很容易产生扭曲。宋继丞自诩青年才俊,但他在林宇面前,这种优势荡然无存。 “蠢货,你活该去死。”他红肿的脸颊还泛着火辣辣的疼,咬着牙,盯住林宇的目光犹如秃鹫般阴翳,“你以为自己是谁?会点儿三脚猫功夫就想英雄救美了?做梦!安田少爷的恐怖背景,想要宰了你不费吹灰之力! 哼,但凡是个有些头脑的男人,就不会被漂亮女人冲昏了头,主动冲上去送死……” 在他看来,船上的高级管理层到来,选择帮助安田浩二是唯一的选择,毕竟那是安田财阀的直系继承人啊,地位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这么多保安、水手,一拥而上,捏死那个猖狂的小子还不是轻而易举?至于沈妃丽,反正这个女人也没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或许被安田浩二蹂躏完了,还能有机会捡个便宜货呢…… 宋继丞正在思量间,船长孙明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脚步沉重的走了过来。 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蓄着粗犷的络腮胡,身材高大威猛,肌肉结实,好似古代的将军般威风凛凛。只不过此时此刻,那张严肃的脸颊却憋得紫黑,流露出无穷无尽的苦恼郁闷。 在他身侧,安保部女经理也板起小脸,紧皱着眉,表情纠结。 如果是一位贵宾会员正在欺辱普通乘客,他们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两位至尊会员掐起来,身份又都是超一等的大人物,这就有点儿…… 孙明早就听说了甲板上的消息,他躲在指挥舱里好久,直至外面越闹越大,实在是躲不过去了,这才不得已硬着头皮出面。 安田浩二自以为得了势,扭过头来趾高气扬的嚷嚷:“这小子竟然对我不敬,侮辱我的国家!你们环球集团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那些手下人见到这等场面,心中胆气足了几分,也迫不及待的喧嚷开了: “对对对!这混蛋打废了我们两个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们还有两个人失踪了,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让他把人交出来!” “那个贱人是我们安田少爷看上的货色,他也敢抢?不知死活!” 船长孙明满脸阴沉铁青,穿过闹哄哄的人群,脚步缓慢厚重,径自走向了中央位置的年轻人。 在他身后,船上的水手、保安们默然无声,他们久在没有法度的野蛮地带里挣扎磨砺,那阵阵强横的气势令人心惊肉跳。 沈妃丽神情慌乱,望着那群迎面走来的彪形大汉,软绵绵的身子晃了晃,便欲瘫软在地。 林宇适时的伸出一只手,勾住对方盈盈一握的纤细柳腰,将其扶稳了。 “别慌。”他淡淡开口,语气波澜不惊,“有我在。” 沈妃丽扬起俏脸,眨着黑白分明的美目,怔怔然盯住了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颊。她蓦地发觉,这个家伙貌似也并非全然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没有宋继丞的虚情假意、海誓山盟,但这区区“有我在”三个字,却当真能让女孩子家甜到心里…… “他这么好的人,怕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沈妃丽猛然意识到自己危急时刻还在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禁不住俏颜泛起红润,眉眼低垂。 这个时候,船长孙明已慢吞吞来到了近前,眼角肌肉抽搐,张了张嘴:“那……那个……” 就在全场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勃然大怒,招呼人狠狠教训林宇之际,这位平日里严肃霸道的船长大人却急忙弯腰鞠躬,满脸谦卑:“林先生!对不起!都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职,还请您原谅!” “林先生,真的很抱歉,一再惹您不快!”安保部的短发女经理迈步过来,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词句,“您……您没受伤吧?” 安田浩二这位东夷大族的直系少爷的确很有背景,但若是同华夏军部特别交代照顾的神秘人物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 得罪了安田浩二,顶多做不成东夷国的生意。但若是得罪了华夏军部,那就是叛国!无论环球集团产业规模多大、人脉交集多广,覆灭也在旦夕之间…… 沈妃丽张圆了小嘴,眸底满是难以置信:“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793章 全是偷我的 一边是安田财阀的直系大少,一边是华夏军部的特殊人物,两者相较取其重,“至尊”号游轮上的管理层在环球集团燕京总部的直接授意下,很明智的做出了抉择。 可甲板上的这些人却全然不知内情,他们望着那谨小慎微、鞠躬致歉的船长孙明,惊得瞠目结舌,甚至于从心底都生出了一种极其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环球集团作为此次航行的服务提供商,绝对比在场的每个人都更清楚安田浩二的尊崇地位、深厚背景,这点毫无疑问。但他们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选择了倒向林宇,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对面这个神情冰冷寒漠、下手狠辣无情的年轻小子,来头大得惊人,甚至于背景比安田浩二还要恐怖! “比安田浩二还要厉害?莫非是燕京大族的公子哥儿?” “没听说过燕京豪门当中,还有一家姓林的啊...” 沈妃丽也被吓得脊背紧绷,傻呆呆发怔。她俏脸泛起丝丝苍白,偷偷吁了一小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神。 年少英俊、身手不凡,非但是环球集团的终生至尊会员,更能在地位角逐中稳稳压安田浩二一头,这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 沈妃丽越了解,越觉得林宇深不可测,太神秘了... 可她又哪里会知晓,自己所了解到的全部,依旧只是身旁年轻人的冰山一角...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耳畔传来了林宇清冷的嗓音:“我很好。” “呼。” 以孙明为首的几名高级管理装模作样的长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附和: “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要您没受伤,我就放心了...” 斜后方的安田浩二听得此话,惨绿着一张脸,恨不得当场崩溃。 受伤?这小子连汗毛都没少一根,受伤个屁啊!你们倒是扭头瞧瞧本少,这张脸都被打破相了! 安田浩二吭哧吭哧喘气,龇牙咧嘴的嚷:“喂!你们这群混蛋,知不知道本少是谁!” 孙明脸色变了变,慢慢转过身,义正辞严的道:“我不管你是谁,林先生是华夏军部着重吩咐,受绝对优待的特殊人物!任何人,无论何种身份,都不得冒犯林先生!” 这番话明显用了心思,说得相当漂亮。 首先,假装没认出安田浩二的真实身份。其次,明确点出了林宇的背景是华夏军部。既解决了问题,又恰到好处的将矛盾引开,免得环球集团这条小鱼小虾沦为神仙打架的牺牲品。 但“华夏军部”这四个字撂出来,却好似石破天惊一般,震撼了全场。无数道视线凝聚在了正中央的林宇身上,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惊骇惶恐。 这来头真不是一般的大,简直要捅破天了! 安田浩二明显也没料到林宇会拥有这么雄厚的背景,当即将脖子一缩,气势瞬间就矮了大半截。 哪怕安田财阀在东夷国内权势滔天,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政坛风云,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介商业家族罢了。即便东夷都不敢同华夏硬抗,他们又算什么东西?哪来的底气? “你...你够狠!”安田浩二那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好不容易才极其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今天算本少栽了,你给我等着!还没完呢!” 他转身正要带人走,身后传来林宇轻飘飘的淡漠嗓音:“等等,你偷我的东西,该还回来了吧。” 安田浩二身子倏而一顿,四肢僵硬,那张脸比菜叶子还绿... 十五分钟后... 安田浩二为首,带领那群手下人赤条条站成两排,个顶个脸颊涨红,窘迫难堪。他们蜷缩起身子、佝偻着腰,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小裤衩遮羞。 谁能想到这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东夷豪族大少,也会沦落到今日的悲催地步啊? 甲板上堆着衣服、钱包、手机、饰品... 用林宇的话说,这些东西,全都是安田浩二等人偷他的,而且他还能找到目击证人... 这逻辑也真是没谁了,在场所有人都险些崩溃。 见过欺负人的,真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简直快要把人活活欺负死了... 包含孙明在内的“至尊”号游轮管理则是面面相觑,都有点儿无奈。 林先生要拳头有拳头,要地位有地位,谁敢说个“不”字?他如果说地球是方的,那在场所有人就都得捏着鼻子点头:“对对对,我亲眼见过,地球就是方的,四四方方,有棱有角...” 在无数道忐忑不安的视线倾注中,林宇慢悠悠背负起双手,无聊的目光扫过安田浩二等人,厌恶的蹙了蹙眉头:“好像一群拔光毛的猪,太恶心了...” 沈妃丽俏生生站在一旁,禁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嫌人家恶心,还不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啊... 安田浩二满面羞愤,咬牙切齿的咆哮:“东西都给你了!你...你还想!还想怎么样!” 林宇眉梢挑了挑,缓缓踱了几步,站在了对方身前,歪着脑袋细细打量。 安田浩二吓得猛一哆嗦,眼底满是惊惶:“能...能给你的都在那里,别...别...” 话音未落,林宇径自扬起手,对着他下巴就是一拳。 “啊!”安田浩二尖声惨叫,身子一歪软倒在地,张嘴喷出一口混杂着牙齿的鲜血,整个人好似过电一般的剧烈颤抖。 四面噤若寒蝉,众人讷讷不敢出言。 船长孙明真的很害怕安田浩二死在船上,那环球集团对安田财阀可就交代不清了。他往前挪了半步,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敢开口相劝。 安田浩二仰起脸,满嘴血沫子,精神崩溃的叫嚷:“都给你了!全都给你了!还要打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喏。”林宇漫不经心的探出食指,点了点地面那滩血迹中一颗亮闪闪的金牙,语调幽冷,“这也是你偷我的。” 安田浩二的表情骤然凝固,差点儿当场疯了... “滚吧,以后别再偷人家东西,多没素质啊。也就是我宅心仁厚,才好心放了你们一马。”林宇抬手揉揉额头,满脸悠闲的瞥了眼堆在甲板上的衣物,“这堆破烂,给我烧了。” 第794章 天大的阴谋 甲板上冒起了火苗,高定服装、奢侈品钱包、威图手机、百夫长卡... 全都在火焰中化作了废墟,袅袅黑烟荡漾在夜空里。 以安田浩二的身份地位,这些贵重财物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今日挨了打、遭了抢,这确是真真切切的奇耻大辱! 他这位安田财阀的直系少爷,做梦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被人欺负成孙子的一天。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啥不成反被那啥啊... 在众人瞧好戏的嘲弄视线里,安田浩二用两只手护着裆下,好似大猩猩一般,被周围同样光溜溜的手下人簇拥着,仓皇离开。 他在拐弯的地方,忍不住扭头瞅了一眼,然后咧着嘴,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好歹也是三十岁的大男人,居然被林宇给被欺负哭了... “我...我...我早晚要宰了你!”安田浩二双拳紧攥,抽抽噎噎,脸颊混杂着泪水、鲜血、汗液,看起来狰狞恐怖如厉鬼,“等这艘船到了东夷,就是你的死期!我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方能解心头之恨!” 他在心里狠狠发了誓,不杀林宇,誓不罢休! 旁边的东夷保镖将胳膊抱在胸前,不知害怕还是寒冷,止不住的打哆嗦:“少...少爷,这...这小子功夫太厉害了,咱们得从家族里请高手,要...要不然收拾不了他...” 安田浩二沉沉点头,嗓音嘶哑:“马上给族里发消息,调动家族武士,暗中埋伏。等这艘船抵达福冈,伺机剁下这小子的狗头!” “安田少爷。”保镖脸色大变,“调动家族武士,那可是家主大人才有的权力,怎么会答应咱们...” 家族武士,是安田财阀的最强战力,也是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除了一家之主,哪怕大少爷都没有这样的权限。 安田浩二猩红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闪烁,犹如一头疯狂的野兽:“你别忘了,这小子的真实身份!他是华夏军部的人,跑到东夷来,肯定没安好心! 还记得码头上所见的那些金属密码箱么?里面肯定隐藏着华夏人天大的阴谋!将这些禀告给父亲大人,他会清楚应该如何处理!” 安田浩二毕竟是家族重点培养的接班人,哪怕嚣张跋扈、贪婪卑劣,其眼界却也远远高出许多纨绔子弟。 那个姓林的年轻人,心机狠辣深沉,身份背景不俗。他带着上百个神秘的金属密码箱,通过乘坐游轮这么隐蔽的方式,远渡重洋前往东夷,动机必定不单纯! 倘若自己能够识破他的图谋,无论对于安田家族,还是整个东夷,都将是大功一件! 想到此处,安田浩二屈辱的心情渐渐平缓,扭曲狰狞的脸颊竟涌现出了一抹得意:“华夏方面的投资产业失利,家族长辈对我颇有微词。倘若能够把那些密码箱抢到手,就此扳回一局,兴许是一件好事... 呵呵,这小子主动找死,撞到了本少的枪口上,算他倒霉!我,就是他的克星!” 他又岂会料到,那些金属密码箱根本不用抢,本来就是华夏天骄林子轩送给东夷人的见面大礼啊... ... “至尊”号游轮宽阔的甲板上,伴随着安田浩二逃之夭夭,船长孙明告辞离去,围观看客们也窃窃私语着散开了。 从今天开始,林宇成为了游轮上比安田浩二还要凶戾的第一狠人,任谁见了他都要提心吊胆的绕道儿走。 沈妃丽紧绷的光滑脊背猛的松懈,就仿佛被人抽走了浑身气力,只觉得身子软绵绵,仿若随时都能够昏厥过去。 有震撼、有庆幸、有后怕,种种复杂情绪纠葛在一起,五味杂陈。 她偏过白嫩无暇的俏脸,眨巴着黑白分明的漂亮双眸,怔怔然盯着林宇昏暗灯光下冷峻的侧脸。 终于同这个傲慢的家伙有了交际,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只是两个人的距离,依然那么遥远,仿若隔着一道永恒无法跨越的天堑。 然而林宇却对年轻姑娘充满柔情蜜意的春水美眸毫不理睬,板着一张冷漠脸,径自转身,不急不缓的走远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 沈妃丽无暇的俏颜涌现出愕然,张了张红润小嘴,就连一句“谢谢”也被卡在了喉咙里,说出口都觉得难为情。 如此不近人情,如此傲慢自大,这家伙究竟还有没有正常人类的情感? 她脸蛋儿涨红,又焦急、又窘迫,就这样可怜巴巴望着,目送林宇的身影消失在了蒙蒙的夜色里,不见踪迹。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子的讨好嗓音:“妃丽,你没事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 沈妃丽一旋身,便看到了宋继丞那张恬不知耻的脸,登时觉得肠胃翻搅,想要呕吐。 “宋继丞,你还知道无耻二字怎么写么?”她语气冷冰冰,咬了咬银牙,“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 宋继丞脸色变了变,急忙往前凑了半步,想要去扯她的手:“妃丽,你听我解释。我对你真心实意,只不过刚刚那...有点儿...你知道安田少爷的身份,陪他睡一觉有数不尽的好处,我这也是为了你...” “滚!离我远点儿!”沈妃丽闪电般后退,眸底满含怒火,“你真让我恶心!” 她暗暗责怪自己,诸如宋继丞这种人渣,她先前怎么会瞎了眼,险些被对方蒙骗呢? 宋继丞见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沈妃丽的心,顿时也变了脸。 “呵,贱人,真是不知廉耻。你以为那个姓林的小子帮了你,就能要你做他的女人?”他满面阴冷,语调有点儿尖细,“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那副又骚又贱的狐媚子样,你就算脱光了爬到床上去,人家有兴趣碰你么? 也就我给你脸了,才苦巴巴的追求你。哼,不识好歹,早晚也是个被人玩弄的货!等游轮到了东夷,进入安田少爷的地盘,还指不定怎么收拾你们呢!” 第795章 太简单,太粗暴 沈妃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继丞平日里文质彬彬,处处给人一种儒雅有礼的印象。这些污言秽语,竟然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本以为此人仅仅是卑鄙无耻,却没想到他的内心,也是这般的肮脏恶毒! 人类的丑陋,当真毫无下限啊... 宋继丞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面目狰狞:“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货了?以我的家世,比你这种西鲁来的乡巴佬强了不知道有多少,我也不过看你有几分姿色,想玩玩你罢了!” 沈妃丽身子由于恼怒而剧烈发抖,咬牙切齿:“滚!你给我滚!” “滚?老子还没玩儿够你,怎么会滚?枉我这么喜欢你,竟敢骂我?”宋继丞眼底迸发出野兽一般的凶光,撸胳膊挽袖子,张牙舞爪就扑了上来,“我今天,就在这里办了你!” 自尊心屡次受挫,使得他彻底发了疯。内心的欲望在疯狂燃烧,早已失去了理智。 “反正这里是公海,没有法律、没有道德的约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人,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他心底咆哮着,不断给自己灌输歪理邪论,“这个贱人,表面装贞洁烈女,其实她肯定很希望我这么做,很享受...” “啊。”沈妃丽被吓坏了,狠狠扇了宋继丞一个巴掌,旋即转身就要跑。 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如何斗得过身强力壮的大男人? “贱人!”宋继丞怒冲冲喝骂,一扬手就揪住了沈妃丽的头发往回拽。 先前安田浩二于此地受辱,游客们不敢多做停留,早早的躲回了船舱,就连附近的酒吧也暂时歇业了。空荡荡的甲板上,两人正在拉扯,沈妃丽疼痛的惊叫有些凄凉... 直至,从不远开外快步走过来一道身影,语气泛着刺骨的凉意:“放开她。” “你特么算老几?凭什么...”宋继丞抬脸就骂,话音未落,表情骤然凝固,紧接着眼底密布着惊惧惶恐。 来的这个人,是林宇!是那个下手狠辣无情的魔鬼! 宋继丞狠狠打了个哆嗦,忙不迭松开了手,踉踉跄跄的往后退,语气惶乱:“林...林先生,对不起...” 沈妃丽趁此机会,急忙飞奔到了林宇近前,吁吁急促喘息。在方才的挣扎中,她衣衫凌乱,姣好的脸颊透着纸一般的惨白。 这一趟东夷之旅,堪称她一生的梦魇,太可怕了! 林宇紧蹙着眉,盯着沈妃丽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俏颜,目光微微闪烁,表情已不像方才那么冷冰冰了。 直至这一刻,沈妃丽终于在他的目光中找到了一点儿存在感:“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家伙啊,蛮横霸道、倨傲自大,真令人讨厌的性格。但是他总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带来庇护的安全港湾。 哪怕沈妃丽从来没有所谓的信仰,却也不禁开始默默思量,他该不会就是自己的守护神吧? 林宇不经意的挪开视线,闷闷的道:“我忘了一件东西,回来取。” 沈妃丽那颗心又沉了下去,雾气蒙蒙的眸底尽是无法掩饰的失落。 “忘了...忘了东西啊...”她抽了抽琼鼻,躲闪似的环顾左右,“忘了什么?我帮你找找...” 林宇直截了当:“你。” “啊?”沈妃丽软绵绵的身子倏而绷紧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没待她缓过神来,已经被林宇拦腰提起来,扛在肩上往回走。 跟逼婚抢亲没什么区别,完全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打算。 太简单了,太粗暴了,沈妃丽竟然在此刻生出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真是这家伙遗忘在此地的一件东西... 宋继丞登时就急了,短暂性的热血上脑,咆哮着嚷了一嗓子:“站住!她是我的!” “嗯?”林宇停下了脚步,昏暗灯光下的背影,模糊而神秘,好似一座冰山。 犹如一盆冷水浇头,宋继丞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他只觉得手脚冰凉,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往后退,语气中满含乞求:“林...林先生息怒,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宇缓缓旋过身形,嗓音平静如一碗白水:“你可知道,同我抢女人,是什么后果?” 宋继丞身子狠狠一耸,“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满面惶恐:“不...不敢,我刚才口误,绝对是口误。这女人是您的,我怎么敢跟您抢呢。妃丽!妃丽!你快帮我求求情啊!” 沈妃丽还挂在林宇的肩膀上,垂着小脑袋,青丝凌乱,抿着樱唇沉默不语。 求情?除非她脑子秀逗了,才会给宋继丞这种人渣求情! 让林宇狠狠揍宋继丞一顿,出口恶气,刚刚好! 宋继丞一见形势不妙,两腿一蹬从地上跃起来,好像一只兔子似的,拼了命往远处跑。 以他所见,林宇肩膀上扛着一个大活人,肯定追不上自己啊。 林宇满脸冷漠,将手掌倏而翻转,一道凌厉气刃划破夜空而去。 然后他就慢悠悠转身,扛着沈妃丽不急不缓的离开了。 “啊!” 耳畔传来宋继丞凄厉的惨叫声,沈妃丽被扛在林宇的肩膀上,拼了命的抬起小脑袋,俏脸霎时间布满了惊愕。 空荡荡的甲板上,鲜血流淌,宋继丞蜷缩成一团,凄惨哀嚎,周边分布着两条断腿! 沈妃丽不清楚林宇如何做到了这一点,但她不再怀疑,这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是魔鬼! 心情不好就动手杀人,一言不合就废人肢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的怪物? 直至后半夜,船上的水手才将宋继丞捡回了船舱。四天之后,“至尊”号游轮抵达福冈,他被送往当地的医院紧急救治。 但因延误了病情,造成伤口感染溃烂,他在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痛苦折磨后,怀着满心的懊悔怨恨,停止了心跳... 这些事,林宇不会知道,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只因为对于他来说,不过随手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罢了... 第796章 不准勾引我 “有钱人,太奢侈了!” 沈妃丽站在豪气十足的大理石地板上,美目望着四周近乎于奢靡的典雅装修,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她花了足足小半年工资,才住进了“至尊”号游轮窄窄巴巴的独立一等舱,令许许多多拥挤在二等舱、三等舱的游客称羡不已。 但她现在所站的位置,乃是船楼!面积足足有两百余平米的游轮复式海景套房! 毫无疑问,环球集团将“至尊”号游轮上最高档的客房给了对面这个冷冰冰的家伙,甚至连安田财阀的唯一继承人安田浩二,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么大的屋子,你一个人住?”沈妃丽扯了扯唇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宿得多少钱啊?” 林宇在那套意大利定制的手工真皮沙发上坐下来,抬起手撑住脑侧,静静审视着对面的年轻女子。 他的目光幽冷深邃,好似一台透视仪,恨不得将对方身体都看得通透。 沈妃丽有点儿难为情的拢了拢头发,往窗边挪了挪,眸光故作不经意的向外瞟,俏脸忍不住涨红。 客厅里宽敞到足以用来开小型舞会,从干干净净的高大落地窗望出去,暗沉沉的海面泛起阴郁浓重的黑。 忽然,沈妃丽透过窗子看到了甲板,注意到了一个扭曲挣扎的身影。 那是不久前刚被断掉双腿,正在凄厉哀嚎的宋继丞... “原来你...”沈妃丽猛地偏过泛白的俏脸,怔怔望着沙发上的年轻人,眼圈儿微微泛红。 以她的聪慧伶俐,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林宇先前之所以会适时出现,并非是所谓的“忘了东西”,而仅仅是因为这家伙站在这里,看到了自己正在被人欺负。 房间里沉默良久,两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好一会儿,直至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林宇淡淡开口:“进来。” 房门被推开,两名年轻服务生将行李扛进来,放在墙角: “林先生,我们依照您的吩咐,将这位小姐的行李取过来了。” 林宇略一点头,挥了挥手。 “是。”那两名服务生彼此对视,恭恭敬敬的施了礼,然后又弯腰退了出去。 沈妃丽瞅着自己的行李箱,抿起红润的小嘴,表情有点儿纠结。 虽说她对林宇一见钟情,又感激对方的出手相救,但骨子里始终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两个人萍水相逢,倘若这冷冰冰的家伙依赖权势和地位侵犯自己,那该怎么办? 迎合还是反抗? 沈妃丽的担忧不无道理,她对宋继丞的盲目轻信,险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这没有法律约束的茫茫公海上,同一个权势熏天的陌生男子住在一起,鬼知道会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好了。”林宇淡漠的嗓音缓缓响起,语气波澜不惊,“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但是有条件。” 沈妃丽心底泛了凉,精致的面容惨白,低着小脑袋思量:“果然...他开始提无礼要求了,天底下没有白捡的便宜啊...” 她贝齿咬了咬嘴唇,很坚决的开口:“林先生,我非常感激你的搭救,但也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那就好,记住你说过的话。”林宇慢悠悠的站起身,搭着扶手踏上了楼梯,“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只能住楼下的客房,不准上楼,不准吵闹。天气冷,衣服多穿点儿,禁止勾引我,否则滚出去。” 沈妃丽傻愣愣瞅着对方的背影,瞠目结舌。本姑娘还担心你对我不轨呢,你竟然觉得我会勾引你?拜托啊,您老人家要不要这么自恋? “林...林...”她张了张小嘴,悦耳的嗓音有点儿艰涩,“你这番话...认真的么?” 林宇蓦地顿住脚步,冷冷盯着她:“你看我像开玩笑?” “没...没有...”沈妃丽忙不迭摇晃着小脑袋,提心吊胆,俏脸都吓白了。 “快去洗个澡,你身上的味道,恶心到我了。”林宇没好气的收回视线,冷冷哼了一声,扬着脸上了楼。 沈妃丽软绵绵的身子晃了晃,登时一阵迷糊,这家伙要不要这么傲娇啊... 她低头扯起脏兮兮的衣服嗅了嗅,也忍不住直蹙秀眉。今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此刻的她神色憔悴、衣衫凌乱,被汗水浸透的内衣黏糊糊贴在皮肤上,好像逃荒似的。 如此尊荣,居然还琢磨着人家会不会占她便宜,真有点儿自作多情了呢。 “呼,臭死了,先去洗个澡吧。”沈妃丽扯了扯乱糟糟的头发,转身拖着行李箱穿过客厅,推开了卧室的门。 双人大床,装修得富丽堂皇,规格甚至要远超许多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了。 “听说这家伙是华夏军部的人?该不会公款旅游吧?”沈妃丽嘴里嘀咕着,眨着美眸不经意的瞥了瞥,恰巧见得这间卧室隔壁,储藏室的小门虚掩着... 她忍不住好奇心大作,伸出白嫩玉手将虚掩的小门推开,便见得一排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属密码箱,在灯光下泛起锃亮的光泽。 沈妃丽茫然不解,拎起一个金属密码箱晃了晃,听得里面“咣当咣当”作响,就好像装了一个皮球,但却比那要沉重得多... “这里面是什么啊?好古怪...”她敛起又细又弯的好看黛眉,撇着唇角咕哝一句。她陡然感到脊背生寒,猛地扭过小脑袋,就见得林宇正站在二楼,手搭栏杆,静静的盯着自己。 “啊!”沈妃丽被吓得惊声尖叫,手一抖,那金属密码箱便摔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她满脸惊惶不安,满含歉意:“对...对不起,林先生,我...我真不是故意...” 好在这密码箱非常结实,哪怕这么重重摔在了地上,依旧完好无损。 “管住你的好奇心,不要乱动东西。”林宇语调幽冷的低低说道,转过身无声无息的走了,背影好似一只地狱归来的幽灵... 第797章 女人 东夷国,金阁神社。 天空灰蒙蒙,乌云层层叠叠,明显是暴风雪的前奏。 黝黑的商务小轿车碾压过地表的小雪,穿越道路两旁林立的古朴石柱,好似一头懒懒散散的蜗牛,缓缓向前蠕动。 年轻的东夷女子静静坐在后排的商务座椅上,偏过白璧无瑕的小脸,双眸静静凝视着车窗外萧瑟的风景。 色彩缤纷艳丽的振袖和服包裹住她娇小玲珑的曼妙身子,宽腰带勒紧的纤细腰肢,平添几分柔美,显露出无穷风韵。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肌肤胜似白雪,引人不禁生出窥探的妄想。 柔和姣好的脸颊,澄澈明亮的双眸,娇艳欲滴的红润樱唇,无不流露出惊心动魄的美艳风情,足以令得无数男人为之流连垂涎,自心底升腾起难以抑制的焦灼渴望。 东夷人普遍身材矮小,但当这种特征出现在女子身上,却使得她们愈发娇小柔美、楚楚动人,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望。 但此刻商务小轿车中的年轻女子,却同“柔弱”这两个字沾不上半点儿干系。相反,她还很危险、很可怕。 真月凉子,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无数人仅听其名便要颤抖战栗的恐怖存在! 倘若一个对此毫不知情的男子见了她,怕是瞬间就要被其惊世美貌所折服,拜倒在石榴裙下神魂颠倒,从而忽视掉那躲藏在娇嫩花瓣下的致命毒刺。 毕竟从外表上看,真月凉子清纯俏美,就是一个惹人迷恋的漂亮姑娘,年纪二十多岁,毫无威胁可言... 小轿车里很温暖,发动机嗡嗡作响。 真月凉子规规矩矩坐着,抿起薄薄的嘴唇。她将两只白嫩的小手挽在身前,光滑脊背绷得笔直,模样犹如一个乖巧听课的三好学生。 但若被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看到这一幕,就会瞬息了然,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明显每时每刻都处在紧张、焦虑、惶恐之中,她的精神就好像上紧的发条,永远得不到松懈。 究竟是多么惨烈的回忆,才能将一个人变成这副样子? 真月凉子偏头望着窗外的石柱,始终保持着这个坐姿一动不动,好久、好久... 窗外的石柱始建于德川家康时代,于此静静伫立了上百年,饱经风霜雨雪洗礼,其上篆刻着东夷国内最为推行的武士戒条。 每一字、每一句,都被东夷武道界的强者们奉为金科玉律,但在真月凉子看来,这种东西就好像东方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那群畜生,表面装出大义凌然、正人君子的德性,以武士自居,背地里却做着最下流无耻的卑鄙勾当,真令人反胃啊...” 她心底这般默默思量着,商务小轿车已经愈发放慢速度,在这条道路尽头的鸟居下停稳了。 戴了白手套的司机弯着腰,恭恭敬敬打开了车门:“真月小姐,请下车。” 真月凉子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将一只小脚迈出来,踩在地表薄薄的积雪上。 她微扬起吹弹可破的精致面容,轻眨着眼,盯住了上方高大巍峨的鸟居,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吁出一小口白气。 鸟居,很类似于华夏的牌坊。两根高达十米的粗大立柱,上面又嵌着两根长长的横木,表面被涂成朱红色,象征着温暖和阳气。 这种建筑通常被立在神社前,象征着神域的入口,将神明栖息的神域同人类居住的世俗相互分隔。 踏入鸟居,也就意味着进入了神域,无论来访者是什么身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谨言慎行,时刻保持卑微姿态。 神明,这个世界当真有神么? 许许多多东夷的平民百姓对此深信不疑,居住在神社中的至尊存在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神,所掌握的无上法力神通,能够保佑他们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五谷丰登。 哪怕身染重疾、家庭破裂、颗粒无收,也极少有人去怀疑其真实性。他们只会埋怨自己的心不诚,没能打动神明降下雨露恩泽。 但真月凉子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居住在神社中的并非神明,而是一群野兽、一群畜生、一群卑劣肮脏的蛆虫。他们以身怀的恐怖威能凌驾红尘,傲慢猖狂,所犯下的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这群卑鄙无耻的东西,在那个不易为人所了解的世界,还有另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修真者。 当时代的大幕悄然拉开,过往的记忆非但没能淡化模糊,反而绽放出更加狰狞妖异的猩红... 但无论内心何等波澜万状,真月凉子依旧保持了表面的不动声色。她缓步走上前,低头弯腰,语气恭谨谦卑:“真月凉子,拜见宫藤大人。” 门口的神官年纪四十岁左右,颇为锐利的目光在年轻姑娘胸前盯了一会儿,偷偷咽了咽口水,方才装模作样的板起脸,点点头:“进去吧。” 毕竟是最妙的年纪、最美的女人,哪怕平日里假正经的神官,也忍不住显出贪婪灼热。 归根结底,无论他承受多少朝拜、多少敬仰,终究不过一介凡人,并不是神。 “是。”真月凉子始终低着小脑袋,迈着小碎步,匆匆走进了门。 她能够感受到,后方神官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久久不愿意挪开,心底不由得泛起了轻蔑的冷笑: “男人,都是这么龌龊下流。不过嘛,幸好色欲是你们的弱点...” 真月凉子唇角微微上翘,笑得有些得意。 虽然她从来没有动用过这样的手段,但不可否认,这具绝美的曼妙躯体,才是她最厉害的杀手锏,足以让许许多多身份高贵、地位尊崇的大人物为之疯狂。 但那些人,她瞧不上眼,还不值得她动用这件珍藏了二十余年的终极武器。 “华夏林子轩,你就要来了。”真月凉子美目紧紧盯住了远方枝桠上的一只鸟,歪着小脑袋,两条又细又弯的眉毛轻轻挑起来,“我的身体,就是送给你的礼物。我会让你拜服在情欲的狂欢里,为我所用,成为俯首听命的奴隶...” 第798章 重大的失误 很安静,真月凉子的鞋子踏在笔直延伸开去的参道上,哒哒作响,好似动听的音符,奏响了空灵美妙的乐章。 她玲珑窈窕的身子穿过神使像,穿过石灯笼,径自抵达手水舍。 青砖砌成的水池清澈见底,平静无波,透着刺骨的寒凉。池边的石壁上,刻着“净心”二字。 参拜神社之前,需要洁净身心,除去污秽,避免将凡尘的肮脏带进大殿里玷污了神明。 “神明不见得干净,凡人也不见得肮脏,谁玷污了谁,还指不定呢...” 真月凉子心下打趣,但却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洗了手,将一口清凉的池水送入了樱桃小口。 好凉啊,她感觉到极致的冰冷从腹中蔓延开,忍不住猛打了一个寒噤。微微荡漾的水面,映照出那张泛着些许苍白的姣好容颜,宛若临尘的仙子般不涉红尘。 真的很难想象,经历了那么多的阴谋杀戮、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罪孽,这位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竟还能保持着外表的惹人怜爱。 她用手帕擦干净了双手,低着小脑袋,迈着细碎的步子,伪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进入了拜殿。 东夷人普遍信奉神道教,他们的神社密密麻麻分布在这片零零碎碎的土地上,粗略统计,有八万多所。 每一座神社供奉的神明略有所不同,金阁神社并非东夷最大的一所,但却最古老、最森严,它供奉的主神是天照大神,也就是通常所认为的太阳神。 严寒冬季,远非太阳神趾高气扬、显露威能的时节,金阁神社的冷冷清清也就可想而知了。 倘若到了阳春三月,附近的农民们就都会跑过来,祈祷着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将神社拥挤得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临时抱佛脚,人性本如此,也没什么可责怪。 真月凉子凝视着高高在上、俯瞰整座大殿的神像,往箱子里扔了几枚硬币,摇响了铃铛,然后卑微谦恭的俯身参拜。 2拜2拍1拜,也就是说先要鞠躬2次,然后将双手合于胸前拍手2次,最后再鞠躬1次,这是东夷神社最为常见的参拜礼。 她装得可真像,无论任何人见了这一幕,都会将她当成最虔诚、最恭谨的信徒看待。 就在这时,拜殿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那是一名年轻的神官,沉声出言道:“真月小姐,宫藤大人等你很久了。” 宫藤大保,金阁神社的神主,通俗一点儿来讲,他的职位相当于寺院里的住持方丈。但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重更为诡秘的身份。 东夷幕府的直接执掌者! 此人直接听命于三军防卫队最高司令长官鸠山,动员东夷修真界组建了猎妖团远征华夏,由此掀起了第一次修真战争的序幕。 “是。”真月凉子低眉垂首的应了,便随着对方离开了拜殿,一路往神社后面去。 在社务所里,点起了暖炉,木质小方桌上摆着茶具和点心,两名男子相对而坐。 居右的老者四方大脸,头发稀疏,体态略微有些发福,穿着最为朴素的粗布麻衣,正是金阁神社的神主,宫藤大保。 而在他对面则是一名中年人,身材挺拔、面貌英俊,穿着剪裁合体的西服便装。倘若花岗希子出现在这里,对此人丝毫不会觉得陌生,赫然便是东夷三军防卫队的少将长官,长登高志! 当初在银座二丁目的新京桥大饭店里,也就是他鼓动山口胜雄出头,将华夏修真界贬低的一文不值,由此为东夷猎妖团的组建造足了声势。 只不过相比于昔日的春风得意,今天的长登高志面色很难看,脸颊上还残留着一个尚未消褪的猩红巴掌印,半只眼睛仍旧处于充血状态。 这一巴掌,是被最高司令长官鸠山打的,因为在对待华夏修真界的问题上,尤其是对华夏天骄林子轩的定位上,长登高志出现了极其愚蠢的重大失误,致使谷贺川哉率领猎妖团轻敌冒进华夏,由此给东夷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 宫藤大保慢腾腾放下了茶杯,将眼皮撩起来,语调有些阴沉:“你方才所说,那姓林的小子,名次已经登上了天榜?” “是。”长登高志重重的一点头,神色间泛起了几分羞愧,“这是去年初秋的事,虽然我们同m国兰德公司建立了长久合作,定期购买他们的情报,但由于天榜已有二十年没有变动,所以我们的情报系统还没来得及更新...” “也就是说,我们始终认为乖巧温顺的绵羊,其实是一头凶狠残暴的狮子?”宫藤大保喟然叹息,表情说不上是愤怒、还是痛恨,“你啊,太大意了!倘若非此危难时刻,鸠山司令完全可以将你送上军事法庭,以渎职罪对你施以绞刑!” 去年初秋发生的事,直至今年才有所反应,长登高志作为东夷三军防卫队精心培植的情报长官,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整整大半年工夫,他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吧... 长登高志头更低了,脸颊铁青:“但是...林子轩虽然登上了天榜,却也不过区区倒数第一罢了,还不至于...” “哪怕天榜倒数第一,也足以证明此人拥有末等半神的实力,绝非谷贺川哉所能对抗。”宫藤大保缓缓摇了摇头,“如果你能提早将这个消息告诉我,就会制定更加详尽的周密计划,也不至于现在沦为被动。”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他又低低的开了口:“关于猎妖团的动向,有最新消息么?” “还没有,华夏全境封锁,严防死守,完全不给我们一探究竟的机会。”长登高志这才慢慢抬起头,脸颊肌肉紧绷,“但根据我们共同讨论的结果,所谓猎妖团全军覆没的消息,只可能是华夏军部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就是给我们造成恐慌。 东夷猎妖团无比强大,数十位天师强者坐镇,哪怕林子轩修行到了半神境界,也不见得有能力将其覆灭。谷贺先生等人肯定还处在华夏的某个地方,只是同我们短暂中断了联络。” 第799章 暴风雪前夕 长登高志参谋室出身,曾接受过相当系统的情报培训,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华夏人天生惯于使阴谋诡计,在我看来,通过消息封锁的方式,切断了我们同猎妖团的联络,也是他们走投无路下不得已而为之。” “哦?”宫藤大保目光炯炯盯着他,表情颇显诧异,“这么说,你对现今国际上疯传的猎妖团于华夏境内全军覆没、谷贺川哉被临江枭首的消息,抱有怀疑?” 长登高志咧嘴笑了笑,淡淡的回答:“非但是我抱有怀疑,就连鸠山总司令,也觉得以猎妖团的雄厚战力,没那么容易失败。 遭到华夏方面的拦截应属必然,但若说就此全军覆没,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华夏之所以会散布这种消息,甚至气焰嚣张的表明林子轩已经赶往东夷,无非就是虚张声势,想要令我们自乱阵脚。”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诡秘的压低了嗓音:“林子轩即便再如何猖狂,也不会无脑到跑来同整个东夷修真界为敌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宫藤大保慢悠悠的压下一口茶,沉声道:“进来。” 房门打开,真月凉子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屋子,跪坐下来,低眉垂首:“宫藤大人,长登先生。” 长登高志目光灼灼的盯住她精致的脸蛋儿,脖颈下那一抹诱人的雪白,喉结滚动,有些不安分的挪动了一下身子。 “嗯。”宫藤大保略一点头,便不再理会她,偏过脸来继续道,“你方才的分析很不错,还有其他想法么?” 长登高志这才恋恋不舍收回了炽烈的视线,微微攥住手沉吟半晌:“呃,其实道理很简单。根据我们所收集到的情报,华夏还不具备完全覆灭东夷猎妖团的能力和气魄。对于这个虚胖的大家伙来说,更害怕的应该是同我们为敌吧?” 宫藤大保觉得他用“虚胖的大家伙”来比喻华夏很形象,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陪坐在下垂手的真月凉子也不由得唇角上翘,附和着吃吃的娇笑,那张绝美的笑靥如樱花般绚烂。 “蠢货。”她心底默默的琢磨,“东夷被这么一群蠢货捏在手心,岂有不输的道理?” 但长登高志看不透美人的心思,还以为对方是被他高明的言语逗乐了,顿时眉飞色舞:“华夏方面号称林子轩的修为达到了半步先天,并且能够屠戮半神,这更是无稽之谈,拿我们当傻子耍么? 根据兰德公司的情报,大半年前,他的修为还仅仅是化境小成。而且山口君也曾表示,亲手击败过林子轩...” 宫藤大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皱起眉:“我们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分为两个极端。一部分消息宣称林子轩身怀大道裂痕、羸弱不堪,另一部分消息则将林子轩包装成了无敌的强者、逆阶屠神的天骄。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m国兰德公司将林子轩列为天榜强者,并且谷贺川哉率领的东夷猎妖团,的的确确同我们断绝了联系。” 其实并非他一个人,整个东夷都处在这种巨大的纠结忐忑之中。他们根本不相信拥有上百位强者的猎妖团会全军覆没、更不相信华夏天骄林子轩有胆子跑到东夷来撒野。 但事实却又摆在眼前,兰德公司的天榜上出现了林子轩的名字,而谷贺川哉等人也好些日子没发送消息回来了。 长登高志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语调温和的问道:“真月小姐对此怎么看?我听说你时刻关注着华夏的动静,可有林子轩赶来东夷的消息?” “长登先生可有发现么?”真月凉子这样反问着,脑海中回想起近几日所收集到的情报。 由华夏西鲁东风港而来的“至尊”号游轮,不出意外,明天上午就将抵达福冈了吧... 长登高志舔了舔嘴唇,笑着摇头:“不,完全没有。” “连长登先生都不知道,凉子何德何能?”真月凉子笑得温柔迷人,摇晃着小脑袋,“我没收到任何有关于林子轩赶赴东夷的情报,倘若不出所料,应该是假消息哦。” 长登高志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宫藤大人,听见了么?我们两个方面,都没有林子轩的消息,这说明什么问题?所谓的林子轩登东夷、誓要覆灭一国修真界的传言,不过是华夏故意放出来麻痹人心的烟雾弹罢了! 我们现今的主要任务,还应重点放在同猎妖团恢复联络。到了那个时候,一切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嗯,我认同你的观点。”宫藤大保赞同的点了点头,旋即又吩咐道,“但不管怎么说,兰德公司能将林子轩列为天榜强者,应该有所根据。真月,你还是要密切关注动向,如果在东夷境内发现了林子轩的踪迹,要以最快速度向我汇报。” “是,谨遵宫藤大人吩咐。” 又谈了一阵,真月凉子方才恭恭敬敬的施了礼,告辞离开。 长登高志一眨不眨盯着她起身,袅袅婷婷的走出去,只觉得皮肤都隐隐有些发烫:“这个女人,越来越有味道了...” 宫藤大保似笑非笑的道:“动心了么?但你要留神,这小丫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驯服。” “说笑了,说笑了。”长登高志面颊赤红,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岂敢招惹宫藤大人的下属。” 宫藤大保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我需要真月帮我管理好东夷的地下世界,但也仅此而已。如果能够寻得更为理想的继任者,我不介意将这女人送给长登君作为玩物。” 长登高志目光微微闪烁,极力吞咽着口水,但却没说什么... 社务所外的小花园里,真月凉子将白嫩小手挽在身前,不急不缓的走着。 她蓦地停下脚步,扬起姣好的容颜,凝望着纷纷扬扬降落下来的雪花,红润的嘴唇轻轻蠕动: “林子轩,来吧,毁灭他们吧。我的一切,我的灵魂与肉体,都甘愿奉献给你...” 第800章 上了贼船 下午时分,海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放眼望去,在冬日的映照下亮灿灿连绵成一片。天气真冷,但还远没有到封港的地步。 事实上,在近五十年的气象历史上,福冈港口也也仅有寥寥三次由于冰冻原因而封港。 庞大奢华的“至尊”号游轮好似一座巍峨的小山,碾碎了色彩斑斓的冰面,缓缓挪动、缓缓挪动…… “下雪了。”沈妃丽打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冷空气,单薄的身子由于低温侵袭而蓦地打了个寒噤,“还是屋子里暖和啊……” 她美目轻眨,凝视着林宇站在远处的甲板上凭栏而望,禁不住紧紧抿起了红润的樱唇,心底五味杂陈,丝丝苦涩蔓延开了。 有些时候,沈妃丽觉得自己真是个矛盾的小东西。 她曾经一度分外担忧林宇对自己别有所图,为此而惴惴不安。可这段时间以来,她又开始在心底默默的埋怨对方不解风情了…… 主动一些,不好么?对我笑一笑,就那么难? 沈妃丽同林宇住在同一个豪华套房里,算是亲眼见证了什么才叫做“不近女色”。 她不禁感叹,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啊,简直就是一块石头,恐怕永远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吧? 无论宋继丞多么无耻,或许有一句话真的说对了。哪怕她乖乖脱光了衣服,主动爬到林宇床上去,都不见得能引起人家一丝一毫的兴致啊…… 沈妃丽没来由的郁闷,只好将那份喜欢的心思偷偷藏在心底,发乎情、止乎礼了。 她站在窗边犹豫半晌,这才下定决心,扯了外套裹住单薄纤细的身子,一路来到了甲板上。 “林先生。”她慢吞吞走近了,也将胳膊搭在栏杆上,学着林宇的样子眺望海面。 游轮近港,即将靠岸,使得游客们情绪躁动,身后的甲板上人来人往,谈谈笑笑,颇为热闹。 沈妃丽穿着那件毛绒外套,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姣好的面容白璧无瑕,清纯俏美。 海风吹拂,缭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无暇的俏脸泛起了红润,嗫嚅着问道:“听说船很快就要抵达福冈了,我们有整整一天的自由行,打算去哪里玩儿?” 共同展开一段旅途,有助于培养默契、增进感情。她会这么问,就相当于姑娘家主动提出了邀请,意味不要太明显了。 林宇也不去看她,嗓音清淡:“我会在福冈下船,不回来了。” “啊?”沈妃丽猛地瞪大了美目,微张着小嘴结结巴巴,“不……不回来了?那我……我……” “安田浩二会同我一起下船,你留在船上绝对安全。你也可以继续享受现如今的待遇,没人敢找你麻烦。”林宇忽然偏过脸,嘴角泛起了一抹罕见的微笑,“祝你旅途愉快。” 萍水相逢,至此相忘于江湖,本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沈妃丽身子颤了颤,拼命摇晃着小脑袋,眼圈儿倏而就泛了红:“不……不是那个意思,林先生,我们……我们两个……就这么结束了?” 这就好像参加期末考试,本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可用,却遭遇监考老师突然抢卷子,提醒你考试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一切归于原点。沈妃丽细细回顾这段日子同林宇寥寥不多的些许对话,蓦然发现竟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叫“林宇”外,她对这个男人依旧毫无所知。 “不然呢?”林宇反问了一句,转过身往回走。他的烦心事够多了,不想再同其他女人发生牵扯。 沈妃丽忙不迭的紧追上去,语调急促:“林先生,其实……其实你完全没必要那么着急啊!我三年前就独自来过东夷旅行,对这边的情况很了解,知道许许多多好玩儿的地方,完全可以为你做向导……” “我不是来旅行的。” “那你……那你要是出差,我也可以帮忙哦。”沈妃丽迈着小碎步,堪堪跟上对方的速度,“我可以帮你订酒店、订餐饮。银座的咖啡很不错,要不要尝试一下?你第一次到东夷来,肯定有很多不习惯,带上我好处多多……” 林宇脚下猛地一顿,连带着后方紧紧跟随的沈妃丽也不自禁闪了个踉跄,然后扬起俏脸,眨巴眨巴大眼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立了好一会儿,直至不远开外传来游客们兴奋的惊呼: “陆地!看到陆地了!” “我们抵达福冈了!这里是东夷!哈哈哈哈!” “准备下船喽!这一天一宿的自由行可绝对不能浪费!” 沈妃丽抿了抿小嘴,藏在外套下的白嫩玉手缓缓收紧了。 “林……林先生……”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其实……我还挺有用的……” 终究是不甘心,她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跟随这个男人下船,她或许会失去返程的船票,但却足以避免自己留下终生的遗憾。 林宇将眉头蹙紧了,幽冷的目光盯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俏颜,缓缓开口:“我来东夷,杀人,你确定还要跟着?” 沈妃丽张圆了小嘴,狠狠打一个哆嗦。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预料到,这冷冰冰的家伙绝对不是善茬儿啊…… 她从小就是乖乖女,老师家长眼里的好孩子,甚至都没逃过课,竟然跟她说要去杀人?这不是坑爹么! 但突然有那么一瞬,仅此一瞬,沈妃丽决定放下心理包袱,疯狂一回。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横下一条心,满脸坚定果决,“好,我入伙!” 林宇瞧年轻女子那副义正辞严、信誓旦旦的模样,撇了下嘴,别过脸颊,然后被生生逗笑了。 他眉梢挑了挑,将手搭在沈妃丽的后脑勺上拍了拍:“好吧,收拾东西,准备跟我下船。” 沈妃丽怔怔站在原地,白皙的俏脸满是懵懂。为了一个背景神秘的男人,一时冲动上了贼船,鬼知道是福还是祸?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第801章 又被占便宜 “159、161、162...哎呦,你们轻点儿搬,别给摔坏了!这可是林先生的贵重财产!”沈妃丽挽着真皮奢侈品包包,站在台阶上叉起柳腰。 她戴着棉帽,长发柔顺,红润的小嘴里嘟嘟嚷嚷,颇有一股子女主人当家,指点江山的潇洒劲儿。 林宇则是满脸悠闲的靠在码头的栏杆边,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神情慵懒闲适。 不得不说,将沈妃丽带在身旁,与他而言有诸多好处,至少这些零零散散的苦活、累活,不用自己操心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事唯有一件,杀人。 “这里就是东夷么?”他举目四顾,但见房屋错落有致,气氛静谧祥和,码头上时不时传来装卸工人的爽朗笑声。 福冈,犹如蜷缩在主人怀中的慵懒小猫,悠闲的眯起眼打盹儿,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己无关。 林宇轻轻吸了一口冬日冰凉的空气,眉头微微蹙紧:“常言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可这片宁静平和的土地上,怎么会诞生出那般凶残狠戾的杀戮者呢?” 公元1946年,m国著名的文化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首次出版了一本书,名为《菊与刀》。作者用东夷尊崇的“菊”与“刀”这组对比鲜明的意象进行阐释,最终明确指出东夷文化是一种畸形的耻感文化。 等级分明、尊卑有序,极端的道德准则使东夷人的生活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性格呈现两极化趋势,强烈的压抑、压抑,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点,轰然爆发。 由此平日里谦和有礼的好好绅士,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凶戾嗜血的疯狂野兽... 港口的装卸工人们将金属密码箱塞进小货车,整整齐齐的码放成排列。 “谢谢哦。”沈妃丽打开随身的奢侈品包包,一边给工人们结算工钱,一边偏过俏脸嗓音清脆的问,“先生,你这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啊?” 这个问题困扰她好久了,方才仔仔细细的清点过,金属密码箱总共162个,全都是安全性、封闭性严密的高级货。以她的见识,单单是这些箱子拿出去,就要价值不菲了。 林宇仰起脸盯着飘飘扬扬的雪花,语调波澜不惊:“你不会希望知道的。” 沈妃丽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俏美的小脸上蕴着丝丝茫然。 她不禁暗暗琢磨,这家伙该不会跑到东夷来走私古董吧?那金属密码箱摇晃起来“咣当咣当”,的确很像是包裹严实的陶瓷器啊... 装卸工人们拿了工钱,双手合十的道谢: “感谢夫人。” 沈妃丽脸蛋儿蓦地一红,又忍不住偷偷瞄了林宇一眼,抿着小嘴并没有纠正。 她打发完了装卸工人们,便从台阶上跳下来,走到林宇身旁踮起小脚,微扬的姣好面容上沁着几分小小的得意:“全搞定喽,我委托船上的服务生帮我们预定了山下的民宿,干净便宜,风景漂亮,还有温泉呢。 而且地方也足够大,便于你堆放这些箱子。若不然我们带着这么多货物去住酒店,肯定会吸引来旁人疑虑的目光吧?” “做得很好。”林宇相当罕见的夸赞了一句,将手里的热咖啡递给沈妃丽,转身坐进了小货车。 沈妃丽低下小脑袋喝了一口,感受着温度在胃里荡漾开,非常舒服。 “喂!”她美眸泛着亮闪闪的光,抬高了音调,有点儿兴奋的嚷嚷,“原来你给我买的啊?” 林宇压根儿就没搭理她的意思,板起脸,默默摇上了车窗... 沈妃丽渐渐习惯了这家伙的假正经,倒也不稀罕计较。她也兴冲冲的坐进车里,向着中年司机甜美的微笑:“大叔,可以走了,拜托照顾咯。” 司机是东夷人,看面相颇为和善。他见这对年轻男女样貌非凡,好比神仙伴侣,同样笑眯眯的问:“出来度蜜月的么?” “对啊。”沈妃丽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然后酡红着脸蛋儿勾住了林宇的胳膊,唇角荡漾起几分羞涩,“这是我家先生。” “哟,小两口儿很恩爱嘛,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谢大叔。” 中年司机发动了车子,笑道:“不用客气嘛,小伙子,新娘子这么漂亮,你一定好好珍惜,不要让她受委屈啊...” 瞧着沈妃丽在身旁笑得花枝乱颤,林宇嘴角抽了抽,有点儿郁闷的别开了脸... “至尊”号游轮的甲板上,船长孙明手搭栏杆,望着那辆厢式小货车拐上公路,逐渐消失在了视野尽头,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无比轻松: “惹祸的魔头啊,终于走了...” 安全部的短发女经理站在他斜后方,神色间泛起了丝丝迷惑:“船长,这位林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孙明扯下帽子,捋了捋头发,“集团高层向我特别交代,林先生拥有深厚的军方背景,要给予他全方位的尊敬和优待。特殊时期,甚至可以牺牲任何利益。” 女经理点了点下巴:“同我接到的指令差不多,真是个神秘的小家伙啊。” 孙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言语却猛地止住。 他偏头不经意的一瞥,却见得安田浩二被手下人簇拥着,正脚步匆匆的往船下走。 孙明递了个眼色,连忙带人迎了上去,神色颇显恭敬:“安田少爷,距离我们抵达江户还有一段时间...” “不必了,我现在就要下船。”安田浩二满脸倨傲的嚷嚷,“我在船上所受到的恶劣怠慢,会直接反映给你们的最高上司,等着接受处罚吧!” 孙明才不在乎,毕竟自己在船上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集团高层的直接授意。 他心里骂遍了安田财阀的十八辈祖宗,表面却愈发恭敬拘谨:“安田少爷,请慢走。” 安田浩二冷冷的“哼”了一声,挥挥手,趾高气扬的带领手下人下了船。他站在码头上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吸了一口,目光阴戾:“把这对狗男女给本少盯紧了,找准时机,今夜就动手!” 第802章 她比我好看? 厢式小货车沿着落满积雪的弯曲山路开了个把小时,终于抵达了位于山脚下的独院民宿。 环境清幽雅致,推开窗子就可见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起伏山峦,的确是个旅行放松的好地方。 饶是林宇也不得不感叹,女人往往都要比男人细腻,总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帖。如果没有沈妃丽帮忙,他抵达福冈之后,恐怕就要招摇过市的去住五星级大酒店了。 沈妃丽有模有样的背起小手,一丝不苟的视察了环境和设施,这才同房东交接完毕,取过了钥匙。她招呼人将上百个金属密码箱搬进屋子里堆在走廊的角落,这一切都忙完了,便扔掉包包,瘫软在充满弹性的长沙发上,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 太辛苦,跑前跑后大半天,眼看着天色都完全黑下来了,这女管家真不好当啊... 沈妃丽偏过吹弹可破的白嫩俏脸,见自家那位三不管的主子正站在窗前,气定神闲的观赏茂盛盆栽,登时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出来。 “喂!没看我都累得爬不起来了么?”她拧起弯弯的黛眉,有点儿不满的嘟嚷,“不懂得体贴女人,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过来给我揉揉腿!” 林宇蓦地扭过头,满脸惊愕的眨了眨眼,把嘴角一扯:“你在对我讲话?” 我滴个乖乖,长本事了啊,敢吩咐本尊给你揉腿? 沈妃丽缩了缩小脑袋,登时就有点儿心虚。 哪怕外人都觉得这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跑出来度蜜月,但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开玩笑啦...本来嘛,旁人都觉得你是我先生,还不得表现得多关心、体贴人家一下下...”沈妃丽撇着小嘴,表情悻悻的咕哝,言语间沁着小心翼翼。 她抬起玉手揉了揉后脑勺,有些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显然有点儿难为情了。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林宇倒是默默的点了下头,然后闷闷的走回到沙发旁坐了。他在沈妃丽呆滞的目光注视中,抬起年轻姑娘那两条在牛仔裤包裹下笔直修长的玉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按摩。 “哎呦!你轻点儿!轻点儿!”沈妃丽俏脸涨得通红,很快就忍不住叫嚷起来,“你太用力了!疼!” 林宇蹙紧了眉,表情怏怏不快:“破事儿真多,给你打断算了。” 本尊这么高的身份,屈尊降贵给你这丫头片子揉腿,还敢这么多毛病? 沈妃丽:“...” 时钟滴滴答答作响,转眼间到了晚上七点钟,沈妃丽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响起来了。 “我饿了。”她眼巴巴瞅着林宇,弱弱的请求道,“旅行攻略上说,这附近有一家海鲜餐厅不错,要不咱俩去尝尝?” 林宇将手收回来,干净利落的吐出一个字:“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街道尽头的海鲜餐厅,选了一个靠窗子的位置,既能品尝美食、又能欣赏沿街风景。 林宇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架势,只好由沈妃丽点餐,并且还向服务生要了红酒,用以增加情调。 “这家餐厅在点评网上的分值很高,来到福冈绝对不能错过。”沈妃丽将外套叠好了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眸底透着兴奋意味,“吃完了饭,回去洗个温泉浴,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她发觉林宇始终偏着脸,貌似并没有留意自己在说什么,不禁为之一怔。 “你...你看什么呢?”沈妃丽循着对方的视线望出去,登时面颊僵硬,垂下来的白嫩玉手忍不住收紧了,心底翻涌起丝丝酸涩意味。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儿,穿着蓝白格子的毛线外套,正坐在不远外的那张餐桌旁,仰起白嫩的俏脸冲着服务生细细叮嘱着什么。她搭在桌面上的纤细玉腕上拴着一条色彩鲜艳的红宝石手链,修长手指在菜单上不住的画着圈儿。 仿佛留意到了旁人的视线,女孩儿貌似不经意的偏过小脑袋,流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和煦微笑。 惊心动魄、如沐春风,霎时间,光影迷离、霓虹为之失色。 “真...真美啊...”无论沈妃丽心下多么不愿意承认,此刻也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了感叹。自己也算是货真价实的大美女,模样精致到无可挑剔。但同对方比起来,却好似少了什么韵味,差了不止一筹。 她再度偏脸去瞅林宇,心底顿时就打翻了醋坛子,涌起了酸溜溜的古怪情绪。 这外表看似冷冰冰的家伙,原来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顽石。会心动,会被漂亮女孩子吸引,但却对她无动于衷。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还不够明显么?自己并非人家眼里那盘菜呗! 年轻女孩儿冲着服务生叮嘱完了,贝齿咬着嘴唇,眨巴眨巴大眼睛偷偷往这个方向瞄了一眼,眸底尽是狡黠灵动。然后她就抿起小嘴盈盈偷笑,又垂下了小脑袋,专心致志抠手机等菜上来。 这时候,服务生走过来倒酒,林宇也淡淡的收回了视线,面色依旧平静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沈妃丽忍不住了,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阻碍了呼吸,简直要把人憋疯。 她扯开包包,掏出小镜子照照。那张姣好面容白璧无瑕如美玉,虽然素面朝天,却依旧美艳撩人。 “比我年轻?”她忍不出开口问,说话语气很冲,夹杂了几分暴躁。 林宇直言不讳:“对。” 至少从外表来看,年轻女孩儿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学生模样,单纯俏美。沈妃丽呢?明显更加成熟柔媚,好似熟透的水蜜桃般可口诱人。两者各有各的美,没有多少相提并论的价值。 他不过说了实话,但听在沈妃丽耳中,这话却别有另外一层意思。 原来是嫌我老了... 沈妃丽顿时有点儿沮丧,“啪”的合上了小镜子:“这么说,也比我好看喽?” “差不多。” “差不多?你都快把眼睛嵌到人家身上去了。”沈妃丽有点儿恼火,感觉自己的情绪就好像亟待爆发的火山,“既然这么喜欢,去找她搭讪啊,还傻坐在这里干什么?你有钱有势,有本事有地位,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她明明很清楚,不该用这种口气同林宇讲话,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混乱情绪。 林宇倒也丝毫没显露出不满,反而是慢条斯理的端起了红酒杯,淡淡的道:“你信不信?她会主动过来...” 第803章 主动求交往 沈妃丽迟愣片刻,美目一眨不眨盯着餐桌对面的林宇,旋即“噗嗤”笑出了声。 “咯咯咯咯,你...笑死我了...”她伏在餐桌上,香肩耸动,笑得花枝乱颤。 林宇品了一口红酒,斜睨了她一眼,有点儿无聊的问:“笑什么?” “笑什么?你...你未免也太自恋了吧。”沈妃丽扬起吹弹可破的俏美面容,脸颊泛起醉人的绯红,“我承认,你确实特别帅,可也不能这么...这么自信啊? 人家姑娘美若天仙,平日里接触的帅哥绝对不少,会对你主动?快别开玩笑了!” 林宇偏了下头,眉梢微微往上一挑:“你不信?” “不信,当然不信咯。你呀,就是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这世上的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上你。”沈妃丽摇晃着小脑袋,神色有点儿无奈。 这个傲娇的家伙啊,该怎么评价好呢。人家女孩子温柔漂亮,哪怕因为你的英俊外表而多瞅上几眼,却也不至于主动对你示好吧。 “你不懂。”林宇冷漠的偏过了脸,望向窗外,目光悠远而深邃。 确实不懂,因为沈妃丽不过一介凡俗,贫乏的见识限制了眼界,无法像他这样看到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深渊。 沈妃丽止住了笑声,表情有点儿尴尬:“喂?生气啦?” 林宇淡淡的回答:“没有。” “你分明就是生气了嘛,好好好,我承认,人家喜欢你,你人见人爱,这总可以了吧。”沈妃丽将两只白嫩玉手摊开,伪装出满面轻松的模样,但眸底却悄然泛起了紧张。 情感的博弈中,被喜欢的那一方向来有恃无恐,而不断付出的那一方却要为之忐忑不安。 “我都说了,你不懂。”林宇从窗外收回了视线,将餐巾慢慢展开,不动声色的低低道,“这同喜欢无关,她的动机不纯。” 沈妃丽歪着小脑袋审视了一番不远外的年轻女孩儿,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儿:“一会儿说人家主动找你,一会儿又说人家动机不纯,你真够了。好端端一姑娘,那容得你这么污蔑?” “吃饭,塞住你的嘴。” 沈妃丽有些不服气,撇着嘴角:“哼哼,吃就吃。你不说她会主动过来么?那咱们就瞅瞅,这顿饭吃完,她过不过来!” 她跟林宇较上劲儿了,觉得对面这家伙心理真是变态。 明明你盯着人家姑娘瞅个不停,却异想天开的琢磨人家姑娘喜欢你,简直神经病!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狠狠杀杀你的威风,看你以后还有敢不敢对我摆臭脸! 林宇却不知道沈妃丽心思这么活络,只顾低着头,不急不缓的品尝美食。 旅游攻略网站上的评分很靠谱,这家餐厅的海鲜当真美味,不虚此行。 不多时,不远外年轻女孩儿那桌的菜也端上来了,她安安静静的吃东西,偶尔歪着小脑袋摆弄一会儿手机,俨然是个教养良好的乖宝宝。 沈妃丽越看越觉得安心,这小丫头乖乖巧巧、聪慧伶俐,怎么看都不像是主动勾搭别人男伴的冒失鬼嘛。 “让你平日假正经,今天要在本小姐面前出大糗喽。”她瞅瞅对面依旧满脸平静的林宇,大眼睛忽闪忽闪,开心的眯成了一条缝。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她自以为抓住了林宇的小辫子,“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得意,不由得胃口大开,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吃不动了,好饱好饱。”沈妃丽玉手轻抚着微微鼓起的小腹,眉眼间都泛着笑意,“怎么样?饭都吃完了,人家也没搭理你这位大帅哥哦。咯咯咯咯,我都说了你自作多情嘛,乖乖服软吧。” 林宇敛起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闷闷的道:“结账,我们走。” 沈妃丽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刻意的挖苦:“呦呦呦,这就放弃啦?要不咱们再点几个菜,慢悠悠吃到后半夜,兴许就等来机会了呢。” “不必。” “别啊。”沈妃丽摇晃着小脑袋,笑声清脆悦耳,“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就主动过去要个电话号码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呃...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抓住机会嘛,错过了岂不可惜?你一个大男人,有钱有势有地位,总不至于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吧?” 林宇站起身形,穿好了大衣。 “你废话真多。”他有点儿不耐烦的瞥了沈妃丽一眼,将两只手揣进口袋,径自往外走。 “略略略!”沈妃丽吐着粉舌,拎起时尚奢侈品包包跟在后面,简直不要太得意了,“服务生,结账诶。” 就在这时,斜后方却陡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柔软嗓音:“这位先生,能...能请您等一等么?” 沈妃丽的身子倏而僵硬,只觉得在刹那之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呆呆愣愣的转过身,只见得那个漂亮非凡的年轻女孩儿就站在两三米开外,白嫩小手捏着衣角,澄澈的双眸如星星般闪亮:“我叫凉子,很想同您认识一下,请给我这个机会吧。” 沈妃丽觉得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的内心深处,再也没有了丝毫欢畅愉悦,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混乱的心绪简直不要太复杂了... 人家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自己会不会显得太多余?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沈妃丽这样想着,紧绷的俏脸强挤出一抹笑容,扭头望向了林宇微微停顿的身影,故作语调轻快的打趣:“没听见嘛?人家女孩子主动求交往呢,还等什么? 咯咯咯咯,没想到啊,见证奇迹的时刻,我要不要...要不要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年轻女孩儿听得此话涨红了俏脸,贝齿咬住薄薄的樱唇,羞涩的垂下了小脑袋。 这边的动静,引来餐厅中许许多多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 “滚。”林宇满脸寒漠的吐出这个字,将两只手揣进口袋,径自走出了餐厅。 沈妃丽瞪圆了大眼睛,瞅瞅僵立在原地的年轻女孩儿,简直难以置信! 柔柔弱弱的女孩儿主动示好,你哪怕不答应,也犯不着这么过分吧? “喂!”沈妃丽匆匆忙忙结了账,怒气冲冲的追了出去,“站住!林宇!你给我站住!你太过分了!” 徒留下娇柔的年轻女孩儿傻呆呆站在原地,迎受着食客们指摘的视线和议论。 “怎么会...”名叫凉子的女孩儿悄悄收紧了玉手,白皙的俏脸没有丝毫意料之中的羞耻,反而充斥着淡淡的疑惑,“难道说,他发现了?” 第804章 女人的把戏 东夷,福冈。 大雪飘舞,无声无息降落下来。抬眼看,远方暗沉沉的天地间没有界限,点缀着几点稀薄的灯火。 万籁俱寂,路灯投落昏黄的光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裹紧了御寒的衣服,却丝毫没有脚步匆匆之感,反而悠闲漫步,感受着此刻难得的平静祥和。 林宇沿着堆满了积雪的人行道往前走,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 沈妃丽猛地撞开海鲜餐厅结满了冰霜的玻璃门,气呼呼的紧追了上来,悦耳嗓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站住!你给我站住!渣男!混蛋!狼心狗肺!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放眼九州华夏,谁敢这般辱骂武道登峰的天之骄子?哪怕是铁打的脖颈,也抗不住狠辣的屠刀啊... 沈妃丽不知道,她一时冲动,做出了好多修真者想做、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做的事。 狠狠臭骂天骄林子轩一顿... 林宇没头没脑就挨了一顿噼里啪啦的骂,蓦地停下了脚步。他慢悠悠旋过身,表情有些错愕:“你骂我?” 沈妃丽被吓得脊背绷直,小脑袋缩了缩。不过她终究是不甘心,依旧满面愠恼的嚷道:“你太过分了!简直没有良心!女孩子主动向你示好,就算不答应,也不该辱骂人家啊! 你坏透了,傲慢、自大,可曾考虑过旁人的感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 听着她连珠炮一般的数落完,林宇淡淡的问:“这同你有什么干系?” 沈妃丽微微张圆了红润的小嘴,表情呆滞,傻呆呆僵立在原地。 有什么干系?连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为那个名叫“凉子”的女孩儿打抱不平,还是为同病相怜的卑微而懊恼。 我的喜欢,你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乃至于狠狠践踏在脚下。从某种角度而言,她同凉子又有什么不同? 林宇眉头蹙紧了,沉吟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很多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我已经对你讲过了,那个女人动机不纯。” 沈妃丽很不服气:“哼,先前盯着漂亮姑娘瞅直了眼,等到人家主动搭讪,你又装起假正经来了,污蔑人家动机有问题。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可真虚伪!” 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数分钟前在餐厅里,林宇欣然允诺,同那个年轻女孩儿相谈甚欢,她的心情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林宇黑了脸,转身就要走:“算了,同你这种弱智讲话,很影响心情。” 同女人讲道理,本身就没有道理。 “哟,说不过我,就开始人身攻击了?略略略,虚伪!你就是虚伪!”沈妃丽自以为得胜,将那两条细细弯弯的好看柳眉挑起来,神色间颇为自得。 她往前趋近了一步,正打算乘胜追击,却陡然听得身后传来女孩子惊惶不安的尖叫声:“放开我!” 沈妃丽惊愕的旋过身子,但见得那个名叫“凉子”的漂亮女孩儿正背着双肩包,同四个身材高大的魁梧男子在餐厅门口撕扯。 女孩子噙着哭腔的惊叫,男人们毫无顾忌的调笑,混杂在了一起,于寂静的雪夜下回荡。 “哈哈哈哈!小妹妹,看你这么可爱,要不要陪我们玩儿玩儿?” “方才在餐厅里对男人那么主动,看来你很需要关怀吧?不妨让哥哥们好好爱护你一下?” “嘿嘿,那么不知廉耻的行径都做得出来,想必你平时也不缺男人的滋润了,技术应该很不错吧?放心放心,哥哥们身强体壮,肯定令你满意...” 凉子那具软绵绵的身子不住颤抖,拼尽全力的挣脱,不胜惊惶的叫嚷:“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 哗啦! 双肩包在撕扯中拉链崩开,东西散落了满地,摔进地面厚厚的积雪里。 “流氓?”沈妃丽瞬间醒悟,那个年轻女孩儿在离开海鲜餐厅之后,受到了混混的骚扰! 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公然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欲行不愧,太卑劣了!太无耻了! 沈妃丽杏目圆睁,攥紧了粉拳,气愤的大声叫道:“臭流氓!都给我住手!” 四个人听到动静,齐齐扭头望过来,满眼凶狠暴戾: “啧啧,又是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啊,真是好运气...” “这个女人也不错,不如一起带走玩儿玩儿?” “她好像不是东夷人,失踪了搞不好会引起麻烦...” 沈妃丽迎着那四个东夷混混贪婪下流的目光,也觉得自心底泛起惶恐不安。她往后挪了挪,下意识的扯住了林宇的胳膊,这才感到内心安稳,苍白的脸颊恢复了几分血色。 不知是考虑到她是外国人,还是忌惮她身旁的林宇,那四个混混舔了舔嘴唇,但却并没有走过来的打算。 “喂!这里不关你们的事!滚得越远越好,别自找不痛快!”其中一名带着棉帽的小混混将手甩了甩,然后转回身招呼同伴,“把这位小妹妹带走,天太冷了,咱们换个地方享用...” 几只大手当即伸过来,扯住了年轻女孩儿蓝白格子的毛线外套,将她往街道尽头黑乎乎的小巷子里面拖拽。 “啊!”凉子奋力反抗,但她单薄柔弱的身子,却显得那般绵软无力,根本抵挡不了四个大男人的力量。 她不安的扭动着纤柔的身体,小脚在雪地里蹬刨,清泪划过白嫩的俏颜,楚楚可怜:“救!救命!救命啊!” 沈妃丽同女孩儿澄澈的眸光对视在一起,登时觉得心下蓦地一紧。同为女人,她太清楚一旦被那些臭男人拖进小巷子里,将会意味着什么了。 天真烂漫、如花一般的年纪,如何受得了这般羞辱? “你还愣着做什么!”沈妃丽恨恨的一推林宇,嗓音中蕴着浓浓的焦急,“你不是很能打么!快去救她啊,她在向你求救!” 只可惜在她焦灼的目光注视中,林宇咧开嘴,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呵呵,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套路太老了一点儿...” 第805章 我看错了你 林宇两只手揣进大衣口袋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静静凝视着前方那拼尽全力挣扎反抗的年轻女孩儿,神色寡淡。 好戏开场了! 美色、诱惑、欺骗、示弱,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么? 外表柔弱的姑娘啊,好深沉的心机,但她或许并没能意识到,倘若华夏天骄林子轩这么好骗,早就死掉了... 这世界的平静美好之下,处处隐藏着杀机,一着不慎,就此沉沦,便已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妃丽扬起惨白的面容,美目紧紧盯住了林宇那张冷峻的脸,只觉得手脚冰凉,脊背泛寒:“你...你没听到么!她很危险!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她...” 在那个名叫“凉子”的年轻女孩儿身上,沈妃丽仿佛依稀看到了当初在“至尊”号游轮甲板上孤立无援的自己。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眼前这个家伙既然当初能出手救自己,为什么今天就不能救下那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姑娘? 人,怎么可以如此冷血无情?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救她啊!”沈妃丽拼命扯着林宇的衣服,将他往那个方向拽,“你怎么能这样!” “她好得很,不需要我救。”林宇低低的冷笑,径自挣脱了。他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被扯皱的衣袖,转身潇洒离去。 沈妃丽孤立寒风暴雪中,眼圈儿通红的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单薄的身子簌簌发抖,浑身泛起了冰凉彻骨的阴冷... 身后,那四个流氓混混的笑声尖利刺耳,无时无刻不在挑衅着良善之辈的神经: “小妹妹,别这么激动嘛,哥哥们很快就会让你很舒服的...” “哈哈哈哈,不要再顽抗了,随我们走,没人救得了你。” “没看到那个男人像条狗似的逃掉了么?乖乖服从我们,其实你表面假惺惺,内心也是很渴望的吧...” 从街道另一边,冲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满腔义愤的叫嚷:“快住手!你们放开她!” “滚!不关你的事!”其中一名混混迈步上前,一拳砸在了中年人的下巴上,然后凶狠的瞪着眼,“再敢妨碍我们,就让你变成残废!” 中年人挨了打,捂着淤青的下巴踉跄后退。他又望了一眼那无力抗争的年轻姑娘,咬着牙,满脸羞耻悲愤的跑掉了。 沈妃丽将这一幕真真切切看在眼中,只感受到了满心的悲戚绝望。 “林宇!林宇!你给我回来!”她挥舞着双臂,声嘶力竭的大叫道,“你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林宇压根儿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更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宛若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远去、远去,身影模糊在飘摇而下的鹅毛大雪里... 沈妃丽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潸然滑落。 “我看错了你!”她恨恨的咬了咬银牙,抽了抽冻得泛红的精致琼鼻,“你不救,我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变成一头冷血的怪物!” 说话之间,她猛地旋过身子,向着那四个混混冲了过去,挥舞着手里的奢侈品包包,好似托举着一只炸药包,嘴里还在模糊嘶哑的叫嚷:“放开!你们这群畜生!放开她!” 街角那四名身材高大威猛的混混登时就被惊呆了,这情况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为什么那个男的没有冲过来,居然张牙舞爪跑来了一个女人? “小...小姐...”其中一人嘴角抽搐,目光隐晦,“没有上钩啊,现在该怎么办...” 凉子有点儿懊恼的蹙起细眉,淡定的扯了扯毛衣领子,遮住了不经意间颈下显露出的一抹雪白。 “太难对付了。”她吁一小口气,白嫩脸颊的泪痕仍在,低低的吩咐道,“先带我离开这里,从长计议。” “是。” 四名小混混彼此对视,笑声更显猖狂:“哈哈哈哈,没人救得了你,乖乖跟我们走吧!” 他们不再拖延,扯起凉子就往街头黑乎乎的小巷子里拽,但这时沈妃丽也从后方风风火火的赶上来了,气势汹汹的将手里小包砸在其中一名混混的后脑勺上。 “啊。” 奢侈品包包上的金属装饰划破了这家伙的脑袋,渗出了血,引得后者发出暴怒的惨叫。 “放开她!”沈妃丽不管不顾,直接扑在了凉子身上,抓住她的牛仔裤往回拽。 “贱人!滚开!不要耽误我们的好事!” 四名混混怒冲冲的喝骂,将凉子往小巷子里拖,沈妃丽死也不撒手,抱住凉子修长的大腿向后拽。 两方僵持,闹闹哄哄,谁也不退让,而被夹杂中间当成抢夺品的凉子姑娘,则彻底崩溃! “啊!放开我!”她惊声尖叫着,一边护住掀起来的毛衣外套、一边攥紧往下褪掉的牛仔裤,极力避免春光乍泄,被人白白看了便宜。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工夫,但场面却异常混乱。 沈妃丽毕竟是个姑娘家,身体素质处于天然劣势,无论如何也抢不过四个五大三粗的壮年人。 这位及有正义感的可爱姑娘猛地扬起小脑袋,张着红润的小嘴,咬向了其中一名混混的手腕。 只可惜那混混早有所反应,急忙抽手晃晃悠悠的躲开。力量平衡瞬间打破,混乱中也不知是谁的胳膊肘从沈妃丽眼前晃过一抹黑影,然后不小心重重撞在了她那张精致姣好的俏脸上。 嘭! 耳畔炸开低沉的闷响,霎时间天旋地转,金星乱冒。 沈妃丽身子狠狠一耸,登时就卸去了力道,踉跄着跪倒在地。她只觉得鼻腔泛起温热,紧接着两股鼻血“哗”的蹿了出来,将地面银白的雪花浸染得一片殷红,触目惊心。 从这条街笔直延伸开去,站在十字路口的林宇猛的转身,瞪着眼,神色惊愕:“搞...搞什么...” 蠢到家了!你被人利用了,知不知道!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隔着飘飘摇摇的鹅毛大雪,林宇依旧能够清清楚楚看到沈妃丽茫然无措的扭过小脑袋,抹了满脸的鼻血,可怜兮兮... 第806章 老女人也要? 大片的雪花簌簌飘落,打在脸颊上化成了水珠。 林宇伫立十字街头,牢牢盯紧前方跪坐在雪地上,仍在淌着鼻血、模样狼狈不堪的沈妃丽,咧起嘴角,表情古怪。 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从心底发出了人生的终极三问: 这蠢货是谁?她从哪冒出来的?我为什么要同她在一起? 但无论林宇多么鄙视沈妃丽的头脑简单、智力低下,现在也不得不出面了。毕竟他将这个女人带下了船,就有确保对方安安稳稳的义务。 “真拿你没办法啊...”林宇蹙着眉摇了摇头,从十字路口快步走了回来。 他一直来到沈妃丽面前才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那张沾着血污的姣好俏颜,紧绷起一张脸,面无表情。 沈妃丽也扬起俏脸瞅着对方,两人默默对视了一小会儿,她眼圈儿泛红,嗓音里带着哭腔:“疼...” 哪怕心里再埋怨、再恼火,她也不得不承认,对面的年轻人早已成为了自己最后的倚靠。受了委屈、挨了胖揍,总得找个人告状诉苦吧。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白手帕甩在了她脸上,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活该。” 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沈妃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整个人简直都被惊呆了。 怜香惜玉?不存在!同情怜悯?更不存在!本姑娘好歹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你就不能态度温柔一点儿么? 沈妃丽撇着小嘴,那副气鼓鼓的模样,好似恨不得将林宇剁碎了吞进肚里。她心下憋着一口气,默默的琢磨: “老娘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毫无人情味儿的家伙...” 这个时候,那四名小混混见得正主儿终于过来了,彼此对视,趾高气扬的嚷嚷: “臭小子!这小妹妹我们看上了,你要敢多管闲事,休怪老子不客气!” 名为凉子的年轻女孩儿,将软绵绵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怀里紧紧抱住被扯碎的双肩包,白璧无瑕的脸颊泪痕点点,蕴满了惶恐不安之色:“救...救命!” 沈妃丽有林宇做靠山,登时来了劲头儿,挣扎着从地面爬起来,张牙舞爪就要往上冲:“臭流氓!不要脸!饶不了你们...” 她还没嚷嚷完,就被林宇攥住衣服领子揪了回来。 “这位...小妹妹,要有本事,你们随意。”林宇瞥了一眼那惶恐战栗的年轻女孩儿,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然后他一伸手勾住了沈妃丽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其扛在肩膀上转身就走,语调慢悠悠:“至于这位阿姨嘛,我把她带走,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沈妃丽身子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瞬间生出了同林宇以死相拼的冲动。 阿姨?你才是阿姨啊!你全家都是阿姨啊!气死我了! 那四名小混混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顿时四脸懵逼。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娇滴滴的漂亮姑娘,你就这么扔下不管不顾了? “喂!”其中一人往前跨出一大步,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恶声恶气的叫嚷,“这个华夏女人,也要留下来!” 林宇身形猛地一顿,面色瞬间就冷了。 他缓缓转回身,放下被扛在肩上的沈妃丽,目光好似两柄锋利的匕首从对面的四个混混身上刮过:“你们确定连老女人也要?” 沈妃丽身子晃了晃,被“老女人”三个字打击得泪流满面... 那小混混一个箭步冲上来,目光咄咄逼人,满含挑衅:“我们这里有四个男人,一个姑娘怎么够玩儿?把这个华夏女人留下来,你滚吧!” 林宇慢慢扬起手,扶住了前额,嗓音低沉:“喜欢演戏是吧,要不要给你发奥斯卡啊...” “啊?”那名小混混愣神的工夫,已经被林宇攥住衣服领子提上了半空。他心底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惶,两条腿蹬刨着,然后又伸手一通乱抓。 “给我,滚!”林宇沉声暴喝,好像扔垃圾似的,扬手就将对方抛飞了出去。 人影横掠过整条街,砰然撞击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那名小混混翻滚在雪地里,从嘴角溢出粘稠的鲜血,整个人动也不动了。 剩下的三个混混当即被吓得脸颊青紫,偷偷瞄了蜷缩在地的年轻女孩儿一眼,冲进黑幽幽的小巷子里,仓皇逃窜: “杀人了!杀人了!” “鬼啊,他就是魔鬼...” 林宇见得不远外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一边往这个方向张望,一边拨打着电话。 他有点儿厌倦的皱起了眉头,正打算带着沈妃丽离开此地,减少不必要麻烦。但这女人却先一步冲出去了,抱住了不远开外蜷缩成一团的年轻女孩儿,柔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沈妃丽拍着凉子的小脑袋,“小妹妹别怕,没人再欺负你了...” 凉子哆哆嗦嗦,悦耳的嗓音有些哽咽:“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我...姐姐,我真的没做错什么...” “我明白,他们都是坏人。”沈妃丽同情心泛滥,含着两泡眼泪,帮她捡散落在地的东西塞进扯裂的双肩包。 忽然,暗沉沉的雪夜下响起了林宇不屑的嗤笑:“你还打算表演到什么时候?” 沈妃丽神情错愕:“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这小丫头,从始至终都拿你当猴儿耍,没看出来?”林宇抬脚蹬了蹬地面的积雪,双眼盯住凉子白嫩的俏颜,泛起了幽冷,“那几个小混混,应该是你的手下人吧?你当我是白痴,会陪你玩儿这种英雄救美的把戏?” 凉子茫然无措,琼鼻一抽,哭出来了:“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妃丽气急败坏的嚷:“林宇!你该不会有妄想症吧?小妹妹都这么可怜了,你还欺负她,你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良心!” 林宇翻了翻眼皮,简直无语。 他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当初孙猴子三打白骨精,有多么憋屈了... 第807章 咱俩看谁先崩溃 哪怕林宇适时出手对付了那四个小混混,但在此刻的沈妃丽心目中,依然对他印象分大减,甚至将其同毫无人情味儿的冷血动物联系到了一起。 沈妃丽甚至暗暗扪心自问,自己究竟中了什么邪?怎么会偷偷爱上这么个傲慢自大、还患有受迫害妄想症的家伙? “小妹妹,你别搭理他,就是个神经病!”沈妃丽气呼呼的瞪了林宇一眼,没好气的嘟嘟嚷嚷。她打死也不相信,面前这乖巧可爱、灵动甜美的小姑娘,会同那四个卑鄙龌龊的小流氓同谋,心怀不良。 林宇满脑门子黑线,他发现随着两人对彼此了解的逐渐加深,自己在沈妃丽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正在飞速下降... 至少,现在这女人望向他的目光已没有了惧怕,而且同他讲话的腔调,也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不信算了,我没兴趣同你这弱智解释。”林宇满不在乎的摊了下手,目光炯炯的盯住了惊慌失措的年轻女孩儿,嘴角缓缓荡漾起冷笑,“你想玩儿?本尊陪你,看咱俩谁先崩溃啊。”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但却字字分明,阴恻恻的让人浑身发冷。说话时的那副神态,就好像地狱恶魔,使得沈妃丽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果说林宇先前对凉子不屑一顾,现在却真真切切的有点儿感兴趣了。他喜欢戏弄人,却还从未有人如凉子今日这般,胆敢施展这些小手段戏弄他。 事实上,林宇知道凉子有问题,但也仅此而已。这漂漂亮亮的东夷小姑娘,到底来自哪方势力?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她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接近自己,究竟所图为何?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好玩儿,好玩儿极了! 沈妃丽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呆呆愣愣的瞅着林宇那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像变态。 那就好像是慵懒打盹儿的狮子,蓦地发现了心仪的猎物,抖擞精神,并为之兴奋不已,准备好了时刻发动致命攻击... “变态,太变态了!”沈妃丽心底默默思量,隐隐有些担忧,“我的天,这家伙该不会真有精神病吧...” 衣衫凌乱的凉子坐在雪地上,扬起白皙俏美的小脸大哭:“你好奇怪,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懂,呜呜呜呜...” “乖,不怕不怕。”沈妃丽母性泛滥,拍着她的小脑瓜柔柔的安慰,“小妹妹,你家住哪里啊?我先送你回家去吧。” 凉子伏在对方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我...我是江户大学的学生,假期来福冈旅游,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林宇眉梢微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这个理由很不错。所以你接下来就会要求,住到我那里去对不对?” “你够了!说话要不要这么难听!”沈妃丽愠恼的瞪圆了美目,气咻咻嚷道,“我偏偏要把小妹妹带回去照顾,你少阴阳怪气的挖苦! 实话告诉你,那房子是咱俩以新婚夫妻名义租下来的,也有我一半,想怎么住不用你管!” 林宇被怼的脸都黑了,抬手撑住了额头,默默在心底发了狠。 太...太过分了,敢对本尊这般讲话...你...你等着! 沈妃丽也害怕餐厅门口闹出的动静将警视厅的人招来,忙不迭扶起了凉子,语调又柔和了下来:“小妹妹,你不用担心。都这么晚了,先跟我回家。放心,有我看着呢,没人敢欺负你。” 凉子怀里抱着摔散的双肩包,弓起腰,用那只冻得通红的白嫩小手抹了抹脸颊的眼泪,嗫嚅着道:“我脚疼,走...走不了...” 沈妃丽满脸关切:“要不我背你?” “姐姐...背不动我吧?”凉子貌似不经意的往旁边瞟了一眼,漂亮的眸底透着狡黠,“算了,我坚持一下,应该能走到地方。” 沈妃丽见这小丫头将黛眉蹙紧了,表情分外痛苦,顿时感到心疼。 “暴雪天也打不到计程车,可怎么办啊。”她焦躁不安的四下环顾,美目停顿在悠闲自得的林宇身上,咬了咬银牙方才鼓起勇气开口,“先生,能不能麻烦...麻烦您...过来背她一下?” “啊?”林宇扯了扯嘴角,表情古怪,“吩咐我做事?你认真的么?” 沈妃丽抿了抿小嘴,嗓音有些艰涩:“先生,这不是吩咐,是请求。先前我态度不好,您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心胸这么狭隘吧?” “呵呵,好啊,我背她。”林宇笑着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冲着年轻女孩儿勾了勾手指,“爬上来啊。” 凉子贝齿咬着嘴唇怯生生往后缩,明显挣扎了一会儿,才将摔坏的双肩包交给沈妃丽,然后深吸一小口气,趴到了林宇背上:“麻烦您了...” “不客气,咱俩走着瞧。”林宇笑得有些诡异,轻轻松松就将凉子背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女孩子纤细窈窕,软绵绵的身子充满弹性,几乎没有什么分量。 沈妃丽拎着东西,连忙尾随在后头。 三个人就这么离开事发地点,沿着街边的人行道,盯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鹅毛大雪,向着远方山脚下的民宿去了。 沈妃丽对林宇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他身份地位非比寻常,能够屈尊降贵背一个女孩子,明显受委屈了。 “对不起啊,我之前情绪太激动了,说了一些很重的话。”她斟酌着词句,郑重其事的道歉,“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林宇偏头斜睨了对方一眼,仿佛又戴上了一张面具,完全看不透喜怒哀乐:“我不屑于同弱智一般见识。” 他见识了太多聪明人,哪怕是杨惜惜那小妮子的鬼机灵,都能稳稳甩开沈妃丽八条街... 沈妃丽撇着嘴,有点儿不服气:“先生,我好歹也是顶尖大学毕业,智商没那么低。” “呵,看来你令母校蒙羞了。” 沈妃丽为之气结,这个傲慢的家伙啊,完全没办法正常交流... 第808章 变态,真变态 暗沉沉的天穹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将树木、花丛、屋顶、小山,全都铺就了银白色的锦缎。 就连通往山脚民宿的小路也被厚厚积雪覆盖,几乎同道路两旁的农田融为了一体。 凉子趴在林宇的背上,倾听着耳畔传来簌簌的落雪声,缓缓扬起了那张白璧无瑕的精致小脸。 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融化了... “真安静啊。”凉子那双漂亮的眸子澄澈而灵动,怔怔望着苍茫天地间的飘摇落雪,心底默默的思量,“这辈子,第一次同男人这么亲近呢。呵呵,华夏林子轩,很傲娇嘛,挺有意思的...” 她感觉有雪花灌进了脖颈,蓦地打了个寒噤,忍不住轻轻挪动柔软的身子,想要同林宇贴服得更紧一些,从这个傲慢的家伙身上汲取难得的温暖。 不可否认,先前同那四个小混混反抗挣扎,她的衣服里灌满了落雪,融化后浸湿了衣服,现在整个人都被冻坏了。 “老实点儿。”林宇背着她往前走,冷冰冰的出言,“动什么动?你是一条虫子么?” 凉子神情错愕,旋即嘴角勾勒起一抹细微的浅浅弧度。 她将小脑袋往前凑了凑,胳膊勾紧了林宇的脖颈,那双冻得泛红的冰凉小手垂在林宇的胸前。 “先生。”年轻女孩儿凑在林宇的耳畔呼吸,语调柔柔弱弱,“您好像不喜欢凉子哦,是不是...我们有什么误会?难道是凉子先前在餐厅太主动,引得先生不快,觉得凉子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儿?” 林宇低低的嗤笑了一声,低头看脚下的路。这小丫头真是只戏精,到了这一步,还打算装下去。 继续装吧,本尊陪着你玩儿,看咱俩谁先崩溃... “先前在餐厅里,你原本打算吸引我,让我主动凑过去搭讪对不对?”林宇言下蕴着一抹嘲弄意味,“发现没有成功,你就按耐不住,变被动为主动,乖乖跑过来了。 后来依旧没有成功,又安排人导演了这出被小混混欺负的戏码。虽然老套了一点儿,但你的确演了一出好戏。” 凉子咧开小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可爱中透着俏皮。 她在林宇肩上摊开一只手,接住一朵从天而降的雪花,美目盯视着其缓慢融化,语调细微绵长:“先生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 大风大浪经历多了,谁又没在生死关闯过几遭呢?她很年轻,但她已经不幼稚了,这点儿小质疑还远不至于令她惊慌失措。 “我有点儿不理解,从始至终你都没能欺骗我,怎么就不愿意承认呢?”林宇感觉背上的年轻女孩儿貌似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了一下,胳膊将自己环抱的更紧了一些,“你既然能够煞费苦心的接近我,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想必不需要做自我介绍。 不妨实话实说,你是哪个武道世家的千金小姐?跑来扰我清净的目的又是什么?东夷修真界就这点儿本事,只会安排女人来打头阵么?” 凉子心头不禁冷笑,我若真是哪个大世家的千金小姐,又岂会这般卑躬屈膝的讨好你,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你?你不知我的凄苦磨难,更不知我的煎熬隐忍,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信口开河罢了。 但她表面依旧是那副天真懵懂的模样,迷茫的晃了晃小脑袋:“凉子不懂...不懂先生的话...” “是么?”林宇陡然偏过头,同年轻女孩儿的双眸对视在一起,漆黑瞳孔宛若不可测量的深渊,泛着极致的阴寒冷冽。 这样的目光,好似锋利的匕首、尖锐的钢针,能够扎进人的骨子里,将所有鲜血淋漓的秘密悉数剥开,把过往的幽暗羞耻全都暴露在灼热滚烫的太阳光下。 凉子有点儿没来由的惊惶,下意识错开了视线,贝齿咬着薄薄的樱唇:“先生如果不信,认定了凉子居心不良,就将人家扔到路边好了。” 以退为进,这是一场博弈。她需要确认,对方是真的看穿了自己,还是仅仅想试探一番? 林宇舒一口气,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你叫凉子对吧,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人为什么要死么?” 凉子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微张着小嘴:“先生...先生的思维跳跃好快...” “你想想。” “嗯...”凉子将雪白的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蹙起黛眉沉吟了一会儿,幽幽开口,“人,总该有敬畏之心吧。生灵万物,都要受到自然法则的限制。而死亡,就是对敬畏的极致表达,先生觉得呢?” 林宇幽冷的目光看向了远方,面色古井无波,淡淡道:“你不懂。” 凉子不禁一怔,双眸一眨不眨盯住他冷峻的侧脸,忽然间觉得,这个家伙那副自以为是的倨傲模样,简直迷死人了... 沈妃丽跟在后头,怀里抱着凉子扯坏的双肩背包,撅起小嘴,气呼呼踩着林宇走过的脚印。 她听着前方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终于忍耐不住心绪,快步跟近了几步,满脸好奇的问:“喂,你们俩嘀嘀咕咕念叨什么呢?” 凉子那张姣好的俏脸瞬间涌现出委屈巴巴的神情,怯生生的柔软嗓音下隐隐带着哭腔:“先生...先生好奇怪,始终对凉子说听不懂的话,一会儿说人家居心不良,一会儿又谈什么生啊死啊的,好可怕,呜呜呜呜...” 沈妃丽勃然大怒:“林宇!你太过分了!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居然卑鄙到威胁一个小姑娘!我...我...我真看错了你!气死我了!” 凉子嘤嘤的哭:“姐姐...姐姐不要怪先生,都是凉子不好,凉子没用,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不要帮他求情!”沈妃丽叉着柳腰,气急败坏的嚷嚷,“我算是看透了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连女孩子都欺负,你怎么好意思啊?不觉得脸红嘛?你就是个变态,真变态!” 林宇:“...” 第809章 活该单身一辈子 沈妃丽用钥匙打开房门,按亮了灯。她脱下外套挂在玄关处的挂钩上,扯开拉门,俨然一副女主人当家的姿态,微笑着道:“进来吧。” “打扰了哦。”凉子俯下身鞠躬,白嫩小手撑着墙壁蹦跳了两下,然后将美目瞥向了林宇,俏脸泛起醉人的红晕,“对不起,我活动不大方便,能麻烦先生抱凉子上台阶么?” “不能。”林宇干净利落的说道,抖了抖大衣上的雪花,从年轻女孩儿身旁擦过,满脸冷漠的回了房间。 堂堂天榜强者,能耐着性子把这小姑娘背回来就很不错了,还想要糊弄本尊抱你上台阶?做什么梦? 从始至终,林宇也不相信凉子的脚腕受了伤。他甚至完全有理由怀疑,倘若将这心机深沉的小丫头放出去,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别搭理他,神经病。”沈妃丽气鼓鼓的嘟嚷,忙不迭凑过来扶住了凉子,满脸关切,“你慢点儿啊,我扶你上来。” 凉子被她搀扶着小心翼翼蹦上了两级台阶,樱唇抿了抿,表情委屈:“姐姐,凉子是不是太多事了?感觉先生有点儿讨厌我...” “没事儿,他就这种性格,你别多心。嘶,今晚真冷啊,你也冻坏了吧?咱们去泡泡温泉怎么样?”沈妃丽扯掉了扎住头发的橡皮筋,让柔顺的三千青丝好似瀑布一般垂落下来。 她偏头往林宇的房间瞄了瞄,犹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喂!你要不要一起?林...先生,问你呢!” “别烦我。”从屋子传出的冰凉嗓音中透着浓浓的不耐烦,显然对于美女的暧昧邀请无动于衷。 “不解风情,哼,活该你单身一辈子!”沈妃丽遭到对方干脆拒绝,俏脸当即被臊得通红,“不参加算了,小妹妹,我们两个去,没他更舒心!” 两个女孩子一路说话,依偎着穿过走廊,往后面的小院子去。 当初沈妃丽之所以会租下这家民宿,看中的就是这里的私家露天温泉。 东夷国处在火山地震带上,地质活动频繁,地热能丰富,温泉举世闻名。难得走出国门休闲放松,倘若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太可惜了? ... 卧室中,林宇斜倚在榻榻米上,低头望着面前摊开的大张东夷地图,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福冈、神奈...江户...”他转动着手里的黑色签字笔,抬手在东夷首都“江户”上画了个圈儿,低低自语,“与其让本尊去找你们,不如让你们来找本尊好了...” 他倏而歪了下脑袋,耳畔听到后院两个年轻姑娘咯咯的娇笑声: “没想到凉子小小年纪,发育得这么好呢...” “讨厌哦,姐姐也不差啦。倘若先生在这里,肯定要被姐姐吸引哦...” “那家伙?哼哼,他眼里会有女人么?我都有点儿怀疑他是个冷淡。” “啊?真的假的啊?姐姐你不要摸人家啦,痒痒的...” 林宇眼皮暴跳,闷闷的舒出一口气,然后相当自觉的屏蔽了外放的神识。 “不堪入耳。”他将地图折好扔在一旁,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缓缓闭上了双目。 世界,由此陷入了一团黑暗... 钟表滴答作响,时间,慢慢流逝、流逝...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林宇猛地睁开了眼,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泛起丝丝冰凉刺骨的杀意。 半步先天大高手,哪怕屏蔽了神识,其感知力也远非凡俗所能比拟。 “来了。”林宇身形倏而弹起,化作一抹残影飚掠出卧室,穿过客厅、穿过走廊,沿途带起一阵呼呼的锐利劲风... 后院,由大块石头砌成的温泉池里,热气袅袅升腾,两位年轻姑娘正在一边谈笑闲聊、一边悠然自得的享受温泉。 由于彼此都是女孩子,又处在无人打搅的夜深人静,沈妃丽和凉子都不着寸缕,皮肤白皙如软玉,在清澈的水下慵懒舒展曼妙的腰肢,诱惑撩人。 “姐姐,您同先生是什么关系啊?”凉子带着几分好奇的问,“情侣么?” 这个问题,让沈妃丽有点儿难以回答。她将湿毛巾盖在了头上,撇着嘴反问:“你猜呢?” “呃,猜不透,不过她对姐姐,貌似要比对我好得多。就比如今天晚上吧,先生会帮忙,全因为对姐姐的关心,凉子不过沾了光...” 听凉子这么说,沈妃丽暗暗有点儿高兴,板起俏脸煞有介事的道:“先生的背景很神秘,难免疑神疑鬼。其实他并非专门针对你,别太多心...” 凉子眸光微微闪烁,心里觉得好笑。背景神秘?若是不神秘,我还不来呢... 不过她表面却相当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嗓音柔柔软软:“嗯嗯,我明白,先生是好人。” “对,别看他表面冷冰冰,其实品性好到没话说。”提起这一点,沈妃丽也不由得心悦诚服。她这些年见过那么多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哪一个不是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步?见到权贵巨擘就卑躬屈膝? 若论举止风度、傲骨凌云,没见谁能及得上林宇的万分之一。这个男人虽然偶尔有点儿不近人情,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痒,但的确值得她喜欢。 沈妃丽从温泉池里站起来,甩了甩湿漉漉的柔顺长发,水花也从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哗啦啦往下淌。 “就比如说吧,咱们两个在这里脱光光泡温泉,倘若是那些风流成性的家伙,早就迫不及待的闯进来占便宜了。”她歪着小脑袋,狭长美目泛着光彩,“但林先生不一样,他自律到了严苛的程度。不动于心,不乱于情,这样的男人,谁才能配得上啊?” 凉子无比赞同的附和:“对啊,我第一眼看到先生的时候,就觉得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太特别了...” 话音还未落,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通往后院的房门被猛地撞开,林宇浑身煞气,出现在了温泉池旁。 两位年轻姑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旋即不约而同爆发出了划破夜空的尖锐惊叫:“啊!流氓!” 第810章 非礼勿视,非礼勿行 无论沈妃丽还是凉子,两位娇滴滴的大美女石化当场,瞠目结舌,彻底崩溃! 待得醒悟过来,齐齐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宛若裂帛般锐利刺耳。 凉子最起码下半身还泡在温泉中,忙不迭用白嫩柔软的小手捂住胸前,整个人都沉进了热气蒸腾的水里,只露出一个圆溜溜、湿漉漉的小脑袋,姣好俏颜涨得通红。 而沈妃丽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站着!站着啊!啥也没穿,空门大开,愣是被这家伙看了个清清楚楚! “啊!”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子狠狠一晃,惊慌失措的摔进水里,溅起连成片的水花,“出去!你快出去!” 两位年轻姑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刚刚还在夸着林宇怎么怎么正人君子,多么多么品德高尚,可眨眼间的工夫,这家伙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占尽了人家的便宜! 要不要这么过分啊?打脸要不要来得这么快? 相比于两位年轻姑娘的慌乱无措,林宇依旧是冷着那张脸,神色不起丝毫波澜。泡在温泉池里,肤白貌美体态婀娜的娇柔美人,丝毫没能引起他的欣赏兴致。 他背负起双手,踩过石头砌成的台阶,面无表情,径自往前走。 沈妃丽和凉子见他穿着衣服就要下温泉池,更是慌成了一团乱麻。这家伙想做什么?莫非今天还真要禽兽不如了? 两位年轻姑娘惊叫不止,拼尽全力捂住身体的关键部位,扑腾着水花直往角落里缩: “出去!你出去!不要过来!” “我没穿衣服,呜呜呜,坏蛋!你快出去啊!” 场面一度相当热闹,两个姑娘家扯开嗓子,愣是嚷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都闭嘴,吵死了!”林宇皱着眉呵斥,目不斜视,抬脚踩上了水面。 然后,尖叫声戛然而止... 两位年轻姑娘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张圆了红润小嘴,满脸错愕惊诧。 在她们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中,林宇踏水面如履平地,好似飘飘然的谪仙一般,快步从温泉池的中央位置穿了过去,旋即脚尖一踮,他纵身越过几棵落满了积雪的观赏树,稳稳落在了后方用来隔绝视线的高高假山。 整个动作宛若行云流水,沈妃丽只觉得劲风从面前扫过,带起了几缕湿漉漉的碎发。下一瞬,她再抬头去望,就只见到了林宇的背影。 沈妃丽不禁为之骇然,甚至忘了遮挡身体,反而用那只白嫩玉手捂住了红润的小嘴,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怎么...怎么做得到...” 她知道林宇背景神秘、身手不凡,可这踏波而行的本事,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这难道不是武侠小说、电视电影里的虚构么,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反而是温泉池另外一边,将柔软身子蜷缩成球的凉子抿紧了薄薄的樱唇,眉眼低垂,蓦地安静下来了。 大石头堆砌的高高假山上也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林宇站在上面无声无息的弯下了腰,双目泛起幽冷。 他的姿态,好似一头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猛扑向猎物的凶残豹子。 一秒、两秒、三秒...来了! 伴随着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窸窸窣窣声响,从假山后方抻出了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深蓝色紧身夜行衣,脸带面巾,腰悬弯刀,赫然是一位东夷忍者! 这家伙显然做梦也没料到会有人提前在这里等候自己,他往上一耸的身形戛然而止,险些同林宇脸对脸撞在了一起。 然后他暴露在外的那双眼睛就猛地瞪大,瞪大,当场懵逼!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张脸相隔的距离甚至不足二十公分。然而这却不是含情脉脉的浪漫对望,倘若此刻扯下忍者那张三角面巾,就会发现他的脸颊早就由于惊恐忐忑而彻底扭曲! 紧接着,林宇嘴角泛起了诡异的冷笑:“太慢了,我等了你好一会儿...” 忍者瞬息回过神,额头青筋暴起,眼底沁出嗜血的狠戾。他手腕蓦地翻转,璀璨银芒劈裂夜空,弯刀已出鞘,直接斩向了林宇的脖颈。 稳、准、狠!不愧是饱经训练的高手,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 然而在他对面的家伙,并非凡夫俗子。 你狠,我比你更狠;你强,我比你更强! 林宇嘴角噙着一抹嘲弄意味,径自伸手叩住了对方的手腕。 横斩的东夷弯刀就此停在了半空,进不得,退不得,左右两难。 忍者目呲欲裂,却无论如何也抽不回胳膊。他反而感受到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龇牙咧嘴,发出痛苦的低哼。 好似下一瞬,他的骨头就要被对方捏碎了... “你从东走、从西走,我都不拦,任你多活一时三刻。”林宇咧开嘴角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但此地不行,有姑娘在洗澡。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 他话还没说完,那名忍者陡然嘶吼一声,另一只手从身后又扯出了一柄锋芒湛湛的短剑,刺向了他的咽喉要害。 林宇目光倏而泛了凉,探手去捏住了剑锋。 暗沉沉的夜空下,剑走游龙,流光乍起,鲜血喷涌,将积雪浸得殷红泛黑。 噗! 圆溜溜的脑袋被摘了下来,死尸摔落假山下,“扑通”一声闷响。 “非礼勿行啊。”林宇舒一口气,随手扔掉了短剑。他提着人头的发髻转过身形,慢悠悠掠下了假山,重新落到温泉池子旁。 那颗人头,脸上还蒙着三角面巾,兀自瞪着眼,鲜血从脖颈整齐的断口处,滴滴答答流淌,血腥可怖... “啊!” 蜷缩在温泉池里惴惴不安的两位娇滴滴大美女见这货眨眼去、眨眼回,手里就多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登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恨不能撕裂夜空: “杀人了!杀人了!” “女人,真是麻烦。”林宇敛起眉,很不耐烦吩咐道,“穿好衣服,到前院去找我。” 话音落下,他就拎着那颗仍在淌血的圆滚滚脑袋,在两位年轻姑娘惊恐的眸光注视中,大摇大摆离开了... 第811章 天地良心,我没看到 不知何时,雪停了。 天空依旧暗沉沉,地面积雪足足半尺厚,好像一床厚厚的棉被,铺满了小庭院的每个角落,银白发亮。 林宇搬了一把木质扶手椅,放在院子正中央,然后满脸悠闲的坐了上去。他裹着厚实的外套,从怀中掏出手帕,低头仔仔细细擦拭手上的血迹,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今晚,会有一场精彩好戏。 那颗圆滚滚的人头,就被随意的扔在一边,半埋进雪里。倘若不加留神,还会以为那是一袋垃圾。 吱呀。 房门打开,穿好了衣服的沈妃丽和凉子哆哆嗦嗦穿过庭院,快步走近了。 粘在长发上的水珠被冻成了冰屑,两位年轻姑娘惨白着俏脸,貌似都被吓得够呛。 尽管林宇早有提醒,但当沈妃丽真真切切意识到跟随在对方身旁,面对死亡必将成为常态,还是感受到了源自于心灵深处的巨大震撼和惶恐。 这个家伙,是魔鬼么? 沈妃丽恶狠狠咬着银牙,紧紧盯住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颤抖的嗓音中沁着丝丝难以抑制的恼火:“你看到了多少?” 哪怕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哪怕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依旧无法控制心底的愠恼。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被看光了!这是大事,比性命攸关还大的事! 倘若不是考虑到双方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她都有扑上去跟林宇拼命的打算。老娘喜欢你、暗恋你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可以任你这嚣张傲慢的家伙为所欲为! 只可惜迎着她愤怒的眸光,林宇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冷漠表情:“你指什么?” “别装糊涂!吃饱喝足了,抹抹嘴巴你就想死不认账?”沈妃丽挥舞着粉拳,抬高了几分音调,“两位姑娘,不着寸缕的泡在温泉池子里,你敢说自己没看着?” 林宇摇摇头,满脸实诚:“没看到两位姑娘,我只看了两只受惊炸毛的鸡。” 沈妃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扯着唇角:“什么?你...你骂我是...” “别胡乱联想,单纯只是两只鸡,长翅膀,带羽毛,会咕咕叫。”林宇相当认真的解释道,“如果你依旧觉得误会,那我更改一下说法,不久前在温泉池子里看到了两只炸毛的野鸡...” 沈妃丽气血翻涌,晕头转向,差点儿没被这家伙气得当场翻白眼儿昏死过去。 野鸡?还特么不如鸡呢!成心让本姑娘不痛快是吧? 关键林宇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德性太气人了,她真恨不得抱着炸药桶跟这货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凉子扯住了沈妃丽的衣服,怯生生的劝道:“姐姐,你别跟先生计较了。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我们就得被这个坏蛋占尽便宜了。两权相较取其轻,凉子宁愿让先生看呢...” 沈妃丽身子倏而一怔,顿时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大痛快。这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认识没多久,却处处帮着林宇讲话,反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但她却又不得不承认,那种情况下倘若没有林宇出面阻止,任由居心不良的恶徒闯进来,后果要更加不堪设想,自己的不依不饶的确蛮不讲道理。 “呼,好吧,算你功过相抵,本姑娘不跟你计较了。”沈妃丽呼出一口气,火气顿时消减了许多。 她循着凉子的视线望过去,这才注意到随意扔在地上的人头,当即惊得后退了两步,呼吸悄然急促:“这...这是什么人啊?” “微不足道的小麻烦。”林宇瞧着她苍白的精致面容,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接下来会有一位老朋友要来,恰好你也认识,我们叙叙旧。” 沈妃丽茫然不解其意。 凉子倒是主动凑了过去,弯下腰细细的打量那颗头颅一番,讶异道:“忍者?” “什么?”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你指忍者神龟?” 凉子撇撇红润小嘴,表情有点儿无奈:“那是动画片啦,忍者源自于东夷的德川时代,接受忍术训练,主要从事刺杀与间谍活动。 发展到今天,这种特殊的职业杀手已逐渐没落,传承下来为数不多的忍者,基本都是各大世家豪门的私兵,协助他们铲除异己、窃取情报。 东夷有民谚,武士走在阳光下,忍者游在黑夜间。倘若时间倒退百年,他们可是相当兴旺呢。” “呵呵。”林宇低低的冷笑,淡淡的调侃,“你倒是很了解嘛?” 凉子那两条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挑了挑,赌气似的道:“先生是在怀疑凉子喽?您不需要拐弯抹角,直接说这家伙是凉子派来的好了。” “这倒还不至于。”林宇摇了摇头,“你怕是还没疯狂到,特地安排人窥探自己洗澡吧?” 凉子俏脸蓦地一红,嗫嚅着向旁挪了一小步:“你们...肯定惹上什么大家族的势力了...” 沈妃丽忍不住看向了林宇,表情困窘:“怎么会?我们刚到东夷,还不至于...” “说你傻还不承认。”林宇徐徐扬起了脸,嗓音低沉,“不用猜了,安田财阀。” 嗖!嗖!嗖... 话音刚落,四面的屋顶院墙陡然飚掠过几道迅疾的身影,快若流光,带起咻咻的劲风。 沈妃丽情不自禁的往林宇身旁靠了靠,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服,眸底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惶恐:“你是说...安田浩二追来了?” 轰! 大门被蛮横的撞开,一大群人鱼贯而入。尽皆凶悍狠戾,杀气凌然。 “哈哈哈哈!”猖狂的大笑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来,分外耳熟,“你们这对狗男女没想到吧?兜兜转转,最后还不是落进了本少的手心? 在华夏,你猖狂,我忍!在船上,你猖狂,我还忍!现在到了东夷,是不是也该轮到我,把账收回来了?姓林的小子,你死到临头了!” 沈妃丽攥住林宇衣服的白嫩玉手倏而收紧了,脸蛋儿惨白如纸,嗓音艰涩:“安田浩二!” 第812章 箱子里有什么?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安田财阀作为东夷国内声名赫赫的四大家族之一,嚣张跋扈,平日里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的勾当没少做,自然不缺乏实力强悍的高手坐镇。 此次从江户千里迢迢赶来福冈,协助安田浩二对付林宇的二十余名武道高手,尽是安田财阀的精锐,其中甚至还有数名内劲强者! 这样的一股力量,放在修真界或许只能算作二流势力,但在世俗社会却足以摧枯拉朽、横扫一切了。 武士、忍者,明暗配合,很快占据了整座院子的关键位置,将其彻底封锁,连只生翅膀的鸟儿也休想飞出去!紧接着,又有数十名持枪保镖涌进了大门,个个身材魁梧、满面横肉,好似凶神恶煞一般。 沈妃丽被吓白了俏脸,美目紧张的左右环顾,忍不住凑得距离林宇更近了一些,瑟瑟发抖:“怎么...怎么办啊...” “唉。”林宇却是偏头望着院子里的玉树银装,闷闷不乐的微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地方,却要沾染血腥污秽,太可惜了。也不知道,这宅子的主人买了财产险没有?” 沈妃丽惨白的脸蛋儿紧绷着,牙齿咯咯打战,竟然在危急关头还迸发出了冷幽默:“别人买没买财产险我不知道,但...但是...咱俩可都没买人身险...” 凉子紧抿了薄薄的樱唇,也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凑过来,姣好俏颜充斥着浓浓的危机感。 其中一名戴着厚厚棉帽的保镖,将视线从林宇等人身上扫过,然后扯开嗓子冲着大门外叫嚷:“菊池大师!安田少爷!场面被控制住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大门外传来脚步声响,旋即两道身影并肩而入。 左侧的青年个头偏矮,脸颊被冻得通红,正呼呼喘着气,赫然便是安田财阀的唯一继承人,安田浩二。 而居右的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身躯笔直,精神饱满,看起来比安田浩二这位年轻人还要康健许多。此人名叫菊池友,赫然是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哪怕是安田浩二面对他也要礼敬有加、不敢怠慢。 两人始一进门,安田浩二便将灼热的视线倾注在了沈妃丽和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身上,舔着嘴唇,眼底涌动着兴奋的光彩。 “真了不得啊,仅仅一天工夫,又招来了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他嘿嘿怪笑了两声,始终没能将目光从两位身材曼妙的姑娘身上挪开,“本少今晚还真不虚此行啊。” 别看安田浩二表面志得意满,心里其实也气得够呛。华夏西鲁东风港上那两位小美女就已是美若天仙、风华绝代,跑到东夷来竟又遇上了两位国色天香的漂亮姑娘。 这板着一张棺材板脸的傲慢小子,哪来这么好的桃花运?身旁总能有倾城佳人宽衣解带、投怀送抱?想来自己贵为安田家族的大少爷,人也长得不丑,有权有势有地位,怎么就捞不到这样的好处? 安田浩二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来气,忍不住呲着满口牙,恶狠狠的道:“本少不单单要取你的狗命,还要将你的女人,变成本少身下承欢、莺啼婉转的奴仆!” 菊池友毕竟上了年纪,心性沉稳,武道有成,全然不似这位浪荡大少那般卑劣无耻。他牢牢盯紧了坦然坐在院落正中央的年轻人,皱着眉问:“他就是...那个华夏军部的人?” 安田财阀出动了这么强悍的精锐力量,主要原因在于安田浩二提供给家族的绝密情报,可不是为了帮族中子弟斗狠比凶抢女人。 所以菊池友率人抵临福冈的目的也很直接,抓住那个姓林的年轻人,询问出对方前往东夷的目的,并且得到那些神秘的金属密码箱,带回江户! “菊池大师,就是他。”安田浩二抬手指点着对面的林宇,满脸狰狞狠戾,“我在游轮上,亲耳听到孙明提起,这小子是华夏军部的人,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肯定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还有那些金属密码箱,肯定承载着华夏人颠覆东夷的惊世大阴谋!只要我们倾尽全力,拆穿了他的阴谋诡计,势必得到天皇的荣誉嘉奖!” 菊池友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得不承认,对面年轻人那股临危不乱、从容有度的气魄,的确远超凡俗,甚至让他这位内劲巅峰大高手都不免心生忌惮。 但从面相来看,这家伙顶多也就二十来岁,如此年纪轻轻估摸着还在上学,怎么可能是华夏军方的大人物?至于所谓的天皇嘉奖,那更是无稽之谈! “莫不是被安田少爷诓骗了?”菊池友心里这般琢磨,忍不出沉声喝问,“小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同华夏军部有何关联,快快招供,饶你狗命!” 林宇眉梢轻轻挑了挑,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我么?你还不配知道。” 话一出口,包围在四面的诸多东夷保镖登时怒气汹汹: “太放肆了!竟敢对菊池大师无礼!”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讲话?” 安田浩二龇牙咧嘴:“菊池大师,看到了吧?这小子仗着会几招三脚猫的粗浅功夫,连您老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菊池友向来自视甚高,见这毛头小子如此倨傲,眼底也悄然掠过了一抹阴沉:“好啊,既然你不识时务,那就让你瞧瞧厉害!” 就在这时,搜查整座民宿的手下人也回来了,恭恭敬敬的禀告: “菊池大师,安田少爷,我们在走廊里发现了那些金属密码箱!” “后院的假山下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是我们先前派出去的密探,被杀了。” 第二句是废话,那名忍者的脑袋就扔在雪地上,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这也使得在场许多人,在内心深处将林宇的危险等级上升了一个档次。 菊池友猛地一挥手,沉声吩咐:“先将那些箱子搬出来!” “你敢!那是我们的私人财产,凭什么...”沈妃丽满心不服气,刚刚趋前一步,就又被黑洞洞的枪口怼了回去,忍不住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林宇... 第813章 你是鱼肉,任我宰割 院墙、屋顶,影影绰绰,身怀秘术的忍者足有十多位。院子里武道高手林立、虎视眈眈,数十名西装保镖刀出鞘、枪上膛,将正中央的三人团团围拢,插翅难逃。 沈妃丽满心期盼着林宇出手阻止,但事实却是,这个往日里冷峻孤傲的家伙依旧神情冷漠、毫无作为。 就仿佛对面那些东夷人准备抢走的金属密码箱,并非他的财产,而仅仅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 “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大敌当前,连他也怕了?”她心下不由得默默思量,竟也凭空生出了几分好奇,“那上百个密码箱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非但是她,就连贴近了林宇、亭亭玉立的凉子也抿了抿唇角,眸光微微闪烁:“先生,那箱子是您的重要资产么?” 林宇偏脸瞥了她一眼,语调干净利落:“不,那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凉子身子倏而一滞,仿佛察觉到了几分对方言下的深意,晃了晃小脑袋:“凉子不明白先生在说什么。” “好,你继续装。”林宇倒也没再多讲什么,径自挪开了视线,满面悠闲懒散... 身材高大魁梧的西装保镖们进进出出,很快将堆在走廊里的金属密码箱搬进了庭院,整整齐齐的码放成排列。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金属箱子于夜空下泛着锃亮的光泽,颇有几分壮观意味。 “菊池大师,安田少爷。”其中一名手下人躬身禀告,神态谦卑,“我们清点过了,总计162只金属密码箱,全在这里。” 菊池友挽了挽宽松的袖子,大步上前拎起一只金属密码箱,仔仔细细的打量许久。然后他又用力晃了晃,听得里面有什么东西撞击箱壁,咣当咣当作响。 应该是接近圆球状的东西,很像古董... “安田少爷,你确定这小子是华夏军部的人?”他扭过头来,脸色有些阴沉,“该不会是某个不入流的走私犯吧?这等小人物也要武士和忍者出面,倘若被家主大人知道,必定会降下责罚。” 他需要再次确认,对面这不学无术的家族大少,究竟会不会为了抢女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罗织编造谣言,鼓动族内高手出面,玷污了安田财阀的崇高名望。 如果事实当真如此,哪怕对于安田浩二这位家族唯一继承人,也将是不可赦免的重大罪行! 安田浩二也明白家族的森严规矩,那张脸登时就泛起了铁青。族中许多年迈长辈,对他作为安田财阀的继承人早有不满,如果再落人以柄,那他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大家族的优点就是人太多,年轻俊杰永远不在少数。像安田浩二这种资质普通,又荣登储君之位的家伙,所面临的威胁简直不堪想象。 “菊池大师!绝对不会有错!”安田浩二攥紧了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华夏的环球集团财力雄厚,绝不会对一个卑贱的走私犯毕恭毕敬,甚至不惜同我为敌。 这姓林的在游轮上享受特等至尊待遇,比我的地位还要高。他是华夏军部特派来东夷的奸细,绝对不会有错!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劳烦族内高手出面?” “嗯。”菊池友颇为赞同的微微颔首,算是大致认同了他的话。 毕竟那颗圆溜溜的人头还被随意的丢弃在雪地里,能够轻轻松松斩杀一名东夷忍者,拥有这般身手的家伙又怎么会是凡俗之辈? 菊池友又瞅了瞅拎在手里的金属密码箱,然后看向了身旁的手下人,声音低沉:“密码呢?” 今天的事情进展异常顺利,奸细被控制住了,箱子也拿到了手。现在只需要打开金属密码箱一窥究竟,也就能够知晓对面年轻人偷偷潜入东夷境内的目的何在了。 倘若真如安田浩二所言,这是华夏军部针对东夷国精心策划的一次重大阴谋,那此次的收获则丰富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抓住契机,安田财阀甚至有可能得到天皇嘉奖,由此在议会占据更加有分量的话语权。 只不过,这时候还是出现了一点儿小麻烦。 那名手下人脸色微微变幻,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小心翼翼斟酌着词句:“属下无能,菊池大师请息怒。这些金属密码箱的制造工艺极高,共有七组密码盘,每组十个数字。正确密码有可能是其中的任意一个数字,随机分布,根据数学规则...” 菊池友蓦地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眯起老眼道:“我不懂数学,只会杀人,你说结论。” 手下人索性也就不再绕弯子,干净利落的回答了三个字:“打不开。” “打不开?给你们时间破译呢?需要多久?” “数字排列浩如烟海,菊池大师哪怕给我们一百年时间,也绝对无法破译。想要打开箱子,办法只有一个...”手下人说话间扭过头,将锋利的视线聚集在不远外年轻人那张英俊的面颊上,“除非他是此次行动的核心人员,能够告诉我们正确密码。” 安田家族的保镖们很不含糊,当即就有两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林宇的后脑勺,厉声呵斥:“说!密码是多少!” 手枪被寒夜冻得冰凉,泛起黑幽幽的光泽。 感受着后脑传来冷嗖嗖的触感,林宇嘴角微微上扬,在满场无数道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中,竟发出了低低的冷笑。 “呵呵。”他那张英俊的面容依旧云淡风轻,对待杀伤性命的火器,犹如面对着小孩子的玩具。 事实也恰恰如此,对于林宇而言,这几支破枪,同玩具真就差不了多少... 拿着手枪威胁半步先天大高手,这特么开玩笑吧?真当本尊不要面子的? 但庭院里这么多人,无论武士、忍者,还是保镖,甚至包含沈妃丽在内,都不清楚林宇的真实身份。他们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仅仅是:这小子不怕死,用性命相威胁,无用! 第814章 看你受不受得了 菊池友冷眼瞧着林宇那副淡定从容的神情,将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群不怕死的华夏人,无论你用多么血腥的方式、多么残忍的手段,都撬不开这种死士的嘴。相比于不可告人的隐秘,死亡与他们而言,轻如鸿毛! “能够斩杀东夷忍者,你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我向来很敬重你这样的高手。”菊池友将金属密码箱放了回去,慢悠悠的旋过身形,语调沉稳有力,“你恐怕还不清楚我的身份吧?”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表情似笑非笑:“哦?” “我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菊池友神态傲慢的说着,往前猛踏出了一步,独属于内劲巅峰大高手的强悍气势轰然爆发,瞬息间笼罩全场。 地面积雪簌簌作响,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惨白着脸,身形摇晃、两腿战栗。 林宇默默探出两根手指扶住了前额,表情无比郁闷。 真可笑啊,就好像一只卑微的小蚂蚁站在大象面前秀肌肉,还要得意洋洋的炫耀:“你瞅我这肱二头肌,你瞅我这股四头肌,厉害吧,厉害吧,厉害吧...” 菊池友班门弄斧、自不量力,但他却有一句话说对了,面前的年轻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岂止是籍籍无名?名号太大了,甚至足以将他这位令人敬畏的内劲巅峰大高手,生生压趴在地上! 沈妃丽身处修真者的气场里,惊得浑身发抖,心生惶乱。但她紧紧咬着银牙,攥紧了白嫩玉手,极力保持镇定,竭尽所能不让失态显露出来。 而反观凉子就截然不同,小姑娘已经瘫软在地,依偎着林宇的腿,低声呜咽啜泣,貌似惧怕到了极致。 林宇偏头瞥了一眼:呵,装得真好,咱俩走着瞧... 然后他徐徐扬起了那张古井无波的面颊,盯住对面自以为是的年迈老者,语调不急不缓:“你想对我表达什么?” 菊池友极尽嚣张,连颌下的山羊小胡子都翘起来了。 “你是华夏军部择选的精锐,悍不畏死,值得钦佩。”他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也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在同怎样的存在对抗!螳臂当车,自取其辱,你所谓的忠心实则愚蠢到了极致!” 旁边一名身材高大健壮的东夷武士忍不住了,伴随银芒闪掠,他“锵”的一声拽出了悬在腰间的武士刀,冲着那堆整齐码放的金属密码箱比划了两下: “菊池大师,何须同这小子多费口舌?只要您一声吩咐,我马上劈开它!” 菊池友把脸猛地一沉,厉声呵斥:“放肆!退回去!” 这群武士四肢发达,空有一身本领,但头脑却太过简单了。倘若离开就能了事,他这位内劲巅峰大高手还不早就动手了?何至于在这里叽叽哇哇说了好半天废话? 华夏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金属密码箱里设置保险?万一暴力开启触发机关,毁了秘密伤了人命,那岂不是亏大了? 菊池友闷闷的思量:“这小子摆明了不好对付,很难撬开他的嘴,套出秘密。为今之计,也只好将人和箱子全都带回江户,慢慢刑讯逼供了...” 他正准备出声吩咐,却陡然听得身旁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冷笑:“菊池大师不必忧虑,本少有办法,让这小子将他知道的所有东西,全都吐出来!” “哦?”菊池友神色讶异,忙不迭偏过头,盯住了安田浩二那张狰狞扭曲的脸颊,“安田少爷,你有何良策?” 安田浩二往前慢悠悠踱出两步,目光如蛇蝎般恶毒:“不怕死对不对?但本少知道,你最害怕什么!” “来人啊!”他径自将手一扬,嗓音有些尖利,“把那个小姑娘拽起来!扒光她的衣服!哈哈哈哈,你不是不招么?老子当面凌辱你的女人,看你受不受得了!” 他之所以选择了凉子,而没有选择沈妃丽,主要原因在于此刻凉子表现得太过脆弱了,更加符合他借此来打击林宇的目的。 “啊!” 伴随着女孩子的慌乱惊叫,凉子已经被两名身材魁梧的东夷保镖生生扯了起来。 “放开她!这件事同她没有关系!”沈妃丽目呲欲裂,气势汹汹的便要冲上去阻止。可这个时候,后方又有两名西装打手凑过来按住了她,下流的狞笑:“嘿嘿,美人儿,你别着急嘛,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菊池友毕竟上了年纪,也觉得这事情做得很不光彩,甚至是耻辱。 但他一想到这种办法或许能撬开藏在林宇心底的秘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安田浩二的笑声犹如夜枭般刺耳:“哈哈哈哈,姓林的,你到底说是不说?” “林宇!林宇!”沈妃丽拼命挣扎,拼尽全力的大叫大嚷,“你快救救凉子!你快救救她啊!” 然而林宇却仍旧神情冷淡,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满面泪痕的凉子,不痛不痒的道:“我不会救你,自己掂量着办。” 他真的有些好奇,这心机深沉的小姑娘,面临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辱,到底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安田浩二觉得,这是他同林宇之间的博弈。但唯有林宇知道,这其实是自己同凉子之间的博弈。 看谁输得起! 但沈妃丽不明所以,她听着凉子的凄惨的哭声,感觉就好像有千万根针扎在了心脏上,血淋淋的痛入骨髓。 “林宇!你这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她撕心裂肺的哭嚎,浑然不顾仪态,“凉子做错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出手啊,救救她!你分明做得到!冷血动物,你没有心!” 安田浩二额头青筋暴跳,扭曲的脸颊由于兴奋快意而涨红,他兴冲冲的将手掌当空划下:“不说是吧?动手!快动手!把这小姑娘的衣服,给老子撕了!让大家都瞧个乐子!” 那两名东夷保镖早就按耐不住了,听得命令,恶狠狠扯住了年轻姑娘的衣服,卯足了劲儿往下撕扯... 第815章 这一局,你赢了 雪夜,银白、闪亮。 凄厉尖锐的惊叫,撕心裂肺的哭嚎,以及卑劣下流的狞笑... 混杂,翻搅,幻化为罪孽的深渊,令人手脚冰冷,头晕目眩。 凉子白皙的俏颜泪痕点点,抽噎着、啜泣着,无助的呼唤:“救...救命...放开我...”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离她远点儿!”沈妃丽宛若一头发怒的母狮子,眼含着热泪,“林宇!你想想办法!你快想想办法!凉子...凉子是个姑娘啊,你让她以后怎么活!” 安田浩二嚣张得意的狞笑:“哈哈哈哈,姓林的,你说不说?再不把密码讲出来,你的女人,今夜就要沦为兄弟们的玩物了!” 周围的手下人们一齐哄笑,双臂抱胸观赏着这一幕,望向凉子的贪婪目光中充满了灼热。 真漂亮的小姑娘啊,倘若能有机会品尝她的滋味,死在当下也值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林宇静静目睹着这一切,将每个人的表现都悉数收入眼底,面色古井无波。他就好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置身事外,眼看潮落潮起、世事变迁而无动于衷。 人,为什么要死? 他不禁想起了先前对凉子提出的那个问题,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寡淡的冷笑。 以至于沈妃丽被两名东夷打手按倒在地,依旧挣扎着扬起了那张溢满痛苦之色的姣好容颜,清泪潸然落下:“林宇,我错看了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不理解,一个人的天性怎么会凉薄到如此程度。哪怕凉子同你萍水相逢、并无交集,但终究是一位柔柔弱弱的可爱姑娘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凉子遭受侮辱,却视若等闲? 在安田浩二满含快意的目光注视中,那两名东夷保镖拽掉了凉子紧紧裹住身体的外套,扯着她的衬衫恶狠狠往下撕扯... 呲啦! 衬衫裂开长长一条豁口,其下暴露出年轻女孩儿光滑娇嫩的脊背,比雪花还要洁白、比玉石还要剔透。 “啊!”凉子尖声惊叫着,拼命按住了肩头,无力的挣扎。这副梨花带雨、楚楚生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心生悲痛。 那两名东夷保镖满目猩红,状如野兽,显然被凉子的尖叫更激发了内心的卑劣,呼吸急促的又伸手扯住了年轻女孩儿的衣领... “住手!”冰凉的嗓音响彻了整座院落,林宇用那只苍白手掌攥紧了椅子扶手,脸色有点儿难看了。 他很少流露出这种表情,哪怕临万仞之深渊,哪怕举世皆敌、四面楚歌,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失态。 林宇清楚,今日今时,他这位武道登峰的绝顶强者、半步先天的超凡高手,被那个名叫凉子的年轻姑娘,逼进了死角! 他不知道这个心机深沉的漂亮姑娘能伪装到什么程度,他更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危险分子底线在哪里。但毫无疑问,哪怕他明明看透了对方戴着假面、心怀鬼胎,却依旧无法容忍那些卑劣无耻的恶棍,对这个年轻女孩儿所施加的羞辱。 他忍不了,因为他,是男人! 菊池友见林宇终于开了口,心下蓦地松懈,忙不迭一摆手,沉声断喝:“放了她!” 那两名东夷保镖吐了口气,不甘不愿的撇着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簌簌发颤、惊魂未定的年轻女孩儿。 凉子用一只白嫩玉手攥住扯碎的衬衫,遮挡暴露在外的无暇肌肤。然后她就软绵绵的瘫软在了地上,贝齿咬着樱唇,极力压抑的低低啜泣不止。 林宇冷眼盯住她战栗颤抖的身子,语调泛寒:“可以,这一局,你赢了。” 凉子蓦地抽噎了一下,仿佛依旧沉浸在自己化不开的浓重悲伤里,并不抬脸去看对方。但她低垂的眼帘之下,那漂亮的水汪汪双眸,却悄然闪掠过了一抹隐晦。 与此同时,她藏在宽松衬衫下的另一只雪白柔夷往里缩了缩,不知何时勾在小手指上的锋锐小刀也往手心拢了拢,旋即消匿无踪... 这点儿小偷小摸,自然逃不过林宇的眼睛,但他却什么都没说。赢了就是赢了,他又不是输不起,找后账没有意义。 “呼。”沈妃丽呼出一大口气,浑身无力的趴在了雪地上,惨白的脸颊湿漉漉,分不清是泪、是汗、还是融化的雪水。 “赢了?当然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安田浩二还以为林宇在对他讲话,满面嚣张的放声大笑,“姓林的,你骨头也没多硬嘛!这小丫头的衣服还没扒下来,你就受不住了? 这就是同本少作对的下场!当初你在东风港扇本少一个巴掌的时候,可曾料到了会有今天?任你一时得意风光,岂料到本少早就看破了你的图谋,循循善诱,最终将你人赃并获!” 他猛地一转身,面对着菊池友拱了拱手:“菊池大师,只要找到了这小子的弱点,打蛇打七寸,逼他将知道的秘密全都吐露出来,轻而易举!” 菊池友眼皮跳了跳,虽然对安田浩二的行径深觉不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法子的确有用。 很多人都觉得死亡最可怕,但其实对于漫漫人生中所经历的种种磨难而言,死亡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安田少爷放心,你的功绩,我会如实禀报家主。”菊池友紧绷着老脸,嗓音低沉,“小子,既然认了输,就乖乖将密码说出来。你也该清楚,倘若再来一次,我保不齐手下人会对你的女人做些什么。” 林宇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浑然无视顶在后脑勺上的枪口,淡淡的道:“七个零。” 菊池友猛地一咧嘴,眯缝着眼:“这么简单?你确定没在撒谎?” 林宇神情倨傲:“你么?还不值得我说谎。” 菊池友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咬着牙点点头,冲着手下人吩咐:“试一试!” 此时此刻,庭院中的每个人都未曾预料,伴随着那个孤傲冷峻的年轻人吐露出密码,他们的噩梦也就此开始了... 第816章 他,是魔鬼么? 这一晚,寒流席卷大地,暴雪过后,气温降到了冰点。 冷,真冷! 箱子里有什么?悬念留得太久了... 好奇,永远是人类固有的天性,无论多么崇高的身份、多么广博的见识,都不例外。 菊池友、安田浩二,许许多多的武士忍者、西装打手,甚至是沈妃丽和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全都目光炯炯的盯住了金属密码箱,呼吸悄然急促了几分,眼底满含探寻意味。 这位孤傲冷峻的年轻人,自西鲁东风港启程,受华夏军部特别关照,乘坐环球公司的“至尊”号游轮隐匿身份远渡重洋,最终抵临东夷福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秘密携带而来的162只金属密码箱,又承载着怎样的秘密? 保镖扛来了一张桌子立在庭院里,两名手下人将其中一只金属密码箱放平,拨动密码锁,小心翼翼的输入数字。 七个零,别看如此简单,可只要主人不说出来,就没人猜得到答案。 咔嗒! 伴随着轻微声响,那两名手下人牢牢按住密码箱,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神色间蕴着浓浓的紧张:“菊池大师,安田少爷,打...打开了...” “算你小子聪明!”菊池友冷冷盯住了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心下非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愈发忐忑起来了。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却又实在是想不通,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他这位手段高强的内劲巅峰大高手。 “想太多了,有我坐镇此地,这小子即便真敢耍什么花样,也唯有死路一条!”菊池友默默思量着,稳了稳心神,往前迈出一大步,沉沉吩咐,“打开箱子看看!里面藏着什么鬼!” 这一瞬间,安田浩二攥紧了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锃亮的金属密码箱里,会有他需要的东西么?这关乎到了他未来在安田家族的声望!如果是华夏军部的核心机密文件,他无疑立了大功;但若仅仅是一堆走私过来的珍贵文物,那他在族中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周围众人远远闪避出去,提防着密码箱内可能存在的暗器机关。 然后在那无数道兴奋、紧张、焦虑、疑惑的目光凝聚之中,两名手下人彼此对视一眼,铁青着脸颊恶狠狠一咬牙,猛地掀开了箱子! 霎时间,仿佛整片天地都凝固住了! 众人瞪圆了双眼,目光穿透沉沉夜色望向了正中央。然而相比于视觉,最先遭受到冲击的却是嗅觉。 恶臭!腐烂尸体的恶臭!其间还夹杂着防腐化学药水的刺鼻味道,令人肠胃翻滚,如欲作呕! “呕。”那两名手下人松开了箱子,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不住的干呕,“死人!菊池大师,是死人...呕...” 这个结果,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质量如此优良、保护如此严密的金属密码箱里,竟然装着尸体! 华夏人想做什么?不远万里,跋涉重洋,用金属箱子把死人运到了东夷国,是准备将这里当成乱葬岗? 从华夏西鲁到东夷福冈,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跌跌碰碰、摇摇晃晃,被密封在箱子里的尸体遇冷遇热、发酵腐烂,味道之恶劣程度,简直不堪想象... 臭气熏天,太恶心了,恶心到令人崩溃! 四面八方,许许多多人踉跄着冲到了墙角,手撑墙壁呕吐不绝。就连那些平日里饱经训练,自负承受能力惊人的忍者,也不禁皱着眉头,默默抬手隔着面巾捂住了口鼻。 至于沈妃丽和凉子,两位年轻姑娘单薄纤瘦的身子哆哆嗦嗦,伏倒在地,姣好的面颊惨白如纸,干呕出了苦水。 所有人望着那悠闲端坐于扶手椅上,神色依旧平静淡漠的年轻人,都有一种如见鬼魅之感。 向来听闻走私金银珠宝、走私古董字画,何曾听闻过走私尸体?这外表看起来英俊非凡、举止从容的家伙,莫非是一个血腥残忍的变态? 菊池友强忍着胃里翻搅的恶心感,打亮了狼烟手电,冲着桌子正中央的金属密码箱照过去。 这次终于看清楚了,一颗圆圆滚滚、血肉模糊的人头! “莫非...分尸?”他心念微动,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厉声大喝,“把所有箱子全都打开!全都打开!” 手下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扯出手帕捂住口鼻,冲上前去拽出一只只金属密码箱,输入正确密码后打开。 接下来,所有人都被眼前出现的场面惊呆了! 人头!全是人头!七零八落、密密麻麻摆满了院子,恶臭比先前更为浓重,好似来到了堆尸地、万人坑,发酵腐烂混杂着化学药水的古怪气味,恨不得让人将胆汁都干呕出来。 菊池友猜错了,并不是分尸,然而他那张脸却愈发扭曲难看,甚至泛起了乌青色!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脊背发冷,手脚冰凉,连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了,自心底翻涌起浓浓的诡异之感... 这个年轻人,是魔鬼么? 他将一百六十多颗人头装进金属密码箱,远涉重洋运到东夷,是想做什么? “啊!”沈妃丽尖锐惊叫着,精神彻底崩溃了。她将冻得通红的玉手按在雪地里,下意识的挪动身体往后退,死死盯住林宇的侧脸,就好像活生生见了鬼... 无论箱子里是什么,她都能够接受。但却偏偏出现了最不可思议的情况,人头!全都是死人的头颅! 她留在林宇身旁,这么多天以来,就同这些腐烂发臭的人头呆在一起?自己倾心暗恋的家伙,莫非是一个怀有独特癖好的变态? “先生,你这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啊?” “你不会希望知道的...” 下船之际,两人间发生的简短对话,重新浮现在了沈妃丽的脑海当中。她娇柔的身子狠狠一震,泪水霎时间模糊了视线: “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林宇慢慢偏过头,迎着女子近乎于乞求的眸光,咧嘴一笑:“这是场游戏...” 第817章 崩溃!彻底崩溃! 游戏,仅仅只是一场游戏。 然而这场游戏同小孩子的过家家又有许多不同,一旦开始就必须玩儿下去,没有人能够中途退出,退出者意味着死亡! 但沈妃丽不懂,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满心迷茫错愕,只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惊惧与惶恐。 庭院另外一边,凉子默默捡起了外套,紧紧裹住瑟瑟发抖的娇柔身躯。 她厌恶的蹙紧了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偏过小脸瞧着对面密密麻麻的金属密码箱,也盯住了那一颗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项上头颅,眸光微微闪烁。 那漂亮清澈的美眸,灿烂若天边星辰,竟然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兴奋光彩... 凉子很聪明,甚至聪明到了极致。仅仅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所有的付出都很值得,真狠啊!华夏林子轩,果然没令她失望!这场足以横扫整个东夷修真界的凌厉飓风,终于刮起来了! 诸多忍者武士、保镖打手,满面惊疑的聚集在庭院四周,盯着正中央的年轻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小子真是华夏军部的人?扯淡吧?” “我看他就是一个变态,或许有收集人头的癖好?莫非这些人全都死在他手里?” “把这么多人头运来东夷搞什么?恶心死了!这股味道...我还想吐...呕!” 菊池友犹如芒刺在背,紧绷的脸颊隐隐有些泛青。 “小子,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他颤抖的嗓音变了腔调,去依旧难掩充斥其下的暴戾,“这些人头!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他们运来东夷做什么!你们华夏军部究竟有什么图谋!” 寂静无声,紧接着空荡荡的院子里,传来了满含嘲弄的低笑。 林宇徐徐扬起了那张噙着冷笑的英俊脸颊,语调冰凉:“我并非华夏军部的人。” “这一百六十二只箱子嘛,是送给东夷国的礼物。”他挪开了视线,笑容渐渐收敛了,双目幽冷若寒渊,“只不过,诸如尔等这般低劣货色,尚还没资格接受。把你们东夷三军防卫队的最高司令长官鸠山叫来,还勉强差不多!” “混账!”安田浩二额头根根青筋暴起、脸颊扭曲狰狞,登时目呲欲裂、怒意汹涌,“我要的是资料!你们华夏军部的核心机密!不是这些腐烂发臭的尸体!” 今日所看到的一切,远远超出了安田浩二的预料,他慌了!核心机密没拿到,华夏奸细没抓住,回到家族里该怎么交代? 倘若族中长辈抗议,父亲大人降下责罚,废了他这个继承人的身份怎么办? 安田浩二也顾不得许多,径自从身后手下人那里扯了一柄东夷武士刀,气急败坏的冲了上去,呲牙瞪眼:“姓林的!你到底什么身份!机密文件在哪里!别拿这些死人糊弄本少,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吐出来!” 他仗着有两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了林宇的后脑勺上,自认为对方的小命已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里,而有恃无恐。 “你说不说!”安田浩二扬起了手里的武士刀,满面凶狠暴戾,“你再敢顽抗,我就杀了你!” 林宇完全没理会对方的话,反而用胳膊撑住椅子扶手,盯着不远开外身形骤然凝固住的菊池友,目光微微闪烁。 终于发现了么... 安田浩二见威胁无用,当即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攥紧了手里泛着寒光的武士刀,形如一头嗜血的凶兽。 恰在此刻,他身后传来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安田浩二迷惑不解的扭过头,便看到菊池友正将狼烟手电的刺目光束打在密码箱里一颗圆滚滚的人头上,瞪大双目、神色惶惶:“怎...怎么可能...” 这位身份超然的内劲巅峰大高手,扔掉了手电筒,在满场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跪倒在地,竟然伸出颤抖不止的双手,捧起了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他这般表现,引得庭院中的众人瞠目结舌。旋即在浓郁腐臭味道的刺激下,又有好几人受不了如此程度的恶心,转身吐了... “菊池大师!您...您这是...” “菊池大师怎么了?太古怪了吧...” 菊池友置若罔闻,他脸颊狰狞如鬼,哆哆嗦嗦拨开遮挡人头脸颊的杂乱头发,直勾勾瞪着那张被防腐药水浸得浮肿惨白的面貌,呆滞当场! 一秒、两秒、三秒... 众目睽睽之下,足足过去了近半分钟,骤然再度响起了菊池友尖锐凄厉的惊叫:“山口先生!山口先生!啊!山口先生...死了!” 虽然血肉模糊,但经过了防腐药水的保存,面貌仍旧依稀可辨! 菊池友很快就分辨了出来,此刻被他托在掌中的这颗人头,恰恰就是他万分敬仰的大人物、东夷修真界威名赫赫的天师强者,山口胜雄! 那是登临了武道顶端的巅峰强者啊,连他都需要顶礼膜拜、奉若神明的无上存在,怎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菊池友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模糊。他将山口胜雄的头颅抱在怀里,抓起了狼眼手电,跪爬在密密麻麻的金属密码箱子中间,呼哧呼哧喘气,犹如一条疯狂的野犬... 面对东夷修真界的诸多无敌强者,他也曾卑躬屈膝,偷窥天颜;他也曾低眉颔首,恭迎礼拜。此刻那一颗颗腐烂发臭的人头、模糊浮肿的脸颊,全都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了! 麻生彦,这是连他也要惊叹不已的修真天骄,三十岁便已是内劲大成修为! 山本名浩,年愈百岁的化境天师,东夷群马神社供奉的三大主神之一啊! 秋目村!秋目家族的无敌强者,横压整个本州岛而无人能败的超凡存在! ... 全死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全死了! 直至菊池友满目猩红的扭过头,怔怔盯住了箱子里谷贺川哉那张龇牙咧嘴的扭曲脸,他身子狠狠一耸,精神彻底崩溃! “圣战?”他茫然的蠕动嘴唇,涕泗横流,“不是圣战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818章 恶魔苏醒 化境天师,手段超凡、神威无敌,甚至成为了东夷国内许许多多神社供奉的无上主神。 虔诚的信徒,每日敬尊神位、顶礼膜拜,并且也无比确信自己所参拜的神明,拥有着远远超乎凡俗的广大神通,浩瀚无边的伟岸法力。 内劲巅峰大高手菊池友,便在此行列。纵然身为修真者,但他始终坚信,诸如谷贺川哉、秋目村这些修行到极致的无敌强者,永远不可战胜、永远不会被杀! 但突然有一天,他愕然发现自己所敬服的神,并非不可败,并非不能死!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无敌强者们,同普通凡人貌似没什么两样。他们输了、死了,被人砍下项上头颅,一样要腐烂臃肿,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菊池友仿佛听到了信仰崩碎的声音,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圣战!不是圣战么!为什么...为什么全都死了!死了...” 暗沉沉的天穹下,回荡着菊池友嘶哑凄厉的嚎叫,犹如一头发了疯而胡乱冲撞的牲口,浑身肌肉抽搐痉挛,再也不似先前的嚣张倨傲了。 庭院里的诸多忍者武士、保镖打手瞠目结舌,傻呆呆瞧着他发疯,都觉得迷茫不解、疑惑万分: “菊池大师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失态?”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菊池大师!请您冷静一点儿!” “莫非...因为这些人头?菊池大师认出了这些人头?” 众人议论纷纷、骚动不绝。菊池友神通广大、手段不俗,为安田财阀铲除异己的核心武器。他的地位比安田浩二这位家族直系继承人还要稳稳高出一筹,向来是众人需要礼敬有加的对象。 但这样的大人物,竟然毫无征兆的发了疯,让人如何不惊?如何不恐? “难道说...”有一名头脑激灵的东夷保镖仿佛猛地想到了什么,满脸的难以置信,以至于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难道说这些头颅...全是我们东夷人?菊池大师...认识他们?” 这个猜测很接近真相了,也足以解释目前所发生的状况。但却使得在场所有人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脊背发寒,手脚冰冷。 这162颗头颅,全部属于东夷人? 安田浩二前额青筋暴起,恐惧沁入骨髓,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说!说出来!”他满眼狰狞凶戾,恶狠狠瞪视着慵懒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嘶哑着嗓子咆哮,“这些人是谁!他们是什么身份!你又有什么目的!快说,否则我杀了你!” 安田浩二心底的忐忑不安越发浓重,仿佛大难临头、仿佛天塌地陷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但他却又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今晚的一切,都透着诡异,好似一场梦幻... 林宇慢悠悠偏过脸,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了不屑的嗤笑:“杀我?你配么?” 杀我,你配么? 安田浩二的身体狠狠震颤,自认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他眼底翻涌起嗜杀的猩红血丝,攥住武士刀的两只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最终悍然挥落。 “啊!”他嗓音尖锐的放声大叫,“你敢挑衅我!我!我宰了你!” 咻! 东夷很注重对晚辈的教导,安田浩二作为安田财阀的唯一继承人,从小就接受过相当正规系统的武士培训。虽然他这些年沉溺于声色犬马,身体亏空得厉害,但毕竟功夫底子仍在,刀法依旧凶悍凌厉! 出刀干净利落,又兼利刃相辅,倘若换做凡俗之辈,当场枭首、血溅五步丝毫不成问题。 “不要!”沈妃丽于泪眼朦胧中探出冰凉的玉手,挣扎着无力伸向了半空,眼泪霎时间夺眶而出。 虽然她有很多疑问、困惑、恐惧、彷徨,但对林宇的那份深情依旧难以割舍。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杀,心都要碎了。 从菊池友发疯到安田浩二发狂,以至于挥刀杀人。前前后后整个过程加在一起,也不过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罢了。 很多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错愕的瞪圆了眼,直勾勾盯着那抹银色流光划过夜空,悍然落了下去。 咔嚓! 众目睽睽之下,毳毛断刃的武士刀锋结结实实落在了林宇的脖颈,但想象中人头翻滚、血浪冲天的血腥场面却并未出现。 很不可思议,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细长的武士刀被绷裂了,断掉的刀刃斜飞了出去,打着旋儿刺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而反观林宇却毫发未伤,目光幽冷寒冽如深井,脸颊依旧泛着那抹嘲弄的冷笑。 全场震惊! 所有人尽皆张大了嘴,呆滞的目光聚集在正中央的年轻人身上,战栗发抖,形如见了鬼魅! 连锋利的武士刀都无法伤及分毫,今日所见这一幕,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怎么...怎么可能!”沈妃丽冰凉的玉手捂住了小嘴,惊惶的表情倏而凝固。她真的搞不懂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究竟同一位怎样的存在呆在一起? 为什么这个冷峻孤傲的年轻人,总能一次又一次突破她想象力的极限,给她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惊吓的意外? 是人?是鬼?还是神? 安田浩二脸颊迅速蒙上了一层死灰,跌跌撞撞的往后退,手上力道蓦地一松,断裂的武士刀刀柄坠落在地。 “你...你...你...”他胸膛剧烈起伏,满面惊惧。“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死不了!” 在那一道道满含极端不可思议之色的目光凝聚中,林宇懒懒散散的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他苍白的手掌撑住椅子扶手,慢悠悠站起来了。 “玩儿够了吧?”他冷冰冰的嗓音响彻了全场,“本尊的耐心耗尽,你们该死了!” 伴随着他站起身形,庭院中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噤,只觉得好像有一只沉睡许久的地狱恶魔,苏醒了! 第819章 也来试试我的? 那名东夷保镖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林宇的后脑勺上,脸颊铁青的威胁:“老实点儿!否则我开枪了!听到没有,坐下!” 林宇充耳不闻,反而是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领,悠然自得往前踱着步,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清晰可辨的脚印。 “站住!让你站住!”那名东夷保镖咬牙切齿的暴喝,握枪的手哆嗦了那么一下,而后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去死!” 砰! 子弹从枪口飚掠而出,异常精准的击中了林宇的后脑。但却没有预料当中头骨破碎、脑浆飞溅的惨状。 众人耳畔只听得“铛”的一声劲响,仿佛用力挥出的锤子重重撞击在了铜墙铁壁上。那名开枪的东夷保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弹回来的子弹穿透了左眼,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直挺挺向后方栽倒。 噗通! 那名东夷保镖四仰八叉摔在雪地里,满脸鲜血,一颗眼球还挂在脸颊上,登时气绝而亡! 他分明是开枪者,但他却丧命在了自己的子弹下! “啊!” 四周诸多忍者武士、保镖打手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辈,但此刻却不约而同感到了心胆欲裂、战战兢兢,更有心志不坚者跪倒在地,惊叫出声。 连刀枪都无法伤及分毫,谁还能对付得了这个怪物?事已至此,傲然立于场中的林宇是神是鬼他们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人! 在恐惧蔓延全场的时候,凉子那张精致姣好的白嫩俏颜却显得分外平静,甚至渐渐泛起了一抹恬静的柔和微笑。 她低下小脑袋,尽量让柔软的发丝自然垂落下去,遮挡住了夺人心神的绝美笑靥,刻意给人留下“她已经被吓傻了”的潜印象。 但她藏在宽松衬衫下的两只小手缓缓收紧,心底却在暗暗讥讽庭院里这些人的愚蠢无知。 根据传言,林宇一身惊世修为抵临半步先天,距离传说中的半神强者也不过区区半步之遥。这样的大人物,横压华夏修真界的天之骄子,即便东夷三军防卫队调一支炮兵旅来都未必灭杀得了他,更何况是区区子弹? 林宇在周围那一道道惊恐不安的目光聚焦中往前缓缓踱了数步,然后他蓦地停顿,偏头瞧向了正瘫坐在地、俏脸惨白如纸的沈妃丽。 他皱起眉,幽冷的目光微微闪烁。犹豫了那么一会儿,方才慢慢伸出了一只手... 沈妃丽很难说得清此刻对林宇是种什么感情,喜欢?畏惧?怀疑? 种种复杂情绪纠葛在心底,滋味难言,但对方伸出手来的刹那之间,她依旧鬼使神差的牢牢抓住了,就好像抓住了临危之际的救命稻草。 或许从她心甘情愿跟随林宇下船的那一刻,就在潜意识中默默领会到了,这将是一趟充满血腥杀戮的魔鬼之旅,无论遇到多么不可思议的事,都要坦然接受。 握着女子那柔弱无骨却异常冰凉的柔夷,林宇略一用力,就将沈妃丽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并肩而立。 “我警告过你,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不是我替你选的。”林宇淡淡的道,“游戏,有游戏的规则。想要退出,不可能了。” 这句话翻译得更浅显一点儿,就是: 你当初死乞白赖跟着我,没人逼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上了贼船就别想再下来了... 沈妃丽张了张小嘴,哆哆嗦嗦的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自己看。”林宇咧嘴一笑,然后挪开视线,投向了瑟瑟发抖的安田浩二... 安田浩二迎着对方那冰凉刺骨的目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惊慌失措的踉跄数步,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仰起扭曲狰狞的脸,发了疯一般嘶声叫嚷:“都还愣着做什么!宰了他!宰了他!” 保镖打手们得了吩咐,停止了战栗颤抖,眼底绽起凶光。而后他们毫不犹豫的抬起了枪口,冲着庭院正中央的年轻男女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于寂静的夜空下响彻连绵。哪怕是一块厚实的钢板,也该在铺天盖地的子弹穿梭中打成筛子了。 沈妃丽惊叫着,蓦地感觉有人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下一瞬整个人便扑进了林宇怀中。她听着耳畔子弹呼啸而过,然而却感受不到丝毫中弹的疼痛。 林立庭院的武士、藏匿暗处的忍者,都没有动,甚至萌生了退意。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物,对修真界或多或少有几分了解,深知在世俗社会之外,还存在着极端不可思议的超凡力量。 在这些高手之中,为数不多的几名内劲强者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该不会...”终于有人憋不住了,战战兢兢的开了口,“这小子该不会...是天师?” 咔嗒! 子弹打光了,那些保镖打手们满脸的惊惶不安,直勾勾瞪视着庭院正中央紧紧搂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林宇将沈妃丽软绵绵的身子护在怀里,胳膊横揽过她紧绷的脊背,下巴抵住她光洁的前额。两具身体紧紧贴服在一起,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也不动,形如木雕泥塑。 “死了么?” “死没死?” “该死了吧?” 四面众人忐忑不安,低低的窃语在夜空下回荡,直至沈妃丽由于被林宇搂抱得太紧太疼,蹙起弯弯的黛眉,呼吸急促的发出了压抑的低低嘤咛: “我...我要窒息了...” 轰! 周围登时炸开了锅,哪怕在这么凶猛的枪弹攻击之下,依旧毫发无伤! “呵呵,打够了?”林宇松开了怀中的娇柔女子,慢慢扬起了那张英俊非凡的面容,嘴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嘲弄浅笑,“你们也来试试我的?” 数名内劲高手彼此对望,登时醒悟,声嘶力竭的大嚷:“跑!快跑!” 其他人身形狠狠一震,转身就要往庭院外逃跑,但却为时已晚。 林宇手腕翻转,霎时间流光乍起、剑气睥睨纵横,层层叠叠的横扫了出去!犹如在暗沉沉的黑夜下绽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粉碎!悉数粉碎! 第820章 死神,你是死神! 璀璨剑光好似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恢弘横扫而过,残肢碎体坠落,鲜血飞溅、死尸横陈。 诸多忍者武士、保镖打手犹如一群没头苍蝇,发了疯的向庭院外奔逃,但却依旧无法阻止凌厉的攻击横扫而至,将他们的身体切割成碎块。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仿佛要将暗沉沉的夜空撕裂出一道道恐怖伤口,暴露出其下的狰狞血腥。 令人不堪忍受的腥臭味道,弥漫开来了! 热血浇灌,将厚厚积雪浸染得殷红,散发着腾腾热气... 凉子跪坐在庭院的角落里,眸光穿过遮挡住姣好俏颜的碎发,静静凝视着这片血腥杀戮的屠宰场。眼见那人头翻滚、眼见那尸块散落、眼见那活人挣扎... 她贝齿轻轻咬着红润的樱唇,澄澈的眸底,仿佛跳跃着兴奋热烈的火苗。 对了,就是这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横扫一切,摧毁一切! 华夏天骄林子轩名不虚传,此君出手,就相当于敞开了地狱的大门! 凉子不禁回想起林宇不久前背着她返回民宿时,路上提及的那个问题。人,为什么要死? “对了。”她脑海中灵光闪掠,霎时间恍然大悟,唇角微微上翘,“人,为什么要死?当然是为了赎罪啊...” 她隐忍、承受、牺牲,默默谋划着一切,发誓要将那群畜生送向死亡的深渊,为了什么?还不是要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犯下的滔天罪孽,付出惨痛的代价! 没错,人为赎罪而死! 沈妃丽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扑倒在凉子身旁,将她单薄娇柔的身子牢牢抱紧了。 “别怕!没事,真的没事!”她心地良善、性格单纯,觉得凉子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势必承受着比自己更为巨大的伤害,所以趁机会忙不迭的跑来安慰。 “凉子,不要怕,姐姐在这里。”沈妃丽用手捂住了年轻女孩儿漂亮的双眸,眼圈儿红通通,“都是姐姐不好,将你卷到这种事情中来...你就当...就当这是一场梦吧...” 凉子软绵绵的身子倏而一颤,心底某个深藏的幽暗角落被悄然触动,针扎一样的疼... “真月凉子,你在想什么!这个女人蠢透了,她是个蠢货!弱智!白痴!什么都不懂!你怎么可能被她廉价的关心所感动?清醒一点儿! 你要征服林子轩,让华夏天骄迷恋上你,拜倒在情欲的快乐中不能自拔,唯你吩咐是从、供你驱遣利用!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你的竞争对手啊...” 年轻女孩儿的内心波澜起伏,拼命的摇晃着小脑袋,似乎想要将躁乱不安的心绪甩出脑海。 沈妃丽见她表情痛苦,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声音中透着哭腔:“凉子?凉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姐姐啊...” 凉子逐渐恢复了冷静,将小嘴轻轻一抿,低低的呜咽啜泣:“姐姐...姐姐...凉子害怕...” 沈妃丽还以为这小丫头被吓傻掉了,此刻见对方哭了出来,反而放了心。 她将凉子揽在怀里,柔声安慰:“别怕,没人敢伤害你。闭上眼,很快就没事了...” ... 混乱不堪的院子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谁又能想象得到,不久前尚且白雪皑皑、充满静谧祥和的庭院,眨眼间便已死尸横陈、鲜血淋淋,变成了阴森可怖的地狱修罗场。 死亡的音符在黑暗中跳跃,夹杂着残废者几声微弱的低低呻吟,演化为一曲杀戮的乐章。 林宇将五指缓缓收拢,慢悠悠揣进了大衣口袋,仰脸凝视着暗沉沉的天穹,轻舒了一口白气。 难怪那些凶狠暴戾的大盗贼寇,都喜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杀人。黑夜,果然是罪恶最好的遮羞布啊... 哪怕经历这番屠杀,当利刃还鞘、死尸扑倒,此地竟能如此迅速的恢复安宁。哪怕有路人匆匆由此过,只要看不到、听不到、嗅不到,也只会抬眼凝望夜空,默默感慨一句: “今晚的雪夜真美...” 仍旧有人没死,菊池友跪伏在地,怀里捧着山口胜雄的人头,痛哭不止、涕泗横流。 林宇缓步往前走,站在菊池友身侧,凝视着年迈老者披头散发、形如厉鬼,揣在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动了动。 杀心起,誓难回。别人都死了,你凭什么苟且活? 恰在此刻,菊池友猛地仰起头,翻了翻白眼儿,结结巴巴:“我...我...我知道...你是谁...” “哦?”林宇将一只苍白的手掌慢慢扬起,盯着他怀里那颗腐烂发臭的头颅,笑呵呵的问,“你说来听听?我是谁?” “你...你...”菊池友晃晃悠悠,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你...你是死神!死神!啊!” 他披头散发的跃了起来,身形快若闪电,“咻”的一声就冲向了院墙。 嘭嘭嘭! “死神!死神!你是死神!”菊池友用脑袋拼命撞击墙壁,犹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砖石飞溅,响彻连绵。他怀里抱紧了山口胜雄的人头,不住的胡言乱语:“死神!死神来了!山口前辈,我们快跑,快跑...” 这位往日里风光无限的内劲巅峰大高手,真的疯掉了! 林宇蹙紧了眉,悬在半空的那只手收紧、松开,再收紧、再松开。 最后他眉梢挑了挑,任由菊池友用脑袋在墙壁撞开一个前后透亮的大窟窿,抱着山口胜雄的人头疯疯癫癫跑远了... “罢了。”林宇慢悠悠旋过身形,冲着不远开外的沈妃丽勾了勾手指,“回屋子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沈妃丽咬了咬嘴唇,稳下心神,乖巧顺从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不要怕,你就在门厅的亮处乖乖等我们,很快就回来。”她拍了拍凉子的小脑袋瓜,旋即强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站起来,冲林宇投去隐晦的眸光,“先生,我恰巧也有话,想要对你讲。” 林宇清楚,沈妃丽刻意将凉子留在外面,明显是别有用意。他略一颔首,没说什么,径自走进屋子里去了... 第821章 看清我是谁 “凉子很害怕,这么多...这么多死人...姐姐和先生该...该不会扔下凉子,偷偷走掉吧?”凉子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惨白小脸,漂亮的双眸中雾气蒙蒙,模样楚楚可怜。 “放心,我和先生就在屋子里,拿了东西很快就出来。”沈妃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对方单薄的身子上,语调柔和的安慰,“门厅很暖和,灯光也明亮,凉子乖乖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如果有危险,只需要大声叫我们,先生很快就出来救你。” 她见凉子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僵硬的俏颜强挤出一抹温暖的笑靥,然后快步紧随着林宇的脚步进屋子里去了。 沈妃丽始终觉得,自己要远比凉子坚强勇敢,所以无论心底多么惊慌失措,她都必须在这个小妹妹面前时刻维持镇定,竭尽所能保护这个柔柔弱弱、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直至将来某一天,她才会恍然发觉,原来她刻意的伪装不过是仅能欺骗自己的哑剧,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煞笔... 门厅的确很暖和,头顶的灯光也很明亮,隐约映照出了庭院中的血腥狼藉。侧耳凝神倾听,能够隐约听到屋子里沈妃丽的说话声。 凉子裹着两层厚厚的大衣,孤零零坐在一把小椅子上,白皙无暇的肌肤于灯光下晶莹剔透。孤身独处,她满脸的惊惶不安渐渐恢复为波澜不惊的恬淡,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林子轩么...”她强忍着院子里令人作呕的尸臭,小手捏起衣领捂住口鼻,歪着小脑袋思量,“就算怀疑我又能怎样?你既舍不得打我,更舍不得杀我,甚至还要出手救我... 凉子想要的男人,绝不会得不到。咱们走着瞧,只要你在乎我,就一定会沉沦,你输定了...” 她漂亮的双眸微微闪烁,嘴角慢慢勾勒起一抹摄人心神的微笑,自认为已经抓住了这场博弈中胜利的筹码。 忽然,黑漆漆的院子里,传来了低低的痛苦呻吟:“救...救救我...” 凉子脊背倏而绷紧了,绝美笑靥也在刹那间消匿无踪。她警惕性的扭过小脑袋回望了一眼,确定屋子里的林宇和沈妃丽都没有听到,然后才将冰凉刺骨的视线投向了庭院的正中央位置。 在那里,残碎的尸块、猩红的血肉间,慢悠悠、慢悠悠探出了一只扭曲的手掌,紧接着堆积成小山的尸体分向两旁,抻出了一张布满血污的恐怖面颊。 安田浩二! 这位安田财阀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倚仗着几位死士的拼命保护,在方才的杀戮中侥幸逃过了一劫! 他受了重伤,一只胳膊、一条腿都被气刃斩断,沦为了残废,但却还没有死! 安田浩二挣扎着扭动身体,颤颤巍巍探出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抓向了掉落在不远开外的手机。然后他按亮屏幕,翻开电话薄,食指在一个电话号码上哆嗦了几下。 他正准备点下去拨通号码,一只小脚却突然迈过来,轻轻踩在了手机屏幕上。 安田浩二抬起那张布满鲜血污秽的脸,吊着眼角拼命往上瞅,然后就同凉子泛着阴寒的漂亮美眸对视在了一起。 两个人对视了好久,一秒、两秒、三秒... “你...你...”安田浩二咬了咬牙,嗓音嘶哑,“小丫头,你别多事...我...我会...” 凉子低下小脑袋,饶有兴致的审视着他,悦耳的语调中沁着戏弄:“是嘛?安田少爷会怎么样啊?还打算安排人撕开我的衣服,供你取乐么?啧啧,惊叫、眼泪,女孩子的雪白身体,真令人期待呢...” 安田浩二蓦地发觉,对面这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貌似同先前的脆弱无助不太一样了。 “别猖狂!”他根本无暇去想太多,眼底迸发出野兽一般的凶狠暴戾,拼命抓住了手机往回抢,“敢坏老子的好事,就宰了你这不要脸的贱人!” 凉子溢满俏脸的盈盈笑容倏而收敛,暗暗咬了咬银牙,拧起秀眉,身子蓦地往下一沉。 咔嚓! 手机屏幕碎裂,光芒当即暗了下去。 “你!你!我要杀了你!”安田浩二哑着嗓子咆哮,发了疯一般扭动残碎的身体,仅存的那只手牢牢攥住了凉子的脚腕,“贱人!敢坏本少的好事,我...杀...杀了你!” 凉子冷笑着,提着外套慢悠悠蹲伏下来,眸底流露出狸猫一般的狡黠:“你这条下流无耻的恶犬,瞪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区区三年不见,你就忘了?就连你们安田财阀的家主,也不敢对我这般嚣张无礼吧?” 两人的距离很近,安田浩二拼命瞪圆了充血的双目,死死盯住了这张近在咫尺的姣好容颜。 这是他今晚首次有机会,如此认真的细细打量。 这张精致的脸蛋儿,很美、很美,陌生而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倏而灵光乍现,安田浩二残破的身体狠狠一震,脑海中响起了晴天霹雳! 安田浩二终于想起来了,三年前的江户,他跟随族中长辈前往金阁神社祭拜天照大神,曾在神主宫藤大保身侧,见过这张美若天仙的脸! 三年不见,这张脸越发成熟魅惑、娇嫩诱人,然而安田浩二却只感受到了满心的惊惧惶恐。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那个姓林的华夏人身侧! “不!这不可能!”他嗓音尖锐的叫嚷,整张脸颊由于惊恐而扭曲变形,“你...你是真月大...” “你知道的够多了。”凉子淡淡说道,蓦地一扬玉手,璀璨银芒划掠夜色。 安田浩二大张着嘴,满血血沫喷涌,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他颈项上割开的狰狞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流淌。 前后不过数秒,他脑袋一歪,就此一命呜呼。 凉子提着淋淋淌血的匕首,慢慢垂下小脑袋,见得安田浩二那只手仍旧牢牢扣住了自己的脚踝,姿势僵硬。 咔嚓!咔嚓! 她冷着脸,俯身将那一根根手指生生掰断,然后把小脚收了回来,美目盯着伏倒在地的死尸,轻吁了一小口气... 第822章 智商被拉低了 温暖的灯光洒遍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仿佛能够扫除阴霾,平添几分生气。 林宇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上,指间捏着光泽温润的陶瓷酒杯,品尝了一口福冈本地特产的青梅酒。 这壶酒是民宿主人交接房屋时,留给林宇和沈妃丽这对“新婚夫妻”的礼物。倘若那位善良的女房东得知民宿一夜间演变成了地狱修罗场,肯定会后悔备下了这样的一份厚礼。 沈妃丽正在装衣服,打包行李。她一偏俏脸,瞅着林宇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喂!您老人家还真好肠胃,院子里搞得那么恶心,也喝得下去?” 林宇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清酒,舒适的微微眯起了双目:“难得消停一会儿,却有只苍蝇嗡嗡乱叫,烦死了...” “这大冬天哪来的苍蝇...”沈妃丽身子蓦地一滞,左右瞅瞅,这才猛地明白过来自己就是那只惹人生厌的“苍蝇”。 她忍不住涨红了小脸,撇着小嘴不服气的咕哝:“喝喝喝,把人家房子弄得乱糟糟还好意思喝,你也真不怕恶贯满盈遭天谴坏肚子...” 林宇才不会担心呢,倘若杀人能够单纯的算作罪孽,他早就该超度升天去了。 毕竟连他自己,都记不住杀过多少人了... 沈妃丽按住高高鼓起的旅行箱,憋红了俏脸,使足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扯上拉链,扣上密码锁。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偷偷瞄着林宇的侧脸,犹犹豫豫的道:“哎,我有话对你讲,你觉没觉得...凉子很奇怪?” 林宇本来都不准备搭理这傻缺姑娘了,听得此话眉梢挑了挑,饶有兴致的问:“哦?你才意识到?” “早就察觉到了。”沈妃丽将弯弯的黛眉敛起来,表情复杂,“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面对我们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她的表现未免太反常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值得她这般信任啊。 而且哪怕经历了今晚这么残忍的事,亲眼看到你杀人,展露那种...那种超能力,我发觉凉子对你的态度依旧好到离谱。倘若换做其他的年轻姑娘,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了吧。” 林宇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你终于开窍了嘛。” 从华夏西鲁到东夷福冈,沈妃丽同林宇长久相处,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早有心理预期。所以尽管崩溃、恐惧,却依旧保持了对林宇的信任与好感。 但凉子不一样,这个外表柔弱单薄的姑娘,何以这么信赖两个旅途中遇见的陌生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太反常了! 沈妃丽将白嫩的玉手悄然攥紧了,无暇的俏颜蕴满了凝重之色:“答案只可能有一个。” 林宇颇为赞同,表情冷峻:“不错,我早就对你说过,那个小丫头心机...”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妃丽径自打断:“凉子一定深深爱上你了!” “啊?”林宇嘴角蓦地一扯,瞪了瞪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沈妃丽板起精致小脸,信誓旦旦:“凉子对你的爱,是真的。只有爱情,才能让她宽容你,死心塌地的追随你。 先生,咱们不是要去江户么?凉子方才对我说,她也要回学校,我们恰好顺路。无论你如何看待这份感情,我都希望你能理解凉子的感受,不要伤她的心...” 林宇只觉得好像整个脑袋都被象群狠狠踩踏过,彻底懵逼了。 他本以为沈妃丽察觉到了凉子的破绽,才打算同自己偷偷商量,没想到结果确是... 搞什么鬼啊,这女人的脑子确定没进水么?亦或是在船上时海风太大,把脑子给吹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宇才闷闷的问:“你就要同我讲这些?” “对啊。”沈妃丽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你听明白没有啊?” “知...知道了...”林宇满脑门子黑线,真害怕再同对方交谈下去,连自己的智商都要被拉低了。 沈妃丽装好了东西,费力的拎起了大旅行箱,语调急促:“咱们得快一点儿,凉子该在门厅等着急了。留她一个人在外面,我总归不放心...” 倘若不是她有话要对林宇讲,而恰恰又不方便被凉子听了去,真恨不得将那个小丫头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照顾。 人家是江户大学的女大学生,假期独自跑到福冈来旅游,偏偏遇上自己这俩灾星流年不利,真倒了八辈子大霉,太可怜了。 “呵。”林宇忽然低低冷笑,转了转手心的陶瓷酒杯,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 虽然他坐在这里,距离前面院子蛮远,听不到、看不着,但只要他心念微动,方圆千米的风吹草动都别想逃离掌控。那个小丫头明显很不懂得收敛,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就敢动手杀人... 沈妃丽误以为林宇又是在说自己,禁不住姿态僵硬,满脸懵逼:“啊?什么狐狸尾巴?” 林宇也不答话,喝掉了剩余的清酒,然后撂下陶瓷杯子站起身形,从对方手里接过了沉重的行李箱。 他掂了掂,皱着眉问:“这么沉,你将老祖宗的裹脚布都装进来了么?” 沈妃丽翻着大白眼儿,气急败坏的嚷嚷:“衣服、化妆品、常备药物,哪个不得带啊?平时不留心,遇事就抓瞎...” “行了,你闭嘴。”林宇拧起眉毛,在对面的女子身上依稀看到了柳菲菲的影子,回想起了被菲菲姐收拾行李所笼罩的恐惧... 恰在此刻,外面陡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叫: “啊!” “凉子!”沈妃丽身子倏而一震,霎时醒悟过来,仓皇向外飞奔,“凉子!你怎么了!” 林宇面色岿然不变,慢悠悠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 “罢了。”他低低自语,提起旅行箱缓步向外走,“游戏还得继续啊...” 林宇初来东夷,人生地不熟。倘若能有一个人引路,再方便不过了。留着凉子,便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至于那小丫头有什么阴谋诡计,他才不在乎呢... 第823章 亡命天涯 沈妃丽慌慌张张的狂奔出了屋子,见得凉子傻呆呆站在庭院正中央,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凉子!”她急忙冲过去,抓住年轻女孩儿纤细的胳膊使劲儿晃了晃,“凉子!你怎么样?” 凉子将樱唇紧紧抿起来,眸光呆滞的望着她,骤然放声大哭:“他...他...他自杀了!” 沈妃丽神色错愕的偏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安田浩二脸朝下趴伏在雪地里,身下厚厚的一滩殷红鲜血,明显已经死了。他仅剩的那只胳膊平伸着,扭曲的手掌中捏着一柄血淋淋的匕首。 安田浩二,这个欺软怕硬、苟且性命的纨绔子弟,会有勇气持刀割开自己的喉咙,了断残生么? 沈妃丽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却又说不好。归根究底,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娇柔姑娘,又不是大侦探福尔摩斯,哪里能够有本事看出破绽? 凉子哭得梨花带雨,纤瘦的身子哆哆嗦嗦,甚至由于恐惧而浑身痉挛抽搐起来了。 “他说...他说自己被害得那么惨,做...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们...”年轻女孩儿蜷缩在沈妃丽怀中,止不住的抽噎,“姐...姐姐,凉子好怕...” 沈妃丽不得不轻抚着年轻女孩儿光滑的脊背,柔声细语安慰,心下却在幽幽感叹: 这位单纯可爱的小妹妹太不幸了,年纪轻轻就遭受了这么多的劫难。只期望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千万不要成为她毕生的梦魇... 林宇提着沉重的行李箱,面无表情的走出来了。 沈妃丽忙不迭扭过小脑袋,神情有点儿焦虑:“先生,安田...安田浩二自杀了!” 安田财阀的大少爷死在了福冈,这是足以轰动整个东夷国的巨大新闻,自然也意味着棘手的麻烦。 “呵。”林宇仿佛没有丝毫意外,他慢悠悠走近了,并不去看安田浩二的死尸,反而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洁白手帕,递给了满面泪痕点点的凉子。 凉子狠狠抽噎了一下,眸光闪烁,怯生生的探出白嫩小手接住了。 林宇凝视着她那惨白如纸的姣好容颜,微微眯起双目,忽然咧嘴低低冷笑:“睚眦必报,很好,我喜欢。” 凉子蓦地打了个寒噤,迎着对方幽冷的视线,双瞳倏而一缩。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华夏天骄林子轩冷血无情、嗜杀狠辣,他连那些充当狗腿的东夷保镖都没有放过,又怎么会偏偏留了安田浩二这条小命? 他在试探!而自己,中计了! 但出乎她的预料,林宇什么也没有说,自顾自提着行李箱,踩踏满地的残肢碎体,昂首出门去了... 凉子直勾勾凝视着林宇模糊在黑夜里的背影,感到了浓浓的挫败。 “我们也走吧。”沈妃丽浑然不明白林宇那句话的意思,但她今晚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暂且也没心思纠结,搀扶着凉子紧跟了上去... 夜已经很深了,天寒地冻,积雪半尺厚,鞋子踏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沈妃丽知道凉子脚踝还有扭伤,所以始终搀扶着她,两位漂亮姑娘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先生。”沈妃丽抬眼望着四周白茫茫,渺无人烟,不禁感到了阵阵绝望,“这么晚了,咱们不如先去镇子上找一家小旅馆,休息到天亮再走吧。” 林宇回答的异常干脆:“不行,直接去大分市。” 由大分港口横越海峡,途经高知、德岛、大阪、名古、神奈,直至抵临东夷国都,江户! 沈妃丽精致俏脸冻得通红,怪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忍不住满腹委屈。 “反正我和凉子不走了!”她赌气似的嚷道,“这都凌晨了,天气又这么冷,根本找不到车,难不成你要我们跟你一路走到大分去?” 凉子抿起小嘴,小心翼翼的道:“先生,凉子...凉子也走不动了...” 林宇瞅瞅两位漂亮姑娘冻成红苹果的小脸,倒也不觉得她们联合起来罢工、反抗自己的独裁统治有什么不厚道了。 “稍等两分钟。”他低头瞥了眼腕上的电子手表,语调柔和了许多,“很快就会有车来,送我们去大分了。” 沈妃丽冻得直打哆嗦,抻着小脑袋往空荡荡的山路尽头张望,怒不可遏:“胡说八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车?你是想把我俩活活冻死才甘心? 还有!你得对我和凉子解释清楚!那些密码箱子怎么回事?尸体哪来的?还有你...你到底什么身份?跑来东夷做什么...” 林宇皱着眉,神色颇为不耐烦:“问题真多...” 沈妃丽放开凉子,晃晃悠悠的从雪地里冲过来,气鼓鼓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陡然盯着山道尽头处亮起的车灯怔怔发了呆:“真...真有车来了?” 那是一辆小货车,好像蜗牛爬似的,极其费劲儿的缓缓驶到了近处。 沈妃丽挥舞手臂将车拦下来,抻着小脑袋,往日里悦耳动听的嗓音此刻有点儿嘶哑:“大...大叔,请问您往哪里去啊?” 车窗摇下来,显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左脸颊有刀疤,目光凶狠。 司机的视线从林宇脸上掠过,然后在沈妃丽和凉子身上逡巡了几周,方才慢吞吞的回答:“大分市,我往大分市送货。” 沈妃丽撇着嘴,仿佛对整个世界都绝望了... 林宇瞧这女人那副无比郁闷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好笑。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送我们去大分市,价钱好商量。咱们各取所需,谁也别挡谁的财运。”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紧绷着脸点头:“上来吧。” 林宇瞥见对方将压在大腿下的那支手枪往里塞了塞,但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冒这么大的雪还要长途送货,没有问题才是见了鬼。 只不过搭个顺风车嘛,只要你别犯我,我保证不动你。 林宇将行李扔进货箱,然后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沈妃丽和凉子这两位姑娘则是蜷缩在后排,抱在一起彼此取暖。 司机透过内视镜,望了望后排两位娇滴滴的大美女,不经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重新发动小货车,慢悠悠往山路上去了... 第824章 谁危险还不一定 小货车仿佛被暗沉沉的夜幕所阻滞,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上艰难爬行。从车窗向外张望,隔着很远距离才会出现一盏路灯,垂头丧气般投下稀薄昏黄的光。除此之外,就是千篇一律的白雪皑皑。 用诗人的话来说,这么冷的夜,孤煞了风景。 发动机嗡嗡作响,产生的热量将寒气阻隔在外。车厢里还算暖和舒适,只不过那糟糕的香烟味道在鼻尖萦绕,着实令人不堪忍受。 凉子很累,蜷缩在沈妃丽温暖柔软的怀中,貌似已经睡着了。碎发垂在光洁前额,白皙的小脸恬静俏美,犹如画中走出来的百花仙子,美得令人心醉。 沈妃丽斜靠着车门,一条圆润的玉腿蜷曲着,被压得有点儿发麻。但她害怕吵醒凉子,却始终不敢挪动,微蹙着黛眉默默承受。 渐渐暖和过来了,她精致的俏颜已不似先前那般惨白,恢复了几分诱人的红润,透着成熟女孩儿的妩媚风情。 刀疤脸司机默默开车,时不时透过内视镜,瞄两眼坐在后排的两位漂亮姑娘,目光有些灼热。 面对这么漂亮的女人深夜搭车,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会生出点儿非分之想吧... “罪孽滋生的黑夜,妖娆漂亮的女人,这是一种勾引!这俩贱人在诱惑我,应该受到惩罚!”刀疤脸司机心底默默思量着,呼吸又沉重了几分。 他开着车,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偷眼瞄着坐在旁边副驾驶位上、一言不发的年轻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不是本地人吧?” 这话摆明了是在询问林宇,但沈妃丽清楚,就凭那个家伙的高傲性子,有心情搭理才怪了。 所以她唇角荡漾起和煦的开朗微笑,点着雪白的下巴,嗓音清脆:“对,我们是华夏人。新婚蜜月到东夷来旅行,他是我丈夫。” 话音落下,她酡红着脸蛋儿忧心忡忡去打量副驾驶位上林宇的侧脸,见得对方将胳膊撑在车窗边,面无表情的望着沉郁夜色,好似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心下不由得暗暗羞喜。 “哦,原来是华夏人。”刀疤脸司机眼底掠过一抹凶光,又故作不经意的问,“这个小姑娘...是你们亲戚?” 凉子本来睡得就不踏实,被说话声吵醒了。她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表情有点儿呆萌。 沈妃丽摸摸她圆溜溜的小脑袋,莞尔笑道:“她啊,是江户大学的学生,假期到福冈旅游,同我们恰好碰到一起了。嗯...发生了一些事情,总之很熟悉啦。” 林宇依旧默不作声,但却轻轻眨了眨眼,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意味: 呵呵,蠢材,三言两语就被人将底细套出来了... “啊,原来都不是本地人啊,都不是...”刀疤脸司机自顾自的咕哝着,眼底更翻涌起了浓浓的阴翳。 跨国蜜月的新婚夫妻、假期旅行的女大学生,又恰逢夜深人静、荒郊野岭,无声无息的把人宰了,神不知鬼不觉嘛。 天时地利人和,只需要做掉这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就能品尝到两位绝色美人的滋味儿,这么绝佳的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这样想着,刀疤脸司机发出了低低的狞笑,故作轻松的道:“这么晚了,还急着往大分市去,很不安全嘛。如果没有碰到我,遇上了坏人,像你们这么漂亮的姑娘...” 话音还未落,后排的沈妃丽和凉子便彼此对视了一眼,旋即忍受不住,不约而同发出了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今晚经历了那么恐怖诡异的场面,见证了那么血腥残忍的杀戮,两位姑娘难得将紧绷的心弦松懈,陡然放松了下来。 刀疤脸司机登时有点儿恼火,阴恻恻的道:“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沈妃丽抿了抿小嘴,偷偷瞥着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英俊侧脸,软绵绵的语调透着意味深长:“真要是碰到了坏人,谁危险还指不定呢。” “嗯嗯,我们有先生保护呢。”凉子眸光闪烁,忙不迭点了点小脑袋,好像急不可耐的表示赞同,“马失前蹄、阴沟翻船的事,向来不少哦。” 沈妃丽还没有弱智到白痴的地步,顶着这么大的暴雪,刀疤脸司机却还要深更半夜开着小货车走山路去大分市,绝对不是善类。这家伙样貌凶恶、浑身戾气,不是亡命徒就是走私犯,绝对错不了。 她自认胸大,但却不无脑。倘若仅仅是她带着凉子大晚上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别说是被人套话了,她宁愿冻死,都不会搭乘一个陌生男子的顺风车。 但这一路有林宇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保驾护航,那就截然不同了。 沈妃丽将整颗心都放进了肚子里,丝毫也不担心。管你是什么亡命徒、走私犯,再凶还能凶得过他? 安田财阀那么多高手,都悉数死于非命,就凭你这点儿小伎俩?快别开玩笑了! 但刀疤脸司机浑然不知,本就蠢蠢欲动的罪恶念头,更是被两位年轻姑娘的甜美娇笑声激出了火气。 他不自禁加快了几分车速,偏脸望着副驾驶位上始终未发一言的年轻人,颇不屑的嗤笑道:“就凭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吧,哪有本事保护得了姑娘啊...就算我要霸占你们,想收拾他,也不过转一转念头的事...” 沈妃丽同凉子齐齐止住了笑声,表情有点儿滑稽的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然后两位聪慧伶俐的漂亮姑娘都意识到了什么,抿起小嘴不吭声了... 刀疤脸司机见后排的两位大美女不再说话,还以为是害怕了。他又见林宇始终不吭声,连反驳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愈发猖狂,索性拧开喇叭,播放起了流行音乐。 “很吵。”林宇皱着眉,沉闷的出言吩咐,“关掉。” 小货车拐进了前面的山坳,刀疤脸司机猛地踩了刹车,趁着其他人身子狠狠一耸的工夫,转过身来嬉笑着问:“小子,同两位美女上床,应该很舒服吧?哈哈,我也想试试呢...” 第825章 最好别惹他 黑夜、暴雪,深山野岭,鸟兽绝迹。 这样的环境,就是罪恶滋生的温床,丑陋化形的土壤,最适合杀人不过了... 加快了速度的小货车拐进山坳,猛地刹住。沈妃丽和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惊呼着,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下,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 关键时刻,沈妃丽下意识将凉子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然后她的前额便撞在了前排座椅上,忍不住发出低低的闷哼。 “搞什么!”她眸底尽是愠恼,气呼呼抬起了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能不...不...不能...” 沈妃丽蓦地张圆了红润小嘴,结结巴巴,软绵绵的身子绷紧了。在她怀中,凉子扬起仓皇的白嫩面颊,也不由得发出了低低的娇呼。 刀疤脸司机满面凶戾狰狞,手中攥着一支通体漆黑的手枪,死死抵住了林宇的太阳穴:“呵呵,小子,给我放老实点儿!否则一枪崩了你!” 瞬息之间,杀心起,图穷匕首见! 林宇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微微蹙起了眉。 本尊不想找麻烦,麻烦偏偏要来找本尊。本尊不想杀人,但又总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货色,抻着脖子把脑袋送给本尊砍。 烦,真烦,烦死了...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刀疤脸司机阴恻恻冷笑,语调也一改先前的沉闷,变得愈发高亢,“像你这种柔柔弱弱的小白脸儿,深更半夜敢带着两个女人搭车,就该考虑到后果吧。送到嘴边的可口美食,我若不笑纳,岂不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沈妃丽同凉子瞅着刀疤脸司机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彼此对视,都有点儿无语。 安田财阀的枪林弹雨都伤不了林宇分毫,你拎着把破枪猖狂个什么劲儿啊!这家伙不是人,是怪物!许许多多人用血淋淋的事实印证了一个道理,同他作对,唯有死路一条! 若是放在往日里,沈妃丽这种安稳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漂亮姑娘肯定都吓傻了。但自从跟在林宇身旁,她的承受力越来越强,此时非但半点儿不着急,反而笑吟吟的道:“我劝你最好把枪放下,别惹他。我家先生...呵呵,脾气不大好哦...” “美女,舍不得你男人去死,心疼了?”刀疤脸司机极尽下流的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要你乖乖听我吩咐,将我伺候的舒服了,就放了你们。若不然,我开枪崩碎你男人的脑瓜壳!” 沈妃丽翻了个大白眼儿,无奈的微微叹息。 好言难劝该死鬼啊,都跟你讲了我家先生脾气不好,这蠢贼咋就不开窍呢? “按我的吩咐去做!你们两个,把衣服脱光!”刀疤脸司机趾高气扬的呵斥着,用枪口在林宇脑侧点了点,“小子,当面看着自己的女人遭受凌辱,很刺激吧?大爷现在要享受了,你乖乖瞧着,瞪大眼睛!” 他很喜欢那种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所以哪怕手中攥着杀人凶器,也要让对面的年轻人多活一会儿,为自己的暴行增添感官刺激。 流行音乐,如果再伴随着哭嚎哀求、呻吟惨叫,以及令人神往的肉体快乐,对这位刀尖舔血的亡命徒而言,也是一次绝好的压力释放。 只可惜,他选错了对象。攥在手里的并非任其揉捏的软柿子,而是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 面对威胁,沈妃丽同凉子两位年轻姑娘,就这么直勾勾瞅着他阴沉扭曲的刀疤脸,抿起小嘴,眸光中满含怜悯,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没听到么!让你们脱衣服!”刀疤脸司机恼火的咆哮,“敢不听我的话!现在就杀了他!” 始终保持沉默的林宇终于闷闷的开了口:“把你的玩具收起来。” “呵呵,玩具?小子,这可是真家伙,你以为我在陪你玩儿?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格洛克17型,产于奥地利,全场185毫米,空枪重0.62千克,19发大容量弹匣,有效射程50米。”林宇微眯着眼,仅凭前世作为杀手的记忆,就干净利落说出了顶在太阳穴上这支枪的型号和数据。 “能够携带这种级别的装备,绝非小打小闹的走私犯,应该属于某个组织的核心成员了。”他清朗的语调中含着淡淡的戏谑,慢悠悠偏过了脸,“但这,又能怎样?你攥在手里的枪,同玩具有区别么?” 刀疤脸司机的笑容骤然凝固了,盯着对方宛若幽井一般的漆黑瞳孔,浑身泛起了彻骨的阴冷,就连垂涎于女色而升腾起来的火热也悄然消退。 “你...你是个行家...”他喉结滚动,旋即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去死吧!” 面对一个羸弱的年轻小子,他尽可以留着慢慢玩儿,但若是同道中人,那就必须先下手为强! 砰! 枪声响起,寂静的夜空下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啊!这不可能!” 刀疤脸司机整张脸彻底扭曲,左脸颊长长的伤疤好似一条蜿蜒的巨大蜈蚣,不安的剧烈抖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开枪了!子弹也打中了! 但是那颗子弹,竟然被对面这个怪物,用牙齿生生咬住了! 林宇咧嘴,显露出一个近乎诡异的冷笑,然后偏头吐掉咬在洁白牙齿间的滚烫弹壳,探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 咔嚓! “啊!” 小货车的车门被“嘭”然撞开,刀疤脸司机拖着折断的一只胳膊,仰面朝天摔在了厚厚的雪地里。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满脸惊恐。 “唉,明明白白跟你讲了,就是不听劝...”沈妃丽吁一口气,冲着林宇扯了扯唇角,也说不清是褒扬还是挖苦,“不过你这家伙没动手杀人,真不容易啊。” “我不想把车弄脏。”林宇闷闷说着,在沈妃丽和凉子错愕的眸光注视下,一脚踹开门,跳下了车。 不杀人?怎么可能啊?都欺负到本尊头上来了,不杀难不成养到过年? 第826章 好好玩儿,慢慢玩儿 “鬼!你是鬼!离我远点儿!”刀疤脸司机拼命往后挪动身子,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的惊魂一幕,吓得战栗发抖,三魂去了七魄。 能用牙齿咬住手枪发射的子弹,这样的诡谲手段,不是魔鬼还能是什么? 林宇面无表情,踩踏着积雪,一步步走近,嘴角泛着冷笑:“今晚适合杀人越货。你的车,我要了;你的命,我也收了。” 不知何时,那只通体黝黑的格洛克17型手枪已经转移到了他手中,在暗沉沉的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泽。 “不!不要啊!”刀疤脸司机蜷缩着跪伏下来,涕泗横流,“我不敢了,饶了我吧!都怪我鬼迷心窍,我不该...不该想入非非,我...” 沈妃丽同凉子也跳下了小货车,静静凝视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恶人终须恶人磨,这老话果然不错。方才还嚣张狂妄、得意洋洋呢,转瞬间还不吓得像条野狗似的... 刀疤脸司机往前跪爬了几步,拖着折断的胳膊,卑躬屈膝的哀嚎:“两位小姐,请帮忙求求情!方才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我怎么敢...绝对不敢对两位小姐不轨啊... 车不要了,还有厢里的货,全给你们,我都不要了,只求饶我这条小命...” 沈妃丽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道:“先生,也没受到什么损害,要不...咱们就算了吧。今晚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就别...” 那刀疤脸司机听到这番话,两腿一哆嗦,直接吓尿了裤子。 今晚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这叫什么话?本以为自己是凶狠残暴的亡命徒,却没料到对面这小子才是狠茬子啊... 他想起沈妃丽先前的“真要碰到了坏人,谁危险还指不定”,浑身忍不住阵阵发颤,终于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深切含义。 林宇手法娴熟的退下弹匣瞧了瞧,然后又装上去,上了膛。 他低笑了一声,语调幽冷:“正因为杀了那么多,也就不差这一个了。” 刀疤脸司机吓得狠狠一缩脖子,旋即猛地从地面跃起来,跌跌撞撞的往远处仓皇逃窜。 林宇看也不看,扬手扣动了扳机。 砰! “啊!” 那刀疤脸被撂翻在雪地里,扯着嗓子惨叫。他感觉脸颊湿漉漉,抬手抹了抹,入手全是淋淋鲜血。 方才那一枪,将他一只耳朵生生打飞了! “有些生疏了啊。”林宇徐徐抬起枪口,微眯起一只眼,嗓音冷冰冰的吩咐,“继续跑,我还没玩儿够。” 不是想玩儿么?那咱们就好好玩儿,慢慢玩儿,直到把你玩儿死! 沈妃丽同凉子贴靠在一起,望着不远外那冷峻孤傲、浑身戾气的年轻人,姣好的精致俏脸又被吓白了。 “你有没有觉得...”沈妃丽撇了撇小嘴,声音有些艰涩,“他...他不太正常,就是...就是个变态?” 凉子赞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没错,就是变态!十足的变态! 哪怕是她,面对林宇也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你真的很难搞清楚,这个男人脑子里在琢磨些什么令人心惊肉跳的东西。 华夏天骄林子轩,心狠手辣,满身邪戾。他明明能轻而易举割下敌人的项上头颅,却偏偏要一刀又一刀,不紧不慢的凌迟!痛苦、恐惧、折磨,这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啊。”凉子扯紧了外套,包裹住微微发抖的纤柔身体,默默在内心深处将林宇的危险等级,又调高了一个档次。 刀疤脸司机挣扎着爬起来,呼呼喘气,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前跑。 死亡的那一刻,并不可怕。真正令人心胆欲裂的时候,乃是听到了死神的敲门声... 林宇满面悠闲的挪动枪口,从对方的脑袋、挪到了后心、最后停顿在了大腿上,扣动扳机。 砰! 一股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银白的积雪。 刀疤脸司机凄厉的惨叫,再度软倒在地,精神彻底崩溃:“啊!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 不久前他还想苟且活命,但现在却只想要痛痛快快去死了。 忽然,从前方山口的拐角处,亮起了昏黄的车灯。 紧接着,由十几辆小轿车组成的车队,沿着覆满了积雪的狭窄山路,缓缓开过来了。 刀疤脸司机猛地抬起血淋淋的脸颊,眼底迸发出炽烈的光彩,拼尽全力的大叫大嚷:“救命!救命啊!” 沈妃丽有点儿慌了神,扯住凉子柔软的小手,怯生生道:“先生,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吧。” 林宇歪着头,拧起眉,表情很费解的问:“我们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走?” 沈妃丽同凉子眼巴巴望着彼此,扯了扯唇角,都有点儿崩溃。 搞没搞错啊,就你这副模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还好意思自称受害者?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很快,那列车队就行驶到近处,慢慢停下来了。 车门打开,从那一辆辆小轿车里,涌下来一大群面相凶恶的壮硕男子。 沈妃丽完全不指望林宇能开金口,故而放开凉子,往前凑了几步,扯开嗓子嚷嚷:“大家!大家都别误会啊!这个家伙是坏人,他刚刚攻击了我们!我家先生迫不得已,才动了手...” 一阵凉风吹来,仿佛将她的呼喊淹没掉了。 然后沈妃丽就僵立在原地,惊愕的瞪圆了美目,傻呆呆发怔。在她的眸光注视中,对面那伙人中跑出来了一个小个子,快步冲到了刀疤脸司机面前,急促的问:“相田!出了什么事!那批货还在不在!” 刀疤脸也有些难以置信,神色间有兴奋、有激动,结结巴巴的问:“你们怎么...怎么来了?” “下了这么大的雪,老板担心你路上出问题,带着我们赶过来接应。” 刀疤脸忍着身上的伤,咬牙切齿:“好,好极了!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沈妃丽张圆了小嘴:“我的天啊,他们...他们是一伙的?” 第827章 我不同意 桐木原年纪五十多岁,头发微秃,颌下蓄着一撇东夷人特有的小胡子,单看面相就知绝非善类。他少时从军行伍,饱经杀伐磨砺,而今每每到了天寒地冻,当初遗留的老伤就会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挑拨着他那根暴躁敏感的神经。 作为大分市最有威望的地下军火商,他的身份地位已远非凡俗可比,很多年没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亲自带人行动了。 但今天,是个例外。 上个月,一批全新的格洛克17型手枪自m国乘海路偷偷运抵东夷福冈,其间遭受地方警视厅的重重阻挠,数次险些败露。 下家对这批枪催的太急,桐木原不得不趁着暴雪天气铤而走险,吩咐多年的老部下相田巧妙避开警视厅的耳目,将这批军火偷偷运到大分市交货。 相田小时候被继父虐待,左脸颊留下了长长的伤痕。刀疤,是他的标志性特征。其人性格暴虐,凶狠残忍,即便是组织内部的许多弟兄也很惧怕他。 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不仅忠心,而且狡猾。手中欠下了二十余条人命,却从未真正进入过东夷警视厅的视野。 从来没有比相田更歹毒的狼,从来没有比相田更疯狂的狗,这也是整个大分市地下世界的基本共识。 按理说,将运输这批军火的重任交给相田去做,老板桐木原本应无比安心才对,但他今夜偏偏坐卧难宁,这才带着手下人浩浩荡荡赶山路前来接应。 倘若他能够预先知晓今晚将会遇到什么,哪怕是一柄锋利的钢刀架在脖子上,也肯定不会跑来凑热闹了... “呼。”桐木原坐在小轿车里,狠狠吸了一口香烟,感觉阵痛的神经渐渐舒缓了许多。 就在这时,手下人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然后打开车门,脸颊惨白:“老板,出...出事了...” “别慌。”桐木原板起脸来说道,他这辈子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还远不至于被这点儿突如其来的小变故扰乱心绪。 他将香烟揉灭在了掌心而丝毫不觉得疼痛,满面阴冷的俯身下了车,静静凝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山坳。 自己的老部下相田就跪伏在雪地上,满脸是血,神色惊恐:“他...他...他不是人,是鬼!鬼!他用牙咬住了子弹,太可怕了...你们能来太好了,快!扶我上车!我们离开这里!” 最歹毒的狼、最疯狂的狗,现在变成了一只被拔光了毛、打着哆嗦瑟瑟发抖的病鸡... 聚集在四周的同伙足足四十多人,尽皆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此刻却全都撇着嘴,用一种看痴呆的滑稽目光打量他,时不时发出几声不屑的嗤笑: “相田疯掉了?这种胡话都说得出口?” “女人搞太多,脑子坏掉了吧,他以为自己撞上超人了...” “幸亏老板有先见之明,咱们来得及时。要不然把这批货弄丢了,怎么向下家交代?” “老板来了!让开!让一让!老板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将相田这样的狠角色逼疯?今晚的事情,有点儿诡异啊! 桐木原这般思量着,自然垂下的手掌攥紧了。他快步往前走,带着几分疑惑的抬眼望向对面。 然而,视线穿透朦胧夜色,所看到的一切却令他无比失望。 一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手中提着黝黑泛亮的手枪。除此之外,后方还有两位美若天仙的年轻姑娘,小心翼翼的依偎在一起。 太普通、太一般,倘若非要说出哪里不寻常,就是这三个人长得太好看、太完美,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哪怕夜色昏暗,但借着车大灯的昏黄光束,也不禁被他们所惊艳。 但好看顶什么用?好看能挡得了刀锋、挡得了子弹? “这是我的手下人。”桐木原稳了稳心神,凌厉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对面年轻人,气定神闲的出声道,“不知他哪里得罪了你,要被你这般羞辱?” 沈妃丽害怕两方再打起来,忙不迭的抢先出言:“你...你的手下人很坏,我们不过搭车去大分市,他在路上...要...要攻击我们...” 话音未落,四周传来哄然大笑,不堪入耳的调侃声此起彼伏: “小妹妹,哥哥也很坏哦,想不想知道哥哥有多坏?” “哈哈哈哈,很坏?难不成把你弄坏了?” 沈妃丽恨恨跺了跺小脚,羞愤的涨红了俏脸:“你们这群无耻下流的家伙!” 她心里这个气啊,本姑娘好心好意救你们性命,却偏偏不知死活,削尖了脑袋往上撞。现在还敢出言侮辱我?死吧死吧,通通死了活该! “都闭嘴!”桐木原厉声暴喝,那群手下人犹如耗子见了猫,瞬息噤若寒蝉,四周安静下来了。 然后他重新抬起头,抬高了几分音调,阴恻恻的道:“朋友,你能将相田逼疯,看来有点儿本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既然你们不是警视厅的人,咱们没必要互相为难。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再追究了。车还我、人还我,你带着两个姑娘,走吧!” 好歹也是人老成精的家伙,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尽管尚且想不清楚,但还是凭着本能选择了规避风险。 林宇迎着对面投来的车灯光线,微眯起了双目,然后淡淡吐出四个字:“我不同意。” 聚集周围那群恶徒瞬息暴怒,龇牙咧嘴的拽出了武器,哑着嗓子威胁: “别特么不识好歹!老板开恩放你走,快滚!” “给了你小子天大的面子,还想怎么样?信不信老子在你头上开个窟窿?” “嘿嘿,不走?不走好极了,把这两个姑娘留下来,陪本大爷耍耍?” 桐木原也暗骂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憋着一口怒气问:“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杀人。”林宇话音落下,提着那支格洛克17型手枪,踩踏着地表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往前走... 第828章 暴力美学 积雪很厚,脚步踩在上面,发出低低的“咯吱”声响。 林宇提着冰凉的手枪,宛若凄蒙夜色下的孤傲幽灵,向着目标一步步逼近。 他终于找到一点儿感觉了,前世作为杀手的感觉。杀戮、血腥,无悲无喜,看鲜血在夜幕中炸开,撩拨出死亡的乐章。 满场聚集了数十位凶狠暴戾的亡命徒、走私犯,眼睁睁瞧着那俊美年轻人从容淡定的缓步走过来,简直都懵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大老板开恩饶对方狗命,这小子看着白白嫩嫩毫无威胁,带着两个漂亮姑娘做拖油瓶,不老老实实夹着尾巴逃命还等什么? 世上真有这种人,活着不耐烦,一门心思找死? 名为相田的刀疤脸司机吓得牙齿打颤,拖着一条废腿连滚带爬,嗓音凄厉的哭嚎:“老板!救命!救命啊!他...他是魔鬼!” 本以为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能够使得对方稍有收敛,可如今所见,这家伙当真是猖狂到没边儿去了! 魔鬼,既然是魔鬼,又岂会在乎面对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一群人? 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拦我,要谁命! 华夏天骄倘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何谈横压九州、睥睨四海? 不过十几秒钟的工夫,林宇便脚踏地表厚厚的积雪,提枪来到了近处。 “救...救命...”刀疤脸司机吓得屎尿齐流,四肢由于恐惧而剧烈抽搐。 在他身旁的矮个子最先反应过来,扬手从腰间扯出一把匕首就迎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特么的,从哪跑出来的小瓜娃子?提着把热火,就敢蹬鼻子上脸了?老子弄死...” 嘭! 林宇看也不看,将那支格洛克17型手枪抡起来,扬手抽碎了他的下巴。 “啊!”矮个子凄厉的哀嚎,扔掉了攥在掌心的匕首,整个人被斜着抽飞了出去。他在雪地里打上五六个滚儿,仰脸朝天,然后就翻着白眼儿动也不动了。 众人瞪眼去瞧,见他整个碎裂的下颌骨都穿透皮肤掀起来,鲜血淋淋如泉涌,登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也太狠了吧!” 刀疤脸司机扭头回望一眼,登时吓得亡魂皆冒,更加拼了老命往前爬。他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真瞎了狗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垂涎两位姑娘的美色,不该心怀不轨让三个人搭车,更不该去挑衅这头凶狠残暴的恶魔! 林宇撂翻了那矮个儿男子,前后仅仅一眨眼,便已抢步上来,一脚踹在了刀疤脸司机的后腰上。 咔嚓! 骨头断裂,刀疤脸司机脸颊扭曲,仰头发出了尖利的惨叫。紧接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就被林宇硬生生揪起,下一瞬枪口抵住后脑,子弹上膛。 整个过程,宛若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待得四周其他人醒转过来,纷纷拔枪瞄准,那名为相田的刀疤脸已跪伏在地瑟瑟颤抖,乱糟糟的头发被林宇紧紧扯着,上半身极力往后仰,整个人绷成了一张扭曲的弓: “别...别杀我...饶命...饶...饶命...” 桐木原身体狠狠一震,死死盯住了年轻人那张冷峻孤傲的脸,神色愕然,自心底翻涌起浓浓的忐忑不安。 行家,这是杀人的行家!手下人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会招惹上这种棘手的家伙? 林宇用枪口抵住了相田的后脑,而在场其他人,也将数十支黑幽幽的枪口瞄准了他! 而从始至终,林宇依旧是那张波澜不惊的冷漠脸,冷幽幽目光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俘虏,神色没有半点儿变化。男人的暴力美学,在这一刻展示的酣畅淋漓! 气氛紧绷,好似一根随时都有可能崩裂的琴弦。 站在不远开外的沈妃丽和凉子两位姑娘,全都小脸煞白,提心吊胆的瞧着这一幕,抿紧了樱唇不敢说话。 而四周这群恶徒则是七吵八嚷,满眼凶光的威胁: “放开他!小子,你别找死!你敢动相田,老子就开枪崩了你!” “大家各走各的财路,你把枪放下,咱们还有得谈!” “呵呵,老板已经发了话,放你们离开,最好考虑清楚!你要是死在这里,那两个漂亮的小妞可就归兄弟们了!” 桐木原只觉得陈旧老伤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额头那根暗青色的血管突突暴跳。 “朋友,你先冷静一点儿。”他往前迈了半步,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冷空气,嘶哑着嗓子道,“就算你有本事,也不过才区区一个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而我却有几十条枪! 你即便杀了相田,自己也免不了一死。不如把枪放下,给彼此留点儿情面,咱们再谈...” 砰! 话还没有说完,枪声骤然划破夜空,子弹自刀疤脸司机后脑入,贯穿头颅,从左眼飚掠出去,于半空中蹿出一条混杂着脑浆的血线。 林宇手一松,相田的尸体软绵绵伏倒。然后他慢悠悠扬起了那张古井无波的脸颊,淡淡的问:“你说什么?” 桐木原大张着嘴,将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瞠目结舌。 这小子,不要命了?真的敢开枪! 他原以为林宇挟持相田只不过是为了争取同自己谈判的筹码,但现在来看,他失策了!对方没有别的打算,只想杀人! 桐木原毕竟行伍出身,地下世界闯荡了这么多年,面对如此挑衅,登时就被激出了心底的戾气。 “好,好,好,你有种!你死定了!”他咬牙切齿,前额青筋暴起,状若癫狂的咆哮,“开枪!开枪!把这小子给我打成筛子!” 周围那数十名手下人同样怒火汹汹,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沉沉夜幕下迸起火星,登时间枪声大作,响彻四野。 足足过去了十几秒,枪声止歇。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好似木雕泥塑。 一名身材高大的亡命徒打亮了手电,壮着胆子照向了他,然后便惊叫着仰面摔倒,满脸惊恐: “啊!这怎么可能!你!你是魔鬼么!” 第829章 岂能落了俗套? 当昏黄的手电光穿透朦胧黑夜,投射到正中央那静静伫立的年轻人身上时,周围所有人都只觉得阴寒彻骨、手脚冰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骇然。 桐木原和那几十名凶狠暴戾的手下人,甚至是站在不远开外的沈妃丽和凉子,傻呆呆望着,全都瞠目结舌,呆滞当场! 足足过去了数秒钟,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方才打破了诡异的静谧: “怎么...怎么可能!” “他是鬼!他真的是鬼啊!” 冷夜本无声,难以置信的惊叫却骤然响彻连绵... 那举着手电的家伙,哆哆嗦嗦,淋漓的冷汗浸透了衣服。他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年轻人,嘴唇青紫,总觉得仿佛下一瞬这个家伙就会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扑过来将自己大口吞入腹中。 其他人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七八个人瘫软在地,满面惶恐的大口大口喘气,裤腿下滴滴答答淌出了失禁的尿液。 死去的相田没有骗人,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啊! 沈妃丽抬起玉手捂住了微张的红润小嘴,美眸牢牢锁定了年轻人的背影,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他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凉子则是贝齿轻轻咬住了樱唇,澄澈眸底颇有些复杂。 华夏天骄林子轩,果然名不虚传啊。这样的超凡手段,即便是东夷国内的许多天师强者,都未必能做得到吧。 这个男人,简直可以用“惊悚”二字来形容,难怪东夷猎妖团大张旗鼓远征华夏,最终却落得一个折戟沉沙、全军覆没的可悲下场! 在暗沉沉的天穹下,白茫茫的雪地上,此时此刻出现的这一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那个被打穿脑袋的刀疤脸蜷缩在雪地里,被方才枪弹齐发的威能所波及,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但林宇呢?毫发无伤! 而最令人感到惊惶恐惧的地方在于,方才击发出来的子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围绕在他周身,就仿佛被某种神奇的胶水黏在了半空中,静静悄悄的悬浮着...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子弹壳,泛着古铜色的湛湛光泽,就好像给他穿上了一层重金属的铠甲! 单纯抵挡手枪子弹攻击,普通的天师强者调动修为之力,也可以做到这一步。 但若说对飚掠过来的子弹操控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哪怕是化境巅峰大高手,也要望尘莫及、惊叹连连了! 迈入半步先天境的林宇,对空间之力已有了初步领悟,才会有了这诡异的一幕。 “太无聊了。”林宇淡淡开了口,嗓音轻慢,“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他慢悠悠的伸出手,在四面无数道惊惧的目光凝视中,就好像摘果子似的从半空中取下了一枚子弹瞧瞧,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 他也曾危难临头,刀口舔血。他也曾魂梦几回,浊酒一壶。 但时至今日,林宇恍然警觉,前世所谓的杀手之王啊,简直不堪一提了。人生这条路何其漫长,总要尝试着摆脱旧日的影子,不是么? 林宇扔掉了那枚子弹,慢条斯理的抬手掸了掸衣袖。 紧接着,密密麻麻悬浮在半空中的所有子弹就仿佛脱离了束缚,在重力的作用下噼里啪啦掉落地面。 然后他慢悠悠偏过脸,迎着那笔直昏黄的手电光束,冷冰冰的问:“我说没说过,最讨厌别人拿手电晃我?” 包括桐木原在内的数十人狠狠打了个寒噤,手上猛地一抖,攥在掌心的手电全都掉下砸在了脚背上。 “鬼!他是鬼!太可怕了!” “快跑啊!逃命要紧!” “我们打...打不过,被他抓住就死定了!” 这群人大呼小叫着,惊慌失措的奔逃。有人忙不迭跑去发动汽车,有人踉踉跄跄冲上了山坡。 沈妃丽抿着小嘴,垂下眼帘,默默伸手去捂住了凉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她知道,一场无法阻止的血腥杀戮又要开始了。但问题是她太低估了那个家伙,华夏天骄的三千六百种杀人创意,岂能落了俗套? 既然要炫技嘛,当然要闪瞎所有人的眼喽... 林宇将东瞅瞅、西瞧瞧,慢腾腾来到小轿车旁,将揣进口袋里的那只手拿出来了。 那些狂奔到远处的家伙,不安的扭头张望一眼,霎时大为心安: “呼,原来这小子准备抢车,那我们就安全...全...我屮艸芔茻!跑啊!快特么跑啊!还等什么!” 在众人近乎于崩溃的目光注视中,林宇两手举起了一辆小汽车,好像扔铅球似的身形旋转,向外一抛。 渺小的身体,巨大的汽车,如此不成比例、不成协调,甚至显得有些荒诞不经。但那辆小轿车就被这么不可思议的举起来了、扔出去了。 “啊!”刚刚发动车子、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几个家伙被困在车里,扯开嗓子惊恐万分的尖叫。但却终究无法阻挡这辆小轿车带起凌厉的猎猎劲风,呼啸着划破夜空,砸落数十米开外。 轰! 剧烈的撞击下,汽车爆炸,火光冲天。这无异于一发重型炮弹,所造成的破坏力,使得周围的十几名倒霉鬼惨叫着掀飞出去,肢体零碎,不死也重伤! 林宇紧接着走向了第二辆车子,如法炮制,轻轻松松举起来,满不在乎扔出去... 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 轰!轰!轰! 全场这几十名走私犯、亡命徒,都有一种身处战场,于重炮轰击下仓皇溃退之感。只可惜连这等存亡之感也未能维持多久,他们就尽在爆炸的火焰中一命呜呼了。 疯了!彻底疯了! 沈妃丽同凉子这两位娇柔姑娘跌坐在雪地里,吓得小脸煞白,惨无人色。 见得林宇举起了最后一辆小轿车,沈妃丽急忙出声娇呼:“等一等!” 林宇手里举着车,偏脸睨了她一眼:“嗯?怎么?” “我们...我们去大分能不能换辆车?”沈妃丽点了点后方的小货车,扯着唇角,“车厢里的味道...不太好闻...” “有道理。”林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将那辆车轻轻放了下来。 此时此刻,蜷缩在最后那辆小轿车里的桐木原,翻着白眼儿,差点儿没被吓死过去... 第830章 贼喊捉贼 桐木原少时从军行伍,扛过枪、杀过人,又加之这些年历经的大风大浪、险象环生,自认为心性足够坚韧、见识足够广博了。 但他依旧被吓得魂不附体,这辈子从未经受过此等极致的恐惧。 他颤颤巍巍扯开门,踉踉跄跄扑倒在雪地里,仰脸望着对面的年轻人,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旋即发出了生病野畜一般的低低呜咽:“饶...饶命啊...” 太可怕了,太惊人了!这家伙的手段,绝非人类所能及,就是头妖怪! 桐木原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听得几位东夷国内德高望重的前辈闲谈,提及这世界上有一类很特殊的人,掌握天地大神通,能够勘破造化。 他当时只觉得那些老东西迂腐可笑,这都科技时代了,还幻想着什么狗屁的超能力?莫不是好莱坞商业大片儿看多了? 但今日今时,他终于相信了! 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那么一种存在,拥有着凡俗无法想象、无法企及的滔天伟力,他是鬼、是妖、更是神! 林宇低下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桐木原,淡淡的问:“开车怎么样?” 桐木原又不是傻子,当即醒悟了过来,忙不迭回答:“好,我开车好极了!您要往哪里去,我保证将您和...和这两位姑娘,平平安安送到目的地...” “嗯。”林宇漫不经心的应了,又不紧不慢的道,“我们要去大分市,你在那边混得还不错吧?能找到住处么?” “能!”桐木原斩钉截铁,跪伏在地上,点头犹如小鸡啄米,“您尽管放心,我在大分市开了一家高档私人会所,竭尽所能为您提供全方位的服务,保证让您满意!” 蝼蚁的性命,林宇毫不在意,倘若能为此省略许许多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不介意饶桐木原一条狗命。 他同沈妃丽都来自华夏,人生地不熟,至于凉子嘛,那小姑娘装傻充愣别有一绝,也指望不上。能有个大分市的地头蛇迎来送往,恭敬侍奉,那真极好不过了。 “呵呵,你也并非毫无用处嘛。”林宇低笑了两声,抬手往不远外的小货车指了指,“去把货车上的行李搬过来,去大分市。” “是,是。”桐木原如蒙大赦,晃晃悠悠的爬起身,一溜小跑去打开小货车的车厢,将沉甸甸的行李搬了下来。 沈妃丽挽着凉子的胳膊,眯起美目瞧着这位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大佬人物,转瞬间就变成了恭谨老实的奴才,忍不住幽幽开了口:“早就劝过你们了嘛,偏偏不听...” 桐木原差点儿没哭了,心里又后悔、又委屈。 真倒了八辈子霉,丢了货、折了那么多兄弟不说,现在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可谁又能事先预料,今晚会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妖怪啊...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鬼知道这位小祖宗啥时候不痛快,抬手就抹了他的脖子了事? 呜呜呜,惨死了... 林宇长身而立,神情孤傲冷峻,幽冷的目光扫过四面八方。 汽车爆炸的余波过后,这片茫茫雪地布满疮痍,丑陋狰狞起来了。扭曲的金属,焦黑的尸体,零零散散分布,其间还夹杂着丝丝尚未咽气的重伤者低低的呻吟。 “唉。”林宇闷闷叹了口气,言下竟然带着几分炫耀意味,“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东夷的社会治安可真差啊,我们华夏都是和谐社会了...” 桐木原正扛着那沉重无比的大行李箱,吭哧吭哧喘气,踩踏积雪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他听得此话,身子狠狠一晃,差点儿没闪了老腰。 他咧着嘴,猛地抬脸,两行眼泪真真切切淌下来了... 小祖宗啊,你搞没搞错?我这些手下人都死在你手里,还好意思怪我们社会治安差?你要是不来,我们也是和谐社会啊... 沈妃丽同凉子彼此对望,撇了撇小嘴,翻着好大白眼儿,也忍不住一阵无语。 真被这家伙的流氓逻辑彻底折服了,贼喊捉贼,还能再无耻一点儿么? 然而林宇却毫无自知之明,背负起双手,气定神闲的往前踱了两步。然后他微微蹙起眉,藏匿于漆黑双瞳深处的火苗徐徐跳跃,将眼底渐渐染成了诡异的赤金色。 下一瞬,两股火焰骤然从双瞳飚掠而出,在半空中纠缠拧成一股,化作一条数十米长的庞大火龙,头角峥嵘的呼啸而去。 “啊!这!这是什么!”桐木原惊恐大叫,扔掉了扛在肩上的行李箱,四脚朝天的跌坐在地。 沈妃丽和凉子这两位姑娘,也惊愕至极的瞪大了美目,微张着小嘴,紧绷的身子不住战栗发抖。 这个家伙,到底还有多少神鬼莫测的手段啊? 在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中,那条火龙咆哮着掠过大地,所过之处,无论残肢碎体、还是金属零件,全都被灼烧成了湮粉,无影无踪。 毁尸灭迹! “收。”林宇将五指倏而收拢,那条火龙在完成使命后,急剧缩小身躯,最终悄然湮灭。 望着恢复了干净的大地,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拽开小轿车的门,面无表情吐出了一句令其他人彻底崩溃的话:“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凉子垂下小脑袋,默默抬手捂住了光洁的前额。 可以,这真的很林子轩,你不服是万万不行的。要是不服,就得被这家伙生生气死了... 桐木原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才将那大行李箱塞进了小轿车。他脸颊铁青、虚汗淋漓的坐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从始至终都在不住打着寒颤。 林宇坐在副驾驶位上,胳膊撑住车窗,偏头斜睨了一眼,冷冰冰的道:“你要是敢尿到车上恶心人,我就把你扎成蜂窝煤。” 桐木原身体猛地绷紧了,急急忙忙并拢起双腿,将那股翻涌不止的奔腾尿意狠狠压了回去。 沈妃丽也拉着凉子上了车,轻吁一小口气:“走吧,杀人越货,亡命天涯。” 小轿车缓缓发动,划破夜幕,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驶远了... 第831章 你什么意思? 大分市,坐落于大分川和大野川所形成的冲积平原之上,四周为丘陵环抱,气候温暖少雨,景色宜人,素有“春赏樱花夏赏海、秋观红叶冬赏梅”之称。 沿着著名的九重梦大吊桥驶进市区,绕过东芝电器向北,大约二十分钟车程后抵达西大分町,一幢装修奢靡的时尚建筑巍峨矗立于人来人往、寸土寸金的繁华街区。 纵然严寒时节、肃杀冷冽,但门口的妖娆美女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妩媚风情,笑迎四方来客。 安缦温泉会所,背景雄厚、权势熏天,据说其投资股东中还有某位东夷国会大佬的身影出没,可谓赚足了风头。 在会所女郎的笑意盈盈、身娇体柔之外,却也有大批凶神恶煞的保安盘踞在暗处,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狠狠打压闹事捣乱者的嚣张气焰。 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穿上制服是保安,脱下制服就是一群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凶狠恶徒。至少在大分市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倚仗着自家老板的能量,说一不二、为所欲为!甚至连警视厅想要动手,都得先掂量掂量利害关系! 收取超一流的价格,提供超一流的服务,自然也要有超一流的威势做后盾。 出入皆是富豪巨贾、豪门显贵,没有人胆敢在这里闹事,已成为了一条铁律! 不过今天,安缦温泉会所出大乱子了! 大厅里,许许多多身材魁梧的保镖涌了出来,虎目狼顾,浑身煞气,挽起袖子露出的粗壮胳膊上,尽是大片大片的刺青,更显狰狞凶悍。 那些礼仪小姐、服务员工则让在墙角,踮起脚尖,满心惊惶的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啊?” “老板,好像老板回来了,都争着出来迎接...” “这有什么奇怪?老板每个星期都会过来检查,没见这么大阵仗啊。” “不一样,听说这次出大事了,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来...” 正在窃窃私语间,聚集大厅里那密密麻麻的人头轰然闪向两旁,让开了一条笔直宽阔的通路。然后那些往日里不可一世、傲慢自大的打手们全都规规矩矩低下了头,神色恭敬,粗狂的嗓音化成了一股洪流: “欢迎老板!” 桐木原弓着腰拉开门,满脸谄媚的往里让:“林先生,请!您请!地方寒酸,还请您不要见怪...” “嗯?” 在场所有人身形齐齐一滞,表情变得分外古怪,就连方才那肃穆的气氛也有些诡异了。 这道贱贱的声音,听着咋那么像平日里不苟言笑、凶狠暴戾的老板? 在场众人都大着胆子,偷偷抬眼望门口瞄了一眼,然后便齐齐呆若木鸡、瞠目结舌! 站在门口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家伙,可不正是自家老板桐木原嘛! 在大分市的地下世界,他简直就是霸主一般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手眼通天的枭雄! 但是现在...怎么混成这副倒霉德性了? 桐木原衣衫凌乱,光着一只脚,鞋子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惨白的脸颊湿漉漉,也不知是汗还是水。 左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有血迹,张嘴可见豁牙漏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顶着一个硕大的熊猫眼,肿得乌黑发紫,所以看上去一个眼大,一个眼小... 这还是那个靠着军火生意起家、提刀就敢砍整条街、横压地下世界的枭雄么?开什么玩笑! 大厅里拥拥挤挤的打手们咧着嘴,忍不住纷纷倒抽冷气: “怎么回事儿?老板咋...咋变成这样了?就跟让小母鸡儿霍霍了似的...” “我听说去福冈接货了啊,怎么搞的?难道被警视厅的人埋伏了?” “警视厅也不可能吧?老板带着那么多人过去呢,莫非遇到了三军防卫队的围剿?” 众人心中很快就下了定论,老板桐木原这次率人去福冈接货,肯定被东夷三军防卫队给收拾了! 若不然,除了正规军队,还有谁能动得了自家老板的几十号人、数十条枪? 那么此时此刻,能令老板卑躬屈膝请进会所的大人物,肯定就是东夷军方的重要长官了,搞不好还是个中校、上校之类的大人物呢! 这样琢磨着,大家心头都有点儿激动,望向门口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紧张、焦灼、好奇、忐忑... 然而,当对方真真切切走进来,满场所有人都直勾勾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一个二十岁出头,神色寡淡、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在他身后,乖乖巧巧跟随着两位身材窈窕、美若天仙的漂亮姑娘! 开什么玩笑?大家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好像奴才的弓立门口、满面恭敬的桐木原,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滑稽。 年轻人很帅,女孩子很美,但这不足以成为自己老板如此低声下气的理由啊,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自己正在做梦? 桐木原将林宇三人让进了大厅,然后自己就拎着行李箱,也快步跟了进来。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冲着两旁黑压压的手下人怒斥,“都还发什么愣!这位是林先生!快点儿向林先生问好!” 垂手站立两旁的打手们不明所以,但却不敢违抗,老老实实的再度弯腰:“林先生好!” 林宇看也不看,径自往里走。 反而是跟在后面的沈妃丽和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貌似有点儿害怕惶恐,但却又没来由的好奇,抻着小脑袋东张西望,模样可爱。 “林先生,我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休息。”桐木原将行李箱放下,跟在后头一溜小跑,“随便一提,我们会所的姑娘也特别的...” 话音未落,沈妃丽和凉子齐齐向着他投去了杀人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 “我家先生是那种人么!” 桐木原自觉失言,擦着额头直冒的虚汗,连连鞠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夫人、二夫人教训的是,我错了...” 沈妃丽同凉子神情呆滞,忍不住彼此对望,旋即漂亮的脸蛋儿腾地一下子涨了个通红... 第832章 我帮你想想? 安缦温泉会所,第一次迎来了女客人。 沈妃丽拉着凉子的胳膊,两位姑娘一路之上走走停停,东瞅瞅西望望,叽叽喳喳发出惊叹: “哇!难怪你们这些臭男人喜欢成天泡在会所里,太过分了嘛!” “装修这么高档,还有美女...肯定要乐不思蜀喽。” “快看快看!室内温泉诶!东奔西跑了一整宿,浑身好难受,我现在只想痛痛快快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嗯嗯,我也想...” 林宇皱着眉,表情郁闷,只觉得有两只苍蝇在围绕着自己团团转圈,嗡嗡乱叫,烦死人了。倘若身后不是两位漂亮俏美的年轻姑娘,以他平日的性子早就反手一巴掌拍下去,还世界一个清静了。 他真的感到疑惑,今晚经历了这么多的惊吓、劳累,这俩人就不累么?怎么还能有力气闲聊? 桐木原带着两名妙龄女郎头前引路,咧开嘴笑呵呵:“我们这里的室内温泉很有名呢,相比较福冈那边而言,更有自己的特色,两位夫人尽可以尝试一下。” 他将沈妃丽和凉子都当成了林宇的女人,虽然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国家都保持着一夫一妻制的传统,但在真正的上流社会,却往往不受规则约束。 虽说这两位年轻姑娘美若天仙,远非俗世的胭脂俗粉可比,但以林宇那翻天覆地的本事,即便全部拥有也丝毫不以为奇。 就拿桐木原自己来说,往往连他都不清楚,第二天会醒来在哪一个女人的床上... 沈妃丽张了张小嘴,正想要纠正,几人却已拐了个弯儿,走入一条笔直宽阔的走廊。 地面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头顶是绚烂的水晶吊灯。最令人感到脸红心跳的,还是悬挂在走廊墙壁上的一副副写真油画。 每一幅画中都是一位漂亮女子,浑身不着寸缕,摆出各种各样的姿态,引人浮想联翩... 沈妃丽同凉子这两位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涨红了俏脸,不约而同的齐齐啐了一口: “呸!你们这群臭男人!真变态!” 桐木原搓了搓手,讪讪的干笑:“两位...两位夫人勿怪,咱们会所...这个...没来过女宾...” 别说是两个黄花大闺女脸蛋儿红红,就连林宇也感到了没来由的尴尬,仿佛身后两个年轻姑娘的眸光如针扎一般,在自己的脊梁骨上捅捅戳戳。 他咧咧嘴,竟也觉得这条走廊好长、好长... 好不容易来到了房门口,桐木原恭恭敬敬的推开门:“林先生,这是会所最豪华、最高档的房间,请您安心休息。如果有什么要求,随时吩咐。” 林宇半只脚迈进去,扭过头瞅了瞅也准备跟进来的沈妃丽和凉子,煞有介事的问:“你们打算陪我一起泡澡?” 两位姑娘猛地一怔,旋即又羞红了脸,干张着小嘴发不出声... 昨夜发生在民宿温泉池的事历历在目,两人都被这家伙瞧了个光光,但若就此坦诚相对,还真有点儿难为情呢。 “给她们单独安排房间,别来烦我。”林宇淡淡说着,走进屋子里,反手带了上门。 桐木原忍不住“嘶”了一声,越发觉得奇怪了。 这两位漂亮姑娘不是林先生的女人么?居然不打算住在一起?莫非林先生玩儿腻了,这是在暗示我给他换换口味?可是嘛... 桐木原真真切切犯了难,他会所里这些女郎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足以引得男人们垂涎三尺、蠢蠢欲动。但若是同沈妃丽和凉子相提并论,那就太... 或者说,犹如天地之差,毫无可比之处。 沈妃丽气恼的跺了跺小脚,没好气的嚷:“你发什么呆?还不快带我们去休息!” 桐木原登时醒转过来,急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啊!好好好!请往这边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停下脚步,推开另一间套房的门:“两位请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时吩咐。我已经让手下人将这一层楼清空,不对外开放,绝不会干扰到林先生和两位夫人的睡眠。” 沈妃丽还在跟林宇赌气,心情不好,闷闷的“哼”了一声,径自进了屋子。 凉子很懂礼貌,莞尔笑了笑,语气温柔的道谢:“桐木老板有心了。” “嗯?”桐木原这才敢抬眼认真端详对方精致姣好的俏颜,脸色突变,“我似乎...似乎同二夫人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他拧起眉,歪着脑袋琢磨。真的好熟悉,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怎么就偏偏想不起来了? 忽然,他发觉对面的凉子冲着自己迈近了一步。不过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但他却瞬间觉得脊背生寒,本能生出了危险警惕的诡异感觉,忙不迭的往后踉跄。 凉子将两只白嫩玉手绞在一起,扬起无暇的俏颜,盈盈笑道:“那还真是有缘呢,桐木老板想起来没有啊?倘若你没想起来,要不要我...帮你想想?” 最后几个字落下,年轻女孩儿的眸光如针扎一般凌厉,笑容倏而收敛,银牙紧紧咬起来了... “不!不用!”桐木原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弓腰缩颈往后退,连连摆手,“我认错了!肯定是认错了!二夫人,告辞!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一刻也不敢久留,猛地转身一招手,带着人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 “凉子!”沈妃丽在屋子里嚷嚷,老大不乐意,“你快进来啊!在门口磨磨蹭蹭搞什么呢?” 凉子眯起了大眼睛,盯着桐木原惶恐逃离的背影,挥了挥白嫩的玉手,柔声道:“桐木老板,再见哦。” 紧接着她转身进了屋子,反手带上房门,重又恢复了乖巧可爱的模样:“我看桐木老板今晚这么倒霉,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向他表达一些感谢,也请他不要计较我们的失礼之处。” “咯咯咯咯,你们东夷人啊,做事太会摆样子了嘛。”沈妃丽背对着她,正在簌簌的脱衣服,“那个老东西啊,摆明了就是个混蛋。要不是有林先生坐镇,早就亮出獠牙来了,你还感谢他? 我试过了,水温刚刚好。脱衣服泡个澡,然后咱们美美的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833章 我想起来了 桐木原脚步凌乱,冲到楼梯口猛地一个踉跄,险些翻倒摔下去。 跟在后方的两名会所女郎忙不迭伸手扯住他,气喘吁吁的问:“老...老板,出什么事了?” 两人真真正正觉得怪异,往日里沉稳有度、凶狠暴戾的桐木老板,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仓皇逃窜的野犬?甚至都让人不禁怀疑,自家老板会不会被某个胆小短命的邪祟附身了... 桐木原茫然无措的抬起脸,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逃?连他都说不清楚,但总觉得有一种极为强烈的忐忑、不安在心底酝酿开,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即将发生。 跟在林先生身旁的那个小姑娘,太熟悉、太熟悉了,肯定在哪里见过,为什么就想不起来呢? 桐木原沉默不语,踩着台阶自顾自的往下走,犹犹豫豫的下了楼梯。 安缦温泉会所的大厅里,许许多多身材魁梧的壮硕打手聚集此处,裸着胳膊上的大片刺青,嘴里叼着香烟吞云吐雾,忿忿不甘的议论: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莫非是哪个大财阀的少爷?” “老板伤得那么重,到底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呢?怎么只有老板一个人回来了?” “难不成货被抢了?总不会是那小子吧?看着柔柔弱弱的,还带着两个美人儿,不像个能打的狠茬儿啊。” “特么的,让老子对一个就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少爷鞠躬行礼,真憋屈...” 在他们砍砍杀杀所锤炼的认知里,能横压四方的狠人怎么也得是老板桐木原那样,身材魁梧高大、肌肉纠结发达。 而方才那带着大小老婆来享受会所服务的年轻人,更像招徕女性眼球的英俊模特、电影明星,根本不像有本事吃这碗饭的狠角色。 而聚集在角落里的妙龄女郎们,则是脸泛桃花,吃吃的笑: “那位林先生...真帅啊,又得老板那般重视,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从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叫我上去服侍他,不收钱都心甘情愿...” “别做白日梦了,人家带来的两个女人美成了仙,哪一个不比你强多了?” “这可不一定哦,兴许林先生想换换口味呢。我的服务一流,还会...咯咯咯咯,看那两个姑娘愣头青,肯定做不来啦,怎么能让林先生舒服呢...” 正在窃窃私语间,陡然有人沉沉的出声提醒: “老板下来了!” 全场众人忙不迭止住了言语,纷纷抬眼往上瞧,大厅里恢复了安静。 只见得桐木原眉头紧蹙,满脸深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失了魂儿似的,机械的迈着台阶往下来。 那些打手们急忙掐灭了指间的香烟,将脊背绷得笔直,然后恭恭敬敬低下了头: “老板。” 就在这时,变故迭生。 楼梯上的桐木原身形狠狠一晃,好似猛地醒悟了什么,蓦然抬起的憔悴脸颊上尽是惊恐之色。 “啊!我想起来了!那是真月...”他的情绪太过激动,脚下控制不住的踉跄,旋即一级楼梯踩空,整个人就翻滚着摔了下来。 桐木原蜷缩起身子好像一只皮球,骨碌碌滚落下高高的台阶,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他磕破了额角,淋淋鲜血流淌,使得那张本就不忍直视的脸颊更显得惨不忍睹。 大厅里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压压人头,好似翻涌不息的潮水。在场众人尽皆大惊失色,全都慌慌张张聚集了过去,满含关切: “老板!老板您怎么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老板,其他人呢?” 桐木原明显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呆呆愣愣的回答:“死了,全死了。” 手下人瞪圆了眼,急不可耐的问: “死了?怎么死的?老板,那么多弟兄没了,咱们得报仇啊!” 桐木原接过身边人的手帕,捂着额头上磕破的伤口,大口大口喘息,也不回答。 人群更加不安的骚动起来了,七嘴八舌: “难不成...是那个姓林的小子?他好像是华夏人吧?” “华夏人?肯定是他!害死了咱们的兄弟!大家还等什么?冲上去宰了他!” “对!宰了他!为兄弟们报仇,为老板出这口恶气!咱们有人有刀有抢,还怕他一个毛头小子?” 群情激愤,怒意汹汹,许许多多高大魁梧的打手涌上了楼梯,准备向着高端套房而去,宰了那个姓林的小子,为死去的同伙报仇雪恨。 桐木原倏而醒悟过来,瞪圆了眼迷茫望向四周,愕然问:“干什么去?” 旁边有手下人弱弱的嘀咕:“兄弟们说,要为老板报仇...” “混账!都给我滚下来!滚下来!”桐木原厉声暴喝,发了疯一样冲上楼梯截住去路,额头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他拽出了腰间的手枪,咔嗒上膛举起来,扭曲的脸颊满是狰狞:“谁敢对林先生不敬,我就先崩了他!” 仅仅在方才那一瞬,桐木原头脑中灵光乍现,瞬间回忆起了那个柔弱女孩儿的真正名字。 真月凉子!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无数人仅听其名,便要战栗颤抖的可怕存在! 桐木原这才醒悟,他并未在现实中见过真月凉子其人,但他曾前往江户拜访大靠山渡边议员,在后者那里看到了这位地下黑暗女皇的照片!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桐木原浑身颤抖,冷汗瞬息浸透了衣服。那个姓林的华夏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强横身份?手段诡谲、杀人如麻,就连横压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真月凉子,也要小家碧玉般相随在他左右,低眉顺眼、乖巧应诺? “滚!都滚回去!” 他咬牙切齿的暴喝,将对面这群心有不甘的手下人驱赶掉,然后瘫坐在楼梯上沉吟了好久,方才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小心翼翼拨通了一个号码: “您好,我是桐木原,请问,能帮我接通渡边议员么? 我有件事,需要向他直接汇报。如果我没搞错,应该在大分市见到了真月凉子小姐...” 渡边为东夷国会议员,这则消息好似电流一般蔓延向了整个东夷军政界、修真界。 由此一来,掌控这个国家命运的巅峰力量,彻底陷入了癫狂! 第834章 全面爆发 东夷国,首都江户市,金阁神社。 小雪过后,银装素裹,万籁俱寂,景色美不胜收。 但东夷三军防卫队少将长官长登高志,却根本无暇观赏雪景。他脸颊铁青,腋下夹着密封文件袋,在神官的指引下脚步匆匆,直接走入了社务所。 这是他本月第二次抵临金阁神社,依照往年的惯例来看,已经算是相当频繁了。 长登高志在门口脱了鞋子,摘掉帽子,将厚厚的皮大衣挂在架子上,然后才讪讪的踏上了地板。 屋子里很温暖,但他却觉得手脚冰凉、如坠冰窟,仿佛比外面还要冷上许多。 长登高志有点儿茫然,抬脸正见得神主宫藤大保盘膝坐在茶桌后,满脸阴沉,双目绽出秃鹫一般的凶光。 好似有一股无形的煞气在他周身缭绕,阴寒刺骨,平地都恨不能刮起凛冽的凉风... 长登高志找到了寒冷的源头,很明显,对面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心情很不痛快! 他犹豫了半晌,又将那件皮大衣从架子上摘了下来,裹住了自己不断打着哆嗦的强壮身体。哪怕他身为东夷国军方的重要长官,但却也没能力同半步先天强者的威压相抗衡啊。 “宫藤大人。”长登高志攥紧了手里的文件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了今天的开场白,“福冈发生的事,您已经知道了吧?” 宫藤大保眼角一阵剧烈的抽搐,别开了脸,没有吱声。 长登高志垂下了往日里高昂的头颅,无比艰涩的说出了这番话:“鸠山总司令派人取代了福冈地方警视厅的工作,我们正在进行初步检测,如果没有问题,阵亡强者的遗骸将会在两三天后运抵江户。 宫藤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都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低估了华夏天骄的实力,请您节哀。当前情势危急,还请您能振作起来...” 说话间,他缓步走上前,双手捏着文件袋,弯腰放在了茶桌上。 沉默,长久的沉默... 宫藤大保慢慢提起文件袋,扯开绝密封条,倒出了里面的彩色照片和文字材料。 长登高志揉了揉僵硬的脸颊,竭尽所能保持语调平静,低低的解释:“这是...这是今天上午从福冈传回来的内容,大部分照片和材料出自于福冈警视厅。他们在清早接到了民宿主人的报案,赶到现场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宫藤大保眯缝着眼,捏起一张照片。能够清楚察觉,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无论先前再怎么不相信,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彻底无话可说了。浩浩荡荡、斗志昂扬的东夷猎妖团,兴冲冲远征华夏,最后落得一个折戟沉沙、全军覆没的下场! 死了!谷贺川哉、山口胜雄、秋目村,全都死了!昔日里高高在上的无敌强者,就连脑袋都被砍下来送回了东夷,这并不仅仅是死去强者的耻辱、武道世家的耻辱,更是整个东夷修真界的耻辱! 哪怕仅仅看照片,那浸染大地的淋淋鲜血、猩红可怖的残肢碎体,也极为刺激眼球,让宫藤大保愤怒、疯狂、直至爆发! “啊!”他仰头嘶声咆哮,脸颊扭曲狰狞犹如厉鬼一般,“林子轩!该死的林子轩!我要宰了你!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杀!杀!杀!” 半步先天大高手的恐怖威压荡漾开来,震得房屋建筑咔咔作响,仿佛随时都能够坍塌。 长登高志惊得满脸惨白如纸,踉跄倒退着跌坐在地,浑身冷汗涔涔:“宫藤!宫藤大人!请息怒!” 宫藤大保霍尔起身,咬牙切齿:“东夷幕府与华夏天骄势不两立,此妖孽不除,东夷修真界永无太平安宁!” ... 发生在福冈的人头事件,很快轰闻了整个东夷修真界,就此流言终被证实,无数武道修行的大家族、大势力都在疯狂暴走! 情绪渐渐演变成了一股洪流,引得整个东夷修真界群情汹汹,誓要铲除华夏天骄,为屈辱而死的东夷强者报仇雪恨! 自从修真史发源,整个东夷修真界就从未经受过此等挑衅。 那个傲慢猖狂的华夏人,竟敢孤身跑到东夷,拿猎妖团强者的项上头颅挑衅,这毫无疑问是面对整个东夷修真界发出的挑战! 谷贺家族、秋目家族、松本家族... 全都在神社立下毒誓,哪怕倾尽举族之力,也要将华夏林子轩千刀万剐、一雪前耻! 于是乎,数之不尽的东夷武道强者都在寻找,华夏天骄林子轩于福冈登岸之后,现在何处? 两天之后,东夷国会议员渡边提供了一条重要消息: 真月凉子出现在了大分市,与这个女人同在一起的年轻男子,姓林!华夏人!怀有神鬼莫测之能,颠倒乾坤之力!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东夷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的神主宫藤大保当场拍碎了一张桌子,状如野兽般暴跳如雷:“贱人!这个贱人!她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毫无疑问,真月凉子早就知晓了华夏天骄林子轩抵达东夷的消息,但却隐而不宣,反而偷偷跑去了福冈市,私下里秘密接触,其用意不言自明。 真月凉子,这位整个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叛变了! 长登高志展开一张东夷全境的地图,用红色记号笔将福冈和大分两地连在一起,然后画了个箭头。 “这里、这里...”他食指按住箭头向上直线划动,最终停留在了首都江户,“林子轩猖狂傲慢,曾经夸下海口,要以独力覆灭东夷修真界。他现在的目的很明显,要在大分市越过津谷海峡,直奔江户杀来了!” “做梦!”宫藤大保双拳紧攥,目呲欲裂,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把消息放出去,整个东夷修真界联合起来,绞杀!我倒要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夏人,究竟有没有本事杀到江户来!” 由此,整个东夷修真界的武道强者们应声躁动,宛若虎狼下山,向着津谷海峡聚集去了... 第835章 铤而走险 就在整个东夷修真界疯狂躁动、獠牙毕露之际,大分市的安缦温泉会所里,却是静谧祥和、温暖舒适。 装修豪华奢靡、水晶吊灯光线柔和。水声潺潺,蒙蒙气雾蒸腾,林宇正泡在室内温泉池里,舒缓四肢,双眼蒙了一条湿毛巾,无比惬意。 从天岚仙宗、到西鲁青州、再到东夷福冈,他这一路打打杀杀几乎没有停歇。难得有这两天清闲日子,当然要抓紧机会放松身心了... 现在外面很乱,东夷修真界的武道强者们都快被憋出失心疯来了,这点林宇不需要了解,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东夷猎妖团全军覆灭,昔日声名赫赫的天师强者、内劲高手悉数毙命,项上头颅被砍了送回东夷国,能不乱么?不乱才怪了! 林宇要的,恰恰就是这个效果。 当初东夷猎妖团兴师动众侵入华夏,在关东屠戮近万,搞什么“人头赛”。他今日索性也让那些残忍暴虐、嚣张狂妄的猎妖团成员们,隔着茫茫大洋身首异处... 斗狠比凶是不是?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会杀到你们心惊肉跳、杀到你们崩溃胆寒,看看到底是谁狠!谁凶! 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最先迈进来一只白嫩的小脚,然后是圆溜溜的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灵动。 真月凉子。 这两天的相处,她愈发察觉到了林宇是一个多么难以相处的家伙。 局势紧张,留给真月凉子的时间并不多了。为了尽快征服这个孤傲冷漠的讨厌鬼,她不得不铤而走险,趁着沈妃丽睡熟的后半夜,偷偷溜进林宇的房间。 无论经受了何等挫败,她依然固执的坚信,只要这姓林的还是个男人,就一定会对自己动心! 真月凉子反手带严了房门,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半步,柔柔的轻唤:“先生,先生?” 林宇静静斜躺在温泉池子里,毫无动静,仿佛已经睡着了。他暴露在水面上的身体宛若大理石般完美,肌肉线条均匀紧致,煞是迷人... 真月凉子痴痴的望了一会儿,哪怕以她的坚韧性格,竟然也有点儿出神。 没见过华夏天骄林子轩之前,她暗暗赌咒发誓,哪怕这姓林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猪头丑八怪,只要尚有利用价值,她也甘愿献出从未被任何男人玷污的身体,捏着鼻子认了! 但真正见到了这个人,她才醒悟从前的念头是何等幼稚。华夏天骄啊,必然是完美到了极致,否则又如何配得上天骄之名? 真月凉子提起宽松的浴袍,缓步走近,然后在温泉池旁边跪伏下来,低眉顺眼。她酡红着俏脸,慢慢探出白嫩的柔夷,准备去抚摸林宇光滑平坦的胸膛...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水下探出来,牢牢攥住了她柔弱无骨的玉腕。紧接着,林宇扯掉了盖在脸上的湿毛巾,目光冷冰冰的盯着她:“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都主动送上门来了,这难道还不明显么?真月凉子心下默默思忖,表面却装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怜兮兮模样,贝齿咬着樱唇:“先生,你把凉子捏疼了...” “呵。”林宇低低嗤笑了一声,捏着年轻女孩儿的柔软手腕轻轻一扯。 “啊!” 真月凉子花容失色,惊叫着摔进了温泉池,引得波光荡漾、水花飞溅。 林宇身形闪掠出水面,扯着宽大浴巾裹住了身体,冷冰冰道:“女人,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机。倘若你唯一能拿来做赌注的筹码只剩下了身体,那就趁早滚出我的视线。” 真月凉子在池子里扑腾了几下,湿漉漉好像个落汤鸡似的站了起来。浸湿的浴袍紧紧贴服着她娇柔窈窕的身子,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绝美曲线。 不过此时此刻,她那张精致姣好的俏颜却涨得通红,银牙紧咬,羞愤难当:“你...你...你太过分了!” 气急败坏的嚷出这一句,接下来她就微张着小嘴,僵立在温泉池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真月凉子不是傻子,她明白自己的伪装从一开始就失败了。但即便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她也万万不能承认。 这就好比“点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倘若将彼此身份背景明明白白放到表面上来,也就意味着她彻底输了,再也没有了一路相随的理由,不得不黯然离开。 林宇也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有之前的那一句“咱俩走着瞧,看谁先崩溃”。 从始至终,只有距此不远外豪华套房里的沈妃丽,依旧被蒙在鼓里,傻乎乎睡得无比香甜... 林宇打开了房门,似笑非笑的问:“你走不走?” 真月凉子抹了把脸上的水,从温泉池子里爬出来,模样有点儿狼狈。 “先生。”她抿了抿小嘴,幽幽的道,“你可真伤女孩子的心呐...” 林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审视了对方一番,目光炯炯的问:“你确定自己还有心么?” 真月凉子愣了片刻,眨巴眨巴大眼睛,“噗嗤”笑出了声,俏美可爱的摇晃着小脑袋:“完全听不懂先生在讲什么哦。” “嗯...天气这么冷,感冒了总不大好呢。”她从一旁扯过浴巾,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天真无邪,“凉子擦干净再走,先生肯定会答应的,对吧?” 说话之间,她大大方方扯开了湿漉漉的浴袍,将那具月牙白的曼妙身躯,毫无遮拦的暴露在了柔和的灯光之下。 林宇默默别过脸,抬手按灭了灯。 “咯咯咯咯...”黑暗中爆发出真月凉子银铃般悦耳清脆的娇笑声,其间沁着浓浓的得意。 林宇嗅到香风拂面,那身娇体柔的年轻女孩儿已经裹着薄薄的浴巾走到了他面前,仰起白嫩的小脸,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住了他黑暗中模糊的脸颊轮廓。 “我还以为你百毒不侵呢。”真月凉子扯起唇角,笑了笑,“先生,今晚你输了哦。” 林宇面无表情:“我没你那么无下限。” 真月凉子咯咯笑着出门去,心里暗暗发了狠。 原来华夏天骄也并非铁石心肠嘛,要是不喜欢,又怎么会不敢看?走着瞧吧,咱们两个谁征服谁,还不一定呢... 第836章 究竟在怕什么? 刚刚过了正午时分,安缦温泉会所一楼大厅的休息区,还算颇为热闹。 吃完午饭后,彪悍魁梧的西装打手们按照以往惯例,扯开衣领,叼着牙签儿打牌赌钱,嘴里骂骂咧咧。 而那些没有生意的会所女郎们,也嚼着果脯零食从旁相陪,巧笑嫣兮,妩媚风情。偶尔被这群粗鲁汉子摸摸捏捏,占点儿小便宜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只要别太过分,没人会变脸拒绝。 毕竟出来混嘛,求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少结仇怨。 安缦温泉会所的生意模式很微妙,处于半黑半白地带。依靠出卖笑脸和身体混饭吃的女人们,如果真得罪了这些维持会所正常秩序的凶恶之徒,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男人们也懂得尝了甜头要给小费的道理,若是今天手气好,赢的钱多,自然会分出一部分给女人们作为补偿。 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交换,太过普遍了。什么都可以买,什么都可以卖,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 打牌消遣之余,自然也会伴随着种种话题,从体育比赛、八卦绯闻谈到国际局势、时政经济,扯东扯西,漫无边际。这群人没念几天书就提着刀混日子,讲话很难有真知灼见,只为图一个高兴罢了。 不过女人们不喜欢,她们更喜欢形成自己的小圈子,谈谈衣服鞋子、包包首饰这类东西。然后时不时冲着身旁正不安分的毛躁男人,娇嗔着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欲拒还迎:“哎呦,搞什么啦,我衣服都要被你扯坏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众人的谈论话题渐渐趋于一致了,男人女人们打成了一片,始终围绕着顶楼的神秘客人。 昔日高高在上的老板桐木原这些天恭敬驯服、谄媚如狗,就差没跪在地上摇尾巴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但对于这位“林先生”的真实身份,桐木原却始终保持缄默,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手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招惹住在顶楼的大人物! 由此一来,反而更激发了女人们的好奇,男人们的愤怒。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区区二十来岁、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看着顶多也就有个杀鸡宰羊的本事,凭什么令得自家老板如此卑躬屈膝,丧尽了尊严? 其实这倒也不能怪桐木原故弄玄虚,只因为连他也不清楚! 东夷国会的渡边议员郑重交代,这个人物很危险、很可怕,务必盯紧了,随时汇报消息。除此之外,再无多言。 连堂堂国会议员都如此紧张警惕,桐木原深知这年轻人的层次必定高到天上去了,远非自己所能触及,故而更加不敢打听。 他惟有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小心翼翼的恭谨伺候,满足林宇的任何要求,然后将所有消息秘密通报给大靠山渡边,同时暗中向神明祈祷请这位小祖宗快快离去,别再折磨自己了... 一名相貌凶恶的打手将纸牌摔在了桌子上,嘴里骂骂咧咧:“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该不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了吧?老子可不想成天供一个宗主啊。” “鬼知道呢。”同伴哼哼两声,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嘲讽,“老板就是太软弱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弄不死那家伙?丢了一大批货,死了那么多人,这仇当真不报了?” “可不是嘛,你瞧瞧他那副德性,完全不把兄弟们放在眼里,要不是老板三令五申,我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旁边的女人们也凑过来,煞有介事道: “我觉得老板最近精神不正常,一见那华夏人就浑身冒虚汗...” “华夏人诶,就算是哪个大世家的公子哥儿,也不敢在咱们东夷撒野吧?老板究竟在怕什么?” 另一名魁梧打手扯开了衬衫,暴露出大片的纹龙刺青,恶狠狠的骂:“特么的!华夏人!又是华夏人!老子最讨厌那群华夏人,仗着自己人多地盘大,成天就会耍小聪明!” “可不是嘛,华夏人太会做生意,我家附近的工厂都倒闭了,很多年轻人失业...” “要是有机会,我非得杀光他们!把他们的土地、资源全抢过来!” 正在这时,有人低低的提醒:“嘘!小点儿声,有人下来了...” 众人瞬间止住言语,纷纷抬眼向着楼梯口瞥去,只见得穿着纯棉睡裙,身材窈窕、清丽秀美的沈妃丽缓步走下了楼梯。 纵然外面严寒冷冽,但会所内却温暖如春。她这副简简单单的打扮,清纯而不失俏美可人,别有一番诱惑风情,引得男人们眼泛炽热,恨不能将其占为己有。 而在场这些女人们,则嫉妒她长得太过漂亮,全都怏怏不快的别开了脸,暗暗心生恼怒。 沈妃丽站在楼梯口,有点儿局促不安,抿了抿小嘴:“林先生吩咐我下来,问...问问...桐木老板回...回来了没有...” 她这种规规矩矩的好人家姑娘,面对着休息区一大票模样凶狠的男人、生性放浪的女人,不忐忑才怪呢。这就好像良家妇女闯进了红灯区,面对的都是平日不敢想象的新世界。 但林宇开口吩咐,她总不能让凉子那小丫头下楼冒险吧,所以只好哆哆嗦嗦的自己下来了... 等了一会儿,没人搭理她。 沈妃丽也懊恼自己表现得太软弱了,挺胸昂头,抬高了几分音调:“请问,桐木老板回来了么?” “嘿嘿,你想知道啊?”一名光头保镖吐掉了牙签儿,拍着大腿咧嘴笑,“小妹妹,你过来坐到哥哥大腿上,我就告诉你啊...” 话一出口,四周瞬间传来了男人女人们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你太不正经了嘛,人家是个姑娘呢,态度这么粗鲁...” “早都不知被人按在床上开发多少回了,你还当她是圣女了?啧啧,这两条腿真不错,并得还挺紧...” 沈妃丽倏而涨红了俏脸,眸底满是愠恼:“无耻!” 她气呼呼的旋身,蹬蹬蹬往楼上跑,但后方的嘲弄笑声却始终追随着她: “小妹妹,别走嘛,哥哥还没疼爱你呢,哈哈哈哈...” 第837章 帮你调戏回来 温暖的屋子里明媚如春,茶香缭绕,美人款笑嫣然,气氛妙不可言。 “先生,请用茶。”真月凉子盈盈跪坐在对面,纤细的白嫩玉指捏着茶杯,身子慢慢往前倾。 从微敞开的领口,显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仿若神秘而幽深的沟壑,期待着勇士一探究竟... 林宇知道,这女人觉得昨晚的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今天故意卖弄风情... 真月凉子徐徐扬起白璧无瑕的俏颜,同他视线略一触碰,仿佛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俏脸涨红,眸光慌乱。 “哎呀。”她羞涩的用小手扯了扯衣襟,贝齿咬着樱唇嗔怪,“先生,你太坏了,偷偷占人家的便宜嘛。” 欲拒还迎,欲遮还羞。她装样子好似要忙不迭捂住暴露在外的美妙春光,但却反而故作不经意的又扯开了一些... 林宇眼皮跳了跳,有点儿无语的撇了撇嘴。 你自己都恨不得把衣服脱了,还好意思怪本尊占你便宜?装得可真特么像啊,本尊也真真切切是服气的... 真月凉子,这个女人太会伪装。明明风情毕露,极尽勾引之能事,却偏偏又能给人一种清纯懵懂的假象外观,其演技可谓登峰造极,不得一座奥斯卡奖杯着实可惜。 清纯与魅惑,娇羞与奔放,被她精心操控着巧妙融合在了一起,足以将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男人玩儿得颠三倒四、晕头转向。 这样的女人,毫无疑问是男人最致命的毒药,她的一颦一笑,犹如刀尖上的舞蹈。谁敢将她吞下去,都无异于饮鸩止渴。 林宇面无表情的将茶杯接过,轻轻品了一口。 回味悠远,唇齿留香,的确是好茶。他抬眼凝视着对面女子吹弹可破的姣好容颜,也很难说得清究竟是在品茶,还是在品美人。 “先生。”真月凉子手托香腮,莞尔笑着打趣道,“凉子听你们华夏有言曰,君子甘念相思之苦如饴,芳泽一亲便觉萧索。你呢?莫非放着眼前人不采撷,也准备做个道貌岸然的好好君子喽?” 林宇微蹙起眉头,表情似笑非笑:“你倒是很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你?” “不,我觉得你不会喜欢上任何女人,你这种人,没心。”真月凉子摇晃着小脑袋,额前一缕柔软的碎发垂下来,遮挡住了有些晦暗的眸光,“但先生终究不过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会有欲望,所以你...需要我...” 她咬着红润的嘴唇,极尽媚态的扬起俏颜,美眸好似两汪柔柔的春水。 “从一开始就被我看穿,你还能厚着脸皮死扛这么久,着实不易。”林宇又抿了一小口茶,漫不经心的道,“现在准备承认了么?” 真月凉子吃吃的笑,又恢复天真无邪的模样:“先生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凉子听不懂呢...” 林宇同她四目相对,也露出了一抹微笑:“好。” 还准备装傻充愣对不对,那咱们继续玩儿,到底看看本尊能不能撕下你这张面具。 就在这时,沈妃丽眼圈儿通红的跑进了屋子。她撞开门,美目四下一扫,见这两个家伙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心底的委屈更甚,当即鼻尖一酸,抿着小嘴眼泪就下来了... 真月凉子不着痕迹的掩住了胸口,偏过俏脸,神色迷茫的问:“沈姐姐,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他们...你们...都...都欺负人,呜呜呜呜...”沈妃丽捂着脸瘫坐在门口,哭得身子颤抖,梨花带雨。 林宇慢慢放下茶杯,淡淡的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全因为你!都是你这个坏蛋!”沈妃丽发泄着心头的不满,“他们都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从来都不顾及人家的感受,也不知道安慰我一下下,呜呜呜...” 林宇不耐烦的拧起了眉,这女人臭毛病可真多,屁大点事儿办不成,还得本尊反过来安慰你... 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同意把她带下船了呢? 真月凉子缩着小脑袋,悻悻的扯了扯唇角,然后将放在茶桌上的白手帕递给林宇,若有深意的使了个眼色:“帮沈姐姐擦擦眼泪嘛...” 林宇黑着脸,将白手帕接过来抖开,然后起身走到沈妃丽面前,勾起她雪白的下巴,往那张泪痕斑斑的白皙俏脸上一通乱抹... “嗯...”沈妃丽张牙舞爪,好不容易才摆脱这家伙野蛮动作,气急败坏的嚷嚷,“姓林的!你搞清楚!老娘这是脸!是脸!不是桌子!” “呵,除了淌眼泪,就没点儿别的本事,我还以为是抽水马桶呢。”林宇冷冰冰说着,径自将手帕扔给她,“说,谁欺负你了?敢动我的人,想来是嫌命长了!” 沈妃丽先被他这“抽水马桶”四个字气得头晕目眩、两眼翻白,当场便要暴走。不过紧接着又听到了“谁敢动我的人”,登时就好像江南烟雨纷纷袅袅,满心怒气霎时消匿得无影无踪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么卑微。无论对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总能在不经意间被一些小恩小惠所感动... 真月凉子抻着小脑袋,往前凑了凑:“沈姐姐,你被别人吃豆腐啦?” “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沈妃丽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急不可耐的解释,“我下去问桐木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大厅里那些人...那些人很过分,压根儿就不告诉我...” 真月凉子小脸满是狐疑:“就这样?沈姐姐就哭啦?好不坚强哦。”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说我...说我...”沈妃丽涨红了俏脸,把心一横,“他们调戏我,还说我被人玩弄不知道多少次了,假装清纯...” “嗯,我知道了。”林宇点点头,旋身绕开她,径自往外走。 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急忙出声问:“你做什么去!” “哦?”林宇歪着头,煞有介事的道,“他们不是调戏你么?我去帮你调戏回来...” 第838章 我比你狠 “那娘们儿被气哭,肯定跑回去告状了,要是老板怪罪下来...” “怕什么?老板交代得明明白白,不准招惹那姓林的华夏人,咱们的确没招惹他嘛,哈哈哈哈。” “可是...他的女人...这脸面上终归不好看吧?如果姓林的把事情捅到老板那里去,真够咱们喝一壶...” “去他的鬼!老子做什么了?不就是嘴上讨了几句便宜嘛?依着老子以前的性子,早就把那娘们儿扑倒给办了!”胳膊上纹着刺青的光头汉子将一条腿搭在茶几上,恶狠狠的抽了口烟,“姓林的要是聪明,最好别来惹我,不然...呵呵,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此话一出,旁边不少人都跟着连连附和: “就是就是,咱们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他一个?” “依我看,不如趁着老板还没回来,就抢先把他拾掇了!” “可以考虑啊,老板这些日子太优柔寡断,反倒不如咱们推他一把...” 光头汉子愈发得意洋洋,掸了掸烟灰,挑着眉道:“那两个小丫头真水灵啊,凭啥姓林的就能天天晚上享受,咱们眼巴巴干瞅着淌哈喇子?” 旁边有会所女郎扯了扯他的胳膊,满脸紧张的递眼色:“嘘,别说了,别说了...” “怕什么?”光头汉子摇晃着脑袋,大咧咧嚷嚷,“老子当初扛着刀,也在这西大分町纵横过几个来回,会害怕他一个毛头小子?呵呵,还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嘛!但那华夏人要当真不识好歹,敢惹得老子不痛快,信不信我宰了他,抢了他的女人!” “嘘,快住嘴,人来了...” 会所一楼大厅里,吵吵嚷嚷的休息区瞬间噤若寒蝉,彻底安静下来了。 众人纷纷扭头,一眨不眨,神色复杂的向着楼梯上张望... 哒!哒!哒! 伴随着清晰平缓的脚步声,一道欣长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神情冷漠,目光幽冷,仿若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先前嚣张不已的光头汉子张了张嘴,眼底的凶光闪掠而过,旋即闷闷的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再去看。 其他人也纷纷收回了视线,女人们掏出小镜子上妆,男人们则是默默的抽烟,纷纷装出满不在意的模样。 无论这些人心里再怎么不忿,但老板桐木原三令五申、态度坚决,却也不敢造次。 明明有很多人,但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气氛诡异起来了... 林宇下了楼梯,一只手搭在栏杆上,静静站在那里,审视着对面的这些人,静默不语。 “哎,你等等...”沈妃丽焦虑呼唤着,拉着真月凉子蹬蹬蹬跑下了楼梯,然后就怔怔望着静得可怕的一楼大厅,微张着红润的小嘴... 或许是觉得气愤太过压抑,那光头汉子扯着嗓门,大咧咧的吼道:“都发什么愣?打牌啊!” 众人好似如梦方醒,连忙附和着吵嚷起来了,故意拉长了音调说说笑笑: “对对对,打牌打牌!” “哈哈哈哈,今天手气好,多赢几局...” 他们互相挤眉弄眼,故意将林宇当成了空气,想要给这个华夏人难堪,倒要瞧瞧对方还有什么本事。 老板明明白白吩咐过,不能招惹顶楼的大人物。咱也的确没招惹啊,眼里压根儿就没你这个人,看你还有什么戏唱? 沈妃丽玉手缓缓收紧了,心下有点儿紧张。她轻轻迈下几级台阶,扯了扯林宇的衣袖,弱弱的劝道:“要不...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话音还未落,林宇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纤柔柳腰,向着休息区那群人走过去。 “啊。”沈妃丽低低的娇呼,涨红了俏脸,但却表现温顺,丝毫没有抗拒意味。 林宇搂着年轻姑娘,就这么慢悠悠走到了光头汉子身侧,停下脚步。 吵吵闹闹的人声停滞了片刻,光头汉子偏头斜睨了一眼,扯着嗓子满不在乎的嚷嚷:“接着玩儿啊!谁也挡不住老子寻开心!” “啊!继续继续!” “哈哈哈,又赢了...” 众人继续打牌、说笑,完全不理会站在旁边的年轻男女。不过这些家伙也时不时抬脸偷瞄几眼,隐隐带着嘲弄与嗤笑。 “真特么没劲儿,今天手气太差,个混账王八羔子坏了老子的运?”光头汉子将纸牌恶狠狠摔在桌子上,脸现狰狞,目露凶光,“老子在西大分町混了二十年,还真没见过谁敢找麻烦!” 说话间,他将手绕到腰间,拽出了一支黑幽幽的手枪,“啪”的一声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嘴里咬着半截香烟:“都特么给我听清楚了,老子不管你是华夏人还是东夷人,看在老板面儿上给你脸,别特么不识好歹!真敢惹到老子头上,当场就崩了你!” 他这番话冲着对面的同伴门讲,但却分明是说给林宇听。 当即,许许多多人抬起脸,带着几分哂笑的瞅着对面的年轻人,隐隐含着挑衅意味。 “真特么扫兴,瘟神临头,不玩儿了!”光头汉子嘴里骂骂咧咧,伸手去抓方才拍到桌子上的手枪,同时作势便要起身。 恰在这时,林宇将一只脚抬起来,踩在了他的手上。 光头汉子抓了个空,身子一晃跌坐回沙发上。他登时感觉到手背传来的剧痛,猛一抬头迎着林宇冷幽幽的视线,龇牙咧嘴的破口大骂:“你特么找死...” 林宇微眯着眼,脚上略一用力。 咯吱!咯吱!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中,光头汉子被踩在桌面上的那只手,发出渗人的骨骼碎裂声,鲜血飞溅。紧接着,实木茶几也绽开条条狰狞可怖的裂缝,最终砰然爆碎! “啊!” 光头汉子凄厉尖叫着,将胳膊举起来,大半个手掌都变成了丝丝缕缕的碎肉,鲜血狂涌,无比血腥! “你!”他整张脸彻底扭曲,凶狠的瞪视着林宇,形如一头疯狂的野兽,“你敢...” 话音未落,林宇抬腿一记干净利落的膝撞,狠狠顶在了对方的腹部... 第839章 都学会抢答了 林宇出手干净利落,又凶又恨,毫不拖泥带水。从始至终,他一句废话都没有啰嗦。 这记膝撞的力量如此巨大,使得光头汉子的内脏在剧烈冲击下当场爆裂。他那张布满横肉的脸颊骤然惨白如鬼,张嘴“哇”的喷出一口夹杂着胆汁、胃液的红黑色鲜血。 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声,他的脊椎骨当场崩断,尖利的骨刺穿透脊背,原本魁梧壮硕的身子折成了一只大虾。 林宇面无表情,环着沈妃丽纤柔的柳腰侧退两步,躲开了飞溅的脏血。 而与此同时,光头汉子高大身体如铁塔一般,砸翻了椅子,轰然倒塌。 “啊!” 夹杂着女人们的惊叫,休息区的男男女女全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好像受惊的跳蚤般蹿向四周,霎时间满脸惊惶,冷汗淋漓。 他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蜷缩在地的光头汉子抽搐、痉挛,最终翻着白眼儿,一命呜呼! 死了!就这么给打死了! 人狠话不多啊,这看似羸弱的华夏人,骨子里竟这么凶恶暴戾? 沈妃丽俏脸苍白如纸,紧绷的曼妙身子不住瑟瑟发抖。 自打结识林宇至今,她算是真正领悟到了何谓“杀人不眨眼”。这家伙从哪来这么凶的戾气啊,稍有不顺就取人性命,简直就像一只魔鬼,这...这也太狠了吧... 以她的见识,又岂会知道,凡夫俗子公然挑衅一位武道登顶的绝世强者,意味着什么... 全场足足沉寂了近十秒钟,那些打手们回过神,登时就炸开了锅,悉数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敢对我们兄弟出手,你找死!” “我宰了你!” 这群人不知深浅,空怀着满腔愤怒,抄家伙就怒汹汹冲了上来。 林宇微拧着眉,将沈妃丽拉到自己身后护住,旋即侧身闪过一记迎头击来的电棍。他扬手一巴掌将攻击之徒撂翻在地,抬脚踩在对方的脖颈上,向下猛一用力。 咔嚓! 颈骨断裂,鲜血喷溅,又死了一个! “啊,我要杀了你!”另一名打手满目野兽般的猩红,咆哮着抬起了枪口,瞄准了林宇的脑袋。 他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但见得面前身影倏而闪掠,林宇已如鬼魅般近身,扬手夺下了他牢牢攥住的枪。 “你...你...”这名打手踉踉跄跄倒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怎么做得到...”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速度! 林宇一言不发,表情似笑非笑的掂了掂手里的枪。他略一用力,在四周其他人惊恐骇然的目光注视下,这支黑色手枪就被生生掰弯了! 弹匣崩出来,子弹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噼里啪啦作响,好似令得每个人的心脏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凶狠暴击。 “鬼!你是鬼!”那名丢了枪的打手浑身好似触电一般颤抖,难以置信的拼命摇晃着头,转身就想逃之夭夭。 装完逼就跑?没那么容易,既然敢嚣张,就别想走了! 林宇眼底杀机迸现,抢前一步,探出那只苍白的手掌,张开五根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对方的后脖颈。 “放!放开我!饶了我...别...啊!” 林宇神色毫无波澜,在对方的尖叫声中慢慢将人提起来,往地面猛地一掼。 这人的身体摔在大理石地面,全身骨骼发出噼噼啪啪的密集碎裂声,好像爆开了一锅豆子,听得人头皮发麻。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猩红的血很快从身下蔓延出来了。 全场死寂! 前后不足半分钟,连取三条人命!而从始至终,这个人没说一句话,甚至连丁点儿情绪都没表露出来! 正常人类的激动、愤怒,全都不存在,他面无表情的出手杀人,冷漠寡淡,仿佛与他而言,攥在手中的根本就不是人命,而仅仅是一只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所有人都压抑不住身体的急剧颤抖,被林宇血腥的杀人手段震惊得说不出话。 男人们的吸冷气声,女人们的啜泣哭声,很快连绵成了一片,甚至有不少人被当场吓尿了裤子。 按理说,这群人跟随着桐木原在大分市的地下世界里横行霸道,做着最见不得光的买卖,大风大浪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手上或多或少都攥着几条人命。 但他们面对着眼前的年轻人,却依旧无法抑制内心如潮水般翻涌不息的惊恐!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终于明白了老板桐木原何以对林宇惧怕成了那般地步,甚至愿意自贬身份,卑躬屈膝侍奉如狗,原来这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简直就不是人,是妖孽、是恶鬼啊! 近几日压抑在内心的愤懑、不甘悉数烟消云散,他们在敬畏、惶乱之余,满心懊恼,连肠子都快悔青了。招惹了这样一尊杀神,连老板桐木原都束手无策,他们还不得乖乖的引颈待戮? 扑通! 第一个人跪了下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眨眼之间,无论男女纷纷在四周跪倒成了一片,拼命抽着自己嘴巴,哆哆嗦嗦的告饶: “林...林先生息怒,我们...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们冒犯了您的女人,罪该万死,我掌嘴!请您宽恕...” “桐木老板今天一大清早去了码头,现在还没有回来。请林先生稍等,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马上打...” “对对对,马上给老板打电话,就说林先生的吩咐,要他尽快赶回来...” 林宇慢悠悠偏过那张清淡的英俊面颊,自下楼以来首次开口说话。 “学会了么?”他从胸前口袋里扯出手帕擦手,对沈妃丽煞有介事的说道,“再遇到有人不听话,多半欠缺教育,打一顿就好了。你瞧瞧,经过我这番教育,他们都学会抢答了...” 沈妃丽:“...” 跪在地上这群人听得林宇的话,恨不得当场飙泪,有几个心志柔弱的会所女郎翻着白眼儿,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胡说八道,你这是打一顿么?你这分明是给直接打死了!小命被你攥在手里,别说抢答了,现在都能自主出题! 林宇将手帕随意扔在狼藉的地上,缓缓转身,面无表情上了楼... 第840章 妖怪作乱 “老板请。”西装打手恭恭敬敬打开门,桐木原龇牙咧嘴,满脸绿油油的走进了安缦温泉会所的一楼大厅。 不久前所发生的事,他在电话里就已经听说了。他当时正在返回西大分町的路上,霎时吓得亡魂皆冒,汗流浃背。 千叮咛、万嘱咐,最终还是闹出了大乱子!那姓林的就是个妖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岂是凡俗所能招惹? 要不是守着妻儿老小、产业势力,实在割舍不开,桐木原都恨不得半路逃之夭夭了... 手下人在大厅中林立两侧,低眉垂首,神色恭顺。这群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凶恶之徒,此际满心惶恐忐忑,就好似耗子见了猫,悉数微微颤抖。 他们见得老板桐木原过来,很不安稳的晃了晃身子,张开嘴:“老板...” 啪! 话音刚起,桐木原直接对着最前面的手下人抡了个大嘴巴子,将其打翻在地。 紧接着,他就好似一头炸了毛的疯狗,面色狰狞、满目猩红的挥舞着巴掌,逮着谁抽谁的嘴巴,将手下这群魁梧高大的汉子打得惨叫连连、人仰马翻。 “啊!老板...老板息怒...” “我们错了...” 惨叫声接连响起,桐木原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咆哮:“老子养你们!就养了一群白眼儿狼!坑我、害我,想弄死我!老子要被你们害死了,谁都特么别想跑,都给我死!全都给老子陪葬!” 这群手下人被他打得眼眶淤青、鼻血狂飙,但却不敢有丝毫违逆之心,蜷缩在地唯唯诺诺。 他们亲眼见识了顶楼那位大人物的狠辣杀人手段,也清楚这次闯大祸了... “老子要死,先宰了你!先拉你垫背!”桐木原抬起脚恶狠狠的踹下去,正对着一个手下人发泄怒火,陡然听得楼梯上传来年轻女子清脆悦耳的嗓音。 “桐木老板。” 桐木原的身子倏而停滞,慢腾腾的收了脚,有点儿艰难的转过身形,正见真月凉子裹着林宇的那件长风衣,俏生生站在楼梯上,美目静静盯视着他。 “真...啊,二夫人,二夫人好。”桐木原陡然意识到口误,慌慌张张改了口。他赶忙挪开视线,卑微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窥见仙颜。 他将满脸的凶恶相倏而收敛了,模样温顺乖巧,仿佛一瞬间就从暴躁的狮子化成了驯服的猫咪... 真月凉子轻轻眨了眨美眸,冷冰冰的道:“林先生要见你。” “是,是,请林先生稍等,我这就来。”桐木原忙不迭应下,然后扭头扫过全场,瞪着这群神色戚然的手下人,咬了咬牙,“都给我等着!老子回来再收拾你们!” 紧接着,他提心吊胆的踏上台阶,小心翼翼的跟随在真月凉子身后往楼上去。 后方的手下人傻呆呆盯着桐木原的背影,发觉这位平日里倨傲跋扈的老板,脊背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浸透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梯,过走廊。 挂在墙上的露骨油画因为太影响两位年轻姑娘的心情,很早以前就被摘走了,此刻墙壁显得光秃秃,总觉得仿佛少了点儿什么。 走在前方的真月凉子倏而脚下停顿,旋过了身子,漫不经心的问:“你知道我是谁了?” “啊。”桐木原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惊吓,身体后仰跌坐在地毯上,额头冷汗涔涔,“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连我都能把你吓成这般模样?”真月凉子唇角掀起,发出了淡淡的不屑嗤笑,“看来你没被林先生活活吓死,当真算福大命大啊...” 她将白嫩的玉手轻轻招了招,再不多言,抿起小嘴继续往前走,不多时推开门进了屋子。 “先生。”她跪坐下来,眉眼低垂,“桐木老板到了。” 声音刚落,桐木原就踉踉跄跄闯进来,直挺挺跪倒在地,语调惊惶:“林...林先生!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约束好手下人,惹您生气了!我...我该死,我掌嘴...” 任他抽了几个巴掌,林宇才慢悠悠的伸出手摆了摆:“这件事就不说了,我问你,吩咐你的事,办妥了么?” 桐木原如蒙大赦,抹了把额头涔涔的冷汗,往前跪爬了半步:“林先生,昨天凌晨突发消息,津谷海峡全线禁航禁运,已经被三军防卫队彻底封锁。从大分到高知的水路临时性特停,据说是出于某种安全考虑...” “哦?”林宇眉梢挑了挑,语气平淡如水,“找不到船了?” 桐木原脸色变了变,又慢腾腾的道:“倒也不是,我以前当过兵,找了找以前在防卫队的关系,送了点儿礼物。 我那位老上级答应,今晚凌晨三点,他会在西港开一个口子,偷偷放我们的船过去。不过前提是要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别给他找麻烦。” 其实惟有桐木原自己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部队里的老上级,这一切都是渡边议员的吩咐。他着实搞不懂,为什么要将整个津谷海峡封锁,唯独只放林宇通行? 但他是个小人物,无论心里多么疑惑也不敢问,只得老老实实的按吩咐行事。无论是面前的年轻人,还是江户的大人物,想要宰了他,都好比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有心了。”林宇目光微微闪烁,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那就这么定下了,凌晨三点。” 桐木原唯唯诺诺,又奉承了几句废话,这才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呼。”他带上房门,只觉得两条腿依旧在阵阵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谢天谢地啊,过了今晚,送走这位小祖宗,就没我什么事了...” 屋子里,沈妃丽歪着小脑袋,皱起了好看的弯弯黛眉:“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啊,三军防卫队为什么要突然封锁津谷海峡?事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估计最近有妖怪作乱吧。”真月凉子红唇轻启,偷偷瞄了林宇一眼,白嫩脸颊荡漾起绝美的笑靥... 第841章 有能耐带我飞啊 大分市,西港。 凌晨三点左右,夜幕沉沉,小轿车从空空荡荡的马路尽头徐徐驶来,抵达近处,缓缓停住了。 车窗降下来,桐木原抻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冲着哨兵呲牙笑道:“老兄,我打过招呼的,行个方便嘛。” 说话同时,他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出了窗子,晃一晃。 哨兵将信封接在手里掂了掂,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冲着左右同伴递了个眼色,挥手喝道:“放行!” 小轿车继续往里走,在路口拐了弯儿,不多时就抵达了码头。 一艘小型货船静静泊在港口,没有掌灯,于黑夜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好似一只蛰伏的庞大野兽。 桐木原赶紧跳下了车,快步走过去躬身打开另一边的门,满脸殷勤:“林先生,我们到了。” 林宇俯身钻出小轿车,站在码头上轻吸了一口寒冽的冷气,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 桐木原又忙不迭打开后排的车门,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请下来。然后他掀开后备箱,拎出了行李,那副轻松愉快的状态就好似疲惫不堪的囚犯突然卸掉了沉重的枷锁:“林先生,横渡津谷海峡,就能抵达高知市,我...我就送您到这里了...” 十五分钟后,小货船划过海面,悄无声息的离开西港,逐渐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杀神,桐木原傻呆呆瘫坐在码头上,只觉得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心底翻涌着阵阵后怕。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振作精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渡边先生,事情办妥了,他...他已经上了船...” “嗯,你做的很好,是整个东夷的功臣,国家不会忘记你的贡献。”耳畔传来年迈长者低沉的嗓音,紧接着声音微弱了一些,应该是对方将电话拿到了稍远的位置,正在对其他人讲话,“长登,解决掉了。大分市传来消息,华夏林子轩已经登船...” 桐木原张了张嘴,有点儿惶然的问:“渡边先生,我能不能问...” 啪! 嘟、嘟、嘟... 电话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挂断了。 桐木原攥着手机,怔怔发了会儿呆,然后颓废的垂下了脑袋,嘴角泛起自嘲的苦笑。 没错,他算什么东西?充其量不过是渡边的一条走狗罢了,焉能有资格过问大人物们的秘密计划? 在大分市,他有权有势有地位,不缺金钱、不缺女人。但在那些真正的大佬眼中,他不过就是一只渺小的蝼蚁,抬抬脚就能踩死一大片的可悲角色。 “罢了罢了,送走了这位小祖宗,我也终于能长松一口气了。”桐木原咧着嘴,仿若脸上未曾痊愈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他将手机揣进口袋,拍拍屁股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轰!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恨不能将整片天穹撕裂。 桐木原脚下踉跄,惊愕的转过身子,满脸呆滞的瞪圆了眼睛。 从视线尽头的海平面上,升腾起熊熊的火光,将荡漾的海水都染成了诡异的猩红... “爆...爆炸了?”桐木原膝盖一软,直挺挺跪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那...那林先生...真月...他们还不...死了?” 他直勾勾盯视着海平面上足以摧毁一幢摩天大楼的剧烈爆炸,丝毫也不怀疑,在这等恐怖威能之下,哪怕是那个怀有神鬼莫测之力的怪物,也必定殒命! ... 火焰滚滚,仿若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肆虐长空。不过却也并未嚣张多久,很快就被苍茫的大海所吞没,悄无声息的湮灭掉了。 唯有爆炸残留的难闻味道,仍旧在鼻尖萦绕,使得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忍不住蹙紧了黛眉:“我的行李啊,全毁了,我的漂亮衣服啊...” 真月凉子小脚踩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忧心忡忡的抿起小嘴:“真的不会掉下去么...” 别看她来头大得惊人,但骨子里终究免不了活泼的少女心性,着实被林宇这等踏波而行的逆天大手段惊艳到了。 当初在福冈民宿的温泉池,林宇就踩着水面走过去,将两位姑娘吓白了俏脸,现在终于也有幸跟随这家伙亲自体验了一回... “先生。”真月凉子扬起无暇小脸,带着几分好奇意味的问,“你怎么知道,那艘船里有烈性炸药?” 林宇凝视着远方海平面上渐渐熄灭下去的火苗,目光深邃如幽井寒潭:“猜的。” 真月凉子惊疑不定:“猜的?” “嗯。”林宇煞有介事的略微点头,“我近来越发觉得,东夷人智力比较低能,只会玩儿我们华夏玩儿剩下的东西,很可笑。” 真月凉子脊背绷紧,又羞又恼的埋怨:“先生,你这是种族歧视!是不道德的行径!”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林宇淡淡的道,似笑非笑望着她隐隐涨红的面颊,“你不服?玩儿点儿新花样给我瞧瞧?” 真月凉子:“...” 沈妃丽恨恨一拍水面,怒冲冲站起来:“我就不理解了!你既然都知道会爆炸,就不能阻止一下?非得任由其发生?这算是什么心思?急匆匆跑出来我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拿,你知不知道?” 林宇面无表情:“知道,我就是不想帮你提行李,才让这艘船炸掉的...” 沈妃丽顿时受到了无比巨大的打击,险些泪流满面:“你...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情绪?” “好吧,我主要是想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你现在可满意了?” 沈妃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这个理由还算能接受,总比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故意炸了自己的行李要好吧? 林宇再度将视线倾注在了真月凉子身上,漫不经心的问:“高知市,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势力么?” 真月凉子犹豫了半晌,低低的道:“松本家族,算么?” “松本?可以了。”林宇再度点头,满不在意的招了招手,“我们走吧。” 沈妃丽跳着脚,表情不太好看:“怎么走?就这样踩着大海过去?横过津谷海峡,也得给咱们累得够呛吧?” 林宇板起脸,很认真的问:“你不觉得这样挺刺激么?” “刺激个鬼!”沈妃丽翻着大白眼儿,气哼哼的嘟嚷,“那你咋不带我飞呢?那不更刺激?” “也可以,满足你的心愿。”林宇踏着海面走过来,伸手勾住了沈妃丽纤柔的腰肢,另一只手抱起了真月凉子软绵绵的身子,脚尖一踮,冲天而起。 “啊!” 暗沉沉的天穹下,传来了两个年轻女孩儿惊恐莫名的尖叫... 第842章 杀进松本家 威名远播东夷修真界的鼎盛武道世家,松本家族,就静静坐落在高知市郊区一个风光绮丽的小山村。 皑皑白雪笼罩着群山,结冰的小河蜿蜒向远方。此地位置偏僻,罕有人来。常住人口过千,全都是松本家族的近亲或者旁系。 小村庄由破败的土墙所环绕,饱经风霜雨雪摧残,看着毫不起眼。但这个家族却是高手无数、精锐如云,即便放眼整个东夷国,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代家主松本康夫、巅峰强者松本塔野,更是令许多东夷修真者仰望敬慕的超凡大人物。 松本家族最深处,诸多松本家的高层聚集在大厅里,烤火品茶,正在言辞激烈的议事。 “这个该死的华夏人,终于死掉了!不能将其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 “三军防卫队太多事,居然秘密违反国际条约,对修真者搞这种暗杀的勾当。若是放任林子轩度过津谷海峡,抵达高知,他就会见识到松本家族的厉害!” “呵呵,华夏还不同样搞这一套?猎妖团莫名其妙覆灭华夏,必定有他国军方的支持,姓林的不过就是一只傀儡罢了!”说话的年长男子为松本久能,自恃化境小成修为,始终笃信猎妖团的覆灭是中了华夏人的圈套,并非光明正大的武士对决。 他摸了摸颌下的小胡子,带着嘲讽的冷笑:“听说华夏林子轩以化境小成修为登临天榜,真让人感到怀疑,兰德公司的榜单已经变成注水的猪肉了么?” “不管怎么说,这个祸害终于死掉了,可喜可贺!华夏没了林子轩,势必变成一盘散沙,我们伺机再杀过去,为阵亡的东夷强者们报仇雪恨!” 听着诸多家族高层人物议论纷纷,端坐于最上方的九旬老者,却是面色凝重,眉头紧皱。 他便是松本家族的最高执掌者,化境巅峰大高手,松本康夫!也是跟随猎妖团远征华夏的松本塔野的亲哥哥!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松本家族接到了来自于江户幕府的好消息,华夏天骄林子轩昨夜强渡津谷海峡,就在茫茫大海上,被长登高志秘密派人安放的高能炸药,炸了一个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这则情报一出来,整个松本家族欢欣鼓舞、彻底沸腾。但作为家主的松本康夫却隐隐觉得不安,仿佛悬在心里的那颗石头始终没落下来。 他思虑良久,缓缓开了口,嗓音有些嘶哑:“长登高志毕竟是军方的人,对修真界了解不深。他安放的炸药,到底能不能炸死林子轩还很难说,倘若仅仅是受了重伤...” “家主大人太多虑了,这次计划是宫藤大人同长登高志一起制定,怎么可能出问题?”松本久能满不在意的笑道,“情报上写得清清楚楚,爆炸所产生的恐怖威力,足以将东夷本土的半步先天大高手炸成重伤,而华夏人天生羸弱,就凭林子轩的微末道行,必死无疑!” 旁边有其他家族高层出言提醒道:“久能,你不要忘了,华夏方面多有传闻,林子轩的修为也已抵达了半步先天境。更何况猎妖团覆灭在他手里,就连谷贺川哉都不幸罹难...” “二十多岁的半步先天?你们谁见过?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松本久能大笑着拍案而起,眼底沁出野狼一般的凶恶残暴,“华夏修真者算什么东西?林子轩若侥幸未死,我会以这化境小成的修为,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他话音刚落,外面陡然传来轰隆爆响,使得大地震颤,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来。 松本家族的许许多多高层扭头向外张望,神色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这...这是什么动静?” “莫非...地震了?” 恰在此刻,一名族中子弟惊慌失措的跑进了大厅,跌跌撞撞摔倒在地,气喘吁吁:“家主!启禀家主!有人打进来了!” 家主松本康夫霍尔起身,牢牢攥住了椅子扶手,与在场的家族高层们齐齐变了脸... 就在松本家的高层人物聚集在大厅里、七嘴八舌吵嚷不休的时候,林宇也带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抵达了此地。 作为家族护卫队队长的中川一郎,望着对面三个相貌气度皆极其不俗的年轻人,最开始还以为是修真界刚入道的后起之秀,跑来拜谒家族强者。 所以他带着手下人大摇大摆走出来,神色轻蔑的嚷嚷:“最近族内事务繁忙,没空搭理你们,快点儿离开此地!别自找麻烦!” 林宇背负起双手,淡淡的道:“听说你们家主叫松本康夫?还是一位化境?” 中川一郎恼火的瞪圆了眼:“放肆!你这小子算什么东西?焉敢直呼家主名讳?你要叫松本大人!” 不过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他气得翻起了白眼儿,恨不能咬碎满口钢牙。 “进去通报,叫松本康夫滚出来叩见本尊!” 中川一郎怒火汹涌,目呲欲裂:“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找死!仅凭这一句话,我就能宰了你!” 在他身后,松本家族的其他护院强者也气咻咻的辱骂: “猖狂无礼的家伙,你算什么东西?家主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嘿嘿,你带来的这两个小妞儿倒是不错,杀了你,礼物就笑纳了!” “胆敢跑到松本家来撒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扰了前院,许许多多身手不凡的青年、壮汉手持兵刃聚拢而来,满脸凶相,虎视眈眈。 沈妃丽扯着凉子的小手,望着对面黑压压一大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俏脸泛起了丝丝苍白,弱弱的咕哝:“这么多人,你悠着点儿啊...” “呵,松本康夫不愿滚出来见本尊,那就只好让本尊...杀进去了。”林宇低低冷笑,蓦然扬起手,霎时间璀璨剑芒冲天起,横贯九霄... 第843章 大开杀戒 以中川一郎领头的松本家族打手们,正掂量着手里的手枪兵刃,嚣张猖狂的辱骂不绝,下流言语此起彼伏: “嘿嘿,这俩娘们儿真乃人间极品,主动送上门来,还等什么?” “宰了这小子,兄弟们今晚开荤,人人都有份!其中好像还有一个华夏女人,我从没尝过华夏女人的滋味儿...” “竟敢侮辱家主大人,要让这小子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要剁了他的脑袋喂狗!” 这群人正沉浸在肮脏的思想中不能自拔,陡然感受到一股凌厉气势瞬息蔓延全场,使得每个人都不由得身体颤抖,脊背生寒。 好凌厉的杀伐之气,高手!登峰造极的武道高手! 松本家族好歹也是东夷国赫赫有名的武道世家,这群打手中自然不乏身手不凡的内劲强者,当即心头震悚,猛地抬起了脸。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注视中,林宇好似漫不经心的扬起了一只手,霎时间一道炽烈剑芒自指端暴掠而出,迎空飞涨数十米,光华夺目,气贯长虹!始一出现,便令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松本家族的众多打手们直勾勾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腿脚发软,当初就吓懵逼了。 他们同样身为修真者,如何能看不出来林宇这翻覆手之间的恐怖手段?灵力出体、聚气成刃,而且随意出招就是这等程度的威能,简直牛逼大了! “天师!他是天师强者!”中川一郎踉踉跄跄倒退,声嘶力竭的尖叫,犹如一只被生生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快跑!快跑!” 这群平日里目空一切、轻蔑倨傲的松本家打手们,登时就变成了一群热锅上的蚂蚁,疯狂叫嚷着、互相踩踏着,惶惶然夺路而逃。 “逃命啊!了不得了!饶命啊...” “快跑!天师!他是天师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方才那些叫嚣着要宰了林宇,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纳为玩物的打手们,连手里的手枪兵刃都扔了,呼呼喘着气,惊惧的模样宛若狰狞厉鬼。 在东夷这个武道盛行的国度里,天师强者,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明!除此之外,渺渺众生皆为蝼蚁,凡夫俗子岂能有相抗之力? 林宇面色岿然不动,幽冷若深井的双目盯视着这群如没头苍蝇般惊恐溃逃的人群,径自将手当空划下。 绵延数十米的强悍剑气带起倒卷的猎猎罡风,轰然劈落了下来。土石飞溅,烟尘弥漫,在摧枯拉朽的无敌威能之下,房屋建筑连片倒塌,许许多多人凄厉惨叫着,被卷入澎湃的气浪中炸成了湮粉。 天师强者大开杀戒,于凡人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但这些被气浪绞碎的打手们又岂会知道,今日招惹的存在又何止化境天师而已? 站在他们面前,不过区区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乃是一位半只脚踏入了半神之境、实力深不可测的半步先天大高手! 仅仅是这随手一击,松本家族便有近四分之一的建筑夷为平地,足足一百多人当场丧命! 沈妃丽傻呆呆望着那不久前还昌隆鼎盛的小村庄,转瞬间就变成了血腥阴森的伏尸地,她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难以置信的瞪圆了大眼睛:“怎么...怎么可能...这样的力量...” 从西鲁,到福冈,再到高知。路上经历的种种一而再、再而三超越了想象力的极限,她曾不止一次的夜半惊醒,深切怀疑自己是否正在历经着一场冗长的梦境。 这个不苟言笑、孤傲冷峻的家伙,到底是人、是魔、还是神? 真月凉子则是将樱唇抿成了一条窄窄的直线,默默垂下眼帘。 华夏天骄林子轩,手眼通天、神鬼莫测,果然名不虚传!他来了,即便战不赢富岳山巅那位闭关潜修的无敌刀圣,也必将掀起东夷修真界一片尸山血海! 而这恰恰就是她日思夜盼的结果,从德川时代起,便统治着整个东夷修真界,凶狠残暴、恶贯满盈的幕府,终于到了彻底崩溃的时代!那些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伪神,也终于迎来了绝命的丧钟! 有人震撼、有人激动、有人痛苦、有人恐慌... 然而林宇却依旧神情寡淡,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角灰尘,旋即背负起双手,缓缓踱步走进了松本家。 作为家族护卫队队长的中川一郎仗着内劲大成修为,方才跑得快,这才侥幸苟且存活。但他的幸运仅此而已,依旧被外溢的凶悍气浪炸飞了两条小腿。 他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往后挪动,望着缓步走进院落的年轻人,满脸惊恐:“不!你不要过来!” 此时此刻,在幸存下来的松本家族人们眼中,林宇已经变成了魔鬼的化身。挥挥手,就取走这么多条人命,不是魔鬼是什么? 但对林宇而言,方才杀掉的不过就是一群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罢了。 这世界上人口数十亿,最珍贵的是人命,最卑贱的也是人命,看你怎么想。 咻咻! 远方传来凌厉的破风声,数名松本家族的天师强者急匆匆赶来,紧接着大批的族内高层人物也奔跑如飞,呼吸急促的冲到了前院。 但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触目惊心的可怕场面! 一条幽深的沟壑,从松本家所在地的中轴线横贯而入,所有的房屋建筑尽被摧毁。这样的景象,就犹如一块香喷喷的奶油蛋糕,被人狠狠劈砍了一刀。 满地残肢碎体,侥幸存活的松本家打手们,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悲惨的哀嚎,好似一曲诡异的丧歌... 松本家的高层们登时就红了眼睛,毁灭门庭,本就是生死大仇。更何况这些打手们都是花费心血培养的精锐,眨眼之间就死了这么多,哪怕是以松本家族的雄厚底蕴,也承载不住如此巨大的损失啊。 “啊!”松本久能嘶声咆哮,身影一闪就冲了过来,“该死的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第844章 打你没商量 松本家族崛起于德川家康时代,距今数百年之久,从未遭受过此等严重挑衅。 作为家族核心的天师强者,松本久能眼见族人惨死,当场就气炸了肺,恨不能双目都喷出熊熊怒火。他横越长空而至,嘶声咆哮,蕴含着无边巨力的一掌当头拍落。 这一掌所蕴含的恐怖威能,哪怕一辆小轿车都能被拍成铁饼。倘若肉体凡胎承受,当场就会被砸成一滩肉泥! “太便宜这小子了!”松本家的高层们攥着拳头,气咻咻叫嚷,“让这小子轻轻松松死掉,难解心头之恨!应该将他剥皮抽筋,万刀凌迟,为族人们报仇!” 松本久能的实力,在家族中仅次于松本康夫和松本塔野,所以族人们毫不怀疑,那个胆敢挑衅松本家威仪的猖狂小子,今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即更是有不少人将灼灼的视线投在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曼妙窈窕的身躯上,脸现贪婪。这两位漂亮姑娘美若天仙,散发着不容亵渎的清纯之美,很容易勾起男人的邪念。 松本家的这些高层们身份地位皆是不俗,但却也从未见过此等尤物,心底都在默默盘算着,待得族中强者宰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将两位漂亮姑娘据为己有,肆意蹂躏... “混账!受死吧!”松本久能瞬息便已来到近前,冲着林宇怒掌拍下,狰狞的脸颊蕴满了凶狠暴戾之色。 林宇斜睨了一眼,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闷闷的断喝:“滚下来!” “啊!” 然后在全场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中,松本久能沉沉按下来的一掌连林宇的衣摆都没碰到,整个人就被扇飞了出去。他尖锐惨叫着摔落在数十米开外,“轰隆”砸出一个幽深的大坑。 满场震悚! 松本家的这些人,将得意之色悉数凝固在了脸上,冷汗忽的涌出来,瞬息浸透了衣服,模样就犹如见了鬼魅。 堂堂天师强者,被对方轻轻松松的一个大嘴巴子就扇飞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事? 沈妃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困惑不解:“他们都会飞啊,怎么也经受不住先生的一巴掌?” 她的怀疑完全有道理,安田浩二打不过、桐木原打不过,那是因为没有“超能力”。现在从松本家族冒出来一个凶巴巴的年长者,怀着同样的“超能力”,按理说,无论如何也能在林宇手底下走几招吧? 结果呢,龇牙咧嘴放了几句狠话,还没蹦跶多一会儿呢,就被林宇从半空拍了下来,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真月凉子扯了扯唇角,幽幽的道:“你以为,谁都是那个变态的家伙啊...” “咳,咳咳...”众目睽睽之下,松本久能从土坑里晃晃悠悠的爬了出来,狼狈不堪,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鲜血淋漓,活像一只斗败了架的攻击。 他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开外的年轻人,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咻咻喘气。 叫嚣着要将人家碎尸万段,眨眼间自己就被一巴掌拍在了地上,打脸打得这么直接、干脆,还能说什么? 全场死寂,就连那些身受重伤的松本家打手们,也纷纷停止了哀嚎惨叫,将满含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家主松本康夫身上。 显赫东夷的松本家族死伤无数,就连化境天师松本久能都遭遇空前惨败,此刻他们只能将寄希望寄托在松本康夫这位家族第一高手身上了。 他们坚信,即便这前来挑衅的毛头小子真有点儿本事,也绝不可能会是家主的对手! 然而此时此刻,松本康夫静静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却是眉头紧皱,眼底尽是浓浓的忌惮。那种萦绕心底的剧烈不安感,仿佛愈发浓重了... “松本家族隐居于此,长年与世无争。”他语调平缓的开了口,倒还有几分高人风范,“你是何人?从哪里来?缘何无故挑衅?” 还没待林宇开口,作为家族护卫队队长的中川一郎就忍着残废的剧痛,哑着嗓子开口:“家主!他...他...他不是我们东夷人!他来自华夏!” 松本康夫从对方先前短短的一句“滚下来”,就隐隐觉得口音并非东夷本土,应该是外来人。直至被中川一郎道破了玄机,就仿若瞬间打通了奇经八脉,脑海中灵光乍现。 “你...你...你...”他身体狠狠一晃,往日里沉稳的气度霎时荡然无存,“你莫非是华夏的...林子轩!” 此言一出,四面皆惊,松本家族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林子轩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不是被炸死了么?” “情报上说得清清楚楚,姓林的被炸死在了津谷海峡,灰飞烟灭,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是连半步先天大高手都要受重伤的高能炸药啊,他居然毫发无伤?” 但无论这些人信或不信,都必须接受摆在面前的事实。 林宇慢悠悠扬起了那张古井无波的英俊面容,嘴角勾勒起一抹诡异的冷笑:“不错,正是本尊。” 胆敢脚踏松本家族大开杀戒、扬手将松本久能抽飞,除了华夏天骄林子轩,还有谁能做得到这个地步? 松本康夫心头的猜测落实了,但他却一点儿都不感到高兴,反而是隐隐有些脸颊泛青。 “原来你就是林子轩!”他咬了咬牙,微微眯起老眼,“我弟弟松本塔野,可还在你手里?你以为拿他的性命做要挟,就能在我东夷国土上撒野了?” 发生于福冈的“人头事件”,总共找到了东夷猎妖团强者的162颗人头,唯独少了松本塔野、中居鹤和其他三名年轻的内劲高手。 很多人都觉得这五个人应该还没有死,而是被华夏拿来做为同东夷抗衡的资本。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底气,华夏天骄林子轩才敢跑到东夷惹是生非,故而惦念弟弟安危的松本康夫方才有此一问。 第845章 不给面子,好丢脸 大年正月,爆发于西鲁清江的悬影桥之战,林宇将跑去江南林家府挑衅的五名东夷修真者从万米高空抛下,其中三名青年内劲高手当场摔成了猩红肉泥。 而松本塔野与中居鹤倚仗着天师强者肉身强悍,纵然被摔得血肉模糊、当场毙命,但却还侥幸保存了颇为完整的尸体,按道理说,送回东夷的上百颗猎妖团成员头颅中本应有这两人的一席之地。 但后来杨不悔、唐文洲带人清点战场,却偏偏没有找到两人的尸首。这倒并非是在闹什么灵异事件,原因简单无比,即林宇在同谷贺川哉交手之际,对撞造成的恐怖威能,将松本塔野和中居鹤的尸体,生生炸成了湮粉! 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但松本家的族人们并不清楚,他们竟还幻想着家族中的巅峰高手神通广大,至今仍存活于人世间。 松本康夫对林宇问出的此番话中也有些许试探意味,他暗中甚至有几分怀疑,弟弟松本塔野会不会根本就不在华夏人手中,至今仍在华夏国的领土上嚣张妄为、无法无天... 只可惜林宇的话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一直凉到了脚。 “松本塔野?”林宇歪着头,蹙起眉,颇认真的思量了半晌,淡淡的出言道,“哪怕你现在烧纸,也赶不上他的头七了...” 这句话传达了两个讯息。第一,松本塔野死了!第二,松本塔野早就死了! 毕竟手足情深,家主松本康夫身体狠狠一震,整张脸霎时间一派铁青:“你...你是说...塔野已经...” 眼巴巴盼了这么久,得到的却是最惨淡的结果。倘若松本塔野已死,却又偏偏找不到他的项上头颅,原因自然是不言自明。 松本塔野非但被杀,而且死得极惨,连块完整的尸骨都没能留下来! “就是你杀了我弟弟?”松本康夫双目透出秃鹫一般的凶光,将拳头牢牢攥紧了,由内而外透发出凌厉杀机。 这位九十余岁高龄的年迈老者,此际身躯绷直,状如一头疯狂暴怒的狮子,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你还敢跑到松本家来撒野,当真不顾及将会受到何等惩罚么!” 林宇背负起双手,慢悠悠往前踱着步子,语调冰凉:“早在华夏江南,本尊曾有言曰,东夷人再敢渡海作乱,扰本尊清静,势必亲登东夷,覆灭尔国修真界! 岂料你们这群土鸡瓦狗、跳梁小丑,萤火之光焉敢争日月,屡次搅闹,罪无可赦。故而本尊亲身前来,灭庙堂门庭,夷宗族子嗣,以绝后患!自废修为、跪地保命者,开恩免却一死,此外皆无赦!” 他一口气说完,嘴角泛起了冷笑:“简而言之,本尊来杀你们,而且要把你们通通杀光...” 伴随着话音落下,松本家的族人们登时就被气炸了锅,尽皆双目喷火,嘶声咆哮: “猖狂!太猖狂了!仅凭你一人之力,焉敢扬言覆灭我国修真界!你怕是不知道怎么死!” “想让我们自废修为、跪地求饶?做你的春秋大梦!请家主出手宰了他,为族人报仇!” “对,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为死去的族人复仇!一定要让他知道松本家的厉害!” 四面怒火汹汹,许许多多松本家强者的叫嚷声如洪流般震天憾地,于群山万壑间回荡不休。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遇到此种境况,也要忍不住心惊胆战。 林宇缓缓蹙起了眉,表情颇有几分郁闷的嘀咕:“都这么不给本尊面子的么?好丢脸...” “既然都不愿自废修为、跪地求饶...那...”他眼底倏而掠过一抹寒芒,旋即翻手就是一巴掌,“就全去死好了。” 轰! 杀伐决断,毫不拖泥带水。比刀锋还凌厉的劲气铺天盖地,宛若一座巍峨大山沉沉压了下来。 那些松本家的高手们正在叫嚣,陡然觉得呼吸困难,浑身骨节都发出了很不安分的咯吱声响,紧接着就再也承受不住压迫,尖叫着纷纷摔倒在地。 “啊!” 他们脸颊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就被生生拍成了猩红肉泥! 随手一巴掌,数十条人命!乱糟糟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侥幸存活下来的家伙藏头缩颈,大汗淋漓,甚至被吓尿了裤子。 家主松本康夫傻呆呆僵立半空,待得他反应过来,满面狰狞的厉声大吼:“你敢!” 他当真没有料到,对面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会这么狠辣、这么歹毒,简直就是一头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 没有什么敢不敢,巴掌已经落下去了,遍地鲜血肉泥,场面之血腥令人不忍目睹。 紧接着,在松本家族人们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中,林宇第二次慢悠悠扬起了巴掌,明显还没拍过瘾,有点儿意犹未尽... “啊!他要赶尽杀绝!快跑!逃命要紧!” “家主救命!请家主出手!” 诸多族人们仓皇逃窜,只恨少生了两条腿。他们嗓音凄厉的尖叫着,更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子轩!我要杀了你!”松本康夫眼见族人惨死,状若癫狂,满目猩红的冲了上来。 他周身气浪翻涌,独属于化境巅峰大高手的无敌威能弥漫四野,似慢时快的扬起手掌,一道璀璨气刃冲霄暴掠而出,映得周围一片惨白。 气浪汹涌间,诸多松本家族人们被余波扫中,都只觉得如遭重击、气血翻涌。他们不由得停止脚步,扭过脸来神色激动: “太好了!家主出手了!” “家主大人神威盖世,定能斩杀此妖孽!” 甚至有不少松本家的高层人物,再度将贪婪的视线停驻在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曼妙的身躯上,垂涎三尺,满心盘算着将其纳为己有,任意玩弄。 两道攻击轰然对撞,犹如平地炸起了一声惊雷,松本康夫打出的气刃如摧枯拉朽般,将林宇的攻击尽数瓦解破碎... 第846章 斩草务必除根 凶悍的能量波荡漾向四面八方,沿途飞沙走石、气浪澎湃。在这般恐怖的攻势碰撞中,松本康夫的气刃长驱直入,带起绚烂的刺目银芒横掠长空,过了足足十几秒方才黯淡消散。 松本家的族人们眼见在初次交手中,家主松本康夫占据了完全的上风,将林宇的攻击轻松击碎,当即欢声雷动,兴奋的大叫大嚷: “家主威武!家主万岁!杀了他,为死去的族人复仇!” “哈哈哈哈,华夏林子轩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介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 “松本家的底蕴岂是你这杂毛小子所能想象?家主大人出手,毫不费劲儿就宰了你!” 更是有不少族中高层人物,目光灼灼的盯住了不远外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脸现下流神色,贪婪的舔了舔嘴唇,仿佛已迫不及待要将这两个漂亮姑娘纳为私有物件儿了... 沈妃丽自然注意到了这些卑鄙低劣的视线,紧绷的身子不住颤抖,白皙的俏脸蕴满了惊惶不安:“怎么...怎么办?他...该不会要输了吧...” “输?他绝不可以输。”真月凉子美目牢牢盯住了前方那抹瘦削的背影,白嫩的玉手蓦地翻起一柄锋利的匕首递过去,语调冷幽幽沁着凉意,“他若真输了,你我就要做好随时自裁的准备。” 先且不说沈妃丽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华夏姑娘,便是她这种执掌东夷地下世界的女皇级人物,放在松本家族这等庞然大物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对于修真界的超凡强者们而言,俗世社会的权柄、财富,尽都不值一提。 匕首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芒,几乎晃花了人眼。 沈妃丽被吓得瑟瑟发抖,精致的小脸一片煞白。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内心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忐忑:“你...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往日里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凉子,居然会随身带着一柄锋锐的杀人利器,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拿好。”真月凉子蹙起黛眉,冷冰冰的道,“你难道想变成对面那群畜生的玩物么?” 作为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她见识了太多的丑陋,深知此刻面对的松本家族是一群什么东西。 那不是人,是野兽,是恶狼!是无恶不作的畜生! 倘若华夏天骄林子轩此战败北,直接关系到两国气运的修真战争就此落下帷幕,而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也势必沦为俘虏,成为供松本家这群畜生任意蹂躏取乐的玩物。 单是想一想那等凄惨下场,即便以真月凉子这饱经磨难洗礼的坚韧心性,都觉得不堪忍受。 沈妃丽身子倏而一颤,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将那柄匕首接过来牢牢攥紧了。 她呼呼娇喘,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自己波澜起伏的心境平息下来。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沈妃丽暗暗责怪自己的窝囊,这种时候,明明应该是她作为大姐姐出面,主动保护凉子这个畏首畏尾的小丫头才对啊,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真月凉子瞧着对方紧张兮兮的模样,心底幽幽一叹:“无知真好啊...” 但她却又不得不承认,沈妃丽坚强得有些过分了。今日所面临的场面,换了任何一个不谙世事的娇柔姑娘,恐怕都会被吓得当场昏厥吧? “沈姐姐,欢迎来到修真者的世界。”主动勾住了沈妃丽的胳膊,唇角竟然泛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温柔浅笑,“这里强者为尊,这里命如草芥...” 沈妃丽愕然抬起俏脸,觉得这个小丫头貌似哪里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四面八方,松本家族人们的叫嚣声又响起来了,他们挥舞着拳头,宛若一群狰狞厉鬼: “宰了他!宰了他!” “杀了这华夏人!我们重组猎妖团杀回去!” 林宇负手静静站于场中,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他就知道此次东夷算是来对了。 除恶务尽,方能永绝后患。千秋大业一肩扛,也要有累累的尸骨做堆积! 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他都要攥紧了屠刀闯下去。若不然,待得这群东夷修真者成长起来,还会有第二支猎妖团,第三支猎妖团... 掠夺、嗜杀,就是埋在东夷民族根源深处的种子,犹如疯狂生长的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绵绵无绝期。唯有斩草除根,方能保华夏永世太平安宁! 想到此处,林宇往前迈出半步,缓缓扬起那张冷峻的脸,冲着立身高空的松本康夫勾了勾手指,语调清冷:“来战!” 松本家的高层们瞪着他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嚷嚷: “你算什么东西!根本就不是家主大人的对手,焉敢叫嚣?” “宰了他,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家主大人取你狗命,犹如探囊取物!” 但无论他们在下面如何蹦跶、如何猖狂,脚踏凌空而立的松本康夫却真真切切感到了心慌。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牢牢攥紧,冷汗自额头无声滑落。 方才的攻击对撞,他的确占据了完全的上风,这丝毫不假。但问题是,他那一记攻击足足出了六成力量啊,而对面的年轻人呢?仿若仅仅只是随手一击罢了,鬼知道对方的底限在哪里? 松本康夫牢牢盯住了前方那从容自若的年轻人,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面对着不可触底的深渊,显得分外渺小可怜。 但家族大难临头,弟弟惨死华夏,这仇他不得不报,这仗不得不打! “速战速决,一击毙命,绝不能给他喘息之机!”松本康夫咬着牙,暗暗打定了主意,双目中也渐渐泛起了嗜杀的血红,“不过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个化境大成修为撑破了天,我偏偏不信他真能抵达半步先天!” 他将衣袖一甩,脚踏虚空,周身雄浑灵力如滚滚江河般翻涌不止,恰似一座巍峨大山,散发出至高无上的浩瀚气势:“林子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847章 杀你无须半斗 家主松本康夫咬牙切齿,眼泛戾色,紧紧绷起的脸颊肌肉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狰狞。围绕在他周身的灵力如火焰般熊熊升腾,灌注衣袍鼓胀,将每一片布料冲击的比钢铁还要坚硬。 “华夏林子轩,让我见见你的本事!看你到底有何等能耐,竟能只手覆灭东夷猎妖团!” 话音落下,他于长空之上一步跨出,“锵啷”一声抽出了腰间那柄锋芒毕露的东夷武士弯刀。他双手执刀,宛若银龙快走,冲着不远外的年轻人遥遥一点。 此刀为松本家族世代相传的至宝,向来只授家主,即是一件无价灵器,也是权柄的象征。其威能不可小觑,今日松本康夫将它用出来,很明显报了拼死一战的念头。 松本康夫持刀而立,宛若天界下凡的无敌战神一般,威风凛凛。他脚踩凌空接连迈出数步,每一步落下,都引得空间震荡,群山万壑间隆隆作响。 而与此同时,那柄武士弯刀上的光华越来越盛、越来越烈,最终横冲出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浩瀚刀芒,跨越虚空,炽烈的白光使人止不住流泪,几乎难以睁开双目。 温度节节攀升,积雪融化,平地起狂风,飞沙走石席卷云天。这样恐怖的威能超越了凡夫俗子想象力的极限,仿佛哪怕面对着一座巍峨大山,也能干净利落的一刀劈成两截。 化境巅峰大高手,恐怖如斯! 松本家的族人们浑身战栗,紧紧攥着双拳,脸颊由于激动而涨得通红:“家主大人神威盖世,何愁斩杀不了这华夏妖孽?” 就连方才挨了一巴掌的松本久能也在瞬间精神抖擞,重新恢复了猖狂姿态:“该死的华夏人!这才是松本家族的真正底蕴,杀你不费吹灰之力!你这妖孽,乖乖受死吧!” 而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则是盯着横掠长空的巨大刀芒,忧心忡忡,神色惶乱不安。 “太恐怖了,这简直就是神明法术。”沈妃丽只觉得仿佛连灵魂都在颤抖,不由愈发担心起林宇的安危。 虽然她不止一次见识过了林宇的惊人手段,但与眼前松本康夫所施展的大神通比起来,却仍旧不值一提。 “千万不能输啊...”真月凉子深吸一口布满尘埃的灼热空气,小手牢牢攥紧,连骨节都隐隐泛了白。她毕竟远非修真中人,对于林宇的了解又仅仅限于收集得来的零散情报,此刻也有些不确定了。 但无论如何,华夏天骄林子轩,要想踏平幕府,横扫东夷修真界,就绝不能早早丧命于高知市! 真月凉子眸光幽冷,此时此刻她仿若又回到了十余年前那个暗淡无光的雨夜,面对着分崩离析的破碎家庭,紧咬牙关,押上所有进行一场豪赌! 时光倒转,她又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面对着同样渺茫而不可知的未来,选择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坎坷道路。 这一次,她将所有筹码都押在了华夏天骄身上,只能赢,不能输! 长达数十米长的恐怖刀芒轰然落下,其势若雷霆万钧,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林子轩!东夷猎妖团覆灭华夏,诸多巅峰强者悉数死于非命,究竟是华夏军部的卑劣手段还是你的独臂之力,不妨让我见识见识!”松本康夫沉沉压迫而来,双目中流露出野兽一般的狠戾凶光,“若能败我,便信了你的本事!” 林宇却依旧无动于衷,清冷的面颊毫无波澜,慢悠悠扬起了那只看似苍白而羸弱的手掌。与此同时,他冷冰冰嗓音也响彻了四野:“本尊力有一石,杀你无须半斗。” 猖狂、傲慢、无法无天! 面对着松本康夫的猛烈攻击,竟还能发出此等狂言,当真嚣张到了极致。 本尊力有一石,杀你无须半斗。这岂不是说松本康夫拼尽全力的一击,竟还比不上他修行道行的二十分之一? “啊!该死的林子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松本康夫气得暴跳如雷,状若癫狂,手执武士弯刀怒劈而下,“受死吧!” 漫天劲气萧萧倾泻而下,不少人距离稍近,惨被余威所波及,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场就被炸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这样的攻击,已远非凡人所能及,简直可惊鬼神! 林宇瞳孔闪烁,微眯起的双目中掠过一抹冰凉杀念。旋即,他平伸而出的那只手,五根修长手指蓦地收拢,口中低低断喝:“破!” 咻咻咻! 呼啸的狂风盘绕成龙卷,瞬间凝成了铺天盖地的无数气刃,每一片都闪烁着凛冽的光,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恨不能将整片天穹都绞成湮粉。 松本康夫仓皇四顾,望着那密密麻麻绞杀而来的凌风刃,登时满脸惊恐:“这...这莫非是...” 他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风刃已先临近,如密集的冰雹雨点般,同那劈砍而下的巨大刀芒隆隆对撞。 轰! 震天憾地的爆炸腾起,滚滚烟尘弥漫,当即又有许许多多的松本家族人逃避不及,被绞入其中沦为强者交战的炮灰。仅仅是这一记对碰,便有近一半的建筑坍塌倾倒,沦为满地残垣瓦砾! 侥幸存活下来的族人们,纷纷躲避在远处,望着高空腾起的巨大蘑菇云战战兢兢: “这么激烈的对撞,华夏妖孽...该死了吧?” 松本久能满眼凶光毕露,神态倨傲,自信满满的下了断言:“家主惊世一击,便是同阶强者也要饮恨,那华夏妖孽必死无疑!此一战,松本家赢了!” 松本塔野死后,他是族中仅次于松本康夫的第二高手。连他都下了如此结论,后方的族人们再不怀疑,当即欢声雷动: “家主威武!家主万岁!” “斩杀华夏林子轩,扬名东夷武道界!” 随着烟尘逐渐散尽,众人抬眼望去,但见得家主松本康夫静静站立于长空之上,动也不动,形如一尊雕塑... 第848章 你还差得远 松本家的族人们怔怔望着那抹踏立虚空的高大身影,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兴奋得手舞足蹈,满脸涨红,仰头猖狂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家主赢了!家主真的赢了!东夷猎妖团大仇得报,为国捐躯的功臣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华夏妖孽不过如此,狗屁的天榜强者!还不是要丧命于松本家的强者手中!” “蝼蚁安敢与皓月争辉,华夏的狗贼,不知天高地厚跑来东夷撒野,活该你走上绝路!” 松本久能更是满眼残暴,激动地浑身发抖:“辱我者,必死无疑!我杀不了你,但我松本家底蕴雄厚,何愁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在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恐怖一击后,家主松本康夫独立长空,结局还不够明显么?故而在场众人毫不怀疑,松本家大获全胜、林子轩身死道消,已成定局! 当下,许许多多松本家的高层人物转移视线,贪婪下流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不远外两位年轻姑娘的曼妙身躯,犹如一群盯住了绵羊的恶狼: “呵呵,林子轩死得干脆,算他走运!华夏欠我们东夷的血债,就让你们两个偿还好了……”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贱人,就是我松本家圈养的奴隶,我会让你们见识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还等什么?先把她们抓起来,关到后院去!等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大家一起享用!” 当即就有数名松本家的打手们凶神恶煞一般涌上来,准备对两位柔柔弱弱的漂亮姑娘动手。 沈妃丽踉踉跄跄后退,眸底满含悲愤。她紧咬着银牙,索性将心一横,扬起了白嫩玉手中紧攥的匕首:“罢了,大不了一死而已,随你黄泉同去,此生无憾……” “等等!”真月凉子蓦地旋过身子,径自夺下了她手里的锋锐匕首,狠狠掷在了地上。 沈妃丽瞪大的美目中翻涌着湿雾,嗓音近乎于哽咽:“还在等什么?先生都走了,难不成你我要留下来遭受这群畜生的凌辱?凉子,一切都结束了,紧要关头你怎么反而露了怯?” “谁告诉你结束了?”凉子眸光微微闪烁,偏过白嫩俏脸,直勾勾盯住了不远外烟尘弥漫处,嘴角泛起淡淡的柔媚浅笑,“他若仅止于此,如何敢号称华夏第一人?” 沈妃丽迟愣片刻,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扬起惨白的精致面容,嘴唇动了动:“难道说……他……” 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氛瞬息笼罩了全场,松本家的族人们顿觉脊背发寒、手脚冰凉,纷纷抬脸,神色间透着惊疑不定。 那数名聚拢过来的松本家打手也止住了脚步,迷惑不解的向后方张望…… 在全场无数道灼灼的目光注视中,烟尘缓缓消散,惨被肆虐的大地伤痕累累,沟壑纵横。 紧接着,一道傲然而立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身如玉树,纤尘不染。英俊的面颊古井无波,漆黑明亮的瞳孔冷若寒星,无形中透发出上位者的高傲与威严。 华夏天骄,林子轩! 他静静站在那里,同踏立虚空的松本康夫遥遥相对。两人尽皆不言不语、动也不动,形如木雕泥塑。 那些松本家的族人们悉数把嚣张得意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而后就轰然炸开了锅。 林子轩同样毫发无伤,那究竟是谁赢了?难道说这两人的交手,还未分出胜负? “真是个好运的小子啊,面对家主大人那等程度的攻击,竟能侥幸未死!” “哼,他也猖狂不了多久,下一击就要取他狗命!” “请家主大人再次出手,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夏妖孽,为东夷强者复仇!” “对!请家主大人宰了他!弘扬松本家威仪,以壮东夷修真界尊严!” 可无论下方的松本家族人们怎么跳、怎么叫,作为家主的松本康夫却对此毫不理会。 他眨了眨污浊的老眼,缓缓开了口,语调沙哑:“我,看不透,你究竟是何等修为?” “你并非看不透,只不过装聋作哑。”林宇淡淡说着,平伸出一只手,“看明白了么?” 霎时于他掌心凝成了小小的气旋,嗡嗡作响,在其带动之下,似乎连空间都隐隐扭曲起来了。 松本康夫瞳孔骤缩,身形倏而震颤起来。 “明……明白了……”他脸颊迅速灰败,嘴角溢出一抹殷红的血迹,“华夏妖孽、天榜强者,名不虚传。能败于你手,我死而无憾!” 以他的见识,又怎会看不出来林宇方才所施展的小小手段,分明蕴含了巧妙的空间之力!半步先天,名列天榜,确实无疑! 传言是真的啊,这世界上真的有二十岁出头的半步先天大高手,简直就是一头怪物! 如此旷古绝伦的惊艳天赋,若说覆灭东夷猎妖团,斩杀上百位武道强者,也并非不可能! 下方的松本家族人们听得两人此番对话,当即神色惊恐,脸颊密布着难以置信的慌乱神色: “怎么会?家主大人……家主大人竟然……” “这不可能!华夏妖孽怎么会是家主大人的对手!” 松本久能往前气汹汹抢了数步,仰起脸来目呲欲裂,神色凶戾:“家主大人!请您振作一些!胜负未分,岂能当场认输!您的行径,有违东夷武士道精神! 家主大人!不妨我们一起联手,斩杀此恶逆之徒,以解心头之恨!” 听得此话,松本康夫唯有苦笑。 “无知者,永远都是幸福的啊。”他慢慢摇晃着头,嘴角又溢出了一口血,“我已战败,勿复多言。” 他目光中满含怜悯的扫视全场族人,而后再度望向了林宇,声音有气无力:“最后一个请求,松本家甘愿自绝武道根基,从此不涉修真界。能否求你高抬贵手,饶我家族血脉相传?” 在场所有人听得此话,惊愕不安的瞪圆了眼。 自绝武道根基?这岂不是要让松本家的所有人,全都废了修为? 林宇冷冷的嗤笑:“不能!” 第849章 放过?做梦! 松本家族作为东夷国鼎鼎大名的武道世家,松本康夫贵为一家主宰、天师强者,能够说出“甘愿自绝武道根基,从此不涉修真界”的话来,很有几分卑躬屈膝的意味了。 但林宇却干净利落的予以否决,没有丝毫犹豫。 先前给脸你不要,叫嚣着要将本尊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现在打输了、打残了、打废了,又乖乖巧巧的恭谨求饶,世上岂能有这等好事?真当本尊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 任何人的善良,都应该有底限。脚踏松本家,尽夷其族,势在必行,绝无任何回旋余地! 松本久能怒意汹涌,往前猛跨了一大步,龇牙咧嘴的叫嚷:“家主!松本家尚有一战之力,岂可临阵投降!倘若您没有万全把握,我们便一起联手,不信宰不掉这华夏妖孽!” 在他身后,其余族人同样满脸狰狞的吵闹不休: “对!一起联手,取了这华夏人的狗命!” “家主大人,仅仅一击落了下风,谁胜谁负尚且难料,何至于临战告饶?” “兴许这姓林的已是强弩之末,装模作样、狐假虎威罢了!” 家主松本康夫听得族人们七嘴八舌的言语,忍不住心底泛起浓浓的酸涩。 呵呵,谁胜谁负尚且难料么?到底谁才是强弩之末,他比任何人更加清楚不过了…… 先前那一记对撞,松本康夫的身体已留下了不可逆转的致命创伤。虽然表面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吐了点儿血,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若非倚仗修为高深,好不容易吊着最后一口气,早就死在当场了!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松本家的族人们并不清楚,他们依旧沉浸在武道大家的幻梦中没有醒转。 “华夏妖孽!受死!”松本久能嘶声咆哮,单脚一蹬,带领松本家族的另外两名天师强者迎空而上,浩瀚灵力宛若大河翻涌,“家主!我们一齐出手!剁了他的项上狗头!” 松本康夫万万没料到族人竟会冲动到如此地步,当即神色惶然,厉声大喝:“快住手!” 天师很强,这不假!但哪怕化境强者有神鬼莫测之能,同半步先天大高手比起来也不过一只渺小的蝼蚁!更何况,站在对面的年轻人还是一位亘古未有的修真妖孽,仅凭化境小成修为就能登临地榜的绝代天骄! 在这一刻,松本康夫终于认识到了华夏林子轩的可怕,但却为时已晚! 松本久能状如疯狂野兽,带领其余两名松本家的天师强者夹击而至,呼啸着冲到近前。他扬手一记凌厉掌刀腾起十几米长的璀璨银芒,狠狠怒劈下来:“妖孽!且看我如何杀你!” “聒噪!鼠狗之辈,焉敢同本尊猖狂!”林宇冷冷斜睨一眼,漫不经心的探出两指,在虚空之上轻轻划过。 霎时间,劲风席卷,一柄巨大的气刃暴掠而出,直接斩碎银芒,于半空中恢弘扫过……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松本久能同那两位族内天师还没待有所反应,就被气刃径自斩做了两截。 半空中鲜血飞溅,零碎的身体坠落,重重砸向了大地。 震悚!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松本家族人们,只觉得腿脚发软、冷彻骨髓,他们尽皆收敛了眼底的暴怒与疯狂,转化为浓浓的恐惧。 以松本久能为首的三名天师强者,身怀惊天彻底大神通,在族中地位极其尊贵高崇。哪怕是放眼整个东夷修真界,也属于屹立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批人! 但现在,华夏妖孽林子轩不过弹指一挥间,三人就被斩了! 这个人,是魔鬼么? 松本家的三名东夷强者被顷刻腰斩,身体坠落在焦黑色的大地。但他们毕竟修为高深,却还并未立即死去。 “啊!怎么可能……怎么可……”松本久能凄厉惨叫,蓬头散发,形如厉鬼。他两手攀住地面的土块瓦砾往前爬,拖着仅存的上半截身子,后面还拽着从腹腔里漏出来的内脏、肠子,血淋淋冒着腾腾热气…… 这样的诡异场面,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惊恐,噩梦连连。 “林子轩!”家主松本康夫眼见族人如此悲惨,浑身发抖,目呲欲裂,“你贵为半步先天强者!竟然下此毒手,就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此言一出,四面所有人内心翻涌起惊涛骇浪,再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华夏天骄林子轩,半步先天大高手,竟然是真的! “半……半步先天……”松本久能蓦地停止了动作,扭曲的表情彻底凝固,直勾勾瞪圆了眼睛。二十余岁的半步先天大高手,他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但时至今日,通过家主的一番话,终于将传言落实! 松本久能终于醒悟,为什么东夷猎妖团会悉数覆灭,为什么家主松本康夫要低声下气的求饶,松本家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强大到不可思议。 而他却还极度愚蠢的认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斩下那年轻人的项上头颅。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何其嘲讽、何其可笑啊! 只可惜当他醒悟了这一切,却早已晚了! “原来……原来是……好强,好强……”松本久能张嘴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动也不动,就此气绝。 除他之外,剩下的两名族内天师强者也很快毙命,怀着无限的震撼与悔恨,踏上了黄泉路。 松本家的族人们心生戚戚然,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很多人吓得瘫软在地,涕泗横流:“家主!救命!救命啊!” 松本康夫身体晃了晃,牢牢攥紧了双拳,呼吸急促:“林……林仙师,你已将我族中天师屠戮一空,难道连这些没有丝毫威胁的小人物,也不打算放过么?” 这话说得何其无耻,东夷猎妖团进犯华夏,于北方奸淫掳掠、屠戮过万,何曾想到了放过?甚至仅仅在不久之前,松本家的族人们还思量着做掉华夏妖孽之后,如何欺辱两个年轻柔弱的姑娘。 现在,居然站在道德高地,大言不惭的要求林宇放过…… 第850章 过分又怎样? 林宇寒漠的目光扫过四周,嘴角泛起了寡淡的冷笑。旋即他将手一翻,纤长五指间瞬息升腾起袅袅烈焰,发散出炽热的温度。 没有说话,但他却以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辱人者,人必辱之!杀人者,人必杀之!杀无赦,绝不饶,做人不能太双标啊... 松本康夫瞳孔蓦地一缩,登时醒悟,满眼凶狠:“林子轩!你好歹贵为天榜强者,竟如此斤斤计较!残杀无辜,太过分了!” “无辜?你们算什么无辜?”林宇慢悠悠的仰起脸,眼底掠过一抹森然杀意,“本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偏偏要杀得你们血脉断绝、举族夷灭,你有什么不同意?” 过分,过分又能怎样?就要杀你们,而且还要把你们通通杀光! 话音落下,林宇蓦地扬了扬手,指间升腾的火焰迅速膨胀,呼啸着席卷而去,将那些趴伏在地苟延残喘的松本家族人笼罩当中。 “啊!” 仿若来到了十八层地狱,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松本康夫如遭重击,再度张嘴吐出了一大口血。 “林子轩!你...你!你好狠呐!”他尖声叫嚷着,脸颊青紫、嘴角挂血,宛若地狱归来的厉鬼,“你以为自己凭借半步先天修为,就敢在东夷的国土上撒野!你太天真了! 东夷上国底蕴何其丰厚,宫藤大人坐镇幕府,早晚要将你斩杀,还报松本家今日之辱!你等着!你的死期,也不会远!” “废话真多,说完了么?”林宇冷幽幽盯视着他,倏而将五指收拢,空拳一攥,“说完了,那就去死吧!” 那些身处烈焰灼烧中的松本家族人们,哭嚎哀叫,还指望着松本康夫出手相救。然而他们未曾料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 在林宇攥成空拳的同一时间,松本康夫的身体就好像气球一样鼓胀,旋即迸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猩红的皮肉外翻,鲜血淋淋。 这是林宇不久前打出的风刃,全都在方才的对撞中隐没进了松本康夫的身体,静静蛰伏。只需心念一动,就会在后者体内刮起一场凶猛的飓风,将他炸成湮粉。 松本康夫先前再三告饶,就是因为他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外人看他依旧完好无损,只不过气色稍差,但唯有他自己清楚,体内早已被风刃切出了密密麻麻的微小伤口,哪怕他略一活动身体,走不出数米远,就会当场毙命! 他仍在呼吸、仍在说话,但他却早已是一个死人了! “啊!” 尖锐的惨叫划破了长空,仿若幻化成了尘埃消散中松本家嘹亮的的丧钟。 嘭! 风刃呼啸,龙卷汹涌,松本康夫的身体在隆隆作响的狂风中彻底炸成了虚无!紧接着,这股龙卷便迎空横掠而下,盘绞起张牙舞爪的天外陨火,横扫了整个松本家族! 所过之处,碎石瓦砾、房屋建筑,悉数灰飞烟灭!那些松本家族的打手、高层们,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倨傲嚣张,转身想逃却逃不掉,唯有满脸惊恐,眼睁睁望着比岩浆还要炽热的龙卷风咆哮而至,将他们生生裹挟进去,切割、扯碎、灼烧,直至归于尘埃寂灭! 林宇背负双手,静静站立于升腾着袅袅烟气的焦黑色大地,双瞳里倒映出前方肆虐的熊熊火光,沉默不语,表情无悲无喜。 真月凉子也静静站在那里,衣袖下的白嫩玉手牢牢攥紧了,眸光微微闪烁。 但与林宇截然不同,她漂亮的双眸之中,翻涌起的却是欣喜、激动、亢奋! 松本家族,覆灭!开始了,杀戮终于开始了! 这么多年的隐忍与挣扎,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无论结局如何,她都愿意陪着前方这个孤傲冷峻的年轻人,赌上性命走一遭! 沈妃丽脸颊惨白如纸,跌跌撞撞的往前凑了两步,拼尽全力想去扯真月凉子的小手,语调生硬的安慰:“凉子,你别怕,沈姐姐在这...在这里...” 话音未落,她白眼儿一翻,软绵绵的身子向旁倾倒,当场昏厥了过去。 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对沈妃丽而言太过沉重、不可思议,能够强打精神坚持到现在殊为不易。倘若换做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俗世中人,恐怕早都要精神崩溃了。 “沈姐姐!”真月凉子忙不迭冲过去将她扶住,凝视着这位善良大姐姐毫无血色的精致面容,唇角泛起酸涩的苦笑,“你啊,自己都快被吓死了,还要保护凉子呢,真能逞强...” 她觉得心底似乎有某个地方被悄然触动,第一次为自己的欺骗而感到了羞愧。 “先生!”凉子扭过小脑袋,嗓音清脆的呼唤,“沈姐姐被吓昏过去了!你快来帮帮忙,我抬不动她!” 前方的火海渐渐微弱了,松本家族所在的小村庄,已沦为了一片黑乎乎的废墟。倘若从千米高空往下看,就好似雪白手帕上的一个肮脏污点。 从此以后,这个从德川时代起便屹立东夷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武道世家,被彻底抹去、不复存在! 林宇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形,瞅瞅昏迷不醒的沈妃丽,眉头皱了皱:“太不中用,带着你真麻烦透了...” 真月凉子毫不犹豫甩给他一个大白眼儿,没好气的嚷嚷:“先生真不会说话,沈姐姐一介凡俗,接受正规的科学教育,何曾见识过修真界的恐怖?她若不是担心着你的安危,怕是早就昏厥过去了! 人家女孩子苦苦跟着你,心心念着你。你可倒好,非但不领情,还骂人家不中用,连我都替沈姐姐觉得寒心...” 她嘟嘟囔囔了一大堆,猛然醒悟话太过了,忙不迭住了口,模样有点儿懊恼的吐了吐粉舌。 林宇被这小丫头贬损了一通,咧着嘴,瞪着眼。 “你怎么没事?”他忽然淡淡的开口问,“没看出来,比你沈姐姐还坚强嘛...” 第851章 一个人的战争 你怎么没事? 林宇的意味很明显,烦请你敬业,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儿,别一会儿是柔柔弱弱的江户女大学生,一会儿又变成了坚韧果敢的地下大姐头,以为自己糊弄傻子呢? 本尊不是善男,你也并非信你,要玩儿就按照规矩来,别动不动就跑题啊... 虽然林宇的语调极其平淡,但真月凉子也察觉到了对方言下那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白嫩的俏脸当即有点儿难看。 先前面临松本家族的威胁,场面太过紧张,她的确有点儿失态,不经意间暴露了心性。或许这在普通人眼中来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区别,但面对林宇这等心机深沉的家伙,却无异于扯碎了那层脆弱的伪装。 但真月凉子终究不是善茬,哪怕彼此心知肚明、暗地交锋,却也没有对林宇全面摊牌的打算。 她固执的想要让华夏天骄迷恋上自己,沉溺于爱欲中不可自拔,由此听从她的摆布。倘若在这个时候,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她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眼前这家伙的附庸。 真月凉子要做主人,而不是做奴隶。 所以她在片刻的错愕过后,漂亮美目怔怔瞧着林宇似笑非笑的表情,颤抖的纤柔身子晃了晃:“先...先生,我也...也有点儿晕...” 林宇额头升起了三条黑线,张了张嘴:“你...” 扑通! 真月凉子身体绵软,抱着怀中的沈妃丽倾倒在地,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林宇眼角猛地一阵抽搐,整张脸都黑了。可以嘛,很可以,直接装昏迷,都学会戏耍本尊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原本沈妃丽还有真月凉子照顾,现在...两位漂亮姑娘全要他管。 或许以某些男人的眼光看来,林宇艳福不浅。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只觉得自己真真倒霉透了... (请修改部分内容) 林宇只得惺惺作罢,伸出一只手抱住沈妃丽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勾住了真月凉子纤柔的柳腰提着,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开。 往前行了一小段路,找到三人来时所驾驶的小轿车。他打开车门,将两位姑娘放到了后排,这才轻舒一口气。 虽说他很容易就能让昏厥过去的沈妃丽苏醒过来,但想一想还是算了。 这段时间以来,沈妃丽整日担惊受怕,夜夜辗转难眠,林宇虽然从来不说,但心下却清清楚楚。对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而言,修真界的打打杀杀,太过于恐怖血腥了。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索性让她安安稳稳睡一觉吧。 至于假装昏迷的真月凉子,林宇懒得理会。平心而论,他对这个小丫头并不讨厌,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 或许将来某一天,当这个心机深沉的漂亮姑娘愿意放下戒心,开诚布公的将所有秘密和盘托出,双方的关系还能缓和许多。 林宇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载着两位年轻姑娘离开了此地。 小轿车沿着山路缓缓行进,逐渐化作一抹小小的黑点儿,将升腾着袅袅烟气的焦黑废墟远远甩在了后头... 华夏天骄林子轩抵临高知,灭松本家,尽夷其族。 这则震悚东夷修真界的消息将会化作一股飓风,汹涌席卷开去,再掀惊涛骇浪。 只不过对于林宇而言,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杀,贯穿整个东夷群岛,最终到达首府江户,踏灭幕府、永绝后患! 第一次修真战争,从大寒血屠开始,历经天使惨案、东瀛血路、神魂大劫、富岳山屠戮、罗刹海核爆,直至翻海灭三军,时间跨度长达三年之久,其规模震悚全球。 两国修真界由此卷入连绵战火,武道强者死伤无数,间接引发了后世的修真大躁动,古文明复苏。 今日今时,林宇驾驶一辆小轿车,载着两位如花貌美的年轻姑娘,悠闲懒散的行驶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德岛市。 他并不知道,自己驾车行驶过的这一条路,会被后世称为东瀛血路。 他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做出的事,将会给整个世界带来多么巨大的影响。 他唯一知道的情况,也就仅仅有: 这是一场战争,属于他一个人的战争。 ... 车厢颠簸,发动机嗡嗡作响。 沈妃丽挪动身子,慢悠悠睁开美眸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下来了。 蜷缩在座椅上昏迷了这么久,绝对不算美好享受,她只觉得浑身酸疼,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向她表达着愤怒与抗议。 “嘶...”她疼得倒抽一小口气,极其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身体,瞅见了驾驶位上正在开车的林宇的后脑勺,“我们这是在哪里?” 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快到德岛市了。” “凉子,凉子!”沈妃丽瞥到了旁边的真月凉子,忙不迭抱着她晃了晃,“凉子,你没事吧?” 林宇透过内视镜淡淡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倘若以沈妃丽的智商发现不了真月凉子的蹊跷,他觉得点透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松本康夫的话丝毫不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 沈妃丽呼唤了好一会儿,真月凉子的长睫毛才微微颤抖,极其艰难的睁开了大眼睛,迷迷糊糊:“啊...沈姐姐,我们这是...” “你怎么也昏过去了?” “我...我也不清楚啊,不知不觉就...”真月凉子将小嘴一抿,红通通的眼圈儿泛起了泪花,拱了拱小脑袋钻进沈妃丽怀中,“沈姐姐,好可怕啊,死了那么多人,吓死凉子了,呜呜呜...” “没事,没事。”沈妃丽拍着真月凉子的后脑勺,没好气的瞪着前排驾驶位那个家伙。 倘若目光能杀人,林宇感觉自己应该已经被这女人凌迟了,所以他大大方方的开口:“有话就说,没人拿你当哑巴。你也清楚,我这个人呢,向来比较宽容、比较大度。有什么不满意,你尽管提出来。” 第852章 我脱给你看 比较宽容、比较大度... 林宇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做出了这个评价,仿佛觉得理所当然,不需要任何质疑。 沈妃丽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简直无语。她真的很想提醒一下前面这个家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咱能要点儿脸么? 分明就是一个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小气鬼嘛,还好意思说什么宽容大度,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动不动就灭人全族、杀人全家,你要能称得上宽容大度,这世界上就没有小肚鸡肠的家伙了... 就连猫在沈妃丽怀中装可怜的真月凉子也偷偷抿起小嘴,美眸瞅向了别处,白嫩的俏脸明显有点儿凌乱。 在这短暂的几天里,她算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林宇是多么自我感觉良好。 跑来东夷惹是生非、大开杀戒,反过来怪东夷的治安太差。翻覆手之间杀人放火、夷灭全族,然后拍着胸脯自诩宽容大度... 幸好这傲娇的家伙没说自己热爱和平,若不然真月凉子真能当场崩溃给他看... 尽管沈妃丽对林宇所谓的“向来比较宽容、比较大度”的说法嗤之以鼻,但见对方首次关心起自己的想法,还是感动得不得了,当即气就消了大半。 “其实也没什么不满意啦,我就是...就是那个...”她酡红着小脸,张着小嘴刚刚开口,就被林宇一句话噎了回去。 “不用吞吞吐吐,不满意尽管讲。”林宇打方向盘将小轿车拐了个弯儿,慢悠悠的说道,“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改,免得把你自己给气炸了。” 沈妃丽干张着红润的小嘴,直勾勾瞅着他的后脑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改,免得把你自己给气炸了、气炸了、气炸了... 沈妃丽柔软的身子狠狠一颤,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那张精致姣好的俏颜,就好似刚刚出锅的螃蟹一般红,恨不得把自己都给烧着了! “姓林的!我不满意!我非常不满意!我非常非常不满意!”她气急败坏的嚷嚷,秀眉倒竖,无比暴躁的摇晃着脑袋,“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就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我们两个姑娘家就这么昏倒在后车座上,腰酸背疼腿抽筋儿,可你都不懂得来关心一下!就知道赶路!赶路!赶赶赶,赶你个大头鬼啊!我很生气,很愤怒,你你你!你良心坏透了,你不是人!” 真月凉子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扯着沈妃丽的胳膊默默提供精神援助,小声附和:“对对对,简直不是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上瞅下瞅、左瞅右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倨傲的家伙惹人来气。现在有沈妃丽冲锋陷阵,帮好姐妹出一口恶气,正是求之不得。 林宇没好气的嗤笑:“呵,没把你们扔到车外冻死,就很不错了,要求还真高呢...” 沈妃丽更是被对方的傲慢态度气了个七窍生烟,紧紧咬着银牙:“你停车!我让你停车!” “理由呢?”林宇依旧不紧不慢的开车往前走,貌似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以为瞪瞪眼、放两句狠话,就能逼得我纵容你耍小性子?沈妃丽,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气,我不惯着你。” 沈妃丽歪着脑袋一呲银牙,振振有词:“我和凉子在车里窝了这么久,浑身又酸又疼,下去活动活动,透透气不行么?” 林宇面无表情:“忍着!不还死不了么?进了市区,找到住的地方再说。” “你你你!你好过分!”沈妃丽将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怒气汹汹的叫嚷,“停车!我有新理由!我要撒尿!老娘要撒尿行不行!” 林宇感觉这女人的口水都喷到了自己侧脸上,好像恨不得扑过来咬他似的,估计是动了真火。 不过他是谁啊?华夏天骄林子轩,武道登峰,连半神都敢屠,还会在乎一个女人生不生气? “憋着!”林宇心下觉得厌烦,干净利落的回答,“快憋死了再叫我停车。” 他心下琢磨,这臭女人毛病还真不少,大吼大叫的毫无修养可言。倘若换了女朋友洛晓晓在这里,柔声软语、吐气如兰,才不会这般有失体面呢... 真月凉子弱弱的举起了小手,俏脸酡红:“凉子...凉子也想...” “听到没有?”沈妃丽气鼓鼓的瞪着他,攥起粉拳,“你停不停?不停本姑娘就在这里尿给你看!” 林宇报以冷笑,威胁本尊?就你这点儿道行,差的远呐! 他偏着头,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嘲弄:“好啊,你尿给我看,你要真...” 沈妃丽兴冲冲的从后排座椅上站了起来,毫不犹豫,伸手就去脱裤子。 真月凉子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扑上去阻拦:“沈姐姐,别...别啊,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野兽,冲动是...是...” “靠边儿去,本姑娘今天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他!”沈妃丽无比霸气的将手一挥,扯开裤腰往下狠狠一拽,“我就不信...” 咻! 这辆小轿车猛地停在了公路正中央,林宇铁青着一张脸,身形化作一股劲风般撞开车门冲了下去。 他站在车外,气急败坏的一跺脚,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冰封的公路登时绽开道道裂痕,好似一条条狰狞的巨大蜈蚣。 “沈妃丽!”他眼皮暴跳,满脸恼火的嚷,“你是个姑娘!你给我自重一点儿!” 堂堂半步先天大高手,名列地榜的无敌强者,愣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姑娘逼得落荒而逃,也真是没谁了。 林宇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最丢人的一天,前所未有的丢人,将脸面通通败光了... 车厢里,沈妃丽眨了眨大眼睛,旋即笑得花枝乱颤:“看到了么?看到了么?我赢了,哈哈哈哈....姓林的,你也有今天...” 真月凉子也忍不住抿起小嘴偷笑,指了指沈妃丽的下半截身子:“沈姐姐,你能先将裤子穿上嘛,都...都露出来了...” 第853章 一只鸡蛋 天彻底黑下来了。 林宇站在马路边,从垂下来的松树枝条上抓了一把雪,团了个冰球在手里玩儿。 说真的,他以前每次看到杨惜惜做出玩雪球这种幼稚行径都会嗤之以鼻,但他现在却在做着同样的事... 人真的不能陷入无聊,否则将会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恐怕连你都想象不出来。 就好比是林宇吧,所谓的华夏第一人、令无数武道强者恐惧战栗的杀神,此刻除了手中那枚正在把玩的冰球,还在马路边堆了两个大大的雪人... 倘若被杨惜惜、薛雨薇那两个小妮子看到这一幕,还不得笑得死去活来啊... 林宇满心都是暴躁,若是由着他的性情,现在已经赶到了德岛市,住进五星级宾馆,坐在柔软的双人大床上打坐修炼了。 人家开房干柴烈火滚床单,林宇开房冷冷清清坐一宿。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那样更显乏味,但对这位本来就很无趣的华夏天骄而言,不管怎么样都比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强百倍! 沈妃丽却丝毫没有觉悟,她笑声清脆悦耳,开心得蹦蹦跳跳,还兴冲冲教真月凉子做了一套华夏的广播体操:“来来来,跟我一起做,中小学广播体操初升的太阳,伸展运动,一、二、三、四...” 林宇捏着冰球,感觉着手心传来的丝丝凉意。他抬起头,瞅瞅四面八方黑漆漆的夜幕,脸都绿了。 这黑灯瞎火,还初升的太阳?有个屁的太阳?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林宇额头那根青筋突突跳个不停,蓦地偏过脸,阴沉沉的问:“你们两个...活动好了没有?” 真月凉子小脑袋缩了缩,被吓得瑟瑟发抖:“沈姐姐,他生气了哦...” 沈妃丽两手叉腰,把眼一瞪:“怎么?有话直说,我这人又宽容,又大度。你不满意尽管说出来,反正本姑娘嘛,也不会改!” 林宇就好像生生吃了一个秤砣,被这一句话噎得翻了翻眼皮。 听起来,好耳熟啊,真小瞧了这女人活学活用的本事... “我是说...”林宇嘴角抽搐,尽量保持语调平缓,“天色这么晚了,咱们别磨磨蹭蹭,尽快赶到德岛市去找个落脚点,也好让你们两个休息...” “哟,林先生这么会关心人啦?”沈妃丽阴阳怪气的娇笑,晃了晃小脑袋,“我四肢酸痛,还没活动过来呢,你再稍等一会儿啊...” 说话之间,她还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曼妙的身体曲线毕露。只不过看在林宇眼中,绝对不会心生邪念,只会咬牙切齿,觉得对方是在向自己挑衅。 其实沈妃丽闹腾了近一个半小时,又冷又饿又累,别提多难受了。她也想快点儿赶到市中心去,吃饱了饭,洗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啊。 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没羞没臊连裤子都脱了,好不容易才将林宇逼得服了软,不趁此机会狠狠出口恶气,岂不是太亏本了? “好!算你狠,我忍!”林宇深吸了一口冷气,转过身去走两步,径自盘膝坐在了地上。 左边一个大雪人,右边一个大雪人,好像两个忠诚的护卫。林宇就坐在两个大雪人中间,闭目凝神,自顾自修炼去了。 斗狠比凶,他这一次算是阴沟翻船了。沈妃丽发了狠劲儿,当面扒了裤子,林宇想要将这女人修理得偃旗息鼓,除非他也上演一场... 但林宇真就做不出来,他要面子不假,但他更要那张脸... 呵呵,不就是捱时间么?那咱们就走着瞧,看谁最先撑不住。本尊现在还不想走了呢,等着你来求我... 真月凉子偷偷捅了捅沈妃丽的后腰,抻着小脑袋:“沈姐姐,你看,先生都不理我们了...” 沈妃丽不屑一顾:“哼,装的。” 十分钟后... 沈妃丽跺了跺小脚,瞅着真月凉子在旁边直抽鼻涕,自己也忍不住抽了一下:“真...真冷啊...” 十五分钟后... “冻透了,冻透了...”沈妃丽抱着真月凉子,两位姑娘冻得哆哆嗦嗦,“喂!那个谁,你...你冻死了没?咱们...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二十分钟后... “嘤嘤嘤,先生,凉子鼻子都要冻掉了...” “这怎么越来越冷啊,先生,先生你没睡吧?咱们...咱们要不走吧,我...我错了还不行么...” “啊?”林宇挑着眉,慢悠悠睁开了眼,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我年纪大了,听不清。” 沈妃丽小脸冻得煞白,猛地打了个寒噤:“走不走?咱不闹了,再这么下去,都得感冒发烧...” “你放心,我能治。”林宇用手撑在脑侧,咧嘴一笑,信誓旦旦的道,“除非你冻成智障,否则我都能帮你治好。” 沈妃丽扯了扯唇角:“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冻成智障了呢...” 林宇盯着被她抱在怀里的真月凉子,神色间满含怜悯:“你已经是智障了,所以放心,没事儿。天已经这么黑了,路滑不好走,要不我们待到天亮动身?” “姓林的!我都服软了,还想怎么样!”她顿时爆发,满脸羞臊的嚷嚷,“你!你别惹我!信不信本姑娘再脱给你看!” 林宇满不在乎的歪了下头,闭上双目:“姑娘你请便,本尊天黑看不见。” 沈妃丽:“...” 真月凉子眸光微微闪烁,小心翼翼的开口:“沈姐姐,天太冷了,凉子受不住。先生那里暖和,要不咱俩都去先生怀里吧...” 她话音未落,林宇陡然从地上蹿了起来,黑着脸走过去打开车门:“别废话,走走走。” “咯咯咯咯...”沈妃丽笑得前仰后合,探出两根青葱玉指,揪了揪真月凉子挺翘的琼鼻,“小丫头,鬼机灵嘛...” “讨厌,鼻涕...鼻涕都流出来了...” 两位漂亮姑娘不得不放弃了对林宇这位暴君的抗争,哆哆嗦嗦的钻进了小轿车: “车里也不暖和啊,停了这么久,都冻透了...” “好冷好冷,有纸巾么?我鼻涕止不住了...” 林宇瞧她们这副自讨苦吃的模样,就觉得没来由的好笑。他正打算说些什么,陡然听得头顶传来咻咻的锐响。 “嗯?”他一只手撑住车门,另一只手伸出去,然后就准确无误的接到了某件东西。 林宇张开空攥的五指,盯着手心里圆溜溜的玩意,登时嘴角狠狠一抽,面色没来由的古怪。 竟然是,一只鸡蛋... 第854章 鸡蛋引发的血案 鸡蛋静静躺在掌心,浅粉色的蛋皮,还透着淡淡的温热。 林宇直勾勾瞅着,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滑稽,一秒、两秒、三秒... 真真是见了鬼,倘若他没有适时探出手,准确无误的将其接住,这枚蛋毫无疑问就会结结实实砸在他脑袋上。 哪怕是谁想暗算他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高空抛蛋?这也太鬼扯了吧! “先生先生,怎么还不走?” “快开车啊,冻死我们了...”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很不满意的嚷嚷,俏脸满含迷惘的瞅着他: “你手里...接住了什么?” 林宇同样满脸懵逼,瓮声瓮气的回答:“一个...一个蛋...” “啥?” “蛋,一个蛋。” 两位年轻姑娘攀着前排座椅,伸着圆溜溜的小脑袋瞅,眸光穿透沉沉夜色牢牢盯住了林宇的掌心,表情颇显凌乱: “咦?还真是一个蛋,这是什么蛋?鸡蛋?生的熟的?”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面面相觑,错愕片刻后,咯咯爆笑成一团: “坏事做太多啦,老天爷都扔你臭鸡蛋...” “哈哈哈哈,怎么会出这种事啊,某非天上有飞机路过?可我也没听到飞机的声音...” 她们两个正在笑闹,天空再度传来犀利的锐响,紧接着“嘭”的一闷声,某件东西结结实实砸在了小轿车车顶,使得表面的铁皮都凹陷下去了一块。 “啊!”两位年轻姑娘吓得惊叫连连,花容失色的叫嚷,“又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林宇扯着嘴角,斜睨了一眼。见得车顶铁皮的凹陷处,嵌着一张摔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的馅饼... 他眼角微微抽搐,仰起脸盯着暗沉沉的天穹,深吸了一口气:“太过分了...” 先扔鸡蛋,又扔馅饼,再过一会儿,估计油条豆浆煎饼果子都得下来了... “天上的混账!”林宇满脑门子黑线,其声如洪钟大吕,嗡嗡作响,“给本尊滚下来!”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被震得身子一晃,急忙捂住了耳朵。她们彼此对望,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姣好的俏脸上充满讶异之色。 既不是母鸡,也不是飞机,却有一只鸡蛋从高空扔下来,那岂不就是说... 天师过道!高空之上,有天师强者!而且这家伙还极其不讲道德,一边赶路一边吃东西,填饱了肚子将剩下的食物随手就扔掉了... 乱扔垃圾,是可忍孰不可忍!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东西下来,连车顶的铁皮都被砸凹陷了,万一再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砸到小朋友,砸到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咻咻! 天际传来破风声响,紧接着一抹黑影显出行迹,倨傲张狂的语调响彻四野:“谁人嚣张,胆敢辱骂本座?” 林宇微眯起眼,见得来者穿得臃肿,裹着厚厚的大围巾、戴棉帽,是一个又矮又瘦的小老头。 这家伙瞅着不起眼儿,但却踏立虚空、气息浑厚,显然应是一位成名久矣的天师人物! “这个蛋。”林宇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鸡蛋,咧着嘴问,“是你的么!”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两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眼睁睁瞅着这一幕景象,都觉得没来由的滑稽。她们紧紧抿着樱唇,极力不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们还没有料到,仅仅因为一枚高空抛蛋,竟然会在不久远的未来牵扯出一场灭族血案。 成年人的世界嘛,其实鲜有刻骨之仇。大家出来混,争得无非就是一张脸、一口气罢了... 俗世社会那么多的打打杀杀,归根究底,绝大多数都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所引发的矛盾升级。一个馒头能够引发一场血案,一只鸡蛋,当然也完全可以啦... 那小老头瞅着林宇那满脸阴沉、兴师问罪的模样,晃了晃脑袋,颇感意外。 “真没想到啊。”他扯了扯颌下的白胡子,似笑非笑的道,“本座不过随手抛点儿东西,竟然就砸出了一位修真者。想我东夷上国的武道强者,竟如此泛滥了么...” 他脚踩虚空,往前慢悠悠踱了两步:“既然同为修真中人,你这小子本应当知道本座的身份何其尊崇,岂容你的冒犯? 本座今天急着赶路,暂且饶你一条狗命,速速滚了吧...” 话音落下,老者施施然转过身形,便要离开。 林宇面颊瞬间就冷了,你这老东西扔鸡蛋砸我,连点儿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么?还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真当本尊不要面子的? 他很清楚某些人变本加厉的恶劣性子,遇到不平事,万万不能忍。因为某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今天扔鸡蛋,明天就可能骑在脖梗子上撒尿了。 所以林宇也没有丝毫犹豫,他见老者神色傲慢的慢悠悠转身欲走,扬手直接瞄准了对方的后脑勺,将手里那只鸡蛋又扔了回去... 倘若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足以令得许许多多的修真者凌乱当场。天师强者御空而行乱扔垃圾,砸到了一位半步先天。然后半步先天心有不甘,又扔鸡蛋砸了天师强者的后脑勺... 以至于许多年后,当那些后继的青年修者精研史料,读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几乎全都忍不住抬起脸、眨眨眼,嘴角肌肉抽搐: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嗖! 老者刚刚迈出步子,陡然听得后方传来凛冽劲风。他脸色骤然大变,下意识的扭头回望了一眼,就见得那只鸡蛋横跨长空,直直冲着他砸过来了。 “狗胆!” 他登时勃然大怒,厉声咆哮着,于此同时身形向旁闪了闪,但却愣是没有躲开。 啪! 鸡蛋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鼻梁骨上,摔得四分五裂。 好在是一枚熟鸡蛋,不至于闹得太难看,但饶是如此,老者却依旧是身子晃了晃,顿觉鼻梁骨生疼,紧接着两股鼻血就窜出来了... “啊!气煞我也!”他捂着鼻子,在半空中上蹿下跳,气急败坏的咆哮,“天杀的小子!焉敢辱我!我!我要宰了你!” 第855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车厢里,沈妃丽抻着圆溜溜的小脑袋,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感觉三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天师会...会飞啊...”她扯着唇角,白璧无瑕的俏脸上蕴满了难以置信,“怎么能不讲公德,乱扔垃圾...” 真月凉子抿起小嘴,有点儿无语:“会飞就不能乱扔垃圾了?这两者之间,貌似没什么必然因果联系吧...” 沈妃丽暗暗琢磨,好像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化境天师如龙如凤、神通广大,可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人类啊。 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芸芸众生,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贪财好色、素质低下都再正常不过,这又有怎么值得奇怪的?貌似也从来没有哪一条、哪一款规定,天师强者就一定要讲文明、懂礼貌吧? 两位年轻姑娘正在议论,耳畔倏而听得“嗖”的一阵锐响,紧接着就传来老者愤怒嘶哑的咆哮:“混账小子!我要宰了你!”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两个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 “啊?这就...就...又要打起来了?” 天空上,老者迎着猎猎寒风,单手捂住鼻子,鲜血沿着指缝滴滴答答的往下淌。他另外一只手对着下方的年轻人指指戳戳,气得呲牙瞪眼、暴跳如雷。 若要细说起来,他也并非同林宇毫无瓜葛。 老者名为秋目多岛,乃是东夷国著名武道世家,秋目家族的天师强者。更巧的地方更在于,他的孙子名叫秋目三郎... 秋目多岛此次南来,乃是听闻了不久前发生于东夷福冈的人头事件。 同东夷修真界许许多多的武道世家一样,家族巅峰高手秋目村惨死华夏的消息,也为这个大家族平添了几分阴霾。 秋目多岛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发誓要斩杀华夏天骄林子轩,为家族强者秋目村、为孙子秋目三郎复仇。故而在无数东夷强者汹涌南下猎妖之际,他也兴冲冲启程,直奔大分市去了... 只可惜没过多久,他就听闻了华夏妖孽被炸死在津谷海峡的消息,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代表秋目家族转向前往高知见松本康夫,准备趁着林子轩身死的机会,再掀波澜,重组猎妖团直取华夏。 但秋目多岛万万没有料到,一切竟然会这么巧。 他在半空随手扔垃圾,刚好砸到了人。而且砸到的还不是别人,偏偏就是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华夏妖孽,林子轩! “小子!本座不管你是谁!今天都死定了!”秋目多岛恶狠狠瞪着对面的年轻人,双目恨不能喷出怒火,“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之徒,今日便让你瞧瞧天师强者的杀人手段!”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林宇刚刚算过了账,砸了对方一个满脸桃花朵朵开,此刻心情还算蛮不错。 他慢条斯理的背负起双手,微扬起那张古井无论的脸,眉梢轻轻往上挑了挑:“哦?是么?” 秋目多岛攥着拳,满眼狠戾:“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本座可以只废了你的修为,作为目无尊长的代价,开恩饶你一条狗命!” 冒犯天师,杀无赦。与他而言,这的确算得上宽宏大量。 林宇迈步踏上虚空,低低嗤笑:“你现在求饶,也来得及。本尊心情好,留你一条全尸。” “嗯?”秋目多岛眼睁睁瞅着对方脚踏凌空,同自己遥遥对立,登时满脸懵逼。 御空而行,天师!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也是一位天师人物!当真见了鬼,东夷的国土上,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化境强者? 先有一个修真妖孽林子轩,不满二十岁之龄登天师位、名列地榜,闹得鸡犬不宁,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了一个?从什么时候起,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变成了路边大白菜,这么不值钱了? “你...你...”秋目多岛往后挪了半步,有点儿琢磨不透对方的底细,“你小子是哪个大世家的晚辈?倘若于本座有旧,兴许放你一马...” 林宇慢腾腾探出手,冲着他勾了勾手指:“老杂毛,你到底还打不打?” “猖狂!”秋目多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头火又蹿上来了,周身灵力熊熊,叫嚷着便要动手,“就凭你那点儿微末道行,本座杀你易如反掌!” 恰在这时,沉沉的夜幕下,响起了刺耳的手机铃声。 “嗯?”秋目多岛不得不暂时放弃,将一只手揣进怀里,掏出了震动不止的手机,“小子,本座先接个电话,容你多活一时三刻。” 林宇见状幽幽一叹,修真者啊,都被科技文明腐蚀成什么样子了... 秋目多岛毫不犹豫按下了接听键,满脸阴沉:“喂?有话快说,我这边遇到了一个不懂礼数的小子,还要杀人...” “多岛,家主有令,命你速速回来!不要再南下了!” “搞什么?”秋目多岛皱着眉,不解其意,“家主不是吩咐我去见松本康夫,商量两家联合行动的事么?” 耳畔响起的声音无比急促:“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松本家...被灭族了!” “什么!怎么...”秋目多岛瞬间如遭雷击,满脸惊愕的失声叫嚷,“这不可能!松本康夫贵为化境巅峰大高手,还有诸多强者坐镇,实力毫不逊色于秋目家,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千真万确,就在今天上午,松本家被夷了全族。与此同时,我们也得到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华夏妖孽根本就没有死! 多岛?多岛!你还在听么?家主让我特别提醒你,倘若在路上碰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还带着两个漂亮姑娘同行,一定要绕路走!那就是华夏妖孽林子轩,你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据我们现今所收集到的情报,林子轩已晋入半步先天境,名列地榜,实力深不可测!听明白了么?喂喂!你听清楚了没有?” 秋目多岛偏过脸,正瞅到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兴冲冲的下了车看热闹... 第856章 那就去死吧 二十岁出头、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带着两个漂亮姑娘同行,由南往北来... 秋目多岛攥着手机,傻呆呆僵立在半空中,只觉得冷冷的寒风在脸上胡乱的拍,那副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搞没搞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真应了那句俗话,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耳畔的警告声仍旧未绝:“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猎妖团的诸多强者,的确覆灭在华夏妖孽的手里。毫无疑问,松本家族的血案,也必定是林子轩所为!多岛,这个家伙极其危险!你务必小心! 这就是一个疯子,现在正杀红了眼。他刚刚渡过津谷海峡,夷了松本家全族,接下来打算一路北上,将东夷本土的修真势力通通灭掉。 尽管幕府宫藤大人不断号召反抗,但家主的意思是,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暂避其锋芒,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秋目多岛大口大口喘气,恨不得将手机攥碎,都快当场哭出来了。 夷了松本家全族、覆灭东夷猎妖团,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妖! “哈哈,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嘛。秋目家不像松本家那么招摇,我们的家族所在地偏僻隐秘,那姓林的小子未必能找得到... 还有你啊,贵为天师强者,稍加小心一点儿,遭遇华夏妖孽的概率极低。好了,不多说了,你路上小心,快点儿赶回来...” 秋目多岛大张着嘴,两条腿阵阵发软。 概率极低?低个屁啊,此刻站在老子对面的家伙,就是华夏妖孽林子轩!今天事情闹大条了,随随便便扔点儿垃圾,就砸出了一位血腥残暴的杀神!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真真切切的领悟到了那条尽人皆知的道理: 不要乱扔垃圾! “我...”秋目多岛张着嘴敢吐出了一个字,对面却已经挂断了通话,独留下他呆立寒风中,瑟瑟发抖。 化境天师,也是人啊,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别管地位多么尊崇,别管神通多么广大,只要是人,就必定怕死! 秋目多岛垂下了手,直勾勾瞅着对面的年轻人,表情犹如见了鬼魅。 站在下方小轿车旁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都有点儿不明所以,不过是打了个电话,这小老头的嚣张气焰,怎么突然就消了? 林宇背负着双手,神色冷漠,于虚空中慢悠悠迈出一步。 “别!你别过来!”秋目多岛踉踉跄跄后退了数步,扭曲的脸颊泛着诡异的铁青,“你...原来你是...”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最开始听得对方口音不大对劲儿,就该联想到这家伙来自于华夏。但他已经被华夏妖孽炸死于津谷海峡的讯息牢牢占据了大脑,竟然鬼使神差的犯了糊涂! 现在后悔,为时晚矣! “电话打完了?”林宇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幽冷的目光微微闪烁,“没想到,本尊今天抓了条大鱼,你是秋目家的人啊...” 东夷国土面积狭小,纵然武道盛行,但相比于华夏国的宗门世家林立而言,这里真正能叫得出名号的修炼大族却并不多。 松本家、秋目家、谷贺家,这都是屹立东夷修真界巅峰的武道豪门,也是林宇此次脚踏东夷群岛,准备重点照顾的目标。 没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还没抵达德岛市呢,秋目家就先帮忙把领路人送过来了。 人家都这么热情了,那还等什么?岂能不笑纳? 迎着林宇那冰凉的目光,秋目多岛猛打了个寒噤,整个人止不住的战栗发抖。好歹也是名声在外的天师人物,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头被恶狼盯住的小绵羊,除了咩咩叫,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本尊暂时留你一命。”林宇淡淡的说道,神色似笑非笑,“你头前带路,本尊正准备前往秋目家,做做客。” 秋目多岛除非脑子抽了,才会带这家伙往秋目家的所在地跑。华夏妖孽哪里是要去做客,分明是要去杀人! 有了松本家族的前车之鉴,若是将这修真怪物领到家族去,那还不相当于羊入虎口了? 故而秋目多岛没有丝毫犹豫,颌下胡子乱颤,忙不迭摇晃着脑袋:“今天...今天本座还有事,不...不跟你计较,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转身形,化作流光逃遁向北方,脚底抹油就准备开溜。 真月凉子顿时惶急,蹦跳着提醒:“先生先生!他要跑了!” “咦?”沈妃丽看了觉得由衷奇怪,跑了就跑了呗,这小丫头怎么好像被林宇还着急?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林宇拧起眉,盯着那抹迅速逃离而去的流光,眼底悄然掠过了一抹不悦之色。他慢腾腾扬起手掌,往下倏而一按,口中断喝:“留下来!” 漫天气浪汹涌倒灌,身处半空,满头虚汗、拼命奔逃的秋目多岛顿觉头顶犹有无尽巨力,铺天盖地的沉沉压迫下来,使得他整个人都犹如深陷泥沼,寸步难行。 “啊!”他撕心裂肺的尖锐惨叫,从半空中轰然坠落在地。他的身体就好似一发重型炮弹,碎石土块飞溅,在冰封的大地上砸出了一个恐怖的巨坑! 林宇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的点了点下巴。 而后他便徐徐偏过脸,冲着目瞪口呆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淡淡吩咐道:“预定计划取消,接下来我们要连夜赶路,直接前往秋目家。” 真月凉子抿起小嘴没说什么,她旁边的沈妃丽翻起白眼儿,险些郁闷得当场晕倒。跟着这么个活力旺盛的家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啊!林子轩!你做梦!”秋目多岛从土坑里爬起来,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淋漓,“我就算死,也不会为你引路!” “那你就去死吧!”林宇瞬移般横掠长空,扬手重重拍在了秋目多岛的脑袋上,强行抽取了对方的神识。他在天岚宗重狱吸收了悟道古树的精神力量,想要从一名天师强者脑海中提取重要信息,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啊!”秋目多岛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当即毙命... 第857章 格格不入 由德岛市往西北方向行近百公里,将会进入最荒凉、最偏僻的一片区域,本地人将这里称之为,弥陀山。 哪怕科技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有铁路、飞机、客车编织而成的线路网四通八达,但当渺小的外地游客站在弥陀山外,却依旧只能望着白雪皑皑的大山踌躇徘徊,迟迟不敢迈出前进的一小步。 原因无它,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 东夷国地质灾害频发,海啸、地震绵绵不断。弥陀山就是数千年前一场剧烈地址变迁所遗留下来的产物。倘若站在高处往下看,恐怕任何人都不得不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浩瀚伟力。 抬眼望不到尽头的十万大山宛若刀劈斧凿一般,宽阔幽深的沟壑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好似床单上凌乱的褶皱、又好似连通幽冥的地狱之门... 清晨八点,表面结了一层厚厚冰霜的小轿车沿着凹凸不平的狭窄小路,颠簸着慢吞吞行驶了过来。 驾驶位上的林宇皱起眉,将小轿车开到山脚下就不得不停住,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后排座椅,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两位年轻姑娘搂抱在一起,裹着厚实的毛毯御寒,正睡得昏昏沉沉。她们貌似习惯了路途的颠簸,突然平稳下来,反而有些不大适应。 “嗯...”真月凉子拱了拱小脑袋,长长的睫毛颤动,慵懒的睁开了双眸,“到了么...” 林宇偏头望着车窗外,见得前方不远处有聚居的村落,不假思索的道:“没有路了,车子开不进去。我看这附近有人家,你们两个不妨留在这里休息,吃点儿东西,等我回来...” 沈妃丽蓦地打了个激灵,瞬间惊醒,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吃?吃什么?饿死我了...” 这一宿的夜路,着实将她折腾得够呛,现在满心只盘算着吃饱喝足,泡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觉。 三个人正在说话间,陡然听得不远外的村子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非常的热闹,好像正在搞什么庆祝活动。 沈妃丽攀着车窗向外瞅,盯住从村子里升腾起的袅袅炊烟,满眼兴奋:“他们在闹什么?莫非有人家操办喜事?” “大清早,怎么可能嘛。”真月凉子抿着小嘴,莞尔笑道,“这是东夷本土有名的祭神活动,通常选在雪下得最厚的时候,保佑来年身体健康、五谷丰登。 沈姐姐若是喜欢,我们就下去转转。村民们面对远方来客,必定热情欢迎,有丰盛的鱼肉和米酒哦...” 沈妃丽本就喜欢热闹,这一路老嫌林宇个性又闷又无趣。再加之整宿颠簸,又饥又渴,听得此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点着小脑袋,然后眼巴巴的望向了林宇:“那个...你没意见吧?” “好吧。”林宇闷闷的应了一声,打开了车门。 他正巴不得找个妥善的地方,先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个拖油瓶安顿好,别再给自己添麻烦,此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进入了人迹罕至的弥陀山,要是再少了两个女人拖累,他也就能摆脱慢腾腾好像乌龟爬一样的小轿车,径自御空而行,干净利落的去灭掉秋目家了... 两位姑娘欢天喜地,终于短暂摆脱了林宇的高压,就好似出笼的小鸟一般,手牵着手走在前头,叽叽喳喳的笑闹。 林宇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神态悠闲从容。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荒原上的牧羊人,赶着两头可爱伶俐、咩咩乱叫的小绵羊... 他将视线停留在真月凉子的后脑勺上,缓缓摇了摇头。 当然了,这其中有一只,是披着羊皮的狼... 三人很快进了村子,但见得在正中央由碎砖铺就的小广场上,敲锣打鼓分外热闹,许许多多村民戴着花花绿绿的面具,腰间扎着彩带,忽而唱、忽而跳,俨然一派节日盛景。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走过来,捋着花白胡子打听情况,得知三人是远道而来的游客,慈祥的堆起了满脸和善笑容:“难得啊,真难得。来德岛旅游的游客的确很多,但能到我们村子里做客的,少之又少...” 诚如真月凉子所言,这些淳朴的村民热情好客,簇拥着将林宇三人迎了进去,很快就端来了极具地方特色的点心和清酒。 三人围坐在亭子里,吃着点心、品着美酒。炉火哔哔啵啵作响,温暖舒适,满含人间烟火气。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攀着栏杆,望着小广场上的男女老少尽情欢跳,俏美的脸蛋儿上蕴满了绝美的笑靥: “没想到啊,在东夷也有这么热闹的场面,简直就好像我们华夏过年似的...” “祭神有上千年的传统了,东夷的许许多多地方都已经废弃,但在一些偏远的村落,却越来越热闹。冬日肃杀,大家本就无聊,难得有开开心心载歌载舞的时候...” 穿着鲜艳和服的东夷小丫头捧来热气腾腾的烤鱼,然后拉着两个漂亮姑娘去跳舞。受了人家如此优厚的招待,推辞不好意思,沈妃丽被一群小孩子围拢着,兴冲冲的去了。 真月凉子则称自己脚腕的扭伤还没痊愈,选择了留下来。她乖乖巧巧的坐在炉子旁,探出两只雪白柔软的小手烤火,眉眼低垂:“先生,你老板着一张脸,就不觉得闷嘛?” 林宇静静坐在椅子上,轻轻眨了下眼:“究竟是我闷,还是你觉得我闷?” “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不开心。”真月凉子偏过俏脸,望向了外面唱歌跳舞的人群,“其实我也不开心,或许我们注定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吧...” 林宇也循着对方的视线望出去,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过往的经历,刻骨铭心,就好似沉重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想要如同沈妃丽那般无忧无虑的蹦啊、跳啊,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无异于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一个小时前,小纯洁上传完第857章,傻呆呆坐在电脑前,愣了将近十分钟,然后将今天剩下的两章默默删掉了。我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最近写出来的内容,质量下滑严重。真不是我故意啊,我真的...太累了...当初开这本书,我想构建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面,有我的影子、有你的影子,有每个人的憧憬或者希望。林宇的执着与不甘、孤傲与深沉,难道不是此刻正看到这段话的你么?生活中有太多的压迫,假如有那么一个家伙,骄傲到底,没有什么做不到、没有什么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呢?他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吧。但写到现在,小纯洁对自己很不满意,太不满意了...举个栗子来说,我现在看自己写的东西,就好像瞅着亲儿子长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像隔壁老王...足足八个月,每天都在思量着这个故事,每天都在抠键盘敲字,任何人都难免疲倦吧。宁缺毋滥,我忽然间想到,或许我该停一停了。所以现在,小纯洁向大家请假,我想要歇一歇,不会久,只要让我调整状态、想想清楚,接下来要写什么就好。现在这个状态,我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垃圾,不忍心拿给你看啊...请假条,交上来了,弱弱的问:领导,你要不要批一下? 第858章 见过神仙没有? 跳跃的炉火燃烧正旺,木炭发散出近乎于刺目的红,仿佛打算在这个凛冽的冬日里拼尽全力,将自己仅有的光芒和热量全部释放出来。 “格格不入么...”林宇抬起脸,凝视着村落外皑皑的雪山,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或许吧,你我都应该清楚,有些路一旦选择了,便再无人生可回头。” 真月凉子怔怔盯住了对方颇有些萧索阑珊的英俊面容,琢磨了一会儿,噗嗤笑出了声。 “先生,你以前不会这样对凉子说话。”她歪着小脑袋,眸光明亮,俏美的脸蛋儿被炭火烤得泛起诱人红润,“有没有发觉,你对凉子越来越温柔了呢?或许用不了多久,先生会喜欢上凉子哦。” 林宇从远处收回视线,几乎不假思索的道:“我讨厌东夷,讨厌东夷人,讨厌烙印在这个民族骨子里的小人姿态。” 他翻动着手里的烤鱼,并不理会真月凉子有些难看的脸色,过了一会儿又慢悠悠的补充:“但我并非疯狂的种族清洗者,我深刻见识过人性的卑劣,头脑中早已没有了虚幻的象牙塔、理想国。 因为绝望、故而希望。所以我更清楚的事实,哪怕是在腐烂发臭的死水里,也会绽开鲜艳的花朵。” 真月凉子思忖了片刻,偏过精致小脸。 她将一缕垂落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望着不远外的小广场上、同沈妃丽载歌载舞的淳朴村民,嘴唇轻轻蠕动:“或许这就是罪恶大地上,开出的那朵花吧。 但无知的信徒啊,总是被诓骗利诱,谁又敢说他们真的清清白白呢?当雪崩来临的那一瞬,没有哪片雪花是绝对无辜的...” 林宇抬眼瞧着她姣好的侧颜,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你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貌似怀有着很深的敌意。其实我非常好奇,像你这么年轻的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能够做得如此决然?” “先生经历过绝望么?那种最极致、最惨痛的绝望,就好像把你活活闷在棺材里,漆黑、冰冷,呼吸急促、孤立无援...” 林宇眉头皱了皱,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真月凉子唇角微微上翘,静静的同林宇对视,漂亮的眸子蕴着狸猫般的狡猾:“先生,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们华夏有五千年的文明,王朝更迭伴随着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本不应来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当国家无法庇佑它的子民,甚至还要残害杀戮,这样的政权是否有继续存在的必要,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沉默,长久的沉默。 林宇从未想象过二十余岁的年轻姑娘会有那般可怕的目光。那一刻,他在真月凉子眼中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残忍癫狂。 或者说,他也看到了自己。 直至沈妃丽清脆悦耳的笑声由远及近,两手猛地拍在了真月凉子单薄的双肩上,将由于兴奋而微微涨红的俏脸探过来:“喂!你们两个也不去玩儿,杵在这里发什么呆?” “呵呵。”林宇晃了晃手里的陶瓷小酒杯,身体慢慢后倾,脸颊涌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凉子方才给我上了一课。” 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吐了吐粉舌,满面迷惘,不明所以然。 “先生又取笑人家了哦。”真月凉子故作娇羞状,甜甜的微笑,重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女孩儿模样。 “哎呦,搞不懂你们啦。”沈妃丽摇晃着小脑袋抱怨,紧挨着真月凉子坐下,兴冲冲的嘟嚷,“我刚刚听村里的大叔说,弥陀山里真的有神仙诶,而且特别灵验,大家每年准备供奉祭拜神明,来年五谷丰登、家室和美、百病全消...” 真月凉子垂下眼帘玩儿手指,不动声色的道:“沈姐姐莫要被骗了,这世上哪里有神仙啊,村民们思想保守落后,才会相信这种不着边际的怪谈...” “才没有呢,大叔说得有板有眼,大家伙都说亲眼见识过神仙,怎么会有假?”沈妃丽不服气的翻着大白眼儿,抬手往不远开外点了点,“看到堆在那边的粮食和肉类了么? 都是村民们准备给神仙的祭品,大叔说每年的这个时候,山里的神仙们都会下山接受供奉,然后降下神通法术,保佑村民们来年福泰安康...” 真月凉子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出去,果然看到了高高堆在一起的粮食和风干的肉类,但却并未流露出丝毫诧异,反而是有点儿无奈的咧开唇角笑了笑。 凡人的供奉不过是凡人的自我安慰,倘若这世界上真有神明,会瞧得上凡人的祭品,也应当是很可笑的事情吧... “哈,你不信?”沈妃丽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真月凉子,然后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兴冲冲的问,“先生先生,你见多识广,还会法术,见过神仙没有啊?” 林宇低头酒杯,连眼都不抬,懒懒散散的回答:“见过。” 岂止是见过,这几天还砍了不少呢... “我就说嘛。”沈妃丽拍着丰满的胸脯,舒了一小口气,“要是放在以前,我半点儿都不信。但亲眼见识了先生的本领,我现在想不信都难了。 先生先生,你这么厉害,应该算得上半仙之体吧?距离成仙还有多远?难不难?” 真月凉子从旁捂着嘴偷笑,白嫩的小脸都憋红了。 林宇撇着嘴,意兴阑珊:“成仙么?还挺远呢...” 沈妃丽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恨不得贴到他脸上:“那要不...你一会儿也随我拜拜神仙?兴许赐你个什么筋斗云七十二变,就让你提早成仙了呢?” 林宇有点儿受不了这女人的热情,往后挪了挪身子,表情怪异:“没有...没有那个必要吧。” “切,你完全不懂得珍惜机会嘛,难怪成不了仙,我这次可得好好把握机会,让神仙们保佑我来年升职加薪、事事顺心如意...” “好啊,还是我帮你创造机会吧。”林宇轻舒一口气,低头捏了捏修长的手指,“砍了他们的脑袋之前,肯定让你先拜一拜...” 第859章 心灵暴击 沈妃丽傻呆呆僵在那里,白皙俏脸上的兴奋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她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视住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不远处村民们的欢笑与歌唱都渐渐远去... 真月凉子从旁抿起小嘴,弯弯的黛眉蹙了蹙,没说什么。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沈妃丽就好似从睡梦中猛地惊醒,霎时间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那些所谓的神仙...难道就是...” 真月凉子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白嫩无暇的精致小脸竟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怪诞之色。 沈妃丽扯了扯唇角,绷紧的身子晃一晃,顿时感觉到内心犹如上万头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脆弱的幼小心灵再度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和冲击。 她作为世俗中人,从小接受正统的科学教育培养,倡导无神论,从不相信鬼怪奇谈。但自从遇到了林宇这个怪物,三观彻底崩裂瓦解,渐渐了解了这个世界上的种种不可思议。 沈妃丽甚至逐步坚信,既然人类能够拥有远超现代武器的恐怖能力,传说中的神明未必就不存在。兴许在那遥远的天阙,真就有玉皇大帝俯瞰众生、嫦娥玉兔空守寒宫呢? 以至于当本地村庄里的长者向她讲述弥陀山的仙踪,她不禁为之兴奋莫名,琢磨着终于有机会亲眼见证仙家尊貌、聆听教诲。 哪成想转瞬间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一直凉到了脚。原来此地热情村民们恭敬侍奉的神明,就是这些日子所遇见的“修真者”,就是在林宇面前引颈待戮,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 狗屁的神仙啊,还不就是一群身怀超凡实力、夹杂着私心和欲望的人类嘛!这样的等级落差,犹有天地之别,未免也太遥远了... 最关键之处更在于,弥陀山里的这群所谓“神仙”,面对林宇的磨刀霍霍,连自己项上的脑袋都快要保不住了,哪还有闲工夫庇佑旁人? 沈妃丽不自禁的探出雪白柔夷,轻轻扯住了林宇的衣袖,怯生生的问:“那要是这么说来,你岂不是...岂不是也...也算神仙了?” “我么?”林宇眉梢往上轻轻一挑,忽而咧嘴笑道,“顶多算刽子手。” 沈妃丽身子倏而发颤,那张吹弹可破的漂亮脸蛋儿,登时泛起了纸一样的苍白。 真月凉子觉得有点儿冷,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将白嫩的小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眉眼低垂,默不作声。 “刽子手么?”她心下默默的思忖,“先生还真是高看自己了呢,哪怕是最狠辣的刽子手,面对漫无止境的杀戮也会心惊胆战,而你却不会。你冷血、无情、残忍、凶戾,你是地狱归来的恶魔...”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了咻咻的破风锐响。紧接着,犹如雷鸣滚滚,视线尽头白茫茫的大山掀起雪浪滔滔,好似一场银色的沙尘暴,绵延不绝、遮天蔽日。 沈妃丽、真月凉子悉数花容失色,下意识偏过小脑袋,抬起美目远眺。她们最初还以为是弥陀山发生了雪崩,直至见得那些又唱又跳的淳朴村民们纷纷停止了喧闹,向着前方的茫茫大山恭敬伏地跪拜,祈祷赞颂声此起彼伏,方才陡然醒悟了什么。 隐居在大山深处的神灵,到来了!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雪花冰屑弥漫中,依稀可见十几人缓步而来,宽袍大袖、仙风道骨,举止优雅从容。 村民们磕头敬拜,满脸激动崇敬: “神明在上!请神明赐福!” “请至高无上的大神笑纳祭品,保佑我儿子的病快快好起来!” “神明庇佑,愿新的一年家室和美、福寿安康、五谷丰登!” 沈妃丽瞅瞅那群从雪暴中走出来的家伙,又望望跪倒在地驯服谦恭的淳朴村民,心里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难辨滋味儿。 这群修真者精心营造的场面太震撼了,如果她没有认识林宇,没有见证那么多的奇迹,恐怕也会不由得心生崇敬,为之顶礼膜拜。但现在嘛,只会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就好像魔术师的把戏,观众看不透时,难免赞叹连连,感到不可思议。可一旦看透了底细,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如此罢了... “这就是一群好逸恶劳的大骗子嘛。”沈妃丽将声音压得很低,有点儿不满意的嘟囔,“这些人装神弄鬼,每年都下山来村子里骗村民们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忒无耻...” 林宇发出了低低的嗤笑,撑住椅子扶手,作势便要起身。 “哎,你不能去!”沈妃丽瞬间慌了神,忙不迭扯住他,“别!别在这里动手!” 林宇歪着脑袋,煞有介事的问:“怎么?” 沈妃丽美目直直盯着他,极其认真的道:“在村民的心目中,他们就是至高无上的神,如果被你...他们世世代代建立起来的信仰,就全部毁掉了。” “沈姐姐说得对。”真月凉子抿了抿小嘴,从旁附和,“先生,村子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孩子,你就迁就一下,忍一忍嘛...”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虚幻的空中楼阁,迟早都要崩塌。期待神明救赎的人,既可怜、又可恨。”林宇淡淡的说着,但却是轻舒一口气,又慢慢坐了回去。 无论嘴上多么刻薄,面对凡夫俗子的希冀与渴望,他还是保持了难得的宽容。倘若人类有能力面对这反复无常的世界,又何至于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明? 信仰,或许是许多人绝望中仅存的慰藉。 这个时候,那群所谓的“神仙”已然翩翩而来,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脚离地半米,静静漂浮在虚空之中,引得那些村民们惊叹不已,神色更显卑微恭谨。 老村长跪伏于地,磕头敬拜:“尊敬的天神大人,今年的供奉已准备齐全,请您笑纳!” 老者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全场,然后打破往年惯例,极其罕见的开了口... 第860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最近是否有可疑的人,前来打探神明栖息的所在?” 老者话音落下,便用秃鹫般的阴翳目光扫过村民们的一张张脸,仿佛打算从中挖掘出蒙蔽欺骗的蛛丝马迹。不过很显然,他失败了,入目所见的依旧是一派虔诚敬仰。 村民们不明他此话用意何在,心里觉得奇怪,但却老老实实的回答:“天神大人,没有可疑的人,我们更不敢帮助居心叵测之徒,亵渎圣山...” 在他们看来,今日恰巧到来的林宇三人,不过是年纪轻轻的后生和两个柔弱姑娘,无论如何也同“可疑”二字搭不上半点儿干系,所以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嗯,如此甚好。”老者略微放下了心,旋即又神态倨傲的补充道,“本座近日天人感应,会有几名邪祟妄图进山,搅扰神明栖所。那是罪孽深重的劣徒,将来要下地狱承受九劫之苦。尔等身受雨露恩泽,万万不可与其狼狈为奸,自甘堕落。” 村民们谦卑叩拜,满脸虔敬: “是,谨遵天神大人教诲。” “我们发现胆敢亵渎圣山的邪祟,必定砍下它的头颅,献祭给天神大人。” 老者微微颔首,颇有些阴戾的表情渐渐和缓了。他倒不指望这些羸弱的村民真能够战胜那位自华夏远道而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要他们不从旁帮忙,将那家伙引进秋目家的老巢去,便是天大的万幸了... 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没能料到,令整个家族提心吊胆、惶惶不安的华夏天骄林子轩,此刻正神态慵懒的斜倚在不远开外,品尝甘甜醇美的清酒,观赏着这出好戏。 沈妃丽将林宇的一条腿搁在自己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的圆润玉腿上,低下小脑袋,玉手轻轻按揉,心里憋着好大一股火气:“要不是怕你当场动手杀人,给整个村庄带来灭顶之灾,本姑娘会这般讨好取悦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林宇眯起眼瞅瞅她酡红的脸蛋儿,漫不经心的道:“你早上没吃饭么?在这儿给本尊挠痒痒呢?” 沈妃丽美目一瞪:“别太过分哦,我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你没感觉能怨我么?” 真月凉子是东夷人,并不懂得华夏的俗语,听得此话难免想歪,白嫩的小脸腾地一下子涨了个通红,言下满含羞涩意味:“沈姐姐,女孩子呢,怎么可以...羞羞,好坏好坏...” 沈妃丽眨了眨大眼睛,满面懵逼... 她清了清嗓子,撇起小嘴,煞有介事的问:“哎,这帮家伙要找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错了,是我在找他们。你最好搞清楚,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里,我是猫,他们才是老鼠。”林宇又品了一口清酒,将另一条腿搭上去,懒洋洋的吩咐,“换条腿,卖点儿力。” 沈妃丽咧了咧唇角,毫不犹豫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这时候,那为首的白髯老者已将宽大的袍袖随手一挥,伴随着平地劲风起,凭空出现了十几辆巨大的雪橇,静静陈列在村口的小广场上。 他甩出了十几件粗糙低劣的灵器,但在身处红尘的村民们看来,这分明就是神仙伟岸无边的变幻法术,禁不住发出连连惊叹,甚至为之汗流浃背,心生尊崇敬仰。 老村长又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转过身招呼村里的青壮小伙子,将准备好的粮食肉类搬到雪橇上,让神明们带走。 真月凉子撑起上半截身子,小手搭住栏杆,抻着小脑袋向外张望。她澄澈的视线扫过热火朝天搬东西的村民,慢慢停留在以老者为首的那群修真者身上,红唇轻启:“他们...应该就是秋目家的人了吧?” “想必不会错。”林宇盯着沈妃丽在自己大腿上按揉的白嫩玉手,表情有些滑稽,“倚仗着一点儿术法神通,装神弄鬼,骗人财物,这不是算命瞎子才会做的事么?秋目家好歹也算东夷国内鼎鼎大名的武道世家,没想到行事手段竟如此低劣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真月凉子认真思忖了片刻,方缓缓说道:“东夷各个地方,都有信徒向神社进贡的传统,先生少见多怪了...” 贡品全都搬上了雪橇,老者手捋胡须,满意的连连颔首。紧接着他再度将袍袖一挥,霎时间白光暴掠而出,半空中气雾升腾,朦朦胧胧,很快笼罩了全场。 就好像恰逢大雾天,空气清凉而又湿润。身处其中的村民们登时便觉得体轻如燕、身心舒泰,过去一年的疲倦懈怠通通不翼而飞,如临仙境。 他们身体颤抖,兴奋激动的连连叩拜: “谢天神大人赐福!” “谢天神大人赐福!” 林宇在不远外的火炉旁斜睨了一眼,撇了撇嘴,有点儿无语。 那为首的老东西摆明了是一位天师强者,不过动用修为短暂性的压缩了这片区域的天地灵气罢了。 这样的小把戏,也仅仅是短暂的祛除疲劳,跟打了一针麻醉剂没什么区别,竟然能鼓动无知的村民们顶礼膜拜,甚至不惜献上辛勤劳作一年的成果? 脑子是个好东西,但并非人人都有... 想到此处,林宇忍不出发出了一声干脆的嗤笑:“呵!” 这道声音并不算响亮,但正在领受村民们朝拜的老者贵为天师人物,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猛地偏过老脸,目光森然寒冽:“何人敢对神明不敬!” 四面登时安静了下来,在场所有村民纷纷扭头望出去,见得林宇三人,都不禁浮现出愕然之色。 林宇轻轻一拍椅子扶手,咋咋呼呼的作势便要起来:“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焉敢自封为神?本尊...” “啊。”沈妃丽惊慌失措的扑上去,直接将他的脑袋抱住,用自己柔软的胸脯堵住了他那张得罪人的嘴。 林宇当场凌乱,凉子顿时崩溃! 沈妃丽酡红着俏脸,慢悠悠的扭过小脑袋,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男人脑袋不大好使,喜欢胡言乱语,天神大人勿怪...” 第861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年轻姑娘的胸脯,软绵绵好似棉花糖,散发出淡淡的馨香,哪怕林宇这位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武道巅峰强者,也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他张开两只手,感受着脸颊传来的奇妙柔软体验,身体僵硬,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终极三问: 本尊是谁?本尊在哪里?本尊要做什么去? 事发太突然,以至于华夏天骄林子轩处在晕晕乎乎的懵逼状态,暂时性的忘记了要去杀人... 对面的真月凉子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俏脸上蕴满了委屈。 太过分了吧,公然调戏先生?就算你关键时刻找不到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嘴,也不能拿自己的...那个啥...呜呜呜,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沈妃丽也猛然意识到了冲动之下的所作所为太疯狂,精致的脸蛋儿涨成了红红的苹果。但她生怕林宇惹出乱子,在此地大开杀戒,故而并没有抽身后退的打算。 “对不起啊,对不起...”她咧开唇角,冲着不远外流露出了满含歉意的笑容,“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恕罪恕罪...” 那些村民们见得天神大人发怒,也全都吓白了脸。老村长急急忙忙抢步上前,连连鞠躬致歉:“天神大人请息怒,这三个年轻人是路过村庄的游客,什么都不懂,无意亵渎神威...” 老者满眼凶戾,不悦的视线在亭子里的一男二女身上逡巡了几圈儿,便不屑的挪开了视线。 他见对方三人年纪二十来岁,穿着打扮时尚,很明显是结伴旅行的年轻人,就并未太放在心上,更没往深处去思量。 归根究底,现在东夷的年轻人接受西方的科学教育,倡导无神论,越来越不懂得敬畏神明了。而且对方也不过就是发出了一声低笑,严谨来讲还算不得什么亵渎。 老者名秋目山形,是秋目家族为数不多的天师人物。他自诩贵为化境强者,心高气傲,不屑于同凡夫俗子计较,既然对方规规矩矩认错,未尝就不能放过一马。 加之隐居弥陀山深处的秋目家族还需要小村庄这头肥羊年年供奉孝敬,也不愿意多造杀孽、节外生枝,毁了自己光明伟岸的形象。 倘若秋目山形轻飘飘挥挥手,带领手下人拉着雪橇就此离去,你好我好大家好,兴许还能就此逃过劫数,侥幸多活一些时日。 但偏偏是后方跟随而来的十几名族内修真晚辈,盯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娇俏美人妖娆曼妙的身段儿、白皙无暇的俏颜,目光灼灼炽烈,心生了贪念。 还没待秋目山形发话,其中一名年轻修真者抢步上前,忙不迭开口道:“等等!我看这女人媚脸狐相,保不齐是被邪祟附了身,跑出来为祸人间界!” 跟随他而来的同伴急忙附和: “对对对,还有旁边那个小丫头,也有很大问题...” “妖孽横行,我辈岂能置之不理?这两位姑娘还如此年轻,怎可眼睁睁看她们堕入地狱?” 左一言,右一语,一套一套又一套。秋目山形最开始还有点儿发懵,渐渐就醒转过来了。 他手下的这十几名族中晚辈,想要女人,想要不远外那两个绝美的漂亮女人! 若是放在往日里,以秋目山形的高傲心性必定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还要狠狠的训斥晚辈们,平日里不想着如何修炼提升境界,就知道琢磨男女那点儿龌龊事... 可今天却截然不同,他不得不谨慎应对。只因为带头生事的那名年轻修真者,乃是秋目家族家主秋目五河的嫡长子,秋目智里! 虽然秋目智里的修为仅有内劲大成,但他在秋目家的地位几乎相当于储君,即便秋目山形这位天师强者,平日里也要客客气气,多给他一些方便。 村民们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哗然大作: “被邪祟附了身?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那姑娘为人很不错,方才还同我聊天呢...” “肯定是搞错了,天神大人,我敢担保,这两位姑娘乖乖巧巧...” 这群质朴的庄稼人,从来不会去质疑神明的判断,但他们今天是真真切切的犯了难。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通,两位如花似玉的可爱姑娘,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为祸人间的邪祟? 秋目山形的脸色有些阴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身后晚辈们催促的目光注视下,沉声出言:“这两个女娃的确被邪祟附了身,幸好今日遇到了本座,否则将来必成大患。到那时,你们整个村庄都要被无辜牵连,遭受灭顶之灾。” 牺牲两个毫无威胁的漂亮女孩儿,用来讨好秋目家未来的继承人秋目智里,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秋目山形拎得清。 他索性便顺水推舟,成人之美,让大家都享个乐子好了... 村民们见他也给出了断言,骚动反而愈发剧烈,尽皆表示难以置信。 秋目智里阴恻恻笑了两声,晃晃悠悠往前迈了数步,抬高了嗓门嚷嚷:“听到了吧,两位姑娘,你们已经被邪魔附身了。遵从我们的吩咐,尚还有救,否则必将身死道消,承受万劫不复之苦。” 沈妃丽缓缓松开了紧紧抱住的林宇,扭过小脑袋同真月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儿无语。 她们心思聪慧伶俐,又岂能不懂得对面这群人在打着什么歪念头?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本姑娘的确算得上秀色可餐,但问题是...华夏天骄林子轩这位大魔王从旁坐镇,你们真有命吃得下去么? 美色、金钱、权力,都是致命的毒药。凡夫俗子往往被其所诱惑,不顾一切的掠夺,却全然忘记了暗藏的凶险... “哦?她们都被邪祟附体了?”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慢悠悠扬起那张英俊的面颊,“那请问,该怎么救啊?” 秋目智里当即将眉头皱了皱,很讨厌这个家伙的脸,首先他比自己帅了太多,其次他的神情中仿佛永远暗含着俯瞰众生的轻蔑姿态... 第862章 不要脸! 秋目智里怏怏不快,对面前这个神态孤傲的年轻人隐隐动了几分杀念。但他仍旧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缓缓开口言道:“我们会将这两位姑娘带去圣山,洗礼除魔,洁净她们的灵魂,蜕去肉体凡胎。到了那个时候,这两人都能成就天人感应的无上神体,实乃大机缘、大造化啊。” 话音刚落下,村民们就禁不住发出了阵阵不安分的骚动,许多人望着不远外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羡慕不已。 被神明钦点带回圣山洗礼,这莫不是一条超脱凡俗的登仙之路?因祸得福,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么? 但唯有秋目智里等人心下清楚,哪有什么机缘造化?他们所期望的,无非就是将这两个身娇体柔的漂亮姑娘囚禁在秋目家族,成为他们夜夜笙歌的玩物罢了。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阿婆慢腾腾转过身子,皱纹堆累的脸颊上布满了激动:“姑娘,恭喜,恭喜啊!十二年前,我家闺女也被天神们带走成仙了,你若是有机会见了她,烦请替我打个招呼,求她常回来看看。” “是啊,还有我家的真知子,也有七八年没回家了。”老村长扯了扯山羊胡,佝偻着腰唏嘘不已,“前年她母亲过世,临终都想着见她一面...就算是成了仙,也不能忘了爹娘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场面越来越热闹。甚至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当场含泪修书一封,请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带进圣山,交给自家已经成仙的女娃...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彼此对视,神色哀戚,只觉得手脚发凉,都隐隐猜到了什么... 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被“天神”选中,进入圣山得道成仙的“幸运儿”,现今又会在哪里呢?恐怕在历经了非人的凌辱和虐待后,早就化作白骨一堆了吧? 而他们的亲人还满怀着憧憬与希望,欣喜雀跃,误以为女儿走上了一条光明璀璨的通天大道,自此摆脱红尘苦难。倘若最终答案揭晓,丑恶卑劣暴露在朗朗乾坤下,他们又将如何面对这惨淡的人世? 秋目山形见村民们开始翻旧账,场面渐渐压制不住,当即脸色难看,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低低的提醒,“时候不早,该上路了...” 秋目智里心领神会,忙不迭冲着身旁的几个狗腿子使眼色:“带上这两位被邪祟附身的姑娘,我们走。” 有乖巧听话的村民立即下跪,满脸虔诚:“恭送天神大人!” 紧接着,其他人也附和着跪倒了一片,尽管心中充斥着淡淡的疑惑,但却不敢有丝毫违抗之意:“恭送天神大人!” 那几名秋目家的年轻修真者大摇大摆走到了小亭子外,目光灼灼的盯住了两位漂亮姑娘窈窕曼妙的身躯,眼底尽是无法掩饰的贪婪和下流。 “两位姑娘,该启程了。”秋目智里舔了舔嘴唇,笑得意味深长,“成仙得道,长生不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机缘,千千万万,莫要错过啊...” 沈妃丽抱住了林宇的胳膊,抿起小嘴,满脸厌恶:“还是免了吧,我只想陪着我家先生,对你们的成仙大道不感兴趣,更无福消受。” 秋目智里身形猛地一滞,脸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流露出凶光:“你们已被妖孽乱了心智,放着成仙得道的大造化置之不理,却偏偏沉溺于凡俗的情爱,岂不愚蠢透顶?” 林宇伸手勾住沈妃丽纤柔的柳腰,低低的冷笑了一声:“要不这样吧,你们顺便把我也带进山里去。我这个人嘛,积极向上、奋发有为,可比我老婆上进多了,成天盼着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呢...”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毫不犹豫,齐齐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您老人家那是打算成仙嘛?满心盘算着砍人脑袋、覆灭门庭吧... 然而秋目智里却依旧被蒙在鼓里,浑然未觉危险已然临近,自己早就沦为了被狮子觊觎的小绵羊。 他听得林宇此番话,差点儿没把鼻子给气歪了,老子要的是漂亮女人,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还妄想着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就你小子也配?我呸! “你的资质太差了!”秋目智里傲慢的仰起脸,恨不得鼻孔朝天,“安心做一世凡人好了,莫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堂堂华夏天骄,令全球修真界为之震悚的修行妖孽,竟然被评价为“资质太差”,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秋目智里说话间大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扯沈妃丽的胳膊,趾高气扬的嚷嚷:“机缘难得,速速随我等离开!” 林宇当即揽着沈妃丽向旁闪了闪,避开了对方的咸猪手,脸颊蕴着淡淡的嘲弄,咧嘴笑道:“慢着,这是我老婆,我碰得,你碰不得。” “放肆!”秋目智里勃然大怒,登时动了杀心,扬手一拳向着林宇面门砸下去,“焉敢对天神不敬,岂能饶你!” 毕竟身为内劲高手,秋目家族的俊杰人物,这一拳真好似猛虎下山,裹挟着隆隆爆响,扑面而至。 林宇面无表情,搭在沈妃丽纤柔柳腰上的那只手往下挪了挪,轻轻一拍美女的屁股。 沈妃丽深知林宇为人呆板无趣,向来视美人为红粉骷髅,哪成想对方会突然做出这般下流举动? 她原本柔软的身子瞬息紧绷,俏脸猛地涨红,秀眉倒竖,杏眼圆睁,几乎下意识挥手就抡了出去,口中娇声叱喝:“不要脸!” 她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的举动。其实刚一抬手的功夫,便后悔了。 哪怕林宇行事过分了一点儿,终究是自家先生,偶尔摸一摸、捏一捏,占点儿小便宜,她并不会真的生气,完全犯不着抡嘴巴子啊... 沈妃丽懊恼不已,急急忙忙就想把手收回来,但她挥出去的巴掌却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径自划过半空,然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抽向了秋目智里的脸... 作者请叫我小纯洁说:哒哒哒哒,小纯洁回来喽。状态恢复,满血复活,明日开始稳定更新,保底三章,不定期加更。拖拖拉拉这么久不好意思,欠下的章节,争取慢慢补回来。前阵子有些沮丧,向亲们道歉哦。谢谢大家的宽容和理解,小纯洁感激不尽,么么哒。 第863章 满肚子坏水 啪! 这一巴掌抽得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干脆利落的动静响彻了全场! 在周围那一道道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中,秋目智里仰头喷出一串夹杂着破碎牙齿的血花,嘶声惨叫,整个人倒飞出三四米远,噗通摔落在地。 满场,死寂! 村民们僵立原地,大张着嘴、瞪圆了眼,犹如一群抻长了脖子的填食鸭,满脸充斥着不可思议的震撼与惊悚。 那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大人么?不是登台得道的神仙么? 居然...居然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年轻姑娘,一个大嘴巴子就抡飞了?甚至还打掉了牙?这特么不是在开玩笑吧? 除此之外,跟随秋目智里同来的那些修真强者也呆若木鸡,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 就算他们这些家伙都是冒牌天神,可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内劲高手啊。秋目智里又是家族的新秀,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哪怕面对数十名特种兵的近身围攻都丝毫不惧,怎么可能毫无招架之力,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扬手扇飞? 鬼扯,绝对是鬼扯!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恨不得当场精神崩溃了! 唯有那么一个人,英俊的脸颊尽是云淡风轻,看起来人畜无害。他满脸严肃的默默转过了身,低下了头,然后呲着满口小白牙,笑得肚子有点儿疼... 毫无疑问,这个暗中使坏讨便宜的家伙,非林宇莫属了。 哪怕是威名赫赫、震悚四野的武道巅峰强者,平日里孤傲冷峻、不苟言笑,偶尔也会心血来潮,搞点儿恶趣味来自娱自乐。 沈妃丽的确没有一耳光抽飞秋目智里这位内劲高手的本事,但事在人为。只要林宇想做,哪怕是只跳蚤,也能在他的操控下将秋目智里活活踩死! 真月凉子俏生生站在旁边,歪着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得瞠目结舌!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张圆了红润的小嘴,脊背紧绷,“沈姐姐...好厉害...” 沈妃丽欲哭无泪,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明明条件反射的抬手准备去打林宇,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抡了秋目智里一个大嘴巴子? 而且这一记响亮耳光的破坏力着实恐怖,居然把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打得张嘴喷了血、摔出去数米远? 沈妃丽那只悬在半空的柔软玉手不住颤抖,只觉得掌心发麻,疼痛难忍。方才那一巴掌抽出去,她真有种手腕都要断掉了的错觉。 “先生!”她猛地扬起俏脸,直勾勾盯住了林宇的后脑勺,气咻咻的质问,“是不是你在搞鬼!” 虽然她也弄不清缘由,但从对方一反常态摸自己到秋目智里惨叫着摔出去,这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无法解释,那就不需要解释,只因为华夏天骄林子轩行事,从来没有所谓的解释! 真月凉子眨巴着美眸,好似猛地醒悟了什么,莞尔笑道:“先生,你转过身去做什么?莫非是在偷笑?” 沈妃丽秀眉倒竖,涨红的俏脸满是羞愤,已经认定了就是这个家伙在捣鬼。 “嗯?”林宇抬起头,转回身,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胡说八道什么?人是你打的,与我何干?” 表面古井无波,实则内心早就乐开花了... “你!”沈妃丽大步往前凑近,同他大眼儿瞪小眼儿,“分明就是你...” 林宇伸手点着对方挺翘的琼鼻,神情严肃:“证据呢?” 沈妃丽张口结舌,当场崩溃! 证据?要能找到证据才怪了!跟华夏天骄林子轩玩儿心机,怎么可能玩儿得过? 沈妃丽今日方才真真切切看透了,有些家伙啊,看着少言寡语、谨慎沉闷,但绝不能仅凭表象,就误以为这种人老实!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外面瞅着正正经经,实则满肚子冒坏水儿,心都黑透了... 沈妃丽悲催,秋目智里比她更悲催,恨不得气疯了。 老子不过是要带你走,还没怎么着呢,就挨了这么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连后槽牙都打飞了两颗。旁边那年纪轻轻的小子更不要脸,直接伸手去摸你屁股,凭啥他就啥事儿没有? 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咋就这么大? “你...你敢打我?贱人!”秋目智里蜷缩起身子,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满目猩红,咬牙切齿,“我今天...饶不了你!” 他被这一记大嘴巴子抽得两耳嗡鸣、金星乱冒,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在其他修真者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从地面爬起来。 沈妃丽见他模样狰狞、凶相毕露,不由得心生惶恐,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哪怕心不甘、情不愿,她也下意识的扯住了林宇的胳膊,哆哆嗦嗦的问:“惹麻烦了,怎么...怎么办?” 林宇清了清嗓子:“你方才还求我,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怎么轮到自己偏偏把持不住了?人啊,总是对别人苛责、对自己宽容,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沈妃丽:“...” 另一边,秋目智里神智恢复了几分清明,恶狠狠吐了口血沫子。 “呸!”他呲着满口牙,目光凶戾,“贱人,手劲儿挺大嘛。你有这本事,还犯得着去找男人庇护?” 沈妃丽:“...”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宝宝委屈、宝宝心里苦,但宝宝啥也不能说。 被林宇摸屁股占便宜已经够亏本了,还阴差阳错被这家伙当枪使抽了秋目智里的大嘴巴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啊? 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沈妃丽,就连不远外的化境天师秋目山形也在上下打量,暗暗琢磨这个女娃会不会是在扮猪吃虎... 沈妃丽俏脸憋得通红,不得不松了口:“先生,你该打打,该杀杀,我先前的话,不作数好了...” “唉。”林宇闷闷点头,佯装老好人,“每次惹了麻烦,都要推到我身上...” 真月凉子在旁边连翻大白眼儿,真想问问他:先生啊先生,这张脸你到底还要是不要? 第864章 拦都拦不住 村民们聚集在一起,满心惶惶不安,低低窃语不绝: “怎么可能啊?天神大人被打了...” “不是天上的神仙么,战无不胜,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娃修理得这么惨?” 甚至有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扯着母亲的衣角,扬起天真无邪的白嫩小脸:“妈妈妈妈,那真的是神仙嘛?摔得可难看了...” 不懂事的小孩子一句道破了真相,在场的信徒们也齐齐感觉到了失望。平日里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天神,挨了揍,原来也会脸红脖子粗,张牙舞爪的嘶声咆哮,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 俯瞰芸芸众生、无视光阴流转的神明,就这副德性? 以秋目智里为首的那群修真者,当即满心屈辱,脸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 饶是以秋目山形的大把岁数,也有点儿挂不住脸面了。 他清了清嗓子,睁着眼说瞎话:“附身于这女娃的邪祟好生厉害,尔等速战速决,莫要将之放跑了,遗祸人间!” 这句话算是帮秋目智里圆了场,并非神明羸弱不堪,而是对面的年轻姑娘被邪祟附身,实力强悍。甭管有没有人信他的鬼话,最起码算是一个理由。 秋目智里登时醒悟,眼底满含凶狠暴戾,单脚狠狠一踏地面。 积雪扬起,迷乱了视线,内劲高手的强悍气场霎时间荡漾开来,令人不由心惊。 “妖孽!你的死期到了!今日便替天行道,将你贬入九幽轮回!”秋目智里装模作样的嚷嚷,身形一纵就冲了上去,张手如鹰爪,抓向了沈妃丽的胸口。 他坚信不疑,方才不过是松懈大意,方才遭受了沈妃丽的突袭。倘若自己修为全开,提高警惕,怎么会拿不下一个身体柔弱的年轻姑娘? 而事实也恰恰如他所料,沈妃丽迎着扑面而至的凌厉劲风,当即就被吓得俏脸惨白、瑟瑟发抖。 “呵呵,不要脸的贱人,焉敢当众出手辱我...”秋目智里心头暗暗发了狠,瞬息便冲到了近前,“等你落到我手里,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沈妃丽真被吓坏了,惶急呼唤:“先生救命!” “往后躲。”林宇闷闷说着,径自伸手揪住了沈妃丽脑后的头发,往自己怀里一拽。 “啊!” 沈妃丽惊声尖叫,真恨不得扭头拼了这条老命,跟林宇同归于尽算了。 先摸屁股,后拽头发,无所不用其极,这家伙还能不能有点儿绅士风度了? 不过沈妃丽惊慌失措中身子往后仰,那条修长的玉腿却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然后在满场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干净利落的踹在了秋目智里的下巴上... “啊!” 秋目智里凄厉哀嚎,甚至都没搞清楚状况,“咻”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又摔在了雪地里。 在全场死一般的沉寂中,沈妃丽抬起玉手,捂住了红润的小嘴,表情呆滞。 林宇幽幽叹口气,有点儿无奈:“拦都拦不住,你这脾气,也太躁了...” 沈妃丽:“...” 如果说第一次还能够被评价为“意外”,现在又经历了第二次,在场的村民们丝毫不怀疑,这位被踹掉了下巴的天神大人,真的有点儿弱啊... 秋目智里啃了一口混杂着雪花的泥土,无比艰难的抬起脑袋,语调模糊:“报...报仇...杀了...” 跟随而来的其他修真者也拿捏不定主意,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贸然上前,齐齐将目光投向了秋目山形。 关键时刻,除了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又有谁能镇得住场子? “呵呵,小女娃,你隐藏得好深呐。”秋目山形离地足有两三米高,脚踏凌空,一步步缓步行来,“你来自于何门何派?用了何等秘法,竟能令本座看不透你的修为?” “啥?”沈妃丽瞪着美目,彻底凌乱。 折腾来折腾去,这屎盆子最终还是扣到她脑袋上了... “你即便不承认,也没有任何意义。”秋目山形那张脸阴沉下来,陡然张开双臂,犹如大鹏展翅般迎空直上,“仅凭你的区区道行,有何能耐同本座相抗!” 霎时间,灵力冲天起,气势贯长虹。整方天际,金光灿灿,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村民们见得这等奇景,悉数战栗发抖,激动不已的连片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天神显像了!” “天神万岁!” 沈妃丽仗着林宇做靠山,玉手叉着柳腰,深吸了一口气:“喂!老头儿,你...你别太过分啊!现在退走还来得及,别等到将来后悔!跟你讲...我...我可有杀手锏呢!” 此话一出,周围那些秋目家的年轻修真强者便发出猖狂哄笑: “就凭你一个女人,焉敢嚣张?” “面对天师强者,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等你这贱人落到了我们手里,嘿嘿嘿...” 还有几个人将视线投在了真月凉子身上,嬉笑着道:“你还不乖乖求饶,争取宽宏处理?” 至于林宇嘛,就沦为了其他人眼中可有可无的空气,被彻底边缘化了。谁也没觉得这个靠脸吃饭的年轻小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警告你们!”沈妃丽凶巴巴的挥舞着粉拳,“别太过分!否则对你们不客气!” 秋目山形低低冷哼,眼底涌现出了冰凉杀念:“你这点儿小伎俩,难登大雅之堂。本座今日便让你铭记,挑衅化境天师的下场!” 说话之间,他抬手凝出一记长达数米的巨型气刃,携带着汹汹气浪,狠狠劈落。 沈妃丽被吓得花容失色,紧绷的身子晃了晃,正要往后退,却陡然感觉到有一只手,默默撑住了她光滑的脊背。 紧接着,另一只苍白的手掌从她脑侧探过来,张开修长的五指,于虚空中猛地一攥。 嘭! 怒劈而来的气刃瞬间爆碎,凌厉劲风拂面,裹挟其中的冰屑划过脸颊,有如刀割。 “怎么可能!”秋目山形脚下半步趔趄,满脸错愕的瞪视着那空手便捏碎了气刃的年轻人,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你是什么人!” “玩儿够了,到此为止。”林宇眼泛幽冷,好像拎小鸡似的将沈妃丽提到了身后,“后面去躲着,没你的事了...” 第865章 左勾拳 秋目山形双眼死死盯住那神色清冷淡漠的年轻人,自心底升腾起了极为强烈的不安之感。 在他数十年的修炼生涯中,这种诡异的感觉前所未有。就好像是一个人正在熟睡之际,床榻旁有一只凶猛的狮子虎视眈眈... 林宇背负起双手,慢悠悠往前行出了数步,仰起脸,似笑非笑的问:“听说你们是天神,登仙途、踏凌霄,俯瞰万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秋目山形没有作声,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等着听下文。 不过分散在周围的其他修真强者却不知深浅,见对方这般倨傲,顿时按耐不住性子了。 秋目智里被人搀扶着,气急败坏的凑上来,愤怒叫嚷:“既知如此,还不快快跪地求饶!” 林宇偏头瞅瞅他,微微摇头:“本尊只是有点儿好奇,你们自封为神,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曾知道...自己何时何日死么?” “放肆!”秋目智里勃然大怒,双目恨不得喷出火,“尔等鼠辈,岂敢妄论...” “看来你不知道。”林宇径自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嗤笑,而后扬起一只手掌,漫不经心的往下一按,“但本尊知道。” 噗! 就好似抬脚踩爆了一颗西红柿,血肉纷飞中,秋目智里沙哑难听的公鸭嗓子也戛然而止。 冷风裹挟着雪花拂过大地,在场众人直勾勾盯视着地表的一滩猩红肉泥,干张着嘴发不出声,四周万籁俱寂! 足足过了近十秒钟,他们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惨烈的事实。 秋目家族家主秋目五河的嫡长子、未来极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青年强者,秋目智里!死了!被一巴掌活活拍死了! 粉身碎骨,瞬息毙命! 翻覆手之间,好像打蚊子似的,轻飘飘就将一位内劲高手拍成了肉泥。这样的大神通、大法术,已远远超出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 远处的村民们吓得魂不附体,纷纷瘫软在地,仿若见到了平生最为恐怖的场面。 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神大人,被这个外来的异国游客,一巴掌就给拍死了! 四周的其他修真者也轰然散开,心神战栗、汗流浃背,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 “啊!孽障!你找死!”秋目山形如梦方醒,但却为时已晚。 秋目智里在族中地位极高,现在被杀,他该如何向家主秋目五河交代? “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我要杀了你!为智里报仇雪恨!”秋目山形霎时红了眼,单脚狠狠一踏虚空,身形化作离弦之箭暴掠而下。 前后不过瞬息工夫,他已然到了近前,周身熊熊灵力升腾,抬手就是一记凶狠的开碑掌,冲着林宇的面门劈落: “孽障!受死吧!” 林宇怏怏不快,区区初入化境,就敢同自己咋咋呼呼了? 故而他也丝毫没留客气,五指倏而收拢,干净利落的左勾拳抡了出去。 轰! 冻土飞溅,气浪翻滚。 待得烟尘消散,众人只见得秋目山形的上半截身子都被砸进了硬邦邦的地下,只剩两条腿绷得笔直,直挺挺留在外头。 林宇浑身上下纤尘不染,偏了下头,慢悠悠的问:“你既为神明,可曾遇见得到,今日会挨本尊这一记左勾拳么?”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面面相觑,抿起樱唇,尽皆无语。 而在场的其他人则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虔诚的村民们冷汗涔涔,精神崩溃了! 御空而行、显化圣迹的天神也耐不住一拳头,这年轻人什么背景?难道是地狱归来的恶魔? 伴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秋目山形露在外面的两条腿蹬了蹬,好不容易才从地底拔出了上半截身子。 他抬起那张狼狈不堪、满是血污的脸,嗓音嘶哑:“你...你是什么人...” 林宇眉梢微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秋目山形盯着对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又望了望两位美若天仙的漂亮姑娘,身体震颤,心头的不安感越发浓烈。 他已经隐隐生出了几分预感,莫非... 直到沈妃丽颇惫懒的从旁嘀咕一句:“老头儿,我们从华夏来。” “啊!”最害怕的事果然发生了,秋目山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险些将三魂吓去了七魄,“你!你是华夏!林子轩!” 半步先天大高手!不久前还覆灭了整个松本家的狠人!倘若对面的年轻人就是修真妖孽林子轩,他的输,丝毫不冤枉! 而四周那些秋目家年轻修真者听得此话,有的吓瘫了、有的吓哭了、甚至还有人被吓得屎尿齐流,颜面荡尽... 华夏天骄林子轩在高知灭了松本家之后,果然忙不迭跑到德岛,磨刀霍霍直奔秋目家而来了! 他们千防万防,谨慎小心,封锁了一切可能进入秋目家的通路。却偏偏还是不知死活,一头撞进了这个凶狠暴戾的魔头手中... 秋目山形整张脸泛着诡异的铁青,牙齿咯咯打战:“林...林先生,过往的恩怨,秋目家愿意既往不咎,同您永结万世之好...” “我还不愿意呢。”林宇淡淡的说道,漫不经心斜睨了一圈儿,然后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可怜的村民,“瞪大眼睛看看清楚吧,这些吓尿了裤子的家伙,就是你们世世代代供奉的神明。” 天地,无声。 村民们目光呆滞,忽然觉得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信仰崩塌的那一刻,犹如灭顶之灾。倘若这一切都建立在虚幻的谎言上,日日夜夜的祷告祈福,又算得了什么? 笃信,不得不信,然而信了又不如不信。 秋目山形盯着林宇的背影,眼底满含凶戾。他的身体倏而暴起,出拳如奔雷,直取对方后心:“妖孽!受死!” 偷袭这种事,林宇好些日子没遇到过了。 他径自旋回身,扭断秋目山形的手腕,一脚踹碎了后者的肋骨,然后抬起头问沈妃丽:“甭管真神还是伪神,好歹也算尊神。满足你的愿望,要不要来拜一拜?” 第866章 你必输无疑 秋目山形瘫跪在地,衣袍破破烂烂,沾满了泥土和鲜血。头发乱糟糟,整张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老头儿现如今的尊容,就好似一只惨遭风霜雨雪蹂躏的冻茄子,豁牙漏齿,气息萎靡不振,哪怕天桥底下被大雨淋透的野犬都要比他精神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十分钟前,他还是高不可攀的无上神明。十分钟后,他就变成了引颈待戮的苟且俘虏。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又何止云泥有别? 沈妃丽瞅着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拉着真月凉子往后挪了小半步,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面前这尊天神大人,在华夏天骄林子轩的手中,连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能指望他保佑谁的通达富贵、谁的平安喜乐? 信仰,在此刻竟沦为了一场滑稽的闹剧! 秋目山形目光呆滞的跪坐在那里,淋淋鲜血沿着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淌。疼痛、屈辱,好像烈焰一般灼烧着他的内心。 从古至今,东夷国内便有建社祭神的传统,这个国家的修真文化根植于神明崇拜之中,基本上每一位声名鹊起的化境天师,都能够在或大或小的神社里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神位。 蒙蔽苍生,为所欲为,这是所有修真者共同达成的默契。也正因如此,东夷修真界才能在幕府的统治下,毫不费力的组建起一只强有力的队伍,远征华夏。 但伴随着华夏天骄林子轩脚踏东夷国土,萦绕在这个国度之上的巨大虚妄,已经逐渐破碎、湮灭! 打翻了祭台、踏灭了神坛,东夷修真界,正在遭受史无前例的灭顶之灾! 秋目山形作为天师强者的尊严与高傲崩裂瓦解,他的身体晃了晃,拼命睁大了被血痂糊住的眼睛,以头杵地:“饶...饶命,我等甘愿俯首系颈、为奴为婢,求林仙师开恩...” 围绕在四周的秋目家年轻强者们,同样是齐刷刷跪伏在地,身子由于恐惧而剧烈战栗,被吓得涕泗横流:“饶命啊,饶命...” 只要是人,就怕死!谁也不想变成下一个秋目智里! 哭嚎告饶声响彻连绵,在这冬日的湛湛晴空下,对于聚集在小广场上的村民们而言,无异于一场巨型雪崩! 他们直勾勾盯着那些卑微哀求的“神明”,仿佛听到了自己灵魂撕裂的声音。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哪里去了!” “天杀的,把真知子还回来吧!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啊,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村民们霎时间醒悟,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这是一群人,并不是神啊! “嗯...”林宇将一只脚踩在秋目山形乱糟糟的脑袋上,思量了半晌,咧嘴一笑。 而后他将那只脚慢悠悠的收了回来,背负起双手气定神闲:“数十年砥砺修行,臻化境来之不易,本尊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跑吧。” “啊?”秋目山形浑身猛地绷紧了,拼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望着对方。 放自己走?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有这般好心? 林宇抬手往前方的弥陀山遥遥点指:“你若能先跑回秋目家,本尊便绕开德岛,饶你举族性命。但你若跑输了,整个秋目家族,都会为你陪葬。” 秋目山形呲着牙,恶狠狠喘气:“你...此话当真?” 林宇同他对视了片刻,嘴角泛起淡淡的不屑嗤笑:“记住,输了,秋目家举族陪葬。” 秋目山形身子狠狠一耸,双掌猛击地面,旋即整个人冲天而起,化作离弦之箭直奔弥陀山深处去了! “林子轩!你必输无疑!” 他拼了老命,不惜损耗生命本源,身形宛若流光,眨眼间就只剩下了一个渺小的黑点儿。紧接着,连那不易为人所察的黑点儿也无影无踪了... 真月凉子那张白皙俏颜不禁变色,往前抢了半步:“先生,你放跑了他!” 这道声音里,有焦虑、有担忧,更像是一种质问,你为什么要放跑了他? 对于真月凉子而言,她并不在乎区区秋目山形的狗命,但林宇下的赌注太大了。 如果秋目山形真的抢先一步赶回去,岂不就代表着要放过秋目家,任其继续为祸世间? 她无法容忍! 但林宇面无表情,甚至连半点儿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秋目山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跑掉了,其他秋目家的年轻修真者被留在原地,心生惶惶:“我们...我们怎么办...” 他们的修为都在内劲,没有天师强者御空而行的本事,此刻就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有几名修真者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转身就想逃窜。 林宇微微撩了下眼皮,翻手一巴掌拍下去,就好像碾死了几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嘭! 这些秋目家的青年俊杰们,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齐刷刷步了秋目智里的后尘!全死了! 林宇旋回身,冲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招招手:“我们也该走了。” 原本他还打算将这两个拖油瓶扔在村子里,独身去秋目家族,现在闹得这么难看,不得不放弃预定计划。 “等!等等!” 听得身后传来嘶哑的叫嚷,林宇蓦地顿下脚步,但见得村庄里的近千名村民如海浪般蠕动,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满面谦卑崇敬。 林宇冷着一张脸,语调僵硬:“我不是神,你们跪错了。” 他感到难以理解,某非这俗世间的芸芸众生,非得信奉点儿什么东西,才能找到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 老村长眼中饱含着热泪,颤颤巍巍的撑起上半截身子:“我们...我们都被骗了,我家的真知子不知道在哪里,能不能...能不能求求您,把她带回来...” “我的女儿好可怜啊,求您开恩,大发慈悲,将她救回来吧...” “还有我的女儿,求求您了...” 林宇静静站在那里,四周延伸开一滩滩猩红肉泥,犹如洁白纸面上绽开的朵朵梅花。他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救回来?早已死去的人,怎么救得回来啊... 第867章 旧神死了,新神降临 村民们跪倒在地,无论男女老幼,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哭泣声、哀求声连绵不绝,令人不忍目睹、不忍听闻。 这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父亲、有重病缠身的老母亲,满心期盼着对面的年轻人能够伸出援手,将他们深陷于弥陀山深处的女儿拯救出苦海。 但林宇清楚,他做不到。 村庄上的年轻姑娘们,被秋目家的修真者以“登道成仙”的幌子带进了弥陀山深处,经历了什么,落得了什么,不言自明。 华夏天骄颠倒九州沧海,斗转日月乾坤,无所不能为,却独独勘不破生死关。 那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就连林宇都搞不清楚,曾经跌落无底深渊的自己,怎么还走得回来? 他杀过无数人,也救过无数人,手掌造化,俯瞰芸芸众生。但若要使累累白骨死而复生,无异于痴人说梦。 “求求您了,帮帮我们吧...” “您身怀大神通,肯定是神明下凡,普度众生...” “我们愿意为您建社尊像,日日祭拜供奉,您大慈大悲,救救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年轻...” 哪怕林宇表达得清清楚楚,村民们跪错了对象,但这些无助的可怜人却依旧将他奉若神明。 绝境中抓住的那棵救命稻草,谁又会思量能不能真正的浮起来? 面对村民们的乞求跪拜,沈妃丽眸底泛起泪花点点,神情激动的往前迈出了半步,嗓音艰涩:“大家...大家快起来吧,其实你们的女儿...都已经...都...” 她话音未落,陡然被林宇扯住柔软玉腕,拽到了自己身后。 沈妃丽的言语戛然而止,那张精致俏颜涌起错愕,偏头直勾勾盯住了对方波澜不惊的英俊侧脸。 林宇轻轻吸了一小口气,低低的吐出三个字:“我试试。” 说罢,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顿。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急匆匆紧跟在后头,两位年轻姑娘彼此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 在三人身后,村民们欢呼雀跃,顶礼膜拜,热烈的气氛席卷云天: “天神大人答应了!” “真知子能回家了!我的女儿就要回来了!” “天神大人万岁!万岁!” 听着后方的欢喝,林宇脸颊紧绷,没有丝毫喜色。他的心底,只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悲哀。 沈妃丽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气喘吁吁:“先...先生,我们要怎么救...” “救?死掉的人,怎么救?”林宇冷冰冰的道,“你记住,死亡,就是终结,就是虚无,就是土崩瓦解。” 沈妃丽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觉手脚寒凉:“那你刚刚还说...” “我只说试试,并没说一定做得到。” 真月凉子贝齿咬了咬樱唇,用冰凉的小手扯住了林宇的衣袖:“先生,但你还是说谎了。这样的事,可以理解,但不像你。” “是啊。”沈妃丽忙不迭点了点小脑袋,“我们再回来的时候,该怎么面对这些村民?” “所以我们永远都不回来了。”林宇说话之际,抬手往虚空一点。 霎时间,狂风猎猎,一头完全由实质灵力凝成的峥嵘巨龙呼啸而出,载着三人冲天而上。 “啊!” 两位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扑倒,于凛冽劲风中发丝散乱,惶惶不安。 聚气化龙,此为睥睨古今的大神通,哪怕是那些化境巅峰大高手亲眼所见,也要为之惊叹不已。 远处的村民们见了这等场面,更是欢声雷动,不住的叩拜。 真月凉子慌乱中抱住了林宇的一条腿,跪伏在庞大的巨龙背上。她凝望远方那些虔敬的村民,抬手拢了拢凌乱的碎发,低低言道:“先生,旧神死了,新神降临。 或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建立起一座神社,你将取而代之,成为他们世代祭拜供奉的天神。我不懂,每个人是不是最终都要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 林宇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许多人,总需要一些希望,方才活得下去,哪怕这种希望愚蠢至极。毫无疑问,我给了他们希望,尽管情非我所愿。” “永远没有止境么?”沈妃丽有些费劲儿的爬起来,纤瘦的身子迎着凛冽寒风晃了晃,喃喃低语,“旧的去了,新的必然来。是啊,世世代代,王朝更迭,哪一个逃脱得了因果?” 她陡然感觉仿佛灵魂都被一种巨大的哀伤笼罩,一种无形的枷锁囚困,挣脱不得。那不是她个人的命运,而是整个人类共同的命运。 拯救者变为征服者,征服者变为施暴者。当初屠龙的少年英雄,是否终将化身为恶龙? 沈妃丽瞬息明了,为何林宇会说出那一句:我们永远都不回来了... 真月凉子扬起白嫩的俏脸,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样楚楚动人:“先生,凉子不懂。” “但愿你是真的不懂。”林宇将一只手搭在她的小脑袋上,淡淡的道,“我们去追秋目山形。” 倘若真让秋目山形抢先一步跑回了秋目家,他这位武道登峰的天之骄子,脸往哪搁啊? 由实质灵力凝成的庞大巨龙,峥嵘的头角闪烁冷光,裹挟着猎猎寒风,沿途带起浩瀚气浪汹涌澎湃,载着三人直奔弥陀山深处去了... 不出所料,半年后,村民们于此地集资建立起了一座神社。供奉的神像分外年轻,人畜无害的脸,带着普济众生的和善微笑,脚踏巨龙,身后跟着两位貌美如花的神女侍奉左右。 那面相,同林宇好像有八九分相似,却又分明迥然有别。 林宇会笑,比如嘲笑、嗤笑、冷笑,甚至是阴笑,但唯独不会笑成老好人。但这并不重要,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如此。 村民们日夜供奉,香火不绝,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绘声绘色的给小孩子讲述曾亲眼所见的神迹,但从此再没等来那位御龙而去的年轻人。 他消失了,自此天涯登千古,一去永不归... 第868章 不好,大事不好! 科技文明的飞速进步,不断侵蚀这个世界的安静。摄像头、显示屏,恨不能铺满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每个人,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层层叠叠的聚光灯下。繁华都市的街头巷尾,无论走在哪里,抬起头环顾四周,总能找到一架监控摄像头。 人类,早已没有了秘密可言。 网络好像巨大的蜘蛛网,铺天盖地笼罩向猎物,纠缠、束缚,将芸芸众生囚禁其中,挣脱不得。 想要寻找到一片与世无争的极乐净土,何其之难? 弥陀山,起源于数千年前那场剧烈的地质变迁,崇山峻岭好似刀劈斧凿一般,不可见底的鸿沟密密麻麻、纵横交错,截断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崎岖山路。 哪怕是在山脚下代代久居,经验丰富的老者,也从来没进入过大山最深处。 东夷修真界声名远播的秋目家族,就在这种超然绝尘的环境中,世代绵延、昌隆鼎盛。 进可攻、退可守,正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两座拔地而起的险峻山峰后,是一大片古色古香、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宛若世外桃源般,在群山环绕、雾霭笼罩中流露出安详与静谧。 但这里,也并非纯粹的净土。 有人的地方,就有科技文明的入侵覆盖,哪怕是心高气傲的修真者也注定无法抵挡。 手机电脑、监控摄像,早就成为了这个庞大家族用以警戒联络的必需品。 弥陀山腹地,秋目家族的监控室内,一名值班守卫盯着液晶屏幕,霍然起身,不经意间碰翻了桌面上的咖啡:“那是什么东西!” 同伴急急忙忙凑过来,不小心又将摔落在地的咖啡杯踢到了桌子底下。但他却毫不理会,直勾勾瞪视着从显示屏上一闪而过的模糊影迹,失声叫道:“那是一个人!速度很快!天师强者!有天师穿越封锁线,直奔我们而来了!” 那道影迹,掠过了第一面屏幕,几乎没有片刻停滞,又掠过了第二面屏幕... 监控室内的两名守卫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这两处监控所安放的位置,可是足足相隔了一百米啊!哪怕是一名身怀造化大神通的天师强者,也不应该这么快!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家族的强者?多岛先生、山形先生都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好快!速度太快了!家主正在大厅议事,快通报!” 此时此刻,秋目家的议事大厅里,家主秋目五河居高位,正望着族中强者分为两派,彼此攻讦不休。 “那姓林的华夏杂狗有什么本事?焉敢跑到东夷国土上撒野!我们应该响应宫藤大人的号召,果断出击,让他尝尝秋目家的厉害!” “此举糊涂,不要忘了松本家的前车之鉴!遵从家主吩咐,避其锋芒、保全实力,方为上上策!” “呵呵,你们就是被吓破了胆!秋目家的巅峰强者惨死华夏,如此大仇,竟能忘得一干二净!我深以为耻!” 秋目五河微眯起了眼,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神情懒懒散散。 同那些宏图大志的巅峰强者不同,他算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物,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至于外面的打打杀杀,随它去吧。 秋目五河年逾七旬,一身修为化境大成,老来得子有了继承人秋目智里,至今为止,他的生活舒服至极。 至于秋目村死在了华夏,他只会感到高兴,而没有半分难过。少了那个嚣张跋扈的长辈指手画脚,他终于彻底掌控了家族的大权,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家主!”一名激进的族中强者跪倒在地,声如洪钟,“华夏妖孽林子轩一路北上,扬言要覆灭东夷修真界,值此危难存亡之际,秋目家作为修真大族,更应该挺身而出!弘扬国威!” 话音刚落,又有几人跪倒在地,七嘴八舌: “请家主吩咐,我等必出山斩了林子轩的狗头,万死不辞!”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看看那林子轩究竟有几分斤两!” “...” 秋目五河有点儿听不下去了,抬手摆了摆,拉高了音调:“诸位!诸位不要吵了!” “华夏妖孽林子轩很有手段,这点毋庸置疑。与其白白牺牲,不如退避自保。”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神色泰然自若,“京都江户有宫藤大人执掌幕府,富岳山上更有无敌刀圣纵览全局,那姓林的小子成不了气候,都歇着去吧。” 那些家族中的激进派都是秋目村在世时一手调教出来的亲信,听了自然不服气:“家主!华夏妖孽一路北上,经福冈、过大分、渡高知、抵德岛,转瞬即至!秋目家是他的下一个覆灭目标,怎么躲得过!” “哈哈哈哈!”秋目五河放声大笑,手拍椅子扶手,神态倨傲,“秋目家世代隐居弥陀山深处,那华夏妖孽初来乍到,纵有天眼神通,又怎么找得到? 你们啊,太多虑了!秋目家同松本康夫那群蠢材无法并论,我等大可安闲度日,高枕无忧!” 他手下的那些缓和派连连附和: “可不是嘛,姓林的即便找得到弥陀山,也找不到秋目家!他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撑不了多久,自己就滚蛋了!” “家主已吩咐多岛先生速速折返,我们只需守好祖宗基业,便可平稳度日!” “让那些蠢货去打去杀好了,待得他们砍了林子轩的狗头,两败俱伤,秋目家再出山,坐收渔翁之利!” 秋目五河对这些话极为赞同,得意洋洋的连连颔首。 恰在此刻,尖锐的惊叫划破了长空,紧接着一名家族守卫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大厅:“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 “就在不久前...”那名家族守卫扑倒在地,汗流浃背,“有人突破了封锁,直奔家族腹地而来了!御空速度很快,肯定是一位天师人物!” 话音刚落,大厅中的秋目家族中强者们便下意识的仰起头,面露惊愕,听得天际隐隐传来了隆隆的雷暴之声... 第869章 你输了 轰隆隆! 声势迅猛如奔雷,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震得大厅中房梁窗框咯咯作响,经年的尘埃簌簌落下... 以秋目五河为首,诸多秋目家强者们瞬息间勃然变色,就好似一群清晨被放出笼的鸭子,争先恐后狂奔出了大厅,然后便扬起脸,一眨不眨的死死盯住了声音传来的西南方天际。 一个渺小的黑点儿,愈来愈大、愈来愈近,最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乃是一道炽烈的光影,就犹如彗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熊熊燃烧着横掠长空! 诸多秋目家的族中强者们,僵立原地,满脸惊恐骇然! “那是...山形!”家主秋目五河最先反应过来,带领族中的数名化境强者腾身上高空,声如闷雷作响,“山形!智里何在!你们出了什么事!” 他牢牢盯紧了那个于视线中逐渐放大的炽烈光点,脸颊肌肉紧绷,满心惊疑不定。 秋目山形去弥陀山外的村庄上收取信徒供奉,这是每年的惯例。今早秋目智里表示在族中闲着无聊,也要同去找点儿乐子,秋目五河向来宠溺这个来之不易的独子,满口答应,并没有丝毫阻拦。 可现在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他唯一的儿子秋目智里哪去了?那么多人同去,为什么只有秋目山形一个人回来? 而且,秋目山形的速度太快了,快到离谱,快到不可思议!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修为极限! 以秋目五河为首的诸多天师强者,直勾勾望着暴掠而来、浑身腾起灿灿金光的秋目山形,悉数脸颊惨白、手脚发软。 他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清楚明白。秋目山形正在燃烧生命的本源,不惜一切代价,逃! 历经此劫,秋目山形即便侥幸存活,也必将修为跌退,沦为一介废人! 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能将一位高高在上的化境天师,逼得不惜损耗生命本源、自贬修真道果,像条疯狗一样的狂奔逃命? 在满场许许多多秋目家族中强者惊惧迷惑的目光注视下,秋目山形距离象征家族门户的两座险峻山峰已不足五百米之遥。 他浑身鲜血淋淋,披头散发,整张脸狰狞扭曲如九幽厉鬼,嘶声咆哮:“啊!大事不好!华夏妖孽!杀过来了!” 凄厉嘶哑的嗓音,于群山万壑间回荡不休,隆隆作响。 那一刻,秋目家的全体族人,仿佛寻觅到了早已深埋心底的恐惧,听到了灵魂战栗发抖的尖叫... 但对于秋目山形而言,他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近了,近了... 只要越过这短短的一段距离,进入秋目家的区域,他就将赢下这场豪赌! 秋目山形不惜疯狂燃烧生命的本源,不惜放弃砥砺修行的道果,押上所有的一切,也要赢! 按照事先约定,只要他能先一步抵达秋目家族,华夏妖孽林子轩就必须践行诺言,绕开弥陀山,不得同秋目家族为敌! 眼看胜利在望,距离目的地不过数秒工夫,秋目山形内心越发激动兴奋。 哈哈哈哈,那个华夏的杂毛小子,纵有惊世修为又能如何?终究是太狂妄、太自大、太年轻了! 咻! 恰在此刻,后方传来了一道犀利的锐响,凛冽杀机弥漫,引人心惊肉跳。 秋目山形下意识的扭头回望,得意的嚣张狞笑,登时彻底凝固! 一柄晶莹剔透的光剑,划破长空,瞬息便至。其所过之处,仿佛连空间都略微扭曲,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弧度。 “啊!”秋目山形瞪圆了充血猩红的老眼,仰头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 一秒钟,只需要再多给他一秒钟,就能赢! 但秋目山形却偏偏没有这样的机会,那柄光剑的速度,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在瞬息之间醒悟,自己被华夏妖孽耍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逃脱那个魔头手心的本事。承受无边痛苦、耗尽生命本源换来的一路逃窜,终究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服、不甘、不忿,又能怎样? 秋目山形唯有眼睁睁瞧着那柄晶莹剔透的光剑迎面疾掠而来,势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的洞穿了他伤痕累累的胸膛。 轰! 在秋目家族门户前,两座挺拔延伸向苍穹的险峻山峰间,炸开了一团璀璨的金光。就好像夜空中燃放的烟花爆竹,张牙舞爪,铺满了视野里窄窄的一片天空。 秋目山形的大半截身子都被炸飞了,凄声哀嚎着坠落向了地面。 紧接着,远方天际云雾翻涌,掀起狂风阵阵、气浪澎湃。最终伴随一声高亢龙吟,长达百米、头角峥嵘的巨龙现出了形迹,裹挟着沉沉威压,呼啸抵临! “这...这是...聚气化龙!”秋目五河失声叫道,踉踉跄跄往后连退数步。 他望着那负手立于巨龙之上、神情冷峻孤傲的年轻人,顿觉一股寒凉由脚底升起,迅速穿过脊背,直抵天灵盖... 非但是他,全体秋目家族人们齐齐打了个寒噤,面露惶惧,抖若筛糠! 华夏妖孽林子轩,真的杀上来了! 完全由实质灵力凝成的巨龙背上,林宇幽冷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淡淡的道:“就好像秋天等待收割的稻子。”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相顾无言,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比喻真的很形象。 威名远播东夷修真界,甚至在海外也颇有名望的秋目家族,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这些往日里挥舞砍刀的屠夫,有一天也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林宇挥挥手,散去了由实质灵力凝成的巨龙,而后带着两名娇柔的年轻姑娘飘飘然落了地。 他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优哉游哉,懒懒散散的往前走... 前方不远开外,被炸掉了大半截身子的秋目山形,青紫色的脸颊布满了血污。他无比艰难的探出两只手,颤颤巍巍往前爬... 一步,两步,三步... 林宇轻松越过了秋目山形,缓缓低下头,望着秋目山形那只距离秋目家族山门仅有十公分距离的干枯手掌,一脚踩下去,而后咧嘴笑道:“你输了...” 第870章 不可挡,不可敌 林宇这一脚,踩烂了秋目山形的手掌,也彻彻底底踩灭了这位天师强者的希望。 秋目山形吊住最后一口气,哆哆嗦嗦的抬起那张狰狞扭曲、血肉模糊的枯瘦老脸,嘴唇蠕动:“林子轩...杀孽...杀孽太多,必遭天谴!我...我化作厉鬼,也不会...绝不会放过你!” “呵。”林宇低低嗤笑,语调平缓淡漠,“我等着,奉陪到底。” 连活人的威胁尚且不惧,还会担忧一个死人的威胁么? 秋目山形嘴里翻涌着血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林宇却没有留给对方任何机会。他径自一扬手,并指如刀迎空削下。 光溜溜的人头骨碌碌翻滚出去,那双眼兀自圆睁着,直勾勾瞪着林宇一步踏进了秋目家,目光变幻了一瞬,继而黯淡。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惨白着俏脸,小心翼翼绕开了秋目山形残破的尸体,跟随其后踏进了山门。 秋目家的族人们傻呆呆望着,就连那些往日里好战的激进派也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他们开始逐渐接受这样一个恐怖的事实,华夏妖孽林子轩,宰杀天师如屠狗,并非一句虚言! “林子轩!”秋目五河立身高空,满目猩红,状如一头发怒的狮子,“我膝下独子,秋目智里现在何处!” 林宇背着手,仰起脸,面无表情:“杀了。” 虽然早有所预料,但秋目五河听得此话,仍旧是身形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从虚空摔落。 “你!你!你!”他探出那只不住发颤的手,隔空遥遥点指着下方的年轻人,浑身如过电一般剧烈颤抖,“你好狠!好毒!枉造无辜杀孽!你就不怕将来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么!” 林宇咧嘴笑了,慢条斯理的卷起了袖口:“东夷猪狗敢跑去华夏杀本尊,本尊便敢渡海来杀你们。你们怎么做,本尊怎么还,说来说去,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秋目家的族人们被气得暴跳如雷,纵横东夷修真界上百年、地位超然的武道传承世家,何曾受过此等挑衅? 一名激进的好战派天师强者暴掠长空而来,目呲欲裂,口中哇哇怪叫:“家主大人,何须同这小杂狗多费唇舌,待我拧了他的项上狗头,用来祭天!”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却已先临近,抬手便是一掌,裹挟着汹涌气浪层层叠叠,轰砸向了林宇的前额。 天师强者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威能自然不容小觑,哪怕是一辆重型装甲车,也要被这一掌拍成铁饼! 跟在林宇后方三四米远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纤瘦单薄的身子被劲风冲击,不可抑制的晃晃悠悠踉跄倒退,俏脸苍白,毫无血色。 “呵呵,就这点儿本事?”林宇不屑的冷笑,既不躲也不闪,似慢实快的扬起手,干净利落接下了对方这一掌轰砸。 嘭! 气浪四溢,狂风席卷。 秋目家的强者们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华夏妖孽林子轩,真的好强!强到了离谱!面对天师强者的全力一击,毫不费力就接下来了! 传说中的半步先天大高手,竟能恐怖如斯! “啊!”那名攻击遭到阻拦的天师人物疯狂咆哮,翻手又是一拳,“妖孽!我不信!杀不了你!” 这点儿微末道行,摆在林宇面前完全不够看。他五指倏而收拢,迎空一拳与之对碰。 轰! 那名天师人物凄厉惨叫着,整条胳膊咔嚓咔嚓爆碎,当场变成了残废。他这个时候终于感到了懊悔害怕,再想退走却为时已晚。 林宇好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拽过来,反手叩住脖颈逆时针一拧。 那般模样,就犹如从藤蔓上摘掉了一只大头葫芦,这名秋目家的天师强者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圆滚滚的人头就被生生揪下来,被林宇一脚踢上了天! 他方才气势汹汹的叫嚷着要拧了华夏妖孽的项上头颅祭天,却没成想最后掉了脑袋的家伙,居然会是自己! 秋目家的强者们齐齐震悚,悉数被吓得张口结舌,魂不附体! 家族内部花费了那么多资源、那么多心血,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天师强者,就这么...就这么被杀了? 林宇脚踏凌空起,清冷的目光扫过秋目家族的整片建筑群,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寡淡表情。 但在下方的秋目家族人们眼中,他却犹如一尊血腥残暴的恶魔,青面獠牙,尽显狰狞! 无论外界传言华夏妖孽林子轩如何如何恐怖、如何如何厉害,终究只不过是传言。秋目家的族中强者们此前从未亲眼所见,许许多多人心里都难免不服气。 但今时今日,终于看到了这位武道巅峰强者的狠辣与血腥,他们再也不复怀疑。那些往日里言辞激烈的好战派,全都弓腰缩颈,讷讷不语,在关键时刻当起了缩头乌龟。 家主秋目五河那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世家门庭遭受欺凌践踏,膝下独子惨被仇敌杀戮,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真恨不得将对面的年轻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伴随着两位族中天师强者死在自己面前,他却又深深的清楚,华夏妖孽已然成了魔,不可敌、不可挡!除了强忍下屈辱,换得风平浪静,还敢怎么样? 故而秋目五河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躬身道:“林上师,您贵为修真上人,此来东夷,难道就是为了大开杀戒、生灵涂炭么?为何就不能退一步,放过秋目家举族性命? 秋目家,服了。只要林上师高抬贵手,我们愿闭门封户,不涉红尘纷争,绝不敢再同您为敌!” 林宇悠然自得的回答:“我此番来东夷,最终目的并非杀戮,而是为了天下太平。” 秋目五河心头一喜,忙不迭道:“这也是我等所想,愿协助林上师...” “好极了,那你们就去死吧。”林宇五指收拢,目光泛了寒,“你们全死掉,这天下,也就太平了!” 第871章 来多少,杀多少 你们全死掉,这天下,也就太平了! 这句话,犹如一记闷雷,重重击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引得在场众人不自禁身形战栗、心神激荡。 秋目五河瞠目结舌,僵立虚空,大张着嘴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不得不承认,华夏妖孽所理解的和平,同他一样。但寻求和平的途径,很不一样! 非常人生非常之想,非常想发非常之语。就在很多人都想象着为了和平,就该罢兵止争、握手言和之际,林宇给出的答案干净而又利落。 杀!通通杀光! 将敌人连根拔起,杀得血脉无存,这天下,不就安宁太平了么? 这样的惊世之语,彻底背离了人道主义,背离了向善法则。在当前的社会状态下,堪称大逆不道的癫狂之语! 以至于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你望望我、我瞅瞅你,彼此面面相觑,齐齐瞪大了漂亮的美眸。 我的天,这个疯子,脑袋里琢磨着何其疯狂的念头啊... 但无论世人对此抱以何种态度,哪怕千千万咒怨加身,林宇也敢这么说、这么做。逆流而上,迎潮而行,手掌日月踏星辰,岂知我为非常人? 纵然千秋万载、骂名累累,世人讥我、笑我、轻我、辱我,又能怎样?能怎样! 圣母口中假惺惺的三言两语,换不来天下太平、四海安康!这个世界的清明,需要代价,沉重的代价! 许多年后,修真史学家刘光耀老先生,在他的《修真起源·大动乱序章篇》一书中以春秋笔法写道: “林子轩在东夷,冒天下之大不韪,横扫诸岛,杀得人仰马翻、尸骸累累,连屠刀都砍卷了刃... 哪怕面对东夷人的求饶、退避,主动示好,也没有半分留手... 很多人评价,这是修真史上极其罕见的癫狂暴行,其手段之血腥耸人听闻,完全违背了伦理道德,堪称冥帝林子轩一生之中最大的污点...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第一次修真战争后,困扰了华夏帝国长达上千年的东夷边患,终于消匿无踪。自此以后,东瀛无事... 无惧悠悠众口,敢行非常人之事。对与错,这不是林子轩所能解决的问题,更不是笔者所能解决的问题,不妨留待后人评说...” 只可惜,究竟是该除恶务尽,还是该慈悲为怀,对与错的问题,此后数千年都没人理得顺、说得清。 幸好,林宇对此毫不在乎。 他今日站在须弥山高空之上,望着下方黑压压连绵成片的秋目家强者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群人必须杀光,否则用不了二十年,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横生事端! 秋目五河满眼血红,紧攥着双拳,嘶声叫嚷:“林子轩!你真要如此歹毒,将秋目家上上下下赶尽杀绝么!你若一意孤行,秋目家必定举全族誓死相抗衡,同你拼个两败俱伤!” 林宇漫不经心的勾了勾手指,嘴角噙着淡淡的嗤笑:“两败俱伤?尔等也太高看自己了!猪鼻子插葱,在这儿跟本尊装象呢?” 秋目五河陷入了绝望。 他本就是个胆怯懦弱、胸无大志之人,不被逼到绝境,断然不会生出拼命的打算。但是现在,貌似已别无选择。 问题在于,哪怕秋目家举全族之力,就能抗衡得了对面这头残忍暴戾的恶魔么? 秋目五河心底发苦,正在茫然无措之时,从遥远的北方天际骤然传来了数道“咻咻”的破风声,紧接着四个渺小的黑点儿越放越大,逐渐显露行迹。 与此同时,高亢的大喝响彻九霄:“秋目家主!我等奉宫藤大人之命,赶来弥陀山,助你一臂之力!” 陷入哀戚状态之中的秋目家族人们,瞬息欢呼雀跃,喧嚣沸腾! “天师!四位天师强者来帮我们了!如此之多的强者联手,何愁砍不下华夏妖孽的狗头!” “宫藤大人派高手来了,我们有救了!” “华夏妖孽!在东夷的国土上焉敢猖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纵然远在江户,却丝毫也没闲着。他这些日子号召整个东夷修真界的强者们南下阻击华夏妖孽,携手共同抵御强敌,已然在东夷大地上掀起了一张无形的杀网! 华夏林子轩迅速北上,东夷修真者汹汹南下,交锋碰撞,杀机弥漫! 秋目五河原本有些黯淡的老眼登时泛起精光,傲立虚空,底气十足的叫嚷:“林子轩!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东夷修真界的实力!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没你的好处! 你若不及早退走,滚回华夏,前来协助秋目家的强者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迟早将你团团围困!” 说话之间,那四道身影已越来越近,怒冲冲的咆哮:“华夏妖孽,焉敢嚣张!东夷强者千千万,宰你不过小菜一碟!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没想到秋目家的帮手们赶来得如此及时,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惶惶不安的叫嚷: “先生!先生!出大麻烦了,快点儿拿主意啊,我们该怎么办!” “见好就收,小不忍则乱大谋,要不...要不咱们先退走吧!” 林宇默不作声,往斜后方淡淡斜睨了一眼,扬手倏而挥下。 凌厉剑气呼啸起,汹汹澎湃贯长虹,瞬息横扫出去,荡漾着铺满了整片天穹。 “啊!” 那四名远道赶来救援的天师强者凄厉惨叫,还没冲到最近处,就被恢弘剑气拦腰斩断,死尸坠落下高空! 四名活蹦乱跳的天师强者,毫无反抗之力,一击毙命!眨眼就变成了鲜血淋淋的尸体! “此术,如何?”林宇凝视修长五指间翻涌起的雄浑灵力,咧嘴一笑,“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小事。今日来多少,本尊便杀多少!” 在场所有人傻愣愣死死盯住他,犹如冰水兜头浇下,霎时遍体阴寒刺骨,从头凉到了脚! 天地,无声!全场,死寂! 第872章 敢笑天下无丈夫 层层云雾遮叠,萧瑟冷风拂过千山万壑,卷起积雪肆意飞舞纷扬,迷乱了人眼。 殷红的鲜血,在阴凉彻骨的低温下,迅速凝固成冰。 对于秋目家的族人们来说,这绝非一个好天气。此时此刻,屹立高空的那抹年轻身影,就犹如亿万斤的巨石,压得他们脸颊涨青,隐隐喘不过气来。 “林子轩!”家主秋目五河腿脚发抖,哑着嗓子嘶声暴喝,“东夷武道世代传承,绝顶强者千千万、数不胜数!你休要痴心妄想,这片武道绵延之地,自强不息,岂容你的折辱!” 咻咻! 话音刚落,西边天际响起了锐利的破风声,旋即是一阵猖狂大笑:“哈哈哈哈!秋目家主说得好!宵小之徒岂敢在东夷撒野!你斩东夷一人,便有千千万万东夷人,前赴后继来取你项上狗头!” “此言甚是,秋目家主,我来助你!”北方又有破空锐响,数道身影划破长空,直取而来,“林子轩!胆敢犯东夷,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们联手围攻,不信宰不了这妖孽!” 家主秋目五河脚踏虚空,拱手左右相拜,龇牙瞪眼:“五河拜谢诸位!今日助秋目家渡过此劫,宰杀华夏妖孽,来日必有厚礼相报!” 他说话之间,大袖一挥,身后数名秋目家的天师强者也宛若利箭冲霄,迎空暴起,浑厚强横的天师威压瞬息弥漫、纵横交叠,引人战战心惊。 “哈哈哈哈!秋目家主客气!”那四五名相援的天师强者赶到近处,爽朗大笑,“我等奉宫藤大人之命,南下击杀华夏妖孽,本就分内之事,何须酬谢!” “秋目家主勿慌,后续强者正在逐步赶来!今日这华夏妖孽,必要还我东夷血债,插翅也难逃!” 当此之际,几人同样展开天师威压,气度凌然! 一时之间,气氛犹如紧绷的琴弦,仿佛随时都能够断裂。 受惊的鸟儿从树丛枝桠间骤起,哀鸣着纵上云天,胡乱冲突间,不慎闯入天师纵横交错的威压,“嘭嘭”炸成漫天血雾!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看到这一幕,俏脸都吓白了... 秋目家的族人们循声四顾,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又有天师强者来助阵了!” “华夏妖孽!你看到了吧!东夷强者,你永远杀不绝!” “杀一人,有两人!杀两人,有千千万万人!这!便是东夷修真者数千年传承的底蕴!岂是区区华夏那等不毛之地所可比拟!” 林宇静立虚空,背负起双手,板着一张脸,古井无波,不见丝毫波澜。 忽然,他的嘴角向上扯起了一抹弧度。紧接着,这抹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满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往日里寡淡、冷漠、严肃的华夏天骄林子轩,放声狂笑,几乎直不起腰来了。 所有人直勾勾望着他,只觉得犹如在面对一个丧心病狂、嗜血残暴的疯子,自心底升腾起无穷无尽的凉意。 就连满心忧虑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姑娘,也不由得将美目瞪大,蓦地打了个寒噤。 这漫漫一路走来,两人同林宇相处,甚至都极少见他露出笑容,更何曾见识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非常人行非常事,必有杀机!这等场面给人的心灵冲击,不亚于诈尸还魂了! 家主秋目五河深觉不安,猩红的目光扫视左右,狠狠一咬牙:“这妖孽不知又在搞什么花样!动手!勿要给他喘息之机!” 其他天师强者应声而动,霎时间,滚滚灵力轰然炸起,席卷整片天际。一道道震撼攻击宛若长河倒灌,于光华璀璨间交错而来。 就在这时,林宇止住了无所顾忌的狂狷大笑声。 “呵,杀不绝么?”他咧起嘴角,漆黑的瞳孔好似无底深渊、幽冷寒潭,泛起了无尽的冰凉杀念。 下一瞬,他抬指倏而轻点,一点寒光在虚空之上乍现,刺目、锐利,恰似天际最亮的北极星辰! 围攻而至的东夷天师们骇然失色,纷纷显露惊惶:“那...那是什么!” 无论嘴上说得多么好听,都无法抹除掉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今日联手的诸多东夷天师人物都很清楚,他们面对的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半步先天大高手,一位登临天榜的绝巅强者!除此之外,更是一个亘古不出的修真妖孽,一个凶狠残暴的嗜血疯子! “来一人,杀一人!来两人,杀两人!”林宇冰凉的话音在天际回荡,堪比惊雷轰鸣,“血洗千劫终成空,本尊偏偏不信邪!” 他平伸出那只略显苍白纤瘦的手掌,五根修长手指倏而一拢。 霎时间,天地为之失声! 那点刺目的锐利寒光急剧变幻,最终在无数人惊恐骇然的目光注视中,放大、放大,直至爆炸! 轰! 整片天际,群山万壑,都被惨烈的白光所笼罩。百里之外,清晰可见!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下方有不少秋目家的族人们来不及挪开视线,当即眼角溢血,尖叫着踉跄摔倒,两手抱头满地打滚。 他们竟然被这极度耀眼的光芒,灼瞎了眼! 一点光华耀九州,敢笑天下无丈夫! 此乃最极致的剑气!将所有攻击悉数凝成了一点,劈山断刃、横斩大河也不在话下! 惨烈的剑气光华荡漾天际,瞬息弥漫四野。 冲得最近的数名天师强者凄厉惨叫,他们裹挟而来的攻击霎时瓦解。旋即,在他们痛苦的哀嚎声里,身体如干燥的泥土般崩裂,炸成猩红碎肉,眨眼间尸骨无存! “啊!”秋目五河毕竟生性懦弱,出手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故意留在最后出手。他此刻眼见大事不妙,急忙惊叫着抽身后退,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不慎被溢散出来的恐怖剑气扫中,当即掀下来一大块血淋淋的头皮,脸颊也多了几道伤痕,皮肉外翻,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九幽厉鬼般狰狞可怖。 第873章 血淋淋的教训 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小事。毕竟,无论在何种情形下,毁灭都要远比建立来得容易。 残碎的尸块坠落高空,数名声闻东夷修真界、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瞬息间死于非命! 这几位大名鼎鼎的化境强者,奉了幕府最高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的命令,千里迢迢而来,誓要截杀华夏妖孽,扬名于世界。 但他们来了,施展修为交手了,却连点儿浪花都没掀起来,眨眼即被无情灭杀! 这样的场面,既滑稽可笑,又可悲可叹! 林宇负手凭立虚空,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嘲弄嗤笑,冰冷的目光扫过四面八方,语调中泛起丝丝凉意:“还有谁?” 霎时间,隐匿在弥陀山深处的数道隐晦气息骤然微弱,旋即连个屁都没敢放,就灰溜溜的无声无息退走了。 福冈的“人头事件”,林宇闹出了那么大动静,闻讯而南下、跑来秋目家帮忙的强者自然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探不清华夏妖孽的底细,心生畏惧,不敢贸然出手罢了。 常言道,先出头的椽子先烂,这话果真至理名言。那几名先露头的天师人物还没蹦跶多一会儿,就被林宇干净利落的砍了,牺牲自己的数十年砥砺道行,成为了其他人血淋淋的教训。 华夏天骄林子轩成了妖,太强了,太恐怖了! 在这种场面之下,任谁也没有勇气再出面,抻着脖子同秋目家的族人们一道领死。不跑?更待何时? 无论往日里多么得意嚣张、猖狂傲慢的天师人物,也在此刻被吓得夹起尾巴逃窜,弓腰缩颈不敢露头。 家主秋目五河顿觉手脚冰凉,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天师,已经是站在地球修真界顶端的巅峰强者,傲视群雄、俯瞰众生。然而这等级别的数位大人物联手,竟连华夏妖孽一击之力都挡不下来。 哪怕你是半步先天境、天榜大高手,这也强得太离谱了吧! “太...太可怕了,这...这就是一头魔鬼...”秋目五河满脸鲜血淋漓,嘴唇哆哆嗦嗦,浑身颤栗发抖,膝盖不自禁的开始打弯。 那一瞬,他仿佛听到了源自于灵魂深处的尖叫... 当对手强出了一点,会想到超越。当对手强出了太多,唯有惊恐! 作为堂堂一家之主尚且如此,就可以想象得到,下方那些秋目家的族人们更加不堪。 有的人甚至当场跪伏在地,抖若筛糠,被吓得屎尿齐流、臭气熏天。 林宇感知到隐匿山中的数名强者偷偷溜走,不屑的低沉冷笑:“你们这群东夷猪的贱骨头,也没有多硬嘛。” 他释放出去的神识能够明显感觉到,有几股气势倏而一滞,而后又再度内敛,继续向外逃窜。 即便挨了痛骂、受了羞辱,这些东夷的强者感到内心不忿,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暗暗压下一口恶气,继续跑、不敢停! 往日里的尊严、荣誉,尽被踩得粉碎!整个东夷修真界的脸,都在这一刻彻底丧尽了! “呵呵,跑?那就继续跑吧。本尊灭了秋目家,还会继续北上,直抵江户。 你们最好跑得远远的,一直躲到北极苦寒之地去,做永生永世的缩头乌龟好了...” 林宇舒一口气,顿觉索然无味,暂时放弃了追杀这群懦夫的心思。 他慢慢偏过头,将刀割一般的冰凉视线停顿在秋目五河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颊上,低声笑问:“还有什么把戏?全拿出来好了,如若不然...尔等东夷猪狗就没机会了...” 被人声声猪狗叫着,乃是秋目家永志未有之大耻辱。更何况,对面这个家伙,还杀了他们许许多多的族中强者! 但此时此刻,却没人胆敢反抗,甚至没人胆敢发出一句不满。 秋目五河向后摇晃了半步,膝盖越来越弯、越来越弯,已经隐隐生出了跪地求饶的打算。 “家主!请振作!”一名好战派的族中天师抢步上来,满眼血红的将之扶住,“族中天师折损大半,千年世家颜面无存,全拜这华夏妖孽所赐!秋目家岂可向仇人投降!” 秋目五河猛打了一个寒噤,嗓音艰涩:“可...可是...” “太强了,这是一头魔鬼!”他血淋淋的脸颊扭曲难看,语调中隐隐流露出了哭腔,“我们...还能怎么办?” “家主,您别忘了,我们还有刀圣大人所留护山大阵。”对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值此家族危难存亡之际,我们只好孤注一掷!只要能挡住华夏妖孽三两天,宫藤大人必定再派人来救援!” 秋目五河登时恢复了几分清明,登时想到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 那才是东夷修真界的顶上明珠、北方星辰! 早在数百年前的德川时代,神木有良便已崭露锋芒,成为东夷主宰德川家康身旁的第一侍卫! 此后,神木有良前往华夏游学,武道精进,返回东夷后成为第一任幕府执掌者!开创了东夷修真界的大一统时代! 数百年过去,德川家康早已腐烂成泥,然而神木有良却仍然在世。修为抵临半神之境,名列天榜29位! 他是东夷修真界唯一的一位天榜强者,也是所有东夷修真界心目中永恒不败的神话!被尊奉为圣,无敌刀圣! “对!”秋目五河顿觉斗志昂扬,咬着牙重重点头,“秋目家还有希望!华夏妖孽再强,区区半步先天,也绝非刀圣大人之敌!” 他的内心再度燃起了熊熊希望,充血两目直直盯住了对面那神态冷峻的年轻人,眼底悄然泛起了嗜血的残忍:“杀子之仇、辱门之恨,不共戴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我拖住他一会儿。”他冲着后方仅剩的三名族内天师强者阴恻恻吩咐道,迈大步踏虚空往前走,“你们抓紧时间,开启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是秋目家族最后的一张底牌。虽然并无丝毫攻击力,但只要能挡住华夏妖孽三两天,就能绝地重生,盼来援手! 第874章 暗怀鬼胎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是修行了数百年的老妖怪,早年曾在华夏拜师研习符文阵法,造诣颇高。现如今东夷国内叫得上名号的几位符师,毫无例外全出自他的名下。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位人物,除了将华夏的修炼思想带回东夷、亲手建立了东夷修真界的繁荣之外,也是历史上首位将符文阵法引入东夷、开启先河的祖师级人物。 由此一来,神木有良在东夷修真界享有的崇高地位、显赫威望,也就丝毫不令人感到惊奇了。 而这等大人物,偏偏又孑然一身,从未娶妻生子繁衍传承、从未组建过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当其年迈,便主动放弃了对幕府的执掌,交给后来人。 与此同时,他隐居富岳山深处,潜居抱道,即便是往日里最近亲的弟子,都很难见上他一面。 也曾掀九天波澜,而今却默默选择做了一介逍遥散人,这样的神木有良,的确有值得钦佩的资本。 数百年前的德川时代,秋目家族率先拜入幕府,于神木有良麾下恭谨听命。由此借势上青云,使得这个隐居深山的古老修炼家族一步步繁荣兴旺,直至成为东夷修真界威名赫赫的几大武道世家之一。 距今二百余年前,神木有良尚未完全归隐之际,曾受邀登临弥陀山,传道授业、解惑明义。 秋目家作为家族危难存亡之际最后一张底牌的护山大阵,便是神木有良那时所留。 虽然这方大阵并无丝毫攻击力,仅能作为防御使用,但哪怕是数十位化境巅峰强者联手轰击,都很难破开坚固壁垒。 半神强者、天榜高手留下来的完整阵法,岂容小觑? 正因如此,秋目五河才对此信心满满。 华夏妖孽即便再强悍、再恐怖,终究不过一介杂毛小子,道行还差得远呢。 半神强者亲手布下的护山大阵,想要挡住他这位半步先天境,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心下这般思量,家主秋目五河大步上前,嗡里嗡气的嚷嚷:“林仙师,且慢动手,我有话讲!” 而在同一时间,在他后方的另外三名族内天师强者飞速后退,跑去开启阵石。 真月凉子隐隐察觉到了不妙,同沈妃丽彼此对望,适时出言道:“先生当心!搞不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但林宇毫无反应,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秋目五河很快赶到近处,将大袖一挥,恭恭敬敬于虚空下拜:“林仙师!秋目家臣服,永世不敢相抗!还请您高抬贵手,苟全我族人性命!” 林宇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行。” 秋目五河脸色猛地一变,再度出言道:“林仙师,您贵为天榜强者、无敌高手,怎就不能放秋目家一条生路?要知道,富岳山上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大人,同我族交情颇深,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林宇嗓音依旧清冷:“跑去华夏杀人的是你们,引颈受死的当然也该是你们。以己之道还施彼身,这很公平。” “林仙师,那你可考虑过自己么?”秋目五河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阴厉,“您在东夷犯下无穷杀孽,可曾考虑到了因果还报?您贵为天榜强者,但神木有良大人却名列天榜29位,倘若被他老人家得知您今日的所作所为...” “呵呵,老外搞出来的天榜,不过区区一张纸,也就尔等才将之看得如此隆重。”林宇摇了摇头,不屑嗤笑,“本尊的杀孽,但凡有人不忿,尽可来报。至于那什么神木有良,不过鼠辈尔尔,尚还不配!” 秋目五河身形狠狠一震,顿觉眼前这年轻人,当真是猖狂到无边无际了! 被整个国际修真界奉为权威的m国兰德公司天榜,在他眼中不过区区一张纸?而被东夷修真界全体奉为祖师的半神强者神木有良,竟被他看成了鼠辈? 他登时觉得一股怒气在胸膛炸开,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林仙师,您大修为、大造化,亘古不世之修炼奇才。但也请您躬身自省,莫要太过分!” 林宇踏虚空而行,一步步逼近,冷冰冰的问:“本尊偏偏过分了,你能如何?” “这...”秋目五河大张着嘴,迟愣了好半天,被吓得战战兢兢、汗毛倒竖。 “林...林仙师...”他忙不迭绕开话题,“只要您能饶过秋目一族,有何条件尽可以提。无论是女人还是财富,秋目家应有尽有,绝不吝啬!” 这倒是一句实话,作为东夷修真界鼎鼎大名的武道世家,哪怕林宇想要东夷家喻户晓的女明星,秋目家也有本事让对方乖乖爬到床上去。 林宇微眯起眼,打量了秋目五河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颊一会儿,倏而咧嘴笑道:“这样好了,秋目家若能接本尊三道剑气,便饶尔等一条狗命。” 秋目五河那张血淋淋的脸登时就绿了。 三道剑气?开什么玩笑! 以华夏妖孽方才斩杀天师强者的那道剑气威能而言,秋目家若真接了这三道攻击,哪怕不被灭族,也所剩无几! “林仙师,这...” 秋目五河汗流浃背,硬着头皮强撑,却陡然听得对方哂笑道: “给了你们这么久,还没准备好么?” 秋目五河心头蓦地一惊,愕然抬脸,正对上林宇那双杀机凌然的漆黑瞳孔。他猛地一耸,瞬息醒悟,身形猛地倒退出去。 在他身后,耀眼的璀璨光柱冲天而起,光芒于变幻交叠间,好似一柄巨型的大伞,将整个秋目家族悉数笼罩。 轰隆隆!轰隆隆! 那三名秋目家的天师人物冲天而起,嘶声大叫道:“护山大阵开启!举族危亡,尽在此一举!” 林宇并未去追击秋目五河,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面弥漫开来的灿烂光华,微微颔首:“不错,有点儿意思...” 而下方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见了,则是跺着小脚大急:“早就告诉你小心嘛!现在被人算计了,看你怎么办啊!” 第875章 你还不配 耀眼璀璨的根根光柱从地面迅速升腾起来,直抵天穹,洒下灿灿光华万道。形如一只倒扣的碗碟,将整个秋目家族悉数笼罩其中。在此等威能之下,大地轰隆隆作响,就连厚重的积雪都开始了悄然消融。 这方护山大阵,以二百余年前深埋地底的阵石为能量源,山川地脉的灵气为辅,足可维持整整一个星期的运转。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休想进来! “林子轩!”秋目五河傲立长空,神态激昂的抖了抖袍袖,“此阵,乃是无敌刀圣的恩泽,神木有良大人贵为半神强者,更是名登天榜、威及四海,区区竖子莫要痴心妄想了! 你现在退走,还可苟全性命。倘若一意孤行,待得幕府宫藤大人派援而来,唯有死路一条!” “哦?这便是神木有良的手笔么?”林宇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护山大阵上隐隐流动的玄奥符文,微微颔首,“还算不错。” 他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就好似老师检查小学生的算术题,居高临下的俯视感显露无疑,让人怎么瞅怎么觉得来气。 秋目家的族人们简直都快把肺气炸了。他们而今有了倚仗,再联想起对面这个家伙杀了那么多族中强者,纷纷吵嚷着叫嚣: “你算什么东西!焉敢对神木有良大人的惊世手段评头论足!” “天榜倒数第一的货色,好不知廉耻!在神木大人面前,你哪里有猖狂的资本!” “倘若无敌刀圣亲临,你这不入流的华夏种,早就要被吓得汗流浃背、屎尿齐流了吧!” 他们却着实不知,若论符文阵法造诣,林宇至今未见任何一人具有同自己分庭抗礼的本事。即便是那所谓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也远远不配! 归根结底,神木有良的符文阵法乃是从华夏所学。而林宇从天书中所继承的符文阵法,又是整个华夏符术的祖宗! 林宇会用“还算不错”这四个字来评价面前这方护山大阵,已经算给足面子了。 真月凉子盯着弥漫天际的灿烂光华,俏脸却不由得泛起了浓浓担忧。 根据她所收集到的资料,华夏天骄战力非凡,的确强悍得离谱。但毕竟太年少了,同神木有良这等老牌的天榜强者相提并论,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m国兰德公司发布的天榜名单上,神木有良以半神之境牢牢占据了29位,而华夏天骄林子轩却以半步先天名列最末端的47位。两相对比,无论是修为还是名次,都差距甚大,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人家多修行了数百年,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任你天赋无双,又怎么能并论? 故而当真月凉子得知这是东夷无敌刀圣神木有良遗留下来的精妙阵法时,也对林宇不抱几分希望。 “哎呀,这个家伙!让你狂,让你傲!”沈妃丽气得直跺小脚,怏怏不悦的嚷嚷,“现在可倒好了,被人家钻了空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你怎么收场!” 真月凉子沉默了一小会儿,扬起白嫩脸蛋儿,嗓音清脆:“先生,这方大阵撑不了多少时日,我们不妨暂时退避锋芒,待得阵法自动崩溃,再折回来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沈妃丽身子倏而一滞,有点儿意外的瞧着真月凉子:“哇,凉子好聪明诶!” “先生,凉子的办法好。”她忙不迭附和着说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慢慢等,看他们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林宇脸黑了一下,淡淡的道:“不妥。” 两位漂亮姑娘都觉得奇怪,齐声发问:“哪里不妥?” 在她们看来,这是为今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了。 林宇紧绷着那张脸,语调波澜不惊:“那样...会很丢脸...” 两位年轻姑娘当场崩溃,真有点儿受不了他。大家都是地球人,要不要这么好面子啊... 林宇的道理实则也很充分,他大张旗鼓来了,扬言要灭掉秋目家,现在却被一方护山大阵阻拦,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传扬出去这张脸往哪放? 人生这一辈子,来来往往,争得还不就是一口气、一张脸么? 故而林宇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将手一挥,霎时间凌锐剑气冲霄起,裹挟起无尽威能,于气浪汹涌间劈落下来。 轰! 平地起惊雷,在群山万壑间回荡不休。烟尘腾空,遮天蔽日。 大地震颤,崩开一条条狰狞恐怖的裂痕,使得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柔柔弱弱的年轻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摔倒在地,碰了满鼻子灰,模样颇显狼狈。 秋目家的族人们死死盯住头顶那方光芒剧烈闪烁的护山大阵,满心紧张。 无论外表多么猖狂、多么不屑,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华夏妖孽简直就是个魔鬼!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于二百多年前留下来的阵法,到底能不能挡得住这头魔鬼的攻击,谁也不敢肯定! 家主秋目五河浑然忘记的伤口的疼痛,身体紧绷,双拳紧攥,扬起那张布满血迹的狰狞面颊,两只眼瞪得圆溜溜,一眨也不敢眨。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缓缓流逝,气浪逐渐溢散,恢复了几分清明。 在满场无数人灼灼的目光凝视中,笼罩了整个秋目家族的护山大阵,壁垒坚固、丝毫未损! “啊!秋目家幸免于难!我们有救了!” “神木大人万岁!” “家主万岁!无敌刀圣万岁!” 秋目家的族人们蹦跳着,脸颊涨红,欢呼雀跃,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兴奋叫嚷!声浪熊熊,气氛热烈,恨不得将整片天穹都掀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家主秋目五河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仰起头来放肆大笑,“林子轩!看到了吧!你的道行,还差的远呢! 仅凭半步先天境,就想覆灭我秋目家,你还远远不配!乖乖滚回你的华夏国,莫要再白日做梦了!” 第876章 哪来的砖头? “哈哈哈哈,华夏妖孽也不过如此!在神木有良大人的惊世术法面前,丝毫不值一提!” “姓林的,乖乖滚回华夏吧!你连无敌刀圣的阵法都破不开,还敢在东夷的国土上撒野?” “这混账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自取其辱,又怨得了谁呢...” 秋目家的族人们原本还隐隐担忧,不敢表现得太过放肆。现在终于确定华夏妖孽的实力破不开护山大阵,自以为安稳太平,言语愈发嚣张狂妄,真恨不得将鼻孔翻到天上去。 那一张张不久前还布满惊恐惶惧的面颊,此刻已尽被倨傲蔑视所代替。 林宇将这一幕尽收入眼,心下不由得泛起嘲讽意味。 秋目家好歹也算是东夷国内鼎鼎大名的武道传承世家,像只缩头王八一样闷在壳里不敢露脸,竟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所谓的修真世家,想来也就这么回事儿啊... 沈妃丽扯住真月凉子,两位漂亮姑娘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真倒霉!让你走,你偏偏不走,现在可倒好了!”沈妃丽抹了把脸上的灰,气哼哼的嘟嚷,“不光你丢脸了,连本姑娘摔了个人仰马翻,也跟着你一并丢脸!” 真月凉子仰起小脑袋,一眨不眨的盯住长空上那抹傲然身影,心底倏而涌起了一种极为不寻常的感觉。 “我看咱们先生...”她抿了抿小嘴,轻声言语,“貌似并未太放在心上啊,会不会还有其他手段没使出来?” “哼,就凭这家伙的恶劣性子,哪怕刀架在脖梗子上,都不会让你瞧出来他有多害怕。”沈妃丽拍了拍身上的灰,白眼儿一翻,老气横秋的嘟嚷,“装呗!谁还不会?有能耐破开阵法狠揍,别让人家指着鼻子骂啊...” 家主秋目五河得意洋洋,倘若有一条狗尾巴,估计都能翘到天上去。 他那张老脸惨不忍睹、鲜血淋淋,此刻却在阵法光耀的映照下绿幽幽,狰狞毕现,好像一根青萝卜。 “林子轩!你的算盘落空了。”他大咧咧的一挥袍袖,呲着满口牙笑道,“面对半神强者的绝世阵法,感受如何?” 林宇微眯了下眼,抬手遥遥一点:“再敢同本尊装逼,弄死你。” 下方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听得此话,把小嘴一撇,彼此对望,尽皆无语。 真服了这家伙了,平日里看着沉默寡言,可无论什么时候,嘴上功夫就从来没输过。 秋目五河牢牢盯住了林宇,咬牙切齿,眼底渐渐泛起了野兽一般的狠戾猩红:“妖孽!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唯一的独子秋目智里死在了对方手里,如此大仇,他绝不会忘。 林宇的嗓音平淡至极:“不久前你还恭敬下拜,永世不敢同本尊为敌,这么一会儿就变卦了?” “哼,我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秋目家血脉未觉,同你便是不共戴天!”秋目五河冷冷说道,旋即冲着手下人吩咐,“速速联系宫藤大人!请求援手!” “是!”手下人应命,赶紧拨通了金阁神社的电话号码。 秋目家纵然处于弥陀山深处,但始终保持着同外界的交流联络,早在二三十年前,电话线就铺设进来了。 “该死的小子,等着吧!你的死期就要到了!”秋目五河恨恨的叫嚷,随即掠下高空,一只手接过族人递来的湿毛巾擦擦脸上的血迹,然后另一只手又接过了电话听筒。 “宫藤大人,我是秋目五河。华夏妖孽进犯弥陀山,秋目家损失惨重! 我们刚刚启动了神木有良大人所留的护山大阵,华夏妖孽道行有限,正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暂时攻不进来...还请... 好好好,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话还没说几句,秋目五河便脸泛欣喜之色。他为了鼓舞士气,索性按了免提键,让所有人都听听幕府执掌者宫藤大保的动静儿。 接下来响起的低沉嗓音,的确源自于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 “五河,你做得非常好,秋目家是整个东夷修真界的楷模!本座立即安排幕府高手,赶往弥陀山增援,星夜兼程,不消一日便可抵达。 华夏妖孽胆敢在东夷的国土上撒野,就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们要用兵刃和拳头,警告林子轩、警告华夏人,他们就是一群彻彻底底的废物!只配遭受奴役鞭打的劣等种族! 磨快你们的刀剑,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圣战永不灭,荣耀日迟早会到来!” 这番话急剧煽动性,当即便使得许许多多的秋目家族人振奋激动,欢呼声此起彼伏: “姓林的算什么东西!早晚要成为东夷的奴隶!” “呵呵,还有他带来的那两个女人,早晚是我的玩物!” “圣战永不灭!荣耀日迟早会到来!砍下林子轩的狗头,为先辈们复仇雪耻!” 秋目五河呲着牙,重重的点头:“宫藤大人放心,华夏妖孽的项上人头,秋目家预先收了!” “哈哈哈哈!”他狞声大笑,猛地一偏脸瞅向高空,“姓林的杂毛小子,你听到了么?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嗯?” 秋目五河身子倏而一滞,眨巴眨巴充血的老眼,望着高空之上的年轻人,满脸懵逼... 此时此刻,在他心底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砖头? 秋目家的其他族人们察觉到了家主的异样,也纷纷止住了谩骂和嘲笑,循着他的视线一同望过去,然后所有人就都有点儿凌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明所以。 林宇静静踏立虚空,神色似笑非笑。 他背负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掂量着一块四四方方,好似板砖一样的石头。 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 这样的动作,加上他那副近乎于诡异的表情,真让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我的天啊!”沈妃丽直勾勾瞅着这一幕,单手捂住小嘴惊诧道,“他什么时候捡来的板砖?我怎么没瞅着?” 真月凉子扯了扯唇角,小脸满是凌乱:“好像...好像是从怀里掏...掏出来的...” 第877章 老子是碑不是砖 街头的小流氓互殴打架,往往捡起一块砖头爆锤,砸个头破血流、哭爹喊娘。 天师强者自诩身份高贵,哪怕拼了老命,也讲究逼格,通常不这么做。 但今日的华夏天骄林子轩,身为半步先天大高手、天榜登名的绝巅强者,那副掂量板砖、看谁都想抡上去狠拍的架势,貌似真就同混迹于市井的狠茬子没什么两样。 最要命的一点,在场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这家伙始终呆在天上动也不动,此地又处于茫茫弥陀山中,到底从哪里捡来的砖头? “五河!五河!”宫藤大保迟迟听不到对方的动静,有点儿急迫的喝问,“出了什么事!” 秋目五河那张脸上的傲慢狂妄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滑稽:“启禀...启禀宫藤大人,华夏妖孽不知道...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块砖头...” “嗯?”电话里的宫藤大保也愣了片刻,然后有些迟疑的问,“该不会...是一件灵器吧?” 秋目五河登时就如醍醐灌顶,浑身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啊,我明白了!姓林的祭出了一件灵器,想要砸开秋目家的护山大阵!” 此言一出,秋目家的全体族人瞬间恍然大悟。 闹了这么半天,原来被华夏妖孽林子轩拎在手里的砖头,竟然是一件灵器啊。 话说,这世界上的灵器着实不少,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甚至是葫芦啊、玉石啊,兽骨啊,突然间蹦出来一块砖头也称自己是灵器,就跟西红柿说自己是水果一样奇怪... “哼!”秋目五河醒转过来,也就不似先前那般懵逼,重新恢复了淡淡的不屑,“妖孽!区区一件不入流的灵器,就想破开神木有良大人的阵法,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林宇低低冷笑,漫不经心的道:“本尊这一砖拍下去,能将尔等举族夷灭。” 被他拎在手里的上古天碑倘若有灵,恐怕早已泪流满面: 老子是天碑、天碑!真的不是什么劳什子砖头啊,那是什么鬼... 林宇话音落下,场面为之一滞,旋即秋目家举族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就凭你那件破灵器,也配...” “不入流的东西,滚回你的华夏去吧!此乃神木有良大人所布法阵,岂是你能想象!” “姓林的,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灭掉秋目家举族么?做你的鬼梦去吧,哈哈哈哈!” 别说是这些人了,就连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都撇起了小嘴,感觉这家伙正在大言不惭的吹牛... 明明就是一块巴掌大的破砖,顶多也就将那个小流氓的脑袋敲开一个窟窿吧?秋目家这么大面积,抵得上一座飞机场了,想要一板砖全拍灭了?不是做梦又是什么? 发觉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林宇眼皮禁不住跳了跳,感觉很没面子... “华夏妖孽!”秋目五河仰起脸来嘶声叫嚷道,“你可知大批的幕府高手正在赶来?还有闲心在这里耍嘴皮子,你就跳吧、跳吧,早晚有你痛哭流涕、跪下求饶的那一天!” 林宇皱着眉问:“幕府那群猪狗,多久能来?” “怎么?害怕了?”秋目五河阴恻恻冷笑,“宫藤大人发了话,我们的援手不消一日便可抵达。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他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倘若华夏妖孽林子轩就此退走,绕开秋目家离去,当然比幕府强者抵临弥陀山大战一场划算多了。 只可惜林宇却并未理解他的意味,偏着头思量了半晌,然后瞅着下方的两位年轻姑娘,语气不冷不热的问:“饿一天,受不受得了?”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扬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瞅着他,齐声回答:“受不了受不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还要本姑娘饿一天?开什么国际玩笑? “哦,既然受不了,那咱们不等了。”林宇说话之间,扬手就将手里的天碑甩了出去。 那感觉,就好像早起出门上班走到楼梯口,随随便便扔一袋垃圾。 与此同时,林宇口中沉沉断喝:“吃本尊一砖!” 轰!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这块所谓的“砖头”于半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横亘天地间,荒凉古朴的气息荡涤四野。 足有数十米高的斑驳天碑立于虚空,巍峨大气,表面刻满了古老久远的象形文字,密密麻麻的裂痕好似蜘蛛网一般遍布其上,仿佛让人感觉瞬息间穿越回了远古时代。 “啊!” 有人不禁发出了锐利的惊叫,终于醒悟过来,那是一面上古天碑,不是一块破烂砖头! 厚重的光晕宛若涟漪,从碑身表面层层叠叠的往四方扩散,沉沉威压使得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呼吸阻止,膝盖不自禁的弯曲,双肩犹有万钧巨力下压。 他们身处这无比浩大的雄浑威能之下,竟然忍不住生出了顶礼膜拜的冲动! 秋目五河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踉踉跄跄后退:“这...这...这不是灵器!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他从那面古朴天碑上,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之感。这样雄浑的气势,已远远超出了灵器的层次,莫非...莫非是... 秋目五河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仿佛听到了自己浑身骨节打颤的声音。 “难道说...这...这是...”他的嗓音又尖又细,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生生捏住了嗓子,“这是一件上古神器!” 天碑终于用绝对威能给自己正了名,老子真不是这混蛋嘴里的“砖头”,老子是一件神器!只有在传说中存在的上古神器! 只可惜对于林宇来说,管你什么砖头还是神器,有劳什子区别嘛,用法还不都一样。 他将手猛地往下一压,嘴里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拍!” 轰!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就连方圆数里的参天古木都被连根拔起,于半空中绞得粉碎。 上古天碑轰砸下来,护山大阵荡漾开来的万道璀璨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已处在了破碎的边缘。 “五河!”宫藤大保在电话里厉声咆哮,“到底出了什么事!” 然而回复给他的,只有秋目家族人们此起彼伏的尖锐惊叫... 第878章 没戏唱了 龙卷呼啸,气浪汹汹。上古天碑再度膨胀十几倍,横亘长空,遮天蔽日,沉沉砸落下来。 树木炸碎、建筑倒塌,劲风犹如刀割,从耳畔猎猎刮过。此等情境,真好似毁天灭地一般骇人。 秋目家的族人们仰头凝视长空,每个人的脸颊都被巨大的阴影所笼罩,溢满了惊惧惶恐之色: “神...神器!这怎么可能!” “神木大人的阵法,应该...还撑得住吧...” 这个盘踞东夷修真界数百年之久的超然家族,终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卡。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所留的护山大阵,究竟能不能挡下华夏天骄林子轩的一记天碑,关乎到了在场每一位秋目家族人的性命。 此时此刻,他们浑然忘却了对林宇的愤怒与憎恨,满心唯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活下去,怎么样都好! 秋目五河带领着秋目家仅存的三名天师强者,同其他族人一道,死死盯住了半空中的守护光罩、以及那压迫而来的古朴天碑,禁不住为之胆寒。 “愿神木大人庇佑,保秋目家安然无恙,渡过此劫...” 在秋目家族人们的惊叫声、祈祷声中,上古天碑重重砸在了铜浇铁铸一般的护山阵法上。 轰! 这就好比是敲响了一座巨钟,而秋目家的倒霉族人们,恰恰就被罩在这座巨钟之下,领受着浩瀚无匹的能量余波。 声如惊雷轰鸣,当即便令得不少修为浅薄者耳膜刺穿、七窍流血,惨叫着仰面摔倒。虚空之中,清晰可见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荡漾开来,仿佛连空间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就连秋目五河为首的几名天师强者,也被震得踉跄倒退,嘴角溢出了殷红的鲜血。 “好厉害的手段!”秋目五河胡乱一抹嘴角的血迹,猛地抬起那张扭曲狰狞的老脸。 这世间有那么多事,除了生死,皆为闲事。华夏妖孽手执上古神器,究竟有没有本事攻进来,才是当下最紧要的问题。 秋目五河见得高空之上,阵法光芒急促闪烁,却仍未破碎崩溃,当即眉飞色舞,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守住了,守住了!秋目家族无恙矣!” 下方的秋目家族人们欢声雷动,尽显狞相: “家族绝处逢生!可喜可贺!” “哈哈哈哈,姓林的已经没戏唱了!” “该死的华夏妖孽,此仇必报...” 前后不过几秒钟工夫,他们的笑声未绝、话音未落,就陡然听得长空之上传来轻微的破碎声响。 咔嚓!咔嚓!咔嚓! 声音很轻,但却流露出无穷无尽的诡异,破碎了他们仅存的最后一丝妄想。 全场倏而冷寂,他们纷纷仰脸,望着空中浮现而出的密密麻麻裂痕,满眼惊恐。 瞬息之间,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好像顽强的藤蔓般飞速延伸向外,最终形成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网络,骤然爆裂。 轰! 大地为之剧烈震颤,漫天气浪化作亿万条丝绦,从砸开的裂缝中唰唰冲击而下。 哪怕是以秋目五河为首的数名天师强者,也遭受能量波及而立身不住,整个人好似颗颗坠地大星,带起残影道道,从高空疾速跌落。 许许多多的秋目家族人还没待有所反应,就被扑面而至的浩瀚能量,生生碾成了肉泥! 护山大阵,崩溃了! 上古天碑表面的象形文字散发出刺目的光耀,裹挟着无尽威能,迅疾砸落大地。 秋目五河满身狼狈,鲜血淋淋。他好不容易才从土坑中爬出来,抬头便见得古朴天碑迫近,恰似泰山压顶。迎面而至的凛冽气劲,甚至将他的身体割出了条条伤痕,血肉模糊。 “啊!”他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身体紧绷,浑浊的老眼渗出了殷红的血,绝望的凄厉咆哮,“华夏妖孽!你不得好死!” 这句诅咒,成为了秋目五河临死之前的绝命词! 隆隆! 与世隔绝、人迹罕至的弥陀山深处,仿佛被人投下了一颗核弹,升腾起巨大的蘑菇云。混杂了尘埃的乌黑气浪冲击四面八方,所过之处,林木湮灭、石块炸碎,掀起土浪滚滚。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被吓得花容失色、娇呼不绝。两位漂亮姑娘忙不迭旋身,你拉着我、我扯着你,跌跌撞撞的逃命: “救命啊!先生救命!” 扑通! “哎呦!”沈妃丽被石头绊倒,侧身摔了个四脚朝天,都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沈姐姐啊,快起来,快跑啊,来不及了...”真月凉子扯着对方的手,焦急呼唤道。 她急迫的嗓音戛然而止,猛一抬俏脸,但见得林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两人身旁,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沈妃丽那张花掉的脸蛋儿... 席卷而来的恐怖土浪,在即将接近三人的四五米开外处,乖乖的自发分向两边,绕开他们蔓延出去了... “先...先生...”真月凉子跪坐在地上,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英俊脸颊,微张小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一瞬间,她真的很难说清楚,对面前这个孤傲的家伙,究竟是倾慕、崇拜,还是畏惧、惶恐... 林宇也没说什么,径自探出手,揪住沈妃丽的衣领,好像拎小鸡似的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沈妃丽恨恨瞪了这家伙一眼,以示抗议,不出意外的遭到了无视。 足足过去了数分钟,溢散的气劲方才逐渐平息,而弥陀山深处,已经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威名震悚东夷修真界的秋目家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华夏天骄踏弥陀山、临秋目家,尽夷其族! 林宇将手一招,上古天碑收回,于掌心化作了一块斑驳石牌。 “能大能小,这么神奇?”沈妃丽难以置信的凑过来,俏脸满含震惊,“你从哪捡的?” 林宇斜睨了一眼,害怕这女人伸手来抢,连忙将之揣进怀里,如此举动自然遭到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的集体鄙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的道,“从一头大乌龟那里抢来的....”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彼此对视,神色茫然,当场懵逼。 林宇则是背负起双手,施施然转身,语调清冷:“走了,去江户。” 第879章 事态严峻 公元2012年,华夏天骄林子轩为报猎妖团进犯华夏之仇,孤身登临东夷,经福冈、抵大分、越高知、踏德岛,一路纵横北上直达首府江户,沿途杀戮无忌、伏尸累累,史称“东瀛血路”。 同年2月13日,林子轩于弥陀山执上古神器,覆灭秋目家,尽夷其族。 继灭绝松本家族后,酿成了自其抵临东夷国后的第二次重大惨案!整个东夷修真界,再度为之震悚! 然而,除了东夷修真界,这起惨案也迅速惊动了东夷国内的世俗社会。 当日正午一时许,东夷地质调查局驻德岛市特派办检测到剧烈地质变动,地震等级6.3级。地震发生的具体时间为,当地时间13日13时19分,震中位于德岛市西北方向的弥陀山深处。 东夷为一个地震多发的国家,应变措施异常完善。事件发生后的短短十分钟,东夷地质调查局驻德岛特派办的最高领导木下真弓便已坐在了办公桌后,神情严肃: “幸好这次地震的爆发地远离市区,并未造成太大损失。我已同救援机构取得联系,请求他们火速赶往事发地带,勘查有无民众伤亡。” 左垂手的部下恭声道:“木下先生多虑了,弥陀山环境恶劣、禁区之地,几乎不可能有人迹,伤亡更是无从谈及。” “山外还有不少小村庄,我们不能大意。”木下真弓沉沉说道,“而且我们要随时保持高度警惕,提防接下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余震。立即联系电视台,向全体民众发送信息,做好抗震预防准备。” 说话之间,他站起身,冲着会议桌两旁的同僚们鞠了一躬:“各位,接下来,我们要彻夜加班了!” 正在这时,会议室内传来了敲门声,旋即一名研究员推门而入,脸色极其不好看的快速走近:“木下先生,详细报告出来了。” 木下真弓伸手接过,展开皱着眉扫了一眼,旋即脸色大变:“怎么!怎么可能!” 他在其他人莫名其妙的目光注视中,跌坐回了椅子,抬手狠狠一拍桌面,措辞严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木下先生,千真万确!”那名年轻的研究员脸颊铁青,小心翼翼的弯着腰,“经过我们的检测,最终得出的结论确凿无疑。此次发生在市区西北方弥陀山深处的剧烈地质变动,震源深度为零!”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这不可能!震源深度怎么会为零?” “太不可思议了!弥陀山的地质状况,绝不可能出现塌陷地震!” 在座这些人,都是地质调查局的老骨干,经验丰富之辈,当然最清楚不过了。 深渊深度为零,表明地震发生在地表,只可能是塌陷地震。但无论是弥陀山的地质情况、还是6.3的强烈地震等级,都绝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出了鬼了! 众人彼此对视,脸颊微微泛着惨白,都不约而同的联想到了一种极端的可能。 莫非,不是地震? 那又会是什么?难道是军方在试验新型武器? 这个时候,木下真弓的手机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他正在心烦,有点儿恼火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瞪着屏幕上显现出的电话号码,身体倏而僵硬。 作为政府编制内部人员,他很清楚,这个号码,来自于东夷三军防卫队建设在德岛市的常驻军事基地! 四十分钟后,摆在办公桌上的地质资料原件被军方取走,备案当场销毁。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份材料的扫描版本,连同许多张高空拍摄的事故现场照片、以及德岛驻军责任长官亲书的初步调查报告,一同出现在了东夷三军防卫队最高司令长官鸠山的办公桌上。 嗒!嗒!嗒! 悬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嗒嗒作响,代表着时间的分分秒秒流逝。 鸠山武代身着笔挺军装,年逾古稀,身材瘦小精干,但整个人却好似一座移动的活火山,流露出居上位者的严肃与古板。 他攥着手里的调查报告,眉头紧皱,脸颊隐隐有些泛青。 过了许久,他终于松开手,抬眼,目光锐利如两柄匕首:“长登,你向老夫承诺过,华夏妖孽必死。” 规规矩矩站在办公桌前、双手自然下垂的长登高志猛打了一个哆嗦,言语有些结巴:“是...是...只不过...没想到...” 鸠山武代没有挪开视线,字字加重了语气:“秋目家,怎么样?” “现在还不清楚,属下已命德岛驻军入弥陀山勘查,但因地质环境复杂...”长登高志蓦地发觉对面老东西的目光越发危险,废话戛然而止,忙不迭改口道,“如果...如果不出所料,秋目家应该是...同...松本家...差不多了...” “啊!”鸠山武代形如一头发狂的狮子,骤然一声咆哮,起身掀翻了桌子,“废物!废物!” 他向旁蹿出半步,“锵啷”一声抽出了架子上的东夷武士刀,抬手点住了长登高志的鼻子,瘦削的脸颊蕴满了怒意,满目猩红血丝:“津谷海峡,你非但没炸死华夏妖孽,还让他顺势北上,灭了松本家、灭了秋目家! 哪怕继德川时代以来,东夷修真界都未曾遭受过如此巨大的损失!长登!你应该刨腹于此,向天皇陛下自裁赎罪!” 锋利的刀尖,划破了长登高志的鼻子,一滴血流淌下来。 “属下失职!属下有罪!”他直挺挺跪倒在地,冷汗瞬息浸透了军装。 长登高志,做为东夷三军防卫队最年轻的少将长官,被誉为军界的明日之星。但最近半年来,他可谓流年不利。 亲手主导策划的“东夷猎妖团”于华夏西鲁全军覆没,接下来的一系列大事件,更是接二连三的重挫了东夷修真界,压得这片国度的所有修真者近乎于窒息! 要知道,长登高志当初将计划草案提交到总司令鸠山武代的办公桌上时,可是雄心勃勃的拍着胸脯表示,三个月就能覆灭华夏修真界,完成大东亚共荣啊... 第880章 惊变 屋子里陷入了死寂! 时钟哒哒作响,长登高志跪在地上,身体颤抖、呼吸沉重,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砸落在地。 总司令鸠山武代攥着那柄锋利的武士刀,纹丝不动的伫立当场,形如一尊雕塑。 过了足足数分钟,凝在半空中的刀锋摇晃了一下,他垂下手腕,将长刀归鞘:“起来吧。” 毕竟是难得的人才,东夷军中寻不出几个办事妥帖如长登高志一般的人物,留着以后还有大用,杀了未免可惜。 长登高志如蒙大赦,知道今日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 他以头杵地,惨白的脸颊方才恢复了几分血色:“谢长官不杀之恩,属下感激不尽!” “你要珍惜赎罪的机会,老夫的手下,不养废物。”鸠山武代慢悠悠转过身,背负起双手,凝视着窗台上的一盆花草,“在对待林子轩的问题上,我们所有人,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名年轻人的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必须给予重新审视。” 长登高志目光微微闪烁,阴恻恻道:“倘若我们能够出动最先进的武装毁灭力量,即便华夏妖孽再强,也必定饮恨。” 总司令鸠山武代微眯起了锐利的双目,语调沉着:“你所谓的毁灭力量是...导弹?” “这方面的问题,我咨询过宫藤大人。”长登高志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对付普通的天师强者,只需要出动一支小规模的导弹部队足矣。但华夏妖孽是半步先天境,又在天榜登名,如果想以现代军事力量将其灭杀,只可能...” 鸠山武代瞳孔倏而一缩,脸色突变,霎时就明白过来了! “你知道那将会引发多么巨大的国际影响么!”他猛地转过身形,措辞严厉,“根据国际公约,任何一国的政治力量,都不得牵涉到修真界的争端。 我们可以暗地偷偷做,但不能做得太过火!更不能搞得大张旗鼓、沸沸扬扬! 你的建议,根本不具有可采纳的价值!为了一个华夏修真界,暴露我国的军事底牌,让全世界都知道东夷的核武力量强悍到了什么程度,这简直太疯狂了!” 长登高志又吓出了满身冷汗,急忙弯腰:“是,属下知错。” “你先出去吧。”鸠山武代眉头紧锁,有点儿不耐烦的甩了甩手,“修真界的争端,终究要交给修真界自己解决。该怎么灭杀掉林子轩,我会将之交给宫藤处理。” 长登高志有点儿不服气,经历这一系列的事件,他对东夷修真界越来越没有底气了。但长官的话不敢不听,他恭声应诺,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鸠山武代静静立于窗前,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忧虑:“宫藤啊,但愿你不会令老夫失望...” 此时此刻,另一场飓风,也在东夷修真界刮起来了。 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发了疯,将整个社务所的家具砸了个稀巴烂,连最心爱的那套茶具也没有放过。 他的咆哮声响彻方圆十几里,震得房梁屋架咯咯作响,丝毫不亚于阵阵惊雷:“华夏杂狗!本座誓要杀你!我要宰了你!啊!妖孽!该死!” 发这么大的火,乃是宫藤大保生平仅有的一次。以他的崇高地位,正同秋目五河通电话的情况下,秋目家就被华夏妖孽生生灭了,心头的愤恨可想而知。 这脸面,东夷丢不起,他也丢不起! 他真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那华夏妖孽面前,将对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神官们恭立左右,都知道宫藤大人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出言。 轰隆! 头顶的一根房梁不堪重负,砸落了下来。 宫藤大保站在一堆破破烂烂中间,咬牙切齿、目呲欲裂,呼呼喘着气。他已经极力压抑了内心的愤怒,否则以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所拥有的恐怖威能而言,将整座金阁神社夷为平地也丝毫不在话下。 恰在这时,有一名神官从歪斜的房门小心翼翼挤进来,低低的禀告:“神主,花岗小姐到了...” 宫藤大保抹了抹热汗涔涔的脸颊,嗓音嘶哑:“让那个女人进来。” 没过多一会儿,缓步走进来一位身着和服的成熟美人,浑身散发出撩人的魅惑,犹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正是自华夏远道归来的花岗希子。 林宇覆灭松本家族后,东夷修真界之所以能够那么精准的了解到林宇的真实修为,全有赖于花岗希子孤身归国,提供了自己在华夏的所见所闻。 神官们避退左右,闪开一条道路,默不作声。 而宫藤大保则是静静站在原地,冷冰冰盯视着她,显然将这个女人视作了不受欢迎的客人。 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花岗希子,心态早已平和。她眉眼低垂,慢慢挪动脚步走进来,微微俯身捡起了一只破碎的茶杯:“平安时代的古物,价值连城,宫藤前辈如此毁损,岂不可惜?” 宫藤大保咬了咬牙,阴沉沉道:“希子,你又想来充当说客么?” “宫藤前辈,秋目家族的不幸遭遇,我已知晓。”花岗希子松手,茶杯坠地,彻底摔成了碎片,“松本家、秋目家,都是前车之鉴。您贵为幕府执掌者,还请能清醒一点儿,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现如今的东夷修真界,已是满目疮痍,不应该再添杀劫了!” 宫藤大保那张脸扭曲着,狞色毕现。忽然,他怒极反笑:“好啊,小丫头,那你告诉本座,应该怎么办?如何招架华夏妖孽?” 花岗希子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直视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半步先天大高手,干净利落的给出了两字回复:“投降。” 话一出口,宫藤大保还未有所反应,后方那些神官们首先躁动,怒气冲冲的叫嚷: “混账!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花岗小姐,你真是整个东夷的耻辱!” “你同那姓林的孽畜究竟什么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讲话说情!” 第881章 东瀛血路 咯吱!咯吱! 宫藤大保踩踏着满地碎裂瓷片,步步走近,眼底泛起猩红血丝:“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案?跑到金阁神社,搅扰本座心神,就为了这一番话?” “是,也不是。”花岗希子抿了抿红润的嘴唇,深吸一小口气,“单单请降,尚且无法动摇林子轩的杀念。我的建议,宫藤前辈能够当面向华夏天骄负荆请罪,立即解散幕府,永世不与华夏为敌。” 她这番话说出来,后方那群原本还略显克制的神官们,登时就炸了! 解散幕府,宫藤大保负荆请罪,这已经不仅仅是最极致的羞辱,而是令东夷修真界自毁根基! 倘若真如花岗希子所言去做,整个东夷修真界的实力,将整体下滑十之七八,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昔年建立起的鼎盛成就悉数毁于一旦! 为了一个华夏妖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岂不是发了疯? “你身为东夷人,怎能为华夏贱种说话!投降?呵呵,就那姓林的杂狗,值得我们举国请降?你不妨去拜殿,问问天照大神答不答应!” “花岗一族好歹也算东夷赫赫有名的修炼世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等叛徒!耻辱,你令整个花岗家族、整个东夷修真界蒙羞!” “你同那华夏贱种的关系,我多有耳闻,若没有苟且之事,何以猎妖团悉数覆灭,唯有你安然无恙被放了回来?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身后这些神官们七嘴八舌,吵嚷汹汹,言语很不客气,就差没当场指着花岗希子的鼻子骂脏话了。 对于这些谩骂与讽刺,花岗希子早有所料。她缩在衣袖下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脸颊泛起苍白,但却依旧固执的盯住了幕府执掌者宫藤大保,始终未曾移开。 “宫藤前辈。”她柔弱的性子,本不适合做一名说客,但今日却不得不如此,“我诚然知道,如此行事会令东夷修真界遭受空前绝后的重大损失,但...总比被华夏天骄扫荡踏灭,沦为一片不毛之地好得多啊... 两权相较取其轻,您贵为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东夷修真界的未来命运,全在您今日的决断了...” 四目相对,宫藤大保骤然呲着牙,犹如一头嗜血残忍的野兽,凶相毕露。 花岗希子瞳孔倏而一缩,情不自禁向后挪出小半步,心底隐隐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宫藤大保铁青色的脸颊扭曲狰狞,死死盯住了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的道:“若非看在你爷爷的声望,小丫头,你早就被本座剖心挖腹、碎尸万段了!” 花岗希子的爷爷,花岗英龙,乃是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最后一位弟子。借于此,花岗家族在东夷修真界威望颇高,如若不然,这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们才不会搭理她一个弱女子的只言片语。 而今日宫藤大保能将这番话说出来,也无异于图穷匕首见!这位地位尊崇的幕府执掌者,显然已处在了暴怒的边缘! “宫藤前辈!”花岗希子满心凄凉,“您若能听我一言,不要再采取过度举措激怒华夏天骄,希子便是自裁于此,也心甘情愿!” 近年来的数次华夏之行,她亲眼见证了天骄林子轩的一步步崛起,也终于彻底认识了这位修真妖孽的恐怖之处。 从秋目三郎、丰臣大吉,到筱山雪信、山口胜雄,直至悬影桥之战上的天使惨案。一桩桩、一件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花岗希子自认为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她在无意中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族人拖入了灭亡的泥潭。 哪怕她在西鲁险些死于同族之手,哪怕她不齿于东夷修真者的癫狂傲慢,但却还是希望能够拼尽全力,力挽狂澜,关键时刻扶大厦于将倾。 但这一切,很明显都只不过是她的妄想... 刀子没落下来之前,人是不会知道疼的。只可惜等刀子真正落下来,感受到了疼痛,人也该死掉了... “闭嘴!本座不要你的贱命!”宫藤大保厉声暴喝,声如惊雷,“华夏杂狗,杀我东夷强者无数!此仇不共戴天!幕府举倾国之力,必诛杀之!” 后方那些神官们群情振奋,攥紧了拳头,嘶声低吼: “宰了林子轩!为故去的前辈们复仇!为所有丧生的东夷修真者复仇!” “圣战还远没有结束!杀!杀光华夏贱种!” “哪怕东夷还有最后一个男人,都不会向华夏妖孽屈服!那条杂狗的项上头颅,势必要斩下来,祭奉亡者!” 花岗希子脸颊惨白如纸,只觉得浑身泛起刺骨寒凉。她踉跄倒退,软绵绵的身子抖若筛糠,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明白? 那么多巅峰强者陨落,连谷贺川哉都被临江枭首,这样的教训,还不够惨痛么? 人类的极致疯狂,会丧失理智,会变得形如野兽。只不过这些,都是花岗希子当前所不清楚的道理。 对向来自诩高贵种族的东夷人而言,华夏妖孽林子轩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了他们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冒犯了他们畸形的虚荣感。 不杀了这个魔鬼,所有东夷修真者,此后千秋万代,都将永远抬不起头! 宫藤大保脸颊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他猛地将袍袖一挥,发布了那条将永载修真史册、引后人无穷谩骂的命令。 这条命令,又被称之为“诛妖令”,后世的修真史学家将其视为第一次修真战争中的标志性大事件,认为这条命令就好似树上结出的毒果,直接导致了东夷修真界的迅速衰落。 “传本座法旨!”宫藤大保声色俱厉,“华夏妖孽犯我国疆、屠戮我族,乃十恶不赦之大罪过!幕府举倾国之力,誓要斩杀此恶逆!诏令举国修真强者,奉令南下绞杀,能取林子轩项上狗头者,本座以幕府府主之位,拱手相让!” 无比惨烈的东瀛血路,就此抵达了巅峰! 第882章 最惨烈的时代 社会飞速进步,科技高度发展,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只需要一款小小的智能手机,借助于信息网络,就能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当然,他苦苦追求的姑娘究竟在琢磨些什么,却是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题,不在此列。 但这并不妨碍人类获取资讯的途经越来越便捷,从鸿雁传书、到电话联络、再到今天的聊天软件,瞬息之间已达千里,就好像时间被折叠了。 网络,可以解答无穷无尽的谜题,我们似乎只需要带上手机、电脑,不需要带脑子了... 然而你是否知道,当你打开搜索引擎,网络能够搜索到的数据,仅占全部信息量的千分之二? 大量的信息,都被或有意、或无意的方式隐藏掉了。 普通人所接触到的网络,只不过是大海表面的一张网,而那暗流汹涌的海底深处,却极少为人所知。 那片浩渺无涯的地带,被称之为“深网”。如果你极其富有探索精神,想来不会止步于此。 “深网”之下,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隐秘的空间,名为“暗网”。 没有法律、没有道德,充斥着暴力与血腥,或许那才是人类最真实的面目... 正如修真文明蛰伏于整体人类文明之下,修真者也将他们的小圈子,以这种神秘的方式遮盖住了。 混迹于茫茫俗世的修真者们,或大隐隐于市、或逍遥于荒野,想要将他们短时间内整合到一起,借助于现代科技文明,无疑是最廉价、最便捷的方式。 “九井坊”是东夷国内最大的修真论坛,隐藏在茫茫的暗网之中,只有接受老成员的邀请,方才能够加入其中,窥见奥妙。 二十余年前,该论坛由一位名叫“九井”的东夷修真者所创立,最开始不过是发表修真之道的感悟心得,后来随着加入者越来越多,逐渐转化为信息汇集之地。 这片地方,成为东夷修真者们尽人皆知的独立空间。哪怕是那些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也会时不时在此现身,发布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最近大半年时间里,论坛的热闹程度可谓空前绝后,原因很简单,东夷与华夏,两国修真界正在激烈交战! 熊熊燃烧的战火,早已烧到网络世界里来了!诸多东夷国内的天师大人物纷纷现身,表达忿恨,誓要斩杀华夏妖孽,复现东夷荣光! 2月08日,松本家化境强者松本久能现身论坛,发了一条《华夏妖孽再敢猖狂,本座亲手诛之》的帖子,迎来上千条跟帖赞颂。 只可惜从那天开始,他的头像就永久的寂灭了下去... 2月11日,秋目家著名天师人物秋目多岛发布了一篇名为《南北联合斩杀林子轩,不死不休》的帖子,引得群情亢奋,热度足足维持了三天。 然后,他也再没动静了... 如此情形,不胜枚举。 论坛气氛渐渐陷入了清冷,甚至有人将为此丧命的强者名单整理出来,排列了很长、很长的一串,其上的每个名字,都是令东夷许许多多修真者仰起鼻息、见之脚软的大人物。 论坛成员们用颜表情在下方跟帖点起了蜡烛,一点儿都不庄重,反而颇具喜感... 不过从2月14日开始,论坛的访问量骤然激增,甚至一度出现了访问崩溃。 “九井坊”论坛首页最顶端,刻意高亮加粗的几个猩红大字,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 诛妖令!宫藤大人法旨,诛杀华夏妖孽者,府主之位,拱手让贤! 点开标题,便是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发布的具体命令: “本座法旨!华夏妖孽犯我国疆、屠戮我族,乃十恶不赦之大罪过!幕府举倾国之力,誓要斩杀此恶逆!诏令举国修真强者,奉令南下绞杀,能取林子轩项上狗头者,本座以幕府府主之位,拱手相让!” 整个东夷修真界,无数强者奔走相告、议论汹汹,彻底炸开了! 这就好比古代的皇帝对臣下言讲,只要能斩杀来犯之敌,老子的皇位,让给你来坐! 修真者也是人,同样抵挡不了权力带来的致命诱惑。谁不想名扬天下、武道共尊?而幕府府主之位,就是站在了东夷修真界的最高巅峰! 华夏妖孽登临东夷国,残暴嗜杀,先灭松本、后灭秋目,本就引得举国上下同仇敌忾。而今又有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恰似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几乎所有东夷修真者都发了疯! 不论化境天师还是内劲高手,就连那些隐世多年的老家伙也动了念头。无数东夷修真者打点行装,咬牙切齿的兴冲冲南下,绞杀华夏妖孽去了。 倘若每一名修真者都化作一个红色的光点,就能清晰看到那隐匿于东夷岛国各处的渺小红点儿纷纷向着中央位置聚拢,最终汇集在了一起,演变成一片诡异的血红! 东夷修真界,最惨烈的时代,开始了! “九井坊”论坛。 2月15日,置顶帖标题为:《国仇!家恨!千秋未有之大耻辱!举倾国之力,砍下华夏杂狗的狗头!》 下午三时许,林子轩抵临大阪市,踏灭东夷国内著名武道传承大家,中居家族,尽夷其族! 2月16日,置顶帖标题为:《华夏妖孽气数已尽,再接再厉,荣耀之日即将到来!》 当日晚七点左右,近百位东夷修真者,其中包含五名化境天师,于大阪郊区围绞华夏天骄林子轩,悉数被杀。碎尸肝脑遍地,人头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2月17日,置顶帖标题为:《华夏天骄强悍如斯,东夷大难临头!》 林子轩同一天登临名古市,分别于下午两点、傍晚六点、凌晨一点,覆灭鬼冢、合和、川宏三支修真世家,尽夷其族! 2月18日,置顶帖标题为:《林子轩太恐怖了,谁能阻挡他的脚步?》 就在这一天,林子轩抵达神奈市箜桐谷,同汇集而至的大批东夷修真者正面遭遇,展开血腥屠杀。此一战,东夷修真者阵亡1443人,包括26位天师强者,无一人生还。 死尸填满了山谷,鲜血凝成了坚冰,长风呼啸,野兽哀嚎。此一战再度打破记录,成为东夷修真界史无前例的大屠杀事件! 2月19日凌晨的置顶帖标题为:《林仙师神威无敌,我们该往哪里逃?》 帖子孤零零悬挂在那里,从始至终,无人回复... 就连往日的活跃分子也保持了罕见的缄默,仿佛整个论坛里的人,都死光了... 第883章 魔鬼的脚步 自从华夏天骄林子轩登临东夷,在福冈爆发人头事件以来,尚且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但就是这区区半月光景,却成为了所有东夷修真者永远不可磨灭的噩梦。 福冈、大分、高知、德岛、大阪、名古、神奈... 纵越全岛,其势如摧枯拉朽,沿途尸骸累累、惨不忍睹。人们听到最多的内容就是“尽夷其族”“无一存活”“悉数覆灭”... 东夷的修真者们,每天都能收获最新的阵亡名单,其上所罗列的名字,几乎全都是往日里搅弄风云、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眼见它平地高楼起,眼见它楼塌了... 东夷,这个修真文明悠远、武道之风昌隆的国度,正在迅速枯萎、凋零... 无论心里怀着多大的怨恨、承受多大的屈辱,到了这般田地,也要被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冰凉了。 哪怕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幕府府主之位,也无法激起东夷修真者们的斗志。溃败千里、仓皇逃窜,形如一条条夹着尾巴的狼狈野犬,丢尽了颜面。 他们终于感受到了害怕、畏惧、惊恐,终于品尝到了贸然发动修真战争的苦果... 东夷人自诩种族高贵、天赋绝伦,视华夏人为不入流的货色、武道修行劣体。 然而,华夏,只来了一个人,却杀得他们心胆欲裂、血流成河! 足足一个国家的修真者,面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却毫无招架之力! 华夏妖孽林子轩,这头恶魔,心性之狠辣、手段之血腥,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而现在,魔鬼的脚步叩响了心门,他杀开一条血路,直抵首府江户而来了... 公元2012年,2月23日。 东夷国,首府江户,银座商业区。 霓虹灯光彩夺目,如织的游客彻夜不绝,这里是玩乐和享受的天堂,也是东夷最繁华的地区之一。 很多人说,如果有你在银座找不到的东西,那么你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别想找到了。 这种说辞未免太显夸张,但却足以说明银座商业区的繁荣鼎盛、应有尽有。 商场、饭店、酒吧、歌舞厅林立,纷乱的招牌于夜色下晃花了人眼,豪车往来穿梭,妙龄女郎们媚眼如丝、尽展风情。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可怜国度的绝大多数民众还不清楚,整个东夷国,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然而他们却还在玩乐享受,还沉溺于虚伪的盛世繁华! 数千年来,修真文明始终都隐匿在历史的边缘角落,显得毫不起眼。但唯有极少数的人方才清楚,修真世界,关乎到了一国的大气运、大兴亡! 换言之,修真者,就相当于一国的核武!甚至,比核武的威慑力还要强大! 随风潜入夜,杀人于无形,这样的神通手段,可远非现代军事力量所能比拟啊... 泛着明亮光泽的黑色小轿车宛若夜色下的精灵,快速穿过银座商业区中央大道,拐入二丁目的地下停车场。 五分钟后,车门打开,一男两女下了车。 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若天仙。 毫无疑问,这三人,正是刚刚走完东瀛血路,抵临首府江户的林宇、沈妃丽、真月凉子。 “哇哦,饿死我了。”沈妃丽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揉着瘪瘪的小肚子,然后顺势探出胳膊,勾住了真月凉子的香肩,“凉子,到了你的地盘,可得好好招待我和先生哦...” 真月凉子抿起红润樱唇,柔柔的浅笑,用力点了点小脑袋,还是那副娇俏腼腆的可爱模样。 “先生,你快点儿啦,别磨磨蹭蹭的,我都饿死了!”沈妃丽这些日子明摆着混熟了,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有时她心里不痛快,把美目一瞪,甚至敢斗胆梗着脖子嚷嚷两句... 比如数天前在名古市,她为了能同凉子跑出去买新衣服,就以“男人该怎么迁就女人”为题,教育了林宇长达半个小时,使得后者急不得、恼不得,相当无语。 故而沈妃丽最终大获全胜,非但让林宇在杀人之外忙里偷闲,陪着自己和凉子挑选新衣服,还顺便刷了江南巨擘的黑卡... 每日同杀人犯呆在一起,无论换了谁都会心生忐忑吧?但若是这个杀人犯,手中的人命不止一条,而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呢? 一加一并非在任何条件下都等于二,至少对于沈妃丽来说,她已经麻木了... 沈妃丽扯着真月凉子,迫不及待往前走:“凉子,你说的那家小酒馆,到底在哪里啊?” “沈姐姐别着急嘛。”真月凉子莞尔笑道,抬起一根纤细玉指,朝上点了点,“我们坐电梯很快就到了,那家小酒馆就在新京桥大饭店上面,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银座商业区寸土寸金,消费相当不便宜哦...” “怕什么嘛!”沈妃丽扭头斜睨了一眼,瞅瞅黑着脸跟在后方的林宇,唇角微微上翘,“我们这不有一台移动提款机嘛,就算是琼浆玉液,也消费得起哦。” 她算是看明白了,身后这家伙财大气粗,钱多到烧手。就凭林宇那死气沉沉的性子,连点儿兴趣爱好都没有,怎么可能花得完?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好本姑娘勉为其难,帮帮忙了呗! 真月凉子手捂小嘴,咯咯娇笑:“沈姐姐太坏了,你惹得先生发火,当心他揍你屁股。” “略略略,借他贼心都没贼胆儿。”沈妃丽不屑的吐了吐粉舌,俏脸却不由得泛起了一抹绯红。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忽而启口问道:“凉子不是江户大学的学生嘛,你以前对我讲自己是孤儿,应该很少到这种地方来吧?” 寸土寸金、消费高昂的银座商业区,一个家境贫寒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呃,我以前在这里打过工,为了赚学费。”真月凉子不动声色的回答,旋即又貌似有点儿紧张的解释,“沈姐姐别误会,是很正常的工作,不是那种...那种奇奇怪怪的事啦...” 第884章 又沦陷了一个? 银座商业区作为极致享乐的销金窟,风情屋遍地开花,妙龄女郎们搔首弄姿招揽顾客,其中自然不乏高学历、高情商的知名大学在校生。 真月凉子貌似有点儿担心沈妃丽误会自己的工作性质,故而刻意着重解释了一番。 不过她明显思虑过多了,沈妃丽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反而被一位穿着华美、打扮优雅的年轻女子吸引了注意。 黑色过膝长靴,大红风衣,领口的绒毛飒是好看,衬托着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蛋儿。身材窈窕,美艳迷人。无论走到哪里,这都是一个能吸引无数男人灼烫目光的极品尤物。 最关键之处在于,年轻女子的怀中,抱了一只皮毛雪白光滑的猫咪,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外头,微眯起眼打瞌睡,可爱到了极致。 女孩子嘛,几乎都对可爱的小动物难以抵挡。 “哇,好可爱。”恰逢双方都顺势走向了电梯,沈妃丽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可怜巴巴的问,“我...我能摸摸它么?” 年轻女子年纪在二十五六岁,撩起美眸扫了她一眼,莞尔笑道:“当然可以哦,阿廖沙很乖呢。” “那就不客气了。”沈妃丽探出白嫩玉手,摸了摸猫咪的小脑袋,引得后者“喵喵”叫,貌似极为受用。 真月凉子也被吸引了过来,揉了揉可爱喵咪的小爪子,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很快打成了一片,聊着天,往电梯走去。 年轻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黑岩琴美,在三丁目那边开一家咖啡馆,两位都是本地人么?” “哦,凉子是本地人。”沈妃丽戳了戳真月凉子,旋即歪着小脑袋笑,“我是华夏人,来东夷旅游。” 名为黑烟琴美的年轻女子美眸瞪大,流露出惊喜的夸张表情:“真的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啊,欢迎欢迎,有时间烦请去我那里坐一坐。我对古老的华夏文明非常向往,很想同您深入交流。” “黑岩小姐太客气了...”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电梯。 黑岩琴美正要伸手关门,沈妃丽赶忙抬手拦住她:“等等!先生还没进来呢!” “嗯?”黑岩琴美讶异的抬起白皙面容,眨了眨双目,就见得一个二十岁出头、相貌英俊非凡的年轻人,神情孤傲、步伐轻缓的走进了电梯。 他如幽灵般走进来,谁也不搭理,径自将两手揣进口袋,斜靠在电梯角落里,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冷、真冷,就仿佛一块亘古不化的万年坚冰,寒气霎时间弥漫开来。黑岩琴美怔怔望着那个年轻人,俏脸泛起丝丝苍白,不禁有点儿出神。 他就是...传言真的丝毫不假啊... 不是人,而是一头地狱归来的魔鬼!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彼此对视,都有点儿无奈。 倘若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见到貌美如花、美艳撩人的黑岩琴美,恐怕都要蠢蠢欲动,甚至瞅直了眼啊。 但是林宇呢?直接将人家姑娘无视掉了... 这般定力,哪怕是许许多多的得道高僧也要自愧不如吧。 红粉骷髅,皆为皮囊表象,于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而言,果然并非一句虚言。 沈妃丽抿了抿红润的樱唇,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抱歉,我家先生就是这种性格。” 真月凉子弯腰,轻轻鞠了一躬:“失礼了。” 放在修真世界,林宇无论在何种情况之下,都有倨傲的资本,没人胆敢不服、不忿。不过身处俗世社会,他在很多时候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确实显得太没礼貌了。 黑岩琴美急忙摆手,甩了甩披散肩头的柔顺长发:“没关系的,两位太客套了。” 换了一般人,这种时候肯定会对林宇心生厌恶,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一句话都懒得搭理。 不过,黑岩琴美却是一反常态。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宇一番,精致白嫩的脸颊笑意盈盈,仿佛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兴趣,目光既狂野又大胆。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面面相觑,齐齐扯着唇角,表情怪异极了。 有没有搞错啊,难道说...这位黑岩小姐也看上先生了? 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单凭林宇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英俊外表,行走之间就是妥妥的少女心收割机啊。再加上那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般气质,俨然就是许许多多言情小说中的霸道总裁形象嘛。 沈妃丽当初在港口初次见到林宇,不也正是由此产生了好感,方才跟随这家伙亡命天涯的么? 常言道: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这句话用在林宇身上,恰好妥帖。 电梯上升,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跃。沉默了一小会儿,黑岩琴美终于是红唇轻启,慢悠悠的开了口:“这位先生,也是华夏人么?” 语调轻柔、慵懒,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撩拨意味。 同在电梯里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两位年轻姑娘那颗心蓦地往下一沉。 完了,又沦陷一个... 沈妃丽顿时就好像打翻了醋坛子,将搭在猫咪脑袋上的白嫩玉手缩了回来,偏过俏脸阴阳怪气的嘟嚷:“先生!黑岩小姐正同你讲话呢!” 林宇慢慢、慢慢抬起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将深不可测的冷幽幽视线投向了对面的年轻女子,黑岩琴美。 黑岩琴美顿觉犹如芒刺在背,猛打了一个寒噤。仿佛由内到外,无论身体还是思想,都被对方射线一般的目光看了个通透! 难道这家伙发现了?不可能啊,不可能发现啊... 正在黑岩琴美惶乱不安的思量间,趴在她怀中打着瞌睡的雪白猫咪,骤然瞪圆了宝石般剔透的双眼,浑身上下的所有兽毛都炸起来了! 这头不久前还懒懒散散的可爱小猫,此刻却面貌扭曲可怖,呲着尖利的獠牙,眼底充斥着浓郁的血光。紧接着,它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四腿后蹬,猛地从黑岩琴美怀里蹿了出去! 第885章 暗藏杀机 “阿廖沙!” 变故发生的太突兀,就连黑岩琴美也始料未及。她精致白皙的脸颊骤然变色,口中呼唤着这只猫咪的名字,忙不迭伸手去抓,揪住了白猫柔软光滑似锦缎一般的皮毛。 紧随而至,是这只白猫吃痛的凄厉尖叫,猛地一扭身,恶狠狠一爪子挠了下去。 “啊!”黑岩琴美惊呼着,身形急忙往后躲开,触电一般的缩回手,不得不任由这只发狂的猫咪溜掉了...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同样被吓得花容失色,还以为对方的猫咪发了疯,准备扑上来攻击自己。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都害怕被这躁狂的小家伙挠花了漂漂亮亮的脸蛋儿,故而脚步踉踉跄跄,忙不迭的向后退到了林宇身侧。 不过下一瞬,她们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那只猫咪并没有冲过来的意思,反而是冲到了远离他们一侧的电梯角落,发疯一般的拼命挠门,凄厉哀叫不绝。 它的爪子很锋利,在电梯门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凹痕,“咔嚓咔嚓”的刺耳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俏脸惨白,浑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刚刚还乖乖巧巧的小动物,怎么突然就...突然就疯了? 黑岩琴美的脸色分外难看,捂着手上刚刚被猫咪挠坏的伤口,连连鞠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之间,她迅速按下了电梯键。 叮! 电梯门打开,那只白猫“嗖”的一下子就飞蹿了出去,真好似后面有一头老虎要将它吞入腹中那般紧张迫切。 “对不起!真的很不好意思!”黑岩琴美再度鞠躬道歉,而后旋身快步追出去了,“阿廖沙!阿廖沙!”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神态慵懒的重新低下了头。 电梯门重新关闭,继续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气氛保持了诡异的沉默,就连平日里咋咋呼呼,挖空心思找话说的沈妃丽也抿紧了樱唇,默不作声了。 “那只猫...”真月凉子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的开口,“莫不是躲着先生吧...” 沈妃丽没有吱声,但却抬起略微泛白的俏脸,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身旁年轻人英俊的侧脸。 真月凉子的猜测,恰恰也是她心头所想。 都说动物的感知比人类更加敏锐,而猫咪也是很多神话传说中能够通灵的存在。林宇这一趟东夷之行,一路走来杀了太多的人,血流成河、尸骸累累,莫非...那只小猫感觉到了什么? 这般想着,沈妃丽蓦地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环顾左右,只觉得脊背泛寒、手脚冰凉。 “先生,我有点儿怕。”她脸颊苍白如纸,毫不遮拦的道,“死了那么多人,该不会...该不会有死不瞑目的冤魂,一直跟着我们吧?” 林宇冷冰冰的问:“冤魂?你什么意思?何来冤枉?” 沈妃丽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明白自己的无心言语有点儿惹恼这个孤傲的小家伙了。 “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忙不迭出言解释,“我只是...只是觉得...” 林宇敛起眉头,并不去看她,反而炯炯有神盯住了真月凉子雪白的后颈,目光闪烁,颇有些意味深长。 他这一路,杀戮无数,不假!血腥浓重,也不假! 但身为半步先天大高手,倘若连杀气都收敛不掉,还怎么好意思出来混啊? 至于沈妃丽所谓的鬼魂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哪怕这世上真有鬼,那群东夷垃圾活着见了他都要望风而逃,更何况死了?还敢跟在他身旁搅扰清净? 那只猫咪,不简单。今天的事情,更不简单... 真月凉子被林宇盯得俏脸泛起酡红,连耳垂都好似要被烧着了。她弱弱的抬起白嫩玉手,捂住了雪白的脖颈,嗫嚅着道:“先生,你...” 沈妃丽看到这一幕,更是险些精神崩溃。 呜呜呜,一定是因为我说错了话,先生已经不喜欢我了,注意力都被凉子吸引去了... 没人知道林宇在思量些什么,他幽幽舒一口气,挪开了视线。 呵呵,事情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叮! 就在这时,电梯抵达目标楼层,门开了。 林宇面色古井无波,率先走了出去。在他身后,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姑娘你瞅瞅我、我瞧瞧你,然后不约而同垂下小脑袋,规规矩矩跟在了后头... 几乎同一时间段,新京桥大饭店内,装修豪华的包厢里。 实木茶几上摆放着应急医药箱,黑岩琴美正坐在手工定制的真皮沙发里,用纱布包扎手背的抓痕。 那只不久前仍在躁狂的猫咪,此刻正安安静静趴伏在她被长裤包裹的修长玉腿上,眯起双眼打着瞌睡,极尽温顺。 在黑岩琴美身侧,还站着八九个人,有老有少,但却皆是脸颊肌肉紧绷,明显相当儿紧张。 居首者,是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穿着极为不俗,脸颊略有几分蜡黄。 谷贺家族的少家主,谷贺沙树! 他的祖爷爷,就是被临江枭首、惨死于华夏清江的武道巅峰大高手,谷贺川哉! “黑岩小姐。”谷贺沙树往前迈了一大步,急不可耐的问,“你确定,他真的到了?” 黑岩琴美抬起脸,貌似依旧心有余悸:“绝对不会错,真月凉子侍奉左右,肯定是他。华夏妖孽太可怕了,我从来没见过阿廖沙会被吓成那副样子...” 在她大腿上缩成一个毛绒球的猫咪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拱了拱小脑袋,悠闲的摇晃着尾巴。 谷贺沙树攥起了拳头,呼吸略显急促,满眼猩红血丝:“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 说话之间,他蓦地一挥手,示意手下人立即行动。 黑岩琴美忧心忡忡:“你的法子,当真管用么?我亲眼见到了华夏妖孽,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放心吧,黑岩小姐。”谷贺沙树嘴角勾起狞笑,自信满满的向旁踱出了两步,“这一次,那姓林的杂狗死定了!” 第886章 毒杀 樱语酒馆。 作为江户相当著名的小酒馆之一,这里的装修却一改想象之中的古朴典雅,反而充斥着浓浓的现代感。 刚进门的时候,两旁的美少女服务员笑盈盈鞠躬施礼:“尊贵的客人,欢迎光临樱语酒馆。” 沈妃丽还在懊恼林宇为啥不搭理自己,蓦地听到“英语”两个字,下意识脱口而出:“goodevening,iamnewhere,iwippreciateyourhelp...” 两位美少女服务员脸颊的温暖笑容瞬间凝固了,瞅她就像瞅傻子,干张着嘴好半天没接上话... 林宇也是一副不忍直视的古怪表情,侧着身快步往里走,假装压根儿就不认识她。 “沈姐姐。”真月凉子扯住沈妃丽的手腕,拖着她紧跟在后面,微微涨红了俏脸,“走啦走啦。” 沈妃丽不明所以,仍然在歪着小脑袋,傻呆呆的问:“怎么了?不是让说英语么?你们咋都这么奇怪?” 真月凉子:“...”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位于楼上的经理办公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瞪圆了眼,直勾勾瞪视着对面的不速之客,额头冷汗涔涔:“你...你是什么人!” 他名叫坂田,是樱语酒馆的合伙人之一,占据了其中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桃花心木地板上,殷红的鲜血蔓延开,二十余岁的长发女子侧卧,瘪下去的额头还在向外淌血。这是坂田最近新交的女朋友,十秒之前,被闯进屋子里的人杀害了。 窗子敞开着,二月末的凛冽冷风刮进来,很冷。 “钱?你要钱对不对?”坂田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慌忙伸手去拽开了抽屉,从中掏出两大捆钞票,重重砸在了办公桌上,“井水不犯河水,你拿着钱!快走!尸体我来处理,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报警!” 他不确定来者身份,但既然能够像蜘蛛侠一般从窗子闯进来,绝对当属了不得的角色。这些年,他大风大浪经历了不少,很清楚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隔着办公桌,衣着朴素的老者凝视坂田那张汗淋淋的肥腻脸颊,皱纹堆累的老脸露出了不屑的嗤笑:“呵呵,凡人,仅此而已啦...” “你嫌少?”坂田忙不迭又弓身扯开了旁边的小柜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我这里还有...” “够了。”老者的嗓音嘶哑,神色间透着浓浓的轻蔑,“为老夫做一件事,完成之后,便饶了你这条蝼蚁的贱命。” 坂田的身体倏而僵硬,扭过头,满脸茫然。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划过,“吧嗒”一声砸在了鳄鱼皮的高档手工定制皮鞋上。 他狠狠吞咽着口水,下意识的问:“什么...什么事?” 老者慢腾腾往前凑近了一些,将声音压得很低:“就在不久之前,你的酒馆里,来了一名华夏人,带着两位格外漂亮的姑娘。 他们慕名而至,要品尝东夷最正宗的佳酿。你只需要按照老夫的吩咐,添一些东西在酒里,让那个华夏人喝下去。大功告成,你非但留得狗命,还大大有赏,如何?” 坂田霎时明白了。 他这种级别的老板,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经历了许多,私下里的肮脏小把戏,也做过一些。 想来面前老者所代表的一方势力,同那倒霉的华夏人有仇。只是不清楚,对方逼迫自己下的究竟是毒药、还是迷药? 坂田不敢有丝毫犹豫,咬着牙闷闷点头:“好,没问题!不过...你要我下的是什么毒?如果要杀人,这就有点儿...” 迷晕还好说,至少不用承担太大的责任。但若是杀人,他很为难。 老者笑而不答,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只半尺高的玻璃瓶。 坂田只瞥了一眼,登时就吓白了脸。 “啊。”他吓得亡魂皆冒,整个人连同椅子仰面翻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墙角,“这!这什么东西!” 透明的玻璃瓶子里,是一条通体血红,生满了累累脓包的鬼脸蜥蜴! 坂田从来没见过这种鬼东西,吓得瑟瑟发抖,真恨不得从十几层楼高的窗子跳下去。 “呵呵。”老者阴恻恻低笑,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引得那条蜥蜴乱爬,“你慌什么?毒物的样子,大抵都不好看。老夫要那个华夏人吞了它,又没强迫你。” “开...开什么玩笑!”坂田两条腿站立不稳,盯着对方手里的玻璃瓶,一阵头皮发麻,“这么大的活物,你是想...这不可能!” 对面这鬼东西,他见了都觉得恶心,怎么下手? 难不成要端到那华夏人眼前,和颜悦色的道:乖,有人要害你,把这鬼东西吃了... 哪怕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就范吧?而根据坂田这么多年的生意场经验,华夏人,是最精明的种族,就算他吩咐厨房将这头恶心的蜥蜴红烧了,也休想糊弄过去。 “老夫自有对策。”老者说话间,拧开了玻璃瓶的盖子,腥臭的味道瞬间弥漫。 那条鬼脸蜥蜴挣扎着想要爬出来,但老者的动作更快,拎起了茶几上的小酒壶,浇了上去。 嘶! 一股诡异的黑烟腾起来,蜥蜴发出“吱吱”的诡异叫声,剧烈挣扎、扭曲,貌似极端痛苦。 前后不过半分钟,就在酒里融化成了血水。 “如何?”老者重新拧上了盖子,晃了晃,霎时间红彤彤的血没有了,玻璃瓶中的液体清澈透明! 啪! 老者将玻璃瓶按在了桌子上,呲着牙:“最多两个小时,就会失去毒性。在这之前,你要让那个华夏人喝下去,只需要喝一点点,就足够了。” 坂田难以置信的瞪着眼,既感到惊惧惶恐,又觉得不可思议。 谁敢想象,这清澈明净的酒水里,竟然融化了一条肮脏的大蜥蜴!这是什么手段?简直堪称神鬼莫测之能! “好了,现在去坐吧。”老者话音落下,再度拧开了玻璃瓶盖。 登时,引人沉醉的馨香,溢满了房间。 坂田深深吸了一口气,若非亲眼见到那只狰狞蜥蜴被融在酒里,只怕连他这嗜酒如命的家伙,都要忍不住偷喝一口了... 第887章 口蜜腹剑 天妇罗炸虾、黄油寿喜烧、金枪鱼寿司、荞麦面、烤鳗鱼、味增汤... 诸多特色美食摆上餐桌,香气扑鼻。引得本就饥饿难耐的沈妃丽食指大动,也不顾及女孩子家的仪态,好一顿狼吞虎咽。 林宇在旁边瞅得直皱眉头,满脸的嫌弃。 “你什么意思?”沈妃丽狠狠白了他一眼,嘴里还嚼着东西,没好气的咕哝,“还不是你把本姑娘饿得这么惨,全怪你,要不然...” 林宇随手从果盘里拿起一颗李子,塞进了对方的樱桃小口。 “嗯...”沈妃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话音戛然而止。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跟我讲话。”林宇轻舒一口气,感觉这方天地清静多了。 真月凉子从旁捂着小嘴咯咯娇笑,几杯酒下肚,俏脸泛着诱人的红晕,别具魅惑。 从始至终,她都保持着端庄得体,全然不似沈妃丽那般毫无仪态。 “凉子。”沈妃丽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望着她流露出诧异之色,“我看你吃得那么少,就不饿么?” 真月凉子莞尔轻笑:“沈姐姐想必是有钱人家出生的千金喽,从未经历过饥寒交迫的日子。凉子不同,小时候经常没饭吃,渐渐习以为常了,哪怕好些天不吃饭,也不觉得有多饿...” 沈妃丽俏脸蓦地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算不得什么千金小姐,但的确出生于中产家庭,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跟随着林宇这一路跋涉,有快乐、有激动、有惊险,却也的确算是她今生为数不多的苦日子了。 “凉子。”她忍不住探出手,扯住了真月凉子柔弱无骨的玉腕,“孤孤单单一个人,很苦吧?你放心,以后沈姐姐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委屈...” 林宇低低的嗤笑,没说什么。 但他那副淡淡的嘲弄表情,又引起了沈妃丽的怏怏不快,当即气鼓鼓的瞪圆了美目。 还没来得及说话,敲门声响。 真月凉子抽回了小手,轻声道:“请进。” 拉门被缓缓推开,一名身穿高档西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两名纤细窈窕、笑意盈盈的女服务生。 “欢迎光临樱语酒馆。”中年男子紧绷着脸颊,动作有点儿僵硬弯腰鞠了一躬,“我是这家酒馆的老板,坂田。” 真月凉子眸底悄然掠过一抹狐疑,瞧了瞧默不作声的林宇和不明所以的沈妃丽,再度开口:“请问,坂田老板,有什么事么?” “啊,是这样。”坂田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貌似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我的曾祖母是华夏人,我从小就崇拜古老的东方文明。华夏的音乐、戏剧、瓷器,灿烂而辉煌的历史,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我听说酒馆里来了华夏客人,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拜见了,还请原谅我的冒昧。” 说话之间,他的目光于包厢内逡巡一周,在那懒懒散散靠坐着榻榻米的年轻人身上略一停顿,而后若无其事的挪开了视线。 “真的啊?”沈妃丽满脸兴奋,白嫩玉手搭在桌子上,撑起了上半身,“原来坂田老板也有亲人来自华夏,这么说,我们也算半个老乡了。” “对对对。”坂田笑呵呵的点头,不经意间抬手摸了摸前额的冷汗。 这一次,连真月凉子都觉得沈妃丽有点儿缺心眼儿了。 不过这倒不能怪沈妃丽胸大无脑、智力低下,能够以她这般年纪轻轻,坐上上市公司的重要职位,智商、情商都应当算得上首屈一指。 只是她经历了这一路的打打杀杀,突然回到繁华祥和的大都市,有些放松警惕了。 社会中的芸芸众生,每天在街头巷尾的小饭店、在写字楼下的星巴克,都给了其他人无数个杀死自己的机会。你又怎么会知道,服务生递来的一杯拿铁,会不会含有一剂致命的毒药呢? 没有经历过世间险恶的人,既没可能、更没必要对每件事都保持高度警惕。 “坂田老板。”真月凉子抿了抿小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每年前来东夷旅游的华夏人并不在少数啊,您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吧...” 坂田感觉到,那悠闲自得的华夏人还没怎么着,这看着白白净净的小丫头片子就已经很难对付了。 “呵呵,呵呵,话...话倒是这么说。”他干笑了两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慕名光临酒馆的华夏朋友的确不少,但如三位这么...这么有气质的人物,绝无仅有。” “天生璧人、神仙眷侣,我在生意场上混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识过哪个男人能比得上这位先生的俊美和气度,哪个女人能比得上两位小姐的秀美和优雅。所以嘛,请三位原谅我的冒昧了...” 这倒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以林宇的英俊潇洒、沈妃丽同真月凉子的貌美如花,这三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 坂田话音落下,冲着身后的女服务生招了招手。 当即有一名女服务生举着托盘走上前,微微俯身,将青花瓷的小酒壶摆在了桌子上。她拔开瓶塞的那一刹那,馨香缭绕,引人迷醉! “好香啊。”沈妃丽迫不及待的往前挪了挪身子,狠狠嗅了一口,“这是什么酒?这么香?” 坂田眼角微微抽搐,有点儿夸张的咧开嘴笑道:“这位小姐当真好眼光,这是今年最新的青梅酿,一等一的极品。 即便是凭我的关系,也不过通过特殊渠道,花费大价钱淘来了两小瓶而已。今日相见,即是有缘,坂田还请三位赏光,共品佳酿!” 真月凉子微眯起了双眸:“这么好的东西,坂田老板就大方送出去了?” 俗话说,无奸不商。对面这家伙,怎么这般好心? 这个时候的真月凉子,心头渐渐翻涌起了猜忌,莫非这名叫坂田的家伙,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故意跑来巴结? 第888章 你有多奸诈 真月凉子,这个看似娇柔羸弱的小丫头,实则有着异常恐怖的身份背景。哪怕是那些大公司的总裁级人物,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俯首帖耳也毫不出奇,更何况是坂田这位小酒馆的老板? 面对质疑,坂田倒是极为坦然的将大手一挥,呵呵笑道:“美酒有价,友情无价啊!我观三位言谈举止,皆为不俗,想必甚有来头。这才有心与之结交,还请三位赏脸,别驳了我的面子嘛!” 真月凉子会错了意,她真就以为对方是冲着巴结自己来了。 身居上位,这种伺机巴结、阿谀攀附的事,她从前也遇到了不少。 虽然这一路跟随林宇左右,肯定将幕府那群畜生得罪的不轻,但毕竟抵达了江户,也就抵达了她的主要势力范围。 在世俗社会,真月凉子这位地下世界的女皇人物,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的影响力,甚至要远远超过此刻坐在对面的华夏天骄林子轩。 “既然坂田老板如此大方,却之不恭,我们就不推辞了。”真月凉子言语相当得体,旋即姿态优雅的捧起酒壶,小心翼翼斟满了一杯美酒。 馨香愈发浓郁,令人不禁心旷神怡。沈妃丽完全被香醇的青梅酿所吸引,甚至没有注意到此刻的真月凉子仿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雍容、端庄、大气,仿若高高在上、不可触犯的尊贵女皇! “这第一杯酒,理应先敬先生。”真月凉子盈盈笑道,纤纤玉指捏起了酒杯,将之递向了对面的林宇,“先生,严寒冬日里的青梅酿,不可多得哦。” 坂田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酒杯,干巴巴的附和:“对啊,对啊,更何况还是如此极品的青梅酿。这位先生,不妨一品甘醇。” 一小步,只需要再往前迈出一小步,大事可成。等到华夏人饮了这杯毒酒,他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陶瓷小杯端在半空,液面微微荡漾。 女人的柔媚娇笑,恰似最致命的毒药,融化在了清澈的酒水里。 林宇神态慵懒的斜倚在榻榻米上,眯起眼轻轻一扫,似笑非笑的问:“你也觉得,这是好酒么?” 天书三卷丹术篇记载,红炎鬼叶,生于阴煞寒瘴之地。剧毒,然采取则难以良久。伴恶臭,融于酒有异香,轻幻,引而服之,瞬息命绝。气溢散尽,毒自消解,不待时日。巫族常以为蛊食,喂养日久,毒性更甚。 对于林宇来说,这点儿把戏,不过小儿科。从他闻到这股奇特的香味儿开始,便已知悉了来龙去脉。 那群东夷猪正面打不过,又面临亡命夷族之恨,就开始盘算着搞小动作了... 红炎鬼叶的毒,能够毒杀化境天师!至于能不能毒死半神强者,尚还没人做过尝试,但毫无疑问,对付半步先天大高手,肯定是跑不了的... 不过这种东西生长在阴煞寒瘴之地,采而取之,用不了多久,毒性就会自发分解。故而上古巫族想出了法子,将其当做饵料喂养给蛊虫。 这样一来,只需要将蛊虫随身携带。毒杀人命时,将蛊虫淹禁在酒里,原本的恶臭就会转化为独特的异香,引得不知情者产生轻微幻觉,啜饮入喉,仅仅只需小小的一滴,就能瞬间绝人命! 林宇对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他却不动声色。 只因为他凝视着对面漂亮姑娘如水般澄澈的双眸,产生了些许的猜忌。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林宇所经历的背叛都不在少数。往往仅仅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 这个世界,教会了他规则,强迫他养成了很重、很重的疑心。 从福冈开始,真月凉子跟随了整整一路。这个东夷女孩儿,渐渐博得了林宇的好感,洗刷了不少他对东夷人的固有厌恶感。 但这并不意味着,林宇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信任她。 真月凉子,依旧是一个心机叵测、来历不明的女人。 温柔乡,是英雄冢啊,林宇不得不防。 摆在面前的这杯毒酒,使得他产生了刹那间的怀疑,暗算自己的整个过程,真月凉子当真不知情么? 为什么要引领自己和沈妃丽来银座的酒馆,为什么要亲自斟酒、亲自捧杯?会不会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真月凉子参与了整个计划,误以为获得了自己的信任,现在终于到了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了? 在这件事情上,林宇的确冤枉了真月凉子。但他是普普通通的人,不是神机妙算的神。孤身一人抵临东夷,处在四面皆敌、险象环生的状况之下,他的这番猜测,可谓合情合理。 故而林宇才会有那么一问:“你也觉得,这是好酒么?” “当然啊。”真月凉子眨巴眨巴大眼睛,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么香醇的美酒,凉子也是第一次见呢,先生在怀疑什么?” 林宇淡淡的答:“没什么。”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隐隐觉得自己奸诈极了... 沈妃丽有点儿急不可耐的凑过来,没好气的嚷嚷:“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真不像话!凉子好心好意敬你酒,不喝就算了,让我来尝尝...” “沈姐姐不要闹嘛。”真月凉子见对方要伸手来抢,往旁挪了挪身子,“第一杯酒,理应敬先生。” 她扬起白皙姣好的脸蛋儿,贝齿咬了咬樱唇,目光炯炯:“先生,承蒙不离不弃,一路到了江户。凉子在路上想了很久,也想了许多,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了。 喝了这杯酒,我们开诚布公,好好谈谈。无论结果如何,这杯青梅酿,都算是凉子对先生的小小心意...” “好。”林宇没有再多废话,嘴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显得有些莫名的诡异。 不妨看一看,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他心下这般思量着,旋即便伸出了手,接过杯子... 第889章 死期,到了! 早在一个月前,真月凉子的预先设想,是将自己包装成一朵娇柔美艳的白莲花,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悄悄的接近华夏天骄林子轩。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天仙美貌和深沉心机,只需要稍加撩拨,就能令华夏天骄主动扑上来,拜倒、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乖乖听话。 从古至今,英雄喜欢征服美人。 但却根本没有谁意识到,很多时候,这不过是男人们的一厢情愿。究竟谁征服了谁,还真就不一定呢... 真月凉子想要达到的就是这种效果,她需要林子轩自信满满的意识到占有了她。但事实上,反而是她将华夏天骄牢牢攥在了手心。 等到这个男人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陷情欲的泥沼难以自拔。 但很可惜,真月凉子失败了,她遇到了克星。 在这场高手之间的博弈中,她输得丢盔弃甲、颜面无存。今时今日,捧起酒杯的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沮丧。但与此同时,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希冀和温暖所取代。 经过了这一路的相处,真月凉子现如今终于意识到,哪怕自己倾尽全力,也征服不了对面这个孤傲冷峻的男人。 华夏天骄林子轩,太特别、太耀眼,永远不会乱于心、永远不会困于情。而自己的唯一命运,仅仅是恭敬臣服,仰望他的万丈光芒。 所以,真月凉子准备和盘托出。将自己的幸与不幸,全部说出来,毫无保留、毫无隐瞒。 林宇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若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那双深不可测、冷若古井寒潭的黝黑双瞳深处,却悄然泛起了丝丝刺骨凉意。 他探出手,接过了陶瓷小杯。 这一刻,包厢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紧紧盯住了他的那只手。 樱语酒馆的老板坂田,甚至将脊背紧绷,默默屏住了呼吸。 林宇用修长的手指捏住陶瓷小杯,轻轻一晃,很突兀的问:“凉子,倘若明日是个无忧无虑的大晴天,你最想做什么?” 真月凉子被问得茫然不解,愣了一小会儿,低眉浅笑道:“华夏有一位著名的诗人,他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如果明日晴空万里、清风和顺,想必我会去做做善事吧。” “呵呵,想得真美。”林宇咧嘴一笑,有点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你应该清楚这样的道理,众生皆苦,非是不能渡,而是渡不起。” 话音落下,他那双幽冷的漆黑瞳孔深处,针尖般大小的陨火剧烈跳跃,蔓延起了一抹浓郁的猩红血光! 倘若今日的猜测属实,林宇会毫不犹豫动杀手!哪怕对面的是一位娇柔可爱、引人怜惜的妙龄姑娘,也毫不例外!杀! 沈妃丽听着两人这番貌似颇有深意的对话,怔怔然不解其意。她白皙的俏脸蕴满了迷茫,微张着红润的小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但见得林宇干净利落的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滴不剩! 沈妃丽嗅着醉人的酒香,顿时又被那壶青梅酿吸引了注意,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吸引着她。 她呷了呷小嘴,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探出白嫩玉手,语调焦急:“这么好的酒,哪能让你独享,我也要尝...” 忽然,另有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造型别致的酒壶,恰到好处的阻止了她的行动。 沈妃丽迷茫不已的仰起小脑袋,正对上林宇那张有点儿阴沉的脸颊:“你...” “这不是为你准备的酒。”林宇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很凶,“你不能喝。” 沈妃丽没料到这家伙如此霸道,顿时有点儿恼:“你这家伙,可真小气!枉我...”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陡然听得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包厢内的所有人循声望去,但见得樱语酒馆的老板坂田,哆哆嗦嗦的瘫软在地,额头冷汗涔涔:“对...对不起!我也是被逼...被逼无奈!我不这么做,他...他就会杀了我...” 包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秒、两秒、三秒... 真月凉子最先醒悟,条件反射一般弹了起来,精致的俏颜密布惶恐之色,连往日里清脆的嗓音都变了腔调:“怎么!怎么回事!酒里有什么!” 坂田趴伏在地,砰砰磕了两个响头,痛哭流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有毒!酒里有剧毒!我被逼无奈,也没办法啊...” “什么!”沈妃丽尖声惊叫,也不管满桌子的杯盘碗碟,发了疯一样的爬过桌子,抓住林宇的胳膊拼命摇晃,“先生!你听到了么!酒里有剧毒!快吐!你快吐出来!” 她是真的着了急、发了慌,也不顾沾了满身的酱料汤汁,眸底霎时朦胧,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从包厢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疯狂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晚了!什么都晚了!华夏妖孽,你的死期,到了!” 嘭! 木质的拉门、墙壁全都炸开。酒馆内的服务生和食客们还以为遭到了袭击,伴随着烟尘弥漫,惊叫着向外奔逃。 在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惊惶的目光注视中,一行十几人,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三十余岁,穿着奢华,脸颊略有几分蜡黄。 正是谷贺家族的少家主,谷贺沙树! 在他身后,紧随着一名穿着华美、打扮优雅的年轻女子。身穿大红风衣、过膝长靴,身段窈窕,姿容美艳,可谓天生尤物。 这名女子,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也并不陌生,就是先前在电梯里偶遇过的黑岩琴美!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跟班,明显个个身手不俗。其中最显眼的家伙,还是一名满眼凶戾、皱纹堆累的老者。 谷贺家的家臣,化境强者、大阴阳师,平尾滕一郎! “呵呵。”他咧开嘴角,露出满口黄牙狞笑,“妖孽,老夫这红炎鬼叶蛊的滋味儿,可还受用?” 第890章 装不下去了 平尾滕一郎话音落下,包厢内的所有人,全都将各不相同的视线倾注在了林宇身上。这些目光之中,有惊惶、有忐忑、有期待、有憎恨... 在其他人的注视之下,林宇的身体蓦地摇晃了一下,而后嘴角貌似痛苦的微微抽搐,脸颊也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诡异惨白。 “先生!”沈妃丽瞪着雾气蒙蒙的大眼睛,牢牢挽住了他的胳膊,那颗慌乱不安的心登时凉了大半截。 “哈哈哈哈!”谷贺沙树满脸狞色,放声猖狂大笑,“平尾大师,你的手段,已经显露出作用来了!这条华夏的杂狗,在东夷大肆杀戮,欠下血债累累,而今终于走进了死路!” 平尾滕一郎尖声狞笑,皱纹堆累的老脸上现出得意神色:“老夫的红炎鬼叶蛊,乃是天下最极致的毒!华夏妖孽纵然身为天榜强者,毕竟不是半神,还远远成不了气候!” 黑岩琴美站在斜后方,双眸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林宇那张英俊非凡、但却惨白如纸的脸颊,幽幽一叹,整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震悚全球、亘古难寻的修炼奇才,却以这种方式黯淡谢幕,无论她心头多么憎恶对面的华夏年轻人,却也没来由感到惋惜。 “先生!先生!”沈妃丽拼命摇晃着林宇的胳膊,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言语中满含焦虑不安,“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害得我担心好不好!你到底怎么样!” 然而林宇依旧静静坐在那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平尾滕一郎呲牙冷笑,眼底满含凶戾:“中了老夫的红炎鬼叶蛊,断无活口!你这丫头片子,就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条华夏杂狗,想必正在暗中拼命调动修为,压制体内的毒性吧?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你的无力挣扎,也不过就是延缓毒发时间而已!妖孽!你今天死定了!” 樱语酒馆的小老板坂田,哆哆嗦嗦的跪爬过来,趴伏在平尾滕一郎旁边,重重磕了两个响头:“我...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 “你做得非常好。”平尾滕一郎盯着他微秃的后脑勺,嗓音低沉的夸赞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坂田嘴唇乌青,可怜兮兮的扬起了那张汗涔涔的脸颊,“现在事情办完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可以走了?” “走?你往哪里走?”平尾滕一郎慢慢探出了鹰爪般的干枯手掌,搭在了他的脑袋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还没领奖赏呢...” 坂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的问:“奖...什么奖赏?” “当然是...赏你去死啊!”平尾滕一郎话音落下,枯瘦的手掌蓦地一拢。 霎时间,漆黑锋利的指甲便穿透了颅骨,扎进了坂田的脑袋。 “啊!”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坂田的头颅被当即捏碎,脑浆迸溅,死尸横陈! 黑岩琴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蹙起了秀眉。她暗暗责怪平尾滕一郎手段残忍、杀人无忌,但却聪明的保持了缄默,并没有说什么。 谷贺沙树对此毫不理会,反而将近乎于贪婪的目光倾注在真月凉子纤细窈窕的躯体上,舔了舔嘴唇:“真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小半年前在金阁神社,你还为本少斟酒捧杯、言笑晏晏,而今怎么如此绝情,偏要装作不认识呢?” 谷贺家族为首府江户的修炼豪门,同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交情匪浅,保持着极为密切的往来。 而真月凉子作为东夷地下世界的女皇人物,又恰恰听命于宫藤大保,为幕府收集情报、监控整个国家的动向。 两人见过面,丝毫不以为奇。 真月凉子苦苦隐藏一路,而始终未被揭穿的身份,到了这步田地,终于再也遮蔽不下去了。 沈妃丽原本正关心着林宇的安危,蓦然听得此话,紧绷的身子倏而剧烈颤抖。她猛地偏过俏脸,瞪视着真月凉子,难以置信:“凉...凉子...你...” 然而从始至终,真月凉子静静的跪坐在那里,保持着大家闺秀一般的雍容典雅。她将薄薄的樱唇紧抿着,白皙的小脸充满了平静,眉眼低垂,沉默不语。 就仿佛,此时此刻所历经的危机,同她毫无关联。 但却没有人注意,真月凉子偷偷藏在衣袖下的那只白嫩玉手,已牢牢攥紧,指节泛青。甚至连指甲都扎进了手心,鲜血淋淋... 她,是帮凶!她,亲手杀死了华夏天骄!这一切,是她的错! 或许林子轩这一路北上,杀开东瀛血路,太简单、太轻松,以至于使得她这个往日里谨小慎微、步步惊心的女子,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警惕。 “倘若我能稍加多思量...”她心头默默思量,紧紧咬着银牙,眸底渐渐泛起了血红... “凉子!”沈妃丽的精神近乎于崩溃,尖锐惊叫道,“你说话!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真月凉子,就好像是聋了、瞎了,不言不语。 黑岩琴美撇了撇唇角,淡淡的道:“想来你还不知道啊,真月小姐的真正身份,是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她直接听命于幕府宫藤大人,可是军政两界相当出名带刺玫瑰呢...” 这番话里,有着淡淡的讽刺。以她这种出身修炼世家的天赋之才而论,觉得真月凉子靠玩弄手腕上位,鬼知道背后有没有见不得光的交易,故而对其颇为蔑视。 沈妃丽的身体狠狠一震,泪水潸然而下。 她于视野朦胧中慢慢扭过头,望着林宇那张苍白如纸的脸颊:“先生...你...你是对的,我...被骗了...” 无论林宇说过多少次,也无论真月凉子露出了多少破绽,这一路之上,沈妃丽始终都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她天真的认为,一个纤瘦柔弱、孤孤单单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是心怀叵测之辈呢? 但今时今日,当真相揭晓,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在这场博弈之中,她呆头呆脑,不过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煞笔! 第891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哪怕真月凉子随口敷衍几句,沈妃丽都不会如此刻这般难受。然而,她所面对的,仅仅只是这个年轻女孩儿毫无波澜的白皙脸颊,以及那如死水一般的漠然。 亏得她这一路之上,还将真月凉子当成小妹妹一般体贴照顾,沈妃丽现在只觉得,满腔好心,喂了狗。 真月凉子亲手将毒酒递给林宇,然而她就眼睁睁任由这一切发生,蠢透了! 这个时候的沈妃丽,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她也下意识的认为,真月凉子同谷贺沙树等人,是同谋。 “先生!先生!”她眼泪簌簌而下,彻底没有了主意,“我们该怎么办...你倒是...倒是说句话啊...” 谷贺沙树抽出了一柄刀,咬牙切齿的往前走,满脸凶恶犹如一头疯狂的野兽:“华夏杂狗!谷贺家族的第一强者,丧命于你之手!此仇不共戴天!本少今天便要活剐了你,砍了你的狗头!祭奠祖爷爷在天之灵! 中了平尾大师的剧毒,就少要装模作样了!你已是强弩之末,乖乖把你的脑袋抻过来,试试本少的屠刀!” 林宇慢悠悠、慢悠悠抬起了那张惨白的脸颊,微眯起了双眼:“谷贺家族?” “不错!”谷贺沙树狠狠一咬牙,目呲欲裂,“我的祖爷爷谷贺川哉,乃是东夷修真界一等一的大高手!但他老人家却被你这华夏贱种阴谋暗算,身殒于华夏西鲁,这笔血债,你可还记得!” 林宇眉梢挑了挑,忽而咧开嘴角,露出了一抹嗤笑:“谷贺川哉,被本尊临江枭首。怎么,谷贺家就派了你这等不入流的货色跑来报仇么?” “混账!还敢猖狂!”谷贺沙树勃然大怒,提刀便要往前冲。 只不过他抢出两步,又猛地止住身形,站在原地踌躇不敢前,脸颊迅速泛起了一层难堪的灰绿。 华夏天骄林子轩,天榜登名的巅峰强者,半步先天大高手。经历了东瀛血路、孤身踏灭了诸多东夷老牌的修炼世家之后,他的恐怖实力有目共睹,令许许多多的东夷修真界战栗惶恐、闻风丧胆。 而谷贺沙树呢? 作为谷贺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迄今为止,也才不过内劲巅峰罢了。 哪怕是一条强壮凶恶的野犬,面对病恹恹的雄狮,又是否真有扑上去撕咬的勇气? 毫无疑问,谷贺沙树没有这个胆量! 鬼知道华夏天骄林子轩中毒多深?多重?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兴许人家反手一巴掌,就能把他当场活活拍死! 林宇低低冷笑,依旧不改倨傲:“怎么?没胆子了?你不是要报仇么?莫非谷贺家作为东夷鼎鼎大名的修炼大族,尽是你这般苟且懦弱的孬种?” “你!你!”谷贺沙树龇牙瞪眼,将刀柄攥得咯咯作响,但两条腿却好似灌了铅,愣是不敢往前来。 后方的黑岩琴美见了,心下幽幽叹息。 哪怕落得如此地步,依旧不改骄傲。天之骄子的无上英姿,即便是连她也要生出几分倾慕了。 谷贺沙树作为东夷修真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引得无数人敬服。但此时此刻,他在华夏天骄面前,却是鄙陋不堪、低若微尘。 “这样的人物,却以这种手段谢幕,太可惜了...”黑岩琴美心头默默思量,“但两国仇怨,再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你若不死,天下不安!” 虽说谷贺沙树的手段太不光彩,甚至可以用“卑鄙”二字来形容,但却也当属无奈之举。 东夷死了太多强者,禁不起更大的损失了... 历史会藏污纳垢,因为历史将由胜利者书写。华夏妖孽今日被诛杀,东夷修真界也将由此转危为安、再无后患。 黑岩琴美默默拽出了藏在腰间的锋利匕首,旋即缓步走过来,随手一掷。 砰! 匕首钉在了林宇身旁不远外的地板上,抬手便可触及。 “林仙师。”黑岩琴美声音放得很低,沁着丝丝无奈,“我敬重你这样的强者,但你若不死,这场两国修真界的争端就不会终结。 你已身中平尾大师的红炎鬼叶蛊,早早晚晚都要殒命。自裁于此,落得干净,免得将来遭受折辱。” 谷贺沙树深深吸了一口气,脸颊重新恢复了狰狞:“黑岩小姐开恩,姓林的,你最好乖乖自裁,莫要不知好歹!” 沈妃丽将林宇死死抱住,呜咽啜泣不止:“先生不要!” 真是一场好戏啊... 林宇心下如此想道,漫不经心的摇了下头:“就凭你们,想取本尊的命,还不配。” 黑岩琴美为之气机,这家伙够傲慢、够嚣张,已经给了你满含尊严去死的机会,竟还如此不识时务! 始终站在一旁观察着林宇的平尾滕一郎终于按耐不住了,决定冒险一试。 当前的东夷修真界可谓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只要谁能力挽狂澜摘下华夏妖孽的人头,毕将成为登临巅峰、号令群雄的大人物。 到了那个地位,即便是面对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也能平分秋色! 平尾滕一郎作为谷贺家族的家臣,也不想始终寄人篱下、听从差遣,他也有自己的野心,对那俯瞰整个东夷修真界的幕府府主之位,觊觎良久! 他已用红炎鬼叶蛊成功毒倒了华夏妖孽,只需要在冒一点点风险,就能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 想到此处,平尾滕一郎身形一纵便冲了上来,抬掌便砸,口中嘶声暴喝:“华夏妖孽!休要装神弄鬼!受死吧!” 劲风扑面而至,猎猎作响,凌厉有如刀割。 “闪开!”林宇脸色微变,抬手就将沈妃丽推了出去,然后举拳硬接对方这一记攻击。 沈妃丽惊叫着翻滚出去,一头撞上了墙壁。她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精致俏颜,尖声叫嚷:“先生!” 轰! 烟尘腾起,气浪溢散。 爆炸声震得人头晕目眩,包厢内的家具惨被波及,连同杯盘碗盏一道,轰隆炸得粉碎... 第892章 演戏真累 轰! 武道强者的攻击对撞声,犹如一发炸弹,在晚冬的夜色下隆隆作响。 玻璃碎裂,气浪升腾。就在樱语酒馆下方的新京桥大饭店,宾客们还在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谈,陡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摇晃,旋即天花板上的琉璃大灯就坠落而下,将一个秃头圆脸的倒霉鬼砸死在了下面。 “有袭击!快逃!快逃命啊!” “炸弹!有炸弹袭击,快给警视厅打电话!” 整个银座商业区,都陷入了空前的骚乱。人群好像发了疯,争先恐后的往外逃,互相踩踏,受伤者有之、丧命者也有之! 花岗希子开着小轿车,缓缓驶过银座商业区的二丁目大街。 她也搞不清楚,满心沮丧的自己,怎么就没头没脑的跑来银座了。直至看到了前方新京桥大饭店于夜幕中闪闪放亮的招牌,她才猛地恍然大悟。 数个月前,山口胜雄的庆功宴就在新京桥大饭店举行。在那里定下了东夷猎妖团远征华夏的基调,也成为了一场深重灾难的起源! 花岗希子无意间重回故地,顿时悲从中来。 她蓦地想到,数个月前那一场庆功宴会的参加者,貌似大部分都已经死在林子轩手里了... “我并非没有努力...”花岗希子停下了小轿车,虚弱无力的垂下了双手,然后眼泪就不可抑制的涌出来了,“我...我真的尽力了...但...但我阻止不了...” 在这繁华的银座商业区,停在路边的小轿车里,传来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前方轰隆爆响,旋即无数人好像没头苍蝇,惊叫着四蹿飞逃: “炸弹!有炸弹袭击!” 花岗希子蓦地扬起那张布满泪水的脸,死死盯着新京桥大饭店上方炸起的烟雾,目光呆滞。 她有一种诡异的预感,那根本不像是炸弹袭击,更像是...修真强者交手!而且,至少是天师级别! 堂堂化境天师,竟然在人群密集的银座商业区大打出手,这未免太疯狂了! 数月前,山口胜雄还在新京桥大饭店趾高气扬。数月后,华夏天骄便出现在了这家豪华饭店楼上,这不得不说是近乎于诡异的巧合。 然而此时此刻,樱语酒馆里的所有人,都根本来不及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每个人,都被这一记对撞的胜负牢牢吸引住了。 斗志昂扬的平尾滕一郎与身中剧毒的华夏林子轩,究竟谁输谁赢? 烟尘弥漫间,两道身形如闪电般一触即分,反向飚掠出去。 林宇身子晃了晃,踉跄数步,出现在了破碎的窗口位置。 另一道身影,毫无疑问就是平尾滕一郎,同样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 “先生!”沈妃丽娇呼着,发觉林宇没事,俏满满含兴奋的冲过去。 紧随其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林宇手扶窗台,脸颊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他的身体狠狠一震,嘴角溢出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自从华夏西鲁结识林宇以来,沈妃丽第一次见到他交手后如此狼狈、第一次见到他受伤! 那个猖狂倨傲、无所不能的变态杀人狂,好像不见了... 沈妃丽不懂,她并非修真中人,完全不清楚平尾滕一郎有多大的本事。但她却清清楚楚记得,林宇横扫松本家、踏灭秋目家,以及此后一路北上,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从始至终,毫发无伤! 不知何时,真月凉子已退到了墙角。她静静的望着对面的年轻人,樱唇抿成了一条窄窄的直线,眼底蕴满了哀伤。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或许就是她最后的天真了吧...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轻言失败的人,但此际却蓦地感觉到心脏撕裂一般的疼痛。她也搞不清为什么,向来自诩自私自利的她,竟然希望不久前饮下那杯毒酒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喝下那杯酒的人是我...”她默默的思量,“我就不会自责懊恼、不会痛断肝肠,我甚至会死在你的怀里,让你永远铭记住...” 同真月凉子抱有同样念头的人,还有沈妃丽。 她也恨不得自己当时再冲动一些,从林宇手中抢下那杯毒酒喝得干干净净。以这家伙的性子,哪怕再霸道,也会迁就自己的吧... “先生...”沈妃丽泪如雨下,挪动脚步,想要接近。 林宇的声音很低,语调嘶哑:“你别过来。” 恰在此时,对面传来平尾滕一郎近乎于癫狂的尖锐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华夏妖孽,你果然已是穷途末路了!” 先前那一记对撞,他并没占到多少便宜。但饶是如此,却也阻挡不住内心的激动。 平尾滕一郎很清楚,倘若是在林子轩全盛时期,他面对这位杀开一条东瀛血路的华夏妖孽,唯有引颈待戮的份儿! 但现在呢?双方平分秋色! 红炎鬼叶蛊产生效果了,而且还在持续削弱华夏妖孽的战力。林子轩的头顶,已经高悬了一柄死亡的镰刀! 谷贺沙树带人退在另外方向,心底暗暗庆幸方才没有一时冲动对林宇出手,同时又拍着巴掌阴声狞笑:“平尾大师!不能让这条华夏杂狗死得太痛快了!要好好折磨他,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少家主放心,这华夏妖孽的狗头,老夫今天志在必得!”平尾滕一郎霎时间满心振奋激昂,他沉沉的嘶声咆哮,身形一纵又冲了上来。 他一身修为抵临化境大成,又兼有一重大阴阳师的身份,手段自然狠辣非凡。眨眼之间,便已来到了林宇近前,弥漫着血红色气雾的双掌向前平推,其威能不可小觑。 林宇眉梢轻轻往上一挑,这一次甚至都没有还手,任由对方的双掌重重砸在了胸口。 他吐出一大口血,身形如重型炮弹般倒射出去,轰隆一声撞穿了墙壁,从数十层高楼坠落了下去... “演戏真累...”他倾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冷风,心底默默吐槽,“凉子,这是本尊为你布的局。如果你走不出来,就去死吧...” 第893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先生!” 沈妃丽那近乎于尖锐的惊叫声划破了夜空,仿佛是她浓郁的哀伤遮蔽了满天繁星,只余下一片暗沉沉的黑。 她整个人都好似发了疯,泪眼朦胧,踉踉跄跄的冲到了墙边的豁口处,迎着刮进室内的凌厉寒风,作势便要随着林宇一同跳下去。 在这一刻,她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到生存还是死亡,完全出于一种天然的本能。就恰如这一路走来,历经惨烈的东瀛血路,无论林宇走到哪里,她这条小尾巴就要跟到哪里。 谷贺沙树将这一幕瞧在眼中,满脸病态的癫狂,急忙恶狠狠的出言吩咐:“拦下她!别让这个华夏女人死了!” 他见沈妃丽美艳非凡、体态娇柔,早就生出了卑劣的下流心思。如此美人,倘若不好好受用,任由其死掉了,岂非暴遣天物? 在他身后,有两名手下人迅疾冲到近前,闪电般出手抓住了正欲跳楼的沈妃丽,将这女人生生拖拽了回来。 这两人都是谷贺家族颇具实力的内劲高手,想要制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简直太容易了。 沈妃丽不甘、愤怒、绝望! 她声嘶力竭的叫嚷:“放开我!你们这群渣滓!十恶不赦的畜生!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们打不过我家先生,就搞出了这般蝇营狗苟的低劣手段!” 两名手下人擒着沈妃丽,肌肉紧绷的脸颊涌现出凶狠暴戾,抡圆了巴掌,作势便要对她动手。 “慢着!”谷贺沙树蓦地一摆手,止住了手下人的动作,低低的狞笑,“骂吧!骂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在本少的身下求饶了!哈哈哈哈!” 说话之间,他扭头看向了平尾滕一郎,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问:“平尾大师,历经方才那一记攻击,华夏妖孽而今性命焉在否?” 平尾滕一郎嫌他问得过于谨慎小心了,皱纹堆累的老脸浮现出倨傲神色,而后猖狂大笑道:“华夏孽畜身中红炎鬼叶蛊,又遭受老夫两次全力重击!他那条贱命,即便不死,也去了八九分了! 谷贺少爷无须担心,只要派两个人下楼,就能将华夏妖孽的人头割回来!” 方才那一记凶猛对撞,在场众人都看得清楚。华夏妖孽林子轩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大口吐血,撞碎墙壁,失足跌落高楼。 故而平尾滕一郎自信满满,经此一战,华夏妖孽必死无疑,东夷修真界转危为安! 其实他很想趁机暴掠出去,亲手砍下林子轩的项上头颅,完成名扬天下的壮举。但考虑到谷贺沙树还在此地,他却不得不内敛含蓄一点儿,避免有功高盖主之嫌。 故而平尾滕一郎内心激动掀狂澜,表面却平静如死水,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甚至都懒得往楼下瞅上一眼。他找了把瘸腿椅子,气定神闲、大摇大摆坐下来了。 反正华夏妖孽负于他手,这笔天大的功劳谁也夺不走,低调一点儿,方为王道。 平尾滕一郎作为谷贺家的家臣,万一少家主谷贺沙树准备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真就没地儿说理去。等将来真有机会坐上幕府府主之位,根基稳固了,才好将谷贺家族一脚踢开。 见到平尾滕一郎的表现,谷贺沙树极为满意。 做主人的,都愿意养一条听话的好狗。 谷贺沙树冲着身旁的另外两名族内高手勾了勾手指,完全掩盖不住满脸的兴奋和激动:“你们!速速下去,找到华夏妖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也没下楼,因为在这里,还有两位极品美人等着自己享用。 那两名族内高手闻言大喜,能够斩杀华夏妖孽林子轩,哪怕只是打打下手,也将是名扬东夷的大功绩,足以彪炳史册。 故而他们开心得手舞足蹈,急忙转身下楼,准备去将那身受重伤、鲜血淋漓的华夏妖孽抓回来处置。 黑岩琴美微微俯身,莞尔轻笑:“恭喜谷贺少爷,你与平尾大师联手,神机妙算,合力除掉了华夏妖孽林子轩...拯救了整个东夷修真界,真毫不逊色于开天辟地的巅峰壮举!” 她这番话,丝毫也不夸张。无论谷贺沙树的手段多么卑劣下流,经过这次事件,谁都无法阻挡谷贺家族屹立东夷修真界的声望之巅,睥睨群雄、地位超然。 在不久远的将来,这东夷修真界,怕是要让谷贺家族一家独大了... 故而尽管黑岩琴美心下略有鄙夷,却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言,柔声软语的奉承两句,借以攀附关系。 “哈哈哈哈,黑岩小姐客气啦!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嘛,多亏你提供的情报,本少不会亏待你的...”谷贺沙树眉飞色舞、得意洋洋,自认为处在了前半生最耀眼的高光时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也是他终其一生,仅存的一抹亮彩了。 回光返照之后,他将面临深不可测的寒渊、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岩琴美一点儿也不觉得兴奋,她反而感到谷贺沙树的话分外刺耳,更像是一种羞辱。 身为修真中人,用这种卑鄙可耻的手段加以暗算,当真能作为自鸣得意的资本么?这样的光,她宁肯不沾。 她没再说什么,抿了抿小嘴,看向了屋子里的另外两名年轻姑娘,轻声问:“这两个女人...谷贺少爷准备如何处理?” 谷贺沙树贪婪猥琐的目光,在沈妃丽轻柔曼妙的身体上逡巡一周、又停顿在了真月凉子苍白如纸的精致俏颜。 然后,他舔了舔嘴唇,眼底迸发出野兽一般的凶光:“她们都是林子轩的女人!华夏妖孽屠戮东夷强者无数,欠下血债累累!呵呵,现在姓林的杂狗死了,这笔债,就让他的女人来偿还吧!” “真月小姐,你背叛了宫藤大人,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嘛!”他扯掉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笑容显得分外残忍,“本少今天,要把你们玩儿出花样!让你们这两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894章 全是我的理 真月凉子傻呆呆站在靠墙的角落里,眼睁睁望着林宇被平尾滕一郎打得大口吐血,撞碎了整整一面墙,失足跌落高空。 她紧绷的脊背生出彻骨寒凉,形如一尊雕塑。无论她外表多么平静,内心却早已是悲从中来、充满绝望! 押上了一切,最后,还是赌输了... 就好像雨后泛起晴朗的天空重新被浓郁的乌云遮蔽,她澄澈的双眸,也逐渐归于黯淡。原本不安分跳跃的火苗,彻底寂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华夏天骄林子轩身殒江户,一并带走了她的仇恨、她的希望... 背负、隐忍,她承受了那么多,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告慰亲人在天之灵。但真月凉子始料未及,那个睥睨纵横、横压四野,连她也要为之仰慕的天之骄子,竟然会以如此可怜可悲的方式谢幕。 林子轩死了,她还有未来么?还有报仇的机会么? 真月凉子不知道,她还要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等待多久,也许终其一生,都再无希望了吧。 “先生啊先生。”她心头幽幽一叹,娇弱的身体几乎站立不住,“你说明天是无忧无虑的大晴天,可为什么...却死在了今天晚上?” 很久很久,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空洞的苍白。 直至,谷贺沙树的猖狂奸笑,在她的耳畔炸响:“真月小姐,你背叛了宫藤大人,背叛了幕府,背叛了整个东夷!你这个贱人,侍奉华夏妖孽左右,可曾想到了今天的下场? 呵呵,落到了本少手里,岂会轻饶你?无论是你、还是这个华夏女人,都将沦为本少的玩物,为你曾经的选择,而追悔莫及!” 真月凉子身体狠狠一震,霎时如梦方醒。 林子轩死了,她的处境,同样险象环生! 真月凉子美眸眨了眨,望着不远外哭成了一滩烂泥的沈妃丽,咬着银牙挣扎了好一会儿。 华夏天骄已死,她必须自保,无论沈妃丽曾经给了她多少照顾,都必须舍弃,将那不值一提的同情心彻底割断! 为了生存,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凉子,清醒一点儿!你清醒一点儿!林子轩算什么?沈妃丽又算什么?他们都是华夏人,蔑视东夷,从来都没拿你当成一回事儿... 他们怀疑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千万别被假象所迷惑,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能相信自己、依靠自己... 你只不过想利用林子轩罢了,他就是你的一颗棋子,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开玩笑!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沈妃丽同你之间,也没有姐妹情,你们萍水相逢,你要借助她接近林子轩...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应该尽快了断! 你需要隐忍、潜伏,你需要报仇!绝不能被廉价的感情所左右。倘若林子轩、沈妃丽站在你的立场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有些牺牲,很值得!” 真月凉子心底不断的说服自己,眸底的痛苦、悲戚逐渐消褪,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慢悠悠松开紧攥的玉手,扬起那张白嫩精致的俏脸,眸光平静,语调波澜不惊:“谷贺少爷,谁告诉你,我背叛了宫藤大人?” “嗯?”谷贺沙树猛地一怔,神色间泛起了些许狐疑,“真月小姐,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你今天落到本少手里,最好乖乖的为奴为婢,别再动歪脑筋了!” 真月凉子唇角上翘,嫣然一笑,尽显妩媚。 “谷贺少爷好歹也是谷贺家的未来主人,竟如此没有脑子么?”她迈动修长玉腿,往前缓缓踱出两步,“我一介弱女子,孤身犯险,潜伏在林子轩左右。你不夸赞两句也就罢了,竟还敢找我的麻烦?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谷贺沙树眼底泛起恼怒,呲着牙尽显狰狞:“贱人!大难临头,你想寻脱身之法了?哪有这般容易,你以为我会受你的诓骗? 你背叛东夷,恭迎谄媚林子轩,害得无数强者为此丧命,居然还恬不知耻的...” “谷贺少爷此言差矣。”真月凉子径自打断了他的话,言下沁着丝丝寒意,“诛妖令乃是宫藤大人的吩咐,你们是死是活,同我一介女流有何关系? 反倒是你们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修真者尚且拿华夏妖孽没辙,还指望我能杀了他,扶济东夷修真界么?” “你!”谷贺沙树干张着嘴,被对方这番话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月凉子毫不示弱,继续提点道:“谷贺少爷,你最好不要忘了。今晚若非我从旁帮忙,林子轩会心甘情愿的饮下那杯毒酒么?到底是你杀了他,还是我杀了他,你可清楚明白?” 谷贺沙树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抬手点指着对方:“你!你...” “凉子怎么了?嫌我抢了你的功劳?”真月凉子不屑的冷笑,“我同坂田老板相互配合,方才导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成功毒杀了华夏妖孽。谷贺少爷为了大功独揽,先打杀了坂田老板,现在又准备对我出手了?” 平尾滕一郎同样怒发冲冠,抬手拍碎了身下的椅子:“胡说八道!老夫苦心筹谋,同你这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干系!这酒馆老板分明受老夫指示做事,同你根本就不认识!” “平尾大师这话真是好笑!凉子受宫藤大人之命,整合东夷地下世界,这俗世社会,你有何资格同我叫板?”真月凉子说话间,探手遥遥一点,“坂田在江户做生意,凉子早就同他见过面。故而当他出现之际,便互递眼色,里外配合,这才除掉了华夏妖孽。 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叫他起来对峙好了!倒要看看,凉子有没有说假话!” 无论是谷贺沙树、平尾滕一郎,还是在场的其他人,全都直了眼睛。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了那具趴伏在地、脑浆迸裂的尸体,嘴角蓦地狠狠一抽。对峙?人都死了,还对峙个屁? 死无对证,你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啊... 第895章 死里逃生 黑岩琴美望着呆若木鸡、张口结舌的谷贺沙树等人,心下觉得分外滑稽。 别看这些人在修真一途颇有成就,但若同真月凉子掰手腕,还是太嫩了... 无论她多么瞧不上真月凉子,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黄毛丫头的狠辣心机,甚至要远在自己之上。 倘若没点儿手段,一介柔柔弱弱的年轻姑娘,何以能步步往上爬,直至仅凭二十多岁的妙龄,就压得整个东夷的地下世界瑟瑟发抖、不敢生乱? 黑岩琴美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弧度,抬起两只手,鼓起了掌。 “佩服,佩服。”她意味深长的低笑道,“真月小姐口吐莲花,硬生生将黑的说成了白的,白的说成了黑的...谷贺少爷苦心筹谋,最后全成了你的临机应变,力挽狂澜了...” 真月凉子偏头瞧着对方:“我与你萍水相逢,无仇无怨,你这般落井下石,不觉得愧疚么?” 她现在有点儿懊悔,如果从一开始就识破了黑岩琴美的身份,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吧... 可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也并没有回忆起来,东夷修真界有黑岩这么一支修真大族,真是太奇怪了。看谷贺沙树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想必有着蛮深厚的背景,也不像是杂门散修啊... 故而她略一停顿,又似笑非笑的问:“你真的姓黑岩么?莫不是个假名?恕凉子浅薄,着实没听过这个名号...” “呵呵,真月小姐客气了。”黑岩琴美嘴角含着笑,但目光却分外冰冷,“我跟随父姓,我的母亲,姓花岗!” 真月凉子瞬间恍然大悟! 花岗!现任老家主花岗英龙,乃是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归隐之前,所收的最后一名弟子啊! “原来如此,难怪你底气这么足。”真月凉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但凉子过错与否,只有宫藤大人能够决断。黑岩小姐就算身份不俗,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黑岩琴美点头浅笑:“你还算是明白人嘛,在这里多费口舌,毫无益处,归根结底,还要宫藤大人来决断你的生死。” “恰好,我奉了外公的吩咐,要去面见宫藤大人。”她说话之间,抬手向外指了指,“既然这么巧,真月小姐不妨随我同行,如何?” 真月凉子很清楚,对面这女人是担心自己跑了,想要押着她去见幕府府主。 这就是个笑话,她仇还没报,怎么会跑呢?只要见到了宫藤大保,她有把握,转危为安! “好。”她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劳烦黑岩小姐了,莫要在宫藤大人面前,说凉子的坏话哦。” 谷贺沙树心有不甘,气呼呼的拦过来,目呲欲裂:“混账!你这贱人落到本少手中,还想跑...” “嗯?”真月凉子冷冷睨了他一眼,语调柔和,但话中却带着刺儿,“我只听命于宫藤大人,谷贺少爷今日想强留我,是不打算将幕府放在眼里了?” 谷贺沙树脖子蓦地缩了缩,脸颊泛起了铁青,讷讷不言,气势上瞬间就弱了大半截。 他身后的家族的确很强,但也不敢同幕府叫板啊... 幕府府主宫藤大保,直接听命于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鸠山武代,那是整个东夷修真界的最高掌权者,其他各大修真世家都要俯首听命。 唯一能够跳出这个圈子逍遥自在的人物,就只有归隐富岳山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了。 谷贺沙树要是敢随随便便动宫藤大保手下的人,那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刚刚除掉华夏妖孽立下大功,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引得幕府猜忌,苦心付诸流水... 真月凉子料到了他没胆,冷冷的一声娇哼,扬起俏脸从他身旁轻飘飘擦过。 谷贺沙树、平尾滕一郎,甚至跟随而来的谷贺家族其他高手,全都被气得浑身发抖,满目猩红,但却无计可施。 “我记住了!”谷贺沙树恶狠狠的道,“贱人!你给我记住了!将来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谷贺少爷别惦记旁人了,还是自求多福吧。”真月凉子淡淡的说着,紧绷着苍白的俏脸,径自向外走。 她顺利逃过了一劫,但却并不觉得高兴,甚至连半点儿轻松感都没有... 甚至于在内心的某个阴暗角落,真月凉子不齿于今日的自己。 她曾经一度坚信,如果想赢,就要不择手段。所以她在这些年里,背叛过许许多多的人,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如同今日这般,令她感到愧疚难堪。 真月凉子妙语连珠,表现得聪慧、优雅、得体,却始终不敢去看沈妃丽哪怕一眼... 她真的害怕,沈妃丽的一个动作、一句言语,甚至是一道目光,就能令她好不容易重塑起来的卑鄙,瞬息土崩瓦解。 “凉子。”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真月凉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轻唤。 她猛地顿下脚步,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血液仿佛就此凝固。 沈妃丽的模样,分外憔悴。林宇的死,抽走了她的灵魂。 她凝视着真月凉子的背影,忽而笑了,旋即轻声道:“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真月凉子霎时泪崩。 她亲手用毒酒害死了敬仰倾慕的先生,背叛了爱护自己的沈姐姐。她十恶不赦,应该进地狱、下油锅,哪来的幸福? 真月凉子忙不迭用手捂住眼睛,身体弯曲,低低的抽噎了一声。 黑岩琴美脸颊蕴着几分嘲讽,笑着问:“真月小姐,你怎么了?” “我...我不舒服,快...快走吧...”真月凉子前所未有的狼狈,好像战场上丢盔弃甲的士兵,落荒而逃。 她跌跌撞撞抢了几步,晃晃悠悠的撞上了小酒馆大门,探出白嫩的玉手,捏住了门把。 在这一瞬,她只需要转动门把、拉开房门,完成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就能看到门外林宇那张分外阴沉冰冷的脸,双瞳幽冷若无底寒渊... 第896章 给我放开她 谷贺沙树恨恨盯着真月凉子那纤瘦窈窕的背影,心下忿忿不甘,咬牙切齿的嘟嚷:“贱人!这次又被你占了便宜,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痒,他惦记着真月凉子可也并非一天两天了。没想到面临死局,这小丫头片子竟还能临场翻盘,逃遁升天。 在东夷这种男权为主的社会形态下,谷贺沙树自觉得尊严受到了严重挑衅,忍不住心生怨怒。 “少家主,区区女流之辈,何苦挂齿?”平尾滕一郎老眼中光芒闪烁,低低的狞笑,“只要我们取了华夏妖孽的狗头,名扬天下,扶大厦于将倾,登临武道之巅。 届时多少人都要巴结着你啊?想必宫藤大人看在你的大功劳,都恨不得将这小丫头片子双手奉上,以示慰劳呢。” “呵呵,平尾大师此话有理,我爱听。这贱人即便是跑,也跑不了几天,早晚沦为本少的玩物。”谷贺沙树得意洋洋的笑道,将视线收回,蹙了蹙眉头,“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生了变故?” 平尾滕一郎也心心惦念着这件事呢,都快急得着出火来了。毕竟同华夏妖孽林子轩比起来,这些女人的分量,丝毫不值一提。 只不过他作为谷贺家族的家臣,面对少家主没有开口的情况下,自己不方便贸然询问,以免引来猜忌。 “姓林的身受重伤,濒临死境,想要翻盘是绝无可能了。”平尾滕一郎自信满满的说道,旋即话锋一转,“只不过...我担心少家主派出去的家伙不大牢靠,倘若他们心生歹念,想要将斩杀华夏妖孽的功劳据为己有...” 谷贺沙树脸色猛地一变,也联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嗓音低沉:“劳烦平尾大师,去看看情况。” “少家主放心,老夫这便去!誓要提着林子轩的狗头回来复命!”平尾滕一郎闻言大喜,忙不迭应和,转身便要走。 这个时候,谷贺沙树终于再度将目光投向了脆弱无助的沈妃丽,满眼贪婪的冷笑:“华夏妖孽完了,本少这口恶气还没出呢,今天就拿你...” 沈妃丽霎时惊惶,拼命往后挪动身体,原本好听的嗓音也变得又尖又细:“滚开!离我远点儿!” 她很清楚,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那将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那两名谷贺家的高手也流露出了下流的笑,伸手拽住了沈妃丽的胳膊,将她又扔了回去,重重摔在了谷贺沙树面前。 这些身怀异术的修真者,欺负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脸不红心不跳,手段当真了得。 谷贺川哉欣赏着沈妃丽满脸的惊惶恐惧,呲着满口牙:“华夏妖孽杀戮东夷强者无数!这笔血债,要由你来偿!本少要让全东夷所有修真者,都尝尝林子轩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哈哈哈哈!” “你做梦!”沈妃丽银牙紧咬,伸手在地面胡乱抓到了一块脏兮兮的碎瓷片,割向了自己的喉咙。 先生已死,岂能独活? 便是随先生去了,也不能让这些东夷畜生得逞,不能败坏先生的一世英名! 沈妃丽猛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悄然滑落。 “先生啊,你走得慢一些,等等我...生死相随,我无怨无悔,只恨从始至终都没能亲口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只可惜,她想死,却办不到! 谷贺川哉俯身,闪电般探出手,恰到好处的捏住了沈妃丽的手腕,满脸凶恶残暴:“你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他好歹也是东夷修真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内劲修为,岂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在自己面前伺机寻了短见? 沈妃丽顿觉手腕钻心一般的疼痛,玉指情不自禁的松开,碎瓷片摔落在地。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少会好好玩儿你,慢慢玩儿你,早晚让你们这群华夏的贱种,全沦为东夷圣国的奴隶!”谷贺沙树猖狂大笑,抬眼扫视四周,“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个贱人的身子,全都有份!赏给所有人共享!” 沈妃丽太美了。 登时,周围那些跟随而来的谷贺家族内高手们,全都红了眼睛,目露猥琐贪婪。 他们整日跟随在谷贺沙树左右,自然是臭味相投。轻佻、下流的笑声响彻连绵,纷纷挪动脚步,不约而同向着正中央的柔弱女子汇聚了过去... 黑岩琴美真有点儿看不下去了,眼底尽是愠怒。 连她都深觉不齿,忿忿的在心底骂了一句“畜生”! 但她绝非傻子,为一个已沦为众矢之的的华夏女人出头,而得罪谷贺家族的少家主,未免太不明智。 “真月小姐。”黑岩琴美拧着眉,低下头,语调冷冰冰,“我们走吧。” 这个地方,她觉得恶心,一刻也不想多呆。 换言之,她救不了那个可怜华夏女人,得罪不起无耻至极的谷贺沙树,所以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真月凉子将白嫩的玉手搭在门把上,单薄的身子忍不住簌簌发抖。她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渊,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仿若再度回到了族人惨被杀戮,死尸横陈,仅剩下自己孤零零独活的那一天... 在她身后,传来沈妃丽惊恐之下,近乎于尖锐的惊叫,那就好像一柄锋利的尖刀,将她的心脏捅了个前后透亮的窟窿。 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沈姐姐,那是照顾了她一路,对她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的沈姐姐啊... “祝你幸福?背负着累累血债,背负着沉沉愧疚,凉子怎么能幸福?怎么敢幸福?” 在黑岩琴美吃惊的目光瞪视中,真月凉子猛地旋过身形,眸底迸发出狸猫扑食一般的锋锐光泽。 “你们这群畜生!”真月凉子姣好的俏颜甚至显露出了几分狰狞,她单脚狠狠一蹬,往前抢了数步,扬手将腕上的手链甩了出去,“给我!放开她!” 第897章 谁在敲门? 真月凉子柔软腕上,那串精美绝伦的玛瑙手链,煞是好看。 曾经面对沈妃丽的询问,她声称那条手链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但事实上,直至母亲死在她面前,也从来没留给过她任何东西。 真正的情况是,这串手链为东夷国内某位符师所留,用符文特别加持,作为一件防身利器。 真月凉子性情谨慎小心,所作所为又太过凶险,不得不多为自己准备几条后路。她想尽办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从一位知名的古董商手里,将这件奇物收入囊中。 玛瑙手链横掠过半空,骤然升腾起炽烈的火焰,化作一抹锐利的流光,直奔谷贺沙树的后脑袭去。 这般威能,丝毫不亚于一颗破坏力惊人的达姆弹!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谁又能够想到,往日里谨小慎微、滴水不漏的地下世界女皇级人物,竟会瞬息失态,痛下杀手? 谷贺沙树感觉到脑后传来飒飒的凌厉劲风,猛一扭头,瞬息惊恐的瞪大了眼:“啊!” 哪怕他身为内劲高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这种程度的偷袭,也躲不开! 太近了,距离太近了! 要知道,纵观整个人类修真历史,其中甚至也不乏寥寥几位天师强者被枪弹偷袭致死,更何况是谷贺沙树一个小小的内劲高手,面对的威胁又是被符文加持过的灵宝? 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变故迭生。 “好胆!”伴随着嘶哑咆哮,一抹身影如流光般闪掠而至,眨眼便拦到了谷贺沙树面前,探手向前狠狠一抓! 嘭! 当场炸裂,火球迸起! 谷贺沙树惨叫着后退,抬手摸了摸火辣辣剧痛的脸颊,但见得满手鲜血淋漓! 他那张脸,被炸得惨不忍睹,但却侥幸逃过了一劫! 在关键时刻救下他的人,恰恰就是去而复返的平尾滕一郎。 作为谷贺家族的家臣,无论多么想脱离出去,另觅一片海阔天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少家主惨死当场。 满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真月凉子仿佛瞬间卸去了全身的力量,幽幽吁一口气,白嫩的俏脸流露出了些许无奈。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我真是蠢透了。”她心头暗暗自嘲,“区区凡俗,竟然会疯狂到去暗算修真高手,真是不知死活...” 真月凉子出手的那一刹那,也清楚的很。有平尾滕一郎这位化境天师坐镇,怎么会让谷贺沙树死在自己手里呢? 从始至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都是自掘坟墓。 但哪怕明明知道结果,真月凉子还是这么做了,还是当了一次连她自己都要为之不屑的傻瓜。 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要去做。哪怕明知道失败,依旧义无反顾。 “凉...凉子...”沈妃丽瞪大了婆娑的泪眼,脸颊惨白毫无血色,傻呆呆盯住对面那个柔弱可怜的小姑娘。 真月凉子莞尔轻笑:“沈姐姐,凉子...决定不走了...” “凉子!凉子!”沈妃丽趁着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连滚带爬的冲过去,同对方拥抱在一起,声音哽咽,“你太傻了!太傻了!先生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为什么...真是个傻瓜!” 真月凉子缓缓跪坐下来,唇角荡漾着决然的浅笑:“或许,我应该感谢,那个将我变成傻瓜的家伙吧。沈姐姐,是先生给了我希望,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凉子做过很多错事,但我想,这一次,虽然很蠢、很傻,但终于是做对了... 你相信我,我那么喜欢先生,恨不得将自己都送给他,我怎么会害他呢,我多希望...多希望...他...他能...” 她狠狠抽噎了一声,两行清泪不可抑制的潸然而下,说不下去了。 沈妃丽同样眼含热泪,重重点头:“我信,我信你。是姐姐不好,错怪了凉子...” 两个年轻姑娘紧紧抱住彼此,这一幕,令黑岩琴美看得鼻尖儿发酸,也不禁动容。 谁又能想象得到,那个心机深沉、手段狠戾,横压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也有这般可怜可叹的模样? 但平尾滕一郎对此却不屑一顾,眯着老眼阴恻恻冷笑:“小丫头,你的花样儿蛮多嘛。若不是老夫心细,还真就让你得逞了...” 谷贺沙树血淋淋的脸颊狰狞犹如厉鬼,更是状若癫狂、怒火滔天:“贱人!这是你自己找死了!当众暗算与我,还敢说没有背叛东夷!” 真月凉子瞬息收敛了情绪,紧咬银牙,语调泛着冰凉:“背叛?岂止是背叛!倘若华夏天骄尚存人世,凉子恨不能随侍左右,协助他灭了东夷!杀光你们这群畜生! 神木有良!宫藤大保!尤其是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石岐天照!你们都该死!都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好啊!这话可都是你说的!”谷贺沙树暴跳如雷,扯开嗓子大叫大嚷,“你们还在等什么!一起上,把这个贱人给本少撕了!今天就要让你尝尝,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儿!” 聚拢在周围的那些修真者早就按捺不住了,当即个个眼泛凶光,向着最中央的两个柔弱姑娘,汹涌而上! 真月凉子同沈妃丽这两位年轻姑娘,望着猛扑上来的这群东夷猪狗,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无论嘴上讲得多么坚定,要说不害怕?不惶恐?怎么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 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了诡异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这道声音平缓而有节奏,并不算很响亮,却清清楚楚,仿佛鼓点般敲击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 “老子弄死...”谷贺沙树猩红着眼刚刚冲到近处,蓦然听到这阵敲门声,身形倏而停顿。 除他以外,其他人也猛地止住了脚步,不约而同的抬起脸,瞪着眼,直勾勾盯住了樱语酒馆的那扇门。 是谁?是谁在敲门?难道是银座商业区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警视厅的人? 第898章 你竟然没死? 咚咚咚!咚咚咚! 凛冽的夜风,从墙壁破碎的豁口里刮进来,扫荡全场,掀起灰尘弥漫。 屋子里的所有人,全在此刻止住了动作,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住了那扇该死的门! 有人在敲门! 而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极端诡异的预感,仿佛在那扇普普通通的房门后,趴伏着一只能够吞噬掉一切的洪荒巨兽! 谷贺沙树狠狠喘了一口恶气,依旧不改满脸怒容:“什么东西!” 平尾滕一郎误以为他问的是自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心底惶惶不安。 哪怕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凭借神识力量,却也丝毫感知不到门外的存在!这究竟怎么回事?见鬼了么? 沉寂了好一会儿,谷贺沙树抽出了腰间的匕首,龇牙咧嘴的吩咐:“开门!倒让本少瞧瞧,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人动,明明只是开一扇门,却犹如通往地狱深渊一般,令在场所有人都吓破了胆。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彼此对望,两个年轻姑娘的澄澈美眸,就好似沉沉夜幕下的稀薄烛火,摇曳着、灿烂着... 莫非... 那个念头刚刚升腾起来,就使得两位漂亮姑娘的心脏,瞬间犹如小鹿乱撞,砰砰跳得凌乱无章... “贱人!别做梦了,没人救得了你们!”谷贺沙树有点儿恼火,瞪了眼身旁那名肥头大耳的手下人,厉声呵斥,“你去!开门!” “是...是...”这名胖子也是货真价实的内劲高手,当即惨白着脸,慢腾腾的往门口挪,有意拖延着时间。 可距离房门总归也没多远,不一会儿,他就蹭到了门口。 他扭回头瞅了瞅屋子里的众人,然后提心吊胆的探出手,转动门把,拉开了房门:“谁...谁啊?” 屋子里的每个人,甚至包括平尾滕一郎这位自恃有所倚仗的天师强者,全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啊!” 他们等来的是一声尖锐的惨叫,旋即便见得那个一身修为抵临内劲大成的胖子,仰面向后栽倒。 这家伙的脑袋,就好似一颗被砸烂的西瓜。鲜血脑浆迸溅,死尸仰面栽倒。 扑通! 干净利落,死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噤,霎时间满眼惊恐! 距离门口位置最近的黑岩琴美,甚至于瑟瑟发抖的向后踉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一位内劲高手,瞬息被击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混账!”平尾滕一郎心神稍定,当即嘶声咆哮,“速速给老夫滚出来!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呼! 在空气对流的作用下,寒风呼啸着,再度席卷了室内。其所携带起来的滚滚烟尘,迷乱了人眼。 嘭! 房门被劲风冲开,室内的所有人于尘埃弥漫中向着门口张望,旋即便狠狠打一个哆嗦,惊愕的张大了嘴!满脸惊悚! 门口,站着一个血人! 浑身都是淋淋的鲜血,诡异而又恐怖。而在他的怀中,抱着一只白猫! 可爱、乖巧,皮毛光滑犹如锦缎,正眯起眼,静静的趴伏着,貌似在打着瞌睡... 妖艳鲜红的血迹,柔顺雪白的皮毛,这两者的反差竟是如此鲜明、如此刺目! 黑岩琴美只看了一眼,便失声惊叫道:“阿廖沙!” 她之前为了避免阿廖沙再度发狂,这才将之留在了包厢里。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这只白猫竟然会出现在这个人的怀里,而且...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久前的电梯里,还拼了命的逃跑,阿廖沙不是最怕这个家伙了么? 而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却是激动地身子不住颤抖,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淌: “先生!先生,你回来了!” “先生,你没事,呜呜呜呜...” 再反观谷贺沙树、平野滕一郎以及后方那些谷贺家族中的高手们,却是脸颊惨白,难以置信! 他们的表情,就好像走夜路的行者,见到了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出现在门口的这个血人,正是林宇! 那个杀出一条东瀛血路,杀得无数东夷修真者心胆欲裂、战栗发抖的华夏天骄,林子轩! 那只白猫被屋子里众人的大呼小叫所惊动,慢慢、慢慢睁开眼,懒散的晃了晃脑袋。 “喵!” 黑岩琴美浑身都在发抖,姿态僵硬的伸出两只手,嗓音艰涩:“阿廖沙,过来,快过来...” “喵!” 那只白猫丝毫不为所动,扭动着柔软的身子,晃了晃尾巴,然后还讨好似的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林宇的胸口。 待在这个家伙的怀里,太舒服了啊... 林宇身怀坤元心法,他就像一个永不停息的漩涡,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得周边天地灵气汇聚。 阿廖沙极具灵性,对这种变化相当敏感。所以,它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叛主的举动,将黑岩琴美的召唤视若等闲。 黑岩琴美满心讶异,这个家伙究竟对阿廖沙施了什么样的魔法?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阿廖沙甘愿背叛自己,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宇迈步踩过门槛,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无悲无喜,令人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绪变化。 平尾滕一郎渐渐恢复了镇定,眼底流露出狠戾的凶光:“妖孽!你还没有死,真扛得住啊!中了老夫的红炎鬼叶蛊,还能活到现在,你是第一个!” “只不过,你也是强弩之末了吧!”他大步上前,将双拳攥得咯咯作响,重新恢复了嚣张狂妄,“早死晚死,早晚得死!华夏杂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就算华夏妖孽林子轩尚且活着,又能怎样?终归是身中剧毒,毫无反抗之力!恰好趁此机会,让他取了华夏妖孽的项上狗头,完成惊世壮举! 谷贺沙树急忙后退,满面凶悍:“平尾大师,宰了他!你的女人,本少要定了,谁也救不了!” 第899章 后果很严重 不得不说,此刻林宇这副衣衫破碎、鲜血淋淋的模样,当真凄惨到了极致。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生出怀疑,身中红炎鬼叶蛊剧毒的华夏天骄,硬撑到了现在,究竟还留有几分战力? 黑岩琴美满含警惕的后退半步,双目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对面的年轻人,忽而感到林宇简直愚蠢透顶。 明明受了这么深的毒、这么重的伤,却还不快点儿逃命,偏偏要为了两个不值一提的女人折返回来遭受屠戮,何苦来哉? 但无论理智多么清晰明朗,她的内心却又不禁动容,有情有义的华夏天骄林子轩,同在场这些卑鄙无耻的东夷修真者,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愚蠢,愚蠢到了极致,竟然令她油然生出敬重之心。 在场所有人,目光炯炯的望着。 林宇忽而松开手,怀里那只名为阿廖沙的大白猫,就被扔在了地上。 小东西发出极度不满的“喵喵”叫,也不嫌脏,讨好似的蹭了蹭林宇的裤脚,眼巴巴的瞧着他。 林宇毫不理会,径自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来到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面前,而后他抬起两只手,分别按住了两位年轻姑娘的脑袋,语调波澜不惊:“受委屈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做出这么一个局,戏耍两位娇俏可爱的姑娘,让她们承受极致的惊吓恐惧,有点儿...太特么缺德了... 但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时候,一个小小的纰漏,都将引发天大的祸患。而今身处险境,四面皆敌,他不得不提防。 倘若没有今天的事,林宇又怎么能够完全确定,真月凉子作为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完完全全、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呢? 然而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还未意识到这是林宇顺势而为、苦心布下的圈套,将所有人都玩儿的团团转,她们还在担心着先生的安危... 若不然,估计这两位娇柔的漂亮姑娘,会咬牙切齿扑上来,同这个没人性的家伙拼了老命... “先生,你...你的伤...” “不要管我们了,你快走,快走啊...” 两位姑娘抿着小嘴,眸底蕴满了哀伤,哭得梨花带雨。 林宇瞧着她们这幅样子,忍不住偷偷咧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谷贺沙树冷眼瞧着这一幕,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工夫卿卿我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都得去死!” 林宇微微一皱眉,慢慢抬起脸,望着对方:“这番话,应该是本尊来讲才对吧?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都得去死...” 他认为对面这头蠢笨的东夷猪抢了本应属于自己的台词,心里有点儿恼火,后果有点儿严重... 本尊闲来无事,陪你们演唱戏,这几个不要脸的货色,还当真了? “少家主退后,待老夫取了这妖孽的狗命,看他还如何猖狂!”平尾滕一郎满眼凶狠的大步上前来,表情倨傲,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 他方才就曾出手令华夏妖孽身受重伤,故而现今自信满满,只要全力再出一击,林子轩必定命殒当场。 故而话音落下,平尾滕一郎抬脚一踏,身形便如利剑般飚掠而至。他周身熊熊灵力弥漫,裹挟着一道凌厉气刃,迎空劈落。 气刃所过之处,地面、屋顶,全都炸开恐怖的深沟,甚至于隐隐可见上下其他楼层透过来的稀薄灯光。 天师强者在世俗社会交手,无异于爆发了一场灾难,此话绝非一句虚言。 “妖孽!你受死吧!”平尾滕一郎那张老脸扭曲狰狞,嘶声咆哮,攻击瞬息而至。 林宇撇着嘴,甚至不拿正眼瞧他,然后扬手挥了一个巴掌。 啪!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变慢了,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视下,就好像平尾滕一郎屁颠儿屁颠儿冲过来,抻着脖子把脑袋凑过来,腆着脸给林宇打... “啊。” 平尾滕一郎爆发出痛苦的惨叫,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然后捂着高高肿起的猩红脸颊蹬蹬蹬倒退,难以置信的瞪视着对面的年轻人。 堂堂化境天师,被人抡了一耳光,堪称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而且这到底怎么回事?华夏妖孽已然身中红炎鬼叶蛊,命悬一线,怎么还有本事挡下自己的攻击,顺势见缝插针的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平尾滕一郎想不通、想不懂,百思不得其解! “啊!该死的华夏妖孽!老夫要宰了你!”他厉声咆哮,身形一纵还要再冲上来。 林宇歪着头,往前迈出一步。 分明不过是慢悠悠的一小步,却缩地成寸,瞬息就来到了平尾滕一郎近前,然后再度扬起了巴掌。 啪! 平尾滕一郎摇一摇,晃三晃,张口吐出血花,被扇飞了两颗后槽牙。 “妖孽...你...” 啪! 平尾滕一郎刚张口,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尚且没来得及发出的辱骂言语,转眼就变成了痛苦的惨叫哀嚎。 没有人知道林宇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但平尾滕一郎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钻心一般的疼痛。 他的半张老脸被打得血肉模糊,侧身摔倒,脑袋“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将地砖敲得四分五裂。 若不是化境天师的肉身强悍,仅仅是这一下子,就能让凡夫俗子撞碎了脑袋! “平...平尾大师...”谷贺沙树瞪圆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平尾滕一郎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大张着嘴,恨不能生生吞下一个鹅蛋。 见了鬼!见了鬼了!华夏妖孽不是身中剧毒么?不是濒临死境么?为什么,平尾大师,还是打不过他? 而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这是瞪着圆溜溜的漂亮双眸,难以置信的彼此对视。 先生真不愧是先生啊,都这么虚弱了,还能将这群混蛋揍得满地找牙... “怎么可能!”黑岩琴美惊叫着踉跄倒退,“你身中剧毒,居然还能...” “嗯?”林宇眉梢挑了挑,斜眼瞅着她,咧嘴一笑,“谁告诉你,本尊中毒了?” 第900章 现在,信了么? 谁告诉你,本尊中毒了? 这一句话,就好像一阵呼啸的飓风,迅速扫荡了全场。 黑岩琴美、谷贺沙树、平尾滕一郎,顿觉脊背生寒,全都傻呆呆形如木雕泥塑! 倘若华夏妖孽林子轩并未中毒,那他就还是那个血腥残暴、狠辣无情,生生杀开了一条东瀛血路的恶魔!在场这些人,谁又能抵挡得住? 而反观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则是激动地身子发抖,几乎语无伦次: “先生...先生没事!太好了!” “沈姐姐,先生没事诶...” 绝处逢生,喜从天降,这两人都沉浸在浓郁的快乐气氛中,还没来得及细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平尾滕一郎摇摇晃晃的从地面爬起来,目呲欲裂的嘶声咆哮,“你明明喝下了那杯毒酒,所有人亲眼所见...” “眼睛会骗人,你越是坚信的东西,越有可能是假的。”林宇低低的冷笑,身形忽而闪掠,瞬息间便已出现在了平尾滕一郎近前,双目幽冷的凝视着对方那张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老脸。 旋即,恢弘的威压悄然弥漫,犹如万顷波涛,席卷四面八方。 赫然便是,半步先天境!而且这般恐怖的威压,浑厚、浩瀚,甚至要远远超越了同阶高手! 平尾滕一郎霎时间满眼惊恐骇然,双膝不自禁的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他又不是弱智儿,刹那便已醒悟,自己被耍了。 从始至终,华夏天骄林子轩就没有中毒,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巅峰战力!他那所谓的红炎鬼叶蛊,面对眼前这个魔鬼,就是笑话! 东夷修真界的浩劫远没有结束,更不可能结束,并且,才刚刚开始! “完了!华夏妖孽没事,东夷大祸临头!” “快跑!快跑啊!” 跟随而来那些谷贺家高手们,登时就好像发了失心疯。他们拼命抗拒着恐怖的威压,大汗淋淋、战战兢兢的逃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不再回来! 甚至有的人慌不择路,冲到了墙上破碎的豁口,打算从高空生生跳下去。 要知道,这么高的楼层,哪怕是一位内劲高手,跳下去也得重伤啊... 但林宇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径自一扬手,蓦地一挥,半空中气刃交错,仿佛连绵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横扫了出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想要逃走的东夷修真者,登时就被密密麻麻的气刃绞杀零碎,混杂着鲜血、内脏的猩红碎肉铺满了地面,散发出刺鼻的腥味儿。 紧接着,那铺天盖地的气刃却并未能就此止步,穿透了承重墙,使得整座大楼发出了不安分的剧烈震颤,渐渐歪斜,摇摇欲坠。 楼,要塌了! 林宇站在平尾滕一郎对面,淡淡的问:“现在,你信了么?” “信,信,信了...”平尾滕一郎哆哆嗦嗦,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信了,林仙师神通法术,我辈远远不敌...” 他扬起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涕泗横流:“林...林仙师,我再也不敢同您为敌,只求您...” 林宇面无表情的道:“既然信了,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落,他扬手并指如刀,单掌劈落。 凌厉剑气飞掠而起,将平尾滕一郎瞬间立劈为两半,鲜血喷涌,场面无比血腥。 死尸扑倒,当即毙命! 不过区区片刻光景,只剩下谷贺沙树狼狈的趴伏在地,浑身抖若筛糠,恰似一条狼狈的野狗。 先前的趾高气扬不见了,只剩下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望着平尾滕一郎被劈成两半的淋淋死尸,牙齿由于惊悚而咯咯打战:“你先前明明...明明输...输给了他...为什么...” 谷贺沙树百思不得其解,对面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诡异的想法?明明毫发无伤,不久之前又何必示弱? 他内心叫苦不迭,连肠子都悔青了。倘若早知道华夏妖孽并未中毒,又岂敢打那两个女人的主意? 那么多东夷国内鼎鼎大名的修真高手,在林子轩面前死得干净利落,连朵小小的浪花都没翻起来,更何况他这个修为不入化境的晚辈呢? 找死!分明就是在找死! 轰隆隆! 整座大楼剧烈的摇晃,以人类所能感知到的速度,缓缓向旁倾斜。 “喵!” 那条白猫叫着,探出舌头舔了舔爪子,然后跳到了黑岩琴美的肩膀上。 谷贺沙树恐惧到了极点,跪倒在地,嘭嘭磕头:“林仙师饶命!林仙师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从今往后,我甘愿当您的奴才,甘愿当您的一条狗,只求您...饶...饶了我这条贱命!” 灯光摇曳,真月凉子尖声叫嚷:“先生!楼要塌了!” “嗯,我们走吧。”林宇话音落下,漫不经心的转过了身。 谷贺沙树如蒙大赦,连连叩首不止:“多谢林仙师不杀之恩!” 毕竟他身为内劲高手,哪怕大楼将塌,只要华夏妖孽不下杀手,也足以逃脱出去。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瞅瞅跪倒在地的谷贺沙树、又瞅了瞅转身离开的林宇,心里都觉得有点儿不大甘心。 谷贺沙树,该死!放跑了他,着实可恶! 但这是先生的意思,想必有先生的道理,纵然心里觉得怪异,两位年轻姑娘抿了抿小嘴,默默隐忍,谁都没敢吱声。 “谢林仙师,谢林仙师,您真是大慈大悲,宅心仁厚...”谷贺沙树将额头磕得血肉模糊,慢腾腾往后挪动身子,眼底却悄然闪现过了一抹狠辣阴戾。 华夏杂狗,你给本少等着!今日之耻辱绝不会忘,迟早要让你付出代价! 然而就在这时,慢悠悠走到门口的林宇忽而顿下了脚步,背对着他。 与此同时,冰凉的嗓音响起,宛若刺骨的钢针一般渗人:“本尊何时说过,要放你了?” 在大楼逐渐歪斜的轰隆声中,这句毫无温度的话,恰似一波凶猛的寒流,瞬息凝固了全场... 第901章 太不够看 林宇仰起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凝视着头顶闪烁不止的灯光,翻了翻眼皮。 除恶务尽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杀了平尾滕一郎、杀了那么多叽叽歪歪的杂鱼,又岂会独独留下谷贺沙树这么一个祸首? 开什么玩笑?脏话全让你说了,牛逼全让你装了,现在放你完好无损的离开,传扬出去,本尊这张脸往哪搁啊? 杀! 原本平静的双目,陡然翻涌起一抹阴冷。 在这隆隆作响、即将倾塌的大楼里,杀气悄然弥漫,引得仅存的几个人,蓦地狠狠打着寒噤! 谷贺沙树迟愣半晌,瞬息醒悟。 “姓林的,你欺人太甚!”他抬手甩出一柄匕首,旋即两条腿狠狠一蹬,身形高高跃起,便要从窗口遁逃。 在林宇眼中,区区内劲,不过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敢在半步先天境面前撒野,未免也太不够看了。 那柄匕首尚在半空,便“咔嚓”断成了两截,坠落下来。 而与此同时,林宇慢条斯理的抬起那只苍白的手掌,打了个响指,轻轻喝道:“落。” 轰! 屋顶的巨大混凝土携带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钢筋,轰隆砸落! 谷贺沙树身形尚在半空,骤然感觉头顶劲风汹汹,猛一仰脸:“啊!” 噗嗤! 那根足足手腕粗细的钢筋,从他的后颈骨刺入,从胸口下三节肋骨刺出,硬生生戳出了一个前后通透、血流如注的巨大窟窿! “啊!” 谷贺沙树被巨大的混凝土块砸倒在地,痛苦的惊叫犹如撕裂的锦布,尖锐而又刺耳。 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自己竟会死得这般凄惨、这般痛苦。在那钻心的刺痛中,他竟然开始羡慕起了平尾滕一郎,羡慕起了死在他之前的每个人! 沈妃丽、真月凉子、黑岩琴美,脸颊惨白如纸,眸底蕴着浓浓的惊惶。她们望着被压倒在地,从口鼻溢血,承受着极端痛苦却偏偏还未气绝的谷贺沙树,都有一种阴寒刺骨、手脚冰凉之感。 然而林宇却是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角,背负起双手,在大楼歪斜的隆隆声响中,不急不缓的出了门。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丝毫兴趣,回望一眼自己的杰作。 “先生!等等我!”沈妃丽同真月凉子忙不迭紧跟了上去。 “喵!” 那只名叫阿廖沙的白猫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望着主人喵喵叫,然后摇晃着尾巴随在后头。 黑岩琴美虽然身为修真者,但终究不过内劲修为,处在这种环境里,同样相当危险。 她扭头望了望表情痛苦狰狞的谷贺沙树,精致的脸蛋儿显出了一抹挣扎。 “黑岩小姐!黑岩...黑岩小姐...”谷贺沙树大张着嘴,口中喷吐着血沫,“帮帮忙,杀了我!杀了...我...” 黑岩琴美狠狠一跺脚,假装没有听到,追上阿廖沙离开了。 “该死!你这个贱人!做鬼也不会放过...不会放过...啊!” 谷贺沙树凄厉的叫声在后方回荡,很快就被隆隆的声响淹没了。 整座摩天大楼,从正中央拦腰截断。上半部分倾斜倒塌,下半部分突兀的矗立在那里,光秃秃,显得颇具喜感。 而林宇等人,恰好搭上了最后一班电梯。 只可惜,中途停电,悬在了半空。 “先生,这么严重的事故,您老还敢带着我们坐电梯,心可真大。”一片漆黑中,沈妃丽翻着白眼儿吐槽,“现在可倒好,咱全被闷在里面了,你快点儿想想办法。本姑娘大好年华,可不想在这里蹉跎光阴啊... 太讨厌了嘛,你会飞,就算楼梯塌了,带着我们从窗子飞出去就好了啊...” 沈妃丽不知道林宇的规矩,能走门,这家伙是万万不会走窗的... 她嘴里嘟嘟嚷嚷的抱怨,但心里却丝毫也不担心。 林宇那是有大本事的人,怎么会被这点儿小事难住? 故而沈妃丽这番话,颇有几分劫后余生,调侃笑闹的意味,直至身旁有人探出小手,偷偷拽了她一下,低低的提醒:“沈姐姐,别说了...” 这道声音很清脆、很好听,也很熟悉,是真月凉子。 沈妃丽不禁发愣,浑然不解其意。 但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那只白猫哀戚的叫声,以及一个女子艰难的呼吸: “放...放开我...求...求你了...” 狭窄黑暗的空间,突然响起的告饶声,使得沈妃丽猛打了一个哆嗦。 她连忙在身上摸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 借助着昏暗的屏幕光线,映入眼的首先是黑岩琴美那张痛苦扭曲的脸颊,而她雪白的脖颈,正被一只手牢牢攥住,越收越紧、越收越紧,仿佛再稍加一些力道,就能将这女人脆弱的脖子掰断... 任何男人见了这一幕,恐怕都要心生不忍。 但林宇眨也不眨的盯住手中这个艰难告饶的女人,面色却毫无动容,冷冰冰的问:“本尊不愿动手杀女人,你奈何偏偏凑上来找死?” 黑岩琴美的确不想与这个魔头通路,但她奈何不了阿廖沙。没成想,现在对方要将他活活掐死。 丝毫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个男人,可还有半分人性可言? “先生!先生!”沈妃丽冲过来,掰林宇的手腕,“快松手!你快松手啊!人家是个女孩子,你这样会杀了她的...” 林宇歪着头,淡淡的问:“谁告诉你,女人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 真月凉子抿了抿小嘴,依靠着电梯冰凉的墙壁,没有吱声。 诸如她这种早已摆脱了温室的人而言,很能够理解林宇的想法。 不错,长得漂亮,就可以逃避惩罚,就可以任性妄为,这算哪门子狗屁道理? 白猫急得团团转,一会儿用爪子去抱黑岩琴美的脚,一会儿又用脑袋去蹭林宇的裤腿,显得焦躁不安。 黑岩琴美蹬刨着双腿,翻起白眼儿,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别...别杀我...求你了...我愿意...愿意屈服...” 就在这时,几人身在的电梯突然失控,于半空中轰鸣着滑落了下去... 第902章 这里的事,你管不了 东夷国,首府江户,银座商业区。 原本繁荣兴旺的市中心地带,伴随着人群惊慌失措的逃离,现如今已变得冷冷清清。 唯有零零散散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仿佛想要拼命炫耀着曾经的热闹。只不过随着视野进入中央大街二丁目的新京桥大饭店,却陡然变得一团漆黑。 满地碎砖瓦砾,凛冽的寒风刮过宽阔街道,几辆相撞的车子横亘路中央,地表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凝结成冰。 此情此景,犹如一座空荡荡的死城。 不久前发生的大楼坍塌事件,造成了银座商业区的大面积混乱,互相踩踏、交通事故,不胜枚举。由此引发的死伤者达数百人之多,经济损失更是不可估量,可谓代价巨大。 谷贺沙树、平尾滕一郎恐怕也未曾预料,他们的每个念头、每个行为所引发的恶劣后果,都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转嫁给了东夷的上万万国民... 由此一来,华夏天骄林子轩远赴东夷的好处就真正显现出来了... 战争是无比残酷的劫难,主动出击,要远远比坐以待毙来得实用,至少不用担心仇人打进门,毁坏家里的东西了。 毕竟从古至今,无论战场放在哪里,哪里就得遭殃! 响亮而尖锐的车笛声由远及近,不多时,军绿色的车队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急速驶来,撞过警视厅临时设置的警戒线,将整个区域团团包围。 旋即,车门打开,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满脸警惕谨慎,缓缓推进,聚集向正中央的大楼废墟。 面对发生在市中心繁华地带、如此恶劣的恐慌事件,东夷三军防卫队最开始接到的讯息为:有极端分子发动了爆炸式袭击! 故而当地驻军迅速出动,展开地毯式排查,誓要击毙首恶,消除隐患! 指挥长官岐岛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紧绷的脸颊表情严肃,眼底流露出狠戾的凶光。 这等程度的恶性袭击事件,毫无疑问会登上明日新闻报纸和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引发连锁反应,造成国内民众恐慌。 这是对整个东夷的挑衅,是不容原谅的巨大罪过! “上峰指示,在可能的条件下,尽量留活口,查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岐岛手中拿着对讲机,发号施令,“如遇激烈反抗,格杀勿论。” 他现在最担心的情况,就是那个制造混乱的人,已经提前跑掉了... 正在他忧心忡忡之际,对讲机里传来手下人声音:“报告长官!报告长官!我们发现了一个女人!” “嗯?” 岐岛蓦地一怔,径自挥手带着人大步赶过去。 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控制在地下停车场入口、脸颊惨白如纸的花岗希子。 “长官,就是这个女人。”手下人敬了礼,恭敬禀告道,“我们发现的时候,她正要前往地下停车场,还准备逃脱我们控制,显得很可疑。” 待得看清对面的女人,岐岛的表情愈发怪异起来了,忙不迭紧走了几步,满含关切:“希子小姐?怎么会是您啊?受伤了没有?需不需要叫医生?” 他随后转身,冲着手下人呵斥:“退后!这位是花岗家族的希子小姐,不得无礼!” 花岗希子心绪难平,但却仍然感到诧异:“这位长官,您...认识我?” “呵呵,希子小姐客气了。”岐岛摆摆手,处在这种环境下,笑容显得有些勉强,“我知道您是长登长官的朋友,偶然机会远远见过几面,不知道...您...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花岗希子很想纠正,她同长登高志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没什么交情,但眼下的状况,明显并不适合她忿忿不平的解释。 故而她沉稳了一下心境,语调显得有些怪异:“这位长官,你们不该来。” “哦?希子小姐,此话何意?”岐岛歪着头,蹙起眉,表情有些不悦,“我奉上峰命令而来处理事端,拥有指挥权。维护国家稳定、社会秩序,更是军人职责所在,为什么到了希子小姐眼中,却仿若是我多管闲事了?” 对讲机中不断传来手下人模糊的汇报声: “东部,安全!” “西部,安全!” “请求向中央地区推进,展开合围,请长官批准...” 花岗希子那张苍白的脸颊变幻了一下,连忙道:“不要那么做,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岐岛睨了对面的女人一样,撇着嘴,拿起了手里的对讲机:“批准。” 然后他在花岗希子有点儿愠恼的目光注视中,表情渐渐泛起了严厉:“希子小姐,即便你是长登长官的朋友,也没有权力干扰三军防卫队执行任务。 我现在希望你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阻拦我的行动。并且,我听闻你热衷于东夷同华夏两国的交流,同不少异国人相交甚好。我基于此难免产生怀疑,这起恶性袭击事件,里面是否有你的影子?” 他的猜疑,完全在合理范围内。 在大楼坍塌之后,作为年轻的柔弱女子,第一时间却并非逃命,而是执意深入险境,这本身就极不寻常。再加上花岗希子的那些话,嫌疑就更重了。 岐岛甚至隐隐猜测,会不会是花岗希子勾结了华夏方面的某些势力,跑回东夷制造混乱。而这个女人的作用,就是留在外面通风报信。 倘若推断属实,那将是非常严重的叛国罪行。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深厚的背景,也摆脱不了被送上被告席的下场。 但花岗希子却并未流露出丝毫惊惶,反而满脸平静:“你们接到了错误的情报,错误的指令。这根本就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所谓袭击,其危险性要远远超出你们的预料。” “这里的事,你们没有资格解决。贸然闯入,势必造成大量伤亡。”她偏过脸颊,望向了黑幽幽的地下停车场入口,“而且我敢肯定,那个最恐怖的存在,现在还没有离开...” 第903章 怨气满满 花岗希子自认为表达的已经足够委婉,但这番话却还是激起了岐岛的满腔怒意:“我没有资格解决?希子小姐,请端正你的言行!三军防卫队有权力、更有义务,守护整个国家!”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花岗希子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这位长官,既然你同长登高志相熟,应该对他的工作性质也有些了解...” 岐岛怒气冲冲的将大手一挥,沉沉断喝:“够了!你不要以为拿长登长官来威胁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受上峰命令行事,希子小姐,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并没有威胁你,我的意思是说...”花岗希子觉得很难解释,深切感受到了语言的匮乏,“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不为俗世所知,他们被称之为修真者。处于他们顶端的大人物,甚至能够正面硬抗军队。” 她凝视着黑幽幽的地下停车场入口,脸颊的表情有些僵硬:“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类人中最危险、最恐怖、最强大的存在,此刻就在里面...” 有胆量、有能力在银座商业区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华夏天骄林子轩,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 岐岛忽而平静下来,有点儿怪异的瞧着对面的漂亮女人,咧嘴呲牙笑问:“希子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里面的人身怀超能力,我们进去就是白白送死吧?” 花岗希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差不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联络直接负责长官,重新确认命令的有效性。倘若三军防卫队的高层人物真正知晓了内情,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草率的命令...” 岐岛当然不会按照对方的提点行事,因为一个普通女子的胡言乱语,就跑去向上峰确认命令的有效性,毫无疑问会令他沦为全军笑柄,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下不来。而且这种消息传扬出去,长官们也会由此产生误判,蔑视他怯战、无能! 故而他笑呵呵的往前迈出两步,居高临下盯视着花岗希子,双目中绽起的却是野兽般的凶光:“希子小姐,那你不妨告诉我,藏在地下停车场的东西,到底是超人?绿巨人?钢铁侠?还是蜘蛛侠?” 话音落,四周那些站得笔挺的士兵们就再也抑制不住,陡然爆发出哄笑! 他们望向花岗希子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而花岗希子却在这种环境下,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身形摇晃,脸颊愈发惨白。 对于世俗社会的人类来说,修真者的世界,太难以理解了! “把这个女人带上!”岐岛倏而瞪圆了眼,涌现出满脸狰狞,咬牙切齿的暴喝道,“封锁地下停车场!别放跑任何一只蚊子!其他的人,跟我走!倒要看看,这里面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快停止!”花岗希子尖声惊叫,“这样会害死所有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的世界里,从没有后悔二字。”岐岛冷冰冰的话音落下,从身后的士兵手里接过一挺冲锋枪,带头冲进了黑漆漆的地下停车场。 在他后方,两名魁梧高大的士兵满脸横肉,粗暴的架起了花岗希子,紧紧跟随在后。 大楼拦腰倒塌,所幸并未对地下停车场造成太过于严重的破坏。 狼烟手电四下探照,岐岛带领着上百号士兵,穿过一排排纵横排列的汽车,神色间满含警惕:“真是狡猾的狐狸啊...” “你不能这样武断!快命令所有人撤出去,你会害死他们!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没听到我说话!你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他叫林子轩,是华夏天骄,死在他手里的东夷修真强者,以数万计量! 东夷国已经大难临头了,不要再平添无辜的伤亡!我求求你了,快停止吧!你只需要打电话给长登高志确认,就会明白我没有说谎!” 花岗希子满脸焦急的规劝,但却完全没人搭理她,队伍缓缓向前推进,一切井然有序。 “长官!”有两个士兵忍耐不住,低低的请示,“要不要...让她安静一会儿?” 岐岛端着枪,抬起另外一只手,摆了摆。 “这不是很好嘛,她该招的都招了。呵呵,女人就是不成事。”他显露嘲弄之色,很轻蔑的笑,“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同华夏人勾结,发动了这次袭击。而这次阴谋的主使者,叫做林子轩!” 他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满脸阴冷的瞪视着花岗希子,模样凶狠的问:“希子小姐,现在请你告诉我,那个名叫林子轩的华夏人,藏在哪里?” 花岗希子猛打了一个哆嗦,摇晃着脑袋:“我...我不知道...” “呵,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不是同谋么?别抱有幻想了,地下停车场的四面八方都已被我封锁,无论你如何维护,他也插翅难逃!”岐岛龇牙瞪眼,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希子小姐,对女人动手,有违风度。但你若一意孤行,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后方骤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岐岛猛然扭头,神情错愕:“什么!什么东西!” “电梯!是电梯!”旁边的手下士兵惊叫道,“电梯失控了!” 轰! 不过转瞬之间,那失控的电梯已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之下,从高空重重跌落,在空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巨响。 火花迸溅、烟尘弥漫,呛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该死。”岐岛低低的咒骂,带着手下人正要上前去查探情况,身形却倏而一滞。 只因为从那烟尘弥漫的废墟中,传来一道年轻女孩儿怨气满满的嘟嚷:“跟着你这家伙,真倒了八辈子霉,咳咳...咳咳咳咳...就没落着过好...咳咳...呛死本姑娘了... 凉子?凉子?你看我脸是不是熏花了?” 第904章 最好别惹我 包含岐岛在内的满场所有人,直勾勾瞪视着狼眼手电光交错的正前方,全都在此刻瞠目结舌! 开什么玩笑! 电梯从高空失控坠落,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里面即便有人也百分百摔死了! 这女孩子的声音怎么回事?从哪来?到底是人是鬼? 而花岗希子却在此刻身形凝固,顿觉手脚冰凉,隐隐生出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喵!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皮毛光滑似锦缎的白色小猫最先蹿了出来。 岐岛下意识往后暴退,还没醒悟过来怎么回事,这只白色的猫咪已经从他身旁擦了过去,跃上一辆小轿车的车顶。 它面对其他人惊诧的视线,可丝毫都不觉得慌张。反而镜头感十足的舔了舔爪子,晃了晃脑袋,然后就趴下来,小尾巴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就在众人都怀疑刚刚是不是这只白猫捣乱,而自己又恰恰出现了幻听的时候,前方的废墟里却再度传来了年轻女孩儿大呼小叫的好听嗓音: “哎呦,拽着我点儿...看不清!看不清了!谁这么缺德啊,拿手电光晃咱们... 不知道先生...先生最讨厌...别人拿手电光晃他的眼了嘛...” 接下来响起的是另外一道嗓音,更清脆,貌似年纪也更小:“哼,先生讨厌的事情可多了去了,随随便便就能犯他的忌讳...帮忙,帮...我...把这个挪开...” “这倒是真的,谁让他臭毛病那么多。”最开始出言的女孩儿附和着吐槽,然后又很突兀的问,“你没事儿吧?要不要紧啊?他就是个变态,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要不是刚刚电梯突然失控,真能活活把你掐死...” 第三名女子的声音:“咳咳咳...咳咳咳...还...还好...阿廖沙呢?阿廖沙哪去了?” 终于,三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姑娘搬开遮挡物,你拉着我、我扯着你,跌跌撞撞、晃晃悠悠的钻了出来。 “呼,重见天日!累死本姑娘了!”沈妃丽长舒了一口气,猛一抬脸,就见得自己三人已被对面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呈扇形包围了。 真月凉子向旁挪了小半步,迎着密密麻麻的枪口,下意识举起了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她白嫩的鼻尖儿还蹭着灰,模样傻乎乎,有点儿憨憨的可爱。 黑岩琴美则是半跪在地上,形容狼狈,眉头紧皱,表情有点儿痛苦。 倘若稍加留意就能发觉,此刻她雪白的脖颈上,好大一块狰狞淤青。 而这,毫无疑问,是林宇留给她的惩罚。 不过她依然觉得幸运,毕竟同谷贺沙树、平尾滕一郎等人的死亡相比,这点儿小伤简直微不足道。 忽然,耳畔传来了一道分外熟悉的女子嗓音:“琴美?” 黑岩琴美身子倏而一僵,愕然扬起脸,瞬间瞪大了眼:“表姐?” 说话的人,是花岗希子。她的爷爷花岗英龙,正是黑岩琴美的外公。 这对表姐妹有两三年没见面了,谁又能想到,再次相遇,竟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巧合。 但岐岛不明所以,他见花岗希子同黑岩琴美对话,第一反应:这些人果然都是一伙的! 他将枪口指向对面,满脸警惕的喝问:“你们是谁?那个叫林子轩的华夏人,在哪里!” 一时间,无论是沈妃丽、真月凉子还是黑岩琴美,全都涌现出怪异神色。然后三位年轻姑娘就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望向了身后。 “先...先生,他们找的人,是你...” 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极其富有节奏的轻缓脚步声,一位相貌英俊非凡、身如玉树的年轻人好似闲庭信步一般,背负起双手,慢悠悠的踱步走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纤尘不染,衣角连半点儿折痕都没有,同三位年轻漂亮姑娘的狼狈样子,无疑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沈妃丽咬着银牙,扯了扯唇角,恨恨的咕哝:“这个混蛋,把本姑娘害得这么惨,他自己还不忘了凹造型...” “嗯嗯。”真月凉子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脏兮兮的白嫩脸蛋儿也显露出了浓浓不满,“真自恋、真变态...” 而林宇则是瞅着两位年轻姑娘黑乎乎、脏兮兮的容颜,不自禁流露出厌嫌:“怎么搞的?我都快分不清你俩谁是谁了...”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当场崩溃,欲哭无泪! 怎么搞的?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没人性,太没人性了!本姑娘跟你没完! 岐岛恶狠狠盯住了对面那神情倨傲的年轻人,按住手里的冲锋枪,嘶声咆哮:“站住!举起手!放弃反抗,立即投降!否则,我们会将你当场击毙!” “嗯?”林宇就好像才注意到他们似的,蓦地停下了脚步,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的嗤笑。 黑幽幽的枪口密密麻麻,泛着黝黑的光泽,令人胆战心寒。狼眼手电光交错,全部汇聚向了正中央的年轻人,颇有几分舞台营造的效果。 “我最讨厌...”林宇淡淡的开了口,“别人拿手电光晃我的眼...” 岐岛狞笑:“呵,小子,到了我的手里,就由不得你了!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对你不客气!” 花岗希子眼睁睁望着这一幕,颓然的幽幽一叹。 太天真了,那可是心狠手辣、血腥残暴,杀得整个东夷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华夏妖孽林子轩啊,又岂会受你的威胁?哪怕东夷三军防卫队调来整整一支导弹部队,能压过他的希望,都很渺茫! 岐岛却茫然不知,他还以为自己将这个华夏人彻底拿捏在手心里了。 人,我有!枪,我也有! 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有何疑问? 故而他径自将大手一挥,沉沉的吩咐道:“把他控制住!” “是!”当即有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大步上前,伸手抓向了林宇的肩膀。 林宇微眯了下眼,漆黑瞳孔深处,两枚针尖大小的微弱火苗突突跳跃。 下一瞬,两道火浪从他双目中飚掠而出,好似藤蔓一般,将那两名士兵缠绕... 第905章 徒劳的挣扎 烈焰汹涌,映得地下停车场内瞬间光芒大作,恨不能灼伤人的眼睛。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冷寂的夜幕,那两名毫无防备的士兵周身升腾起滚滚烈焰,犹如两根超大号的火炬,哀嚎着、翻滚着,肆意的满场冲撞,凄惨到了极致。 但凡见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目,旋即额头冷汗涔涔,惊慌失措的踉跄倒退。 “怪物!这是一个怪物!” “他的眼睛...居然会喷火!” “天啊,好可怕!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儿,士兵们惶然的叫嚷此起彼伏。倘若不是有着严格的军纪要求,他们真恨不得丢盔弃甲,扭身抱头鼠窜。 太可怕了,对于身处俗世中的凡人而言,何曾见识过这等恐怖的造化神通?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工夫,那两名着火的士兵便已倒伏在地,化作了两堆漆黑诡异、袅袅冒烟的焦炭!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背负着双手,依旧是满脸的云淡风轻:“我讨厌别人碰我。” 后面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已经无力吐槽。这个傲娇的家伙啊,人家凑过来还没来得及把你怎么着,就倒霉的丧了小命,是有多冤枉... 黑岩琴美却早就被吓得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跪伏在地,窈窕的身体曲线一览无余。 她这才发觉,先前林宇险些将她活活掐死,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这个男人若真想要了她的命,办法千千万万,何须那般费力气? “华夏天骄太恐怖了...”她心底默默的思量,“放眼整个东夷修真界,除了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大人,无人能堪一战...他...他就是整个东夷的浩劫...所有的东夷修真者,都将被这个男人,拿捏在掌心里...” 而在场的这些三军防卫队的士兵们,都忍不住琢磨对面这个华夏年轻人的臭毛病怎么这么多,一会儿嫌人家拿手电晃你了、一会儿嫌人家动动手碰你了,比公主还难伺候... 他们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往后退却,无论脸上还是眼底,流露出了浓浓的惊恐! “该死的华夏人,怎么...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岐岛牢牢攥住了手里的冲锋枪,额头青筋根根暴起,紧绷的脸颊,泛起了难看的铁青。 即便以他的坚毅个性,也忍不住随同后方的士兵一道,连连退出了七八米开外,凝视着对面的年轻人,心底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是军人,本不应有这样的情绪。但无论他如何强打精神,终究是抑制不住双腿的颤抖。 岐岛终于相信,花岗希子没有欺骗自己。对面这个该死的华夏年轻人,的确拥有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他贸然率队进入地下停车场,太轻敌了... “流血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执迷不悟。放下武器,投降吧,或许他还能饶恕这些凡人的性命,不然...他会把所有人全部杀光...” 岐岛陡然听到了身后的规劝声,身体狠狠一震。他猛地扭过头,便看到了花岗希子那张蕴着焦虑、哀戚之色的精致容颜。 屈辱的怒意,瞬间在胸腔炸开! “你要我投降?”岐岛目呲欲裂,满脸狰狞,形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不要脸的贱人!背叛你的国家,毫无羞耻之心!我是军人,誓死效忠天皇陛下、誓死效忠长官,永远不会投降!” 他迅疾转身,将大手果断挥落,嘶声咆哮:“开火!开火!干掉这个怪物!宰了他!” 后方那些士兵,长久训练出来的战斗本能被激发出来了。慌乱、惊惧被隐藏,他们坚定的扣动扳机,目的只有一个:接受命令,杀掉对面那个会喷火的怪物! 砰砰砰砰! 霎时间,枪弹齐发。 黑幽幽的地下停车场里,飞蹿起一道道火舌,密密麻麻的笼罩向正中央。 枪声连成了一片,震得人头晕眼花,思绪混乱。 花岗希子望着那些专心致志作战的士兵,只感受到了满心的凄凉。她真的很想大声疾呼,提醒他们:太幼稚了,这就是在做无用功啊! 倘若华夏天骄林子轩能够被普通的枪弹所射杀,又何至于引得数万名东夷修真者惨死,整个东夷修真界血流成河、大难临头? 迎着周围上百支枪口喷吐出来的火舌,林宇嘴角噙着冷漠的浅笑。他平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五根手指舒展,犹如弹琵琶一般动了动。 空气中陡然爆发出锐利的“铮铮”声,紧接着,那些飈射而来的子弹便于他身前三四米开外顷刻凝固,旋即以一种更快、更猛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许许多多士兵被飞回来的子弹命中,原地扑倒,当即毙命。 而林宇,连同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沈妃丽、真月凉子、黑岩琴美三位年轻姑娘,从始至终,毫发无伤。 修真强者同凡夫俗子之间的战斗,差距太明显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士兵们且战且退,没过多一会儿,就死掉了三分之二。他们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扯开嗓子大叫:“长官!伤亡太大,撑不住了!” “该死的华夏人!”岐岛作为这支队伍的指挥长官,见得手下人伤亡大半,整张脸都扭曲得犹如鬼魅。 他咬牙切齿,扯了手榴弹,狠狠拽掉拉环,满目猩红的疯狂冲了上去: “怪物!去死吧!” 花岗希子惊声尖叫:“不要!” 但却为时已晚,岐岛身形迅疾如猛虎下山,几步冲了上去,将胳膊甩动,手榴弹掷向了对面的华夏年轻人。 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凝固了。 岐岛僵立在原地,瞪圆了眼,傻呆呆、直勾勾望着... 那枚手榴弹嘶嘶冒着烟,呈抛物线横掠过半空。 然后,林宇慢悠悠探出那只手,将手榴弹攥在了手心里。脸上那副表情,似笑非笑,竟然显得有点儿诡异。 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地狱恶魔寻找到了新的玩具... “这个愚蠢的怪物,该死了吧...”岐岛内心默默祈祷着,耳畔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906章 太晚了 空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里,手榴弹,在林宇的掌心爆炸。 就好像璀璨绚烂的烟花,张牙舞爪的火光从他的指缝间掠出,将黑沉沉的四面八方映照得亮如白昼。 轰! 凶蛮的劲风横扫而过,直接就将站在不远开外的岐岛掀飞了出去。他犹如一只脆弱无助的风筝,掠过半空,重重摔落在地。 咔嚓! 脆响,分外刺耳。 岐岛痛苦的一声哀嚎,长年的训练经验,使得他很清楚,自己被摔断了小腿骨。不过饶是如此,他眼底依旧充斥着浓郁的兴奋与癫狂。 毫无疑问,在这等程度的剧烈爆炸中,对面那个华夏的怪物,必将被炸得尸骨无存! 他仿佛预先听到了周遭手下士兵们的激动欢呼声,扭曲又狰狞的脸颊,绽开了近乎于疯狂的笑容。 只可惜,一秒、两秒、三秒... 过去了好久,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在爆炸的余波过后,整个地下停车场里,死一般的寂静。 岐岛用两只手撑住地面,有些艰难的抬起了上半身,狠狠晃了晃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然后他就看见,手下的那些士兵三三两两站在原地,形如木雕泥塑般动也不动,呆若木鸡! “怎么回事?” 他心底翻涌起疑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见得好几名士兵瘫软在地,被吓得涕泗横流: “怎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魔鬼!啊!他就是一个魔鬼!” “快跑!他是鬼,我们战胜不了他!” 岐岛发了一小会儿愣,然后茫然的扭过头,往斜后方看去。 瞬间,他眼珠恨不能瞪出眼眶,拼命大张着嘴,喉结滚动,从嗓子里发出了极其艰难的“嗬嗬”声... 林宇依旧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表情无悲无喜。 他浑身上下,不见半点儿伤痕,甚至连点儿灰尘都没有... 这样的场面,太诡异了! 就连站在数米开外的岐岛都被爆炸的余波扫中,身受重伤。而对面这个华夏年轻人,却貌似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干扰。 在场的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如坠梦中。 这一刻,岐岛那向来自诩坚不可摧的军人意志轰然瓦解,精神近乎于崩溃掉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他拼了命的往后挪动身体,断断续续的又加上了一句,“是人是鬼...还...还是神...” 神,虽然他极其不想承认,但的的确确在对面这个华夏年轻人身上,看到了神迹。 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在那种程度的惨烈爆炸中,毫发无损呢? 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 林宇不紧不慢的往前踱着步,陷入死水一般的地下停车场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低低的冷笑,在地下停车场内响起,孤寂、冰凉,仿若来自悠远的亘古。 “当我说自己是人时,他们畏我如鬼。当我说自己是鬼时,他们奉我为神。至于现在嘛...”说话之间,林宇已经走到了岐岛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嘴角泛起了细微的弧度,“你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本尊不与死人争...” 岐岛扬起脑袋,凝视着面前年轻人那张古井无波的英俊面容,无比吃惊的瞪大了眼:“不...不要...饶...” 他这位向来自诩铁血的军中人物,终于在此刻感受到了浓浓的惊惶与懊悔。 贸然闯入地下停车场,贸然发动袭击,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度愚蠢的决定。 岐岛这才猛然发觉,原来他的世界里,并非没有“后悔”二字啊... 他的耳畔传来了犀利的口哨,模糊的视线中见得一个通信兵慌慌张张的跑下来,扯开嗓子大叫大嚷:“岐岛长官!岐岛长官!指挥部急电,迅速撤离!迅速撤离!” 上峰的变更命令终于抵达,却太慢了。 噗! 岐岛充满惊恐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但人头却早已高高的飞了出去。血浪冲上半空,死尸“噗通”歪倒在地。 “长官阵亡了!阵亡了!” “快跑啊!撤退!撤退!” 剩下的士兵们大呼小叫,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惊慌失措的向着出口飞奔,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只可惜后方热浪滚滚、劲风呼啸,一条赤金色的火焰巨龙迅猛而至,狠狠冲撞而过。 轰!轰!轰! 纵横排列的汽车接连爆炸,那些士兵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被炸成了漫天残肢碎肉。 刺鼻的烤肉焦糊味儿、汽油燃烧味儿,令人如欲作呕。 “林君!”花岗希子近乎于崩溃的尖声叫嚷,“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是普通人啊!并非修真者!你就不能高抬贵手,饶他们一条生路么!” 林宇不屑的低笑:“呵,谁告诉你,本尊只杀修真者了?” 花岗希子身体狠狠一耸,踉跄着扑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不是人、不是鬼、更不是神...你没有人类的善良、没有鬼怪的狰狞、没有神明的慈悲...”她狠狠抽噎了一下,两行清泪潸然滚落,“你是魔!血腥残忍的恶魔!” 林宇收回了手,淡淡的道:“随你怎么说。” 能在这里再次见到花岗希子,他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个女人的圣母心,他可早就有所领教了。 至于你爱说什么,那是你的事,本尊想杀的人,照杀不误,根本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管他是不是修真者,已经动手杀我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反杀? 林宇徐徐转过身,但见得黑岩琴美跪伏在地,曼妙的身体瑟瑟颤抖不止,声音也断断续续: “林仙师...我愿意臣服,终生侍奉您的所有,再也...再也不敢生出反叛之心,请您饶恕我的罪过...” 亲眼见证了华夏天骄林子轩的恐怖手段,黑岩琴美被彻底震撼,主动选择了臣服。在她的思想中,已经不相信还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对面这个魔头的脚步。 东夷修真界的历史即将被改写,幕府的末日,已然来临! 第907章 好看的皮囊 喵! 趴在车顶的那只白猫跳跃下来,小心翼翼的绕开满地焦黑的尸体,凑到了黑岩琴美身旁,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女子的大腿。 黑岩琴美趴伏在地,簌簌颤抖不止,姣好的体态曲线尽在此刻毕现,难免引人浮想联翩。只可惜所处的环境,倒没有丝毫旖旎风情可言。 由于惊吓过度,她的脸颊如纸一般惨白,嗓音近乎于哽咽:“别...别杀我,我...我愿意...倾尽所能...终生侍奉您...” 她真的很担忧,毕竟华夏天骄先前就有杀她的打算。对方只需要念头微动,就能让她这副好看的皮囊瞬息毁灭。 花岗希子静静望着这一幕,嘴唇紧紧抿着,心底五味杂陈。 她太了解不过了,自己这位表妹,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啊。竟然也会在此刻恭敬跪伏,犹如低贱的奴婢。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貌美的漂亮姑娘,则是不约而同的撅起了小嘴,明显有点儿不满。 这小浪蹄子怎么回事啊,又跑来勾引我家先生,明显跟本姑娘抢生意嘛... 林宇的身体微微前倾,表情似笑非笑:“你打算怎么侍奉我啊?” “我...从今天开始,我的生命...甚至我的身体,都属于林仙师,我甘愿为奴为婢,只求您...不要...不要...”黑岩琴美猛地仰起脸,同林宇四目相对,话音戛然而止。 她在这个年轻人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厌恶与不屑。 黑岩琴美是无需质疑的美女,魔鬼身材、天使面容,足以引得许许多多的男人心神荡漾、生出贪恋之心。但很可惜,她这副好看的皮囊,对林宇没有任何吸引力。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 在林宇眼中,再美的女人也不过红粉骷髅。此刻跪伏在地、哀声乞怜的黑岩琴美,同他曾经所遇那些贪生怕死、苟且偷安的敌人,没什么两样啊。 同真月凉子的身世凄惨截然不同,黑岩琴美的身份显贵,从未遭遇过不幸。换言之,她的出身家世,都决定了她是整个东夷上层社会的既得利益者。 她有充分的理由,对抗林宇,而不是如今的倒戈投降,背族卖国。 种族、性别、相貌,凡此种种,都不能成为一个人逃脱罪责的资本。故而也不能因为黑岩琴美的漂亮好看,就忽略掉她的卑劣。 这个世界上,大美女犯了错,总是容易取得人们的谅解。若是换了一个丑八婆,哪怕小小的错误,都很容易引来无数的批评谩骂。 做人,怎么能如此双标啊? 同样,就好比乘坐出租车遇害,为什么漂亮姑娘就能引来许许多多的悼念追忆,而中年男子就要无声无息的堙没?谁没有父母亲人呢?在生命的天平上,当真有等价一说么? 很多时候,人类群体的正义之举,反而在无意间显露了扭曲的价值观。深究这个问题,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花岗希子比黑岩琴美要更加了解林宇,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势头不妙,闪身张开双臂,拦在了黑岩琴美身前: “林君,琴美对你没有丝毫威胁,怎么就不能饶她一条生路?你还要杀戮多少无辜的人?” 林宇微眯了下眼,往前凑了凑,盯视着对方苍白精致的脸颊:“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今天么?因为我...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会是无辜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花岗希子咄咄逼人的质问,“你就应该见死不救,让我死在你的面前。林君,你的内心太阴暗了,这迟早会害了你!” “阴暗的并非我的内心,而是这个世界,只可惜,你看不到。”林宇径自伸手,近乎于粗暴的将她拨弄到了一旁,居高临下的望着黑岩琴美道,“你想要活命,这很简单,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归根结底,黑岩琴美并未真正冒犯过他,对于这条命,可取可不取,他并不太在意。 黑岩琴美当即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忙不迭问:“什么?” “你这只猫...”林宇抬起了一只脚,那只名为“阿廖沙”的白色小猫正挂在他的小腿上,相当之黏人。 他脸有点儿黑,嘴角蓦地一抽:“从哪来的?” 黑岩琴美紧绷的身体倏而颤了颤,恭声回答:“阿廖沙是沙国总统夫人来访时,赠送给东夷的国礼,后来被天皇陛下馈赠给了神木有良大人。但因为无敌刀圣早已归隐,故而就由花岗家象征性代为照管。 我的外祖父花岗英龙,发觉阿廖沙同我亲近,又将其托付给了我。这件事,希子表姐也是知情的。只不过关于阿廖沙的具体来历,我也并非很清楚...” 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黑岩琴美显然也觉得这样回复林宇殊为不妥,又忙不迭道:“阿廖沙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能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也是废话,若非这只猫来得古怪,林宇也不至于这般上心询问。 “算了。”林宇颇觉无聊,将腿上这只白猫揪起来,看也不看,随手就给扔了。 喵! 阿廖沙还想再扑上来黏人,但林宇却并没有再给它机会,转身快步离开。 白猫颇有点儿沮丧的意味,望着林宇的背影喵喵叫了两声,然后扭扭捏捏的走回到了主人身旁。 花岗希子忙不迭凑过来,抱住了黑岩琴美,声音很轻:“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没好气的瞥了黑岩琴美一眼,而后急忙紧跟上林宇。两位年轻姑娘彼此对视,忍不住啧啧称奇。 “那只猫...先前不是很怕先生么?怎么突然就...” “真奇怪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宇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形,冷幽幽的目光扫视过两位年轻姑娘,最后停留在了真月凉子白嫩的俏脸。 “那只猫,害怕的不是我。”他淡淡的开口,“它害怕的是你,或者说,是潜伏在你身体里的东西...” 第908章 尾巴 夜幕沉沉,位于东夷首府江户郊外的幽静别墅,散发出温暖的灯光。 拉门被徐徐拽开,裹着纯白浴袍的真月凉子,光着白嫩玉足,踩在名贵的红木地板上。 刚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湿漉漉的长发挽在头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垂落下的一小缕青丝随着行走而晃荡,很能撩拨人的心弦。 真月凉子的美艳,别具特色。明明清纯俏美、天使容颜,却很容易勾引起男人的邪念。 有人说,越是极致的毒,越是甘甜醇美,就譬如红炎鬼叶蛊、也譬如美若天仙的女子... “先生。”真月凉子身姿摇曳,慢腾腾走到茶几旁,跪坐下来。 她伸手捧杯,倒了一壶茶,欠身递过去。 俯身之际,颈下不自禁显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只可惜斜靠在对面的林宇毫不理会,依然自顾自盯着手里的材料。 同样的材料,墙角还有三大箱。全是一个小时之前,真月凉子授意手下人送来的,涉及到东夷国内的政治、军事、经济方方面面,甚至就连国会议员的花边新闻,也无所遁形。 她这位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在情报搜集领域,就连三军防卫队专注于此项工作的长登高志也要自愧不如。 正因于此,早在大半个月之前,真月凉子就能获得华夏天骄林子轩奔赴东夷的消息,而长登高志掌管着巨大的信息网,却沦为了聋子、瞎子... 这处郊区别墅,是真月凉子在江户的私宅,极少为人知晓,足够隐秘。 林宇,更是长时间以来,第一个踏入这处禁地的男人。 “先生。”真月凉子幽怨的瞟了他一眼,语调有些慵懒,“奔波了这么久,你倒是歇歇嘛。凭你通天彻地的本事,还用在乎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 林宇从资料上抬起脸,淡淡望着对方:“该死的人太多,先杀哪一个,也是个问题。” 彼此对视了片刻,真月凉子躲闪似的垂下眼帘,抿了抿小嘴:“先生,今晚的事,你故意的吧?” 见林宇没有说话,她胆子稍大了一些,纤柔的身子往前凑了凑: “凉子不像沈姐姐那么傻乎乎,智商捉急,心甘情愿的被先生骗。今晚,你根本就没有中毒,都是装出来的,对不对?” 林宇微眯起了眼,认真审视着对面的年轻姑娘,然后将手里的资料扔在了茶几上。 “你觉得沈妃丽傻么?”他嘴角泛着嘲弄的笑了笑,“那个女人,只是没见识过人心险恶罢了。但是,凉子,我们不一样,我们经历过黑暗,知道人性有多么卑劣,多么经不起推敲。 所以有的话,你知道、我知道,但不能说出来,否则会很无趣。” 真月凉子那双澄净的眸底,悄然掠过了一抹狸猫般的狡黠。 “凉子认输了。”她红唇轻启,幽幽的开了口,“只是很想问先生,如果那时凉子扔下了沈姐姐,同黑岩琴美离开,你会怎么惩罚我?” 林宇面无表情,回答的干净利落:“杀了你。” 这是一句实话,倘若今晚真月凉子打开了那扇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无论这个女人多么惹人怜惜,有多么情非得已的苦衷,都不会动摇他的杀念。 真月凉子的脊背瞬间绷直,手脚泛起了冰冷。 她有点儿后悔了,自己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林宇却毫不理会她的落寞,径自勾了勾手指,犹如召唤着小猫小狗:“你过来。” 真月凉子贝齿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跪爬过去,仰脸瞧着对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整个人就被一只手揽住柳腰,软绵绵的身子一翻,趴在了林宇的大腿上。 “啊。”她忍不住娇呼,白嫩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先生,你要...你要做什么...沈姐姐还在洗澡,一会儿...一会儿就出来了... 如果你想,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啊...” 真月凉子感觉到林宇探手解开了自己的浴袍,更是羞不可抑。哪怕她这位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工于心计、呼风唤雨,终究是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往日里古板严肃、坐怀不乱的先生,怎么突然间变得这般迫不及待?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她而言,算是一件好事。能做华夏天骄林子轩的女人,也算梦想成真了吧。 所以真月凉子也不再抗拒,乖乖巧巧的趴在林宇的大腿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眸底蕴着浓情蜜意:“先生,请对凉子温柔一点儿...啊!”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狠狠一震,险些当场疼晕过去... 浴室里,沈妃丽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惨叫,从浴缸里惊坐而起。 “凉子!”她叫嚷着,随手扯了一条宽厚的长浴巾,裹住水淋淋的身体,踉踉跄跄的闯了出来。 然后,她就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真月凉子趴在林宇的大腿上,玉背光滑白皙,毫无遮拦,正痛苦的蜷曲着四肢。 而林宇呢,将一只狗爪子搭在人家姑娘的脊背上,明显是不怀好意... 可恶,太可恶了!表面正人君子,内心龌龊可耻! 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装了这么久,终于显露出本性来了! “姓林的!你在做什么!”沈妃丽勃然大怒,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成天装得假正经,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林宇皱着眉,抬起脸,极不情愿的闷闷解释:“她的身体里有古怪,我不过是...” “古怪你个大头鬼!”沈妃丽冲到近前,抓住茶杯就泼了出去,“下流的家伙,让你欺负凉子,本姑娘跟你拼...嗯?” 她的身体猛然一滞,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住了林宇始终没有从真月凉子光滑后背上挪开的手... 在林宇的手中,还牢牢攥着什么东西,正在拼命挣扎,仿佛准备重新缩进真月凉子的身体里... 沈妃丽眨巴眨巴美目,终于醒悟,那是一条漆黑的尾巴... 第909章 邪神 林宇整张脸湿漉漉,鼻尖还沾着一片茶叶。他瞪圆了眼,表情很凶:“你!” 真是活久见啊,居然还有女人,敢泼他满脸的水... 沈妃丽却是吃惊的瞪圆了眼,直勾勾盯着对方攥在手里的那条漆黑尾巴,俏脸惨白如纸:“这...这什么东西...” 她猛然回忆起,先前在地下停车场里,林宇曾经有言,那只名为“阿廖沙”的白猫,惧怕的是潜伏在真月凉子身体里的东西。 难道说,就是眼前这头怪物? 林宇也不吭声,单手死死抓住那条尾巴,狠狠向外一扯。 “啊!先...先生,饶命...疼死了...” 真月凉子凄厉的尖叫,原本纤柔单薄的身体,像麻花一样扭曲起来了。 她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林宇正在抽她的脊椎骨... 沈妃丽僵立原地,脊背生出了刺骨的寒凉。她眼睁睁的望着,但见得一头通体黝黑如墨的怪物,被林宇从真月凉子的身体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分明是野兽的身子,却长了一颗硕大的脑袋,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独眼猩红,模样惊悚到了极致。 沈妃丽吓得踉跄跌坐在地,浑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宽松的浴巾已经松解脱落,暴露出白花花的躯体。 这头怪物挣扎着、扭曲着,发出夜枭一般的阴戾叫声。它刚一脱离真月凉子的身体,便化成了一团浓重的黑雾,向着窗口方向遁逃。 “呵,雕虫小技。”林宇低低的冷笑,抬手伸向虚空,五指张开,倏而一握。 嘭! 那团黑雾瞬间炸成了一团虚无,灰飞烟灭! “凉子!”沈妃丽扑过去,将摔落在地的真月凉子抱在怀里。 她不自禁红了眼圈儿,嗓音中隐隐透着丝丝哭腔:“那...那是什么东西...” 真月凉子蜷缩起身子,止不住的痉挛。她那张精致姣好的脸颊惨白如纸,银牙咬合,咯咯打战:“天照...那是...那是石岐天照...” 天照大神,为东夷国神道教尊享无数人供奉礼拜的第一主神。但却极少有人知晓他的全名,石岐天照! 传说中的天照大神,生有一只独眼。当其睁眼的时候,便是白天。当其闭眼的时候,便是黑夜。 东夷国的信徒们,将之当成光明伟岸的太阳神。但事实上,这头活了千年的怪物,只能苟且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依靠汲取凡人的灵魂来偷生... “不过一缕神识罢了,潜伏在你的体内,借以滋养神魂。”林宇吁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形,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我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这缕神识隐匿的太深了,极少暴露气息,若非被那只名为阿廖沙的白猫机缘巧合之下发觉,即便林宇都险些被蒙蔽过去。 真月凉子的身体瘫软无力,但眸底却翻涌起浓浓的恨意:“金阁神社。”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对。”真月凉子蜷缩在沈妃丽怀中,止不住打着寒噤,“他们...他们杀了我的族人...我...我要报仇...” ...... 金阁神社。 深夜的大殿,幽冷、孤寂。 烛光摇曳,使得表面镀了厚厚一层金漆的神像,忽明忽暗。 窗外有夜枭的嚎叫,窗内有低低的呜咽。 这是男子的哭声,压得很低、很低,倘若不仔细分辨,甚至会将其轻易忽略。 在烛火映照不到的阴影角落里,一道身影跪伏在冰凉的地砖上,以头杵地,宽阔的肩膀止不住颤抖: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缓缓抬起头,脸颊已涕泗横流,充满了失败者的沮丧与惶乱:“天照大神,请指点您的信徒吧,我...我该怎么办...” 倘若被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惊讶到无以名状。 只因为此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不止的家伙,正是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 谁又能想到,这位站在巅峰的大人物,也会有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啊...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归隐富岳山后,宫藤大保就成为了东夷修真界的最高领导者。 他原本有义务、有野心,带领这个国度的修真强者走向繁荣,开创史无前例的巨大荣耀。但接二连三的惨败,却为他的雄心勃勃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 尤其是他在不久之前,出于满腔激愤,未经思虑而武断发布的“诛妖令”,真真切切将东夷修真界带入了黑暗的深渊。 从东夷猎妖团进犯华夏开始,直至修真妖孽林子轩走完东瀛血路,抵临首府江户。在这短短的数月之间,足足有上万名修真者死于非命! 而死掉的这些强者中,又包含了大量的化境天师,无一不是幕府的中流砥柱! 灵牌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东夷修真界近小半数的修真强者,全死掉了。 可以说,经过神木有良的苦心经营,数百年的蓬勃发展,好不容易开辟的昌隆局面,被彻底破坏殆尽! 纵观全球修真史,从未有那一次冲突爆发,能够形成如此巨大的规模、能够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 这已经成为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 现如今的东夷修真界,就好似一潭死水,再难以掀起丝毫波澜。 哪怕此刻华夏妖孽退走,他给东夷修真界留下的巨大创伤,没有数百年光景,也休想恢复。 更何况,林子轩在制造了一起起血流成河的惊天惨案后,丝毫没有退走的意思,反而磨刀霍霍,直接杀向幕府来了... 而造成了如此严重的恶果,宫藤大保作为幕府府主,难辞其咎! 由此一来,他这位声名赫赫的半步先天大高手,会于深夜跪倒在神殿里,惊惶不安的偷偷啜泣,也就丝毫不以为奇了... 骤然,一股极度阴冷的气息笼罩了整座神殿,旋即烛火突突跳跃,泛起了绿幽幽的光。 “天照大神,您...苏醒了...”宫藤大保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忙不迭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华夏妖孽毁我神庙、屠我族群,弟子乞求您的庇护...” 第910章 轮回恩怨 神像,金光灿灿,高大威严,居高临下的俯瞰整座大殿。 这样的肃穆气氛,很容易形成一种极致的压迫感,使得身处其中的凡夫俗子,生出浓浓的崇敬之心。 宫藤大保规规矩矩的跪伏在那里,仰起四方大脸,颌下的胡须簌簌抖动。 他从孩童时代起,就每日侍奉神明左右,迄今已有一百三十余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孩子,成长为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宫藤大保作为金阁神社神主,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所谓的天照大神,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是一尊真真正正、至高无上的神明! 绿幽幽的火苗跳跃了一会儿,阴沉嘶哑的嗓音,缓缓响彻了大殿: “我感觉到了...他来了...就在我身边...很近、很近的地方...” 宫藤大保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向前跪爬了一段距离,忙不迭道:“回禀天照大神,那就是华夏妖孽林子轩!” “那个该死的妖孽...”他眼底悄然掠过了一抹狠戾,额头青筋暴起,“他同真月凉子待在一起,就在江户,随时都有可能找到这里来... 还请天照大神出手,灭杀华夏妖孽,还东夷安宁太平!” 话音落下,宫藤大保砰砰磕头不止,用力之猛,甚至敲碎了地砖。 “他...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声音从金光灿灿的神像里透发出来,忽而又变得分外尖细,像夜猫的低嚎,“轮回...我终于等到了...” 这一次,宫藤大保显露出了浓浓的困惑:“什么?什么轮回?天照大神,那条华夏杂狗名叫林子轩,是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化境天师、最年轻的地榜强者、也是最年轻的天榜强者。他被称为华夏第一人,手段凶残血腥,杀了东夷无数强者,他...” 噗! 蜡烛,熄灭了。 窗外的月光,映照在神像上,竟然显得有些狰狞。 宫藤大保大张着嘴,表情呆滞,声音戛然而止。 他明显的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林子轩、林子轩、林子轩...”石岐天照的嗓音忽而又显得年迈、疲惫不堪,他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陡然爆发出了尖锐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子轩!原来你叫林子轩!我们,是老朋友了!” 宫藤大保身体狠狠一震,瞬间瞪圆了双目,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直抵天灵盖。 莫非...天照大神同华夏妖孽,认识? 这太不可思议了! 历史记载,石岐天照从未抵达过东土华夏,而华夏妖孽林子轩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轻轻便锋芒毕露、睥睨纵横,此前更是从未来过东夷! 他们两个,本应毫无瓜葛,怎么可能认识? 而此时此刻,石岐天照却越来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激动:“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而我就要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如何做到,你究竟如何...逆转了轮回!” 宫藤大保两眼直勾勾盯住了高高在上的镀金神像,忽然惊叫了一声,眼底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惊恐: “天照大神,您...您的脸...” 咔嚓!咔嚓! 镀金神像的脸颊,倏而绽开了一条条狰狞的裂缝。而与此同时,也响起了石岐天照痛苦的凄嚎: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林子轩,一定是该死的林子轩!毁了我的分身!啊!我要让你神魂俱灭!” 嘭! 伴随着惊声尖叫,巨大神像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在宫藤大保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中,轰然炸碎! 而在同一时刻,江户的郊区别墅里,林宇恰好捏爆了石岐天照藏匿在真月凉子体内的那缕神识... 沈妃丽用厚厚的毛毯裹住了真月凉子不着寸缕的躯体,将她扶到了沙发上休息:“喝水么?” 真月凉子好像大病了一场,俏脸依旧惨白如纸,虚弱的摇了摇头。 沈妃丽见了觉得心疼,偏过脸来狠狠瞪着林宇,没好气的抱怨:“拜托,你以后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们商量一下? 手段那么粗暴,还以为你要将凉子怎么着呢。在你眼里,拿我们当什么了?毫无发言权的小猫小狗?” “嗯。”林宇站在窗前,煞有介事的应了一声。 “你!”沈妃丽霎时瞪圆了美目,被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个武断的家伙,刚愎自用、蛮横霸道也就算了,竟然连半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你...你...”她咬牙切齿,支吾了好半天,才理直气壮的嚷嚷,“从今往后,你要对凉子负责!” 林宇漫不经心的道:“我救了她,理应感谢我才对,负什么责?” 沈妃丽梗着脖子:“人家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身子都被你看光了,还不应该负责?你你你,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早在福冈市,不就看过了么?”林宇面无表情,“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新鲜...” 沈妃丽错愕的瞪圆了美目,这混蛋脑子里,究竟是什么奇葩逻辑? 林宇将两只手揣进口袋,倚靠着窗台,漫不经心的瞧着真月凉子苍白的俏颜:“你的体质,很不寻常。” 真月凉子低低的回答:“这是家族遗传,真月家的祖辈,出现过许许多多史有所载的大阴阳师。相传我们的体质,更易于沟通魂灵。” 林宇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奇谈,所谓的阴阳师,不过是修真世界的偏门。但他还是耐住性子,继续问:“那么,是谁废了你的修行道体?” “我父亲。”真月凉子的身躯微微颤抖,表情痛苦不堪,“他说,只有将我变成一个废人,才能逃过劫难。” “他做得对,但很可惜,石岐天照并没有放过你。”林宇淡淡的道,“他没有炼化你的灵魂,却把你养成了容器。如果那缕深藏在你体内的神识,没有被及时发现...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沦为祭品了...” 人类的肉体,都不过是能量的容器。任由那缕神识在真月凉子体内成长,用不了多久,就会鸠占鹊巢。 “真有意思。”林宇慢悠悠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第一次见识,死去久远的修真者,还能以另外的方式存在...” 第911章 世事皆如此 晚冬清晨,空气中沁着丝丝凉意。 价值数千万的豪华商务轿车碾过结着冰霜的柏油路面,慢吞吞,好似一头负着重壳的蜗牛,懒懒散散向前行进。 目的地,金阁神社。 真月凉子凝视着车窗上的冰花,小手轻轻挽着林宇的胳膊,吐气如兰:“别看现在还冷,稍过一些日子,就是春祭了。 真想跟随先生左右,脚踏青青芳草,品一杯醇美清酒呵...当然喽,还要有沈姐姐才妙,没了她,先生又不爱说话,总让人觉得冷清...” 这一次前往金阁神社,林宇无视沈妃丽的激烈反对,执意将她留在了郊区别墅。 沈妃丽觉得林宇或许是担忧自己的安危,内心泛着些许暖意,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红着脸答应下来了。但事实上,林宇仅仅是嫌她动不动就大呼小叫,非常之吵闹。 当然了,这种心思也就能暗地里偷偷想想,表面上万万说不得,若不然以沈妃丽的个性,非得当场炸毛,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 “先生。”真月凉子又往旁凑了凑,抿起薄薄的嘴唇,用那具纤细娇小的身子,轻轻依偎着林宇,白嫩俏脸荡漾起绝美的浅笑。 这个女人,无疑很会勾引男人。 今天的真月凉子,穿了一身绣纹精致的东夷和服,紧紧包裹住玲珑有致的曼妙躯体,宽腰带勒紧了盈盈一握的柳腰,别有风韵。 胜似白雪的肌肤,姣好精致的俏颜,天真无邪的双眸,以及那红艳娇嫩的朱唇,无一不展露出惊心动魄的妩媚风情。 恐怕换了除林宇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在此,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眼泛灼热,将正事抛到九霄云外,恨不得当即宽衣解带,以成云雨之乐。 但只可惜,除了林宇,没人能够领略到真月凉子这位东夷地下世界黑暗女皇的别样风情。 而这个女人苦心演练的呢喃软语、含羞风情,在面对华夏天骄时,又偏偏如泥牛入海,连半点儿浪花都没掀起来。 真月凉子有点儿沮丧,表情也没来由显得幽怨。 先生啊先生,凉子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动你的铁石心肠? 其实林宇很清楚,真月凉子就只是真月凉子,她不是洛晓晓、不是薛雨薇、不是杨惜惜,甚至不是自己曾经所遇见过的任何女子... 有些东西,分明已经刻进骨子里了。无论这个年轻女孩儿对自己的情意、尊重是真是假,终究抹不平隔阂。 毕竟,你不能因为一个孩子仅仅坐下来、规规矩矩听了一节课,就将之当成三好学生... 距离金阁神社越来越近,车子的速度又放慢了许多,穿过道路两旁林立的古朴石柱,正前方的鸟居已遥遥在望。 外面很冷,但车里却很温暖。 林宇闭目养神,忽而眉梢微挑,漫不经心的问:“那些石头柱子,做什么用?” 真月凉子秀眉微敛,轻声回答:“那是德川时代的古物,在神社外伫立数百年了,是当年的东夷之主,德川家康亲手拟定的戒条,交由无敌刀圣神木有良颁行武道界。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被东夷武道界的强者们奉为金科玉律,倒背如流,影响了这个国家足足数百年之久。” 她停顿了一小会儿,言语犹豫,流露出一抹迟疑:“不过嘛...” 林宇不在意的问:“不过什么?” 真月凉子唇角荡漾起了一抹笑意:“不过在凉子看来,这些戒条就好像东方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真让人觉得恶心。” “为什么会这样想?” “那些妄图用戒条来约束众生的人,表面装得大义凌然、正人君子,以德高望重者自居,背地里却干着最下流卑劣的无耻勾当,多么可笑啊?先生不觉得...” 林宇慢悠悠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淡笑道:“别说了,我已懂了,世事皆如此,没什么新鲜。” 他在商务座椅上挪动了一下身体,端起对面小桌子上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很随意的问:“说来听听,石柱上都写了些什么。” 真月凉子瞪大了美眸,偏过俏脸凝望窗外,嗓音温婉悦耳:“东夷,海中天国盛府,钟灵毓秀,种族优越高贵...” “自我蒙蔽的粗浅把戏,难怪东夷人都这般短视。”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随手打了个响指,“没必要存在了...” 轰! 窗外陡然传来爆响,旋即那根静静竖立百年之久的石柱,隆隆爆碎成漫天湮粉,飘落于地。 商务轿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原因是那经验老道的司机未曾遭遇过这般诡谲的场面,险些将车子横着开出去。 好在他及时打方向盘找到方向,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脸颊铁青,讷讷不敢出言。 林宇用食指点住太阳穴,语调依旧波澜不惊:“然后呢?还有什么?” 真月凉子抬起白嫩柔软的玉手,抹了抹窗子,继续念道:“东夷诸武道者,皆应誓死效忠天皇陛下,诚心感念,视其如再生之父,永不言叛...” “呵。”林宇低声嗤笑,勾了勾小手指。 轰! 那根石柱又炸掉了! 林宇歪着头问:“都是这些又臭又烂的东西么?” “没有又臭又烂,只有更臭更烂。”真月凉子嘟了嘟小嘴,半跪在座椅上,窈窕的身体曲线毕露,“尽管为了公布于众,这些戒条刻意的掩盖了修真界,但却无不是提醒东夷国内的修真者,他们是最高贵的种族、他们要效忠天皇、效忠幕府,至于其他种族的性命,贱若蝼蚁...” “如此说来,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于是乎,站在正前方鸟居下的诸多神官们,直勾勾瞪着那辆豪华商务轿车由远驶来,而后方道路两旁的石柱,接连隆隆炸碎。 腾起来的滚滚尘埃,遮蔽了清晨的一方明净天空... 神官们战栗着、发抖着,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挑衅: “该死的华夏妖孽!太猖狂了!” “啊!我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第912章 谁敢大呼小叫? 金阁神社的神官们,无一例外,全都是东夷修真界颇有威名的人物,其中更是不乏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 他们见华夏妖孽林子轩刚一抵达,就大张旗鼓的毁损了德川时代的古迹,一个个气得浑身战栗发抖,脸颊狰狞扭曲,满目猩红血丝。 “这条华夏杂狗!太嚣张了,我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那么多东夷强者死在他手里,如今胆敢跑到金阁神社撒野,杀他一万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堂堂东夷幕府,何曾被如此愚弄,堪称奇耻大辱!” 可无论这帮人怎么嚷、怎么叫,也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撸胳膊、挽袖子,真真正正的冲上去拼命。 华夏妖孽林子轩登临东夷,挥舞屠刀,一路杀得人头翻滚、血浪滔滔,谁人敢不惊?谁人敢不恐? 想要杀他,首先得有那个本事啊... 豪华商务轿车缓缓驶近,在鸟居下停稳了。 几乎同一时间,那些神官们的叫骂声也戛然而止。他们唯一的本事,就只能是傻愣愣杵在原地,双拳紧攥,咬牙切齿的呼哧呼哧喘气。 车门慢慢打开,一袭华美和服的真月凉子最先下了车。 霎时,那些神官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年轻女孩儿纤细柔美的躯体上,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贪婪与炽热。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男人们疯狂的祸源。 “不要脸的贱人!” “叛徒!可耻!” 他们低低的咒骂,真恨不得扑上去,将这个女人压制在身下,狠狠蹂躏。 但真月凉子却对此视若无睹,微微俯着纤瘦的身体,歪着小脑袋,嗓音轻柔:“先生,我们到了。” “嗯。” 伴随着淡淡的应承,容貌英俊非凡、神色冰冷寒漠的年轻人,也不急不缓的下了车。 他微扬起脸,幽冷的目光扫过四周。 唰! 那些小心翼翼张望的神官们见他望过来,忙不迭错开视线,低下了头,动作竟显得无比整齐划一。 就好像一群胆怯的鸵鸟,受到了突兀的惊吓,忙不迭将脑袋狠狠扎进了沙子里,再也不敢抻头。 真月凉子唇角荡漾起了春风化雨一般的柔媚微笑。 这群畜生啊,表面正正经经、实则卑鄙下流。傲慢猖狂了那么久,也终于知道恐惧了? 呵呵,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先生。”想到此处,真月凉子更加热络的挽住了林宇的胳膊,小鸟依人般,“我们进去吧。” 林宇抬脸望着高大的鸟居,皱着眉:“这是...贞节牌坊?” 话一出口,对面那些神官登时就愤怒的瞪圆了眼,须发皆竖,但却干张着嘴,不敢出言。 鸟居,的确很类似于华夏的牌坊。由两根高度足有十米的粗大立柱支起来,上面再嵌着两根长长的横木。多数鸟居表面都会被涂成朱红颜色,代表着温暖和阳光。 这种造型独特的建筑,设立在神社前,象征着神域的入口。 按照东夷传统神道教的说法,鸟居能够将神明栖息的神域同人类居住的凡尘所分离。在东夷国内,无论你是王公贵族、巨商豪贾,还是普通百姓,只要踏进鸟居,也就意味着进入了神明栖息的领域,必须保持卑微姿态,谨言慎行。 而此时此刻,如此神圣的建筑,竟然成了华夏妖孽口中的贞节牌坊?还有比这更极致的羞辱么? 林宇却对那些神官们满脸充斥的愤怒毫不在意,他仰起脸、斜着眼,怎么瞅,怎么觉得头顶这玩儿意有点儿别扭。 没错,倘若一个人本就是抱着惹是生非的心态来的,找找茬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真月凉子手捂小嘴,咯咯娇笑:“这叫鸟居,听说是神域的大门呢。不过方才先生这么一讲,还真有点儿像...” “住口!”其中一名神官终于忍无可忍,嘶声咆哮,“你这个贱人!岂容亵渎圣地!信不信天照大神将你剥皮抽筋,永受轮回之苦!” 林宇从头顶收回了视线,沉沉的问:“石岐天照既然知道我来了,为何还不滚出来,跪地相迎?” 话一出口,满场登时就炸掉了! 放眼东夷国,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为第一代幕府府主,在修真界毫无疑问享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幕府建立至今,也才不过区区数百年而已啊。 而东夷几乎人人信奉的神道教,却已繁荣兴旺了上千年!倘若真论影响力,石岐天照还要在神木有良之上! 换言之,如果林宇羞辱神木有良,那羞辱的便是在场这些神官们的偶像。但若是羞辱石岐天照,那就是狠狠践踏了这些人的信仰! 故而那些神官们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满脸野兽般狰狞,声色俱厉的怒斥: “放肆!华夏妖孽,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宵小之徒,竟敢对天照大神不敬!岂能饶你!” 林宇低低冷哼,随意的一扬手。 嘭! 那名叫嚷得最大声、最欢畅的神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登时就被这一巴掌拍成了碎肉。 刚刚掀起的愤怒势头顷刻熄灭,剩下的神官们纷纷噤声不敢言,直勾勾瞪圆了眼,往后摇摇晃晃踉跄数步,发出一阵阵极其不安的骚动。 在金阁神社建立至今,上千年的漫长历史,从未经历过这么严重的挑衅。 就在神社大门口的鸟居下杀人,当真开创了先河。 但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年轻人,那些神官们无论心里多么憎恨、多么愤怒,却愣是不敢出手。 原因也很简单,这头恶魔,太强大、太恐怖了! “不入流的垃圾,焉敢在本尊面前大呼小叫?”林宇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再度扬起了手。 他本来就抱着踏灭东夷幕府的心思而来,而金阁神社,恰恰就是东夷幕府的大本营。 不杀?更待何时? 忽然,从神社里面,传来了一道老者低沉嘶哑,却极力保持刻意恭敬的嗓音:“林仙师,且慢!小辈们不懂礼数,您这么高的身份,何必计较啊?” 第913章 无法无天 伴随着这道沉沉声音响起,聚集在神社入口处的那些神官们,倏而谦卑的低下了头,恭恭敬敬闪向两旁,让开了正中央一条笔直的通路。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由远及近而来。 分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行走,但随着每一次脚步落下,却仿佛有一股奇妙的威压荡漾开来,引人战战心境,油然生出崇敬之心。 半步先天境!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打量向来人。 身穿最为朴素的粗布麻衣,四方大脸、头发稀疏,体态略微有些发福。倘若这家伙穿上纯白衬衫、系上条纹领带,倒很像政府部门的中层干部,透着一丝不苟的踏实稳重。 真月凉子踮起了小脚,将嘴唇凑近了林宇的耳朵,抿抿小嘴,低低的介绍道:“就是他,幕府府主,宫藤大保。” 林宇早已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但听得此话,目光深处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丝丝凉意。 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宫藤大保,亲自号召东夷国内修真者,组建起了猎妖团远征华夏。这个混蛋,就是这场修真战争的直接发动者!该死! 不多时,宫藤大保已然走到了近处。没有往日里的阴沉与狠戾,他那张四方大脸上,竟然破天荒的显露出了一抹微笑。 就好像面对的并非生死仇敌,而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林仙师,您名列天榜,身份高贵,就不要同小字辈儿一般见识了嘛。” 林宇的真实年纪,不过二十岁,甚至比真月凉子还要小。但在幕府府主宫藤大保口中,在场那些白胡子的神官,却反而全都成了小辈。 修真界,向来以实力论高低,这么说,并没有丝毫不妥! 说话之间,宫藤大保更是猛地转回身,恶狠狠瞪视着手下那些神官们,厉声呵斥:“不像话!林仙师是东夷的朋友,尔等竟敢不敬!还不快快赔罪!” 在场这些金阁神社的神官们,毫无意外,全都瞠目结舌,懵逼了... 朋友?朋友个...屁啊!姓林的恨不得都要将东夷修真者杀光了,还算朋友?谁交得起这样的坑货朋友?难道说脖梗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但无论心里怎么吐槽,这些人终究是不敢将情绪表露出来,恭恭敬敬的鞠躬施礼:“请林仙师恕罪!” 这样的一幕场景,太滑稽了。 “林仙师。”宫藤大保蹭了蹭鞋底不小心沾上的血迹,微笑着拱了拱手,“天照大神在拜殿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听得“天照大神”这四个字,真月凉子揽住林宇胳膊的那只白嫩玉手,倏而收紧了。 宫藤大保的修为处于半步先天境,顶多也就同丧命华夏、被临江枭首的谷贺川哉平分秋色。面对这么个货色,真月凉子对林宇有着充足的信心。 但是...石岐天照... 真月凉子忍不住忧心忡忡,有点儿没底了... 毕竟无论华夏天骄林子轩多么强悍,总归是人类。但石岐天照却不是人,是一头活了上千年的凶狠厉鬼! “凉子啊。”宫藤大保颇为随意的瞥了真月凉子一眼,面相颇慈祥,貌似全然不计较她的背叛,“最近天气冷,你的身体,还好么?” 这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石岐天照圈养在真月凉子体内的一缕分身被灭,大家都心知肚明。 真月凉子将眸底的担忧悄然收敛,笑盈盈道:“好,好得很,劳烦宫藤大人担心了。” 宫藤大保脸颊肌肉绷紧了,眼角隐隐抽搐了几下,然后径直扬手:“林仙师,请!” “好啊。”林宇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一步向前迈出去。 轰隆隆! 就在林宇那只脚落下的同一时间,大地猛地剧烈震颤起来,紧接着,矗立在神社入口处的高大鸟居寸寸崩碎,木屑纷飞! 那些神官们又开始呼哧呼哧喘气,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头发根根炸起,都快被气出失心疯来了! 敢在神社门口对神明不敬,华夏妖孽林子轩,是第一个! 宫藤大保也牢牢攥紧了拳头,身体紧绷,眼底绽出了浓郁的凶光。 不过仅仅数秒钟后,他的双拳便已无声松开,脸颊的笑容反而愈发浓郁:“林仙师,请!” 林宇见宫藤大保这都还忍得住,心下便已了然,这金阁神社内想必大有玄机,对方一忍再忍,就等着请君入瓮呢。 不过他却也毫不在乎,纵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只需一剑斩之! 更何况,那传说中仅凭神魂就存在了上千年的天照大神,就连林宇也从未亲眼所见,心下难免好奇,不开开眼界岂不太可惜了? 于是乎,林宇就怀揣这种跑去动物园观赏猴子的心态,带着真月凉子,跟随宫藤大保踏过铺满地的碎木屑,走进了金阁神社。 身后那些神官们彼此对视,眼底翻涌起浓浓的刻毒。他们都很想亲眼看到,华夏妖孽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怎么跪地求饶、怎么凄厉惨死,所以也无声无息的远远跟随在后。 很安静,笔直的参道延伸开去。 停留在枝桠上的一只鸟,扑棱棱展翅飞向高空。 真月凉子忍不住又靠近了林宇一些,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白嫩俏脸,紧紧盯住了鸟儿消匿在天穹。 她并非第一次抵临金阁神社,但这一次,却同往昔截然不同。 今天,究竟是重生、还是坟墓,用不了多久就会揭晓。 越过道路两旁的石灯笼,抵达手水舍。 青砖砌成的水池清澈见底,宛若明镜,透着刺骨的寒凉。 池边的石壁上,刻着“净心”二字。 按照规矩,参拜神社之前,需要洁净身心,除去污秽,避免将凡尘的肮脏带进大殿里玷污了神明。 但宫藤大保知道,那样的规矩,只能用来约束凡夫俗子,却绝对约束不了身后的妖孽。故而他省略了这个略微繁琐的步骤,直接走向了拜殿,推开两扇厚重的大门: “天照大神,华夏林子轩,到了!” 第914章 幸运儿 宫藤大保垂手弓腰,后退两步,小心翼翼的站在大殿门口,满面虔诚恭谨。 这位在东夷国内享有盛誉的半步先天大高手,竟然会显露出这般模样,当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但若是想一想,拜殿中那位存在的恐怖身份,也就丝毫不以为奇了。 石岐天照,东夷国神道教的最高神明,天照太阳神! 跟随在最后的那些神官们,也纷纷停下了脚步,面对神堂虔敬的俯下身施礼,因害怕亵渎神明,而不敢再多言多语。 气氛,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哒!哒!哒! 林宇背负起双手,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跨上了台阶。他的面色古井无波,就好像仅仅是一位买票进来参观的游客,迈步进了拜殿。 宫藤大保站在门口,眼底悄然闪现过一抹怒意,但他却紧咬牙关,将不满与不忿生生憋进了肚子里,什么话都没敢说出来。 该死的华夏妖孽,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你接受神明的惩戒! 天照大神会让你战栗、尖叫、哀嚎、求饶,会让你体验到这世界上最极致的痛苦! 真月凉子脚步轻挪,准备紧随而上,却被门口的宫藤大保抬手拦住,语调沁着几丝刻薄:“天照大神,也岂是你这黄毛丫头能见的?” 后方的那些神官们,将灼热的目光死死盯在了年轻女孩儿纤细窈窕的背影上,脸颊泛着不怀好意的意味。 “你在外面等我。”林宇轻飘飘的嗓音,从拜殿里传出来。 “是。”真月凉子顺从的点了点小脑袋,又挪动脚步退了回去,心底默默祈祷。 先生啊先生,成败在此一举,你可万万不能输... 宽敞恢弘的拜殿里,馨香缭绕,充满了神圣肃穆的气氛。 只不过那处于生中央的镀金神像,却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台子。 地砖上摆放了两只蒲团,其中一只上正跪坐着一名面颊清瘦、仙风道骨的老者。其身着宽袍大袖,典型的东夷古代装束,极其富有神韵,就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圣光之中,充满了慈祥和蔼。 倘若仔细打量,就会发觉这老者的身体,竟然似有几分虚幻。 林宇停下脚步,眯起双目,打量了老者半晌,嘴角泛起淡淡的嗤笑:“你便是...石岐天照?” “呵呵,正是在下。”老者径自将手招了招,那两扇厚重的拜殿大门,便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之下缓缓合拢,将外面诸人的视线阻隔住,显得有些诡异。 很快,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只剩下了林宇同老者,一人、一鬼! “道友远从东方来,与此相会,幸甚、幸甚!”石岐天照笑了笑,抬手往对面的蒲团上点了点,“不妨一坐,细叙道缘!” 林宇同这老东西没什么好说,但却还是走过来,在蒲团上盘膝坐了。 坐的这么近,双方目光对视。林宇这才发觉对面老者清瘦的脸颊上,有淡淡的崩裂伤痕... 话无需多言,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是石岐天照藏匿于真月凉子体内那缕分身被灭,所留下的小小代价。 而此刻大咧咧坐在对面的华夏妖孽林子轩,便是罪魁祸首! 故而林宇嘴角咧起来,笑得有点儿莫名开心:“这可真是新鲜,本尊这一世,从来不信鬼,今日却偏偏见到了一头。” “这要看道友对鬼怪的定义是什么。”石岐天照语调流畅,声音沉稳有力,“凡俗所言的妖魔鬼怪,的确不存在。但无可否认,许许多多强大的修真者,在即将陨落之前,却可以通过特定的秘法,侥幸存活下来。 修为进入化境,在有限的操控之下,神识便可离体。这其实便是肉身已死、神魂不灭的前提。 但所谓的肉身,其作用相当于容器。神魂脱离了这个容器,就会逐渐衰弱,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死了、万事皆休! 只因为凡人的神识力量太弱,肉身刚一死亡,灵魂就会溃散,变成无形的能量,消匿无踪。” 他长篇大论、孜孜不倦的解释着,貌似将林宇当成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丝毫没有厌烦之态,反而兴致勃勃。 这些道理,林宇历经了前世今生,全都看得清楚明白,当即微微颔首。 “修真者,无论如何砥砺修行,终归只是人,无法抵抗天道。”石岐天照手缕颌下白髯,幽幽一叹,言语中泛起唏嘘,“迈不出那最终的一步,纵然经历百年、千年,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天骄绝人之辈,悉数被困在了瓶颈处,前进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末日来临。如老夫这般,动用奇妙秘法,侥幸留存下来,太少了...太少了...” 林宇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敲,言语间沁着几分不屑:“吸纳他人的灵魂力量,苟且存活于世,这便是你的奇妙秘法?” 纵然先天境修真者,素有半神之名,终究还不是神! 只要不是神,就一定要死! 这种修真者在肉身死亡之后,引起神魂强大,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存在。但随着岁月流逝,能量依旧会不断衰弱,直至溃散。 而石岐天照采用的手段,道理其实很简单。 他动用诡谲秘法,将其他人的神魂力量吸纳,补充自身。这就好像一个蓄水池,不断有水放出去,又不断有水注入进来,只要维系好平衡,始终都能保持圆满状态。 石岐天照作为神魂模样,成为东夷国神道教至高无上的天照大神,距今已有千年之久。 这无尽岁月以来,他杀了多少人,掠夺了多少人的灵魂,简直不堪想象! 真月凉子家的举族覆灭,其实不过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缩影! 听到林宇近乎于讽刺的话,石岐天照目光微微闪烁,却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之色。 “呵呵,呵呵呵呵...”他反而笑了,连连摇晃着脑袋,“你当然不懂了,你怎么会懂呢。道友,你是那个幸运儿,但我不是...” 第915章 找不到路 林宇眉头皱了皱,但明显还未深刻理解“幸运儿”这三个字的丰富内涵,故而神色依旧淡然自若。 石岐天照轻轻抚去衣摆上的褶皱,低沉的嗓音在宽敞巍峨的拜殿中缓缓响起: “我也曾登临武道修行之路的巅峰,睥睨天下,俯瞰芸芸众生。那种感觉,太孤单、太寂寞了,但古往今来,却有无数人渴望着将其变成一种永恒... 只可惜,这不过是虚妄的幻想,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千年之前,我便以二百八十三岁之龄,抵临了半神巅峰。我所达到的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今东夷国内的神木有良,焉敢妄自为圣,简直贻笑大方之家!” 石岐天照说出这番话时,颌下胡须抖动,清瘦脸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倨傲。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花费了数百年光阴,才堪堪抵达半神之境。而石岐天照早在千年之前,就将这个时间缩短了足足一倍,甚至修为犹有过之,的确有足以自傲的资本。 他敢于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种话来评价自己,也足可见他的自信满满。 至于林宇的惊世天赋,被石岐天照看成了一种投机取巧、一种营私舞弊,算不得什么本事。 他坚信如果自己拥有林宇一般两世为人的机缘,只会做得更好,变得更强大! 石岐天照继续道:“我创造了无数人遥不可企及的成就,但当我站在高处,俯瞰当世,却近乎于惊恐的发觉,我不是神,甚至不是所谓的半神,我还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悄然泛起了一抹血光:“林子轩,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么?” 林宇的面色古井无波:“你所以为的终点,不过仅仅是*。半神巅峰,远非修真一途的极致。因为你发觉,自己终究还是要死!” “对!没错!哈哈哈哈!”石岐天照仰头大笑,面露癫狂,“我还是要死!你我皆清楚,纵然修真之法能够将人类的寿命无限拉长,但我们终究摆脱不了!死亡! 我做不到长生不死,所以我还不是神,而是一个人,一个凡人!” “但是,你知道么?”他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两眼直勾勾盯住了盘膝坐于对面的年轻人,“当我想再进一步的时候,却发现前方已无论可走。修真之途,断了!” 他连连摇晃着脑袋:“太痛苦、太绝望了!我明明知道前面还有路,但却好似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了我的面前,寻求不到逾越之法。 我挣扎过、努力过,最终却徒劳无功。我不知道先天境之上还有什么,只能一天又一天,绝望的面对死亡...” 林宇淡淡的问:“所以你就不惜大肆杀戮,掠夺众生的灵魂能量,将自己变成了鬼神?” 石岐天照张了张嘴,眼角竟然泛起了泪花:“不如此,又能怎样?路,断了!路断了!我找不到路!” 林宇尚且处于半步先天境,还未能抵临半神。但他也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所修炼的坤元心法,貌似不全! 但他却没将这种情绪表露出分毫,低低的嗤笑道:“芸芸众生的魂魄与你纵然是大补之物,却也内含颇多杂质。经年累月,你根本无法将其完全凝练,势必受到干扰。 经过了千年的漫长岁月,石岐天照,现在的你,还是当年的你么?你是谁?你是曾经被你杀过的每个人,但却唯独不是你自己!” 石岐天照那略显虚幻的身影狠狠一震,紧接着他两眼恶狠狠盯视着对面的年轻人,清瘦的脸颊上,青筋根根暴起,逐渐显露出了阴沉狰狞。 “你以为...我想这样么?”他的嗓音陡然变得沙哑、低沉,“林子轩,我若有你这般幸运,超脱轮回、逆转往生,你觉得...我会愿意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第二次提到了“幸运”二字。 林宇不是傻子,先前没留意,只是因为想不到,想不到面前这头活了上千年的鬼神,竟然会知晓自己的秘密! 超脱轮回、逆转往生! 林宇骤然变了脸色,那漆黑如墨的双瞳倏而一缩。 瞳孔最深处,针尖大小的火苗突突跳跃,熊熊满眼,使得那原本黑亮的双瞳,逐渐、逐渐转化为了诡异的赤金色。 他不言不语,甚至保持盘膝而坐的姿态动也不动,但搭在大腿上的两只手,却在不知不觉间猛地攥紧了! 石岐天照将林宇的紧张和警惕收入眼底,表情愈发狰狞:“你不认得我,对吧?但我却认识你!林子轩!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我就知道,只要我还存在于世,你早早晚晚,就一定会出现! 你以为我杀了那么多人,炼化了那么多灵魂,就是为了自暴自弃?呵呵,可笑!我是为了延长时日,等你啊!” 林宇那张紧绷的脸,也忍不住涌起了丝丝苍白。他表面依旧冷静,但内心却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样的场面,太诡异了! 石岐天照千年前便已死了,化作鬼神苟且存世,但这个老东西现在竟然口口声声说,见过自己? 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 这一世?上一世?都不可能! 答案只有一个,在林宇死掉的时候! 因为死亡代表着虚无,生命的相反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有时间! 所以,石岐天照才会轻松跨越历史长河,在时空交叠的缝隙里,见到了自己... 林宇登时感到脊背泛寒,觉得自己就好像无意间闯入禁地,掀开了人类诞生以来就极力探求、却又不敢面对的冰山一角! “你想明白了么?”石岐天照的身体微微前倾,嘴角泛着阴戾的冷笑,“林子轩,我们都回来了。但我只能过这种该死的日子,渐渐消亡。而你却逍遥快活,拥有着无限的可能,这不公平! 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如何...逆转了轮回!” 第916章 谁给你的脸? 为什么会重生?林宇自己都不清楚。 为什么偏偏会是自己?林宇更加无从知晓。 甚至于,若非今日石岐天照主动透露,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这头死掉了千年之久的鬼神,竟然在某个幽暗隐秘的地方,见到过自己! 但石岐天照不这样认为,他坚信林宇对此完全知情。他只要夺得天机,便能依法仿效,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一世! 即便现今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关于时空的问题,依旧无法得出合理的解释。 那是一个又一个,层层叠叠的怪圈,纠缠着、困扰着,令无数科学家前赴后继、生生熬白了头发。有人说,这就好像是人类听不到超声波,关于时空的真实面目,也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智力的极限。 或许能够解读这一切的,只有传说之中、虚无缥缈的神明了... “林子轩!”石岐天照迫不及待的凑近了,满脸的兴奋与癫狂,“快告诉我!你如何做到!你如何能够做到!” 林宇沉默了片刻,慢悠悠抬起脸,盯视着对方充血的双眼,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于石岐天照的渴求,他内心也同样翻涌着困惑,很想问一问,这老东西究竟是如何见到自己,又是如何跑出来的... 但他太清楚对面这货色的本性了,并不想授人以柄,故而强行将满心好奇、疑惑、焦躁压了下去,极力保持平静。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害怕,害怕我抢了你的位置对不对!”石岐天照咬牙切齿,原本和善的面容早已被狰狞所取代。 他搭在大腿上的手掌倏而如鹰爪般张开,指端徐徐长出了漆黑的锋利指甲,猛地向林宇肩头抓去。 “告诉我!”他的发丝狂舞,形如一头嗜血的凶兽,厉声咆哮,“快告诉我!你究竟如何做到!” 林宇面色倏而一冷,径自挥出一拳,重重击在了对方的脸上。 嘭! 碰撞,炸裂! 仅这一拳,但见得石岐天照那张脸就好像碎掉的瓷器,密密麻麻的裂缝越来越多,最终崩裂! “啊!” 他嘶声大叫,当即显出了原形! 独眼猩红,青面獠牙,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暗青色的细密鳞片,周身滚滚黑雾升腾。 拜殿之中,阴风呼号,宛若厉鬼尖鸣,使得原本神圣肃穆的氛围荡然无存。 这里,变成了修罗地狱! 神堂之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但见得整幢建筑都好像得了痉挛病,无论房梁屋架、还是门板窗框,全都剧烈的抖动,发出尖锐“咯咯”声响。 很明显,里面的两位大人物,爆发了极其激烈的冲突。 “先生!”真月凉子忧心忡忡,忍不住往前迈出了一步,但陡然发觉宫藤大保身形闪掠,拦在自己面前。 “凉子。”宫藤大保恶狠狠瞪着眼前的年轻姑娘,满脸暴戾,“背叛幕府,将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真月凉子俏脸突变,藏在衣服下的两只白嫩玉手悄然攥紧了,慢腾腾向后轻挪了一小步。 就在这时,她猛地发觉,本来站在远处的那些神官们,竟开始了逐渐逼近,貌似想要将她围困其中,插翅难逃。 “你们!”真月凉子稳下心神,美目扫过四周,言下沁着丝丝凉意,“想做什么!我是华夏天骄林子轩的女人,都不要命了么!” 她早就知道周围这些人心存不良,但无奈沦落到了人家的地盘上,除了搬出林宇这尊大神充充门面,别无它法。 听到“华夏天骄林子轩”这几个字,那些神官们眼底闪现过浓浓的忌惮,略有几分迟疑。 不过紧接着,那抹犹豫就再度被贪婪和凶戾所取代了: “林子轩?呵呵,落到天照大神手里,他已经自顾不暇了!还会有闲工夫来救你?” “想做什么?姓林的华夏杂狗完了,你就是我们的玩物!” “竟敢背叛幕府,背叛宫藤大人,你这个贱人,一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说话之间,这些神官们再度汹涌而来,而真月凉子则是俏脸苍白如纸。 哪怕是她这位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处在这种孤立无援,毫无安全感的环境中,也难免瑟瑟发抖! 宫藤大保双臂环胸,站在拜殿门口,静静望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了狠辣的冷笑。 胆敢背叛他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石岐天照暗暗培养的那缕神魂被毁灭,作为容器的真月凉子已毫无价值,故而宫藤大保索性对此不管不问,任由那些早就迫不及待的神官们将魔手伸向这个身世可怜的年轻姑娘。 “呵呵,林子轩在里面承受天照大神的折磨,而他的女人,又在门外被人凌辱...”宫藤大保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真是一出好戏啊,华夏杂狗,这就是冒犯东夷的下场...” “啊!”真月凉子惊声娇呼,“先生!救命!” 轰! 伴随着惊天震地的隆隆巨响,整座拜殿轰然炸碎、倒塌倾覆! 狂风汹涌,砖石瓦砾纷飞,强劲的能量涟漪恢弘荡漾开来!沿途所过之处,那些兴冲冲狂奔上来的神官们,连真月凉子的衣角都没有擦到,就大口吐血倒飞了回去! 就连宫藤大保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也忍不住踉跄倒退,脸颊涨红,体内一阵气血翻涌。 “好...好强!” 他难以置信的仰起头,凝望高空,但见得一股黑烟冲霄而上,冰冷的气息弥漫: “该死的林子轩!我要将你抓住,狠狠折磨,让你知道违抗我的下场!” 林宇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了真月凉子身后,将一只手搭在年轻姑娘光滑的脊背上,将之轻轻扶住。 若非有他及时出现,仅仅是方才那等程度的爆炸,就能令真月凉子这位凡俗毙命当场了。 “老东西。”林宇抬起脸,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你苟且了上千年,末路,到了!” 第917章 你到底说不说? 屹立数百年的恢弘神殿,已在隆隆坍塌中,沦为了一片废墟。 石岐天照就处于这片废墟的上空,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猩红的独眼中绽开妖异的血光。他的周身上下黑雾翻腾,弥漫了整片天际。 作为昔日的先天境巅峰强者,他毫无疑问,早已站在了地球修真界的顶端。纵然其后身殒,化作了鬼神,经历千年之久的空耗,实力也随之大减,但却依旧令人不可小觑。 “天照大神!天照大神显像了!” “叩拜天照大神!” 不远开外的神官们纷纷激动战栗,诚惶诚恐呃跪倒在地,满面虔诚卑顺。 就连宫藤大保这位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也不由得眼底升腾起浓浓敬仰,规规矩矩的跪拜下来,嗓音低沉:“恳请天照大神出手主持公道!灭杀华夏妖孽,还东夷清明!” 石岐天照对此却丝毫不加以理会,到了他这个境界,什么所谓的国仇家恨,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值一提。 他那只猩红的独眼牢牢盯住了林宇,凶狠中又沁着贪婪,就好似探险者发掘到了埋藏已久的巨大财富,内心涌动着疯狂的念头。 羡慕、嫉妒、渴求... 石岐天照也期盼着能够像林宇一样,转世重生、超脱轮回,手掌千般法门,直登成仙之路。 人类,终归战胜不了时间。长生不死,又有谁不想呢? “林...子...轩...”石岐天照慢腾腾地开了口,一字一顿,嗓音低沉、沙哑,“只要你愿意将方法说出来,我愿与道友结拜为兄弟,永享这世间繁荣。 你若想要东夷国,可以,我双手奉送。你若嫌这些卑微蝼蚁碍眼,可以,我帮你亲手杀光。” 连同宫藤大保在内的所有神官们,听得此话,身体皆是狠狠一滞,旋即便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林宇将真月凉子拽到了身后,背负起双手不急不缓往前踱了几步。他踩踏在一片碎石瓦砾上,仰起脸,表情波澜不惊:“石岐天照,这些人,都是你的忠实簇拥,如此行事,太过背信弃义了。” “呵呵,不过一群杂鱼罢了,我毫不在乎。”石岐天照低低的冷笑,“同登仙法门比起来,这些贱命算得了什么?道友,在这世界上,向来只有成王败寇,何须谈忠信仁义? 只要你肯将秘法传给我,这东夷的土地、任你掠夺。这东夷的信徒,任你杀戮。我甘愿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拱手奉上,你看如何?” 在他眼中,对面的华夏妖孽就是一座巨大的宝藏。为了让这个年轻人将秘密吐露出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会在乎! 那些神官们摇摇晃晃,惨白着脸颊,显露出浓浓的惶恐与失望。 日夜焚香祷告、恭敬叩拜的天照大神,就这么轻轻松松、漫不经心的将他们抛弃掉了? 虔诚的信徒们渴望得到神明的庇佑,但终有一天才恍然发觉,神明非但不愿意庇佑他们,而且还视他们贱如蝼蚁。 宫藤大保目光闪烁,在悲哀沮丧之余,内心也不免翻涌起了疑惑。 秘法?什么秘法?华夏妖孽林子轩到底怀揣着怎样的秘密,能够令得神道教的最高神明石岐天照放弃所有? 石岐天照循循善诱,周身黑雾有如汹涌潮水,止不住的翻腾。 “道友,你考虑得如何?”他那只猩红独眼骨碌碌一转,沁着些许奸诈,“修真之途太坎坷、太寂寞了,将秘法分享出来,你我携手前行,必将窥探到最本源的秘密。 我纵然肉身已灭,但神魂犹存。以你的区区半步先天境,远非我的对手。倘若冥顽不灵,无异于自掘坟墓啊...” 石岐天照身殒之前的最高修为是先天境巅峰,这已经是现今地球修真界几乎公认的修炼极致了。如果一千年前就有天榜,以他全盛时期的战力,至少有资格跻身前五! 由此,尽管历经上千年岁月,战力受损严重,但他也足有同半神强者堂堂一战的实力。放眼地球修真界那些半步先天大高手,的确没有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 但如果这个人是华夏天骄林子轩,那还真就不一定呢。 毕竟他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位能够仅仅凭借半步先天境就轰杀半神的修真强者! 林宇微微眯起了双目,眼底悄然掠过了一抹冰冷杀意。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危险。这并非因为石岐天照的实力有多强悍,而仅仅是...对面这尊鬼神,知晓他最不可示人的秘密! 如果隐秘扩散开去,全球修真界都知道林宇是转世重生的修真者,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逆转轮回、重塑因果,这将引起多么巨大的惊涛骇浪? 这就好像某个游戏中的角色,挂掉了,但却不甘心删档重来,让其他玩家陪他重新玩儿,直到赢了为止... 这已经打破了规则、打破了秩序! 无论换做是谁,了解到自己就是那片衬托着红花的绿叶,整个人生都在围着林宇旋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玩笑,恐怕都会崩溃吧? 所以,秘密要永远隐藏,而石岐天照,必须湮灭! 林宇淡淡的道:“石岐天照,你已经死了,最好接受现实,别再抱有虚妄的幻想。所谓的什么秘法,本尊根本就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转世重生,这也是他苦苦追寻的终极问题。 “你在撒谎!撒谎!”石岐天照登时凶相毕露,浑身的暗青色鳞片全都炸了起来,好像一条时刻准备发动攻击的眼镜王蛇,“林子轩!你到底说不说出来!非要逼我将你制服,狠狠折磨,受尽羞辱痛苦,你才肯乖乖就范么!”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林宇话音落下,单脚蹬地凌空起,浩瀚威压如滚滚江河,轰然荡漾开来。 他选择了主动出击,毕竟藏在心底的杀机,已经隐隐按耐不住了... 第918章 丑东西,讨打 两股无敌强者的恐怖气势,于长空之上轰然对碰,泾渭分明。 威压交叠处,连虚空都呈现出了些许诡异的裂痕,咔咔声响彻不绝,听得人头皮发麻。 石岐天照作为上千年前的无敌修真强者,遭受如此挑衅,勃然大怒,声色俱厉的咆哮:“林子轩!你好大胆!就算你能对抗轮回天道,也对抗不了我的掌中乾坤!今日便让你见识,半神强者的绝世威能!” 他话音还未落,对面的林宇径自一扬手,天外陨火熊熊起,化作一条头角峥嵘的火龙呼啸而去。 无根之火,无物而燃! 遮天蔽日的浓重黑色雾气,登时就被烧成了一片虚无。 石岐天照不由得阵阵心惊,眼见火龙咆哮而来,忙不迭闪身躲避开去,身影颇显狼狈。 非但是下方那些信徒们,就连他自己都有点儿崩溃,刚刚放出狠话来,转瞬就被打脸,要不要这么快啊... 林宇趁此机会,偏头向后回望了一眼,正同真月凉子澄澈的双眸对视在了一起。 “拿着。”他沉沉低喝,随手将一块玉牌打了出去。 此玉牌中刻有符文,乃是一个小型的守护法阵。半神级别的强者交手,其威能不可想象,哪怕是化境强者身处当中,稍有不慎都可能陨落,更逞论真月凉子这等凡夫俗子? 玉牌化作一抹白光,掠入真月凉子的柔软玉手中,登时光芒大盛,将年轻姑娘娇柔纤细的曼妙身姿保护在内。 “谢先生。”真月凉子抿了抿小嘴,轻声道谢,心底泛起了丝丝暖意。能够被人所在乎,她很开心。 无论自己何等美艳,终究不过凡俗之辈。而林宇贵为屹立武道巅峰的超强高手,能在这种时候想着自己,无疑算相当体贴了... 林宇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陡然感知到了危险。 石岐天照费了好大一番手脚,终于轰碎了那条火焰巨龙,此刻正裹挟着滔天黑雾,气势汹汹而来: “林子轩!同我交手,焉敢三心二意!你太狂妄了!” 他周身的黑雾,霎时化作了无数尖锐利刺,密密麻麻,全部扎向了正中央的林宇。 两人交手的位置,距离地面太近。当即就有不少修为低微的神官们逃脱不及,被尖刺洞穿身体,炸成了漫天血雾。 数之不尽的尖刺笼罩而下,劲风凌厉,攻击转瞬即至。 就连林宇那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都映出了一片凛冽的寒芒倒影。 他嘴唇轻抿,眉头皱了皱,口中轻声断喝:“破!” 轰! 刹那之间,汹涌的无根之火升腾起来,一道道火焰匹浪好似八爪章鱼般肆虐长空,所过之处,将那些尖刺全部扫荡成了一片虚无。 林宇脚踏凌空,周身都被熊熊烈焰所包裹,将他衬托的好似金甲天神一般高不可攀。 石岐天照的攻击顷刻溃败,不得不匆匆避开席卷而至的烈焰,惊叫着连连后退,惊惶不安。 无根之火太过霸道,就连他这位千年之前的无敌强者,也感到了棘手。 而下方那些连连躲避的神官们,更是直勾勾盯着那横亘半空的庞大火球,冷汗涔涔、战战兢兢! 太强了,华夏天骄林子轩,仅凭半步先天境,硬撼鬼神石岐天照,丝毫不落下风!简直强悍得一塌糊涂! 就连宫藤大保这等心高气傲之辈,也忍不住后退了数步,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咻咻倒抽一口气。 同为半步先天境,但差距却犹如天堑,难以计量! 宫藤大保心底暗暗衡量,如果方才处在石岐天照攻击中心的人是自己,连保命都相当困难,更逞论逆势突围,占据上风? 他先前老嘲笑谷贺川哉不顶用,自诩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接班人,却在华夏败与同阶修真者,甚至被临江枭首、受尽了屈辱。 但今日亲眼见识到华夏妖孽的手段,他方才终于认识到,要是当初率东夷猎妖团远征华夏的人是自己,下场也绝对不会比谷贺川哉好到哪里去! 华夏妖孽林子轩,太强了!简直堪称“恐怖”二字! 林宇周身都被火焰缭绕,踏着虚空,步步向着石岐天照走去,语调阴冷渗人:“千年的道行,就这点儿本事么?” “林子轩!休得嚣张!我若要杀你,轻而易举!”石岐天照嘶声大叫,猩红独眼已是一片妖异血红。 在其他人震撼的目光凝视中,他的身体迅速膨胀千万倍,好似一尊远古魔神般,四周的黑色雾气更加浓重,就连绵延而至的天外陨火也遭受了不小的压制,被悄然侵蚀,微弱了许多。 石岐天照的咆哮声有如惊雷,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半方天际,被他如此衬托之下,林宇的渺小身形,就好似一只羸弱无力的小蚂蚁。 吼! 他如野兽般的叫嚷,青色鳞片纷纷炸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嶙峋尖牙,向着林宇一口咬了下来。 下方那些神官们被吓得呆滞了好一会儿,猛地又群情振奋,激动的脸颊涨红: “天照大神威能无敌!太厉害了!” “将姓林的一口吞下去,让他形神俱灭!” “这般惊天彻底大手段,灭杀这条华夏杂狗手到擒来,看他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怎么可能!这莫非是...” 他们不再嚷、不再骂,全都直勾勾瞪圆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只因为林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四四方方的玩意儿掂在手里,形如一块板砖。 这东西刚一出世,便迎空暴涨,眨眼间便化作了一面古朴天碑,散发着浩瀚荒凉之气,横亘虚空。 “去!”林宇冷声一喝,像扔垃圾似的,将古朴天碑甩了出去,“丑东西!吃本尊一砖!” 上古神器裹挟着巍峨雄浑的威压,以一种所向披靡的气势,对着石岐天照撕咬过来的血盆大口,凶狠拍了下去。 轰! “啊!”石岐天照凄厉惨叫着,张开的嘴巴,獠牙崩碎,惨不忍睹... 第919章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石岐天照很窝火、很郁闷。张嘴想吃肉,肉没吃着就先啃了一口砖。这还不算惨,关键是连满口牙都崩飞了... 他痛苦的哀嚎,发丝如狂,内心翻涌起滚滚怒火:“啊!林子轩!我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林宇已脚踏虚空而至,手掌上古天碑,再度轰砸了下来:“丑东西!讨打!” 威势无匹,气浪如浩海狂澜,倒灌着席卷而下。距离稍近的那几名神官,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在这等恐怖的风暴绞杀中,灰飞烟灭!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这些倒霉鬼不得不诚惶诚恐的再次倒退,扭头瞅瞅在守护法阵保护下,毫发无伤的真月凉子,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而此刻在高空之上,石岐天照已拼尽全力抵挡,却终究是弱了半筹。 轰! 他被天碑拍下高空,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竟然被林宇用上古神器又生生打回了本体。 “啊!该死!”石岐天照凄厉尖叫着,被狠狠拍进了土里,再度装逼失败! 轰隆隆! 金阁神社数百年历史的古建筑群毁于一旦,赫然呈现出恐怖的幽深大坑。在其四周,一道道数米宽的裂缝蔓延开来,好似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铺陈出去。 整个江户,千万民众,全在此刻感受到了剧烈震动! 这些东夷的普通人还以为首府发生了地震,纷纷跑到空旷的大街上、开阔的广场上寻求庇护。他们完全不清楚,东夷国正在遭受史无前例的巨大劫难! 东夷三军防卫队,紧急出动,封锁前往金阁神社的周边要道,维持秩序,安抚民众情绪。 少将长官长登高志更是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不断的绕圈子、绕圈子,抓起话筒就是一通乱吼:“不中用的东西!让你们查清楚!查清楚!查清楚! 随时向我汇报,我要知道战况!我要知道每个细节!到底谁赢了!如果你们做不到,索性就自裁以谢...啊!” 他铁青而扭曲的脸颊瞬间紧绷,身体如标枪一般笔直:“属下有罪!请总司令责罚!属下正在下达作战命令,没留意到是总司令您打来的垂询电话... 是,请总司令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幕府方面在宫藤大保的指挥下,正展开有效对抗,相信不久就能战胜华夏妖孽... 是,局面都已经控制住了,华夏林子轩必死无疑,请总司令静候胜利佳音! 是,属下会随时汇报战况...” 长登高志小心翼翼放下了东夷三军防卫队最高司令长官鸠山武代的电话,重新恢复了满脸的凶恶暴戾,扯开嗓子嘶吼:“混账!混账!你们秘书办的杂碎脑子都坏掉了么!鸠山总司令的垂询电话,为什么不通知!为什么! 该死!前方战况到底怎么样了!进行到了什么程度!马上去查,我要最快得到结果,否则!你们就全去死吧!老子通通毙了你们!” ...... 华夏。 老者身躯笔挺如利剑,不怒自威。他穿一套墨绿色军装,肩膀上并无军衔,但却无形中流露出上位者的沉厚气度。 夹在指间的卷烟,将手指烤得微微泛黄。 他静静站在窗前,凝视着阳台上的一盆兰草,已经很久了。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手,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便不自禁皱紧了眉头,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吱呀。 钟若曦推门进来,见得满屋子云山雾绕,精致的剑眉便紧紧蹙起来了。 “老头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她快步走过来,从老者手中夺过卷烟,扔在地上踩灭了,“大夫不让你抽烟,知不知道?你心里有点儿数没有?咳咳咳,你这是抽了多少?房子都快被你点着了! 烟叶子呢?藏哪了?拿出来!跟你讲清楚原则,坦白从宽!别想负隅顽抗!” 她絮絮叨叨的抱怨,动静儿越来越大,震得外面整个走廊里,无数人抻着脑袋张望,止不住的嘀咕: “钟处长这是咋了?敢跟老将军炸毛?不想混了?” “人家爷孙俩的事儿,跟你有屁干系?快点儿干活,小心一会儿挨抽...” 办公室里,老爷子钟烨满脸无奈:“行啦行啦,我今天担心,没忍住抽两口,你忍忍。” 钟若曦瞪圆了眼:“你啥身体状况心里不清楚?上个月医生说...” “好了。”钟烨有点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些急不可耐的问,“东夷有消息了么?” 钟若曦满脸的暴躁悉数凝固,声音有点儿低:“我们一个小时前才收到消息,林子轩去了金阁神社,暂时还没有结果。” “金阁神社,那就是幕府的大本营了啊。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走到了那一步。”钟烨老脸泛起了笑容,但眼底却萦绕在无法消散的忧虑,“看来...他这是准备把事情做绝了...” 钟若曦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他走的时候也对我这么说,要一劳永逸、永绝后患。根据前方来报,东夷首府江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三军防卫队出动封锁了全城,很明显他们短时间内也搞不清楚状况。” “这小子啊,真是把天都给捅破了。”钟烨连连摇头,旋即又道,“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现如今整个国际社会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东夷,有国际条约束缚,鸠山那老东西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动军事力量打压...” 钟若曦犹豫了半晌,方才低低的问:“老爷子,您觉得...东夷国真的会信守条约?” “放心吧,国际共识,鸠山没那个胆子打破平衡。”钟烨自信满满,“只要林子轩能摆平东夷修真界,鸠山武代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钟若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 “但愿如此吧。”她心底默默祈祷,“林子轩,但愿你平安无事,我那壶梅花酒,还等你回来共饮呢...” 直到很久之后,他们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轻视了鸠山武代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第920章 暗流汹涌 公元2012年,2月27日这一天,同往常或许没什么不一样。 星期一,成人们该上班的上班、小孩子该上学的上学,公交地铁照常拥堵,菜市街口依旧喧嚷。普通人聊天、上网、看新闻,难免有点儿失望。 这一天平平无奇,没有什么新鲜事。 即便是时刻密切追踪国际热点的专家们,也只能在海外网站上找寻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标题: 东夷首府江户有轻微持续震感,暂无人员伤亡... 东夷国嘛,地震常有的事,更何况仅仅是轻微震感,又更何况没有人员伤亡,这并不新鲜,几乎不能称之为新闻,因为毫无价值可言。 真的一点儿也不新鲜么? 貌似微不足道的小型地震,却引得东夷三军防卫队江户驻军全部出动,封禁全城。 引得华夏关东三大导弹部队陈兵国境,时刻待命,目标牢牢锁定了海中弹丸岛国。引得高丽国全境封锁,总统亲自坐镇陆军指挥部,向m国仓皇寻求支援,恳请其派遣舰队维持国际秩序。引得沙国警备部队将防空预警连提三级,海陆空全副武装,进入紧急战备状态... 除此之外,各国政府组织、各大国际团体,纷纷将间谍密探派往了东夷,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在表面的平静祥和之下,整个国际局势却暗流汹涌,彻底躁动起来了! 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们,都相当清楚,爆发于东夷首府江户的这一战,意味着什么。 看似毫不起眼,长久以来都被边缘化的修真世界,却无时不刻不在牵动着他们敏感的神经。 一位屹立武道顶峰的修真强者,在紧要关头,完全有能力左右一场和谈、结束一场战争! 两个东方武道大国修真力量的巅峰对抗,失败者,将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丧失掉其在国际社会的话语权。 最终的胜利者,是华夏还是东夷,是林子轩还是幕府,全球各地,许许多多身份尊贵的大人物,都在焦灼不安的等待着... 而与外界的混乱喧嚣比较,此刻的金阁神社,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烟尘荡尽,复归清明,连绵成片的废墟正中央,恐怖深坑触目惊心! 林宇背负起双手,踩踏着满地的碎石瓦砾,慢悠悠踱步到了巨坑旁,挑起眉梢,居高临下的轻瞥了一眼,没吱声。 宫藤大保连同后方的那些神官们满眼猩红、双拳紧攥,身体止不住的瑟瑟颤抖: “天照大神,振作起来啊...” “绝对不能让华夏妖孽得逞,否则东夷的末日,就要来了...” “不可能,天照大神绝不可能输!华夏妖孽必败无疑!” 真月凉子处于守护法阵当中,美眸一眨不眨的盯住了静立坑边的那抹身影,心底尽是浓浓的忐忑与担忧:“结束了么?石岐天照...莫非已经死了?” 她忧心忡忡,忽然忽略了言语表达的不恰当。 石岐天照分明早就死了,而林宇要做的事,是要将这头鬼神打得魂飞魄散!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忽然从那巨大幽深的坑底,传来了一声嘶哑的低低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如惊雷滚滚,沁着无穷无尽的愤怒与疯狂: “林子轩!我肉身已死,灵魂不灭!以你的平庸手段,哪怕祭出上古神器,又怎能灭我!哈哈哈哈,真是痴心妄想!” 轰!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股更加凶猛狂暴的气势扫荡全场,滚滚黑雾升腾弥漫,无边浩瀚,压得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一阵心神激荡,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天照大神没事!万幸万幸,姓林的杂狗要倒大霉了!” “我就说嘛,天照大神千年修行,远非凡人所能比拟,那华夏妖孽纵有天大本事,也绝非对手,迟早乖乖跪地求饶、引颈待戮!” “杀了他!除掉华夏妖孽,为数万东夷强者报仇雪耻!” 宫藤大保等人群情振奋,叫嚷辱骂不绝。 但孤零零的真月凉子却是瞬间惨白了脸,即便是她这从未踏足修真一途的年轻姑娘都看得清楚,这个时候的石岐天照,貌似并没因先前的攻击而造成战力折损,反而犹有过之!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觉得,上古神器,应该是华夏林子轩最大的一张底牌了。手段尽出,都不能拿石岐天照如何,高下不言自明。 林宇纹丝未动,迎着扑面而至的猎猎劲风,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纵然石岐天照太过嚣张狂妄,但话却说得丝毫不错。物质有形,而精神无形。他用物理攻击去对付石岐天照的神魂,的确收效甚微。 但他却并没有多担心,花样还多得很呢... 就好比杀人,棍棒不行就锤子、锤子不行用尖刀,倘若尖刀也不成事,用电钻谁又管得着?反正只要把人弄死,目的就达到了。 虽说石岐天照不是人类,是鬼神,但道理殊途同归,没什么区别。 这般思量间,石岐天照已从坑底冲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青色鳞片,都闪烁着妖异的血光,更显露出了几分惊悚狰狞。 “林子轩!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要怪我狠辣无情!”他嘶声怪叫,声如夜枭般刺耳,“吞噬你的魂魄、摄取你的记忆,我一样能够得知秘法!恰好你这具肉身,也将成为我的绝佳容器!” “是嘛。”林宇斜着眼瞅瞅他,轻描淡写的道,“丑八怪,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我修炼上千年的神魂,灭杀你轻而易举!”石岐天照得意洋洋的嚷道,那只猩红独眼中沁出了淋淋鲜血,紧接着一束肉眼可见的昏黄光束激射出来,化作一头狰狞戾鬼,向着林宇猛扑过来! 神识攻击!而且将神识凝成了近乎于实体的状态,足可见石岐天照的手段高深! 林宇随手扬起,打出一道剑气,看向了那头神识化作的厉鬼。但攻击却从对方虚幻的影迹中划过,轰隆炸裂在后方,没有丝毫作用。 “哈哈哈哈!”石岐天照癫狂大笑,“面对神识攻击,你的手段徒劳无功,乖乖束手就擒,成为我登仙一途的踏脚石吧!” 第921章 鸡肉味,嘎嘣脆 林宇感觉有点儿不大开心了。 他曾在天岚宗涂山主峰下的重狱深处,将悟道古树欺负得七零八落,摄取了绝大部分极为精纯的神识力量。这使得他本就无比强悍的神魂,甚至要远超了不少半神强者。 而现在石岐天照竟然大言不惭,要用神识攻击将他灭杀掉... 他仰起脸,眨了眨眼,心里直犯嘀咕:你在跟本尊开玩笑? 石岐天照纵然于千年前陨落,仅存神魂,实力大损,但他这些年不断汲取其他人的灵魂力量,战力依旧可以媲美一般的半神强者。 倘若拼尽全力,尚且能同林宇缠斗一段时间。但比拼神魂,那就无异于自己没事儿找抽了... 石岐天照并不清楚,他以为的强项,在林宇面前,实则脆弱不堪! “林子轩!”他疯狂咆哮,模样狰狞可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的劫数,到了!” 咻! 那抹由神识凝成的虚幻影迹,化作狰狞厉鬼模样,赫然是另外一个石岐天照。其在空中带起尖锐的破风声,向着林宇直直冲撞而来。 “呵,雕虫小技。”林宇不屑的低低嗤笑,心神凝练,下一瞬身后便浮现出巨大的虚影,赫然是一条头角峥嵘的东方紫金神龙! 怒目圆睁,片片整齐有序排列的龙鳞泛起金光,紧接着长长的龙尾一甩,迎空而上,对着冲击而来的厉鬼咬了上去。 “这...这是...”石岐天照原本的疯狂模样猛地收敛,那只猩红独眼中闪现过了一抹恐惧。 他真的不敢相信,对面的华夏妖孽林子轩,神魂竟强大到了如此程度,比他高出了不止一筹! 石岐天照历经上千年岁月,吸纳了数之不尽的灵魂能量,方才有今天的实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林子轩是怎么赶超自己的?就算对方逆转轮回、转世重生,也绝不可能达到这一点啊? 神识化作的厉鬼也察觉到了危险,尖叫着转身便欲奔逃,却被紫金神龙从后方赶上,张开大口囫囵个儿全吞了下去! 嘎嘣!嘎嘣! 紫金神龙嘴巴蠕动,嚼得很香,没成想石岐天照的神魂力量,鸡肉味、嘎嘣脆啊... “啊!”石岐天照骤然感觉到了撕裂一般的剧烈疼痛,当即抱着头,凄厉惨叫着于半空之中翻滚冲撞,滔滔黑雾缭绕,遮天蔽日。 下方以宫藤大保为首的那些神官们,直勾勾望着长空上这一幕,吓得两条腿都软了。 华夏妖孽林子轩的神魂,竟然这么强?太不可思议了! 与之相对比,宫藤大保觉得自己辛辛苦苦锤炼出来的神识力量,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根本上不得台面! 石岐天照剧烈颤抖着,终于停止了尖声嚎叫。 “林...林子轩...”他嘶嘶倒抽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猩红的独眼里充斥着无边的刻毒,“我改主意了!我要狠狠折磨你、羞辱你,要你永世不得超生,要你后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是嘛?”林宇懒洋洋的应喝了一句,那副模样,就好像“本尊好心施舍,才凑合着回答你一句”似的。 林宇的倨傲态度,更引得石岐天照暴跳如雷。可还没待他发作,就见得对方将手一招,那条完全由神识力量凝聚而成的紫金神龙,便意犹未尽的呷呷嘴,直奔他冲过来了... 狠话谁都会说,但终究还要凭实力论输赢。 饶是石岐天照这头活了上千年的鬼神,登时也被吓懵了。他狠狠震颤了那么几下子,滚滚黑色雾气骤然收敛,旋即掉头就跑。 他在前面大呼小叫,声嘶力竭的哀嚎,而那条神识凝成的紫金神龙,则在后面紧追不舍,毫无节操的追着他屁股撕咬... “林子轩!啊!我要宰了你!” “啊!滚开!离我远点儿!” “该死!林子轩!我同你的仇,不共戴天!” 石岐天照咒骂、吵嚷不绝,毫无半分千年鬼神的威仪气度可言。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力量正在缓缓减弱,倘若不拼尽全力一战,势必陨灭当场。 “林子轩!你逼我!”他那只猩红独眼中沁出浓浓的狠戾惨白,形容更显狰狞扭曲,“既然你苦苦相逼迫,就尝尝我这血煞大阵的厉害!” 话音落下,整片大地轰隆隆作响,剧烈的震颤起来了。碎石瓦砾全都蹦跳着,哒哒作响,侥幸没被夷平的几幢建筑,也终于是不堪重负,轰然倾塌! “怎么回事!” “天照大神显威!快跑!” 不远处观战的神官们惶惶不安,纷纷转身准备奔逃躲避。但就在这时,围绕整个金阁神社四周,汹汹升腾起一束束浓郁的血光,好似八爪章鱼一般肆虐长空,将整片区域悉数封禁、围困! 血色,浸染了长空,映得百里之外清晰可闻! 江户市及其周边村落的神道教信徒们,远远观望着这一幕,还误以为是神明显化胜迹,纷纷顶礼膜拜、跪地称颂。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这所谓“圣迹”的正中心,却是阴风呼啸、厉鬼哀嚎! “无须慌张!”宫藤大保气定神闲的站稳了,满脸凶狠,“此乃天照大神演化的法相,志在取林子轩的狗命!我等皆为天照大神信徒,每日尽心侍奉,定然会蒙其庇佑,安然无恙!” 听他这位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这般说来,那些原本惊慌失措的神官们也全都停止了像没头苍蝇一般的瞎跑乱撞,逐渐恢复了镇定: “对!天照大神术法通天,等能取那华夏妖孽的狗命!” “摘了他的狗头,届时我要好好喝几杯,以示庆贺!” “天照大神威能无敌,此战必胜!我们都应呐喊助威,亲眼见证这个时刻,怎么能逃跑呢?”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一名神官倏而尖锐惨叫,直挺挺翻倒在地。 其他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睁睁望着他的身体扭曲,最终砰然炸成了一团血雾! 紧接着,又有数名强者倒地,惨叫着嘭嘭嘭炸碎,神魂化作一束能量流光,向着最上方的血煞大阵汇聚去了... 第922章 谁给你的脸? 这些仅仅在不久之前,还在为石岐天照呐喊助威的神官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最先死在血煞大阵之中的人,竟然会是他们自己! 宫藤大保直勾勾盯着手下人接二连三的炸碎成血雾,拼命瞪大了眼,满脸惊恐骇然。 这些神官们,毫无例外,全都是东夷国内颇负盛名的修真强者,其中自然不乏化境天师。他们是金阁神社精心培养起来的势力,也是整个幕府的根基所在啊! “天照大神!”宫藤大保直挺挺跪倒在地,嘶声哀求,“他们...他们都是您最虔诚的信徒,不应该...不应该遭受这种命运啊!请您慈悲,饶过他们...” 石岐天照周身煞气翻涌,癫狂狞笑:“不过是一群卑贱的蝼蚁罢了,毫无价值。我需要他们的神魂对抗林子轩,能够献祭与我,本就应当是他们的荣幸!” 话音落下,他径自将双臂展开,整座血煞大阵中平地涌现出无数龙卷,其中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些神官们乞求着、嘶吼着,拼命反抗、挣扎,但最终却徒然无功。纷纷摔倒在地,身体好似麻花一样的扭曲起来,直至砰然炸碎。 宫藤大保孤零零跪在地上,眼见手底下的人先后惨死,眼睛都红了。但他面对石岐天照,身份太过卑微,根本无法阻止后者的意志。 “林子轩!全是因为你!”他猛然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出口,仰起头来发丝如狂,恶狠狠的咆哮,“你该死!该死!我要宰了你,让你魂飞魄散,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身后有人骂自己,林宇听得清清楚楚。他微微眯起了眼,猛然旋过身,翻手就是一巴掌拍下去: “焉敢辱骂本尊?谁给你的脸?” 哪怕两者处于同一境界,但宫藤大保面对林宇却仿若毫无还手之力。 他“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当即就被这一巴掌砸进了地里,脸颊惨白毫无血色。 林宇抽了宫藤大保这一巴掌,肯定不能算完。他的准则向来都是,你敢骂我,我就敢杀你! 故而他往前迈出一步,再度扬起了手。 宫藤大保的信心都彻底瓦解掉了,拼命往后挪动身体,惊恐的瞪圆了双目:“别...别过来!” 林宇眼底沁着杀机,还没来得及出手,陡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极度阴冷的气息。 “林子轩,同我对战,还敢三心二意,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林宇嘴角噙着不屑的嗤笑,舍弃了宫藤大保,慢悠悠偏过脸,盯着石岐天照那狰狞如厉鬼的恐怖模样。 “这方血煞大阵,我准备了上千年,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石岐天照的嗓音嘶哑晦涩,分外刺耳。 无数血雾围绕着他旋转,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急剧膨胀,无数张晦暗的鬼脸浮现而出,尖声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密密麻麻的鬼脸,拥挤着、嘶吼着,有的哭、有的笑,各色表情看起来分外诡异。 他们毫无疑问都是曾经丧生在石岐天照手下的无辜亡灵,纵然死了,但却怨气不散,全被封印进了金阁神社之下的血煞大阵。 林宇微微拧起了眉头。 亡灵的怨念,是最毒辣的攻击,也是最简便、最偷懒的杀机。他在对战蛊族巴颂、对战巫山老鬼时,都曾有所体会。没想到啊,而今会在东夷国再此遇到... 作为高高在上修真者,将千千万万普通人类的怨气收集凝聚,演化出一座甚至有可能屠杀半神的血煞大阵,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处在守护法阵光晕笼罩之下的真月凉子,怔怔然望着石岐天照身上浮现而出的密密麻麻鬼脸,软绵绵的身子倏而紧绷,旋即发出了一声划破天穹的凄厉尖叫: “啊!” 林宇神情错愕,茫然扭头去看,但见得真月凉子跪坐在地,白皙的俏颜挂满了晶莹泪滴,精神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爸爸...妈妈...弟弟...”真月凉子哭嚎着,陡然声嘶力竭的叫嚷,“杀了他!先生,凉子求求你,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林宇瞬间醒悟,身后这位年轻姑娘,看到了自己死去亲人的脸... 真月凉子的家族,曾经是东夷国内极其富有名望,大阴阳师辈出。但这个家族却被幕府覆灭,族人的魂魄全部成为了石岐天照维持生存的资粮。 为了报仇,真月凉子不得不忍下屈辱,甚至加入幕府,为宫藤大保做事,对灭族仇人卑躬屈膝。 但谁又能想象,许多年后,再度见到亲人的面目,竟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林宇皱紧了眉头,五指悄然收拢,攥紧了。 石岐天照将这一幕收入那只猩红的独眼,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呵呵,蝼蚁的情感,就是这么卑微低贱。林子轩,你我同为武道登峰的修真者,都有机会一窥仙门,该不会也被此等情绪所左右吧?” 林宇舒一口气,慢悠悠扬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你对此,似乎全无愧疚之意。” “愧疚?我为何要愧疚?芸芸众生,皆是我武道登峰的踏脚石。”石岐天照庞大的身体扭动,那些怨气化作的鬼脸便更加凄厉的尖叫,震得人心悸目眩,“林子轩,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我当是同类人。纵然相残,亦有相惜之念。” “我们不是一路人。”林宇淡淡的道,漆黑明亮的双瞳宛若无敌寒渊,牢牢盯住了对方,眼底悄然泛起冰凉杀念,“你已经死了,就该老老实实的尘归尘、土归土。” “哈哈哈哈,只要能摄取到你的神魂,我就可以转世重生,就可以登仙途,俯瞰天下!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 林宇缓缓摇头:“石岐天照,你早就输了,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现在,让本尊来教你...” 话音落,他径自将手扬起,一道璀璨的白光飚掠而出,直冲霄汉! 第923章 终极之地 剑光冲霄而起,恢弘四野,所过之处空间激荡,恨不能将整片天穹都撕裂! 林宇傲立于长空之上,迎着凛冽刺骨的寒风,衣袍猎猎作响。 “去!” 他口中轻声断喝,那道银白色的璀璨剑光便横掠长空,向着对面石岐天照所处的浓郁黑色雾气斩落。 整片天际,霎时都被惨白的光华所铺陈,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石岐天照面对这迎头斩来的一剑,竟是丝毫不慌。他猩红独眼圆睁,嘶声咆哮:“林子轩!我有血煞大阵为辅、千万怨魂为助,你敢同我正面相抗,纯粹就是找死!” 话音落下,他高达千米的庞大身躯扭转,浮现于身体表面的无数鬼脸更加凄厉的哀嚎,紧接着便化作了一股黑色的滚滚洪流,迎空俯冲而下,欲同林宇正面相触,一争高下。 两道攻击,转瞬即至,凶猛对碰。 天地,无声! 在石岐天照惊恐的猩红独眼注视中,但见得蕴含了神魂之力的银白剑气势如摧枯拉朽,将那怨气化作的黑色洪流拦腰斩开,而后兀自不停,直奔他劈头落下。 咻! “怎么...怎么会这样!”石岐天照尖声惊叫着,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面对林宇,竟毫无还手之力。 他转身仓皇逃窜,却终究是迟了半步,庞大的身躯被银白剑气纵横扫过,霎时间隆隆爆裂。 那些凶戾的怨魂,全都在炸开的刺目光束中无声湮灭。在崩溃瓦解的那一瞬,尖叫停止了、哀嚎停止了,每一张面庞都流露出了舒心的平静微笑,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真月凉子眼圈红肿,含着泪跪倒在地,嗓音低低呜咽:“爸爸、妈妈、弟弟...再见...再见了...” 虽说那些亲人化作的怨魂早就被石岐天照所炼化吸收,只余怨念,但当其消失的那一瞬,依旧代表着族人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儿痕迹,也被抹杀掉了... 前后不过半分钟,天地复归清明。 石岐天照那只猩红独眼血流不止,脸颊上大片的青色鳞片脱落。他虚幻羸弱的身体摇摇晃晃,病殃殃有气无力,模样更显狰狞可怖。 “该死!我的千年道行!”他愤怒的咆哮,大口呕血不止,“全被你毁了!林子轩!全被你毁了!” “石岐天照。”林宇低低冷笑,嘴角噙着一抹嘲弄意味,清朗的嗓音缓缓回荡,“你一味追求神魂强大,疯狂吸收众生魂魄,导致怨气无法消散,这才是你失败的真正原因。你并非输在不够强,而是输在太贪心。 上千年来,千千万无辜亡灵为你而死,你在折磨着他们,他们也在折磨着你。心志不坚,道心必乱。经过了这么长久的岁月,你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悲德性。 时至今日,你还能分得清自己是谁么?你身上,可还有半点儿曾经半神强者的影子?你是谁?你是被你杀掉的每个人,但其实,你又谁都不是...” 林宇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但他在今日的石岐天照身上,看到了可耻、可恨、可怜、可悲... 众生的强大怨念,能够腐蚀神智,即便是贵为高高在上的半神强者也注定无法幸免。 这就好像自己家建造的花园,愿不愿意让人家将垃圾扔进来。 绝大多数人的回答,必然都是否定的。但石岐天照不一样,他害怕魂飞魄散,不得不强迫别人,将垃圾扔进自己的后花园... 哪怕臭气熏天,他也执意如此,只因为他害怕消亡。 这片天地,来过,存在过,就不愿意再离开,恐怕这就是生存的价值吧... “你...你赢了。”石岐天照咻咻喘着气,神色貌似极为不甘,“林子轩,我们不妨做个交易,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林宇眉梢挑了挑,面无表情:“说来听听。” “你逆转轮回,必定要失去一些东西。”石岐天照那只猩红独眼中仍在流血,但声音却渐渐恢复了镇定,“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你不知道的隐秘,我可以告诉你。 世间亡灵亿万无数,但能够抵达终极之地的少之又少。我侥幸去了,又侥幸能够回来。林子轩,这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我,你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林宇皱紧了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很诱人... 死亡的那一边,空洞无物。这是林宇始终坚持的信仰,但他同时又不可否认,自己正是从那里折返回来。 终极之地到底有什么,自己又经历过什么。非但是他,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永远追寻的谜团... 有人说,哲学史上有三大终极问题,即“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往哪去?” 而这三个问题,恰恰就如同深不可测的巨大鸿沟,横亘在了林宇面前,引得他时常深陷其中、几近窒息。 石岐天照见他似有意动,得意洋洋的低低狞笑,而后再度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林子轩,你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曾在终极之地,见到过落琼仙子...” 林宇仰起那张英俊的脸颊,哪怕极力克制,也忍不住显露出了些许的迷茫。 落琼仙子是谁?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同自己有任何交集么? 但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就好像排雷兵踩到了一颗重磅炸弹,只要松开脚,就能将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哈哈哈哈,别装了!”石岐天照终于拿捏到了对面这家伙的软肋,忍不住猖狂大笑,“你肯定不知道,落琼仙子是谁吧?亏得她为你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竟被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抹杀得丝毫不剩! 哈哈哈哈,不妨让我好好提醒你,落琼仙子的凡俗名讳,姓洛、名晓晓!” 林宇身体狠狠一震,脊背僵硬,惊愕的瞪圆了眼。 霎时间,犹如一盆冰水迎面浇下,从头一直凉到了脚! 落琼仙子,洛晓晓!怎么可能会是...晓晓? 第924章 灭杀 真月凉子不知道什么所谓的“终极之地”,更不清楚“落琼仙子”是哪位人物。 但当她看到林宇霎时铁青的脸颊,登时就产生了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从福冈市开始,她便跟随华夏天骄左右,一路北上,历经尸山血海,却从未见识过先生如此失态,简直都快把魂儿丢掉了... “先生啊先生,石岐天照是凉子的灭族仇人,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放过他啊...”真月凉子在心底默默祈祷,但随着时间流逝,却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 林宇傻呆呆立身于长空之上,动也不动,形如木雕泥塑。 他不确定石岐天照这番话是不是故弄玄虚,但这老东西远在东夷,能喊出“洛晓晓”这三个字,直接打到了他的软肋,绝非无的放矢。 石岐天照一定知道些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这些东西,恰恰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真相! 到底应该怎么办? 林宇真真切切犯了难。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是不是很好奇?”石岐天照嘶哑大笑,浑然不顾笑容牵扯着脸上的大片暗青色鳞片脱落,“只要你答应我们之间的交易,我就可以将过往的一切,通通告诉你。” 林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盯视着他那张扭曲恶心的脸,良久沉默不语。 双方在对峙。 “林子轩,饶过我,你有诸多好处。”石岐天照没料到对面这家伙老成持重,如此撑得住,索性决定再退一步,“东夷国奉我为神,只要有我辅助,你甚至能统治整片领土,称王称霸。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还需要犹豫么?” 真月凉子登时绝望! 石岐天照这些话说得丝毫不错,以天照大神在东夷国内的威望,莫要说是修真世界、哪怕凡俗社会也要对他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倘若林宇能够将石岐天照纳入麾下,就将成为东夷至高无上的君主,号令群雄,执掌大权。到了那时候,他甚至可以组织动乱,颠覆东夷政权,将天皇拽下宝座,自己亲自坐上去... 哪怕东夷作为海中岛国,弹丸之地,但却也是全球排的上名号的超大经济体。这个国家的财富,受用无穷,足够令人心动。 真月凉子纵然年轻,但她身为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很清楚权力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石岐天照的筹码太丰厚了,无论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丝毫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与此相比,她的灭族之仇,对林宇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高高在上的华夏天骄、修真妖孽,岂会为了一个凡俗女人的仇恨,而轻易放弃手到擒来的巨大利益? 饶是以真月凉子的聪慧伶俐、对林宇的了解,都给出了这样的判断,石岐天照自然也不例外。 他坚信在自己抛出的重磅筹码面前,林宇没有理由会不就范,故而表现得愈发嚣张得意:“林子轩,当断则断反受其乱,你考虑得怎么...” 咻! 话音未落,林宇的身形陡然化作了一抹流光,瞬息飚掠过长空,抬手死死掐住了石岐天照的脖颈,攥紧了... 越攥越紧、越攥越紧... “林子轩,我早就死了,你还指望能掐死我不成?”变化来的太快,石岐天照错愕了片刻,再度恢复镇定,“想要知道隐秘、想要获得权力,你就必须同我合作。 交易,最好按规矩来。我知道,你很有手段,但也别指望着能够依靠摄魂法来夺取我的记忆。呵呵,同你这种人来做交易,我又岂会不留后路?” 林宇微微眯起了双目,声音有些嘶哑、有些低沉:“谁说...本尊要同你做交易了?” “什么?”石岐天照瞪圆了那只猩红的独眼,难以置信,“林子轩,你...” “过去的事,终究已成过往。本尊好奇,但不知道,也罢。”林宇缓缓扬起了脸,神色古井无波,“以你的心机,岂会乖乖听话从命,将所有事全部和盘托出?本尊这一世,绝不受制于人。所以,你的气数尽了!” 石岐天照剧烈颤抖,旋即扭动脑袋,疯狂挣扎、嘶声大叫:“啊!林子轩!你就是一个该死的疯子!放着荣华富贵你不要、放着轮回隐秘你不要!你偏偏!要灭我!” “没错,本尊就是要灭了你!”林宇说话之间,目光倏而凌厉,旋即迅猛出拳,轰然击出。 轰! 他一拳,打爆了石岐天照的脑袋! 在尖锐的惨叫声中,浓重的黑色雾气顿时消散,无影无踪。 苟且存活了上千年的一代鬼神石岐天照,就此魂飞魄散! 四面气浪席卷,犹如波涛万顷。林宇脚踏凌空,静静伫立,凝望着渐渐清明的天穹,只觉得自己紧攥的双手都在不住颤抖。 他做出这个万分艰难的决定,灭掉了石岐天照的神魂,当真付出了好大的牺牲。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别无选择。 倘若留下石岐天照继续逍遥世间,那无异于造孽啊... 更何况,他平生最讨厌别人要挟自己... 前世和今生,究竟哪个更重要? 毫无疑问,林宇经过审慎的思考,最终选择了今生。 “晓晓,对不起...”他喟然叹息,身形萧索的慢慢旋身,犹如踩踏着望不到尽头的长长台阶,缓步下高空。 真月凉子跪坐在地,扬起布满泪痕的精致俏脸,怔怔然盯着长空之上的身形,许久难发一言。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能抛弃掉那么巨大的利益,执意灭掉了石岐天照的神魂。而且,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手软!没有半点儿犹豫! “先...先生...”真月凉子软绵绵的娇躯簌簌战栗,抽噎着跪地叩拜,“谢谢...谢谢你...” 林宇轻飘飘落回地面,扯出一条白手帕擦了擦手,语调冷漠:“别自作多情,本尊仅仅是嫌他长得丑、恶心人,同你没有半分干系。” 这家伙的话冷冰冰不近人情,但真月凉子却忍不住玉手捂住小嘴,望着他破涕为笑... 第925章 机会多多 石岐天照,魂飞魄散! 当冲突停止,气浪消散,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只遗留下一片诡异的死寂。 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儿,宫藤大保瘫跪在地,直勾勾的瞪圆了眼,大张着嘴,好半天都没有醒转过来。 神明啊,他供奉祭拜了足足一生的神明,消亡了! 巨大的不真实虚幻感将他笼罩,那一瞬间,天塌地陷、星河湮灭... 宫藤大保竟莫名其妙的回想起了当初花岗希子规劝自己的那番话,顿时眼泪潸然落下,悔断肝肠! 幕府,完了!东夷修真界,完了! 他还妄想着征服华夏修真界,践踏八千里国土山河。然而华夏只来了一个人,区区一个人,就杀得东夷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踏灭了整整一国的修真力量! 数万名东夷强者的无辜性命,铸就了华夏天骄林子轩的显赫武功。而这凄凉的一切,本可以全都避免...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念间,入地狱劫。 宫藤大保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自己这位最后一任幕府府主的名字,将会因自己的冲动短视,永远被刻在耻辱柱上,遭亿万人唾骂,遗臭万年。 事实上,他还真就猜对了... 就在宫藤大保愁肠百转、浮想联翩之际,倏而狠狠打了一个哆嗦,顿觉脊背生出刺骨寒凉。 他茫然无措的抬起脸,但见得不远开外,林宇、真月凉子,全都一眨不眨的盯住了他,表情意味深长,从始至终不发一言。 宫藤大保登时就明白了。 金阁神社覆灭之后,他这位仅存的幸运儿,也终于等来了厄运。 “你们...”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形容狼狈,声音极其艰难,“林仙师、真月小姐,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不妨放下成见,好好谈谈...” 话还没说完,真月凉子就被对方的“真月小姐”四个字逗笑了。 “宫藤大人,临时抱佛脚,貌似有点儿晚哦。”她慢条斯理的整理好凌乱的衣衫,莲步轻移,唇角挂着盈盈笑意,“我家举族被灭,你就是那直接操刀的刽子手,还想摆脱干系不成?” 半步先天大高手、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 这三个名号无论哪一个说出去,都足以引得旁人战栗发抖、心生惶惶。但此时此刻,宫藤大保这位高高在上的武道巅峰强者,却是姿态僵硬的跪倒在地,犹如一条丧家的野犬。 这番情境,无论被任何人看了,都难免生出“繁华皆为过眼云烟”之感。 “真月小姐。”宫藤大保嘴角狠狠抽搐,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真月家灭族一事,乃是天照大神直接授意,我也是被逼无奈。人死不可复生,还请你多多节哀。 当初...若非...若非我从旁美言,你又岂能活到今日?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对你不错,奈何非要苦苦相逼? 你应当清楚,凭你的美貌绝伦,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惦记。谷贺沙树、长登高志,都恨不得将你...多亏我护着你,才让你时至今日,依旧...依旧干干净净...还能伺候林仙师左右... 你今日的福泽,都是我送你的啊,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这家伙长篇大论说了一通,使得真月凉子蹙起弯弯的黛眉,似有几分意动。 不过她毕竟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仅仅犹疑了片刻,便瞬间醒转,盯着宫藤大保闪烁的目光,冷笑连连:“宫藤大人,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谎话说得再多也没用,你今天必须死。 你这些年四处帮助石岐天照搜寻特质魂体,真以为我不清楚?我家举族被灭,就是你进的言!至于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无非是因为石岐天照拿我的身子当成了容器吧?你这头畜生就是石岐天照的狗腿,当然不可能把我送人了...” 宫藤大保被对方洞穿了心事,那张脸乍青乍白。 他见糊弄不住真月凉子,索性又可怜兮兮的望向了林宇,准备再度扯一通谎,装装可怜: “林仙师,我...” 林宇一句废话都没有,歪了歪脑袋,然后扬起了手,隔空就是一巴掌。 啪! 宫藤大保“啊”的一声惨叫,侧身翻倒在地,嘴里鲜血淋淋,被抽飞了两颗后槽牙。 他本来还嫌真月凉子聪慧伶俐不好对付,现在才知道,那小丫头容忍自己说了这么多废话,已经算足够给面子了。 不管怎么说,都比对面这华夏妖孽强。压根儿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上来就直接动手抽大嘴巴子... 以宫藤大保的身份地位,就被人这么狠抽耳光,足可以被认为是生平以来最极致的奇耻大辱。但他现在连小命都不保,更何谈脸面? 他见得林宇杀气腾腾向自己走过来了,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骨碌身子爬起来,两脚蹬地上高空,拼命逃窜! 乞求华夏妖孽饶过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现在只能跑,快点儿跑... 宫藤大保眼底悄然掠过了一抹阴狠:“姓林的,本座未必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你好好等着!本座这就去富岳山圣地,恳求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大人出山,斩了你这条华夏杂狗,重塑东夷修真界威名!” 他心里这样想着,不惜拼命运转功法,身形化作一抹璀璨流光,冲天暴掠而去... “先生先生!”真月凉子见了大急,语调急促的嚷嚷,“他要跑了!你快...快追啊!” “急什么?”林宇云淡风轻的说着,忽而抬起手,从身旁年轻姑娘的耳后轻轻抚过。 真月凉子大窘,白嫩俏脸涨红,但却任由着对方胡作非为,没有躲闪、更没有抗拒。 只不过她心下却也忍不住犯嘀咕,先生这是搞什么?宫藤大保跑了,以后必成祸患。你不赶快追也就罢了,还有闲心调戏我? 就算是真想调戏,以后机会多多,你也得看看场合啊... 正在胡思乱想见,她耳畔倏而听到“铮”的一声嗡鸣,偏脸瞪圆了美目去瞧,但见得此刻林宇的两根手指间,捻住了一根长长的青丝... 第926章 谁也救不了你 又软又细的长长发丝,被林宇的两根手指捻住,竟然变得如同钢丝一般坚韧。 真月凉子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她下意识的抬起纤纤玉手,将一缕垂落额前的柔软碎发拢到了白嫩的耳后: “先生,你这是要...” 话音未落,但见得林宇径自扬起了手,捏着那根绷成直线的细发,在虚空中倏而向下划过。 霎时间,灵力汹涌,一道恐怖的剑气飚射而出,暴掠过长空,沿途带起气浪滚滚,向着前方仓皇逃遁的宫藤大保狠狠斩下! 修行到了极致,任意俗物皆可成剑。于林宇而言,此不过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 御空狂奔中的宫藤大保敏锐感知到了后方的危险,猛一扭头,但见得银白色的剑气当头劈落,霎时吓得亡魂皆冒、魂不附体! “啊!林子轩,你非要赶尽杀绝不可么!”他状若癫狂的仰头嘶声咆哮,发丝凌乱如狂,雄厚灵力就好似喷发的火山,熊熊升腾,“你不仁!休怪我无义!跟你拼了!” 紧接着,宫藤大保猛地一旋身,双掌平推,迎上了这道劈头斩落而来的剑气! 轰! 剧烈的碰撞,仿若一颗原子弹在高空炸响,升腾起巨大的蘑菇云,场面极其震撼。 真月凉子牢牢盯住远处溢散开来的强悍能量涟漪,眸光微微闪烁。她犹疑了一小会儿,抿了抿小嘴,弱弱的问:“先生,他应该输了吧?” 虽说她很了解华夏天骄的通天彻地手段,但此时此刻,潜意识中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问:“你觉得呢?” 真月凉子张了张红润小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但见得前方传来嘶声惨叫,旋即血花飚洒,一截断肢坠落下了高空。 紧随其后,满身血污的宫藤大保也好似重型炮弹般,凄厉哀嚎着狠狠摔落于地,逃不掉了! “林...林子轩!好...好狠!”他在狼藉的地表打了两个滚儿,血淋淋的脸颊分外扭曲,牙齿咯咯打战,貌似在承受着极端剧烈的痛苦。 而在他旁边不远开外,则散落着一条完整的手臂,鲜血淋漓。 方才那一记对撞,宫藤大保的整条胳膊,都被林宇劈出的剑气斩了下来! 这位屹立东夷修真界顶端,受无数人膜拜的无敌强者,彻彻底底沦为了残废! 真月凉子心中,唯有震撼! 宫藤大保,半步先天大高手、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这三个名号,无论哪一个叫出去,都足以横压东夷!令无数修真强者战战兢兢、抬不起头! 她也曾无数次感到绝望,面对此等身份的生死仇敌,仅凭自己的微薄力量,该如何报仇雪恨? 但现在,这样鼎鼎大名、地位尊贵的大人物,却在华夏天骄林子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唯有引颈待戮的份儿! 林宇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角的灰尘,背负起双手,踩踏这满地的碎石瓦砾,步步往前走:“跑?你跑得了么?” 宫藤大保扬起那张阴戾如鬼的狰狞脸颊,咬牙切齿:“林子轩!你别太猖狂!东夷国鼎鼎大名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大人,乃是一位货真价值的半神强者!他老人家若斩你项上人头,犹如探囊取物!” “神木有良?很强么?”林宇低低嗤笑,脚步不停,“他要老老实实缩着也就罢了,如果敢不长眼,犯本尊的忌讳,何妨杀之?只可惜,你是必定看不到了...” 区区半步先天境,提及成名数百年的半神强者,竟然敢发出此等狂言,当真能惊掉一地下巴了。 不过宫藤大保也没心思训斥林宇倨傲无礼,他见对方慢悠悠踱着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底不自禁的升腾起了一抹恐惧意味。 “你...你别过来!”他腿脚蹬刨,拼命往后挪动身体,“离我远点儿!你这头恶魔!离我远点儿!” 东夷国足足有数万名修真强者丧命于华夏妖孽之手,他很不想成为这五位数的一个零头。 活着多好啊,又有几人会真正愿意去死呢?石岐天照哪怕将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也心甘情愿留下来,由此可见一斑。 就在这时,林宇倏而停下了脚步,抬起脸望向远方虚空,微微蹙起了眉。 在那里,有一个渺小的黑点儿,正以极致速度暴掠而至,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随后没过多久,洪钟大吕一般的断喝响彻四野:“传神木大人法旨!东夷同华夏的冲突,到此为止!限林子轩三日内离开东夷,不得再行杀戮!否则,定斩不饶!” 宫藤大保听得这道嗓音,身体狠狠一震,眼底翻涌起了浓郁的希冀。 “太好了,太好了!”他拼命扭动着身体,兴奋大叫,“小宫大人!我在这里!快救我!” 真月凉子心凉了半截,黛眉紧蹙,白嫩的俏脸充斥着浓浓的忧虑。 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眼看着宫藤大保就要被杀,却来了... 远在富岳山隐世修行的无敌刀圣派人来,这就说明神木有良已经开始准备介入华夏同东夷两国的修真战争了。 那可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半神强者啊,屹立武道巅峰的恐怖存在,东夷修真界的泰山北斗。无论是石岐天照、宫藤大保,还是谷贺川哉,尽皆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这道法旨,无疑是给华夏天骄的最后通牒,倘若还打算在东夷大开杀戒,势必引得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出面干预,到了那个时候,可就危险了... 而林宇听得这番近乎于滑稽的“逐客令”,却忍不住冷笑出了声。 富岳山上那头老杂毛,怕不是喝酒喝高了?以为自己算哪根葱,竟然敢对他发号施令? “别想了。”林宇重新迈开了脚步,两眼死死盯住了宫藤大保,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嗤笑,“你今日必死无疑,没人救得了!” 第927章 懂规矩了么 关键时刻抵达的修真强者,名为小宫允久,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座下的第一大弟子,二百余岁高龄,半步先天修为,在东夷修真界相当受人尊敬。 无敌刀圣归隐富岳山后,小宫允久侍奉师尊左右,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代言人。在许许多多的场合,他来了,就代表着神木有良来了。 哪怕是花岗英龙这种很得宠的小弟子想要拜见师尊,都要经过他的通禀。 甚至可以说,小宫允久是放眼全世界,同无敌刀圣关系最亲近的人。 “华夏妖孽!在我东夷国土,焉敢撒野!”小宫允久嘶声大叫,言语间夹杂着无穷的愤怒,“神木大人法旨,开恩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快滚出东夷,更待何时!” 说话之间,他身形闪掠,已经来到了宫藤大保近前。衣袂飘飞、须发皆白,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风雅气度。 抬眼望着满地的废墟,密密麻麻的恐怖幽深沟壑,饶是他向来自诩跟随无敌刀圣左右见多识广,却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负有盛名的金阁神社、屹立数百年的东夷幕府,就这么被毁了? 华夏妖孽林子轩,好狠的心性啊! 小宫允久额头青筋突突暴跳,若非记着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法旨,不敢轻易触犯,早就准备运转修为,冲上去同林宇拼命了。 看到了生存希望的宫藤大保,极其艰难的爬过去,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腿,凄声哭嚎:“救命啊!小宫大人救命!幕府被华夏妖孽所灭,东夷修真界生灵涂炭,还请神木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小宫允久眼角微微抽搐,不禁流露出了丝丝不屑。在他看来,宫藤大保这么高的身份地位,此刻却哭得像个怨妇,太不堪了,简直丢尽了东夷人的脸面! 不过好歹曾经有很深的交情,小宫允久闷闷的点了点脑袋,仰起脸趾高气扬的道:“林子轩!神木大人的法旨你也听到了,不追究你在东夷犯下的罪过,你理应感恩戴德。 两国争端,就此止步,将宫藤大保留下,你速速滚了吧!倘若再敢冒犯,下次绝不饶你!” 其实他心里很难理解,华夏妖孽林子轩无法无天,在东夷欠下血债累累,任由对方溜走,未免也太便宜了! 真月凉子小心翼翼凑到了林宇近前,探出白嫩小手扯住了后者的衣角,忧心忡忡。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应该见好就收才对啊。虽说她对放跑了宫藤大保很不甘心,但这世上终究没有十全十美... 岂料林宇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隔着虚空,抬手点指着趴伏在地、模样凄惨的宫藤大保,语调冷漠:“他,必须死。” “什么!”小宫允久瞪圆了眼,怒气冲冲,“你没听到我说话?” 林宇低低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小宫允久身体狠狠一震,被气得须发皆竖、暴跳如雷:“我算什么东西?好好好,你有种!那我且问你,神木大人的法旨,你遵是不遵!” “神木有良嘛,又算是什么东西?”林宇咧嘴笑了,轻蔑的摇了摇头,“你们东夷这群土鸡瓦狗,也敢对本尊发号施令?真给你们脸了!” 此一句,犹如惊雷炸响,小宫允久当场就被气疯了!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修为半神之境,名列天榜29位!那是整个东夷修真界的顶上明珠、北方星辰! 早在数百年前,他就是东夷主宰德川家康身旁的第一侍卫,后来更是前往华夏游学,归国后亲手创建了幕府,并成为第一任幕府府主,开创了东夷修真界的大一统时代! 从此之后,东夷修真界繁荣昌隆,步步登峰,才有了今日的强大实力。这样的无敌强者,惊才绝艳一生,乃是全体东夷修真者心目中永恒不败的神话,被所有人共尊为无敌刀圣! 林宇敢辱无敌刀圣神木有良,这简直比羞辱东夷修真界还要难受。更何况此刻站在对面的小宫允久,还是神木有良座下的第一大弟子! “林子轩,你...你...你好胆!区区半步先天境,就敢...猖狂...”小宫允久被气得身形摇晃,呼哧呼哧喘气,“混账!我宰了你!” 他陡然一声尖利咆哮,目呲欲裂,发乱如狂。旋即往前猛地一踏,半步先天大高手的强悍气场恢弘荡漾开来: “华夏妖孽!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自寻折磨!我今天就代神木大人,好好教训你这不入流的货...啊!” 啪! 小宫允久的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就转化为了尖锐的惨叫。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血淋淋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直勾勾瞪圆了眼,牢牢盯死了对面的年轻人,懵逼当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毫无顾忌的扯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抽得半张脸都麻了! 哪怕他没有半点儿防备,但双方毕竟修为相同,这...这华夏妖孽,怎么做到的? 林宇满不在意的揉了揉手腕,满面倨傲,语调悠长:“废物已经够讨厌了,尤其是多嘴的废物。你再多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本尊抽你!” 小宫允久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当即满心怒火汹汹,单腿一蹬迎空暴起,咧着嘴咆哮:“欺人太甚!该死的华夏妖孽,我今天非要将你...” 啪! 林宇抬手一巴掌,将小宫允久又给拍了回去,旋即轮拳头就砸:“让你闭嘴,没听清么!” 轰!轰!轰... 连续几拳砸下去,满目疮痍的大地呈现出巨大的深坑,土浪翻滚,烟尘弥漫。 小宫允久就躺在坑底,浑身鲜血淋漓,模样惨不忍睹。 他知道华夏妖孽林子轩很强,但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强悍凶戾到了如此程度。自己这堂堂半步先天境,面对此人竟毫无还手之力! 除了无敌刀圣神木有良,还有谁能是林子轩的对手? 林宇掏出手帕擦了擦拳头,淡淡的问:“现在懂规矩了么?” 第928章 震悚全球 小宫允久四仰八叉躺在坑底,整张脸血肉模糊。 他很挫败、很崩溃,很不想说话。 但他却又不得不开口,否则,那站在高处、满脸孤傲,俯瞰下来的年轻人,很有可能当场击杀了自己! 故而小宫允久张了张嘴,口中翻涌着血沫,声音断断续续:“懂...懂了...” 林宇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向旁踱了两步,语调波澜不惊:“你不过是一条送信的狗,本尊今日蛮开心,可以饶你一命。 滚回去,告诉神木有良。他若还想活命,三日之内滚来拜见本尊,代表东夷修真界奉上降表。如若不然,本尊会亲身踏上富岳山,将你东夷的最后一点儿气数,也扼杀掉!” 小宫允久攥紧了拳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却强忍着不敢发作。 然后他强撑着翻身起来,像一条病恹恹的野狗,晃晃悠悠遁逃掉了... “小宫大人!小宫大人!带上我啊!”宫藤大保凄厉的哀嚎,绝望的探出了一只手,“别扔下我啊...” 林宇又打跑了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但却丝毫也不骄傲,满心惦记着还有正事儿没办呢。 他慢悠悠绕到了宫藤大保面前,抬脚将对方探出的那只手踩下来,然后低头,煞有介事的瞧着:“宫藤大保,你可知罪?” 宫藤大保身体狠狠一哆嗦,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知罪知罪,林仙师,我...我知罪了,能不能饶了我...” “不能。”林宇干净利落的说道,并指如刀,当空劈落。 咻! 宫藤大保的惊恐悉数凝在了狰狞的脸颊上,旋即一条殷红的血线,从前额绵延而下,划过鼻梁、划过嘴唇、划过下巴。 他整个人,从正中央开裂,鲜血流满地,场面无比血腥。 这位东夷国内鼎鼎大名的半步先天大高手、幕府执掌者、金阁神社神主,终于死了。 就此,幕府覆灭! 林宇舒一口气,冲着真月凉子招了招手,淡淡的道:“走了,妃丽还在等我们。” 真月凉子傻愣愣僵立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猛地回过神。 “先生!等等我啊!”她扯起和服下摆,踉踉跄跄踩着满地的碎石瓦砾,踏过宫藤大保血淋淋的尸体,追向了那个逐渐远去的年轻人。 “爸爸、妈妈、弟弟,你们看到了么?真的看到了么?”真月凉子在心底默默念道,“石岐天照死了,宫藤大保死了,那些害了你们的畜生,全都死了。 你们的仇,终于报了。从此以后,凉子的心、凉子的人、凉子的命,都只属于他,华夏林子轩。你们在九泉之下,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吧...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啊...” ...... 东夷幕府,输了! 这则消息,就犹如一股强烈的飓风,迅速席卷了全球的上层世界! 许许多多的大人物扼腕长叹,忧心忡忡。华夏修真界的直线崛起,威胁太大,显然他们更希望获胜一方是东夷幕府,能够将那个亘古未见的修真妖孽直接扼杀。 可惜,世事岂能如人人所愿? 殚精竭虑之余,他们也只好将华夏林子轩列为极端危险人物,时刻保持警惕了... 很多人都隐隐有了一种预感,经历东夷这一战,华夏林子轩一人敌一国,名声大噪,其在天榜上的排名,恐怕又要上升了。 不过,国际社会的一道道隐晦目光,依旧牢牢盯住了东夷首府江户。那些派出去的间谍密探,也丝毫没有回归的迹象。 只因为人人都清楚,东夷修真界气数未绝,还有一位泰山北斗,没有动作。 东夷国唯一的一位天榜强者,无敌刀圣,神木有良! 作为亲手创建了幕府、亲手开辟了修真繁荣的元老级大人物,他真能眼睁睁看着华夏天骄林子轩大开杀戒,而无动于衷么? 不久之后,更是传出了一条劲爆的消息,恰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无数强者倒抽了一口凉气,各大修真势力彻底炸开了锅! 灭幕府之战,华夏林子轩将神木有良座下大弟子小宫允久,打成了重伤! 而小宫允久去见林子轩的目的,偏偏又是带着无敌刀圣的法旨,要求双方停止争端、各安太平... 华夏林子轩非但没有同意,还狠狠羞辱了小宫允久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一番,这无异于是在隔空抽神木有良的大嘴巴子,仇怨结大了!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张脸么... 哪怕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是成名数百年的老前辈,心性沉稳,也绝对忍受不了这种挑衅啊。 华夏林子轩做得这么绝,他要是还能忍,那就不叫无敌刀圣,而应该叫千年孬种了... 天榜强者之战,在所难免! 有人紧张、有人担忧,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期待! 天榜强者之战,多少年没发生过了?更何况是华夏天骄对战无敌刀圣,堪称赚足了眼球! 当即全球便有数之不尽的修真者收拾行囊,秘密前往东夷,都准备观瞻这即将到来的巅峰一战! 他们的行动,更反向加重了双方的仇怨。那些历经东瀛血路,侥幸存活下来的东夷强者们,也纷纷叫嚷着请求无敌刀圣宣战,甚至成群结队的跑去富岳山下长跪不起,一度造成了普通民众的恐慌。 政客们面对此种情况,更是抓耳挠腮、坐立难安,连头发都快要愁白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们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向民众解释新近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 难不成要坦白的说,在这个地球上,低调潜伏着一群酷似超人的异能者。现在这些人里有个家伙非但不低调,而且能挑事,都快把天捅破了... 那样一来,不引起全球恐慌才怪呢。 修真者沉寂了太久,曾经就犹如平静海洋下的一条暗流,丝毫不掀波澜。但伴随着华夏天骄的逆势崛起,闹得动静一次比一次大,许多人甚至隐隐有了某种预感,修真界的大躁动时代,貌似即将来临了... 第929章 到底什么关系? 东夷,富岳山。 茶杯冒着袅袅热气,屋子里生着炭火,暖烘烘,舒适宜人。 能在晚冬之际,坐在老木椅子上,推开小轩窗,品一品热茶、赏一赏瑞雪,同这个即将离开的冬季告别,真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只可惜,现在聚集在屋子里的这群人,全然没有了雅趣。 甚至,他们一个个直挺挺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情绪烦躁不安,连坐都坐不下去。 右起第一人,谷贺圭佑。东夷国鼎鼎大名的武道世家,谷贺家族的家主,化境巅峰大高手!西鲁清江被临江枭首的谷贺川哉,是他的父亲。江户银座被钢筋穿胸而亡的谷贺沙树,是他的孙子。 除此之外,在东瀛血路中,谷贺家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死在了华夏天骄手里。 可以说,林宇几乎把他上上下下的亲族都给杀绝户了... 右起第二人,大津郁江。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坐下弟子,化境巅峰大高手!他知悉东夷修真界的惊天浩劫,刚从国外赶回来,此刻正满脸悲愤、杀气腾腾! 右起第三人,花岗英龙。东夷国知名武道世家,花岗家族的家主,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归隐前的最后一名弟子,化境大成强者!他的孙女,名花岗希子。他的外孙女,名黑岩琴美。 除此之外,还有仓弓弥生、池田冢等共计十三位天师强者,林立当场! 如此之多的化境强者聚集于一处,相当之罕见。 但事实上,东夷修真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浩劫,现如今的天师人物,基本也就剩下在场这十几位了... 东夷幕府数百年的培养,无数东夷强者耗费日月光阴的砥砺修行,全毁在了华夏天骄林子轩的屠刀之下。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最先感到不耐烦的人,是谷贺圭佑。 他紧绷着脸,狠狠一跺脚,嗓音低沉:“都过去了这么久,神木大人怎的还不肯见我们?” 花岗英龙脸色变幻,小心翼翼的道:“谷贺家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既然老师不愿出山,我便亲自前往江户。”大津郁江满脸狰狞,单手按住了腰间的武士刀,转身就欲离开,“没有老师,仅凭我的能耐,也足以砍了华夏妖孽的狗头!” 花岗英龙忙不迭伸手拦住,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微微弓起了腰:“师兄啊,别冲动,你再等一等...林子轩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天榜强者,别胡来...” “师弟。”大津郁江瞅着他满头的花白头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语调近乎于刻薄的问,“你到底怎么想?” 花岗英龙的身子僵了一下,分明将这句话听懂了,但却佯装没有听懂。 他仰起脸,眨巴眨巴老眼,装出迷惑不解的模样:“师兄啊,你此话何意?” 大津郁江冷冷哼道:“我听说,你同那华夏杂狗交情不错啊,莫非...想要弃东夷数万万苍生不顾,背信弃义,帮助一个外来的生死大敌?” “没错,我也听说了,你那孙女不守贞,同华夏妖孽苟且在一起。”谷贺圭佑当着在场其他修真强者的面,毫不留情抨击,“东瀛血路,各大势力皆受重挫,无数武道世家灰飞烟灭,唯有你花岗家族!从始至终封门闭户,没有半点儿损失!”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出言: “花岗家主,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你同那华夏妖孽,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表面同我们站在一起,是不是暗中已经投靠了华夏?” “呵呵,你那孙女成天跑去给林子轩吹枕边风,他放过你们花岗家族,也丝毫不令人意外啊...” “堂堂武道大族,依靠一个女人出卖色相,苟且偷安,太不堪了!” 花岗英龙听着其他人连绵不绝的讽刺和数落,那张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分外难看。 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还翻涌着滔天怒火,默默将在场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这帮人,当真是出于义愤,方才将矛头瞄准自己么? 放屁!分明是嫉妒! 华夏天骄林子轩登临东夷,杀得整个修真界尸骸累累、血流成河,各大家族势力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发现花岗家族完好无损,还保留着强悍的战力,焉能不眼红? 但无论心里怎么骂,花岗英龙表面还是保持了涵养,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苦口婆心的解释:“大家误会了!真的误会了!花岗家族,永远效忠于东夷,同林子轩没有半点儿干系!” 谷贺圭佑恶狠狠的问:“花岗英龙,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东瀛血路上,你们花岗家族没有半点儿伤亡?” 花岗英龙将嘴巴一扯,真怀疑对面这混账脑子是不是灌了水,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 这特么叫啥问题?难道花岗家的族人就得死光光,才能表明我们没反叛? “谷贺家主。”花岗英龙外表忠厚,实际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松本家、秋目家都被夷灭了全族,但你们谷贺家族竟然根脉尚存,祖宗基业未毁,你说这是为啥呢?是不是因为你暗中投靠了林子轩,他才放了你们谷贺家一马?” 谷贺圭佑瞬间瞪圆了眼,目光如欲杀人! 花岗英龙往前迈了一步,停止了腰杆儿。虽说修为低,但他却丝毫不惧。 两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屋子里的其他人却也不阻止,抱着肩膀从旁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添油加醋。 有人的地方,处处都是江湖啊,勾心斗角自然免不了... 忽然,从屏风后传来了一道阴冷的嗓音:“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内斗!” 在场十几人身体齐齐一滞,不敢再争执,旋即躬身施礼:“小宫大人。” 小宫允久拄着双拐,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模样极为喜感。 他冷冰冰的扫视过全场,低声道:“神木大人同意见你们了,跟我来...” 第930章 添油加醋 小宫允久不久前刚遭受华夏天骄林子轩一顿狠揍,受了重伤不假,但堂堂半步先天大高手,拄着双拐走路,未免有点儿太夸张了... 他故意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德性,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师神木有良看,从侧面渲染情绪、推波助澜。 谷贺圭佑、大津郁江、花岗英龙等十六名天师强者跟随在后,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望着前方小宫允久一瘸一拐的滑稽背影,既想笑、又想哭。 东夷修真界这一场惊世浩劫,太惨烈了,连高高在上的半步先天大高手,都被逼成了这般模样。 仅仅在数个月前,他们还满心盘算着征服华夏修真界、折辱天骄林子轩。但现如今呢?无数惊才绝艳的强者先后惨死,灵台排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今日出现在富岳山,无非就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卑躬屈膝,想要寻求自保罢了... 不多时,小宫允久带着身后这些人,推开门,走入了一间静室。 这里是富岳山最深处,寂寥、悠远,人烟罕至。 形容枯槁的老者静静坐在静室正中央,皱纹堆累、耷拉着头,犹如一头等待死亡的老狗。 众人看到这一幕,那颗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无敌刀圣已然衰老成了这副样子,还怎么同年轻气盛的华夏妖孽林子轩斗? 武道修行,能够极大延长人类的性命,但凡人终究是凡人,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枷锁啊... 半神强者究竟能活多久? 因为地球上的半神强者太过稀少,所以没有准确定论,而且寿命这种东西,本就因人而异,不可能有统一的标准。 诸如许多修真小说里所描绘的,提升一个境界,增加五百年寿元,那完全是扯淡。 死亡,是最深奥的秘密,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因果,怎么可能分毫不差?这就好像俗世中的凡人,每一个都能恰好活到八十岁高龄么? 修真历史上,有半神强者于二百多岁陨落,也有化境天师活到了二百五十多岁。不过根据通俗观点,半神强者能够活到五百岁,也就大抵相当于普通人类的八十岁高龄了。 而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出生于数百年前的德川时代,时至今日,油尽灯枯并不令人意外。 很长一段时间,静室中无人说话,陷入了惨淡的沉默。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将众人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没有半分气恼,反而低低的笑了笑,声音嘶哑:“你们不是...在山下跪了足足三天,哭着要见我么?现在怎么,不吱声了?” 谷贺圭佑身体往前冲,沉沉跪倒在地,眼底满含热泪:“神木大人!请您老人家出手!为无辜丧命于华夏妖孽手中的数万东夷强者,复仇!” 在他之后,十几名天师强者也纷纷跪地,除了花岗英龙面露犹豫之色,其他人哀戚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师尊!华夏杂狗太猖狂了,公然冒犯东夷!请您出山,斩下他的狗头,扬东夷国威!” “是啊,神木大人,死了太多人了,这口恶气,我们咽不下!” “华夏妖孽现如今还在东夷嚣张,听说他在真月凉子那贱人的帮助下,正在整合各大财阀,摆明了是想将东夷的财富席卷一空!” “姓林的将小宫大人打成了重伤,还放出话要您...要您三日之内亲自上表投降,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岂能饶他!” 小宫允久听人谈到了自己,从旁装模作样的狠狠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了一缕殷红的鲜血。 然后他便扔掉了双拐,直挺挺跪了下来,脸颊隐隐有些扭曲:“师尊!弟子受辱是小,师尊英名是大。林子轩心狠手辣、大开杀戒,引得生灵涂炭,数万无辜者惨死!请师尊出手,灭杀华夏妖孽,还东夷清明!” 众人该说的说完了,两眼直勾勾盯着对面的衰朽老者,心底忐忑不安。 “呵呵,无辜?你们也好意思称无辜?”落针可闻的静室里,陡然响起了神木有良的低低冷笑,“妄自尊大、鼠目寸光,凭你们那点儿微末道行,也敢打华夏的主意,可怜啊...可怜!” 他曾于数百年前东向渡海,远赴华夏求仙访道,自然明白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孕育着多么辉煌灿烂的文明。 东夷不过弹丸小国,底蕴浅薄,修真法门的根源几乎都是他从华夏带回来,在此基础上加工修补而成的。这就好像徒弟取得了一点儿小小的成就便沾沾自喜,转回身来就准备掐死师父,岂不可笑至极? 在场众人,身形齐齐一震,全都脸颊铁青,前额血光根根突起,模样狰狞。 “师尊!”小宫允久大声叫道,“您老人家,因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东夷强者如林,若非那华夏妖孽林子轩...” 神木有良沉沉断喝:“住口!” 小宫允久猛地一缩脖子,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以头杵地:“师尊饶恕,弟子...知错了...” 面对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他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真是半点儿脾气都不敢有...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华夏有多可怕,那片土地,如我这般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不知道有多少。你们以为m国区区一个天榜,就能囊尽天下英雄么?”神木有良目光如炬,嗓音严厉,“即便没有林子轩,你们也同样赢不了!” 谷贺川哉目光隐晦的往前跪爬了几步,阴恻恻道:“神木大人,即便您老说的都对,但那华夏妖孽誓要灭东夷修真根脉。难道我们就要忍气吞声,任由他的欺凌?” “老师,现在姓林的跑到我们的国土上撒野,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大津郁江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还说要抵临富岳山,取...取您老的性命!难不成我们就要上表投降,引颈待戮?” 神木有良微微拧起了眉,眼底悄然闪现过一抹凌厉:“老夫惧华夏,但老夫无惧林子轩!” 第931章 你全家都更年期 神木有良,古今难寻的修炼奇才。其于数百年前创建幕府,开辟了东夷修真界的繁荣鼎盛,被所有东夷强者共尊为无敌刀圣。 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无论对华夏的深厚底蕴多么忌惮,也断然不会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后生吓破了胆。 华夏天骄林子轩在东夷大开杀戮,将这个国家的修真文明直接打回了数百年前最荒凉、最贫瘠的时代,造成了空前绝后的损失,更使得神木有良的苦心毁于一旦。 其后,他将小宫允久打成重伤,还放出话来要神木有良三日之内敬表投降。 如此猖狂!如此嚣张!堪称史无前例! 神木有良深切感觉到自己的尊严遭受了践踏,数百年修行的沉稳心性都被勾起了滔天怒火。 他的内心,杀意很浓! “老夫惧华夏,但老夫无惧林子轩!” 这句话,方才坦露了神木有良的心迹,可谓图穷匕首见,使得静室内原本平淡的气氛,瞬息就紧紧绷起来了! 在场的谷贺圭佑、大津郁江、池田冢等人听得此话,内心皆是蓦地一松。 不过紧接着,他们望着垂垂老矣的神木有良,兴奋的脸颊又忍不住浮现出了丝丝忧虑: “神木大人,您的身体状况...”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啊,现如今的无敌刀圣,还能重现往昔的强大么? 神木有良明白众人在担忧些什么,忍不住仰头放声大笑,发丝凌乱如狂:“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我老了么!” 就在其他人震撼的目光中,他浑身骨节咔咔咯咯作响,干瘪的肌肉、皮肤全都鼓胀了起来,身体变得高大强壮,根根黑发再生... 前后不过半分钟,他浑身上下再无丝毫衰朽老迈之气,赫然变成了一位年富力强、精神充沛的中年男子! 轰! 半神强者的恐怖威能荡漾开来,整座静室隆隆炸碎。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身形宛若一柄利剑,在炸裂的碎石瓦砾中,张开双臂,迎空腾上九霄! “传老夫法旨!三日之后,于富岳山巅,迎战林子轩!” 其声如雷鸣滚滚,在天地之间回荡不绝! 全球修真界由此沸腾,企盼已久的天榜之战,终于到来了! ... 江户,银座商业区,某知名奢侈品店。 “凉子,你觉得这个包包怎么样?” “好看哦,色调跟沈姐姐很搭,最合适不过了。嗯...这个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嘻嘻,小丫头嘴巴真甜。就是有点儿太贵了,这么一个奢侈品包包,抵得上本姑娘大半年的薪水了啊...” “没关系哦,反正有先生付账。” “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服务生!服务生!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包上,拿走!” 真月凉子瞅着沈妃丽那两手叉腰、底气十足的土豪样子,唇角忍不住扯了扯:“沈...沈姐姐,我们还要去参加宴会,请克制一点...” 沈妃丽满不在意的摆摆玉手,大眼睛骨碌骨碌转,整个店面里寻找:“咦?先生哪去了?” 真月凉子抬手扶住光洁前额,白皙的小脸满是无语。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才发现啊,女人见到包包,连心上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先生嫌你太磨蹭,像只慢吞吞的乌龟。”真月凉子绞着柔软玉手,闷闷的吐槽,“所以他跑去休息区歇着了。” “什么人嘛,说好了陪我逛奢侈品店,一点儿耐心都没有。”沈妃丽有点儿恼火,扯住了真月凉子的胳膊,“走走走,咱们去找他。哎,服务生,那几个包装好了,给我拿过来!” 两人很快来到了休息区,瞬间瞪大了眼,被面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林宇静静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面色古井无波。 而在他身旁,却围拢了足足五六位花枝招展、笑意盈盈的花蝴蝶,正不住的对着他抛媚眼、送秋波... “这位先生,家里做什么生意啊?我家在江户也算极有名望的门阀,帮帮你嘛...” “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嘛?你这么帅,我们找机会深入交流一下,我看择日不如撞日...” “哟,我最喜欢高冷帅哥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谈谈?”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目瞪口呆! 她们早就应该料到啊,能在银座商业区逛奢侈品店的女人,都绝不会是等闲之辈。而林宇这位极品大帅哥出现在这里,俊美若天神,恰似一头小绵羊,不引得这帮恶狼春心萌动才怪呢! 沈妃丽眸底怒火喷涌,险些气炸了肝肺! 抢男人抢到本姑娘头上来了,我还没得手呢,你们这群小浪蹄子算哪根葱? 她紧咬着银牙,气鼓鼓冲了上去:“滚!滚开!这是我男人!听见没有!” 那群贵妇扭头瞅了瞅,登时就不乐意了:“啧啧,这是从哪跑出来的疯婆子啊?也敢跟我抢帅哥?” “让你们滚!听见没有!”沈妃丽几步冲过来,紧紧抱住了林宇的胳膊,“再敢冲我男人抛媚眼儿,挖了你们的眼!” 她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好似一言不合就准备上去拼命。 那群贵妇看见了,也不太敢招惹她,嘀嘀咕咕的散了: “什么玩儿意嘛,长一张更年期的半吊子脸...” “帅哥,记得联系哦...” 沈妃丽见一个女人将名片塞进了林宇胸前的口袋,气急败坏的夺过来,扯碎了扔出去:“滚!你才更年期!你全家都是更年期!” 林宇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品了一口咖啡,然后冲着服务台晃了晃空杯子,忍受着身旁年轻女子的河东狮吼。 女服务生端着咖啡站在数米开外,踌躇着不敢往前来。 沈妃丽气急败坏的兴师问罪:“你们怎么做事的?没看到那群小浪蹄子在调戏我家先生?为什么不制止?” “这也不怨我们嘛,实在是...这位先生...太帅了...”女服务生忸怩着,涨红了脸蛋儿,低下了小脑袋。 沈妃丽咧着嘴,抬起脸来同真月凉子对望,两人都是一阵无语... 第932章 打翻的醋坛子 出了奢侈品店,走在银座商业区繁华的中央大街上,沈妃丽依旧在气恼的喋喋不休,引得来往路人纷纷投来古怪的视线。 既惊艳于这年轻姑娘的完美容颜,又错愕于这年轻姑娘的神经兮兮。 “这群小贱人,真是肤浅的不得了,见到帅哥就挪不动步...帅有什么用?帅能当饭吃么?帅能当钱花么?帅能...” 真月凉子骨碌碌翻着大白眼儿,抿了抿小嘴,心底默默吐糟:沈姐姐腆着脸真好意思说旁人,自己还不是成天望着先生脸红心跳,满眼冒小星星... 她这般思量着,忍不住偷偷瞄了瞄身旁的林宇,发现后者刻意放慢了脚步,偏着脸瞅向别处,尽量装作同沈妃丽不熟、很不熟的样子... 真月凉子扯了扯唇角,往旁凑了凑,小心翼翼的提醒:“先生,让沈姐姐歇一歇吧,再这样下去,她就该被人当成精神病抓走了。” “那不是更好么?”林宇抬手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的道,“求之不得。” 真月凉子:“...” “喂!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沈妃丽找不到出气筒,猛地旋过身来,气呼呼的瞪圆了大眼睛,“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就没看出来那群女人,对...对你不安好心?” 林宇歪着头:“有么?” “当然!”沈妃丽大步走过来,径自来到林宇面前,抬起食指点着他的鼻子,然后美目环顾左右,迎着过往女人们纷纷投来的火热视线,“你看到了没有?就是因为你的花心放荡!现在整条街上的女人,全都想睡你!” 真月凉子的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儿仰面摔倒。 我滴乖乖,语不惊人死不休,沈姐姐要不要这样子啊... 林宇也抬手撑住前额,忍不住黑了脸。 “也不能这么说嘛。”真月凉子拢了拢额前的发丝,唇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怪只怪我们先生太有魅力了,招女孩子喜欢哦。” 沈妃丽玉臂环胸,不屑的咧着嘴:“有个毛线魅力?除了一张帅死人不偿命的脸,他还有什么?” 真月凉子不满的反驳:“胡说!先生身上的优点好多呢!” 她对林宇相当维护,容不得半点儿诋毁,就算是面对关心呵护自己的沈姐姐,也难免有点儿生气了。 “啊?是嘛?真的假的?”沈妃丽装出惊诧万分的模样,抬起一只柔软玉手晃了晃,“你倒是说来听听,咱们先生除了长得帅,还有什么优点?” 真月凉子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张着小嘴,僵愣在了原地,忽然觉得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有点儿不够用了。 心地善良?杀开东夷血路,覆灭金阁神社,仅仅在东夷国就攥了数万条人命,无论怎么说,都同善良沾不上半点儿干系吧? 温柔体贴?这家伙将两位娇柔的姑娘扔在雪地里挨饿受冻,自己悠哉悠哉打坐修炼,貌似也算不上温柔... 德行高尚?上次装作身中剧毒,将所有人戏弄于鼓掌之中担惊受怕,怎么能算高尚呢? 相反,要说什么血腥残暴啦、心狠手辣啦、老奸巨猾啦,放在林宇身上倒是无比贴切... “天啊。”真月凉子纤细窈窕的身子狠狠一颤,难以置信的望着林宇道,“先生,凉子这才发现,除了帅,竟然找不出你的优点!” 林宇那张脸,更黑了... 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是故意联合起来,戏耍本尊的吧? 沈妃丽趁此机会,眯起大眼睛建言献策:“先生,你现在情况太危险了,处境堪忧啊。街上来来往往的女人,恨不能将你生吞活剥了。要不我去帮你买顶帽子,把脸遮住?” “不必那么麻烦。”林宇淡淡说着,抬手张开五指,在脸上轻轻拂过。 下一瞬,在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惊愕的眸光注视中,只见得他身体瘦了、个子矮了、年纪小了,尤其是那张英俊非凡的脸,更是平凡普通了好多好多。 虽然依旧有点儿小帅,但却更多透着清秀内敛的意味,远非先前的俊逸潇洒、惊世骇俗。 林宇实在有些忍受不了沈妃丽打翻的醋坛子,骂又骂不得、打也打不得,索性恢复了曾经的俗世容貌,图个耳根清净。 “先生,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沈妃丽无比吃惊的用一只手捂住小嘴,抬起另外一只手,两根手指扯住林宇的脸揪了揪,“你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最普通的障眼法罢了。”林宇呲着牙,目光不善,“你把手,给我拿开!” 沈妃丽调皮的吐了吐粉舌,顺势勾住了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小弟弟啊,多大了?找没找女朋友?乖,姐姐带你去玩儿...” 林宇:“...” “你别害羞嘛,怎么不说话?呦呦呦,够嫩的啊...” “你有完没完?”林宇没好气的蹙紧了眉头,语调怏怏不快,“信不信本尊用障眼法变个七老八十,让这满街的人都以为是养你的干爹?” 真月凉子显然很难理解“干爹”两个字有什么内涵,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不解。而沈妃丽则是嗔怪的狠狠瞪了林宇一眼,俏脸腾的一下子涨红了。 林宇扳回了一局,索性不搭理她,偏过头问:“几点了?” “六点五十了。”真月凉子瞄了眼腕上的手表,眸光隐晦,“先生,宴会时间定在了六点半,他们想必早早就到了,正列队迎接着你呢,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今晚,整个东夷国绝大部分的商界名流,都将聚集于江户海澜大酒店,迎接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到来。 华夏,林子轩! 胜利者理应拥有胜利者的荣耀,更应获得胜利者的果实。有真月凉子这位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从旁相辅,将整个东夷的经济命脉牢牢攥在手里,并非难事。 “让他们等着。”林宇满不在乎的说道,将两只手揣进口袋,“我们换个地方,接着转一转。” “是。”真月凉子点了点小脑袋,唇角泛起了优雅的微笑。 先生,真不愧是先生啊... 第933章 冥冥之中 林宇有意拖延,磨磨那些东夷大财阀的性子。若是有哪个不听话、不开眼的货色,早早冒出头来,那就尽快处理掉,给以后省却麻烦。 他不可能在东夷久留,这边的大小事务都要在不远的将来交给真月凉子打理,现在做得越干净利落,以后就越安稳妥帖。 故而哪怕宴会时间早就到了,他也丝毫不着急,反而带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两位漂亮姑娘逛大街,沿着银座商业区的繁华大道东瞅瞅、西望望,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林宇换回了俗世容貌,让他显得低调了许多,那些好似花蝴蝶一般抛媚眼儿勾人的形色女子也不见了踪影。不过紧随其后,倒也给他招来了许许多多男人艳羡嫉妒的目光。 一个相貌颇显普通的年轻人,身旁紧紧跟随着两位体态魅惑的大美女,娇声软语、巧笑嫣兮,任谁见了都要眼红啊。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撇着小嘴,怏怏不快的嘀嘀咕咕: “这些臭男人的眼光真讨厌,明显不怀好意...” “可不是嘛,一个劲儿的盯着咱俩看,就好像咱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似的...” “我的天,他们是不是把咱俩...当成阔少爷包养的小老婆了?” 林宇的俗世容貌虽说也称得上小帅,但同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惊世大美女相提并论,就显得太普通了。 所以从旁路过的男男女女们,都近乎于本能的将林宇当成了某个大家族的少爷,而身旁这两位娇滴滴的大美女,自然就沦为攀附权贵的拜金女了... 林宇有点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煞有介事的建议道:“其实本尊也可以略施术法,将你们两个的脸弄得黑一点儿、丑一点儿...” 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两位年轻姑娘的激烈反对,瞪圆了美目,一副恨不得拼命的架势: “你敢!本姑娘天生丽质,才不会受你的迫害!” “做梦!凉子才不要变丑呢,嘤嘤嘤...” 林宇无奈的叹了口气。 武道登峰,睥睨天下。可无论修为多么深、地位多么高,他还是不懂女人啊... 有人说,女人就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大书,但在林宇看来,这可比那难多了。 就在两位年轻姑娘连番抨击自家先生“过分变态没人性”的时候,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呼唤:“林...林宇...是你么?” 女孩子的声音,很轻很柔,又透露着浓浓的怀疑、忐忑、激动、兴奋... “嗯?”林宇听得这道熟悉的嗓音,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真的没有料想到,在这跨越大洋的东夷国江户街头,居然会有人喊起了他的名字。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啊。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也忍不住呆呆发怔。 第一反应,自家先生都低调成这样了,还有人能看上他? 不过紧接着,两位年轻姑娘瞬间醒悟,这是熟人!是偶遇! 她们急忙旋过身,循声望去,但见得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柔弱小姑娘,穿着厚厚的毛绒外套,下身修身牛仔裤,臂弯里挎着一只包包。 看样貌,很漂亮,纵然比不得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般的绝代风华之姿,却也足以称得上小家碧玉、俏美可人。 小姑娘就那么傻呆呆站着,好像石化了一般。但那双澄澈的眼底,却忍不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个人,是韩月。 林宇在朱雀高中上学时,所在班级的班长。 过去这么久了,两人竟然会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以这种方式相遇,只能说是近乎于诡异的“缘分”了。 林宇缓缓转过身形,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微笑:“好巧。” 并没有刻意伪装的惊喜,就犹如一位看破红尘的老者,善待昔年的故友,让人暖到了心里。 韩月无数次在梦中同林宇的相遇,便是如此。那个家伙的个性,就该如此,相逢一笑,云淡风轻。 她微微酡红了脸,有点儿羞涩的抬手捂住了嘴,莞尔笑着点头:“是啊,真的好巧,太巧了!我刚才看到你,完全不敢认...” 林宇打量着女孩儿出落得愈发纤细窈窕的身姿,语调依旧波澜不惊:“我听说,你出国留学了?” “对啊。”韩月忙不迭的点了点小脑袋,眼睛仿佛都在发着光,“我这次是受朋友的邀请,来东夷旅游,没想到...没想到能遇到你,太巧了,咯咯咯咯...” 她迈开步子,正要跑过来,却陡然听得后方的商场里,传来了一阵吵吵闹闹的说笑声。 紧随其后,又有七八个衣着奢华的年轻男女走了出来,其中还有两三个西方人,手里拎着刚刚买好的奢侈品。 “韩月,你先跑出来太可惜了哦。”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孩儿提起了手中的购物袋,笑盈盈道,“这一次,全是清原少爷买单呢!” “对啊对啊,让清原少爷破费了!真不好意思,这才到江户来玩儿,全让你花钱。” 这些人当中,一个满身贵气,神色似有几分倨傲的年轻男子径自将手一摆:“没关系嘛,以我家在江户的能量,这点儿小钱根本不算什么。只希望你们玩儿得尽兴,千万不要客气。” 他用灼热的目光盯住了韩月,轻声笑了笑:“只可惜啊,韩月好像不太卖我的面子...” “清原少爷说笑了,我觉得里面闷,出来透透气。”韩月礼貌性的笑了笑,视线却始终没有从林宇身上挪开。 她家境虽然不错,但毕竟小门小户,比不得清原大佐这等显赫家世。明知道这位江户的阔少爷正在疯狂追求自己,所以刻意保持距离。 就连这次跑到东夷旅游,也是被身后那几个室友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拽过来的。 不过现在,偶然见到了林宇,见到了这个令韩月辗转反侧的心魔,她才真正明白,这一切都是冥冥注定,这一切也都有了非凡的意义。 “嗯?这位是...”清原大佐循着韩月的视线,终于瞥到了不远外的林宇。他当即皱着眉,眼底升腾起了一抹浓浓的敌意... 第934章 跟我抢女人? 清原家族是江户当地极为显赫的门第,几乎垄断了东夷国内百分之三十以上的电子产品销售,为松下财团的直接代理商,获利巨大。 而作为家族核心子弟的清原大佐,更是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只待留学归来接手部分家族产业,由此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他是韩月的大学同学,早就将这位艳冠全系的漂亮东方美人视为必得之物,当然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染指。 清原大佐满脸厌恶的打量了林宇一番,见这家伙年纪轻轻,模样也算不得英俊,好似并不成气候,眼底不禁浮现出了一抹轻蔑意味。 “就凭这小子,也想同本少抢女人?根本就不配!” 清原大佐志得意满,他向来自视甚高,在短暂的警惕过后,就松懈了神经,转而将灼烫的视线盯在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天仙美人身上。 那一瞬间,连他这位向来自诩见多识广的豪门大少,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原以为韩月的美就已是人间的极致,此刻见到了聚拢在林宇左右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方才明白了自己的浅薄。 这世间当真有女人,能够美艳到令人惊心动魄的程度... 只不过,这般稀世难寻的天仙妙人,居然会出现在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左右,岂不是暴遣了天物? 清原大佐心生不满,眼底的嫉妒意味很浓... 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的其他男男女女,也满含好奇的打量着林宇三人,兴致勃勃的问:“韩月,这是谁啊?你们认识?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韩月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望着不远外的林宇,轻声开口:“这是...我...很好的朋友,林宇。” 她见林宇并未显露出丝毫不悦,似乎同意了这个说法,心里蓦地一松,嘴角泛起了丝丝羞喜。 有些时候,偷偷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卑微啊... 韩月紧接着又忙不迭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大学同学,这次受清原少爷的邀请,一起来江户旅游的。” “嗯。”林宇点了下头,完了。 从一个路人的视角看来,只会觉得他很没礼貌。故而那几名年轻男女全都皱起了眉,表露不快。 唯有知悉林宇身份背景的人见了这一幕,方才能够理解。若非看在“他乡遇故知”的份上,就对面这些卑微普通的男男女女,就连令他撩一撩眼皮的资格都没有。 他能点头示意,已经算给足了韩月面子。 韩月也觉得气氛有些僵冷,笑盈盈的出言打圆场:“林宇特别厉害,他在我们家那边,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好多人都崇拜他呢...” 她夸起心上人来没完没了,两眼放光,更引得其他人撇起了嘴,心生不屑。 大人物?就这么个资质平平、不懂礼数的毛头小子,算个屁的大人物?他再厉害,还能同清原少爷相提并论么? 而清原大佐见得韩月说起林宇来滔滔不绝,却对自己只字不提,更是心底愤懑丛生,将所有怒气全记在了林宇身上。 先前那个披散头发的女同学扯起了韩月的胳膊,尴尬的笑道:“清原少爷还要带我们去参加宴会,时间不早了,该走啦...” “再见。”林宇主动道别,淡淡摆了下手,转身带着懵懵懂懂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就要走。 在异国他乡,见到了高中时代的认识人,他感到高兴,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韩月与他而言,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并没有太过深厚的交集。而且曾经仅有的那几次照面,也算不上多愉快... “别...林宇!等等!”韩月迫不及待的嚷道,往前追出了几步,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鞠躬,“对不起,我今晚要和朋友小聚,就不参加了。” 其他人全都变了脸色,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清原大佐。他们很清楚,这位江户本地的豪门少爷,脾气可向来不是很好... 岂料清原大佐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咧嘴笑了笑:“这有什么打紧,既然遇到了你的好朋友,就一起去参加宴会嘛。” 略一停顿,他又望着林宇,以一种近乎于轻蔑的口吻说道:“今晚的宴会在海澜大酒店,汇集了东夷上层社会的商界名流,若非有我的关系,凭你们的身份根本就没资格进去。 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妨一起去见见世面嘛,看一看何谓真正的豪门阔佬。” 沈妃丽瞅了瞅真月凉子,然后又望向了林宇,抿着小嘴低低嘟嚷:“一条路诶,该不会...” 真月凉子当即就明白过来了,唇角忍不住荡漾起了会心的微笑。 那些商界名流算得了什么?就算将东夷国内的所有商界大佬全部聚集起来,又如何能抵得上先生的一根手指? 韩月左瞅瞅、右瞅瞅,绞着手指满脸纠结:“林宇,你要是没有别的事,不妨...” 她知道清原大佐的家世背景,现在又身在东夷国首府江户,贸然得罪这位豪门阔少,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韩月也就后悔了。她内心惴惴不安,林宇的个性那么孤傲,会不会因为这一句话,更加讨厌自己了? 出乎她意料,林宇重新转回身,漫不经心的点着头:“好,一起走吧。” “真的?”韩月兴奋不已,开心得差点儿原地跳了起来。她真的没想到,对面这家伙竟然愿意迁就自己... “好,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们上车吧。”清原大佐咧嘴笑道,眼底却悄然闪现过了一抹晦暗。 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要带上林宇去参加宴会,绝非出于什么好心,而是看上了美若天仙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将要将这两位漂亮姑娘勾搭到手。 如此美妙的猎物,就此错过,岂不可惜? “呵呵,该死的华夏小子,一会儿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大场面。”清原大佐咬了咬牙,心底默默思量,“我要让你无地自容!” 第935章 小人物 江户海澜大酒店。 林宇最后一个下了车,早早守在车门外的的真月凉子见机,忙不迭凑过来勾住了他的胳膊,笑得温婉俏美: “先生,我们进去吧。” 沈妃丽从旁撇了撇小嘴,心里觉得不大舒服。不过她也清楚今晚的宴会对真月凉子意味着什么,明白这小丫头是有意为之,所以默默容忍了。 哪怕真月凉子的地位非凡,但东夷幕府被灭、宫藤大保被杀之后,她的背景也逐渐归于了黯淡,仅凭她自己所掌控的势力,并不足以完全压制整个东夷国的商界。 那些整日勾心斗角、玩弄权谋的老东西,可也并非吃干饭的角色啊... 故而东夷国今日有如此之多的商界大人物,乖巧云集海澜大酒店,并非是给真月凉子这位地下世界黑暗女皇的面子,而是畏惧于华夏天骄林子轩掌中紧攥的杀人屠刀。 真月凉子完全有必要借着这次机会,做做样子给旁人看,表明自己同华夏天骄林子轩那非同一般的男女关系。 唯有如此,她才能好风凭借力,冲霄上青云,在林宇离开东夷后,也能全盘掌控住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让他们懂得畏惧、懂得谦卑... 这一切,都经过了细致而缜密的思考,彼此心知肚明。 “先生。”真月凉子用小脑袋蹭了蹭林宇的胳膊,唇角微微上翘,白皙俏脸满是天真烂漫,“过一会儿,你可要对凉子温柔些哦。” 这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宛若不谙世事的邻家少女,真的很难将之同那个心机深沉的黑暗女皇联系到一起。 这个女人的伪装,太成功了。唯有拨开密密麻麻、娇艳欲滴的花朵,才能看到隐藏在其下致命的毒刺... “嗯。”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沈妃丽跟在斜后方,眼睁睁瞅着这一幕,嫉妒得心里直冒火,醋坛子又打翻了。 哪怕她同真月凉子关系好的不得了,亲如姐妹,但在面对心上人这件事情上,还有保留着人类最本源的私心。 就好像两个生死相交的男人,也不会共同分享心爱的女人。这样简单浅显的道理,换到女人身上,也没有丝毫不同。 但沈妃丽并非不识大体,故而她尽量不去看两个人的亲昵举动,抬眼望向了酒店门口高高的台阶。 清原大佐、韩月等人已经提前下了车,此刻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等待着他们: “这小子真不像话,慢吞吞,居然要清原少爷站在这里等他...” “可不是嘛,若不是看清原少爷的面子,他哪里有资格参加这种高级别的宴会啊,一点儿都不懂得感恩...” “要不我们别等了,带他进去也是丢人现眼...” 韩月听了同学们的这些议论,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带着几分不服气的辩解:“林宇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别看他年纪轻轻,但却事业有成,在我们华夏江南省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被人称作...” “行啦行啦。”清原大佐嘴里叼着一根烟,很不耐烦的打断,“韩月,就你这位朋友,哪怕再有本事,还能同我相提并论么?我顺顺便便动用的资源,都足够他奋斗一辈子了!” 他满脸傲慢张狂,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牢牢盯住了不远外跟随林宇左右,身段窈窕、美若天仙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心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平平凡凡的华夏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竟能让两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寸步不离跟随左右? 清原大佐自恃清原家族的核心子弟,论身份地位、权柄能力都该远远强于那少言寡语的毛头小子,但他却着实搞不懂,为什么从始至终,那两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姑娘,连正眼都不愿瞧自己? 韩月很想明明白白的点醒清原大佐,别再自以为是了,依靠着家族势力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林宇绝非小人物,他说取得的成就,你这一辈子拍马都难以企及... 不过现如今身在东夷国首府江户,无论林宇在华夏江南省多么有权势,终归无法将手伸过大洋。贸然得罪清原大佐,绝非明智之举。 所以韩月抿着嘴,也不再吱声。 她静静望着林宇在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的陪伴下缓步走上台阶,那两位年轻姑娘的绝世美貌,就连她也感觉到了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韩月心下忍不住幽幽一叹: 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家伙的身旁,从来都不缺漂亮女人,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无论心里多么喜欢,到头来终究不过痴心妄想... 清原大佐见林宇三人慢悠悠踱步走上了台阶,嘴角泛着几丝轻蔑的招了招手:“没有本少带路,就凭你们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进到这种地方。所以一会儿跟紧了我,免得被保安赶出去...”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两位年轻姑娘面面相觑,旋即流露出滑稽之色。 这位清原少爷貌似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竟然敢说先生没资格进入这种地方? 他若是知道了先生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当场吓尿了裤子? 林宇却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来,望着清原大佐的眼神,就好像瞅着一个弱智痴呆儿。 这傻哔,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在本尊面前跳脚啊? 清原大佐却是不明所以,还以为林宇说出这句“谢谢”是变相的服了软,当即满脸倨傲的冷哼了一声,转身挥手带着人,在酒店保安恭敬的目光注视中,走进了酒店大堂。 他面对着酒店迎宾员,语气强硬:“我是清原家族的人,来参加今晚的宴会。” “尊敬的清原先生,欢迎您的光临,请随我来...” 其他人都跟随在清原大佐身后,在迎宾员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穿过长长走廊,往宴会大厅走。 诸如林宇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小角色”,自然就被冷落,远远的吊在了最后面... 第936章 你还收不起 “清原少爷的身份真了不得,今晚的宴会,该不会为您归国举办的吧?” “八九不离十,就凭清原少爷的地位,在江户说一不二,方方面面的势力还不得讨好巴结?” “一会儿可得多介绍几个大人物给我们认识啊...” 听着周围接连传来的奉承话,清原大佐不由得得意洋洋,连走路都飘飘忽忽,如在梦中。 只不过无论内心多么自得,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摆在今晚的宴会里,当真连小鱼小虾都算不上。 就连他爹身为清原家族的家主,往日里气焰嚣张,今晚也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在诸多商界大佬面前做一条乖乖的狗儿。 原因无它,今晚在江户海澜大酒店召开宴会的那个人,来头太大了!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见得前面那群人都围绕着清原大佐,好像哈巴狗似的摇头晃脑,阿谀奉承不止,全都莫名觉得好笑。 真人在此,却偏偏不识真人啊。 同震悚东夷修真界的华夏天骄林子轩比起来,区区一个地方家族的阔少爷算什么呢? 林宇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易碾死东夷国内的超强财阀,更何况是还需要仰松下财团鼻息,苟且存活的清原家族? 这些势利小人,放着林宇不来讨好巴结,却偏偏舍本逐末,围着清原大佐不知疲倦的绕圈子,当真愚蠢头顶... “哎。”沈妃丽往旁凑了凑,眯起大眼睛,饶有兴致的捅了捅林宇的胳膊,“你跟那个小丫头,怎么认识的啊?” 真月凉子也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比好奇:“是啊,先生,你怎么会...认识这种朋友?” 这小丫头毕竟聪慧伶俐,远非常人所能及。她话说得含混不清,但意思却很通透。 以林宇那高高在上的尊崇地位,同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结识,摆明了是自降身份嘛。 林宇漫不经心的道:“高中同学。” “啊?”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齐齐一怔,彼此对视,皆是充斥着满脸的不可思议。 高中同学?她们真的想象不出,就身旁这么个高冷孤傲、心狠手辣、血腥残暴、老奸巨猾的家伙去读高中,得是一个什么模样... “先生,你还念过高中?真的假的啊?哪个学校敢收你?哪个老师敢教你?” “先生先生,你上学那时候,是不是天天都得弄死仨俩同学啊?” 林宇听着两位漂亮姑娘的喋喋不休,咧着嘴,整张脸都黑了... 本尊留给人的印象,就这么差?真活见了鬼! 韩月偷偷往后瞄了几眼,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待林宇三人走过来。 “对不起啊。”她微红着脸,非常抱歉的道,“清原少爷并不清楚你的身份,说话难免有点儿不太尊重。不过这里毕竟是江户,清原家族在本地又很有势力,不大好得罪,请你忍一忍。” 真月凉子瞅着对面女孩儿窘迫的模样,温和的微笑:“哦?那这么说,你就清楚我家先生的身份了?” 清原家族在本地很有势力,不好得罪。这句话,是真月凉子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且不要说是华夏天骄林子轩的恐怖手段,即便是她这位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想要灭了清原家族,都轻而易举! 清原大佐,也就是清原家族里的区区一介直系子弟罢了,有什么资格猖狂?还敢让华夏天骄林子轩忍一忍,就凭他也配? 韩月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点了点小脑袋,神色间带着点儿不服气,心里还在直犯嘀咕: 我同林宇认识那么久,当然比你更知道他的可怕身份。声名赫赫的江南巨擘,河东林家府的掌舵人。就连陆天鸿、夏友华、唐文洲这些大佬级人物,都要在他面前恭恭敬敬、俯首弯腰... 她却着实不知,自己那点儿消息,早就无限滞后了... 真月凉子同沈妃丽对视一眼,撇了撇小嘴,还打算再说些什么,林宇却捏了捏她柔软的玉手,微微摇头。 “是。”真月凉子顺从的点了点小脑袋,不敢再多嘴多舌了。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清原大佐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后方的所有人,清了清嗓子: “今晚参加宴会的,都是东夷国内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一会儿带你们进去,小心说话、小心做事,都别给我添麻烦,知道了么?” 他刻意在林宇身上盯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警告意味:“尤其是你,没见过什么世面,多注意点儿。真惹出了麻烦,本少可没心情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刻意说出这番话,倒并非为了装逼,而是真的相当之担心。 无论面对旁人多么好听的奉承,他也没昏头昏脑到真拿自己当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自己带这些人混进宴会里去见世面,如果真惹出了麻烦,赔上整个清原家族摆不平。 要不是为了虚荣心,想要在韩月和其他同学面前装样子,借机拔高自己的地位,他才不敢冒险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带进去呢。 林宇面对着清原大佐的告诫,嘴角泛起了近乎于嘲弄的笑。 他满不在意的开口道:“你放心,我的烂摊子,我自己收拾,你还收不起。” “你!”清原大佐瞪圆了眼,顿时勃然大怒。 这小子太猖狂了,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火,身旁的那群狗腿子就赶忙规劝: “算了算了,清原少爷,您跟一个没眼色的小人物较什么劲儿啊,也不怕贬低了您的身份...” “是啊,您刚才说,今晚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为什么来的? 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满脸好奇,等待着清原大佐的回答。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面面相觑,心里默默吐槽: 呵呵,还用问么,就是为了你们眼中这个“小人物”来的呗... 第937章 能抵一国 清原大佐纵然身为清原家族的核心子弟,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依旧没资格了解顶层世界的隐秘。 他刚刚回国不久,仅仅从家族长辈们的口中隐约听闻了那位大人物的恐怖之处,详细情况了解得相当有限。 面对众人的询问,他干张着嘴支吾了好一会儿,才满脸凝重的警告道:“总之,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召开了这次意义非凡的宴会,他的身份地位,你们这辈子都追及不上。” 话音落下,在场这些人便纷纷出言: “啊?真的假的?”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会比清原少爷还厉害么?” 清原大佐眼角一阵剧烈抽搐,饶是他再如何想抬高身价,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 “你们知道今晚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哪些大势力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为首的就是东夷国内的四大财阀,包括松下财团、索尼财团、安田财团、日立财团,除此之外,还有...” 众人傻呆呆站在走廊里,听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从他口中报出来,那张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直至战栗惶恐,汗如雨下... 这些超强的财阀,非但在东夷国内赫赫有名,即便是在全球商界,也当属重量级的庞然大物。 他们先前只听清原大佐说今晚会有许多商界大佬到来,但却绝对没有料想得到,这些大人物的身份竟会恐怖到了这等程度! 那么,能够将这些大公司、大财阀聚集到一起的大人物,又将是多么惊悚的存在? “该不会...”有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了腔调的嗓音发抖,“该不会是东夷国的天皇陛下到来了吧?” 清原大佐皱着眉,摇了摇头:“并非天皇陛下,但据我所知,这位大人物的分量足以抵得上一个国家。所以我才要你们小心点儿,进去见见世面就行了,切记谨言慎行,不要惹出麻烦。” 天榜强者,如同一国,这并非是一句虚言。 其他人全都惨白着脸,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暗暗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与此同时,他们内心还翻涌着浓浓的期待。 如果真能亲眼见到那位神秘大人物的天颜,必将成为他们这些凡俗之辈永远的谈资啊... 就连韩月也抱有无限期待,满脸向往:“那究竟是何等尊贵的人物,真想见识见识...” 她刚刚还说自己了解林宇,转瞬就冒出来这么一句,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瞅着众人那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再也忍受不住,齐齐笑出了声... “嗯?”清原大佐听得后方传来的咯咯笑声,循着声音望去,登时恼火,“你们笑什么!” 沈妃丽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没好气的嚷:“好笑,不行么!” 清原大佐怒目圆睁,当场便欲发作。不过他左右瞅瞅,不敢在海澜大酒店里闹事,不得不强按下一口恶气,厉声呵斥道:“韩月,管好你的朋友!” 其他人也跟随着连忙附和: “可不是嘛,瞅瞅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把大家都害死啊?” “没听说今晚参加宴会的,都是些了不得的大人物么?真出了事情,你们谁担待的起?” “韩月,你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啊,可真不怎么样...” “依我看,清原少爷还是别带他们进去了,免得生出乱子,大家跟着一起倒霉...” 韩月听着众人的数落,那张脸一阵红、一阵白,觉得有些难堪。 她转过身来,尽量保持语调和缓:“我们还是注意点儿...” 林宇却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偏过头来淡淡的问:“几点了?” 真月凉子瞅了瞅白嫩玉腕上的百达翡丽,眸光闪烁:“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了...” “嗯,差不多了。”林宇略微颔首,“走吧。” “是。” 前方的清原大佐也带着人,在迎宾员的引领下往宴会厅去,林宇三人则是慢悠悠的走在后头。 韩月尾随在斜后方,暗暗觉得焦虑。 她望着林宇的背影,忍不住蹙紧了眉头。这么久没见,这家伙还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啊。 可这里是东夷首府江户,又不是华夏的江南省,你就不能收敛一些么? 江户海澜大酒店的尊享大厅,被称为东夷国内面积最大的宴会厅。据酒店方公布的资料,这里能够足足容纳下一千五百名宾客,可谓气势磅礴、盛况空前。 要知道,哪怕是港岛四季酒店,位于五楼的玛瑙宴会厅,也不过才堪堪能容纳下一千人而已啊。 灯火辉煌,流光溢彩。 今晚的尊享大厅里,聚集了足足一千两百多名宾客,全部来自于东夷国内的上流社会。许许多多的商界大佬,只需要跺跺脚,就能刮起一场席卷全国的金融风暴。 倘若在这里扔下一颗烈性炸弹,将所有宾客炸得灰飞烟灭,明天的东夷国就将面临着经济全线崩溃,工商业毁于一旦的可怕局面。 迎宾员在宴会厅门口停下了脚步,俯身盈盈施了一礼:“清原少爷,请进。” 清原大佐刻意迟到了近一个小时,他原本打算趁着宴会早已开始,场面热闹而又混乱的时候,带着自己身后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贸然带身后的同学们混到这种场合的宴会里去,如果被家族的长辈发现,也少不了一顿斥责喝骂。 “咳咳,跟我来吧。”他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大咧咧的德性,满脸傲慢的笑容,然后双手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而清原大佐脸颊的笑容,也在瞬间凝固。紧接着,他那张脸便苍白如纸,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惶恐,额头冷汗如注... 足足能够容纳下一千五百名宾客、巨大恢弘的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然而,出现这种场面,却并非是空无一人。恰恰相反,宴会厅里人群林立、密密麻麻,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脑袋... 第938章 太诡异了 这一幕,太诡异了! 江户海澜大酒店,宽阔的宴会大厅里,黑压压聚集了足足一千二百多名宾客。而且这些人,全都身份不俗,悉数来自于东夷国的上流社会。 这其中,甚至有许许多多的大人物,只需要跺跺脚,就能让东夷国内掀起一场剧烈的金融风暴。 索尼财团、松下财团、日立财团... 很多超强财阀的掌舵人出现在了这场宴会之中,他们不单单是电视报纸中的常客,更是令人仰望的巨擘,甚至还受到过各国政要的亲切接待。 哪怕东夷不过为区区海中小岛,但却不可否认,这个小小国度的经济实力处于世界前列。能够令得如此之多的商界名流聚集一堂,本就足以称得上“大气磅礴”了。 但眼前所见的情境,却比清原大佐想象之中的画面,更加古怪、更加震撼、更加不可思议! 宴会厅里的上千名宾客,肃穆林立,缄默不语,仿佛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哪怕来自于东夷四大财阀家族的掌舵人们,也只能静静站在原地,满脸恭谨,紧绷的脸颊无不流露出谨小慎微的模样。 整座宴会大厅里,就处在这种诡异气氛萦绕之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甚至没人敢喝酒、没人敢抽烟、没人敢说话。 一切秩序井然,却又偏偏反常得离谱! 清原大佐想要带人趁乱混进去的算盘落了空,他的身体狠狠战栗,内心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惶恐。 凭他的见识,身处今日这般古怪的场景之中,想到的可能性唯有一个: 东夷天皇亲身驾临了! 除此之外,还有谁能有如此之高的地位,令得对面这密密麻麻的商界名流恭敬等待? 伴随着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推开,屋子里这些东夷国的商界大佬们也纷纷循声望出去,目光中流露出几许茫然、几许疑惑... 在这些上位者的视线聚焦之下,清原大佐等人就好似站上了全球直播的舞台,尽皆感觉到了惊惶不安。 他们都不过是名校留学的小人物,即便家里有点儿资产,远超普通人,终究承受不住这等大场面啊。 “清...清原少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后方有人茫然无措的低低出言询问。 清原大佐没有回答,暗中将肠子都悔青了。 装逼遭雷劈啊,自己今晚将大学同学带来这种场合凑热闹,接受了许许多多大人物的“注目礼”,闹出了这么大的尴尬,待得宴会结束,他爹还不得活活砍了他? 并且他已经发现了,自己那位往日里阴戾严肃的父亲大人、清原家族家主,清原三郎,此刻正像条摇头晃脑的哈巴狗,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松下财团社长松下知春身旁,做一个乖乖的卑微奴才。 清原大佐腿软了,险些当场吓尿。 就比如上课迟到的学生,想要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班级,但打开门的一刹那,却发觉这是一堂全校公开课,校长、主任、老师以及同学们,全都正襟危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而清原大佐此刻面对的场面,可要远比这严重多了。 咕嘟! 他狠狠咽了下口水,干张着嘴支支吾吾:“我...我那个...那个...” 清原大佐很想解释,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在此刻,变故迭生。 他发觉在场上千名宾客直勾勾瞅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眼睛全亮了。紧接着,那一张张紧绷的脸颊上,洋溢着近乎于谄媚的讨好笑容。 无论是大财团的社长、还是大家族的家主,更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年富力强的中年,全都咧开嘴笑,犹如一群等待投食的鸭子,抻长了脖子一溜小跑着聚拢过来。 黑压压的一片人脑袋,如潮水般翻涌,简直令人头晕目眩。 清原大佐傻愣愣僵立原地,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都是冲我来的? 在他身后,那些跟随而来、趋炎附势的大学同学们,见到这等极其震撼的场面,错愕的片刻,纷纷出言讨好: “清原少爷就是了不得,他们站了那么久,全都为了迎接您啊...” “没想到清原家族在东夷这么有名望,我们以前真小瞧清原少爷了。” “那位不是松下财团的社长么?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据说身家富可敌国,权势熏天...” “清原少爷真了不起,我们今天开眼界了...” 他们这些人,哪怕名校毕业,也终究不过是打工仔。即便依托家里的关系,开一家小公司,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老板罢了。 但若能有幸结识诸多大人物,在不久的将来遭到丁点儿提携,都足以受用终生。故而他们现在奉承起清原大佐,当真算是不遗余力,使尽了浑身解数。 如果放在往日里,清原大佐听到这些话,必定会得意洋洋,兴奋得不能自已。甚至于还要刻意鼓吹一番,用来彰显自己崇高的身份地位。 但今时今日,这些话就好像一盆凉水,将他瞬间浇醒了! 清原大佐好歹名校留学,受过一流的教育。他虚荣自傲不假,但却不是傻子。 就连他爹清原三郎都没有这个资格,他又算哪根葱,凭什么领受诸多大人物的恭敬相迎? 错了,必定是哪里错了,这其中一定大有隐情! 他就好像一根木头桩子,傻愣愣戳在宴会厅的大门口,满脸呆滞的望着对面那群大人物蜂拥而来,只觉得两条腿阵阵发软,内心被无穷无尽的恐惧所填满。 “难道说...他们要迎接的人...在我身后?” 清原大佐猛地醒悟,霎时涌出了满身的白毛汗。他向旁挪出了半步,带着满脸忐忑、满脸狐疑的正准备扭头去看。 但就在这时,他的父亲清原三郎已经从松下财团社长松下知春身后快步走了出来,神色暴怒的冲到近前。 清原大佐满面惊惶:“父亲,我...” 刚刚开口,清原三郎就怒不可遏的一个大耳光抡了过来: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走在林先生和真月小姐前面!” 第939章 怎么会这样? 清原家族家主,清原三郎,满脸狞色、怒气汹汹。他这一大耳刮子抽得结结实实,老子打儿子,使足了劲头,没有半分留手。 这倒也不能怪清原三郎心狠手辣,收拾起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毫不留情面,他是真的被气疯了。 处在今天这种场合,当着许许多多商界大人物的面前,连他这位清原家族的家主都完全不够看,不得不缩起尾巴,跟随在松下知春后头做乖巧奴才。 清原大佐不过区区一介豪门少爷,算什么东西?也敢带着一群狐朋狗友,耀武扬威的闯进宴会厅,接受许许多多商界名流的迎接? 最不能忍的一点,他这混账儿子不知死活,竟然还敢走在那位手攥屠刀、杀人如麻的煞星前面。倘若引得这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怏怏不快,就算是肩膀上顶着仨脑袋,也肯定不够砍啊... 清原大佐被老爹这一个大嘴巴子,当场就抽懵了! 他侧身翻倒在地,大脑晕晕沉沉、两耳嗡嗡作响,鼻血如两股喷泉般飞蹿了出来。 “混账!不知死活的东西!”清原三郎嘴里骂着,又抬脚狠狠踩着儿子的脸,两眼喷出怒火,“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畜生!卑贱的玩儿意,焉敢对林先生和真月小姐不敬!” “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原本跟随在清原大佐后方的那些同学们,全都吓得脸颊惨白、浑身发抖。 这到底怎么回事?清原少爷不是很厉害、很有地位么,怎么被...被打了? 而且打他的这个小老头儿,貌似还是他的父亲... 清原大佐被一顿狠揍,心里却没有半点儿怒意。东夷人的尊卑长幼刻进了骨子里,从小就养成了顺从的个性,哪怕父亲清原三郎提刀要砍了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他感到的,唯有迷惑和惶恐。 自己犯了错,这毋庸置疑。但父亲口中的林先生和真月小姐,又是谁?难道说这么多身份显赫、地位尊崇的大人物云集江户海澜大酒店,就是为了迎接这两个人? 而紧随其后赶上来的商界名流们,却任由清原三郎在这里教训不肖儿子,选择了直接无视。 有更大的事情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关乎生死存亡,没必要驻足下来理会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们脸上的笑容丝毫未有收敛,反而愈发浓郁。他们绕过了这对父子俩,继续快步向后走、向后走... 那些跟随清原大佐而来的同学们,木雕泥塑般僵立原地,傻呆呆动也不动,悉数瞠目结舌。 原来这些大人物恭谨林立、小心翼翼所要欢迎的对象,并不是清原少爷啊... 最终,在他们近乎于惊恐的目光注视中,那些东夷国内跺跺脚就足以引发金融地震的商界大佬们,全部汇聚向了林宇和真月凉子左右。 “真月小姐,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这位就是林先生吧?” “林先生,幸会幸会,我仰慕您很久了...” “林先生,见到您非常荣幸,我来自于索尼财团...” “林先生...” 松下财团的社长松下知春年纪最大、地位也最高。他带领着身后的诸多商界名流,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笑,奉承话好似连珠炮,片刻也不停歇。 “林先生,您天骄无双、手段通神,能够有幸见您一面,我们都觉得异常荣幸。”他斟酌着词句,全捡好听的话讲,“我们都愿意跟随您左右,听您的吩咐、受您的领导,绝对不敢有二心...” 在他之后,其他的商界大佬们也纷纷表露心迹,满脸崇敬,拍着胸脯赌咒发誓。 能够混迹到他们这等层次,自然对修真界的风风雨雨不再陌生了。 华夏天骄林子轩今晚会将他们所有人聚集在江户海澜大酒店的尊享大厅,其用意不言自明。这是站队表忠心的关键时刻,谁要是慢了半拍,引得这位心狠手辣的魔头心生不悦,只怕很快就要去步东夷幕府的后尘了... 真月凉子挽住林宇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偎着,巧笑嫣兮:“先生,这位就是松下社长呢,放眼国际,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哦...” 松下知春额头冷汗滚滚,急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真月小姐太会说笑,在林先生面前,折煞老夫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神情冷漠,并不出言。 以他的身份地位,面对这些凡夫俗子,连搭理的兴趣都没有。 家财万贯能怎样?富可敌国又如何? 拜金社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若是抵达了一定地位,就会蓦然发觉,所谓的金钱、地位,尽皆不值一提。 真正能够决定命运的东西,唯有实力。只有攥紧的一双拳头,抢不去、夺不走。 就好比今日的松下财团,非但在东夷,即便在世界也赫赫有名,财富惊人。但只要林宇想,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就能让这个传承百年的大家族眨眼间灰飞烟灭、踪迹全无! 而面对林宇这近乎于刻薄的倨傲冷淡,在场这些东夷国内的商界大佬们也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反而是愈加恭谨卑微,甚至都有点儿恨不得趴伏在地顶礼膜拜了。 他们很清楚,天榜强者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神!已经超脱了凡俗的层次!这样的大人物,无论表现得多么不可理喻、多么嚣张狂妄,都可以理解! 林宇早在很久之前就曾提起过,这个世界,上位者制定规则、下位者遵从规则。 而他恰恰始终都是上位者,始终都是规则的制定者。 所以,他做什么都对,不对也对! 清原大佐极其艰难的撑起了上半身,瞪大了充血的眼睛,目光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盯住了那个被诸多大人物围拢在正中央,享受无上尊荣的年轻人。 “怎么...怎么会...”他难以置信的大张着嘴,仿若见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内心霎时翻涌起连绵不绝的惊涛骇浪... 第940章 非常人之举 对于清原大佐而言,这一晚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一场惊悚可怕的噩梦。 他最瞧不起的小角色,竟然就是召集了这场重量级宴会的大人物! 清原大佐喉咙深处“嗬嗬”作响,脸颊扭曲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好似过电一般剧烈颤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哪来的资本和底气,令许许多多的商界大佬俯首帖耳、恭敬下拜? 更何况,区区华夏人,在东夷的国土上,怎么会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清原大佐的两耳嗡嗡作响,浑身疼痛难忍,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如坠梦中,都快要疯掉了... 这就好像山坡上放牛的孩子,陡然摇身一变成了九五至尊,换你惊不惊?换你懵不懵? 他尚且如此,后面跟随而来的那些同学们,早就被吓得心胆欲裂,两腿绵软的瘫痪在了地上。 谁又能想到,韩月在银座商业区街头偶遇的这位老朋友,竟然会是惊天彻底、搅弄风雨的大人物啊! 难怪那两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年轻女子,心甘情愿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左右,眉眼低垂、千依百顺。这个年轻小子的地位,已经崇高到足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了... 哪怕林宇被证实背景雄厚,有着丝毫不逊于清原大佐的地位,毕竟一切都在可理解的范畴之内,众人也不至于如此忐忑惶恐。 实在是今天的场面,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亲眼见了清原大佐遭受的待遇,再反观林宇受到的待遇,两者的对比如此强烈鲜明,堪称天地之差! 能抵一国,丝毫不虚啊... 这些趋炎附势、想要借着宴会攀附权贵的家伙,全都悔青了肠子,真恨不得抬手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放着林宇这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不好好巴结,反而出言冷嘲热讽,偏偏去奉承什么狗屁的清原大佐,脑子里真是进了水,傻缺到无可救药了... 可谁又能想象得到,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角色,竟能在瞬息一步登天,抵临令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崇高地位? 就在他们又担忧、又恐惧、又后怕的时候,松下知春已经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陪着笑脸:“林先生,请您入席。” 林宇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寡淡表情,不过他往前慢悠悠迈出一步,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缓缓偏过脸,往斜后方看,淡淡的问:“进来坐坐?” 进来坐坐,这是他今晚抵达宴会大厅以来所说的第一句话,而对象则是僵立在他身后,脸蛋儿惨白如纸的韩月。 毕竟是昔日的高中同学,又身处异国他乡,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林宇绝非冷血之辈,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照顾一下。 韩月望着对面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紧紧咬着嘴唇,苍白的面容满是复杂。 对面这个家伙,总是一次又一次,给她震撼! 看到清原大佐被打翻在地的那一瞬,她就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终究难以置信。 即便林宇在华夏江南省威名赫赫,被人誉为巨擘,迎受各方朝拜。但这里终究是远隔着茫茫大洋的东夷啊,那么多地位尊贵的商界大人物,怎么会对他俯首称臣? 但略微平复心境,仔细想一想,韩月也就释然了。 这一路走来,林宇哪一次不是行非常人之举,冲击着她的内心? 当初在江南省,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个平凡普通、不值一名的高中生,会是那威风八面、震悚河东的江南巨擘? 她不相信、不敢信,又能如何?事实摆在眼前,林宇做到了... “嗯。”韩月轻轻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小脑袋,算是应承了下来。 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极为罕见的和煦微笑,没有再说什么,携着真月凉子、在诸多大人物的簇拥下,步入了宴会大厅。 沈妃丽似笑非笑的瞄了韩月一眼,忽而冒出一句:“小丫头,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了解先生么?” 韩月蓦地一怔,旋即那张脸蛋儿就好似熟透了的苹果,涨得通红... “林先生!我带这不肖子向您赔罪了!他竟然走在前面,挡您的路,简直罪无可赦!”清原三郎一脚踹在儿子清原大佐膝盖上,不胜惶恐,“请林先生息怒,对这混账东西,要杀要剐全听您一声吩咐!” 挡了路,却牵扯到了生死大事,这样荒诞的场面简直滑稽可笑。但在场这么多有头有脸、见多识广的大人物,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我错了...我...不敢...不敢了,饶...饶命啊...”清原大佐被打得满脸都是血,跪倒在地,断断续续的告饶。 他浑身狠狠一哆嗦,浊黄的尿液就从裤管里淌了出来... 这位清原家族的少爷,被生生吓尿了。 林宇皱了下眉,连瞧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径自走过去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会在乎这些小蚂蚁么?倘若他想杀清原大佐,动动手指早就给碾死了,还需要清原三郎在这里惊恐不安的表忠心么? 所谓的“不争”,并非宽容大度,而仅仅是因为...瞧不上眼。 真月凉子蹙紧了弯弯黛眉,没好气的责怪:“真够恶心的,你们今晚都不想吃饭了是不是?没看到先生皱眉么?马上把这条死狗拖走!” “是!” 其他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叫来酒店的保安,将瘫软如泥的清原大佐拖拽了下去。 毫无疑问,经此一事,清原大佐纵然保住了一条小命,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从此也将一落千丈,再也猖狂不起来了。 宴会开始,林宇被众多大佬级人物请入了主席。 他静静坐在那里,清冷的目光往四下一扫,忽而淡淡的问:“谁没来?” 这三个字,响彻宴会大厅,无比清晰,使得所有人的身体都是狠狠一凛。 松下知春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禀林先生,安田...安田家族没...没来...” 第941章 公然挑衅 东夷国内有四大财阀家族,分别是索尼财团、松下财团、安田财团、日立财团。这四个超级家族,掌控着东夷国的经济命脉,可谓巨无霸一般的存在。 他们每年为这个东方海上岛国提供的税收收入,占据了全国总量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这个数字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足以称得上恐怖了。你能想象得出来,四家大公司所作出的贡献,养活了三分之一的国家机关、三分之一的医疗福利、三分之一的市政建设、三分之一的军队武装么? 公元2012年,3月3日这一天。 东夷国,首府江户,银座商业区,海澜大酒店,尊享宴会大厅。 许许多多的东夷国商界名流齐聚一堂,为首的有松下财团社长松下知春、索尼财团社长索尼光彦、日立财团社长日立新五。 他们三个人来了,就仿佛整个东夷国小半部分的财富全都来了。 但很多人也注意到了,横行全国、地位尊崇的四大财阀家族,唯有安田财团,没有来! 安田财团社长,安田何健! 他选择了逆人潮而上,不遵华夏天骄法旨、不参加今晚的宴会,站在了林子轩的对立面。 至少现在还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如此行径,究竟是大勇、还是大蠢? 当松下知春面对华夏天骄林子轩,唯唯诺诺的吐出“安田家族没有来”的时候,整个宴会厅里上千人,全都陷入了近乎诡异的沉默。 他们望着那高高在上、寡淡冷漠的年轻人,既畏惧、又期待着他的暴怒。 安田财团作为第一个敢于挑战权威、蔑视权威的势力,将会承担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多么狂暴的怒火? 只可惜,他们失望了。 林宇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显露出来,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淡漠表情,仿佛自己听到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为此而大动肝火。 “安田财团?”他慢悠悠偏过脸,望向了侍奉身旁、低眉顺眼的真月凉子,透着几分疑问。 真月凉子抿了抿薄薄的樱唇,谦卑的俯下了玲珑有致的身子:“先生恕罪,都怪凉子办事不利。” “安田财团的社长名为安田何健,早年曾在国会做议员,后来请辞接手家业。此人非常有才干,在他的引领下,安田家族日益壮大,产业规模节节高升。”她紧接着又简短的介绍了一番,而后刻意的提醒道,“安田何健还有一个儿子,名字叫安田浩二...”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明白了。 早在东夷福冈市的时候,安田浩二就死在了他的手里。现如今,他又想整合掉东夷绝大部分的商界势力,将这个海中弹丸小国的经济命脉牢牢攥在掌心,安田何健若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那才是见了鬼... 宴会大厅里的所有宾客,全都保持了缄默,一眨不眨的牢牢盯住了正中央的年轻人。 人们都想知道,面对安田何健这等挑衅,传说中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华夏妖孽,会怎么办。 由此一来,他们就能掂量出林子轩的底线,作为自己日后行事的准则。软柿子还是硬骨头,很快就能见分晓。 就连真月凉子也用贝齿轻轻咬住了樱唇,等待着身旁这个小家伙的吩咐。 安田财团的规模庞大、背景雄厚,今晚公然不参加宴会,显得格外棘手。这件事若无法得到妥善处置,整合东夷商界的最终目的断然无法达成。 松下知春那双老眼骨碌碌转了转,慢腾腾的往前挪了两步,谨小慎微的试探:“林先生,兴许安田社长把今晚的宴会忘掉了。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身后的众多宾客们,皆是满脸滑稽,表情意味莫名。 忘掉了?就算安田何健是老年痴呆,也万万不会忘了这件事啊。摆明了就是那老东西心有不甘不忿,想借此机会给华夏天骄一个下马威罢了。 林宇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杯子,表情似笑非笑:“好啊,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们...谈谈。” “嗯?”提出建议的松下知春身子一耸,反而懵住了。 他说出那番话,无非就是探探华夏妖孽的心性,根本就没觉得对方能同意。 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华夏妖孽也是个孬种,还想着在这种场合同安田何健谈判? 在场的诸多宾客们,都是久经风浪考验的人物,神色当即就发生了些许变化,再度望向林宇的目光中,虽然还透着谨慎,但已不似先前那般恭敬了。 “好,好,我这就给安田社长打电话。”松下知春煞有介事的点了点脑袋,从身后的手下人那里接过电话机,开始拨号码。 “先生,先生...”真月凉子心思缜密、聪慧伶俐,注意到了气氛的微妙。她偷偷用小手扯了扯林宇的衣袖,不住的递眼色提醒。 处在这种局面,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万万不能示弱啊。 人世皆如此,你退一步,旁人就会逼近一步,直至步步退,无路可走。今天对安田何健网开一面,在场这些东夷国内的商界大佬们绝对不会感恩,反而会认为华夏林子轩软弱可欺,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 自家先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宇面无表情的探出手,勾住了真月凉子纤细柔软的腰肢,往怀中一扯。 众目睽睽之下,真月凉子那具软绵绵的身体站立不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姿态暧昧。 “啊,先生...”真月凉子羞不可抑,低低的娇呼,白嫩俏脸涨得通红。 她心里却在暗暗嗔怪,这都什么场合了,你不想着如何收拾乱摊子,还有心情戏弄人家? 正在她这般思量间,林宇又凑过来,贴近了她精致小巧的耳朵,低低吩咐了几句。 真月凉子柔软发烫的身子倏而绷紧了,混乱的心境平稳,澄净的眸底闪现过浓浓的迷惑。 “是。”她低低的应了,旋即起身,快步向着宴会大厅外走去... 第942章 我的耐心很有限 巨大而恢弘的宴会厅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许许多多的商场大人物们纵横林立,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正中央的电话机,表情相当值得玩味。 在他们看来,这通电话表面上是松下知春打的,但实际上却是华夏林子轩打的。率先打出这通电话,就代表着服了软,落了下风。 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那传言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鬼,貌似也没有多厉害嘛。 甚至于索尼光彦同日立新五这两条狡猾的老狐狸,彼此对视一眼,再瞅瞅那端坐于主位的年轻人,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丝丝轻蔑。 “给我搬把椅子。”索尼光彦冲着身旁的秘书说道,然后敲了敲发酸的膝盖,在下方的座椅上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先前肃穆、紧张的气氛,正在悄悄转变着。有索尼光彦这位大佬级人物最先做出了表率,其他人也有点儿忍受不住了,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犹如一群嗡嗡乱叫的恶心苍蝇。 沈妃丽明白坏了事,眸底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她挪动脚步往前凑了凑,低低的提醒:“先生,麻烦了,凉子是去?”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林宇淡淡的说着,目光微微闪烁,嘴角悄然泛起了一抹嘲弄的嗤笑。 想要跟本尊斗,你们这群老杂毛,还差得远呢... 沈妃丽蹙紧了弯弯的黛眉,牢牢盯着林宇的后脑勺,愁眉苦脸。 她是真的想不通,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心下都快乱成了麻,这小家伙居然还稳得住?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等待了好久,就在所有人都有点儿不耐烦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来了。 “这里是安田财团,请问您...” 松下知春听得是个年轻小秘书的声音,索性抬高了嗓门,直截了当的道:“我是松下知春,让安田何健接电话。” “哦,对不起,我们安田社长正在开会,请您稍等,最多一个小时就能...”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险些直接炸开了锅。 开会?开个屁会!安田何健这摆明了是给华夏天骄脸色瞧啊,太猖狂了! 松下知春沉沉喝道:“够了!安田何健,别玩儿这种小把戏。我知道你就在旁边,别卖关子了!” “呵呵呵呵...”伴随着一阵低笑声,从电话机里传出一道轻慢的年迈嗓音,“我是安田何健,老哥打电话过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松下知春仰起头,吁一口气,翻了翻眼皮:“这通电话,并非是我打给你,而是林先生吩咐我打给你。安田何健,有什么话,你同林先生说罢。” 话音落下,他往后退了半步,单手撑住了桌角,不管了。 周围有人发出了低低的嗤笑,暗中佩服松下知春这头狡猾老狐狸的聪明过人。 松下知春首先摆明了立场,自己是受林宇的吩咐打电话。这既没有得罪林宇,又同时表达得很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现在就看华夏林子轩同安田何健,要怎么谈了。 但出乎意料,林宇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将两只手交叠放在身前,气定神闲,从始至终静默不语。 在场的诸多宾客见了不由得暗暗佩服,瞧这小家伙年纪不大,但却相当沉稳淡定,真不愧是搅闹得整个东夷国鸡犬不宁的华夏天骄啊... 反倒是安田何健有些撑不住了,憋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开口:“林子轩,你要松下先生打电话过来,不是要求谈判的么?怎么不说话了?” “呵。”林宇低低的一声冷笑,眼底满含着嘲弄,除此之外,再无废话。 谈判?就你也配? 石岐天照、宫藤大保都没资格同本尊讨价还价,你算什么东西? 安田何健听到了他的冷笑,不由得大为恼火:“林子轩!你别猖狂!想要在东夷国立足,没有我们安田家族的支持,你做不到!”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我有几个条件,你答应下来,咱们一切好谈。你若不答应,那就走着瞧!” 过了好一会儿,见得林宇也没开口,松下知春吧唧吧唧嘴,站出来打圆场:“林先生在听着,安田,你说来听听吧。” 他绝非是出于什么“和事佬”的好心,只是想引起这场谈判,毕竟最终的结果,对大家都有利。 宴会厅里这么多身份尊贵的商界大佬,平日里横行跋扈、眼高于顶,如果有可能,谁愿意在一个异国人眼皮底下当奴才? 安田何健也有些忌惮华夏妖孽的手段,强忍下怒意,粗声粗气的道:“你听好了,安田家族的条件如下。 首先,安田家族屹立东夷百年,财力雄厚、背景深远,不需要什么主子!我们只能合作!绝不会听你发号施令! 其次,你必须做出保证。无论在东夷采取任何行动,都需要同安田家族商量,经过我们的一致同意,方可施行。 最后,我儿子安田浩二死在你手里,你必须要亲临安田家,在我儿子的灵堂前请罪。 以上这三点,你若都能做到,我们就是朋友。如果做不到,你就是安田家族的仇人,我们不死不休!” 他好似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等待着林宇的回复。 宴会厅里的诸多大人物们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精彩了。 安田何健好大的野心,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哪一个都不简单,摆明了是要与华夏天骄分庭抗礼啊... 安田何健催促道:“林子轩,你听明白了没有!我的耐心很有限!快点儿给我答复!” 连同松下知春、索尼光彦、日立新五在内的所有宾客们,全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林宇身上,期待着他的反应,表情意味莫名。 “呵呵,耐心?本尊的耐心,也很有限啊。”林宇慢悠悠扬起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目光如深不可触底的幽井寒潭般深邃。 他望向了宴会厅外,语调平静如水:“把人带进来!” 第943章 斗狠比凶 宴会厅外,陡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宾客们神色迷惘,纷纷扭头往门口方向张望,交头接耳、低低议论: “怎么回事啊?谁?把谁抓住了?” “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 众目睽睽之下,门口倩影闪掠,真月凉子最先走回了尊享宴会大厅。紧跟在她后头,是一群身材高大魁梧的西装打手,押着一名衣着奢华、脚步虚浮的青年男子。 全场在片刻的骚动过后,陷入了沉沉死寂。宾客们自发分向两旁,让开了中间一条通路。 真月凉子那张白皙的俏颜好似覆了一层寒霜,她两手挽在身前,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径自走到了林宇面前盈盈弯腰施礼:“先生,遵照您的吩咐,凉子将人抓来了。” 她抬起白嫩柔软的纤纤玉手挥了挥,后方那几名壮硕打手便大步走过来,将那青年男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啊!”青年男子疼得惨叫,惨白着一张脸,额头冷汗涔涔,形容狼狈不堪。 这个时候,在场的宾客们彼此对视,目光闪烁。他们压低了声音互相耳语一番,也都知悉了青年男子的身份。 “先生。”真月凉子迈开修长玉腿,站到了林宇身侧,无比亲昵的凑过来吐气如兰,“此人名叫安田信,是安田何健的侄子。他始终都在酒店对面的宾馆里,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安田信的眼眶有些发青,明显已经挨了一顿揍了。他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哭哭唧唧的告饶:“林...林先生,饶命啊,我也是受人吩咐,不得已...不得已才这么做...” 电话另一面的安田何健清晰听到了侄子的哭泣和求饶,忍不住破口大骂:“没骨气的东西!区区小事,就给你吓成了这般模样!丢尽了家族的脸!” 安田信瞪圆了眼睛,扭头环顾一番,他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视线聚焦到了电话机上,当即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伯父!伯父救我!快救我离开这里啊!” “有安田家族给你做后盾,没人敢拿你怎么样。”安田何健语气逐渐恢复了平静,恶狠狠的问,“林子轩,即便安田信在对面监视了你们的宴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你现在将我家族晚辈抓过来,是想做什么?要挟我么?呵呵,实话告诉你,安田信不过家族中不成器的纨绔子弟,难成大器,即便你今天杀了他,也无所谓!” 当即便有许许多多的在场宾客,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诸如安田财阀这等大家族,枝繁叶茂,后辈无数。要说安田浩二没死,作为家族直系继承人或许还有点儿分量,但区区一个安田信,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的确没有丝毫价值。 倘若华夏天骄林子轩想以此为人质,逼迫安田何健俯首称臣,未免也太幼稚了。 站在林宇身后的真月凉子蹙紧了弯弯黛眉,也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 哪怕抓到了安田家族的人,又能如何?诸如安田信这种家族废少,一抓一大把,毫无价值啊。 如此行事,非但没能做到杀鸡儆猴,反而是自曝其短,显得越来越捉襟见肘了... “林子轩!”安田何健的言语间满含嚣张,隔着电话,众人都能想象到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你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别再耍这些幼稚的小花招了!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可以摒弃前嫌,联手纵横东夷!你若不答应,也别怪安田家族不给你面子!” 林宇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身体,语气冷如冰,终于是难得的开了口:“安田何健,本尊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了。既然你不识抬举,就要有胆量承受,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 说话之间,他缓缓扬起手,冲着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安田信,勾了勾手指。 那些手下人都很有眼色,当即明白过来,将安田信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来,按在了对面的桌子上。 林宇往前凑了凑,盯着安田信那张冷汗涔涔的脸,微眯起了眼:“你们安田家族,总共有多少人啊?” 安田信直接就被吓尿了裤子,浑身不住战栗:“林...林先生,饶命...饶命啊...” 他话还没说完,后面的打手就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敲了一记,恶声恶气的嚷:“回林先生的话!” 安田信忙不迭道:“三...三四万,大概三四万吧...” 林宇微微颔首,三四万人,安田财阀真不愧是东夷国内的四大家族之一。单单是这三四万家族成员,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按住他。”林宇接着又对那几名手下人吩咐一声,旋即并指如刀,当空挥斩而下。 咻! 一道小型气刃劈落,随机便传来了安田信尖锐的嚎叫:“啊!” 安田何健在电话里暴怒咆哮:“林子轩!你对他做了什么!” “伯父!我的手!伯父!”安田信被按在桌面上,疼得浑身肌肉抽搐,涕泗横流,“他!他砍断了我的手啊!” 安田信的一只断手滚落在地,而后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喷涌,淌满了桌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在场的诸多宾客见得这一幕,纷纷向后躲闪,不由得蹙起了眉,神色复杂。 华夏妖孽林子轩的心狠手辣他们今日算见识了,不过如此对付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喽啰,貌似在做无用功吧? 安田信是家族废少、纨绔子弟,就算今天将他油炸了、辣炒了,甚至剁碎了做成肉饼,又岂能威胁到安田何健分毫? 有资格参加今日宴会的人物,全都绝非凡俗之辈。眼前这等场面,还远远吓不住他们,反而望向林宇的目光愈发觉得轻蔑。 在他们看来,华夏林子轩除了斗狠比凶,好像已然黔驴技穷,也没有其他的本事了... 就在这时,林宇不动声色的翻起了一只高脚酒杯。然后在其他人迷茫错愕的目光注视下,递到了桌沿,开始接血... 第944章 血脉炸弹 滴答、滴答。 血液,殷红、粘稠,很快淌满了整整一杯。 骚动的全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出席宴会的所有人,全都抻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直勾勾盯着林宇的一举一动,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索尼光彦、松下知春、日立新五这三位商界大佬,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他们搞不懂,这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华夏妖孽,又想搞什么名堂? 非但是他们不明白,就连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跟随林宇左右的年轻姑娘,也忍不住泛白了小脸,茫然不知所措。 沈妃丽甚至往旁凑了凑,贴近了真月凉子,忧心忡忡的问:“先生这是...要做什么?他该不会是吃不惯东夷菜,想要加一盆毛血旺吧?” 这是一句玩笑,但处在今天的场合,却一点儿都不好笑。 真月凉子依旧紧绷着白皙的俏颜,抿紧了薄薄的樱唇,轻轻摇晃小脑袋。 从始至终,她澄澈的眸光就没有从林宇身上挪开,心下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要发生了... 韩月同她那些同学们,远远的站在最外围,傻呆呆瞧着这一幕场景,吓得止不住打哆嗦。 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而言,太过血腥了。谁又敢相信,不久之前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平凡普通的小家伙,摇身一变就成了凶狠暴戾的恶魔。 被砍断了一只手的安田信,嘴唇乌青的伏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还在虚弱无助的哀嚎:“救...救我,伯父...救我...” 安田家族的家主安田何健,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在电话里嘶声咆哮:“林子轩!别搞这些下三滥的把戏!区区一个安田信,还威胁不到我!你这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想要同安田财阀不死不休!”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将接满了殷红鲜血的高脚酒杯,从桌沿儿旁缓缓拿开。 他的脸色无比平静,无嗔无怒、无悲无喜,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然而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到心惊肉跳。 杀开了一条东瀛血路,踏灭神社、颠覆幕府,手中攥了数万条东夷强者性命的狠人,鬼知道他下一瞬会捅出什么大窟窿?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雨还没来,众人却已经觉得脊背凉飕飕,虚汗直冒了。 松下知春同旁边几人对了个眼色,往前挪出两步,弓着腰小心翼翼的问:“林先生,您这是要...” 然而林宇却好似根本没听见,并不搭理这老东西。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高脚酒杯,慢腾腾的举起来,对准了灯光,微眯起了双目。 “三四万么...”这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沁着森然凉意。 血液在灯光的映照下,绽开迷离绚烂的光彩。映在林宇漆黑明亮的瞳孔中,浸染了一抹妖异的血红。 “林子轩!我警告你!马上将安田信放了,向我赔礼道歉!你先杀了我儿子,又将我侄子砍成了残废,欺人太甚!”安田何健怒冲冲的嚷,隔着电话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暴怒,“你再想耍什么花样!我会立即终止谈判!安田财阀举全族之力,也要跟你拼个两败俱伤!” 他发出了威胁,倘若不是顾及到华夏妖孽太难对付,早就摔电话动员全族力量,拼个你死我活了! “谈判?”林宇发出了不屑的嗤笑,“本尊何时说过,要与你谈判?就凭你,拿什么资本来同本尊谈?” 安田何健怒声吼道:“林子轩!你别太猖狂,电话是你打过来的,可不是我主动求着你!” 他话音还未落,紧接着从听筒里又传出了几道嘈杂的声音: “家主,姓林的太不是东西了!安田家立族百年,东夷国鼎鼎大名,就算在海外也颇有名望,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他竟然敢对安田家的晚辈动手,还同他有什么可谈?依我看,不妨今天就撕破脸,跟他斗上一斗,顺便也为浩二报仇雪恨!” “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安田家就算倾尽全族之力,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都很清楚,今晚这么大的事,安田何健肯定不可能独自应付。想必现在是整个家族的核心高层聚集一处,都在为他这位家主大人出谋划策,充当智囊呢。 “林子轩!你听到了么?这就是安田家族的态度,绝不低头,永不屈服!”安田何健信誓旦旦的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话,我方才提出的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倘若林宇回答一个“不”字,那安田何健就会毫无疑问的挂断通话,今晚的谈判也就彻底崩了。 安田何健认为他能放下爱子被杀之仇,提出同华夏林子轩合作,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对方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失算了... 无数道目光全部聚集向了林宇,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林宇却并没有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反而语调平缓的开了口,很突兀的问:“安田何健,你听说过...血脉炸弹么?” 满场众人神色茫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一脸懵逼。 血脉炸弹是什么玩儿意?华夏妖孽又在搞什么鬼? 安田何健在电话中也愣了片刻,才有点儿暴躁的问:“什么?” “血脉炸弹。”林宇又重复了一遍,嘴角泛起了诡秘的微笑,“本尊今日,送你一颗。” 话音落下,他径自一扬手,将满满一杯还未来得及凝固的嫣红血液,泼向了半空。 “啊!” 人群惊叫着向后躲闪,都害怕溅自己满身的血。只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鲜血并没有落地,反而是凝在了半空,绽开了浓郁的血光。紧接着就好似八爪章鱼一般撕扯着迅速蔓延,在半空中铺开了一张密密麻麻、毫无规则的大网。 “我的天!”望着这犹如蜘蛛网一般的东西,四下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这是什么东西!” 第945章 玩火自焚 条条粗细各异、毫无规律的血线纵横交错缠绕,铺满了半空,演化成一张巨型蜘蛛网,单单是看了就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宴会厅的所有人尽皆悚然而惊,浑身战栗发抖的连连倒退,仰起脸直勾勾盯着此等异象,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惊恐: “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什么东西!太诡异了!” 哪怕索尼光彦、松下知春、日立新五等人身份地位尊崇,自诩平日里见多识广,却也从未看到过如此不可思议的画面。 华夏妖孽林子轩,会妖术,此言非虚啊... “血脉炸弹”这四个字,于今天在场的每个人而言,都太过陌生了。只不过今夜之后,他们就会将其牢牢铭刻进骨头里,永世不敢忘!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抹浓浓的惊惶。这一路走来,两位年轻姑娘对华夏天骄林子轩的狠辣心性,了解得太深刻了。 这就是一个不把天捅破不罢休的家伙,安田财阀偏偏要不知死活撞进他手里,无异于玩火自焚啊。 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目光聚焦中,林宇背负起一只手,慢悠悠往前走。 安田何健还在电话机里吵嚷不休:“林子轩!你有想耍什么花样!就算你杀了安田信,也休想要我们屈服!” 林宇默不作言,径自走到了那张铺在半空的血线网络下。然后他徐徐扬起了一只苍白的手掌,用食指对着正中央的位置,轻轻点了点,口中低低断喝:“破。” 安田信趴伏在地,好像填鸭一般抻着长长的脖子,仰脸盯死了半空,满脸错愕迷惑。 他不理解、不清楚,面前的血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自己的一杯血,怎么泼到空中没有坠落,反而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了... 伴随着林宇的抬指轻点,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疼痛,从他的心脏炸开了! “啊!”安田信的身体迅速扭曲,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扬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锐利咆哮。 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宴会大厅里的诡异沉默。 满场上千名宾客,身体齐齐一耸,纷纷扭过头、偏过脸,神色惊愕的循声望过去。 在他们惶乱不安的目光中,但见得安田信的身体好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肌肉抽搐、血管暴起,模样狰狞可怖如厉鬼。 “啊!救...救...”安田信大张着嘴,极其艰难的呼吸,探出诡异扭曲的手,无力伸向了空中。 紧接着,他就好像一颗炸弹,伴随着“嘭”的一声爆响,炸碎了! “啊!” 漫天血雾飚洒,沾着猩红肉丝的碎骨头四面飈射,宴会厅里陡然陷入一团混乱,众多宾客们拥挤着、冲撞着、踩踏着,男男女女惊悚的尖叫声连绵成一片。 人群如洪流一般向着门口奔涌,最终全都拥堵在了那里,撞翻了桌椅、摔碎了酒杯,狼藉遍地。 松下知春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拖动年迈的身体,无比艰难的爬上了桌子,振臂高呼:“安静!全都给我安静下来!” 有其他懂事的家伙,也跟随着叫嚷:“安静!听松下先生吩咐,都别挤了!” 人群对此置之不理,依旧拥挤着,拼了命的想要往外逃窜。但他们同时却又拥堵在门口,再加之外面有真月凉子安排的手下人阻挡,谁也跑不出去。 安田信的死状,太可怕了! 别看这些宾客们平日里呼风唤雨、有钱有势,都是商界的大人物。但他们面对死亡,依旧被激发出了最原始的本能。此时的他们,同一群发了疯的牲口没什么区别,全都红了眼,一心想着离开这里,逃之夭夭。 林宇静静的望着,眼底渐渐泛起了轻蔑。 好戏刚开幕,就被吓成了这般德性,接下来还怎么玩儿啊? 林宇略一偏脸,面无表情,冲着真月凉子淡淡的吩咐道:“让他们安静点儿,吵死了。” “是。”真月凉子会意,恭敬的低头应承。 紧接着,她从身后的打手那里接过了一支枪,穿过混乱的人群往前走,随便找了一个拼命向外挤的中年油腻男子,将枪口抵住了对方的后脑勺,干净利落扣下扳机。 砰! 脑浆迸裂,死尸栽倒。 枪声回荡在宴会大厅里,场面瞬间为之一滞。无论男女,所有人全都停下了动作,姿态僵硬,脸颊惨白,额头冷汗滚滚。 真月凉子垂下白嫩玉手,美目盯着伏在脚底的尸体,语调优雅:“林先生吩咐,要你们安静点儿。” 站在桌子上的松下知春,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恭敬的弯腰,低下了头。 死亡,能够令人产生畏惧。因为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全都怕死。而偏偏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要死。 一条人命,引起了宴会厅里的混乱骚动。又是一条人命,平息了宴会厅里的踩踏拥挤。 在喧嚷过后,这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唯有电话机里不断响起安田何健暴躁的咆哮:“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林子轩!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不过紧接着,从电话机里也传来了凄厉的嚎叫,很明显安田何健那一面,也出事了。 “啊!好疼!我心口疼!” “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 “躲开啊!他要炸掉了...” 嘭!嘭!嘭! 宴会厅里的所有人呆若木雕泥塑,面如死灰。他们倾听着从电话机里传出来的惨叫,只觉得通体生寒,手脚冰凉。 索尼光彦、松下知春、日立新五为首的每个人,全都缓缓抬起头,凝望着浮现于半空中的巨大血网。 然后他们就惊惧万分的看到,以林宇方才手指轻点的那个位置为中心,好似燎原大火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血线凝成的网络土崩瓦解、悉数湮灭... “这...这...”松下知春陡然明白过来了,声音颤抖,“这张网...就是安田家族的血脉啊...” 第946章 血腥手段 先前的迷茫不知所以然,尽在此刻瞬息顿悟。 满场的上千名宾客们彼此对望,冷汗淋淋,脸颊苍白如鬼,全都感受到了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战栗恐惧。 松下知春的手脚颤抖,眼睁睁瞅着那逐渐湮灭的巨大血网,忍不住瘫软在了桌子上。他呼呼喘着气,扭头望向了不远外的索尼光彦和日立新五,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自己一般无二的惊恐... 华夏妖孽林子轩,用安田信的一杯血,演化出了整个安田家族的血脉网,然后动用咒术,完成了一场令人惊骇欲绝的屠杀! 血脉炸弹的威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今晚见识到了。 “林子轩!”安田何健在电话里咆哮,愤怒如狂,“你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啊!” 林宇背负起双手,盯住了半空中渐渐湮灭的巨大血网,微眯着眼,满脸云淡风轻:“灭你全族。” 灭你全族,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如此轻松自然,好似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林子轩!安田家服了,我们服了!你快停手!停止吧!”安田何健喘息着,犹如一条得了哮喘病的老狗,隔着电话机,都能够感受到他的绝望。 林宇丝毫不为所动,慢悠悠的抬起了一只手,五指倏而收拢。 “啊!” 电话机里传来了安田何健凄厉尖锐的惨叫,紧接着陷入了死寂,而与此同时,浮现于半空中的巨大血网,也在瞬间土崩瓦解、消散无踪! 林宇缓缓转过身形,幽冷的目光扫过四周,将那一张张惊惶如鬼魅的扭曲脸颊尽收入眼底。沉默了片刻,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宴会可以开始了。” “是。”真月凉子毕恭毕敬的应诺,转过身吩咐人仔细打扫,重开宴席。 可无论怎么清理,却也抹不掉残留在诸多宾客心底的惊悚。他们端着酒杯,手脚冰凉,始终觉得周遭空气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可无论内心多么忐忑,他们还要佯装出欢天喜地的模样,兴高采烈的去给林宇敬酒,腆着溢满笑容的脸,极尽谄媚。 宽阔恢弘的宴会大厅里,宾客游走,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然而,热闹,是虚假的。恐惧,是真实的。 “林先生!我敬您一杯,从今往后,松下家族为您吩咐行事,断断不敢违逆!”松下知春摇晃着年迈的身子,姿态谦卑的敬了酒,仰头一饮而尽。 反观林宇,略一颔首,连捏在手里的高脚酒杯都没举起来。 这可是面对松下财团的社长、全球富豪榜挂名的大人物啊,但在场这么多宾客,却并没有人觉得丝毫不妥。 历经了刚才的事,有安田家族作为前车之鉴。彻底点醒了他们。华夏天骄林子轩,不是人,而是妖! 松下知春敬完了酒,干巴巴笑着,乖乖退到后面去。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易为人所察的角落,掏出手帕抹了抹额头的虚汗,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自己,闪身溜出了宴会厅。 “呼!”松下知春长吁了一口气,迈动沉重的脚步,绕过江户海澜大酒店的落地窗,径自往宾客休息区走。 窗外的江户夜景,很美,但他却无暇欣赏。 转了一个弯儿,松下知春走到了咖啡桌旁。在这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等着他,分别是索尼光彦和日立新五。 “怎么才出来?”索尼光彦的脸色无比难看,“我们等了快五分钟了。” 松下知春苦笑:“老夫刚给林先生敬了酒,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跑出来吧。若是被人留意到,咱们三个都离开了宴会厅,搞不好又得出乱子...” “那里热闹的很,林子轩暂时应该还注意不到。”日立新五闷声开口,“咱们三个人,在东夷也算万人之上了,却搞得好像做贼似的...” “咱们有什么话尽快说,然后马上回去。就算林子轩不留神,真月凉子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啊。”松下知春接过咖啡,挥挥手将服务生撵走。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急不可耐的道:“查清楚了么?安田家族到底怎么样了?安田何健呢?真就这么死了?” 话音刚落,松下知春就见到对面的索尼光彦和日立新五,那两张皱纹堆累的老脸齐齐泛起了近乎于狰狞的铁青。 “真死了啊。”松下知春沉沉长叹,虽然他早就在电话机里听到了安田何健临死前的哀嚎、也见到了安田家族血脉网的湮灭,但当这一切终被证实,还是犹如身在梦中,难以置信。 华夏天骄林子轩站在宴会大厅里动动手指,就能数十里外杀人于无形,这样的神鬼莫测手段,太可怕了... “我刚刚从江户警视厅得到消息。”索尼光彦的嗓音有些变了腔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现在警视厅全部出动,都聚集向了安田家。”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道:“松下君、日立君,现在的问题在于,不仅仅是安田何健死了,而是安田家的所有族人,全都死了! 尽夷其族啊!这是林子轩的看家本事,这与他而言,已经不算新鲜了... 警视厅的人回复我说,他们进入到现场的时候,地面累积的鲜血碎肉,足足淹没到了脚踝...” “够了!别说了!”松下知春额头青筋暴起,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捏住咖啡杯的那只手抖了抖,液体溢出了不少。 东夷国四大财阀家族,往日里嚣张跋扈。但仅仅这一晚,就被夷灭了一家,太不可思议了。 安田家族足足三四万人死于华夏天骄的血脉咒术,林子轩却依旧能保持淡然自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家伙,是魔鬼么? “我们以后,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再成为下一个安田家族。”松下知春意味深长的说道,松开了紧攥的咖啡杯,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慢腾腾转身,挪动脚步,无比艰难的绕过了宾客休息区,准备回返宴会厅。 然而当他一抬头,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那抹瘦削身影,却猛的傻在了当场... 第947章 从未放心头 看到松下知春离开,索尼光彦也慢吞吞站了起来,作势便要往宴会厅的方向走:“我们三个人,都是今晚宴会的重点对象,搞不好真月凉子会时刻派人盯着,出来了这么久,难免引得林子轩生疑,还是早点儿回去为妙...” 日立新五满脸深沉的点了点头,颌下胡须颤了颤,语调压得有些低:“安田家族被灭,偌大的产业肯定会被真月凉子侵占。从今往后,咱们三个人就是难兄难弟了,多多互通消息,彼此照应着点儿。” “没问题。”索尼光彦拍着胸脯应承,微皱着眉,“虽说华夏妖孽心狠手辣、血腥残暴,但毕竟太年轻,又只懂得打打杀杀,商业上是个门外汉,想要糊弄他却是不难,偏偏是那个真月凉子有点儿麻烦...” “真月凉子还真是好命,以前对幕府唯命是从。现在又不知用什么手段勾搭上了华夏妖孽,简直就像风中的狗尾巴草,动摇西摇,永远不倒。” “呵呵,女人嘛,还能用什么办法?就算林子轩手眼通天,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摆脱不了美色二字啊。” 两个人正在嘀嘀咕咕,肩并肩转过了拐角,抬脸就见得先一步离开的松下知春傻呆呆站在原地,脸颊僵硬,身体好似木雕泥塑般,动也不动。 “松下君,你这是...” 索尼光彦和日立新五都流露出浓浓的疑惑,然后循着他视线投射的方向望出去,当即身形震悚,惊恐不安,只觉得仿若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干净明亮的落地窗前,静静站了一位身材略显瘦削单薄的年轻人,形如鬼魅! 他手中捏着高脚酒杯,冷幽幽双目凝视着窗外繁华绚烂的万家灯火,貌似整个人都同这静谧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林宇! 松下知春、索尼光彦、日立新五,这三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东夷国商界高高在上的大佬人物,此刻却都被吓软了膝盖。 华夏天骄林子轩到底是人是鬼,怎么方才还好好呆在宴会厅里,眨眼间就出现在了这地方? 他们的脸色异常难看,冷汗瞬间就浸透了衣衫,都在暗暗反思,自己方才有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倘若说了,又被对面这家伙听去了多少... 毕竟谁都不想变成下一个安田何健啊... 松下知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紧绷着脸往前挪了挪:“林...林先生,您这是...” 林宇并不看他,捏着手里的酒杯晃了晃,漫不经心的道:“出来透透气。” 对面三人听了,悬在心里的大石头好不容易落了地,心下蓦地一松。 还好还好,这家伙就是出来透透气,三个人方才的谈话内容,应该没有被听到... 岂料他们还没欢实多一会儿,就听得林宇缓缓吐出了第二句:“不过你们说过的每句话,我也听到了。” 松下知春等人的身体绷紧了,瞬间就被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听见了?这可真真是要命了! 虽说他们方才的谈话内容算不得什么,但终究是有不恭敬的地方,而对面的华夏天骄又恰恰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倘若动了真怒,东夷国的四大财阀家族还不都得在今晚凉凉? 既然安田家灭得,所谓的松下家、索尼家、日立家自然也灭得! 索尼光彦两腿一抖,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抬手就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林...林先生!请恕罪,都怪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请您...请您不要计较...” 在他身后,松下知春和日立新五有样学样,皆是面色如土、惊惶不安: “林先生,我们错了,我们就是出来上个洗手间,多嘴多舌嘟嚷了几句,我掌嘴!掌嘴!” “林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我绝不敢有对您不恭敬的心思...” 林宇皱起眉,有点儿不耐烦的甩了下手:“你们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是!” “多谢林先生宽宏大量...” “我必将感恩戴德,好好报答您...” 三个人登时如蒙大赦,晃晃悠悠的从地面爬起来,像三条夹着尾巴的野犬,灰溜溜跑掉了。 “唉。”待得他们离去,周围恢复了冷清,林宇忽而低低的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他徐徐仰起脸,幽冷深邃的双瞳紧紧盯着窗外的辉煌夜景,不禁陷入了思量。 让所有人都畏惧,都将他当成魔鬼,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么? 无论修真界、还是世俗界,林宇都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得不到,为所欲为、任性而为,哪怕是东夷国内数一数二的商界大佬,也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这大概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人生吧。但是,当他抵达了这个位置,却没来由的感受到了刺骨寒冷。 这天下,可真凉啊... 哒,哒,哒。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林宇不需要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端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美酒,语调波澜不惊:“你在找我?” 韩月站在数米开外,两只手捏住了衣角,俏脸涨得通红:“你...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呢?我该在哪里?” 韩月微张着小嘴,哑口无言。 或许经过了今晚,整个东夷国,都将处在这位年轻人的巨大阴影笼罩之下了。 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昔年江南省河东的小小少年,竟会在短短的两三年之间内声名鹊起,步步登青云,直至今日抵临巅峰、俯瞰天下。 这一切,就好像一场梦,就好像不切实际的幻想。 哪怕韩月对林宇高看了无数倍,也往往没能料想,对方的威仪居然能横越大洋,将影响力一直波及到了东夷国。 她垂下小脑袋,思量了半晌,才低低的道:“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对不起,曾经的我...目光太短浅了...” “呵呵。”林宇淡然的笑了笑,“没什么,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第948章 心中有座坟 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这句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说得如此肆意潇洒。 韩月双目牢牢盯住了林宇站在巨大落地窗下,那如冷山一般孤傲的脊背,抿紧了薄薄的嘴唇,内心悄然泛起了丝丝苦涩与无奈。 是啊,自己多么渺小卑微,对方又是多么高不可攀。以林宇的眼界见识,又岂会在乎自己的鼠目寸光? 燕雀安知鸿鹄啊... 韩月无数个夜晚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曾经不止一次的思量,倘若她当初在花城朱雀高中面对林宇时,没有轻视和嘲笑,唯有满腔的温柔和情意,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两个人会不会在一起? 她一度为此而悔断肝肠,认为自己那个时候,如果能够放下傲慢姿态,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薛雨薇、陆清雅... 但时至今日,韩月终于明白过来了。无论她当初怎么做,都不可能走进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心里去。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而她,远远配不上林宇。 “我...”韩月垂下眼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儿艰难的开口问,“毕业这么久了,薛校花,还...还好么?” 林宇想起了那个天真烂漫、却时不时就爱吃点儿小醋生闷气的姑娘,嘴角泛起了一抹罕见的微笑:“好得很,她在嘉安上大学呢。我来东夷之前,还跑到码头给我送行。” 望着林宇脸上的笑,韩月忍不住有些嫉妒。她真的很想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这个男人也会为自己笑得这么春风和煦? 但她其实很清楚,那不过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那就好。”韩月微微点着头,也强迫自己挤出了一抹笑容,“你们两个很般配,应该在一起的,祝你们幸福。” 林宇表情有些错愕,呆愣了片刻,笑了。 感情上的事情啊,太过复杂,即便是他这位道行高深的修真天骄,也是晕头转向呢。 他索性也不解释什么,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问:“你呢?追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这不过是无心一问,很类似于好友见面的寒暄话,但韩月却差点儿为此掉下了眼泪。 她纵然比不上薛雨薇那般风华绝代,却也算是万里挑一的极品美女,又加之聪慧伶俐、教养良好,追求她的人,的确有很多。 除了清原大佐这样的豪门富贵公子,还有不少人品与学识俱佳的青年才俊。如果放在从前,以韩月的心性必然会挑花了眼,瞅哪一个都觉得是良配。 但是,自从心里埋了那个“他”,韩月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时至今日,她还是孑然一身。甚至连她自己都很怀疑,这辈子,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开始一段感情。 柔顺的发丝垂落下来,遮挡住了眼帘。韩月低下了头,贝齿紧紧咬住了樱唇,使劲儿晃了晃小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息下躁乱的心境,尽量保持语调自然:“追我的人,是有不少,但...没可能...” “哦?”林宇晃了晃酒杯,嫣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摇晃,映出了窗外璀璨的霓虹。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韩月低垂的眉眼,带点儿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韩月很想冲过去,拼尽全力,大声告诉对面这家伙,全是因为你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识了你的孤傲、你的冷峻,你的潇洒飞扬、无所不能,你还让我怎么瞧得上其他男人? 但她克制住了,她很清楚,两人此刻能在异国他乡,犹如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般闲聊畅谈,于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怎么还敢不知足?怎么还敢要更多? 韩月拨开遮挡视线的碎发,扬起略显苍白的脸颊,忽而展颜一笑:“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朱雀高中,你在武术馆重挫了秋目三郎,收获了好多女孩子的情书呢。 当时连桌子都塞满了,你又弃之不要,最后我用两个大口袋,好不容易才将它们全部装走...” “记得啊。”林宇倚靠着一旁的栏杆,笑着点头,“现在想一想从前的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蛮有意思的。那时候谢谢你了,帮我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韩月怔怔盯着对方孤傲的侧脸,紧绷的身子倏而抖了抖。她很想告诉林宇,那些情书里有好几封出自她的手。 满腔情意啊,就在最好的岁月里,付诸流水...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故作随意的道:“你那个时候啊,伤了好多女孩子的心,就没有负罪感么?” “哈哈,有么?听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林宇将杯子里的酒饮尽了,偏头望向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目光微微闪烁,“那我希望,她们现在能够幸福吧。” 韩月深吸了一小口气,又道:“那些情书被我锁进箱子里,还在我家老房子的阁楼上放着呢。虽然你当初说随便烧了、扔了,怎么都好,但我终究是没舍得。 毕竟是你的东西,下次有机会,我们在花城重聚,把它拿回去吧。别拒绝哦,那些情书里,埋葬着好多女孩子的青春啊...” 林宇脸颊的笑容收敛了,颇为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我有点儿头晕,先回宾馆休息了。”韩月说罢,恋恋不舍的望着对方。 她很不想走,但又知道自己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但只要林宇开口,她就一定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可惜,林宇笑着扬了扬空酒杯:“再见。” 韩月失望了,嘴角泛起了窘迫而勉强的笑,旋即转身快步离开。 她蹬蹬蹬下了楼梯,身形一转,脊背重重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而后一滴晶莹的眼泪,无声滑落。 心中有座坟,葬着未亡人。寂寞魂出窍,相思鬼上身。 韩月没料到,她今日同林宇的约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实现。只不过,那已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第949章 你咋这么暴力? 林宇盯着韩月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表情怅怅然。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清楚人家女孩子的心思呢? “唉。”他再度闷闷叹了口气,捏着手里的空酒杯晃了晃,有点儿无所适从,“背一身血债就够累了,到头来,竟还要背着情债。本尊的脊梁骨,都快要被压弯了。” 人生太苦,烦恼太多,他也不得不自嘲一番,从自己身上找找乐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外的尊享宴会大厅里,陡然传来了一阵嘈杂混乱。 紧接着,传来了一道沉闷的断喝:“华夏妖孽!林子轩何在!给我滚出来!” 声音很大、底气十足,有如惊雷滚滚,听起来就是个有不弱修为在身的狠角色。 “嗯?化境天师么?”林宇抬手摸了摸下巴,没有丝毫愠恼之色浮现,表情却反而颇值得玩味。 他不禁有点儿好奇,这货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东夷的天师强者都快被他屠戮空了,现在还有不开眼的家伙跳出来,敢砸他的场子? “先生!先生!”沈妃丽冲出了宴会大厅,沿着走廊往前跑,惊慌失措的叫嚷,“出大事了!有人来捣乱!” 她好像一阵旋风,迅速冲到了林宇近前,扯起了后者的胳膊:“快走,咱们去揍他。” 林宇:“...” 沈妃丽忿忿的咕哝:“快走啊,打他个满脸桃花开...” 林宇被漂亮姑娘扯着往前走,忍不住翻起白眼儿望着天花板。他发觉沈妃丽同自己待得久了,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动不动就叫嚷着打打杀杀,都不会好好讲话了。 两人很快走进了宴会大厅,满场的上千名宾客们全都惨白着脸,退避四面八方,闪开了正中央的一块空地。 一名男子身着灰色大氅,脚蹬皮靴,威风凛凛、满脸猖狂的站在场中叫嚣。看他的年纪也就四十多岁,但若熟知他的身份,便会惊愕的发觉,此人的真实年龄比松下知春这些白发苍苍的老者还要大。 大津郁江,化境巅峰大高手。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座下弟子,以手段狠辣、性情狂躁而声闻西方杀手界。 他此次归国,就是听闻了东夷修真界面临的惊天浩劫,心有不忿,想要虐杀华夏妖孽林子轩,为无数死去的故交好友报仇雪恨。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已决心于三日后在富岳山巅,迎战华夏天骄林子轩。 由于小宫允久不久前刚被林宇打残了,他便派遣座下另一弟子大津郁江前来下帖约战。而大津郁江恰恰对华夏天骄林子轩早就心生不忿,又亲眼见得宴会厅里这般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自然是怒气冲冲,想要搅闹一场抖抖威风,出一口心头恶气了... “林子轩现在何处!莫非见我来了,躲起来龟缩不出?”大津郁江满脸阴沉,嘶声喝问,“让他速速滚出来,接无敌刀圣的法旨!” 别看在场这上千名宾客都并非修真中人,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层次处在东夷国的上流,对修真界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他们对“无敌刀圣”这四个字,并不陌生,当即就吓得手脚冰凉、颤抖不止。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德川时代的第一任幕府府主,迄今已活了数百岁高龄。以凡人的眼界来看,这等神通造化者,那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啊。 而对面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竟然是无敌刀圣派来的信使,令人如何不惊?如何不恐? 宾客们选择了沉默,战战兢兢不敢出言。 “哼,一群懦夫!”大津郁江冷眼扫过四面,言语间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姓林的屠杀我东夷强者数万,欠下血债累累、罪大恶极!你们这些混账!身上流着东夷人的血,却在这里对他俯首称臣,毫无骨气可言!你们,都该死!”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不由得满面羞惭,涨红了脸,低下了头。 话虽难听,但道理却是丝毫不错。东夷人向来自以为是,更何况在场的诸多宾客有都是身份地位尊贵的大人物,如今却要在华夏人膝下卑躬屈膝、俯首称臣,心里落差还真有点儿承受不了。 真月凉子带着人,缓步走了过来,语调轻慢:“大津先生,今天是故意跑来砸场子的喽?” “哦?”大津郁江抬脸望着年轻姑娘精致的脸蛋儿,咬了咬牙,“小丫头,你认识我?” “大津先生是西方世界赫赫有名的东夷杀手,凉子见过阁下的资料。”真月凉子很平静的说着,眸光却渐渐泛起了凉意,“但以阁下的本事,敢在今天的宴会上生事端,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莫非,你真当我家先生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大津郁江呲着牙,凶相毕露:“原来你就是真月凉子,那个背叛了幕府,甘心自贬身价侍奉华夏妖孽的贱人!你!还有那个劳什子花岗希子,都该遭受最极致的折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呵呵,大津先生,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真月凉子轻笑了两声,旋过身子,美目瞥向了宴会厅外。 就在这时,聚集满场的宾客们悄无声息的垂下了脑袋,自发的分向两旁,闪开正中央一条宽阔的通路。 大津郁江抬头望去,只见得一个身材瘦弱、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被另一个美艳非凡的漂亮姑娘拉扯着,好像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闯进了宴会厅。 这样的场面,同想象之中,当真是大相径庭。 “先生!就是他!”沈妃丽将林宇拽进了门,抬手遥遥一点大津郁江,气鼓鼓的嘟嚷,“这家伙特别没礼貌,一口一个贱人的骂,气死我了!你快出手,帮我揍他!狠狠揍他!” 林宇黑了脸,闷闷的道:“都和谐社会了,你咋能这么暴力呢?” 沈妃丽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抬起白皙玉指点了点自己精致白嫩的琼鼻:“我暴力?哎,你...你...你咋好意思?” 第950章 关你屁事 沈妃丽瞅着林宇那副理所应当、煞有介事、丝毫不觉羞愧的淡漠表情,不由得连翻白眼儿,险些被气出失心疯来了。 她才发觉,自家先生原来可以这么不要脸,简直堪称无敌了。 是谁开了东瀛血路、是谁灭了东夷幕府?伏尸数万、血流成河,杀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转过头来竟反咬一口,好意思说我暴力? “你...你...你...”沈妃丽微张着红润小嘴,歪着脑袋,一阵张口结舌。 林宇板起脸,一本正经的告诫:“下次不要这样,女孩子家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多不像话。你跟随了我一路,却没从我身上学到宽厚和隐忍的美德,旁人会说我管教无方...” 沈妃丽当场崩溃! 宽厚隐忍你个大头鬼啊!你怎么好意思讲这四个字!你分明就是心狠手辣、老奸巨猾好不好,在本姑娘面前装哪门子纯情! 倘若一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也就罢了。偏偏林宇还是这副严肃冷峻的表情,摆出一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姿态,恨得沈妃丽牙根儿痒痒,心底的小火苗嗖嗖乱窜... 如果不是暗恋这小家伙到了痴魔的地步,她真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横下一条心,跟这不要脸的家伙拼了。 不过饶是如此,沈妃丽依旧是跺了跺小脚,秀眉倒竖、杏眼圆睁:“先生,你这个...” 恰在此刻,不远外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莫非你这小子,就是那条华夏杂狗?” 林宇眉梢往上挑了挑,慢悠悠偏过那张古井无波的淡漠脸,正同满面嚣张倨傲的大津郁江对视在了一起。 瞬息之间,满场所有的复杂视线,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意味莫名。 华夏天骄林子轩出手狠辣无情、血腥残暴,今日面对大津郁江挑衅,该怎么样找回场子? 大津郁江有点儿轻蔑的瞄着对面年轻人,满不在意的道:“我听闻华夏妖孽俊美非凡,比夜店的鸭王还要好看呢,怎么会是这般模样?姓林的,你莫不是用了障眼法?” 他毕竟也算成名良久、道行高深的修真者,对于“障眼法”这种东西,自然不会陌生。哪怕看不透,但瞬间也就猜到了。 不过他出口的这两句话,将华夏天骄贬低得够呛,可谓相当难听了。在场的宾客们当即噤若寒蝉,全都被吓得铁青了脸,满心惶恐、诺诺后退。 别看这些宾客全都是东夷上流社会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他们心底却很清楚,以自己的那点儿微薄家底,敢搅进修真界的风风雨雨中去,那就是自寻死路,嫌命长了。 林宇心里有点儿不痛快了。 他背负起双手,慢悠悠的转过身,语调清冷:“关你屁事?” 这四个字就好像街头小流氓的对骂,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少了几分痞性,多了几分孤傲。 大津郁江很生气,以他的化境巅峰修为,何曾容得了旁人这般倨傲的态度? 他恶狠狠咬着牙,怒瞪了双眼,双拳猛地攥紧了,厉声喝道:“你!你敢对我这般讲话!华夏妖孽,我乃无敌刀圣座下弟子,你如此不自量力,可曾考虑到了后果!” “你算什么东西?无敌刀圣又算什么东西?”林宇不屑的嗤笑,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本尊在这里教育自家丫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多嘴多舌?” 丫鬟? 沈妃丽直勾勾盯着林宇的后脑勺,忍不住泪流满面。 呜呜呜呜,委屈死本姑娘了,天天给你添茶倒水就得是丫鬟啊?你才是丫鬟,姓林的你全家都是丫鬟! “先生。”真月凉子往前轻挪了一小步,盈盈俯下身子,满脸恭敬,“这个东西...名为大津郁江,神木有良座下弟子,在西方的杀手世界,颇有几分名声。” 毕竟牵扯到了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林宇提个醒。 只不过大津郁江听得这两人左一个“东西”,右一个“东西”,登时就被气炸了肺! “林子轩!你焉敢辱我!”他往前猛地踏出一大步,口中嘶声咆哮。 他自诩甚高,个性暴烈,又加之心心念念要为死去的东夷修真者们报仇雪恨,哪怕面对同自己老师神木有良处于同一个阶级的天榜强者,也要硬着头皮斗上一斗! 对于这种行径,有的人称之为“勇敢”,有的人称之为“愚蠢”,是非曲直,还真的难说。 但无论如何,化境巅峰大高手的威压轰然荡漾开来,惊得四面诸多宾客战战兢兢、踉跄后退,然后就如同被劲风扫过的麦浪,连绵向后栽倒,尊享宴会大厅里当即响起持续不绝的惊呼声... 大津郁江的额头青筋暴起,目光凶狠如野兽:“林子轩!你这条华夏杂狗,以为全东夷的修真强者都可以任你欺辱!任你践踏!任意肆意猖狂么!” 林宇处在化境巅峰大高手的恐怖威压笼罩之下,毫不在意的眨了眨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点头:“对啊。” 那张脸,不起波澜,犹如一湖死水。但偏偏就是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真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你!你!气煞我也!”大津郁江也是年近百岁之龄的老骨头了,登时就觉得气血翻涌、杀念腾腾。 对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觉得全东夷的修真者都可以任其欺辱、践踏! 士可杀,不可辱!他在这一瞬间,忘却了自己今天来此的目的、忘却了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口中嘶声咆哮,满眼血红的冲了上去: “妖孽!我宰了你!” 化境巅峰大高手的实力何其恐怖,宽阔恢弘的宴会厅里,当即就刮起了一阵凌厉的旋风,就连桌椅板凳都被席卷着冲上了天,然后同那些杯盘碗盏一齐撞裂,碎屑漫天飞舞。 “啊!” 在这一片大乱中,宾客们仓皇逃窜,犹如末日来临... 第951章 你输得真难看 化境强者动了真怒,对凡夫俗子而言,就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修真者的恐怖威能,就犹如一颗行走的炸弹,所过之处,毁灭一切、消亡一切,片甲不存。 无论是坚固壁垒、还是名胜古迹,都将在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灰飞烟灭。 江户海澜大酒店,尊享宴会大厅。 平地起狂风,摧枯拉朽席卷了全场。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上千名宾客,惶恐不安的四处逃窜,尖叫声不绝于耳。 嘭!嘭!嘭... 悬挂在屋顶的琉璃大灯,摇晃着接连坠落,在地面摔得粉碎。连带一同消逝的,还有那明亮而绚烂的灯光。 宴会大厅内,很快就陷入了漆黑,唯有窗外的月色照进来,给狼藉的地面铺就了一层银霜。 宾客们拥挤着退到了四面八方,紧紧贴着墙壁,骚动不安: “怎么样了?到底谁赢了?” “出什么事了?林...林先生呢?莫非...” “不知道...” 嗡嗡作响的众人渐渐归于安静,纷纷瞪圆了眼,直勾勾瞅着那黑乎乎的中央地带,表情各异。 平心而论,他们倒宁愿华夏天骄林子轩死于大津郁江之手,毕竟大家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愿意在一个华夏人膝下俯首称臣啊... 一秒、两秒、三秒... 屋子里静的有些可怕,直至从那正中央的位置,传来了诡异的“咯咯”声,就好像是半夜三更,老鼠偷偷跑出来咬桌腿磨牙。 松下知春一大把年岁,刚刚跑得太急,不小心闪了腰。 他被人搀扶着,满脸痛苦不堪,却也顾不得难受,急不可耐的吩咐:“到底怎么样了?灯呢?把灯打开!” 啪! 不知道是哪位宾客,打亮了随身的携带的手电。 借助着晦暗的光线,满场宾客便见得一个高大的身影跪倒在地,浑身像触电一般的剧烈颤抖。与此同时,他全身的骨节都仿佛受到了无尽力量的压迫,发出无比清晰的“咯咯”声响。 人群登时一片哗然,叫嚷起来:“那是...那是谁?”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大批酒店保安冲进了宴会厅,紧攥的手电密密麻麻,将手电光投向了正中央位置。 这一次,宾客们终于看清了那张七窍溢血、扭曲痛苦的脸。 大津郁江! 而林宇则静静坐在对面一把完好无损的椅子上,怀中抱着两个体态娇柔、美若天仙的漂亮姑娘,看似好不惬意。 他的左大腿上,坐着俏脸晕红的沈妃丽,右大腿上,坐着媚眼如丝的真月凉子,简直堪称人生赢家啊。 在场所有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尽管他们都不清楚,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毫无疑问,大津郁江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华夏天骄林子轩,强悍如斯、恐怖如斯!堂堂无敌刀圣的座下弟子,在他面前竟毫无反抗之力! 以松下知春为首的宾客们,尚还不能完全清楚天榜强者的可怕之处,但今日发生于眼前的事实,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着他们,华夏天骄不可惹! 酒店的保安们脸泛惊惶,忙不迭的问:“请问,出什么事了?” “把手电挪开。”真月凉子恋恋不舍的从林宇身上下来,稳了稳心神,冷冰冰的吩咐,“先生最讨厌别人拿手电晃他的眼,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么?” 对面的那些保安听了,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挪开了手电,惊惧不安的低下了头:“对...对不起,失礼了!” 真月凉子一眨不眨盯住了跪在地上、牙关紧咬的大津郁江,眸光微微闪烁,旋即问道:“先生,他该怎么处理?” 林宇慢悠悠扬起那张脸,有点儿无奈的瞧着沈妃丽精致姣好的面容:“能下去么?你把本尊的腿,都坐麻了。” “啊。”沈妃丽猛地回过神,羞不可抑,赶紧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说来也真是好笑,在大津郁江发动攻击的那一瞬,她和真月凉子两个年轻姑娘竟不约而同的钻进了林宇怀中寻求庇护。 艰难险阻经历得多了,将这个家伙的怀抱当成避风港,竟然成为了她们下意识的本能... 林宇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走到大津郁江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大津郁江的牙齿咯咯打战,前额青筋暴起,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觉得双肩之上,有无穷无尽的力道在压迫,那就好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想要将他压得粉身碎骨。 他不敢张口、不敢说话,害怕浑身力道一松,整个人就被碾压成肉酱。 林宇瞅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你这是怎么了?本尊一没打你,二没骂你,怎么还跪下了?倘若在场不是有这么多证人,外人还会以为本尊欺负一介晚辈呢。” 这番话,太气人了! 大津郁江身体狠狠一震,目呲欲裂,险些被气得昏死过去。 他万万没有料到,华夏天骄林子轩虽然仅有半步先天境,但却已初步掌握了简单的场域之力。哪怕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也能将他这位化境巅峰大高手压制得无法动弹,甚至骨断筋折、血肉成泥! 真不愧是修真妖孽、天榜强者啊,如此手段,惊世骇俗!难怪此人能够仅凭一己之力,杀开东瀛血路,踏灭幕府,令数万名东夷强者身首异处、魂归九霄! 大津郁江彻彻底底认栽了,以前的不甘心、不服气,悉数在此刻烟消云散。面对眼前的年轻人,他就犹如一只面对大象的小蚂蚁,有什么资格猖狂? 他缓缓、缓缓的抬起脸,肌肉抽搐着,在沉沉的空间之力压迫下,那只猩红的眼底淌出了血,划过扭曲的脸颊,滴滴答答淌落在地... “呵呵,你输得真难看。”林宇颇为不屑的嗤笑,抬手轻轻一拂,漫不经心的道,“说罢,神木有良派你这狗腿来送信,所为何事?” 第952章 这个人,不能留 伴随着林宇漫不经心的抬抬手,大津郁江顿觉浑身猛地一松,然后他就再也支撑不住,当即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冷汗涔涔。 不久前他还凶悍如一头发怒雄狮,眨眼之间,就变成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了... “林...林子轩!”大津郁江抬手抹了把嘴角淋淋的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战帖,往上一递,“神木大人的法旨,令你在三日后登富岳山,引颈受死!” 林宇并不伸手接,居高临下的瞄着,满脸不屑:“神木有良算什么东西?他又不是本尊养的,让本尊去、本尊就去了?呵呵,玩笑。” 一句“他又不是本尊养的”,将大津郁江心头熄灭的怒火再度挑起来了!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在东夷的地位何其尊贵,更何况还是他的授业恩师,却在这家伙手下屡次遭受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妖孽!”大津郁江咆哮着,单腿一登又冲了上来,挥拳就打,“好生猖狂!我要你...” “嗯?”林宇发出了颇为不满的鼻音,挑着眉拿眼一瞪。 这一次,在手电光线的映照之下,满场宾客终于看清楚了。 从始至终,林宇静静站在那里,背负起双手动也不动。但他周围的空间,却好似打碎的玻璃一般,涌现出了蜘蛛网一般的细密裂痕。 而飞蹿上半空的大津郁江,陡然间就好像一架坠落的飞机,直线坠落而下,重重摔落在地。他被狠狠压在地面,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挣扎,却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姓林的!”大津郁江嘶声大吼,“神木大人乃是东夷国内的第一高手,更是天榜强者,他的道行不知比你强出了多少!你的气候就要到了,准备受死吧!” “放肆!”真月凉子冷声娇喝,“你这般货色,焉敢对先生不敬!” 大津郁江纵然性格狂躁愚蠢,但却是极为少见的硬骨头。他梗着脖子,满眼血红:“好啊!有种你就杀了我!给老子一个痛快!我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姓林的,你倒是动手啊!” 林宇微眯起了双目,冷幽幽的视线盯住他:“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话虽是这么说,但你偏偏要在本尊面前装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任何人面对死亡,都难免生出畏惧之心。 大津郁江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但却硬着头皮,呼呼喘气,毫不示弱:“那你就动手杀我啊!妖孽,你不是很有种嘛?不敢杀我,你就是个懦夫!” 真月凉子趋前一步,咬了咬银牙:“先生,这个人,不能留!” “本尊还要他带消息给神木有良,哪能就这么杀了?”林宇略微摆了摆手,偏头望向了沈妃丽,“更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尊宅心仁厚,也不是嗜杀之辈,哪能动不动就杀人,你说是吧?” 沈妃丽:“...” 她真恨不得跪地求求这家伙,您老人家快别往脸上贴金了,什么狗屁的宅心仁厚,就好像谁不知道谁那点儿破事儿似的... 大津郁江听得此话,悬在心里的那颗石头却在瞬间落了地。无论嘴上叫嚷得多么硬气,他也怕死啊。 “林子轩,既然你不敢杀我,那就乖乖放了我。”他阴恻恻的冷笑,痛苦狰狞的脸颊又恢复了几分傲慢,“明白,你害怕赢不了神木大人,故而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绝...” 真月凉子同沈妃丽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抿起了小嘴。 这家伙真是蠢透了,哪来的兴奋劲儿啊。东夷国数万名修真强者都被砍了,小宫允久被揍得哭爹喊娘,你又算什么东西?值得留后路?先生若动手杀了你还好,他若不杀你,那就必定是有比死亡更痛苦的手段在等着你呢... 林宇舒一口气,淡淡的道:“放了你,那是一定的。不过在此之前,本尊要废了你。” 大津郁江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雕塑,难以置信的瞪着圆溜溜的眼,惊恐犹如电流,蔓延向了四肢百骸。 废了他? 他终于明白了,华夏妖孽林子轩确实没杀他,但却要比杀了他,更难受! “啊!”大津郁江厉声咆哮,“姓林的!你敢!” 余音未绝,但见得林宇抬手猛地往下一按。霎时,空间震颤、气浪汹涌。 大津郁江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被悉数碾压,爆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响。 “啊!”他发出一声尖锐凄厉的嚎叫,丹田炸裂,七窍如喷泉般蹿出了血花,紧接着伴随轰隆爆响,宴会厅的地面,竟然在这沉沉的压迫之下坍塌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窟窿。 大津郁江就好像一包被舍弃的垃圾,径自坠落了下去! 堂堂化境巅峰大高手,就这么被废掉了修为,七十年砥砺苦修悉数毁于一旦! 神木有良亲书的战帖被劲风冲起,于半空中炸碎成了湮粉,飘扬落下。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想杀我,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林宇冷冰冰的嗓音响彻了全场,“三日后,本尊会亲临富岳山,取他项上首级。这战帖,接下了!” 天榜强者之战,由此正式拉开帷幕! 真月凉子怔怔望着年轻人那孤傲冷峻的侧脸,缓缓俯下了身子,表情恭顺乖巧,但眸底却不禁泛起了丝丝担忧。 无论华夏天骄林子轩道行何等高深,终究不过半步先天境,面对成名数百年之久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真的能赢么? 楼层坍塌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大津郁江四仰八叉躺在废墟瓦砾上,气息萎靡不振,浑身鲜血淋漓。 林宇扭头环顾四面八方,将诸多宾客那一张张惨白而惊恐的脸颊尽收入眼底。 对于这些凡夫俗子而言,今天的场面,太震撼了,将会永远深深铭刻进他们的骨头里... “闹得真难看,乱七八糟。”林宇漫不经心的道,“今天就这样,都散了吧。” 第953章 苍蝇,全是苍蝇 公元2012年,3月6日。 这一天,很冷。 寒风席卷,带起凌乱的雪花,弥漫了天际。 天气预报说,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波寒潮,北下的冷空气横掠东夷国全境后,就将迎来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也就意味着,洋溢着温暖气息的春天,已经距离人们不再遥远了... 不过对于从世界各地汇聚向东夷的游客们而言,宁愿这春天脚步来得晚一些。当积雪消融,寒意褪去,这座海中岛国的景致、温泉,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春祭的鼓点儿即将敲响,来自于各个方向的许许多多游客汇聚向了被尊为东夷国圣地的富岳山,想要赶在春天到来之前,再留一抹冬季的余韵。 毕竟,过了这个时节,他们再想看到东夷的雪,就要等到明年了。 只不过,今年不同于往年、今日不同于往日,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当无数游客们不远千里、万里,乘坐着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兴致勃勃赶到富岳山下时,却发现了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事实: 东夷国三军防卫队出动,富岳山,全线戒严! 警戒带密密麻麻,十步一哨,坦克、机关枪在冬日的太阳下泛起冷幽幽的光,在如此严密的封锁下,别说是人,就连一只飞鸟都休想逾越进去! 游客们聚集在山下,拥挤着、吵嚷着,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找寻不到边际: “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间就封锁了?” “不知道,事先也没有个通知,这算什么意思?还讲不讲信赖利益了?下次大选,我一定不会给你们党派投票!” “富岳山可是东夷国的圣山,难道军方打算在这里搞实验?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败坏祖宗的基业!我一定要举报他们!” “我们大老远从国外赶来旅游,明天的班机就要回国,下一次不知道多久才能来,能不能放我们进去看看?” 人们吵吵闹闹,犹如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不断的提出问题,要求官方解答。 然而他们得到的回复仅仅就是千篇一律的“不知道”、“上峰指示”,除了这两句话,那些满脸肃穆、严阵以待的士兵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要在富岳山搞什么!” “不知道。”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们今天还能进去么?” “不知道。” “谁派你们过来的?我是第三防卫基地的长官,怎么没有听到换防的消息?” “上峰指示。” 问道最后,还是满头雾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解释,所有人都近乎于崩溃。 其实在场这些士兵们也很冤枉,他们都不过是小人物,受到上级指令来此封锁富岳山,维持秩序,怎么可能知道隐情? 以至于他们内心都在不住的猜测,莫非是哪个大国的首脑访问东夷,特地要参观圣山,才临时起意,封锁了整片区域? 可那又会是谁呢?哪怕上一次m国的总统来访,由首相陪同跑到富岳山上泡温泉,也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对富岳山全线封锁,这在东夷国近百年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游客们等得越来越不耐烦,很多人选择了失望离去,也有不少人依旧驻留在此地,忙着打电话: “喂?是报社么?富岳山被军方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封锁,严重侵害了国民的信赖利益,你们是不是应该报道一下?民众需要一个解释!” “喂喂喂?老弟,你不是在圣山风景区有认识人啊?能不能放我们进去?我带着外地朋友来参观,铩羽而归,很难做嘛。” 就在满场混乱,闹哄哄吵成一团的时候,远处缓缓驶来了一辆通体黝黑的小轿车。 这辆车子价值不菲,算得上豪车级别,但此刻横七竖八停在山下的车子,又有几辆不是豪车呢? 其中甚至不乏价值数千万的高端房车,与之相比起来,这辆黑色小轿车就显得很不起眼了。 只不过当车门缓缓打开,从车厢中走下来一男两女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群的连绵惊呼: “我的天,好帅、好美!这是天仙下凡了么?” “影视明星?我咋从来没在电视上见到过?” “这三位什么来头啊?” 无数男男女女目光灼灼的望着,指指点点,惊叹声不绝于耳。 这三个人,男的英俊非凡、女的美艳绝伦,都好似神仙一般的人物。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为应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之约,从江户赶来富岳山的林宇、沈妃丽和真月凉子了。 林宇出门前特意选了一顶帽子,却没料到富岳山下会聚集这么多人,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真烦。”他抬手压了压冒檐儿,闷声闷气的说道,“就不能让这群苍蝇安静一点儿?” 倘若现在面对的不是一群凡夫俗子,而是一群修真强者,他真保不齐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仗剑将之屠戮一空,观人头血浪滚滚,寻个清静安稳的环境。 华夏天骄这一路砍杀,伏尸过万、血流成河,心底的那股子戾气,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祟。 真月凉子唇角泛起了柔媚的浅笑,语调优雅:“先生稍安勿躁嘛,每年的这个时候,富岳山的游客量都会激增。这地方是东夷国的圣地,无论之前来过还是没来过,大家都想抢在春暖花开之前,再过来瞧瞧。 军方已经将这里封锁,我们一会儿进到里面去,也就没人了。 要怪啊,也只怪神木有良太不会挑地方,偏偏在最热闹的时候选在了这里,大概是他在富岳山中修行久了,犯懒不想出门吧。” “咦?”沈妃丽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仿佛瞬间想到了什么,有点儿不服气的咕哝,“那这么说,这富岳山岂不相当于那家伙的主场了?先生是华夏人,却要客场作战,太不公平了嘛...” 这个时候,后方一名满脸油光的胖子带着大批随从经过,听得“华夏人”这三个字,扭过头来瞧了一眼... 第954章 哪来的倒霉鬼? 这圆脸胖子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大腹便便,满身的奢侈名牌,穿着浮夸,貌似家财万贯。 用简单的四个字来评价,那就是:不穿对、只穿贵。 大批的随从跟着他,前呼后拥,牛气哄哄的从林宇等人身旁擦过。 圆脸胖子听得一句异常甜美悦耳的女子嗓音,不禁心神动摇,忍不住扭头回望了一眼。 仅此一眼,他险些连魂儿都飞走了... 美、真美,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艳的神仙妙人儿?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舔了舔嘴唇,两眼直勾勾盯着沈妃丽同真月凉子,就犹如守财奴见到了金币,流露出浓浓的贪婪。 女人,往往是冲突的导火索,数千年来,一贯如此。 跟在周围的随从们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循着圆脸胖子的视线望过去,悉数眼泛灼热,对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惊为天人。 “老板,看上了?”一个秘书模样的尖嘴猴腮小个子凑上来,笑呵呵的问,“要不...我把她俩叫过来?” 自家老板手下掌控着两家上市公司,家产丰盈。他有充足的自信,无论对面的女人多么漂亮,只需要勾勾手指,就会乖乖的贴上来。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漂亮姑娘,也留意到了四周那一道道贪恋而又炽热的视线,尤其是不远外圆脸胖子的那副猪相,更是令人可憎。 女孩子健身、美容,打扮漂亮,可不是为了给这些猥琐家伙当风景的啊。 “先生。”真月凉子故意勾住了林宇的胳膊,意在向周围宣布自己已经“名花有主”了。 沈妃丽不甘示弱,也凑过来,从另一侧将林宇的胳膊抱在了怀里,故意嘟起小嘴撒娇:“先生,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嘛,我们快点儿进去吧,好不好嘛...”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咧着嘴,黑了脸:“你...你...你给我正常点儿...” 而四周的看客们,见得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竟然都对这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千依百顺,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哀嚎,默默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面对俊美有如天神般的林宇,难免感到了自惭形秽,毕竟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当然,这里面自然也不乏嫉妒之辈,凭着家境优越,望着林宇跃跃欲试,仍旧有些不甘心。 林宇很讨厌四周这些人的目光,暗自感叹:“这真是个肤浅的世界。” 他眼皮跳了跳,禁不住有点儿担忧,如果再待下去,自己控制不住对着凡夫俗子大开杀戒怎么办? 虽然时不时嘟嚷着“宅心仁厚、慈悲为怀”,但林宇的杀性重,连他自己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便挪动脚步,带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向着前方的入口走,准备进富岳山,赴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天榜之约。 可往前没走出多远,那圆脸胖子就眯起眼嘿嘿笑着,抬手挡住了去路: “几位,可是华夏来的?” 林宇眉头皱了一下,没有吱声。 “你有病啊!”沈妃丽脸泛薄怒,没好气的娇喝,“我们从哪里来的,关你屁事!” 这姑娘跟着林宇身旁久了,生生死死见了太多,说话口气也越来越冲。若是放在从前,她绝不会是这般暴躁的性子。 沈妃丽每每都说是林宇带坏了她,但林宇却由衷觉得,这姑娘是在无意间发掘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圆脸胖子自作自受,挨了一顿骂,手却没抽回来,但表情却明显有点儿难看。 他身后的秘书见状不乐意了,趾高气扬的嚷嚷:“你知道我家老板是谁么?小丫头,同你讲话是看得起你!” 沈妃丽毫不示弱,玉手叉起了柳腰硬怼回去:“你知道我家先生是谁么!本姑娘骂你才是看得起你!” 那秘书瞪圆了眼,当场就要暴怒。 但圆脸胖子却低低的笑了笑,抬起手摆了摆,示意其不要多嘴。 然后他腆着那张满是油光的大脸,笑呵呵的道:“小妹妹啊,你别误会。我看你们是外地人,好心好意的照应两句。你们在本地人生地不熟,行事多有不便,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说话之间,他往身后瞄了瞄,抬大拇指点了点:“就好比今天吧,富岳山全线封锁的消息,我大早就听说了。不过这没关系,我在这风景区里有座宅子,出入方便,你们进不去,我完全可以带你们进去嘛。” 他得意洋洋的说着,满脸傲慢的瞧着林宇,忍不住流露出一抹不屑。 就算你英俊,又能如何?老子有钱啊,足够碾压你丫的! 听圆脸胖子说自己在富岳山有宅子,四周的围观看客也忍不出爆发出了阵阵惊叹。要知道,这富岳山可是东夷国人人公认的圣山,开发受到政府严格管控,故而这里面的宅子几乎全都是天价,比江户银座那边的房价还要高出一截呢。 对面这圆脸胖子瞧着又丑又胖,没成想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富豪啊。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彼此对望,都忍不住一阵无语。 富岳山有座宅子,算毛线?就这也值得吹嘘一番? 对面这讨人嫌的胖子,甚至都攀不上松下知春、索尼光彦、日立新五等人的脚趾头,还敢在自家先生面前大呼小叫? 岂料那胖子毫不自知,还搓着手,笑呵呵的问:“怎么样?我那里还有温泉,两位姑娘要不要尝试一番?好玩儿的东西还多着呢,至于钱...钱不成问题,只要你们玩儿的开心,我全包了...” 他摆明了不怀好意,言语间对林宇只字未提,已经摆明了要将这小白脸儿甩开。 沈妃丽气呼呼的骂:“你赶紧滚吧!别在这里恶心人了,当心我抽你!” “我们很忙,没闲工夫看你耍猴。”真月凉子的表达方式相对文雅,“请你变成球,以圆润的方式离我们远一点儿,别自找倒霉。” 话音落下,她将小脑袋歪了歪,靠在林宇的肩膀上,唇角泛着微笑:“我家先生,脾气可不大好哦...” 第955章 不是哑巴啊? 圆脸胖子见对面的两位姑娘如此不给面子,那张脸当即就泛了青。他呲着牙,伸出手指点了点林宇的胸口,大咧咧道:“小子,我想请这两位美女去我的宅子里玩儿,你觉得...” 啪! 林宇依旧没说话,毕竟对面的货色根本不值得他这等身份的人物开口。但是嘛,他也不能对挑衅无动于衷。 所以他给出了回复,一个干净利落的大耳刮子。 圆脸胖子登时就被抽懵了,伸手捂住了红肿的脸颊,气鼓鼓的瞪圆了眼:“你敢打我!” 身后的诸多随从们齐齐围拢过来,剑拔弩张就要动手: “敢打我们家老板!看你是不想活了!” “谁跟你的胆量!马上下跪道歉!” “区区华夏人,也敢在东夷的国土上撒野,太过分了!”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彼此对视,偷偷吐了吐粉舌。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先生仅仅是打了你,而且打得还不重,已经算饶你一条狗命了。他若是动起了真火,凭借半步先天大高手的恐怖实力,甚至能一巴掌就将你抽得灰飞烟灭! “打你怎么了?”真月凉子小鸟依人般偎在林宇身侧,冷幽幽盯着那神色恼火的圆脸胖子,吐字清晰,“你若再不开眼,信不信杀了你!” 毕竟是纵横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往日里乖巧温顺的娇柔模样,却能在瞬息间变得高傲不可侵犯。从她单薄纤瘦身体内散发出来的强悍气场,使得四周的众人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并非修真强者的威压,而仅仅是源于骨子里的上位者气势。 圆脸胖子倒也不是傻子,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见对方浑身贵气,从始至终说话底气十足,就隐隐觉得这三个人或许身份背景特殊,很不好惹。 莫非不小心踢上了铁板?女人遍地都是,虽说从未见过哪个比眼前这两位好看,但若真因为区区女人惹出麻烦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般思量着,圆脸胖子左右瞅瞅,没好气的冲着手下人摆了摆手:“退回去!” “呸,不识好歹,算老子倒霉!”紧接着,他也退后半步,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由于拿捏不住对方的底细,他忍下心头怒火,硬着头皮吃了个闷亏,“今天老子心情好,放你们走了!” 四周的围观看客们,方才还觉得今天必将发生一场血案,眼见圆脸胖子认了怂,中途就此终止,心下都是蓦地一松。 可谁也没料到,就在这个时候,林宇往前慢悠悠跨出一步,扬起手,干净利落的挥了下来。 啪! “啊!”圆脸胖子惊叫一声,直接就被这一个大嘴巴子抽了个踉跄,另一边的脸颊也高高的红肿了起来。 满场呆滞! 谁也没料到,这年轻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就好像一个哑巴,但动起手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啊。 看你不爽就抽你,抽一次不爽还要抽第二次,真快把人给活活欺负死了...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相视而笑,都觉得有点儿无奈。先生啊,真就是个小孩子的心性,可爱透了... 只可惜除了这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场所有人,谁也没觉得对面这闷不吱声就动手打人的家伙,究竟哪里可爱了... 圆脸胖子疼得龇牙咧嘴,蹦着高儿叫嚷:“你!你敢打我!可曾考虑到了...”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圆脸胖子踉跄半步,怒瞪双眼:“我...” 啪! 第四个巴掌,将圆脸胖子抽倒在地,嘴角溢血,两颗后槽牙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后面的大批随从,直到这时候才猛地回过了神,呼啦啦涌上来,撸胳膊挽袖子,却迟迟不敢动手。 毕竟对面的华夏小子太嚣张、太霸道了,谁也搞不清究竟什么来头,没有老板的吩咐,不敢贸然冲上去。 “老板!老板你怎么样?” “老板好点儿没?要不要叫大夫?” 圆脸胖子四仰八叉跌坐在地,在挨了四个大嘴巴子后,脑袋肿成了猪头。 他都快要委屈哭了,见过欺负人的,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左一个大嘴巴子,右一个大嘴巴子,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林宇斜睨着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圆脸胖子那副惨兮兮的德性,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形:“我们走。” 打够了,心满意足,现在该去办正事了。 这胖子的心情好不好很难说,但毫无疑问,林宇此刻的心情不错。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捂着小嘴偷笑,紧随在林宇身侧,亦步亦趋。 而在场的诸多看客们则是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窃语: “我的天,这小子原来会说话,不是哑巴啊!” “我看他不吱声儿,闷着头光顾着抽人大嘴巴子,还以为是哑巴呢!” “见了鬼,真见了鬼,从哪冒出了这么一位瘟神?” 随从们聚集在圆脸胖子左右,义愤填膺:“老板,要不要我们去...把那小子拦下来,狠狠揍一顿!” 圆脸胖子咬了咬牙,吐了一口血沫子,恶狠狠的道:“忍了!” 他不忍不成,本来就掂量不出这三个人的底细,现在见林宇这么强势,一言不合就抽自己大耳刮子,更被搞得晕头转向了。 这世界藏龙卧虎,倘若真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那岂不是麻烦? “扶我起来!”圆脸胖子冲着手下人吩咐,疼得脸颊肌肉直抽抽,“送我...送我回宅子休息...” 随从们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从地面拽起来,搀扶着往富岳山里走。 行出没多远,他就见得林宇三人被拦在了最前方的警戒带外,正同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交涉着什么。 “哈哈....”圆脸胖子顾不得脸颊的剧痛,咧嘴大笑,感觉自己找回场子的机会,终于来了。 既然能被拦下来,想必这小子也没什么大本事了。你们进不去富岳山,老子却能够进去,到底谁牛逼,这还不是一目了然么?到了那个时候,这两位娇滴滴的大美人想必也会看透现实,乖乖投入自己的怀抱... 第956章 狠狠收拾你 “受上级指示,富岳山全线封锁,禁止入内!”负责警戒的低阶军官板起一张脸,言之凿凿的回复道。 “禁止,入内?你知道我们是谁么?”真月凉子莞尔笑了笑,但语调却变得阴深深,“把你们的最高长官,长登高志,叫出来!问问他,哪来的胆子,敢拦我家先生!” 这名军官瞬间吓了一大跳,那张紧绷的脸颊登时就青了。 面前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却一语就能洞悉他们的来路,背景显然绝非寻常。要知道,这次可是最高级别的保密任务,除了东夷三军防卫队最高指挥所,就连地方驻军的首脑长官都搞不清楚他们这支队伍的底细啊。 他神色意动,当即便想转身回去禀报,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后方的圆脸胖子带领着手下随从们,大咧咧的撞了过来:“让开!让开!让老子进去!”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端着手里的冲锋枪,把这群人拦在了外头。 圆脸胖子吃了第一次瘪,丝毫不以为意,拍着圆滚滚的肚子,趾高气扬的嚷嚷:“知道我是谁嘛?告诉你们,在这山上!有我的宅子!你们这些当兵的有什么权力,敢不让我回家?” 那名低阶军官黑着脸,闷闷的骂:“滚。” 在凌晨展开封锁之前,他们就收到了特别指令,倘若遇到挑衅闹事,情节又特别严重的情况下,允许开枪维持秩序。 故而在此保持警戒的士兵们,就好似捧了天子的尚方宝剑而来,根本无惧这些人的惹是生非。 圆脸胖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他作为宅子的主人,想回自己的家都不成了。 本想冒头出来装个逼,却又丢了一次脸,他顿时就恼了,气呼呼的叫嚷:“你!你还敢骂我!你是哪个部队的?信不信我曝光你! 不知道老子是谁对不对?我这就给小野议员打电话,狠狠收拾你!” 话音落下,他真就当场拿手机拨电话,开始托关系找朋友。 “喂喂喂?小野议员么?是我啊,哈哈哈哈,你忘了么?上次是我赞助,支持了您的竞选事业…… 对对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今早富岳山被封锁了,我现在想回家却进不去,能不能劳烦您帮忙打个招呼……” 圆脸胖子打着电话,还时不时扭头冲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挤眉弄眼,故意显示自己多么有身份、有地位,能同堂堂议员平辈论交。 只不过片刻之后,他那张油腻的圆脸就黑了,垂头丧气的挂断了通话。 很明显,装逼失败,即便搬出了一位国会议员,也不管用!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瞧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都觉得滑稽透了,忍不住咯咯娇笑出声。 圆脸胖子更是恼羞成怒,恶狠狠的道:“笑什么!很好笑么!老子进不去,你们还不同样也进不去!尤其是你们华夏人,偏偏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在我们东夷的国土上猖狂什么!” 正在吵嚷之际,从那警戒线里快步走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样貌英俊,年纪在四十余岁,笔挺军装在身,英姿勃发。他的肩膀上,金光湛湛的两颗璀璨将星。 赫然是一位,少将! 东夷国三军防卫队少将长官,长登高志! 在他身旁的女子,身着藏蓝色长款风衣,系着刺绣围巾,长发披肩。身如扶风弱柳、面如白璧无瑕,生得一副俊俏好容貌。 黑岩琴美,花岗家族家主,花岗英龙的外孙女。 “你们算什么东西!”圆脸胖子仍旧在叫嚷不绝,指天指地,满面猖狂,“实话告诉你们!就算是今天的警戒解除了,老子一句话,你们这些华夏人也休想进去!小野议员是我朋友,谁不信就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 他的话一出口,便引得许许多多国外游客发出不满的嘟嚷,双方剑拔弩张,都快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黑岩琴美发现了被挡在警戒带外的林宇,当即脸色微变,忙不迭快步走过来,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林先生,您终于来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您呢。” 她上一次在银座的地下停车场主动表示臣服,却引得林宇不屑一顾,此刻再见了对方,心下无比复杂,姿态愈发卑微。 这是长登高志第一次亲眼见到华夏天骄,他暗暗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对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但他同时又很清楚,面对林子轩,哪怕是自己的身份,也惹不起! 长登高志本就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之徒,他强耐下心头的恨意,犹豫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跟随着黑岩琴美慢慢鞠了躬:“林先生……好。” 堂堂天榜强者,能抵一国的恐怖存在,完全受得起他这位少将长官的大礼。 忽然,笼罩全场的吵闹声停止了,所有人都直勾勾瞅着正中央位置,满脸懵逼。 在场这些人不认识黑岩琴美、更不认识长登高志,但他们却认得那湛湛放光的两颗将星。 一位少将长官!东夷国的少将,居然对着一个华夏的年轻人俯首鞠躬!这太不可思议了! 圆脸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脸颊涌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恐神色,两条腿登时就软了。 这华夏人到底什么来头?哪怕是某个国家的首脑来访,都不见得会让东夷军方行这么大的礼啊…… 他一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冷汗霎时浸透了衣衫,吓得魂不附体。 林宇眉梢微挑,抬手拨了拨面前的警戒带,淡淡的问:“这是搞什么?” “知道林先生要来,害怕打扰您和神木大人的切磋。”长登高志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们临时调动人手,对富岳山进行了封锁,确保二位再无后顾之忧。” 这番话说完,周围又是惊骇一片,许许多多人被吓得脸都白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封锁了整座富岳山,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华夏年轻人? 第957章 太过分了 无论心底多么憎恨,长登高志表面却依旧保持了恭敬,笑呵呵道:“这也是为了林先生着想,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说话之间,他扭头冲着身旁的士兵吩咐:“请林先生入内!” 哗! 那些全副武装的持枪士兵齐齐往后一退,身躯站得如同白杨笔挺,整齐划一的敬起了军礼。 别看东夷国区区海中弹丸岛国,但军事实力却令人不可小觑,三军防卫队训练有素,丝毫不逊色于许多超级大国。 “呵,恐怕是为你们自己着想吧?”林宇低低的冷笑,漫不经心的偏头瞥了一眼,“本尊可从来都不在乎,你们东夷会为此死多少人。” 后方的圆脸胖子,察觉到林宇的眼角余光瞄到了自己,当即浑身狠狠一震,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事实上,林宇压根儿就没有理会这货的意思。他若真想动手杀人,动动念头就够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蝼蚁与他而言,死或不死,并无多大分别。 长登高志脸颊泛着铁青,表情有些尴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军防卫队出动全线封锁富岳山,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让华夏妖孽同无敌刀圣不受干扰的投入战斗,而是尽可能的避免伤亡,防止引发社会动荡。 天榜强者的巅峰交战,好些年都没有出现过了,谁也说不清今天会打成什么样子,必须要提前做好充足准备。 客场作战,纵然处于不利地位,但优势却也一览无余。 林宇在东夷的国土上大开杀戒,毫无顾忌,打得山崩地裂水倒流也无所谓。这要是放在华夏,他就得权衡再三了。 毕竟摔坏了别人家的聚宝盆都不会心疼,但若不小心敲坏了自家的破锅,也要揪心好一阵子…… 黑岩琴美抿了抿小嘴,微微欠身道:“林先生,神木大人等您许久了。” “他愿意等,这又怪得了谁?”林宇满不在意的说道,招招手,带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去。 黑岩琴美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翻涌起了丝丝无奈,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紧跟随了上去。 剩下长登高志独自伫立原地,盯着林宇逐渐远去的背影,满脸阴狠: “你等着吧!今天,神木大人定会斩了你,为丧生的数万名东夷修真强者报仇雪恨!林子轩,你的末日已经到了!” 他转过身,冲着手下的通信兵吩咐:“马上禀报鸠山总司令,林子轩赶来赴约了!” “是。”通信兵连忙记下,快步跑去发消息。 今日富岳山上这一战,非但牵动着整个修真界,更牵动着许许多多国际组织、政府势力的神经。 尤其修真力量遭受空前折损的东夷国,今日于他们而言,堪称生死存亡! 而那些聚集山下的游客们,则忍不住交头接耳、低低窃语,都在猜测着林宇的神秘来头…… 富岳山巅。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盘膝而坐,面前横着一柄古朴而陈旧的武士弯刀。 刀柄绽开裂纹,刀鞘污迹斑斑,仿佛已然经历了无尽岁月,饱受沧桑之苦,早已不堪重负。 但整个东夷修真界都知晓,此刀名为“秋水”,乃是东夷的第一国刀! 数百年前,德川家康一统东夷,成为国主。将此等至宝赏赐给了寸步不离左右、时刻保卫周全的第一侍卫,神木有良。 那个时候的神木有良,尚还不足四十岁,意气风发、战功累累,对德川家康的千秋大业有定鼎之功。 其后,他携此刀东向渡海,前往华夏,游学二十五载。归国后更是携此刀俯瞰全岛,收拢各大修真家族,创建东夷幕府。 从始至终,秋水不离左右。 数百年匆匆而过,德川家康早已魂归九幽,此刀却还留着最后执念,长存于世。 岁月悠悠,俱往矣。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凝视着面前的武士弯刀,形容平添了几分落寞。 今日这一战的输赢,不单单关乎到了东夷修真界的生死存亡,更关乎到了他将何去何从。 在对面不远开外,经林宇一番大肆杀戮过后,仅存的数千号东夷修真强者恭敬而立,其中自然不乏十几名天师人物,他们尽皆满含期待,准备亲眼见证无敌刀圣斩杀华夏妖孽的振奋场面。 小宫允久已经不拄拐了,但大津郁江却坐上了轮椅,气息萎靡、形容晦暗。 神木有良撩起眼皮望了望,心头杀意更甚。华夏妖孽林子轩,先打伤了他一名弟子,现在又废了另一名弟子,摆明了是在打他的脸啊。 他抬起头来,淡淡的问:“林子轩……还没来么?” “启禀神木大人,还没有来,应该快了……”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小时后。 神木有良紧锁眉头,怏怏不悦的问:“林子轩,还没来么?” “启禀神木大人,据前方的消息,他已经到了山下。” 白云游走,时光推移,又过去了二十分钟,所有人都有点儿按耐不住了。 除却在场这些东夷修真者,附近的群山万壑中,还隐匿了不少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修真高手,低调的收敛了气息,准备观摩这场震惊于世的天榜交战。 但现在,就连他们那一道道隐晦的气息也悄然流露出了暴躁意味。 每个人都在心底默默吐槽,哪怕是普通的天师强者御空而行,从富岳山下到山顶也只需要几分钟罢了。这华夏妖孽咋就这么慢?莫非他是做牛车来的?真真见了鬼! 神木有良紧绷着脊背,毕竟上了岁数,也觉得有点儿腰酸腿疼。 他闷声闷气的问:“林子轩,还没来?” “呃,启禀神木大人,前方刚刚传来的消息,林子轩带着两名女子,正在山脚下同一个胖子吵架……”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险些直接崩溃。华夏妖孽到底想搞什么,难道就让无敌刀圣在这里傻逼呵呵的空等? 简直太过分了! 第958章 闭上你的狗嘴 神木有良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窝囊气。华夏妖孽林子轩还没出现,就已经让他咬牙切齿、杀机迸现了! 他牢牢攥紧了双拳,恶狠狠的问:“林子轩,还没同那胖子吵完么!” “启……启禀神木大人,林子轩他……他吵完了,不过……” “不过什么?”神木有良感觉自己道心都要崩碎了,现在只想杀人,痛痛快快的杀人! 老子好歹也是半神强者、天榜高手,郑重其事的向你约战。可你呢?还特么有闲工夫在山脚下同一死胖子吵架?未免也太不拿老子当盘菜了吧? 哪怕是这位被东夷国诸多修真强者奉若神明、顶礼膜拜的无敌刀圣,也无法保持一贯的良好修养,蓦地涌出了一种当街骂娘的冲动…… “不过他正带着两个女人,沿途漫步看风情,让……让您等着……”那报信的家伙,动静越来越微弱,最后索性跪倒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放肆!”小宫允久怒不可遏,满脸阴狠的咆哮,“那姓林的太不识抬举了!竟敢戏耍老师,不将其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谷贺圭佑胡子颤了颤,阴恻恻道:“姓林的莫非害怕了,不敢面对神木大人,想要趁机溜走?” 以花岗英龙、仓弓弥生、池田冢为首的其他东夷强者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今日的天榜之战举世皆知,他敢不来?还要不要脸了?” “这可不一定,他这么慢悠悠拖着,兴许就是举棋不定呢。” “我看这妖孽分明是故意摆架子,想要给我们难堪!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面对神木大人,他就是一个死人了。早晚都要拿他的狗头告祭亡灵,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但无论在场这些人怎么吵、怎么骂,都必须面对一个事实,倘若林子轩携带着女伴在山上走一天、他们就得等一天,走两天、他们就得等两天…… 好在林宇趁着他们还没精神崩溃之前,终于是带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施施然抵达了富岳山主峰。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 神木有良,连同明处、暗处的所有修真者,就这么空等了他半年工夫。好不容易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华夏天骄,都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比见到了亲爹亲娘还开心…… 黑岩琴美尾随在最后头,惨白着脸颊。她见得终于到了地方,好不容易完成了使命,轻舒一口气,快步走到了外公花岗英龙身旁:“外公,林先生……终于到了。” 花岗英龙紧绷的老脸微微抽搐,内心深处却不无忧虑。花岗希子归国之后,向他详细讲述了身在华夏的所见所闻。 倘若那些描述完全客观真实,花岗英龙真的很担心,自己的老师究竟有没有把握取胜啊…… 神木有良额头青筋暴起,嗓音冰冷:“林子轩,你终于来了。” 亲眼见到对面这位华夏妖孽,连他都不由得感到惊奇。如此年纪轻轻,便抵临这步修为,真乃亘古未有的修真奇才啊…… 林宇低低吩咐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站远点儿,旋即又好似有些不放心,抬眼在四面扫视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停顿在了脸颊惨白的花岗希子身上。 “你们花岗家,给本尊照顾好她们。”林宇淡淡的道,“确保二人毫发无伤,本尊将来自会放你家族一马。” 花岗英龙性情耿直,往前迈出一步,躬身施礼道:“林仙师尽管放心,无论今日胜负输赢,东夷修真界断然不会对两位羸弱姑娘行不礼之举。” “呵。”林宇忍不住一声嗤笑,“这番鬼话,也就只有鬼才信了。” 花岗英龙那张老脸蓦地一红,憋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儿。 “你放心吧。”反倒是花岗希子语气柔弱的道,“我同这两位姑娘也算认识了,我没事,她们就没事。” 当即就有许许多多的东夷修真者投来不善的目光,暗暗觉得这番话更加坐实了花岗希子同华夏妖孽有一腿的事实。 林宇略微颔首,转身便往前走。虽说花岗希子这女人的圣母心太重了一些,但却很值得信任。 他踩着满地的皑皑白雪,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直至停下步子,抬起头:“你便是那所谓的无敌刀圣?” “不错。”神木有良双目一眨不眨,气势沉稳如山,“林子轩,我等了你很久。” 林宇忽而咧嘴一笑,语气中满含戏谑:“让你多活一会儿,不好么?” 不远外的小宫允久听了勃然大怒,气咻咻的叫嚷:“混账!面对无敌刀圣,还不速速下跪求饶,华夏妖孽你更待何时!” “闭上你的狗嘴!”林宇看也不看,反手就甩出了一巴掌。 啪! 小宫允久想躲,但以他半步先天境的高深修为,竟然愣是没躲开。众目睽睽之下又被抽了一个大嘴巴子,身形踉踉跄跄,满脸羞愤。 其他东夷强者见到了这一幕,龇牙咧嘴,吓得缩了缩脑袋,全都不敢吱声了。 “林子轩,你休要猖狂。”神木有良说话间屈指微弹,两股无形劲气横掠半空,瞬息而至,“今日能在我手下活着离开,你才算有真本事。” 这两股劲气看似普通,但却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威能,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生了些许扭曲。 高手过招,往往要先探对方的底,然后再考虑应敌之策,这基本算是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规矩。 只可惜,神木有良面对的人是林宇,就明显有点儿倒霉。这家伙,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轰! 林宇伸手在虚空一抓,漫天灵气汇聚,径自凝成了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恢弘剑气。 然后他身形一转,将之狠狠挥了出去。 剑光纵横富岳山之巅,将那两股无形劲气崩碎,然后直接奔着神木有良的颈项去了,准备削他的脑袋。 试探?试探个鬼啊! 对于林宇来说,想杀你,莫留手,直接要你命就是了! 第959章 你是第一个! 剑气纵横天地间,仿佛恨不得将苍穹都劈为两半,引得富岳山巅掀起滚滚雪浪,遮天蔽日。 在场的诸多修真强者,全都被此等气势所骇,忙不迭仓皇后退,直吓得冷汗涔涔、两腿发软。 他们不禁在心底默默感叹,华夏天骄真不愧为一代绝世妖孽,要论手段之狠,谁也比不过此人。面对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术法神通,林子轩上来就开大招,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强横到了极致。 单单是这横贯天地的悍然剑气,就足以将化境巅峰大高手瞬息腰斩!天榜强者之战,太恐怖了! “林子轩!”迎着猎猎而来的狂风,神木有良勃然大怒,“你好猖狂!今日便让你见识,何谓半神之威!” 他单掌在虚空猛地一拍,身形凌空跃起,径自一拳击出。 霎时间,磅礴灵力汹涌,龙卷呼啸而去,同那横斩而来的剑气重重碰撞在了一起。 轰! 能量涟漪层层叠叠溢散开来,席卷到高空的雪花还没来得及融化,就在恐怖的爆炸中悉数湮灭。 神木有良抵挡完这一记攻击,立足未稳,第二道剑光又迎头砍来,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在长空之上亮灿灿连绵成一片,威能无限。 神木有良瞪圆了眼,也被对方这快若闪电的出招速度惊住了。 对于林宇来说,既然决心要杀你,就干净利落,毫不含糊。这是生死之斗,又不是买菜大妈的讨教还价、婆婆妈妈,留得哪门子手? 距离两人交战位置数百米远的地方,谷贺圭佑直勾勾望着那弥漫天穹的璀璨剑光,脸颊泛着铁青:“这……这难道就是天榜倒数第一的实力?哪怕是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身处其中,也会被瞬间杀掉吧?” 花岗英龙忧心忡忡的道:“这华夏天骄的本事,绝不止步于天榜倒数。外界多传闻他能仅凭半步先天吊打半神,看来是真的了。太可怕了,如此年纪便有此等惊世修为,倘若再给他数十年光景,岂不是要横扫天下、无人可挡?” 小宫允久冷冷的低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英龙,你们花岗家同这姓林的同穿一条裤子,难道不应该为他高兴么?什么叫外界传闻,你索性承认是你那卖身的孙女带回来的消息,不就好了?” 花岗英龙那张老脸蓦地变色,不自禁涌现出了一抹羞怒:“你真能如此诋毁!我这也是为老师着想,担忧他老人家遭遇不测……” “呵呵,算了吧。”小宫允久恶狠狠挥手,满脸凶狠暴戾,“老师位列天榜29名,那姓林的不过区区倒数,有何资格相提并论?你就等着瞧那姓林的喋血富岳山,神魂俱灭吧!” 虽然嘴上这么讲,但他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华夏妖孽林子轩的实力,已经强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忍不住紧紧攥住了双拳,默默祈祷: 老师啊,杀了他吧,杀了这头魔鬼。若不然,再过数十年,举世修真者都将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而大津郁江则是静静坐在轮椅上,始终低着头,默然不语。 对于华夏妖孽林子轩的本事,他早就见识到了,此刻只觉得满心绝望。 咻! 就在众人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议论纷纷之际,那远方的高空之上,层层叠叠铺陈开来的气浪倏而分向两旁,如同刀砍豆腐般整齐,显露出一片湛湛晴空! 而那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璀璨剑光,登时变得不堪一击,隆隆炸裂! “神木大人!拔剑了!” “秋水现世了!” 一道道惊呼声此起彼伏,就见得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从那分开的气浪夹缝中缓缓走出,步伐沉稳,衣袍迎长风猎猎作响。 他手里紧攥的那柄东夷武士弯刀,纵然刀柄破烂不堪,但明晃晃的刀锋,却闪烁着阴森的凛冽寒光,譬如一弯银勾,散发出荒凉的无尽威压。 “林子轩!”神木有良朗声道,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傲慢,“这数百年来,能逼我拔刀者,你是第一个!你的实力,很不错!拥有同我一战的资格!” 他重新审视着对面的年轻人,心下不由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谁又能想象得到,区区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竟然能将他这位威震东夷数百年的老妖怪逼得拔了秋水刀。 以区区半步化境名列天榜,丝毫不虚! 林宇背负起一只手,盯着对方手里的秋水刀,眼底微微闪烁:“你无需太诧异,本尊也会成为这数百年来,第一个打掉你门牙的人。” “再给你五十年,或许有机会。”神木有良淡淡说着,目光倏而凌厉,“但现在,你还远远不配!” 话音落下,他脚踏虚空,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倏而飚掠到近前,挥动秋水迎头便砍。 刀光凛凛,带起“咻”的尖锐声响,其势更如雷霆万钧! 林宇偏头,轻飘飘躲过。 神木有良随后紧逼,将秋水横向一摆,再度斩了过来。 林宇向旁挪开半步,身形旋转,再度躲开。 唰唰唰!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前后不过眨眨眼的功夫,便已接连发出了数十刀,剑光如银龙游走,将林宇整个人笼罩,逼得林宇节节后退。 “哈哈哈哈!”小宫允久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放声大笑,“看到了吧!这姓林的没什么本事,外强中干罢了!老师拔了秋水,便将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丧命也仅在旦夕之间!” 后方的大批东夷修真者连忙附和着拍马屁: “无敌刀圣神威无敌,要不了多久,就能斩下华夏妖孽的狗头!” “这姓林的末日到了,敢跑来东夷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神木大人名列天榜29位,华夏妖孽区区倒数,算什么东西!”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这两位姑娘,则是暗暗攥起了玉手,眸底泛起浓浓的忧虑: “先生,你可千万……不能输啊……” 第960章 轮到本尊了 在场众人亲眼所见,在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拔出秋水刀应敌之后,华夏天骄林子轩便落入了下风,连连后退,貌似毫无还手之力。 兴奋者有之、忧虑者有之、哀叹者更有之。 无论如何,神木有良毕竟是成名数百年的半神强者,名列天榜第29位,可谓名满国际。而林子轩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凭借惊世骇俗的修炼天赋、血腥手段逐渐声名鹊起,而今也不过半步先天境,名列天榜倒数第一罢了。 旁观者看之,会很容易发现两者之间的差距。许多人不禁在心底暗暗思量,难道说那个杀开东瀛血路,掀起血海狂涛的天之骄子,就要以如此惨淡的方式落败? 长空之上,刀芒笼罩,光华闪烁,劲气纵横肆虐,令人不由得战战心惊。 “林子轩!”神木有良厉声大喝道,径自一刀挥落,“倘若你仅有这点儿本事,不如乖乖引颈待戮!” 这一刀,如长虹贯日,比先前的无数刀气都要强大数倍。它裹挟着汹汹气浪而来,转瞬即至,仿佛誓要将林宇当场立劈为二。 小宫允久满脸振奋,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华夏妖孽!你的死期到了!看到了吧,这就是挑衅东夷修真界的下场!” 就连始终萎靡不振的大津郁江也猛地抬起了头,暗青色的脸颊涌现出了一抹前所未见的狠戾狰狞:“老师,宰了他!宰了他!为我报仇!” 他跑去江户海澜大酒店挑衅,却反被林宇废了修为,武道之路尽废,可谓生平最大的耻辱。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林宇死,要林宇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沈妃丽、真月凉子则是更加担忧,甚至于此际屏住了呼吸,默默在心底祈祷。 在全场无数道灼灼的目光注视中,神木有良威风凛凛立于虚空,手执秋水刀悍然劈落。 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了这道灿烂的白芒,其强烈程度使人几乎睁不开眼。 轰! 激烈的碰撞声,震得所有人都是身形踉跄、心神荡漾。甚至有修为稍弱者,因为站得位置距离交战中心太近,两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爆炸余波隆隆荡向四面八方,许许多多强者迎着扑面而至的凌厉劲风,拼命的瞪大了眼,寻求着这一记对轰的结果。 林子轩,输了?死了? 咻! 一抹黑影倒飞了出去,于虚空之上斜着划出数十米远,就犹如一个喝多了的酒鬼,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堪堪立稳身体。 死寂,死寂! 满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足足维持了数秒钟,骤然炸开了锅! 只因为这抹在攻击对撞中被崩飞的黑影,竟是无敌剑圣神木有良! 成名数百年的半神强者、堂堂天榜29位的大高手,手执秋水刀发动的恐怖一击,却落了下风!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华夏天骄林子轩,居然强悍如斯! 小宫允久、大津郁江、谷贺圭佑等人,全都大张了嘴,瞪圆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老师……老师没杀掉他?还落了下风?这怎么可能!” “神木大人方才那一剑,半步先天尽可斩之,华夏妖孽怎么没死?” 而沈妃丽、真月凉子却是兴奋得又蹦又跳:“先生太棒了!你是不是又把板砖掏出来了!” 这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对林宇怀中那块板砖可谓记忆深刻。她们两个这番话,却听得周围所有人都是满脸懵逼…… 板砖?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空之上。 “呼,呼,呼……”神木有良大口大口喘气,握住秋水刀的那只手微微颤抖,殷红的血沿着指缝、蔓延过刀柄,缓缓往下淌。 方才那一次碰撞,若非他关键时刻收拢力量后退,恐怕现在连秋水刀都能磕飞了。 东夷国奉行武士道精神,神木有良纵然身为老一辈的强者,但也丝毫不例外。倘若在交战中,兵刃被打落,那将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重大污点。 他现在只觉得庆幸,当着在场这么多修真强者,幸好及时抽身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如果今天被对面的毛头小子崩飞了秋水刀,那真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神木有良心境稍平,缓缓抬起了脸,眼底泛起了丝丝忌惮:“林子轩,你那是什么手段。” “呵呵,你也不过如此嘛。”气浪逐渐溢散,从中传来不屑的嗤笑,紧接着林宇慢慢显出了身形,手中掂量着一块板砖大小的石头。 神木有良活了数百年,毕竟见多识广。他死死盯住了林宇手中的古朴天碑,感受着那股荒凉磅礴的气势,瞳孔蓦地一缩:“上古神器?” “你砍够了吧?现在,轮到本尊拍你了!”林宇说话之间,整个人化作一抹流光,瞬息便到了近前,手擎上古天碑狠狠砸落。 轰! 气势浩瀚无匹,灵力匹浪汹涌。上古天碑膨胀数十倍,沉沉砸落下来,貌似要将神木有良生生拍成肉泥。 “好厉害的上古神器!”神木有良内心充满了惊愕,不敢有半点儿怠慢,连忙运转功法,周身灵力如山河呼啸,磅礴贯冲霄汉。 他将手中的秋水刀摆了摆,凌厉刀气光耀天地,迎空而上。 轰! 两股攻击再度对撞,神木有良身体猛地一耸,被生生砸下了高空,疾速坠落地面。 沿途携带而下的浩瀚气浪,使得富岳山巅的积雪滔滔,演化成了一场银白色的风暴。 “快退!快退!”距此稍近的修真强者们眼见着滚滚雪浪当头压迫而来,纷纷变了脸色,扭头就跑,再度退出了好远。 天榜强者的交战,举手投足毁天灭地,威能简直不可想象。以他们的浅薄道行,稍有不慎,沾之即死啊。 神木有良紧咬牙关,好不容易止住了下坠的颓势。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陡然便察觉身后热浪滚滚。 他脸色大变,猛地一扭头,但见得一条头角峥嵘、长达百米的火焰巨龙,冲着自己迎面撞来了! 第961章 灰头土脸 完全由无根之火凝聚的火焰巨龙瞬息而至,毫无花哨的重重撞击在了神木有良的身上。 轰! 巨龙庞大的身躯炸裂,火浪似八爪章鱼一般席卷长空,荡涤九霄。 哪怕神木有良贵为半神之体、天榜强者,也被天外陨火灼烧得龇牙咧嘴、苦不堪言。 他晃晃悠悠倒退,满脸焦黑,头发都要被烧光了。 受伤倒不严重,只不过这份屈辱,忍不了! “林子轩!”神木有良怒声咆哮,张嘴先喷出了一口黑烟。 然而他话音刚落,骤然便觉得身后劲风涌起,急忙转身,但见得林宇不知何时已突兀近身,抡起手中的上古天碑狠狠拍了下来。 “啊!”神木有良发出一声咆哮,如惊雷般炸响。紧随其后,他将秋水刀顺势一翻,横扫了出去。 隆隆! 一记天碑,结结实实砸在了神木有良的脸上。他整个人如流星一般,飞速坠落下高空,轰然坠入富岳山巅厚厚的积雪里。 整座山脉都在震颤,大雪扬起层层叠叠的浪涛,蔓延近千米之遥,引发了一场剧烈的雪崩。 前后不过顷刻间,随着林宇祭出上古天碑,情势陡转。 全场无数修真强者直勾勾盯着那交战的中央位置,拼命的眨了眨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作为先天境大高手,就这么被灰头土脸的拍下去了? “林子轩!你该死!”神木有良嘶声大叫,又从地下冲了出去,滚滚灵力匹浪荡漾四面八方。 只不过,他此刻的模样,却是犹如鬼魅。浑身焦黑,面目狰狞,嘴角鲜血淋淋。 神木有良自己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抬手抹了一把嘴,发觉前两颗门牙竟然不见了踪影,被林宇那一记上古天碑生生磕掉了。 真的很难令人相信,这位豁牙漏齿、形如厉鬼的家伙,会是不久前那位风度翩翩、高深莫测的无敌刀圣…… 林宇微眯起眼,牢牢盯紧了对面暴跳如雷的身影,眼底悄然掠过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垂下来的那只手,正在滴滴答答的淌血,从小臂至手背,皮肉外翻,一道长达半尺的恐怖刀口颇显狰狞。 神木有良名列天榜29位,潜居抱道上百年,修行高深,还是有些本事啊。 自从林宇在真武宗上用无根之火炼就了这具金刚不灭身,便再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他一根毫毛。 但就在方才的对攻之中,神木有良执秋水剑,竟能在他的手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虽说伤势不重,对林宇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饶是如此,也万万不可小觑。 神木有良咆哮了一阵,忽而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他死死盯住了对面的林宇,而林宇也恰恰死死盯住了对面的他。 周围气浪汹涌,雪屑飞扬,两人却静默了许久,就好似两头狭路相逢的野兽,静静观察着对方的弱点,时刻准备伺机而动,发出致命一击。 在场众人也全都于此际屏息凝神,仰起脸静静的望着,不由得提心吊胆。 谷贺圭佑瞧着神木有良那副狼狈兮兮的样子,浑身战栗发抖:“该死的华夏妖孽!竟将神木大人逼到了这步田地!” “呵呵,你急什么?”小宫允久满眼狠戾,低低的狞笑,“姓林的如此猖狂,彻底激怒了老师,他的死期也快到了!” 谷贺圭佑脸色蓦地一变:“难道说……神木大人还有底牌没有使出来?” 小宫允久眉梢挑起,得意洋洋:“老师身为半神强者,岂是区区华夏妖孽所能比拟?你要知道,差一个大境界,便是天地之别!” 谷贺圭佑身体狠狠一震,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霎时间恍然大悟:“是啊,场域!那姓林的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唯独开不了场!他必死无疑!” 管你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只要无法臻入先天境,就开不了场域! 无敌刀圣同华夏妖孽交战这么久,还有最厉害的一张底牌没有晾出来,那就是场!只要他开了场,林子轩的修为必然受到压制,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怎样都猖狂不起来了! 良久沉寂。 神木有良立身长空,忽然发出了低低的冷笑:“林子轩!你的实力很强,纵览古今,无人能出其右!但你很不幸,偏偏遇上了我!这是你的不幸! 倘若再给你数十年光景,未必就不能胜我!但你太傲慢、太猖狂,也太心急!你不该以区区半步先天修为就跑来东夷撒野,更不该屠戮我东夷数万修真强者,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坐而论道,你我能成为朋友,同行修真大道。但你欺人太甚,所以必须死!” 林宇挑着眉梢,面无表情:“你说话的调调,同石岐天照没什么两样。” “呵,石岐天照算什么东西?自甘堕落的鬼神,岂能同我相提并论?”神木有良脚踏虚空,慢慢往前走,脸色阴沉如鬼,“修真之道,逆向登途。心志不坚者,唯有沦为渣滓。林子轩,你若不懂,也就不需要懂了。因为你,很快就要死!” “是么?”林宇缓缓扬起了那只手,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让本尊瞧瞧?” 神木有良脚步倏而停滞,无形的威压瞬息荡漾开来。 “你莫非忘掉了?我!可是半神!”他抬脚在虚空狠狠一踏,轰然一声爆响,平地狂风涌,雪浪滚滚弥漫四面八方。 紧随其后,犹如冰封万里,整片天地瞬息凝固! 风,停歇了。雪,止住了。 无数修真强者仰头看天,心底生出惶恐不安,只觉得骨骼战栗、两条腿阵阵发软,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至于体内的灵力,更是无法调动分毫! “天啊!半神强者的场域!” “神木大人开场域了!华夏妖孽休矣!” 一道道惊呼声此起彼伏,许许多多的强者甚至跪地顶礼膜拜。在他们眼中,先天境,就是神明! 神木有良作为老牌半神强者,其场域的威能自然不可小觑。深处其中的林宇,顿时落入了险境…… 第962章 秋水一刀流 转瞬之间,仿若时空就此凝固,晶莹的雪花也停滞在了虚空,无法坠落。 整片富岳山巅,在片刻的骚动过后,许许多多的修真者齐齐跪地叩拜,犹如俯首于至高神祇,满面崇敬恭谨。 诸如沈妃丽、真月凉子、花岗希子这等柔弱女子,更是无法承受此般极致的精神压迫,软绵绵瘫倒在地,神色惊惧莫名。 “这……这是……”沈妃丽探出白皙如玉的手掌,轻轻捻住了一粒悬浮在眼前、久久不曾坠下的冰屑,脸颊苍白如鬼,“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力量!” 心念动,封印千米江山,此等惊世法术、旷古神通,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凡夫俗子认知力的极限。 真月凉子的身子绷紧了,止不住的微微战栗:“半神,这是半神的场域!咱家先生……危险了……” 两名国色天香的美人彼此对望,将对方那惶恐不安的神色尽收入眼底,忐忑的心霎时低到了冰点。 长空之上,凝滞的汹涌气浪正中央,神木有良手执秋水刀,隔空遥遥点着林宇,满面阴寒冰冷:“华夏妖孽,生而为人,不单要看到自己的天赋,更需要看清等级的严酷。你若能懂这一点,大道可期,今日更不会来此自投罗网。” 他本不愿使出这种等级碾压的手段,毕竟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鸡做了亡魂也就罢了,反而是那柄刀无端丢了脸。 但随着方才的一番交手,神木有良终于意识到,倘若不开场域,他根本不可能是华夏妖孽的对手! 这般事实,不愿承认也得承认,令他满心郁闷,忿忿的几乎想要吐血。好歹也是成名百年的堂堂半神强者,名列天榜的大人物,不开场域就打不过区区一介半步先天境,这传扬出去还怎么混啊? 刀尖在阳光下绽起刺眼寒芒,宛若盛开了一朵金色的花,绚烂张狂。 林宇微眯了下眼,将上古天碑收了,双手自然下垂。 “从我很小时起,就有无数人提醒我,这世界等级严苛,泾渭分明。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该要。倘若一意孤行,唯有殒身亡命。”他嘴角淡淡浮现起了一抹嗤笑,“可那些人,今天又在哪里呢?神木有良,你立世数百载,声威扬天下,我说得这番话,你可能懂?你可能回答我的问题?” 神木有良眼皮跳了跳,忽而把牙齿咬住了。 “我懂,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他缓缓挪开了视线,望着下方的皑皑雪山,那些跪地叩拜的修真者,在眼中幻化为了一个个渺小卑微的黑点儿,好似小蚂蚁般羸弱可怜,“林子轩,他们在下面。” 两位天榜强者,忽而在此际停止了纷争,好似在某个微妙的点上,打成了诡异的默契。 林宇也低下了头,表情似笑非笑:“对了,他们在下面。” “可惜可惜,今日杀你,将是我一生的痛苦。”神木有良忽而沉沉叹息,“林子轩,我们是一类人。你同样拥有一颗武道登峰的强者之心,我们本应执手笑谈,成为朋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意孤行、嚣张狂傲,跑到东夷来横行无忌……” “不,我们并非一类人。”林宇缓缓探出了拳,五指慢慢张开,“我有国仇、有家恨,我的胸中有浩然正气,亿万万无辜苍生。但你没有,你只有你自己。你所视为的蝼蚁,也是我捉摸不透的道源。”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了!”神木有良的眼底骤然泛起寒意,单脚于虚空一蹬,身形如光如电,瞬息飚掠而至,“林子轩!大道无止境,人命有归途!你去死吧!” 在这刹那之际,富岳山群山万壑间的无数修真者拼命瞪大了眼,却也只看得眼花缭乱,仿若虚空中出现了无数个神木有良。 这位威名赫赫的无敌刀圣,就好像慢放的影像,残迹重重,既站在原地抽刀讲话、又腾在半空奔袭、又跃在林宇头顶执秋水刀立劈! 似慢实快,就在众人还未曾醒转的时候,凛冽的秋水刀绽起璀璨亮芒,早已斩向了林宇的前额。 这一刀毫无花哨,甚至不见灵力汹涌。但唯有内行才看得清楚,神木有良对修为的掌控精准于毫端,分明是刀气凌厉,不见半分灵力溢散。 饶是以林宇的心高气傲,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对神木有良凭空多了几分钦佩。至少这样的一击快斩,以他现如今的水平,还做不到…… “不过……却也仅此而已。”心念微动,林宇悬在半空的那只手掌倏而收拢,与此同时一阵“咔嚓嚓”的劲响凭空乍起,就好像用手掌生生揉碎了一张玻璃。 紧随其后,在神木有良错愕的目光中,但见得空间以林宇紧攥的拳头为中心,竟然诡异的绽开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的刀距离林宇的额头尚有半尺距离,随着对方在虚空中猛地一扯,顺势一甩,一股无端的恐怖力道便结结实实击在了他的胸膛上。 “该死!”神木有良心下恶狠狠的咒骂,但却再也无法抵挡那拦腰而至的力量,不得不临时收招,整个人转瞬就被掀飞了出去。 他这位半神强者的场域,竟然被华夏妖孽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真乃生平未有的奇耻大辱! 轰! 长空中,霍然被撕开了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大口子,霎时劲风呼啸、气浪升腾。而在这裂口四周,则是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痕交织。动静相对,看起来颇为诡异。 “你很强,但还不够强!”林宇静静望着摔飞出去的神木有良,语调平静,“世有千般法门,你的囚笼,能困住鸟雀,但还困不住我。” 神木有良身在半空,力道陡转,稳稳立住了身形。 “你若真有同我抗衡的能力,就该是崩场,而不是区区撕开一道口子。林子轩,你若想逃,我拦不住。但你若想留,必死无疑!”他前额青筋暴起,手腕一翻,秋水刀再度遥遥相对,“秋水,一刀流!” 第963章 八岐大蛇 聚集在富岳山巅,围观这场天榜强者之战的诸多修真者,无论如何也不会预料到,公元2012年3月6日这一天,将会成为他们终其一生,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此后的许多年,这场被载入教科书的巅峰交战还会被人们时常提起,只因为它太恐怖、太诡异、太阴森…… 无论是华夏天骄还是无敌刀圣,全都让在世修真者真切认识到,天榜强者的战力,究竟能惊悚到了何等地步。 “秋水,一刀流!” 伴随着神木有良这声宛若惊雷般的大喝,秋水刀横掠长空,刀气纵横间,那银亮刺眼的刀身竟无端绽开了道道青紫色的符文。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整方天地极富韵律的微微震颤,犹如一场地震来临。 东夷之地,地动频发,本是寻常。但此刻观战的无数修真者却满心惊恐的意识到,这并非单纯的地震,而是剧烈的空间波动! “到底怎么回事?”谷贺圭佑惊愕不安的左右环顾,“你们贵为神木大人坐下弟子,可曾听过这般招数?” 花岗英龙迷茫的摇了摇头,然后望向了师兄小宫允久。 “秋水……一刀流么……”小宫允久低低呢喃,整个人忽而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紧接着,在场的诸多修真强者便见得,这位无敌刀圣座下的第一大弟子,倏而收敛了癫狂神色,转化为浓浓的惊惧战栗。 “师兄!师兄!”大津郁江扯着他的衣襟,心神不宁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那是……老师的最强一击!已经有近百年未曾动用了!”小宫允久猛地瞪圆了眼,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状若疯狂的咆哮,“退!再退!晚了就来不及了!” 吼! 就在此刻,一声尖锐的野兽嚎叫响彻了天地,震得诸多修真强者两耳嗡鸣,许多修为不济者摇摇晃晃,“哇”的喷出了一大口血,仰面昏死过去。 好在花岗英龙及时出手,强行抵抗着场域威压施展修为,在关键之际护住了沈妃丽、真月凉子等人,若不然以这些凡俗之辈的羸弱身体,十有八九得被音波震得当场心胆迸裂、命丧黄泉! “退!快退!” 许许多多的修真者全都发了疯,急急忙忙转身拼命奔逃,就好似身后有一头恶魔在亦步亦趋,追踪不舍。 几乎没有人知道神木有良接下来要使出何等惊世骇俗的招数,但看到小宫允久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惊恐莫名的脸,谁都不怀疑,大难临头!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咻! 一股极致的阴寒眨眼间笼罩全场,令得在场所有人全在此时觉得通体生寒,有如芒刺在背。他们还没来得及多加思量,就在那隆隆不止的尖锐咆哮声中,嗅到了一阵恶心至极的腥臭!哪怕是过期的鲱鱼罐头,藏污纳秽的下水暗沟,都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太恶心了!霎时就令人肠胃翻涌,干呕连连…… “呕!” 诸多修真强者一边退散奔逃,一边掩鼻咒骂:“这究竟是什么鬼味道……” 可当他们下意识的猛一扭头,望着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阴影,却将表情悉数凝固在了脸上,眼底充斥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惊骇。 甚至有不少修真强者两条腿阵阵发软,蓦地止住了奔逃的步子,瘫软在地:“我的天!这!这是什么!” 此时的天穹之上,一头狰狞可怖的怪物正耀武扬威,肆意扭动着硕大的头颅和尾巴,在富岳山巅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至于无敌刀圣和华夏天骄这两位天榜强者,就犹如大象脚边的蚂蚁,幻化为了小小的黑点儿,几乎微不可查了。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则在于,这头怪物竟然有足足八个脑袋,足足八条巨尾!头颅像龙首,眼睛赤红妖异,背部长满了青苔和树木,腹部则溃烂流脓,散发出阵阵恶臭。它的头顶,阴云缭绕,煞气蒸腾! 众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奔逃的脚步,停留在富岳山巅很远外,几座不起眼的小山峰上。 真月凉子扭头回望了一眼,下意识攥住了沈妃丽同样冰凉的手,轻吸了一小口凉气:“八岐大蛇。” 沈妃丽的娇躯猛地一滞,望着不远外花岗希子和黑岩琴美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什么?” “八岐大蛇,你并非东夷人,不知道也可以理解。”真月凉子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掌心竟不由得沁出了湿汗,连好听的嗓音也有些不大自然,“八岐大蛇,是东夷神话体系中相当著名的妖怪,别称八俣远吕知,没想到……” 而在另外一边,学识渊博的花岗希子,也正对黑岩琴美忧心忡忡的介绍道:“根据《古事记》和《东夷书纪》的记载,八岐大蛇是一种能够带来灾难的凶猛巨蛇,有着八头八尾的可怕外貌,体内蕴藏着一把传说中的神兵利刃。它每年都要吃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作为献祭,后被从高天原流放到出云的须佐之男用酒灌醉,由此被斩杀。须佐之男抛开了八岐大蛇的尾巴,发现了一件神器……” “难道说……”黑岩琴美心思聪颖,脑海中霎时灵光一闪,“那把神器就是……秋水?那岂不是说……林子轩性命休矣?” 花岗希子眸光复杂,贝齿紧紧咬住了苍白的嘴唇,沉默不语。 纵然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那股扑面而来的腥臭气息依旧浓郁,令人肠胃翻涌,难受至极。 在场的诸多修真者,仰脸望着天空那张牙舞爪的巨大妖怪,齐齐脸颊惨白,冷汗涔涔…… 小宫允久恶狠狠咬着牙,满眼凶狠暴戾,犹如一头盯住了腐肉的秃鹫。 “你们只知秋水为东夷第一国刀,锐不可当,陪伴了老师纵横一生,却并不知晓……它也是一件神器!”他牢牢攥紧了拳头,呲着牙,凶相毕露,“林子轩必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他的死期,到了!华夏人要永远铭记这一天,这就是犯我东夷的下场!” 第964章 一不做,二不休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发丝狂舞,衣袍猎猎作响,他扬手指长空,眼底杀机迸现: “华夏妖孽!本座执此术,可能杀你否!” 在他身前,那狰狞丑陋的八岐大蛇遮挡日月光,于富岳山巅投下巨大的黑色阴影,尽显凶蛮。猩红的兽眼,闪烁着妖异的血光,牢牢盯死了对面的林宇,九颗硕大的头颅纷纷显露出满口嶙峋獠牙。 “没成想,你这把秋水竟是大有玄机。我眼拙了,没看出来它也是一件神器。”林宇微微皱起了眉,漫不经心的抬手捂住了口鼻,“就是……略恶心了一点儿……” “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神木有良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径自将手于虚空一点,“去!” 霎时间,八岐大蛇便彻底癫狂,裹挟起黑云滚滚,八颗硕大的头颅争相恐后的向着林宇撕咬下来,而与此同时,它的尾巴也好似粗壮有力的章鱼触角,齐齐横扫而至。 双方还未待接触,那扑面而至的呼啸劲风就让林宇闪了一个踉跄,险些被掀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切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场!”神木有良心念操控着八岐大蛇撕咬攻击,得意至极,不禁放声狂笑,“你纵有惊天绝世之姿,今日也必将饮恨!摄了你的神魂,秋水势必再迈一个台阶,更显强悍!” 林宇被这条八头八尾的大蛇纠缠,身处重重围攻之下,可没办法像神木有良一样,抽出闲工夫说风凉话了! 他出拳将八岐大蛇的一颗头颅砸下去,另一颗头颅便张开血盆大口,从身后撕咬而至。林宇急忙向后一闪,旋即又被两条蛇尾缠住,顺势一甩,狠狠砸向了富岳山巅。 轰! 雪浪迸起,巨石滚滚,赫然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大坑! 周围的小山峰上,诸多东夷修真者亲眼见证华夏妖孽被八岐大蛇扫下高空,登时欢声雷动,沸反盈天: “好!好极了!除掉华夏妖孽!神木大人万岁!” 小宫允久同谷贺圭佑对掌庆贺,止不住大笑出声: “神器现世,林子轩狗命休矣!” 虚空之上,神木有良傲然而立,纵然在先前的对战中闹得浑身狼狈,但却是气度纵横,睥睨四野。 “林子轩,你多造杀孽,一意孤行,无尊无长!今日气数尽,实乃你咎由自取!”他单掌向外一推,厉声暴喝,“你休怪我一不做,二不休!取你这条命,做我武道登峰之路的垫脚石!” 话音落下,八岐大蛇那八条直径足有数十米的庞大巨尾,便裹挟着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道,轰然砸落向富岳山巅。 轰!轰!轰! 大地隆隆震颤,那个深不见底的恐怖大坑,转眼间又被抹平,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密布其上。 战场四周的诸多修真强者,无论是行走于外、还是暗暗隐匿,全都在此刻惊得瑟瑟发抖、亡魂皆冒。 任谁也不会怀疑,即便是一位半神强者身处于这般猛烈的攻击下,多半都要饮恨。倘若是所谓的半步先天大高手,必将粉身碎骨,连个渣滓都剩不下! 华夏妖孽林子轩,焉能有命在? 整座富岳山,被狂暴的八岐大蛇肆虐得面目全非,隆隆爆响回荡在群山万壑间,震得树木枝条上的雪花簌簌落下。 富岳山下,那些被阻隔在封锁线外,不明所以的游客们感受到大地剧烈的震颤,皆是惊疑不定的抬起脸,望着那弥漫天穹的滚滚乌云,神色错愕: “又地震了?” “富岳山!富岳山地震了!” 东夷国处于地震带上,板块活跃,地质活动频繁,发生地震倒并不出奇。更何况富岳山人烟稀薄,造成的损害也相当有限,还不至于引发大规模的群众性恐慌。 甚至有结伴而来的小情侣彼此抱怨: “难怪防卫队封锁了进山入口,原来是要发生地震。既然这样,电视台就该提前通知嘛,免得我们白来一趟。” “这一次封锁,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开放了,幸好预防得当……啊!” “怎么了?你叫什……啊!” 刹那之间,宛若一股凶猛的飓风扫荡全场,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群登时安静了下来,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无数人惊恐的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直勾勾盯视着长空之上升腾起来的刺目火光和滚滚浓烟。 静谧持续了足足十几秒,率先反应过来的几名游客匆忙转身,疯狂向外奔逃: “火山喷发了!快跑啊!” “啊!快逃命!” 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连绵不绝,许许多多人仓皇逃窜,自相踩踏,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按道理说,富岳山纵然是一座活火山,但却已休眠很久了。哪怕是比这更强烈的地震,也不可能致使深藏地底的岩浆喷发。 但现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多想为什么。火山喷发带来的刺激性气体和火山灰尘,具有极度杀伤性! 人类在自然天灾面前,往往显得脆弱而渺小!1902年12月16日,西印群岛的培雷火山爆裂式喷发,就曾致使26000人死于非命,震惊了整个世界! 非但富岳山脚下的游客们,就连奉命封锁此地的三军防卫队,也是人人心慌,汗流不止。 “报告长官,火山喷发,受强电粒子流干扰,我们同总部的通讯联络发生故障,情况十万火急!请您指示!” 听着手下人的禀告,少将长官长登高志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眉头紧锁:“吩咐下去,警戒线后移,全体撤退五公里,原地待命!与此同时,紧急联系当地驻军、消防,调配应急设备!” “是。” “天榜交战,真厉害啊。”望着手下人匆匆远去的背影,长登高志重新挪回视线,盯着远方火浪烟尘肆虐的长空,咬牙切齿,“你们两个打一架,连东夷圣山都炸开了。林子轩啊林子轩,你要是还不死,我该怎么向上峰交代……” 第965章 鹿死谁手? 火山灰弥漫向四面八方,遮天蔽日。 赤红色的岩浆喷涌,自富岳山巅流淌下来,汇聚成一条条升腾着滚滚热气的褐色河流,在接触冷空气后,又逐渐冷却,变成了诡异的灰白色。 苍劲古木连片倾倒,悉数被埋葬,积雪消融,化成的水又迅速蒸腾在半空。 处处可见的衰颓凌乱,俨然一副灭世景象。 隆隆声不绝于耳,诸多于此观战的修真强者再度身形暴退,直至仓皇逃出了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场域,满脸惨白的化境天师们才迫不及待的撑起光罩,阻隔着扑面而来的烟尘和毒气。 而那些修为不济者,或是躲在天师强者后寻求庇护,或是惊惶不安的疾疾逃离。就连许许多多隐匿暗处观战的修真强者们,也被迫显出了行迹,无比尴尬…… 每个人,直勾勾盯着肆虐长空的八岐大蛇,盯着富岳山巅的滚滚浓烟,都只觉得心胆欲裂、惊恐莫名! “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神明才能拥有的力量!” “华夏妖孽……应该死掉了吧?” 脚踏凌空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径自将手往回一招。 八岐大蛇当即停止了攻击,化作虚影出现在了他身后,扭动着硕大的头颅和粗壮的巨尾,宛若神话传说中守护魔神的上古妖兽。 神木有良静静凝视着下方滚烫的岩浆,过了许久,轻轻舒一口气,语调冰冷:“林子轩,你有冠绝古今绝世之姿,亦当雄跨四海睥睨纵横。奈何却不知收敛,终命绝于此,沦为本座武道登途的垫脚石,此乃时也运也命也,怨不得旁人! 弱冠之年,便已名动天下,敢与半神强者争锋,放眼古今无出其右,无愧天骄之名。大丈夫当如是,长歌慷慨,踏破凌霄九万重!今日这一战,你死而无憾!” 方才那等程度的恐怖攻击,饶是以神木有良的惊世修为,也不得不承认,倘若换做是自己,都断无活路!华夏妖孽林子轩,很明显已经死了! 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亲自为悼,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悼念对手。字字句句,皆发至肺腑,宛若惊雷滚滚,回荡在群山万壑。 “几百年了啊……”他说完这番话,便仰脸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沉沉叹息,神情萧索,“几百年了啊……” 武道登途,本就异常残酷。数百年来,华夏天骄林子轩是他唯一敬重的对手!而他所能给予对方的最大尊重,就是动用最强一击,毫不留情的灭杀! 然而神木有良作为这场天榜之战的胜利者,却并没有兴奋之情,反而感受到了深深的寂寥。他自认倘若没有秋水幻化的八岐大蛇,今天同林子轩这一战,鹿死谁手真的很难说。 半神强者,同一位半步先天打成了这般模样,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耻辱! 可不管神木有良心下作何思量,聚集在四面八方观战的诸多东夷修真者们,却轰然炸开了锅! 人人拍手称贺,喜笑颜开! 小宫允久、大津郁江、谷贺圭佑、仓弓弥生、池田冢…… 许许多多的东夷修真者,那张原本惨白僵硬的脸颊,由欣喜,化为兴奋、癫狂,直至放声大笑,手舞足蹈! “听见了么!华夏妖孽死了!” “真的死了!林子轩负于神木大人之手,尸骨无存,从此东夷无患、永享太平安康!” “华夏妖孽犯我东夷,屠戮过万,终于是把这条狗命留了下来!神明啊,终于开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待我东夷强者重整旗鼓,再踏华夏九州,杀他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又有谁人敢拦!” 四野欢声雷动,东夷强者们活像一群发狂的蚱蜢,又蹦又跳,喜不自胜! 而更多偷偷奔赴东夷,观察这张天榜之战的修真者,却怀着满腔复杂心绪,黯然准备离开…… 哪怕华夏天骄这一战败了、死了,亦足以傲视天下,名彰修真史册! “先生!”真月凉子跪倒在地,紧绷的身子簌簌发颤,眼泪夺眶而出,“你明明答应了凉子,怎能说话不算数……我……我该怎么办啊……” 沈妃丽的俏脸毫无血色,直挺挺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形如木雕泥塑。从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晶莹的泪滴却好似连成串的珠子,悄然划过了面颊…… 这一刻,方才是万箭攒心、万念俱灰!难道说,这一路之上的千山万重,终将幻化为一场虚无缥缈的泡影,一缕注定无法兑现的蚀骨悲情? 花岗家族家主,花岗英龙喟然叹息。 紧接着,他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勃然变了脸色:“林仙师不幸神陨,你们两个还傻傻呆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作为东夷人,无敌刀圣归隐前的最后一名弟子,他太了解以小宫允久为首的这些东夷修真者的格局了。 华夏天骄林子轩践踏东夷修真界,杀得人头滚滚、血浪滔滔,而今他丧命富岳山,在场这些人势必要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他的女人身上!这两个年轻姑娘将要承受的折磨,简直不堪想象! “快走啊!”花岗英龙颌下胡子乱颤,暗暗咬着牙,急急的催促道,“我受林仙师所托,保你二人平安,但你可知我的能耐,根本挡不住在场这许多人!你们两个再不快点儿逃,没人救得了!他们会对你们两个姑娘家做出什么禽兽之举,这还用我说么!” 然而无论他如何规劝,真月凉子和沈妃丽这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毫无去意。 “唉!林仙师已经走了,你们这又是何苦!”花岗英龙重重的一跺脚,冲着外孙女黑岩琴美递了个眼色,“琴美,你带着她们速速离去,我在这里抵挡一阵算一阵!还有希子,你同林仙师走得太近,我也未必保得住,随他们两个一起走吧,没我的吩咐,不准再回东夷!” “是。”黑岩琴美眸光复杂的点头应诺,而后缓步走近了,“沈小姐、真月小姐,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快点儿随我走吧……” 岂料真月凉子忽而跪直了身子,从袖口拽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她微微抽噎,语调却冰凉刺骨:“这一战,非生即死,我早有准备。先生为主,凉子为仆。他不幸神陨,凉子亦当殉葬!” 沈妃丽也缓缓跪坐了下来,声音很淡:“我累了,不想逃了,就留下吧……” 花岗英龙瞪圆了老眼,真的想不通。要说沈妃丽这姑娘情根深种、一心寻死也就罢了,真月凉子可是心机深沉之辈,绝非寻常女流,怎么也跟着犯傻? 这华夏天骄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子这般牺牲?莫非是喂了什么迷魂药? 正在花岗英龙左右为难之际,身后陡然传来一道阴冷刻毒的声音:“还想死?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966章 路未尽,生死方休 听得这道嗓音,花岗英龙霍尔转身,但见得以小宫允久为首的诸多东夷强者,已经无声无息的围聚了过来,满面狰狞,神色疯狂。 “师弟。”小宫允久冷冷的问,眼底凶芒毕露,“你想做什么?莫非是要阻拦我们?” 饶是以花岗英龙的一身化境修为,面对在场如此之多的强者,也不由得脊背生寒,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 莫要说是谷贺圭佑、仓弓弥生等人从旁虎视眈眈,便是小宫允久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都足够他喝一壶了。 花岗英龙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两步,紧绷着脸皮,俯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师兄!林子轩已命丧老师的神通威能之下,现如今在您面前的,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我们为修真中人,乘空上万里,破浪下九重,奈何就容不得两位姑娘?还请诸君高抬贵手,放她们离去吧,也免得外界视我东夷心胸狭隘,倚强凌弱……” 谷贺圭佑阴恻恻笑道:“花岗君,东夷盛传你同华夏妖孽私交甚密,数典忘祖、卖友求荣,我始终不信。今日一见,方知此为真。哪怕是林子轩那狗贼死了,你也不忘了表忠心啊……” “英龙!”坐在轮椅上的大津郁江双拳紧攥,紧咬牙关,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我受林子轩欺凌,以至沦为终生残废,武道之路断绝,这些你都看不见么!你弃同门情谊于不顾,阻挡我报仇雪耻,算个什么东西!” 花岗英龙终究是个老实人,听得此话,“噗通”跪倒在地,满面惶急:“师兄啊师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害你的人是林子轩,现在已受戮,这两位姑娘同您无冤无仇,奈何非要赶尽杀绝……” “住口!你这个孽障!”小宫允久厉声暴喝,径自将手一扬,就将花岗英龙扇飞了出去。 花岗英龙不过区区化境,同这位大师兄的差距可并非一星半点儿。他如遭雷击,呕出一大口血,满脸灰败:“师兄,谁家没有儿女?这两位清清白白的姑娘有什么错?你们贵为修真强者,怎么忍心下毒手啊?” “清清白白?她们做了林子轩的女人,就是一种错,就该承受东夷强者的滔天怒火!”小宫允久大步向前,呲着牙,状如发狂野兽,“英龙,你那孙女希子,甘愿给华夏妖孽为奴为婢,恬不知耻,丧尽了家国颜面。我看在同门之谊,没有找她的麻烦,已经善待你了,别再自讨没趣啊……” 花岗英龙浑身战栗,那张老脸霎时泛起了铁青:“可……可是……” “不劳花岗家主出头了。”真月凉子用衣袖抹干了眼泪,径自长身而起,俏脸冰冷,“先生已故,仆当随去。是是非非,无心计较。我甘愿自刎于此,了却红尘往事……” 她话音未落,周遭的诸多东夷修真强者,却响起了一片连绵的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你还想死?你还想死?怎有那么容易!” “你们这两个贱人,要代替林子轩那杂狗赎罪!你们要受尽一世欺凌侮辱,沦为我辈的玩物!” “死?没那么容易!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花岗希子再也忍受不住,不顾黑岩琴美的阻拦,满含愠恼的冲了过来:“你们是要做什么!凡事有因有果,东夷猎妖团不远万里攻入华夏,屠戮无辜,方才引得东瀛血路尸骸累累!你们口口声声说华夏天骄血债滔天,扪心自问,谁的手上又足够干净! 堂堂东夷修真者,向来自诩高门,却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都不放过,又算什么英雄人杰!林子轩已死,罪孽已偿!你们就不能放下仇恨、了清执念么!非要闹得生灵涂炭、四海伏尸才要罢休?” 花岗希子的圣母心再度发作了,但她这番话,却并非没有道理。可听在诸多修真者耳中,却显得分外刺耳难听。 “我改变主意了。”小宫允久死死盯着她,恶狠狠的道,“还有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也要承受东夷修真者的怒火!我会让你知道,今天这番话的代价!” 花岗希子承受不住半步先天大高手的恐怖威压,身体震悚,踉跄后退。 “快走!”黑岩琴美扯住她的手,拼命往后拽,“表姐!不要再惹麻烦了!” 小宫允久的眼底,仿佛有火焰在熊熊跳跃:“想走?你们今天谁走得了?林子轩那条杂狗,身死道消,还有本事回来救你们么!” 花岗英龙抹了把嘴角的血,仰脸望向了高空,嗓音凄厉:“老师!老师!您难道真要眼看诸多东夷修真强者,欺凌无辜之辈,沦为天下笑柄么!老师啊,您倒是说句话啊!” 然而长空之上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仅仅是满怀悲怆的缅怀了一番丧于自己手中的华夏天骄,便径直将袍袖一挥,准备转身离去。 他今日斩杀林子轩,感悟颇多,道心愈发坚韧。还需要找个机会好好锤炼一番,兴许能修为长进,再迈一个大台阶呢。 故而神木有良现在忙得很,这些凡夫俗子的性命,与他而言不值一提。管你是什么林子轩的女人,到头来还不就是一堆骷髅架子?死就死了,与他何干? 或许林宇那番话,方才道出了实情。 无敌刀圣将华夏天骄引为知音,但华夏天骄却从未作此思量。林宇胸中,有国仇、有家恨,有八百里秦川浩荡,亿万万无辜苍生。而神木有良却没有,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唯有一心向道、登峰造极罢了。 神木有良眼中的卑贱蝼蚁,正是林宇的快乐、愤怒、悲伤,更是他的挚爱。 这两位名列天榜的当世英豪,终究不一样! 在花岗英龙绝望的目光注视中,神木有良扔下一声长叹,慢慢转过了身。 他脚踏凌空,正准备离去,却忽然听到了阵阵“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回荡在冷寂的天地中,伴随着火山喷薄的滚滚浓烟,显得分外诡谲。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引得四面八方的所有人,都不禁止住了动作,满脸迷茫的四处寻找: “这……是什么声音?” 第967章 可能杀你否? “嗯?”神木有良停住了脚步,蓦地转过身往下看,神色惊疑不定,“难道说……”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好像爆珠子一般,回荡在天地之间,引得在场所有人面露错愕茫然。 直至那密密麻麻的裂痕如电流般迅速蔓延,刹那浮现于虚空,众人的目光才不约而同聚焦向了富岳山巅的火山口,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诧呼声: “到底怎么回事!神木大人的场域……要崩了!” “我的天!火山下面有什么!” 此时此刻,火山口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喷发,自地底涌出的岩浆滚烫,放眼望去,犹如一座赤红色的湖泊,蒸腾着滚滚浓烟和刺鼻毒雾。 以整个火山口为正中心,裂痕如蜘蛛网般寸寸蔓延,交织着密布整方天地。无敌刀圣神木有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场域,分明已是强弩之末,正处于随时有可能崩溃的边缘。 尽管有相当大的可能性,是因为火山喷发造成的剧烈空间震致使场域崩碎,但在场的每个人,却从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了浓浓的忐忑不安,情不自禁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先生!”真月凉子怔怔望着火山口腾起的磅礴烟尘,软绵绵的身子倏而一耸,再度扑倒在地,“沈姐姐!一定是先生!先生没有事!” 沈妃丽使劲儿抹了抹哭花的俏脸,直勾勾望着,眸底满含希冀:“对,一定是先生!先生那么厉害,才不会……才不会出事呢!” 花岗希子、黑岩琴美,甚至是花岗家族家主花岗英龙,全都瞪圆了眼,满心复杂情绪,震惊得无以复加。倘若林子轩真的没有死,他们也说不清是该悲哀,还是该兴奋了…… 小宫允久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冲冲直上高空,疯狂咆哮:“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姓林的杂狗分明已经死了!” 紧随其后,谷贺圭佑、仓弓弥生、池田冢等十几名天师强者,也脚踏虚空而起,望着不远外那逐渐崩溃的场域,满面惊恐骇然: “不可能啊,八岐大蛇那么猛烈的攻击,华夏妖孽怎么还能活下来?” “这该死的杂狗,即便没死透,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吧……” 就在众人紧张而焦灼的目光聚焦中,灌满火山口的岩浆陡然剧烈翻涌,宛若瀚海起狂涛,旋即冲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烈焰肆虐,条条火舌喷吐,散发出炽烈的极致温度。 轰! 刹那之间,无敌刀圣的场域崩碎,狂暴的能量涟漪荡漾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立身半空的小宫允久、谷贺圭佑等人,自认为处在场域外的安全地带,却没料到这股凶悍气浪来得这么快、这么猛,霎时就到了近前,裹挟着无边力道,狠狠冲撞而至! “噗!” 这几位鼎鼎大名的东夷武道强者,猛地喷出一大口血,身形如发射的炮弹,当即就被甩向了地面,伴随着一阵“隆隆”爆响,直撞得土石翻滚,烟尘四起! 场域骤然崩碎,神木有良的身子倏而震耸,忍不住向后踉跄半步。 “果然!林子轩啊林子轩,你的命,还真硬!”他冷冷盯视着那横亘虚空的巨大火球,死死咬紧了牙关,忽而扬手一指,“去!” 他身后那近乎于虚幻的八岐大蛇,身形骤然再度凝实。紧接着,数颗巨大的头颅就彼此纠缠着,发出阵阵低吼,俯冲下高空,裹挟着阴风撕咬了下去。 两相碰撞! 当此时,从那熊熊火团中,骤然探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五指修长,猛地抓住了八岐大蛇一颗锋利的獠牙。 吼! 这头上古妖兽拼命挣扎,但狰狞的头颅却被生生扯了回去。全场众人的视野中,只见得其他的头颅嘶吼咆哮,八条巨尾好似章鱼触角般疯狂挥舞,搅得漫天黑云荡漾,狂风呼啸不止。 前后足有近半分钟,八岐大蛇那巨大的身躯忽而向后暴退,然后那些林立远处的观站者便惊恐发觉,这头妖兽被拽人火球的那颗头颅,已经被斩了! 红黑色的血,瀑布般流淌不止,随着八岐大蛇的痛苦挣扎而喷薄长空,俨然一副毁天灭地的惊世之景! “我的天啊!疯了!彻底疯了!”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们,别管平日里是什么地位尊崇、傲视苍生的大人物,却尽在此刻被吓瘫在了地上,冷汗滚滚,刹那浸透了衣服。 伴随着八岐大蛇被斩下一颗头颅,神木有良那张阴沉的脸,登时变得极为难看。 要知道,这八岐大蛇不过是封印在秋水刀中的上古妖兽之魂,全靠无敌刀圣的术法神通操控。 从某种角度来说,神木有良手中的秋水,作为一件神器,能够封印兽魂,明显比林宇的古朴天碑更强!但如今这件伴随他医生的神器,竟然不可思议的受了重创,那就无异于是在剜他的心头肉了! “林子轩!”神木有良迎着扑面而来的雄浑热浪,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凶戾暴虐,“你别装神弄鬼!乖乖显出形来,让我看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把戏!” “哈哈哈哈!神木有良,你看本尊此术,可能杀你否!”伴随着清朗长笑,悬于虚空的火球倏而收敛,现出了年轻人的修长身形。 目若寒星迸杀机,衣袍猎猎迎风舞,赫然就是被全场所有修真者认为,早已命丧黄泉的华夏天骄,林子轩! 然而更加令人不可思议之处还在于,就在他的身后,巨大的黑色魔轮缓缓旋转,仿若打开了一扇时空之门,在这火山喷薄、热浪滚滚的天地间,沁着阵阵极致的冰凉阴寒,令人如冷锋刺骨,霎时跌落冰窖。 鲜血,沿着魔轮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坠入岩浆翻滚的火山口,刹那间渺然无踪。那是八岐大蛇的血,它的一颗头颅,被林宇生生斩入了轮回! 四野八荒,数之不尽的修真强者,竟在此刻全体噤声,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神木有良的目光发了直,整个人忽而猛打了一个寒噤,心底泛起了此生未有的惊惶和不安…… 第968章 究竟谁赢了? 以神木有良的犀利眼光,自然能够在瞬息醒悟,就是林宇身后那缓缓旋转的诡异魔轮,所引发的恐怖能量波动,崩碎了他这位无敌刀圣的半神场域。 他的眼底翻涌起浓浓的警惕意味,再度扬手,安抚住痛苦挣扎的八岐大蛇。 “林子轩,你真的令我大开眼界。”他谨慎而克制的嗓音,回荡在天地之间,“这并非凡尘所能拥有的力量,你是什么身份?来自何方?” 在这一刻,神木有良也对林宇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年方弱冠的毛头小子,以半步先天境,令成名数百年的半神强者屡次吃瘪,这本就透着极不寻常,不得不令人多思量几分: 所谓的华夏天骄林子轩,真的属于这个世界么? 很难说得清,究竟是从何时起,地球上出现了两条腿走路的怪物。他们索取、掠夺、杀戮、毁灭,他们温顺又暴躁,他们聪慧又愚蠢,他们善良又残忍。他们是复杂矛盾的统一体,很快就成为这方天地的霸主,建立了前所未有的文明。 但时至今日,他们依旧找寻不到关于自己的答案。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先天境,被无数人奉为至尊的神明,也百般难解: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往何而去? 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何谓轮回? 神木有良被奉为无敌刀圣,东夷国唯一的一位半神强者。但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神,甚至算不得半个神。充其量,他也仍旧只是强大而无敌的人类。 面对神木有良的疑问,林宇面无表情,缓缓探出一只手掌,勾了勾手指: “你想知道么?我送你去看看……” 神木有良的脊背瞬息绷紧了,双目中绽起怒火:“你该死!” 话音落下,刚刚平静下来的八岐大蛇再度暴躁,八条巨尾搅动黑云翻涌,径自向着林宇盘绞而至。沿途所过,碎石迸溅,沙尘扬起,滚滚岩浆化作排浪滔滔。 神木有良摆明了是准备故技重施,将林宇再度打下火山口。他对符文阵法造诣颇高,有了先前的教训,这次哪怕杀不了华夏妖孽,也要将林宇永远封印富岳山巅,让炽烈的岩浆消磨后者的神智。 巨大的蛇尾犹如一列奔腾的高速火车,裹挟着滚滚风雷音呼啸而来,瞬息便到了近前。 林宇微眯了下眼,手腕一翻,古朴天碑出现在掌中,越放越大,瞬息间蔓延数十米,仿若接天引地。 他凌空跃起,手执上古天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砸。 砰!砰!砰! 这是货真价实的神器对轰,震耳欲聋的炸响回荡四野,恢弘的能量波动比刀剑还锋锐,扫荡向四面八方,令人胆战心寒。许多近处观战的修真强者避之不及,登时就被溢散的气浪炸成了飞灰! 长空上血雨飚洒,八岐大蛇尖锐的凄惨嚎叫分外刺耳,恨不得将人的鼓膜都穿透。它仓皇之下,扭动那几颗硕大的头颅回身来救,却被林宇看准了机会,将上古天碑狠狠拍在了其中一颗头颅上。 咔嚓! 那颗硕大的头颅登时就被砸扁了,诡异扭曲的脖颈歪斜,当即便被黑色魔轮绞了进去,血肉飞溅,爆发出刺耳的咯咯声响,引得全场许许多多修真强者,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随着八岐大蛇再受重创,神木有良的身形剧烈震颤,晃晃悠悠的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该死!”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暗暗咬紧牙关,发了狠。 下一瞬,神木有良在虚空狠狠一踏,在隆隆的气爆声中,身形化作一抹璀璨流光,横掠过苍茫天穹。 与此同时,痛苦不堪的八岐大蛇骤然虚幻,显出秋水刀的本来面目,就好似一轮烈日悬于长空,绽起的夺目光芒,绚烂非凡,刺激的在场观战者根本睁不开眼,刹那为之失魂落魄。 “林子轩!便让本座看看,你这华夏妖孽究竟有几分本事!” 神木有良厉声大吼,满面狰狞可怖。他攥住秋水刀,沿途带起汹涌气浪层层叠叠,瞬息便已掠过数百米高空,自林宇头顶凶猛立劈而下。 刀气贯穿天地,整片富岳山脉,为之失声! 轰! 此等威能之下,磅礴气浪“唰唰唰”扫向四境,土浪迎空直上数百丈,天地暗沉沉连绵成了一片,好似混沌初开,不见日月星辰。 在这压抑而憋闷的黑暗中,唯有前方那富岳山巅的火山口被垂落而下的刀气劈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红褐色的岩浆蒸腾着袅袅热气,大河滔滔般肆意流淌,涌进了下方幽深的峡谷,演化成一出罕见的奇景。 足足持续了数分钟之久,浩渺的烟尘却始终未曾散尽。许许多多的修真者从土坑里灰头土脸的爬出来,眨巴着眼茫然张望: “究竟……谁赢了?” 天榜之战打到了这个程度,恨不得将整座富岳山都夷为平地,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足以名彰后世。 “咳咳,咳咳……”沈妃丽一阵轻咳,从厚厚的土里钻出来,用手抹了抹沾满灰尘的俏脸,眨巴着美目忧心忡忡,“先生……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忍不住偏过小脑袋,望向了真月凉子,却见得对方的头发乱糟糟,原本吹弹可破的精致容颜,此刻却彻底花了脸,简直分辨不出模样。若非那双灵动有神的漂亮眸子,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从哪个黑砖窑逃出来的苦逼劳工了…… “你……”沈妃丽无比震惊,“凉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唔……”真月凉子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了抹,眨了眨大眼睛,幽幽的道,“你也一样……” 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这辈子都没这么丑过。然而却也并非她们两个凡夫俗子这般模样,周遭所有人,别管是天师强者、还是内劲高手,全都是乱发鬼脸,满身尘埃,一副副要饭花子德性。倘若被哪个想象力丰富的家伙见了,还以为丐帮聚集在富岳山巅开武林大会呢…… 然而此刻的众人,却也无法顾及形象。每个人都是僵立原地,迎着呼啸而来的猎猎劲风,拼命瞪大了眼,遥望长空: “究竟……谁赢了?” 第969章 战败者,没有尊严 繁华终有落幕时,聚集于富岳山巅的武道强者们,都急切盼望着一个答案。 无敌刀圣与华夏天骄这场天榜之战,到底孰胜孰负? 赢家,势必凌空上九霄,俯瞰天下,引四方共尊。而失败者,就唯有成为对方武道登途的踏脚石,逐渐寂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无论如何,这势必将成为一场深度影响东方修真格局的大事件,甚至能够部分决定华夏、东夷的国运! “神木大人贵为成名百年的天榜强者,而那姓林的妖孽不过区区末流,以我来看,这场惊世大战已毫无悬念。”一名化境天师神色傲慢的品头论足,“姓林的算什么东西,先前就在神木大人手下屡次失利,这次想必也跑不了……” 在场这些围观者,绝大部分都是东夷的修真强者,自然更愿意听到这样一番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有理有理!华夏妖孽还是太嫩了一点儿……” “神木大人想要取他狗命,易如反掌……” 咻! 长空之上,骤然传来刺耳的破风声。满场众人急忙止住了交谈,下意识的仰脸循声望过去,但见得在那尚未消散的层层晦暗气浪中,一道影迹越放越大、越放越大,好似哈雷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奔这个方向来了…… “那是什么东西!”人群霎时哗然作乱,慌乱蔓延全场,惊叫声此起彼伏。 直至那东西越来越近了,很多神识敏锐的修真者才霍然变了脸色。这突兀飞出来的东西,赫然是一面上古天碑! 很明显是在方才的对撞中,林宇执掌的这件神器被磕飞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天榜强者交战动用的神器,哪怕仅仅只是余波,也绝非在场这些修真中人所能承受。霎时间,这个方向上的许许多多修真者发了疯一样奔逃,扯开嗓子叫嚷:“快跑!快跑啊!” 但却终究是晚了半步,随着“轰隆”闷响,那面天碑就狠狠拍了下来。方才那名出言不逊的东夷化境天师躲避不及,仅仅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就被古朴天碑砸成了肉泥! 以小宫允久、谷贺圭佑为首的诸多东夷强者站在另外的方向上,直勾勾瞪着那烟尘乍起处,心惊胆战、冷汗涔涔。 不过就在其他人惊魂未定之际,坐在轮椅上的大津郁江骤然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子轩那杂狗的神器都被崩飞了,此一战必定是老师取胜,当无悬念!” 这句话,给在场所有人都提了神。小宫允久、谷贺圭佑等人略一迟愣,旋即轰然而笑,气氛热烈: “不错不错!此话甚有道理!” “华夏妖孽必定是输了!这个祸害终于死了!” 大津郁江狠狠喘了一口气,满眼狠戾:“林子轩!你毁我道基,让我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不共戴天之仇,幸好有老师替我还报!” 他话音刚落,从那遥遥天空之上,陡然传来犀利的破风音。 咻! 在场的诸多东夷修真者还没开心多久,再度错愕万分的仰起脸,循声去看:“又……又是什么?” 随着那虚影越来越近,众人彻底看清了。 一柄刀,赫然便是秋水!这件神器同样是横掠长空,径自斩向了小宫允久等人所处的方位! “啊!” 这下子,连小宫允久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也疯了,当即一扭身,同谷贺圭佑等人仓皇奔逃。仓促之际,却将行动不便的大津郁江干晾在了当场。 炽烈的刀芒在大津郁江眼中逐渐放大,就在他惊恐的尖叫声中,斜着斩落下来,于地面炸开一条绵延三十余米的幽深沟壑。 轮椅的一只轱辘抛上了数十米高空,旋即又被彻底绞碎。而大津郁江就在这道溢散的剑气里,整个人都被炸成了飞灰! 他做梦也不会料到,自己的老师神木有良非但没能帮他报仇雪恨,反而无意间取了他的命! 经此两遭,满场修真者悉数被惊得战栗不止,惊悚莫名的打量着乌云翻涌的高空,生怕再飞出点儿什么鬼东西来,瞬息杀伤人命。 好在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声清朗长啸,漫天云雾浩荡四开,一缕久违的金色阳光投向了沟壑纵横的破碎大地。 然后众人便见得,在那富岳山巅,一抹修长身影傲然而立,衣袍迎风猎猎,宛若谪仙般威严不可轻。 在他的脚下,踩着浑身鲜血淋漓的神木有良,大半边身子早就不知所踪了,断口处鲜血淋漓,夹杂着白惨惨的骨骼。 神木有良的上半边身子探出悬崖,下面是翻滚不止的红褐色岩浆。他的血汩汩流淌下去,尚未触及岩浆,便在高温下蒸腾成了气雾。 长空云雾翻涌,狂风好似奔腾的野兽,席卷大地,裹挟着烟尘直上九霄。 聚集于四面八方的修真者们,仿佛尽在此际化成了一棵棵安静的树,动也不动的僵在原地,迎着呼啸的劲风、扑面的沙尘,干张着嘴,却静默无语。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唯有那滚烫的岩浆,肆意侵略着峡谷,将苍劲的古木、野兽的尸骸,甚至是融化的雪水,悉数淹没…… 富岳山巅,天榜之战,最终落下帷幕。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惜败! 翻滚的云海再度遮蔽了阳光,群山万壑间暗沉沉,气氛压抑得可怕。忽然,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来了一阵极力压抑的低低啜泣: “神木大人……输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犹如万丈高楼失脚,刹那间的绝望渲染了全场,长久以来,维系在东夷修真者们心头的信仰,尽在此刻土崩瓦解! 扑通!扑通!扑通! 小宫允久、谷贺圭佑、花岗英龙、池田冢…… 今日在场的所有东夷修真强者,几乎全部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身体簌簌发抖,为之涕泗横流。 最后一座城池的倒塌,更意味着数百年来,充斥于东夷修真者脑海中那虚幻的高傲与尊严,被从云端狠狠踩进了尘埃…… 第970章 怕死,那还不逃? 灼烈的热浪升腾,翻涌不息的岩浆冒着气泡,赤红色连绵成一片,在明亮的双瞳深处,烙印下一抹猩红。 “很意外。”林宇眨也不眨的盯住了神木有良,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你是第一个,能逃回来的……” 黑色魔轮现世,大道之上无与争锋。姬家老祖被绞杀入轮回,巫山老鬼也被绞杀入轮回,唯独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携重伤之躯,逃回来了…… 但这却不能想当然的认为,地狱不收神木有良的命,只不过代表他的实力,要比姬家老祖、巫山老鬼更强,才能残留半条性命,苟且偷生。 神木有良的伤口在滴滴答答的淌血,从他左肩直右侧腰部,什么都没有了。这等程度的伤害,更甚于腰斩。倘若不是半神之体、修为超凡,早就丧命多时了。 “林子轩,我见识到了。你……你真的很厉害,我……我输得不冤枉……”他痛苦的扭动了一下脖颈,口中翻涌着血沫,嗓音嘶哑艰涩,但眼底却忽而迸现出浓郁的癫狂,“我……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不属于这里……” 林宇将眉梢轻轻一挑,淡淡的问:“哦?你在魔轮后,看到了什么?” 神木有良狰狞的脸颊,绽开了阴森的笑:“你想知道,还是在钓鱼?” “想知道。”林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调平静,“告诉我,作为交换,可以饶你一命……” 话音还未落,神木有良陡然发生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饶我一命?华夏妖孽,这就是你的慈悲?” 他仅剩的半截身子剧烈痉挛,旋即用自己唯一的一只手,牢牢抓住了林宇的脚腕,就好像枯瘦的鹰爪攥紧了树枝。 “林子轩,你赢了。”他狠狠喘了两口气,血淋淋的脸上溢满了狰狞的笑容,哑着嗓子道,“杀了我吧,这就是你现在该做的事。” 林宇静静凝视着他,沉吟良久,嗓音却是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生存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始终认为,自己和石岐天照不一样。但在我眼里,无论你还是他,都没有任何分别。” 神木有良的笑容,霎时凝固在了脸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宇却是把脚一蹬,直接将对方踹下了悬崖。 他隐隐约约,仿佛看到神木有良的眼角有晶莹闪烁,眨了眨眼,却又只见得这位大名鼎鼎的无敌刀圣,彻底淹没在了滚烫炽烈的岩浆里。 一缕袅袅的黑烟升起,溢散在猎猎的狂风中,转瞬间渺然不见踪影…… 结束了。 东夷国唯一一位半神强者,名列天榜29位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陨落! 天地苍茫,寂寥萧索。 林宇静静站立于山崖之上,望着火山口翻涌的炽烈岩浆,微微眯起了眼。 他的身体忽而狠狠一震,旋即猛地单膝扑倒在地,张嘴呕出一大口心血,整张脸惨白如纸! 全场数之不尽的修真强者,直勾勾望着那富岳山巅的年轻人,登时悚然而惊。 众人都毫不怀疑,在斩杀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之后,华夏天骄必然已是身负重伤,究竟还剩下几分战力,着实令人存疑啊…… 小宫允久单手撑住地面,目光穿越虚空,凝视了片刻。 他满心的悲痛、惊骇、恐惧,徐徐消褪,眼底迅速蔓延起了狠辣阴戾的猩红暴虐。 “姓林的杂狗,已是强弩之末,我去杀他!”小宫允久倏而起身,整个人化作一抹流光,沿途所过,“锵”的一声拔出了嵌进石缝的秋水刀,“华夏妖孽!受死!” 真月凉子、沈妃丽还没来得及兴奋,忽而见得这一幕,凄声惊叫: “先生小心!” 电光火石间,小宫允久已横掠长空,径自冲到了近前。他手执秋水刀,迎空怒斩而下,发丝凌舞,目呲欲裂: “林子轩!你多造杀孽,天地难容!我今日便代替老师,砍下你的狗头祭天!” 林宇忽而偏过惨白的脸,抬手抹了抹嘴角殷红的血迹,目光如寒锋般摄人。他迎着那劈砍而下的秋水刀,径自探出了看似虚弱的手掌,倏而攥住。 小宫允久霎时就僵在了半空,犹如定格的画面。无论他如何用力,秋水刀被林宇牢牢攥在手里,再难以寸进。 林宇缓缓抬起脸,淡淡的问:“你算什么东西?” 小宫允久浑身如同过电般颤抖,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刀柄,摔倒在了地上。 华夏天骄,鬼魅如妖,哪怕是身受重伤,也绝非他这种层次所能挑衅啊。他登时就被吓得亡魂皆冒,暗暗懊悔自己一时冲动,对形势的估计太过乐观了…… “你怕死?”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戏谑的嗤笑,哑着嗓子问,“既然怕死,你怎么还不逃?” 小宫允久这才骤然醒悟,两腿在地面狠狠一蹬,身形腾空起,便欲逃之夭夭。 可忽然之间,他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儿…… 小宫允久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身体跑到了脑袋前面,从颈项上喷出妖异的血花。他满心茫然,目光情不自禁的往身下看,却是空空如也了…… 据说在一个人身首分离的时候,大脑会残留着十几秒的记忆。古书上也曾记载,当刽子手挥刀砍下某个囚犯的脑袋,人头还会骨碌碌绕地一圈儿,即兴赋诗一首,旋即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当小宫允久的人头悬在半空,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狼狈匆匆的跑到了前面,他的脑海中又在思量些什么呢?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草长莺飞的夏天,他趴在篱笆墙外,望着一个年轻女孩儿的背影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鼻尖仿佛萦绕着青草的芬芳,视野却逐渐陷入了黑暗的漩涡。 “秋水……好快啊……”小宫允久的嘴角沁出了红黑色的血,伴随着一声低沉寂寥的叹息,人头、身体,齐齐坠落下高空。 林宇收回了刀,鲜血滑过刀刃,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他缓缓呼出胸腔的一口浊气,抬眼扫视四面八方,望着那些木讷林立的东夷修真者,眼底悄然掠过凛冽的寒芒…… 第971章 怎能留你? 林宇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已横掠过溢进了红褐色岩浆的峡谷,手执秋水刀,倏而出现在了周边的山峰之上。 他嘴角还残存着凝固的血,脸色惨白的有些可怕,但脊背却依旧笔直如树。周身翻涌着凌锐的暴戾杀气,宛若无底寒渊般深不可测。 斩杀小宫允久之后,在场的诸多东夷修真强者方才醒悟,好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华夏天骄在先前同无敌刀圣的对战中身负重伤,也绝非凡夫俗子所能欺压。 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上百年砥砺修行的道行,说杀就给杀了,连眼皮都不眨,剩下的化境天师和内劲高手,还有谁敢猖狂挑衅? “先生!”真月凉子飞奔过来,张开柔弱的双臂,就要来抱林宇的腰。 可在林宇的视野里,哪还有什么娇柔美艳的姑娘? 他只看到了一个发丝蓬乱、满脸焦黑的家伙,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疯疯癫癫的向自己冲过来了…… “呃?”林宇发了阵呆,旋即探出一只手,盯住了对方的前额,闷闷的问,“你是谁?” 真月凉子咋呼着小手,扬起糊掉的脸蛋儿,焦急的道:“先生,我是凉子啊!” 林宇歪着脑袋上瞅瞅、下瞅瞅,然后将秋水刀插进岩石里,伸手好像拎小鸡似的,把人家小姑娘揪了过来。 “唔,先生慢点儿……”真月凉子吃了痛,缩在林宇怀中歪着小脑袋,咧开唇角露出白净的虎牙,更显得那张好像被浓烟熏过的脸蛋儿惊悚了几分。 林宇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攥住衣袖,皱起眉头,在对方黑乎乎的脸蛋儿上使劲儿抹了抹。 真月凉子龇牙咧嘴,身子不安分的晃了晃:“哎呦,哎呦,好疼……” 林宇看到灰尘抹去,显露出女孩儿白嫩光滑的脸蛋儿,才轻轻舒一口气: “还好,我还以为熏黑了,就擦不出来了呢……” 真月凉子满心幽怨:“先生,凉子又不是一件瓷器……” 她内心不得不感叹,钢铁直男的想法好天真。想来自家先生迄今没有结婚,一定是凭实力坚持下来的…… 林宇放开了真月凉子,又偏头瞧向了旁边一个黑乎乎冲自己傻笑的家伙,闷声闷气的问:“这个黑鬼……又是谁?” 沈妃丽:“……” 两位大美女都变成了这幅样子,在场其他人的模样,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身上蒙着厚厚的火山灰烬,活像一尊尊木讷的石膏雕像。 林宇抬眼扫过四面八方,目光微凝。 “在这里等我。”他冲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吩咐一声,再度拔起了秋水刀,径自向前走去。 霎时间,宛若冷风扫荡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猛打了一个哆嗦。诸多东夷修真强者开始了骚动,纷纷踉跄后退,隐隐预感到了不妙。 作为天榜之战的最终胜利者,华夏天骄已经掌握了彻底的主动权。他将会作出何等举动,事关整个东夷修真界的最后根脉。 谷贺圭佑悄然凑近了花岗英龙,压低了声音道:“花岗君,咱们两家这些年交情颇深,而今国难当头,您同华夏天骄情谊颇深,可万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满脸的谄媚讨好之色,临近穷途末路,忽而一百八十度大变脸,阿谀奉承起来了。 花岗英龙有点儿不太自在,干巴巴的道:“谷贺家主太客气了,我同林仙师……不熟……” “呵,你是不熟,但您那孙女希子,可是华夏天骄的女人啊。”谷贺圭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花岗君,今日在场这么多东夷强者的性命,全拜托您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林宇已经手执秋水刀,来到了近前。 花岗英龙脸皮抽动,忙不迭迎了上去,拱了拱手:“林……” 刚一开口,便听得林宇干净利落的吐出一个字:“滚。” 花岗英龙满脸尴尬,不得不讷讷退闪到了一旁,羞臊不已。他这张老脸,貌似一点儿也不值钱啊…… 谷贺圭佑那张脸,霎时变得无比难看。他满腔忿恨,但却不得不装作神色恭顺的模样,双膝跪在了地上:“林仙师,您大战得胜,可喜可贺。从今往后,整个东方修真界,怕是都要以您为尊了!谷贺家族甘愿归顺,拜倒于您麾下,供您差遣驱策,莫敢不从!” 林宇止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凝视着他,明晃晃的刀锋,好像一面镜子,把谷贺圭佑那张难看的脸拉扯得老长。 过了许久,林宇淡淡开口问:“你,是谷贺家的家主?” 谷贺圭佑连忙点头:“是。” “我问你一个问题,答得好,就饶了你。”林宇嘴角噙着一抹嘲弄,“倘若方才是我输了,你会怎么做?” 谷贺圭佑愣了一会儿,额头冷汗混杂着满脸的灰尘,滚滚流淌。 “呃,这……这个……”他张了张嘴,“林仙师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纵然是败了,也顶天立地,我会为您树碑立传,让子孙辈永远供奉,香火……” 咻! 话还没有说完,刀光如游龙腾跃,但见得血浪喷涌,谷贺圭佑的人头就飞上了天。 扑通! 死尸栽倒,这位谷贺家族家主、化境天师,当场毙命! 满场噤若寒蝉,全都用一种惊恐至极的目光注视着林宇,许许多多的东夷修真者两腿发抖,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我不喜欢听假话。”林宇清冷的嗓音响彻全场,旋即又踱步走到了仓弓弥生近前,表情似笑非笑,“你呢?倘若方才是我输了,你会怎么做?” 仓弓弥生作为高高在上的化境天师强者,此刻却差点儿没吓尿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一边擦冷汗,一边哆哆嗦嗦的回答,“你……你杀了那么多东夷强者,报仇肯定是免不了……” 咻! 话音未落,第二颗人头又飞上了天! 鲜血从仓弓弥生的颈项喷涌出来,冲天数米高,旋即死尸翻倒在地! 又死了一位化境! 林宇面无表情:“既然要报仇,本尊又怎能留你?” 距此不远的池田冢当即就明白过来了,转身踏空而起,声嘶力竭的咆哮:“这个疯子!他只想杀人!只想杀人!” 他冲出数十米远,一道凛冽刀气紧随而至,从后方将他直接立劈,殷红的鲜血挥洒高空! 全场的东夷修真者直勾勾盯视着半空中飚洒下来的血花,顿时如梦方醒: 华夏妖孽根本不在乎答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光所有人! 第972章 屠戮 遭受数次屠戮之后,现如今聚集在富岳山的东夷修真者,仅有区区千人之数了。在这些人当中,包含十多名化境天师,其余全都是内劲高手。 仅仅在此一年前,东夷修真界的整体实力,还能在国际上排到前列,甚至成为这个国家的一支重要战力。 可时至今日,仅剩满地鸡毛。 即便如此,林宇好像也没有轻易放过他们的打算。毕竟他看得很清楚,斩草要除根,切不可抱丝毫侥幸。 华夏与东夷,本就是生死大仇,不共戴天。你不死,我就要亡! 与其放虎归山,待得这些东夷修真者怀着满腔仇恨成长起来,再生事端,倒还不如早早将之扼杀,免得将来遗恨无穷。 和平,是用累累尸骨堆积起来的。这句话,尽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满场诸多东夷修真强者醒悟过来,霎时惊得魂飞魄散,发了疯一样的四散奔逃,尖锐的叫嚷声不绝于耳: “快跑啊!他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妖孽!妖孽!他就是个疯子!” 林宇站在山上,微微眯起了双目。他见得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好似连绵翻涌的潮汐,又好似一群疯狂逃窜的蟑螂,肆意散布着惊恐、惶乱、凄凉、悲惨…… 他们,注定是这个时代悲哀的牺牲品,注定化为一个个数字,湮灭于滚滚的历史红尘。 林宇缓缓抬起了秋水刀,鲜血沿着刀锋缓缓流淌,在苍茫萧索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猩红醒目。 “住手!”花岗希子狂奔过来,张开双臂拦在了他身前,声音颤抖,“林君,你不能再杀人了!你这是在造孽!东夷已经输了,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吧!” 黑岩琴美的身体簌簌战栗,直挺挺跪倒在地:“林先生,求您开恩吧,都是些……都是些无辜的人呐……” “无辜?这有未出生的孩子,才配得上这个词。”林宇低低冷笑,“让开。” 花岗希子满眼通红,还想再争取一些时间,语调凄凉:“林君,你获得了彻底的胜利,全世界修真者都将敬仰你的伟名。这难道还不够么?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把所有人赶尽杀绝?” 林宇平静注视着她,嗓音波澜不惊:“过分的宽容,是可怜的软弱,只会带来灾祸。仇恨的火种,倘若不及时扑灭,终有一天会爆发开来,将所有人烧得尸骨无存。你不杀他们,等到他们折回来杀你的时候,你就只会怪罪,我今天下手还不够狠。” 他说完这番话,忽而登天而起,手执秋水刀,迎空劈斩下三道璀璨刀芒。宛若长虹般呼啸而去,于半空中化作三条头角峥嵘的磅礴巨龙,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山脚下那密密麻麻奔逃的东夷修真者,登时就犹如闯进了雷区,在隆隆的爆裂中,发出绝望痛苦的哀嚎,旋即炸成了飞灰! 烟尘腾空而起,三条恐怖的沟壑,绵延出去数百米之遥,宛若丑陋的伤疤,镶嵌在灰褐色的山脊上。 遍地猩红碎肉、残肢断体。侥幸存活下来的家伙,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凄声惨叫。今日在场的上千名东夷修真者,被林宇这三记刀芒砍杀了十之七八,再也成不了气候了。 经此一役,东夷国的修真力量,近乎被屠戮殆尽! 富岳山巅,长风猎猎。 林宇静静凝视着这一幕,冷冷的道:“此三刀,一斩祭天,一斩祭地,一斩祭苍生!” 花岗希子的身体倏而震颤,张嘴呕出了一口心血。 她整个人摇摇晃晃,虚弱无力的摔倒在地,紧紧盯住了高空中的那抹身影,视线渐渐模糊。 “屠夫!你就是一个屠夫!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同那些屠杀无辜的恶棍,又有什么不同!”她凄声呜咽着,轻轻摇了摇头。时至今日,她无比坚决的认定了一个事实,华夏妖孽林子轩,是冷血的野兽,是残暴的魔鬼! 鲜活的生命,这个人真的感受不到么?一意孤行拿起了屠刀,这个人的心里可曾还残存着半点儿温情? “怎么看我,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干。”林宇漫不经心的说道,从花岗希子身侧擦过,好像一只孤傲的幽灵。 他很不确定,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些什么。在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貌似有一种隐喻的不安分,正在蠢蠢欲动。 后来的事实证明,萦绕林宇心头的那缕不详,最终成为了事实。而他今日在富岳山巅所犯下的唯一罪过,并非尽显残暴的大肆屠杀,反而是刀子还不够快,杀得还不够彻底…… 花岗英龙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泪水划过苍老的面颊:“林子轩,你杀了我吧。” 他的双眼,木讷而空洞,没有了丝毫神采,整个人就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我会兑现诺言。”林宇沉声道,“你保护了我的人,我也会放花岗家族一条生路。带着你的族中晚辈,离开吧。” 花岗英龙忽而愤怒起来,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咆哮:“林子轩!你杀了我的老师!你杀了我的师兄!你杀了所有人!你让我……你还让我怎么活!你还让我怎么活啊啊啊!” 他精神激动,身体一仰,摔倒在了地上,旋即嚎啕大哭,就犹如一个弄丢了玩具的小孩子。 林宇望着花岗英龙,眉梢轻轻一挑,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我这些年,看到过许许多多的人。有的人高高在上,有的人卑微渺小。但毫无例外,他们都怕死。后来我渐渐明白了,只要是人,都怕死,谁能逃脱得了宿命呢?” “即便是你的老师神木有良,也不例外,我在他的眼底,同样看到了惊惧。”说话间,他索性将秋水刀扔到了花岗英龙面前,“如果你想死,尽管自刎好了,我不在乎。” 秋水刀劈砍在岩石上,好像刀砍豆腐,在石块崩裂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花岗英龙直勾勾注视着这把东夷第一国刀,止住了哭声,仿若同它产生了同一种心灵相通的绝望。 “我们走。”林宇径自一挥手,带着真月凉子和沈妃丽这两位花脸姑娘,沿着陡峭的山路缓缓离开了。 在他们身后,苍穹被暗沉沉的烟雾所遮蔽,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压抑的人几乎喘不过气,肺腔火烧火燎的疼痛…… 第973章 罗刹海 富岳山外,冷冷清清,一片荒凉。 在不久前,由于火山喷发而引起的骚乱中,共造成了32人伤亡。现在东夷国三军防卫队的封锁线外移,将这片危险区域隔离,仅剩下几辆来不及拖走的车子,孤零零停在了街边。 树木、路面、车顶,入目所见的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火山灰。就连空气中也悬浮着微小的有害颗粒物,令人呼吸艰难。 火山喷发之后,灰烬跟随风向,将污染很大一片区域。这样的影响,在未来的数个月还将持续,至于富岳山何时能够再度开放,欢迎四海宾客,明显也是一个未知数。 身处于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同自杀没有什么分别。然而却依然有三个人,穿着肥大的隔离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倚靠在一辆巨大的装甲车旁,静静等待了很久。 一只小老鼠,从远处歪歪斜斜的跑过来,摔倒在地表厚厚的火山灰里。它剧烈的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死于窒息。”其中一个人慢腾腾爬过去,揪住小老鼠的尾巴提起来,发觉这生命力顽强的小东西还在抽搐,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粉尘感染,生命垂危……” “够了,这该死的地方!隔着防毒面具,我都感觉肺腔在燃烧!”另一个同伴没好气的嚷,然后看向了第三人,“长官,我们在等什么?这样下去,就算不丧命,对身体也有很大的伤害……” 一瞬间,两个人全望向了长官。在他们模糊黯淡的视野中,长官全身包裹在防护服里,戴着巨大的防毒面具,好像一头狰狞的怪物。 然而他们的长官默不作声,静静倚靠着身后装甲车冰凉的铁板,仿若已神游天外。 几乎没人能懂他的担忧、忐忑、惊恐、期盼…… 因为他是东夷国三军防卫队少将长官,长登高志。 足足过了许久,他才转了下头,闷闷的回答:“等待一场胜利。” 两名手下人也敏锐感觉到了此次行动的不同寻常,但长官不说明白,他们不敢刨根究底。 他们仰起脸,透过防毒面具的镜片,遥望着天穹上暗沉沉的火山灰云,只觉得满心绝望。 天似乎快黑了,但处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又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至前方的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出现了几个渺小的黑点儿,这两个人才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兴奋的跳了起来:“长官!有人!有人出山了!” 长登高志登时就犹如触电般弹了起来,在手下人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扯下了防毒面具,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恶劣的空气当中。 “圣战,结束了!”他手舞足蹈,满脸激动,嘴唇哆哆嗦嗦,“他该死了吧,该死了……” 长登高志急急忙忙的探出手,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望远镜,向着前方的山路上看去。 然而,他满脸的疯狂、激动、兴奋,却在刹那间悉数凝固。身体僵硬成了枯枝,望远镜从手中坠落,狠狠摔在了地面,溅起了一团灰尘。 只因为,从山上缓步走下来的人,是林宇…… “这……这不可能!”长登高志的身体剧烈震颤,趔趄两步,跌坐在地。 两名手下人面面相觑,急忙围拢过来,扶住他: “长官!长官!请振作一些!” “长官,究竟出了什么事?您说话啊!” 长登高志好像化成了一块木头,呆滞了许久、许久,大滴的泪水方才夺眶而出: “我们输了……输了……战争……结束了……” 两位属下你看我、我看你,隐藏在防毒面具后的脸颊,不自禁流露出了困窘与茫然: 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来的战争一说?又何来失败? 曲曲折折的山路上,林宇三人缓步而行。好似独辟了一片空间,悬浮在空气中的污浊火山灰,距离三人数米开外,便再也无法寸进了。 他们就这样闲庭信步般的下了山,径自走向了路边那辆堆积了厚厚灰尘的车子。 真月凉子掏出手帕,捏住把手,打开了车门。 她美眸往斜方向轻轻一瞥,若有意、若无意的提醒道:“先生,那边有几个人。” 沈妃丽也循声望过去,惊疑不定:“那位好像是……我们上山时,同黑岩小姐待在一起的家伙吧?” “少将长官,长登高志。”真月凉子吐出了这个名字,然后美眸望着林宇,“三军防卫队的大人物,直接听命于总司令鸠山,是个厉害的角色。” 从始至终,长登高志就在两名下属的陪同下,傻呆呆坐在前方的装甲车旁,直勾勾盯着他们,拼命张大了嘴,艰难的呼吸。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宇望着长登高志,但这番话明显是对真月凉子说,“这个人很危险,是东夷猎妖团的幕后推手,有足够的理由去死。” 沈妃丽听得这两个人话中有话,句句透着杀机,当即就被吓坏了。 “搞什么啊!两位小祖宗诶!”她慌忙打开车门,将林宇往后座上推,“快上车,别再惹事了!那可是东夷军方的少将,你要是杀了他,还不得……还不得……” 真月凉子略一沉吟,点了点小脑袋:“先生,沈姐姐说得有道理。《斯登瓦条约》是横亘于修真界和凡俗间的鸿沟,动了这个人,可就真正撕破脸了。” “那就但愿他老实点儿吧。”林宇有些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俯身上了轿车。 沈妃丽生怕林宇再反悔,赶紧关严了车门,急不可耐的道:“凉子,快开车!” “是。”真月凉子乖巧的应下,发动了车子,然后又问,“我们去哪里?火山喷发,方圆百里都会受到严重影响,最近江户的天气会很糟糕哦。” “去神奈吧。”沈妃丽建议道,“我想借着那里的海浪,好好洗一个澡。” 真月凉子流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神奈的风光很不错,上次没来得及留下多玩儿几天呢。如果先生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去神奈,去罗刹海冲浪好咯……” 第974章 暴遣天物 史学家刘光耀著,《修真起源·大动乱序章篇》第三卷: 公元2012年3月6日,华夏天骄林子轩战无敌刀圣神木有良于富岳山巅,大战历时整日,震悚全球。其间有两件神器横空出世,分别为林子轩所执上古天碑和神木有良所执秋水刀。 天榜强者对轰的恐怖威能,致使火山喷发,火山灰云萦绕江户上空,持续时间长达半年,给当地生态造成了近乎于毁灭性的破坏。 此一战,以林子轩全胜,斩杀无敌刀圣神木有良、屠戮近千名东夷修真者而宣告结束。继东瀛血路后,再造杀劫,史称“富岳山屠戮”。此举,引发国际修真界强烈谴责。m国国防部,安全作战指挥中心,将林子轩冠以五星级恐怖人物,代号“屠夫”。战后,神器秋水被花岗英龙收存,供奉于花岗一族祖庙,再未现世。 伴随天榜之战结束,第一次修真战争落下帷幕。 第一次修真战争,后世又称“第一次逐鹿战争”,代表着两修真大国在低等修真文明上的剧烈交锋碰撞。据不完全统计,在此次修真战争中,华夏帝国约一万两千名强者丧生,而东夷国方面的修真力量则近乎于悉数湮灭,幕府体系彻底土崩瓦解,自此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第一次修真战争的规模之大、影响之深,堪称旷古绝伦。然而此战后,却并未如其所料的迎来繁荣与和平,反而在“罗刹海事件”后,引发了全球修真大动乱,将全人类拖入了更加沉重的灾难深渊…… 江户电视台,4月12日讯:在今天上午召开的环保部例行记者会上,渡边柯腾议员表示,富岳山喷发所引起的二级污染,现已得到良好控制。东夷各气象局正密切关注火山灰云动向,与各部门紧急联动,随时做好抗灾救援行动。同时,渡边柯腾还大力赞扬军方在此次突然事件中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也请民众相信国会…… mn广播,全球之声:本台消息,4月18日,东夷江户的数十万市民,纷纷高举旗帜走上街头,展开游行示威活动,要求追究“富岳山喷发”事件中相关人员责任,并且要求公民知情权。据该行动的一名组织者透露,他们认为东夷国会有意隐藏了真相,怀疑火山喷发并非自然因素,而是三军防卫队在秘密试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该游行队伍在国会大厦前遭遇军方镇压,其后爆发混乱,死亡5人,受伤143人。警方逮捕了289名主要闹事者,东夷国外交部暂未对此事发表声明…… 五月,东夷国内的混乱还在持续。江户的天空依旧灰蒙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清早晾出去的衣服,傍晚时就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雾霾口罩、防毒面具的销量创造了历史,各中小学校停课,街道上行人匆匆,寂寥而冷清,依旧感受不到半分春天的暖意。 就仿佛,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了巨大的悲怆气氛之中…… 富岳山喷发的唯一好处,就是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天榜之战,给了东夷国妥帖的借口和理由,向全世界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虽然这种刻意的行径,伴随着民众的层层质疑,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但总比没有强。 倘若让许许多多的普通人都知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能够凌驾于科学技术,举手投足间崩山断岳的恐怖文明,那势必引发全球的大恐慌、大混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相比于东夷国首府江户的诡异气氛,此刻的海边城市神奈却是清风拂面、阳光普照,处处洋溢着春天的芬芳…… 从雪白松软的沙滩望出去,面前是宽阔无际的罗刹海,在微风中泛起粼粼的波光。游鱼腾跃、海鸟翱翔,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 传说在数千年前,罗刹海中有水妖,能够用动人的歌声迷惑年轻的水手,将他们拖到海底深处溺死…… 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现如今的罗刹海,由于其松软细腻的白色沙滩、清澈见底的温暖海水,而成为了一处相当有名的旅游胜地。尤其是最近江户的天气恶劣,民众纷纷选择跑到这里避难,就更显得人满为患了…… 午后一点钟,阳光正暖。虽说这个节气里,海水依旧偏凉,但人们仍旧是迫不及待的换上了泳装,跳到凉爽的海水中自由自在的徜徉,竭尽所能放松着紧绷的神经。 游客们拖着冲浪板从海边归来,也不知道是在谈论些什么有趣的事,一路之上哈哈大笑,热闹非凡。 只不过,当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从一顶遮阳伞旁经过时,却不约而同的止住了笑声,屏住了呼吸,眼底不自禁翻涌起了焦灼的炽热。 那是一个身着热辣泳装的年轻姑娘,腰细腿长,皮肤宛若白玉般剔透。那张精致无暇的脸蛋儿,恰似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无处不透着完美绝伦。 明亮的眸子,高挺的琼鼻,薄薄的嘴唇,清纯中透着致命的诱惑,引得每一位看向她的男人,都只觉得心头有火焰熊熊升腾。即便是那些穿上比基尼,对自己身材相当自信的女孩儿,也顿觉自惭形秽,不敢再瞧上第二眼。 完美、精致、无可挑剔! 真的很让人怀疑,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女子。 然而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之处还在于,那个被所有人视作尤物的年轻姑娘,此刻正乖乖巧巧的跪坐在地,好像最忠诚的奴仆,探出纤细白嫩的纤纤玉指,正在给遮阳伞下那位穿着沙滩裤、躺在折叠椅上打盹儿的青年揉腿! 这可恶的家伙,非但不懂得怜香惜玉,很明显更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何种妩媚风情。他居然还用一顶阔檐儿的女式遮阳草帽遮住了脸,任由那年轻姑娘累得吁吁娇喘,鼻尖儿都沁出了晶莹的汗滴…… 从此经过的男人们,纷纷冲着青年流露出了怒意: “太过分了!” 第975章 搞什么把戏? 神奈的这一片海岸线,是本地相当出名的平民沙滩,故而游客丰富,来往也多是一些没身份、没背景的小市民。 湛湛晴空下,身材窈窕、容颜俏美的绝色佳人,穿着热辣奔放的时尚泳装,尽显温柔妖娆,很快就吸引了许许多多男人们的灼烫视线。 此时此刻,每个人望着那盖着女式遮阳帽、躺在折叠椅上慵懒打盹儿的青年,都从心底生出难以言明的古怪味道…… 羡慕?嫉妒?憎恨? 源自于人类本源的复杂情绪,乌七八糟的胡乱搅和在一起,最后只变得酸溜溜,引人不禁发出一声沉闷的嘟嚷:“真是个好运的家伙啊……” 几个年轻人蠢蠢欲动,抱着冲浪板凑了过去,涨红了脸搭讪:“嗨,美女!一起玩儿么?” 年轻姑娘偏过俏脸,有点儿疑惑的眨巴眨巴大眼睛。紧接着,她好像就明白了什么,莞尔笑着,晃了晃小脑袋,嗓音甜美的有些发腻:“不了,我要陪着先生。” 灿烂的笑容,比五月的鲜花还要娇嫩,仿佛融化在了春风里,令周围的人如痴如醉。不单单是男人激动得仿佛浑身都有蚂蚁在爬,就连女人也不自禁的红了脸。 明明是清纯可爱,但却莫名其妙的令人生出邪念,恨不能将其彻底征服。这位年轻姑娘的独特风情,由此可见一斑。 姑娘的拒绝,非但没有熄灭几个年轻人心头的*之火,却反而好像催化剂,使得贪婪越燃越旺了。 毫无疑问,那所谓的“先生”,就是此刻折叠椅上,这个看不清脸的可恶家伙。 几个年轻人彼此对视,打定了主意,决定冒一次险。 在数之不尽的生物种群里,雄性为了博得雌性的青睐,往往要竭尽所能展现自己的能力,这通常又是通过打压其他雄性的途径来实现的。即便是作为地球最高等生命的人类,也无法逃脱这一规律。有多少年轻的小伙子,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卖弄聪明啊。 “哎!”其中那个身材最高大的家伙,冲着躺在折叠椅上的青年嚷嚷,“你到那边去!这里已经被我们占了!” 打盹儿的青年还没有说话,漂亮姑娘却倏而扬起了白嫩的俏颜:“哦?” 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原本在轻轻按揉着青年的腿,就好像在钢琴上弹奏着优美的舞曲,现在也不自觉的停止了动作。 “呵呵,美女,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们是让他离开,你最好还是留下……” “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漂亮姑娘又晃了晃小脑袋,耳垂上的水晶坠子,随着她的动作,绽开迷离绚烂的光彩。 她明亮的瞳孔忽而如狸猫般狡黠,隐隐透着警告意味:“你们不要打扰先生休息哦,他最近……不大开心……” 几个年轻人瞪眼瞅着那躺在折叠椅上、动也不动的家伙,心头的火气更旺了。他们只能联想到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有这么娇滴滴的大美女随侍左右,你还有哪门子不开心?要是连你都不开心,那我们还不得跳海淹死? “嘿!这是我们的地盘!”另外一名小个子抓起了一把沙子,故作挑衅的砸了过去,“混蛋!你给我滚……” 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乎在同一时间,周遭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每个人都好像呆头鹅似的,拼命抻长了脖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张圆了嘴。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人们才满脸惊恐的踉跄后退,发出一道道惊呼: “我的天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不可思议了,他难道是神明?” 只因为那抛出去的一把沙子,仿若完全摆脱了地心引力,静静悬浮在了半空! 身着火辣泳装的年轻姑娘,神情错愕的凝望着空中的沙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取下了一颗沙粒捻在指腹。 “先生先生!”她眸底绽开浓浓的兴奋,挪动白嫩的玉腿爬过去,亲昵的依偎在青年身侧,“你太厉害了!凉子真的没想到……你……你能做到这一步!” 作为对修真世界接触颇深的凡人,她当然清楚,眼前出现的奇景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那青年依旧盖着大大的女士阔檐儿草帽,懒懒散散的躺在折叠椅上,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好像真的睡着了。 对面几个跑来挑事儿的年轻人有点儿发慌,毕竟眼前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他们理解力的范畴: “怎么回事儿?” “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其中那个最魁梧的家伙,明显是这几人的头领。他脸色变了变,颇有点儿气急败坏,直接将身边的冲浪板砸了过去:“装神弄鬼!” 嘭! 冲浪板砸在了半空,旋即就好像撞上了一堵布满了弹簧的墙壁。伴随着低沉的闷响,它再度被反弹回来,以比冲过来时更快的速度,呼啸着横扫了出去。 “啊!快跑!” 这几个挑衅的年轻人惊叫着,刚来得及转身,就被迎面而来的冲浪板狠狠抽飞出七八米远,头朝下插在松软的沙滩上,疼得四肢都扭曲起来了。 幸好,冲浪板折回来的时候,板面拍中了他们的身体,而并非锐利的边缘。可饶是如此,依旧有人断了肋骨,无比艰难的将脑袋从沙子里拔出来,旋即就瘫倒在地,痛苦的呻吟不止。 周围人群传来一阵起伏不定的骚乱,每个人都惊惧不安的挪动脚步,直往后退。他们盯着那个仍然在打盹儿的青年,就好像看到了鬼魅: “太可怕了,他是什么做到的?” “超人,一定是超人!” 正在人们惊惶不安的时候,一抹倩影挤开了人群,清脆的嗓音中充斥着浓浓的兴奋:“先生!先生!我找到船了!” 大家循声望去,见得那竟然也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材高挑,面容精致,并不逊色于青年身旁的俏美姑娘。只不过她穿在身上的泳装,就要保守规矩多了。 女子迈动修长玉腿,几步走到了遮阳伞下:“喂!听没听到我说话啊,咱们明明说好了,只要找到了船,你就得陪我出海!” “沈姐姐,别这么暴躁嘛。”真月凉子甜甜的笑道,小手轻轻抚摸着青年的胳膊,温柔至极,“先生累了,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我才不管呢。”沈妃丽娇嗔着,探出玉手掀开了盖在青年脸上的女士草帽,戴在了自己头顶,“说话算数,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霎时间,一张英俊如天神的完美五官,呈现在了周遭所有人的视野中,引发了又一阵连绵惊叹。 “我的天!”不远外几个女孩儿捂着发烫的脸颊,满眼花痴,“这也太……太帅了!” 第976章 历史倒车 林宇缓缓睁开了眼,漆黑明亮的双瞳深处,两束针尖大小的火苗微微跳跃了那么一下。然后他就见得,真月凉子在望着自己、沈妃丽在望着自己,四周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 悬在半空中的沙子,忽而失去了控制,“哗”的一声落了地。 沈妃丽吓了一跳,急忙扭回身看看,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外沙滩上,那几个痛苦打滚儿的年轻人。 她歪着头,眸底满含着迷茫问道:“刚刚……出了什么事?” “睡了一觉。”林宇依旧是神色慵懒,伸手按住真月凉子的小脑袋,站了起来,“顺便打了几只苍蝇。” 躁动的人群自发分开一条通路,他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穿过去,往海边走了…… 沈妃丽又瞄了瞄真月凉子那套火辣奔放的泳装,霎时就明白过来了。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她带着几分不满的嘟嚷,甚至于有点儿阴阳怪气,“别穿得这么暴露,只会给咱们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真月凉子眼巴巴望着林宇从自己身旁经过,呷了呷小嘴:“可是连沈姐姐都说,这套泳装好看呢。凉子喜欢,就穿出来了呗。” 沈妃丽真有点儿受不了真月凉子这一套,分明是个心机比谁都深沉的家伙,却偏偏倚仗着稚嫩单纯的脸蛋儿恶意卖萌。在此前的一两个月里,她就曾无数次跟个傻子似的,受这小丫头的诓骗和捉弄。 要不是林宇始终跟在身旁提醒,恐怕自己被卖了,还得兴高采烈的帮人家数钱呢…… “别在我面前装乖巧。”沈妃丽俯下身子,探出玉手揪了揪真月凉子白嫩的脸蛋儿,满脸古怪的低低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把自己打扮得娇嫩又可爱,好像一顿香喷喷的大餐,就为了勾引先生,没说错吧?” “咯咯咯咯。”真月凉子捂住小嘴娇笑,澄澈的眸底满含着狡猾,“沈姐姐对凉子好凶,貌似吃醋了哦。凉子知道沈姐姐喜欢先生,没关系嘛,凉子愿意同沈姐姐分享……” 沈妃丽的身子倏而一僵,蓦地瞪圆了大眼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凉子愿意同沈姐姐一起,共同侍奉先生呀。无论是华夏还是东夷的历史上,三妻四妾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我呸!你神经病!”沈妃丽登时涨红了脸蛋儿,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她好像被蜜蜂蜇了似的,闪电般的缩回了玉手,慌慌张张的去追已经走出挺远距离的林宇了。 真月凉子抱着一个大号游泳圈,在后面紧追了上来:“沈姐姐!沈姐姐!你别慌嘛,我们两个可以再研究一下细节,比如说……嗯……你侍奉先生一三五,我侍奉先生二四六,星期日咱们就抓阄……或者让先生歇一天也成……” 走在最前面的林宇身子一晃悠,堂堂半步先天大高手,差点儿在沙滩上绊了个踉跄。 “都给我闭嘴。”他扭过头,整张脸都黑了,“你们在这里商量着开历史倒车,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真月凉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脸天真无邪:“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要是真开起历史倒车来,轱辘都能甩飞喽……” 林宇:“……” 他已经分不清,这小丫头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了…… 沈妃丽果然在岸边找到了一条船,是那种很古老的渔船,不过改装了发动机,显得反倒有些格格不入。渔船有个遮挡风雨的篷子,充其量也就只能只容下四五个人。 “怎么样?”她站在船上,拍了拍玉手,瞟了真月凉子一眼,得意洋洋的炫耀,“我跟船主商量了好久,才花了一大笔钱,把这条船租下来。你是不知道啊,最近神奈的游客太多,全是从江户涌过来的,找一条船有多困难……” 真月凉子皱了皱琼鼻,闷闷的咕哝:“倘若先生想出海玩儿玩儿,给我一两个小时,就能调一艘豪华游轮到罗刹海……” “那多没意思,泛扁舟于海上,这才有意境嘛。”沈妃丽对此不屑一顾,“先生,咱们先前可是打过赌的!只要我自食其力,成功在海边搞到了一条船,你就得陪我去看海豚!” 林宇抬手轻抚着斑驳的船舷,头也不抬的问:“你为了租这条船,交租金、押金,刷了谁的卡?” 沈妃丽毫不犹豫的回答:“你的啊,你不知道租金有多贵,我哪舍得花自己的钱。” 林宇:“……” 他隐隐觉得,把这两个女人带在身边,自己在天榜之战中烙下的伤,非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没准儿还得再被气出一个内伤来…… 渔船发动了,划破粼粼的水面,迎向了蔚蓝的大海。 沈妃丽兴奋不已,嘴里哼着曲子,甚至有点儿手舞足蹈。而真月凉子则是将大游泳圈围在腰上,跪坐在船头,小脸忧心忡忡,担心这艘破船随时都能沉下去…… 有林宇这位超凡强者保驾护航,沈妃丽无所顾忌,直接将这艘破破烂烂的小渔船往大海深处开。渐渐的,陆地不见了,入目全是茫茫的海水,与天空连成了一片。 林宇直接放弃了,索性在另外一边躺下,继续打瞌睡。反正他这段时间需要养伤,在哪里还不都一回事儿。 天榜之战后,东夷修真界化作了一片蛮荒,除了被刻意留下来的花岗家族,也就最北方还有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势力,因为地处偏避而逃过一劫。这些天,他们纷纷赶到神奈,恭敬的表示臣服。 这些琐事,连带东夷境内的各项产业,林宇全部交给了真月凉子处理。他不可能在东夷久留,需要在这里寻找到一位代言人,真月凉子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微风拂面,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林宇轻轻睁开双眼,望着蔚蓝的晴空,低声喃喃:“该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船头的沈妃丽忽然跳了起来,大声嚷道:“先生!先生!你快看!” 第977章 闻所未闻 林宇听得沈妃丽的叫嚷声,微皱起眉,向着海面偏头望去。 但见得水浪层层叠叠,掀起十几米高。在蔚蓝的海水下,一头庞然大物显露出了光滑宽阔的脊背。 “噢耶!”沈妃丽站在船头挥手,兴奋得又蹦又跳,“海豚!先生快来看啊,我们找到海豚了!” 真月凉子用一种观察精神病患者的担忧目光注视着她,旋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沈姐姐,拜托搞搞清楚,那是鲸鱼……” 沈妃丽:“……” 真月凉子继续补刀:“你见过那么大,还会喷水的海豚啊……” 沈妃丽:“……” 林宇坐了起来,斜倚在船边,微微眯起了眼,漫不经心的问:“我们这是走到哪里来了?” 真月凉子迷茫的摇晃着小脑袋:“不清楚,沈姐姐把船乱开,应该……好远了……” “管它呢,就算找不到海豚,看到了鲸鱼也不虚此行嘛。”沈妃丽从密封的防水口袋里掏出相机,屈膝蹲在船头,对着远方的海面拍照。 她这一路之上,跟随着林宇打打杀杀,历经大起大落,难得这么放松。 林宇颇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眼皮,然后凝视着沈妃丽妖娆婀娜的美好倩影,脸色忽而变了变,表情显得分外寒冽阴沉。 真月凉子察言观色,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忙不迭问:“先生,怎么了……” 话音未落,船头的沈妃丽骤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啊!你们快看!” 真月凉子急忙偏过俏脸,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霎时瞪圆了美目,神情错愕:“那……那是……” 在蔚蓝苍茫的大海上,两道疾疾的水浪如利箭般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转眼之间,便同那头自由自在徜徉的成年抹香鲸冲撞在了一起。 轰! 巨浪滔滔,溅起高达数十米的水花,那头巨型抹香鲸爆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庞大的上半截躯体高高跃出了海面,猩红的血水在爆炸中飞溅向四面八方,场面骇然。 真月凉子惊声尖叫:“鱼雷!那是鱼雷!” 破旧的小渔船晃晃悠悠,沈妃丽指着远处海面上迅速扩散开的血色,惊慌失措:“先生!那里!那里还有!” 很快,这两位年轻姑娘就惊恐的发觉,那潜行水下的另外一颗鱼雷,在丧失目标后,直接奔着她们所在的这艘小渔船撞过来了! “啊!” 女人的惊叫声尖锐刺耳,使得林宇有点儿心烦意乱。他仍旧是那般懒懒散散的斜倚在船边,但却是将一只手伸到渔船外,探进了海水里。 霎时间,围绕着小渔船四周的海水就仿若沸腾了一般,咕嘟嘟翻滚着,貌似有一股诡异的力道在迅速扩散。 最终在前方二十余米远的距离上,同对面潜掠而来的鱼雷冲撞在了一起! 轰! 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再度翻涌起滚滚的浪头,恨不得将整艘小渔船都掀翻。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惊声娇呼,两个柔弱姑娘在危难关头,下意识的全都扑向了林宇,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小渔船在翻涌的海面上,宛若一片渺小的柳叶,冲天而起的浪花倾泻下来,打湿了薄薄的泳装,更加勾勒出了两位年轻姑娘那惊心动魄的曼妙身姿。 足足过了近半分钟,周遭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海水依旧荡漾,使得小渔船摇摇晃晃,令人不禁有点儿头晕目眩。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这两位年轻姑娘,浑身湿漉漉的,从林宇胸前抬起了小脑袋。她们抹了抹白嫩脸颊上咸凉的海水,带着几分困惑、几分迷茫,不约而同的再度扭头望向了海面…… 下午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海,在那波光激荡的海面上,抹香鲸巨大的尸体静静漂浮着,刺目的鲜红层层叠叠扩散开,犹如一朵怒放的玫瑰…… 地狱,天堂,仅在刹那之间。 沈妃丽傻呆呆望了好一会儿,忽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怎么……怎么会这样?” 林宇凝视着海水下逐渐扩散的血晕,面色古井无波:“我第一次见识到,动用军事鱼雷来捕鲸。” 东夷国,长久以来就有猎杀鲸鱼的传统。美味的鲸鱼肉,能够在市场上卖出高价,引得许许多多求利者趋之若鹜。哪怕国际环保组织多次加以谴责,也无法阻挡他们的捕鲸渔船遍布各大洋,甚至直抵南极圈。 但利用小型鱼雷来捕鲸,这种手段当真闻所未闻。毕竟从方才的爆炸规模来看,这种轻型鱼雷绝非普通的商业公司所能装备,用这类武器设备来进行海洋渔猎,更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这里是罗刹海,尚处于近海,远没有超越三军防卫队的管辖范围。”真月凉子的眸光微凝,抿了抿小嘴,轻声说道,“敢在这里发动鱼雷,可能性只有一种,对方的来头,已然无惧东夷国三军防卫队的制裁……” 沈妃丽简直难以置信,下意识的问:“那是谁?” “神奈东北方,严庭岛。”真月凉子低低的回答,“在那里,有m国驻东夷的海军军事防卫基地。” 沈妃丽迟愣片刻,霎时恍然大悟。 她纵然远称不上博古通今,但好歹学生时代也读过一些历史。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m国就在东夷设有常备驻军。表面上的目的,是协助东夷国三军防卫队保护国家安全,但这不过是鬼话,任谁都清楚,严庭岛m国驻军的真正目的是控制整个东方,以此来维护自己的霸权地位。 那些m国的大兵们自诩高人一等,没少在东夷的国土上为非作歹。在这数十年的漫长历史中,不断爆发出种种耸人听闻的惨案。而根据两国协定,东夷国高等法院无权审判,只得依照条约将罪犯引渡回m国军事法庭制裁,最终的结果也往往多是不了了之…… 沈妃丽有点儿害怕了,忍不住道:“先生,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不觉得,有点儿太晚了么?”林宇淡淡的说道,抬起脸遥望海面。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也循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出去,但见得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一艘中型军舰已经显露出了庞大的钢铁之躯…… 第978章 最大的麻烦 m国太平洋第七舰队的“刻瑞斯”号巡逻舰劈风斩浪,航行在蔚蓝无尽的苍茫大海上。 这艘于1993年下水试航的中型军舰,归属于m国驻严庭岛海军军事防卫基地,以罗马神话中的谷物女神“刻瑞斯”命名,现任舰长为m国年仅32岁的传奇上校,布朗·亚当斯。 开阔整洁的甲板上,纤尘不染。舰长亚当斯披着防风大氅,夹在指间的雪茄,随着轻拂而过的海风,显露出明灭不定的火星。 副官站在他斜后方的位置上,腰背笔挺,但神色却忧心忡忡:“上校,我不得不提醒您,两个星期前,司令部已经向第七舰队下达了最高警戒令,时刻提防自江户而来的恐怖异能者,切勿轻举妄动。您在巡航途中,未经请示,违规动用火力,这已触犯了……” “够了。”亚当斯径自打断了副官的话,眼底悄然闪掠过一抹晦暗。 作为m国驻严庭岛海军军事防卫基地的高级指挥官,他对不久前富岳山上闹出的大动静,自然也有所耳闻。 m国国防部,安全作战指挥中心,更是将那个名为“林子轩”的华夏年轻人,命名为“屠夫”,给予最高级别的五星警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要知道,纵观整个历史,能够被如此重视,冠以五星级恐怖的家伙,仅有区区三人而已。 亚当斯甚至都觉得,安全作战指挥中心那些老东西,是不是活得太久,以至于磨光了胆量,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你看看,这里可是茫茫无际的罗刹海,整个严庭岛的军事基地扔进去,也不过是一粒小小的沙子。”他抽了口雪茄,抬手指着宽阔的海平面,冲着副官抬高了几分音调,“不过是动用了两颗轻量鱼雷而已嘛,你认为在这种条件下,正面遭遇异能者的概率有多少?百万分之一,还是千万之一?亦或是亿万分之一? 那个名叫林子轩的超凡能力者,不在高档会所里抱着娘们儿睡觉,会跑到这鬼地方来?你是在侮辱他的智商,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副官张了张嘴,没有再说出话来。 他很清楚,亚当斯拥有着嚣张狂妄的资本。那显赫的家世背景,能够使得这位年轻的上校长官屡次犯禁而不被惩罚。但另外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当前这种环境下遭遇强大异能者的概率,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亚当斯喷吐着烟圈儿,大咧咧拍了拍副官的肩膀,言语客气了许多:“新鲜的巨头鲸刺身,再配上一杯白兰地,你觉得呢?” 他又往前凑了一步,更压低了几分声音:“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我们不远万里跑到东夷,夹杂在一群二等公民的恶臭里混日子,可也得为自己考虑啊。你总不会天真的认为,退伍金能够让你逍遥下半辈子吧?或者你还打算在风烛残年,忍受着风湿剧痛,拄着拐杖同保障局外的那群乞丐抢失业救济金?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头鲸鱼带回去,通过渠道转手,自然少不了你的那一份。至于那两枚轻型鱼雷,我想你已经清楚该如何向上级汇报了……” 事实上,驻守严庭岛军事基地的m国军方长官们,借助着出海巡查之机违规猎杀鲸鱼、海豚等海洋生物,回航后再通过当地黑市高价卖出,借此获取丰厚利润,早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那副官听了,这才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喜欢听话的下属。”亚当斯帮副官把帽子扶正,咧嘴一笑,“你带几个人,去把那头该死的巨头鲸拖回来……” “是!” 副官敬了个军礼,兴致勃勃的转身离开,同急匆匆赶过来的副舰长威廉打了个照面。 亚当斯见到老搭档威廉,忍不住皱着眉抱怨:“这头该死的蠢货,三番五次拿司令部的命令压我,很明显他还不清楚作为下属的本分。你找个机会,帮我提醒他一下。” “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们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副舰长威廉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递了过去,“上校,方才发射的两枚鱼雷,其中一枚正中目标,另外一枚导航出现了偏差,冲向了一艘小型渔船。” “该死!”亚当斯摔掉了手里的雪茄,将文件抢过来,借着黄昏逐渐暗淡的阳光,瞪大了眼睛看,“东夷的渔船?” 威廉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有错,这片海域是东夷的专属经济区,其他国家的渔船很难进来。” “呼。”亚当斯长舒了一口气,旋即露出了笑容,“只要不是华夏的渔船,不成问题。” 华夏是东方大国,倘若他们的公民在海上遭遇不测,势必将引发严重的外交事件。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别想在军中继续混下去了。但东夷国不一样,这个国家是m国的附庸,没有任何权利,对宗主国提出质疑和谴责。 “让我想想,想想……”亚当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踱着步,原地绕了个圈子,“我们就说在海上遭遇了非法船只,怀疑对方是在走私,提出搜查,遭遇激烈反抗,不得已……” 威廉的脸色很不好看:“上校……” “不得已将他们全部歼灭,让副官去仓库找几条破枪,把编号磨掉,就说是我们缴获……” “上校!”威廉抬高音量又叫了一声,脸颊铁青。 亚当斯停下脚步,满脸古怪的望着他:“老搭档,你怎么了?” “上校。”威廉轻轻吁了一口气,嗓音低沉,“那艘渔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小。而且那艘船也没有遭遇丝毫破坏,船上的人,安然无恙。” 亚当斯满腹狐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刚刚不还说……” “没错,鱼雷的导航系统,精准确定了目标,但却没能击中。”副舰长威廉重复道,“你现在明白了么?这才是我们最大的麻烦!” 第979章 你在逗我? “刻瑞斯”号中型巡逻舰配备m国雷声公司的mj54轻型鱼雷,主要针对于小范围打击,破坏力有限,但却命中率奇高。 而一艘普普通通的小型民用渔船,不仅没有装备反打击系统,就连最基本的自卫能力都不具备,想要躲避mj54轻型鱼雷的导航锁定,根本就不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亚当斯忽然有点儿六神无主,额头的青筋都跳起来了,“有没有可能是导航系统出了问题?鱼雷成功爆炸了么?” 副舰长威廉点了点他手中的那份文件:“打击错误,源自于我们的操作员将那艘渔船当成了另一条抹香鲸。也就是说,导航系统没有错误,而且鱼雷也成功引爆,但却没有打击到目标……” “这是在放屁!”亚当斯满脸暴躁,“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怀中塞了一枚成功爆炸的手榴弹,可你却毫发无伤?”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 亚当斯气得直跺脚:“那艘渔船有古怪,搞不好是敌方的侦察船,装有反雷达系统,我们靠过去!” 副舰长威廉有点儿无奈的摊了摊手:“上校,我已经说过了,那艘渔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虽然亚当斯经常利用职权之便中饱私囊,但好歹是m国西点军校毕业的优秀学员,有着军人的敏锐直觉。 他本能的意识到,那艘渔船既然能够奇迹般的避过mj54式轻型鱼雷的打击,就必然装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反雷达系统。 于是乎,亚当斯果断发布命令,全舰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向着那艘渔船缓缓靠近,同时发出警告,要求对方停止反抗,接受检查…… 十分钟后。 “刻瑞斯”号中型巡逻舰舰长亚当斯站在甲板上,举着手里的望远镜,目光呆滞:“这……这就你所说的……小渔船?” “是啊。”副舰长威廉还是那副相当无奈的表情,闷闷的回答,“上校,我已经重复无数遍了,真的是一艘很小、很小的渔船,根本就不具备安装反雷达系统的能力……” 亚当斯的身体都僵硬了。 他保持着那个呆滞的姿态,足足持续了十几秒,伴随着脸颊肌肉的剧烈抽搐,猛地将望远镜摔在了甲板上。 “放屁!你在放屁!你他妈这是在逗我!”他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怒气汹汹的咆哮,“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渔船,这……这他妈是一艘袖珍迷你船!” 他粗哑的叫嚷声,回荡在愈发暗淡的黄昏里,竟然显得颇为喜感…… 亚当斯差点儿没当场崩溃了,他原本以为副舰长威廉所描述的“小渔船”,最少也应该有三十米,可现在看到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就前方百米开外那条晃悠悠的小破船,充其量也就只有五六米长,除了一个破破烂烂的乌篷顶,一台民用小功率发动机,屁都没有了!就这么一艘破烂船,别说是装什么反雷达系统,哪怕是一挺重机枪都有可能给压翻了! 同“刻瑞斯”号巡逻舰那庞大的钢铁之躯比起来,这艘破渔船就好像大树桩旁的一片窄窄柳叶,甚至不需要动用火力,轻轻一碰就能撞个稀巴烂! “上校。”威廉沉声道,“就是这艘船,逃过了我方轻型鱼雷的打击。” “靠得再近一点儿,放舷梯,我带人去看看。”亚当斯怒气冲冲吩咐,满脸阴冷…… 又过了十分钟,“刻瑞斯”号巡逻舰上放下了几艘小船。在副官带着人手去打捞那头被鱼雷炸死的抹香鲸的同时,舰长亚当斯也坐着军用冲锋舟,向着不远外那艘小渔船迎过去了。 黑暗渐渐笼罩向整片海洋,荡漾的水面在星月的映照下,泛起了粼粼的波光。 小渔船上,真月凉子裹了一件厚实的长外套,望着前方那逐渐靠近的军用冲锋舟,眸底满含着忧虑:“先生,有人过来了。” “哦。” 温度降低,沈妃丽也扯紧了外衣,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先生先生,要不咱们快跑吧!那可是一艘军舰啊,军舰!” “那就跑呗。” “呃……发动机好像坏了……”沈妃丽拽起了盖在林宇脸上的那件衣服,“先生!你别打瞌睡了,好不好嘛!” 林宇这才慢吞吞睁开了双目,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我受了伤,很重的伤,现在精神萎靡、身体虚弱,你们就不能让我安心养养?” 他真是有点儿无语,自己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养伤,养好了伤赶紧返回华夏去。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能抽出闲工夫陪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出来玩儿,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偏偏还要得寸进尺? 正在说话间,那艘军用冲锋舟已经到了,亚当斯站在上面,按着腰间的手枪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妃丽瞪眼瞧了瞧,见得是个身材高大的傻老外,赶紧笑眯眯的道:“长官,对不起哦,我们是出来玩儿的游客,没想到船上的发动机坏了……” “对对对。”真月凉子乖巧的点着小脑袋,扬起白嫩小手瞎指一通,“我们是……呃……从神奈过来的……” 然而对面的亚当斯却仿若木雕泥塑一般,傻呆呆的站在冲锋舟上,微张着嘴,表情僵硬。 他这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但却从来没有如同此刻这样,被刹那间击中了心灵。 在朦胧的白月光下,这两个裹着宽松长外套的年轻姑娘,嫣然一笑的妩媚风情,就仿若圣洁的白翼天使,聚集了全世界所有的美好…… 亚当斯在严庭岛军事基地苦逼兮兮的服役六年了,平日里四周都是群长着厚厚胸毛的大老爷们儿,连个女兵都看不着,更不要说是眼前这等极品。 他一瞬间神游天外,浮想联翩,心底翻涌起了浓浓的贪婪念头……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等了好久,都没等来亚当斯的回答。两位姑娘抻着小脑袋,瞪大了眸子瞅瞅,就见得眼前这位耀武扬威的外国军官,居然咧着嘴,淌下了一串哈喇子…… 第980章 谁说做不到? 足足呆傻了好一会儿,亚当斯才猛地回过神,抽了抽嘴角的口水。 “两位尊贵的小姐,我是布朗·亚当斯上校,隶属于m国太平洋第七舰队,刻瑞斯号巡逻舰的舰长。”他拿出了以前在交谊舞会的那一套,俯下身微微鞠躬,彬彬有礼的道,“倘若你们需要帮助,我将荣幸之至。” “真的么?”沈妃丽的两只大眼睛直冒光,旋即又有点儿踌躇,“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了一点儿?” 往日里那个暴躁易怒的亚当斯上校不见了,他咧开嘴角,温和的笑着:“怎么会呢?将两位年轻貌美的淑女丢在这茫茫无际的罗刹海上,是任何一位绅士都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我作为一名军人,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也不允许我见死不救。 两位小姐,你们的船只燃料用尽,又缺乏补给,后半夜海面上天气转凉,继续下去只会引发悲惨的后果。到我的船上来吧,刻瑞斯号即将返航,我会将你们带往安全的地方。” “谢谢你。”沈妃丽甜甜的微笑,用手攥紧了掩住胸前的外套,冲着亚当斯欠了欠身,“上校,你真是个好人。” “沈姐姐也太自作主张了,我们应该经过先生的允许……”真月凉子抿了抿小嘴,有点儿不满的嘀咕,然后偏过了小脑袋,“先生你觉得……唔……先生又睡着了……” 真月凉子看遍人世险恶,早就不像沈妃丽一般还保留着年轻女孩子的单纯与天真。更何况她又是地地道道的东夷人,很清楚严庭岛军事基地的这帮外国佬是个什么货色。 对面这位貌似温厚的上校舰长,目光带着浓浓的侵略性,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省油的灯。谁要是信了他,那可真是羊入了虎口,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但真月凉子的聪明又不仅仅表现于此,只要陪伴在林宇身旁,她就会刻意的敛去伶俐,尽可能伪装出懵懂愚蠢的一面,活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这更像是烙进她骨子里的一种生存法则,同沈妃丽那无时无刻不在努力表现的小聪明相比,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归根结底,还是源自于两位年轻姑娘截然不同的心态。 沈妃丽竭尽所能的在林宇面前表现自己,甚至有时会变成四处引火的捣蛋鬼,无非就是为了引起心上人的关注,这是最单纯的女儿家心思,丝毫不以为奇。 反倒是真月凉子,她早就没有了年轻女孩子对爱情的幻想,仅仅将自己当成了华夏天骄的附庸。 她乖巧听话、千依百顺,像一只被驯服的猫咪,只是为了不被主人所讨厌。而作为奴仆,想要在主人面前生存下去的第一准则就是:永远不能比主人聪明…… 这个时候的亚当斯也留意到了那仰躺在船舱里,穿着一件沙滩短裤,懒洋洋打着瞌睡的英俊青年,忍不住皱着眉问:“请问这位是……” 沈妃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阴阳怪气的嘟嚷:“这是我家先生,估计不久前被海上的蚊子咬了,现在虚弱得紧……” 这一整天下来,她对林宇的懒懒散散、心不在焉已经忍无可忍了。说好了出来玩儿,结果这家伙却光顾着自己睡觉!守着两位娇滴滴的大美女,任你予取予求,还睡你妹的觉啊!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哼! “沈姐姐又在胡说八道了。”真月凉子的语气中,透着丝丝嗔怪,“我们先生受了伤,很重很重的伤,他正在修养,精神状态不好……” “哦,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快扶他上船吧,我叫医生来给他看看。”亚当斯望着林宇,眼底流露出了一阵厌恶,但他却仍旧保持了微笑,“如果还有伤者,你们的情况就更危险了。幸好遇到了我们,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真月凉子眨巴眨巴大眼睛,蹲下身子扯了扯林宇的胳膊,依旧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亚当斯哈哈大笑,“你们流露到大洋之上,没有补给、没有燃料,好不容易遇到了救援,却还在瞻前顾后?难道能指望这名身体虚弱的年轻人,带着你们两个飞回去?” 他话音落下,除了林宇的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亚当斯望着两位年轻姑娘那笑靥如花的俏美容颜,心里颇为得意,觉得自己讲了个相当高明的笑话。 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无论是沈妃丽还是真月凉子,那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中,都沁着丝丝古怪。 飞回去?好像……也并非做不到啊…… “先生。”真月凉子眸光闪烁,低低的问,“我们能应邀上船么?” 话音未落,沈妃丽已经提着两个装东西的大包,兴高采烈的跃到了旁边的军用冲锋舟上:“凉子!你快扶着先生过来啊!亚当斯上校说,船上还有热水,能让我们洗个美美的热水澡呢!” 真月凉子抬起白嫩小手扶住了光洁的前额,隐隐开始理解,为什么林宇宁愿睡觉,也不愿意同沈妃丽聊天了。 这姑娘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真的是个缺心眼儿啊…… “无所谓,你们开心就好。”林宇慢腾腾吐出了一句话,仍旧是那副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三人很快全转移到了军用冲锋舟上,向着不远外巍峨高大的“刻瑞斯”号巡逻舰而去。 亚当斯坐在船头,点燃了一支雪茄。他一边向沈妃丽问东问西,一边偷偷打量着林宇,心里暗暗揣测:这虚弱的年轻人,看起来就是个不中用的软蛋,只要我想,面前两位漂亮的天使,随时能成为我身下的尤物…… 这般思量着,他用手指点了点对面的林宇,有点儿无礼的对沈妃丽出声询问:“他是东夷人么?” “不。”忽然之间,那枕在真月凉子大腿上、懒洋洋打瞌睡的英俊青年,倏而睁开了双目,冷冰冰的回答,“我是华夏人。” 第981章 来历不明 军用冲锋舟徐徐靠近,林宇三人登上了“刻瑞斯”号巡逻舰。 “为他们准备一间干净整洁的舱室,好好休息。”亚当斯冲着属下吩咐,而后凝视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袅袅婷婷的背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眼底翻涌着焦灼与炽烈。 这个时候,副舰长威廉急匆匆赶了过来,有点儿恼火的质问:“上校,你刚刚做了什么!” 亚当斯的手指间夹着雪茄,轻描淡写的道:“搭救了三名遇难者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上校,这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其中有两名华夏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威廉的脸色无比难看,额头青筋突突暴跳,“鱼雷没有击中目标,这件事本就透着诡异。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又将这三个人带到船上来,一旦出了问题……” “够了够了,我只不过是依据国际法,实施人道主义救援罢了。”亚当斯打断了属下的话,怏怏不快的摆了摆手,“威廉,我明白你在担忧什么。现在正值局势紧张的非常时期,小心总无大错。可就这么一艘破渔船,外加三个人,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能威胁到我们吧?” 说完这番话,亚当斯脚步轻快的走向了另外一边,冲着副官兴致勃勃的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今晚要邀请那两位刚刚登船的尊贵小姐,共进晚餐……” 晚七点。 亚当斯特意刮了胡子,换上了一套剪裁合体的礼服,显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他站在镜子前照了照,整了整领结,对自己的形象颇为满意,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狩猎开始了……” 副官凑近了,低声道:“上校,我已经将那两个女人带到了餐厅。” “很好,这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亚当斯满意的微微颔首,转身走出卧舱,穿过长长的走廊,上楼梯,直至抵达了餐厅门口。 副舰长威廉站在那里,依旧是满脸暴躁:“上校,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是军人,正在奉命执行海上巡逻任务!这里不是红灯区!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违反军规,势必受到司令部的严惩!” “老伙计,放松点儿。莫非你从我的副官那里,感染了焦虑?”亚当斯拍了拍老搭档的肩膀,“你往窗外看一看,这里是罗刹海啊。在这茫茫大洋上,不抓紧机会找点儿乐子,岂不是虚度了此生?” 威廉深深吸了一口气:“上校,女人只会坏事。更何况,我们对华夏始终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你理应明白,华夏并非东夷,倘若……” “我明白,你在担忧那个华夏人。”亚当斯挑着眉梢,抬手往下指了指,“但你也别忘了,在这里,除了上帝,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罢,他就不再理会副舰长威廉那铁青的脸,满面笑容的推开了餐厅的门:“两位尊敬的小姐,请允许我以……” 话音戛然而止,亚当斯盯着那张本不应该出现在餐厅里的脸,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他扭过头低低问副官,“我刻意交代过,不要邀请这个虚弱的蠢蛋,他只会坏了我的胃口。” “是。”副官偷偷瞄了瞄,嗓音压得更低,“但两位受邀的女士明确表示,如果这名华夏青年不在场,她们将拒绝您的邀请……” “该死。”亚当斯咒骂了一句,心里登时有点儿恼怒。 不过他还是努力保持了儒雅,将一盘刺身接过来,轻轻推到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面前:“下午刚刚捕获的巨头鲸,不打算尝尝么?”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盯着那盘新鲜的鲸鱼肉,脑海中就不自禁的再度浮现出了鱼雷爆炸时那血腥弥漫的场景,只觉得肠胃抽搐,毫无食欲。 “谢谢,不过我们还不想吃东西。”沈妃丽很有礼貌的回绝,旋即问道,“上校,我听您手下的副官说,您的船将在后半夜停靠佐堡礁补充给养,不知道能否方便我们下船?” “这个嘛……”亚当斯抬手摩挲着下巴,在身后的椅子上大咧咧坐下来了,目光微微闪烁,“关于你们三个人的问题,还有一些情况没有调查清楚……” 沈妃丽的身子微微前倾:“上校,我们上船之前,您亲口承诺过,会将我们带往安全的地方。” “不错,我说过这种话。但我也无法排除,你们是敌方间谍的可能性。”亚当斯舒一口气,拍了拍大腿道,“这样吧,后半夜抵达佐堡礁,我会将这个华夏男人放回去。至于你们两个嘛,还需要在船上多呆些日子,等我能够确定你们的清白,自然会还给你们自由。”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面面相觑,霎时明悟过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沈妃丽重重一拍桌子,“我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游客!在海上遭遇了意外,承蒙你搭救!但这并不是你非法拘禁我们的借口!” 她终究是个急性子,三言两句,就使得餐厅里的气氛绷紧了。 啪! 亚当斯反手打飞了杯子,叹了口气:“可怜了一杯美酒。” “实话实说,我不想让你们下船了。”他从腰间拽出了手枪,冲着餐桌对面晃了晃,“如果我让你们死在这里,又有谁会知道呢?” 就在这时,原本趴在餐桌上,懒洋洋打着瞌睡的林宇,忽然间缓缓抬起了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淡淡的问:“你想表达什么?” “没有我的帮助,你们燃料耗尽、缺乏补给,会被活活困死在罗刹海上。”亚当斯牢牢盯住了面前的青年,眼底翻涌起一抹晦暗,“从某种角度来讲,我是你们的救世主,理应获得回报。” “哦?”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那你想要什么回报?” 沉吟了一会儿,亚当斯饶有深意的道:“华夏人,我可以放你离开。但作为报酬,你要将这两个女人留下……” 第982章 警告,不要接触! “致m国太平洋第七舰队司令部,刻瑞斯号巡逻舰、副舰长威廉报告:今日我舰巡航途中,于神奈西海岸350海里处,发现三名待救援游客,两女一男。一女为东夷人,自称真月凉子。其余皆为华夏人,女者姓沈,自称华夏燕京某公司中层管理者;男者18-25周岁,身份目前仍无法确定……后续将如何处置,是否依据《国际救援法案》实施人道主义救援,请司令部指示……” 副舰长威廉坐在“刻瑞斯”号巡逻舰的通讯室里,打出了这样一段话后,沉吟良久。 他在太平洋第七舰队服役二十余载,已愈中年,既没有卓尔不群的超凡才能,又没有背景深厚的显赫家庭,故而处处谨小慎微,向来谦让着舰长亚当斯的独断专行。 但今晚的事,太麻烦了…… 亚当斯很明显看上了那两个漂亮女人,致使卑劣的欲望冲击了睿智的大脑。威廉知道这位上校长官的个性,更清楚他将会作出多么令人发指的行径。他并不在乎这三名游客的死活,就好像不在乎那些被轰杀在大海上的鲸鱼和海豚…… 但人类,毕竟不是鲸鱼和海豚。 假如那三名游客在“刻瑞斯”号巡逻舰上遭到杀戮和虐待,事情最终遭到曝光,势必引发m国同华夏国的严重外交危机。届时,非但亚当斯要倒霉,就连他这位副舰长也要被带上军事法庭,面临牢狱之灾。 威廉为了自保,不得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在向司令部发出的报告中,故意有所隐瞒,只粗略提及了在海上遭遇三名落难游客的事实,就足以表明他已经尽到了副舰长的忠实勤勉义务。倘若未来没有出事,他此举并不意味着出卖了亚当斯。倘若未来事情曝光,他也可以借此为自己辩护,一切都源于亚当斯的一意孤行。 进退有据,这个办法着实巧妙,连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编辑完消息,副舰长威廉的两根手指在半空悬了那么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回车键,将这份简短的报告转换以密码的形式,发往驻守严庭岛的m国第七舰队司令总部。 “呼。” 威廉长舒了一口气,把身体微微后倾,很舒适的靠在了椅背上,然后他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亚当斯总是自诩聪明,但事实上,这个混蛋才是真正的蠢货,西点军校的污垢。只要他每到一个地方,恨不得所有红灯区的女人都认识他!”他心里默默思量着,“我需要喝杯伏特加,好好睡一觉,等待后半夜的巡逻舰靠岸。至于那名华夏青年的生死,那两名高雅的女士是否会遭受蹂躏虐待,已经同我无关了……如果换做我是他们,宁肯在罗刹海上喂鲨鱼,也绝不会登上这艘船……” 指间的香烟燃了大半,威廉从通讯室的椅子上慢悠悠站起来,缓缓走向了门口,准备去船舱休息。 通讯室里还有两名尚在值班的士兵,恭恭敬敬的向他问好,祝他晚安。 “这一夜,无风无浪,平静的有些可怕……”威廉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写睡前日记,一只脚跨出了门…… 突然之间,刺耳的“嘀嘀”声,牢牢攥住了他那条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 “怎么回事!”副舰长威廉急忙扭过头,但见得收讯台上,警报灯闪烁着耀眼的猩红,将整个通讯室都映得红彤彤一片。 气氛诡异极了,那两名值班的通讯兵手足无措站起来,结结巴巴: “报告长官,是……是司令部的紧急指令!” 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威廉作为“刻瑞斯”号巡逻舰的副舰长,当然很清楚红色警报灯亮起意味着什么! 那是m国海军最高的保密等级,当以这种形式来发送情报时,只有一种可能: 爆发了战争! 威廉的手狠狠一抖,那支燃烧了大半截的香烟,悄然坠落在地。 “快!”他大步走回来,厉声吩咐道,“迅速解码!我要看到消息!” “是!”其中一名通讯兵哆嗦着双手,在键盘上操作了一阵。根据计算机系统的独特解密方式,这条讯息几经转换,真实内容也清晰的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警告!不要接触!不要接触!迅速撤离! 副舰长威廉将一只手撑在屏幕边缘,微张着嘴,直勾勾盯着屏幕上的这条讯息,满脸费解。他这一辈子,都未曾遭遇过如此复杂难懂的时刻。 “到底是什么意思?确定这条指令,是对我们发送的?”他忍不住扭过头,看向了身旁的两名通讯兵,却见得对面两人也同样迷惘的瞧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嘀嘀”声再度响起来了,通讯室内红灯大作。通讯兵扭头瞧了一眼,脸颊僵硬:“报告长官,还有指令!” 威廉毫不犹豫的吩咐:“继续解密!” “是。”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文字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严庭岛军事总部指令,警告!“刻瑞斯”号巡逻舰,勿要接触!迅速撤离!你们遭遇了“屠夫”! 威廉皱起了眉:“屠夫?屠夫是谁?” 他感觉这个称呼貌似有点儿熟悉,但又忽然想不起来了…… 屏幕上的文字还在显现: 经参谋部作战室紧急合议,你们在罗刹海上所遭遇的三人,绝非普通游客。其中那名男子,极大可能性为华夏帝国的天榜强者,林子轩!兰德公司最新公布的排名显示,林子轩以20岁之龄,名登天榜第17位! 你们大概率遭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危险的超凡能力者,五星屠夫,林子轩!在没有联合舰队协助下,你们绝非他的对手! 司令部命令你们,切勿与此人发生冲突!迅速撤离!迅速撤离!迅速撤离! 副舰长威廉死死盯着那连续重复了三遍的“迅速撤离”,顿觉通体生寒,手脚冰冷。 撤离?还怎么撤? 在东夷国掀起血雨腥风,搅得国际社会震悚不安的五星屠夫林子轩,早就在“刻瑞斯”号巡逻舰上了啊…… 第983章 你激怒他了 夜幕沉沉,从餐厅的圆形大玻璃窗望出去,天空与大海再度交融在了一起。 亚当斯很喜欢这里的布局,只要站在窗边,向下张望,就是波涛汹涌的海水,宛若难以触底的深渊,又恰似人类难以填平的欲望沟壑。 他将上了膛的手枪放在一旁,开始把玩手里的刀叉,脸颊的笑容依旧温和: “我救了你们,我也可以随时让你们去死。将你们抛进大海,被鲨鱼撕咬、被海鸟啄食,最后还会剩下什么?你们的血肉之躯融进了罗刹海,就好像把一粒沙子掺进了谷堆……” 林宇默不作声,反而是静静走到了圆形的钢化玻璃窗旁,静静凝视着天边渺茫的一缕星光。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同神木有良交战遗留的重创,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亚当斯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华夏人,你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么?” 真月凉子抿了抿小嘴:“我家先生正在琢磨自己的事,没闲工夫听你多嘴多舌。” 亚当斯的身子倏而一僵,还未来得及发火,但见得对面的沈妃丽已经拍着桌子,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喂!外国佬!你到底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邀请我们上船来的,说好了会将我们送到安全地带,现在又开始出尔反尔了?早知道这样,谁稀罕登你的破船啊!” “哦?”亚当斯微眯起了眼,“漂亮的小姐,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已经是我囊中的猎物了。你的选择,根本无足轻重。哪怕你抗拒、挣扎,宁肯活活饿死在罗刹海上,我也不会放过你这块嘴边的美食。” 真月凉子没好气的讥讽道:“上校,您还真自信呢。” “当然,在这片海域上,我的刻瑞斯号乘风破浪,所向披靡。而我,就是罗刹海上至高无上的神明!”亚当斯冷笑着,缓缓收紧了手掌,“而你们,都是我掌中的玩物。” “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沈妃丽偏过俏脸,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始终站在窗前看风景的林宇,语气渐渐泛了冷,“你不是神,他才是。” “上校,感谢你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倘若你能再聪明一点儿,就该客客气气的放我们离开。因为你的帮助,从头至尾,都毫无意义。”真月凉子缓缓站了起来,歪着小脑袋,煞有介事的道,“警告你哦,我家先生仍在养伤,最近心情很不好。他不爱说话,不代表他不会爆发。” 亚当斯也站起了身,脸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我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为了将你们两个留下来,我会不惜杀人。” “这个华夏人,倘若真有本事,就应该向我发出挑战,而不是怯懦的躲在一旁,做他的缩头乌龟。”他抓起了餐桌上的手枪,大步走向了窗口,语气忽然急促,“华夏人,你甚至不具备同我谈判的资格!我杀你,就如同碾死一只小蚂蚁!” “千万不要!”真月凉子的脸色骤然大变,“蠢货!快住手,你会激怒我家先生的!” “他的傲慢,早已经激怒我了!”亚当斯的眼底凶芒闪烁,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对面的钢化玻璃窗登时爆碎,亚当斯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眼前这病恹恹的青年踹了出去。 噗通! 听到外面传来落水声,亚当斯轻舒了一口气,这才将手枪扔在地上,满脸得意的张开了双臂:“他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战利品……” 然而出乎他意料,眼前的两位漂亮姑娘,不约而同的探出白嫩手掌,掩住了微张的小嘴。 那澄澈的眸子里,没有震惊、没有惶恐、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怜悯…… “完了完了。”沈妃丽忧心忡忡,“凉子,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你说呢?”真月凉子呷呷小嘴,微微蹙起了黛眉,“这艘船上的人,究竟还能活多久,就看先生什么时候打完瞌睡了……” 亚当斯完全没将那个落海的华夏青年放在心上,他脸颊充斥着疯狂的笑,向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逼近:“即便与我而言,做出这种事来,也相当冒险。但你们两位的价值,却又在不断的提醒我,冒一次风险很值得……” 砰! 餐厅的门被狠狠撞开,副舰长威廉带着人冲了进来,铁青着脸:“上校!快住手!” “嗯?”亚当斯误以为对方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当即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道,“仅仅是一点儿小意外罢了,现在命令你们出去,不要坏我的好事……” 威廉却对他的吩咐置之不理,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儿,惊惶不安的问:“那个华夏人!他在哪里!” 亚当斯摊了摊手,语气透着不满:“刚刚被我做掉了,威廉,你是我的下属,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 “胡说八道!你是在放屁!”威廉将他的手打到了一边,气急败坏的叫嚷,“他是林子轩!你听明白没有,作战指挥部发布的三大危险分子之一,五星屠夫,林子轩!你!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亚当斯怔怔盯着老搭档那张夹杂着愤怒、惊恐神情的扭曲脸颊,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带着满腹的疑问开了口,不过很快,就感到一股凛冽的凉风穿越破碎的窗子,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与此同时,整艘“刻瑞斯”巡逻舰上,都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我的天!那是什么!” “见了鬼!到底怎么回事!” 亚当斯木讷的缓缓转过身形,透过那碎裂的圆形玻璃窗,他看到在黑漆漆的海平面上,滚滚巨浪如巍峨的山峦般拔地而起,眨眼间就高过了“刻瑞斯”号的瞭望台。 而在那浪头最上方,正静静站着一名年轻人。他的双手自然下垂,冷幽幽的双瞳眨也不眨的盯视着亚当斯,宛若豹子盯视着猎物: “我只想安安静静养伤,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杀人?” 第984章 空间震 汹涌的海浪,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巍峨城墙,高高矗立着。 “刻瑞斯”号中型巡逻舰与之相比,更像是一架脆弱不堪的玩具模型。使得此刻船上的每个人都毫不怀疑,只要这堵墙垮塌下来,就会在刹那间将“刻瑞斯”号砸得四分五裂! “太可怕了!我看到了什么!” “那里居然有一个人影!我的天啊,上帝!” 巡逻舰上的士兵们都被吓得汗流浃背、两股战战,其中甚至有不堪压力者跪倒在了地上,不断亲吻着挂在胸口的十字架,默默祈祷着神明的保佑。 人类科技在修真文明下的脆弱与渺小,尽在此刻显露无疑。 餐厅里,亚当斯凝视着那抹屹立巨浪之巅的黑影,眼底翻涌起浓浓的惊恐与骇然,再也不复从前的骄傲。 直至这个时候,他才幡然醒悟,m国国防部、作战指挥中心给华夏林子轩五星危险评级,并且冠以“屠夫”的可怕称号,绝非任意妄为。 这个看似普通的华夏青年身上,当真拥有着移山填海的恐怖威能! 亚当斯肠子都要悔青了,但事已至此,却再无回旋的余地。他又怎么能够想象,自己在海上捡来的三名落难游客,竟然就有一位是最危险、最惊悚的超凡能力者? 毕竟无论从任何角度来打量,那个穿着沙滩裤,懒懒散散、不爱说话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啊…… 冰冷的海风冲破碎的窗口刮进来,亚当斯惶乱不安的向后挪动脚步。他拼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足有百米高的海浪,忽而在脑海深处,想起了那条在西点军校时,曾经被他誊写了无数遍的名言: 战场上,永远不存在侥幸…… “上校!”副舰长威廉用力扯了扯已经被吓傻的亚当斯,拼尽全力的吼道,“我们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现在该怎么办,快下命令!” 亚当斯被拽了一个踉跄,这才如梦方醒。 “冷静!请冷静一点儿!”他张开双臂,好像投降似的不断挥舞,“华夏人!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到了这步田地,他极尽可能的放低姿态,再也没有“大洋猎艳”的旖旎心思了。 “是么?”林宇的嗓音很轻很淡,却响彻了全场。 他站在浪头上一步跨出,霎时间海水翻涌,将下方的“刻瑞斯”号巡逻舰冲击得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能够倾倒。 林宇满心火大,本尊不过是想安安心心养个伤,怎么谁都不让我消停? 你拿鱼雷炸我,本尊在养伤,我忍了。 你口出狂言挑衅,本尊在养伤,我又忍了。 可谁能料到,这外国佬竟然变本加厉,趁着他靠在窗边打盹儿的工夫,一脚就将他揣进了海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歹也是天榜强者,手中攥着尸山血海,数之不尽的人命。你算个什么东西?抬脚就敢来踹我?这要是传扬出去,往后甭管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来踹我,本尊的面子到底要是不要? 林宇径自一扬手,滔天巨浪便携带着轰隆隆的巨响,沉沉砸在了“刻瑞斯”号巡逻舰的甲板上。 士兵们惊叫着、哀嚎着,被浪头席卷着冲出了船,坠入下方暗流汹涌的大海。 “该死!”亚当斯站立不稳,倾斜着摔倒在地,额头磕破在了墙角,鲜血淋漓。 “通令全舰!进入战斗状态!”他扯开嗓子大叫大嚷,从士兵手里抢来了一挺冲锋枪,瞄准了正拥抱着缩在角落里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华夏人!我的手中握有重要人质!倘若你一意孤行,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警告你!我临死之前,一定会杀掉你的女人!” 亚当斯保持着端枪的姿态,费力的从地面上爬起来。他扬起那张狰狞的脸,迎着从窗口涌进来的咸腥海水,眼底有挑衅的火焰在徐徐跳跃:“不妨让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两个女人,同军舰上所有人的性命,对你而言,究竟哪个更有价值!” 裹挟而来的滔天巨浪忽然停歇了,林宇静静站在那高高的浪头上,默不作声。 巡逻舰仍旧随着波涛上下起伏,但比之方才,无疑平稳了太多。 亚当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了落水士兵的呼救声。 “华夏人,我隶属于m国太平洋第七舰队,无论你拥有着多么强大的超凡能力,同我作对,都绝非明智之举。”他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阴沉,嗓音嘶哑,“我可以放了这两个女人,允许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但你必须保证,撤出罗刹海,永远不再回来!” 他自认为已经逐步占据了主动,丢失的自信正在缓缓复苏。 “呵。”林宇低低冷笑,“从来没有人,敢同本尊讨价还价。” 亚当斯登时就乱了方寸,枪口指点着缩在角落里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怒冲冲咆哮:“你信不信!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们……” 话音未落,但见得林宇慢慢平伸出一只手掌,五指摊开,向外倏而一推: “空间震!” 刹那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诡异能量笼罩向了整艘军舰。那些刚刚架起武器,准备定位瞄准的士兵们,顿觉得周身血液好像沸腾了一般炽烈。 他们还没醒悟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胸口便炸开了一团妖异的血花,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轰然倒地。 亚当斯愕然的低下头,探手抹了抹胸前的鲜血,只觉得好像触到了滚烫的沸水,从指间传来阵阵灼烫般的刺痛。 “怎么……怎么可能……”他无力扔掉了冲锋枪,仰面摔倒在地,就此毙命。 风浪停歇,巨大的“刻瑞斯”号巡逻舰漂浮在茫茫罗刹海上,再无半点儿声息。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相互依偎着彼此,蜷缩在墙角,昏迷不醒。 林宇缓缓收回了手,五指慢慢收拢成拳,轻舒一口气:“本尊距离半神之境,越来越近了……” 第985章 除魔方案 东夷国,首府江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 鸠山武代跪坐在地板,面前的架子上,横放着那柄跟随了他许多年的东夷武士长刀。 “老夫从来没想过,终有一天,会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轻轻叹息着,干枯的脸颊上肌肉微微抽搐,“长登,你说,我们到底输在了哪里?” 在他身后五六米远的位置,长登高志以头杵地,浑身战栗发抖。 “针对华夏修真界的行动,屡次失利,伤亡巨大……”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全因属下对形势估计不足,请总司令长官责罚……” “从德川家康时代起,累积数百年的家底啊,全在老夫手下败光了。”鸠山武代“锵啷”一声抽出了那柄东夷武士刀,眼底缓缓泛起了一抹猩红,“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在其中的作用,无足轻重。” “总司令!”长登高志猛扑过来,牢牢抱住了鸠山武代握刀的那只胳膊,“总司令!虽然我方的修真力量,遭遇了史无前例的重创,但……但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更何况三军防卫队,是世界一流的军事力量啊,哪怕不倚仗修真者也足以自保!总司令,请您振作起来!” 鸠山武代的声音低沉:“长登,死了那么多人,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总应该有个人承担责任。” 长登高志恨恨的咬着牙,嗓音狠厉:“总司令,以属下之见,当前最紧要的问题,并非追究责任。请您振作起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鸠山武代微眯起了老眼,执刀的手略一停滞,却是并未说什么。 “总司令。”长登高志抹了抹眼泪,重重的一个头磕了下去,继续道,“我请求重启除魔方案!倾尽东夷全力,灭杀华夏妖孽!” 鸠山武代猛地偏过脸,怒目而视:“胡闹!你的方案已经被否决了!” “总司令,现在是紧要关头啊,容不得瞻前顾后了。”长登高志满脸恳切,“事实证明,对于华夏林子轩的问题,仅凭修真界的力量已不足以解决麻烦,需要我们动手了……” 除魔方案,源自于东夷猎妖团远征华夏失败后,以长登高志为首的激进派在内参会上提出的观点,其要旨为:哪怕动用最强悍的军事手段,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摧毁敌方的修真力量! 但在当时,这个观点由于太大胆、太偏激,甚至从根本上违背了《斯登瓦条约》,而遭受到了严厉批评。在当前的国际背景下,各国都同修真界保持着相当微妙的联系,没有哪一个国家,真敢冒险插手修真界的纷争。 但随着林子轩抵临东夷,屠戮四野,一路杀得人仰马翻,整个东夷的局势也发生了转变。原本只占据少许发言权的激进派迅速壮大,现今俨然成为东夷军方内部的中流砥柱了。 由此一来,除魔方案被再度提及,很快就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长登高志又往前凑了凑,扯着鸠山武代的衣襟:“总司令,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林子轩在东夷犯下滔天血债,十恶不赦,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溜走?据我所知,现如今东夷国内的几大财阀,全都依附在了真月凉子手下,而那个真月凉子,又……又是华夏妖孽的奴仆……” “长登,我明白你的担忧。”鸠山武代仰头长叹,“可你要知道,动用极端军事手段灭杀一位修真者,将会在全球掀起无法想象的波澜。这除了违背国际条约,更无异于向世界宣布,东夷国具有了核武打击的能力……” “我们的核能利用属国际一流,具备核武打击能力,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长登高志深深吸了一口气,“总司令,根据m国兰德公司发布的最新一期天榜,华夏林子轩已经登上了第17位,并且还被m国国防部、作战指挥中心列为五星危险人物,冠以代号:屠夫。您想一想,他才二十岁出头啊,就能令无敌刀圣神木有良饮恨,喋血富岳山巅。这不是妖怪,还能是什么?” 鸠山武代攥住刀柄的那只手紧了紧,有些浑浊的眼底闪现过了一抹犹豫。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沉声道,“我需要协同有关方面,共同讨论,之后再做决定。” 恰在此刻,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报告!” 鸠山武代吓了一跳,毕竟他作为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长官,可没打算把准备剖腹自裁的消息闹得举世皆知。 稳了稳心神,他才闷闷的问:“什么事?” “报告总司令,我们刚刚接到加急密文!”门外的通讯兵语调急促,“今晚七时许,驻严庭岛的m国太平洋第七舰队司令部接到消息,其所属刻瑞斯号巡逻舰在罗刹海域,正面遭遇了五星级危险人物,林子轩。十分钟后,刻瑞斯号巡逻舰同第七舰队司令部通讯中断,初步预测……无人生还。” 鸠山武代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说在历史上,向来不缺少修真者同武装力量的小规模正面较量,但像华夏林子轩这般,屠戮完富岳山就又跑去罗刹海屠了一艘军舰,也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长登高志的目光微微泛亮,几乎下意识的攥住了鸠山武代手里的那柄东夷武士刀,划破的伤口血流如注,却浑然不觉。 “总司令!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眼中仿佛能迸溅出火焰,“林子轩就在罗刹海!极其容易定位,便于我们精准打击!我们经过反复推演测算,只要林子轩还处在半步先天境,无法开启场域,我们将其灭杀的成功率就是百分之百! 总司令,别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啊,难道您想放任这头妖孽成长起来,俯瞰全球,让东夷的数万万国民向他卑躬屈膝、为奴为婢么!” 最后这一句话,真正戳到了鸠山武代的痛处! “传令!”他恶狠狠的一咬牙,长身而起,“马上召开紧急作战会议!重启除魔方案!” 第986章 屠夫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直升机呼啸着横掠过茫茫大洋,翱翔在蔚蓝的天穹之上。 模样甜美的女郎快步走过来,屈膝半蹲,嗓音柔媚:“老板,即将抵达预定位置,我们要准备降落了么?” 舒适的商务座椅里,蜷着一个圆脸秃头的胖子,正在“嗬嗬”的打呼噜。 女郎不得不再凑近了一些,轻声呼唤:“大庄主,我们就要到了……” 阵阵幽香钻入鼻孔,圆脸胖子皱了皱鼻子。 “啊。”他猛地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扯下了眼罩,露出那双小而明亮的眼睛,泛着贼光,“这么快,就到罗刹海了?” 对面的妙龄女郎满脸幽怨:“还说呢,大庄主睡了一路,都不理人家……” “哎呦,最近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真够久啊。告诉你们多少次了,要叫我老板,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口一个大庄主的叫?太土啦!”胖子伸手揉了揉圆圆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嘴里止不住的叨叨咕咕,“既然到地方了,赶紧准备降落吧,可别让那位小祖宗等着急了。跟你们讲啊,一会儿都给我有点儿眼力,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别做!哪个胆敢不听话,让我难堪,丫丫个呸的老子崩了他!” 那妙龄女郎风情万种的凑过来,为圆脸胖子披好了外套,笑吟吟的问:“这是哪家的大人物啊,值得咱们钱大老板兴师动众,不远万里从燕京跑到罗刹海,亲自走这么一遭?” 虽说她不过是个依靠出卖身体来获得荣华富贵的女人,没有什么宽阔的眼界、显赫的背景,但却也清楚自家老板那了不得身份。 钱家,素有天下钱庄之称,富可敌国。而眼前这看似卑鄙龌龊的圆脸胖子,就是现任钱家的当代家主,钱仓! 到了钱仓这等身份地位,放眼整个华夏,能同他平起平坐的人物都极为罕见了。即便燕京那几大家族再怎么猖狂,见到了这位天下钱庄大庄主,不也得陪着笑脸,卖三分面子么? 可偏偏就是这位在华夏商业圈子里,炙手可热、权势熏天的大佬人物,却偏偏被一通不知来路的越洋电话,从华夏燕京大老远调来了东夷罗刹海。 非但手头的一大摊子生意不管了,就连钱仓他老娘的七十大寿都顾不上了。苦逼兮兮的连夜登机,循着一个地理坐标,就跑来了空空荡荡的罗刹海,这岂不是怪事一桩? 非但是这妙龄女郎心里纳罕,就连钱仓那些心腹也觉得不可思议。 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能耐?敢把咱大庄主像遛条狗似的遛来遛去? “你区区女流,知道个屁。”钱仓翻着眼皮,哼哼唧唧的骂骂咧咧,“你以为最深的水在哪里?太平洋?大西洋?都不是!我今天告诉你,这最深的水,就在这人与人之间,在你看不到的每个角落!你以为老钱我算个人物了?但在某些人眼里,我他妈连个屁都不是!” 妙龄女郎为他系好扣子,娇嗔着道:“哟,大庄主诶,瞧您这话说的。以您的身份地位,放眼华夏谁不是对您客客气气的?要是连您都算不得什么,那我可真就成了小沙子了……” “呵,你能成一粒沙子也不错了,就怕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呢。”钱仓揪了揪面前姑娘粉嫩的脸蛋儿,旋即又语调急促的吩咐,“找到了没有?找到了就赶紧降落!人家小祖宗还等着我去帮忙呢!” “老板,我们在前方三百米远,发现了一艘军舰。” “对对对,要是m国的军舰,那就肯定没跑了,快降落吧。”钱仓急不可耐的挥挥手,“直接降落在甲板上。” “哟,这怎么还牵扯到军方了?”妙龄女郎帮他整理着衣领,继续调笑道,“分明是您去给人家帮忙,怎么反让自己急得毛手毛脚了?” 钱仓高深莫测的咧嘴一笑:“要不怎么说你嫩呢。我跟你讲,这世界上的事儿啊,分好多种,就拿帮忙来说吧。有些忙是你不想帮,碍情面硬着头皮上;但有些忙是你想帮,抢都抢不来……” 妙龄女郎听他讲得高深莫测,不禁流露出了浓浓的迷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忙,是需要旁人抢着来帮的?” 钱仓将中指朝下,点了点,意味深长的道:“这不就是一件么。” 正在说话间,机舱里突然发出了几声惊叫: “天呐!” “那是什么!” 钱仓急忙偏过脸,嗓音低沉:“怎么了?” “老……老板……”一名随行保镖指着窗外,言语结结巴巴,“您……您往下看……” 钱仓不明所以,但还是抻着圆溜溜的脑袋,凑到窗边向下方瞅了瞅。 伴随着直升机逐渐拉低,在那蔚蓝的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许多小点儿,围绕着那艘巨大的军舰,星罗棋布的散落着…… 还没待钱仓有所反应,他旁边的妙龄女郎先尖细的惊叫起来了:“死人!那全都是死人!好可怕!” 以钱家横跨修真和世俗两界的独特背景,对于死人早就见怪不怪了。钱仓这次带来的保镖中,自然也不乏内劲高手,甚至于那名坐在窗边、始终未发一言的年迈老者,还是一位化境天师。 可饶是如此,直升机里的所有人,还是被眼前所见的这等场面,惊得脸颊苍白、汗流浃背。 数百具浮尸,就那么密密麻麻的飘荡在海面上,随着海浪上下起伏,吸引了许许多多的飞鸟在半空中盘旋不止。哪怕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声,貌似也未能削减它们果腹的热忱…… 沉默了许久许久,钱仓幽幽一叹:“够狠辣,够冷血,真不愧是……五星屠夫啊……” 虽说距他上一次和林宇相见并没过去多久,但他现在竟也隐隐有点儿“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了。 手下人畏畏缩缩的问:“老……老板,我们还要降落么?” “废话,你以为跑罗刹海旅游来了?”钱仓没好气的骂,“现在不需要我提醒,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吧?” 第987章 帮一个小忙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了“刻瑞斯”号巡逻舰宽阔的甲板上。舱门打开,钱仓带着手下人,快步走了下来。 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默不作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视线尽量不去触碰海面上的那些浮尸。 这一天的太阳很好,散发出温暖的光束,将甲板烘烤得有些炽热。 钱仓倾听着高空中飞鸟的鸣叫,抬手抹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忽而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其余八九个人,也停下来了,就好像被谁忽然按下了静止键,动也不动。 在前方的高台上,安放了一把折叠椅。容貌俊美宛若天神的年轻人正静静坐在上面,晒太阳。他微微眯缝着眼,貌似睡着了、又貌似没睡着,满脸的淡然闲适。 那副模样,就仿佛哪怕整片天穹塌下来,与他而言也不过是轻若鸿毛。 钱仓再一次见到林宇,同宗门大会那一次、同云州姬家那一次的感受,都截然不同。 五月的罗刹海气候温暖湿润,阳光充足。他今天又多穿了一件外套,但此刻面对林宇,却依然觉得心胆生寒,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冷汗霎时浸透了衣服。 那真真切切是一种如临深渊的感受啊…… 倘若时光再倒流回两年前,钱仓觉得哪怕再借给他十个胆子,也没有勇气同林子轩平辈论交、把酒言欢了…… 钱仓微微弯下了腰,在他身后,其他人有样学样。就连那名钱家的天师强者,一路之上寡言少语、傲慢非凡,此刻也规规矩矩的弓腰施礼,满眼虔敬。 毕竟面前这位狠人,连名登天榜的半神都敢屠,区区化境天师,又算个屁! 林宇缓缓睁开了双目,望着湛蓝的晴空,舒一口气:“钱大庄主,劳烦你跑一趟了……” “呵呵,不敢不敢。”钱仓连忙拱了拱手,一阵点头哈腰,“林先生有命,在下岂敢不来呢。有什么需要,林先生尽管吩咐,老钱必定舍生忘死、肝脑涂地!” “你说得还真挺怪吓人的。”林宇微微一笑,冲着他招了招手,“上来吧,帮我一个小忙。” “是。”钱仓回身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然后自己扶住栏杆,有点儿笨拙的迈台阶登上了高台。 林宇站起来,背负双手。他遥望着海面,淡淡的道:“东夷的事,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是。”钱仓再度重重点头,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林先生在东夷大杀四方,创下赫赫战功,震古烁今!现如今的华夏修真界,一片欢声沸腾!都盼望着您能早日回去,为您庆功呢!” “算了吧,冠冕堂皇这一套,说给谁听啊。他们尊我、敬我,无非是因为怕我而已。”林宇有点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欢声沸腾,倒不如说是忐忑不安,我说得没错吧?” 钱仓瞳孔蓦地一缩,完全不敢正视对方锐利的目光。 其实林宇这番话说得丝毫不错,他在东夷弘扬国威、令人振奋,这倒是真的,可也仅此而已了。 对那些名门大宗而言,国不国、家不家的根本无所谓,否则在东夷猎妖团远征华夏的时候,也不会大部分都选择作壁上观。他们更担忧的是林宇这尊杀神什么时候回到华夏,会不会再添杀劫,搅得人人自危…… 华夏天骄的冷血与残暴,现在已是举世皆知。就连m国国防部都给他戴上了一个“屠夫”的称号,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好在林宇并没有继续为难钱仓,他挪开了视线,转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跟我来。” 钱仓心下蓦地一松,用袖子又抹了抹汗,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林宇打开了一间舱门,然后往床上指了指:“这就是我拜托你的事了。” 钱仓瞅了瞅,见得是两位国色天香的年轻姑娘,简直美成了仙儿,正并排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讷讷的问:“林先生,您这是……” “我还有事要处理,不能随身带着两个拖油瓶,甩又甩不开。”林宇慢步走过去,抬手轻轻拨了拨其中一位年轻姑娘额前的刘海儿,“她叫沈妃丽,西鲁人,在燕京工作,我已经用术法覆盖了她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你把她带回去,好生安置。她原来是什么样子,以后也是什么样子,明白么?” 沈妃丽,就像一个偶然撞破了机关的懵懂孩童,注定与打打杀杀的修真界格格不入。她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美好的意外,现在,也是该向这个意外说再见的时候了。 林宇的手指,轻轻抚过了年轻姑娘吹弹可破的白皙俏颜,心底幽幽一叹:“覆盖了你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只是不想让你太痛苦。如果有缘,燕京再见。倘若无缘,就此永别了。” 钱仓点头应诺,旋即又看向了另外一位更显娇俏可爱的女孩儿:“那这位是……” “真月凉子,东夷人,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林宇的嗓音波澜不惊,“关于她,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你们在回去的途中,在东夷的任意一座城市,将她放下就可以了。” 说罢,他掏出两枚丹丸交给了钱仓,吩咐道:“给她们把药吃下去,自然就会醒了。” “是,我明白了。”钱仓恭恭敬敬的应下,转身出去叫了几个手下人,小心翼翼的将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抬起来,送上直升机。 临行之际,真月凉子仿佛心有所感,竟在昏睡中下意识的扯住了林宇的衣襟,轻声呢喃:“先生……先生小心……凉子……会每天在神明前为你祈祷……” “不需要。”林宇凑近了,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从不乞求神明的施舍和恩赐,我想做的事,我会亲自去完成。” 说罢,他扯开了真月凉子的手:“你们走吧。” 钱仓踌躇了一会儿,又相当恭谨的问:“林先生,您……不随我们一起走?” “不了。”林宇遥望着海平面,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我还有事,没有做完,估计……需要在这里闭关一段时间吧……” 第988章 为什么不逃? 螺旋桨的嗡鸣声渐渐微弱,直升机消失在了天穹尽头。 碧空如洗,海波在轻风的吹拂下荡漾,将那些泡得臃肿的浮尸越冲越远。 此时此刻,尚且陪伴在林宇身旁的,也就只剩下天际这些盘旋鸣叫的飞鸟了。 只可惜,这些鸟儿也不够仗义,它们贪婪的俯冲下来,只顾啄食着海面上的浮尸果腹,却丝毫也不怜悯孤独者的徘徊。 林宇背负起双手,就在“刻瑞斯”号中型巡逻舰的宽阔甲板上,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一圈儿又一圈儿…… 四面八方,安静得有些可怕。 清风缠绕,在林宇的衣袖间,凝成了一个个微弱而渺小的气旋儿。脚步声很轻很淡,却好像裹挟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渐渐的,林宇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碧海、蓝天,全都无影无踪。他孤零零置身于巨大的黑暗空间里,脚边是徐徐旋转,仿佛能够吞噬掉一切的巨大黑洞。 而他,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游走在黑洞边缘,好像在表演着悬崖走钢丝的杂耍…… 事实上,此刻全球共有二十多个国家的卫星,全部密切监控着这一片海域。在那一幢幢花费巨资建造却又从未向世人展示的秘密观察室里,许许多多肩扛将星、两鬓斑白的高级指挥官们,也不约而同的屏息凝神,自心底翻涌起巨大的疑问: 华夏林子轩,究竟要做什么? m国国防部,作战指挥中心,金发碧眼的美女上校,情不自禁的抬手捂住了小嘴:“天呐,他可真像一位诗人。” 以一己之力,覆灭了整个东夷修真界,手中攥着无数武道强者性命,杀人如麻的华夏妖孽,是残忍的魔王,是冷血的屠夫,实在同“诗人”这个词搭不上半点儿干系。 然而现如今,在巡逻舰甲板上慢悠悠踱步子,时而低头沉吟的林宇,却又恰似一位孕育着华美篇章的诗人。 这两种诡秘的气质重叠,令人不得不产生疑惑: 华夏林子轩,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直至一位身披灰色大氅、满面皱纹堆累的老者,颤巍巍探出了一根手指,道破天机:“他,在悟道!华夏林子轩,要臻入半神了!” 没有人会怀疑老者言语的真实性,但凡是了解他的过往辉煌,就将知道他没有任何危言耸听的必要。 霎时间,整个作战指挥中心,轰然炸开了锅: “不好!林子轩要臻入半神了!” “迅速上报,我们必须制定紧急措施!” “他……他才半步先天,这要是半神,那……那还怎么得了!” 东夷国,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 “报告总司令。”长登高志敬了个军礼,嗓音洪亮,“一切准备就绪,是否立即启动除魔方案,请总司令示下!” 同其他所有人一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鸠山武代,身体站成了一棵笔直的树,鹰隼般锐利的双目牢牢盯住了显示屏。 过了许久,他低低的问出一句:“他在做什么……” 长登高志愣了一下,试探性的问:“总司令,您的意见是……” “我在问你。”鸠山武代平伸出手,点了点对面那铺满了整面墙壁的巨大显示屏,“华夏林子轩,他在做什么?” 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鸠山武代微眯起了眼:“华夏妖孽,绝非只知杀戮的武道疯子。相反,他有智慧、有头脑,很聪明。难道他就不清楚,这一系列事端将会引起多么巨大的反弹?” 长登高志往前迈出一步,有点儿急迫的道:“总司令……” 鸠山武代摆了摆手,止住了对方的话。 “他将铁板一块的东夷国,戳得千疮百孔,难道真就不害怕?他真的有信心,对抗我们的最强军事打击么?他将自己孤零零暴露在罗刹海,就好像刻意的为我们竖起了一个靶子……”他皱紧了眉头,轻轻吸一口气,“他应该逃跑才对啊,他为什么不逃呢?”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两柄出鞘利刃,直直盯视着面前的长登高志:“你说!他为什么不逃!” 长登高志愕然张大了嘴,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员急匆匆跑了过来:“报告总司令,m国驻严庭岛太平洋第七舰队司令部发来急电,称获得确切消息,华夏林子轩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臻入半神境。请东夷三军防卫队提高警戒,紧密配合,确保……” 话还没说完,长登高志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总司令!别再犹豫了!要是让那华夏杂狗成了半神,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鸠山武代缓缓抬起了那只手,悬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挣扎、犹豫、忐忑、惶恐……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此生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两座大山,沉沉的压在肩膀上。 东夷国的命运,就决定在他这挥手之间了…… 哪怕是在鸠山武代的弥留之际,回忆起当年这个引领了全世界格局的重大决定,也不得感叹,无论他当时选择了哪一边,最后都会留下永远的遗憾。 毕竟,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洞彻未来。 “总司令!”长登高志的眼睛红了,直挺挺跪在了地上,“林子轩杀了那么多东夷武道强者,此仇不共戴天!趁着他还没有臻入半神,早早将之灭杀,这是我们仅存的机会!时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总司令,华夏妖孽今日不除,你我都将成为东夷的罪人!” “启动!”鸠山武代沉沉的将手往下一挥,咬着牙暴喝出声。 究竟是流芳百世的功臣,还是遗臭万年的罪人,不过一线之隔,全在这赌一赌了! 长登高志早已迫不及待,转过身来,几乎是怒吼着传令:“执行军令!启动除魔方案!” “收到!” “收到!” “目标再次定位!” “定位完毕!” “执行命令!精准打击!” “3、2、1,发射!” 第989章 罗刹海核爆 罗刹海,“刻瑞斯”号中型巡逻舰的宽阔甲板上。 林宇忽而停止了脚步,偏过头,望向了西北方的湛湛天穹。 在那蔚蓝的高空,先是出现了一个渺小的点,好像针尖穿透了纸张。紧接着,这个渺小的点变得猩红、炽烈,徐徐扩大。 渐渐的,它变成了太阳一般大小,但却更加红艳,好像滚滚的岩浆,层层叠叠迷离的光晕扩散向整片天际。 太阳被覆盖了,长空被染成了最彻底的红。 海水好像沸腾了一样,翻涌着泡沫,死亡的鱼虾全部浮上来,旋即又连同那些尸体一起,悄然消融、湮灭。 方圆十几里的海水,都被瞬息蒸发,形成了一个凹陷的海上盆地。旋即,其他方向的海水呼啸而来,掀起千米狂涛,隆隆作响。 在那剧烈颠簸,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刻瑞斯”号中型巡逻舰上,林宇静静负手而立,巍然不动。 忽然,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脸颊非但没有显露出绝望、慌乱,反而是涌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原来如此啊,生死逆转入轮回……” 他仿佛突然顿悟了什么,缓缓抬起头,凝望着自高空汹涌而下的磅礴能量,目光萧索而悠远,仿若刹那间便穿越了万古…… “核武……这就是你们……全部的看家本领么?” 轰! 漫天的猩红骤然凝聚,旋即迅速炸开了一片炽烈的白芒。 天地为之昏暗,怒海掀起万顷波澜,丝毫不亚于一场海啸。即便是远在江户的居民,都在此刻感受到了那惊悚的震颤! 凶猛的爆发过后,世界仿佛也安静下来了…… 东夷国,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 “发射成功!顺利击中目标!” “展开局域检索!” “罗刹海无生命波动!除魔方案成功!”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听着耳畔不断传回来的反馈,鸠山武代那年迈的身子狠狠一晃,终于是体力不支的瘫软在了地上。 “总司令!总司令!”少将长官长登高志赶紧凑过来,满脸狂喜,“您听到了么!我们成功了,华夏妖孽!死了!死了!哈哈哈哈!” 鸠山武代大口大口的喘气,汗如雨水般从脸颊滚落。 周围的庆祝声、欢呼声,好似一堵堵密不透风的墙,从四面八方一齐向着他挤压过来,令他感到头昏脑涨,呼吸艰难。尤其是长登高志那肆意而张狂的大笑声,更好像一柄尖利的锥子,恨不得将他的耳膜穿透。 这位高高在上的东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再也忍受不住了。 鸠山武代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沉咆哮,拼尽全力的推开了得意忘形的长登高志,踉踉跄跄的冲出了指挥室。 他如同一个喝醉了的酒鬼,就在其他人错愕莫名的视线中,摇摇晃晃的下了楼梯、穿过走廊,最后扑倒在了司令部外嫩绿的草坪上。 鸠山武代深深吸了一口野草的芬芳,感觉躁动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他慢慢仰起脸,望着西南方阴郁的天空,不禁涕泗横流:“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公元2012年5月15日,东夷国公然撕碎《斯登瓦条约》,于罗刹海制造了一场骇人听闻的热核爆炸,有效杀伤半径达到了足足十二公里,震悚国际。 由此,以巅峰军事实力打压超凡能力者,终于有了先例。 沉寂了数千年之久的修真力量,开始渐渐觉醒,并逐步登上了历史舞台。 继信息时代的科技爆发后,“罗刹海核爆”事件,彻底拉开了修真时代的大幕,成为其后“黑暗动乱”的一块坚定磐石…… 只可惜,当年的各方势力,在为华夏林子轩的陨落或兴奋、或哀叹之际,却并没有深刻思量,这一切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相比较于令他们深感惶恐不安、难以入眠的五星屠夫,即将开启的修真时代,才是席卷全人类的一场巨大浩劫…… 5月15日,华夏,燕京。 花团锦簇,树叶嫩绿油亮,活泼的鸟雀在枝头唱着欢快的歌,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钟烨走进十三处办公室的时候,钟若曦正俯下身子,给面前的一盆绿萝浇水。阳光透过窗玻璃,照着她那张寻不出丝毫瑕疵的白净脸蛋儿,显露出一抹成熟雍容的魅惑。 “哟,我这孙女今天是咋了?”钟烨手捋胡须,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你吃错药了?这咋还侍弄起花草来了?” 他这亲孙女,看着美腻,但性子却是粗糙的不得了。甚至有好几次钟老爷子做梦,都梦见钟若曦胡子拉碴盘着腿儿,一手端着大茶缸、一手拎着大烟袋,跟他昏天黑地吹牛逼来着…… 三十岁的漂亮大姑娘,成天混在军营里,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以至于钟老爷子每每面对老伴、儿媳的责备,也不得不拍着大腿喟然长叹:“都怪我,都怪我,从小把她圈在军营里,养野了……” 但今天却大不一样,钟烨走进这间并不算宽敞的办公室,却破天荒见到了好几盆观赏绿植。而自己这宝贝孙女,竟然还小心翼翼的提着壶,有模有样的给花草浇上水了…… 他甚至都忍不住抬手抹了抹老眼,又仔仔细细的瞅了瞅,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看差了…… 钟若曦淡淡的回答:“养点儿花草不好么?这样显得有生气,别人进来,看着也舒服。” “哦,好,好。”钟烨满脸古怪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往墙角一瞥,当即瞪圆了眼,“哎呦,这……这不是你奶奶埋在老家后院,桃子树下的那罐女儿红嘛?你咋把它给挖出来了?” 钟若曦摆好了花盆的位置,顺势推开了窗,扭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不是给你的。” “丫头咋说话呢?我也没说要喝啊?”钟烨沉沉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按咱们老家规矩,留你出嫁才能开封的酒。你就这么挖了,你奶奶还不得气出羊角风?” 他见钟若曦自顾自忙自己的活计,也不吱声,沉默了一会儿又试探性的道:“丫头,你才三十呢,还长得这么漂亮,别灰心,瞎猫早晚能撞上死耗子……” 钟若曦:“……” 第990章 大事件 钟若曦用毛巾擦干了手,大咧咧坐回椅子上,习惯性的翘起了二郎腿儿。 “这坛酒吧,是个约定……”她咬着手指头,满脸纠结的嘟嘟嚷嚷,“花城分开的时候太仓促,我答应了他的,回来之后,用好酒招待他……咱老钟家人说话算数,放空炮的事儿万万做不得,这不是你教我的嘛?哪能诓骗人家啊?对不对嘛?” 钟烨两手撑住椅子,眨巴眨巴老眼:“你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钟若曦翻着白眼儿,怏怏不快。 钟烨怔了足足五六秒,才猛地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他啊!”他拍了下巴掌,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还说呢,老钟家这毛躁丫头,怎么忽然间变化这么大。若曦啊,你以前不还老在背后诋毁人家,无组织、无纪律、没头脑、野路子……” “那是以前了。”钟若曦抬手拦住了爷爷接下来要说的话,“要说现在嘛,我尊敬他,够爷们儿,给咱们华夏长脸!全国的武道强者,倘若都有他这股子血性,何至于被东夷猎妖团打到幽州,搞出个劳什子大寒血屠?” 钟烨摸摸胡须,若有所思的咕哝:“那小子嘛,虽说年轻了点儿,跟你差个十来岁……郎才女貌的倒也般配,只不过……根据咱们目前打听到的消息,他女人可真不少啊……” “爷爷,你胡说八道什么!”钟若曦恨恨的一拍桌子,脸蛋儿涨得通红,“态度能不能端正点儿!为老不尊!” 钟烨“啧”了一声,心里直犯嘀咕:我家那老婆子为你出嫁埋的女儿红都被你偷偷摸摸挖出来了,这能怪我多心么? 钟若曦敛起眉,斜着眼瞅瞅他,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请问长官今日到此,有何吩咐?倘若无事,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腿脚也不好,就赶紧回去歇着凉快吧,以后别闲着没事儿就往十三处溜哒。新近听说南巫那边准备入境生乱,我这正忙着呢……” 钟烨老脸一黑,索性就在椅子上坐下来了,打着官腔道:“我今天来十三处,当然是为正经事了。”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他的问题。”他抬手点了点不远外那坛泥封的美酒,面容恢复了严肃,“最新的情报,你也看到了吧?林子轩在罗刹海上挟持了一艘m国驻严庭岛的巡逻舰。根据目前的情况推断,船上的数百号人,应该是全死掉了。” 钟若曦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桌面上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浓茶,呷呷嘴道:“这件事的确欠考虑了一些,不过嘛,他在外所遭遇的形势复杂,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不过是以点推面,很难说得清。” “是啊。”钟烨微微颔首,旋即皱起了眉头,“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待林子轩回国之后,我方该以何种身份接待他?以东夷目前的情势,他应该待不了多久了,很有可能从罗刹海直接回返华夏。 一方面,他是华夏的天骄,力挽狂澜的英雄,更是一位随时能够臻入半神境的强者。但另外一方面,他也令国际社会大为震悚,被冠以冷血残暴的屠夫之名,更被列为有史以来,最危险的三名五星恐怖人物之一。 对林子轩的态度,也决定着我们未来的战略方针。既不能寒了人心,也不能陷入被动。若曦啊,你作为十三处处长,这些问题,考虑过没有?” 钟若曦沉吟了一会儿,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考虑过。” “那你的意思是?”钟烨的目光忽而锐利起来了。 “朋友。”钟若曦的语调平淡,然后又刻意重复了一遍,“仅仅只是朋友。” 钟烨的神态中,已经没有了面对乖孙女的温和,典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陈述理由。” “是。”钟若曦从椅子上直挺挺站了起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那具曼妙的身子又蓦地一松,“老爷子,林子轩离开华夏之前,可是自愿革掉了军衔的。他这次以私人名义前往东夷,您还准备给他立功授衔不成?那样一来,《斯登瓦条约》岂不就成了摆设?即便真要嘉奖,您还能给什么?中将?拿不出手吧。上将?您心里也不踏实吧……” 钟烨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有理。” “所以,以我的意见,还是按照老规矩,修真界的归修真,只要别闹出大乱子,咱们管不着。”钟若曦的身子略向前倾,澄澈的眸子闪亮,“林子轩回来,我会以个人名义见他,就像老朋友叙叙旧。除此之外,就别妄想了吧。前车之鉴,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们,华夏天骄总归是不一样,无论我们动用何种手段,也是拴不住他的……” “嗯,你的意见,我大致明白了。”钟烨慢慢起身,“我回去之后,会在五元老会上拿出来,跟大家再谈谈。” 他刚刚转过身子,办公室的房门却被急促的敲响了,紧接着传来通讯员焦虑的嗓音: “钟处长!钟处长!急报!急报!” 钟若曦忙道:“进来!快念!” 通讯员闯进了办公室,只来得同钟烨这位元老会的大人物匆匆敬了个军礼,就迫不及待的道:“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今日下午3点15分08秒,东夷国在罗刹海试验了一枚氢弹,当量达千万吨,瞬息有效杀伤半径十二公里!爆炸发生后,仅仅过去了五分钟,东夷国外交部就对外宣布,东夷正式成为拥核国家!” 哪怕是以钟烨老爷子那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心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懵了。 足足过去了近半分钟,他才无比暴躁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这帮不要脸的东夷狗,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海上试验核弹!马上回去!开会!” 钟烨额头青筋暴跳,走路都带着呼呼的劲风,闷头就要往外走。 他前脚刚迈出去,却仿若突然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身体凝固在了当场:“罗……罗刹海?” 通讯员又赶紧看了一眼手里的文字材料,肯定的点点头:“对,罗刹海。” “那不就是……”钟烨僵硬的扭过头,却见得孙女也正傻愣愣的望着自己。 “这不是实验,是谋杀。”钟若曦红着眼睛,将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鸠山武代,撕毁了《斯登瓦条约》!” 第991章 摊牌 一个月后。 江南省,嘉安市。 繁华的金融商业大街车水马龙,那间往日里异常火爆的咖啡厅,挂出了“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令许多都市白领懊恼不已。 一辆白色小轿车,在街角拐了个弯儿,缓缓停在了路边。 随即车门打开,走下来了一位身材纤细的年轻姑娘。披肩长发,戴着大框墨镜,却依旧无法遮掩那精致俏美的容颜。 她身着一套很简约的商务装,紧紧抿着樱唇,刻意微低着头,脚步匆匆,却仍旧引起了不少男士灼热的目光。 “好美的女人,她是谁?” “闭嘴!”同伴忙不迭扯了一下,低低的警告,“那是洛家千金大小姐,江南巨擘的未婚妻,你也敢惦记?” “啊。”听得此话的家伙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再不敢往那个方向多瞧一眼,弓着腰灰溜溜走开了。 在江南省这一亩三分地上,凡是同“江南巨擘”这四个字扯上关系,那就必定令人胆战心惊。 洛晓晓快步走到了咖啡厅门口,还没待她探手,门从里面打开了: “请问是洛小姐吧?两位客人等您有一会儿了。” “谢谢。”洛晓晓冲彬彬有礼的侍者点了点小脑袋,抬起白嫩小手扶了扶墨镜,继续往里走。 由于咖啡厅今天被人包下来了,并不对外营业,故而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洛晓晓走到了靠窗的那张桌子旁,站定,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刻意保持的平静语调问:“就是你们想见我?” 她来之前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过去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正房暴打小三的狗血镜头一遍遍回放。可当她真正面对眼前这两位同自己年龄几无相差的漂亮女孩儿时,内心只感觉到了慌乱。 甚至于,连她都不清楚那种慌乱从何而来…… 没错,今天邀请她来这里见面的两个人,是薛雨薇和杨惜惜。 嘉安大学的三位校园女神,齐齐出现在了金融商业大街的这家咖啡厅,本身已经很惊人了。 薛雨薇表现得更加平静,淡淡的道:“洛学姐,请坐。” 杨惜惜的两只眼睛,好像兔子一样红。她索性偏头望向了窗外的街景,嗓音近乎于哽咽:“你说吧。” 洛晓晓愈发慌乱了。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局面似乎已经被薛雨薇控制了,自己正逐步陷入被动。但她也从对面两个女孩儿的神态、言语中明显察觉出来,今天的事,或许要远比自己想象得复杂…… “洛学姐。”薛雨薇轻声道,“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过去的很多时候,我总是从旁人口中,听到你的名字。” “不是第一次,我偷偷去看过你,还有……你。”洛晓晓又望了一眼杨惜惜的后脑勺,回答得很坦诚,“我只是想确认,那两个对我未婚夫死缠烂打的女孩儿,究竟是什么样子。我相信,你们也一样。” 薛雨薇轻轻一颔首:“是,我们也想看看,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究竟比我们强在了哪里。洛学姐,现在你能坐下了么?” 洛晓晓觉得自己貌似占据了一些主动,这才拉开身旁的那把椅子,轻轻坐下来了。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 洛晓晓本着“绝不先开口”的中心思想,表现得异常淡定。她索性挪开了视线,打量着被薛雨薇压在手下的那张报纸。 最新的嘉安早报,哪怕事情过去了足足一个月,舆论依旧炒的沸反盈天。无论是国际组织、还是民间团体,都在通过各种渠道,表露出对东夷国公然在罗刹海试验核武的不满情绪。 在过去的一个月,这是最火、最热的新闻。 洛晓晓不禁有点儿意外,以薛雨薇那看似淡泊的个性,也会对这种时事新闻感兴趣? 正在她这般思量的时候,对面的薛雨薇再度缓缓开了口:“洛学姐,报纸看了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洛晓晓直截了当的问,“我还有实习工作,还有论文答辩,我很忙,能不能麻烦你……” “那恐怕,这是你这辈子,最重要不过的事情了。”薛雨薇说话间,伸出了一只拳头,她将修长的手指缓缓张开。 掌心里,那枚月牙形状的水蓝色玉石吊坠,正在阳光下绽放着绚烂的光彩。 洛晓晓死死盯着对方的掌心,霎时间如遭雷击,僵愣在了当场。这件东西,她只给过一个人,一个分明只见过一面,却又仿佛见过无数次的人。 “你怎么会有这件东西?”她尽量保持从容,“从哪来的?” “他给我的。”薛雨薇把手掌微微倾斜,将那枚吊坠放在了桌面上。 杨惜惜依旧两眼直勾勾的瞧着窗外,有点儿木讷的问:“你早就猜到了吧?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个人。” “是,我早就猜到了,但他不愿说,我就不想问。”洛晓晓就好像一架上了发条的机械木偶,慢慢、慢慢的摘下了墨镜。 眸光依旧澄澈明亮,那眼圈儿却没来由的红肿,貌似也偷偷哭过很久。 “我最近,预感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洛晓晓注视着桌面上的吊坠,贝齿咬了咬樱唇,“现在能告诉我么?他去了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 薛雨薇忽而扬起了面容,白皙无暇的俏颜上已布满了泪痕,她以一种带着哭腔的语调问:“你……你真的了解他么?” 这句话,就好似另外一枚核弹,在洛晓晓的脑海中炸开了! 于是乎,在那个貌似平淡无奇的下午,在薛雨薇、杨惜惜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洛晓晓认识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人。 三个年轻女孩儿聚集在了一起,从宗门大会、到云州姬家,从天岚之顶、到西鲁青州,从东瀛血路、到富岳山巅,扯开了林宇转世至今,波澜壮阔的人生…… 直至,终结于罗刹海,仿佛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一个永不磨灭的神话。 “但是,我相信他回来。”薛雨薇悄然攥紧了拳头,任由晶莹的泪滴划过脸颊,“他答应过我的,会回来。他答应我的事,从来没有食言。” 第992章 时代的序章 吊坠静静摆放在桌面上,压在那张“强烈谴责东夷国试验核武”的报纸上,反射着窗外落日的余晖。 “其实我一直都不能够理解。”洛晓晓轻声开口,很刻意的抬手拢了拢头发,将碎发捋下来遮住了眼眸,“既然他当初救了我和爸爸的命,为什么始终都不愿意承认。他瞒着我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每个人,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琐事困住,对吧?但他不会,他好像总能轻易的超脱这一切。只可惜,你给他挖了一个陷阱。”杨惜惜从窗外收回视线,满眼通红的望着洛晓晓,那眸底带着几分艳羡、几分嫉妒,“他说,他等你,足足等了一辈子,所以那个能让他瞻前顾后的人,偏偏就是你……为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你说是为什么?” 洛晓晓的身子倏而震颤起来,将脑袋更放低了一些,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始终没有说话。 “够了。”薛雨薇冷冷的瞪了杨惜惜一眼,指间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件东西,是他让我带给你的。与此同时,还有一段话: 人一生,有太多的不能自已。原本说好了春日同游莫愁湖,但无奈七尺之躯,先许于国,而后方能许卿。我不会允许曾经的悲剧再次重演,离散有别终遇重逢之期,只要你愿意等,我必定回。” 薛雨薇说完这些,身子忽而向后一倾,绵软的靠在了椅背上。就好像完成了某项艰巨的任务,又好似卸去了全身的力道。 然后她说:“就这些。” “你们刚刚说的这些事,太过耸人听闻了,更像是一种……一种虚无缥缈的谎言,我还不能完全确信。”洛晓晓探出白嫩的玉手,抹了抹眼睛,然后拾起了桌子上那枚月牙形状的吊坠,紧紧攥在掌心,“让我回去,想一想。” 她无比冷静的缓缓起身,窗外夕阳的橙红色光芒打在她的衣服上,冷静而深刻。 可当她迈出一步,忽而不受控制的腿脚发软,歪斜着身子摔倒在地,这故意显现出来的坚强和克制,就在刹那间轰然崩塌了! 杨惜惜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小心点儿!” “洛学姐。”薛雨薇赶紧冲到近前,扶住了洛晓晓的一只胳膊,“你没事吧?” 洛晓晓用摔得鲜血淋淋的手掌捂住了脸,陡然爆发出了一声极力压抑的哭嚎。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无奈七尺之躯,先许于国,而后方能许卿。” 那个家伙,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太重了,恨不能将洛晓晓压得骨断筋折、软烂成泥! 这一刻,她方才领会到了,什么叫做万箭攒心! “洛学姐。”薛雨薇泪如雨下,嗓音哽咽,“他一定会没事的,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们都愿意等的,对吧?” 洛晓晓没有回答薛雨薇的话,她踉跄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那天下午,夕阳的灿烂光芒同过往的每天一样,铺满了嘉安市的大街小巷。 没人注意到,一位年轻纤细的姑娘,坐在她的白色小轿车里,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寸断肝肠。 那一瞬,嘉安大学高高在上的女神,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喜欢一个人,好容易。厮守一生,却很难…… 河东,林家府。 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从它摆放在那里开始,就没有人动过。 “情况就是这样。”大校许方婧垂下眼帘,声音有点儿艰难,“出现这样的事,谁也没能预料,请……林老先生节哀……” 林振亭静静站在窗前,始终没有回身。 他背负着双手,身躯笔挺如剑,但两鬓却早已显现出了衰朽的灰白。 “我儿子会回来的。”他沉声道。 “当然,我们都希望……林少将平安无恙。”许方婧慢慢站起了身,“不过……我们的专家经过测算,哪怕是半神强者……在千万吨当量的核爆威胁下,幸存几率也很渺茫,请林老先生妥善安排,毕竟林氏集团旗下产业众多,很多方面,我们不太方便插手……” 林振亭将一只哆哆嗦嗦的手搭在了窗台上,压低了声音问:“有多渺茫?” 沉默了许久,许方婧神色黯然:“亿万分之一。” 始终保持安静的柳菲菲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她双眼通红,用手紧紧捂住了脸,跑到后面房间去了。 林振亭耳畔回荡着柳菲菲在后面房间的哭泣声,搭在窗台上的那只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然后他紧咬着牙关:“我儿子会回来的。”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转过身形。 “当然,告辞了。”许方婧望着林振亭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旋即转身离去。 她走出林家府的大门,抬起头,微风拂面、柳叶碧绿。 “千秋大业一肩扛,独挑天下……”她的一缕叹息消融在风中,“但为此付出的代价,太重了……林少将,倘若你在天有灵,会后悔么?” 三天之后,m国兰德公司刷新天榜排名,原本名列华夏天榜第17位的华夏林子轩,无影无踪,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似的。 至此,全球修真界终于确定,华夏天骄林子轩,陨落罗刹海!伴随着他波澜壮阔、睥睨纵横的一生,永远沉入了茫茫大洋深处! 有人悲哀、有人兴奋。有人哭泣、有人大笑。 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每一位修真者都将铭记,曾经有一位名叫林子轩的年轻人,以二十岁之龄名登天榜,屠戮半神,横挑一国修真界,纵横天下、无人敢当! 从前看,纵览千万年人类文明,绝无仅有。从后看,历数百代风流人杰,无出其右。 七天之后,天岚圣女张碧瑶万里飞驰罗刹海,在封锁线外仗剑砍沉了三艘东夷巡航舰,后遭遇轰炸机狙击,身负重伤,嚎啕大哭离去。 半个月后,m国兰德公司再度刷新地榜排名,天岚圣女张碧瑶,名列地榜十八位!成为除已故华夏天骄林子轩外,史上最年轻的地榜强者、化境天师! 自此开始,全球各地的修真势力宛若雨后春笋般,纷纷崭露头角。新闻报刊,屡屡见诸“超人”“飞人”之类的离奇报道。 有史以来,最混乱、最黑暗的修真时代,开启了! 第993章 子虚乌有 两年以后。 东夷,罗刹海。 “根据目前所掌握到的线索,有关专家推测,在我们生活的地球上,或许真正生存着另外一个种族,也就是所谓的超凡能力者。他们同人类并无明显区别,但却拥有着强大的超自然能力,能够做出违背科学规律的行动。 哈佛大学的诺坎布教授表示,我们的星球或许正在面临威胁。他始终坚信,外星文明已经降临,并且展开了入侵。他们通过乔装改扮,大量混入人类生活聚集区,时刻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而这也恰恰能够解释,为何近年来全球各地频繁出现超自然事件……” 年轻的水兵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的听着收音机。由于是在茫茫大海上,信号不算好,偶尔还能听到“嘶嘶”的嘈杂噪音。 直至中年士官走进来,抬手在他的后脑勺上狠狠敲了一记:“快把那该死的东西关掉!这帮家伙估计是科幻大片看多了,成天就知道胡言乱语!你难道也相信外星人入侵地球的鬼话?” 水兵手忙脚乱的扣下了按钮,收音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可真的很奇怪啊。”他揉了揉后脑勺,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班长,全球各地出现了那么多超人,听说有的只需要一只手,就能举起一辆坦克。这要不是外星人跑来咱们地球捣乱,还能是什么?” “都是谣传罢了,媒体就喜欢断章取义、子虚乌有,也就糊弄你们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中年士官点起了一根烟,翘着二郎腿慢悠悠抽着,“前面就到封锁区了,通知驾驶室,让他们小心点儿,注意绕行。” “是!” 这是隶属于东夷国海军防卫队的k列1148号巡逻艇,正在执行每个星期一次的巡查任务,重点是打击非法走私和渔猎。由一名士官带队,配备八名刚刚入伍不久的水兵。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名大汗淋漓的年轻水兵走进来休息。现在是八月份,海面上平静得没有半点儿风,烈日当空,将巡逻艇烤得滚烫。 中年士官抽完了半支烟,斜眼瞅瞅舱室里这几个新兵蛋子,出于一种“炫耀卖弄”的心态,笑呵呵的问:“说起刚刚的外星人入侵,你们知道,这前面是什么地方么?” 那名摆弄收音机的水兵马上回答:“当然清楚了,前面就是核武试验场地啊。两年多前,咱们在这里成功试爆了第一颗氢弹。”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透过钢化玻璃,望向了前方湛蓝深沉的大海。 距离封锁区已经很近了,用肉眼也能看到封锁区的浮漂静静的悬在海面上,好像一条长长的蜈蚣。 驾驶室里的水兵娴熟打舵,使得这艘巡逻艇转了个弯儿,贴着封锁区外围经过。 “不错,那是咱们东夷国的核武试验基地。”中年士官嘴里叼着烟,翻了翻眼皮,望向舱顶,“但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你们还没过来之前,在队伍里流传很广、风行一时。” 年轻的水兵们都被激起了浓厚的兴趣,忍不住凑过来,屏息凝神,静静的听着。 中年士官刻意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神经兮兮道:“有人说,这根本不是试验,而是一次核打击任务!” 话一出口,便有人忍不住惊呼: “什么?核打击任务?开玩笑吧?” “这怎么可能呢!什么目标需要用氢弹打击?就算是远洋舰队入侵,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 中年士官的香烟已经抽完了,他两根手指夹着烟屁股,听着手下这些新兵们的议论,微微一笑:“问题就出在这里嘛,当时很流行的一种说法,是有一位超凡能力者……呃……或许也有可能是什么外星人之类的吧,严重威胁到了东夷的国家安全,所以才会被逼无奈,不得不采取雷霆手段,将之灭杀!” “那阵子闹得沸沸扬扬,你们也多少感觉到一些蹊跷吧?”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口吻道,“金阁神社一夜之间无形无踪,还有富岳山的大喷发,还有一些老牌实力家族莫名其妙的消亡,据说都是那家伙搞的鬼。咱们要是不放出一颗核弹来,今天的东夷就没几个活人了……” 在场的几名水兵不由得脸颊发白,喉结滚动,手心沁出了紧张的汗水。 两年前的东夷国内,的确发生了几件不可思议的怪事。哪怕时至今日,官方也没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 舱室内的气氛好像凝固了,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那名中年士官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目光中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戏谑:“哈哈哈哈!瞧瞧你们这副吓破了胆的样子!我骗你们玩儿啦!” “什么狗屁的超凡能力者,全是糊弄人的鬼把戏。从始至终,老子就没信过那些谣言。”他拍了拍腰间的枪袋,大咧咧的道,“即便真有什么超凡能力者,老子手里有枪,上去就先给他来一梭子,看他还怎么猖狂!” 几名年轻的水兵这才知道被骗了,紧绷的身体倏而一松,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是真的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整艘巡逻艇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了,两名水兵站立不稳,惊叫着扑倒在地,摔得相当狼狈。 “怎么回事!”中年士官脚下踉跄,望着玻璃窗外剧烈翻涌的海面,扯开嗓门叫嚷,“驾驶室!出什么情况了!” “警报!警报!”从驾驶室传来惶急的声音,“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好像封锁区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把我们吸进去……” 中年士官紧张的吩咐:“快!快转舵!逃出去!”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太阳炽烈,空气中没有一缕风。然而海面却骤然腾起了数十米高的浪花,宛若一锅沸腾的开水,汹涌澎湃。 巡逻艇上的士兵们惊叫着、吵嚷着,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在这苍茫的大海之上,人类的力量往往显得渺小而又脆弱。 忽然,一名年轻的水兵抱住舱门,抬手遥遥指着远方,尖声大叫:“你们快看!” 于是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中,但见得在那浪涛滚滚的大海之上,出现了一个极端诡异的巨大漩涡…… 第994章 神迹 中年士官在剧烈的摇晃中,两眼直勾勾盯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惊骇欲绝:“这……这是什么……” 他从小在海边的渔村长大,成年后参军入伍,成为一名海兵,始终同大海作伴。可他整个前半生,却从未见识过这般恐怖的场面。 这个漩涡是如此巨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封锁区,裹挟起层层叠叠的浪涛,汹涌着、澎湃着…… 那仿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若骤然崩裂的时空之门,恨不得将整片天穹都扯碎了吸纳进去。 而此刻这艘飘摇在罗刹海上、小小的巡逻艇,就好像一片薄薄的柳叶,没有丝毫抗拒之力,只能任由海浪席卷着,撞断了浮漂,不断向封锁区的中心地带靠拢。 “不好!我们进入封锁区了!” “怎么办?这才过去了两年,核辐射还没完全消散……” “船要沉了,我们都得死!快别他妈管辐射了……” 水兵们惊慌失措的叫嚷声,混杂在滚滚的波涛中,彻底淹没了。他们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腿脚发软,浑身战栗,绝望的注视着前方千米之外、漩涡正中央、那个诡异而幽深的黑洞!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这艘巡逻艇被卷进恐怖的涡流里,所有人都将被强悍力道的撕扯下,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有人在飞溅而起的海浪中,歇斯底里,发出了凄厉悲惨的哀嚎:“我的天啊!谁来救救我们!” 疏忽之间,一阵恢弘的能量波动,以漩涡为中心,如涟漪般层层叠叠的荡漾开来。这股气势如此之强,以至于其划过空间,都不禁爆发出了“唰唰”的劲响。 巡逻艇上的水兵们在惊慌失措中不自禁的抬起头,但见得整片天穹,都于此刻泛起了绚烂夺目的光彩,就好像儿时玩儿过的万花筒,美艳缤纷。 而能量涟漪所过之处,空间仿佛也就此凝固。那些高达上百米的巨大浪头,全都不受地球重力约束,诡异的凝固在了半空。 就连这艘方才还面临倾覆的巡逻艇,也以向上倾斜近60度的惊险角度,不可思议的停住了。 海浪声无影无踪,四面八方,陷入了前所唯有的寂静。就好像在某部电影的播放途中,有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切戛然而止。 “怎么……怎么回事?”中年士官直勾勾盯视着悬浮在眼前的水珠,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炸起来了,“这难道是神迹么!” 紧随而至,连同他在内的所有人,都顿觉呼吸不畅,仿佛四面有什么东西沉沉的挤压过来,恨不得将他们压扁压烂似的。 他们不得不大张着嘴拼命呼吸,狼狈不堪的瘫软下来,满眼惊恐骇然: “神迹!这一定是神迹了!” 咕嘟,咕嘟…… 凝固下来的漩涡正中央,骤然好像沸腾般翻涌起来,旋即一道直径足有十多米的水柱缓缓升起。 船上的所有人,全都跪伏在地,用一种仰望神明的崇拜目光望过去,但见得在那高高的水柱上,负手站着一位青年。 长衫如墨,身似玉树,生着一副完美到了极致的东方面孔。当他的目光扫视过来,就宛若两柄锋利的匕首,犀利而精准,恨不能瞬间就将人扎个通透。 “这……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么?” 船上的水兵们瑟瑟发抖,蜷缩着身子,不住冲着前方朝拜,满脸虔敬。 那屹立高处的青年注视了他们一会儿,旋即径自迈出一步。 霎时间,海浪就如自动扶梯一般,为他延伸开一条笔直宽阔的通路,直接连通向了空悬着的巡逻艇。 青年背负起双手,慢悠悠,闲庭信步般走过来。但他每一步迈出,却又瞬移似的凭空出现在了数十米开外,就这样来到了巡逻艇上。 他盯着那名跪伏在地、汗流如瀑的中年士官,淡淡开口问:“现在是哪一年?” 中年士官略一迟愣,才哆哆嗦嗦的回答:“20……2014年,8……8月13号……” “两年么,过去这么久了啊……”青年缓缓偏过脸,遥望长空,神情竟有些萧索,“不知道……故人都还好么。” 春去冬又来,时间缓缓流逝,每个人,都终将活成历史。 此时此刻,负手伫立罗刹海上,仰望万里苍穹的林宇意识到,他这位华夏天骄、天榜强者、五星屠夫,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曾经的种种称号都已不再重要,在许许多多的人心里,他是过去式,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这倒是很容易理解的事,罗刹海核爆之后,华夏天骄销声匿迹,就连m国兰德公司都将他的名字从天榜剔除了。几乎所有人都确信,这位曾以一己之力,掀起滔天血海的无敌强者已经在核武的凶猛爆炸中灰飞烟灭。 死掉的家伙,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都坚定的认为,属于华夏林子轩的野蛮时代早已过去了。 然而事实上,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我该回去了。”林宇默默的思忖,“不过临走之前,东夷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偏过脸,再度看向那名早就吓尿了裤子的中年士官,忽然问出一句:“鸠山武代……还没死吧?” “啊?”中年士官霎时瞠目结舌,“你是指……我们总司令?” 非但他这般反应,后面那些年轻水兵们,齐齐打了个哆嗦,隐隐预感到了不妙。 林宇听到这变相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 旋即,他就在其他人惊恐莫名的注视中,身形一闪,化作流光冲西北方而去了。 巡逻艇上的这些人还没回过神,耳畔便听得“隆隆”的剧烈爆响。紧接着,那原本凝固在半空的浪涛全都在重力作用下拍落,但那个诡异的漩涡却消失了。 海面已不似方才那样狂暴,水兵们蜷缩起身体,随着巡逻艇摇摇晃晃,牙齿咯咯打战。 “传言……”一名年轻水兵望着那中年士官,哆哆嗦嗦的开口,“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 霎时间,所有人都是一副如同见了鬼魅的惊悚表情…… 第995章 你骗我 东夷国,首府江户。 暗沉沉的大殿里,阴冷而湿凉。只不过摆在最上方的神像,却并非东夷神道教传统的天照大神,而是一尊高不过半米的泥塑镀金如来佛祖。它出现在这里,就好似走错了家门,显得有些违和。 从紧闭大门的缝隙里,透出一道璀璨的阳光。好似一缕金色的丝线,穿透微尘,映照在佛像微笑的脸颊上。 真月凉子就这样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脊背笔直,显露出一条曼妙而美好的弧度。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她低声喃喃,脸颊苍白得有些可怕,“保佑我家先生度过难关,平安归来,弟子甘愿献出所有,布施天下,哪怕为此舍去性命,也绝无犹豫……” 这是她两年以来,日日重复了无数次的行为,已经逐渐养成了习惯。 花岗希子和黑岩琴美,就那么傻呆呆的站在房门两侧,怔怔的注视着真月凉子纤弱的背影,满面凄然。 两年了,足足两年了啊。哪怕是一粒种子,也该开花。哪怕是一株小苗,也该长大。 可他又在哪里?怎么可能回得来? 世上何来神明?便真有高高在上的佛祖,又怎么看得见人世间的凄苦?一切的一切,终不过梦幻泡影,自我安慰罢了。 外面传来嘈杂,喊杀声、哀嚎声,还夹杂着几声枪响。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似乎有人重重的摔在了门上,震得大殿内嗡嗡作响,梁上的灰尘簌簌飘落。 花岗希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透过钉了木板的窗子缝隙飞溅到自己脸上。她情不自禁探出手来抹了抹,触感粘稠、温热,还带着淡淡的腥气。 那是血,人类的血…… 她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膝盖发软,扑倒在地,在触电般的痉挛中低声呜咽:“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 神台之上,镀金佛祖的脸庞沐浴在阳光里,安然微笑,仿若早已看穿了这世间的打打杀杀、悲欢离合。 隔着薄薄的一堵墙,在这座神殿的后面,花岗家族的女人和孩子们彼此蜷缩在一起,目露惊恐,忐忑不安。 年轻的母亲捂住了孩子们的嘴,眼底饱含着热泪,生怕他们哭叫出来,引得外面那些杀戮者的注意……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徒劳的无谓挣扎。在天师强者的神识笼罩之下,凡人又岂能隐藏得住? 公元2014年,长期归隐世外的东夷天师强者木岛尤井和小野安太郎,联合北方的残余修真势力,以“光复东夷、斩杀叛逆”为名,围攻花岗家族。 双方交战三日,花岗英龙寡不敌众,又遭小野安太郎暗算,身负重创,不得已在真月凉子的帮助下,一路奔逃,最终携残余族人退守江户郊区的歌檀神庙。 8月13日正午,木岛尤井率人攻入歌檀神庙主殿,形势岌岌可危……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很明显对方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用不了多久就会冲进来,杀戮一空。 “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黑岩琴美急得手脚无措,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当初林先生怎么就没有顺势北上,将他们全部杀光!要是那时候斩草除根、通通杀光!又如何能有今日!” 真月凉子微闭着双目,轻声道:“先生是对的啊……” 她轻柔甜美的嗓音,更像是睡梦人的呓语,引得黑岩琴美和花岗希子身形停滞,泪眼婆娑的望向她。 “先生当初大开杀戒,你们怪他屠戮无辜。而今大难临头,却又嫌他心慈手软了。”真月凉子淡声说道,对着神台上的佛像一个长头磕下去,“所以先生是对的啊,世人不知他、不懂他,还要给他冠以杀戮屠夫的恶名。你们说,他的心里,得有多寂寞、多孤独……” 黑岩琴美也有些控制不住,用手捂住了嘴,低低抽噎起来了…… 真月凉子磕完了头,长身而起。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佛像。她的身体遮挡了阳光,使得那尊佛像的脸也隐匿在了昏暗之中,笑容竟也不复昔日的温暖,显得有些诡异。 “你骗我。”真月凉子红唇轻启,吐字清晰,“我日日诚心祷告,斋戒上香,慈悲向善,布施穷困。然而,先生呢?他在何方?你骗我,骗了我足足两年。先生是不会错的,神明果然全都是假的,它们看不到这人世疾苦、看不到这红尘悲凉。既然你不过是一尊普普通通的泥像,那我又何至于乞求你的怜悯?” 然而佛像不会反驳、不会辩解,它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面露微笑,好像俯瞰着芸芸众生。 “我不信你了。”真月凉子话音落下,身形猛地趋前,径自一巴掌狠狠挥了出去。 咣当! 佛像倾斜着摔倒在地,摔得身首分离,断口暴露出粗糙的泥土。圆滚滚的脑袋滚落在打翻的香炉旁,沾染了香灰,脸颊依旧挂着慈祥和煦的微笑…… 真月凉子倏而转身,脚步匆匆向外走,冷冰冰的吩咐:“把门打开!” 黑岩琴美登时慌了神,焦急的冲过来阻拦:“真月小姐!你不能出去!” “让开!”真月凉子蹙起秀眉,冷声嗔喝,“不出去,你还能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等到那群混蛋把我们的人全杀光,冲进来让你受尽千般蹂躏、生不如死么!” 黑岩琴美身体倏而震颤,踉跄后退半步,脸颊霎时苍白如纸。 在这三个女人之中,唯有她拥有修为,但又是唯有她的胆子最小。她几乎毫不怀疑,倘若木岛尤井率人杀进来,她们这三个女人将要遭受的凌辱必将不堪想象。 那群畜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真月凉子的那张俏脸,宛若覆盖了一层寒霜。 她快步走过去,移开了门档,旋即两手向外猛地一推,霎时间,外界灼烫的日光照耀进来,驱散了昏暗。但见得神殿内尘埃飞扬,所有的东西都披上了一层湛湛金光。 真月凉子深深吸一小口气,抬高了几分音调,嚷道:“全都住手!” 第996章 牛逼吹大了 从歌檀神庙主殿延伸而出数百米,混乱的场面瞬间为之一滞。单薄柔弱的姑娘,身着最能彰显曼妙体姿的刺绣和服,出现在血腥残酷的战场,犹如暴风中盛开的火红玫瑰,娇嫩欲滴。 许多高手趁此机会抽身而退,带着满身累累伤痕,聚集到了真月凉子四周护卫。 花岗英龙浑身浴血,衣袍破碎,连颌下的胡子都被鲜血凝成了痂。 他晃晃悠悠后退几步,面色枯朽晦暗:“真月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总比他们闯进去强。”真月凉子淡淡说道,抬手分开挡在身前的护卫,侧身穿过去,走到了最前面。 花岗英龙往前迈了一步,满眼焦虑的张了张嘴,但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今日,是必死之局,他早就知晓了。即便他现在冲上去拦住真月凉子,也不过是早死一会儿,晚死一会儿的区别。 从对面的阵营里,也大步走出了两人。一名老者,瘦小精干,穿得朴素,这是木岛尤井。一名中年,满脸麻子,衣着奢华,这是小野安太郎。 虽说两人看起来年龄相差得有近二十岁,但事实上却都已年愈六旬,贵为天师人物,一身修为化境大成! 木岛尤井冷冷哼道:“贱婢,你莫非是准备投降了?” “呵呵,如此甚好,将这贱人带回去,容我好好调教。”小野安太郎上下打量着真月凉子姣好的身段儿,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神色间翻涌起丝丝贪婪,“有此等女人辅我修炼,神功必将再进一层。” 他修行的功法,乃是最下作的采阴之术,同当年林宇在云州姬家斩杀的姬太初基本上是一个路数,故而对于绝色美人,垂涎欲滴。 真月凉子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多年见过的风风雨雨,早已使得她心如止水,善于将种种情绪隐匿在最深不可察的地方。 “投降?这还真没想过。”她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额前一缕柔顺的发丝随风飘摇,“倘若向尔等卑劣之徒乞降求饶,他日先生归来,我还有何颜相见?卑躬屈膝、忍辱负重的事,凉子已经不会做、不愿做了。” 木岛尤井不禁冷笑:“呵,华夏杂狗林子轩命陨罗刹海,灰飞烟灭,你还指望他能回来?你要想见他,只能下地狱去了!” “那华夏妖孽算什么东西!”小野安太郎趾高气扬的叫嚷,“那小杂狗还算聪明,知道避却我的锋芒!若他那时胆敢北上,我势必要活剥其皮、生食其肉,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他这牛逼有点儿吹大了,连木岛尤井都忍不住被口水呛了一下,后方大批跟随而来参与截杀的东夷北方修真强者,也冲着小野安太郎的后脑勺流露出鄙夷之色。 现如今的东夷修真界,历经了血雨腥风的洗礼,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闭塞之地了。无论他们如何嫉恨华夏林子轩,恨不得活剐了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名华夏人当真是古往今来、惊才绝艳的第一人杰。 二十岁登天榜、一身修为半步先天,就能悍然击杀无敌刀圣神木有良,覆灭东夷修真界,这样的大气魄、大手段,纵览如今,无人能出其右。 就凭木岛尤井、小野安太郎这里两位连地榜都排不进去的天师人物,平日里作威作福,可要真到了华夏天骄林子轩面前,哪怕绑在一块儿,都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这就好比,吹牛逼说自己原地能跳两米高,可以。但非要吹牛逼说自己能跳出大气层、跳出太阳系,这就很过分了。除了彰显自己的愚蠢傻逼,再无任何意义。 “我家先生,绝不会有事。”真月凉子很平静的说道,眸光泛起了丝丝神采,更像是一种信仰的力量作祟,“当他回来时,必将是你们的末日。” “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她抬起白嫩玉手,修长食指向外遥遥一点,“退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木岛尤井眼底满含着怒火,呲牙喝骂:“好猖狂的贱婢!” “贱人!你算什么东西!待我将你擒下来,必要好好调教!”小野安太郎满脸下流的嘶声叫嚷,身形前冲就要探手来抓…… “放肆!”花岗英龙怒发冲冠,身形倏而一闪,持剑挡在了真月凉子身前,“我看谁敢!” 小野安太郎身形微微停滞,目露凶恶:“老东西,你这条狗命也该收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还有你花岗家的那群娘们儿,都是我的俘虏,我要让她们日日夜夜伺候我,直至我将她们榨成一具具干尸!” “你!你找死!”花岗英龙目呲欲裂,登时就生出了搏命的打算…… “花岗家主,请退后,我有话说。”真月凉子制止住了他,身形微微一闪,将一只白嫩玉手探进了和服的领子里,忽而嫣然一笑,“你们想不想知道,我的衣服下面有什么?” 霎时间,满场所有的男人,别管受了多大的伤、含了多大的怒,全都于此刻呼吸急促、目光炽烈。 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啊…… 明明清纯俏美,宛若冰清玉洁的天上仙子,但那一颦一笑的动人风情,却是那般的妩媚妖娆,引人心神动摇。这两种极致的反差,如冰如火,令人深陷在欲望的深渊之中,难以脱身。 “贱婢!”木岛尤井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两只手哆嗦了一下,嘶声喝骂,“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你以为我们退守歌檀神庙,自困囚笼、自寻死路,真的会毫无防备?”真月凉子话音落下,径自将手拽出来,手中已经捏住了一只遥控器,“我在歌檀神庙的地下,埋了二百吨tnt炸药。想杀我们,那就同归于尽吧!”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就连真月凉子这一方的武道强者,也吓得惨白了脸! 木岛尤井厉声咆哮:“胡说八道!你在诳我!” “那你尽可以赌赌看,大不了一起灰飞烟灭。”真月凉子黛眉轻挑,“你以为我常常来到歌檀神庙,真就只是为了给我家先生上香,祈祷佛祖保佑?呵,不留下后手,又岂是凉子的风格呢?” 第997章 社会套路深 木岛尤井那张脸,霎时一片铁青。 “赌?赌就赌?”小野安太郎阴恻恻一笑,“贱人,二百吨tnt又能如何?化境天师拥有腾空之能,你真以为杀得了我?乖乖束手就擒,乖乖为奴为婢,只要把我伺候舒服了,兴许还能让你少吃点儿苦头!” 真月凉子的眸光渐渐泛了冷意:“能不能杀了你,我不知道。但至少可以肯定,今天跟随你而来的这些内劲高手,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至于你们两个,哪怕不死,也得重伤,早晚会有人来做掉你们! 一年半前,华夏张碧瑶在罗刹海闹出的动静,你们想必都有所耳闻。她究竟为何而来,为谁而来,更无须我多说。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已经修书一封,送往华夏。凭她对我们先生的情谊,你们就敢确定,她不会二次奔赴东夷,替我们报仇雪恨么?” 这番话说完,满场骚动,所引发的冲击已经近乎于惊悚了! 天岚圣女张碧瑶,于一年半前万里飞驰罗刹海,在封锁线遭遇东夷舰队拦截,怒而砍沉了三艘巡航舰,后遭遇轰炸机编队狙击,身负重伤,这才不得不大哭离去。 这位华夏国的天之骄女,名列地榜十八位!更是当世最年轻的地榜强者、化境天师! 而且现如今举世皆知,她还是林子轩的女人!若非最近大半年来天岚宗出了变故,必定会二次再赴东夷,杀个天昏地暗! 在场所有人都毫无怀疑,在东夷已被五星屠夫林子轩踏成一片焦土的时代,倘若那个女人再来东夷大开杀戒,挥剑屠戮他们这些所谓的东夷修真者,轻轻松松,犹如砍瓜切菜。 林子轩是华夏天骄,旷古第一人。他的女人,又怎么会差得了? “贱婢!好毒辣的手段!”木岛尤井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咆哮,“可你别忘了!华夏距东夷万里之遥,如今天岚宗又面临重重围困,自顾不暇!张碧瑶纵有天大本事,也没能耐分身救你!” 真月凉子不急不缓的扬起了手里的遥控器,优雅的嗓音充斥着淡淡的嘲弄:“那不妨试一试,看看你们还有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对面的诸多修真强者,几乎凭借本能,完全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数步。 就连木岛尤井这位化境大成强者,也忍不住把身子晃了晃,两眼赤红,被气得只顾呼哧呼哧喘息。 “这贱人曾经周旋在宫藤大保左右而毫发无损,后又依附林子轩,制挟三大家族,自然有些手段。她诡计多端,形势对我们不妙啊。”小野安太郎目光闪烁,满面阴毒的凑过来,低低说道,“不如我们先撤出去,从外面将神庙团团围困,然后通知长登高志,调炮兵部队过来……” “此计甚妙。”木岛尤井扯了扯胡子,脸颊再度涌起了阴笑,“贱婢,你以为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咱们走着瞧,看你们这些贱种还能撑多久!” 话音落下,他径自将大手一挥,沉沉吩咐道:“撤!将神庙团团围住,把他们活活困死在里面!” 号令一下,围攻而来的诸多东夷修真者便满含着瞧好戏的阴狠,缓缓退出去,徒留下满地残肢碎肉、鲜血淋漓。 “呼。”真月凉子紧绷的身子倏而松懈,抬指抹去了鼻尖儿的一点香汗,冲着手下人吩咐,“去把大门钉死,派几个机灵点儿的把守,一有风吹草动,随时汇报!” 花岗英龙刚刚一人独战两位化境天师,现如今满身伤痕累累。他的体力早已透支,索性以剑拄地,瘫坐在地:“可惜秋水的刀魂太强,以我的修为根本无法掌控,不然……又何至于让这两个混蛋占尽上风!” 他一阵长吁短叹,抬脸望着真月凉子瘦弱单薄的背影,满眼真诚:“幸亏真月小姐聪慧伶俐,早有准备,不然我们如今已命丧黄泉了。只可惜对方早晚会想出办法,用不了多久就将再次进攻,也撑不了太久……” 真月凉子往前缓缓行出一步,扬起白嫩无暇的俏脸,美眸望着湛湛晴空:“先生曾言,花岗家主是老实厚道之人,除了天资弱点儿、脑子蠢点儿,没什么缺陷。可相信、可利用的绝佳之人。如今看来,果然不虚,先生还真是聪明啊,远高凉子无数倍……” 花岗英龙的身体蓦地一僵,咧着嘴角,茫然不解:“真月小姐此话何意?” 真月凉子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自从罗刹海事件之后,我就历经多方背叛,屡遭打压,从哪里能弄来二百吨炸药?即便真通过秘密渠道得手了,你看看这歌檀神庙,就这么点儿地方,又多是年久失修的老建筑,哪里埋得下?” 花岗英龙脸都绿了:“这么说,你当真是在使诈?” 真月凉子将手里的遥控器抛起来又接住,慢悠悠道:“这是我那郊区宅子里,电视的遥控器。” 花岗英龙把眼睛瞪得圆鼓鼓,满脸错愕:“那你方才所言,曾给天岚圣女张碧瑶修书一封,请求帮忙也是……” “张碧瑶是先生的女人,我也是先生的女人。”真月凉子又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凉子就算再恬不知耻,也绝不会向自己男人的另外一个女人求援。” 花岗英龙:“……” 他妈的,社会套路深,不如回农村啊…… 憋了好一会儿,花岗英龙才闷声闷气的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等一时,算一时。倘若等不下去,自裁于此好了,总比屈身为奴、受尽羞辱的好。”真月凉子冷幽幽开口,眸光透着一抹凄凉。 先生啊先生,你难道真的抛下凉子不顾,径入轮回了么? 倘若红尘无缘再见,你不妨走得慢一点儿,等一等,让凉子赶上来。这人世间,太冷了,没有你,凉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被围困在歌檀神庙内的所有人,全都在此刻流露出了颓废绝望之色。就仿佛收割生命的死神已悄然逼近,向他们挥舞起了死亡的镰刀…… 第998章 绝望的呐喊 歌檀神庙外,诸多武道强者提着带血的刀剑,目光凶恶,杀机腾腾。 “刚刚联络了长登高志。”木岛尤井恶狠狠的磨了磨牙,“在对付林子轩余孽的问题上,三军防卫队从来不会懈怠。他已经答应我们,会立即派遣一支炮兵营赶赴这里,协助我们炮轰歌檀神庙,将林子轩的余孽一举歼灭!” “那是自然,长登高志借助除魔方案,跃升上将,一举成为东夷军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功勋,就是建立在华夏妖孽的死亡之上。”小野安太郎阴恻恻的说道,抬眼望向了歌檀神庙高高的围墙,“可怜啊可怜,那几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就要在炮火中香消玉殒,真是暴遣天物……倘若我能得到她们,日夜享乐寻欢,啧啧……” 木岛尤井板起脸来,沉声警告道:“小野君,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那是林子轩的女人,心高气傲,怎么会甘愿承受你的侮辱。想要将她们征服,谈何容易?” “这倒是也未必。”小野安太郎目光微微闪烁,转身走到了几名手下人那里,压低了声音吩咐几句。 那几名内劲高手点头应诺,旋即清了清嗓子,调动起修为,张嘴高唱起了一首东夷的著名歌曲:《旅愁》。 这首曲子的旋律来源于m国作曲家约翰·奥德威的《梦见家和母亲》,其后一位名叫犬童球溪的日本词作家填词,便有了这首《旅愁》。说来有些巧,华夏曾有一位名叫李叔同的词作家,也用这首曲子写了词,便是家喻户晓的《送别》。 旋律优美,歌词句句打动人心,音符仿佛也被灵力裹挟着飞上了高空,久久回荡。 小野安太郎抬高了音调,用一种刻意伪装的诚恳嚷道:“都出来吧!投降吧!大家都是东夷人,不过是因为一个华夏林子轩,方才反目成仇!只要你们放弃抵抗,从神庙里走出来,我保证,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们还不知道吧?三军防卫队的炮兵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抵达这里,炮轰歌檀神庙!到了那时,你们唯有死路一条!现在的反抗都是徒劳!放弃吧,放弃了就能回家!” 神庙外的一名内劲高手不满的嘟嚷:“他们给华夏杂狗为奴为婢,十恶不赦,就该剥皮抽筋、大卸八块!倘若就这么放了,岂不是太便宜……” 话还没有说完,小野安太郎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将他抽了出去:“蠢货!不这样讲,他们能出来么!只要这群人放弃抵抗,乖乖束手就擒,到那时该怎么处置,还用我来教你?” 其他人霎时恍然大悟,既觉得小野安太郎聪明非凡、智慧多端,又觉得他用心狡诈,不由得脊背阵阵发凉。 “够狠。”木岛尤井手缕胡须,望向小野安太郎的目光竟多了几分赞赏,“不过很不错,老夫佩服!” 悠扬的歌声,伴随着小野安太郎声情并茂的劝降词,效果相当明显。要知道,昔年楚霸王就曾被围在垓下,夜半忽闻楚歌声,由此军心涣散,最终自刎乌江。 历史不会简单的重复,但历史规律一定会再次重演。歌檀神庙内的许许多多人,无论是花岗家族的族人,还是真月凉子的手下,自知今日已是必死之局,而今又忽闻凄凉歌声,自然是纷纷红了眼圈儿,忍不住触景生情、心生悲怆。 一名花岗家的年轻族人再也承受不住,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声音凄厉:“我们这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投降吧,我想回家,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真月凉子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对花岗英龙寒声道:“杀了他。” “可是……”花岗英龙满脸犹豫,望着自己的族中晚辈,心生不忍,“他才不到二十岁,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同年龄有什么干系?我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忍辱负重,向灭族仇人折节下腰了。先生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屠戮半神,引得天下心惊胆战了。”真月凉子将美目一横,冷声嗔喝,“杀了他!否则你这老东西,就带着他滚出去,向外面那群猪狗不如的渣滓摇尾乞怜吧!” 花岗英龙这么大年岁,挨了小丫头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那张老脸简直没地儿放,霎时一片铁青。 “不成器的东西!”他咬了咬牙,猛地往前垮了一大步,挥剑而下,“花岗家的人,宁肯站着生,绝不跪着死!” 噗! 剑光拦腰而过,那名年轻族人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了。紧接着,他的身体断作两截,就此毙命! 全场悚然而惊,这些被围困的武道强者们,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没有被外面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不过也并未坚持多久,骚乱再度开始了。 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歌檀神庙外响起了更加剧烈的嘈杂。 没过多一会儿,传来了木岛尤井恶毒的咒骂:“你们这群不识抬举的肮脏货!既然不想投降,那就在炮火中受死吧!” “还有你们这几个贱人!”小野安太郎白费了一番心思,更显得气急败坏,“给脸不要脸,好好伺候我,或许还让你们多活些日子!偏偏要一条路走到黑,那也不能怪我辣手摧花了!” 神庙里的武道强者们瞬间大乱,人人脸上带着惊惶: “完了完了,炮兵!是炮兵!” “我们该怎么办?真要死在这里了么?” “女人和孩子还在后面啊,难道他们也要死?” “别抱有幻想了,他们一定会赶尽杀绝,哪怕我们现在投降,也肯定不会放过孩子的……” 花岗英龙、花岗希子、黑岩琴美…… 所有人,全都面露悲戚,心生哀然。 “先生啊。”真月凉子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柔软的身子簌簌发颤,“你若尚在人世,请记得为凉子复仇。你若已入九泉,凉子这便去寻你了……” 从那高高的院墙外,传来声嘶力竭的咆哮:“瞄准火力!开炮!开跑!” 轰!轰!轰! 霎时间,方圆几十里都被凶悍的炮火声所笼罩,一颗颗火球撞碎了高高的院墙,粗暴凶蛮的冲向了主殿位置! 神庙里的众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就连花岗英龙也饱含着热泪闭上双目,安心求死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沁入骨髓的极致阴寒,宛若潮水般汹涌而至,瞬息间笼罩全场。 于是乎,隆隆的炮声停了,一切戛然而止,时空就此定格…… 第999章 一位半神! 歌檀神庙内外,所有人都在此刻仰望天空,木讷发怔,旋即满脸错愕的瞪圆了眼睛。 在他们难以置信的视线聚焦中,不久前那疯狂倾泻而出的炮弹,就好似被镶嵌住了,静静的停滞在了半空! 无以言喻的威压铺天盖地,犹如一座巍峨大山般沉沉压下来,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呼吸艰难、心神战栗,仿佛连天空都无端黯淡了许多。即便是花岗英龙、木岛尤井、小野安太郎这等天师强者,也忍不住腿脚发软,惶恐不安,竟无端生出了一种跪伏下拜的冲动。 轰! 在长达十数秒的惊悸之后,全场陡然炸开了锅! “场域!” “我的天啊!这是半神的场域!” “有一位先天境大高手到了!” 众人惊叫着、喧嚷着、吵闹着,犹如一锅沸腾的开水,那无数张脸上都涌现出了惊恐惶乱之色。 半神!在无敌刀圣殒命神木有良殒命富岳山的后时代,东夷怎么还会有半神强者? 突然发生的变故,令得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东夷国三军防卫队、炮兵营长古本沙的嗓音颤抖:“木岛先生,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岛尤井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微微抽搐,显现出了诡异的铁青。 他并没有回答古本沙的话,而是同小野安太郎一起,身体僵硬的缓缓转过身。 其他所有人也全部循着他们这两位天师人物的视线望过去,但见得在那条羊肠小道的尽头、在那郁郁葱葱的柳叶青翠中,慢悠悠踱来了一位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的年轻人。 看起来分明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丝毫没有这个年龄所应该呈现的稚嫩。反而是威严、庄重、幽冷,犹如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君王! 真月凉子的视线,越过了炸碎的高墙、越过了满地的废墟,牢牢倾注在那闲庭信步般慢慢而来的年轻人身上。 她牢牢盯住了那张分外熟悉、曾在睡梦中无数次涌现的脸,原本黯淡的双眸霎时就如同被骤然点亮的烛光,迸发出明媚的光彩。 “先生!”她娇呼一声,浑身软绵绵的扑倒在地,顿时泪水汹涌,“你……你终于回来了,凉子想你……想你……想你好苦啊……” 花岗希子、黑岩琴美傻呆呆望着,只觉得仿若大梦一场,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她们见真月凉子于佛像前虔诚叩拜,还每每暗笑她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谁又能真的想到,时隔两年之久,那个曾在“罗刹海核爆”中灰飞烟灭的家伙,竟然还真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 “林先生!真的是林先生!”花岗英龙一大把年纪,居然也不顾重伤之躯,像个孩子似的欢天喜地跳了起来,老脸涕泗横流,“真的是林先生啊!” 有不明所以者满心疑问:“林先生?哪个林先生?” “废话?还能有哪个?我们有救了,林先生回来了!” “你说的难道是……五星屠夫……林子轩!” 歌檀神庙内,陷入了连绵不绝的欢呼,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向着那个方向躬身叩拜,满脸虔诚的磕头不止。 而在那残破的院墙之外,木岛尤井、小野安太郎等人,却皆是神情惊恐骇然,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这样的场面,就好似院子里是一锅咕咕冒泡的沸腾热水,院子外是一块万年不化的亘古寒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野安太郎两手抱头,尖锐的惊叫,“他不是早就死了么!怎么……怎么会……” 木岛尤井虽然从未亲眼见过林宇的长相,但也从近年留下来的画像中大略窥见容貌。他的身体晃了晃,两只手忍不住的哆嗦起来了:“还……真是他……” “到底怎么回事!”炮兵营长古本沙终于忍受不住了,从腰间拽出了手枪,大手一挥,“跟我来!” 他直接带着两个连队就冲了上去,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截住了林宇的去路。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古本沙毕竟出身军中,强顶着威压,满脸狰狞的厉声暴喝,“不准再走了!我命令你站住!” 他“咔嗒”一声把手枪上了膛,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也有样学样,将密密麻麻的枪口抬起来,对准了…… 林宇面无表情,无声无息的走过来。 咻! 好似一阵劲风扫荡了全场,速度如此之快、如此之凌厉,让人都来不及喘息。 紧接着,古本沙连同他手下的两个连队,甚至没有开枪的机会,便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大声哀嚎,只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得如钢板一般坚硬,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凄厉的惨叫犹如一柄利刃,划裂了丝织的锦帛。 “啊!” 伴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恐怖骨裂,紧接着“嘭嘭”爆响,原地炸开无数道猩红的血雾。那一列列士兵,就如同过节燃放的爆竹,粉身碎骨,化作了满地软烂的血泥! 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林宇的面色依旧不起丝毫波澜,他从这片红色的血光中缓步而过,周身依旧纤尘不染,直至抵达了歌檀神庙外,方才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抬起了脸,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些人。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却令木岛尤井、小野安太郎等人无端心惊。毕竟那是一种俯视众生如蝼蚁、无悲亦无喜的微妙眼神。 倘若非要说在哪里见过,那就只有一个地方,神堂! 没错,神堂!就好似迎受信徒朝拜的佛祖,看惯了红尘沧桑,已然心如止水、不嗔不怒! 这些跑来围困歌檀神庙的人,登时就被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冰凉的趴伏在了地上。哪怕是木岛尤井、小野安太郎这两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化境天师,也哆哆嗦嗦、灰头土脸的屈膝下跪。 与那些凡夫俗子相比,他们反而更加惊惧。只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何种存在。 一位半神! 第1000章 一巴掌拍死! “先生!”真月凉子趔趔趄趄的冲过来,一头扑进了林宇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真的……真的没事,太好了……沈姐姐不见了,你也不见了,凉子日日夜夜担心……呜呜呜……” 这位东夷地下世界的黑暗女皇,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经历了无数次背叛、无数次危机,但唯有此刻,方才显露出了一个年轻女孩儿应有的羸弱。 花岗英龙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着林宇那淡然寒漠的面容,心下不禁喟叹。 这大浪淘沙的时代啊,无数巅峰强者陨落,最终却唯有华夏天骄,笑到了最后。从今往后的修真界,只怕又要再添血雨腥风了。 林宇缓缓抬起手,拍了拍真月凉子的小脑袋,脸颊这才浮现出了些许笑容:“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先生不在,凉子怎么会好……”真月凉子不住的抽噎着,“他们都说先生在罗刹海灰飞烟灭……长登高志从中作梗,三大家族的人管也管不住,全反了……还有这些北方的残余渣滓,兴师动众南下……” 她忽而仰起布满泪痕的白嫩俏脸,泪眼婆娑的望着:“先生,他们全都欺负我……” 这更像是姑娘家的撒娇,嗓音又软又糯,足以令得无数男人为之迷醉。 然而对面的木岛尤井、小野安太郎等人,却是满心惊悚,汗如雨下。 林子轩!竟然真的是林子轩!他不早就该死了么!倘若这位五星屠夫重现世间的消息传扬开去,势必再度掀起惊涛骇浪! “林……林仙师。”木岛尤井喉结滚动,嗓音无比艰涩,“这其实是一个误会,我们根本就没打算……” 小野安太郎也涎着脸,模样谄媚的巴结:“我对林仙师无比钦佩,怎么敢同您为敌呢。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我们这就离开,绝不敢打搅林仙师同佳人相会。” 林宇静静的望着他们,望着面前跪倒的黑压压一大片人头。 “你们可以自裁了。”他淡淡的开口,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小野安太郎正准备站起身,挥手带人逃之夭夭,听得此话,身形为之停滞。他同木岛尤井对视一眼,旋即脸颊涨青:“林子轩!别管你是人还是鬼!我们已经退了一步,你奈何非要苦苦相逼!真以为我们会任你欺凌,毫无反抗……” 林宇蹙了下眉,隔空反手一巴掌。 啪! 就好像随手拍烂了一只番茄,众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过去,哪里还有小野安太郎的影子? 地面上,只有一滩猩红的肉泥! 一位化境大成强者,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就这么窝窝囊囊的被一巴掌拍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霎时遍布全身、如坠冰窖!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很是随意的问:“你们还在等什么?” 木岛尤井登时就被吓瘫了,好像条癞皮狗似的趴伏在地,不住磕头:“林仙师饶命,林仙师饶命啊……我我我……我甘愿为您鞍前马后,为奴为婢……” 他的修为同小野安太郎大抵相当,故而这条小命的去留,同样也就是林宇一巴掌的事儿。事已至此,能留下一条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既然你们不愿自裁,那只好由本尊代劳了。”林宇缓缓吐出这句话,旋即屈指一弹,一缕金黄色的火苗便迅速膨胀,化作一条金色火龙,呼啸着席卷开来。 对于木岛尤井这种货色,他连收归麾下的兴致都没有,反倒不如杀了轻快。 “啊!饶了我!饶了我!” 包括木岛尤井在内的诸多修真强者,深陷熊熊火海中剧烈挣扎,哀嚎声凄厉尖锐。 前后不过数十秒的工夫,除了满地焚烧过后的湮粉,再无其他。 林宇放开了怀中的真月凉子,目光平静:“花岗家主,好久不见。” 花岗英龙亲眼看着两位同自己修为相抵的天师强者瞬息毙命,那张老脸都吓白了。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低着头,声音谦恭:“林……林先生……” 在他这位家主大人的带领下,花岗家的族人们全都恭敬跪拜,宛若信徒朝拜着至高无上的神明。 毕竟在许许多多的修真者眼中,先天境就是武道之路的巅峰!他们今日对林宇的推崇,同昔年东夷的武道者们对神木有良的崇拜,几乎没什么两样。 强者,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将受人尊敬,这是不争的事实。 “表姐,表姐……”黑岩琴美探出手,偷偷扯了扯花岗希子的衣摆,递了个眼色。 原本孤零零站在那里的花岗希子逐渐回过神,白皙无暇的脸颊涌现出了些许无奈。紧接着,她抿了抿嘴,同样是情绪复杂的屈膝跪了下去。 “谁又能想到啊,当初那个孤傲又倔强的小家伙,竟然真的……”她心头微微叹息,“或许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了……” 林宇对真月凉子吩咐道:“你去把三大家族的事处理一下,当杀则杀,不必有后顾之忧。” 当初东夷的三大家族归入麾下,也不过是亲眼见识了安田家族的凄惨下场,被逼无奈罢了。自“罗刹海核爆”之后,林宇销声匿迹,他们反叛也在情理之中,丝毫不令人觉得奇怪。 现如今,对付这些垃圾货色,有真月凉子带着花岗家的修真强者就足够了。倘若事事都要林宇出面摆平,未免有失身份。 “是。”真月凉子轻轻颔首,旋即又有些迟疑的问,“那先生……” “我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林宇偏过脸,目光深邃的望向了东北方。 真月凉子的身子倏而一颤,已然知晓了。 江户东北方向,那是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 林宇交代完毕,没有过多停留,身形如流光直掠长空而起,向着东北方向去了…… 在他身后,场域倏而收敛,铺天盖地的威压霎时如潮水般汹涌退走。然后那悬在半空的炮弹便隆隆炸响,在人们四散逃避的惊呼声中,好像过节一样热闹非凡…… 第1001章 痴人说梦 东夷国,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 “报告!江户郊外歌檀神庙发生剧烈爆炸,初步判断为修真者交战,为避免引起进一步恐慌,请求……” “这件事我知道,无须理会。”长登高志盯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说道。 为了消灭林子轩的余孽势力,古本沙的炮兵营就是在他的直接授意下派出去的,闹出点儿动静再正常不过了。 他伸手按掉了通话,然后整理材料站起来,赶去参加下午召开的例会。 这两年的长登高志可谓鸿运当头,在除魔方案获得完满胜利,华夏妖孽命陨罗刹海之后,他便飞黄腾达,破格晋升为上,将。 要知道,他今年才四十多岁,往后的路还长,可谓是前途无量。甚至有些人也在私下里议论,总司令鸠山武代对长登高志颇为赞赏,很有可能将其培养为下一任的接班人…… 长登高志夹着文件穿过宽敞干净的走廊,窗外阳光明媚,照耀着他肩上的将星,发出亮闪闪的金光。沿途所过之处,路遇的每个人都向他行礼问好,神色谦卑。 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当初作为少,将长,官负责情报工作时,可没有这么好的礼遇。 “幸好,最艰苦的时候终于过去了。”长登高志在心里默默思量,“我理应受到他们的拥戴,若干年后,史书将会铭记这份不朽功勋,子子孙孙都将记得,究竟是谁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拯救了东夷……” 卫兵打开了会议室的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东夷军政的头头脑脑。 长登高志昂首挺胸的走进去,霎时间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向他投射过来,颇有点儿诡异。 “长登,你迟到了,快坐下来吧。”总司令鸠山武代的嗓音低沉,面色有些憔悴。他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该卸职隐退了。 “我忙着制定最新的武装计划。”长登高志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但却并没有坐下,反而是扬起了手中的文件,“当前国际形势极端不稳定,各地都有大量修真者躁动,民间恐慌加剧,我们的压力也与日俱增。我最近了解到,已经有一些国家暗中拉拢修真强者,尝试着组建一支武装,因此我建议,我们也应该……”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位肩扛三颗星的老头子笑了起来:“那不就是从前的幕府嘛,绕来绕去,还是那么一个圈子,又转回来了。” “这不一样。”长登高志一本正经的道,“罗刹海事件后,沉寂了数千年之久的修真界日趋活跃,《斯登瓦条约》面临解体。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建立一支由自己直接掌控的力量……” 鸠山武代清了清嗓子:“长登,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是想单独设立一支军种,统一指挥、统一调度。” “是。” “这个想法很激进,但未必没有可取之处。而且据我了解到的情报,很多国家都已经这么筹备了。”鸠山武代的语气平缓,但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但是长登,你告诉我,我们东夷的修真强者在哪里?” 此话出口,整座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东瀛血路上,但凡有点儿能力的修真强者,几乎都死在了华夏林子轩的屠刀之下。现如今的东夷修真界,就好似一片茫茫无垠的荒漠,哪怕稀稀疏疏的冒出了几束杂草,也绝对难堪大用。 想要再度回到昔日的鼎盛局面,倘若没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发展,无异于痴人说梦! 长登高志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儿艰难的吐出一句:“这只能慢慢培养了……” 在座其他人冲他纷纷投来了奚落的目光。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不服,当初若不是东夷猎妖团冒进华夏,根本就不会引发后来的弥天大祸,令东夷国数百年的积淀在短短数月间毁于一旦。 而造成了这么惨烈的结果,长登高志作为始作俑者,非但没有受到惩戒,却反而升到了上将,这算是什么道理? 不过这种念头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没人敢直白的说出来。毕竟当初那一系列愚蠢的计划,都经过了总司令鸠山武代的批准,真要追究起来,恐怕是相当之麻烦…… “你的计划先放一放吧,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鸠山武代闷声闷气的说道,拿起了手边的另外一份材料,“这是半小时前刚刚收到的,我们在罗刹海区域检测到了强能量干扰,而且按照惯例执行巡查任务的k列1148号巡逻艇也已失联。诸位,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一提起“罗刹海”这三个字,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神经都在瞬间绷紧了。 “该死!肯定又是林子轩的余孽!”长登高志恶狠狠的咒骂道,“上次来了一个张碧瑶大闹一通,侥幸让她跑了,现在又有谁来闹事?” 其他人也基本保持同一观点,应该是华夏方面的强大修真者寻觅林子轩而来,产生了巨大的能量波动。 “终究是个麻烦啊。”鸠山武代吁了口气,“一个张碧瑶,就已经令我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倘若华夏的修真者络绎不绝,纷纷跑来惹是生非,真的很难办……” “林子轩在华夏所拥有的号召力,简直超乎想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麻烦都不会少。”长登高志语调低沉,“不幸中的万幸,这个对东夷国威胁最大的祸害,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一声尖锐嘹亮的警报骤然划破了长空,使得会议室内顷刻间一片混乱,这些扛着将星、肥头大耳的家伙全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警报怎么响了?” 嘭! 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一名卫兵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报……报告!雷达监测,总司令部遭到了不明入侵!” “这不可能!我的防御系统国际一流,哪怕是m国的隐形战斗机群也无法靠近……”长登高志愤怒的咆哮,猛一偏头,霎时僵在了当场。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道凛冽的剑光,恢弘倾泻而下,跨越了大半个天穹…… 第1002章 启蒙运动 这道剑光是如此的炽烈夺目,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就连天上的太阳与之相比,都无端黯淡了许多。 长空之上,光影纵横,滚滚的气浪波涛席卷下来,摧枯拉朽一般,引得连片的房屋建筑倒塌。那些停在跑道上,完全来不及升起来的战斗机,好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接连不断的爆炸,腾起混杂着熊熊浓烟的冲天火光。 “修真者!我们遭到了修真者的袭击!” “马上部署防御!拦住他!”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无数人惊慌失措的奔逃,好像一群没头苍蝇,推搡着、叫嚷着,全然没有了昔日里井然有序的气象。 十几枚防空导弹冲上云天,带起一条条长长的白线,最终汇合于攻击目标上轰隆爆炸,好像燃放了巨大的烟花,映得四周亮如白昼。 在强悍的能量冲击下,窗玻璃“砰砰”炸碎。人们不得不钻到桌子底下躲避,神情惶恐、狼狈不堪。 足足过了数分钟,四面方才终于安静下来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总司令鸠山武代的额头磕破了,满脸是血的嘶吼,“能联系上防御中心么?入侵者解决了没有!” 会议室里的众人透过碎裂的玻璃窗,遥望着硝烟弥漫的天空,都只觉得腿脚发软,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 这一次,修真者强悍的单体作战能力,终于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长登高志也闹了个灰头土脸,两手撑住桌子,呼哧呼哧喘气:“能够造成这么巨大的破坏,搞不好……搞不好……” 所有人都清楚,他对修真界的情况最了解。当即就有一名将军冲上来,揪住了他的衣领咆哮:“搞不好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长登高志木讷的抬起了头,脸颊肌肉抽搐,一副哭丧的表情:“这么猛烈的攻击,只可能是……是一位半神!” 其实他还有一些事没说,此次攻击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的修真者,非但是一位半神,而且还绝非是普普通通的半神! 他的实力等级,至少达到了东夷已故无敌刀圣神木有良的水准!否则即便真是先天境,也绝对无法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可即便如此,这则消息也足以刮起一场飓风了。 先天境大高手,能抵一国!纵然随着现代科技水平不断跃升,军事打击能力不断增强,半神强者的威胁早已不像从前那么巨大,但却依旧是不容小觑。 “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半神强者?” “为什么攻击我们!到底是为什么!马上调查清楚!” “成功击杀了没有?监控系统的反馈呢?” 会议室里乱成了一锅粥,这些东夷三军防卫队的指挥官们几乎全都慌了神。毕竟在过去几十年的磨砺中,没有人经历过如此非同寻常的战争。 “防御中心报告!拦截失败!拦截失败!目标仍在移动!” 根本无需报告,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那高高的天穹上,一抹身影脚踏凌空,静静的俯视着整片大地。在他四周,爆炸形成的气旋澎湃翻搅,久久不愿散去。 “我们的导弹居然伤不了他?这怎么可能!” “半神!真的是一位半神!” 在一道道惊叫声中,长登高志哆哆嗦嗦的拿起了望远镜。旋即,他整个人就好似触电一般,肌肉痉挛着摔倒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他当即呕出一大口血,神色犹如见了鬼魅,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尖叫,“这绝不可能!” 鸠山武代匆匆吩咐完作战计划,扭头看到他这个样子,大惊失色:“长登!你怎么了!” “他!他!他!”长登高志颤巍巍抬起手,遥遥指着窗外,用一种尖细到不可思议的嗓音哀嚎,“他是五星屠夫!林子轩!他没死,他……他回来了!” 鸠山武代的身体倏而僵硬,石化在了当场。 过了好好一会儿,他才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就是他!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脸!”长登高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总司令!我们失败了!他……他是来杀我们的,他看得到我们!” 鸠山武代如梦方醒,好似猛地想起了什么,转身正准备发布命令,但第二批防空导弹已经冲上了天穹,隆隆爆炸将他的声音彻底淹没了。 整片天空,再度被炽烈的白芒所笼罩。紧接着从那中心位置,突兀的涌起了一团火球,越放越大、越放越大,好像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 鸠山武代、长登高志,以及这幢大楼里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种极致的灼烫,好像恨不得将浑身的血液蒸发,把人烤成一具具干尸。 “我们输了!什么都完了!” 伴随着鸠山武代一声颓然的叹息,熊熊烈焰倾泻而下,所过之处,尽皆化作了一团团湮粉,从半空中飘摇落下…… 这一天,大半个东夷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都笼罩在连绵的火海中,哪怕是相隔百里之外,也能清晰可见那滚滚的浓烟。 待得火焰熄灭后,搜寻队进入,既找不到鸠山武代的尸骨、也找不到长登高志的尸骨,他们所有人,都被烈焰烧成了尘埃…… 至于林宇,哪怕身为先天境大高手,也并非毫发无伤。他在这场突袭行动中,也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不过这同所取得的战果相比较,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东夷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遭遇突袭,以总司令鸠山武代为首的共计31位高级指挥官,全部阵亡。这在国际上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吵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国家由此真正见识到了修真强者的恐怖之处,纷纷改变了军费计划,转而将大批资源投向了如何扼杀强大修真者的项目上…… 此次事件的影响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即便在许多年后,还有人会将这件事翻出来,用一种诙谐幽默的口吻称,这属于修真时代到来之前的一次启蒙运动…… 第1003章 同道中人 公元2014年8月下旬,华夏,幽州。 由于正处淡季,又不在饭口上,街道拐角处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冷冷清清,客人们稀稀落落的。女服务生斜趴在柜台旁,摆弄着手里的苍蝇拍子,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就在这时,一抹身影施施然走了进来。 女服务生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当即就猛打了个激灵,倦怠感霎时间不翼而飞。 只因为走进来的这个人,太英俊、太完美,甚至连那些电影明星也比之不及。 “这位先生。”女服务生拢了拢头发,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慢腾腾的挪了过去,“请问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那青年走到靠墙的一张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下来,很随意的用手指在菜单上点了点,“能填饱肚子就好了。” “好,请您稍等。”女服务生又恋恋不舍的望了望青年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这才收了菜单,转身去后厨安排。 同这里紧邻的那张桌子,也坐着客人。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年纪应该都没过三十五岁,但模样很凶,看起来就不好惹。 桌面上摆着一碟花生米、几样下酒卤菜,还有两瓶开了封的酱香白酒。 “刘师兄,你多喝点儿。”那个看起来稍年轻的家伙,客客气气的不断斟酒,然后冲着不远外的柜台挥了挥手,“服务生,再来一瓶……” “哎,算了算了。”刘猛赶紧摆手阻拦,语气有些低沉,“贪杯误事,咱们少喝点儿就行了。你没看到小姐这些天心情不好么?倘若再挨一顿骂,咱俩全吃不了兜着走。” “也是。”对方连连点头,“现在世道这么乱,门主吉凶难料,这边的事情又不顺利,小姐心里肯定难受。哎,对了,师兄这些天留意新闻了没有?” “你是说东夷国的消息?呵,真够搞笑的,电视上那群专家啊,分析来分析去,没有一个人说到正题上。不过这也难怪,让凡夫俗子相信我们这种存在,恐怕也相当艰难吧?”刘猛点燃了一支香烟,轻轻摇晃着酒杯,“不过我真的太好奇了,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动了手,直接连那帮东夷狗子的司令部都给端了?” “这还真的难说,但我总觉得大概率还是咱们华夏的强者,奔着罗刹海事件去的……” 刘猛又抽了一口烟,望着对面这位刚刚入门的小师弟,语气中颇有几分唏嘘:“可惜了,你没赶上最好的时候。想当年的悬影桥之战,啧啧……” 他说话间仰起脸,两眼冒光,显露出无比神往的模样。 “刘师兄,你还参加过悬影桥之战?我以前咋没听说过?”对面这位小师弟霎时间肃然起敬,“那你是不是也见过那位……那位……” “废话。”刘猛翻了翻眼皮,掸了掸烟灰,“我这人向来比较低调,从来不爱显摆什么。既然你问到了,索性就给你透露一点儿。”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神秘兮兮的道:“开战前,林仙师还曾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不要怕。他说我是个修行的好苗子,等这一战结束了,就收我做关门弟子……只可惜……唉,后来的事你也清楚了……” “我的天,刘师兄,你太厉害了!难怪咱们门主都器重你,原来你差一点儿就成为了……” “嘘,低调,低调。”刘猛递了个眼色,“这件事太敏感了,我只同你讲,不要对外透露。” “刘师兄,那你能不能讲讲,林仙师到底长什么模样啊?我听那些传言乌七八糟,有的说他青面獠牙、有的说他英俊非凡,到底哪个是真的?” 刘猛习惯性的翘起了二郎腿儿,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哪个是真的?他怎么知道哪个是真的?悬影桥之战爆发的时候,他这种小鱼小虾还在冰窟窿里猫着,为躲过了“大寒血屠”而暗自庆幸呢。 等到风波平息,他才跑出来,眼见宗门被灭,转而拜入了铁掌门,直至今日。 不过这些话,当着后进门的师弟面肯定不能说出来。故而刘猛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道:“那全都是造谣,林仙师那是什么人啊?亘古难出的修炼奇才,样貌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想象?他单单是身高就有三四米,在屋子里站起来能一直撞到天花板,两只眼睛像铜铃那么大,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对面的小师弟压根儿就没想到他是在胡吹乱侃,聚精会神的听着,甚至忍不住张大了嘴,满脸震撼。 可有人憋不住了,从后方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谁!”刘猛当即一回头,两眼牢牢盯住了那抹背影,“你小子在偷听我们讲话?” 青年仍旧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语调波澜不惊:“没有,你的声音,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听去了,我又何须偷听?” 刘猛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小子,那你就是在笑老子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也敢跑来找茬?” “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来。”青年端起一杯水,轻轻抿了一口,“你们上楼报个信,让黎佳倩下来见我,我有话问。” 两人本来没太当一回事儿,但听得对方竟然报出了自家小姐的名字,霎时身体狠狠一震,满心警惕。 “原来是同道中人啊,难怪敢这么猖狂!”刘猛不由分说,借着酒劲儿,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掷了出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我家小姐!” 咻! 空酒瓶子划过半空,带起一股凌厉劲风。 刘猛好歹也是内劲高手,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单单是这随手一记攻击,换做普通人承受,也得砸个脑浆迸裂。 可任谁都没有料到,那青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喝水,甚至连头都没回,仿若全然没发觉身后的危险。 “奇怪,这小子什么来头……”刘猛心下正惊疑不定,但见得那空酒瓶子在半空划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旋即打了个弯儿,以更快的速度直奔自己来了…… 第1004章 我来找你 “不好!”刘猛登时便预感到了不妙,转身想跑却来不及了。 他本来还打算将这年轻人擒住,先给对方个下马威,然后再详细盘查,同时也能在小姐面前露露脸。可谁料自己这点儿浅薄道行,完全不够看,到头来只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嘭! 伴随着低沉的闷响,飞回来的空酒瓶子结结实实砸在了刘猛的脸上,霎时间玻璃爆裂,血花迸溅。 “啊。”刘猛大声惨叫,砸翻了椅子,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面上。 酒店里霎时乱做了一团,为数不多的客人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愕的瞪圆了眼。 陪刘猛喝酒的那名小师弟顿时就慌了神,扯开嗓子嚷嚷:“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这又是何苦呢。”青年不屑的笑了笑,安安心心的吃菜,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同自己无关。 没过多一会儿,楼梯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寒漠的女子嗓音:“出什么事了!” 人未到而声先闻,在场众人循声望过去,但见得从楼上快步走下来一位姿容俏美的年轻姑娘,穿着简单,脑后扎着马尾,颇显英气。在她身后,好似众星捧月一般,还跟随着七八个人,满面谦恭谨慎。 黎佳倩,她的爷爷,是关东铁掌门门主杜升谷,一位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 在西鲁青州悬影桥之战后,华夏北方的修真势力凋零。杜升谷作为劫后余生的当世强者,又曾跟随华夏天骄左右,覆灭过东夷猎妖团,无疑享有很高的威望。 而黎佳倩作为他的孙女,地位自然也一路水涨船高。 “小姐!”刘猛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被那名师弟搀扶着,趔趔趄趄的迎了上去,“这小子,找我们的麻烦!” 霎时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向了那个背影。 跟随黎佳倩下楼的那些武道强者,纷纷怒目而视,口中叱喝: “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也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知道我们是谁么!谁给你的胆子!” 然而黎佳倩却微微怔住了,美目眨也不眨,忽然觉得……这道背影貌似有些熟悉…… 刘猛忍着伤口带来的剧痛,添油加醋道:“这小子非但知道我们是谁,还指名点姓要小姐下楼陪他,实在是可恶至极!” 此话一出口,在场这些人当即就炸了锅: “什么!岂有此理!” “好猖狂!焉敢对小姐不敬,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在铁掌门这些弟子眼中,黎佳倩那是高不可攀的明珠,岂容一个年轻小子的亵渎? 当即,大家撸胳膊挽袖子,满脸凶相的准备冲上去动手。 “等等!”黎佳倩猛地回过神,忽而一摆玉手,止住了手下人的行动。 然后她缓步上前,站在那青年两三米外,语调有些冰凉:“这位朋友,我不管你从何而来,有什么背景。但你无缘无故打伤我铁掌门的人,未免也太不守规矩了吧?” 青年背对着她,淡淡的嗤笑:“规矩?我需要理会那个么?” 黎佳倩身子倏而一滞,眸底涌起了些许愠恼。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她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多想。 后面铁掌门的武道强者也忿忿不平: “小姐!这小子太嚣张了!咱们还跟他废什么话!” 黎佳倩咬了咬银牙,玉手缓缓收拢,美眸深处沁着寒意:“那这么说来,你是故意来找铁掌门的麻烦了?” 她毕竟经历了人世悲欢、大起大落,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脆弱的小姑娘了。很多时候,清楚该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的绝对权威。 “不,我不是来找铁掌门的。”说话间,青年缓缓偏过了脸,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我是来找你的……” 仅仅在这一个刹那,黎佳倩的表情就悉数凝固住了。她的身体僵硬,傻呆呆盯住了面前这张脸,然后拼命瞪大了眸子。 就好像一道闪电击中了脑海,霎时间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只余下一片空白。 “怎……怎么……可能……”紧随其后,黎佳倩那具软绵绵的身体便如触电般剧烈颤抖,澄澈的眸底蓄满了泪水…… 居然会在华夏再次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死在罗刹海,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么? 后方的众人不明所以,磨刀霍霍,气得跳脚骂: “这小子真不要脸!还敢调戏小姐!我呸!” “妈的,原来是个小白脸儿!我说他咋这么不正经!斯文败类!” “瞧瞧,都给咱们小姐气哆嗦了!饶不了他!” 这些人气急败坏,作势就要往前冲,但却忽然见得前面的黎佳倩身子晃了晃,向前踉跄了两步,然后一头栽进那青年怀中,晕过去了! 然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小姐怎么……晕倒了?” 林宇抱着那具软绵绵而又温暖的身体,抬手轻轻抚过黎佳倩脸颊的泪痕,然后有点儿无奈的抬起脸:“你们都看到了,这是她主动的……” 半小时后。 在酒店楼上的宽敞客房里,林宇微微俯下身子,似笑非笑的问:“你看我的两只眼睛,像铜铃么?” 刘猛跪在对面,磕头如捣蒜,冷汗呼呼往外冒:“林仙师!林仙师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是……是您,我有眼不识泰山,饶命!饶命!我自己掌嘴,抽烂了我这张臭嘴!” 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撞上这位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华夏林子轩,对他而言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滴乖乖,真要了老命了…… “罢了。”林宇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谢谢,谢林仙师开恩!”刘猛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才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屋子。 其余人正规规矩矩的站在走廊外,满眼忐忑的望着他:“刘师兄,屋子里这位……真的就是……” “肯定不会错了。”刘猛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才发觉浑身的衣服早都湿透了。 他今天冲着华夏天骄林子轩扔了一只酒瓶子,而且还侥幸保下了这条小命,单单是这份壮举,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第1005章 六教围宗 刘猛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黎佳倩乖乖巧巧的趴在桌子上,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宇,俏脸不自禁泛起诱人的红晕。她不久前突然见到林宇,精神太过激动,以至于当场昏厥过去,直至现在还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 “真好像梦一样……”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好像生怕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已经不在了。” 林宇蛮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好久未见,可再度重逢,却依然能够像过去一样交谈,丝毫不显得陌生。 他轻轻倚靠在沙发上,打量着黎佳倩那张精致的脸蛋儿:“这两年,怎么样?” “还不错,悬影桥之战后,爷爷就带我回了北方,重建铁掌门。”黎佳倩玉手轻轻捋了捋发丝,“虽然你才离开了区区两年多,但现在的华夏修真界,已经截然不同以往了。修真者们好像更愿意抛头露面,闹出的动静儿也越来越大,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这种身份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林宇微微颔首,在简短的寒暄过后,直入正题。 “我这次回来,听到了一些风声。”他的嗓音低沉了几分,“听说……天岚宗出事了?” 事实上,林宇此次回到华夏,首要目的地就是天岚宗。他不过从幽州过境时,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发现了黎佳倩的行踪,这才略作停留,会会故人。 他虽然在东夷听说了天岚宗的事端,但了解得并不确切。而关东铁掌门门主杜升谷曾是天岚宗弟子,颇有渊源,显然是个很不错的消息渠道。 黎佳倩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小脑袋:“是,而且情况很糟糕。” “我爷爷早已经带着铁掌门的新锐弟子,前往天岚宗救援了。不过你也清楚,即便以铁掌门现在的力量,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她的眸光忽而有些黯淡,“爷爷的意思,是要我去白头山请周太炎出面帮忙。但自从上次在西鲁青州,周太炎败与你手之后,他便久闭深山,再不见人了。所以我空跑了一趟,什么事都没办成……” “以周太炎的个性,即便你见了他,也请不动他。”林宇低低的冷笑,他对白头道人周太炎的性情,再了解不过了。 只关乎自己得道,无视天下苍生死活,这样的人连骨肉亲族都不会认,还能指望他生出怜悯之心?他当初在清江畔的那一顿拳脚,是不可能将这种自私自利的家伙打醒的…… “病急乱投医,顾不了那么多了。”黎佳倩也明显有点儿无奈,“天岚宗被南疆六教围困了长达半年时间,现如今形势岌岌可危,袁宗主、碧瑶仙子尽皆身负重伤,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林宇继续问:“他们为何围困天岚宗?如此兴师动众,耗尽家底,不像是南疆那群老鬼的作风。” 南疆巫蛊盛行,共有六大教。他们彼此杀伐不休,但毕竟同根同源,也会经常联起手来共同行动,林宇曾不止一次的同他们有过接触。 他曾在嘉安灭杀的蛊师巴颂,便是南巫蛊族大护法,为南巫教。而在天岚宗涂山之巅击杀的巫山老鬼,则属于鬼巫教。 黎佳倩眸光微微闪烁:“此次六教共同行动,是由鬼巫教牵头。名义上是为巫山老鬼复仇,但实际上……他们要的是天岚宗两件宝物。”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宝物?哪两件?” “第一件,悟道古树。”黎佳倩将小嘴轻抿,“第二件,碧瑶仙子的先天圣体!” “呵,老调重弹。”林宇不禁显露出了些许不屑,搭在膝盖上的五指倏而收拢,“人头都送到门上来了,那我只好照单全收!” …… 淮西省,天岚宗。 天际高悬北斗,明月光芒耀九州。 大殿里,分明聚集了不少人,诸多长老供奉尽皆在列,但却寂静得有些可怕。 “第194天了啊。”袁落尘的目光从每一张憔悴的脸上扫过去,忽而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了血。 大长老公孙仲急忙抢前一步:“宗主!身体要紧!” “一把老骨头了,无妨。”袁落尘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很随意的摆了摆手,旋即凄然一笑,“没想到啊,祖师辛苦创下的基业,历代耕耘,最终到了我这里,竟濒临败亡。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面目……”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皆戚戚然。 “宗主!”杜升谷冲到前面来,直挺挺跪倒在地,“我们的护宗大阵至少还能再撑两个月,六教的人马短时间内攻不进来!我已经让我那孙女去白头山请周太炎相帮,只要再添一位半神,或许就能逆转此劫、转危为安……” “你有心了,宗门危难,不远万里赶来相救。”袁落尘微微颔首,旋即又缓缓摇头,“只不过……” 公孙仲道:“升谷,你起来吧。我昔年也曾与周太炎打过交道,很知道其人的秉性。那老东西,无恩无义,指望他来帮忙,太不现实了。” “更何况,我们面对六教三位先天境大高手。”他略一停顿,旋即又开了口,“即便周太炎真来了,这个围也很难解。” 杜升谷一大把年纪,胡须花白,却哭得老泪纵横:“天要亡我天岚么!到底!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起了头,屋子里这群长老供奉全都哆哆嗦嗦的抹眼泪,哭得哼哼唧唧,丢人现眼。 袁落尘重伤在身,又被这帮老东西哭得心烦气躁,但却相当罕见的没有厉声喝止。 哭吧哭吧,连他都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绝望…… 华夏的名派大宗、武道世家的确不少,但而今天岚宗面临南疆六教合围,任谁都不敢出面触这个霉头。 那套神鬼莫测的巫蛊邪术,的确令人头疼,谁又敢轻易招惹?更何况还是一次性招惹六方势力? 故而袁落尘也不指望着谁能来救了,事已至此,听天由命,要是有人想来帮忙,早就该来了…… 至于他那师弟姜师法,带着72个奴才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即便听说了天岚宗的惨状,想必也只会拍手称快、哈哈大笑吧…… 嘭! 大殿门被猛地推开,天岚圣女张碧瑶手执一柄长剑,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第1006章 杀一个痛快! 而今的张碧瑶,相较于从前的温柔妩媚,更平添了几许锋锐寒冽。她身着护甲,快步穿过大殿,站立两侧的长老供奉们,都只觉得一阵腥风从面前刮过,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是杀了多少人啊,天岚圣女张碧瑶,莫非也要步天骄林子轩的后尘,成为一位杀伐凌厉的屠夫了? “师尊!”张碧瑶忽而顿住脚步,以剑拄地,相当罕见的单膝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袁落尘的视线在这位弟子身上停留了许久,见得她连脸上的血渍都没擦,心头的酸楚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碧瑶啊。”他舒一口气,淡淡的问,“今夜可还太平?” “今夜应无大碍,但六教人马在山外调度,明天势必再度发起猛攻。”张碧瑶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缓缓、缓缓的扬起了那张苍白的脸颊,“师尊,明天……把我交出去吧。” 话一出口,全场轰然炸开了锅!诸多长老供奉尽皆面露错愕之色! “胡闹!”袁落尘勃然大怒,恶狠狠拍着扶手,“你这叫什么话!你!你是要气死本座么!” “师尊,六教要的人是我。因我一人,牵连全宗,碧瑶心里愧疚的很。”张碧瑶美眸中泛起了泪花,“不如将我交出去,让六教就此撤走。师尊尽管放心,碧瑶绝非不知廉耻之人,我明日便会自刎于阵前,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 大殿内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宗主袁落尘脸颊晦暗,默然不语。 “师尊,这是唯一的出路。碧瑶一死,倘若能换得天岚宗脱困,又何足惜?”张碧瑶一眨不眨的望着袁落尘,旋即一个头磕了下去,“请师尊准允!” 袁落尘捻了捻手指,又瞧瞧跪在下面的张碧瑶,忽而发出了一阵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回荡在大殿里,好似雷鸣般嗡嗡作响,震得房梁屋架都发出了不安分的“咯吱”声。 大长老公孙仲赶忙俯身道:“宗主息怒!圣女年纪尚小,心智单薄,还不懂得……” “不不不,她懂了,她什么都懂了。”袁落尘摆了摆手,脸颊涌现出了一抹狰狞,“碧瑶,这才是你想要的,对吧?我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诸多长老供奉们对你更是倍加爱护,而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为了一个男人,就为了一个男人!是不是!” 他不顾重伤之躯,霍然起身,须发全都立了起来,目呲欲裂:“林子轩死在了罗刹海!这就是你的心魔!你铁了心要随他同去,对不对!两年以来,你修为停滞,毫无寸进,整日郁郁寡欢,你真当为师不知道是为什么!” 以大长老公孙仲为首,满场诸多长老供奉们轰然下跪: “宗主!” “师尊!”张碧瑶的身子阵阵发颤,声音中隐隐沁着哭腔,“先生已逝,碧瑶本就无心苟活于世。倘若不是宗门突遭危难,只怕半年前就已经……师尊,不要再难为碧瑶了……” “唉,世所罕见的先天圣体,为了一个情字,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为师对你……太失望了!”袁落尘颓然跌坐了回去,“以你的聪慧,想必也应该清楚,即便明日将你交出去,六教的人也不可能放过天岚宗。名门正派同南疆邪祟,数百年的积怨何其之深啊,他们好不容易达成了共同的联盟,又岂会善罢甘休?” 这的确是一句实话,六教兴师动众合围天岚宗,耗费了大半年光景,死伤无数,哪能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南疆毕竟是六方势力聚集在一起,才拥有了足以碾压天岚宗的资本。倘若就此放过,待得天岚宗缓过气来,逐一击破,情况可就相当不妙了…… “况且六教要的,也不仅仅是先天圣体。”大长老公孙仲适时出言道,“他们还要木灵,但木灵早在一年前就已逃遁了,我们想交都交不出来。即便对人言讲,又有几个能信?” 当初林宇打破重狱空间,放出了被封印的姜师法,同时也令悟道古树大白于天下,成为天岚至宝。 那个时候的悟道古树,刚刚被林宇欺负得够呛,就剩下孤零零的一小片叶子,虚弱得很。故而才被宗主袁落尘以符文封印,镇压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 借悟道古树修行,一年抵得上常人十年,一世抵得上常人十世。从那时起,天岚宗这些老头子的修为突飞猛进,甚至不少被卡在瓶颈、数十年都不得寸进的家伙,也凭此勘破大道,迈上了新的台阶。 但好景不长,悟道古树本来就有了灵智,受不得约束,再加之这些糟老头子天天围着绕圈圈,烦不胜烦。终于是逮着机会,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破封印而出,就此不知所踪了…… 南疆六教围困涂山,在天岚宗外叫嚣着索要悟道古树。然而天岚宗内的众人也是满心憋屈,鬼知道那株破树跑到哪里去了啊!交得出来才是见了鬼! “碧瑶,为师知道,你累了,既然看不到希望,索性不如早早结束这一切。”宗主袁落尘神色晦暗,“你累了,其实为师也累了。足足194天啊,被人堵在壳里打,做缩头乌龟。为师这一辈子,也没这么窝囊过。” 他眼底悄然掠过了一抹决然,紧咬牙关:“既然如此,明日,索性放开手脚,杀他一个痛快!” 大殿内的诸多长老供奉们纷纷仰起脸,神情惊愕: “宗主,您是要……” “与其被困涂山坐以待毙,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袁落尘字句铿锵,不容置疑,“宗门基业不要也罢了,我们明天看看,能不能撕开一条口子,放一些人逃出去。能走多少,就走多少!” 下方的众人霎时醒悟,这群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再度泣不成声:“宗主!这是祖师的千年基业啊!” “只要有人逃出去,天岚宗就不会败落,迟早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再这么僵持下去,待得护宗大阵被六教攻破,想逃都来不及了。”袁落尘径自将手一挥,“就这么定了,无须再议!” 第1007章 大战在即 天刚蒙蒙亮,汤汤淮水浩瀚,缓缓向东流去。 几只鸟雀俯冲而下,轻盈掠过一望无际的浩瀚水面,衔起水中游鱼飞入了山林,一派太平盛景。 林中隐隐传来了凄惨的哭声,却是来源于十几个男人: “饶了我们吧……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只求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只想活命啊……” 在这边的一块空地上,十几名年轻男子浑身伤痕累累、皮肉外翻,模样惨不忍睹。他们就跪在软烂的湿泥上,冲着一群奇装异服的家伙,苦苦哀求告饶。 这里太过偏僻了,四周都是人迹罕至的莽莽原始森林,长年累月都见不到半个人影。故而他们的哭声传不了多远,顶多也就吓一吓林间的鸟雀和兔子。 站在他们对面这些人,穿着色彩斑斓的衣服,身上挂着骨头做成的装饰,脸颊被油彩涂得好似鬼画符,单从扮相上来看,明显就是异邦人。 基本上每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抹着油彩的脸上皱纹堆累,颧骨很高、眼窝深陷,目光空洞而无神,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无论对面这些年轻男子如何哭、如何叫,他们都毫无反应。这是一群忠诚的护卫,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只要没有命令,都不能使他们移动分毫。 视线从那些林间的灌木丛上跳跃过去,便能看到一排排灰绿色的帐篷,用粗糙的木棍简陋支撑起来,明显是好大一片营地。 此时的营地上,人头攒动,放眼望去足足有数百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闭目静静打坐、有人在给竹箭涂山致命的毒药…… 事实上,这也不过才仅仅是一部分。迄今为止,聚集在涂山小岛周围的巫山六教人马,足足有两千人。 这样的数目,放在正规军中也才不过区区两个团,貌似没什么厉害。但倘若这两千人全部由修真者组成,每个人都至少拥有内劲小成的实力,这就相当骇然了。 随着修真文明不断觉醒,国际上的许多国家都在忙活着组建自己的修真军团,但至今还没有哪国真正取得了成功。毕竟这些修真中人,向来桀骜不驯,很难顺服。 但在淮西省,在这淮水两岸,竟然有一支号令整齐、纪律严明的修真者队伍,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营地的边缘位置,横放着几块大石头,表面有很明显的刀砍斧凿的痕迹。 三名老者盘膝坐在上面,盯着正中央的一口大锅,在那口锅里熬着汤,弥漫起肉香。 锅下的火焰燃烧正旺,沾了露水的木材哔哔啵啵作响,袅袅炊烟自茂密的林间升起…… “半年了,再这么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即便华夏的军方不插手,我们也会活活饿死的。”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说道,语气中满含着忧虑。他手中捻着一串珠子,每一颗都泛着油亮。 他是巫山六教之一,招灵教的大护法因扎,年愈百岁,修为半步先天境。 招灵教在南疆之地,最为弱小,因扎已经是教中第一高手,他们年轻的小教主,尚还不足十六岁,恰恰是最羸弱的年纪,故而他在招灵教隐隐有着护主法师的崇高地位。 他对六教围猎天岚宗一事,始终抱有着浓浓的担忧,这同招灵教在南疆的弱小地位密不可分。毕竟越是贫弱,抗风险能力就越弱。 坐在对面的却是一位满面褶皱的老女人,同样瘦成了皮包骨头,下巴尖细。她正盯着锅子里的肉汤吞咽口水,目光贪婪而锐利,宛若一只秃鹫。 听到因扎的话,她这才慢悠悠的抬起脸,嗓音尖细刺耳:“天岚宗上人心涣散,他们的护山大阵撑不了多久了。因扎,就算要打退堂鼓,也该过了今天嘛。” 巫蛊教教主,尊兰恭,是个高达一百七十岁的年迈老女人。她的真正名字是兰恭,前面的“尊”是敬词,代表了崇高的地位。 这是一位半神,但由于数十年来隐世不出,即便m国兰德公司的情报网也渗透不进来,故而并未列在天榜之上。她仅有的一次现世,还是在八十余年前,华夏军部特殊处置局联合边疆常备军围剿南疆巫蛊的战场上,当时的尊兰恭以化境大成修为,名列地榜63位。 很多人都觉得,以她当年的天赋和年龄,不可能再境界上更进一步。但事实上,八十年过去,特殊处置局更名为第十三处,而尊兰恭也已晋入了先天之境。 “厉阳川这个人,心机深沉,真假难料。”因扎仍旧有些不放心,“将希望放在他身上,我总觉得不安心……” 他说话间,忍不住抬脸看向了第三人。 这第三个人同样是一位老者,但却身材高大威猛,满脸黑色符文,看起来阴沉可怖、鬼气森森。 鬼巫教教主,明科尊拉,也是此次六教围宗的主要倡导者。天岚宗涂山之战被林宇拳杀的巫山老鬼,就是他的亲弟弟。 明科尊拉同样是一位半神强者,名列天榜21位。他的本名是明科,尊拉同样是敬称,这在南疆巫蛊自成体系的语言中,意思是“盟主”或“统领”。 由此可见,他是六教之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位了。 三教的首领聚集在淮水南岸,负责围困天岚宗以南及淮水下游,而另外三教,则群聚于淮水北岸,把守着天岚宗以北及淮水上游。 经过长期以来的紧密配合,两方人马犹如铁通一般,将天岚宗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飞鸟都冲不出去。当初杜升谷还能凭借地理优势,带人暗暗抄小路出山采购一些药品,现在连这点儿优势也荡然无存了。 明科尊拉紧紧抿着嘴,只是听着其他两个人说话,并不言语。 直至一名手下人恭恭敬敬的走过来,单膝跪地:“明科尊拉,请您示下,昨晚抓到的天岚宗逃跑者,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同样……” 这名手下人说着,情不自禁望向了立在石头上的锅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先不急,本座有大用。”明科尊拉的嗓音嘶哑,听着不远外传来的阵阵哭声,习惯性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的肉汤,然后翻上来一只煮得泛白的人类头骨…… 第1008章 一份大礼 南疆地理位置荒凉偏远,自古以来就有野人出没的传说,始终是未被文明覆盖的蛮荒之地。八十三年前,华夏军部特殊处置局联合边疆常备军围剿南疆巫蛊,士兵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用当时简陋的火炮将六教赶出了国境线,使其退据到巫山以南,给饱受巫蛊摧残的客族子民带去了文明的曙光。 从此以后,巫山就变成了南疆六教的大本营,故而又被称为“巫山六教”。 巫山六教尽管野蛮凶残,手段阴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有着吃人的传统。 只是不排斥而已。 正如招灵教大护法因扎所言,围猎天岚宗的巫山六教,也正陷入了极端困难的时期,日子同样不好过。 足足半年时间,哪怕淮水两岸物产丰饶,也绝对禁不住一支两千人队伍的消耗。山中的野物、水里的游鱼,甚至是林中的野菜,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没有放过,但依旧是无法弥补巨大的物资需求。 在很多人看来,巫山六教就是彻头彻尾的野蛮人。这样的宗门,或许有着自己不同寻常的修炼法门,但若是指望他们拥有生意头脑,像天岚宗一样在外界产业丰厚,足以供给自足,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故而巫山六教长久以来维持生存的方式,主要是通过虔诚信徒的供奉和毫无节制的掠夺。但在华夏的地界上,尤其淮西省已处于华夏腹地,他们可没这个胆子。 根据《斯登瓦条约》,修真界的争端内部解决,这没问题。 但你敢跑出去抢老百姓的东西么? 距此数百里外,濠州城的常驻守备军,第二天就能将导弹部队和巨型轰炸机调过来,将这支两千人的队伍炸成渣滓。 83年前的大剿灭历历在目,即便是有三位半神强者坐镇此地,也没胆量正面对抗华夏的精良武装。 先天强者能抵一国的说法流传近千年了,那是古代的说法,放在当前的飞机坦克导弹大炮来讲,那就无异于痴人说梦。即便五星屠夫林子轩跑去突袭东夷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不也是打完就跑,最后还落得一个重伤嘛! 更何况,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敢比肩天之骄子林子轩? 太阳越升越高,转眼间就到了早上八九点钟,阳光披洒大地,暖洋洋的,水面上泛着亮闪闪的光芒。 六教中人把大竹排放进水里,然后遵从鬼巫教教主明科尊拉的的指令,将那十几个天岚宗的叛逃者也押上了竹排。 长篙推动竹排,缓缓向淮水中心靠拢。蜷缩在一起的十几名天岚宗弟子瑟瑟发抖,被吓得屎尿齐流。与其说他们后悔于贪生怕死、背叛了宗门,反倒不如说他们懊恼时运不济、逃跑途中被巫山六教捉了去。 临近淮水中央位置,雾气越来越浓。遮蔽涂山小岛的锁云大阵,连同那淮水中汹涌艰险的一个个漩涡,都将天岚宗与世隔绝,成为了一处不易为人所察的世外桃源。 许多世世代代生活于此地的渔民,都将这些当成了艰难险地。再加之上千年来的神仙传说,而不敢轻易靠近。 但对于鬼巫教众人而言,这里早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那些大竹排灵巧的绕过漩涡,看似惊险,实则轻车熟路的转过去,继续往里走,很快就别有洞天。 巍峨的涂山小岛显露出来,昔日里精致华美的建筑,已经显得破败不堪,掩映在光秃秃的枝桠间,显得格外凄凉。 为了维持护宗大阵的运转,天岚宗的绝大部分灵力都被抽调,使得许许多多植物枯死,几近成为了一处绝地。 明科尊拉站在竹排上,背负起双手,望着前方气象苍茫的涂山小岛,微微眯起了眼:“即便没有厉阳川帮忙,我们想要拿下天岚宗,也只需一两个月光景了。” 招灵教大护法因扎点了点头,但仍旧显得忧虑:“就怕有人赶来救援,节外生枝。” “呵,围猎天岚宗半年之久,我们杀了华夏强者无数,你可曾见过谁来救了?”尊兰恭阴阳怪气的道,“也就那么个林子轩,同天岚圣女有点儿交情。但却早已死在了罗刹海,不足为患,我们大可放开手脚,将这些龟缩不出的懦夫通通逼到绝境,炼做炉鼎,也好重塑巫山的威名!” 明科尊拉藏在袍袖下的那只手攥紧了,眼底掠过一抹阴沉。 “林子轩不过一条杂狗罢了。”他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使得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都好似蚯蚓一样蠕动起来,“他杀了我弟弟,即便活到了现在,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段,头颅做成庆功的酒杯!” 这两位半神强者,一个是鬼巫教教主,一个是巫蛊教教主,全都比大护法因扎的身份高出了不止一筹,故而他也只好唯唯诺诺的点一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从另一个方向上传出了喊杀声,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竹排从水面上漂过来,那是原本守在淮水北岸的南疆三教,除留下几个暗哨监视外,其余人在天亮后赶到天岚宗山门前汇合一处,准备联手进攻。 明科尊拉作为盟主,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脚踏凌空而起,遥遥站立于虚空之上:“袁落尘!你气数已尽,还不大开宗门,迎我等入山!更待何时!” 天岚宗的弟子门徒、长老供奉们林立,天上地下密密麻麻,很多人都负了重伤,气氛悲壮。 袁落尘站在最前面,身后紧紧跟随着圣女张碧瑶和大长老公孙仲,面容严肃、沉默不语。 这些时日以来,他面临的挑衅数不胜数,忍耐力也提高了,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要他敢出去,就是面临三位半神的围攻,有输无赢,这在之前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龟缩如鳖,狼狈如狗,这就是你天岚宗主的秉性了。”明科尊拉冷笑着喝骂,抬手摇摇一指,“那你看看!本座为你带来的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第1009章 可敢单打独斗? 下方的巫山六教中人已经将竹排缓缓靠了岸,排成阵仗林立在天岚宗巍峨的山门前。他们看到明科尊拉一扬手,当即心领神会,直接将那十几名天岚宗的叛逃弟子从竹排上拖过来,按倒在地。 这些叛逃弟子们浑身伤痕累累,又浸了水,衣服湿漉漉狼狈不堪。 他们见左右押解的巫山六教中人举起了弯刀,登时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嗓音凄厉的哀嚎: “宗主!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 “宗主!师父!救徒儿一命!”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娘啊!” “哈哈哈哈!”明科尊拉放声大笑,旋即高声道,“袁落尘!袁宗主!你的这些徒子徒孙,昨夜下了天岚宗,跑去偷袭我们的营地!但无奈他们空有雄心壮志,但却技不如人,最终被我所擒获!我杀了他们三分之一,剩下的人又给你送回来了!怎么样?你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到底救不救?” 他尊为鬼巫教教主,绝不可能是个傻子,当然明白该如何利用,才能让这些人发挥最大的价值。于是乎,在他的三言两语之下,原本贪生怕死、叛逃宗门的叛徒,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忠心耿耿、舍生忘死的英雄。 “巫蛊邪教的魔头!放你狗屁!”大长老公孙仲火爆脾气,冲上来指着下方那些叛逃弟子,吹胡子瞪眼喝骂,“这群渣滓,私自下天岚苟且偷生!死有余辜!你当谁会信你的奸计!” 明科尊拉显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怎么?你们苦心筹谋,派遣弟子偷袭我的营地,如今事情败露、功亏一篑,竟然弃卒保车、见死不救了?” 山门内的天岚宗弟子们瞬间传来了一阵不安分的骚乱。 “胡说八道!” 大长老公孙仲还想再骂,宗主袁落尘厉声断喝:“退下!” 明科尊拉道:“袁落尘,这些都是你天岚宗的弟子,为你宗门出生入死,你到底救不救?难道你还不打算大开宗门,决一死战么?莫非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惨死在你的面前?” 他话音落下,略微偏头,递了个眼色。 当即,便有六教中人扬起弯刀,沉声暴喝着怒劈而下。 血浪冲天起,十几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旋即死尸翻倒。 天岚宗内的弟子们眼见同门被杀,再度传来了阵阵惊呼,有些人甚至双拳紧攥,声音哽咽:“宗主!让我们出去吧,跟这群畜生拼了!” 宗主袁落尘缓缓闭上眼,沉沉叹一口气。 这些弟子究竟是侠肝义胆还是贪生怕死,已经不重要,对方意在瓦解人心,计谋显然得逞了。 明科尊拉得意洋洋道:“袁落尘,你身为宗主,眼见门下弟子惨遭屠戮却见死不救,正如同蛇蝎野兽一般毒辣。空有这么多人忠心与你,舍命护宗,真乃可悲可叹!” “老狗,你找死!”天岚圣女张碧瑶“锵啷”一声抽出宝剑,俏脸冷冽如冰,作势便要往前冲。 “碧瑶,你先等等。”宗主袁落尘止住她,旋即掸了掸袍袖,在虚空中缓缓行出数步,同明科尊拉遥遥相对,“你敢同我单打独斗么?” 张碧瑶神情错愕:“师尊!” 明科尊拉也是天榜挂名的强者,而且比天岚宗主袁落尘高出了许多。两人即便单打独斗,袁落尘也要落在下风,更何况还有其他两位半神强者虎视眈眈? 袁落尘的伤哪来的? 还不就是前几次交手,被另两位半神强者偷袭,方才落下的重伤嘛。之前有两次,倘若稍晚一点儿,连命都要丢掉了,如今还来? 先天境大高手被尊为半神,但终究是人,并非神!只要是人,就会死! “有何不敢?”明科尊拉径自将手一招,“袁落尘!今日你我决一死战!” “好,你拿命来!”天岚宗主袁落尘一声暴喝,抬脚在虚空猛地踏出一步。 轰! 霎时间,半神强者的场域荡漾而开,周围的诸多天师强者身体僵硬,纷纷不受控制的坠下高空。 紧接着,袁落尘身形便如流光般掠出护宗大阵,直奔明科尊拉而去了。 明科尊拉两手一撑,也将场域打开。 两位半神强者的场域在空中碰撞,爆发出咔嚓咔嚓的尖锐声响,然而最终还是明科尊拉的场域更强,隐隐将袁落尘压在了下风。 天岚宗主袁落尘身形狠狠一耸,往往下坠了半米才止住。他强把嗓子眼儿的一口血压下去,旋即满脸青筋暴起,上来就是一记灭天大手印,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长空之上,云雾暴涌,强者对撞而炸裂的气浪冲击四面八方。恢弘的能量涟漪打在护宗大阵之上,阵阵光华闪烁,轰隆隆爆响。 明科尊拉一边打,一边往后退。他的目的在于将袁落尘往远处吸引,避免对方打不过再逃回天岚宗。只要留出足够的距离,巫山六教的另外两名半神再突然冲上来群殴,就能让袁落尘殒命天岚宗外。 到了那个时候,宗主丧命,天岚宗群龙无首,自然不攻自破! “师尊!”张碧瑶眼见两人越来越远,已经隐隐明白了袁落尘的用意,忍不住凄声呼唤,持剑就要冲上去。 在这人世间,对她最好的人莫过于林宇,除了林宇便是袁落尘,甚至远胜于父母。而今心上人陨落罗刹海,她自然不愿看到师尊丧命在自己面前。 好不容易摆脱了半神强者的场域,招灵教大护法因扎趁机腾空而起,同南巫教的一名化境巅峰大高手共同截住了去路,阴恻恻笑道: “天岚圣女,你往哪里去?” “啧啧啧,你是绝佳的炉鼎,老夫还要用你祭炼魔功,可不能弄坏了!” “以你如今的道行,还远成不了气候。仙子还是早早投降吧,也免得承受皮肉之苦!” 巫蛊教教主尊兰恭见已经有人看住了张碧瑶,尖声尖气的下令:“攻!” 霎时间,巫山六教中人便犹如翻涌不息的潮水,又好似一群密密麻麻的斑斓蟑螂,叫嚷着冲向了天岚宗的山门,拼命轰击护山法阵。 山门内的天岚宗弟子运转修为,融入护宗大阵,合力抵挡。然而形势却岌岌可危,不断有人吐血到底,被人从阵法上拖出去…… 第1010章 倒戈 大长老公孙仲身形一闪,径自来到了六长老厉阳川身侧,低低言道:“一会儿按计划行事。” “大长老放心!”厉阳川抱拳行礼,语气郑重,“老六必定不负所托,舍命掩护圣女突围!” “嗯,你我死不足惜,但圣女是天岚宗的未来。只要她能冲出去,终有仇怨得雪之日。”公孙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拼命眨了眨老眼,才没让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宗主舍命向搏,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咱们可绝不能让他寒心呐!” “大长老,您曾对我有大恩,当初若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厉阳川情愿舍了这条贱命,肝脑涂地,还报天岚!” 大长老公孙仲沉沉点头,颌下胡须颤了颤,满眼感动…… 这时候,明科尊拉且打且退,已经将袁落尘引出了数里开外,搅得长空之上云雾翻涌、气浪腾腾。虽说他能够将身受重伤的天岚宗主稳稳压制,但双方同为先天境,想要将之斩杀还要颇费一番手脚,没两个时辰万万不可能。 在一记凶猛对撞之后,两人一触即分。明科尊拉身形倏而疾速暴退,站在了数十米开外。 “袁宗主。”他冷笑了几声,满面阴狠狰狞,“你今天这是打算搏命了?” “废什么话!”袁落尘脸颊隐隐泛青,径自将手一招,“来!你不是要打么!我便陪你打个痛快!” “袁宗主怕是误会,我并非要打,只是想要,你的命!”明科尊拉话音落下,骤然将场域收了。 紧接着,后方便有两道身影腾空起,如离弦之箭,冲着这边奔来了。 一人是巫蛊教教主,尊兰恭。 另外一人面孔凶戾如鬼魅,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但他的实际年龄,却早就超过了一百八十岁,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真正的名字,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绰号,巫山魔主! 巫山魔主是黑魔教教主,一直守在淮水北岸,也是此番六教围宗的第三位半神强者。他同死去的巫山老鬼,曾有“二邪”之称。他曾在华夏南疆犯下的累累血债,远胜于南巫教大护法巴颂,甚至就连明科尊拉也要望尘莫及。 八十余年前,华夏军部特殊处置局联合边疆常备军发动对南疆巫蛊的那次大围剿,主要导火索就是巫山魔主为练邪功,屠灭了华夏南疆的十三个村寨,引发高层震怒。 三位半神强者将袁落尘团团围困,截住去路,阻挡他再度逃回天岚宗。 但他们却不知道,袁落尘根本就没打算再回去。 他若不将三位先天境吸引出来,后面的张碧瑶等人如何突围?这其中的任何一位半神,只要挥挥巴掌,就能令他们的苦心筹谋功亏一篑! 这件事的巧妙之处就在于,当我中了你的计,而你也恰恰中了我的计。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对方很愚蠢。 “哈哈,哈哈哈哈!”袁落尘放声大笑,发丝凌乱如狂,“贵为堂堂半神,竟也要违背承诺,联手围殴么?尔等如此下作,当真不怕天下人耻笑?” “当然害怕啊,所以我要斩尽杀绝、永除后患!”明科尊拉神色阴戾的笑了笑,周身升腾起滚滚黑雾,“死人,永远不会开口。” 与此同时,尊兰恭同巫山魔主齐齐出手,连同明科尊拉一起,好似三颗流星般划破天际,直接冲着袁落尘撞过来了。 轰! 天穹之上,气浪炸开。 大长老公孙仲知道袁落尘在三位半神的合力夹击之下,根本撑不了多久。他当即抽出了长剑,目呲欲裂的嘶声咆哮:“走!” 顷刻之际,天岚宗的护山大阵轰隆隆爆开,宛若一面巨型玻璃屏骤然爆碎,漫天流光飞舞。 天上地下,所有的长老供奉、弟子门徒全都如滔滔潮水般汹涌下山,同那些冲上来的巫山六教中人冲撞在了一起。 张碧瑶眸底满含着焦虑:“师尊!” “哈哈哈哈,困兽之斗!天岚宗大势已去了!”招灵教大护法因扎眉飞色舞的冲了上来,“天岚圣女,别惦记着袁落尘了,先管管你自己吧!” 张碧瑶将长剑横在身前,紧咬银牙,当即就生出了搏命的打算。 “圣女快走!”大长老公孙仲飞掠而来,嘶声咆哮,“快走!你带着咱们的人,快离开!” “可是……我……” “这是宗主的遗命,你也敢违抗,是要让他寒心么!”公孙仲脸颊涨青,前所未有的严厉,“你作为宗门未来继大位者,不在此刻挑起大梁,难道要让宗门上上下下数千条性命,全都死在这里么!” 张碧瑶霎时就明白了,这帮老头子,联合起来逼迫她。 今天她不逃,天岚宗就没人走得了。即便她想要死在这里,又如何忍心眼看着同门中人尽皆因自己受戮于此? 师尊袁落尘算准了她的秉性,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往她心上捅刀啊…… “圣女!我挡不了太久,快走哇!”大长老公孙仲近乎于歇斯底里,年迈的身体在漫天劲风中凌然而立,宛若一根定海神针,“人活着,比死了更难,你一定要撑住!别忘了给我们报仇!” 张碧瑶眸底含着泪,恨恨的一咬银牙:“走!” “师尊!碧瑶不孝,先走了!今生不灭巫山六教,为天岚复仇,张碧瑶誓不为人!”话音落下,她再无半点儿犹豫,扬手劈开一道恢弘剑气,带着天岚宗的诸多弟子便向外拼杀。 “这就对了。”大长老公孙仲露出了一抹微笑,将手中长剑一挥,“厉阳川!带人跟我冲,无论如何都要挡住这群南疆畜生!” “是!”六长老厉阳川沉沉应喝,紧接着踏凌空飞身上前,然后抽出长剑,直接刺向了公孙仲的后心。 最致命的那一击,往往源自于朝夕相处的人。 大长老公孙仲全然没有防备身后刺来的冷剑,但他毕竟身为半步先天大高手,面对一位化境巅峰的偷袭,还是本能的向旁挪了挪。 噗! 一剑,穿胸而过。 公孙仲张嘴喷出一大口血,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你……你……” 厉阳川凑近了,满脸阴沉:“对不住了,我还不想死。” 话音落,他猛地拔出了长剑。 大长老公孙仲身子狠狠一震,于虚空中踉跄数步,旋即轰然坠落…… 第1011章 那是什么? 天岚宗上。 六长老厉阳川手提着宝剑,鲜血沿着剑身滴滴答答流淌。他目光微凝,静静盯视着大长老公孙仲坠落下高空,犹如一袋被人遗弃的垃圾,摔在河岸边软烂的淤泥里。 公孙仲,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不能背叛。 厉阳川想活下去,他并不想跟随着天岚宗一道覆灭。正如当年公孙仲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鬼巫教的明科尊拉也给了他同样的东西。 明科尊拉承诺,只要攻下天岚,巫山六教劫掠了天岚圣女和悟道古树,就必然要再度退回南疆。到了那时候,涂山小岛这片灵山宝地,拱手相送与他。 比起死亡,这个承诺要舒服多了,所以厉阳川没有丝毫犹豫。 果然,最致命的那一剑,往往都来自于最亲近的人。 紧接着,厉阳川带领着两位供奉,还有心腹的近二百余名天岚宗弟子门徒,反了! 四方巫山六教中人的联合绞杀已经使得形势岌岌可危,内部再度爆发了混乱。很多天岚宗的弟子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利器刺了个洞穿,丧命在了自己人手里。 惊恐、慌乱……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喧嚷中,阵列分崩离析,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溃逃,所有人都成了敌方的靶子,彻底乱了阵脚。那些先前在公孙仲带领下冲上去、为突围者开路的修真强者们,全在这种混乱中惊惶不安的退了回来,然后好像没头苍蝇似的,向着各个方向逃窜。 张碧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满眼错愕的偏过俏脸,身体倏而僵滞,眸光瞬间黯淡。 她知道,冲不出去了。护山大阵不攻自破,宗门内部人心涣散,再加上四面八方巫山六教中人的围杀,今日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厉阳川!”她冷声娇喝,提宝剑就冲了过去,一道剑光恢弘斩下,“无耻叛徒!” 招灵教大护法因扎飞掠而至,扬手将这一道攻击接住:“厉阳川,你去杀其他人!天岚圣女,交给我们!” “是。”厉阳川满眼忌惮的深深望了一眼张碧瑶,转身带人冲进了天岚宗的阵营,大开杀戒。 “天岚圣女,请勿动怒。”大护法因扎桀桀怪笑,“此番围猎天岚宗,我辈对你志在必得。乖乖束手就擒,自当对你体贴照顾,也免受皮肉之苦……” 话还没有说完,张碧瑶一剑就斩了过来:“老狗受死!” “啧啧,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好大的火气。”大护法因扎冲着另外一名化境强者递了个眼色,“下手留分寸,别弄坏了这先天圣体……” 天岚宗的其余长老供奉想要来救,却被巫山六教的修真强者截住去路,冲突不得。眼睁睁看着张碧瑶在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一位化境天师的联手合围下险象环生、难以支撑。 远方的袁落尘早就发觉了天岚宗上的变故,内心无比焦虑。 他深知再这么下去,徒弟张碧瑶定然是有输无赢。而以这丫头的刚烈个性,在林子轩命陨罗刹海后早就萌生了死志,又不堪被俘,势必会自刎于阵前。 但陷入险境的又岂止是天岚圣女张碧瑶一人而已? 此时此刻,大厦将倾,天岚宗上的所有长老供奉、弟子门徒尽皆惨遭屠戮,就连他这位堂堂宗主,名列天榜的半神强者,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袁落尘!别东张西望了,先惦记好你自己吧!”明科尊拉阴恻恻说道,忽而如幽灵般从背后飘过来,一掌拍至。 袁落尘躲闪不及,又遭遇尊兰恭和巫山魔主左右夹击,登时被震得踉跄后退,大口吐血……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招灵教大护法因扎仰仗着修为比张碧瑶高出不止一个量级,也突兀近身,如鹰爪般的手掌抓向了后者的肩膀:“小丫头,乖乖认输吧!” 张碧瑶不禁满心绝望,索性将玉腕一翻,剑锋对准了胸口,哀戚道:“先生,阿瑶随你去了!” 大护法因扎的笑容戛然而止,略微犹豫,但却并未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他又不是傻子,巫山有六教,但先天圣体仅有一个。纵然这天岚圣女是修炼魔功的绝佳炉鼎,又怎么会轮得上六教之中实力最弱的招灵教? 即便他拼了老命,救下了张碧瑶,最后这先天圣体还不是要被明科尊拉当做爱宠,每日蹂躏么? 既然得不到丝毫好处,与其如此,还不如放任天岚圣女自裁死了,也免得日后明科尊拉魔功更近一层,将屠刀挥向鬼巫教之外的其余五教。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啊。 所以,招灵教大护法因扎故意没有拦。甚至于他即便想要去救,所能做的也相当有限。毕竟张碧瑶并非普普通通的化境天师,抛却她的绝佳天赋以及林子轩的调教暂且不论,单单是有袁落尘这位半神强者作为师父,她想自杀就没多少人能拦得住。 山河破碎,长空之上,气浪翻涌,时空仿佛于此刻戛然而止。 然后就在此际,从那遥远的东北方,响起了一道惊雷。 隆隆!隆隆! 这声音最开始还不明显,丝毫不引人注意。可没多一会儿,就愈来愈大、愈来愈强…… 好像一列奔腾的火车呼啸而来,裹挟着无穷无尽的磅礴力道,声势骇然,恨不得将天空都撞个对穿。 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搏杀,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东北方向,傻呆呆发怔。 就连天岚圣女张碧瑶也止住了动作,空攥着翻转的宝剑,脏兮兮的俏脸密布着前所未有的惊愕。她茫然无措的望过去,内心竟然升腾起了丝丝奇妙的感触…… 每个人都有一种古怪的预感,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接近,而且很可怕! 渐渐的,那隆隆爆响的源头出现了,是一个炽烈的小点,散发出足以灼痛人眼的锐利光芒,好像一颗北极星辰。 紧接着,这个耀眼的小点越放越大,显现出妖异的血红,宛若一轮飞速逼近的太阳! 鬼巫教教主明科尊拉站在远处呆愣的瞧着,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歇斯底里的大叫:“快退!那是一道剑气!” 第1012章 一剑断山河 一道……剑气? 刹那之间,别管是巫山六教还是天岚仙宗的修真强者们,全都被惊得瞠目结舌,显露出一副活见了鬼的古怪表情。 壮阔磅礴,宛若坠入大海的猩红烈日,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灼烫的热浪。 强悍如斯,竟然是一道剑气?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单单是这一道攻击,就……就不亚于一枚小型核弹了吧? 轰隆隆! 那炽烈的光芒越来越盛,直至染红了半片苍穹,所过之处,好像连空间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直至这时,人们才猛然惊觉,这东西并不是圆球,而是好像横掠长空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以一种极端蛮横的姿态,呼啸着撞了过来。 它还没冲到近处,凌厉的劲风便有如刀割,令人脸颊生疼,恨不能生生剜去一块皮肉。 真的是一道剑气!杀机腾腾,气势如虹! “啊!快逃!” “逃命!逃命!”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无论天上还是地下,终于陷入了极致的混乱。所有阵营、所有交锋全都崩溃掉了,每个人皆是满心惊悚,发了疯的一样逃窜。 然而巫山六教中人太过密集,足足两千多人聚集在天岚宗的山门内外。他们就好似一窝翻涌不息的蚂蚁,哪怕脚踏凌波拼了命的逃跑,终究是没能在短时间内疏散开。 而那抹剑气化作的流星,却转瞬即至。 轰! 恐怖的攻击横掠过虚空,炸裂在天岚宗的山门之外,刹那之间,周遭只剩下了耀眼炽烈的惨白。 足足有七八名巫山六教的天师强者,甚至都来不及躲避,就将血肉之躯炸碎在了盘绞的能量漩涡之中,从始至终连一句惨叫都没能发得出来。 攻击直接在天岚宗的山门外炸开了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坑,激起淮水冲天,劲浪叠叠,然而却并未就此停歇。这道如彗星般的剑气拖曳着长长的尾巴,一路前冲上千米之遥,沿途所过之处,无数巫山六教中人灰飞烟灭。 巨浪滔天,就连水下的河床,都被生生犁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深埋地底的土石翻滚,垒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同斜对面的涂山小岛遥相呼应。 河水为之断流,山峦为之颤抖。所有人傻呆呆望着那被剑气劈开的一道峡谷,只觉得汗流浃背、战战兢兢,都被吓傻了。 直至断流的滔滔河水汹涌进来,冲击进峡谷,席卷着巫山六教教徒的残尸碎骨,将淮水染得一片血红。 从此以后,天岚宗的山门前突兀出现了一座小山,同涂山小岛相对峙。两山之间的涧谷,被后世命名为开天涧! 天岚圣女张碧瑶在冲击而至的能量涟漪中飞速倒退,她尚且还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之中,心底不自禁涌动起几丝讶异、几丝惶恐。 然而还未待她有所醒转,忽而从斜后方探出了一只手,两根修长手指捏住她柔软的玉腕,略一用力,便将那柄灵剑轻巧至极的夺了下来。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何时靠近,又是何时贴到了自己身后。 张碧瑶顿觉吃痛,当即黛眉微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她手忙脚乱中想要将剑夺回来,却又忽然感觉到对方探出了另外一只胳膊,恰到好处的勾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纤细柳腰,紧接着她便娇呼着,难以控制的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淫贼!”张碧瑶恼火至极,猛地一旋身子,挥起玉手就是一巴掌挥了出去。 发怒中的女人就好似一座喷发的火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混蛋,竟然敢占她天岚圣女的便宜,这还怎么得了? 老娘发了火,把你打到妈都不认识! 然而当张碧瑶转过凹凸有致的曼妙身体,美眸中倒映出对方那双黝黑明亮的瞳孔,挥出去的那只玉手,却在刹那间僵住了。 她瞪大了美目,微张着小嘴,傻呆呆望着、望着,整个人如坠梦中…… 如果说这真的是一场梦,那一定是张碧瑶这辈子都不愿醒来的美梦。 她看到了那个刻骨铭心、魂牵梦绕的人。那个让她萌生死志,对这个世界再无一丝留恋的人。 “你……你……”她张了张红润的小嘴,使劲儿眨了眨美目,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林宇静静望着面前这脏兮兮、却仍旧美艳无双的俏颜,微皱着眉,语气有些冰冷:“你是一头蠢驴么?” 他有点儿恼火,更多的则是后怕。倘若自己在幽州再耽搁的久一些,晚来一时三刻,这傻姑娘岂不真就要死在前头了? 好险,好险呐…… “先生……阿瑶……阿瑶好想你哦……”张碧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扑进了林宇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呜呜呜,阿瑶这是在做梦么……” 刚刚还很抗拒,现在却很主动…… 罗刹海事件后,她曾奔赴万里前往东夷,见识到了那一片鱼虾绝迹的死地,真以为林宇已经在那里灰飞烟灭。可万万没料到,自家先生竟然奇迹般的回来了,而且毫发无伤! 巫山六教中人死伤无数,招灵教大护法因扎满心怒火汹涌。 他迎着呼啸而来的层叠气浪,直接往张碧瑶退避的方向追了上去。赶至近前,却见得这位冰清玉洁的天岚圣女竟然搂着一个陌生男子如胶似漆,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孽畜!”他厉声暴喝,死死瞪着林宇,满面狰狞可怖,“你又是何人!” 直到这个时候,四面八方那些侥幸逃脱到攻击范围之外的家伙才缓过心神,然后就被这声厉喝吸引了注意。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齐齐聚焦向了高空。 当他们看到那被张碧瑶紧紧搂抱住的年轻男子时,巫山六教众人显露出了浓浓的迷惘困惑。向来听闻天岚圣女张碧瑶清心寡欲、风雅绰约,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丝毫不知廉耻? 而天岚宗上的长老供奉、弟子门徒们本来陷入了浓浓的绝望,却在看到这个人的刹那之间,满面震撼惊愕。紧随其后,更是欣喜如狂! 第1013章 恶魔 原本今日的天岚宗上,已是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其中不少的修真强者几乎毫无斗志,只等引颈待戮了。 可当他们看到那名将自家圣女拥在怀中的青年,却是瞬间振作鼓舞,兴奋得都要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就连很多原本身受重伤、痛苦不堪的家伙,也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旋即双拳紧攥,由于激动而浑身战栗颤抖。 “那……那是林仙师吧?” “我的天啊,林仙师居然还活着!他没死!” “我们有救了!我们真的有救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林宇还不是半神强者,但伴随着这个人的出现,所引发的号召力,甚至远远胜过天岚宗主袁落尘。 因为他是横压天下群雄、以半步先天轰杀半神的华夏天骄,他是睥睨古今、屡屡创造奇迹的无敌神话! 若说放在从前,天岚宗内的长老供奉、弟子门徒们或许还因张碧瑶对林子轩情根深种而颇有微词,但历经次次大事件后,他们愈发觉得,貌似唯有华夏天骄才配得上天岚圣女的风华绝代之姿了…… 巫山六教死伤惨重,剩下的这些教徒们却是面面相觑。 他们觉得好像气氛变了,但又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到底是谁?刚刚那一剑是他斩的?为什么自从他来了,天岚圣女投怀送抱、天岚弟子欢呼雀跃,再也不复从前的悲戚? 情况不妙,很不妙! 招灵教大护法因扎根本就想不到,这所谓的“林仙师”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子,你找死!”他恶狠狠的咬着牙,凶相毕露,“快将先天圣体交过来!你小子是谁?因何敢与我巫山六教作对?” 林宇环着张碧瑶纤柔腰肢的那只手微微一松,下巴搭在年轻姑娘光洁的前额,抬起脸淡淡瞥向了对面的招灵教大护法。 “等我。”他话音落下,身形倏而闪掠而过,攥在手中的那柄灵剑宛若一条银龙,在半空中划过一抹绚烂的惊虹。 因扎勃然大怒,怒汹汹挥掌冲了上来:“你找死……”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僵在了半空,满眼惊惧。 只因为,林宇竟然出现在了因扎身侧,手中那柄灵剑锐利的锋刃,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紧紧贴着他脖颈的皮肤,沁着刺骨的冰凉。 林宇低低的笑了一声,眼底透着丝丝嘲弄:“你猜?” “你……你……”招灵教大护法因扎猛打了一个哆嗦,大海中瞬间响起了滚滚惊雷,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姓林,被人唤做林仙师,同天岚圣女情谊匪浅,修为深不可测,轻松碾压半步先天境,这会是谁?这会是谁? 这还能是谁!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你,你!”招灵教大护法因扎只觉得两腿发软,脊背泛起阵阵阴寒,“你是……林子轩!” 刹那之间,他的心底便翻涌起了惊涛骇浪。华夏天骄林子轩不是被核武轰杀在了罗刹海么?他怎么还活着?这到底怎么回事! 而全场所有的修真强者,望着那在林宇剑下惶恐不安的大护法因扎,已经彻底傻掉了! 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竟然……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即便在场的天岚宗众人深知林宇的厉害,也在此刻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甚至有人不禁发出了惊呼:“我的天啊,这是魔鬼么!” 远方虚空之上,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的天岚宗主袁落尘静静望着这一幕,内心五味杂陈。 林子轩啊林子轩,你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啊…… 想要瞬息将招灵教大护法因扎逼入绝地,倘若不开场域,即便是袁落尘也自问做不到这般潇洒意气。再加之方才那一道剑气的威力,他完全可以肯定,林子轩已经迈入半神之境了,而且还远胜于自己! 二十岁出头的半神强者,真要吓死人了…… 而以明科尊拉为首的三位巫山六教的半神强者,更是表情僵硬,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华夏天骄林子轩居然没死,这可太麻烦了啊…… 招灵教大护法因扎浑身剧烈颤抖,那皱纹堆累的老脸不安分的抽搐起来:“你竟然没死!” “嗯?”林宇歪了下头,饶有兴致的问,“让你很失望?” 因扎又哆嗦了几下,骤然浑身灵力暴涌,嘶声咆哮:“那你也该死了!” 说话之间,他凶悍的一掌就反手挥了过来,直奔林宇的胸口。浩瀚的气浪呼啸而过,甚至引得空间激荡。 “呵。”林宇颇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一闪而过。 旋即,围绕着因扎的颈项绽开一圈儿血线,紧接着便迸裂出殷红的血花。 “好……好快……”他拼命瞪大了眼,脑袋一歪,人头滚落而下,连同身体一起坠落高空。 这位招灵教大护法,半步先天大高手,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掉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从巫山六教的人群中传来了阵阵惊惶的骚动: “林子轩?他怎么会……” “他就是林子轩?这是只魔鬼,他把因扎大人杀了!” “一定是地狱归来的恶魔,天啊,我们该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宇听见了身后的动静,总之他是慢悠悠的转过身,漫不经心的往下方瞧了那么一眼。 霎时间,几乎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厉阳川愣愣的望着这一幕,骤然醒悟过来,嗓音近乎于凄厉的大叫:“逃!快逃!” 他太清楚华夏天骄的心狠手辣了,倘若是寻常的半神强者,必定不屑于屠戮下方这些弱者,但林子轩截然不同! 这个人会大开杀戒,从来不在乎谁是强者、谁是弱者,因为在这个孤傲的家伙眼中,全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厉阳川说话之间,已经冲出了相当远的距离,但下方那些巫山六教的教徒们却茫然不解,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横贯天地的恢弘剑光已经劈下来了! “林子轩!”远方天穹上,明科尊拉的面孔狰狞如厉鬼,嘶声咆哮,“你焉敢!” 但林宇毫无顾忌,手持灵剑大开大合,下方那许许多多巫山六教的教徒们霎时就好似坠入了修罗场,被狂暴的气浪绞杀得哀嚎连连,粉身碎骨…… 第1014章 也敢跟我抢女人? 天地之间,剑气纵横,仿佛凝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而下。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惨叫,随处都在惨叫。 这是人间的修罗场,无数的凄厉哀嚎,汇成了一曲悲惨的乐章。 前前后后,也没过多久,巫山六教集结于涂山下的两千余名修真强者便被林宇斩杀过半。这个数目,简直比围攻天岚宗大半年的伤亡还要多出数倍! 五星屠夫的心狠手辣、残忍暴虐,再度令人大开了眼界! 前后不过瞬息之间,明科尊拉想救都来不及。这可都是他多年培养的战力,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啊。 “林子轩!我要宰了了你!”他的心都在滴血,发了疯一样的冲过来,挥拳击碎了漫天倾泻的剑光。 直到这个时候,下方的巫山六教中人才堪堪缓过一口气,但也早已是死伤惨重。 明科尊拉被气得额头青筋根根暴起,脸颊密密麻麻的符文随着肌肉痉挛而蠕动。 “呼!呼!呼!”他大口大口喘气,满眼血红的瞪视着对面的林宇,咬牙切齿,“你杀我胞弟,屠我教众,我要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林宇面色岿然不动,偏头环顾四面八方,然后盯住了远处狼狈不堪的袁落尘,淡淡道:“我打两个,你打一个。” 袁落尘点头:“好。” “最强的两个给我。”林宇又抬手点了点斜方向上的尊兰恭,满不在意的道,“这个最弱的老女人,交给你了。她太丑,我见了有点儿恶心。” 满场众人齐齐无语,这算是什么鬼借口?打架还得看颜值,林仙师的要求还真高…… 巫蛊教教主尊兰恭登时就怒了,她身份地位如此之高,何曾受过这般轻视? “小杂狗!”她声音尖锐如夜枭,身形疾速飞掠而来,张开五指如鹰爪,直接抓向了林宇的面门,“我宰了你!” 堂堂先天境大高手,实力何等强悍。前后不过眨眨眼的功夫,她已横掠长空,直奔着林宇而来了。与此同时,半神场域轰然荡漾而开,压得在场的许许多多修真强者都隐隐喘不过气。 林宇目光泛了冷,抬脚在虚空踏出一步,口中断喝:“滚!” 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荡漾开来,伴随着阵阵“咔嚓”声响,空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旋即隆隆炸裂! 天上地下,登时传来一片哗然! “我的天啊!这就崩场了?” “太猛了!轻轻松松就将半神的场域给崩了!” “没开玩笑吧!崩场!又崩场了!” 即便在场这些修真强者全都不是先天境,甚至于很可能这辈子都迈不进那个境界。但他们却深知,哪怕同为半神强者,想要崩开对方的场域也难如登天! 然而在林宇这里,简直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一脚踏出就崩了尊兰恭的场域,毫不含糊!真真是见了鬼! 就算你很强很逆天,也该有个限度吧…… 尊兰恭满眼惊恐,再度望向林宇的目光,就犹如在看一只厉鬼! 她从远方疾速掠来,刚刚凑到林宇近前,后者干净利落的旋身飞出一脚,就将她踹飞了回去。 尊兰恭如遭雷击,“哇”的喷出一口血,身形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晃晃悠悠的再度飞回到了袁落尘近前。 袁落尘挽了挽袖子,流露出丝丝无奈:“老巫婆,别凑上去自取其辱了,还是跟我打一架吧……” 林宇往那个方向冷冷瞥了一眼,毫不留情的嘲讽:“真弱。” “袁宗主。”他直言不讳,“你要是连这么一只杂毛弱鸡都打不过,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我会把碧瑶带走,让她跟着你,纯粹是浪费时间。” 袁落尘有点儿尴尬,清了清嗓子,闷闷道:“咳咳,本尊还受着伤……” 林宇道:“你就跟个废物没两样。” 袁落尘:“……” 他妈的,本尊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就不能给留点儿面子么!这小子,真猖狂到没边儿了…… 明科尊拉冲着巫山魔主径自一招手,厉声道:“一起动手,杀了他!” “呵呵,好,好极了!”巫山魔主嗓音嘶哑,周身煞气腾腾,“我倒要看看,这号称五星屠夫的华夏天骄有几分本事!” 不过瞬息之间,两人已经脚蹬虚空,分别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朝着林宇发起了攻击。 天岚宗的长老供奉、门徒弟子们群情激昂,纷纷抽出了刀剑,直指对面的巫山六教中人: “咱们也别闲着了!杀!” “杀啊!宰了他们!一个不留!” 两方人马,宛若两股洪流,再度冲撞在了一起。 张碧瑶抬手抹了抹俏颜上的泪痕,咬了咬银牙,直奔着厉阳川追下去了:“叛徒!你还往哪里跑!” 厉阳川登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自己这点儿道行,绝对打不过天岚圣女,转身就跑。 “嗯?”林宇挡开明科尊拉的一道攻击,身形闪掠来到了张碧瑶近前,探手勾住了年轻姑娘纤柔的腰肢,将她拽了回来,“你做什么去?” 张碧瑶气哼哼的一跺脚:“阿瑶去杀人!” “多危险,姑娘家家杀什么人?”林宇闷声说着,扬手就将手里的那柄宝剑甩了出去。 咻! 这柄灵剑化作一抹流光,掠空而过,瞬息间便追上了仓皇奔逃的厉阳川,从他腹腔穿了过去。 天空之中,血雨挥洒。厉阳川仰头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形如炮弹般坠落而下。 “喏。”林宇揉了揉张碧瑶的小脑袋,满眼宠溺,“现在去吧,小心点儿。” “先生,你对阿瑶真好!”张碧瑶甜甜的说着,嫣然一笑,然后嘟起樱唇,凑到心上人近前,酡红着脸蛋儿“叭”的亲了一口。 林宇猝不及防,感觉到脸颊温热,瞪了瞪眼。 满场修真者看到这一幕,彻底无语。 你俩要不要这么过分啊,这种时候还在秀恩爱?妈的,一人捐一升汽油,活活烧死这对恩爱狗算了! 而明科尊拉和巫山魔主更是差点儿被气得吐了血,心里直窝火。 这小子太他妈过分,明明同两位半神交手,还敢跑去勾搭女人!分明是不拿老哥俩当盘儿菜啊! “林子轩!”明科尊拉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先天圣体是我的囊中之物!你去死吧!” “老东西,也敢跟我抢人?”林宇老大不高兴,将张碧瑶推到一旁去,直接从怀中将上古天碑掏出来了…… 第1015章 打破脑袋 林宇手中掂量着上古天碑,冷眼瞅着对面的明科尊拉横冲而至,然后一挥手就抡了出去。 巫山魔主原本缩在斜后方准备偷袭,看到他托在手里的东西,眨巴眨巴眼,满脸懵逼:“什么东西?板砖?” 直至随着林宇径自一扬手,那面上古天碑倏而放大上百倍,对着明科尊拉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他才猛打了一个哆嗦,骇然惊叫:“神器!那是一件神器!” 明科尊拉也当即醒转,但却终究是晚了。他就仿佛是把脸凑上去给人家打,连躲闪的工夫都来不及。 砰! 沉闷的声响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恢弘的能量涟漪层层叠叠荡漾,席卷着漫天气浪唰唰倒灌,使得正在周围交手的天师强者全都站立不稳,被气浪裹挟着冲向了四面八方。 “啊!” 明科尊拉被上古天碑拍了个头破血流,嘶声惨叫着向后倒退。他暗暗责怪自己的粗陋大意,刚刚同华夏妖孽动手就吃了个暗亏,却没想到身形还没站稳,林宇直接穿越气浪冲了上来,再度抡起了手中的砖头。 “老东西!跟我抢女人?” 砰砰砰! “你敢跟我抢女人?” 砰砰砰! “不要脸的东西!” 砰砰砰! 群山万壑间、涂山小岛上,所有的修真强者,甭管之前属于哪一方阵营,看到明科尊拉被左一板砖、右一板砖拍得摇摇晃晃、踉跄倒退,全都于风中凌乱。 “卧槽,搞没搞错?这他娘的是半神交战么?” “这就是斗殴啊!” “好……好狠!” 先天境大高手向来高高在上,被无数修真强者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但此情此景,实在是找不出半点儿高人风范。 看起来华夏妖孽就好像一个街头混混,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抡着板砖殴打另外一个不开眼的货色…… 上古神器之威不可抗,明科尊拉直接就被打懵了,跌跌撞撞的只顾躲闪,没多一会儿就是满头满脸的血,模样狼狈不堪。 “啊!林子轩!你欺人太甚!”他嘶声咆哮着,周身黑雾熊熊翻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屈辱,冲着巫山魔主歇斯底里的咆哮,“你还在等什么!与我联手,宰了他!” 巫山魔主这才回过神来,有点儿忌惮的瞅了瞅交战中心,而后狠狠的一咬牙,便气焰嚣张的冲了上去:“孽畜!受死!” 砰! 估计前后也就三分之一秒的工夫,他就倒飞了回来,捂着被林宇一记天碑敲破的脑袋,眼皮突突暴跳。 全场众人齐齐一缩脖子,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华夏天骄,真猛啊…… “哈哈哈哈!”天岚宗主袁落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了。紧接着牵扯伤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作为曾经被林宇手执上古天碑敲破脑袋的重症脑震荡患者,他看到明科尊拉和巫山魔主的倒霉样子,竟然有点儿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想让一个倒霉的人开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到一个更倒霉的人。 “同我交手,你还敢东张西望?”巫蛊教教主尊兰恭气急败坏的冲了上来,满脸阴狠,“你们都要死!” 宗主袁落尘不得不收敛心神,安心对敌,不敢有丝毫大意。 毕竟林宇先前说得明明白白了,他要是打不过眼前这老巫婆,自己的宝贝徒弟就要被领走了。 以华夏天骄那无法无天的个性,完全能做得出这种事。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自己那宝贝徒弟张碧瑶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傻丫头,毫不知羞,只要林子轩愿意带她走,肯定屁颠儿屁颠儿就跟人跑了…… 一念及此,袁落尘的内心就充满了阴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怒冲冲瞪着攻过来的尊兰恭,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弄死你!” 五位半神强者在天空中混战,场面蔚为壮观,堪称古今罕有之事。 所有的天师强者全被压在了地上,不敢升空,生怕被溢散的能量所波及。 轰! 明科尊拉忍无可忍,最先开了场。 而另外一边的巫山魔主也抽出一柄黑魔刀,瞬息间挥出数百道刀芒,全部绞杀而至。 林宇目光微凝,探手于半空倏而一攥,口中一声断喝:“开!” 轰! 伴随着他的场域打开,浑厚威压铺天盖地席卷开来,就连明科尊拉和巫山魔主也顿觉身体猛地一沉,难以置信的瞪着眼: “怎么可能!居然……这么强!” 两位半神强者还未回过神,林宇手执天碑再度冲上来了,他直接轰碎了绞杀而来的刀芒,然后又是挥手狠狠一记怒拍,直接将巫山魔主砸下了高空! 巫山魔主摔进下方的滚滚淮水里,掀起巨浪滔天。 “啊!”他嘶声咆哮着再度冲上长空,满身水淋淋,呼哧呼哧喘息。 两位半神强者联手打一个,非但没讨到丝毫便宜,还被人揍得灰头土脸,堪称奇耻大辱。 巫山魔主看向了明科尊拉,发现而后也正在看着他。 虽然没说话,但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瞬息之间,两人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还能怎么办?走!此地不宜久留! 有林子轩在此,天岚圣女、悟道古树,一个都得不到。与其留下来空耗心神,讨不到丝毫便宜,还不如提早离开,避免更大的损失。 打定了主意,两人再没有丝毫犹豫,飞身暴退。 明科尊拉心有不甘,还气咻咻的撂下了一句狠话:“林子轩!你给我等着!早晚要将你碎尸万段!” 满场诸多修真者当即阵阵发懵,搞没搞错啊?堂堂半神强者,还真演变成流氓斗殴了?被人打跑了,临走之前还得故作姿态的放狠话? 两位教主动身,下方的巫山六教中人顿时陷入了混乱,自相踩踏着,如潮水般汹涌退去。 “懦夫!”巫蛊教教主尊兰恭被摆了一通,怒声叱骂,“两个懦夫!” 她还想再骂两句,忽而猛打了一个寒噤,但见得林宇不知何时已经缓缓转过身,冷冷的盯住了她。 出乎意料,林宇并没有去追明科尊拉和巫山魔主,因为他很清楚,半神强者交战没那么简单。只要对方不是以命相搏,自己打得过,并不意味着打得死。 但是他与袁落尘联手,想要留下一位最弱的半神,还是完全有希望的…… 第1016章 这又是啥? 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巫蛊教教主尊兰恭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当即转身,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 林宇同袁落尘对视一眼,瞬间打成了巧妙的默契。 追! 在巫山六教的三位半神中,唯有尊兰恭实力最弱,两人联手,完全有希望杀了她。 天岚仙宗同巫山六教,是你不来杀我、我早晚就要杀你的生死大仇,倘若有机会能除掉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一位半神在前面仓皇逃窜,两位半神在后面紧追不舍。 三抹流光划过长空,疾速飞掠而去。 下方的六教中人,登时一片哗然,旋即再无斗志,纷纷四散溃逃。很多伤者来不及带离此地,直接就被抛了下来,任其自生自灭。 “追!”天岚圣女张碧瑶毫不犹豫的吩咐,同样是带着天岚宗的长老供奉、弟子门徒们在后面紧随,演变成了一场大追杀…… 尊兰恭见后方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拼尽全力的嘶叫:“救我!快救我!” 明科尊拉同巫山魔主眼见盟友身处险境,彼此对视,不得不停下来,颇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林子轩!我等已退走,先天圣体和悟道古树都不要了!你莫要欺人太甚!” “不留下点儿东西,你们还想走?”林宇说话之间,径自一扬手,剑气骤然暴掠而出,如长虹般贯通九霄。 另一便的袁落尘也毫不含糊,哪怕身受重伤也拼尽全力,扬手就是一记灭天大手印。 轰隆隆! 长空之上,气浪炸泻。尊兰恭借此机会再度暴退,终于同其他两位巫山半神站在了一起。 五位半神,各分两派,隔着长空遥遥对峙。 “你们两个先走。”巫山魔主周身黑雾升腾,挡在了最前面,嘶声道,“我拦住他们!” 明科尊拉同尊兰恭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飞奔而去,连手下那些遭受屠戮的教众也顾不得了。 袁落尘还想要去追,巫山魔主却骤然将双臂一挥,滚滚黑雾如山脉般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怎么办?”袁落尘看向了林宇,脸色很不好看,明显他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也是强弩之末了。 “留下哪个都一样。”林宇说话间,手腕一翻,用灵力凝成了一柄重剑,而后直接向着巫山魔主挥了过去。 咻! 长剑宛若斩断空间一般,将那滔天魔雾斩成了两截。 还没待有进一步的动作,远方天穹骤然传来了隆隆爆响…… “又有强者到了?”林宇心头疑惑,不禁神情错愕,扭头循声望过去。 在那视野尽头,密密麻麻几十个炽烈的光点,呼啸而来,引得劲风猎猎。 “退!”林宇骤然明白了什么,反手一掌就将仍在呆呆发愣的袁落尘拍飞了,与此同时自己也身形暴退。 那十几个炽烈光点来临的方向,是驻守濠州城的军方基地。那光点也更不是什么活物,而是……导弹! 若论修真强者同现代化军事武器的对碰,貌似没人能比林宇更有经验。故而他刹那间就反应过来,带着天岚宗主袁落尘一道退避锋芒。 但巫山魔主纵然修为奇高,可上百年来都在南疆的山沟沟里呆着,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傻啊…… 知识就是力量,经验就是武器,终于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巫山魔主傻呆呆偏过头,望着那瞬息而至的炽烈光点,脑海中刹那间炸开了一句疑问:“这是啥?”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那玩儿意的危险,想要逃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轰! 剧烈的爆炸响彻长空,气浪汹涌,下方的树木连片倒塌,山川大地全都在剧烈震颤。 尚在空中逃命的明科尊拉和尊兰恭扭头回望了一眼,见得那冲击而至的层叠气浪,全都被吓得白了脸: “是华夏军部!他们动手了!” “快走!快走!” 两位半神化作两抹流光,直奔南疆方向而去了…… “呼!呼!”袁落尘大口大口喘息,盯着那闪耀长空的爆炸,眼底也不禁翻涌起了一抹骇然,“现代武器的力量,居然达到了这么恐怖的地步?” 在他行走世间的那个时代,动用现代武器手段灭杀半神,还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但没想到,他闭守天岚的这近百年里,科学技术飞速发展,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林宇盯着那弥漫天穹的爆炸,微微眯起了眼:“这老东西即便不死,也该去了半条命吧。” “你在罗刹海遇到的那次攻击。”袁落尘问,“同今日相较几何?” 林宇淡淡道:“强悍数十倍不止。” 袁落尘满面惊愕,连声音都变了腔调:“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活过么?”林宇轻声哂笑,旋即不再多言…… 爆炸过后近半分钟,巫山魔主才满身鲜血的冲出来,于虚空中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稳。 他“哇”的喷出一大口血,直至这个时候,袁落尘和林宇才发觉,他已经被炸断了一条胳膊。 巫山魔主满脸狰狞,厉声嘶吼:“此仇必报!不共戴天!” “你走不了了!”林宇冷声说道,手执灵力重剑而上,径自挥落。 巫山魔主拼近全力的抵挡,但他身受重伤,面对恢弘而下的剑光,却显得羸弱不堪。 “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凄厉大叫,身体被剑光拦腰斩过,砰然炸碎成漫天血雾。 一位半神,就此毙命! 林宇收了灵力重剑,再度抬头去看,明科尊拉同尊兰恭已逃得无影无踪,肯定是追不上了…… 除却明科尊拉和尊兰恭两位教主,以及数名趁机逃遁的天师强者,巫山六教的其余所有人都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碎尸横撑,血腥弥漫,连淮水都被染成了浓郁的红,缓缓向东流去…… “我去濠州一趟。”林宇对袁落尘说道,旋即直奔那个方向去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此刻的濠州常备军营里,应该有一位熟人…… 第1017章 不要脸了 濠州守备军事基地。 林宇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熟人,是许方婧。 两年未见,姑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笔挺的军装穿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身体弧度,更显英姿飒爽。 “林先生。”她莞尔笑道,“钟处长等您好久了。” 林宇冷着脸问:“果然是钟若曦在这里?” “当然,倘若没有钟处长的命令,想必是没人敢对半神强者发动导弹袭击吧。”许方婧向后挪了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钟处长知道您会来。” 这句“知道您会来”颇有一语双关之意,即是说林宇会到天岚宗来,也是说林宇会到濠州城来。 “嗯。”林宇略微颔首,在许方婧的带领下往里走,情不自禁的在年轻姑娘的肩章上瞄了一眼,“两年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啊?”许方婧小嘴微张,满脸错愕的望着林宇,眨巴眨巴大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噗嗤娇笑出声:“林先生啊,这可不是那么好升的,以我的年龄,论资排辈,十年之内别想晋升了。” “不过嘛。”她往旁凑了凑,调皮的挤了下眼,“多谢林先生的关心哦……” 林宇嗅到了年轻姑娘浑身散发的淡淡馨香,更像是洗发水的味道。他乖乖的闭上了嘴,不吱声了。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了一扇门外。 许方婧将手攥成空拳,敲了敲门,然后对林宇道:“请。” 林宇径自推门而入,看到钟若曦正斜靠在椅子里,将两条修长大腿交叠在一起,搭到了面前的办公桌上。她身上还裹着一条毛毯,见到林宇走进来,揉了揉眼,明显是刚刚睡了一觉。 林宇反手带上门,站在那里,两人静静的对峙了一会儿。 钟若曦率先开口:“欢迎回家。” 她同眼中的这个小家伙一样,都很善于隐藏。无论心里有多么高兴,都要将之埋葬,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林宇问的直截了当:“你早干什么去了?” 钟若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把腿放下来,很平静的道:“作为十三处处长,我不单单要对军部负责,更要对华夏国的亿万子民负责。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尤其是面对三位半神,稍有差池都会酿成大祸,我只能谨慎等待机会。” “所以说,如果天岚宗被灭了,你也不会出手。” “没错,在当前的时代,各国都希望修真力量越小越好、越弱越好。只要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灭绝了更好。”钟若曦说得干净利落,“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成功了没有?” “干掉了一位半神,巫山魔主。” 钟若曦扬手做了个万岁的姿势,满面笑容。那是发自真心的高兴,灭杀掉巫山魔主这位血债累累的半神强者,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第十三处,甚至是对于军部,都是重大的捷报。 林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又拉开了房门。 “等等。”钟若曦叫住他,然后从桌下拎起一瓶尚未敲开泥封的酒,“我们的约定,你应该还记得才对。我这次来濠州,主要是为了见你。东夷国总司令部遇袭后,我们就查清了状况。我知道,天岚宗上有你的老相好,而你一定会来救。” “老相好”这个词,可真够难听的,不过以钟若曦的说话风格,明显感受不到。 林宇偏过头来望着她:“你是在变相的利用我。” “这不能叫做利用,我们不过是紧密配合。如果没有你,或者没有我,任何一方想要击杀半神强者,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林宇承认对方的话有道理,但还是很不痛快。 “那你太自以为是了。”他转身就走了出去,摔上了房门。 剩下钟若曦静静坐在屋子里,瞅着面前桌子上的那坛酒,咧了咧嘴:“什么臭毛病,不喝拉倒……” 六教围宗之战,就此落下帷幕。 巫山六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没讨到任何便宜。当然,天岚宗的情况也不算好,此次元气大伤,只怕没个几十年光景,休想缓过气来。 大家开始搜捡尸体,照顾伤者。 天岚圣女张碧瑶看到林宇回来了,赶紧迎上去:“先生,我听师尊说,你去濠州了。” “嗯,去会会熟人。”林宇淡淡的说道,漫不经心的一瞥,看到大长老公孙仲正被两名弟子搀扶着,坐在一块大石头旁艰难的喘息。 他眉头微微一蹙:“这老东西怎么还没死?” 毕竟两人曾经有梁子,指望林宇说出什么好话,那不现实。 公孙仲颌下胡子颤了颤,瞪着林宇,双目如欲喷火:“小子,你救了天岚宗,我谢你。但你也别太过分!我的岁数,当你爷爷都绰绰有余!你还懂不懂礼数!” 林宇低低冷笑:“白活了一大把年纪,空无建树。看来你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公孙仲:“……” “先生!”张碧瑶扯着林宇的胳膊晃了晃,跺着小脚撒娇,“你别这样嘛!大长老本来心眼儿就小,要是一口气没上来,那可怎么得了啊。” 公孙仲撇着嘴,真想问问她,圣女啊圣女,老夫怎么觉得你是在帮这小子骂我呢…… 林宇抬手揉了揉张碧瑶的小脑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丹丸,扔到了公孙仲脚边:“本尊开恩,赐你一颗丹药疗伤,免得老东西死了。” 公孙仲怒道:“老夫岂会受你的羞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吃你的丹药!” 然后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再度溢出了血。厉阳川那一剑将他穿了个通透,虽然侥幸没扎进心脏,但却也身受重伤,稍有不慎就会殒命。 “呵,爱吃不吃,关我何事?”林宇颇不屑的说道,伸手揽过张碧瑶,转身走了。 公孙仲盯着身边泥地里的丹药,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然后默默的捡起来,吃了…… 旁边的两名小弟子,望着服下丹药后,身体机能迅速恢复的公孙仲,一阵风中凌乱: 大长老啊,既然都不要脸了,咱能不能就别竖牌坊了…… 第1018章 全是变态 夜深了,天岚仙宗主殿,灯火通明。 长老供奉们林立两旁,静静望着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三四十人。 厉阳川被五花大绑,跪在最前面,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腹部的伤口还在淌血,没有人为他处理伤口,故而脸颊惨白,精神萎靡。 不久前的交战之中,他先被林宇一剑洞穿,而后又被张碧瑶所擒,方才落得这步光景。 在他身后,还有两名供奉,一名执事,剩下的就都是弟子了。 “启禀宗主!”执法长老大步上前来,恭声道,“此次反叛者共计213人,阵前斩杀169人,抓捕44人,尽在于此,听候宗主发落!” 天岚宗主袁落尘微眯起了眼,冷冷望着厉阳川,满脸阴沉:“背弃宗门,暗算大长老,厉阳川,你还有何话说?” 厉阳川脸颊抽搐了一阵,旋即以头杵地,声音发颤:“我也是一时糊涂,方才犯下大错!请宗主开恩呐!” “哼!无恩无义,猪狗不如!”袁落尘冷声喝骂,将手猛地一挥,“全砍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应该是将这些人发去重狱受罪,活活煎熬而死。不过自从上次林宇从重狱中蹦出来,还反而放跑了姜师法,宗主袁落尘就觉得重狱那地方越来越不靠谱,再有犯大错的宗门弟子,干脆就直接拉下去砍了,免得节外生枝。 “宗主!饶命啊!” “宗主开恩!” 任凭以厉阳川为首的这些人如何呼喊告饶,甚至涕泗横流,大殿中的每个人皆是无动于衷。 执法长老径自一扬手,带着手下将厉阳川等人拖了出去,直至外面的高台上。 天岚宗的所有弟子齐聚于此,纵横成列,秩序井然,静静望着这一幕…… 袁落尘同长老供奉们呆在大殿里,听着外面的喧嚷声,没过多一会儿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然后执法长老带人端着托盘走进来,好像上菜似的,只不过那托盘正中却摆放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给宗主核验。 袁落尘仅仅瞥了一眼,便甩了甩手,示意执法长老拿下去。 然后他环顾左右,忽而开口问:“碧瑶哪里去了?” “启禀宗主,圣女与林仙师,去后山了……”一名长老躬身回禀,旋即煞有介事的问,“要不要……去把他们叫回来?” 沉默了一会儿,宗主袁落尘问:“你去么?” “呃,这个……”那名长老猛地一缩脖子,脸都绿了。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深更半夜跑到后山去亲亲我我,鬼知道干柴烈火搞出点儿什么事儿来,谁敢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啊?莫非不想活了? 袁落尘到没有在场这些人想的那么龌龊,不过他也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别去招惹林宇的好,故而闷声道:“今天很累了,大家都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后山。 这是一间蛮宽敞的屋子,要非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窗子特别多,便于接收阳光。地面铺着地砖,而正中央的位置,却用砖石砌成圆形的花坛,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 张碧瑶就俏生生站在那花坛上,玉手往下指了指,柔声道:“先生,木灵就是从这里跑掉的。那天晚上下了大暴雨,第二天就不见了……” 林宇背负起手打量四周,知道这屋子应该是悟道古树被封印于此后,特地为它盖起来遮风挡雨的。 一棵树,竟然有这种待遇,还真不容易,也算是走上“树生巅峰”了。 林宇目光随意的一瞥,忽而看到了刻在墙上的一行字。他皱着眉凑过去,歪着头瞅了瞅,嘴角忽而一咧。 那四个字歪歪扭扭,不太像是人类的字迹,更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胡乱划上去的。 “全是变态。” 林宇登时满脸怪异,扭过头瞅了瞅张碧瑶,纳罕道:“这是……” 张碧瑶抿了抿小嘴,有点儿不好意思:“木灵跑掉之前刻下来的……” 林宇抬手扶住前额:“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也真是服了,当初在重狱空间里,他把悟道古树拔的就剩下一片叶子,貌似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吧。 “倒也算不得什么。”张碧瑶鼓了鼓粉腮,索性在花坛上坐了下来,“木灵被封印在此后,宗门内很多长老都跑来悟道,修为进步显著。可能……它有点儿受不了了,被一群糟老头子天天围着,听着他们叨叨咕咕、抒发感悟,换做谁也受不了吧……最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然后就冲破封印跑掉喽。” 林宇眉梢挑了挑,不置可否。 “先生。”张碧瑶忽而仰起俏脸,眸光微微泛亮,“我有时觉得……木灵是个姑娘。” “啊?”林宇瞪了瞪眼,难以置信,“你发什么疯?一棵树……” “但它是悟道古树啊,天下奇物,有灵智,绝非普通花草树木能比。”张碧瑶目光炯炯,歪着小脑袋瓜,“先生,我敢肯定,木灵一定是个姑娘,它对天岚宗的这些老男人特别抗拒。你说说你当初摘光了它的叶子,算不算……” “你别说了。”林宇简直有点儿无语,当初在曲家堰撞上玄武,一只大乌龟分公母也就算了,难不成连一棵树也要分分公母?这算是什么鬼? “那棵树分不分性别我不知道,但它的确是滑头得很,既然跑掉了,连我都找不回来。”他摇了摇头,直接推开了门,“我们走吧。” 繁星漫天,连绵成无穷无尽的浩渺星河。人类在浩瀚的宇宙之中,显得分外渺小卑微。数千的繁荣文明,与数十亿年的演化历程相比较,也不过匆匆一瞬间。 林宇静静的望着,忽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世界,正在变得不一样。 “我要回江南去。”他对跟出门来的张碧瑶说道,“有些事,应该提前准备了。” 这个时候的林宇还不清楚未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但毫无疑问,他已经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而但这种不好的预感演变成现实时,势必将在全世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第1019章 请克制一下 大雨滂沱,视野茫茫。 暗沉沉的天穹不见星月,笔直道路延伸向未知的远方。公路两旁高大的绿化树木,在狂风暴雨中摇曳,怪兽般狰狞可怖。 一辆奥迪车行驶在寂寞的荒郊野岭,原本风尘仆仆的车身,此刻被雨水冲刷得黝黑泛亮。 谭亚克坐在驾驶位上,紧锁眉头,透过被雨刷不断摩擦的前风挡玻璃,望着被鹅黄色车灯照出的一小片柏油马路,忐忑不安的内心更平添了几分惶恐。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周遭的黑暗空间都挤压向了自己,恨不得将他拍成一滩腐烂的肉泥。 车窗外的树影闪掠而过,流光般一去不还。谭亚克仿佛看到了二十三年前那个身无分文的自己,白手起家,倚仗着满腔热情与勇敢,打拼下偌大的家业,成为县里人人竖大拇指的青年翘楚。 然后,娶了心爱的姑娘为妻,生下活泼开朗的女儿。 好像不过一转眼的工夫,他就45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现在有人,想要夺走他的一切,将他从高位打落下去。这趟江南省之行,倘若不能解决麻烦,他面临的唯有一条死路。 谭亚克清楚,自己已经不年轻了。他有家庭,有责任,更有脸面。这个年纪的他,已经承受不起失败了,世界也绝不会给他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女儿怎么办?”他忍不住透过内视镜,打量着蜷缩在后排,正睡得香甜的漂亮女孩儿。 白皙的脸蛋儿有点儿婴儿肥,嘴角泛起细微的弧度。这小小的年纪尚且不明白世道险恶,总觉得一觉醒来,就还拥有希望。 “就不该带她过来,让她陪着妈妈好了。”谭亚克心下默默思忖,“可是……丫头那么坚持,我还能怎么办?她想替我分忧解难,我理解,可毕竟是小孩子啊,什么忙也帮不上……” 正在走神的时候,谭亚克猛地发觉前方的公路正中央,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啊。”他忍不住惊叫,忙不迭踩下了刹车,可无奈车速太急太快,再加上雨天湿滑,轮胎摩擦柏油路面,还是带着一阵犀利的锐响,直接撞了上去。 “完了!”刹那之间,谭亚克的心就凉了大半截。谁能想到,在这后半夜的荒郊野岭,下着瓢泼大雨,还会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公路正中央啊! 砰! 低沉的闷响,回荡在夜空之下。 谭亚克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冲,一头撞在风挡玻璃上,然后又跌坐回了驾驶位。 斜躺在后排睡觉的女儿谭冰蓦地惊醒,发出一声低低的娇呼,从座椅上滚落了下去。 “爸!”她使劲儿挣扎了一下,惊慌失措的问,“出什么事了!” 谭亚克吓得大口大口喘气,抬手捂着额头,嗓音颤抖:“我……我好像……撞死人了!” “什么!”谭冰抓住前排座椅,纤细的小腿突然发力,直接弹了起来。 父女二人,瞪着圆溜溜的眼,满脸惊恐的向车窗外张望。 雨还在下,打在车顶嘭嘭作响,雨刷在风挡玻璃前摆来摆去、摆来摆去…… 可无论是谭亚克还是谭冰,都没能看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横亘在马路中央。他们只见到了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静静的撑住了前车盖。 一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长雨衣里,动也不动的站在车前,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截住了去路。粗略打量起来,年纪应该不算大。 “呼!” 父女俩齐齐舒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只觉得阵阵后怕,幸好人没事,不然可就麻烦了。 谁也没往深处琢磨,飞驰的汽车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戛然而止。 谭亚克只当是自己关键时刻踩了刹车,而车子又恰好停在了关键的位置,方才侥幸逃过一难。故而他在短暂的庆幸过后,就像所有脾气暴躁的中年老司机一样,拽开窗子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你他妈神经病啊!大半夜不睡觉跑马路中间站着!老子差点儿撞死你,你他妈知不知道!眼瞎了!你在这儿跟谁耍帅呢!信不信老子抽你……” 后排的谭冰默默抬手堵住了耳朵,蹙着细细弯弯的眉毛:“爸,你克制一下。” 谭亚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女儿面前,多年经营的儒雅形象完全崩塌了。他止住骂声,清了清嗓子,仍旧有点儿不满的嘟嚷:“今天饶了你!快让开!我们急着赶路!” 想一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妥,将脑袋凑到窗口,语气缓和了许多:“哎,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捎你到前面找家医院,检查检查?” 毕竟撞了人,而且自己车速太快,也要承担不小的责任。就这么一走了之,貌似有点儿说不过去。 站在车前的那抹身影动了动,然后将手缓缓抽回去,几步踱到车窗边。 紧接着,响起了一道很年轻的男子嗓音,却显得有些冷冰冰:“我想搭个顺风车。” 谭亚克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大半夜站在马路正中央,险些被撞死,原来是为了搭车。 “这个嘛……”他下意识的扭头瞅了瞅年轻漂亮的女儿,有点儿不太放心。 这深更半夜的,将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小伙子放上车,万一对自己的宝贝闺女起了歹念,那还得了? 谭亚克正想拒绝,身后却传来了女儿轻柔的嗓音:“爸,都这么晚了,地方偏僻,还下着大雨,肯定找不到其他车了,你就让他上来吧。” “呃,好,好。”谭亚克宠爱女儿,当即点了点脑袋,指了指副驾驶位,“你上来吧,就坐……” 谭冰笑盈盈道:“坐后排好了,副驾驶位太窄,走长途不舒服。” “咳咳,咳咳。”谭亚克一阵剧烈咳嗽,恨不得转回身去赏这小丫头一个脑瓜崩。 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啊,一点儿戒心都没有,平日对你的安全教育算是白教了…… “谢谢。”那青年淡淡道了声谢,转身打开了后排的车门,随手扯下了身上的雨衣。 谭冰漫不经心的抬眼瞄了瞄,刹那间,一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脸映入眼帘,使得她忍不住瞪圆了大眼睛,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好帅啊……” 第1020章 回家 毕竟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咕哝完这句话,谭冰就后悔了,脸蛋儿霎时涨得通红。 “把……把雨衣给我吧,帮你收起来,不然车里就弄湿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故意找了个话题,来掩饰尴尬。 “谢谢。” 谭冰从对方手里接过雨衣,往里面挪了挪,让开地方:“快上车,别淋湿了,雨下得可真大啊。” 忽然,她的身体倏而一僵,偏头望着青年那张英俊非凡的脸,有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大眼睛。 攥在手里的这件雨衣,居然是干的!可外面明明下着大雨啊?难道是什么黑科技雨衣? 谭亚克见后排的宝贵闺女一会儿脸红、一会儿结巴、一会儿又发起了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好白菜,转眼就要被一头猪给拱了,心疼呐。估计每个看着女儿找到了男朋友的父亲,都是这种感觉。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不就是长得有点儿帅嘛,你老爹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比这小子差多少啊…… 谭亚克很郁闷,盯着坐进车里的英俊青年,满眼警惕的问:“小伙子,怎么称呼?” “我姓林,您可以叫我小林。”林宇规规矩矩坐在那里,面对一位心事重重的老父亲,满脸无辜。 本尊真的只是想搭个车,压根儿没有泡你闺女的打算啊…… 林宇从天岚宗下来,回到人间世俗界,不能再御空回江南省了。一来被人看到容易造成恐慌,二来随着近期修真界大躁动,华夏军方对空中管制不断加强,他这么肆无忌惮的飞来飞去,很容易被雷达当成攻击目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平白无故招惹麻烦,这才站在公路上拦下了这辆车。 “哦,小林啊,我姓谭,你叫我谭叔叔好了。”谭亚克眼中的警惕意味丝毫不减,默默将手探到驾驶位下,摸了摸那把金属扳手,这才略微安心。 现在的小白脸儿,大多都不可靠。鬼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安了歹心,准备拐卖自己的宝贝闺女? 谭亚克再度发动了车子,说道:“前面就是濠州城了,到那里用不上一个小时。” 按照他的盘算,甭管这小子有害无害,反正勾搭自己闺女就是祸害,到了濠州城直接给林宇扔下就得了。 反正有人烟的地方,肯定饿不死。这也不能怪他不近人情,行走人世间,多留几个心眼儿,总归是不会错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迎面而过的陌生人,哪个是菩萨,哪个是恶魔。 谭冰拿外套裹住身子,用来抵挡湿冷的寒夜。她望着林宇的侧脸,幽幽的道:“我们从相西来的,要去花城,远着呢。” 林宇这才在上车后,第一次正眼打量她,淡淡的道:“真巧,我也要去花城。” “真的么?那可太好了!”谭冰有点儿兴奋,冲着前排嚷嚷,“爸!小林也去花城诶,咱们恰好顺路,可以一同去了。” 谭亚克整张脸都黑了…… 他终于发现,自己闺女就是个傻子。万一这小子正在打你的主意怎么办?当然是你说去哪里,这家伙就要去哪里了。 谭冰继续道:“我爸爸生意上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们这次是去……” “咳咳!”谭亚克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女儿的话,“闺女,路还远着呢,你睡一会儿吧。” 谭冰纵然毫无城府,却也不是傻子,明白老爹嫌自己话太多了。 “哦。”他吐了吐粉舌,酡红着脸蛋儿,又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哎,你去花城做什么?” “我么?”林宇挑了挑眉梢,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家。” 谭冰的小脸上满是惊讶:“回家?你家是花城的?那你也应该知道河东林家府喽?对了,你也姓林,认不认识……” “闺女,不是让你睡觉么。”谭亚克开着车,很不满的咧咧嘴,“天底下姓林的多了,你以为谁都能跟林家府扯上关系?老爹要是随便开车逛一逛,就能隔着千山万水碰上林家府的人,那运气都可以买彩票了,还犯得着这一路奔波么?” 林宇笑了笑,也不说话。 “哦。”谭冰翻了翻大白眼儿,用外套更裹紧了身子,这才算是消停下来了。 奥迪车里再度陷入了安静,谭亚克小心翼翼开着车,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原本琢磨着在濠州城就将这小子丢下,现在可倒好,麻烦越来越多,难不成还要带着这小子一道去花城? 谭冰斜靠在座椅上,瞄着林宇隐匿在昏暗中的脸颊,渐渐涌上了倦怠。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合上双目,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外面的大雨也停了。 清晨的空气中湿雾蒙蒙,树叶被雨水冲洗得光亮如新。迎着初升的灿烂日光,天际出现了一道壮丽的彩虹。 “啊。”谭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坐起来。外套从她身上滑落,显露出一条曼妙的身体弧线。 她偏过头,见林宇依旧动也不动的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好像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 不过自己昨晚睡得太铺张,将他挤到了角落里,显得可怜兮兮的…… “对不起啊,我睡着了。”谭冰赶紧将那条伸出去的长腿缩了回来,往里挪了挪,给林宇让出了一些空间。 林宇回答得很简洁:“没关系。” “闺女醒了?”谭亚克开了一夜的车,满眼红血丝,看到宝贝女儿精神不错,露出了疲惫的笑容,“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啊,什么时候都能睡得着。” “爸,你都开了一夜了,歇歇吧,换我来。”谭冰有点儿心疼父亲,暗暗责怪自己不懂事。吵着闹着要跟来,却半点儿忙都没帮上,还老让父亲烦心。 谭亚克笑道:“没事儿,已经过了寿春,前面就到加油站了。咱们一会儿随便吃点儿东西,我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走。” 他不是不想休息,主要是不敢。之所以没坐火车、没坐飞机,偷偷开车不远万里的前往江南省,就是为了避人耳目。鬼知道那些人察觉到了情况,会不会紧追过来? 第1021章 瘦死骆驼比马大 天边的彩虹早已经淡了,空气还是湿漉漉的,很清新,让人感到很舒服。 林宇静静的倚靠着斑驳的栏杆,望着加油站旁这条笔直的公路。 往前看,通向花城。往后看,通向寿春。 这里是江南省同淮西省的临界点,再往前去三公里,就要进入江南省地界了。加油站建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庄旁边,高大的建筑,同身后那稀稀落落的低矮砖瓦房比起来,显得有些突兀。 有几个农民从村子里走出来,扛着锄头横过公路,去地里除草。他们破旧的裤子上还沾着泥点,那一张张皱纹堆累的脸庞,竟然透着与自然环境相一致的和谐。 在这片广袤的华夏沃土上,勤劳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繁衍兴隆,演绎出了最灿烂的文明画卷。 谭亚克走过去,大声同几个村民打招呼,然后递上几根烟,笑呵呵的打听着什么。 他没注意到,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影在村中的大柳树后闪掠而过,逐渐跑远了。 林宇注意到了,凡夫俗子的劣等招数,就好像飞溅在雪白布帛上的墨汁,注定逃不过半神强者的眼睛。 但他不说,因为没有意义,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林宇探出手在半空虚抓了一下,没人注意到,他手指触碰的空间,竟然出现了诡异的细微扭曲。 旋即,指间升腾起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悄无声息的转着、转着…… 地球的灵气,比之两年前,有了很大的提升,这是末法时代终结的前兆。 也就是说,灵气复苏了! 而这也恰恰能够解释为什么自罗刹海核爆后,全球修真界都开始蠢蠢欲动,隐匿在暗中的秘密力量逐步暴露。 单凭林宇一个人,哪怕孤身打翻了东夷国,也不足以掀起这场全球化的修真浪潮。 过去数千年,修真文明犹如沉睡的洪荒巨兽。而现在,它正慢慢复苏…… 谭冰从加油站旁的小商店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桶泡面。 她的确很漂亮,皮肤很白嫩,身段儿又好,被牛仔裤包裹的玉腿笔直修长,引得几个加油站工作的年轻小伙子,也忍不出投来灼烫的视线。 “嗨!”她快步走到林宇近前,打了个招呼,然后将泡面往前递了递,“赶了一宿的路,肯定饿了,对付着吃点儿吧。” 林宇望着她,目光里透着几分询问。 “我啊?刚刚跟我爸吃过了。”谭冰知道林宇想问什么,索性就直截了当的回答了,“你这人性格有点儿孤僻哦,好像不怎么爱讲话。我刚刚还在纳罕,怎么也不来吃东西呢,你就不觉得饿?” 林宇的性格本来就偏冷,又孤傲得很,属于挺不讨人喜欢的那种类型。再加上他在罗刹海下闭了两年的死关,没丧失语言功能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男人这张嘴啊,多吃东西少废话,没坏处。 “谢谢。”林宇将泡面桶接过来,又望着面前的年轻姑娘,颇有些欲言又止。 谭冰可不会读心术,这次搞不明白了。 “又怎么了?”她下意识的抬手拢了拢头发,脸蛋儿微微泛红。毕竟是面对帅哥诶,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谢谢。”林宇又道了声谢,很认真的道,“两年了,这是我第二次吃东西。” 他没说假话,从罗刹海出来后,他吃的第一顿饭还是在幽州,只不过当时为了见黎佳倩,后来又忙着奔赴天岚宗救张碧瑶,不过就吃了几口菜。 天岚宗之围解除,他连夜下涂山,赶回江南省,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哪怕是泪流满面也不足为奇吧。林宇这种表现,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两年填不饱肚子是什么感觉?或许只有林宇自己知晓,但毫无疑问,他肯定是饿不死的。 “噗嗤!”谭冰没忍住笑了,斜了他一眼,“你这人真逗,说起笑话也这么正经呢。那你快吃吧,可千万别饿瘦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是谁说自己两年只吃了两顿饭,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 谭冰轻轻倚靠在栏杆上,慵懒的舒展四肢,那曼妙的身体弧线,像波澜起伏的海岸线,使得不远外几个年轻小伙子的视线更火热了几分。 “我爸说……”她活动脖颈,舒服的哼哼了两声,“咱们今天中午,就能到花城了。” 林宇一边吃泡面,一边淡淡的问:“你们这次去河东,为了什么?” 换做平时,他肯定没闲心搭理这点儿破事儿。不过现在不一样,身旁的年轻姑娘,用一碗6块钱的泡面,成功将他收买了。 嗯,堂堂半神强者,俯瞰八荒、威震九州,就是这么没骨气。 谭亚克老觉得自己是成功企业家,白手起家打天下,多么多么牛逼。他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才是真的会做生意…… “我爸在生意上遇到了大麻烦,必须要去林氏集团,找他们谈一谈。”谭冰没什么心眼儿,歪着小脑袋,有什么说什么,“这对于我家挺重要的,如果谈不拢,我爸好像就要破产了。他最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看得我直心疼。” 林宇挑了挑眉梢:“哦?这么严重?” “是啊,林氏集团产业丰盛,辐射整个南部地区。就连相西、岭南这些地方,都在他们的覆盖范围之内。”谭冰板起俏脸,煞有介事的说道,“虽然自从他们的大老板神秘失踪后,林氏集团就不得不收缩产业,退出了中海、吴中、嘉安这些大都市,将生意版图局限在沧澜河以内,但对于西南方的偏远地区来说,依旧是庞然大物。” 她又抿了抿小嘴,小心翼翼的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咱们这群小蚂蚁,肯定是比不了的。” 林宇听到了自己更感兴趣的东西,微微眯起了眼,内心翻涌起丝丝诧异。 林氏集团又退回了沧澜河? 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江南发生了不少事情嘛…… 第1022章 摊牌 “昔年,江南巨擘林子轩一统沧澜河以西,旋即横越沧澜河,剑指嘉安,短短数月间就灭了陈家,连纪家那等世代乌衣的高阀门第也要俯首,多么潇洒意气啊。”谭冰明显是个闲不住的小丫头,又转过身来将脚踝搭在栏杆上抻腿,语调颇为唏嘘,“可谁能想象得到,这才过了几年?就灰头土脸的退回来了,商业版图被人家不断蚕食,最后就指剩下了西南这些偏远荒凉的地方……” 林宇皱了皱眉,闷闷的问:“到底怎么回事?林家为什么会退回来?” “我的天,你连这都不知道?究竟还是不是地球人呐?”谭冰有点儿把腿抻疼了,咧着小嘴,瞪着大眼睛瞅瞅他,“林氏集团主打的那款灵秀神泉,效果早就大不如前了。燕京王家开发出了更好的产品,在市场上卖得火爆,供不应求。现在的林氏集团,也就只能吃点儿人家不要的边角料,日子过得……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哎呦!” 她身子晃了晃,幸亏林宇及时探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要不非得一屁股摔倒在地。 “谢谢啊,我在学校舞蹈练得不错,好几天不抻腿,肌肉都僵住了。”谭冰有点儿懊恼自己出了糗,脸蛋儿不禁泛红。 林宇松开了手,继续低头吃泡面,语调有些含糊:“那这么说,林氏集团已经不行了,你爸还跑去河东做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谭冰晃了晃小脑袋,“虽然灵秀神泉在大都市销售失利,但在岭南、相西一带,还是很有市场。估计等什么时候,燕京王家把手脚伸到这边来,林氏集团也就真的垮了。” 她不过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对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了解的不够透彻,但林宇却全都明白了。 燕京王家并非搞不垮林氏集团,应该是受到了某些示意,才不得不被迫放弃了沧澜河以西的大片市场。 尽管钟若曦口口声声说不会干预商业利益之争,但为了自己,她还是有所保留的出手了。 “这女人……”林宇笑着摇了摇头,心底默默思量,“早说嘛,濠州见面那坛酒,我也就喝了……” 谭亚克远远看到宝贝闺女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聊得火热,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快。 他大步走了过来,笑呵呵道:“丫头,你去商店帮爸爸买包烟。” 谭冰蹙起秀眉:“你刚刚不是买过了嘛?” “这还没进江南省呢,一包烟怎么够,我还指着提神醒脑呢。”谭亚克催促道,“快去,顺便再买几瓶水,买点儿吃的,免得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渴又饿。你非跟着来,不是说要替爸爸排忧解难么?” “哦。”谭冰点了点小脑袋,又瞥了林宇一眼,这才怏怏不快的离开了。 谭亚克目送女儿离去,然后凑近了林宇,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小子,抽不抽烟?” 林宇望着他:“加油站,禁止吸烟。” “好吧。”谭亚克索性自己也不抽了,倚靠着栏杆,抱起了肩膀,“小林啊,我刚刚帮你打听过了,那边那辆货车,也是往河东方向去的。我忙着赶路,照顾不周,你多担待吧。” 林宇道:“您不需要拐弯抹角,如果不想带上我,直接说就好了,没关系的。” “呵呵,你能这么想,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谭亚克笑着点了点头,“小林,我闺女年纪轻轻,单纯得很。她一个姑娘家,同你待在一起,难免有些不方便。更何况,我这一路上难免不太平,也害怕连累了你。” “嗯,看出来了。”林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还是谢谢您,捎带我这一路,更谢谢您女儿的泡面。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哈哈,那倒不必了。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资历浅,也帮不上我什么。”谭亚克笑着摆摆手,又拍了拍林宇的肩膀,“那我就带着闺女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他刚向林宇道了别,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女儿谭冰的一声惊叫:“你们要干什么!” “嗯?”谭亚克猛地转过身,看到拎着购物袋、刚刚走出小商店的谭冰,正被几个年轻人围在正中央,推搡来推搡去…… “姑娘长得不错嘛?要不要陪哥哥玩儿玩儿?” “哈哈哈哈,你别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谭冰迎着那一道道野狼般的轻佻视线,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爸!爸!你快来!” “放开我女儿!”谭亚克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将其中一个小流氓推了个踉跄,然后闪身挡在了女儿身前,“我警告你们,别自找不痛快!” 他全当这几人是本地村里的混混,根本就没往深处想,还以为自己黑着脸呵斥几句,就能吓跑他们。 正在加油站里工作的那几个小伙子也看不得漂亮姑娘挨欺负,走过来警告道:“这大白天的,你们赶紧走,别在这里惹事……” 话音还未落,一个剃着寸头的家伙就箭步冲了上来,抬起膝盖重重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到底是谁他妈找不痛快啊?”寸头梗着脖子,看到对方蜷缩着摔倒在地,表情痛苦,还冲上去狠狠踩了一脚,“老子泡个妞,还要受你管?算哪根葱?” 紧接着,他转过身,冲着其他几个人吩咐:“把他俩带走,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几个小流氓直接就冲上来,拖着谭亚克和谭冰父女俩往街边的树林里走,加油站的其他人见了,也不敢再凑上去阻拦。 “放开我!放开我!”谭亚克拼命挣扎,“你们到底是谁!这是犯法的!滚,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闺女!” 寸头眼底泛了红,将挂在腰上的链子扯下来,在手指间缠了缠。然后他冲过来揪住谭亚克的衣领,对着谭亚克的脑袋,狠狠抡了一拳头。 谭亚克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上涌出了血,身子晃晃悠悠,踉跄着摔倒在地。 “爸!爸!”谭冰扑过去,哭着叫嚷,“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呵呵,老谭啊老谭,你怎么就不开眼呢?”寸头将谭冰揪到了旁边,蹲下身子笑眯眯望着谭亚克,“你以为不坐飞机,不坐火车,孙少爷就找不到你了?太天真,现在把亲闺女都搭进去,你总该老实了吧?” 谭亚克猛地瞪圆了眼:“你!你们是……” 第1023章 连口汤都没喝 谭亚克望着面前这群人,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惊恐。他这才陡然醒悟,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村里的小流氓,而是孙家的手下! 找到了,他还是被找到了,这次肯定跑不掉…… “老谭呐,前往江南省,就这么一条公路。你觉得孙少爷是什么人?他会放你安安生生的去河东林家府?”寸头拍了拍谭亚克的脸,呵呵笑道,“我们昨天下午就到了,在这里守了你整整一宿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不是得……犒劳兄弟们啊?” 说话之间,他偏头瞄向了瑟瑟发抖的谭冰,舔了舔嘴唇,脸颊沁着轻佻下流之色。 谭亚克登时就明白了,剧烈挣扎了一下,满眼通红的叫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同我闺女没关系,你们放了她!放了她!” “去你妈的!你都把闺女送上门儿来了,兄弟们岂有不吃的道理?孙少爷可说了,这娘们儿就是给兄弟们的赏!”寸头扇了他一个耳光,叉着腰站起来,“带走!找个僻静的地方,陪你好好玩儿玩儿!” 谭冰已经吓傻了,被两个人从地面拖起来,一直哭一直哭…… “你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谭亚克拼命反抗,嘴里大叫大嚷,很快又挨了对方几拳头,满嘴是血。 父女俩就被人这么粗暴的拖拽着往小树林里走,加油站里的其他人看了,揪心的连连叹息,却不敢冲上去阻拦。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伙人的来头很不一般,背后势力惊人,绝非凡夫俗子惹得起。 寸头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抽了一口。 他打量着谭冰那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段儿,就觉得口干舌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忽然,从他斜后方传来一道淡淡的嗓音:“等等。” 声音并不响亮,但却如此突兀。刹那之间,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林宇静静倚靠着锈迹斑驳的栏杆,连头都不抬,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把人留下。” “小林!”谭冰水汪汪的眼底涌起了希望,急促的哀求,“救救我们!求你了!” 谭亚克用肩膀撞开身旁一人,深吸了一口气:“小林!拜托你了!把我女儿带走,我感激不尽,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还想走?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寸头肆无忌惮的叫嚣,晃晃悠悠走向了林宇,斜着眼讥讽,“哎呦喂,这还有小白脸儿想强出头?怎么着?要英雄救美啊?” 林宇也不看他,语调平缓:“把人留下,我饶了你们,这是最后一遍警告。” “你小子算他妈哪根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饶了我?我不弄死你就不错了!”寸头嘴里骂骂咧咧,猛地一扬手,将林宇手中的那桶泡面扇飞了出去,“你自找不痛快,那就怨不得我……” 一股极度诡异的阴冷气氛,瞬息间笼罩了全场。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不由得战战兢兢,狠狠打了个哆嗦。 寸头干张着嘴,瞪大了眼,话音戛然而止。 杀气!浓重的杀气!他也并非泛泛无名之辈,曾经在一位恶名昭彰、手段狠辣的杀手身上感受过这种气息。只不过,那时给他的惊悚感,同今日相比,完全无法并论! 泡面桶翻倒在地,汤汁飞溅。 林宇偏过头,静静的望着、望着,然后缓缓抿起了嘴,很不高兴。 “我连口汤都没喝。”他如是说道。 然后在场众人便惊愕的发觉,那原本平静淡漠、人畜无害的年轻人,陡然间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好像恶狼掀开了伪装的羊皮,暴露出狰狞的尖牙。 “不好!这是个高手!”寸头顿觉不妙,踉跄着后退数步,便想转身逃跑。 可仅仅在下一瞬,林宇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寸头的面前,一伸手揪住了后者的脖颈,将他生生提了起来。 “我连口汤都没喝。”林宇又重复了一遍,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本尊饿了两年啊,足足两年,容易么?就吃一顿泡面,也得冒出来个小杂毛挑衅?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老虎不发威,你他妈当我是病猫啊? 林宇手上的力道逐渐收紧,掐得寸头拼命蹬刨,脖颈传来一阵“咯咯”的骨节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无论是谭家父女,还是加油站里的人,亦或是跟随寸头而来的手下,望望打翻在地的泡面桶,再瞅瞅被提上半空、命在旦夕的寸头,都一阵阵发懵。 卧槽,一桶泡面引发的血案?要不要这么无厘头啊? “饶……饶命……”寸头的挣扎越来越弱,四肢一阵剧烈抽搐,当场尿失禁。 他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冲着手下人喊道:“救……救我!” 那几个跟随而来的手下人这才回过神,急忙从腰间抽出短刀,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小崽子!快把人放开!” 嘭!嘭!嘭! 接连几声凄厉的惨叫,那最先冲上去的三个人,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众人扭头去看,不由得满心恐惧。 这三个人浑身鲜血淋漓,整个胸膛都塌了下去…… 而从始至终,都没人看得清林宇是怎么出手。貌似他也就是安安稳稳的站在原地,对方冲过来,连他的衣角都没擦到,就重伤倒飞了回去。 堂堂半神强者,欺负几个凡夫俗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别说是动手了,林宇连勾勾手指都不需要,仅用场域之威,就能将他们生生压成肉泥! 寸头彻底绝望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望向林宇的目光中充满了乞求。猩红的血从他嘴角溢出来,模样凄惨。 林宇只需要略微用力,就能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谭亚克傻呆呆站在原地,满脸震撼。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居然这么能打? “别!别杀人!”谭冰赶紧冲上来,扯住了林宇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道,“泡面没了,我再去给你买一桶,你……你先把他放下来……” 林宇往周围看了看,把其他人惊恐的表情尽收入眼底。这里毕竟是世俗社会,还是少惹点儿事情吧。 他手一松,将寸头扔在地上,然后点了点下巴:“嗯。” 在场众人当场懵逼,看着林宇的目光就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下这么狠的手,险些杀了人,就……就为了一桶泡面?搞什么鬼! 第1024章 好强的求生欲 寸头男子脸颊蜡黄,精神萎靡,模样狼狈不堪。 两名手下人将他扶起来,压低了声音问:“老大,没事儿吧?” “少废话。”寸头瞅了瞅不远外的林宇,满眼惊恐,“快走!回相西找孙少爷!” 方才那命悬一线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绷紧的神经。面对林宇这种变态般的存在,他满脑子的念头就只有逃跑。 真变态啊,为了一桶泡面汤,差点儿把他活活掐死,说出去谁能相信?这小子究竟从哪冒出来的? 寸头男子一刻也不敢多留了,挥挥手招呼手下人,抬起伤员上了车,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子。 谭冰又泡好了一桶方便面,从小商店里小心翼翼的端出来,递给林宇道:“端稳了哦,别再弄洒了。” “嗯。”林宇闷闷的点点头,“谁再敢抢,我弄死他。” 谭冰:Σ⊙▽⊙“a 谭亚克处理完了额头的伤口,正站在远处抽烟。他望着林宇的后脑勺,冲着宝贝闺女忧心忡忡的招了招手。 “刚刚的事,太谢谢你了。”谭冰道了声谢,见林宇也没啥反应,只管自顾自的吃东西,便拢了拢头发,向着谭亚克走过去。 “哎,闺女。”谭亚克伸手将女儿揪过来,手指戳了戳脑袋,“你说这小子……是不是精神有点儿问题?比狼狗还护食,饿死鬼儿转世吧?” “爸。”谭冰蹙起黛眉,有点儿不乐意了,“人家是咱们救命恩人,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父女俩说话间,不经意的偏头瞧了一眼,却见得林宇也恰好扭过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当即吓得猛打了一个哆嗦。 谭冰惨白着小脸,艰难的道:“爸,你说……他……是不是能听见你骂他……” “别瞎说!”谭亚克整张脸都吓绿了,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嘟嚷,“这小兄弟真了不得,人长得帅,心地又好,还爱惜粮食,真是新时代的好青年,贴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都想把公司的前台小姑娘介绍给他认识……” 谭冰满脸古怪的瞅瞅,心里默默嘀咕:老爹,你求生欲好强啊…… 不知是不是这番马屁见到了效果,林宇将视线缓缓挪开,然后继续低头吃泡面,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谭亚克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确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林宇是不是真能听得到自己说话,但肯定是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他低头看看手表,然后快步走到林宇近前,笑呵呵道:“之前的事……不好意思了啊,我带着女儿,身上还背着麻烦,路上难免多个心眼儿。这都八点多了,要不咱们……” “不用了。”林宇抬起脸,淡淡的道,“免得你们一路提心吊胆,我找另一辆车去花城。” 人家不想让你跟着,还傻逼呵呵凑上去做什么,他也是要脸的啊。 “啊,好好好,那就告辞了。”谭亚克对林宇惧怕得很,见对方这么说,正是求之不得,他赶紧转身去拉着女儿谭冰,“闺女,咱们走了。” 谭冰忍不住将眸光投向了林宇,蹙着秀眉:“小林,他……” “他还有别的事,不跟我们一起走。”谭亚克将购物袋扔进车里,坐上了驾驶位,“闺女,快点儿,别磨蹭了!” 虽说相处很短暂,可谭冰对林宇终究是生出了一点儿好感,还伴随着浓浓的好奇。 她一时间有点儿舍不得,想要留个联系方式,念及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又很不好意思。 嗫嚅了半天,她才张了张小嘴问:“那个……我们还能再见面么?” “如果有缘,会的吧。”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一路顺风。” “嗯,一路顺风。”谭冰盈盈一笑,往前走两步,又扭头回望了一眼,这才狠下心打开车门坐进去了,“爸,你是不故意的?” 谭亚克发动车子,驶上了公路,语重心长的道:“闺女啊,你还是太年轻,这样很容易吃亏的。你还看不清楚么?连孙家的手下都栽了大跟头,这小子就是个亡命徒,身上指不定背着多少案底。你让他跟着咱们,指不定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可……可他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 “是是是,我很感激他,但这是两码事。”谭亚克说话间透过后视镜,往加油站的方向瞥了一眼,但见得栏杆旁空空如也,林宇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没多想,就挪开了视线,继续道:“你别老瞧着这小子帅,这世界上帅哥多了,又不能当饭吃。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别耽误了。” 谭冰见父亲神情憔悴,脸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迹,不由得一阵心疼。她纵然心里千般不满,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爹。”她轻声问,“咱们这次去花城,有希望么?” 谭亚克紧锁着眉头:“我不信孙家事情做得那么猖狂,林氏集团会放任不管。有没有希望,总得试试吧。但愿咱们父女俩运气好点儿,能得贵人相助……” 他还真没料到,自己刚刚就放跑了一位“贵人”,否则肠子都得悔青了…… 与谭亚克的方向截然不同,此时此刻,寸头男子为首的这伙人,正开着两辆轿车超速返回寿春。 “到了寿春城,先找医院给兄弟们治伤。”寸头男子的脸色很不好,说话时用手捂住了肿痛的喉咙,“孙少爷的电话打通了么?” “还……还没有,估摸着应该还在会所呢。” “那就接着打,告诉他咱们这边出了事!谭家父女跑掉了!”寸头男子满脸狰狞,“那小子下手真他妈黑,将来有机会犯在我手里,肯定让他……” 砰! 前面那辆车发出巨大的闷响,旋即在车里几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转着圈儿掀翻了出去。 “啊!”开车的家伙惊声尖叫,急忙踩了刹车。 “怎么回事!”寸头男子两手撑住前排座椅,抻头过来,透过风挡玻璃往外张望,霎时间吓得魂不附体,仿若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林宇静静站在马路中央,冲着他们面无表情的勾了勾手指: “下车。” 第1025章 自食其力 翻下公路那辆车,四个轮子朝天,冒着阵阵黑烟。 连同三个重伤者在内的几人,究竟是生是死,很难说。但过了这么久,也没从车里发出什么像样的动静来,估摸着不死也差不多了。 以寸头男子为首的几个人,则是蜷缩在后一辆车里,瑟瑟发抖,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纵然最近全球各地,不断有觉醒异能的新闻,但总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当这一幕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还是很容易令人产生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这……这他妈……”开车的家伙脸颊惨白得渗人,结结巴巴,“这他妈还是人么……” 他两腿狠狠一哆嗦,霎时感觉到了尿意。 可就在同一时刻,马路正中央,那英俊青年的幽冷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脸上,杀气仿若隔着车窗透了进来。 林宇没有说话,但这开车的家伙,脑海中却诡异般的响起了一道冰凉的嗓音: “你要敢尿到车上,我就把你捶成渣滓。” “啊,不敢,不敢!”开车的家伙连连摇晃着脑袋,生生将尿意憋了回去。然后他就用肩膀撞开车门,从驾驶位上翻了下去,夹紧了两条腿战栗抽搐。 寸头男子的脸颊同样扭曲,口腔弥漫着血腥味儿,牙齿咯咯打战。 紧接着,他精神就崩溃了! “不就是一碗泡面么!”他好像喝醉的酒鬼,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小轿车,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叫嚷,“不就是一碗泡面么!你他妈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你你你!你长这么帅,咋就这么小心眼儿呢!为了一口汤,追杀我一路……” 林宇:“……”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寸头男子带着几个手下人,哭嚎着跪倒在地,“你就饶了我吧,大哥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送你一车泡面,你就饶我一条狗命吧……” 林宇:“……” 他皱着眉,挥手一巴掌将寸头等人扇出四五米远,然后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发动车子,打方向盘转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寸头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傻呆呆望着、望着…… 过了好久,他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骤然醒悟,这家伙是来抢车的…… 小轿车行驶在空荡荡的马路上,直奔河东而去。 清风灌进来,令人心情舒畅,精神爽朗。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蹭车麻烦死了,还不如抢一辆。”林宇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悠悠感叹,“做人嘛,还是得自食其力啊。” 神他妈“自食其力”,这句话要是被寸头男子听了去,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林宇就这么怡然自得的开着车,横越淮西进入江南,当天中午,直抵河东。 两年时间匆匆而过,林宇早已不是昔年那个单薄瘦弱、模样普通的少年。而花城市的变化同样很大,高楼林立,街巷繁荣,这同林氏集团近些年的辉煌壮大脱不了干系。 要知道,即便遭受燕京王家打压,但林氏集团依然是江南省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花城市守着这么一家聚宝盆般的企业,再加上为政者的独到眼光,短短两年来发展迅猛,经济实力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嘉安、吴中这等大都市。 现任的花城市市长,是当初主抓经济建设的副市长,薛庆平。 嗯,薛雨薇她爹,高升了。 林宇开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依稀还能感受到当年的城市轮廓。他甚至还能记起,前方那条街道,是这一世初次遇到薛雨薇,送女孩儿回家走过的夜路。 尘封的记忆缓缓复苏,城市焕然一新,不知故人变了多少? “不管怎么说,终于回家了。”林宇想起父亲和菲菲姐,就有些迫不及待。 他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得知林氏集团的总部坐落在花城市中心,以前的林家府只作为私宅,不再控制业务了。 这倒是很正常,企业想要良好发展,就需要完善的管理制度,倘若像土皇帝似的大门敞开,欢迎四面访客,那就太不成样子了。 “这个时间……父亲和菲菲姐应该都在公司……”林宇这般思量着,也不急着回林家府,再度发动车子,直奔花城市中心去了。 毕竟,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做家,没有亲人,就只剩下了钢筋混凝土的空架子。 林氏集团。 灿烂阳光照耀着高大的摩天大楼,密密麻麻的窗玻璃好像鱼鳞片,熠熠生辉。 很多年轻人从此经过,抬头望着那恢弘气派的大门,眼底不禁涌现出了丝丝渴望。 放眼当下,在河东之地,最好的工作单位莫过于林氏集团,其吸引力甚至要超过许多老牌国企。薪资高、待遇好,那些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若是能够被林氏集团招聘录取,瞬间就会变成“别人家的孩子”,引来一道道赞美的目光。 三楼,销售部经理办公室。 孙继业舒舒服服的靠在转椅上,望着对面风尘仆仆的一对父女,显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情。 当然,他的“感兴趣”主要集中于那个漂亮的女孩儿,至于旁边憔悴不堪、额头还挂着彩的中年父亲,就完全入不了他的法眼。 “谭先生。”他刻意将声音放缓,微笑着道,“大老远从相西赶过来,很辛苦吧?” “呵呵,还好。”谭亚克的笑容很拘谨,他的性格并不善于讨好人,但现在却不得不放低姿态,“只希望孙经理能帮帮忙,别让他们在这么猖狂下去了。只要您一句话,相西孙家肯定不敢再造次。” 孙继业挑了挑眉梢,抽出一支香烟叼着嘴里:“谭先生,赶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这点儿小事儿?” “孙经理,这可绝对不是小事情啊。当初我们同林氏集团签订了代理合同,由谭家和孙家共同负责灵秀山泉在相西的销售。但孙家是当地的老牌势力,不断蚕食我们,甚至将所有的销售权垄断,根本不给我们活路……”谭亚克的语速很快,从沙发上站起来,“孙经理,实不相瞒,我下面的那些产业,这些年始终都在亏欠,全靠灵秀山泉的销售利润弥补亏空。孙家的行径,无异于是断了我的命,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一个月,我就要破产了。” 孙继业点燃了烟,沉默一会儿,忽而鬼使神差的问:“谭先生,我姓什么?” 第1026章 蛇鼠一窝 谭亚克想起生意上的麻烦,满心忧虑,愁眉不展。被对方这么突然袭击似的一问,霎时呆呆发愣:“什……什么?” 孙继业吐着烟圈儿,倒也丝毫不气恼,慢悠悠的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我姓什么?” “孙经理,这话什么意思?您当然是姓……”谭亚克的身体倏而绷紧了,直勾勾的瞪着孙继业,大张着嘴,声音戛然而止。 姓什么?姓孙! 原本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的谭冰,猛地想到了什么。她攥紧了白皙的手,瞪圆了大眼睛望着父亲,俏脸霎时一片惨白。 “不……不可……不可能吧。”谭亚克满脸尴尬的笑了笑,眼底却不自禁的翻涌起了丝丝惶恐,“孙经理,您太会开玩笑了,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但事实上,就是这么巧啊。”孙继业笑呵呵的点头,手里掐着烟,气定神闲,“相西孙家同我有点儿亲戚关系,当初之所以选择他们做代理商,也是借了这层背景。谭先生,你也是中年人了,还这么幼稚的么?倘若没有我点头,相西孙家即便再有本事,又怎么敢独吞代理权?” 孙继业同相西孙家的亲戚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但毕竟同姓孙,百年前是一家,同在一个屋檐下避过雨。 两年前,林氏集团在西南地区选择代理商,孙继业接受了相西孙家数千万的好处费,但又害怕事情做得太明显,被上头的老板们发现,这才最终选定了孙家和谭家共同代理,掩人耳目。 但人心的贪婪无穷无尽,灵秀山泉在西南地区的销售火爆,产品供不应求,很多富商豪贾争相竞购。倘若不是灵秀山泉的效果会随着时间减弱,注定销售半径不会太远,甚至会名扬到国外去。 按照相西孙家的意思,我在本地势力根深蒂固,朝中又有人,凭什么要分一半的利润给谭家呢? 所以才有了相西孙家独霸代理权,谭亚克不远万里赶往河东,请求林氏集团主持公道的这一幕。 谭亚克脸颊泛着铁青,通体冰凉刺骨。 “孙经理。”他尚且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可怜兮兮的问,“您……您这莫非是要包庇孙家人了?” 孙继业饶有兴致的瞧着他,嘴角泛起淡淡的嘲讽:“谭先生,这还用问?我不包庇亲戚,难道还要包庇你么?” “太过分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还没等谭亚克说话,女儿谭冰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神色愠恼,“当初可是签了合同的,总该讲点儿道理吧?我们只想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也不行?” 孙继业笑眯眯的摇摇头:“当然不行,当初合同书上明明白白,林氏集团享有保留条款,可以随时收回代理权,这你们应该都不会忘吧?” 谭亚克浑身猛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坐在对面转椅上,神情倨傲的孙继业就是一头笑面虎。 林氏集团的销售部经理,这可是肥差啊。难怪孙继业能爬上来,这皮笑肉不笑的本事,真让人没话说。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谭亚克强忍着暴怒的冲动,闷声闷气的道:“孙经理,最起码也给我留条活路吧,哪怕我退一步,不要一半的代理权了,给我四分之一也行。” “嗯……这个嘛……”孙继业将手里的香烟掐灭了,直起身子,脸颊忽而绷紧了,“毕竟是老合作伙伴了,也并不是不可以……” 谭亚克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 哪怕只有四分之一,最起码也能帮现在的谭家渡过难关,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要不这样吧。”孙继业低头看了看手表,“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情,这也到中午了,出去吃个饭,慢慢谈。” 谭亚克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连声道:“好好好,孙经理,您随便挑馆子,我今天陪您好好喝几杯……” “不用,你回去等消息好了。”孙继业皱着眉甩了甩手,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谭冰,舔了舔嘴唇笑道,“让她陪我就好了……” 送上嘴的肉,不吃白不吃。他准备先趁机将这白白嫩嫩的小丫头吃进肚子里,至于代理权要不要还给谭家,以后再说嘛…… 谭亚克久在生意场上飘,要是在听不出来孙继业的意思,那就同傻子没区别了。 “混蛋!”他厉声咆哮,牢牢攥住了拳头,恶狠狠瞪着孙继业,目呲欲裂,“你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还他妈有没有点儿廉耻!” 孙继业恼羞成怒,当即拍案而起:“姓谭的,你给我老实点儿!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老子面前充大个儿,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他伸手抄起了电话:“喂?这里是销售部,叫保安上来!” “姓谭的,能谈就谈,谈不了就滚!”孙继业没好气的叱骂,“你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过来!”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谭亚克登时就清醒了许多。无论他内心多么暴躁、多么恼火,也绝对不敢在林氏集团闹事。 这里是河东啊,林家人的地盘,他一个相西过来的外地佬,敢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砸场子,还想不想活了? “你想都不要想!我这条贱命,大不了豁出去了,你迟早遭报应!”谭亚克狠狠的说道,满脸暴怒的拉住了女儿,“闺女,咱们走!” 孙继业气咻咻的骂:“滚吧!敢在老子面前立牌坊,滚了就别回来!” 谭亚克呼哧呼哧喘息,拽着女儿谭冰冲出了办公室,恨不得咬碎满口钢牙:“他妈的,这个杂碎!” 谭冰懵懵懂懂的道:“爸,咱们家的生意……要不我回去求求孙经理?” “你还不明白么?这小子就他妈是个杂碎,心都黑透了,求他没用!”谭亚克也顾不上什么修养了,满口脏话,“我就算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了,他他妈也休想碰我女儿!” 谭冰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嗓音哽咽:“那咱们怎么办啊,他和孙家人都是一伙的……” 忽然,她的身体蓦地一僵,两眼直勾勾盯着走廊尽头: “爸,那……那不是小林么?” 第1027章 一个神经病 谭亚克循着女儿谭冰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走廊尽头的消防楼梯,林宇正两手揣进裤兜,慢悠悠的踱步上来,看模样相当闲适自在,同临近精神崩溃边缘的谭家父女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小林!”谭冰有点儿兴奋,蹦起来挥了挥手,“我们在这里!” 林宇走到楼梯口,脚步微顿,扭过头来回望了一眼,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好巧。” 他嘴上这么说,但表情还是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就好像早就知道谭家父女在这里似的,没有表露出半点儿讶异之情。 谭亚克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宇一番,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林氏集团,莫非他…… 这般思量着,他往前走了两步,问道:“小林,你该不会是林氏集团的员工吧?” “员工么?”林宇歪着脑袋,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谭亚克泄了气。 “小林,你怎么不坐电梯啊。”谭冰的神情有点儿古怪,再次见到林宇,她糟糕的情绪平缓了许多,“这里可是二十八楼,走上来不累么?” 林宇两手揣进裤袋,闲庭信步一般的走了过来,有点儿无奈的苦笑:“我没有预约,又没有门卡,乘不了电梯,只好走楼梯上来了。” 谭亚克更泄气了。 原本还琢磨这小子会不会同林氏集团的人认识,能够帮忙说上几句话呢,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太多。 不过想来也是,对面这家伙年纪轻轻,哪怕入职林氏集团,也不过是最低等级的职员,根本帮不上忙,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作为江南省实力雄厚的大企业,林氏集团的安保制度相当严格。倘若并非本公司员工,又没有门禁卡,想进门难如登天。这源自于一年半前的一次惨痛教训,公司由于管理不够完善,丢失了重要的实验资料。只不过林宇刚刚回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宇抵达林氏集团后,在前台要求见林振亭或者是柳菲菲,但前台声称大老板们正在开会,让他等着,开完会了再报告。至于见不见他,也要老总说了算。 这情况完全出乎了林宇的预料,他没想到作为林家府的掌舵人,居然会被自己公司的员工拒之门外。 “我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林宇盯着前台小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让楼上所有人,下来接我。” 前台小姐俏脸红扑扑,心如小鹿乱撞,暗暗琢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啊,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好迷人好迷人……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按了铃,叫来保安,把林宇当神经病撵了出去…… 大老板失踪足足两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大半个华夏都清楚的事。突然有一天,冒出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子,言之凿凿声称他是公司老板,要求正在楼上开会的大佬们下来接他。 换你,你信不信? 谁信谁傻逼,闹出麻烦来,轻则扣薪降级,重则卷铺盖滚蛋。 看到林宇被两名保安带走,前台小姑娘还笑盈盈的挥了挥手:“帅锅,你住精神病院几栋几床?改天我去看你哟!” 林宇脸都黑了…… 若是换做其他地方,他保不准真会发飙,砸他个稀巴烂。 可这里不行啊,这是自己的地盘儿啊。就连桌椅板凳都是他的钱,前台、保安都是他的员工,要坑也得坑旁人,没有坑自己的道理…… 故而林宇只好默默的忍了,就那么苦逼兮兮的被请出了林氏集团。身处市中心,不好飞来飞去,他就趁着没人注意,又偷偷溜了回来,沿着消防楼梯往楼上走。 他只要展开神识,就能清晰探查到父亲和菲菲姐的位置,想要找到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样也挺好,我突然推门而入,给所有人一个惊喜。”林宇默默思忖着,“我只需要粗略一扫每个人看到我的脸色,就知道他们这两年都做过些什么。兴奋激动的,表明勤勤恳恳,值得大用。忐忑畏惧的,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儿,值得查一查。” 林宇的心机,简直不要太深沉。他足足失踪了两年,纵然对外宣称失踪,但林家府的核心人物肯定知道内情,想必很多人对他的生还已经不抱希望。 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林氏集团还是铁板一块,鬼才信呢! 可今天出了点儿意外,林宇在楼梯口碰到了谭家父女。 他顾及着那一顿泡面的情谊,见谭冰的眼圈儿微微泛红,便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爸来找孙经理谈业务。”谭冰往身后的办公室指了指,委屈巴巴的回答,“那家伙一点儿道理都不讲,还想占我便宜,气死人了。” 林宇皱了下眉头:“这样么?你具体说说,兴许我能帮上忙。” 果然啊,无论什么地方,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我家本来在相西有灵秀山泉一半的代理权,结果被孙家人全给抢走了,我爸这才不得不赶来花城讨个公道。没想这姓孙的经理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是孙家人的亲戚,也不是个好东西。”谭冰脸蛋儿涨得通红,“他还说……还说除非我陪他……呸,真恶心!” 谭亚克有点儿厌倦的甩了甩手:“算了算了,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小林啊,你年纪还轻,别乱惹麻烦,这林氏集团哪是说进就能进的?被人抓住就麻烦了!”他在路上见识过林宇的手段,隐隐怀疑这小子搞不好是跑来林氏集团偷东西的,自己已经是麻烦缠身,要是再被卷进去,那可真就倒霉透了。 这样琢磨着,谭亚克更不敢停留,拉起女儿谭冰就走:“我们走了,你也快走吧,别自找麻烦。” 就在此时,后方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孙继业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声色俱厉:“不是让你们滚么!怎么还不走!” 第1028章 我还需要偷? 孙继业撵走了谭家父女,洋洋得意的靠在椅子上又点了一根烟。手握权力,肆意决定旁人生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在他看来,这件事发展下去,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是谭亚克乖乖将女儿送给自己蹂躏取乐,要么是谭亚克冥顽不化,自寻死路。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能安安稳稳拿着相西孙家的孝敬,一点儿也不吃亏。 不过嘛,孙继业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忽然有点儿担心。 几位老板可都在楼上开会呢,这谭家父女要是狗急跳墙,跑上去“告御状”,这可怎么得了? 孙继业很清楚林氏集团的规矩有多么森严,或许是由于那位神秘大老板的硬派作风,想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混,必须兢兢业业,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在他之前的上一任销售部经理,就是因为勾结地方代理商,中饱私囊,据说最终非但要将贪进去的全部吐出来,连两条腿都被陆二爷打断了…… 林家府,揉不得沙子。哪怕江南巨擘林子轩失踪了足足两年,可他当初留下来的规矩,仍旧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倘若谭家父女真把状告上去,足够孙继业喝一壶了。 “相西孙家真他娘的废物,连两个人都拦不住,居然放他们跑到河东来了。”孙继业嘴里忿忿的骂,掐灭了香烟,站起身来,“不行,得赶紧把这俩人撵走,要是被柳总瞧见,那可就麻烦了……” 他大步穿过办公室,推开门,但见得谭家父女正站在不远外的走廊里,不知何时,身边又多了个面生的小子,正在说话。 孙继业两年前才通过猎头公司的介绍,入职林氏集团,根本不认得林宇的模样。事实上,除却那几位核心人物,即便是很多公司的老员工,也没见过大老板长什么样子。毕竟林宇平日里很少插手生意上的事情,为人太低调了一些。 “不是让你们滚么!保安怎么还不上来?把人带下去!”孙继业叉着腰喝骂,又扭头打量了林宇一番,目光中透着浓浓的警惕,“你是哪个部门的员工?” 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我不是员工。” 正在这时,走廊另一侧的电梯门打开,几名保安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满脸汗涔涔。 “孙经理,你没事吧?”其中一名保安凑到近前,凶巴巴的瞪着林宇道,“我们从监控录像都看到了,你这小子真不老实,前台不让你进,就偷偷从消防通道溜上来,是不是进来偷东西的?” 谭冰隐隐预感到了一丝不妙,急忙伸手去扯林宇的胳膊,忧心忡忡道:“小林,我们走!” “走?啧啧啧,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啊。”孙继业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偷东西都偷到林氏集团来了,不得不说你还真有胆量。别废话了,警局走一趟吧!还有这对父女,也是这小偷的同伙,全都带过去!” 谭亚克急得原地团团转,唇焦口燥。 麻烦了,这次真的是麻烦了。以孙继业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又贪图于谭冰的美色,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怎么会善罢甘休? “偷?我还需要偷么?”林宇低低冷笑,神色间涌现出了淡淡的不屑,“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些不是我的?还用得着偷?” “放你的狗屁!”孙继业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一挥手,冲着保安吩咐,“老板们正在开会,马上把他们三人带出去!万一惹出事来,你们担待得起么!” “小林……”谭冰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被父亲谭亚克拖了回去,然后冲着她微微摇头。 谭家父女同林宇不过萍水相逢,这种麻烦,还是少惹为妙…… 几名保安当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围上了林宇,恶声恶气: “小子,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乖乖配合,还能少吃点儿苦头……” 说话之间,其中两名保安便径直伸出手,抓向了他的肩膀。 孙继业冷眼瞧着这一幕,脸颊涌起了得意的笑。他同对面这小子无冤无仇,但借此机会,恰巧可以将脏水泼到谭家父女头上。 你们同一个毛头小子相勾结,跑来林氏集团欲行不轨,这个罪名足够了吧?经过了一年半前的重大损失,林氏集团对待这种宵小之徒绝不会手软。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谭亚克说什么都没人会相信,甚至于还要自身难保,乖乖将女儿送到自己床上来…… “麻烦透了。”林宇有点儿无奈的缓缓摇头,下一瞬,凛冽的威压骤然汹涌荡漾而开,弥漫向四面八方。 那几名保安刹那间如遇蛇蝎,牙齿咯咯作响,踉跄着直往后退,望向林宇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惊惶。 单纯是半神强者的恐怖威压,将他们撂趴在地上也不足为奇。现在这种场面,已经是林宇刻意留手的结果了。 整座摩天大楼内的所有人,都在此刻蓦地打了个冷战,顿觉通体冰凉,他们茫然四顾,却偏偏不明所以: “怎么忽然……怎么冷?” “空调是不会坏了?” 林氏集团顶楼的大会议室。 总裁柳菲菲坐在首位,白皙的俏脸满含凝重:“我们连续六个月业绩下滑,再这么下去,即便王家人不动手,情况也不容乐观。” 坐在对面的一群大佬人物,齐齐叹息,神色黯然。 “要是……”夏友华欲言又止,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要是林先生在这里,就好了…… 柳菲菲冷冷道:“小宇在忙自己的事,我们不能出点儿小麻烦,就指望着他来帮忙,难道在座这么多叔叔,都是吃闲饭的么?” “柳总,这可绝不是小麻烦啊。王家的确还没把手伸到沧澜河以西,但王家下面那些代理商,始终都在偷偷抢夺咱们的市场份额。实验室那边,新产品研发迟迟没有动静,咱们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办法都没有……”胡锦荣碎碎叨叨的抱怨着,瞧了瞧对面脸色阴沉的陆天鸿,又将视线投向了唐文洲,“唐老弟,还没有林先生的消息么?” “没有。”唐文洲古板的吐出两个字。 修真界太过隐秘,新消息的传递异常缓慢。唐家虽说是武道家族,但同修真界的牵扯相当有限。即便是西鲁杨家家主杨不悔,收到天岚宗上六教溃退的消息,也是距此两天以后了。 “依我看,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跟王家拼了!”陆天鸿狠狠一拍桌子,“王家背后使绊子,敢偷咱们的东西,咱们就派人去偷他们的……” 偏偏就在此刻,一阵浑厚的威压如潮水般弥漫而至,使得在座的所有人,都猛打了一个寒噤…… 第1029章 他回来了! 何久祥沉溺于修炼,对生意上的事情毫不关心。他任凭周围这些人吵吵,自顾自的斜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眼打瞌睡,眼看着就要梦周公去了…… 陡然,他双目圆睁,眼底绽开一道凌厉的精光。 而在同一时间,唐文洲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须发皆竖,那般模样,就好似盘踞领地内的狮子遭遇了突然的闯入者。 两位天师强者彼此对视,都看得到对方铁青的脸颊,忍不住暗暗心惊:“好强的威压!” 哪怕林宇相当刻意的压制,弥漫开来的威压对于两人来说,依旧太强悍了。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阵恐怖的压迫。纵然平日里全都是呼风唤雨的大佬人物,也禁不住骨骼战栗,牙齿咯咯打颤: “出什么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空调温度是不是太低了?好冷……” “好像浑身都在冒凉风,这是杀气!好重的杀气!” 柳菲菲只感到通体冰凉,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短款小西装,俏脸苍白:“出什么事了?” “天师,肯定是天师!”陆天鸿将手撑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喘气,“有一位天师进来了,搞不好是王家人要对咱们动手!” 虽说他不过区区一介凡夫俗子,但往日里同修真界接触颇多,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柳菲菲蓦地一惊,赶紧偏头望向了唐文洲和何久祥两人,低低的问:“有把握么?” 岂料往日里自信满满的两位天师强者,却不约而同的缓缓摇头: “没有,毫无胜算。” “对方太强了,至少也是……化境巅峰!” 化境巅峰大高手,这已经是唐文洲和何久祥两人想象力的极限,至于半神强者,想都不要想,怎么可能呢! 瞬间,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齐齐吓白了脸,如坠冰窖! “那该怎么办?莫不是王家人杀过来了吧?” “太无耻了!王家人竟然能请动天师强者,真舍得下血本啊!” “我与唐老弟先去探探风声,这里毕竟是市中心,人烟稠密,料想对方也不敢做得太过火。”何久祥这般说着,长身而起,便同唐文洲两人大步向外走。 会议室内剩下的其他人也全都紧张起来了,嗡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陆天鸿同夏友华对了个眼色,强忍着那股令人心神战栗的气势,准备打电话叫人暗中埋伏…… 骤然,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倏而收敛,如泄洪的水浪汹涌退走,刹那间无影无踪。 何久祥瞅瞅唐文洲,唐文洲再瞅瞅何久祥,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这算什么情况?莫非是……天师过道? 极致的阴冷感消失了,柳菲菲蹙起好看的黛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唐文洲一脸懵:“咳咳,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是过路的吧。” 这话说出来,非但旁人不信,连他自己都不信。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雄赳赳气昂昂,搞得众人严阵以待。到头来就是某位天师从此经过,顺便打打酱油?这也太狗血了吧? “能找到源头么?”柳菲菲玉手撑住会议桌,轻盈起身,“会先不开了,我们去查查……” 话音还未落,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在刹那间响起了一道冷冰冰的嗓音: “到28楼来见我。” 声音分明不大,透着一股极致的冰凉,但却好似洪钟大吕一般,直抵人心。 “啊!”柳菲菲一声惊叫,不经意间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杯子里的咖啡倾洒出来,溅脏了铺开的文字材料。 她玉手捂住红润的小嘴,就那么傻呆呆的望着、望着,身子簌簌发抖。紧接着,清澈的眸底泛起了湿雾,旋身发了疯一样的往门外狂奔。 听出来了,她刹那间就听出了这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柳总!柳总!”几名助手茫然不知所措,眼睁睁望柳菲菲冲出了门,然后又瞅瞅会议室里这群神情呆滞的大佬人物,表情古怪。 在片刻的沉寂后,屋子里沸腾了: “什么声音?你刚刚听到了么?” “听到了,那是谁?28楼?命令我们去28楼?” “啥?”几名小助手你瞧我、我瞧你,再度懵逼。 今天的老板们是精神错乱了么?哪来的声音?她们刚刚可是什么都没听见啊…… 唐文洲神情激动,嗓音竟然出现了些许的颤抖:“刚刚那好像是……好像是……” “没错了!肯定没错!”何久祥手舞足蹈,爆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林先生回来了!那是林先生!” 轰! 会议室内瞬间炸开了锅,连同陆天鸿、夏友华、胡锦荣在内,所有人都从椅子上弹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门外跑。 林氏集团对外宣称江南巨擘林子轩突然失踪,但内部的核心人物却清清楚楚,两年前,东夷出动核武,轰炸罗刹海,华夏天骄就此销声匿迹。 纵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大部分人都坚信,林子轩百分百死了。核武的威能,又岂是区区肉体凡胎所能抵抗? 就在众人已经不再相信奇迹的时候,江南巨擘王者归来,这丝毫不亚于一阵飓风,瞬息扫荡全场! 兴奋者、激动者、畏惧者、惊恐者,尽皆有之! 此时此刻,28楼的销售经理办公室外,孙继业浑然不知顶楼的躁动。 那种古怪的感觉散尽,他稳了稳心神,很忌惮的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声色俱厉:“混蛋!你还敢反抗不成!这里是林家的地盘,老子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你!” 林宇闷闷的道:“我也姓林。” “就你他妈也配姓林?”孙继业大手一挥,冲着几名保安吩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动手啊!还有这姓谭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抓起来!” 谭亚克拉着女儿谭冰连连后退,满眼惊惶的望着对面的几名魁梧保安撸胳膊挽袖子围上来。 他急得直跺脚,指着林宇恨恨的道:“今天啊,我们父女俩都被你害惨了!” “爸,这事怨不得小林……” “他是什么背景?你清楚么?还替他说话?” “我知道他救过咱们的命!” “你给我闭嘴!闭嘴!” 父女二人正在争执,忽然,走廊另一边的电梯门,开了…… 第1030章 懵逼树上懵逼果 电梯门弹开,柳菲菲静静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开外的林宇呆呆发怔,酡红着眼圈儿动也不动。 姿容俏美的年轻姑娘,穿着修身小西装,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商务套裙下,延伸出修长圆润的超长美腿。 此别经年,美人依旧,除了更纤弱、更憔悴,还是那么漂亮。 谭亚克和谭冰父女二人止住了争吵,茫然无措的望着突然出现在电梯里的绝美女子,神情错愕。 “太漂亮了……”谭冰内心忍不住幽幽感叹,她向来对自己的美貌极其自信,但同对面的年轻女子相比,却只感到自惭形秽。对方身上那股很特别的气场,明显是久居上位者的独有特质,是她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 “柳……柳总?”孙继业看到柳菲菲的刹那间,脸颊铁青,两条腿就吓软了。 他平日里喜好美色不假,喜好贪便宜也不假,但却独独不敢对面前这个女子生出半点儿觊觎之心。 这两年来,林振亭身体不好,很少参与公司决策。林氏集团的几乎所有大小事务,全都由总裁柳菲菲独断专行,就连陆天鸿、夏友华、唐文洲等一干大佬人物也没胆量造次,更何谈是孙继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虾米? 集团内外,更有一些传言,声称柳菲菲是林家的童养媳,本质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女人。这种说法未免可笑至极,要是被林宇听见必定是满脑门子黑线。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童养媳一说? 但柳菲菲作为一个异姓女人,却执掌林家府大权,生杀予夺威风凛凛,地位仅次于林子轩和林振亭父子,就使得很多人仍旧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谣传。 林宇缓缓偏过脸,歪头望着柳菲菲,轻轻眨了眨眼,笑道:“菲菲姐,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柳菲菲就抬手挡开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好像一阵旋风似的冲过来,伸手勾住林宇的腰,将他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臭小子!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叔叔多想你,你个没良心的……我都要被你吓死了……呜呜呜……”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感觉画风貌似有点儿不对。这一路过来,凡是碰上的女人,见了他就哭也就罢了。 但问题是,阔别两年后相见,难道不应该是我霸气侧漏的抱着你好言安慰么?你这好像搂着小家碧玉似的抱着本尊算怎么回事啊? 当着在场这么多人,本尊不要面子的么? 看来这两年菲菲姐没少遭罪,原本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硬生生被现实逼成女汉子了…… “菲菲姐,能不能……先放开我?”林宇保持着一个很“忸怩”的姿势,被柳菲菲霸道的揽在怀里温存,就好像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儿,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羞耻。 “没良心的家伙。”柳菲菲白嫩的脸蛋儿挂着眼泪,抽噎着,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嗔道,“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你想搞突然袭击啊。快让我看看,你饿瘦了没有?” 林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揪揪耳朵、掐掐脸蛋儿,一通乱摸。 “菲……菲菲姐……”饶是林宇的沉稳心性,也忍不住憋红了老脸,“请克制一下,还有外人呢……” “啊。”柳菲菲这才醒悟过来,触电般的放开了他,然后抹了抹泪痕,俏脸通红的望向了神情呆滞的其他人。 甭管是谭家父女、还是孙继业,全都大眼瞪小眼,当场懵掉了。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懵逼树下排排坐,一人一个懵逼果。 还是孙继业最先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凑上去,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脸上,点头哈腰连连道歉:“柳总!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这是您男朋友……” 他见林宇年纪轻轻,相貌又英俊非凡,全当他是某个会所的小白脸儿,心里不由得暗暗思量:没想到啊,冰清玉洁的柳总,居然也会做出这等圈养男人的勾当,莫非是大老板失踪太久,寂寞难耐,故而…… 可不管怎么说,柳菲菲的私生活绝非孙继业这等小鱼小虾所能指摘。即便林宇真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吹吹枕头风,也能让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故而孙继业是真的害怕了,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满心忐忑不安。 “什么?”柳菲菲倏而一怔,当即脸蛋儿一片酡红,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男朋友?” 孙继业表情古怪:“啊?难道不是……” 柳菲菲瞅瞅林宇,咬了咬嘴唇:“乱说话……” 林宇站在一旁都快要举手抗议了,心里的槽不知道该怎么吐。 你这小脸涨红、扭扭捏捏的表现到底什么意思?真不担心老爹把我打断腿,送去德国接骨么? 谭家父女面面相觑,霎时恍然大悟,原来小林是林氏集团总裁柳菲菲的男朋友啊。 我的天,虽说是凭着女人上位,可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谭冰心里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儿,而父亲谭亚克更是追悔莫及,肠子都快悔青了。他要是在路上多多讨好林宇,就凭借后者同柳菲菲的关系,谭家那点儿麻烦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突然,电梯门再度弹开。 从对面的两台电梯里冲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放眼望去,年龄都不算小了,个顶个面孔威严、气度不凡,明显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孙继业抬眼一瞧,险些吓得灵魂出窍。他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表情木讷。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真是活见了鬼!哪怕这毛头小子是林总的小男友,也不至于将这么多鼎鼎有名的大佬人物全都吸引过来吧? 而那几个方才还想动手的公司保安,直接将身子往后挪,规规矩矩的贴在了墙壁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真他妈挤啊,老子腰间盘都快被挤突出了。”陆天鸿吃力的从人满为患的电梯里往外挤,抬眼一瞧,便激动的满脸涨红,“林先生!林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夏友华不甘示弱,六十余岁的老骨头跑得比陆天鸿还快,活像留守儿童等来了回家的爹娘,几步就冲到了近前:“林先生!小夏想死您了!” 林宇一见他那满脸的褶子,笑得好像一条沙皮犬,却还腆着脸自称“小夏”,默默的偏过了头。 呕…… 紧接着是胡锦荣、毛客远、管得昌…… 然后是唐文洲、何久祥带着另一波腿脚灵便的大人物,从楼梯口急冲冲的跑过来…… 短短数分钟之内,这群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佬们,恭恭敬敬的林立走廊两旁,宛若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气势逼人。 “林先生!” “林先生!” “……” 第1031章 五雷轰顶 林宇背负起双手,慢悠悠的踱步走过去。 走廊中这些往日里倨傲嚣张的大佬人物,全都不敢与之对视,默默的垂下了脑袋,神色间充斥着浓浓的振奋、激动、忐忑、惶恐…… 林宇目光扫过,便已了然于胸。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阳奉阴违,他比不过柳菲菲、比不过苏婉,甚至都比不过洛晓晓。但他做事的方法,更加简单干脆,业已足够。 柳菲菲走到墙角打电话:“林叔叔,您快来公司……没……没出什么大事,不不不,不对,出大事了……啊?我不得不慌,我不慌成么……” 她瞄了一眼林宇的背影,眸底满含着羞喜,深深吸了一小口气:“林叔叔,小宇他……他回来了!” 从手机里,传来东西翻倒的乒乓声,而后通话中止。 “莫不是又把古董摔碎了……”柳菲菲玉指揉着太阳穴,忧心忡忡的思量,一偏头却见得销售部经理孙继业跌坐在地,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柳……柳总。”孙继业脸颊好似蒙了一层死灰,全身都在颤抖,“这位林先生是……” 若是放在往日里,柳菲菲未必会搭理这种小鱼小虾。不过她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也乐得多说几句。 “你说他呀?”她眸光炯炯的盯着不远开外、正同唐文洲讲话的英俊青年,嘴角荡漾起灿烂的笑容,“他就是咱们集团的大老板,你们盼了足足两年的江南巨擘,林子轩喽!” 轰! 犹如闷雷在孙继业脑海中炸响,他的身体狠狠一晃,旋即翻着白眼儿,仰面昏死过去了。 这也太他妈吓人了,本以为是个青铜,偏偏蹦出来了个王者!完蛋了,全完蛋了! “呃,这怎么比我还激动……”柳菲菲表情古怪,蹙起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偏头瞧向了倚靠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谭家父女…… 谭亚克、谭冰这父女二人,尽皆满脸惊恐。 即便他们放飞想象力,拼了命的去琢磨,也绝对想象不出这个路途偶遇的小家伙,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啊…… 要说谭亚克之前是肠子都悔青了,那他现在都恨不得切腹自尽。多么好的机会,本可以攀上林氏集团一飞冲天,却被他这么白白浪费了。 何久祥哈着腰,仰起脸迎着林宇,连气都不敢喘急了。 “林先生。”他颌下的白胡子微微颤动,满脸堆笑,“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请到楼上去吧。” “嗯。”林宇点点头,回望了一眼四仰八叉翻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孙继业,皱了皱眉。 管得昌没好气的打趣道:“这姓孙的就是个怂包嘛,上次年终大会,他还嘚嘚瑟瑟跑到台上念了首自己写的诗,诗名就叫‘我最敬佩的林先生’。今天咱们林先生回来了,这小子反倒被吓昏了。” 其他人也附和着笑了起来,这孙继业倒颇有点儿“叶公好龙”的意思。 谭亚克打定了主意,拉着女儿谭冰凑过来,满脸尴尬:“林……林先生,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姓孙的欺人太甚,同相西孙家勾结起来,中饱私囊……” “嗯?”在场众人猛地止住了笑声,面面相觑,简直不明所以。 林宇沉声问道:“这个人,是谁批准进公司的?” 等了好一会儿,四面无人应答。 林宇的神色更冷了几分,从那一张张脸上扫过去,却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柔弱的嗓音:“我……我批的……” 他猛一扭头,见得是柳菲菲俏脸涨红、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登时为之一愣,差点儿没把脸憋绿了。 “孙继业是猎头公司推荐过来的人,工作经验丰富,头脑也精明,做了两年销售部经理,没出什么岔子。”柳菲菲有点儿幽怨的望着他,鼓着粉腮问,“怎么啦?” 她这道嗓音酥酥麻麻,更像是撒娇,使林宇蓦地打了个哆嗦。 “没……没什么,随便问问……”林宇抬手扶住了额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摆明了是柳菲菲用人不当,可即便是杀鸡儆猴,那也不能杀到菲菲姐头上吧。 “咳咳。”他又清了清嗓子,表情冷漠,“这个人有点儿问题,安排人查查,照规矩办吧。” 公司有公司的章程,林宇作为幕后大老板,地位高得很。倘若处理孙继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也要自己撸胳膊挽袖子上场,那就太丢人了。 柳菲菲知道,这是林宇故意给自己留了面子,赶紧招过手下一个助理:“没听到大老板的话么?查,照章办理,绝不姑息!” “是。”那名助理恭恭敬敬的应了,招呼保安,“先把孙经理扶到办公室去,把他叫醒。呃,这两位……是从相西过来的?也进来吧,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谭亚克冲着林宇鞠了个躬,表达感谢,内心却在暗道可惜。 既然林宇说按规矩办,那自己的麻烦肯定能摆平了,甚至于挤掉相西孙家,独占灵秀山泉的代理权也大有希望。 只可惜,他仍旧错过了一场天大的机缘。所谓的“照规矩办”,也就意味着除了规矩之外,他也不能多得到些什么…… 有些时候,人生也像一个大赌场,来来往往都是贪婪的赌客。拼近一切的孤注一掷,输得倾家荡产。偶尔赶上气运加身,好不容易回了本也绝不会满足,总想要得到更多…… 谭冰的情绪则是更为复杂,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同林宇很近,但现在却发觉,距离越来越远了,犹如天地之差。 柳菲菲走过来,勾住了林宇的胳膊,偷偷瞄着他:“没生气吧?” “怎么会呢。”林宇微微一笑,“我知道,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哪能要求你事事都做得妥帖?就算了换了我,也不可能做得比你好。” “哼,还算你有良心。”柳菲菲白了他一眼,语气又软了下来,“那跟我去楼上吧,一会儿林叔叔就来了。” “嗯。” 目送林宇和柳菲菲进了电梯,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等在外面,不敢同他们两个共乘。 看到电梯门关闭,唐文洲走到夏友华近前,意味深长的道:“如果我没记错,当初集团扩充的时候,你没少出力吧?明里暗里,都向柳小姐推荐了不少人才呢。” 夏友华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涨红了老脸:“胡……胡说些什么,没有的事!拉帮结派的勾当,老夫怎么会做!” “呵呵。”唐文洲的目光扫过四周,语气有点儿泛冷,“都老实点儿吧,林先生眼里不揉沙子。这一次,有柳小姐出面帮忙顶锅,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明净。 林先生这次回来,摆明是要杀鸡儆猴啊。柳菲菲愿意帮夏友华扛责任,那是因为夏大老板对林氏集团有从龙之功,不想闹得太难看,可其他人就未必也能这么幸运了…… 第1032章 敲山震虎 电梯缓缓上升,提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跃。 柳菲菲将软绵绵的身子倚靠住墙壁,望着林宇,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根本就止不住脸上的灿烂笑容。 真好,就好像时隔多年,闺中怨妇终于等回了出征的丈夫,满肩的担子终于卸下来,家里又有主心骨了。 林宇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跳上去,忽而淡淡开口问:“你在袒护谁?” 柳菲菲微微一怔,霎时醒悟,有点儿嗔怪的瞥着他:“小宇,这天底下的浑水,是厘不清的。林氏集团偌大的产业,派系林立,勾心斗角在所难免。大方向不出问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不能指望战车上的所有轮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林宇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才要敲山震虎。争斗是好事,有助于维稳,但要是太过火了,容易内伤。” 柳菲菲望向林宇的目光涌现出了几分诧异,这两年没见,小家伙的心机似乎愈发深沉了。 “那今天这样子,应该差不多了吧。”她轻声道,“我承认,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下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老实。就好比孙继业那种货色,既然敢中饱私囊,必定有所倚仗。要说他没有往上孝敬,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她又轻轻舒了一口气:“幸好你回来了,这帮人即便再不老实,也该收敛一些了。” “你在开玩笑么?”林宇眉梢挑了挑,嘴角泛起了古怪的笑容,“我今天要宰两条大鱼,不然他们会以为我是闹着玩儿的。” 他太清楚下面那些人的秉性了,夏友华、陆天鸿、胡锦荣、毛客远、管得昌…… 这一个个都是枭雄人物,独当一面丝毫不成问题,想要镇住他们,仅凭三言两语?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要说真正能够让林宇放心的,恐怕也就只有唐文洲、何久祥这两位天师强者了。修真中人同凡夫俗子相比较,心性更加空明,眼光放得长远,不会被粗浅的利益所轻易鼓动。 林宇忽然往前凑近了一些,抬手轻轻抚过柳菲菲白皙无暇的俏脸,幽幽一叹:“菲菲姐,辛苦你了。” 这两年时间,外界盛传他已在罗刹海身死道消,柳菲菲一介柔弱女流,纵然有不少力量暗中帮忙,但想要压制住这么多的枭雄,其中的委屈也无须多说。 柳菲菲有点儿贪婪的享受着片刻的温存,定了定心神,又红着脸道:“你别做得太过火了,很多时候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越有能力的人,越不老实。你要真将林氏集团洗得清清白白,咱们也就无人可用了。” “嗯。”林宇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不过是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免得将来蹬鼻子上脸……” 话还没说完,柳菲菲忽然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你是不是也想给我点儿颜色瞧瞧?” 林宇眼皮暴跳,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引得柳菲菲一阵“咯咯”娇笑。 这小家伙,平日里大开大合,横压四方,骨子里还是那个怕羞的小弟弟嘛…… …… 五分钟后,当以陆天鸿、唐文洲为首的这群大佬人物回到会议室,林宇已经坐在首位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品咖啡了。 柳菲菲坐在旁边,凑得很近,附耳低低说着什么。她的声音软糯,热气喷吐在林宇的耳廓里,酥酥麻麻的,让人很舒服。 唐文洲身为天师强者,神识超然,凝神细听了几句。 还没待有所反应,忽然见得林宇偏头朝他扫了一眼,登时就吓得脸颊铁青、虚汗直冒,再也不敢偷听了。 何久祥贱兮兮的凑过来,拽了拽唐文洲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老弟,听到什么了?” 唐文洲暗骂他一句“老狐狸”,瞪着眼,没好气的咕哝了一句:“还能有什么?告状呗……” 何久祥白了脸,也不敢吭声了。 可不是嘛,独守空房的小媳妇,突然迎到了远归的丈夫,还能聊什么?除了“奴家想你、想死你了”之类的,肯定就是告状,诸如什么“隔壁老王又惦记她啦、前村的肥婆又欺负她啦”这种,想想都觉得无趣。 何久祥觉得无趣,那是因为老东西没什么心眼儿,行得正、坐得端,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却是阵阵提心吊胆。 江南巨擘林子轩,手掌生杀大权,可不是好糊弄、好欺负的小姑娘。这位小祖宗真要发起火来,可要老命了…… 陆天鸿一步三晃悠的走进了会议室,单手撑住椅子扶手往下坐。 可他屁股还没沾到椅子,满不在意的往左右一扫,忽然就好像着火般弹了起来,额头冷汗“呼”的一下子冒出来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林宇和柳菲菲,所有人全都规规矩矩的站着,没人敢落座,自己他妈装哪门子的大瓣蒜啊……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他,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就属你秀,他妈找死了吧”的内涵意味。 陆天鸿抬手抚了抚额头,冲着林宇那边欠了欠身,表情尴尬:“习惯了,习惯了……” 林宇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反倒是始终絮絮叨叨说话的柳菲菲抿了抿小嘴,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她看得出来,这些大人物平日里对自己的敬重,都或多或少含着虚假成分。要不是林宇离开之前,所留下的庞大底蕴震慑,没人会拿她这小姑娘当一回事儿。 但他们面对林宇,那是真的畏惧到了骨子里…… 换言之,柳菲菲的威严建立在林宇的强大之上,而林宇的威严源自于他自己。诸如今天这种,令诸多枭雄人物落座都不敢的场面,别说是柳菲菲了,即便是林振亭来了,都断无可能。 这时候,林宇同柳菲菲中断了短暂的交谈。 他目光平淡的扫过四周,将一只手搭在会议桌上,扣响了桌面:“都坐吧。” 在场数十号人,彼此对视,这才围着宽大的会议桌,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全程寂静无声。 “我刚刚大略了解了一下。”林宇的身体微微前倾,语调依旧波澜不惊,“我们业务上出了一些问题,现在谈谈吧……” 第1033章 硕鼠 沉默,大会议室内死一般的沉默。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这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短暂的安逸过后,就将迎来狂风骤雨的洗礼。 林宇从面前摊开的文件夹上,扯起了一张文件纸瞅瞅。 纸面上还沾着咖啡渍,那是不久前柳菲菲初次听闻林宇回来的声音,不小心打翻杯子落下的。 林宇对生意上的事情并不精通,但好在上辈子也曾是颇有名声的老板,基本资料还是看的懂的。他的目光在资料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望向在座的众人,道:“近两年来,我们的业绩始终都在下滑,尤其是最近半年……陆天鸿!你给我解释一下!” 陆天鸿被吓得猛打了一个哆嗦,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呵呵……”对面的唐文洲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又赶紧憋回去,心里暗骂:就他妈属你腰间盘突出,逮着椅子就想坐,真以为林先生看不见?孙贼,让你不要脸往前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现在更突出了吧…… 唐家同陆家的关系始终不算和谐,这是从当初抢夺灵秀山就留下的梁子。平日里大家嘻嘻哈哈当做啥事儿没有,可关键时刻,唐文洲还是乐得看陆家人吃瘪。 “咳咳,这个……这个嘛……”陆天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林先生,我们集团的业绩下滑严重,全要归咎于燕京王家。” 林宇挑了挑眉梢:“哦?说来听听。” 陆天鸿的面皮微微抽搐:“林先生,您有所不知。一年半前,王家派人溜进嘉安公司总部,偷走了我们大量的实验数据,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这其中就包含能量原液的配方。” “是啊,是啊。”夏友华忙不迭的附和,主动站了起来,“王家人太可耻了,嘉大实验室努力了那么久的成果,都被他们窃取了。当然,这是我们安保不严,疏忽大意,请林先生责罚!” 胡锦荣道:“林先生,王家人在偷走了我们的数据之后,没过一个月,就公然宣布他们开发了精纯的生命原液,是独有的知识产权,并且大面积推广销售,挤兑我们的市场份额。” 柳菲菲眸光倏而一暗,轻声道:“小宇,对不起。那段时间,我们都担忧着你的安危,对这些事太疏忽了,才让燕京王家钻了空子。” “王家那群混账!”何久祥狠狠一拍桌子,气得胡子乱颤,“他们偷了我们的东西,抢了我们的市场,还派遣修真强者,跑去曲家堰坏了我们的灵脉,致使灵药大面积枯萎,损失巨大。”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燕京王家太无耻了。” “曲家堰的灵药基地,现在基本同废墟无异,根本不具备制造新产品的条件。嘉大的实验室,自从林先生走了,研究项目同样进展缓慢。” “燕京王家同上庸梁家交情极好,收购了大量的药材,用我们的配方制造生命原液,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倒是也同梁家接触过,只不过……” 上庸梁家那是薛雨薇他娘梁淑兰的娘家,经历了云州姬家一战,闹得灰头土脸,赔了夫人又折兵,会帮河东林家府的忙才怪哩。 陆天鸿见气氛已经烘托起来了,继续补充道:“林先生,大致就是这些情况,想必柳总也同您讲过了。这两年来,集团的主要盈利来自于灵秀山泉和凤凰地产。遭受燕京王家的打压后,我们不得不收缩业务范围,将总部从嘉安转移回花城。 幸亏林先生余威犹在,经过相关部门协调,燕京王家不敢做得太过火,才让我们保留了西南方的市场。不过现如今,大半个江南,最富庶的地区都脱离了我们的销售范围,形势不容乐观。” 林氏集团的产品,走得就是高端路线,绝非平头百姓所能消耗得起。失去了南方,就失去了大半的江山。 “原来如此。”林宇微微颔首,面色缓和了几分,“辛苦诸位了。” 夏友华暗暗松了口气,坐下去。 在场众人神色恭敬,忙道: “不敢当不敢当,林先生您太客气了。” “我们怎么担待得起啊……” 林宇轻声笑了笑,其他人倒没觉得什么,但先前偷听到了三言两语的唐文洲却本能的绷紧了脊背,隐隐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华夏妖孽,非但战力如妖,心思也同样深不可测啊。就凭这么三言两语,想要将他打发,这帮人未免也太自信了。 难道说仅仅过了两年,你们就选择性遗忘了江南巨擘的恐怖? “但我有一个问题,很想请教诸位。”林宇又翻起了一张纸,捏在手里瞧了瞧,“燕京王家不敢将生意铺过沧澜河,即便再不济,我们仍旧占有着西南的大片市场,为什么,利润会阶梯式下滑?” 全场再度陷入了死寂。 柳菲菲抿了抿小嘴,小心翼翼的咕哝:“因为灵秀山泉的产量,降低了。” 林宇继续问:“为什么产量会降低?灵秀山出了问题么?难不成也被王家人搞鬼了?” 燕京王家窃取了能量原液的制造方法,根本看不上低端的灵秀山泉。这句调侃一点儿也不好笑,非但不好笑,甚至使得在场绝大部分人的脸颊,泛起了诡异的暗青色。 会议室内依旧静悄悄,没人胆敢作声。 唐文洲如老僧入定一般,微闭双目,吐息悠长。 何久祥左右瞧瞧,凑过来:“唐老弟,这到底咋回事儿?你知不知……” “闭嘴。”唐文洲闷闷的道,“不想死就老实点儿。” 他好歹是一家之主,不像何久祥那么忠厚愚钝,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很多事情,他看得通透清楚,但却不能说、不敢说…… 何久祥脖颈一缩,好似猛地想到了什么,瞪圆了老眼,满心惊恐。 他再去瞅四周这些人战战兢兢的脸色,瞬间恍然大悟。真他妈是好胆子啊,这群撑得圆圆滚滚、嘴泛油光的大老鼠…… 第1034章 好狠好阴险 林宇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背负起双手,围绕着会议桌慢悠悠的兜圈子。脚步声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 缩在椅子里的每个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都觉得好像死亡的鼓点儿,在向着他们徐徐逼近。 终于被发现了啊。 这倒是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他们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有能力瞒过身后这位小祖宗。事实上,若不是林子轩身殒罗刹海的消息传回来,大家都隐隐觉得江南巨擘已经死了,又有谁敢在背地里做出这等勾当? 可谁又能相信,这位小祖宗非但没死,反而完好无损、精神抖擞的回来了! “这可就有意思了。”林宇低低笑了两声,“灵秀山没出问题,产品依旧供不应求,支出增长合理,但我们的收益却在逐步下降。真是令人想不通啊,我们的利润,跑到哪里去了呢?” 柳菲菲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冷眼瞧着这一幕。 “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她心底暗暗思量,“我和林叔叔早就知道,在座这些人,将近四分之三都偷偷截留了利润,交上来的仅仅是一小部分。他们正在逐步蚕食,想要掏空林家府。 当初分配利润比例时,小宇做得仁慈,林家府只收三成,其余七成全部下放。可这些人仍旧不甘心,他们想要更多,甚至想要全部…… 我和林叔叔清楚,但我们不敢提、不敢说,甚至不敢问。只因为在罗刹海事件之后,小宇生死不明,林家府没有丝毫倚仗。我们不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即便是唐文洲、何久祥也未必就没有突然反水的可能性。我们害怕,这些心狠手辣的枭雄大佬,联合在一起,突然反了……” 林宇忽然停下了脚步。 刹那时间,会议室里的道道视线,全部投向了毛客远。这一刻,竟然没有了瞧好戏的幸灾乐祸,反而充斥着兔死狐悲的怜悯。 毛客远狠狠打了个哆嗦,他知道,林宇在他身后停下来了。 他身体僵硬得好似一块木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但却愣是不敢回头。 直至林宇将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问:“毛老板,吃了多少?” 毛客远浑身战栗发抖,脸颊涨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林……林先生,您……您……我不明白……” 从今天见到这些人的第一面,林宇就注意到了毛客远。同其他人表露出或多或少的欣喜、振奋截然不同,这家伙呈现给他的,只有慌张和惊恐。 如果林宇想要杀一只鸡儆猴,理所应当要将毛客远拎出来。他或许贪的不是最多,但却最值得去成为警钟。 本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一点儿都不开心,很调皮嘛,你不死谁死? 至于陆天鸿、夏友华、胡锦荣这类的人物,只要不像当初的刑达一样,犯下违背原则的大错,林宇完全可以放他们一马。 杀鸡是为了儆猴嘛,总不能把猴儿给弄死了,最后就留下一群没用的鸡咯咯乱叫…… “你听不懂?”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的笑,“看来,你是打算让我帮你想想了?” 毛客远往日也是叱咤一方的大人物,却在当场就吓懵了。 身后这位小祖宗,不是柳菲菲、不是林振亭,而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啊!就自己那点儿破事儿,还能包得住? 无须林宇再多说些什么,他的意志力便瞬间瓦解,从椅子上软绵绵的滑下来,涕泗横流:“林先生!我招,我全招了!是我截留了灵秀山泉的利润!我错了,求求您饶我这一次吧,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您……” 他偏头又望向了在座神色黯然的其他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做这种事的也不止我一个,其实他们全都……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宇忽然伸手揪住了毛客远的衣领,将他从地面拎起来,好像扔垃圾似的随手一抛。 呼! 伴随着毛客远凄厉的惨叫,会议室里传来一阵破风的锐响。坐在对面的管得昌下意识一缩脖子,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飞过去了。 紧接着,身后传来砰然爆碎。 林氏集团顶楼会议室,那面足以抵挡狙击步枪的宽大防弹玻璃窗,却挡不住毛客远的肉体凡胎,当即爆裂,碎玻璃碴子漫天飞舞。 毛客远就这样从林氏集团办公大楼的88层摔了出去,好像一发重型炮弹,掠过三四百米的高空,狠狠砸落在地。 轰! 汽车警报疯狂作响,过往行人的尖叫声络绎不绝。毛客远的身体,在午后晒得滚烫的柏油马路上,生生摔成了一幅马赛克…… 顶楼会议室里,诸多大佬人物缩着脖子,汗流浃背,满眼惊恐。 高空的冷风从沾着鲜血和肉丝儿的破碎窗口灌进来,好像凌厉的刀子,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刹那之间,众人再度找回了曾经被江南巨擘所支配的恐惧。 滴答!滴答! 汗水沿着额头滚落,滴在桌子上、地上,在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无比清晰。 陆天鸿身体猛地前倾,慌乱中下意识的两手撑住了桌面。 这位以阴险狠戾著称的陆二爷,大口大口喘着气,想要支撑自己站起来,但无奈腿脚一软,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林……林先生……”他的脸颊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香灰,“我……我有罪!” 陆天鸿不得不惊恐,虽说毛客远是平津大远建材的老板,但在座所有人都清楚,毛客远不属于唐文洲的阵营,而是他手下的人。 林宇没有作声,转过身来,冷漠的视线扫过全场。 然后,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几乎全都好像拔了毛的斗鸡,灰头土脸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齐刷刷跪倒一片: “林先生,开恩呐!” “林先生,我们知错了,饶……饶命啊……” 谁都不想变成下一个毛客远,谁都不想从林氏集团的88楼飞流直下,最后在柏油路上摔成一片乱七八糟的马赛克…… “唉,你们这是做什么?”林宇闷闷的叹息了一声,“毛老板失足坠楼,真是可惜啊,林家府又少了一员得力干将。” 唐文洲同何久祥彼此对视,都看得到对方的脸皮在剧烈抽搐。两位天师人物也坐不住了,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恭敬退立一旁。 太狠了,两年之后,江南巨擘再度王者归来,貌似比从前更阴险了…… 第1035章 太优秀 林宇缓步走了回来,站在柳菲菲身旁,望着对面这些或站或跪的大佬人物,面色和缓了几分:“诸位都是林家府的老人了,砥砺同行、出生入死,虽然偶尔闹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呐,你们说是不是?” 这就是很明显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虽说套路太老,但依旧管用。 林宇出于震慑目的,杀了毛客远。但在座的其他人留着还有用,有必要适当维稳,表明态度,以免人心惶惶,内部再生乱子。 小兄弟们,本尊还是很看好你们滴,只要乖乖听话,勤勤恳恳做事,别学毛客远那小子阳奉阴违,咱们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 基本就是这么个意思…… 会议室里这些人明显放松了许多,神色谦恭的连声附和: “林先生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我对林先生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先生,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是日日盼夜夜盼,早晚为您上香祈福……” 柳菲菲将众人那敬畏的神色尽收入眼底,忍不住暗暗点头。 还是小宇有办法啊,轻轻松松就将这些刺头儿制得服服帖帖。若是换了她,就只有默默隐忍,独自生闷气的份儿,毕竟江南巨擘的铁腕手段,是旁人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这可能……就是帝王心术吧。”柳菲菲默默思量,眸光微微闪烁。 听着会议室内一干大人物的奉承表忠心,林宇却忽而偏头望向了门口,眉头皱了皱,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仅仅在下一瞬,会议室的房门就被踹开了,神色憔悴的林振亭气呼呼冲了进来,对着两年未见的儿子扬手就削了一记:“臭小子!你还有脸回来!” 常言道:父爱如山,母爱如海。林振亭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这足足两年里殚精竭虑,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故而老爷子在得知林宇回来的刹那之间,除了激动和兴奋,热泪盈眶之余,也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小混蛋,说没影儿就没影儿了,害得全家人担惊受怕,估计是皮紧了,老子得狠狠收拾一顿! 别管你是什么江南巨擘、华夏天骄,算个屁?我是你老子,老子削儿子,天经地义,揍你没商量! 林振亭雄赳赳气昂昂,理直气壮的冲进来了。 林宇险些没当场崩溃,他就料到了准没好事儿。内心挣扎了十分之一秒,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没动。 以林宇的修为,想要躲开凡夫俗子挥过来的手,简直不要太容易。但面前人是他亲爹,谁敢躲?挨揍就挨揍吧,看到父亲那面容憔悴、眼底泛红的模样,他也忍不住阵阵揪心的疼。 啪! 林振亭这一巴掌搂在林宇的后脑勺上,狠狠削了儿子一头皮,动静又响又脆。 然后老爷子就触电般的缩回手,摇晃着手腕咻咻倒抽凉气,脸颊都疼扭曲了:“不孝子,脑瓜壳儿真硬,疼死爹了……” 林宇:╮╯▽╰╭ 这也怨我喽? 柳菲菲微张着小嘴呆愣片刻,待得回过神,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林叔叔!您胡闹什么!小宇才刚回来!” 她一方面是心疼,另一方面也暗暗责怪林振亭不会做事。就算是要揍,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 所有人都眼睁睁瞧着呢,小宇杀了一个毛客远,重新建立起的威严,被你这一挥手就给削没了,往后还怎么服众? 林振亭被柳菲菲这么一呵斥,登时清醒了几分。这才将目光投向会议室,就见得那些往日里呼风唤雨,把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枭雄大佬,正一排排的跪在地上,仰起脸直勾勾的望着他,眼神儿复杂急了…… 敢对江南巨擘动手,然后还啥事儿没有的,天下只此一人,大写的“牛逼”! “完了,一时激动,好像办错事儿了……”林振亭心里一凉,表情尴尬。 他伸手扶住了额头,闷闷的道:“我最近药吃多了,精神不太清醒,刚刚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满场众人恨不得冲他伸出大拇指:行行行,你厉害,你还会装疯卖傻,太他妈优秀了,一百分! “咳咳,咳咳。”唐文洲轻咳了两声,拱了拱手,“林先生回来了,我要赶快将这则好消息通报出去,不敢叨扰,先告辞了。” 林宇冲着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老东西不错,还是这么有眼力见儿,以后多给甜头…… 有唐文洲牵头,其他人也忙不迭道: “对对对,公司还有业务要处理,林先生好好休息。” “倘若林先生没有其他吩咐,我等就先告辞了。” “今天是我丈母娘五十大寿,这马上就要开席了,告辞告辞……” “嗯?” 众人纷纷望向了年愈七旬、脸不红心不跳的胡锦荣,目光古怪。 不要脸的老东西,你都能给你丈母娘当爹了吧?可以嘛,老牛吃嫩草,真不赖…… 众人各自找借口,找不着借口的就四处乱蹭,比如说何久祥这种老实人就主动提出来,要陪同胡锦荣一道去给他丈母娘祝寿。 没过多一会儿,人就全散了,偌大的会议室里显出了几分冷清。 柳菲菲靠在椅子上,白了林振亭一眼,气鼓鼓的嘟嚷:“为老不尊……” 林振亭眼皮暴跳,这丫头长本事了啊,敢帮着儿子这么怼自己,难不成还真打算把外界的童养媳传闻坐实了? 不过他刚刚犯了错,从秘书手里接过咖啡闷闷的品,黑着脸也不敢吭声。 至于认错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哪有老子向儿子认错的道理,想都不要想。 这风格很符合林振亭的人设,林宇已经找到自己好面子的源头了…… 父子二人不由自主的缓缓偏过头,目光一对,又很尴尬的迅速挪开。 “爸。”还是林宇这个当儿子的最先开了口,“这两年……辛苦您了。” “说什么胡话。”林振亭将咖啡杯顿在了桌子上,眼圈儿有点儿泛红,“最辛苦的还是你菲菲姐,我整天游山玩水的,啥事儿都没有。” 林振亭抬起手,故作随意的抹了抹眼睛,然后在儿子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臭小子,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吧?” 他儿子行的是人间大义,为国为民,为八万里九州河山,东夷这一战打出了风骨,他很为之骄傲。但这话当着林宇的面不能讲,老爷子抹不开脸。 柳菲菲见这父子俩唠得纠结,害怕再下去能把天聊死,索性插嘴道:“我们遇到了不少麻烦,内忧倒是解除了,可是外患……” “燕京王家的事,我会处理。”林宇手指敲打着桌面,忽而一顿,脸色变幻着开口,“我其实更想问,晓晓她……” 第1036章 被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意,好好坏坏算个球?全都是浮云,唯有老婆才是王道。 所以林宇在略作含蓄之后,毫不犹豫的吐露出了最想问的问题:“晓晓她怎么样了?” 岂料话一出口,就见得无论是父亲还是菲菲姐,都是神情一黯。 “怎么了?”林宇的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焦灼,“晓晓遇到了什么不测?” “不,不是的,小宇,你别多心。”柳菲菲忙不迭摆了摆手,安抚住了他的情绪,然后拢了拢垂落额前的发丝,为难的张了张小嘴,“只不过……只不过……” 林宇皱着眉,嗓音低沉:“到底怎么回事?菲菲姐,别吞吞吐吐的,直接说。” 柳菲菲望向了林振亭,后者轻轻颔首:“告诉他,终究是瞒不住的。” “那……好吧。”柳菲菲咬了咬嘴唇,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忧虑,“这都快整一年了,你那嘉大的小女友,应该……早就嫁人了……” “什么!”林宇错愕的瞪圆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两年,本尊就这么被绿了?是不是有点儿太狗血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林宇将手按在桌面上,极力压抑着体内翻涌的凶猛气场,“你说,她嫁给了谁?” 柳菲菲见那纹理清晰的实木桌面,在林宇的掌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凹下去的手印,不禁忧心忡忡:“小宇,冷静点儿,也或许……情况还没这么糟糕。林氏集团逐步收缩业务、退出嘉安的时候,我们就收到了嘉安洛家同燕京王家联姻的消息,对象就是你那小女朋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留心观察着林宇的表情变化,语气酸溜溜的:“我们同洛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交际更不熟。只听说两家办完了订婚宴,会在一个月之内尽快完婚。女方是洛晓晓,男方是燕京王家家主王云靖的次子,王通。所以我刚刚才说,算一算日子,洛晓晓应该早就嫁人了,兴许孩子都怀上了……” 林振亭歪着脑袋瞅瞅柳菲菲,真的很想问问她:这么刺激我儿子,你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林宇咬牙切齿:“燕京王家……” “洛家同王家有仇才对,洛毅雄那狗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他捏紧了拳头,气得简直要发疯,连未来老岳父都骂上了。 当初燕京王家的王云虎,联合洛士疆、洛贵斐父子,在洛家闹出了天大的乱子,若非林宇关键时刻出手,洛毅雄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货莫非不长记性?还敢同王家人掺和在一起?顺便还卖了自己年轻漂亮、温柔可爱的老婆? 柳菲菲撇了撇小嘴:“据说这是中海蒋家的意思,那是蒋照芸的娘家,同燕京王家的关系始终不错。再加上燕京王家又开发出了生命原液,利润可观,无异于一块流油的肥肉,多少大世家都惦记着呢。单凭洛家在嘉安的势力,哪怕洛毅雄再怎么反对,也没多少话语权。” 林宇这才醒悟,自己那位岳父大人貌似在醉酒之际,也曾苦笑着吐露:别看自己在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在中海蒋家人眼里,那就是个屁。 相比于那种屹立数百年不倒的超然大世家,嘉安洛家的底蕴,还是太浅薄了。 林振亭道:“你那个时候生死未卜,林家府日趋衰落,两家又没有婚约,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说难听一点儿,你要真陨落在罗刹海,这辈子都回不来,我们还能逼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你守活寡不成?” “所以嘛,王家和洛家联姻的消息,我们就全当没听见,安安心心的收缩业务,退回河东。”他沉沉叹了口气,“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没兴趣打听。但以我估计,这种牵扯到利益纠葛的包办婚姻,肯定是越快越好,不会拖延下去的……” “小宇。”柳菲菲探出白嫩玉手,轻轻覆上了林宇紧攥的拳头,柔声安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能平平安安回来,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与其对旧爱念念不忘,还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林振亭瞅了瞅儿子铁青的脸,又瞧瞧柳菲菲含情脉脉的样子,眼皮一阵狂跳。 这丫头,疯狂暗示啊,也不知道自己这傻儿子听不听得出来…… “咳咳。”林振亭清了清嗓子,又沉声道,“小宇,如果你需要这方面的资料,我可以安排人去查查。这并非什么隐秘的事,很容易就能知道结果。” “不用了,这件事有蹊跷。我绝不相信,晓晓会嫁给其他男人。”林宇猛地站起来,干净利落的向外走,“我要亲自去嘉安一趟。” 林振亭狠狠一拍桌子,瞪着眼吼:“回来!你刚到家,才坐了多一会儿,又想往外跑?” 林宇停下脚步,眨巴眨巴眼望着他:“爸,你儿子老婆被人抢了。” “哦,那你去吧。”林振亭瞬间泄了气,满脸无聊的摆了摆手,“这是正事儿,速去速回,等你喝酒。” “诶。”林宇应了一声,闪身就出了门。 柳菲菲傻愣愣的望着:“林叔叔,您就这么放他走了?就凭小宇的性子,万一惹出麻烦来……”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儿。”林振亭将咖啡喝了,没好气的咕哝,引得柳菲菲望着他的后脑勺直翻白眼儿…… 林氏集团楼下,胡锦荣见林宇杀气腾腾的从大门走了出来,赶紧吩咐司机停车。 他摇下车窗,腆着笑脸打招呼:“林先生。” “嗯。”林宇走到近处,拉开车门坐进去,“送我去嘉安。” 胡锦荣一愣:“啊?” 林宇冷眼望着他:“怎么?你很忙?” “啊,没没没!快开车,开车,送林先生去嘉安!”胡锦荣偷偷抹了把冷汗,隐隐觉得林宇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得嘞,老老实实送这位小祖宗去嘉安吧,他老丈母娘的五十大寿算是泡汤了…… 第1037章 孺子可教 嘉安。 公园的树荫下,停着一辆枚红色的保时捷小轿车。 两位年轻姑娘,一个白裙飘飘、古灵精怪,一个身姿窈窕、冷艳逼人。 香车、美人,引得过往行人纷纷投来热烈的视线,甚至有车子停在路边,里面的家伙从窗口探出脑袋,痴痴傻傻的欣赏了好久,既不敢上前搭讪,又不舍得轻易离开。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两位极端美腻的姑娘,是天边的皎月、海中的明珠,飘逸出尘,清雅若仙,寻不出半点儿瑕疵,绝非凡夫俗子所能企及。 杨惜惜扎着可爱的丸子头,倚靠着小轿车,气哼哼的嘟嚷:“那边有个死变态,盯着本姑娘瞅半小时了,还流口水,真恶心!” 薛雨薇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被牛仔裤包裹的玉腿交叠,身子微微后仰,眯起大眼睛望着下午三点的太阳。 “我还以为你很享受呢。”她如是说道,丝毫也不掩饰言下的挖苦意味。 杨惜惜咬住吸管,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奶茶,没好气的白着她:“毒蛇怨妇,嫁不出去哦。” 要是换做杨惜惜平日的小暴脾气,挥拳头就招呼上去了,不过面对薛雨薇嘛,还是得掂量掂量…… 动手是万万不能的,打是肯定打不过的,百分百还得被反捶一顿。这两年来,她跟薛雨薇的差距越来越大,已经被甩没影子了。 杨惜惜偷瞄着薛雨薇白净的小脸,蹙了蹙秀眉:“哎,我说,你其实很想他的吧?”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薛雨薇的神情依旧平淡,好像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皇道气运加身,对她的影响显而易见。 不过杨惜惜每每都觉得,一定是林宇有毒,将那张棺材板的臭脸传染给薛雨薇了…… 林宇重返华夏的消息,杨惜惜早就知道了,甚至比她老爹杨不悔还要早。这倒并非她拥有什么了不得的信息渠道,只因为她认识一个关键人物,黎佳倩。 青州悬影桥一战后,几个年轻姑娘就成了好朋友,互留了联系方式。在同林宇见过面的第一时间,黎佳倩就把电话打给了杨惜惜。 现如今,无论是薛雨薇还是杨惜惜,哭过笑过,激动劲儿也过去了,都在暗戳戳的琢磨怎么抢男人,反而都显得比较能沉住气。 忽然,薛雨薇的手机响了。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瞧瞧,小脸霎时涌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表情,有高兴,又有紧张…… “他打来的?”杨惜惜两眼放光,张牙舞爪就来抢,“快快快!让我接让我接!” “滚。”薛雨薇干净利落的吐出一个字,凶巴巴的道,“找我的。” 杨惜惜:o╥﹏╥o 薛雨薇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按下了接听键,也不吭声,等着对方先开口。 小丫头这些年的大风大浪没白挨,心思深沉得紧,越学越精了…… “雨薇,是我。” “嗯。” “我回来了。” “嗯,刚知道没多久。” “我在胡锦荣的车上,正在往嘉安走。” “你是为了她。”薛雨薇幽幽的道,“不是为了我。” “呃……”林宇忽然感觉,给薛雨薇打电话探听消息,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他自己作了个大死,还不如去问苏婉呢…… 薛雨薇问:“你想知道什么?” 林宇鼓足勇气:“我听菲菲姐说,她嫁人了?” 薛雨薇干净利落的回答:“没有,黄了,事情有点儿复杂。” “黄了?真的?” 薛雨薇听到手机里传出长松一口气的声音,磨了磨银牙,毫不犹豫的挂断了通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杨惜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凑过来:“这就完了?他……他说什么了?” “小浪蹄子,别臭美了,他是回来找洛晓晓的。”薛雨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好像招小狗似的勾了勾手指,“过来,开车,我们去郊外接他。” “啊?来嘉安了?”杨惜惜白嫩的小脸满是兴奋,一蹦老高,屁颠儿屁颠儿的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嘉安郊外。 “确定就在这里停车?”杨惜惜透过车窗,左右瞅瞅,“要不你再打个电话吧,我们怎么找他啊?” 薛雨薇闷声闷气的道:“不用找他,等他来找我们。” “哦。”杨惜惜又一次遭受了智商碾压,不过她早已经习惯了…… “哎,你说……”她扭过小脑袋,喜气洋洋望着小脸泛冷的薛雨薇,“我一会儿见了他,应该说点儿什么?太肉麻的话不好说出口吧?要不直接钻进他怀里哭鼻子?啧啧啧,好害羞哦。” 薛雨薇不屑的哼哼两声:“真不要脸。” “你说什么?” “真不要脸。”薛雨薇又重复了一遍,“知道林宇为什么看不上你,却偏偏对洛晓晓念念不忘么?因为你太拿他当回事了,我妈告诉我,男人都是这德性,你对他越好,他越不在乎你。” 杨惜惜懵懵的琢磨了一会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受教了诶,你妈妈的话好有道理,那咱们就应该……就应该晾着他!哼,他以为自己在罗刹海苟了两年,咱们就得要死要活,一见了他哭得稀里哗啦?做梦!咱们非但不能哭、不能笑,偏偏还要摆脸色给他瞧,让他知道,姑奶奶有得是男人要,不缺你这头蒜!” 薛雨薇忍不住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望向杨惜惜的眸光无端温暖了许多。 孺子可教也…… 杨惜惜来了精神,从包包里翻出小镜子照,一会儿咧咧嘴、一会儿皱皱眉,开始摆表情,准备在接下来见到林宇的刹那之间,给那可恶的家伙致命一击。 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先跑来见本小姐,却惦记着什么洛晓晓,惦记个鬼啊,一会儿就要你好瞧! 就在这时,薛雨薇仿若心有所感,身子微微一颤,轻声道:“来了。” 杨惜惜赶忙抻了抻小脑袋,透过后视镜,果然看到了一列车队缓缓驶来…… 第1038章 被坑了 由七八辆豪华轿车组成的车队,在路边缓缓停稳了。 林宇神识感受到了前方车里,那两个小丫头的气息,竟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你可以回去了。”他冲着胡锦荣吩咐一声,在后者恭谨的目光中,稳了稳心神,才推开门下了车。 “林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再有事您随时吩咐。”胡锦荣说罢,冲着司机比划了个手势。 身后的车队转向,缓缓退走,只剩下林宇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公路正中央。 保时捷小轿车里的杨惜惜,透过后视镜望着那抹熟悉身影,登时就好像犯了躁狂症,风风火火的蹬开了车门。 她红着眼圈儿,一只脚迈出去,身子倏而一顿,满脸尴尬的望着薛雨薇,道:“我差点儿忘了,没控制住。” “看见了吧。”薛雨薇神色轻蔑,“他就是这样子,站在那里不过来,等着我们主动去投怀送抱。” 杨惜惜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对,他肯定是这么想的。表面正正经经装高冷,心里闷骚透了,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薛雨薇打开了车门,姿态优雅:“走吧,我们去会会他,千万要绷住了,杀杀他的气焰。” “嗯!”杨惜惜抿着小嘴应了,紧随其后下了车。 她将两只白嫩小手背在身后,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凶很冷很不屑”的表情,慢悠悠的向着林宇走,心里还在不断给自己打气:“千万要绷住了,不能破功,绝不能破功……雨薇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不能对他们太好了,否则就蹬鼻子上脸……” 杨惜惜正这般琢磨着,猛地一抬小脑袋,就见得薛雨薇好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乳燕般投怀送抱,将软绵绵的身子蜷缩在林宇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双肩颤动: “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想死人家了……” 杨惜惜:ΩДΩ 可怜的杨家大千金就那么傻愣愣站在空荡荡的马路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林宇同薛雨薇搂抱在一起,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去,说好的摆冷酷,给这家伙点儿眼色瞧瞧呢?说好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呢? “玩我?”足足过了十几秒,杨惜惜才回过神来,脸蛋儿都气青了,“小婊砸!心机婊!你个绿茶!友尽了!” 城里套路深啊,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不好玩儿。她忽然感觉风沙有点儿大,眼睛有点儿迷,好想流眼泪…… 十几分钟后。 在回市中心的保时捷小轿车里,杨惜惜一边开车,一边默默打开播放器,放了一首《我曾拿你当朋友》。 演唱者撕心裂肺的嗓音回荡在车厢里,她指望着薛雨薇会因此受到良心的谴责,会因此而痛哭流涕、无地自容。 然而。 “你好坏哦,既然回来了,也不马上告诉我……” “哼,我还特地跑去罗刹海看你了呢,不过当时修为太低,没过封锁线……”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就是这么自信。你从来不骗人,当初在云州,你明明答应了会保护人家一辈子,可不能反悔哦……” 薛雨薇小鸟依人般偎在林宇身侧,小嘴絮絮叨叨的嘟嚷,活泼又可爱,好像邻家小妹妹,一改往日的清冷孤傲。 “小浪蹄子。”杨惜惜紧咬银牙,偷偷的嘀咕了一句。就是打不过,要不然她非得撸胳膊挽袖子,狠狠揍这可恶的小婊砸一顿,打尿崩的那种…… 林宇一眨不眨盯住了薛雨薇白皙无暇的俏颜,眉梢动了动,忽而问:“入化境了?” “对的呀。”薛雨薇扬起白嫩玉手,在半空招了招,灵力霎时如火舌般腾起,在她纤细的指间跳跃,“三个月前刚刚迈入化境,还不错吧?除了咱们三个,还没人知道呢。我这两年,可一直都没偷懒哦。” 林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连连点头:“真厉害啊……” 以薛雨薇的年纪,便已臻入化境,倘若传扬出去,势必又要掀起修真界一场轩然大波了。 “惜惜呢?”林宇望向了缩着小脑袋的杨惜惜,“你怎么样?” 薛雨薇毫不犹豫的抛了一个大白眼儿:“快别说她了,蠢得像猪一样,又懒又笨。杨叔叔偷偷给她提供了那么多修炼资源,混到今天也才堪堪内劲大成。” 杨惜惜瞬间就被打击得泪流满面。 懒了点儿,这的确不假。可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修行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薛雨薇啊。 她的天资本来就差,哪怕林宇曾经用灵气丹帮她洗骨伐髓,也勉强就能算得上中上之姿,如何比得了薛雨薇这种皇道气运加身的挂逼? “你们两个不能比嘛。”林宇也知道杨惜惜的难处,苦笑着道,“东周皇族上千年的气运,全在你身上了。除了先天圣体,论修行资质,谁敢同你抗衡?” 杨惜惜忙不迭点头附和:“就是嘛,赢在了起跑线上,还有脸说呢。” 薛雨薇反唇相讥:“那也比你一事无成要好得多。” “我一事无成?本姑娘事业蒸蒸日上,都买车了。”杨惜惜摇头晃脑的炫耀,“你成天蹭我的车,羞不羞?啊?小丫头?” 林宇挑了挑眉梢:“这是你的车?” “对啊,三百多万的保时捷,厉害吧?”杨惜惜扭过小脑袋,投来一个得意的微笑,“本小姐打工赚的。” 林宇瞬间流露出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你打什么工,能赚来三百万?” 自己当年上高中时,苦兮兮在咖啡馆打一个月的工,才赚一千块钱,没法比啊没法比…… “没有啊,我辛辛苦苦打零工赚了一万,然后找我爸要了三百万。” 林宇顿时就不想跟她说话了,玩儿我吧,这都几年前的老段子了? 杨惜惜浑然不觉,自认为自己已经狠狠碾压了薛雨薇这心机小婊砸一顿,笑眯眯的问:“送你去哪里?” “希悦酒店。”林宇道,“我在路上给婉姐打过电话了,今晚在希悦酒店有一场商业晚宴,我要去见几个熟人。” 薛雨薇忽而往旁挪了挪身子,同林宇隔开了距离,怏怏不快:“你要去见洛毅雄?” 第1039章 秃了秃了,洛晓晓秃了 “嗯。”林宇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你方才在电话里说,事情有点儿复杂,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也曾在电话里问过苏婉,但得到的答复同样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在中海蒋家的撮合下,燕京王家同嘉安洛家定了婚约,但最后婚礼却没有办成,洛晓晓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有些时候,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并非朋友,而是敌人。 就好比薛雨薇、杨惜惜这种,面对情敌洛晓晓,表面嚷嚷着“不在乎不在乎、本姑娘最美天下第一”,实际上每时每刻都竖起小耳朵,留心着风吹草动呢。 薛雨薇气鼓鼓的撅起小嘴,偏过俏脸望向了窗外,表示拒绝。 林宇顿觉头疼,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杨惜惜,哄道:“惜惜,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不少事情吧?” “废话……”杨惜惜偷眼瞄了瞄薛雨薇,旋即又盈盈笑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林宇以手扶额,两年未见,这俩傻乎乎的小丫头片子都修炼成妖精了啊。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点儿也不好对付…… “惜惜,你要是告诉我。”他的目光循循善诱,“下次带你出去玩儿。” 薛雨薇的身子倏而绷紧了,可这一次杨惜惜的反应比她快了很多,兴高采烈的嚷嚷着:“我知道我知道!洛晓晓出家了!” “啊?” 林宇当场懵逼! 杨惜惜一边开车,一边眉飞色舞的道:“你出事之后,我和雨薇把吊坠送到了,话也带到了,哎呦喂,洛大千金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诶,我瞧着都心疼。 所有人都觉得你不在了,林家府的势力跌落,就有人出面搞幺蛾子。那帮老家伙非强迫洛晓晓和王通结婚,中海蒋家为了巴结燕京王家,插手从林氏集团偷出来的新产品,逼迫的非常紧。大婚前一天,宁心柔来找我们帮忙,然后……然后就把洛晓晓给偷跑了……” 林宇瞅了瞅薛雨薇,又瞅了瞅杨惜惜,眼皮暴跳:“这里面还有你们的份儿?” “当然,他们把洛晓晓看管得非常严,我不出手,谁能救她出来?”薛雨薇没好气的哼道,“她订婚那天,我还送了份儿大礼呢。本来还琢磨让她老老实实嫁了人,别再跟我抢男人,谁成想她哭得死去活来,拎把刀子要割腕,我也就心软了……” 杨惜惜呷呷小嘴,继续道:“我们把洛晓晓偷出来之后……呃,也不能说是偷吧,怪难听的。反正她跑出来之后,我们合计了一下,觉得王家、洛家、蒋家的人都在找她,藏是肯定藏不住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林宇脸都绿了,咧咧嘴:“所以她就出家了?” “嗯,开车连夜送她去了宝华寺。”杨惜惜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老和尚本来不爱要她,宁心柔把银行卡掏出来,往香案上一拍,说本姑娘给你们捐一座大雄宝殿,老和尚就很没脸皮的屈服了。” 她忍不住“啧啧”两声:“那小富婆真有钱……” 林宇眼角阵阵抽搐,已经快要被这几个小姑娘的骚操作折服了。 没成想他在罗刹海下闭关的时候,嘉安居然闹出了这么一场大戏…… “可即便是躲进宝华寺……”林宇皱着眉,闷闷的问,“王家和蒋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吧?” 杨惜惜忽而止住了言语,鼓起粉腮,眨巴眨巴大眼睛。 薛雨薇小脸满是呆萌:“秃了秃了,洛晓晓秃了。” 林宇两眼直勾勾:“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薛雨薇歪着小脑袋,“秃了秃了,洛晓晓秃了。” 杨惜惜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小心翼翼的点着小脑袋:“没错,洛晓晓梯了度,出家了!” 到了这时候,林宇的心态,彻底炸裂…… 无论是薛雨薇还是杨惜惜,都从未见过林宇的表情如此丰富多彩,可谓大开了眼界。 杨惜惜津津有味儿的欣赏了一番,然后才继续说道:“三家人得到消息后,连夜登宝华寺,要老和尚将洛晓晓交出来。不过老和尚说,从今往后没有什么洛施主,佛门弟子,全都是佛主的人。三家人不敢在宝华寺惹是生非,就自己找,恰赶上那天宣法大典,他们闹腾了好半天,才从密密麻麻的一堆光头里把洛大千金揪出来。” “然后嘛,然后……那几个老东西当场就炸毛了,王家人说什么剃了度、出了家,丑态百出,沦为天下笑柄,没资格再进王家的门。蒋家人不同意,说头发剃了还能再长出来,没事没事儿,可以晚两个月再举行婚礼。”杨惜惜讲到这里,有点儿憋不住笑,“最后宝华寺的老和尚跳出来神补刀,告诉三家人,洛晓晓天生与佛有缘,体内种了慧根,头发……这辈子都长不出来了……” 薛雨薇倚靠着车窗,幽幽的道:“然后王通就疯掉了,我们隔着远远的,用望远镜看,他都气得吐沫子了,下山的时候,还是被两个保镖抬走的……” 林宇觉得自己也要疯掉了…… 杨惜惜打方向盘,拐上了中心大街,眉飞色舞:“喏,就是这么个情况,婚礼最后就不了了之了。三家人都觉得闹出这种乱子来好丢脸,所以秘而不宣,尽量减轻影响。你要不是问对了人,来龙去脉绝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给宁心柔打过电话了吧?她是不是没接?没接就对了,她跟我们说了,现在恨你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能生吞了你。也就我们两个心大,还愿意跟你玩儿……” “秃了秃了,洛晓晓秃了。”薛雨薇表情玩味儿的瞄着林宇,大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你要是还娶她,以后生出儿子来,也得是光秃秃的小和尚。” 林宇:“……” 杨惜惜心有所感,探出小手将脑后的橡皮筋扯开,扎起的丸子头松散。小姑娘晃了晃脑袋,三千青丝垂落,柔顺光亮,简直媲美电视上的洗发水广告。 林宇用手捂住眼睛:“够了……” 第1040章 好奇葩的口味 希悦酒店。 恢弘宽阔的宴会大厅,装修得富丽堂皇,觥筹交错间,流光溢彩,一片太平盛景。 这是江南商会一次难得的聚会,在连续两天的座谈之后,由商会会长宁运辉老爷子提议,给大家一个深入交流的机会。 以宁运辉在江南省的地位,除了那个令人讳莫如深的名字,没有谁敢不卖他这位老前辈的面子,故而今天到场的商界巨头数不胜数,都是名扬一方的大人物。 纪尚钧、洛毅雄、雷正行、朱卫、刘宗、于航…… 从前辈元老,到后起之秀,尽皆在列。当然,宁运辉虽然是江南省的商会会长,但铁板一块的沧澜河以西,他是肯定使唤不动的。要说今晚到场的林氏集团中人,就只剩下了凤凰地产的苏婉。 同逐步收缩业务、威势节节下滑的林家府截然不同,凤凰地产主营房地产业务,伴随着时代的东风,再加之苏婉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这两年倒是愈发壮大起来,成为一股任谁都不敢小觑的商业势力。 林氏集团退回了沧澜河以西,但凤凰地产还要在嘉安立足,不能搞得举世皆敌,故而今晚的宴会,苏婉不想来也得来。 生意场上,没了人脉关系,那就无异于自掘坟墓。 助理秦桃穿着可爱的小礼裙,好不容易摆脱了几位青年才俊的纠缠。她手里捏着香槟酒杯,快步走向了老总所坐的偏僻角落。 今天的事情很奇怪,就在下午座谈结束的时候,苏总还在跟秦桃抱怨,接下来的宴会好无聊,尤其是还有她极度讨厌的人…… 秦桃知道那个“极度讨厌的人”,是燕京王家派往江南子公司的总裁,王通。 自家老总厌恶王通,这是整个嘉安都知道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可偏偏就在苏总明确表露出“不去不去我不去、商业应酬好恶心”的态度之后,没过半小时,这女人就好似即将出嫁的大姑娘,拉着小助理秦桃,发了疯一样的挑选晚礼服,还化了精致漂亮的美美妆容,郑重其事的打扮起来了。 而这一切,都源自苏婉偷偷摸摸的,接了一通神秘电话。 “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秦桃丝毫没留意,这句话把自己也给捎带上了。 她蹙起柳叶弯眉,表情费解:“苏总今晚……呃,就像一个怀春的小姑娘,她这么费尽心机的打扮,到底是要见谁?” 苏婉成熟妩媚、气质温婉,又掌控着偌大一份产业。这种美貌于智慧并存的女子,远比那些青涩稚嫩的小丫头,更容易吸引成功男人的目光。 纵然在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是林子轩的女人,只敢远远欣赏,刻意的保持距离。但随着江南巨擘无故失踪,整整两年不见影迹,那些仰慕者也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张扬,甚至于公开表白示爱。 但从始至终,面对着为数众多的追求者,即便秦桃作为贴身助理,也从未见过自家老总同哪个男人走得稍微近了一些。 “苏总还是对那个家伙念念不忘。”秦桃心底默默思量,抿了抿小嘴嘀咕,“那今晚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苏婉本就天生丽质,今晚又花费了大心思,就宛若一枚成熟的水蜜桃,魅惑天成,风情万种。 她一出场,就招来了大批的倾慕者,争先恐后的聊天搭讪,妄图博取好感。在没有江南巨擘林子轩的时代里,他们方才觉得,自己做了一回扬眉吐气的男人。 苏婉在生意场上混久了,头脑聪慧,经验丰富老道。她唇角荡漾着优雅的盈盈笑容,四两拨千斤,游走得游刃有余。既不让人觉得尴尬无礼,又不显得自己被动软弱。 直至王通到来,这些故作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男士们才恋恋不舍散去,跑到另一边拍马奉承去了。 如今的江南省,王家势大,多少人都卖力的讨好巴结,想要从王通掌控的海量资源里分一杯羹。 苏婉是林氏集团的人,同燕京王家死对头,本就没有过去打招呼的必要。她难得消停一会儿,轻舒一小口气,寻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了,然后望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眸底满含着期待。 “苏总。”秦桃走过来,贴着她身旁坐下,“您今晚好像很高兴?” “啊?有么?不会吧?连你都看出来了?”苏婉用手捂住了发烫的俏脸,笑得比花儿还娇媚。 秦桃:“……” 都写脸上了好嘛。 秦桃撇了撇小嘴:“到底怎么回事啊?下午电话谁打来的?苏总苏总,告诉人家嘛,勾得人家心里痒痒。” 她连卖萌带撒娇,引得不少青年才俊纷纷投来灼热的目光,望着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呆呆发怔。 虽说苏婉的地位太高,追求起来难如登天,但秦桃不过是个小助理,家庭背景也一般,还是很有希望的。 苏婉唇角微微上翘,美眸轻轻扫过整个宴会大厅,语调悠长,有点儿高深莫测:“今晚,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到来。” 秦桃眨巴眨巴大眼睛:“苏总的心上人?” 她虽然搞不懂,自家老总为什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喜欢上其他男人,不过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毕竟那个家伙失踪两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女人最好的时候,就那么几年。苏总温柔漂亮,总不能永远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吧? “嗯。”苏婉羞不可抑,细弱蚊鸣的应了,好像一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然后她就向旁挪了挪身子,距离秦桃远了一点儿。用白皙的玉指划开手机屏幕,盯着那个电话号码,一阵痴痴的傻笑。 直至现在,苏婉还觉得宛若大梦一场。足足两年了啊,再次听到那个小家伙熟悉的嗓音,她甚至忍不住浑身战栗发抖,激动到近乎于无法呼吸。 秦桃第一次见识到自家老总这副傻呵呵的模样,只顾瞅着手机傻笑,平日里的聪慧机智全都不翼而飞了。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她偷偷思量着,轻轻抿了一口香槟酒,然后向着苏婉偷偷摸摸的靠了靠,斜着大眼睛偷瞄。 秦桃本来好奇心就重,又突然碰上老总的反常,心里就像猫挠一样,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苏总的手机里,就藏着那个男人的秘密,本姑娘只瞅一眼,看看那是谁……”她趁着苏婉发愣发痴的工夫,目光匆匆一掠而过,然后停在了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名字。 胡锦荣! “噗!”秦桃张嘴就将嘴里的香槟酒喷了出来,惊得花容失色! 我滴天,苏总,您好奇葩的口味啊…… 第1041章 没有,真没有 毕竟凤凰地产也在林氏集团旗下,虽说林宇给了绝对的自由,使得苏婉在凤凰地产说一不二,同林氏总裁柳菲菲没有半点儿上下级隶属关系,但双方属于同一阵营,依旧避免不了接触。 苏婉有胡锦荣的电话号码,一点儿都不出奇。相比较于知内情的薛雨薇看到陌生来电,就笃定会是林宇,苏婉下午刚刚接到这通电话时,满心只有疑惑和焦虑。 难道林家府又出事了? 直至苏婉寻个僻静的地方,按下了接听键,听着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 “婉姐,我回来了,正在胡锦荣车上,往嘉安走。” 刹那间,苏婉热泪盈眶…… 胡锦荣这个人,秦桃是见过几次的。 在小姑娘的印象中,那就是一个满脸皱纹、样貌猥琐的糟老头子形象,而且她还私下听人讲,胡老板的生活作风很成问题,名义上的儿子只有一个胡启程,但私生子两手指头数不过来,年愈七旬还娶了个二十岁出头的小老婆,老丈母娘都比这老东西小二十岁…… 秦桃只觉得三观都要崩塌了,苏总对着胡锦荣的电话号码痴痴傻笑,这岂不就意味着……她看上了那么个糟老头子? 温婉明媚、漂亮聪颖的苏总啊,您人见人爱,追求者无数,怎么会这般荒唐?您是缺少父爱么?亦或者林先生失踪太久,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转而心灵变态了? 苏婉诧异的偏过头,见秦桃脸颊苍白、嘴唇泛青,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秦桃咬了咬嘴唇,弱弱的问:“苏总,他……他一会儿就要来?” 苏婉有点儿意外,秀眉微微一扬:“小丫头,好聪明诶,你都猜到是谁了?我还想多瞒一会儿,给你个惊喜呢。” 秦桃瑟瑟发抖,苏总,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 她哆哆嗦嗦的问:“苏总,您就这么喜欢他?” “当然了,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能比得上他。”苏婉手托香腮,眸底闪烁着小女孩儿般的憧憬,“他深沉、忧郁、冷静、勇敢,就好像一个漩涡,将我吸进去了,逃都逃不出来。每每看到他英俊的脸,我都在想……” 秦桃:“呕……” 忍不住了,真忍不住了,好恶心。就胡锦荣那满脸褶子,还英俊?苏总,您是患了白内障么? 苏婉迷惑不解的瞧着她:“你又怎么了?” “没事儿,我……我今晚吃多了。”秦桃抿了一口香槟酒,强把肠胃的不适压下去,“苏总,实话实话,你们两个人的年龄差距……有点儿大……” 她已经极尽可能委婉了,毕竟这是老总的私事,不敢说得太过火。若是放在往日里,她会直接说: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就胡老大那臭不要脸的死德性,还敢觊觎我们苏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苏婉听了她的话,眸光忽而一黯:“是啊,我都三十岁的女人了,配不上他……只要能默默的陪着他,不惹他烦,我就很满足了,也不求什么名分……” “啊?”秦桃瞠目结舌,“苏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 “你不用说了,我全懂。”苏婉轻轻摆了摆玉手,“小桃,其实你也是喜欢他的吧?” 秦桃:“啥?苏总,这绝……绝对没……” “我看得出来,你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他了,这两年始终念念不忘……” 秦桃:“真……真没有,我怎么会……” “追求你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但你始终不也没交男朋友么?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他太优秀了,见过了他,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入眼。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秦桃:o╥﹏╥o 苏总,您以为所有人,都同您口味一样重么?救命,快救命,这里有个人疯了…… 正当秦桃小朋友恨不得自残表明心志的时候,对面传来一道近乎于奚落的笑声:“苏总,像你这种级别的大美人,却孤零零坐着,今天在场的男人们,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 苏婉皱了皱眉,慢悠悠仰起白皙的俏脸,入目是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 王通,王氏集团江南省子公司总裁,王家家主王云靖次子。他年纪在三十出头,样貌潇洒英俊,标准的大家族杰出子弟形象。 这种被家族重点培养的苗子,汇聚了最优良的基因,头脑聪慧、学识丰富,绝非曾经被林宇所杀的废物王融所能比拟。 能够被燕京王家委以重任,派往江南独当一面,王通的确有过人之处。甭管生命源液来得光不光彩,王通在被任命为子公司总裁后,短短半年间,将林氏集团逼得寸步难行,这就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要非说这家伙身上有什么致命缺陷,那就只有两个字,骄傲。 骄傲,这几乎是所有世家子弟的通病,自认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故而并不懂得收敛,王通也不例外。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越是自以为不错的家伙,往往越上不得台面。反倒是那些平日里谨小慎微、寡言少语的低调之辈,动不动就突然爆出个王者。 苏婉经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了,见过的青年才俊同样数不胜数。她对这种门阀世家的浪荡公子哥无感,哪怕双方没有利益纠葛,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冷淡的问:“王先生,有事么?” “呵呵,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儿好奇。”王通笑着道,“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凤凰地产同林氏集团之间,没有丝毫协议约束。也就意味着,只要苏总愿意,随时能将凤凰地产独立出去,甚至不需要付出丝毫代价。” 这倒是真的,其实并不算是什么秘密,整个嘉安、甚至整个江南省商界,几乎尽人皆知。 当初创立凤凰地产之际,苏婉就主动提出,要同林宇签订协议,双方约定好持股比例、责任分担、表决权利等一系列内容,但却被林宇摆摆手拒掉了。 “你想做什么,随意,没人敢约束你。”这是林宇的原话。 于是乎,苏婉也就放弃了。反正人都是你的,凤凰地产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遗留问题,两人只有口头约定,没有书面协议,却也代表着林宇同苏婉之间绝对的信任。 “不错。”苏婉微微颔首,缓声问,“王先生,什么意思?” 王通摇晃着脑袋,嘲讽的笑了笑:“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幼稚的做法。由此可见,林子轩其人,愚蠢无知,根本就不会做生意。” 后方有人附和着笑了两声,但大部分人都绷紧了脸,沉默不语,宴会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清。 “你们不觉得好笑么?”王通扭过头来,望着其他人,“你们会凭着三言两语,就将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一个年轻女人?”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 第1042章 山中无老虎 宴会厅里这些商界精英们,往日里为了利益,拼命的讨好巴结王通,其实也不过是无奈之举。毕竟天大地大生意最大,想要在这大浪淘沙的时代混到一口饭吃,不抱大腿怎么能成? 但其实他们从骨子里,根本不惧王通,忌惮的仅仅只是燕京王家这头庞然大物罢了。 甚至于,很对人都在私下里表露出轻蔑与不屑,一介仰仗家族余荫的竖子,有什么能耐?就这般货色,连给江南巨擘提鞋都不配!倘若林先生犹在,这江南省又岂会有燕京王家的位置? 故而每当王通隐隐表示出贬低林宇之意,众人既不敢争辩,又不耻逢迎,就会陷入这种尴尬的沉默。 枭雄虽去,余威仍存啊。倘若说得再难听一点儿,那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王通也不是傻子,早就察觉到了江南商会这些人同自己貌合神离。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他低低冷笑两声,“林子轩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只会倚仗着拳头打拼,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凤凰地产数十亿的产业,却没有半点儿协议约束,这只能说是苏总人品好,才没闹出天大的乱子。” “咳咳,咳咳。”宁运辉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江南巨擘乃人中龙凤,他的心胸,远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度量。” 左右其他人听了,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了解林宇的人都很清楚,江南巨擘并非没有智谋,只不过对这位小祖宗而言,用拳头办事更加干脆利落,犯不上动脑子罢了。 这就好比一位高个子,伸伸手就能碰到高处的东西,还有必要学那些矮子,在脚下垫几块砖站上去么? 苏婉面露不喜:“王先生,凤凰地产同林氏集团有没有协议,同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事了?” “非也非也。”王通摇头晃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得意洋洋的道,“苏总,林氏集团衰落迅速,早已是日薄西山,再难翻身了。之所以还没有破产倒闭,无非是我饶了他们一条狗命。恰恰相反,凤凰地产发展迅猛,跻身嘉安一流企业之列,未来更是前景辉煌。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守着老东家不放,没完没了的给林氏集团输血呢?既然你同林子轩仅有口头协议,随时都可以反悔,只需要一句话,凤凰地产就能独立出来,彻底摆脱林氏集团这个烂摊子。” 苏婉似笑非笑:“哦?独立出来做什么?同你合作?” “我不过是怜香惜玉,不忍心看到苏总滑落深渊,好言相劝而已。”王通咧嘴笑笑,“当然了,如果苏总有意合作,我们燕京王家,必定开出令你满意的价格。” 他的目光在苏婉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儿上扫过,眼底悄然泛起了一抹炽烈。不过很快,这种火热的情绪便迅速收敛,归于沉寂。 苏婉漂亮、聪慧,事业有成,被誉为江南省的“地产女皇”。即便是王通这种眼光很高的大家族公子哥儿,也无法摆脱她的魅力。 更何况众所周知,苏婉是林子轩的女人,王通内心的征服欲望就更加强烈了。要知道,洛晓晓拒绝家族联姻,跑到宝华寺出家、剃了光头的事,至今还是横亘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来都要恨得咬牙切齿。 苏婉的语调冷冰冰:“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即便是要我这条命,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何况是凤凰地产呢。呵呵,王先生的好意心领了,但我永远不会背叛他。” “所有人都夸苏总聪慧非凡,但在我看来,却是愚蠢透顶。”王通将空酒杯撂下,拍了拍大腿叹息道,“该说的话都说了,苏总执意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要提醒苏总,尽管有些人打过招呼,希望我们给林家府留点儿面子,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让他们一直苟延残喘。” 王通最希望看到的情况,是苏婉背叛林家府,哪怕不投向自己,也无异于再给林氏集团一记重创。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某些方面质询起来,也完全可以摆着手装无辜:不是我不是我,分明是他们自己内乱…… 倘若这个计策不行,王通就要思考该如何收拾凤凰地产了。林氏集团在沧澜河以西,我够不着,但你凤凰地产就在眼皮子底下,总有法子拔掉这颗牙齿吧? “王先生莫要太自信,或许用不了多久,苟延残喘的就是你了。”苏婉笑吟吟的站起身,姿态优雅,“我要去接一位重要人物,一会儿带来给大家认识,失陪了。” 秦桃赶紧放下杯子,跟随着自家老板离开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王通狠狠盯着苏婉的背影,脸颊微微泛了青,“我早晚要搞死林家府,让你跪在我面前……” 他的手抖了抖,忽而收敛了怒气,哈哈笑道:“走走走,喝酒喝酒,继续喝酒!” 紧绷的气氛涣然冰释,在场众人嘻嘻哈哈的说笑,显得格外热闹…… 秦桃跟随着苏婉走出宴会厅,站在走廊里,神情焦虑:“那个姓王的,摆明了不怀好意。他今天目的没有达到,往后肯定要对付我们了。” 苏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粉盒,照了照。她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然后补妆,满不在意的道:“怕什么?” “能不怕嘛!”秦桃跺了跺小脚,“您又不是没看到,现在整个江南省商会,都在巴结着王通,想要掺和进生命原液的生意里去。他只要说一句话,就会有很多人断了同我们的合作,到那时就被动了。” “哈,这有什么?等一会儿他来了,这帮人都会像抢食的狗,乖乖跑回来。” “啊?”秦桃撇着嘴,怀疑老总是不是晚上喝多了。 就凭胡老大,有那个本事么?论声望、论地位,还不如唐文洲管用呢…… 苏婉忽而凑过来,兴致勃勃的问:“小桃,你看我现在状态怎么样?” “美,真美……”秦桃直咧嘴,心里直犯嘀咕,你至于嘛,哪回也没见你这么上心打扮了…… “苏总。”她抿了抿小嘴,小心翼翼的问,“您觉得……您和胡老大……真的合适么?差距太明显了吧,现代版的美女和野兽啊喂……” “什么?”苏婉瞪着大眼睛,一阵发懵,“什么胡老大?” “你刚刚不是……”秦桃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漫不经心的一瞥,但见得从那长长的走廊尽头,缓步走来了一位身材修长、英俊非凡的年轻男子,在望见她们的刹那之间,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显露出了温暖和煦的笑容。 “我……我的天!”秦桃用手捂住了小嘴,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恨不得原地跳起来,“居然……居然是他?” 第1043章 全是你的错 “王少爷丰神俊朗、足智多谋,如此年轻便独当一面,真乃人中龙凤!” “呵呵,放眼整个华夏的年轻一代,能同您比肩者,寥寥可数!” “单单是王氏集团每年在南方所得收益,就要远远跑赢燕京其他大世家了,这都是王少爷您的功劳啊。” “王少爷,我敬您一杯,往后生意场上,还请您多照应!” 江南商会的一群商界精英围着王通拍马屁,甭管心里多恶心、多窝囊,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毕竟,都是为了生存。或者说,舔狗舔狗,应有尽有…… 呸。 蒋照芸远远瞧见了,有点儿眼热,推了推丈夫洛毅雄,催促道:“你傻坐这里干什么?快去打个招呼!” “我不去!”洛毅雄表现得很倔强,从这场宴会开始,他就腰杆笔直的坐在角落里,非但没去巴结王通,也没给王通好脸色。 自己的宝贝闺女,都被逼上宝华寺了,全是这帮混账整出来的幺蛾子。让他毫无底限的跑去跪舔?做梦! 蒋照芸有点儿生气:“因为晓晓的事,我在娘家都抬不起头,全是因为你!” 她是习惯性甩锅重度患者,每每都是:你的错你的错全是你的错…… “活该!”洛毅雄忿忿不平的抱起了胳膊,“还不是你自作自受?你们蒋家没一个好东西,活该丢人!我就是发不下狠,要不然就去黑市买把冲锋枪,把你们蒋家人全他妈给突突了!” “洛毅雄?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愿意?看女儿哭得死去活来,我就舒服了?”蒋照芸瞪着眼嗔斥,“那小子跑没了影子,要不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什么叫跑没了影子?你没听晓晓说么,林宇是为了华夏,才在罗刹海出了事。他还是我和晓晓的救命恩人呢,你这没良心的性子,到底是随你爹还是随你妈还是随你那老不死的爷爷?” 夫妻俩针锋相对,大有干一架的气势。 蒋照芸气得浑身发抖,眼圈儿泛红。结婚到现在,丈夫处处让着自己,迁就自己,诸如今天这种毫不妥协的态度,极为罕见。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她掏出手绢偷偷抹眼泪,抽抽噎噎,“你们父女俩是好人,就我这么一个混蛋,没良心的,满意了?那小子哪都好,对晓晓也上心,可人没了就是没了,还能怎么样?你难道就要让晓晓为他守一辈子活寡?” 洛毅雄冷哼一声,现在不守也得守了。 每每想起女儿身处宝华寺,年纪轻轻,却日日夜夜与青灯古佛为伴,他的心肝脾胃都恨不得一并烧着了。 蒋照芸咬牙切齿:“姓洛的,你去不去?王家在江南的势力越来越大,可得想清楚了!” “不去!”洛毅雄将脖子一梗,“谁他妈爱去谁去!” “晓晓就是随了你这臭脾气,才会作贱自己!你不去我去!”蒋照芸抹了抹眼泪,端起酒杯就走。 洛毅雄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臭娘们儿!你给老子回来!给老子回来!有种你……你别走……” 平日里在家中地位太低,威胁丝毫不起作用。蒋照芸已经慢悠悠走到了王通面前,强挤出笑脸:“贤侄,洛家没那份儿福气,招不到你这么好的姑爷,我和你叔叔都觉得可惜了,阿姨敬你一杯酒,算是赔罪。” 在场这些人,都知道王家同洛家的联姻没办成,洛晓晓不知所踪。但具体是怎么个没办成,无论是王家、洛家还是蒋家,对此都讳莫如深,谁也不太清楚内情。 其实不用猜也能想个大概,王通肯定是在洛家千金那里碰了钉子。洛晓晓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女人,两人携手出双入对,好不般配。要是看得上王通这种货色,那才是活活见了鬼。 蒋照芸说出这番话,其实是当着江南商会众人的面,刻意给王通一个台阶下,也算是为他正了名。 婚礼没办成,并不是你的错,是我洛家没福分,大概也就这么个意思。 岂料王通并没有顺台阶下的意思,反而是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娶不到你们洛家的千金,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别人玩儿剩下的贱货,你当我会在乎?” 蒋照芸霎时僵在了当场,紧紧咬着牙,恨不得将一杯酒泼到王通脸上。 “混账!”洛毅雄远远看到这一幕,将这番话听得真切,当即拍案而起,怒声咆哮,“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我撕烂了你的嘴!” 他说话间,抡起凳子就气汹汹冲了过来。 宁运辉毕竟是这里资格最老,能稳住大局。他一看形势不妙,赶紧冲着雷正行递了个眼色。 雷正行瞬间会意,冲着于航挥了挥手,两人赶紧冲上去死死拦住了洛毅雄: “洛老板,消消气消消气!” “伯父,息怒啊,这里面有误会……” 宁运辉趁此机会,推开蒋照芸,端着酒杯凑上来,笑呵呵道:“都是一家人,在江南省这一亩三分地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有点儿小过节,说开就完了嘛,何苦闹得不愉快呢。” 其他人也忙不迭跟着附和: “就是嘛,王少爷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肯定不会计较的……” “大家以后还要精诚合作,共同发财,没有解不开的误会嘛!” 宁运辉端起了酒杯:“这样吧,老夫这杯酒干了,代洛家向王少爷赔个罪,今天的事情就此揭过,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 他一大把年纪,医生三令五申要求忌酒,这么一大杯其实有点儿勉强。不过宁家同洛家,关系始终不赖,这种节骨眼儿上万万得罪王家不起,该帮忙还是要帮的。 和事老也不好做啊…… 宁运辉将杯子凑到嘴边,正要喝,眼角余光忽而扫到宴会厅的房门被推开了。 苏婉正搂着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红着眼圈儿盈盈微笑,比吃了蜜还要甜。而跟随在旁边的那个漂亮小助理,更是开心得好像一条傻狗,都快美出鼻涕泡来了。 “嗯?不对劲儿啊。”宁运辉紧皱着眉头,老眼中泛起了狐疑,“苏婉怎么会……这……这莫非是……” 第1044章 我曾拥有过一切 林宇走进宴会厅,随手端起了一杯香槟酒,望着聚集在前方的一大群人,轻轻抿了一口。 “都是熟人呐。”他心里这般思量着,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 苏婉勾着他的胳膊,指了指旁边一个偏僻的角落,柔声道:“我们去那边坐吧。” “嗯。” 林宇略一点头,便任由她拉过去了,找了一把椅子,堂而皇之的坐下来,身子舒舒服服的往上一靠。 秦桃踮起小脚,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抻着小脑袋偷偷打量林宇的侧脸,心里直犯嘀咕: 好帅呀好帅呀,这家伙失踪两年,该不会是跑去高丽做整容手术了吧?哼哼哼,平日里冷冷冰冰,原来也是个心机boy…… 宁运辉远远的瞧见这一幕,心头的感触越来越强烈。 虽然他同所有人一样,都只见过林宇的俗世样貌,但那股睥睨纵横的气度,却独此一份,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 太熟悉了,而且面部轮廓也是如此相似,就连方才秦桃站在走廊里,都能一眼将林宇认出来,宁运辉人老成精、目光毒辣,又怎么会发现不了端倪? 更何况,苏婉同林宇的关系尽人皆知,除了江南巨擘林子轩,又有谁能让名满江南的地产女皇如此乖巧驯服? 待得林宇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冷幽幽的目光往对面一扫,宁运辉整个人瞬间为之一凛。 不会错了!他回来了! 王通趾高气扬的坐在那里,两只鼻孔眼儿出气,正等着宁运辉给自己敬酒呢。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个小辈,让江南省商会会长、德高望重的宁老爷子给自己敬酒,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他折辱了洛家人,反而借机露了大脸,让诸多商界大佬敢怒而不敢言,也算扬眉吐气了。往后在江南省横着走,谁还敢不服? 可宁运辉嘴唇刚触到杯沿儿,突然之间,身子一抖,手一松。 啪! 酒杯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王通那张脸登时就难看起来了,说好的敬酒赔罪呢?你上来就把杯子摔了,算几个意思? 他左右瞅瞅,确定这不是“摔杯为号”,周围也没埋伏上三百刀斧手,当即身体前倾,怒冲冲喝问:“宁老先生,你这是……” 岂料宁运辉压根儿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老爷子干净利落的一转身,拄着拐棍儿哒哒哒一溜小跑,冲到了林宇面前。 宁运辉盯着林宇打量了几秒钟,微微欠着身,试探性的问:“林……林先生?” “嗯。” 林宇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心里直犯嘀咕:你孙女宁心柔不搭理我,连电话都不接,你这老头儿倒还蛮会来事儿的…… 宁运辉又僵愣了好一会儿,猛地狠狠一拍巴掌,颌下胡子乱颤,老眼中满含激动:“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作为江南省商会会长,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火。燕京王家算哪个路子?也跑到江南来赚我们的钱?尤其是那个王通,区区一介家族晚辈,就敢作威作福? 但无奈燕京王家势大,招惹不起,他为了顾全大局,始终敢怒而不敢言,处处放低姿态。现如今江南巨擘回来,终于有一场好戏看了! 在场众人望着宁运辉老爷子面对年轻人恭恭敬敬的模样,忍不住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王通额头青筋暴跳,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那小子!那小子是谁!” 将他晾在这里,却跑去对另一个家伙点头哈腰,这脸打的,未免也太狠了。 诸多大老板们齐齐摇头,但其中也有不少人目光闪烁,隐隐升起了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于航悄悄凑近了雷正行,压低了声音问:“雷叔叔,你觉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雷正行心头一惊,诧异的望着他:“你也感觉到了?” “嗯,太像了。” 于航扭头环顾,前后左右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应该不会有错吧?” “两年,变化这么大?” “你看苏婉和宁老爷子的态度,难不成还真是……” 就连洛毅雄也僵立在了原地,脑海中回忆起女儿洛晓晓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顿觉天地旋转。 王通见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就他一个满脸懵逼,恼火之意更甚:“没人听见我说话么!这小子究竟……” 话音未落,不远外的宁运辉忽而拄着拐杖慢腾腾转身,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林先生,回来了!” 轰! 宴会大厅里瞬间炸开了锅,往日里地位超然的大老板们,犹如过江之鲫,满脸兴奋激动,争先恐后的涌了过去。 王通顿时就慌了,直挺挺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哎!你们……你们怎么敢……生意还做不做了……” 但却没有任何人搭理他,所有人都跑到了林宇那一边,围着江南巨擘嘘寒问暖: “林先生,这两年去哪里了啊?” “江南省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想念得紧呐。” “担心死我了……” 林宇是江南省本地人,白手起家的一代枭雄,论威望、论德行,都深得人心。而且同林家府打交道的最大好处,就是守规矩,讲信用,非但不会让你吃亏,甚至还能让你赚得盆满钵满。这同处处挖空心思,坑完对手坑队友的燕京王家,简直不在一个档次。 换言之,江南巨擘的心狠手辣人人皆知,但只要你按他的规矩来,别越底限,就能混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燕京王家就截然不同了,你不清楚这些人的底限在哪里…… 而最关键的一点还在于,江南商会这些人始终坚信,只要林子轩在江南省主持大局,燕京王家再怎么蹦跶,也不过就是跳梁小丑,难登大雅之堂。 王通呆愣愣杵在那里,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却无可奈何。对面的热闹,同他这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林宇承受的这份尊荣,本来都应该是属于他的。 我曾经拥有过这一切,转眼间又飘散如烟,凉凉…… 王通满心狂躁,平日里的良好修养荡然无存。他猛地一扬手,掀翻了旁边的桌子,怒冲冲的咆哮: “我要取消同你们的合作!” 第1045章 我乐意 王通话音落下,整座宴会大厅里,瞬间为之一滞。 “果然有效。”他不禁有点儿得意,自己牢牢掌控着生命源液的销售权,那就是江南省的财神爷。即便对面这小子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又能如何?林氏集团已经完了,抱着脑袋滚回了沧澜河以西。板上钉钉的事,你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岂料,在片刻的沉寂过后,满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取消合作?取消呗,你当我怕你?” “快取消吧,别拖了,老子不在乎。” “小王八羔子,忍你很久了,爱哪玩儿哪玩儿去!” 王通瞪圆了眼,满脸难以置信。这群混蛋,刚刚还对着自己奉承不绝,拼了老命的拍马屁,转眼间说翻脸就翻脸了? 他心底警铃大作,终于意识到了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可怕之处。 这个人回来了,甚至什么话都不用说,只需要往那里懒洋洋的一坐,就能号令群雄,引得江南商界的诸多大佬们趋之若鹜。 这份号召力,别说是王通一介家族直系少爷,即便是王家家主王云靖来了,都难以企及! 王通环顾左右,除了几个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势力,仰仗着王家的生命源液苟且生存,其他人全跑到了林子轩那一方,将他孤立在了当场。 对面黑压压一片,他这边稀稀落落,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都只有挨揍的份儿。 “情况不妙,走为上策。”王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径自将手一招,“我们走!” 他气势汹汹的往门外走,还不忘抬手冲着宁运辉等人比比划划:“你们给我等着!还有你,姓林的!杀了我王家族人,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林宇目光闪烁,身形一闪,下一瞬便突兀的出现在了王通面前,截住去路。 “你!”王通犹如见了鬼魅,满脸惊惶的向后踉跄一步,“你想干什么!” 他身为燕京大家族子弟,早就知道江南巨擘林子轩是一位了不得的修真高手,但亲眼所见,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林宇一言不发,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王通身子一歪,被手下人及时搀扶住,才没摔倒在地。可饶是如此,他的半边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来了,打坏的牙龈渗出了血,满口腥甜。 “你敢打我!”他暴跳如雷,恶狠狠的大吼,“你凭什么打我!” 林宇歪了下头,淡淡的道:“我乐意。” 我乐意打你,我就打你。仿佛在他眼中,这就好像是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宴会厅里的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错,实锤了,这百分百就是江南巨擘林子轩,一点儿都掺不了假。 失踪两年后再度归来,还是这么嚣张霸道啊。 两年以来,王通借着家族势力,黑白两道关系,把整个南方搅得乌烟瘴气,各方势力都吃了不小的亏,行业现状比林宇当初灭陈家的时候还要混乱。 一年半前,燕京王家能够偷偷溜入戒备森严的林氏集团,盗走能量原液的研究资料,这就足以说明,燕京王家这尊庞然大物,手里不仅有钱,更有刀! 据保守统计,近两年来,有不下于十个家族的掌舵人,拒绝与王通合作,最终遭受暗杀。纵然表面抓不到任何证据,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动动脚趾头就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宴会厅里这些人,谁不想冲上去狠揍王通一顿?可偏偏没那个胆量、没那份底气,不得不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唯有江南巨擘林子轩,看你不顺眼,上来就抽,简直大快人心。 苏婉唇角泛起盈盈微笑,打趣道:“嚣张跋扈的王先生,这次貌似遇到克星了。” “该着了,他惹谁不好……”秦桃吐了吐粉舌,幽幽的道,“偏偏去怼装逼界的扛把子……” 在场众人:┌。Д。┐ 这谁家跑出来的黄毛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 “林子轩,你别太猖狂!形势早已今非昔比,江南省没你的位置!”王通满脸阴狠的瞪着眼,“中海蒋家已经将洛晓晓许配给我,我们办了订婚宴,就算她在宝华寺出家,也是我王通的女人!” 林宇眉梢轻轻一挑,再度扬手。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将王通抽得一个踉跄,斜着摔倒在地。他一张嘴,两颗牙齿夹杂着血沫,就被吐了出来。 “你!”他气急败坏瞪着林宇,身子倏而一僵。 向来听闻江南巨擘林子轩心高气傲,王通故意引出洛晓晓,想要当众羞辱对方。但目前来看,效果并不理想,结结实实挨了两记耳光不说,也没见得林宇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气恼。 “蒋家?算什么东西?”林宇轻声嗤笑,“我会亲自往中海走一趟,见识他们的底气。” 说话之间,他背负起双手,轻飘飘转身:“滚吧。” 王通盯视着林宇的背影,眼底悄然闪现过一抹狠辣。但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让手下人架起自己,晃晃悠悠的出门去了。 苏婉快步走过来,深深望了林宇一眼,低声道:“我刚刚还担心,你会当众出手杀了他。” 她的担忧有理有据,按照林宇从前的个性,碰到有人挑衅自己的威严,动手杀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呵,不至于。”林宇笑着摇了摇头,缓声说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小卒子罢了,大鱼还没钓出来,怎么能轻易斩掉鱼饵……” 他抬手拍了拍苏婉的肩膀,两人擦身而过之际,嗓音压得很低:“事情没那么简单。” 苏婉倏而一怔,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正想询问,却见得林宇已经直接走向了洛毅雄。 两个男人隔着七八米远对峙,一个满脸暴怒,一个清冷淡漠。 过了一会儿,林宇先开了口:“谈谈吧。” 洛毅雄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狂怒的神情逐渐收敛,声音嘶哑:“好。” 宴会厅里的众人,浑身这才猛地一松,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1046章 要变天了 希悦酒店,大部分宾客们都已散去,江南巨擘林子轩重返嘉安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江南省,甚至远播中海。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助理秦桃从服务生手中接过茶盘,轻轻放在桌面上。 然后她在角落里规规矩矩的坐下来,望着不远外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忧心忡忡:“他们……会不会突然打起来?” 苏婉和蒋照芸听了,齐齐一愣。 “我还是过去看看吧。”蒋照芸赶紧站起身,“毅雄脾气暴躁,他要是忍不住动了手,准保挨顿揍……” 她对丈夫那两下子太清楚不过了,虽说上大学时也是柔道社的翘楚,但面对江南巨擘,只有挨收拾的份儿。 “照芸,你太多虑了,让他们单独聊聊。林先生即便再有魄力,也不敢对岳父大人动手嘛。”宁运辉出声将她叫住,浑然没注意到苏婉抿着唇角,偷偷白了他一眼。 老东西,八字儿还没一撇的事儿呢,哪来的岳父大人? “这……”蒋照芸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不管怎么说,他能回来就好了。晓晓年轻漂亮,倘若就这样在佛门虚度一世,我这当娘的心都要碎了……” 摆在案几上的茶,升腾着袅袅热气,馨香缭绕。 “晓晓认识你,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劫难。从前那么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现在呢?每天吃斋念佛,打坐诵经,你毁了她!”洛毅雄瞪着面前的年轻人,眼底泛红,言下满含苛责,“我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一点儿也不高兴,只想狠狠揍你一顿!” 林宇端起了茶杯,淡淡的问:“那怎么还不动手?” 洛毅雄直言不讳:“打不过。” 林宇:“……”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伯父,你尽管放心,我连夜赶往宝华寺,接晓晓下山。” “我这当爹的没本事,毫无话语权,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洛毅雄抬手扶住了额头,满脸挫败,“蒋家横行中海,王家雄踞燕京,这两股势力,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去宝华寺,晓晓肯定愿意跟你走,但接下来怎么做,想清楚了么?” 林宇抿了一小口茶水,唇齿留香。 “好茶。”他轻轻赞叹一声,看到洛毅雄再度愤怒的目光,又赶紧道,“伯父想提醒我的,是关于生命源液的事吧?” 洛毅雄有点儿诧异的望着他:“你刚回江南,就知道了?” “不,还不知道,不过猜到了。”林宇微微一笑,“燕京王家掌握的生命源液配方,最早出自于嘉大实验室,那是我和冉可馨的研究成果,曾在陈鸿明身上做足了实验,效果显著。” 洛毅雄不禁回想起了关于陈鸿明死前的一系列传闻,蓦地打了个哆嗦,脸色都变了:“陈鸿明曾说,你杀了……杀了他……” “没错,我杀了陈鸿明32次。”林宇提起往事,满脸云淡风轻,“所以他在临兴纪家,才会死得那么荒唐。由于止不住血,失血过多而亡。我之前的实验,耗尽了他身体的所有痊愈机能。” 洛毅雄陷入了沉默。 林宇盯着手中的茶杯,嗓音低沉了几分:“伯父,那是我的东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它意味着什么。当初明明拥有了更先进的产品,我却没有将之投入市场,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是颠覆世界的技术,能够改变人类的未来,比核武还要可怕。王家作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绝非心智单纯的三岁小孩子,我能看到的东西,他们一样能够看到。至于王通?马前卒而已,他在江南省的目的,无非是吸引炮火,转移耳目,麻痹所有人的神经。” 以燕京王家的超然地位,金钱早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如果想要再进一步,就要谋求更高的身份地位,聚集更强悍的武力。 林宇早就看得清楚,在全球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未来的修行之路会变得越来越容易。这种时候,手握生命源液配方,能够迅速提升身体机能、大幅度减少修炼时间的超然势力,将会变得多么危险,不言而喻。 哪怕这种技术掌控在少数几个国家手里,都将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只要燕京王家想,就能创造出一批批整齐划一的修真军队,颠覆整个世界。 或者,他们早已在暗中谋划起来了…… 王通,不过是刻意暴露在外的伪装,无底深潭上用来遮挡视线的浮萍罢了。 林宇道:“世界已经够乱了,我不能让它继续乱下去。” “够了,到此为止吧,我知道的已经太多了。”洛毅雄的脸色很难看,摆了摆手,主动终止了这场谈话,“你放出来的野兽,你就自己把它关回去。” 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接触的秘密太多,无异于一场灾难。尽管那场灾难早早晚晚都要到来,势必牵连上每一个人,但只要不知道,就还能开开心心过几天安生日子。 这就好比假如明天是无可避免的世界末日,最好的做法是什么? 装作不知道。 洛毅雄站起身向外走,行出两步,又忽而停顿下来。 “去把晓晓找回来。”他说完这句话,主动走过去拉起了妻子蒋照芸的手,下楼离开了。 夫妻二人保持了缄默,一路下楼梯,走出了希悦酒店的大门。 蒋照芸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凑近了丈夫,低声道:“毅雄,你脸色好难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刚刚同……同他谈了什么?是不是咱们女儿……” “你别乱琢磨,晓晓好好的,林宇肯定能带她回来。”洛毅雄紧皱着眉头,不理会妻子厌嫌的目光,掏出一支香烟点了。 他狠狠抽了口烟,仰脸望着漫天繁星,沉声道:“照芸,我想象中的情况已经够糟了,但事实上,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 蒋照芸望着丈夫凝重的神色,茫然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别吓我呀。” “没事,我们回家吧。”洛毅雄紧紧挽住了妻子的胳膊,“要变天了。” 第1047章 宝华寺 吴中市,南驼山。 层峦叠嶂,云烟袅袅,宛若人间仙境。 放眼整个华夏,以“宝华寺”命名的寺庙绝不在少数,但论及受欢迎程度,南驼山宝华寺却在一干兄弟姐妹们中名列前茅。 身处洞天福地,环境清幽怡人,但却上临嘉安、下接中海,使得一年四季,游客源源不断的涌入宝刹,贡献了极为丰厚的利润。 狭窄的山路上,以售票窗口为*,私家车排成了长长一列,其间不时夹杂着游客们闲极无聊的琐碎言语: “宝华寺的签特别灵,我那侄女结婚八年了,跑来拜拜菩萨,回去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确定不是庙里和尚的锅?”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呀,当心遭报应!” “大老远赶过来,是该拜一拜,送点儿香火钱,保佑来年生意兴隆,五谷丰登……” 人总是喜欢将吉凶祸福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就仿佛越是不切实际,越有无限的可能。 “什么?一千八?你们这些出家人也太黑了吧?”张浩嘴角蓦地一抽,瞪着售票亭里的和尚,“我去年带朋友过来,你们才收八百啊,这才多久?门票翻了一倍还多?” 他开着自己那辆二手奥迪,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相貌英俊非凡,但却是微眯起眼,好像正在打瞌睡,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卖票的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本寺重新翻修,庙宇新建,改善了居住体验,还增加了数字化抽签设备,服务更上了一个档次。这位施主倘若觉得不妥,尽管下山好了。” 张浩目瞪口呆。 副驾驶位上的林宇懒洋洋睁开了双目,瞧了瞧前方那气度恢弘的大雄宝殿,咧嘴一笑。 呵,全是宁心柔的错…… 后方的车子不耐烦按了按喇叭,从车里抻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没好气的嚷嚷:“喂!你们到底进不进了?我们还赶着拜菩萨呢!” 张浩装作没听见,伸手在口袋里摸摸索索:“小师父啊,学生票打不打折?给个半价怎么样?我还是学生呢,这……这学生证……” 他腆着厚脸皮装可怜,一副“我还是个孩子”的臭德性,使得副驾驶位的林宇也有点儿反胃了。 和尚咧嘴一笑:“施主这话,还真有意思。” 张浩一愣:“怎么说?” “长得丑,想得还挺美。”和尚又念了一遍佛号,趁着张浩还没来得及发火,甩了甩手,“施主不想买票,就请回吧。打折?你当自己是江南巨擘林子轩了?” 张浩撇了下嘴,默默的看向了副驾驶位。 “我没钱。”林宇又闭上了眼,摆出“你爱咋咋地”的高姿态。 张浩:“……” 他默默掏出干瘪的钱包,花三千六买了两张票,一边儿忿忿的抱怨,一边儿开车往山上走。 林宇这一次到宝华寺来,刻意没带上杨惜惜和薛雨薇。既是担心这两个闹事的丫头撞上洛晓晓,针尖对麦芒,又害怕薛雨薇时不时的冒出一句“秃了秃了,洛晓晓秃了”,引得自己心态炸裂。 好在林宇的身份对张浩而言,早就不算是什么秘密。后者主动提出送他来宝华寺,便欣然应允。两人这一路之上,聊聊上学时的热闹,还蛮惬意。 “现在连和尚都这么鸡贼,赚钱攥得毫无人性。”张浩开着车,嘴里嘟嘟嚷嚷,又忍不住偷偷瞄了林宇一眼,“哎,哥们儿,你……” 林宇眼都没睁,淡淡道:“没整容,没带钱,不给报销。” 张浩:“……”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弱弱的问:“兄弟我也不容易啊,大老远开车送你过来,林家府的灵秀山泉给我两瓶成不成?” 林宇闷闷的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这货兴冲冲主动要求送自己来宝华寺,准没安好心。 张浩瞬间眉开眼笑,一脚油门,把车子拱到了山脚下的停车场。 他第一次知晓林宇的身份,还是杨惜惜和薛雨薇告诉他的,当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来高中同自己互抄了两年作业的好兄弟,就是名震江南省的大佬。 当然,林宇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抄过张浩作业的…… 呵,想都别想。 两人下了车,沿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往上去。林宇的样貌太过英俊,引得来往游客们纷纷投来惊艳的一瞥。其中甚至有不少衣着华美的女人暗送秋波,意味不言自明。 张浩摸摸下巴,偷偷凑过来问:“哥们儿,给句实话呗,你咋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帅了?连我看了都嫉妒……” 他觉得林宇这么好看一副皮囊,不加以利用,简直就是暴遣天物,倘若换做了自己,嘉大那些漂亮的学姐学妹们,嘿嘿…… 林宇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也想试试?” 张浩对林宇的手段早有见识,涎着脸点头:“行啊行啊。” 恰巧两人走到僻静处,林宇屈指一弹,指间掠起一缕跳跃的火焰:“回炉重炼。” 纵然隔着挺远的距离,那灼烫的温度,依旧烤得张浩脸颊通红。 张浩当即一缩脖子,连连摆手:“得嘞得嘞,我不要了,您老快收了神通吧。” 回炉重炼?炼个鬼球,怕不是要变成炉渣子了。 军部第十三处的钟若曦就曾说,林宇非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昔年在真武宗下,用天外陨火将自己锤炼了整整三个月,才锻造出这具金刚不灭身,若非有大意志、大气魄,早就身死道消了。 两人绕过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一路往后山去,越走越偏僻,直至一道石头拱门拦在面前,旁边立了一张牌子。 游客止步! 宝华寺地方很大,出家人重清静,不可能将所有地方全部开放。 林宇看也不看,径自穿过了石头拱门,登着窄窄的台阶往上走。 张浩紧紧跟在后头,小心翼翼的道:“兄弟,咱们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就这么头铁硬往里闯,会不会……” 走在前面的林宇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扬起脸,但见得在这长长的石阶尽头,有一扇红漆大门。 门口,亭亭玉立一位年轻姑娘。 是熟人…… 第1048章 你是魔鬼么? 年轻姑娘戴着一顶鸭舌帽,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洒在双肩。略显宽松的浅蓝色衬衫包裹住曼妙躯体,下摆在腰间挽了一个结,露出窄窄的女士腰带,下身是百搭的白色铅笔裤。 打扮得干净利落,简简单单,却又妙不可言。 单单是这样的一道背影,就足以令得许多男人为之心跳加速、停驻不前了。 若论相貌,宁心柔过于妖娆娇媚,或许要比洛晓晓、薛雨薇、杨惜惜这几位姑娘的仙姿佚貌稍逊一筹,但若比身材,她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 “小师父,求求你了!放我进去好不好?”宁心柔神色焦急,却一如往常的客客气气,“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进去找晓晓说几句话,最多两分钟,只需要两分钟……” 守在门口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微微欠身道:“阿弥陀佛,宁施主,请回吧!主持法旨,近日诸事繁多,内院不接待来客!” 不接待来客?你们是故意不接待我吧? 宁心柔心里犯嘀咕,嘴上苦苦哀求:“我进去见洛晓晓一面,说几句话,这都不行?小师父,林子轩回来了,这件事必须要让晓晓知道,你通融通融?” 小和尚继续摇头:“不行,不行。” 宁心柔忍无可忍,当场炸毛,张牙舞爪就要往里闯:“你们这群臭和尚,本姑娘捐了那么多钱,大雄宝殿都给你们盖了,现在翻脸就不认人!你们想干什么?还想非法拘禁不成?晓晓!晓晓你在哪里!” 小和尚将袖子一甩,一道气流凭空浮现,将宁心柔生生震退了数步。他纵然没入化境,尚处于内劲层次,但对气机的掌握却炉火纯青。 “宁施主。”小和尚再度双手合十,面无表情的劝诫,“慧真师妹已然皈依我佛,斩断红尘因果,还请您就此下山,莫要再无理取闹了。” 宁心柔气得直跺脚:“什么叫我无礼取闹?你们这群没心肝的出家人,拿了钱不算,现在连人都要扣下。晓晓倘若知道林子轩没死,怎么会跑到宝华寺来出家?让开,我要见主持!当面问问那老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主持不想见宁施主。” “让开!你让不让?有能耐你打我啊?敢碰本姑娘一下,你就是耍流氓!” “阿弥陀佛,宁施主请自重,莫要戳贫僧的光头。” “我就戳了!就戳了!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 正在争执,宁心柔忽而觉得脊背一凉,刹那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急忙旋过身子,望向那长长的台阶之下,表情骤然凝固。 林宇背负双手,沿着青石台阶,慢悠悠的走上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宁心柔盯着对方漆黑明亮的瞳孔,熟悉的面部轮廓,眸光由惊讶、错愕、欣喜,逐渐演化为浓郁的慌乱紧张。她想要转身逃跑,但脚下却又好似生了根,就那么牢牢的定在了原地。 嘉大湖畔别墅里,朝夕相处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心头,使得她软绵绵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 自你走后,我再没快乐过…… 林宇停下了脚步,静静盯视着面前这张吹弹可破的妖娆面容,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宁心柔从小跳舞,个子绝对不矮。但两个人错着一级台阶,却刚好对视。 “他长高了,也……也变英俊了……”她心下想道,“不对,晓晓同我讲过,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林宇见这傻姑娘也不吭声,有点儿不耐烦的蹙着眉,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宁心柔这才如梦方醒,身子向旁一错,眉眼低垂,匆匆便要离开。 “谁让你走了?”林宇冷着脸,伸手勾住她韧性惊人的纤柔腰肢,硬生生截住了去路。 “还是这么霸道……”宁心柔眸底迸出愠恼,反手就来打他,“混蛋!一声不吭就失踪了!害得我们担惊受怕,你这个混蛋!老娘不接电话怎么了,你算老几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门清静之地,宁施主请息怒,请息怒……”小和尚合着手劝架,表面装出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从哪跑出来的臭小子?也让你尝尝这难缠女人的厉害,贫僧的光头都险些被她戳出几个窟窿来呢。 就连站在台阶下的张浩也看得满脸懵逼:“卧槽,这不是宁学姐么?兄……兄弟,她为啥打你?你是不是把……把她给睡了?” 他原以为自己这好兄弟呆呆愣愣,只会放任诸多女神勾心斗角、暴遣天物,诸如薛雨薇、杨惜惜就是鲜明的例子。今日一看,好兄弟处处留情、桃花连连,原来自己才是那只菜鸡啊。 林宇眉头皱的更紧了,闷声问:“你打够了没有?” “没有!混蛋!打死你都不解恨!”宁心柔气喘吁吁,又狠狠踹了两脚。 林宇忍无可忍,好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揪起来,扛在了肩上。 宁心柔两脚悬了空,惊得六神无主:“啊!你做什么!” “闭嘴!”林宇扬手就是一巴掌,好像爹妈教训哭闹的小孩子,结结实实扇在她挺翘的臀上,声音清脆。 “嗯……”宁心柔瞬间就老实了,脸蛋儿涨得通红。 别看她平日里眼高于顶,怼天怼地怼空气,还真就挺吃林宇这蛮不讲理的一套。除了林宇,也没人能制得住她。 小和尚瞪着大大的眼,待得回过神,急忙挪开视线,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佛门清静地,怎可如此轻浮,罪过罪过……”他连连摇头,心底却震撼得无以复加。 我的天,居然能制服这头妖女,你是魔鬼么? 林宇摆平了肩上的宁心柔,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小和尚身上。 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竟然有浑厚的内劲修为,资质想必不错。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宝华寺藏龙卧虎啊。 林宇道:“我要见洛晓晓。” “施主,请回吧。”小和尚再度将双手合十,欠身道,“入了佛门,斩断红尘因果,您要寻的洛施主,已不在此地了。” 第1049章 罪过罪过 林宇微眯起了双目,冷冷的问:“不在此地了?这是何意?” “佛海无涯,天地无疆。”小和尚满脸的高深莫测,“尘是妄念,妄念非心非自性所发。人若悟得自性,自性做主,再起念,则无大是大非,大因大果。其性空,缘起缘灭,非常自在,了无一物。” 林宇道:“听不懂。” 小和尚心话我说了就是为了让你听不懂,别说你了,连我都不懂,这才好打发你。 故而他再度合手道:“心非心,物非物,心高于物。心是心,物是物,心物合一,心物是一。” 林宇:“……” 这光头在叨咕啥呢?为什么每个字都听得清楚,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宁心柔蹬了蹬小腿,没好气的哼哼道:“这群臭和尚贼头的很,拿了本姑娘的钱翻修庙宇,然后故意把人藏起来,不让你见。他们害怕晓晓知道你回来的消息,风风火火的下山去,再也不回来了。你不是江南巨擘嘛,有能耐打进去把晓晓救出来啊,别就只会欺负女人……” “有道理。”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回懂了。” 小和尚听得“江南巨擘”四个字,再瞅瞅林宇,霎时醒悟。当即吓得脸颊铁青,节节后退:“宁施主莫要诳语,怎好无端辱人清白……” 还没待小和尚有所反应,林宇已然鬼魅般近身,掐住小和尚的脖子,将对方按在了墙壁上,沉声问:“洛晓晓在不在这里?” 小和尚凭着满身内劲修为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心头暗暗吃惊,表面却佯装镇定:“这位施主又错了,你要找的人即在此地,又不在此地,是所谓法缘随心……” 话还没说完,顿觉杀机扑面而来,浑身冰凉刺骨。身后的石墙传来“咔嚓咔嚓”的锐响,一块块石头无端化作了湮粉。 小和尚惊得瞠目结舌,四肢抖若筛糠。杀念从他身体内穿过,反而震碎了后方的石墙,这般造化神术,即便是住持也做不到吧。 “我问你最后一遍。”林宇冷幽幽的盯着他,“洛晓晓,在不在这里?你要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绑在这棵歪脖树上!” 小和尚浑身猛一哆嗦,惨白着脸,连声道:“在,在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慧真师妹就在宝华寺中,施……施主尽管进吧。” 呜呜呜,今天撞上个狠茬子,吓死宝宝了…… 林宇眉梢挑了挑:“慧真?” 宁心柔道:“晓晓的法号。” “嗯。”林宇手一松,那小和尚便跌坐在地,然后一骨碌身子爬起来,匆匆忙忙跑进后院去了。 “我嘞个去!”张浩几步冲上台阶,瞪眼瞅着那已然化作满地石粉的墙壁,再瞧瞧林宇,大张着嘴恨不能塞进一个苹果,“兄弟,你这本事……堪称无敌小马达啊……” 石墙碎了一个大窟窿,反倒省却了开门的麻烦。 林宇瞪了张浩一眼,扛着宁心柔,踩着满地碎石粉,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宝华寺内院。 “你……你……”宁心柔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身子,俏脸酡红如欲滴血,“能不能放我下来?” 还没嫁人的姑娘家,趴在林宇的肩膀上,撅着挺翘的屁股,的确不怎么雅观。 林宇没好气的问:“老实了?” “嗯……” 林宇这才将宁心柔放下来,后者赶紧跺了跺小脚,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恶狠狠的瞪了林宇一眼。 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踹他一脚,讨回点儿利息,犹豫良久,没敢…… “那老和尚滑头的很,最开始嫌弃晓晓是女儿身,待在宝华寺不方便。”宁心柔走在一旁,嘴里碎碎叨叨,“后来又说晓晓天生与佛有缘,是千年难遇的佛体,将来必定显圣。总而言之,我觉得他不会任你轻轻松松就把晓晓带走。” “佛体?”林宇皱了皱眉,心里说不出来的古怪。 洛晓晓虽说没有张碧瑶那么逆天的先天圣体,但举手投足皆有道韵,这点林宇心知肚明。 这是天生的修炼苗子,资质比他还要好,但怎么又同佛家扯上渊源了?还是那老和尚胡诌八扯? 想到此处,林宇随口便问:“你所言的老和尚,就是这宝华寺的住持?” 宁心柔点了点小脑袋瓜:“不错,宝华寺的主持年愈百岁高龄,法号智藏……” 话音未落,默默跟随在后的张浩率先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智障,神特么智障!” 宁心柔满脸古怪:“他笑什么?” “有病。”林宇淡淡说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 “住持!住持!大事不好了!”小和尚慌慌张张的一路狂奔,满眼惊恐,路上还跑丢了一只鞋。 吱呀呀。 禅房的门缓缓打开,另一名相貌颇显英俊的年轻和尚缓步走出,语气镇定:“慧净,缘何如此惊惶?” “慧明师兄!”小和尚几步冲到近前,扯住了师兄的一截袖子,整个人还在哆哆嗦嗦,“林子轩!是林子轩来了!要把慧真师妹带走!那家伙超级厉害,特别能打,他瞪一瞪眼,杀气就震碎了石墙,差点儿把我吓尿了裤子,你快去通知住持!” 慧明坦然自若,语调平缓:“师父已然知晓,特命我在此迎候。” 他是住持坐下第一大弟子,也是未来宝华寺的接班人,在同辈师兄弟们之中,地位最尊崇。当然,自从慧真师妹上了山,师父明显对慧真师妹更偏爱一些,每每谈话都是和颜悦色,不像对自己,稍有不喜便是一顿揍。 但慧明丝毫也不觉得委屈,更不嫉妒,毕竟小师妹漂亮聪慧、人见人爱,连他都喜欢…… 呸呸呸,又犯戒了! 慧明双手合十,默默念道:“我佛慈悲,罪过罪过……” 旁边的小和尚慧净,远远瞧见林宇带着宁心柔和张浩,趾高气扬的走过来了,急忙往师兄身后躲了躲,压低声音道:“慧明师兄,咱们就放任江南巨擘大摇大摆的闯进来?岂不是无端辱没了宝华寺的名声?要不要我去叫师兄弟们,拦住他,狠狠抽一顿?” “师弟,你又犯戒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罪过罪过。”慧明眯了下眼,上下打量着走过来的年轻男子,闷声闷气的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师父说了,拦不住,只好放他进来了……” 说话之际,林宇已经走到了近处,抬眼瞅瞅,两颗圆溜溜的卤蛋杵在那里。 “林施主。”其中一颗卤蛋动了动,“师父正在禅房,请您一叙。” 第1050章 藏龙卧虎 林宇的目光在慧明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微微点了下头。 依他这一路所见,宝华寺也并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单单是慧明、慧净这师兄弟二人,修为都殊为不凡,放到外界也当属一流高手。他想将洛晓晓从这里带回去,最好还是同禅房里的老和尚打个招呼。 先礼后兵嘛,毕竟来者是客,最好还是守守规矩,免得大家都难堪。 林宇目不斜视,从慧明身侧擦过。反倒是将小和尚慧净惊得踉跄数步,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慧明有些恼火的瞪了眼不争气的师弟,然后抬手拦住了想要跟上来的宁心柔和张浩,轻声道:“两位施主请止步,师父说得清楚,他老人家只见林施主一人。” “呵,臭和尚。”宁心柔嗤声一笑,但却是停下了脚步,“他当初从我这里拿钱的时候,可笑得比花儿都灿烂。” 慧明眼角微微抽搐,但无奈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又是修心养性的出家人。 他抬眼瞄了瞄前院气度恢弘的大雄宝殿,默默忍了…… 有钱了不起啊,就是这么了不起。 “你在外面守着,兴许师父叫你。”慧明冲着慧净吩咐,而后低低念了一声佛号,跟随在林宇身后,也进了禅房。 师父没说让他跟进来,也没说不让他跟进来,所以慧明就自作主张的跟进来了。 宝华寺地处江南省境内,距离中海很近。慧明哪怕是一介出家人,也听闻过江南巨擘的大名,是那种世俗界和修真界双重的如雷贯耳,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好奇,也想瞧瞧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究竟有何本事。 “就算你是华夏天骄,武道登峰造极,还能比得上师父他老人家么?”慧明这般思量着,又瞧了瞧站在院子里的宁心柔、张浩、慧净三人,关严了禅房的门。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硬板床,一张矮桌子,地板上放了几只蒲团。墙角的那面衣柜,雕纹精美,倒是堪比古董的老物件儿。 窗台的几盆兰草,迎着灿烂的阳光,正是茂盛的时候,平添了几分意蕴。 身材魁梧的老和尚,须发皆白,静静坐在矮桌前的一只蒲团上,身穿最朴素的青灰色僧衣,眯缝着眼,貌似在打瞌睡。倘若给他接点儿头发,换一身衣服,同个常年劳作的庄稼汉没什么区别。 林宇扫一眼: 嗯,一颗不太新鲜的大号卤蛋。 慧明恭敬道:“师父,林施主到了。” 老和尚没吭声,甚至连点儿表示都没有。 林宇知道,这老东西在装逼,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他懒得计较,索性先开口:“你就是那个智障?” 老和尚没听出来,嗓音平缓:“不错,老衲便是智藏,林施主请入座。慧明,奉茶,招待贵客。” 他这才慢悠悠睁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宇一番,而后冲着徒弟递了个心领神会的眼色:“最好的茶。” 慧明心头一凛,忙不迭应道:“是。” 不多时,茶送上来,馨香盈室,即便以林宇的口味来讲,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茶。 林宇斜瞥着躬身奉茶的慧明,微微一笑:“你这弟子,资质倒是不错。我万没料到,就在这眼皮子低下的南驼山,竟是藏龙卧虎之地。” 他对佛道之类的并不感兴趣,若非为了洛晓晓,断然不会走到宝华寺来。 慧明手上的动作略微一僵,知道江南巨擘看透了自己的底,但却没说什么。摆好茶碗,他就收了托盘,恭敬退立一旁。 “林施主慧眼如炬,老衲佩服。但想必林施主也清楚,而今的天地,大不一样了。” 林宇点头:“不错。” “我这徒弟,的确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却也卡在内劲巅峰数年,不得寸进。若非天道无常,断然无法在短期内突破入化境。”老和尚也笑了笑,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却终究掩盖不了眼底的赞赏之色。 慧明,现年31岁,化境天师! 林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的猜测再度得到了证实。 世界果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修行变得越来越容易了。想当年姬冥阳以35岁入化境,堪称亘古无双,足足压制了修真界数十年,直至林宇横空出世,十八岁入化境,名列天师之位,创造了史无前例的奇迹。 但林宇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他是挂逼啊! 寻常修真者,既没有张碧瑶的先天圣体、又没有薛雨薇的皇道气运,怎么可能在35岁之前臻入化境? 只有一种可能,末法时代,结束了! 老和尚转动茶杯,似笑非笑:“林施主,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宇不动声色的回答,决定先把眼前的正事儿办了,径自开口道,“我这次来宝华寺,准备接晓晓回去,还请主持放她下山。” “林施主,慧真与佛结缘,此乃大造化……” “别扯犊子。”林宇不耐烦的一甩手,“你们宝华寺是和尚庙,又不是尼姑庵,晓晓一个女孩子,成天同一群臭男人搅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他就差没张嘴开骂了:那可是我老婆,我老婆懂不懂?谁要整天守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吃斋念佛? 老和尚眉头皱了皱,觉得眼前这小子有点儿难对付。 “林施主,您所言不错,宝华寺的确没有收女弟子的先例。”他轻轻叹一口气,“故而当初慧真上山时,老衲也是断然拒绝,口子封得很紧。可无奈她苦苦哀求,还有宁施主好言相劝,老衲慈悲为怀……” 林宇斜着眼瞅他。 狗屁的慈悲为怀,外面那金光闪闪的大雄宝殿哪来的?老东西真当本尊好糊弄? “咳咳……咳咳,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老和尚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索性打住了话题,继续道,“老衲知道她早晚要下山,最初也只打算庇佑一时。应慧真请求,为其剃度,授予戒牒,不过非常时期的权衡之计。可老衲万没料到,慧真竟是天生佛体,生有慧根,正所谓佛度有缘人……” 林宇实在是听不进去了,开口打断了老和尚的絮叨,直截了当的问:“给一句明白话,我要带晓晓走,你到底同不同意?”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了佛号,“不可说,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有因缘故,亦可得说……” 林宇只觉得四周都是嗡嗡乱叫的苍蝇,一个头两个大。他将手按在矮桌上,冷冷的道:“说人话。” 老和尚回得简洁:“不行。” 第1051章 你再说一遍? 林宇一听,当即就火了,怒而拍案起:“老秃驴,别给脸不要脸。本尊今天来宝华寺,接老婆回家,本就没打算征求你的意见!” 老和尚闷闷道:“林施主,请息怒,即便慧真未入佛门,她已同王少爷订立婚约,你二人也算不得夫妻。” 言外之意,没你啥事儿,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说算,就算!”林宇抬手隔空点指着对面这颗不太新鲜的大号卤蛋,语调幽冷,“老秃驴,你再敢唧唧歪歪,信不信本尊敲漏了你的光头,踏平了你的庙宇?” 退立后方的慧明忍无可忍,大步上前,浑厚的天师威压弥漫而开,厉声暴喝:“林子轩!你别太猖狂!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气势凌然,宛若一柄出鞘利剑,震得房梁门窗咔咔作响,茶水泛起涟漪。就连摆在窗台上的那几盆兰草,细长叶子也轻轻拂动。 “慧明!退下!”老和尚脸色蓦地一变,沉声呵斥,“为师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慧明身子狠狠一震,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气机瞬间收敛。 “是。”他双手合十,规规矩矩的退后两步,耷拉着脑袋,满面羞愧,“师父常常教导,戒嗔戒怒,返璞归真,弟子愚钝,又犯戒了。” 老和尚道:“放屁,我明明白白告诉过你,既然打不过,就躲远点儿,别主动凑上来找削。” 慧明浑身僵硬,再偷眼瞄了瞄林宇,整张脸都绿了…… 老和尚这话说得不假,单凭自家徒弟那初入化境的道行,敢冲着华夏天骄大呼小叫,纯粹活得不耐烦了。林宇要真有心取慧明的小命,他都未必救得下来。 这些年,老和尚闭关清修,身不入红尘,但却还没到与世隔绝的地步。反正宝华寺有wifi,偶尔偷偷摸摸连上网,水水群,修真界发生的那些大事小情,全都逃不出法眼。 毕竟信息时代嘛,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老和尚满脸诚恳:“林施主,慧真天生佛体,秉性纯良,师兄弟们对她也甚为关照,爱护有加。正所谓佛度有缘人,你若真心为她考虑,就该允她在宝华寺多留些时日,莫要毁了她辛苦修行,断了她难得机缘。” 林宇问:“那要留多久?” 老和尚道:“十年二十年。” 林宇眼皮暴跳:“秃驴,给你次机会,再给我说一遍!” “呃,阿弥陀佛,顶多七八年。” “那也不行!真有七八年,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林宇满脸阴沉,“就你这老秃驴,砥砺修行百年,也才混个半神之体,扔在垃圾堆里没人捡的废物,能教出什么像样的弟子?晓晓若真想修行,我教的比你好!” 后面的慧明见林宇出言肆无忌惮,直接将师父这位堂堂先天境大高手变成了废物垃圾,登时满脸狂怒。 不过他忽而想起师父先前那番话,又把火气慢慢压了下去。他心里也有数,人家是史上最年轻的半神,出道即辉煌,也就师父能跟他咋呼几招,自己上去唯有被吊打的份儿。 打不过,别抻头去找削…… 老和尚咧咧嘴:“林施主,莫要再骂老衲秃驴,很不礼貌。” 他倒也没敢在自己是不是废物的问题上同林宇争执,同华夏天骄的天纵之资比起来,骂自己一句垃圾,貌似没啥毛病。 人家斩过的半神强者,手里都能攥着厚厚一沓。哪怕老和尚身为先天境大高手,天榜挂名的大人物,也压不住华夏天骄的暴脾气。 林宇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秃驴,老秃驴,本尊就骂你了,不服打一架?” “阿弥陀佛,林施主请息怒。” “我今天要带晓晓下山,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阿弥陀佛,林施主好过分。” “你到底给不给?晓晓一个女孩子,活泼好动,怎么可能成天蹲在宝华寺,守着你们这堆臭和尚?”林宇抬手向外一指,“秃驴,你再敢说个不字,我就冲出去,把你们宝华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给阉了!反正你们这些出家人,本就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明听了这话,嘴唇乌青,两腿一阵阵发软。 江南巨擘……是魔鬼么…… “阿弥陀佛,林施主越来越过分了。”老和尚面皮微微抽搐,见林宇的目光骤然凌厉,连忙又道,“慧真红尘因果未了,留在宝华寺的确不妥,你还是带她下山吧……” 胡搅蛮缠不管用,动手又是万万不能动手的,万一打不过,反遭华夏天骄一顿爆捶,那得多丢面子? 更何况寺庙刚刚翻修过,这段时间以来日进斗金,香火钱正旺。半神交手,闹出的动静必定不会小,万一再把大雄宝殿砸塌了,未必会有宁施主那么好心的人出现,掏腰包帮忙重建…… 思前想后,慧真肯定是留不住了。单单是那丫头知道了林子轩来找的消息,就得当场变卦,吵嚷着跑下山。 也罢也罢,由她去吧。反正佛在心中,处处是修行。 “呵,算你识相。”林宇说罢,径自转身,一脚踹开禅房的门,大摇大摆出去了。 “此子好生猖狂!”慧明瞪着林宇的背影,怒冲冲道,“师父,就这么任他撒野?” 老和尚斜了一眼:“你若不服,尽管去干他一顿,师父为你加油助威。明年的今天,你坟头草也该有一丈高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慧明:“……” 天师vs半神?想一想,还是别他妈扯犊子了,纯粹找死呢。 慧明低着脑袋,偷偷瞄了瞄老和尚紧绷的脸皮,心底默默思忖:师父见了林子轩,怂得这么快,是不是连他老人家也打不过啊? “慧明。”老和尚突然问,“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出家人不打诳语。” “呃,师父恕罪,弟子刚刚只是在想……在想……好像还是林子轩更厉害一些……” 老和尚斜着眼,撸胳膊挽袖子:“慧明,最近金钟罩练得怎么样了?为师帮帮你吧。” 嘭嘭嘭! “师父,师父!饶命……” 第1052章 大事不好 大殿里,冷冷清清。金身佛像巍然而立,面露慈祥模样,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洛晓晓就安安静静的在下面席地跪坐,焚香诵经。青灰色的僧衣有些宽松,却将年轻女孩儿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宛若出水芙蓉般清新艳丽。 兴许是考虑她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这地方清静自在,平日里很少有人来。 父母来过三次,她刻意没见。纵然身在佛门,但外界风波未息,她不想拖累家人。 好闺蜜宁心柔倒是经常跑上山找她聊聊天,讲讲外面的消息,不过最近也有好几天没来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从上山那日起算,洛晓晓在宝华寺待了近一整年,确切来讲,是327天,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在宝华寺得到了史无前例的优待,师父对她和颜悦色,师兄弟们对她谦逊有礼,让她颇感温暖。 但无论如何,终究是少了些什么,日子无趣的很…… 洛晓晓知道自己少了什么,那不是在这里能够找到的东西。她的魂,随着那个家伙的失踪,一并丢在了罗刹海。 吱呀呀。 门被缓缓推开,一束明亮的阳光照进了大殿。 小和尚慧净站在门口,郑重道:“师妹,有人要见你。” “知道了,多谢慧净师兄。”洛晓晓略一颔首,空灵嗓音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是心柔来了嘛?” 除了好闺蜜宁心柔,她想不到还有谁能上山探望自己。以前的故交朋友倒是不少,但知道她在宝华寺的人,却不多。 慧净怨气满满:“不是,宁施主倒也来了,只不过……” “是我。”林宇将话接过来,语气中沁着几分宠溺,“我来接老婆回家。” 他正倚靠在门口,望着佛殿里那个圆溜溜、光秃秃的后脑勺,满心虚弱无力,甚至有点儿淡淡的忧伤。 我的天,还真秃了啊…… 林宇早就知道,洛晓晓是天生的修炼苗子,只不过当初时机还不成熟,并没有将其往修真这条路子上引。 可饶是如此,在林宇的想象之中,洛晓晓倘若涉足武道,也得是像张碧瑶那样的缥缈若仙、风华绝代的妙龄仙子形象啊,这怎么……怎么变成了秃头小和尚? 画风有点儿清奇,甚至有点儿想笑,但一定要忍住,再好笑都不能笑,不然晓晓会记恨一辈子。 中海蒋家、燕京王家,这群混蛋王八羔子,居然让本尊的老婆变成了秃头,你们!你们给本尊等着! 洛晓晓傻愣愣的僵在原地,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表情木讷。她甚至不敢回头,真害怕这是梦幻一场,瞬息后就会烟消云散。 真的回来了?真的来接自己了? 周遭开始恍惚,天旋地转,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慧净趁机挖苦道:“林施主,慧真师妹似乎并不想见你。” “错了,她只是觉得你有点儿多余。”林宇回了这货一句,而后一步步走过去,张开双臂揽住洛晓晓纤细的腰肢,将女孩儿抱在怀里,“怎么?生我气了?” 洛晓晓的身子倏而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过白皙俏美的容颜,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慧净眼见深受大家疼爱的小师妹被林宇抱在怀中,心下就没来由的发酸,气得浑身发抖:“林施主,佛门清净地,还请你自重!” 林宇扭头瞪了他一眼:“滚!” 凌然威压弥漫而至,震得慧净战战兢兢,踉跄着摔出了门。 林宇再反手一招,房门“啪”的一声关严了,空荡荡的大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洛晓晓蜷缩在林宇怀里,软绵绵的身子颤了颤,哽咽着冒出一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丑爆了?” 林宇绕到正面来,轻轻捏起她雪白的下颌,仔仔细细端详一番。 直至此时此刻,洛晓晓那长长的睫毛才颤了颤,同他对视在了一起。眸光闪烁,竟有刹那的失神。 唇红、齿白,琼鼻高耸,黛眉弯弯,皮肤白皙剔透,比画里的仙子还要漂亮。 至于没头发?同这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容颜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林宇轻抚着洛晓晓圆溜溜的小光头,咧嘴一笑:“漂亮,漂亮极了。” 洛晓晓小脸满是认真的审视着他:“你这话,是真心的?” “真心的。”林宇拉起洛晓晓柔弱无骨的冰凉小手,“老婆,咱们回家,这破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洛晓晓没好气横他一眼,灵动的眸子竟流露出些许娇媚:“臭不要脸,谁是你老婆啊。” 林宇盯着怀中姑娘充满弹性的娇嫩樱唇,难以抑制的凑近了。 “别……别闹,你做什么……佛祖看着呢……” “怕什么?世上倘若真有佛,也该羡慕死我们了……” “唔……混……混蛋……” …… 禅房内。 “宁施主,这其间有很大的误会。”老和尚一本正经的道,“不让你见慧真,绝非老衲的意思,乃是慧明自作主张,老衲已经替您教训过了。” 鼻青脸肿的慧明恭恭敬敬的在旁边奉茶,堂堂化境天师,却连声也不敢吭。 宁心柔斜瞥了一眼,狭长美目微微闪烁,正想说话,却见得慧净大呼小叫的闯进来了: “住持!住持!大事不好!” 老和尚目光微敛,皱着眉:“何事慌张?” “弟子亲眼看到慧真师妹,同那姓林的在佛殿下搂抱在一起,辱我净土,简直可憎!” 老和尚舒一口气。 这孩子也挺皮,虽说并非自己座下弟子,倒也欠收拾了…… “慧明。”老和尚放下茶碗,招了招手,“为师方才传你的几招功夫,教教你师弟吧。” 慧净听了心头一喜,还有这等好事?住持是宝华寺第一高手,大名鼎鼎的半神强者,居然舍得让师兄传我功夫? 他连忙作揖:“谢住持大人!” 慧明黑着脸,冲着他勾了勾手指:“跟我来吧。” “谢谢师兄。”慧净屁颠屁颠儿的跟着去了。 过了没多久,后院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宁心柔同张浩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两位施主,请用茶。”老和尚佯装做没听见,笑得比大尾巴狼还要狡猾…… 第1053章 另外一件事 应老和尚所求,林宇同洛晓晓在宝华寺多留了一晚,第二天清早才下山。 智藏老和尚一直送到内院门口,老脸比锅底还要黑。 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天赋杰出的弟子,还未待细细栽培,就又被抢跑了,他对林宇的所作所为自然心怀怨念。但他又不敢动手抢回来,每每看到爱徒,就犹如看着一棵辛辛苦苦培养长大、却不小心被猪拱了的大白菜。 “慧真。”老和尚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身子还虚弱无力的晃了晃,“你可要记得为师啊,时常回来看看,师兄弟们都会想着你……” 在他身后,脑袋肿成了猪头的慧明和慧净连声附和: “师妹,记得回山看看。” “江湖险恶,没有师父保护,你多加小心……” 洛晓晓在宝华寺住了一年,承蒙师父、师兄们的照顾,眼圈儿登时就红了。 “师父,师兄,谢谢你们。”她抿了抿小嘴,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转,“我都有点儿不想走了……” 老和尚眼底精光一闪,连忙道:“那不如再多住几日,为师还有功法传你……” 话还没说完,林宇扯着洛晓晓的手腕,硬生生将小姑娘拖走了: “别听那老秃驴卖惨,乖乖跟我回家。” 老和尚:“……” 洛晓晓今早就换下了青灰僧衣,穿了一套墨蓝色连衣裙,显得活泼又俏美。这条裙子还是她一年前,上宝华寺时穿的那一件。 除此之外,小丫头对自己的光头也耿耿于怀,特意从宁心柔那里借了一顶卷檐遮阳帽戴上,一路蹦蹦跳跳下山,笑容灿烂。 宁心柔送了他们一段路,然后便停下脚步:“晓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过些日子,咱们嘉安再见吧。” “怎么啦?”洛晓晓捏着手机,正准备给父母打电话,闻听此言忍不住扬起了俏脸,“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宁心柔以手扶额,幽幽叹了口气:“我爷爷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是我帮着你逃出来的呢。如今你下了山,消息肯定包不住了,少不了要挨他一顿骂,我还不如在庙里躲几天。” 洛晓晓迈台阶走回来,扯住了好闺蜜的手:“心柔,谢谢你哦。” 林宇扭头回望了一眼山顶的庙宇,笑道:“这老和尚腹黑的很,你可别听他碎叨几天,四大皆空,也梯度出家了。” 宁心柔没好气的瞪林宇一眼,不稀罕跟他一般见识,然后同洛晓晓告别,回山去了。 “其实我知道心柔在想什么……”洛晓晓盯着好闺蜜缓缓离去的背影,眸光蓦地一黯,然后走到一旁的树荫下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张浩趁着这个机会,跑去山道旁的地摊上挑挑拣拣,指着一串珠子问:“多少钱?” 卖东西的也是个光头和尚,满脸憨厚:“两万八。” “卧槽,这么贵?” “施主有所不知,此乃智藏大师亲自开光的佛珠,内蕴法力无量,可趋吉避凶。”光头和尚留心观察着张浩的脸色,旋即又笑道,“施主,想必是要送给心上人吧?” “呃,你怎么知道?” “阿弥陀佛,此乃天机。施主,正所谓姻缘难求,千金难买,又何须在乎这点儿蝇头小利?”和尚表面装得高深莫测,心头暗自冷笑。 瞧着小年轻儿的憨相,十有八九是打算买来追女人的,情绪全写脸上了,还问怎么知道,怕不也是个智障。 “咳咳,好有道理。”张浩大手一挥,“买了!” 林宇站在后面瞅着他那副“不差钱儿”的德性,联想起这货上山时为了三千块门票扣扣搜搜,还从自己手里敲走了几瓶灵秀山泉,眼角就忍不住微微抽搐。 张浩付了钱,将那串佛珠提起来,拿到林宇眼前晃了晃:“不错吧?嘿嘿,人家说了,这是住持大人亲自开光的佛珠,我回去送给小学妹,准保招人喜欢。” 恰巧洛晓晓打完电话回来,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便道:“我师父开光的法器,达官贵人抢都抢不到,怎么可能流落到路边摊上来嘛。反倒是南驼山附近的一些村民,经常剃了光头冒充和尚,拿着自己磨出来的珠子跑到山上坑蒙拐骗,师兄们都抓好几次了。” 张浩脸色猛地一变,急忙扭头,但见得路边空空如也,方才卖东西的和尚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靠!骗子!全是套路!” 林宇见洛晓晓贝齿咬着樱唇,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直接问道:“怎么了?” “我妈在电话里说……”洛晓晓低着小脑袋,瞅着鞋尖儿,轻声回答,“她和我爸都在中海……” 林宇瞬间就明白了,冲着张浩招招手:“把你车钥匙给我,不回嘉安了。” 张浩一脸懵:“那我呢?” “你?自己坐大巴车回去呗。”林宇将车钥匙捏在手里,拉起洛晓晓就走。 张浩:“……” …… 奥迪小轿车在公路上飞驰,直奔中海而去。 洛晓晓坐在副驾驶位上,手托香腮,美眸怔怔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绿化树木,默不作声。 “晓晓,在担心什么?”林宇低声问,“你害怕蒋家人不答应我们?” 洛晓晓晃了晃小脑袋:“我才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呢,我……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林宇挑了挑眉梢:“哦?什么事?” 洛晓晓抬手按住了遮阳帽,皱着琼鼻,满脸纠结:“我……我头发长不出来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呀?” “呃……”林宇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赶紧摇头,“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怎么会呢?你看我像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真的?” “真的。”林宇忙不迭点头,心底默默盘算,也不知道晓晓这是个什么状况,抽出工夫来得帮她好好查查。凭借自己的无敌丹术,还会治不了区区脱发? 洛晓晓貌似并没得到多少安慰,表现得更纠结了。 “还有……”她低着小脑袋,脸蛋儿一片通红,“还有一件事,我始终没好意思跟你说……” 林宇见对方主动转移了话题,心下微微一松,暗自庆幸平安度过一劫。 他开着车,漫不经心的问:“还有什么事?” “我……”洛晓晓扯了扯唇角,羞涩不已,“我肚子里有个小和尚……” 林宇手一哆嗦,车子横着就冲出去了。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奥迪轿车在公路上带起一条长长的刹车线,险些掉进路边的水沟里。 “啥?”他偏过头,一阵发懵,“什么和尚?” 第1055章 利器 老管家搬来两把椅子,轻轻放在蒋始源对面。然后他又冲着门外招招手,唤来两名可靠的家丁守在院子里,自己则是关严了房门,恭恭敬敬侍立在墙角。 洛毅雄同蒋照芸夫妻对视,内心凭空笼罩上了一抹阴翳…… “小九儿,毅雄啊,快坐吧。”蒋始源咧开嘴,露出和善的微笑,“毕竟这么多年了,你们都不再是小孩子,我也是黄土快要埋半截的人,不争了,也不气了。往后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再也不闹了……” 他貌似很疲倦的摆了摆手,流露出丝丝老态。 蒋照芸眼圈儿泛红:“爷爷,您快别这么说,您身体硬朗着呢。当年都是我不懂事,惹您老生气了。” “是啊,老爷子,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和照芸不懂事,晓晓更不懂事,总给您老添麻烦。”洛毅雄也赶紧附和,但心里却默默提高了警惕。 他很了解蒋始源其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今天突然对自己这般客套,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唉,快别这么说了,人这一辈子,哪有不死的?”蒋始源坦然一笑,“对了,晓晓快回来了吧?” 蒋照芸老老实实的回答:“在路上,林子轩陪着她,预计下午就该到中海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蒋始源连连点头,“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就看开了。我最近思来想去,对于小辈的事情嘛,还是应该让他们自己做主,尊重他们的想法……” 蒋照芸满脸惊喜:“爷爷,您老这是……这是同意了?” 蒋始源手捋白髯,微笑着道:“对,我同意了。等林子轩到了,你们找他谈谈。如果林家府没有异议,就让双方长辈见个面,将这俩孩子的婚事定下吧。” 刹那之间,蒋照芸只觉得喜从天降,甚至都生出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如果能够得到老家主的认可,中海蒋家上上下下就再没有人敢反对。 她下意识拉住了丈夫的手,眼里泛着泪花:“你听见没有?爷爷……爷爷同意了。” “听见了,听见了。”洛毅雄也很高兴,既能让女儿幸福快乐,又能得到妻子娘家人的认可,可谓两全其美。 蒋始源又道:“小九儿,你们这一辈的孩子,我最宠爱的就是你了。下一辈,我最宠爱的又莫过于你那闺女。虽说她是个外姓,但终究流着我蒋家的血。我是一门心思想要给她找个好人家,你能理解吧?” “理解,您老费心了。”蒋照芸抹了抹眼睛,嗓音有点儿哽咽,“我知道,爷爷一直都是为了我们好。” 蒋始源眉头舒展开,一副慈善长者模样:“你明白就好了,咱们蒋家啊,这些年全靠我这把老骨头撑着,实则已是外强中干。江南巨擘乃当世豪杰,前途无可限量,往后咱们家还要劳烦你们多多帮衬。” 夫妻俩受宠若惊,蒋照芸急忙道:“爷爷,您老太见外了,咱们可是一家人。” “你明白就好。”蒋始源的老眼中闪掠过一抹精光,“既然是一家人,彼此知根知底,就没必要互相隐瞒,你俩说对不对?” 夫妻二人一阵发懵,洛毅雄看了妻子一样,主动问道:“老爷子,您这话……什么意思?” 蒋始源不说话,两手搭在太师椅扶手上,不断的敲打着…… 直至洛毅雄和蒋照芸如坐针毡、汗如雨下,他才似笑非笑的开口:“我听说……燕京王家从林氏集团拿出来的资料并不完整,实验中出了一些岔子……” 洛毅雄脸色倏而一变,急忙道:“老爷子,那是王家人从林氏集团偷出来的东西……”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妻子蒋照芸偷偷扯了他衣袖一下。 蒋始源又不说话了,两只老眼直勾勾盯着洛毅雄,目光有点儿凶。 洛毅雄被瞅得浑身发毛,缩了缩脖子:“我……我错了,不该打断您老的话。” “哈哈,毅雄这两年胆子大了嘛。也对也对,江南巨擘是什么人物啊,以后蒋家还不都得沾你的光?”蒋始源瞧着洛毅雄泛青的脸颊,继续道,“你们两个做长辈的,劝劝林子轩,把完整的资料交出来。反正他娶了晓晓,也就是咱们蒋家人了,有什么东西不能共享呢?” 洛毅雄同蒋照芸夫妻二人,身体倏而紧绷,方才的欣喜尽在此刻荡然无存。 早就该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若非为了能量原液的研究成果,老家主又怎么会亲自下场,费了如此之多的口舌? 狗屁的一家人,全是利益牵扯!绕来绕去,还是要将晓晓当做谈判的筹码!当成一件礼物! 就好像当初逼着女儿同王通订婚,是为了让蒋家插手生命源液的开发,这次同意女儿同林宇在一起,也是瞄准了攥在林家府手心的研究资料! 洛毅雄心底压着一股火,语气就有点儿冲:“老爷子,您太高看我和照芸了。林子轩身为江南巨擘,年轻虽轻,心机却很深,我们两个怕是说不上话,帮不了忙。” 蒋始源抬手撑住脑袋,微眯起老眼:“我听说……那林子轩在武道界有好大名声,被奉为什么华夏天骄,还是一位天师?” “是。”洛毅雄攥紧了妻子的手,语气郑重,“晓晓对我讲过,我也曾亲眼见识,林子轩的身手了得,堪称惊世骇俗。他的很多敌对者,诸如嘉安陈家、临兴纪家,最终都铩羽而归,其中以陈家人最惨,甚至被夷灭了全族。” 他刻意这么讲,就是想要提点蒋始源一番,别以为你这老东西有什么了不得,我那没还转正的女婿,未必就不能平了中海蒋家! 这些消息,蒋始源早就心知肚明,并未流露出丝毫意外之色。 他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瞅着洛毅雄,冲着老管家招了招手:“拿上来!” “是。”老管家低低应了,转身打开墙角的柜子,从里面抱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密码箱,摆在桌子上。 洛毅雄心头一凛,诧异道:“这是……” 密码箱静静摆在桌子上,黝黑的合金材质,由当世最先进的工艺打造,足足加了三道密码锁。只要输错一次,密码箱就会永远锁死,再也打不开了。 蒋始源的身体微微前倾,将一只枯瘦的手掌搭在桌面上。 “呵呵,天师?天师再强,终不过肉体凡胎。”他不屑的笑了笑,“这是m国兰德公司搞出来的玩意儿,燕京王家花了好大代价,才弄到手。” 洛毅雄喉结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 “爷爷。”蒋照芸忍不住问,“这……这是什么东西?” “小九儿,你我皆凡人,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啊。”蒋始源咧嘴笑道,“听爷爷的话,好好劝劝林子轩,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还是一家人,不然的话……” 他缓缓摇晃着脑袋,盯着桌子上的密码箱,眯缝起老眼: “据说死在这东西手里的天师人物,不下一百个!” 第1056章 这次赚大了 洛毅雄和蒋照芸,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蒋始源的威胁,好像一块巨石,压得夫妻二人几乎喘不过气。 桌子上的密码箱,泛起金属光泽,仿若有阵阵阴冷杀气外溢。 古今中外,历朝历代,为了应对强大的修真者,可谓绞尽脑汁,机关秘法层出不穷。其中有一些物件儿,也确实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蒋始源静静坐在太师椅上,满脸阴沉。他隐约听到了院子里蒋照芸的哭声、洛毅雄的安慰,随着他们逐渐走远,声音也消失了。 “如此行事,岂不是打草惊蛇?”蒋始源冷声问,两眼依旧直勾勾盯住了密码箱,始终没有挪开视线。 老管家规规矩矩站在墙角,并不吭声。他知道,家主并没有同他说话。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书房里面的一扇小门缓缓打开,从雕花屏风后慢慢转出来了两个人。 为首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西装革履,相貌颇显英俊,气度非凡。 燕京王家,王通! 跟在王通身后的中年男子,生着典型的西方人面孔,金发碧眼,鹰钩鼻,颌下胡子剃得干干净净。 “老家主尽管放心,我不过是给林子轩施加点儿压力。”王通咧嘴笑道,指了指桌子上的密码箱,“这东西就好比核武,用不用不重要,拥有才是最大的威慑。姓林的若能够学聪明,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也免得我们大动干戈。” 蒋始源冷声哼道:“那姓林的能坐上江南省第一把交椅,也不是个傻子。你现在把风声透漏出去,他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跑了怎么办?” “江南省是他的老巢,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他还能将林家府搬走不成?”王通扯过一把椅子,大咧咧坐下来,“最不济,我们还可以把蒋照芸和洛毅雄扣留下来。我听说这姓林的重情重义,他女人的爹娘身处险境,不敢不来吧?不过……真要到了那一步,老家主可舍得弃子?” “呵,你可真是个小人。”蒋始源笑道,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同家族大业相比,牺牲几个族人又有何妨?更何况,他们也算不得正统的中海蒋家人。” 王通笑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不久前在嘉安希悦大酒店,他生生挨了林子轩两个巴掌,至今牙龈还在肿痛。江南商会的很多人,都拿他同当年的王融相比较,认为两人同属一路货色。 可王家贵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王通作为家主王云靖次子,从小就被悉心栽培,又岂是王融那个废物所能比拟? 成大事者,忍辱负重,不拘小节。王通在希悦酒店忍了,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手,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江南巨擘一记必杀。 蒋始源的笑意倏而收敛,皱起了眉:“倘若……这姓林的小子执迷不悟,宁死也不肯交出完整的研究资料呢?” “那我就毫不犹豫的杀了他。”王通眼底掠过一抹狠辣,“即便拿不到完整的材料,能够拔除一颗钉子,也算不虚此行。” 蒋始源沉吟半晌,隔空点指着桌面上的密码箱:“我听说过天师的厉害,一人能够对抗一支全副武装的连队,你确定……这东西管用?” 王通扭过头,望向了身后的西方人。 那中年老外竖起大拇指,用英语叽哩哇啦说了一通。 蒋始源闷声闷气的问:“这洋鬼子说什么呢?” 王通的学历很高,精通多门外语,笑呵呵的帮忙翻译:“汤姆斯先生说,请老家主尽管放心。迄今为止,单是死在他手下的天师强者,就有23个,哪怕不搞暗中偷袭那一套,任务成功率也在百分之百。” 他扭过头,又同名叫汤姆斯的老外交流了几句,然后继续道:“汤姆斯先生是西欧赫赫有名的杀手,做事很牢靠。他说即便那名华夏天师的手段高出一线,也完全不成问题,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杀。” 蒋始源有些搞不懂,直截了当的问:“什么叫做手段高出一线?” 王通英语很不错,流畅交流丝毫不成问题。但涉及到修真界的事情,他也翻译不准确。 “应该就是说……天师里比较厉害的那一类人吧。”他笑着摆了摆手,指着汤姆斯道,“老家主,别多虑了,这些事,交给汤姆斯先生这种专业人士就好了。” 那老外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知道王通是在夸他,也跟随着笑起来了。 汤姆斯是活跃在西欧地下世界的著名杀手,他还有一个称号:最佳猎手。 这个名头绝非凭空而来,源自于他惊人的百分百任务成功率。但凡是被他盯上的化境天师,必死无疑。 他接受的任务对象仅限于化境天师,这是因为他千辛万苦从兰德公司搞来的东西,能令化境强者瞬息毙命,哪怕是针对半步先天,也有巨大的杀伤力。 倘若这套手段用在内劲高手身上,未免有些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化境天师,在西方又被称作超能力者,是站在修真界顶端的那一少部分人。在黑市,一位化境天师的人头,最少也要一亿美金起价,有些棘手的货色,甚至能够达到十个亿的级别。 汤姆斯前后共猎杀了23名天师强者,从无败绩,赚得盆满钵满。他这是第一次到东方来,本来打算金盆洗手,跑到华夏来度假,却经人介绍结识了王通,也顺便接下了自己的最后一次任务。 职业生涯的最高酬金,十八亿! 据王通说,有一个华夏人,很年轻,却被武道界奉为天师,让他在生意上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汤姆斯觉得这是个很好完成的任务,酬劳又如此丰厚,恰好适合作为职业生涯的终结,就满口应承下来了。 他在华夏没有信息渠道,更不了解华夏修真界,故而也无从调查。仅有的一点儿资料还是王通提供的,是通过关系,从江南省民政调来的户口档案。 材料显示,猎杀目标名叫林宇,照片还是个小孩子,约莫十六七岁,模样平凡普通,看着就很容易搞定的样子…… 汤姆斯心里乐开了花:东方人都是财大气粗的傻子,这么简单的任务,居然舍得花十八亿美金! 哈哈哈哈,这次赚大了…… 这就好像一个行走在钢丝上的人,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的走完了九十九步,却偏偏在最后那一步,失足跌落了深渊…… 第1057章 黄雀在后 林宇在中海郊外的加油站,遇到了钟若曦。 这位长腿美女戴着大框墨镜,头发自然披散。她穿着紧身皮裤、飞行夹克,正倚靠在吉普车旁,左手拎一瓶二锅头,右手掐一支香烟,好不惬意。 前面就是中海,来来往往的车辆着实不少,很多男人见了眼热,忍不住就想要凑过去搭讪。直至他们发现了吉普车上悬挂的白色军方牌照,脸色不太自然,又讪讪的退了回来。 林宇给奥迪小轿车加完了油,开出来的时候,恰好瞧见这一幕。 他蹙了蹙眉,缓缓停下了车,陷入短暂沉思:“应该不是巧合吧……” “怎么啦?”洛晓晓眨巴着大眼睛问,满脸好奇,却也忍不住探出小手,在林宇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有点儿吃醋,“看见美女,你也走不动路了?” 林宇低声道:“认识。” 话音刚落,他就发觉洛晓晓手上的力道陡然增大,赶紧补充:“不怎么熟。” 钟若曦偏头往这个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她来到车旁,甩了甩头发,用酒瓶子敲了敲车窗。 咚咚!咚咚! 洛晓晓黑着小脸,不得不把车窗摇下来,眸底满含着警惕:“你要干嘛?” 那副模样,就好像谁要打劫她的宝贝似的,模样娇俏极了。 钟若曦趴在车窗上,身体勾勒出一条曼妙的曲线。她怔怔盯着洛晓晓,直至对方汗毛倒竖,方才笑着问:“小和尚,会不会念经呀?” 迎面而来的酒气,使洛晓晓打了个哆嗦,本能的往林宇怀里躲。 我的天,这真的是个女人嘛?怎么好像盘踞街头巷尾的纹臂汉子,拦住漂亮的小辣妹,心怀不轨的问:小妞儿,要不要来玩儿玩儿? 林宇伸手勾住洛晓晓纤柔的腰,冷冷的道:“你在跟踪我?” “跟踪?我需要亲自下场么?”钟若曦不屑的嗤笑,“拜托,最近很不太平,任务量激增,我们人手不够,都快忙疯了,哪有时间搭理你啊。你从江南来,我往江南去,这叫做途中偶遇。” 林宇知道,对方说的这番话,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末法时代即将终结,全球灵气复苏,世界再也不复以往。随着新晋的修真者越来越多,以武犯禁的人也绝不会少,必将引发时局动荡、社会混乱,单凭第十三处如今的规模,很快就要不够用了。 略一沉吟,林宇又道:“那你想说什么?” 钟若曦瞄了洛晓晓一眼,直言不讳:“我听说,燕京王家从林氏集团拿出来的实验资料,并不完整,他们最近的几次实验,全都失败了。现在正想方设法,从你手里拿走另一部分。” 林宇眨也不眨,牢牢盯住钟若曦那张白皙的脸,缓缓开口:“你也想要。” 他终于明白了,燕京王家拿到了能量原液的配方,明摆着隐患重重,但第十三处却按兵不动,任由王通胡作非为。 原来对于军部而言,燕京王家也不过是养在圈里的一头猪,等着肥了再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嘉大实验室的研究成果那么诱人,未来前景广阔,任何势力对此抱有贪念,都不足为奇。 “眼神儿别那么吓人,有些东西,被我们攥在手里,总比流落在外要好得多。”钟若曦拢了拢头发,满不在意的说道,“你更应该感谢我们,若不是我安排许方婧暗中保护,你扔在嘉大实验室的那几个小研究员,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呢。” 林宇冷笑:“我在罗刹海下闭死关的时候,你在嘉安挖我的实验成果,反倒要我来感谢你了?” 钟若曦蓦地一怔,沉默不语。 林宇索性开门见山,也不藏着掖着:“你应该清楚,即便放眼整个修真界,丹师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他们的地位之所以尊崇,就是能够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调和药理,剔除杂质,使炼成的丹药更易于人体吸收。燕京王家偷走了能量原液的配方不假,但他们却无法剔除掉产品中的杂质,而这本来就不是科技所能解决的问题。 他们将产品稀释,售卖给普通人治疗疾病、强筋健骨,副作用并不明显。但若非常规大剂量的使用,想要打造出一支修真者军队,那就太过异想天开了。只有极少部分身体强度惊人的家伙,才能抵抗得住狂暴因子的侵蚀。但势必留下终身后遗症,修行之路就此断绝。” 钟若曦何其聪慧,霎时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天外陨火?最重要的步骤在你这里,对不对?” “不错,我可以将原液提纯。或者也可以寻几个丹师过来,但若手艺不到,效果难免差强人意。”林宇轻轻点了下头,发现钟若曦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忌惮。 哪有什么另一部分资料?燕京王家从林氏集团偷出来的实验资料,就是嘉大实验室的所有研究成果了。 如何剔除天材地宝中的狂暴因子,这是迄今为止都无法用技术手段来解决的问题。倘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手段,诸如徐胜全这类被各大宗门世家捧上神坛的丹师们,就会在瞬间掉下来活活摔死。 机器都能做好的事,老子还养你们有何用?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钟若曦深吸了一口香烟,故意将烟圈儿吐到洛晓晓脸上,灿然笑道,“那咱们回见喽。” 话音落下,她径自转身,抡起酒瓶子,敲破了一个刚刚用手机偷拍自己屁股的中年人脑袋:“乖乖把手机交出来,还是要我挖了你的眼睛?” 中年人捂着流血的脑袋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手机。 屏幕上,正是钟若曦趴着车窗,身段儿妖娆、翘臀丰满的背影…… “呵,有贼心没贼胆儿啊。”钟若曦抬脚将手机踩得粉碎,引得四周其他人如遇蛇蝎,仓皇逃离。 林宇没有再理会外面的混乱,直接摇上车窗,发动车子驶上了公路。 “咳咳,咳咳。”洛晓晓被烟味儿呛着了,捂着小嘴咳嗽,忿忿不平的咕哝,“这女人是谁啊?好讨厌,居然又抽烟又喝酒的,像个地痞流氓……” 林宇毫不犹豫:“她就是个流氓。” 洛晓晓有点儿意外的瞧了他一眼,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小脑袋…… 第1058章 刁难 下午三点左右,抵达中海市。 两人赶了半天的路,就喝了些水。林宇在市区找了一家中餐馆,要了包间,先带着洛晓晓去吃饭。 小丫头点了不少菜,摘了帽子吃得津津有味儿,小嘴油光泛亮。猛地想起男朋友正坐在对面打量自己,不由得脸蛋儿羞红,这才端出了几分千金大小姐的修养。 “我在山上吃了一年素。”洛晓晓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扭扭捏捏道,“馋……” “那就多吃点儿,我也觉得你好像瘦了。”林宇伸手摸了摸女孩儿光溜溜的后脑勺,默默赞叹“手感真好”。他忽而发觉洛晓晓正两眼直勾勾、满脸幽怨的瞅着自己,这才干笑一声,讪讪的收回了手。 洛晓晓继续闷头吃东西,时不时探出修长手指,在电话上拨弄几下,模模糊糊的咕哝:“真奇怪啊,我妈的电话打不通了,我爸的电话也打不通……嗯……他们在忙什么呢?” 林宇心下猜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但保持了沉默。 洛晓晓聪慧伶俐,路上又听钟若曦讲了那么多,很快也想到了几分。 “哎。”她抬起俏脸,忧心忡忡的问,“你说,他们会不会……” 林宇默默倒了一杯水,轻轻推到洛晓晓面前,不动声色的问:“以你太爷爷的心性,能做出这种事来么?” 洛晓晓没有正面回答,但却是抓住了林宇的胳膊:“我忽然有点儿不安心,要不然……咱们还是别去了。” “那你爸和你妈呢?怎么办?” “蒋家毕竟是我妈的娘家,老家主又是我太爷爷,他们不能对我爸妈怎样。反倒是你,因为我的事,蒋家人本来就恨你,要是再有王家人帮忙……”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去见识一番了。”林宇攥住了年轻姑娘滑腻的柔夷,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晓晓,想来有人特意为我们安排了一处好戏。咱们不到场,岂不令人扫兴?” 洛晓晓满心忧虑,也没有什么食欲了。 吃完饭,付了账,两人离开中餐馆,开车直抵中海蒋家。 “小小姐回来了!小小姐回来了!”蒋家下人飞奔着去报信,一路大呼小叫,刻意将动静闹大,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很快,从屋子里迎出来了一位容貌姣好、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面带盈盈浅笑,发如乌云高挽。 她快步走到近前,热络的扯住了洛晓晓的手腕,嗓音娇滴滴:“晓晓,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担心着你呢。” 洛晓晓不由得一愣,拉她的这名年轻女子,名叫蒋美萱,乃是中海蒋家悉心栽培的晚辈,平日里心高气傲,向来不拿正眼瞧人的,今天居然对自己这般客气? 若论姿色,蒋美萱也是货真价实的大美女,而且从小深受栽培,样样精通,深谙人情世故,比洛晓晓更懂魅惑勾引,取悦男人。但要比灵气,她就差了太多,直接划到胭脂俗粉范畴了。 毕竟气质这种东西,与生俱来,绝非后天所能打磨。 一年多前,中海蒋家为了插手生命源液的研发,有意同燕京王家联姻。本来的打算就是把蒋美萱嫁给王通,可谁成想王通偏偏瞧不上眼,主动向蒋始源提出,要娶他的曾孙女洛晓晓,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因为这件事,蒋美萱丢了好大的脸,觉得自己堂堂蒋家嫡系,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外姓的小丫头片子。上一次蒋照芸带着洛晓晓回蒋家,她没少甩脸色。 原本见了面,就跟见到杀父仇人似的,今天忽然热情起来了,真让人有点儿不习惯,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洛晓晓心里直犯嘀咕,表面却莞尔笑道:“对不起哦,让表姐担心了。” “小丫头,这回要乖乖的哦,一会儿老老实实认错,不能再惹太爷爷生气了。”蒋美萱勾住了洛晓晓的胳膊,一双狐媚子眼在林宇身上打量,“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先生吧?当真生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难怪我们晓晓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连燕京王家的少奶奶都不要了。” 林宇皱了下眉,蒋美萱身上浓郁的化妆品味道刺激了他的神经,很不舒服。 “好啦好啦,快随我来吧,你蒋玮表哥还等着呢。”蒋美萱也没有多做寒暄,拉着洛晓晓便在前面引路。 几人走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面密密麻麻坐了几十号人,竟然全都是蒋家二三十岁的年轻晚辈。 正中央的那把椅子上,端坐着一名神色阴沉、目光凌厉的青年男子,同蒋美萱的满脸堆笑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蒋玮,他是蒋家小辈中最杰出的人物,身受老家主蒋始源宠爱,长辈不在场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吩咐。 从林宇走进中海蒋家的大门开始,蒋家长辈一个都没有露面,出现的全都是同龄小辈,摆明了是打算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杀杀江南巨擘的威风。 甭管你在江南省是什么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可到了中海蒋家,顶多就是一个地位微末、上不得台面的曾孙女婿。先压你一头,之后再谈,就容易多了。 “堂哥,他们来了。”蒋美萱走进屋子里,也收敛了笑容。她冲着蒋玮递了个眼色,就慢悠悠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碗来细细的品茶,准备瞧一场好戏。 屋子里的几十号蒋家小辈,视线在林宇和洛晓晓身上扫来扫去,眼底噙着一抹奚落意味。 洛晓晓惦记着父母的安危,往前挪了一小步,怯生生的道:“表哥,我爸和我妈……” “你还有脸回来!”蒋玮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狠狠一拍桌子,“不知廉耻的东西!蒋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 洛晓晓被吓了一跳,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被林宇拽到了身后护起来。 林宇冷眼瞅着蒋玮那满脸暴怒的神色,眼皮一阵剧烈暴跳。 他这些年风风雨雨什么浪头没经历过,那些名派世家花白胡子的老古董见了他,也得恭敬施礼、唯唯诺诺。今天居然冒出来一个小辈,冲着他大呼小叫,这是多久没经历过的事情了? 第1059章 被狗吃了? “林子轩,你那算什么眼神儿?对我有意见么?”蒋玮瞪着林宇,恶狠狠的问,“我教训晓晓几句,也轮得到你不满了?” 林宇注意到躲在身后的洛晓晓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强压下心头的火,寒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晓晓想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别说眼前的蒋玮不过区区一介小辈,即便是中海蒋家的老家主蒋始源来了,又有什么资格? 你是长辈、你是太爷爷、你是表哥,这就了不得了?当这些人将家族子弟当成一件商品,肆意出卖的时候,可曾顾念到了血脉亲情? 蒋玮拍着桌子站起来,暴跳如雷:“没有教养!太没有教养了!晓晓哪怕是个外姓,也同我们中海蒋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她违背家族婚约,不服长辈管教,却同某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男人牵扯不清,我做表哥的还管不得了?中海蒋家,名声在外,族规森严!她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简直是家门不幸!” 洛晓晓气得浑身发抖,咬了咬银牙,争辩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什么叫做野男人?我男朋友盛名在外,誉满江南,比你们这些仰仗家族余荫的二世祖强出了何止百倍千倍!” “闭嘴!同你妈一个样子,不知羞耻,你还有脸说!”蒋玮怒声道,“我警告你,洛晓晓!念在亲情份儿上,我这才放你一马。否则就凭你的放荡作为,今日在场的每个蒋家族人,都有权利把你活活打死,以正家法!” 林宇的脸色骤然阴沉,下一瞬,浓郁的杀机荡漾而开,笼罩向了整间屋子。 蒋美萱原本正美滋滋的品着香茗瞧热闹,眼见洛晓晓受辱,心头正在得意,却蓦地感受到一阵寒凉沁入骨髓。 她的身体倏而紧绷,两手猛一哆嗦,茶杯坠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茶水飞溅。 就连先前气焰正盛的蒋玮也打着哆嗦,两腿阵阵发软,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惧,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 林宇往前慢悠悠踱了两步,冷眼扫过四周,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嗤笑:“你们中海蒋家,不是名声在外、族规森严么?今天赶巧了,我真想见识见识。哪个长了骨头的站起来,对晓晓动一记你们所谓的家法,让我瞧瞧?” 屋子里数十号人,全都心惊胆战的低下了脑袋,额头冷汗滚滚,不敢与之对视。 真不愧是江南巨擘啊,好重的杀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令得在场众人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绝非蒋玮这种家族二世祖,刻意装出来的吹胡子瞪眼所能比拟…… 哪怕林子轩的势力范围不在中海,但今日屋子里的一众蒋家小辈,全都听说过他的凶狠恶名,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现在正主在这里,嘴上讨讨便宜就已经撑破天了,谁敢真跳起来对洛晓晓动手啊?莫非找死了不成? 林宇瞅着那一个个耷拉下来的脑袋,不屑笑道:“中海蒋家的家法呢?门风呢?让你们这群狗吃了?” 蒋玮脸颊铁青,硬着头皮道:“林子轩,这里是中海蒋家,不是你的江南省,你还想以势压人不成?要想娶我蒋家的女人,受我们的认可,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别猖狂!” “你们的认可?算个屁?当我会在乎?我不过是看在晓晓同你们有亲戚情份,才过来打个招呼罢了。要是给脸不要脸,也别怪我不给面子。”林宇冷声笑道,“唤你们家的老东西出来讲话,就凭几个毛都没退干净的小辈,也想压我一头,太天真了吧?” 蒋玮双目如欲喷火,咬牙切齿:“你!” “堂哥,都是一家人嘛。晓晓回来了,这是好事,何苦闹得不愉快呢。”蒋美萱稳了稳慌乱的心神,眼见蒋玮要扛不住了,适时出言圆场,“长辈们要事缠身,哪会成天围着小辈转,等他们忙完了,自然会同林先生见面。”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笑吟吟道:“你们两个一路辛苦,也别光站着了,快找个地方坐下来,咱们聊聊天,等着一会儿太爷爷忙完了,开席吃饭。” “嗯,谢谢美萱姐。”洛晓晓轻轻应了,扯了扯林宇的衣袖,柔柔弱弱的咕哝,“别生气,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然后她拉着林宇左右环顾,无比尴尬的发现,屋子里压根儿就没有两人的位置。 蒋美萱却好似对此视而不见,依旧是满脸笑模样:“晓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坐呀。” “呵,呵呵……”蒋玮紧绷的脸颊逐渐和缓,面露讥诮。 这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的小伎俩,就是要给林宇和洛晓晓难堪,打打这两人的傲气。 屋子里其他的蒋家小辈们,也从刚刚那压抑到几近无法呼吸的杀机中缓过神,纷纷露出奚落嘲讽之色,皆是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洛晓晓贝齿紧紧咬住了樱唇,被气得眼圈儿都泛了红。 林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颇感无趣。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也就只能想出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拉着洛晓晓柔软的玉腕,径自走到了一名蒋家小辈身前,面无表情的道:“我看你的位置不错。” 那名蒋家小辈端茶杯的手狠狠一抖,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了蒋玮,却又被蒋玮严厉的目光瞪了回来。 他知道,这个位置不能让,否则蒋玮事后算账,非得打残他不可。 想到这里,他便抬起脸,趾高气扬的道:“我是中海蒋家的嫡系血脉,坐在这里理所应当。你们都是外姓,算什么狗屁,只配在门口站着,懂不懂?” “不懂。”林宇干脆的吐出两个字,伸手揪住这名蒋家小辈的衣领,将后者整个人拎起来,扔了出去。 咻! 就好像一袋遭受抛弃的垃圾,这名蒋家的小辈人物惨叫着划过半空,结结实实摔在了院子里,传来一阵骨头爆裂的“咔嚓”声响。 他呕出一大口血,脖梗子一歪,当即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第1060章 谁给了你勇气? 门外,一名蒋家的年轻晚辈直挺挺躺在院子里,脸颊蜡黄,嘴角挂着殷红的血,浑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几处。 门里,数十号人面无人色、噤若寒蝉,只觉得惊恐自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向了四肢百骸。 所有人都直勾勾盯住了林宇,手脚发软,牙齿咯咯打战。哪怕是蒋玮、蒋美萱这种在长辈们看来沉稳端庄的杰出晚辈,也不由得身体紧绷,脸颊惨白如纸。 好可怕的江南巨擘! 屋子里这些蒋家族人,仗着人多势众,强装猖狂,但在心狠手辣、暴戾凶残的林子轩面前,所作所为依旧如同小儿科般幼稚可笑,还是太不够看了。 就好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哪怕浑身白毛炸起,呲着牙凶相毕露,最终也抵不过人家随手拍下来的一巴掌。 林宇偏头斜了一眼,目光意味莫名。 还没待他开口说话,坐在旁边的家伙就哆哆嗦嗦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活像软脚虾似的,踉踉跄跄的躲到了门口。 林宇拉着洛晓晓,在空出来的两把椅子上,堂而皇之的坐下了。 “谈谈吧。”林宇很舒坦的靠在椅背上,声音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你们不是想要谈谈么?” 原本他这个王者,并不想欺负这些青铜段位的菜鸡。但无奈对方太猖狂、太过分,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收拾一下这些还没出新手村的家伙,用来找找乐子了。 身后一名蒋家族人气势汹汹站起来,瞪着林宇的后脑勺口沫横飞:“放肆!你敢在蒋家打人,今天这笔账必须算算清楚!” 林宇头也不回,忽而伸手揪出他的衣襟往前一拽,往地面狠狠一摔。 嘭! 这名蒋家族人在半空生生翻了个筋斗,一头撞在坚硬的地砖上,当场磕破了脑袋,鲜血如喷泉似的冒了出来。 “啊。”他蜷缩着身子,两手捂住脑袋在地面翻滚,疼得脸颊肌肉抽搐,痛苦不堪。 林宇感觉到洛晓晓的手心沁了汗,面无表情的抬起脸,扫过在座的几十号人:“还有谁想跟我算账的?也一并站出来好了!” 屋子里众人猛打了一个寒噤,满眼惊惧,生生说不出话。 从刚刚的占据优势主动,转化为如今的全面崩盘,所有人都沦陷在江南巨擘的恐怖气场中瑟瑟发抖,前后不过刹那之间。 “咳,咳咳……”蒋玮清了清嗓子,表现不似先前那般飞扬跋扈,语气逐渐软弱,“林子轩,你大老远跑到中海,就为了跟我们斗狠比凶?要是被太爷爷看到这一幕,你想过如何交代么?” “谁给了你勇气,用这种态度对我讲话?”林宇斜眼瞅着他,“还有,你怎么敢坐得比我还高?” 话音落下,在场的几十号人只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爆裂声,紧接着蒋玮那把椅子就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寸寸粉碎。 而蒋玮应对不及,惊叫着跌坐在了地上,摔得龇牙咧嘴,形容狼狈。 “你!你!”他抬手指着林宇张嘴要骂,忽而回想起了方才那神鬼莫测的一幕,急忙闪电般的把手缩回来。大张着嘴,嗓子眼儿嗬嗬作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洛晓晓依偎在男朋友身侧,美目静静瞧着,表面泰然自若,内心却波澜起伏。 她在宝华寺时,曾见师父施展过类似的秘法。那一次智藏老和尚隔着十几米距离,挥一挥手,就劈裂了一面石碑。 “原来他的本事,同师父他老人家比起来,都相差无几了,难怪敢在宝华寺叫板呢……”洛晓晓默默思忖,望着林宇英俊的侧脸,想起男朋友还是为了自己受委屈而出头,心里更甜蜜了几分。 屋子里的蒋家小辈们如坐针毡,想要逃,却又不敢,纠结至极。 他们本来是趾高气扬的聚过来瞧热闹,谁成想事情最终搞成了这般模样。非但没瞧上林宇和洛晓晓的热闹,反而把自己生生变成了热闹。 滑稽,真滑稽,像一出荒诞不经的喜剧。 蒋美萱很不自然的干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你们……你们慢慢聊啊,我……我去后面看看开饭了没有……” 不妙,赶紧溜!她胆战心惊的挪步出了屋子,穿过小花园,拼了命的往后宅狂奔…… 此时此刻,中海蒋家后院的大厅里,下人们穿梭往来,将丰盛的饭菜摆上了餐桌。 很多家族长辈早早到了,正聚集在一起聊天说笑: “听说江南巨擘已经到了,一会儿就会过来吃饭。刚刚我家那孩子被蒋玮叫去了,说是小辈们合计起来,准备先给姓林的来一记开门红。” “呵呵,今天有好戏瞧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开胃菜这么快就上来了,咱们吃不到喽……” “林子轩胆子不小嘛,敢跑到中海来撒野。他真以为江南巨擘的威风,在咱们蒋家也管用?老家主同王少爷都商量过了,姓林的如果不懂事,咱们就……” “嘘,别乱说话,还有外人在这里呢……” 知道内幕的蒋家族人受了提点,偷眼瞄了瞄坐在不远开外,神情焦虑的蒋照芸和洛毅雄夫妇,冷冷哼了一声,乖乖闭上了嘴。 蒋照芸低声道:“毅雄,我看了一下,觉得情况不太妙。” 洛毅雄满脸焦躁:“废话,是个人都知道了,这还用看么。” 若是换做往日里,单凭这态度,蒋照芸就能跟丈夫掐一架,让对方跪三天搓衣板才算完,不过今天也忍了。 “到底该怎么办啊?你拿个主意。”她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惊惶,“毅雄,你能不能偷偷跑出去,通知晓晓和林宇一声,让他们赶紧走,别过来了……” 洛毅雄嘴里叼着烟,警惕的往四面瞧瞧,盯着那些身材魁梧、面貌凶恶的西装保镖,叹了口气:“你娘家这是摆明了死磕到底啊,我刚刚去撒泡尿,都有人跟着,完全溜不掉。” “那怎么办啊?”蒋照芸捶打了丈夫一下,眼泪直打转,“爷爷的话你也听见了,林宇要是不听劝,不把东西交出来……他们真的……真的能杀了他,咱俩岂不是也成了帮凶?晓晓怎么办?他得怨恨咱俩一辈子……” 洛毅雄皱着眉,沉沉叹了口气。 这趟中海之行,真是来错了…… 第106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中海蒋家的老管家扫视整座大厅,目光在那一张张长桌上略作停留,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慢悠悠走到侧室外,抬手敲响了房门,恭声禀告: “老家主,都安排妥了,现在开席么?” 屋子里的八仙桌旁,老家主蒋始源正喝着茶水,同几名族中老人聊得开心,听闻此话笑着摆了摆手道:“急什么?让那姓林的小子在前院多吃点儿苦头,杀杀锐气,不是很好嘛!” “是是是,还是您老考虑得周详,那就再等等。”老管家也笑了,“小辈们一个都没见着,想来是全被蒋玮少爷叫去了。我只怕他们没轻没重,再吓得客人一会儿不敢过来吃饭。江南巨擘在蒋家栽了跟头,消息传扬出去,日后怕是无人敢再登门喽。” 蒋始源拍着桌子大笑道:“你这条老狐狸啊,心眼儿忒坏。” 旁边那几名族中老人也捋着胡须议论: “蒋玮那小子啊,这些年得老家主的宠,尤其能胡闹,我还真有点儿替江南巨擘担心哟。” “哈哈哈哈,今晚正事儿还没办呢,他若不乖乖把东西交出来,那才是真的苦头。” “好歹也是名扬一方的大人物,老家主安排族中那帮小家伙过去,能镇得住场子么?” “放心吧,江南巨擘的名声,也是那些好事者鼓吹上去的,其实没多厉害。蒋玮很不错,这些年跟随着老家主历练,什么风浪没见过?就凭他的心性,又有人帮忙,还能让那姓林的小子占了上风?” “老家主的意思嘛,先让林子轩掂量掂量轻重,别以为自己占着河东的一亩三分地,就敢在南方横行无忌。他要娶的是照芸家的娃娃,没有老家主拍板,这事儿能成?即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中海撒野……” 几个人议论纷纷,脑海中想象着林子轩在前院被一干小辈刁难、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四周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老管家静静站在门口,反正闲来无事,也附和着一起咧嘴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骤然传来尖利的女子叫嚷:“不好!不好了!太爷爷!快……快救命!” 整座大厅刹那间为之一静,本来欢快畅谈的蒋家族人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扭头看向了院子里。 蒋美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头发乱糟糟,满脸汗淋淋。她一介女流,跑得太急,好不容易赶到了后宅,累得抬手撑住了门框,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救……救命!出大事了!” 家主蒋始源霍然起身,颌下白髯乱颤,脸颊泛起了难看的铁青。 老管家忙不迭迎了上去,惶惶不安的问:“美萱小姐,出什么事了?你慢点儿,慢点儿说……” 蒋美萱用手叉着腰,吁吁喘气:“那姓林的……就是个魔鬼!蒋玮堂哥不过是刁难了他几句,直接……直接就动上手了!蒋俊堂弟不给他让座,当场就被打断了骨头,活活昏死过去,还有……蒋开堂哥也被打破了头,到处都是血……” 她扬起汗涔涔的脸颊,妆已经花掉了,声音中透着哭腔:“幸亏我脑子机灵,找借口溜出来报信。连带蒋玮表哥在内,其他所有人都被林子轩扣在了前厅。太爷爷,您快想办法让他住手,再这么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啊。” 话音刚落,满场轰然就炸开了锅,诸多蒋家族人们义愤填膺: “姓林的太过分了!他!他怎么敢!” “在我蒋家的地盘上还敢动手打人,他以为自己是谁?”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太没教养,太不懂礼数了!” 坐在角落里的洛毅雄和蒋照芸夫妻彼此对视,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早就该想到,凭林宇的孤傲性子,又带着洛晓晓,必然是受不得半点儿委屈,今天……只怕是无法善了了。 中海蒋家也当真搞笑,居然会愚蠢到派出一干家族小辈去刁难林宇。哪怕你不相信江南巨擘的厉害,可人家毕竟是江南省首屈一指的大佬人物,就连临兴纪家都栽了跟头,又岂是几个毛孩子压得住的? 家主蒋始源满脸阴沉,冲着老管家吩咐:“派个人去前院通知,让他们别闹了,全过来吃饭。” “是。”老管家不敢有丝毫怠慢,绕开跪坐在门口正哭哭啼啼的蒋美萱,一溜小跑着出去了。 “混账!”蒋始源面孔狰狞,恶狠狠的一拍桌子,好心情荡然无存。 本来还指望着蒋玮这些小辈杀杀江南巨擘的锐气,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助长了林子轩的气焰。 “敢在蒋家动手,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一口气都不愿忍,我真小瞧他了。”蒋始源恨得咬牙切齿,“看来今晚的事儿,没那么容易搞定……” 他缓缓抬起头,老眼望向了西北角的阁楼,皱纹堆累的老脸涌现出了一抹凶狠之色: “林子轩啊林子轩,你要是不配合,也别怪老夫把事情做绝了!” …… 站在西北角的小阁楼上,恰好能将大厅里的情况一览无余,这是汤姆斯选定的黄金狙击位。 屋子里没有开灯,纤尘不染的桌面上,静静摆放着金属密码箱。旁边的红酒杯下,压着几张薄薄的打印纸。 “他还很年轻,真的是天师么?”汤姆斯正在戴手套,皱着眉,表情有些古怪,“最近一段时间,的确出现了不少年轻的天师强者,但这个名叫林宇的家伙,有点儿……太年轻了。” 王通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缓缓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很多人都说他是,那应该就差不多了吧。怎么?我听说汤姆斯先生只猎杀天师,有什么问题么?” 他的英语很流利,发音也很到位,让人几乎听不出来是一个东方人在讲话。 “不不不,这是误解。”汤姆斯摆手解释道,“事实上,只要有人开出足够的价钱,哪怕对方是个没练出气感的家伙,也照杀不误。” 王通挑了挑眉梢:“哦?这同我听说的貌似不太一样。据我所知,汤姆斯先生这些年,猎杀对象始终都是天师。” 汤姆斯笑了:“我这套设备很特殊,是天师强者的克星。如果任务对象是内劲高手,没人开得起这么高的价钱。” “我明白了。”王通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汤姆斯先生尽管放心,无论这个姓林的是什么身份,十八个亿,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付。” 汤姆斯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华夏人,痛快!” 第1062章 破障弹 王通高高举起了酒杯,笑着说道:“能够遇到汤姆斯先生,真是我的运气。实话实说,在没有碰到你之前,该如何对付这个姓林的小子,始终困扰着我的内心,让我彻夜难眠。” 汤姆斯戴好了手套,也端起红酒杯同王通轻轻碰了一下。 “我这是第一次到华夏来,能见到你这样阔绰大方的朋友,也很幸运。”他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随口说道,“我对华夏修真界根本不了解,只知道你们有一位无比强大的天骄人物,他本身就是一个引领时代的传奇。倘若他还在这里,我是绝对不敢踏上这片土地的。” 王通皱了皱眉:“汤姆斯先生,那是谁?能告诉我么?” 他只是世俗之辈,哪怕王家是燕京四大家族之一,同修真界有些许接触,了解也不过泛泛而已。 “任务当前,还是不要说了,那个人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忌讳。我只能告诉你,他是没有人性的屠夫,每一个同他敌对的人,下场唯有毁灭。”汤姆斯神秘的笑了笑,旋即歪着脑袋,用西方人惯有的幽默口吻道,“幸好,他两年前就死掉了。” 王通这才明白汤姆斯方才所言“倘若他还在这里,我绝对不敢踏上这片土地”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个死人啊。”他心下默默的思量,觉得这傻老外很能吊人胃口,也丧失了继续打探的兴趣。 汤姆斯放下了空酒杯,然后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桌子上的金属密码箱。 相比较于那个什么所谓的“屠夫”,王通明显对金属密码箱更感兴趣。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也凑了过来。 汤姆斯擦拭完毕,连续输入密码,打开了三道锁。 箱底铺着柔软的棉布,静静放着一把造型独特而巨大的枪,还有两发子弹。 王通拧起了眉毛,盯着这套说不清是简陋、还是古怪的猎杀设备,表情茫然。 他作为燕京王家的直系少爷,打小就接受过枪械培养,而且枪法还很不错,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子弹。 每一发子弹都有足足十公分长,表面呈顺滑流线型,通体泛着幽蓝光泽。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更像是科幻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东西。 “汤姆斯先生。”王通忍不住问,“这东西……就能杀掉天师?” “当然,这是m国兰德公司苦心钻研数十年所取得的重大成果,专门用来对付危险系数极高的天师强者。当初为了得到它,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汤姆斯小心翼翼的托起了一发子弹,自信满满的说道,“还剩最后两发子弹,按道理我还有两次出手的机会,但最后一颗子弹,我准备留下来作为纪念。所以这一次任务完成后,我就准备退出了。” 他静静盯着手心里的子弹,碧蓝色的眼底泛起了涟漪,宛若凝视着此生的挚爱:“我有一个女儿,她并不知道我还活着。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们就能见面了……” 王通压根儿不关心这傻老外是有个女儿还是有个儿子,他牢牢盯住了汤姆斯掌中的子弹,由衷赞叹道:“太奇妙了,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东西。” “这叫破障弹。”汤姆斯看了看手表,反正还有时间,便向着金主耐心的解释道,“它的外壳是锇,一种相当坚硬的金属材料。你应该清楚,组成物质的原子结构并不稳定,彼此有很大的空间。如果采用特殊手段,强行让原子按规则排列,就会得到……” 王通脱口而出:“纳米。” “没错,就是纳米技术。”汤姆斯冲着王通竖起了大拇指,咧嘴笑道,“重新组成的锇材料更加坚固,经特制的发射器击出后,足以穿透天师强者的护体罡气,在承受者的身体内炸开一个大洞。而破障弹内,还有另外一种特殊的爆炸物质,会在击中目标的刹那释放,造成二次打击的效果,由此完成必杀。” 王通两眼爆发出精光,满脸兴奋:“妙,太妙了。” “呵呵,倘若仅此而已,破障弹还不能称得上金贵。”汤姆斯将手掌转过来,指了指篆刻在弹头上的几条诡异黑线,得意洋洋的介绍,“天师强者倘若稍加留心,就能够避开子弹的攻击,但他们却无法躲开破障弹。除了激射速度更快之外,这些符文也起到了锁定目标的作用。高昂的成本、独特的结构,注定了破障弹无法大批次量产,所以才会格外珍贵。” 忽然,摆在窗台上的对讲机传来了一阵嘈杂,紧接着响起了一个男人的低沉嗓音: “报告,报告,目标过来了……” 王通抻头往窗外瞧了瞧,果然看到林宇同洛晓晓出现在了院子里。 “就是那个年轻人么?”汤姆斯用望远镜看了看,“他很英俊,同照片上的样子有些区别。奇怪,我感受不到他的灵力波动,是因为距离太远了么?隐藏得真好,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思量了一会儿,给出判断:“这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 “我该走了。”王通放下酒杯,又叮嘱道,“汤姆斯先生,当我摔杯子的时候,代表谈判失败,你就直接干掉他。” “好。”汤姆斯点点头,旋即又问,“如果谈判成功了呢?” 王通微微眯起了眼,咬了咬牙:“如果谈判成功了,我也会摔杯子。总而言之,这个人不能留,他必须死。” 事实上,无论林宇是否乖乖交出剩余的研究资料,王通都没打算留对方活口。他对洛晓晓垂涎已久,更加憎恨林宇对自己的羞辱,怎么会留着死对头同自己抢女人? 汤姆斯再度点头:“明白了,你尽可以放心,当他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是一名杀手,不会让金主的十八亿美金打水漂。既然买下了那名华夏天师的命,后者就必死无疑。 “我对你很放心,愿我们合作愉快。”王通笑着同汤姆斯握了下手,然后转身,潇洒下阁楼去了…… 第1063章 呼吸都是错 蒋家毕竟是中海一等世家,人丁兴旺。族人们聚集一堂,兴隆气象,比过年还要热闹。 大厅里灯火辉煌,十几条长桌排列整齐,下人们忙着上菜,杯盘碗盏在灯光下泛起明亮光泽。 林宇牵着洛晓晓的手,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走进了门。 在他们身后,蒋家的小辈们怯生生跟在后头,犹如一支丢盔弃甲的军队,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其中有近半数人的脸颊上还带着淤青,五六个人用手帕捂住鼻子,血还没有止住。 尤其数领头的蒋玮最惨,整个脑袋都肿成了猪头,眯缝着两只熊猫眼儿,脸颊蜡黄。若非今晚太过重要,他笃定决心一定要看看林宇的可悲下场,这个时候早就跑医院的病床上挂消炎针躺着去了。 此情此景,男默女泪…… 蒋美萱站得老远,满脸惊恐的偷瞄着林宇的背影,脸颊惨白得毫无血色。 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刚刚随同老管家带人闯进前堂的那一幕,蒋家一干小辈们四仰八叉翻倒在地,痛苦哀嚎,桌椅板凳零碎了一地,一脚踩下去碎裂的瓷片咔咔作响。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破坏力竟然能达到如此恐怖的程度。甚至于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还敢这般嚣张跋扈。 江南巨擘太可怕了,倘若他们再晚到几分钟,搞不好真会闹几条人命出来…… 大厅里的蒋家族人们懵了,说好了派些家族小辈过去刁难林子轩,杀杀他的威风,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名蒋家长辈把儿子扯了过来,盯着儿子惨不忍睹的脸,怒汹汹的问:“他怎么把你打成了这副模样?” “他……他说我瞅他眼神儿不对,是在瞪他……” 另一名长辈望着鼻青脸肿的孙子问:“那你呢?你怎么也挨打了?也瞪他了?” 那名蒋家小辈声音中透着哭腔:“没……没有,他说我鞋带开了,是在嘲讽他,然后他就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满场懵逼…… 果然,看你不顺眼的时候,连呼吸都是一种错。想打人嘛,没有理由,找个理由就好了。 “蒋开呢?还有蒋俊?他们两个哪里去了?” “他们伤得最重,老管家叫了救护车,送去抢救了!呜呜呜,太爷爷,他……他真的好过分,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被打的蒋家小辈们哭诉着,声音凄厉。 “放肆!岂有此理!” “太没教养了!” 诸多蒋家的长辈们拍案而起,冲着林宇怒目而视,当场便要爆发。 家主蒋始源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眼皮一阵暴跳,颌下胡子颤了颤。 他冷眼环顾整座大厅,抬手狠狠拍了拍桌子,一阵咳嗽:“咳咳,咳咳!怎么?都不想吃饭了?” 蒋家族人们就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这才清醒过来。他们强压火气坐了回去,望向林宇的目光中,仍旧充斥着浓浓的恼恨,好像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林宇对此视若无睹,牵着洛晓晓柔软的玉腕,向着洛毅雄和蒋照芸夫妻走了过去。 “爸,妈!”洛晓晓扑进母亲蒋照芸怀里,红着眼圈儿撒娇。 蒋照芸搂着宝贝女儿,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掉。她原本恼火洛晓晓不听话,擅自做主跑去宝华寺出家,扔下一堆烂摊子让自己在娘家人面前难堪,可如今见了女儿,却连打一下都舍不得了。 “乖,晓晓受委屈了。”蒋照芸轻抚着女儿的脊背,嗓音哽咽,“你这臭丫头,以后可别再吓妈妈了……” 林宇伸手帮忙按了按洛晓晓险些掉下来的帽子,然后在洛毅雄身旁坐下,随手端起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 “你还有闲心喝酒?”洛毅雄目光低垂,不动声色的道,“今天这是鸿门宴,都在暗中琢磨怎么对付你。” 林宇淡淡的回答:“我知道。” 蒋照芸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赶忙凑过来说道:“林宇,你快带晓晓离开吧,这里很危险。老家主要嘉大实验室的剩余研究资料,同我和你伯父谈过话,你要是不给,他们有办法杀了你!” 洛晓晓着实吃了一惊,瞪圆了大眼睛,连忙问:“妈,你没开玩笑吧?什么办法?” “我们也不清楚,是一个黑色金属密码箱。”洛毅雄缓缓摇了下头,满脸忧虑,“你太爷爷说,那是兰德公司造出来的大杀器,死在那东西手下的天师,不下百人。我们本想通知你们不要过来了,但这些人看得太紧,根本传不出消息……” 洛晓晓警惕的往四面张望,这才发觉很多身材高大魁梧的西装保镖,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将整个院落封锁了。 “即便现在想走……”她忧心忡忡的望向了林宇,声音压得很低,“也来不及了吧……” 蒋照芸见包括蒋始源在内的许多蒋家族人们,全都死死盯着这个方向,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宇,现在形势比人强,我敢肯定,老家主是真的有那个把握,绝不是说说而已。你们知道么?就连王通也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她望着林宇毫无表情的侧脸,语气中透着乞求,“就算是为了晓晓,为了你们两个人的未来,实在不行,你就将剩下的资料交出来吧。老家主说了,只要你能配合,他就同意你和晓晓的事,还愿意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 林宇盯着手里的玻璃酒杯,一字一顿道:“没有资料。” 洛毅雄同蒋照芸面面相觑,险些破音: “什么!” “爸,妈,林宇没有骗你们。”洛晓晓轻声道,“王家人从林氏集团偷走的研究成果,就已经是全部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另一部分研究资料。” 夫妻二人再度对视一眼,脸颊泛起青色,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老管家一声响亮的通报:“王少爷到了!” 紧随其后,蒋家的诸多族人们纷纷起身,就连家主蒋始源也挤出了满脸笑容,带着几个族中长辈赶去门口迎接…… 第1064章 撒狗粮 蒋家家主蒋始源年愈九旬,但却对王通一介晚辈客客气气,满脸堆笑:“哈哈哈哈,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 四周的蒋家族人们也是一阵点头哈腰,连连往里相让: “王少爷,快请进!” “王少爷,请上座!” 就连补好了妆容的蒋美萱都笑吟吟的凑了上来,媚眼如丝,娇滴滴的嗓音透着酥软:“王少爷迟到了哦,大家都等着你开宴呢。” 要知道,燕京王家手里牢牢攥着生命源液的生产线,依托于独领风骚的先进技术,以及上庸梁家的庞大药材供应,而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倘若今晚能够从江南巨擘手里拿到其余的研究成果,势必一飞冲天,未来前景绝非金钱所能衡量。 故而中海蒋家拼了命的讨好巴结,乃是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至于江南林家府,气数已尽,根本上不得台面。 江南巨擘林子轩就会仰仗着身手打打杀杀,今晚榨干了他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能不能活着走出中海蒋家的大门,还难说呢。 蒋家族人们此刻表现出来的热情谦恭,同不久前林宇所遭受的冷遇怠慢,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洛晓晓撇着小嘴,冷冷瞧着这一幕,没好气的哼哼:“犯贱。” 她算是明白了,今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为了迎接王通那个二世祖。自己和林宇,从始至终就没入得了蒋家人的法眼,难免心里窝火。 女方带着男朋友回亲戚家,但那些亲戚就只会挖墙脚、使绊子,净整出些恶心的下三滥招数,在心上人面前给自己丢脸,换了谁心里能舒服? “臭丫头!”蒋照芸脸色微变,赶紧拽了女儿一下,警告道,“守点儿规矩,别胡说八道!” 她说话间,又狠狠瞪了洛毅雄一眼,张嘴嗔斥:“都被你给惯坏了,没有个大户人家的样子。” 洛毅雄心里不痛快,仰头灌了一杯酒,闷闷的道:“晓晓说得对,我看他们也是犯贱。” 蒋照芸:“……” 丈夫最近脾气见长,翅膀硬了,貌似有点儿……管不住了? 王通被诸多蒋家的族人们簇拥着,意气风发的走进了大厅,坐上了最尊贵的宾客位置。 他的目光从屋子里扫视而过,在洛晓晓那张俏美可爱却又怨气满满的脸蛋儿上略作停留,最后毫无意外的聚焦到了林宇身上。 “又见面了。”王通低低冷笑,“今晚,让你血债血偿。杀我族人,抢我女人,你死定了……” 坐在角落里的林宇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也适时的抬起了脸,同他对视在一起。 视线交织,王通眼底有些刺痛,但却硬生生扛住,恶狠狠的瞪着…… 前些日子在嘉安希悦大酒店,当着整个江南商会,他被林宇抽了两记耳光,堪称奇耻大辱,心下自然是怨恨滔天。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但下一瞬,林宇忽然伸手将洛晓晓扯了过来,揽住年轻姑娘柔软的腰肢,近乎粗蛮的堵住了她充满弹性的娇嫩唇瓣。 “唔……”洛晓晓骤然反应过来,俏脸羞的通红,耳垂都仿佛要被火焰烧着了。 她坐在林宇的大腿上,攥起粉拳,无力的在男朋友胸口轻轻捶打了一下,羞不可抑的娇嗔:“真能……真能胡闹,这么多人呢,讨厌……” 公然秀恩爱,狗粮撒得毫无下限! 洛毅雄同蒋照芸夫妇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现在的年轻人,太会玩儿了…… 所有蒋家族人全都默默观察着这边的动静,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王通,表情古怪至极。 虽说林子轩同洛晓晓早在嘉大时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中海蒋家做主,为王通和洛晓晓订立了婚约,后来者居上,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虽说后来洛晓晓连夜逃跑,到宝华寺剃度出家,婚礼最终没有办成,但时至今日,至少从家族层面上而言,王通依旧是这个女人的未婚夫。 林宇大庭广众之下亲吻洛晓晓,宣誓主权,摆明了是要给王通难堪,打脸打得简直不要太狠。 王通眼角抽搐,脸颊都涨成了猪肝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对洛晓晓是真的喜欢,第一眼见到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如此国色天香的姑娘,足以令得任何男人见之忘俗,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想要得到。若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他堂堂王家的直系少爷,又怎么会同意与中海蒋家合作,共同开发生命原液? 为了一纸婚约,王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然而他所得到的,也仅仅就只是一纸有名无实的婚约而已。哪怕是在那场轰动整个江南省的订婚宴上,哭肿了双目的洛晓晓都没正眼瞧过他。 中海蒋家拼了命的摇旗呐喊,这个女人是你的是你的,然而从始至终,他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牵过,算个屁的未婚夫? 现在,他更是亲眼见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坐在另一个男人的大腿上撒娇,简直不能忍! 心态彻底崩了! “我!我要宰了你!”王通攥紧了拳头,猛地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就要往地上摔。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丧失了理智,什么狗屁的研究成果,老子不要了,只要你死,只要你死! 蒋家家主蒋始源脸色大变,急忙出言提醒道:“王少爷,冷静,冷静啊。笑到最后才是赢家,我们东西还没有得手,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王通深深吸了一口气,痉挛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他慢慢、慢慢的放下了酒杯,别过了脸,不再去看。他害怕再多瞧一眼林子轩和洛晓晓的恩爱模样,自己就会当场疯掉。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老家主,你的话可要记得。”王通咬牙切齿,低低的道。 “王少爷尽管放心,我这曾孙女如今下了山,没有宝华寺庇护,今晚就是你的人了。” 王通重重点头,心里暗暗发了狠。 蒋始源稳了稳心神,抬手敲了敲桌面,沉声吩咐:“开宴吧。” 第1065章 发难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尽管蒋始源和王通不断找些话题来聊,陪坐的蒋家长辈们也满脸堆笑的阿谀奉承,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刻意为之。 从始至终,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顿饭上,彼此不断的互递眼色,甚至连东西都吃得极少。 林宇同洛晓晓挨着洛毅雄和蒋照芸夫妻二人,坐在靠门边的偏僻角落里。作为外姓人,别说上不去家主蒋始源所在的那张桌子,就连个稍微体面些的位置都没有。 然而林宇丝毫也不介意,他太清楚不过了,今天晚上,自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角。 好戏,早早晚晚,都要开场。或许会迟到,但不会不来。 洛晓晓老觉得其他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自己身上瞟,所以她刻意压低了帽檐儿,遮住了大半张白皙俏美的脸蛋儿。 联想起方才林宇突然在大庭广众下亲吻自己的场面,年轻姑娘的脸蛋儿仍旧泛着妖娆的红晕。兴许是羞恼于这家伙不打招呼的突然袭击,她越琢磨越来气,小脚在桌子下狠狠的蹬了蹬林宇,发泄情绪。 “嗯?”林宇偏过脸,诧异的望着她,“踹我做什么?” “谁踹你了?别诬陷好人哦。”洛晓晓翻了好大一个大白眼儿,鼓了鼓粉腮,死不承认。 林宇:“……” 过了一会儿,洛晓晓又偷眼瞄了瞄男朋友,懊恼自己刚刚是不是出脚太重了,担心林宇会不会不高兴…… 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她又抻着小脑袋凑过来,眨巴眨巴大眼睛,抱着林宇的胳膊撒娇,语气中透着丝丝讨好意味:“我想吃那个……还有那个,你帮我夹菜好不好?” 就连洛毅雄瞧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有点儿难以容忍了。 “这股谈恋爱的酸臭味儿……”他端起酒杯,黑着脸闷了一口。 妻子蒋照芸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呢,当初追我的时候,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女生寝室楼下念情诗,吵到人家休息,被宿管大妈追打了三条街的事儿,全都给忘了?” 洛毅雄当即涨红了老脸:“少不更事,你……你提它做什么……” “懒得搭理你。”蒋照芸也忍不住在桌下蹬了丈夫一脚,老夫老妻就是不一样,这一脚险些给洛毅雄踹出个粉碎性骨折来,疼得后者的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然后蒋照芸望向了林宇,忧心忡忡的问:“林宇啊,你真的有把握么?” 林宇放下了筷子,不动声色的道:“伯母尽管放心,出不了事情。” 好歹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在这里坐镇,见林宇说得云淡风轻,洛毅雄和蒋照芸夫妻二人心下稍稍安定,放轻松了许多。 这顿饭吃了约有半小时,不断有小辈族人们站起来去给老家主蒋始源敬酒。蒋照芸原本也打算指使洛晓晓去敬杯酒水,说几句好话讨太爷爷开心,但却被林宇拦下了。 “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林宇道,“没有主动把脸凑上去,给人家打的道理。” 洛晓晓本来就对蒋家人没好感,每次来中海都是被妈妈强行拽来的。她又觉得林宇说的话太有道理,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赖在椅子上不动地方。 蒋照芸有点儿无奈,感觉到所有事情都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执意嫁给洛毅雄之后,始终费尽心思的想要缓和家庭关系。但不知不觉间,同娘家人的裂痕非但没有弥补,反而让双方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 这么多年以来,中海蒋家仍旧固守着老一套传统,刻板僵化,将家族利益奉为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为此牺牲亲族也在所不惜。 但时代早已经变了,家主蒋始源年愈九旬,还妄想着用自己那套古板理论维系统治,最终只能是作茧自缚,自取灭亡。 蒋家的族人们有些意外,他们见蒋玮等人被林宇打得那么惨,还以为这位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是个心性简单的火爆脾气,必然会在饭桌上率先发难,然后自取其辱。 可一顿饭都快吃完了,林宇却规规矩矩坐在靠门的偏僻角落里,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怒意,反而同洛晓晓秀了一手好恩爱,直把王通气得目呲欲裂,呼哧呼哧喘息,险些没犯了羊癫疯。 家主蒋始源终于沉不住气了,眯缝起老眼,装模作样的在大厅里搜寻了一番,明知故问:“我听说小九儿家的孩子回来了,在哪呢?怎么也没见着啊?” 老管家赶紧凑到近前,抬手往门口指了指:“老家主,不就在那边嘛。” “哦,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蒋始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好像江南巨擘也一并跟来了吧,这可是稀客,怎么安排客人坐得那么远啊?若是传扬出去,旁人还不说我中海蒋家不懂待客之礼?” 老管家弯下了腰,道:“家主教训的是,下人们办事不周到,请您责罚。” 蒋始源摆了摆手,然后手缕胡须笑道:“小九儿,你们一家人到这边来坐。顺便也让我瞧瞧曾孙女和曾孙女婿。” “是。”蒋照芸站了起来,偏过头来瞧,无论是丈夫、女儿,还是林宇,谁都没有动地方的打算。她僵站在原地,略有几分尴尬。 蒋始源的声音冷了几分:“怎么?我这把老骨头,请不动你们了?” “老家主。”王通抬手一拍桌子,满脸阴沉的站了起来,“我同洛晓晓订有婚约,这件事还是您老做的主,没忘吧?我才是洛晓晓的未婚夫,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曾孙女婿?” 话音刚落,洛晓晓也拍桌子站起来了,眸底满含着愠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同你没有任何干系,那份婚约是蒋家的意思,我从来就没同意过!我男人是江南巨擘林子轩,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不会变!” 几名蒋家的长辈闻听此言,怒冲冲站起来呵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敢违抗?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孩子做主了!” “晓晓,你怎么说话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照芸,你平日里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不守规矩?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公然顶撞长辈!你瞧瞧她,成什么样子,同男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吃饭时连帽子都不摘……” “老家主有吩咐,哪怕是条狗,你也得嫁!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这名蒋家族人说完这番话,发觉王通的眼神儿不对劲儿,幡然醒悟,又赶忙补充道,“咳咳,更何况……更何况还是王少爷这等当世人杰,嫁进王家做少奶奶,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这是你的福气……” 正在吵嚷叱骂间,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冷笑:“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垃圾,除了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还有其他的本事没有?” 第1066章 我凭本事 大厅里的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得林宇单手捏着一只酒杯,嘴角泛起冷笑,目光竟是沁着丝丝挑衅。 一名蒋家长辈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怒道:“混账!你说什么!” “我说……”林宇微微一顿,底气很足,“你们都是垃圾,上不得台面的垃圾,早死早投胎早安生,也免得继续恶心人,这次可听清楚了?” 洛毅雄面无表情,但却在桌子下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过瘾,太过瘾了,这小子真有种,将自己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讲出来了。江南巨擘到底还是江南巨擘,半点儿不兜圈子,看你不顺眼,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直接把话挑明了,不服就干! 家主蒋始源满面阴冷,沉声道:“林子轩,你在江南省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心高气傲,但到了中海蒋家,作为晚辈,还是收敛些锋芒为好。我且问你,是要娶我这曾孙女洛晓晓么?” 林宇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不错。” “既然你想娶她,那就要做我蒋家的曾孙女婿,还敢这么猖狂!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叱骂长辈!”蒋始源吹胡子瞪眼,“你就没想过,我要是不同意,又该怎么办?” 林宇挑着眉梢,瞅了瞅对面这老家伙,似笑非笑的问:“那你怎么样,才能同意?” 蒋始源故作姿态的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我念你们情深义重,倒也并非不能网开一面。只不过……晓晓同王少爷订有婚约,你若想娶她,这份婚约就要先取消了……” “我……”洛晓晓张着小嘴要争辩,却被林宇捏住手,示意她别多嘴。 “哦。”洛晓晓怨气满满,但还是顺从心上人的意思,不吭声了。 蒋始源继续道:“但如此一来,对王少爷未免有些不公。这样吧,我做主,你给王少爷一些象征性的补偿,此事就此揭过,就当做那纸婚约没发生过。” 林宇脸颊涌起了淡淡的嘲弄,笑着问:“那要什么补偿?” 他心里却在直犯嘀咕,读书人真不愧是读书人,哪怕做得下流无耻,也要绕一个大圈子,欲盖弥彰一番,道貌岸然的占领道德高地。 蒋始源看向了王通,意味深长的道:“这要看,王少爷想要什么。” “你把嘉大实验室的研究资料交出来,这件事就算了了,我将这女人让给你。”王通冷笑了两声,“林子轩,这笔买卖,你做得不亏。” 蒋始源拍了下巴掌,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蒋家也要参与王少爷的研究项目。林子轩,你以后娶了晓晓,也算是中海蒋家人了。既然都是一家人,有东西彼此分享,本来就是分内之事。这么说来,还是王少爷胸怀宽广,卖了你一个人情。” 说完这番话,大厅里的所有视线都聚焦到了林宇身上: “林子轩,你意下如何?” 气氛紧绷着,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宇忽然伸手勾住了洛晓晓纤柔的腰肢,将女孩儿揽在怀里,冲着脸颊泛青的王通咧嘴一笑:“我凭本事追到的女人,为什么要给你补偿?喝假酒了?” 王通对他的反应并没有太多意外,咬牙切齿的问:“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了?” “从来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抢东西。”林宇歪了下头,“不给,你能怎么样?” 蒋始源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混账!你别太猖狂!你同晓晓的事,我不会同意!” “我娶女人,还需要你这老不死的同意?”林宇松开怀中的洛晓晓,一脚踹翻了桌子,锋芒毕露,“晓晓姓洛,不姓蒋。即便真要谈,也是林家同洛家商量,同你蒋家有什么干系!婚约算什么?你说定就定了?经过我的允许了么!” 洛毅雄心头火起,不顾妻子蒋照芸的拉扯,从椅子上直挺挺的弹了起来。他觉得连女婿都这么屌了,自己做岳父的说什么也得硬气一把,否则日后这老脸往哪搁? “不错。”洛毅雄高声道,“洛晓晓是我女儿,她的婚事,由嘉安洛家操办,同你们蒋家没有关系!那什么狗屁的婚约,我不同意,不承认,不管用!” 蒋照芸扯着丈夫的胳膊,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快坐下,闭嘴,别说了,你跟着起什么哄,还嫌不够乱……” 洛毅雄直接甩开了妻子的手,将一满杯白酒咕咚咕咚全干了。然后他借着酒劲儿抹了抹嘴巴,抬手隔空点指着蒋始源,身子晃了晃: “老杂毛,你他妈想让我卖闺女,老子……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让我女儿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我呸!日你个仙人板板!蒋始源你个混账王八羔子,你信不信……信不信,老子一生气、一跺脚,定纸婚约,把你妈也许配给王家?你去西郊墓葬场把你妈从地里抠出来,问问她……问问她嫁不嫁……” 蒋始源气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儿没当场翻白眼儿昏厥过去。 他都年岁愈九旬,老娘死了快五十年,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任谁都没料到,还没把这边的林宇摆平,那边又冒出来了洛毅雄这么个愣头青,而且骂的又阴损、又缺德,简直堪称毫无下限。 全场呆滞了几秒钟,轰然炸开了锅: “混账!他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大不敬!太没教养了!” “竟敢如此羞辱长辈,就该用家法把你活活打死!” 洛晓晓瞅着满脸涨红、几乎站立不稳的父亲,抬起小手默默捂住了脸:“我爸又……又喝多了……” 她这老爹酒量一般,喝多了就满嘴跑火车、四处耍酒疯,又赶在气头上,真是什么话都敢讲啊。 早就该想到的,方才见父亲生着闷气,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就该拦着点儿才对…… 蒋照芸简直哭笑不得。哭的是丈夫这么一闹,撕破脸皮,从此以后彻底把娘家人得罪了。笑的是没成想丈夫喝了点儿酒,胆子越来越大。从前他在老家主蒋始源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可倒好,直接就敢拍着桌子骂娘了。 酒壮怂人胆,这话当真是不假。 第1067章 摔杯为号 蒋家家主蒋始源被气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哆哆嗦嗦,嘴唇都泛起了青紫色。 “照芸!”他扬手打飞了面前的盘盏,厉声呵斥,“管好你的男人!他要再敢撒野,我饶不了他!” 老东西心里已经将这笔账默默记下了,等收拾完了林子轩,有你们嘉安洛家的好看! 蒋照芸摄于老家主的威严,使劲儿拽了拽丈夫,没好气的嗔喝:“你老实点儿,就别再添乱了!” 林宇拉着洛晓晓转身,淡声道:“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 蒋照芸忙不迭点头,拽着丈夫踉踉跄跄的往门口去。经过了今天这一档子事儿,她以后都不敢再回娘家来了。 忽然,身后传来王通阴冷的声音:“站住,事情还没完,你就想走?” 林宇脚步微微一顿,满脸无聊:“你要还有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别绕来绕去的空耽误工夫。” 他缓缓转过身,眼底寒芒很盛:“我不在蒋家杀人,是为晓晓考虑,但你们别当我脾气好,人善可欺!” 单单是他站在那里,一代枭雄的气场,就压得满座蒋家族人战战兢兢,有些喘不过气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林子轩啊林子轩,真好大的口气。中海蒋家,什么时候成了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了?”蒋始源阴恻恻冷笑道,“照芸,我让你带的话,可全都同这小子讲过了?” 蒋照芸蓦地打了个寒颤,脸颊霎时一片惨白。 王通手里端着一杯酒,不急不缓的往前踱出两步,冷声道:“林子轩,事已至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老老实实将嘉大实验室的全部资料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如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年半前,燕京王家秘密派遣高手,里应外合,侵入林氏集团的安保系统,偷出来了嘉大实验室关于能量原液的实验资料。 王家人如获至宝,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进行灵药的能量提纯研究,并且很山寨的给新产品命名为“生命原液”。 生命原液经过稀释后,对普通人的治疗效果,要赶超林氏集团的灵秀山泉数倍,一时间在市场上独占鳌头,风头无两,迅速抢占了林家府的庞大市场。 但以燕京王家的底蕴,眼光自然会放得更长远,绝不仅仅局限于单纯的利益争夺。 他们在偷来的实验数据中发现,倘若将能量原液加大剂量,就能够成批培植出实力强大的修真者,这对于始终想要谋求进一步壮大家族势力的王家而言,无异于天降鸿运。 倘若掌握了这门技术,培养出一批完全由修真者组成的死士,哪怕是超然物外,像许许多多的名派大宗一般,摆脱国家政权的约束,也未必不可能。那样的燕京王家,一脚俗世中,一脚修真界,简直相当于红尘成仙了。 但随着实验进行,王家人蓦然发觉,生命原液中的狂暴因子始终无法剔除,并不纯粹。将生命原液稀释后治疗疾病、强身健体,表露的还不明显,但若是大剂量服用,提升修为,就会使得受试者当场爆体而亡。 王通依然记得,当时他们选拔了一百名身强体壮、又对家族忠心耿耿的功夫高手,服用高浓度的生命源液后,全部在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后,爆体死亡。 那满地残肢碎肉、鲜血淋漓,堪称修罗地狱的场面,至今仍是王通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但是燕京王家偷来的嘉大实验室研究资料中,却又清清楚楚记载了很多实验数据。 其中的典型代表,便是魏玲玲和陈鸿明。两人都服用了高浓度的能量原液,魏玲玲在健康条件下,直接入道成为内劲高手,而陈鸿明则是在濒临死境的状态下,迅速痊愈伤势。 诸如燕京王家的失败实验,根本就没有出现! 王家人又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或许从林氏集团偷来的资料仅仅只是一部分,实验过程中的最关键环节,被林子轩隐藏掉了…… 王通道:“林子轩,我在暗中埋伏了狙击手,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实验资料交出来,活命,否则,你就去死!” 林宇饶有兴致的瞧了他一会儿,表情似笑非笑:“你还挺天真的。” 狙击手?那算是什么鬼东西?原来这就是王通最大的倚仗? 即便是火箭弹近距离轰击,都无法打破先天境的强悍肉身,狙击步枪简直就是个笑话。 林宇曾用天外陨火祭炼了金刚不灭身,加之他在罗刹海下臻入半神,体魄再度强化。想要伤了他,最起码也得达到在东夷偷袭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时,防御系统发动导弹密集轰击的效果…… 而那么强悍的火力,别说王家这种势力拿不出来,就连当今国际上的很多国家,都办不到! 故而林宇这种等级的半神强者,倘若跑到非洲去,除了南非为首的少数几个富裕国家,几乎可以横行无忌。 因为大家都穷得底朝天,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军费武装火力?导弹部队又是什么鬼?可以吃么? 王通背景深、能力强,也算盛名在外的青年才俊,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天真”二字讽刺,整张脸都气扭曲了。 林宇哂笑了两声,压根儿没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儿,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本尊也是要脸的,还至于被这种跳梁小丑威胁?等着吧,你死定了,只不过在中海蒋家,不太方便动手收拾你…… “林子轩!你!你这是找死!”王通狗急跳墙,恶狠狠的一扬手,将酒杯摔了出去。 既然东西拿不到,你就去死吧,杀! 酒杯划过一条抛物线,摔在院子里的青石条砖上,骤然爆碎。 几乎在同一时刻,距此不远外的西北角小阁楼上,传来“嘭”的一声低沉闷响。 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抹幽蓝色的光芒横掠长空,如彗星般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奔林宇而来,瞬息便已到了近处。 噗! 洛晓晓听到低低的声响,身子本能一滞。她满脸惊愕的偏过俏脸,但见得林宇的腹部被子弹穿透,鲜血迸溅…… 第1068章 这不可能! 林宇的身体僵在了当场,动也不动,形如一尊雕塑。鲜血从腹部的伤口中喷涌出来,迅速染红了衣服。 然后他缓缓、缓缓低下头,凝视着鲜血淋漓的巨大弹孔,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古怪表情。 半神之体的强悍肉身,竟然抵不住这一发子弹! “太大意了!”林宇脑海中本能的闪现过这个念头,明明知道会有狙击手向自己射击,但却没有半点儿防备,仅以金刚不灭身硬扛,是他今晚出现的重大失误。 通常来讲,化境天师即便筋骨强悍,但终究不过凡俗,还远远无法抵挡子弹,只有在以护体罡气防御的情形下,才能硬扛打击。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曾有少数天师强者,因遭受偷袭,而被子弹毙命的原因。 但修为到了半神层次,就截然不同。先天境大高手仅仅是身体强度就比钢板还要坚硬,莫要说是狙击步枪的子弹,即便是火箭弹都不见得能伤了分毫。倘若施展修为,防御力更是惊人。故而自古以来,便有“先天强者、能抵一国”的说法,想要灭杀先天境强者,最低限度也要出动导弹部队。 更何况林宇的身体经天外陨火炼化,乃是金刚不灭之身,其强悍程度本就比寻常的半神强者要高出一筹。 但此时此刻,他完全倚仗肉身强度,竟然被一发子弹穿透了身体,简直不可思议! “林宇!”洛晓晓凄厉惊呼,踉跄着扑了上来,牢牢扯住了林宇的胳膊摇晃,“你怎么样?怎么样?” 年轻姑娘心如刀绞,眼泪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滑过吹弹可破的白皙面容,簌簌流淌。 在两人身后,洛毅雄同蒋照芸夫妇也赶紧凑了过来,满脸震惊惶乱之色…… 然而林宇仅仅是皱了皱眉头,错愕的表情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平静:“我没事。” 洛晓晓同林宇四目相对,见对方那双漆黑的双瞳依旧坚定而沉稳,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波澜。 “没……没事就好……”洛晓晓稳了稳心神,眸光逐渐下移,盯着林宇腹部血淋淋的伤口。 她身子狠狠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林宇满脸无奈的拍了拍年轻姑娘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真的没事。” 然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慢慢探入了腹部的弹孔…… 突如其来的沉闷枪响,使得整个蒋家所有族人都陷入了集体沉默,他们牢牢盯住了站在院子正中央的年轻人,暗自腹诽: “这么重的枪伤,必死无疑了吧……” 以蒋玮为首的一干蒋家小辈们,先前遭受了林宇的教训羞辱,此刻神情亢奋,满眼都是报仇雪耻的快意。 而作为蒋家家主的蒋始源,则是手脚哆哆嗦嗦,发出了一声颇为无奈的颓然叹息。 他本来是不想杀林宇的,这倒并不代表他心地仁慈亦或者对林宇颇有好感,仅仅因为林宇活着,对中海蒋家更有益处。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江南巨擘死在了中海蒋家的后宅院子里,任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非但最重要的研究资料没有拿到,反而还惹出了一连串麻烦,简直得不偿失。 倘若河东林家府的势力反扑怎么办?倘若林宇在修真界的那些朋友过来报仇怎么办?燕京王家撑得住,他中海蒋家还撑得住么? 这笔买卖,做亏了! 相比较于蒋始源的担忧忐忑,王通则是满心“大仇得报”的兴奋。 江南巨擘死了,终于死了,而且死在了他这位王家少爷手里,这是他扬名立万的机会。 王家族人的惨死得报,希悦酒店的耻辱得雪,最重要的一点,今晚他就能占有洛晓晓,享用这位娇滴滴的绝色美人,让这贱人知道不顺从自己的下场。 哪怕没有得到剩余的研究资料,他也是当之无愧的最大受益者。江南巨擘被杀,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子轩一死,河东林家府再无倚仗,相关部门也不会再庇护他们了吧。”王通这般思量着,目光微微闪烁,露出一抹阴冷的狞笑,“从此以后,沧澜河以西的地盘也归我了!我要灭了林家府,独霸江南!即便我并非父亲长子,争不上王家家主之位,但若能盘踞江南,也是一方封疆大吏,无冕之王……” 他正在美滋滋的琢磨着,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咦?汤姆斯先生说的明明白白,子弹击中后,会在体内炸开、粉身碎骨……他……他怎么没炸?”王通直勾勾的瞪圆了眼,神情由兴奋激动,逐渐转化为了迷惑不安…… 他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林宇非但没有炸得骨肉零碎,反而是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神色平静,坦然自若。就好像腹部那血淋淋的巨大枪弹伤,并没有造成多少麻烦。 王通有点儿慌了,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低声喃喃:“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死?” 大厅里的蒋家族人们也传来了一阵不安分的骚动,几乎每个人的脸颊,都泛起了诡异的铁青: “到底什么情况?太古怪了……” “那么重的伤,肯定活不成了,他怎么……怎么好像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我的天,他在做什么!林子轩到底是人是鬼!” 在全场众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但见得林宇将两根修长手指慢慢探入了狰狞的伤口中,夹出了一枚通体泛着幽蓝光泽的子弹。 紧随其后,他腹部那足有网球大小的血洞,竟然迅速痊愈,在短短半分钟之内,恢复如初,连丁点儿疤痕都没有留下。 就连洛晓晓都瞪圆了大眼睛,探出白皙的玉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腹部坚硬的肌肉,白嫩的小脸一片震惊:“没事……真的没事了?” 自从跟随师父踏足修炼,她也算是半只脚迈入了修真界。可饶是如此,眼前的诡异场面,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哪怕是师父他老人家在这里,恐怕也要震撼得无以复加吧? 林宇手上还沾着殷红的血,平托起那枚流线型的子弹,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番,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冷笑:“有点儿意思。” 然后他就徐徐偏过头,眉梢微挑,望向了西北角的小阁楼…… 第1069章 翻车了 隐匿在中海蒋家西北角小阁楼的汤姆斯,在击出一发破障弹后,嘴角泛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一击必中,干得漂亮,他的职业生涯就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没有任何化境强者能够承受破障弹的打击,那个姓林的华夏修真者死定了,除非他是……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这次任务顺利的超乎想象,即便在猎杀目标后,汤姆斯的处境依旧很安全。这里到处都是王通少爷的人,他本身又有着内劲巅峰的浑厚修为,没有谁敢对他不轨。 故而汤姆斯并未如同往常那样迅速收拾装备逃离现场,反而是娴熟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以示庆祝。 他脑海中想象着,从王通那里取走剩下一部分佣金,离开华夏,同女儿见面的温馨场景。 十多年了,那个襁褓中的小丫头应该长得很漂亮吧?倘若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没有死,始终在默默牵挂着她,会不会很高兴呢? 一念及此,汤姆斯狠狠抽了一口香烟,归心似箭。 “一切都结束了……”他悠悠道,目光穿透沉沉暗夜,投向了不远外的院子里,“不!不不!噢,我的天呐!这怎么回事!” 汤姆斯掐在手里的香烟坠落下去,掉在地板上,溅起了几点火星。 他惊惧的瞪圆了碧蓝色的眼睛,整个人不安分的战栗,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刺骨凉意从脚底升起来,穿过脊背,迅速蔓延上了头顶! 那个名叫林宇的华夏修真者,明明遭受了破障弹的致命打击,但却并没有如预料般炸得粉身碎骨! 非但如此,他甚至没有显露出丝毫虚弱,仍然笔挺的站在原地,气度沉稳! “见了鬼!活见了鬼!”汤姆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在使用破障弹的问题上,他可谓轻车熟路,前前后后猎杀了共计23名超凡能力者,在西方的杀手界闯下赫赫威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诡异的情况。 华夏,他的最后一次任务,竟然翻车了! 紧接着,汤姆斯就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一幕,那名中弹的华夏修真者竟然从腹部的伤口中,取出了没有爆炸的破障弹,然后慢悠悠的仰起脸,望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目光啊,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汤姆斯的眼底都爬满了红血丝,感受到了针扎般的剧痛。 “难道是……破障弹的质量问题?”汤姆斯脑海中迅速闪现过这个念头,不禁有点儿发懵。倘若换做一名华夏人,保不齐就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这些无良厂家生产出来的三无产品,就只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事到如今,对于汤姆斯而言,跑去兰德公司索要赔偿肯定来不及了,更何况他这套猎杀设备来路很不光彩,真敢跑上门去找麻烦,无异于自投罗网。 “幸好我还有最后一发子弹。”汤姆斯恶狠狠的想道,伸手抓向了桌子上的金属密码箱,隔着白手套,将最后一发破障弹攥在了手心。 作为一名专业杀手,他懂得在关键时刻采取补救措施。逃跑是万万不能逃跑的,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退缩唯有死路一条。 “本来还想留作纪念,现在看来……”汤姆斯心头思量,但手上却没有丝毫犹豫,填弹、瞄准、射击!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直至他扣下了扳机,桌子上的金属密码箱才砰然坠落在地。而这一时刻,距离林宇抬脸望向他所在的位置,也仅仅才过去了两三秒钟! 砰! 伴随着低沉闷响,流线型的破障弹带起蓝幽幽的璀璨光束,掠过夜空,激射而出! 特制狙击枪的强大后座力,使得汤姆斯本就有些不堪重负的肩膀狠狠一震,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 这对他这位内劲高手而言,不过小伤势,并不打紧。 汤姆斯用一只手扶住肩膀,向旁挪了挪身子,慢慢吁出一口气:“这次应该差不多……噢!我的上帝啊!他是魔鬼!是魔鬼!” 他甚至顾不得肩膀传来的剧痛,直挺挺从地上弹了起来,满脸惊悚的尖声叫嚷。 击出的破障弹如同先前一样,伴随着锐利的劲响,拖曳着蓝幽幽的灿烂光芒,如彗星般划破长空,瞬息而至。 镌刻在弹头的强大符文法咒,就好像全自动的雷达定位系统,精准锁定了目标,避无可避。 只可惜这一次,子弹却未能势如破竹的穿透目标身体,反而是随着林宇抬手轻轻一招,骤然减速,稳稳当当的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停了! 汤姆斯直勾勾的凝视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在历经情绪崩溃、心态炸裂、呆若木鸡之后,骤然恍然大悟,眼底涌现出无以言喻的浓浓惊骇。 “上帝啊,那是空间之力!”他身体僵硬的跪倒在地,膝盖砸碎了阁楼上的木质地板,神情颓然而挫败,“他!他不是天师!是半神!这是一位半神强者!” 或许经过特殊强化的破障弹能够击穿先天境大高手的强悍肉身,但若说击杀,那就是异想天开! 汤姆斯的身体如触电般战栗,冷汗滚滚,眨眼间便浸透了衣服。 这本来是他的最后一次任务,完成后就要离开华夏,赶回去同女儿见面。十多年了,从那个小孩子出生起,整整十多年了,他作为杀手隐姓埋名,甚至都没有机会抱抱她,告诉她爸爸对她有多么在乎…… 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但他却在华夏,生生得罪了一位半神! “该死!该死!该死!那个小子,怎么可能是半神!”汤姆斯低低的咆哮,狠狠打了个哆嗦,“不……不行,快跑,否则就晚了……” 但事实上,已经晚了。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刚刚向外迈出一步,身后的墙壁骤然爆裂,整座阁楼都塌了下去。 汤姆斯只觉得有一股无法挣脱的庞大吸引力拉扯着自己,他脚下蓦地一空,便惊叫着摔落而下…… 第1070章 魔鬼在人间 轰隆隆! 西北角的小阁楼如遭受爆破般节节崩碎,烟尘弥漫,最终坍塌为了一片废墟。 汤姆斯推开压在身上的横梁,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行出几步。他猛地一抬头,但见得林宇正站在院子里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当即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面对一位呼风唤雨的半神强者,他这小小的内劲高手就是垃圾,连半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 汤姆斯跪伏在地,不住的磕头,嘴巴里相当罕见的蹦出了中文:“姚敏!姚敏!” 洛毅雄同蒋照芸夫妻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这老外说得啥玩儿意?叫谁呢?”洛毅雄闷闷的问。 蒋照芸不动声色的答:“饶命,发音不准。” 洛毅雄:“哦。” 林宇掂量着手里那枚血淋淋的子弹,表情似笑非笑,用英语问道:“这东西,从哪来的?” 他前世在西方世界生活过十几年,更是名副其实的杀手之王,外语自然很流利。 汤姆斯微微一愣,也用英语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是兰德公司的高科技武器,名为破障弹,专门用来猎杀天师。击中目标后,表面坚固的锇外壳分解,内部的爆炸物质泄漏,即便是天师强者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十几年前,我劫了一辆兰德公司的运输车,耗费了很大代价,才抢到了这套装备。” “这位先生。”他仰起脸,满眼恳求,“我初次来到华夏,经中介介绍,认识了王家的王通少爷。他花费十八亿美金买您的生命,我不知道您是一位伟大的半神强者,否则断然不敢对您出手。还请您能饶了我,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踏足东方的土地……” 汤姆斯为了保命,简直堪称举一反三,非但回答了林宇的问题,甚至连雇主的身份都给出卖掉了。 这倒不能怪他职业素养不强,关键是半神强者太过强大,他不得不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全部吐出来,试图谋求对方好感,苟且求生。 不管如何,这都是他的最后一次任务,业界的口碑、名声都已不再重要,保命最关键。更何况即便他不说,王通这位幕后大金主也暴露得很明显了,还不如自己主动讲出来,卖林宇一个人情。 王通的外语也很精通,听汤姆斯叽哩哇啦说了这么多话,脸颊当即就青了。 “混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他趔趔趄趄的往后倒退,满眼恐惧。 江南巨擘的恶名无须多讲,几乎尽人皆知。王通被家族安排到江南省主事的这两年里,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他很清楚,倘若杀不了林子轩,接下来倒霉的就是自己了!王云虎、王融,全都是他的前车之鉴! 汤姆斯同样是满肚子火,梗着脖子,满脸严肃的道:“王少爷,你完全不讲信用!当初是你向我信誓旦旦保证,这位先生是一名天师,但他……他却是一位强大的半神!所以任务才会失败!太过分了!” “你才是专业人士。”王通怒道,“如果什么事都要我来告诉你,留着你又有什么用!” “王少爷,你的情报有问题!态度更有问题!” “该死的外国佬!” 林宇眉梢扬了扬,瞅着这俩家伙狗咬狗,心里老大不痛快: 什么鬼?听这话的意思,如果本尊是化境,就活该死了? 他妈的,这外国佬必须杀! 王通不再同汤姆斯争吵,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林宇道:“林子轩,我是王家家主之子,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绝非王融那等废柴可比。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倘若你愿意谈判,我会开出令你满意的……” 丧失了最后的倚仗,又亲眼见识了林宇神鬼莫测的手段,他也不指望自己带来的手下人能够挡得住江南巨擘的雷霆一击,所以出于本能的尝试谈判。 尊严可以不要、利益可以不要,只求能保住这条命。这个时候的王通,与先前那嚣张狂妄的王家少爷,简直判若两人。 但王通这番话还没有说完,跪在地上的汤姆斯却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噢!我的上帝啊!林子轩!他怎么可能是林子轩!” 哪怕他不懂中文,但“林子轩”这三个字,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汤姆斯的脸颊扭曲起来了,死死瞪着王通,目呲欲裂,“你!你不是说!他叫林宇么!” 王通也被他问得一阵发懵:“什么?这有什么区别?” 整片江南都知道,林宇就是林子轩,林子轩就是林宇,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能有什么问题? “可恶的华夏人啊,你们完全不讲信誉!”战战兢兢的汤姆斯就好像绵羊看到了最凶恶的野兽,不断的向后挪动身体,“屠夫!你是五星屠夫!你应该早就死在了罗刹海,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修真界的消息传递太滞后了,华夏天骄王者归来的资料,此刻刚刚被摆上许多国际大势力的桌面。诸如汤姆斯这种没有靠山的散修,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 如果知道对方是曾经在东夷国搅起腥风血雨的五星屠夫,就算拿刀架在汤姆斯脖子上,他都不会来。 被m国国防部视为世界前三危险的大人物,谁敢碰?那不是纯粹找死嘛! 猎杀五星屠夫,这样的任务别说是十八亿美金,就算是一百八十亿扔到黑市去,都没人敢接! 林宇有点儿意外的瞧了瞧汤姆斯,忽而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在西方世界,也这么出名么?” 他本就英俊非凡,这种笑容简直迷死人不偿命,若被那些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见了,势必为之魂牵梦绕,春心萌动。 但在汤姆斯眼里,这就是恶魔的微笑,譬如面目狰狞的撒旦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想要将他一口吞噬。 “啊!魔鬼!你是魔鬼!”他的精神彻底崩溃,大叫大嚷着,宛若发了失心疯,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远处疯狂逃窜。 尽管内心明知道逃不掉,但汤姆斯此刻的行为已经不受理智支配,而是完全出于本能。 林宇皱着眉,怏怏不快:这老外什么意思嘛?大呼小叫的一点儿都不友好,算了算了,不跟你玩儿了…… 他反手往下一按,众人耳廓中只听得嘭然一声爆响,旋即就没有了汤姆斯的影子,只剩下了一片猩红的肉块。 汤姆斯的华夏之行,就此画上了句话,他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再也无法回到故乡,看一看那十年未见的女儿……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第1071章 腿有点儿软 整座中海蒋家,都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彻底笼罩。 江南巨擘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谁都听说过,但这种杀人方式,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抬手招一招,崩碎了一座阁楼。翻手轻轻一按,就将一个大活人压成了肉泥。 这还是人么? 根本就不是人,是妖! 中海蒋家的诸多族人们,吓得战战兢兢、魂不附体,诸如蒋玮、蒋美萱这等心志不坚者,更是直接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其中更有不济者,当场吓尿了裤子,涕泗横流,精神崩溃! 林宇手中攥着那枚破障弹,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冷冷看向了王通。 “我很少有这种感觉。”他的嗓音清朗悠扬,回荡在众人耳畔,“如此迫切的,想要杀一个人。” 偷自己的研究成果,抢自己的生意版图,打自己女人的主意,现在又雇佣杀手要自己的命…… 饶是以林宇的淡漠心性,此刻也有点儿出离愤怒了。 没完没了,蹬鼻子上脸,真当本尊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了? 他原本打算留王通多活几天,再钓几条燕京王家的大鱼一起收拾,但现在……真的是忍不了了! 王通也察觉到了林宇眼底浓郁的杀机,急忙冲着四周叫嚷:“快来人!快来人!拦住他!”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王通扭头环顾,自己带来中海蒋家的那些保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全吓跑了。 哪怕忠心耿耿、武艺超群,面对一个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妖怪,也会丧失信心,拔腿就跑吧。明知道死路一条,还敢硬着头皮往上撞的,那是傻瓜。 王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蒋始源,但见得这老头已经脸颊铁青,直翻白眼儿,好似随时都能够昏厥过去…… 得嘞,蒋家人肯定也指望不上了。 “林子轩!”王通连连摆手,语气中透着丝丝哀求,“我们可以谈!我可以退出江南省,将所有产业都交还给你,研究成果也全还给你……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再也不到江南来……” 林宇慢悠悠往前踱了两步,低低笑道:“同我抢女人,你还想活命?” 钱没了,可以再赚。地盘没了,可以再抢。但老婆秃了,这事儿怎么办?你不死,你不死我的气怎么消? 林宇内心的火气大了去了,只不过当着洛晓晓的面,他可没胆子说什么“老婆秃了”之类的话。 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王通脸色突变,刹那间抓住了重点。 “林子轩,你贵为江南巨擘,声名赫赫的一世枭雄,目光不应该如此短浅。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若喜欢,我可以送很多美女给你享用,何必如此……”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林宇冷冷盯着他,目光宛若两柄锋利的刀子,扎得人眼底生疼。 什么叫做“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男人的世界里,不能只有女人,但若是一个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当什么雄性?挥刀自宫算了! 王通也意识到说错了话,清楚林宇今天必然不会放自己离开。他倒是很干脆,身子往旁一倾,把惶惶不安的蒋始源撞了个踉跄,然后拔腿就跑,嘴里大呼小叫:“救命!救命!” 蒋始源一大把年纪了,年愈九旬,身子骨再结实也受不了年轻人这么莽,登时就被撞断了两根肋骨,发出凄厉的惨叫,狠狠摔倒在地。 “太爷爷!” “老家主!” 诸多蒋家族人赶紧围拢过来,将形容枯槁的蒋始源搀扶住,心都凉透了。 谁能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般模样啊…… 洛晓晓望着王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焦急道:“他要跑了!” “跑得了么?”林宇淡声说着,掂了掂水里的那枚破障弹,随手向外一抛。 咻! 一道银芒闪掠,如惊鸿般划过虚空。如果汤姆斯还没有死,见到这一幕必然会惊讶得无以复加,林宇这随手一掷所展现出来的恐怖速度,竟然是比狙击枪的推力还要快。 “啊!” 奔逃中的王通发出了尖利的惨叫,他脚下猛地顿住,但见得那枚破障弹从他的腹部穿过,留下了一个圆盘状的血洞。 毕竟是肉体凡胎,坚硬的破障弹洞穿了他的身体,又往前滑行了数米,旋即轰然爆裂。 强悍的爆炸点亮了暗沉的夜空,附近的两栋建筑瞬间被摧残成了废墟,火焰熊熊。而距离最近的王通,连第二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轰成了渣滓。 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死透了! “果然很厉害啊。”林宇瞅着这枚破障弹闹出来的动静,终于明白了m国兰德公司的这项高科技武器,何以能够猎杀天师。 倘若运用得当,科技手段未尝就不能遏制修真者……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而后他缓步向旁走了几步,如同从树上摘果子似的,伸手将另外一枚悬浮在半空中的破障弹取了下来,掏出手帕裹了裹,揣进口袋。 这可是好东西,回头拿到嘉大实验室,找几个人研究一番,保不准能搞出一件大杀器。 做完这些事,林宇扭过头,望着洛毅雄和蒋照芸夫妻,有点儿发懵:“伯父伯母,你们怎么坐地上了?小心着凉。” 洛毅雄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拉着妻子的手,板着脸摇了摇头:“没……没事儿,毕竟年纪大了,我俩有点儿累,坐下歇会儿。” 蒋照芸附和着点头:“对,有点儿累,坐下歇会儿。” 屁嘞,见你这么猛,腿都吓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现在手脚还在打颤,完全站不起来好嘛! 洛晓晓: ̄w ̄= 男朋友貌似……强得有点儿过分了,难怪师父他老人家只敢在背后哔哔哔…… 林宇将目光投向了蒋家众人,微眯起了眼,意味莫名。 刹那之间,蒋家所有族人的心,全都提起来了。 江南巨擘是什么意思?莫非要大开杀戒了? 第1072章 悔之晚矣 蒋始源被族人们搀扶着瘫坐在地,神情憔悴,满脸颓然。 毕竟是年愈九旬的老骨头了,被王通生生撞断了肋骨,又经重重精神打击,此刻已是气息萎靡不振,险些去了半条老命。 王通就这么死在了中海,哪怕为江南巨擘林子轩所杀,蒋家终究是摆脱不了干系。燕京王家家主王云靖若是得知,自己的亲儿子死得不明不白,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又岂会善罢甘休?还不得像条疯狗似的找他们麻烦? 合作失败,又招惹了天大的祸事,对于中海蒋家这等日薄西山的老牌家族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直至此时此刻,蒋始源才幡然醒悟,自己太小瞧江南巨擘的手段了! 一介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独臂之力,硬撑起江南省的湛湛青天,又岂会是等闲之辈?身为当世枭雄,面对中海蒋家搞出的这点儿小伎俩,又怎么会看不真切?看不明白? 倘若手中没有十足万全的把握,江南巨擘又怎么敢登门? 然而当时的蒋始源被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并没有来得及深加思量。现在想来,悔之晚矣,九十余年的蹉跎岁月,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林宇慢悠悠的踱步走过来,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望着蒋始源,平静的问:“你想要剩余的研究资料?” 蒋家族人们惊恐的望着他,面无人色。 蒋始源的面皮抽了抽,忐忑不安的回道:“不……不要了……” 他倒是想要,可关键是得有命拿啊。江南巨擘连王通都敢杀,对付起自己来,当然也不会有半点儿顾忌。 有了嘉安叶家、陈家的前车之鉴,区区中海蒋家,未必就不会沦为一片废墟。 “我知道,你们心心念着,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清楚,能量原液的最后提纯步骤是什么。”林宇微微笑道,“总觉得是我将另外一部分研究私藏了,对么?” 蒋始源没有吭声,但却本能的竖起耳朵听着。可林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他始料未及。 “你们想要的另一部分研究资料,根本就不存在。” “什么!”蒋始源满脸震惊,直勾勾的瞪圆了老眼。 他的第一反应,江南巨擘在欺骗自己。可紧接着,这个念头就被他否决了。 现在整个蒋家都被林子轩捏在手里,沦为刀俎下的鱼肉,对方根本没必要说谎。 “很不可思议,对么?”林宇嘴角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缓缓平伸出手,下一瞬,熊熊火焰升腾而起,照亮了暗沉沉的夜,也照亮了蒋家族人们惨白的脸。 “这就是能量原液的最后提纯步骤。”林宇低声开口道,“你们的目光太短浅了,能量原液又算得了什么?我所拥有的能力,远超你们的想象。中海蒋家、燕京王家,都不过是被困在井下的青蛙,自以为看到了整片天空。” 火焰熊熊,将林宇的整条手臂悉数包裹,散发出灼烫的炽烈温度。 这一幕,超越了认知、超越了规则,甚至超越了现实。 在场的蒋家族人们终于明白了,江南巨擘林子轩的最大倚仗,并非河东林家府、也并非修真界的朋友,而仅仅只是他自己。 蒋始源死死盯着那腾跃而起的火舌,刹那间悲从中来,竟有种嚎啕大哭的冲动。 太蠢了,他砥砺人世九十余年,从未如此愚蠢!与江南巨擘为敌,是他这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林宇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任谁都能醒悟,能量原液的最后提纯,全在于他,唯有他的能力才能完成。 江南巨擘横跨世俗界与修真界的声威势力,再加上这亘古未闻的造化之术,谁敢说他就比不上燕京的四大家族? 林子轩对洛晓晓一往情深,成为中海蒋家的曾孙女婿,这也是早晚的事。天大的机缘送上了门,蒋始源却舍近求远,低声下气、不知廉耻的去讨好王通,将这份家族崛起的希望拼命往外推…… 而今,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蒋始源神色灰败,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他低估了江南巨擘的分量,错误判断了形势,将整个中海蒋家都带进了深渊。 林宇手掌倏而一攥,熊熊火焰瞬间收敛。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么多废话?”他盯着蒋始源,很平静的道,“因为我知道,你要死了。” 蒋始源的身体倏而紧绷,旋即颓废的垂下了脑袋:“不错,我……我要死了,是……晚期癌症……” 此言一出,蒋家族人们陷入了集体呆滞: “什么!老家主您怎么会……” “太爷爷,您……您没开玩笑吧……” 蒋始源沉沉叹了口气,神情挫败:“没错,我已时日无多了。” 他不明白林宇怎么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但先前已经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屡次见识到了奇迹,也就并不觉得有多么诧异。 事实上,蒋始源如此急功近利,甚至不惜联合王通,搞出袭杀江南巨擘的勾当,主要是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中海蒋家,外表光鲜亮丽,实则日薄西山。这些年,全靠着我这把老骨头硬撑,但……但人终究是要死的……”蒋始源一阵剧烈的咳嗽,老眼竟然泛起了泪花,“医生说,我的癌症到了晚期,即便治疗,也撑不过三个月。我……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临死之前,给族人们指一条康庄大道,我……我有错么!林子轩,你说我有错么!” 蒋家的族人们尽皆面露戚戚然,许多人甚至低低的抽噎起来了。 “当然,你错了。你错在选错了方向,站错了队。”林宇背负起双手,寒声道,“你的癌症,我能治愈。甚至于我还能帮你延长寿命,活到两百岁都不成问题。” 除了一身惊天彻底的半神修为,他还是一位造诣诡谲的丹师,就连徐胜全那等名扬华夏修真界的人物都要顶礼膜拜,自然有底气说出这番话。 蒋始源精神为之一怔,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了一抹精光,但紧接着,对方的下一句话,再度把他打入了深渊。 “但我不会救。”林宇淡淡道,“你该死。” 第1074章 假想敌 钟若曦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微颔首:“受教了。” “或许是我先前太大意了。”她抬手扶住了光洁的前额,秀眉蹙起,“总是在潜意识中,将林子轩当成我们这一方的人。毕竟您也清楚,这个人德行不错,于国于民都做出了重大贡献,也曾接受过我们抛出的橄榄枝。当初东夷猎妖团南下汹汹,若非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徐殿扬深深望了她一眼,说道:“你给予他如此之高的评价,也就意味着,我们之间仍旧存在分歧。” “若曦,我没有打算改变你对他的看法。”他直率的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问,“我只是想问你,方才这番话,是你的个人意见,还是五元老会的观点?” 五元老会,是华夏军部的最高指挥机关。钟若曦的爷爷钟烨,乃是开国元勋泰斗,也是其中一员。 在原则性的问题上,钟若曦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摇了摇头,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这仅仅是我的个人意见。事实上,当前在我们内部,持有同徐叔叔相同观点,建议对林子轩提高警惕的声音并不在少数。” “那就好,那就好。”徐殿扬微微点头,走到窗边轻轻吁出一口气。 他又扭头瞥了眼钟若曦复杂的神情,张了张嘴,思忖良久,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若曦,你对那个小子,很有好感嘛,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徐殿扬心头这般思量着,但却没有直言不讳的讲出来,否则以钟若曦的性子,非得当场炸毛,骂他一个“老不正经”不可…… 沉吟了半晌,徐殿扬又开口道:“你带来的材料,我大致看过了。若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林子轩‘危险’二字的评价么?” “愿闻其详。” 徐殿扬背负起双手,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慢悠悠踱步子:“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林子轩在偷袭东夷国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的那场战斗中,究竟付出了何种代价。” 钟若曦道:“他应该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很多都印证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在一击得手后,迅速撤离,不敢鏖战。” “好,假设你的推论成立。”徐殿扬沉声道,“天岚宗之围,距离林子轩攻击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前后仅仅间隔了三天。这意味着什么?他一个人,身负重伤,一剑解了天岚宗之围,还逼退了两位半神的联手!倘若这是在林子轩的全盛时期,巫山六教的明科,还能活着离开华夏么?” 钟若曦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那只手掌,倏而攥紧了。 她不自禁的拧紧了秀眉,闷闷道:“难道说……林子轩没有受伤……” 钟若曦话没说完,猛一抬头,但见得徐殿扬已经停下了脚步,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脸颊隐隐泛着铁青: “那又意味着什么?” 钟若曦浑身猛地一震,宛若被一道闪电劈中,刹那间僵愣在了当场。 她非但不傻,而且很聪明,瞬息就明白了徐殿扬的意思。 如果林子轩受伤了,他抱着重伤之躯还能逼退两位半神联手。如果林子轩没有受伤,也就意味着他能正面硬抗国际一流的军事打击!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堪称惊世骇俗! 这样强大而恐怖的修真者,要是还称不上危险,那什么才算危险?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担忧了吧?”徐殿扬的声音有些发闷,“即便林子轩接受过我们的示好,但你别忘了他的态度,听调不听宣。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合作伙伴,却无法成为下属。而合作,又恰恰是最不稳固的一种形态了。” 他缓步走到桌边,抬手轻叩桌面:“若曦。” 钟若曦抬起脸望着他。 徐殿扬道:“尽管很反感东夷国,但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弹丸岛国拥有着世界一流的军事实力。林子轩能出其不意,攻破他们的总司令部,斩下鸠山武代的项上人头,你又凭什么断定,他哪天不会攻击我们呢? 我希望,个人情绪不会影响你的判断。至少在对待林子轩的问题上,请你时刻保持清醒。” 钟若曦略微犹豫,轻声道:“徐叔叔,你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是不是也有点儿……太偏激了?” “为什么觉得我偏激?你是觉得林子轩做不到,还是觉得他不会做?” 钟若曦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他不会做。” 徐殿扬若有深意的笑了,转过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让清爽的夜风吹进来。 他的年纪也蛮大了,近些年为军务操劳,鬓角添了些许斑白。 “若曦,你喜欢历史么?有人曾说,每个人都该读读历史,那里有未来的影子。”徐殿扬绕了一个大圈子,但却讲得津津有味儿,“我们拥有数千年的灿烂文明,涌现了许许多多强盛而伟大的朝代,但却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够维持长久的繁荣昌隆,你说这是为什么?” 钟若曦心里暗暗腹诽,徐叔叔和自家老爷子还真是臭味相投,净整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她表面却很严肃的回答道:“因为专制和独裁,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寄希望于英明的君主,注定无法得到长久的兴盛。繁荣需要建立在制度的基石之上,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昙花一现。” 干净利落的说完这些话,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没错,你已经得到了答案。”徐殿扬微笑道,“人心,本就是最难测的东西。你与其相信林子轩个人的高尚情操,还不如去好好想一想,当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我明白了。”钟若曦忽然站了起来,“我们需要一支更强大的武装,这并非仅仅针对林子轩一人。而是当任何人妄图颠覆和平之际,我们都有足够的力量,将不稳定因素消灭于萌芽。从前的、现在的、未来的所有修真者,都是我们的假想敌。” 徐殿扬笑着点头,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世界还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你已经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第1075章 反常必有妖 嘉安大学,生命科学实验室。 柴树衡抱着厚厚一沓实验数据,大步流星穿过宽敞明亮的走廊。油光锃亮的皮鞋敲打着洁净的大理石地面,清脆的声响抑扬顿挫。 家境不凡、名校毕业,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实验室的正职研究员,这份资历不可谓不丰厚,他拥有着足以自傲的资本。 哪怕林氏集团日渐倾颓,甚至发生了那次严重的实验成果泄露事件,但却仍旧是江南省的庞然大物,每年为实验室投入海量资金专注于灵气研究。 不计代价的资金投入,再加之雄厚的科研底蕴,使得短短两年时间内,嘉安大学的生命科学实验室,已成为国际一流的生命科学研究基地,更是全球灵气复苏背景下的先驱引领者,即便是燕京的清北大学,也要望尘莫及。 毕竟不是哪所大学,都能找到林子轩这么一棵大树。 在这世界上,从来没有金钱办不成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钱还不够多。 这句话,纵然稍显偏激,但却未尝没有一些道理…… 关于能量原液的提纯研究,还在继续,始终被实验室列为重点攻克方向。林氏集团也意识到,倘若能够在这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势必会在同燕京王家的商业竞争中反败为胜、一雪前耻,故而不遗余力的提供支持。 柴树衡这段时间以来,进行了大量的实验。虽然距离目标完成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但也并非没有丝毫突破。 比如说,在项目组的共同努力下,他们采用最先进的科学仪器和分析方法,已经能够将能量原液进一步提纯,把其中所蕴含的狂暴元素再度降低了十五个百分点。 别小瞧这百分之十五,对于整个项目组来说,也是令人激动振奋的巨大进步。按照预估,如果能够将狂暴元素降低五十个百分点,林氏集团就足以拥有同燕京王家掰手腕的资本。如果能够将狂暴元素降低八十个百分点,林氏集团就能轻而易举扳倒燕京王家在江南地区的产业,反败为胜。 毕竟原液越精纯,能够被人体承受的浓度就越高,效果就越好。王家在江南子公司所销售的生命源液产品,现今的浓度便是人体可承受的最大阈值,再往上,凡夫俗子就会受不了狂暴因子的作用,产生巨大的生理反应。 柴树衡今早刚刚来到实验室,按照惯例,他要将昨天的实验数据拿回办公室研究分析,然后完成实验报告,提交整个项目组讨论。 经过项目主任办公室时,他故作漫不经心的偏过头,往大敞开的门里瞄了一眼,熟悉的窈窕倩影,毫无意外的映入眼帘。 但今日的柴树衡,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内心感到由衷的满足和幸福,他反而是猛地停下了脚步,错愕的瞪圆了眼: “搞什么鬼?” 项目主任冉可馨,是柴树衡的直属上司,更是实验室的元老级人物。虽然比不得挚爱女神洛晓晓那般完美得无可挑剔,但她对科研的满腔热情,以及丰厚和学识和聪慧的头脑,却使得柴树衡进入实验室的第一天,就为之深深着迷。 毕竟洛晓晓名花有主,柴树衡也自知同江南巨擘抢女人无异于痴人说梦,故而果断放弃。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冉可馨年轻漂亮,温婉聪明,同他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无疑是最佳的伴侣人选。 柴树衡自认为各项条件都不错,暗示过很多次,但冉可馨的心思貌似并不在谈情说爱上,整日里蠢萌蠢萌的专心搞科研,既不化妆也不打扮,俨然像个准备将毕生奉献给科学事业的傻姑娘。 但今天,柴树衡透过敞开的办公室房门,竟然看到冉可馨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粉盒,正在照镜子小心翼翼的补妆! 非但如此,年轻姑娘还烫了时髦的大波浪卷发,换掉往日里单调乏味的卡通t恤、牛仔裤,穿上了一条又美又仙的小洋裙,两条白嫩修长的玉腿分外诱人…… 柴树衡愣愣的站在门口,彻底看傻了。 细细打扮起来的冉可馨,一改平日浓重的书卷气,显得娇俏可爱,美艳绝伦。 冉可馨刚往脸蛋儿上扑了点儿粉,眼角余光察觉到门口站了个大男人,当即吓了一跳。 他急忙将粉盒扣上,按在桌面,红着脸嗔喝:“柴树衡!你吓死人了!” “咳,咳咳!”柴树衡回过神来,用一阵咳嗽掩饰了尴尬。他发现冉可馨今天连大框眼镜都摘了,应该是戴了美瞳,明媚的有些耀眼。 怎么忽然间……精致起来了?要是被项目组的同事们看到,一定会震撼得说不出话吧? 心里这般琢磨着,柴树衡表面上却笑着打了个哈哈:“冉主任,今天这是什么喜庆日子?准备相亲去?” 冉可馨嘟起了小嘴,貌似有点儿恼火他站在门口的偷窥,没好气的反问:“你管得着?” 柴树衡心里有点儿发酸,却依旧保持着笑脸,打趣道:“我这不是关心领导嘛,都等着吃你的喜糖呢。” 冉可馨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蛋儿微微一红。 “先把手头工作放放,帮忙召集所有人到大会议室开会。”她思忖了一会儿,脆生生道,“今天有一件大事。” 柴树衡满心疑惑,本能的想问,但又生生忍住。 “成,我先去把资料放下,然后招呼大家去会议室。”他点了点头,又有点儿恋恋不舍的瞅了瞅冉可馨,这才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冉可馨见他走了,直接从办公桌后绕过来,将门关严。 她轻轻倚靠着房门,拿起了藏在身后的粉盒,重新打开。 年轻姑娘盯着小镜子里那张白皙俏美的脸蛋儿,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小嘴,然后唇角缓缓扯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他……看到我这样子,应该会喜欢吧?” 憧憬着久别后的重逢,冉可馨那美艳无暇的俏脸,不自禁的又泛起了红晕…… 第1078章 有苦难言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哄笑声,气氛变得轻松又愉快。 关三立却是忽然板起了老脸,冲着林宇、吕长涛恭敬的欠了下身,然后郑重其事的宣布道:“经与林子轩教授讨论研究,嘉安大学同林氏集团达成了一致意见,准备扩大生命科学实验室规模,在原有基础上,动用嘉大西南角的空闲地皮,兴建曙光一号科学研究院……” 他略一停顿,趁着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在傻愣愣发懵的空当,略带几分狡猾的笑了笑:“林氏集团承诺,预期的保守投资额度为……一千个亿!” 这则消息,就宛若平地投下了一颗惊雷,将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给震傻了! 平日里老成持重、气度从容的专家学者、研究员们,全都瞪圆了眼、张大了嘴,满心震撼,神情错愕。 足足沉寂了长达半分钟之久,会场里轰然炸开了锅,声浪恨不得将屋顶掀开: “什么!一千个亿,我没有听错吧?这……这么大的手笔?” “研究院!生生建起了一座研究院!确定没开玩笑?” “我的天啊,疯了,简直是疯了。一千个亿,那得是多少钱?玩儿命花也花不完啊!” 一道道不可思议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今天的这则消息,简直堪称一场大地震。 在短暂的震撼过后,众人便感受到了浓浓的兴奋,甚至于激动到面红耳赤,浑身战栗。 搞科研,很烧钱,有些时候单单是一套设备,就要好几千万。但也有一点好,只要肯烧钱,拼命的烧钱,早早晚晚,总能出成果。 林氏集团同嘉安大学的合作,投入了如此巨大的资源,不遗余力的扶持,摆明了是在座这些人扬名立万的机会。 十年、二十年过去,他们这些参加实验项目的研究室,都将是彪炳史册的人物,名扬国际的泰斗星辰! 哪怕是诸如柴树衡这等青年才俊,先前暗暗恼火林宇抢走了实验室里最美的姑娘,此刻也忍不住浑身发抖,望向林宇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忱,简直比见了亲爹还亲…… 过去的两年里,尽管林氏集团日趋衰落,但秉承着林宇当初留下的指示,对嘉大生命科学实验室的扶持力度就从来都没减弱过。这里花钱如流水,烧钱速度足以令得国际顶尖高校为之汗颜。 而现在,新的曙光一号科学研究院兴建在即,恐怕就不仅仅是为之汗颜而已了。那些世界级名校,每年攥着寥寥无几的科研经费,怕是得直接给嘉安大学跪了。 大家都是一砖一瓦建出来的学校,凭什么你们就这么优秀,能够抱到江南巨擘林子轩这么粗的大腿…… 冉可馨玉手捂住红润小嘴,俏脸煞白,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身旁的林宇,语调有些发颤:“你……你确定?” 足足一千个亿啊,这么大的资金投入,即便是对于现如今的林氏集团而言,也足以伤筋动骨了。更何况,在燕京王家的重重打压之下,林氏集团的业绩正在逐步滑落,唯有在苏婉精心管理下的凤凰地产,还在蒸蒸日上、势不可挡。 哪怕冉可馨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却也希望身旁的年轻人能够慎重考虑。毕竟现在形势不好,万一这么大笔的资金全打了水漂,可就血本无归了。 “放心,我有数。”林宇淡淡说道,表情平静。 钱,他是绝对不缺的。哪怕没有江南省的产业,东夷真月凉子那一面,抽调出海量的资金都丝毫不成问题。 现在最缺的东西,反而是时间。 不仅仅是林宇,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很多势力,都隐隐预感到了,一场惊天巨变,正在前方不远处向着他们招手。 林宇所能调动的世俗力量,已然足够强大。但在修真界,他却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每每关键时刻,就让唐文洲、何久祥这两个二三流的天师强者顶上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会议室里的热度维持了好久,众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关三立好不容易才将声浪压下去,然后宣布会议到此为止。 关三立、吕长涛、朱国光等人陪同林宇出门,到顶楼办公室去。 会议室里的众人起身,目送林宇离开,然后他们才能散,回去将好消息告诉下面的助手,一起高兴高兴。 关三立前脚刚迈出门,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来望着一名中年研究员问:“你们刘教授没过来?” 那名研究员迎着诸多大人物的目光扫视,有点儿拘谨的点了点头:“是,刘教授说……说他没时间……” “哼!”陆天鸿当即不满道,“他算什么东西?林先生过来还敢不到场迎接,就算是再忙,还能比林先生还忙?” 林宇觉得陆天鸿说话越来越像反派,深深望了他一眼。 陆天鸿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他今天跟随大老板过来,主要目标,就是冲着这位刘教授,所以刚刚才显得唐突了一些。 “没事,走吧。”林宇径自出了会议室,在他离开之后,屋子里再度热闹起来。 “一千个亿啊!我想都不敢想!” “太不可思议了,我今晚要破个例,好好喝几杯……” 关三立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介绍道:“这位刘教授名叫刘景来,以前是清北大学的著名研究型学者。一年多前,他率领团队搞出来的新型质谱分析仪,首次检测出了灵气分子的存在,轰动了整个学界。甚至有人说,假以时日,他凭这项技术得个诺贝尔奖也未必不可能。” 朱国光微微颔首,从旁开口:“我得知这条消息后,觉得这刘景来是个人才,对我们的研究必然有大用。所以就拜托吕校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个人从清北大学挖过来。” 他是生物学界的泰斗人物,眼光自然不会错,判断力也很精准。刘景来所掌握的灵气分析技术,确实对生命科学实验室的后续研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至少有了这项技术之后,灵气对学者们而言,能够真真切切的捕捉,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林先生有所不知,这个家伙啊,眼高于顶,难对付的很。”吕长涛叹了口气,无奈苦笑,“为了请到这个人,我可谓是卑躬屈膝,说尽了好话,对他提出来的种种无理条件,予取予求……” 言下之意,你也别觉得刘景来对你不恭不敬,我们都吃过这小子的苦头…… 林宇又看向了关三立和朱国光,见得两位老人家也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恃才傲物,正常。”他淡淡说道,目光微微闪烁,眼底悄然掠过了一抹深意…… 第1079章 时间不多了 嘉大校长吕长涛吩咐其他学校领导带着那些企业家们四处参观,自己则同朱国光和关三立一道,陪同林宇往楼上走。 抵达顶楼的大办公室,林宇坐进宽大而舒适的椅子里,颇感舒适。 这里比他之前在生命科学学院的那间办公室更奢侈、更豪华,可谓应有尽有,俨然相当于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秘书奉上了茶,其他几个人也搬了凳子坐下,俨然一场小型的内部会议。 “实验室的发展速度,出乎了我的预料,这是好事,感谢几位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林宇率先开了口,望着对面几位老学者快慰自豪的神色,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几位都是业界知名的老前辈了,对科研的领悟要比我精深,应该都明白,倘若研究不能够解决人类的问题,那么研究就变得一文不值。诸位,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吕长涛始终静默不语,然而朱国光同关三立这两位学者却是面面相觑,旋即异口同声的问: “林教授,此话何解?” 林宇品了一口茶,淡淡道:“实验室落成至今,短短两年时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这同诸位的辛勤努力分不开,也同全球灵气复苏的大背景分不开,换言之,在当前的环境条件下,搞研究变得愈发容易了。” “没错,我们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灵气含量的确在上升,但迄今为止还没有找到来源和方向,更无从得知原因。”关三立煞有介事的点了点脑袋,旋即又道,“不过……林教授的话,我还是没有听明白……” 始终保持缄默的嘉大校长吕长涛忽然开了口:“其实这并不难理解,科学发展要同社会情势相协调,或者说科学进步要尽可能的跨越社会进程,这样才能起推动和引领的作用。在灵气复苏的背景下,不单单你们的研究变得愈发容易,还会涌现大批量的修真者。其实你们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倘若你们的研究只能做到锦上添花,却无法掌控这场社会变革,任由它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将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毕竟是文科专业出身,擅长从最理性的角度思考问题,罗里吧嗦讲了一通,对于科研出来的几个人来说,还是满头雾水。 冉可馨偷偷瞄了林宇一眼,鼓起勇气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现今所做的种种研究,都是在考虑如何让人类个体变得更强。但事实上,人类在个体层面上已经变得越来越强了。” 她不过是个小辈儿,在这场谈话中,本来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若非同林宇关系匪浅,甚至于连旁听的机会都不具备。 岂料林宇和吕长涛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几乎异口同声的夸赞道: “你很聪明。” 冉可馨心里美滋滋,又继续道:“所以吕校长刚刚想问的问题应该是,如果人类个体层面足够强大,也就是产生了越来越多不受制度约束的修真者,而我们恰恰又没有超越这个文明的科技手段予以控制,将会……这就相当于面对荷枪实弹的强盗,而我们手里只有大刀和长矛……” 林宇微笑道:“或者更直接一些,如果在江南省不止有一个江南巨擘,而是产生了一百个,一千个,甚至一万个……” 关三立脸颊猛然泛起了铁青,狠狠一拍大腿,霍然而起:“那是一场灾难!” 话音落下,他觉得其他人瞅自己的眼神儿不太对劲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关院长说得很正确。”林宇却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强调道,“那的确是一场灾难,是会将无数人卷入毁灭漩涡的动乱。” 正所谓“以武犯禁”,并不是所有得到特殊能力的人,都会变成维护世界和平的超人。恰恰相反,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类,都会无法抑制疯狂扩张的贪念,变成一只凶狠残暴,甚至是下流的恶魔。 试想一下,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一天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实力,能够保证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遭受惩罚。他会勤勤恳恳的惩治犯罪、维护治安,还是丧心病狂的奸淫掳掠,沉迷声色犬马? 电影中的每一位超级英雄,其实都是光芒万丈的圣人。 说话之间,林宇冲着陆天鸿招了招手。后者马上会意,又扭头向守卫门口的保镖递了个眼色。 不多时,两只密码箱静静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林宇放下茶杯,俯身打开了第一只箱子。 众人抻头去瞅,见得是一发长约十公分的子弹,通体流线型,闪烁着幽幽的蓝色光泽。 大家一脸懵,即便是跟随而来的陆天鸿,在此之前也不清楚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破障弹,兰德公司搞出来的东西。前一阵子王通雇佣了国外的杀手,想要用这东西在中海蒋家暗杀我。”林宇淡淡的解释道。 众人恍然大悟,前些天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尤其是王通死亡的消息,也早就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 林宇盯着那枚破障弹,缓声道:“这件东西,倒是个意外之喜。我现在能够确定的是,用它,能杀掉化境天师!” 陆天鸿的身体狠狠一震,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杀掉化境天师,没开玩笑吧? 他现在甚至有点儿替陆天鸿和何久祥庆幸,多亏这俩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老东西没来,否则单单是看了这玩儿意,还不得吓尿了裤子? 数十年砥砺修行,方才抵临化境,本来还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呢,结果现在告诉自己,一发子弹就能干掉? 其他人也着实被吓了一跳,朱国光甚至从怀里掏出放大镜,同关三立仔仔细细的打量。 “林教授。”关三立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已经是工科的范畴了,并不在我们的研究领域之内啊。” 林宇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尽然,这是学科领域的叠加,所以我们才要建立更大的曙光一号研究院。” 他指着平放在箱子里的子弹道:“在这枚子弹里,填充了大量的爆炸物,但还不够厉害,杀伤力不够猛烈,我们需要更强大的狂暴能量。” 朱国光吁了口气:“可是……这还是工科……” 他年迈的身子倏而一滞,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脸老脸,神情错愕…… 第1080章 挑衅 林宇似笑非笑的问:“朱老先生,想明白了?” 朱国光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非但是他想明白了,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将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冉可馨。 因为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 冉可馨迟愣了片刻,有点儿无奈的苦笑,语气中透着丝丝嗔怪:“你可真会刁难人啊,我们这两年来,辛辛苦苦研究的都是如何将能量原液变得愈发精纯。而你现在提出的要求,却是要我们捕捉狂暴因子,探求如何让它的破坏力达到最大化,这……同我们的研究初衷完全是背道而驰嘛。” 关三立点头表示赞同,嗓音低沉:“而且这是杀人利器啊,本来想着造福人类,现在却要强迫自己成为武器专家,很多研究员怕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 “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杀人,有时候是为了更好的救人。”林宇言下微微一顿,望着冉可馨继续道,“针对你们目前的研究方向,我提出一点建议。物质的提纯研究,看似容易,实则也最困难。但凡了解一些的人都清楚,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百分百纯净的东西,即便是黄金、白银,也无法做到没有丝毫杂质。更何况对于狂暴因子这种东西,哪怕仅仅残留一点儿,就会对人体造成无法预知的灾难。” 这句话宛若醍醐灌顶,冉可馨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整个人都傻住了。 “没错。”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小脑袋,“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林宇反问:“你觉得呢?” 冉可馨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袖子,眸光灼灼:“那我们该怎么办?” “药理中和,想一想生物化学方向。”林宇提醒道,“不同灵药的药理不同,尝试能不能相互抵消。反之,当你打算强化狂暴因子时,也采用同样的思维方式。提纯、精炼,在这个领域,并不太管用。” 他提出的这种方案,其实就是从古至今,无数丹师走过的老路。 为什么炼制丹药需要无数种不同的药材,巧妙搭配?还不就是为了中和药理嘛!因为所有丹师都清楚,任何物质的提炼都有限度,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完全精纯。 但这样的思维方式,对在座几位搞研究的学者而言,就无异于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甚至忍不住激动兴奋起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关三立连声说道,望向林宇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崇敬。 真不愧是林教授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拨乱反正,为接下来的研究指明了新的方向。 吕长涛盯着箱子里那枚破障弹,沉声道:“林先生尽管放心吧,这件事我会立即着手安排。嘉大有一点好,就是绝对不缺这方面的人才。事实上,其他学院看生命科学学院每年拿着大笔的科研经费,眼睛都要红了,早就恨不得跑来插上一脚呢。” 林宇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绝对保密。吕校长,你端着公家的饭碗,我知道有些事让你很为难。我不能对你有过分的苛求,但也希望你在某些事情上,能够掌握分寸。” 吕长涛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其事的道:“我明白,会妥善处理。” 林宇心下微微一松,倘若破障弹的研发能够成功,也就意味着只需要给内劲高手配备这种装备,就能够正面狙击天师强者。毫无疑问,这将使得林家府弯道超车,迅速比肩国际一流势力。 又谈了一会儿,朱国光年纪大了回去休息,吕长涛又忙着筹备研究院的建设,两人起身告辞离去。至于那枚破障弹,则被暂时寄存于生命科学实验室的保险柜里,机关重重,除非总负责人签字同意,否则不得动用,确保万无一失。 陆天鸿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林先生,以我一点儿不成熟的愚见,我们现在的重点研究方向,还应该放在能量原液上。” 林宇眉梢微挑,笑着问:“何以见得?” “这还用问嘛,现在王通死了,燕京王家在江南省的产业变成了一地散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陆天鸿甩了甩手道,“倘若这个时候推出高浓度能量原液,很快就能将我们失去的市场全部抢回来,打得燕京王家直不起腰。” 林宇道:“灵秀山泉的售价,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消费极限。我们还推出效力更强的能量原液做什么?究竟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让那些达官显贵、富商豪贾都喝成老而不死的千年王八,然后再任由他们继续祸害穷苦人?” 陆天鸿满脸尴尬。 很想提醒林宇一番,其实您也是所谓达官显贵、富商豪贾中的一员,不过终究是没胆子开口。 思量了一会儿,陆天忧心忡忡的问:“依林先生的意思,我们以后改卖军火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危险了?” “你敢么?我还要命呢。”林宇黑了脸,抬手拍了拍桌面上的另一只密码箱,“林氏集团所面临的危机,我会解决掉,方法在这里。” 几个人的目光聚焦向了密码箱,这才猛然想起,方才拎来的两只箱子刚刚开了一只,还有另外一只密码箱,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关三立满脸疑惑:“林教授,这里面是……” 林宇却不正面回答,反而笑着道:“关院长,难得回来一趟,你也带我去下面参观参观吧。” 关三立不禁一怔,旋即点头:“好好好,林教授,请随我来。” 几个人再度下了楼,在总负责人关三立的引领下,四处参观。 “林教授,前面就是第三项目组了。”关三立抬手往前指了指,很刻意的提醒道。 冉可馨也适时凑到林宇身旁,嗓音压得很低:“之前同你提过的那个刘景来,就是第三项目组的主任,很不好相处。他不见得会给你面子,你得有点儿准备。” 正在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研究室门口,但听得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刘主任,您今天没去参加会议,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以前老听人讲,今天终于见了林子轩本人,真如同传说中的那么年轻,而且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尊贵,真不愧是江南巨擘啊,远非那些大世家子弟所能比拟……”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阴阳怪气的冷笑打断:“呵呵,那姓林的算个屁,还要我去见他?做梦去吧!就他肚子里那点儿知识储备,压根儿上不得台面,也就糊弄糊弄那些不入流的傻子,他要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保证让他无地自容!” 第1081章 他狂任他狂 “刘主任,您也不能这么说嘛。林教授可是咱们学界关于灵气研究的先驱泰斗,年轻有为,卓尔不凡,这点就连朱老先生都承认的……” “呵呵,依你这么讲,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都是先驱泰斗了。我跟你讲,那姓林的不过是仗着有俩臭钱,拳头又硬,给自己包装了一个好名声罢了。 他有什么本事?你们说他有什么本事?搞出了一个能量原液,到现在问题还没解决。要真说起来,我的新一代质谱分析仪正式检测出了灵气微子,那才是开天辟地之功。在此之前,他们那一套,都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走狗屎运罢了……” 声音中蕴着丝毫不加掩饰的狂妄自大,使得站在门口的关三立脸颊铁青。就连向来以好脾气著称的冉可馨,也不由得满脸气恼。 陆天鸿咬牙切齿,攥着拳头就要带人冲进去,将这不会说人话的老小子揪出来狠狠修理一顿。 在江南省的一亩三分地上,敢这般贬低林先生,莫非是活腻歪了? 但林宇却是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止住了陆天鸿的行动,道:“莫急。” 关三立见对方越说越过分,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清了清嗓子:“咳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的交谈果然停止了,接着传来一道惴惴不安的声音:“谁啊?” 关三立冲着林宇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沉声道:“我正陪同林教授参观实验室,你们三组的负责人呢?把他叫过来!” 他早就知道刘景来在屋子里大放厥词,是故意这么说。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闪现在了门口,满脸堆笑:“哎呦,林教授大驾光临,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快往里面请!”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戴着近视眼镜,长得尖嘴猴腮,显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滑稽表情。毫无疑问,这就是第三项目组主任刘景来了。 在他身后,还跟随着项目组的其他几名研究员,以及十几个脸庞稚嫩的小助理,每个人都是神情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虽说方才在研究室里高声贬低林教授的人是刘景来,不是他们,但作为项目组的一员,撞上这种场面,任谁都要觉得难堪。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刘景来貌似并不怎么在乎。 他用一种很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林宇一番,眼底流露出一种“也不过如此”的轻慢表情,然后道:“刚才也来了一批人要参观,被我挡回去了。不过既然是咱们大老板来了,总要破个例,快请进吧。几位可以随便看看,不过我这里的设备都是顶尖儿的,同其他研究室不一样,还请小心着点儿,别乱碰,弄坏了很麻烦。” 冉可馨没好气的嘟嚷:“谁不是干这一行的?还能没个分寸给你的设备弄坏了?刘主任,你这人还真逗!” “哈哈哈哈,冉主任别发这么大的火嘛。”刘景来在她曼妙窈窕的身子上盯了几眼,好像苍蝇嗅到了裂缝儿的鸡蛋,“我就是开开玩笑,如果真碰上个外行,最起码也得打打预防针嘛。” 林宇在没有见到刘景来之前,觉得对方应该是那种“狂妄耿介”的类型,但如今见了真人,确实大失所望。 非但同想象中的相距甚远,而且还是个心胸狭窄、自以为是的笑面虎,尤其是刘景来故作无意打量着冉可馨的炽烈目光,甚至足以用“猥琐”二字来形容。 毕竟怀有两世记忆,什么风浪都经过了,林宇看人相当精准。仅仅是这片刻时间的观察,他就有了底,陆天鸿的那番调查结果,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这颗棋子,很值得利用一下。 几个人走进了研究室,四处转了转。 刘景来陪同在一旁,指着墙壁上一张巨大的投影图道:“这就是我迄今为止,最辉煌的研究成果,很多人说,单凭这这张图,我也能拿个诺贝尔奖,哈哈……” 他见其他人都不笑,尤其是关三立和陆天鸿,始终阴沉着脸。 略一停顿,刘景来又道:“我在清北大学的实验室里,首次检测出了灵气微子的存在,那是一种同以往微观粒子截然不同的结构。太专业的说了,林教授未必能懂,我就随口大概讲一讲。总之,我将那份研究报告公布出去,取得了整个学界的轰动,很多人说,这是真正解开了灵气的面纱。” 关三立从旁补充道:“当初刘景来用了灵气因子这个概念,但在去年的生命科学国际研讨大会上,朱国光老先生提出,因子这个词并不具备学术准确性,而灵气的微观结构,既不属于分子、又不属于原子,乃是一种全新的东西,所以他建议用微子的概念,由此定下了基调。”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毛病,只不过是给林宇介绍一下名词的由来,但却引起了刘景来心底的强烈不满,觉得关三立是在刻意的打压自己。 “我们最近的工作很忙。”刘景来的声音冷了几分,开始撵人了,“几位要是没别的事儿,就去其他地方转转吧。反正冉主任的一号项目组始终清闲,地方也宽敞……” 冉可馨薄怒道:“刘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就叫我们项目组始终清闲了?” 刘景来乐呵呵一笑:“这么长时间,你们的能量原液提纯研究也没取得突破性进展,始终都在原地踏步,不是清闲是什么?” 他这种对人的态度,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谅他是吕校长花大代价亲自请来的学者,憋着一口火气,不与他一般见识。 若是放在往日里,关三立惜才,也就强压下火,不跟他一般见识。但今天是当着林宇的面啊,任由着下属嚣张,他这个总负责人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刘景来,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关三立冷声呵斥道,“到嘉大这么久,你除了吃老本,凭借一个质谱分析吆五喝六,又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不管怎么说,一号项目组采用新的提炼技术,大大提高了能量原液的精纯程度,你呢?我警告你,再没有新的发现,你今天交上来的涨薪申请,我不会批!” 他往常从来没对刘景来说过这么重的话,实在是今天当着林宇的面,觉得脸上无光,有点儿怒不可遏了。 刘景来愣了一下,紧接着,非但没有流露出恼火,反而是冷笑了两声:“关院长,谁说我没有新的研究成果了?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最近一段时间,有了足以再度震惊学界的重大发现!” 第1082章 驾轻就熟 刘景来转身走到墙角,用钥匙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厚厚一沓资料,捏在手里晃了晃。 “关院长。”他挺了挺腰杆儿,理直气壮的道,“针对于灵气微子的特性研究,我取得了一系列的重要发现。原本打算在下个月的汇报会上发表,但鉴于你对我的贬低和轻视,不得不让它提前同你见面。免得您老人家再说我成天无所事事,只会挥霍高昂的科研经费。” 关三立神情激动,暂时也顾不上这家伙的桀骜不驯,张着两只手迎上去:“快快快,快给我看看!” 他毕竟是研究型学者,依旧对科学研究抱有着满腔热情,听闻刘景来取得了足以震惊学界的新发现,当然兴奋的不能自已,迫不及待要一睹为快。 事实上,作为嘉大生命科学实验室的总负责人,引领着一支站在国际前沿的研究团队,他肩上的担子也无比沉重,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刘景来却在关三立即将触到那沓资料的瞬间,灵活的向旁闪了闪,轻巧至极的避了过去。 关三立瞪着眼:“你!” “关院长,你刚刚对我的一番羞辱,就这么完了?”刘景来笑呵呵的问,“难道不应该对我道歉么?还有我刚刚申报的科研经费,我的加薪申请,是不是也该一并批了?咱们实验室那么有钱,林氏集团拼了命的输血,你也别跟个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嘛!” 关三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刘景来,你别太过分了!你能有今天,都是实验室给你的,你以为研究成果只属于你个人?那是大家一同努力的结果!” “好啊,关院长要是不满足我的要求,我今天就辞职走人好了。至于这些研究成果嘛,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只要我不说,你能找谁要去?” “你你你!欺人太甚!” “关院长,你道不道歉?”刘景来从口袋里掏出防风打火机,按着了,“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当场把材料都烧了,咱们谁也得不到!” 研究室里的其他人也慌了神,连忙劝道: “刘教授,您消消火,林教授还在这里呢!” “给关院长点儿面子嘛!别冲动,别冲动!” “材料只留了一份,您又不让备案,这要是烧了,咱们大半年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关院长,您快想想办法啊,我们每个人都只负责实验的一小部分,如果刘教授撂挑子不干,还原都做不到……” 当着林宇的面,关三立眼皮暴跳、胡子乱颤,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我……我……” 林宇饶有兴致的瞧着这一幕,忽然咧嘴笑了。 面前这个刘景来,装逼打脸玩儿的驾轻就熟,险些将关三立逼出心脏病,摆明了是个行家里手嘛。 冉可馨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关院长一把年纪,都被逼成了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笑!” 关三立脸颊抽搐,思来想去,沉下一口气:“算了,刘景来,我向你道歉,方才是我说话方式不对。” 刘景来得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道:“关院长,你这没诚意啊,给我鞠个躬呗?” 关三立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你!” 他好歹也是实验室的总负责人,未来还将是研究院的第一任院长,给下属鞠躬赔罪,往后还怎么服众? 冉可馨愠恼道:“刘景来!关院长给足你面子了,别蹬鼻子上脸!” “我不管。”刘景来满脸笑容,“关院长,你今天不鞠躬,我就把材料烧了。” 关三立眼皮突突暴跳,犹豫良久,又无比郁闷的舒一口气:“好。” 他咬着牙关,正要给刘景来鞠躬赔罪,身侧陡然传来冷淡的嗓音: “不必了。” “嗯?”关三立扭头瞧了一眼,见得说话的人是林宇,无奈苦笑道,“林教授,对不住,今天让您见笑了。我这把老骨头,吃点儿亏,没什么的……” 林宇望着对面嚣张不可一世的刘景来,缓缓摇头:“真的不必了,他那点儿研究,对我们没有任何价值。” 此话出口,研究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冉可馨愣愣望着林宇的侧脸,心里直犯嘀咕,就算是为了维护关院长,你也不能说出这种话啊…… 果不其然,刘景来瞬间暴跳如雷:“我的研究没有价值?林教授,这话可是你说的?” “对,就是我说的。”林宇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不就是灵气微子的相关特性研究么?太简单的东西,往往都没什么价值。” “这么说,林教授也有研究?” “对,有一点儿了解。” “好,那不妨请林教授说说,你的研究成果。”刘景来咬着牙,怒冲冲的道,“虽然你是实验室的大老板,但在学术研究上,我可不怵你!林教授今天要是说不明白,我就辞职回燕京去,不在嘉大受这份鸟气!” 关三立沉着脸暴喝:“刘景来!注意你的措辞!” “在咱们学界,向来是以研究成果论英雄,从来不是以财富多寡论高低。”刘景来振振有词,“我始终觉得林教授的水平名不副实,今天难得有机会,不妨让我见识见识!” 关三立的确有点儿担心,毕竟刘景来带领整个团队,进行了一年多的研究,而林宇不过刚刚回来,在人家的研究领域,又能知道些什么? 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林宇,忧心忡忡…… 林宇背负起手,慢悠悠的道:“我即便不看你的资料,也能猜到你都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刘景来挑着眉梢,一声冷笑:“哦?愿闻其详,林教授可别让我失望。” “既然是相关特性研究嘛,你应该发现了灵气微子间的相互作用力,特征表现为一种黏性,极易于聚集成团,这是同其他微观粒子间的最大不同。其他粒子虽然也有相互作用,但却没有这么强,更像是一盘散沙。” 刘景来的脸色变了,攥住防风打火机的那只手抖了抖。 林宇继续道:“除此之外,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能发现灵气微子不过是一个统称,就好像分子、原子也是统称一样,灵气微子并未完全相同,有各种各样的种类。” 吧嗒。 刘景来大张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手中的防风打火机掉落在了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的嗓音近乎于尖利,“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研究!你!你一定是窃取了我的成果!” 林宇目光微微一凝,嗯?蒙对了? 作为一名被人尊为“亘古无双”的超凡修真者,这些内容都是最基础的常识。 林宇心里有了底,便不再继续讲,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花了那么多科研经费,却只能得到毫无价值的研究结果,要你还有什么用?” 第1083章 是不是犯贱? 事情的发展彻底脱离了刘景来的控制,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辛辛苦苦长达一年之久的研究成果,竟然被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一语就道破了天机。 他转过身,冷眼扫视着整个项目组的成员,恶狠狠的问:“谁泄露了我的研究成果!” 无论是研究员还是试验助理,全都茫然的摇晃着脑袋: “刘主任,您自己将实验数据藏得那么严实,我们就算想泄漏,也没机会啊。” “这就太冤枉人了吧?我们在您手下就是个打杂的,从来接触不到核心,连复查数据都要经过您的批准……” 刘景来愣了愣,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说得有些道理。虽然实验是大家一起完成的,但最终的结论意见,却是他独立分析做出,下面这些人即便能够猜到一部分,却也相当有限。 他这套路,是在国外留学期间,跟实验室导师学来的。也就是说,将总体项目划分成碎块,每个人都只能分到模棱两可的一小部分,而且很多数据在上报后就要当场销毁,这样一来,虽然进度缓慢,却能够保证研究成果被负责人牢牢攥在手心,不至于外泄。 林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你所谓的重大发现,我在几年前就知道了。你沾沾自喜的成就,也不过就是一堆废纸,没有丝毫价值。” 关三立觉得林宇这番话说得有点儿太过了,但想一想刘景来先前那么嚣张,也觉得应该打压他一下,让他吃点儿苦头。 不过林宇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了关三立的预料。 “关院长,第三项目组竟然由这种无能之辈来领导,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我建议重新更换负责人,刘景来还需要锻炼,就让他……呃,去冉可馨手下做事好了。” “我可要不起这尊大神。”冉可馨吓了一跳,摆了摆玉手,急忙开口说道。 整个生命科学实验室都知道,刘景来是出名了的桀骜不驯、难以管教,这样的人物被剥夺了项目组主任资格,还被下放到自己的研究室,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么? 这小家伙到底在琢磨些什么?我也没得罪他啊,成心让我难堪? 冉可馨忿忿的琢磨着,扬起白嫩小脸,怨气满满的望着林宇,抿了抿小嘴:“我反对。” “反对无效。” “我抗议。” “抗议无效。” 冉可馨:“……” 她忽然间发现林宇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仿佛若有深意,心下不禁微微一动。 难道是故意这么做,还有什么后手?我的天,这家伙也太阴险了吧…… 关三立也搞不懂林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刘景来好歹也是知名学者,正教授级别,将他扔到冉可馨手下做事,先不说大材小用的问题,人员调配就很不合理。 但问题是林宇话都出口了,这位大老板发了话,人家表面说是“建议”,你还真敢不同意? “好吧。”关三立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望向了神情呆滞的刘景来,“那你就先把工作交接了,去第一项目组参与能量原液的提纯研究,顺便也给可馨他们多提提意见。” 言语已经尽量客气了,但刘景来还是当场炸了毛。 “我不同意!”他一扬手就将手里的资料摔飞了,“姓林的,你想搞我是不是?好!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今天就辞职!老子不干了!” 以他的履历和背景,哪怕是离开嘉大生命科学实验室,全球的任何一家科研机构也会争抢着要,根本不愁后路。 “可以,你要走,我欢迎。但是,你先把这些东西解释清楚。”林宇冷冷说道,冲着陆天鸿伸出了一只手。 陆天鸿见不得这些知识分子的张狂模样,早就等不及了。看到林宇冲自己伸手,忙不迭将手里的材料递了上去,阴恻恻冷笑道:“这位……刘主任,我经过调查,发现你名下的产业还真不少,尤其是这半年来,光宅子就置办了七八套。虽说都在你老婆的名下,但想要瞒过我,就太异想天开了。” 林宇攥着那沓厚厚的材料,毫不犹豫的摔在了刘景来铁青的脸上,问道:“说说吧,你当项目主任的这段时间里,贪了多少经费?” 关三立同冉可馨对视一眼,两人的神经紧绷,霎时恍然大悟。 林宇今天是有备而来,抓的就是刘景来贪污科研经费! 第三项目组,号称是整个生命科学实验室最烧钱的地方。关三立人老成精,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刘景来那点儿小伎俩。 但他为了刘景来所掌控的技术,从大局着想,不得不隐忍,一次次忍气吞声。林宇今天既然敢将材料砸到刘景来脸上当面质问,必定是实锤了。 “既然你想走,那就走吧,但临走之前,要把账算清楚。”林宇冷哼一声,径自转过身,“关院长,联合陆老板提供的资料,好好查一查第三项目组的账。他不想留在嘉大,我给他换个地方,保证能让他待上一辈子!” 关三立冷冷瞧了面如死灰的刘景来一眼,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安排财务处过来查账。” 反正脸皮已经撕破,那也不需要留手了。以刘景来的贪污规模,送进监狱关上二十年应该不成问题。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将这种人拴进铁窗里,总比送给死对头要强得多。 关三立从事行政职务多年,经验老道,哪怕再惜才,遇到这种事也绝对不会手软。 几人转身就要走,刘景来满心惊惶,大声叫嚷:“别!千万别!林先生,林先生手下留情!” 他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颓废:“请林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千万不要……我……我要是进了监狱,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林宇顿下脚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怎么?不想走了?” “不不不,不走了!”刘景来将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满脸诚恳,“我认识到了错误,心甘情愿去第一项目组,我保证努力工作,认真听话,绝不让林先生失望。” 林宇眉梢挑了挑,眯起眼问:“你说说你这人,是不是犯贱?” 刘景来:“……” 第1085章 智商掉了 冉可馨气鼓鼓的挥舞起拳头,正想抗议林宇竟然轻视自己这位科研工作者的智商,蓦地听到对方问起了魏玲玲,眸光忽而一黯。 “玲玲……在曲家堰呢。”她拢了拢头发,抿着小嘴咕哝,“她几天前就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了,好高兴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哭了。不过……不过药材基地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她觉得没脸见你,不敢回来……” 曲家堰的灵药基地始终都是魏玲玲在负责,唐娇从旁辅助维护安全,其后灵脉遭到破坏,药材大面积枯死,由此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真要追究起责任来,这两位姑娘全都难辞其咎。 林宇抬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这样的么,我记得她脸皮挺厚的……” 冉可馨唇角蓦地一咧。 天啊,这话要是被魏玲玲听了去,非得再度炸毛不可…… 林宇站了起来:“等我把手边的琐事处理完,过两天去一趟曲家堰,看看实际情况。” “那……那我也要去。”冉可馨偷偷瞄着他,柔柔弱弱的道,“药材基地出事之后,玲玲成天郁郁寡欢的,我俩好久没见面了。而且那边的情况我也得了解一下,做一做调研。” 林宇点头道:“那好,你这几天也把手头的工作交待下去,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全扔给那个刘景来好了,然后陪我去曲家堰。” 他说罢,转身往外走,显然准备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 “哎。”冉可馨急忙叫住他,“我能不能问问,你这么重用刘景来,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说过了,你智商不够。”林宇有点儿不耐烦,打开了房门。 冉可馨皱起了琼鼻,张了张小嘴:“哎……” 林宇扭过头,满脸无奈:“又怎么了?” 冉可馨望着他,脸蛋儿酡红:“你……再没有别的话对我讲了?” 两个人相对而站,静默了一会儿。 林宇望着年轻姑娘红通通的脸蛋儿,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然后轻声道:“这么久没见了,其实挺想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抬手捂住了额头,逃跑似的溜出了门。仓皇之中,肩膀在房门上狠狠撞了一下,闷声巨响。 现在这些姑娘家啊,真变态,难为死本尊了…… 冉可馨俏生生站在办公室里,望着林宇那副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满眼柔情的灿烂而笑…… 林宇下了楼,守在外面抽烟的陆天鸿赶紧掐灭了指间的香烟,满脸恭敬的为他打开车门,然后冲着手下人挥了挥手: “走了走了!” 林宇临上车之前,身形微微一顿,忽而鬼使神差的仰起头回望了一眼。 七楼的窗边,刘景来居高临下的瞧着,满脸怨毒: “姓林的,你给我等着……” 恰在此刻,刘景来突然发觉林宇投来的视线,冰冷而锐利,仿佛牢牢锁定了自己。 他吓了一跳,急忙侧身躲在了墙后,心里直犯嘀咕:“应该是错觉吧,肯定是错觉,这么远的距离,窗子也没开,他不应该看得见我……” 楼下,陆天鸿疑惑不解的问:“林先生,有什么不对么?” “没事。”林宇淡声说道,俯身坐进了车里。 陆天鸿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了,他关上车门,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也从另一边上了车。 车队发动,离开嘉安大学,驶上了通往嘉安市中心的高速公路。 林宇淡声道:“去凤凰地产,我有些事要找苏婉谈,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林先生,如果有什么吩咐,我也能处理,您尽管交代。” “我让苏婉帮我选块场地,筹备建一座拍卖行。”林宇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漫不经心的道,“凤凰地产是搞房地产的,建筑施工,更在行一些。” 陆天鸿吓了一跳:“拍卖行?是不是我们的资金出了问题?林先生打算出售林家府的古董?” 他一想起林氏集团现如今的处境,林宇还承诺给嘉大实验室再投资一千个亿,不禁悲从中来,连忙说道:“林先生,倘若资金方面有问题,我们再想办法。大家一起凑凑,一千个亿还是蛮容易的……” 林宇满脸古怪的望着他:“陆老板,今天带脑子来了么?” “啊?” “我若想卖古董筹钱,还需要自己建一座拍卖行?” “呃,也是……”陆天鸿微微一滞,也觉得自己的智商有点儿不够用了,“那林先生的意思是……” 林宇闷声道:“我自己有打算,你别跟着掺和,一边儿凉快儿去。” “诶,是咧。”陆天鸿满心郁闷,总觉得自从林宇回来,这一通操作自己是越来越瞧不明白了,难道真是自己智商太低? 想来回家应该找老爷子合计合计了,好歹陆铮活了八十岁高龄,论心思比他这当儿子的高明太多。 沉默了一会儿,陆天鸿又很小心的道:“林先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尽管说来听听。” “是,林先生啊,我是真的想不明白。”陆天鸿侧了侧身子,压低了声音,“既然咱们都查出来了那个刘景来有问题,今天怎么不当面揭穿他?他小姨子是王通的贴身女秘,他老婆的账户也收到过王氏集团的汇款,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他摆明了是王家人派到咱们这一方的卧底,时时刻刻盯着嘉大实验室的研究动向。然而您还给他予以重用,让他直接接触能量原液的开发研究,这……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泄漏出去…… 依着我的意思嘛,就该将这小子抓起来,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东西,问不出来就直接……” 陆天鸿毕竟是赫赫有名的枭雄人物,心狠手辣,他眼底布满了深沉,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利落动作。 林宇道:“陆老板。” “林先生尽管吩咐。” “你东西掉了。” 陆天鸿面色一愕,左右瞅瞅:“什么?” “智商掉了,快捡起来。”林宇再度扭头瞥向了车窗外,兴致缺缺。 一个人呐,如果满脑子只想着钱,智力也就该归零了。 陆天鸿:“……” 第1086章 世界太疯狂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汽车飞驰在通往曲家堰的宽阔公路之上,道路两旁,绿化树木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冉可馨坐在副驾驶位上,望着身旁专心致志开车的林宇,笑眯眯的抻了个大懒腰,姣好的身体曲线毕露,然后开始没话找话: “成天泡在实验室里,又累又无聊,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嘛,我听说曲家堰虽然是个小地方,但风景很不错,咱们多留几天好不好?” “好。”林宇很爽快的点了点头,“灵药基地的情况不明朗,即便解决了,也有必要留下来多观察几天。” 冉可馨低下头摆弄手机,打开了照相功能。 姑娘手法娴熟的开美颜,调转摄像头,将自己和林宇全都囊括进去,然后嘟起嘴,摆了个剪刀手…… 林宇不寒而栗:“你搞什么?” “拍照片喽。”冉可馨振振有词,“哎哎哎,你老板着脸做什么?给个笑模样嘛,咱们难得出来玩儿,我拍个照片留念。” 林宇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相当干脆的别过了头:“滚滚滚。” “你凑过来一些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咯咯咯……” “我在开车。” “那就先别开了呗,反正也不着急。” “一边儿去,离我远点儿!别拽我,我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跟你拍这种脑残照片!” 十分钟后。 咔嚓!咔嚓! 车子停在路边,林宇望着抱住自己胳膊摆造型的冉可馨,黑着一张脸。他实在是无法将身旁这个嘟嘟嘴卖萌的小丫头片子,同那个整日泡在实验室里的小阿呆联系到一起…… 想来每个女人,都有一颗不为人知的少女心啊…… 咔嚓!咔嚓! 冉可馨又拍了两张,然后皱着秀眉调整角度:“咦?这张显得我脸好大啊,不能留不能留……”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联想起自己先前的那番豪言壮语…… 嗯,真香! 冉可馨抱怨道:“你就不能笑笑么?” “你还有完没完?”林宇不耐烦的问,额头青筋暴跳。 “算了,真没劲儿。”冉可馨松开了他,翻看着相册里的一张张照片,没好气的咕哝一句,“面瘫。” 林宇重新发动了车子,扭过头来瞪着眼:“你再给我说一遍?” “啊?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听错了吧?”冉可馨故作满脸茫然,摇晃着小脑袋两眼望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然后她选了两张自认为满意的照片,登录微信,发到了朋友圈,并且配上文字: 萌萌的今天vs冷酷大boss,然后搭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微信是2011年发布的社交软件,相当好用,短时间内普及率就高到惊人。尤其是两年前更新的最新4.0版本,在当年四月份上线了朋友圈功能,催生了一批点赞和晒照狂魔。 科技对人类社会的变革是如此深远,有时候幡然回头看,蓦地惊觉,短短几年时间,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是哪一年? 林宇开着车,偷偷瞥了一眼,看到自己在美颜状态下那张比娘炮还要娘炮的脸,刹那间万念俱灰,真有一种将汽车开上电线杆,与冉可馨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冲动。 本尊也是要脸的…… 林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闷闷的问:“你的好友,应该不太多吧?” 冉可馨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忙不迭摇晃着小脑袋:“不多不多,我成天忙着实验,哪有什么朋友?” “嗯。”林宇心下蓦地一松,还好,料想这丫头呆呆愣愣的,也没什么朋友。 想一想自己只在小范围内丢人,勉强还可以接受。 然而十分钟后,冉可馨这条动态的点赞量就超过了两百,回复密密麻麻…… 苏婉点了赞,柳菲菲点了赞,秦桃点了赞…… 苏婉评论:“有点儿萌。” 柳菲菲评论:“哈哈哈,小弟好可爱,捏脸……” “人到中年一枝花”点赞并且评论:“洛晓晓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关三立回复:“+1。” 柴树衡:“+1,林先生自求多福。” 朱国光:“唉,不说了,年轻人真会玩儿,人老腰不好,感觉跟不上节奏感……” 冉可馨蜷缩在副驾驶位上,咯咯笑个不停,脸蛋儿都涨红了。 林宇满脸铁青:“你不是说,自己朋友很少么?” “对啊,平时大家都在潜水,今天全都炸出来了。”冉可馨蛮认真的点着小脑袋瓜,“估计是你比较受欢迎吧。” 林宇:“……” “哎,你要不要也开个微信?大家联系起来方便,我还能拉你入群,反正你那么有钱,闲着没事儿给大家伙发发红包啥的……” 林宇道:“我拒绝。” 冉可馨鼓了鼓粉腮:“好吧,真无聊。” 忽然,朋友圈又出现了新动态。 洛晓晓点了赞,并且在评论区给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表情。 “你看……是洛晓晓……” 冉可馨话还没有说完,林宇那张脸就绿了:“你居然还有晓晓的联系方式?” “对啊。”冉可馨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你失踪之后,她到实验室来过,还在你以前那间办公室里呆了好久,我们互相加了微信。” 林宇咬牙切齿:“那个‘人到中年一枝花’是谁?” 冉可馨回答:“吕长涛校长啊。” 林宇:“……” 他再度停了车,将脸埋在了方向盘上。 世界太他妈疯狂了,自己在罗刹海下闭了两年死关,貌似同这个世界都有点儿脱节了…… 开了大半天的车,下午一点左右,抵达了曲家堰的标志性建筑,沿江塔。 林宇并没多做停留,直接将车开往了郊区的西山坪,那里坐落着林氏集团的灵药种植基地,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阳光温暖,微风怡人,远远便看到了一大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同当初的荒凉孤寂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公路两旁的农田全被征收,建起了一座座高楼,甚至还有一座大型的购物中心。 冉可馨介绍道:“虽说最近一阵子,基地的收益很糟糕,但毕竟依托于林氏集团这棵大树,还是为曲家堰的经济腾飞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短短两年时间,这座小县城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当地的老百姓对你都特别感恩……”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种植基地的大门外。 林宇看到一名身材凹凸有致的长腿美人,穿着紧身劲装,带领手下的一干人,正快步迎上来,白皙面颊带着灿烂的笑容。 “唐娇。”林宇念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停稳了车…… 第1087章 早有所料 唐娇走到近处,俯身打开了车门,恭敬道:“林先生,一路辛苦了。” 江南巨擘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南方,她早有心理准备,纵然不至于失态,但却依旧难掩眸底的激动。 林宇微微颔首,旋即下了车,很快就被赶来迎接的众人围在了正中央: “林先生,您可算是来了!” “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您盼来了!” 冉可馨凑近了唐娇,笑眯眯的问:“有没有觉得他变化好大?比以前帅多了?” 唐娇一愣,旋即歪着脑袋笑道:“那是林先生的障眼法,他的庐山真面目,我早在西鲁就见过了。” 冉可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有点儿不开心了…… “林先生,还没吃午饭吧?”唐娇热情殷切的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先为您接风洗尘。” 冉可馨连声抱怨:“可不是嘛,我早饭就没吃,这一路饿得前胸贴后背,可难受了。咱们快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 说话之际,她还没好气的横了林宇一眼,貌似在责怪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关怀体贴。 唐娇听到“前胸贴后背”这句话,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瞄冉可馨,然后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呵,就这种妖艳贱货,乏善可陈,还敢惦记着林先生? 以冉可馨这种学院派出身的姑娘,同唐娇这种整日刻苦训练出来的魔鬼身材相比,瞬间就被秒成了渣渣。冉可馨顶多算个小家碧玉、身材纤细苗条,人家唐大小姐可是前凸后翘,腰细腿长,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啊…… 唐娇很刻意的挺了挺胸,自信心爆棚,大大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林宇肩并肩的往前走,一路介绍着整个灵药种植基地的规划布局。 冉可馨想要跟上来,但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没好气的瞅了一眼唐娇的背影,跑到一旁去打电话。 林宇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淡淡的问:“魏玲玲呢?” “知道你要来,一大清早就躲出去了,打电话也不接。”唐娇撇了撇小嘴,压低了声音,“灵脉遭人破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其实主要还是我安保没有做好。但玲玲特别自责,现在根本就不敢见你。” 林宇停下了脚步,站在高处,俯瞰下方一望无际的种植园以及鳞次栉比的建筑群。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开口道:“我对她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啊,至于心事重重么?这两年时间,你们没把基地搞黄了,我就已经挺感激了……” 唐娇那张俏脸憋得通红,抬起玉手默默撑住了光洁的前额:“林先生,你这话……让我没法接……” “不好了!不好了!”刚刚接完电话的冉可馨风风火火跑了回来,俏脸煞白,气喘吁吁,“助理刚刚给我打来的电话,她说刘景来今早没有上班,到现在都不知所踪,根本联系不上。然……然后,他们还怀疑有人备份过项目组的核心数据……” 林宇:“哦。” 冉可馨攥着手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你说什么?” 林宇:“我说,哦。” “你……你……”冉可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随随便便‘哦’一声,就算完了?” 林宇反问:“不然呢,你想让我说什么?” “可是……可是,如果刘景来跑了怎么办?如果他偷了我们的资料,跑去王家人那里怎么办?这样的损失,我们根本承受不住!我早就说了,刘景来这个人不可靠,你偏偏还要用他,对他委以重任!我们的原液提纯项目两天前才出了初步成果,一定是这样,他见时机成熟,偷了我们的技术,然后就跑了!” 旁边众人见冉可馨神色激动,也听了个大概,都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唐娇忧心忡忡的道:“林先生,要不要我安排车子,马上送你回嘉安?这可不是小事情啊,比基地遇到的麻烦紧迫多了。” 林宇遥望整个西山坪种植基地,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不用。” “那我还能做什么帮得上忙?” “呃,倒是有一个,你能让她闭嘴么?”林宇皱着眉,斜瞥了一眼冉可馨,闷闷不乐,“或者打晕也行,她叽叽喳喳吵得我脑壳儿疼。” 唐娇还真实在,干净利落的扬起了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冉可馨的声音戛然而止,吓得一哆嗦,缩了缩小脑袋直往后躲,“我,我闭嘴,不说了。” 就在这时,林宇的手机也响了。 他扫了一眼屏幕,见得是生命科学实验室负责人关三立打来的,按下了接听键:“嗯,我已经知道了。没关系,刘景来肯定跑去了王家邀功请赏,这在我的预料之内。陆天鸿调查过,刘景来同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应该是王家安排在嘉大实验室的奸细。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封锁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要给外界一种,我们吃了闷亏的感觉……嗯,一号项目组的提纯研究可以停掉了,上次给的方子不要再试了,不是什么好东西。接下来的研究方向,还是要转移到狂暴因子上来……我还有事,就这样吧,挂了。” 林宇直接挂断了通话,将手机揣进口袋。然后背负起双手,微眯起眼,继续遥望整个西山坪。 剩下冉可馨、唐娇为首的众人,傻愣愣站在原地,宛若木雕泥塑。 过了好一会儿,冉可馨偷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你早就知道?” “嗯。” “全都是故意的?你知道刘景来有问题,故意要让他偷走我们的研究成果?” “嗯。” “为……为什么?” “我去看看魏玲玲,你们不用跟来。”林宇斜了冉可馨一眼,背负着手,满脸傲娇的下了台阶,丢给所有人一个后脑勺。 冉可馨气极,点指着林宇的背影,跺了跺小脚:“你看他什么态度!摆明了嫌弃我智商低!” 唐娇有点儿郁闷:“自己知道就行了,你没看大家都没说出来,想给自己留点儿脸么。” 冉可馨:“……” 冉可馨毕竟是从小刻苦读书,品学兼优的傻姑娘,毕业就进了嘉安大学这座象牙塔,搞阴谋、玩诡计,并不在她的能力范畴。而唐娇从小练习武道,个性直爽率真,也并非是个玩儿权谋的苗子。 倘若换了薛雨薇或者杨惜惜这两个小鬼机灵在这里,压根儿不需要任何提点,早就明白林宇想做什么了。 第1088章 挖坑 满地荒芜,杂草丛生。 魏玲玲戴一顶遮阳的草帽,宽松的黑短袖下摆扎进腰带里,下身是紧身牛仔裤和运动鞋。肩上斜挎着样品箱,手里拎着一只小锄头。 面朝黄土背朝天。 对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打扮,又土又俗气,简直突破了想象力的下限。 但魏玲玲身材高挑,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匀称肌肉,反而不觉得难看,显露出一种极致而别样的美感。 她这段时间以来,瘦了不少,下巴的线条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刀削斧刻的凌厉,堪比会展上的大牌模特,气质绝佳。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漂亮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魏玲玲今天是独自一人跑出来的,西山坪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她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她被林宇委以重任,却让这里变成了一片绝地,给林氏集团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自认为辜负了人家的期望。 虽说从来没有人惩罚她什么,但这样反而更加令她难受,索性选择了自我放逐。除了种植基地刚出问题的那几天,她匆匆赶回林氏集团总部汇报情况外,哪怕魏坚一次次打电话连哄带骂,也再没有离开过曲家堰。 魏玲玲也想去见林宇,阔别许久,想念尤甚。貌似有生以来,从没有第二个男人让她这么上心过。但她太好强,固执的避而不见,即便明知道早早晚晚躲不过这一劫,却还是能躲一时是一时。 心里的那点儿小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她也隐隐在渴望,等着林宇主动来找她。 女孩子嘛,总有那么点儿小心思,否则就放不下脸面。这就好像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女生明明清楚是自己的错,却还要使小性儿,等着男朋友主动来哄…… 当然,那个家伙不是魏玲玲的男朋友,所以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或许人家心里,压根儿就没她这么个人。这一路之上,魏玲玲挥舞着锄头撒气,不知道有多少野草承受了不白之冤。 魏玲玲分开一丛野草,找到以前做过的标记。 泥土很干燥,她用锄头刨了好一会儿,才挖出来一截已经干瘪的灵药须子。 西山坪的灵脉遭到破坏,灵气枯竭之后,当初种下的那批药材全部枯死了。能够在这里存活下去的东西,唯有杂草。 还是杂草,永远都少不了它们的身影,纵观整个历史,这真是最坚强不过的东西了。 魏玲玲沿着那截须子,继续挖、继续挖,得到的却只有枯死的根系,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株灵药明摆着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但她不甘心,索性坐在地上,挥舞着小铲子,非要把人家的死尸彻彻底底刨出来才罢休。 倘若这株药材在天有灵,恐怕也得痛哭流涕。我都让你们搞挂了,还他妈刨坟,缺不缺德啊? 泥土翻向两旁,没多久地面就出现了一个大坑。魏玲玲手中拎着那株干瘪的灵药,望着早已丧失了水分,脆到一掰就折的根系,满脸颓然: “还真死了啊……” 忽然,她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 这声音分明是从身后传出来的,很熟悉,却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调侃: “挖这么大一个坑,是要埋你自己吖?” 魏玲玲的身体倏而紧绷,宛若一根随时都能断掉的弦,整颗心也在刹那间提了起来。 欣喜、激动、慌乱…… 心下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重重情绪杂糅在了一起。 魏玲玲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她每日刻苦修炼,修为进步神速。除了那个家伙,迄今还没见过谁能毫无声息出现在身后,而不被她察觉。 林宇静静站在那里,瞧着年轻姑娘的肩膀簌簌颤抖,然后他就伸出手,隔着草帽,在魏玲玲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又拍了一下,再拍了一下…… 拍上瘾了。 魏玲玲哭了。 就好像当初在神虎堂被塞进垃圾桶一样,即便过去了好久,这家伙还是要欺负人。 眼泪划过紧致光滑的脸颊,沿着下颌滴落在蓬松的土地上。 魏玲玲哽咽着问:“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林宇将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认真的思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的。” 魏玲玲哭得更凶了…… 这可恶的混蛋,安慰人家一下会死么? 等了一会儿,林宇见她哭得也差不多了,便从她身旁绕过,径自往前走,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跟上我。” 魏玲玲又抽噎了一下,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规规矩矩的跟在后头,满肚子怨气。 虽说她中途几次都产生了狠狠踹林宇屁股一脚的冲动,甚至于腿都抬起来了,但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怂,不敢…… 林宇带着魏玲玲直线往前去,穿过几块栽培地,从高大的楼房中间经过,往西拐,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终于来到了一座湖泊前。 这是当初西山坪下空间坍塌形成的湖泊,湖水清澈,游鱼可见。它的出现,使得沧澜河在经过这一段区域时,水势骤然变缓。 距离玄武神兽离开此地,也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年之久,现在这座湖泊被称为,玄武湖。 魏玲玲原本将帽檐儿压得很低,用来遮挡自己哭花的俏脸。现在到了湖边,她索性就摘掉了遮阳草帽,蹲下来洗了把脸,然后一边抹着脸颊的水珠,一边走回来,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怎么到这里来了?”她仰起头,问出了沉默一路的第一句话。 林宇没有回答,也问出了沉默一路的第一句话:“灵脉是怎么回事?” 魏玲玲的问题,林宇可以不答。但林宇的问题,魏玲玲却不敢不答。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大概在一年前吧,有一批修真者深更半夜突破了我们的安保系统,闯了进来。为首的几个人实力非常强,其中甚至不乏天师强者,而且也不恋战,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他们应该也是在这个位置上,停留了大概十几分钟,然后走了。但接下来,我们的灵脉就被毁了,灵气枯竭,所有药材都死掉了……” 第1089章 太敷衍了 魏玲玲坐在长椅上,两条长腿并拢,嘴里絮絮叨叨:“王家人从林氏集团偷走了能量原液的研究成果,照葫芦画瓢,推出新产品抢占我们的市场份额。 虽然他们不承认,但灵脉肯定是他们破坏掉的,为的就是打垮我们的药材供应链,让我们即便掌握了技术,也没办法大批量生产,就更谈不上竞争。而他们依靠着上庸梁家源源不断的提供药材,却能活得滋润……” 上庸梁家是华夏最大的药材供应商,但本身却并不具备灵药栽培技术。也就是说,王氏集团精心打造的生命源液,同样要支付高昂的原材料成本,毕竟这世界上的每一株灵药,都不能称之为“便宜”。 而林氏集团的西山坪灵药种植基地就截然不同,自产自足,能够极大的降低成本,获取丰厚利润。如果发生商业竞争,王氏集团不具备任何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将西山坪灵药种植基地破坏掉,就显得势在必行。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哪怕比魏玲玲更笨的人,也能迅速理清思路。 魏玲玲瞄了林宇一眼,见后者始终沉默不语,又道:“出事之后,唐文洲老先生亲自过来看过,没找到解决之法。我们后来又请了许许多多有名的风水大师,折腾了好长时间,什么招数都试过了,全都以失败告终。大家也感到失望,都觉得这片基地,怕不是彻底凉了。” 她垂下头,盯着沾满了泥土的鞋尖儿,抿了抿嘴,声音很轻:“对不起。” 林宇俯下身,将一只手探进湖水里,依旧不言不语。 “哎!”魏玲玲有点儿不满,“我在向你道歉,听见没有!” “听见了。” “那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这不是你应该的么,要我说什么?” 魏玲玲瞪圆了眼,张了张嘴:“你……你应该说没关系啊,只要你没事就好之类的,这还用我教么?钢铁直男,你这种人,注孤生!” 别以为这次回来,变帅了就有什么了不起,连哄女孩子都不会,就只配凭实力单身! 林宇漫不经心的道:“哦,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魏玲玲唇角蓦地一扯,默默抬手捂脸:“太……太敷衍了,你能走点儿心么……” 林宇抬起脸凝视着一望无际的玄武湖面,轻舒一口气:“差不多就行了,要求别太高。” 魏玲玲撇了撇嘴角,还想再说些什么,陡然见得前方的湖面上泛起了细密的粼粼波光,呈扇形迅速蔓延向远方。 今天刮着凉爽的微风,湖面如吹皱的丝绸般泛起涟漪,但此时出现的波浪却要更加剧烈、更加规律,同往常截然不同。 魏玲玲呆愣了好久,才猛然醒悟,那是游曳在水中的鱼虾,成群结队,发了疯一样的向远处遁逃。 她整个人从长椅上弹了起来,紧走几步,死死盯着林宇探进湖水下的那只手,嗓音发颤:“你……你要做什么?” 林宇也不回答,反而问道:“知道你们为何解决不了麻烦么?” “为……为什么?”魏玲玲蹲下来,眨巴眨巴眼,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林宇道:“因为你们又蠢又笨还平庸无能。” 魏玲玲:“……” 强压下脱掉鞋子敲破这家伙脑袋的冲动,魏玲玲深吸了一口气:“咱能别这么傲娇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林宇头也不抬:“给你擦屁股。” 魏玲玲险些原地爆炸,这混蛋能不能好好说话,谁……谁要你……我呸! 她还没来得及表露愤怒,一道璀璨剑气骤然从水下飚掠而出,伴随着隆隆爆响,扬起数百米高的浪花。 “啊!”魏玲玲一声惊呼,身子一晃跌坐在地。她仰起脸,俏脸煞白,但见得整个玄武湖的湖水都如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方才林宇这随手斩出的一剑,竟然生生将湖面劈做两截,显露出一条笔直通往湖心的宽阔道路。 而这劈开的湖水,竟然也并不再度合拢,始终维持着一分为二的状态。不断有惊慌的鱼虾四处冲撞,跃出水流边缘,掉落在外,奋力挣扎。 魏玲玲望着如此盛景奇观,再瞅瞅林宇的后脑勺,满眼的难以置信。 仅仅两年未见,这家伙的手段,已然能通鬼神了…… 林宇缓缓站起身,背负起双手,淡声道:“走吧,下去看看。” ……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整个西山坪种植基地。 唐娇正陪着冉可馨吃饭,瞧着一个姑娘家家毫无仪态的往嘴里塞东西,嘴里还咕咕囔囔的抱怨林宇一路上怎么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心里忿忿的琢磨:这小丫头片子可真没教养,林先生还没回来呢,你倒先吃上了,少吃两顿能饿死啊…… 唐大小姐出身名门,正八百的武道世家,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又对冉可馨同林宇的亲近不太感冒,故而瞅着对面的小姑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轰隆”一声爆响,紧接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本能的感觉到整座楼房震颤了一下。 唐娇闪电般的跃起来,几步冲到窗边,秀眉紧蹙:“是玄武湖的方向,想必林先生在那里呢。他可真心急啊,最起码先把饭吃了嘛,枉费人家一番心思。” 这么说着,她又没好气的白了冉可馨一眼,径自将手一招,冲着手下人沉声吩咐:“我们走。” “是。”众人恭敬应了,全都在唐娇的带领下离开了屋子,到楼下上了车,赶往种植基地另一端的玄武湖。 有人振奋、有人激动,然而更多人的情绪还是好奇。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刚到曲家堰,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真的有本事力挽狂澜么? 冉可馨饭吃了一半,也顾不上了,跟随着众人一并离开。她坐在唐娇身侧,满满的怨气:“这家伙也真是,就不能老老实实消停一会儿嘛。” 唐娇不满道:“林先生那么忙,岂是你这种短浅目光所能考量?” 冉可馨撇着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第1090章 不可思议 玄武湖是当初空间塌陷形成的大坑,引发沧澜河水倒灌,方才形成了如今的规模。湖底坑坑洼洼、怪石嶙峋,并不平坦。 魏玲玲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林宇后头,沿着这条劈开的通路直往湖底去,越走越深,两侧的湖水遮挡了日光,只留下一线天,有些阴冷。 她将一条卡在石头缝儿间扑腾的小青鱼捡起来,重新扔回水里去,仰起脸,不禁赞叹这一番造化神术的惊天伟力。 “哎。”她瞅着林宇的背影,忽然开口问,“那只大乌龟离开好久了,也没回来看看,你说它跑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被人抓住,炖汤吃了?” 林宇:“……” 你是认真的么?把一头玄武神兽炖了汤? 呃,想想应该挺美味的样子……等等!本尊怎么也被她带偏了……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悠然感叹道:“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一个见识过大海的人,再也不会局限于促狭的池塘浅滩……” 魏玲玲随口道:“可玄武是头大乌龟啊,又不是人,你这话有问题……” 林宇黑着脸,扭过头来斜她一眼:“你知道我最讨厌哪种人么?” “啊?” “杠精。” 魏玲玲:“……” 然后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来到了湖底,这里是一个塌陷下去的深坑,入目尽是碎裂的石块,同其他地方貌似也没什么不同。 林宇抬手在虚空一划,两侧的湖水再度无声后退,闪开方圆数百平米的地方。 魏玲玲回头望,那从湖畔蔓延而至的一条狭窄通路,抵达这里后霍然开朗,倘若从高空俯视,形状宛若一根棒棒糖。 她小心迈过长满水草的石头,脚底打滑,好不容易才站稳身体,然后抻着小脑袋问:“灵脉就在这下面?” 林宇伫立原地动也不动,但却是点了点头:“是。” “唐文洲老先生也来探查过。”魏玲玲道,“他说神识根本无法穿透这片区域,有两种可能,灵脉被人破坏了,或者是被封印了。” 林宇表情古怪:“这是一句废话。” 魏玲玲继续道:“唐文洲老先生还说,他没有探查到灵脉被封印的痕迹,所以更大的可能是灵脉被人破坏殆尽了,也就是说……彻底没戏了。” 林宇偏过脸来望着她,眼神儿直勾勾:“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魏玲玲吐了吐舌头,然后毫不犹豫的翻起了白眼儿。 知道知道,您老人家不就是又想说,那是因为又蠢又笨还平庸无能嘛,全天下谁都不如你,真受够了…… 她摆出一副“您老很优秀”的谄媚表情,笑嘻嘻的问:“那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灵脉,为天地之功孕育,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脆弱。想要彻底破坏一条灵脉,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倘若随随便便跑来几个修真者,短短十几分钟一通操作就能令一条孕育上万年的灵脉无影无踪,那天下各名派大宗的底蕴也太不堪了。”林宇淡淡说着,屈指微弹,一缕炽热的火焰飚掠而出,“在这里,有人加盖了封印,然后又用符文堆了一层粗浅至极的伪装。” 那缕火焰掠过虚空,在接触到湖底某块区域的刹那间,骤然膨胀,旋即熊熊燃烧。 与此同时,一个圆弧状的半球也出现在了魏玲玲的视野之中,恰似一只扣下来的锅盖,表面符文闪烁,光华夺目。在火焰的缠绕之下,散发出一圈圈的能量波动。 “果然是封印!”魏玲玲眸光闪烁,神情变得有些兴奋,“太神奇了,唐文洲老先生也来过,他怎么就没有发觉?” 林宇撇了撇嘴,微眯起眼:“唐文洲嘛,修行上是个菜鸟,符文造诣上,他还没出生呢。” 好歹也是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居然被用“菜鸟”二字来形容,倘若被普天之下的修真者听了,保不齐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倘若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华夏天骄,威名震悚国际的五星屠夫林子轩,又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因为站得高,望得远,所以才有这份底气。 “也就是说……只要把封印除了,灵脉就能恢复?”魏玲玲满脸欣喜,但当她再度将目光投向林宇时,却发觉后者神情凝重,脸色甚至有些不大好看。 “怎么?”她忧心忡忡的问,“很困难么?” 林宇缓缓摇头:“不是,太简单了。” 没错,就是太简单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层伪装阵法,对其他修真者而言或许算得上高深莫测,但在林宇眼中,完全上不得台面。 魏玲玲愈发疑惑:“那你这张苦瓜脸是什么意思?简单?简单不是好事情么?” 难道这家伙心理有问题,觉得没有挑战性,反而不开心了?不至于吧,我知道你是个变态,但也不能这么变态啊…… 林宇的声音中透着古怪:“外表这层伪装阵法,鄙陋至极,难登大雅之堂。这也就说明,那位符师的手段并不高明。” “但你想过没有,就是这个手段粗浅的货色,竟然封住了一条灵脉,没有丝毫灵气外溢。这般符文造诣,即便是换了我,也要望尘莫及。”他静静望着魏玲玲,蹙着眉更像是在自问,“伪装阵法下的封印,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魏玲玲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里的阵法应该是分为两层,内部是抑制灵气扩散的封印阵法,外部是避免他人发觉的伪装阵法。 封印阵法的格调非常之高,即便是以林宇的符文造诣也没有把握,但外部的伪装阵法却又像是小儿科…… 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矛盾。 魏玲玲轻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看不就知道了。”林宇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阵法,轻声一喝,“破!” 嘶嘶! 在天外陨火的烈焰灼烧之下,那层伪装阵法没有丝毫抵抗之力,迅速瓦解溃散,显露出了其下真容。 林宇瞳孔倏而一缩,始终波澜不惊的脸颊,竟然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哪有什么封印阵法? 只有一口,石棺! 第1091章 烫手的山芋 眼前所出现的一切,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即便林宇早有心理准备,却也在见到这一幕的瞬间,神情错愕,满脸的不可思议。 居然……没有封印阵法? 只有一口巨大的石棺,长约三米,宽约六米,静静的横放在阴冷潮湿的湖底。似乎历经了无尽的悠久岁月,石棺表面斑驳不堪,坑坑洼洼,还没被水草完全覆盖的地方,泛起久经风化的土黄色。 魏玲玲抬手捂住了小嘴,将眼睛瞪得老大:“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宇缓缓摇头。 他逐渐平复躁动的心境,缓缓走向了那口巨大的石棺,围着它慢悠悠绕了一圈儿,然后开口问:“那些闯进基地的修真者,怎么将这么大的物件儿运进来,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魏玲玲神情迷茫的晃了晃脑袋,貌似摄于对面那庞然大物的压迫,声音不自禁变得很低,“那天夜里太黑了,对方秘密潜入,监控摄像全被破坏掉,等到我们发觉已经……” 林宇打断了她的话,直接了当的问:“所以就是没看见?” 魏玲玲点了点下巴:“没看见。” 林宇彻底放弃了,不知是该说她们粗心大意还是蠢笨无能。 这么巨大的一口石棺,至少要两名内劲高手合抬,在把守重重严密的曲家堰灵药种植基地,居然会被人不声不响的运进来安放在此处,想想都令人崩溃。 魏玲玲也自知理亏,偷瞄着林宇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灵脉会出问题,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这个……” 她抬手在半空比划了几下,扯了扯嘴角,显露出一副很纠结的表情,然后忿忿不平的嚷:“这也太缺德了吧,燕京王家真恶心,将一口破棺材扔在这里……” “你要稍有脑袋,就该看出来王家没这么大的本事。”林宇忽而顿下脚步,凝视着坑坑洼洼的石棺表面,眼底现出深思,“一口石棺压在这里,就封印住了地底的万年灵脉,单纯是这般威能,就绝非普通手段。” 话音落下,他陡然探出手,狠狠拍在了石棺表面。 伴随着砰然一声闷响,天外陨火汹涌而出,将石料表面的水草和污渍焚烧一空。紧接着,诺大的一口石棺竟然泛起了幽幽的黑色光芒,数之不尽的符文层层叠叠浮现出来,令人头皮发麻。 号称能辟万邪的无根之火,同这股力量相持不下,在维系了短暂的平衡过后,竟然开始走向衰落。 “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林宇凝视着石棺表面密密麻麻的符文,深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以他的见识,自然看得出来这是重重封印,虽然历经久远,已逐渐淡化,但威能仍旧不可小觑。 单单是这份符文造诣,便同先前外部的伪装法阵有天地之差,绝非出自同一人的手笔。甚至于,林宇暗暗比较了一下,石棺表面的符文很明显来自于上古,哪怕是同他所继承天书中的符文阵法并论,也不逞多让! 魏玲玲蓦地打了个寒噤,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现在……现在该怎么做?” 林宇皱着眉:“挪开看看。” …… 玄武湖畔,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几乎整个种植基地所有人都赶来凑热闹,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无数道目光,望着那被从正中央劈开、一分为二的湖水,发出阵阵惊呼: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也太违反物理定律了吧?” “活见了鬼!这难道是林先生做的?” “我得拍下来,发个朋友圈先……” 唐娇站在人群最前沿,黛眉微蹙,沉声娇喝:“都把手机收起来,不准拍照!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对外声张,否则严惩不贷!” 尽管最近一段时间,伴随着灵气复苏,全球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惊爆新闻,但诸如“挥剑分湖”这样诡谲莫测的壮举,还是闷在自家锅里比较好。倘若传扬出去,保不齐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唐家大小姐发了话,在场众人齐齐缩了缩脖子,没拍照片的将手机收起来,拍了照片的将照片删掉收起来,有人已经编辑好了文字,也一声不吭的默默删除了。 大家都是林氏集团的员工,捧着高薪资、高待遇的铁饭碗,没人想砸了。 唐娇偏过俏脸,望着高举着手机准备拍照的冉可馨,美目一瞪:“你没听见我说话?” 冉可馨的身子倏而一僵,感觉一股凌厉的气势笼罩周身,手脚冰凉。 她害怕挨揍,赶紧收起了手机,抿了抿樱唇,默默嘀咕一句:“好凶……” “呵。”唐娇故意挺了挺丰满的胸脯,不屑冷笑,“反正比你的强。” 冉可馨:“……” 唐娇转过身,又吩咐其他人散开,只留下了几个灵药种植基地的高层和几十名身怀修为的手下人。 整个西山坪种植基地都由唐娇和魏玲玲负责,再加之唐娇又有一重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威望自然很高。没过多一会儿,凑热闹的闲杂人等散开,玄武湖畔重新变得冷清起来了。 “会不会有麻烦?”冉可馨踮起脚尖儿,抻着小脑袋往那条幽深阴暗的水下通道望去,“要不要派几个人进去瞧瞧?” 唐娇冷声道:“就在这里等,如果有林先生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其他人进去也是徒增累赘。” 冉可馨很讨厌她这种说话的口气,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番话有道理,所以不再吭声了。 突然,大地开始剧烈颤抖,从湖底传来阵阵巨响。 轰隆隆!轰隆隆! 紧随其后,恢弘的能量涟漪骤然扫荡向四面八方,瞬息便来到了近前,使得守候在玄武湖畔的众人猝不及防,都被冲了个踉跄,歪斜着摔倒在地。 唐娇用一只手撑起身子,瞪圆了美目,傻愣愣望着从湖心喷涌而出的磅礴灵气,失声叫道:“灵脉恢复了!” 第1092章 吓尿了 空气中的天地灵气太过稀薄,很难被肉眼所察觉,但眼下的情况却既然不同。在历经长达一年半的压制后,西山坪下万年灵脉彻底爆发,浩瀚而充沛的灵气宛若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甚至在半空中凝成了厚重的白雾。 放眼望去,玄武湖上云雾缥缈,宛若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周遭所有的植被,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仅仅数分钟工夫,非但再度恢复了往昔欣欣向荣的盛景,甚至犹有过之。 灵脉再度复苏,整座西山坪灵药种植基地恢复往昔繁荣,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面对如此充沛的灵气喷发,对修真者而言,本应是绝佳的修炼机会。但唐娇等人的心思却并没放在这上面,众人在兴奋激动之余,仍旧将一道道紧张的视线盯住了玄武湖下,静静的等待着。 直至,一抹纤细倩影沿着幽深而狭窄的水下通道,疾速飚掠出来。 唐娇眸光微微一凝:“是魏玲玲!” 她迈动修长玉腿,往前刚刚走出了两步,但见得魏玲玲已经冲了出来,苍白着满脸,神色惊惶:“退!先生让你们快退后!” 全场骤然陷入了一片慌乱,没人敢有丝毫犹豫,当即拔腿就跑。 “还傻站着做什么!”唐娇瞪着傻呆呆发愣、仍旧不明所以的冉可馨,然后探出玉手揪住了后者的衣领,拎着她迅速退走。 足足跑出了百米距离,众人才猛地停顿下来。 魏玲玲弯下腰,两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累……累死本姑娘了……” 唐娇也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满脸关切的问:“林先生还好么?下面到底怎么回事?” “很可怕的东西。”魏玲玲仍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有威压,要不是他关键时刻护住了我,恐怕……恐怕我会死在下面。” 唐娇那张俏脸刹那间苍白如纸,张了张小嘴,正想继续询问,但见得前方的玄武湖上掀起巨浪滔天。 一抹修长的身影,从那湖水分开的通道中缓缓走出来。而他的肩膀上,扛着一口巨大的石棺! 在他身后,湖水好似沸腾了一般疯狂躁动,轰然塌落。尚未来得及逃离的鱼虾们肠肚破裂,翻上湖面,放眼望去一片猩红。 阴冷而诡异的磅礴威压荡漾向四面八方,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众人依旧感到战战兢兢,双膝一软,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唐娇忽然明白了,那口石棺有问题。难怪林宇吩咐他们退后,以在场这些人的浅薄修为,如果距离太近,单单是面临这种极致的威压,就会如那些死掉的鱼虾一样,被压得骨断筋折、七窍流血而亡。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吃惊的瞪圆了美目,香肩发颤,浑身抖若筛糠。 魏玲玲伸手拢过了旁边被吓得头脑昏涨、呜呜哭啼的冉可馨,牙齿咯咯打战:“林先生说,这是上古留下来的东西,被那些人扔到湖底,镇住了西山坪的灵脉。本来没这么厉害,但这一年多时间里,石棺吸收了灵脉太多的能量,就好像干旱的树遭大水猛灌,枯死的根系全都活过来了。不挪动还好,一挪动就要了命……” 冉可馨流着眼泪,呼吸有些艰难:“呜呜呜,我要回家……” 唐娇硬扛着漫天威压,冷声问:“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们用石棺镇住灵脉后,还在上面加了一层伪装阵法。”魏玲玲回答,“咱们的符文造诣不够,瞧不出来……” 冉可馨毫无修为,只觉得肠胃翻搅,一阵阵恶心,连鼻涕都淌出来了:“呜呜呜,我要回家……” 唐娇扭头瞅了瞅冉可馨,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闷闷的咕哝:“你带着她,再往后面退一退吧。” “好。”魏玲玲抱起冉可馨,继续往后退。 这个时候,林宇已经走上了玄武湖畔,在他身后,被一剑分开的湖水合拢,波浪翻涌,水花飞溅。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扛着肩上的石棺,斜着走了一段距离。 这种苦力活,他是万万不爱做的,尤其是扛着一口上古石棺,鬼知道里面葬着什么老怪物,简直恶心死人了。 但也没办法,除了他,没人做得了。如果唐文洲或何久祥在这里还勉强凑合,但现在只有唐娇和魏玲玲,单纯是威压这俩姑娘就承受不住。 西向走了近百米,找到一片开阔的空地,表面铺着厚厚的水泥,平日里应该是当做露天停车场来使用的。 咔嚓!咔嚓! 随着林宇每一步落下,水泥地就节节崩碎,裂缝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延伸开去。最后,他将石棺往下一放,轰隆闷响,水泥伴随着土石崩飞,赫然砸出了一个六七米深的大坑!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几颗随身携带的纳灵珠抛飞出去,探手指在空中划下一道道奇妙的符文。 纳灵珠悬在半空,滴溜溜转动,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封印法阵,使得浑厚的威压倏而收敛,消匿无踪。 天地之间,那股恐怖的阴森冰冷如潮水般汹涌退却,在场众人只觉得肩膀骤然一轻,厚重的压迫感刹那间荡然无存。 “没事了。”唐娇舒出一口气,抹了抹脸颊的汗水,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带领手下人向着林宇走去。 林宇正站在土坑边,背负起双手,打量着坑底的巨大石棺,表情意味莫名。 唐娇走到他身后两三米远的位置站定,微微欠身:“林先生。” “下面的东西不要碰。”林宇吩咐道,“在这里盖一间屋子,将整个坑围起来,留着我处理。还有,没有我的吩咐,其他人禁止到这片区域来。” “是。” “回去吧。”林宇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身同唐娇肩并肩往回走。 唐娇道:“林先生,这段路也挺远,我们开了车过来。” “嗯。”林宇略一颔首,走到车边的时候,魏玲玲正扶着梨花带雨的冉可馨等在那里。 瞧见冉可馨的模样,林宇神情一愕:“谁揍你了?” 魏玲玲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儿:“她一个女孩子家,又是普通人,受不住那鬼东西的威压。” 非但冉可馨如此,即便是在场这些修为稍弱的家伙,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林宇早有提醒,也是个顶个的狼狈不堪。 “哦,原来如此。”林宇将一只手搭在冉可馨的小脑袋瓜上,轻轻拍了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害怕说出来,你会不高兴。” 冉可馨抽噎了一下,嗓子有点儿哑:“你说。” “那我可就说了。”林宇撇着嘴,低下头,瞅了瞅女孩子湿淋淋的裤子,“你好像吓尿了……” 冉可馨:“……” 她惊愕低头,霎时万念俱灰,连同面前这家伙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 第1093章 自作孽 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 窗外阳光温暖,映照在蓬勃的绿植上,泛着亮光。刘景来规规矩矩坐在会客室松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纯净水,头发乱蓬蓬,形容憔悴,满心忐忑不安。 实话实说,他现在有点儿后悔。 当初王通任江南子公司总裁的时候,堂堂王家少爷放低身段儿,对他可谓毕恭毕敬、谦逊有礼,令他颇为沾沾自喜。这也使得他忽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觉得自己在王家人心中也有非同一般的分量,便轻率脱岗,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兴冲冲跑来王氏集团投诚。 王通已经死了。 公司换了新主子,自然也要有新的气象。哪怕刘景来此番携带着重要资料,本身又算是学界大腕儿,却仍然受到了冷遇。装在皮箱里的资料和样本被人取走,然后就将他孤零零的扔在这里大半天,除了饮用水,连午饭都不给吃…… 刘景来饿着肚子,望着守在门口的两名西装保镖,不禁唉声叹气。 他今早上楼的时候,听两名员工窃窃私语,据说公司高层面临大洗牌,以前王通的嫡系全被清理掉了,要换上新老总的人…… 刘景来的小姨子曾是王通的贴身女秘,也正因为这条关系,才会让他搭上王家的线。 连公司高层都要下马,往日里知根知底的女秘书,还能跑得了? 不出意料,刘景来的小姨子也会面临清洗。而他这位王通曾经极力拉拢的科研工作者,或许即将受到波及…… 刘景来摇头苦叹:“来得真不是时候啊,挺好一大活人,怎么就死了呢……” 倘若在王氏集团碰了钉子,再因为出卖资料,得罪了林氏集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以刘景来在学界的威望,即便跑到国外常青藤名校混个教授当当也蛮富余。可林家府又不是纸老虎,如果没有燕京王家的庇护,他又怎么跑得了? 都不要说出国了,还没跑出嘉安这一亩三分地,他就让人追上给咔嚓了。林家府下面那些枭雄,陆天鸿、夏友华、唐文洲、胡锦荣…… 哪个是善茬儿了?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就跟玩儿似的,毫不费劲儿。 刘景来偷了能量原液提纯的实验资料偷跑出来,这么久不见踪影,嘉大实验室肯定早就发觉了。他甚至隐隐觉得,王家人要是不保护他,只要今天走出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的大门,就能被林家府的逮回去收拾…… “太大意了。”刘景来攥住杯子的手颤了颤,心头默默哀叹,“早知道……我就应该先同王家人联系,然后再过来……攥着资料不怕他们不给面子……现在自投罗网,太冒失、太冒失了!” 纵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刘景来可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在科研的象牙塔里呆久了,并不擅长于玩弄心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学界以“轻慢无礼”而臭名昭著,甚至连关三立这种顶头上司都敢怼一怼了。 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并不少见。高智商、有天赋,但却自私自利、目空一切,甚至三观奇歪,根本就不会做人。 刘景来在林宇那里受了气,大名鼎鼎的科研正教授,降地位、降待遇,变成了研究助理成天累死累活,心里难免不痛快。再加上本来就同燕京王家勾勾搭搭,盘算着窃取嘉大实验室的机密,心术不正。 他昨晚下班后,偷偷躲进了实验室的资料柜里,等到所有人全都走了,大门锁死,就跑出来窃取资料、偷拿样本。然后又在屋子里蹲了足足一宿,直到今天早上实验室开门,这才拎着皮箱,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本以为自己立了大功,来到王氏集团能够得到热烈欢迎,许以厚禄,甚至连先前在嘉大实验室犯下的贪污烂摊子也能被摆平,岂料却生生撞了南墙,坐上了冷板凳。从清早到午后,他苦逼兮兮的被囚禁在会客室里大半天,心生惶惶,简直要了半条老命。 刘景来放下杯子,从沙发上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小心翼翼凑到门口:“两位大哥,那个……” “嗯?”两名身材魁梧高大的保镖齐齐扭过头,满脸横肉,冷冷的瞪了一眼。 刘景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急忙弯下腰,姿态放得更低:“王总还没忙完么?我这……这都坐了一上午了,劳烦两位大哥通报一声,我……我能不能和王总见个面?” “你算个屁,等着!”保镖不耐烦的喝道。 非亲非故的,谁愿意去触这个霉头?老总要是心生不悦,怪罪下来,那可担待不起。 “哎,好好好。”刘景来平日里嚣张倨傲、目空一切,但跑到这里却无比乖巧老实,又是一阵点头哈腰,“那两位大哥,我能不能去洗手间撒泡尿?这都憋了好久了,您看这……” 其中一名魁梧保镖横了一眼:“不是给你瓶子了?在屋子里自己解决。” 刘景来又往前凑了一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说话,但见得另一名保镖将拳头掰得咔咔作响,满脸凶狠。 他吓得一缩脖子,急忙摆手,老老实实的退了回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虚汗直冒。 太他妈吓人了,老子真是犯贱呐,老老实实呆在嘉大实验室不好嘛,偏偏跑来遭这份儿罪…… 刘景来午饭没吃,为垫肚子喝了不少水,又遭遇一番惊吓,觉得小腹憋涨,真要尿了。 又不让他去洗手间,不得不捡起那个大号的矿泉水瓶,默默走到墙角,然后解开裤子自行解决…… 就在这时,一个头头模样的保镖大步走了过来,站在门口,抬高了几分音调:“刘教授,出来吧,王总要见你!” 刘景来又是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扭脑袋望向门口,然后手上猛地一抖,尿裤子上了…… 第1094章 劳苦功高刘教授 咚咚!咚咚! “王总,刘教授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办公室里没动静,保镖头头犹豫了一下,偏过脸望向身侧弓着腰、满脸谨小慎微的刘景来,然后再度抬手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咚! “王总,刘教授来了。” 又等了足有半分钟,才打办公室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然后是男子有些浊重的嗓音:“让他进来吧。” 保镖头头松了一口气,抬手推开办公室的门,冲着刘景来点点头:“进去。” “诶,谢谢啊。”刘景来点头哈腰,然后挪动脚步,侧着身子进了办公室。 在那面黄梨花木打造的宽大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年纪在四十五六岁,头顶微秃,嘴唇肥厚,肉乎乎的脸上冒着油光。 王云相,燕京王家家主王云靖的弟弟,也是不久前死在中海蒋家的王通的叔叔。 这个人的身份,同两年前死在嘉安洛家的王云虎又有所不同,他是家主王云靖同父异母的兄弟,属于王家核心之外、边缘之内的人物。 倘若用旧时代的说法,王云靖、王云虎这样的算嫡出,而王云相是庶出,血统上没啥地位。 毕竟如燕京王家这种超然大族,实在是不可能指望堂堂家主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事实上,王家历任家主在外都有数不清的私生子,如王云相这般有个正经身份的算不错了。 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私生活混乱,四处留种,非但王家如此,在其他许许多多的大世家中,这都不新鲜。 王云相好歹也是大家族出身,早年留洋,并非纨绔。只不过近些年来始终游离在家族核心之外,沉溺于声色犬马,身体亏空得有些厉害。同那些根正苗红的王家族人相比,他不能算是无能,只能说是平庸。 就连这次跑到江南来做子公司总裁,也是家主王云靖迫于无奈之下,临时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 原因倒也简单,王融死了,王云虎死了,现在连族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王通也死了。 江南巨擘的阴狠毒辣,恶名波及燕京,王家的族人们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孤身涉险,跑到江南来找死。 但这么重要的位置,每年又源源不断的为家族创造巨额利润,交付给外人肯定不成。 家族直系死都不肯来,外系又难免不放心,这种时候,王云相这种内不内、外不外的闲散分子就显得格外突出。 换言之,王云相捡了个便宜,捞到了肥缺,才被派往江南省做了封疆大吏。但问题是,对于燕京王家人而言,江南这地界虎踞龙盘,很不太平,有生命危险。 江南巨擘连王家家主的亲弟弟、亲儿子都敢弄死,还弄不死你一个同父异母的二流仔么? 所以王云相心头也是满满的怨气,老子招谁惹谁了?偏偏要淌这趟浑水? 江南子公司日进斗金的时候,便宜全让你儿子王通捞了去,现在林子轩回来了,江南变成了龙潭虎穴,你就把老子抖搂出来送死? 做人怎么可以如此缺德? 可不管内心如何腹诽,王云相表面却不敢违逆。甚至还要在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家主王云靖面前赌咒发誓,摆出一副咬牙切齿,誓要同林子轩同归于尽、为侄儿王通报仇雪恨的高姿态,然后风风火火的下江南,走马上任。 当到了江南子公司后,王云相又猛然发觉,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实在是……太舒服了…… 江南富庶,子公司每年创造的海量利润将燕京的核心产业都甩出了十万八千里。天高皇帝远,要什么有什么,手下人前呼后拥、唯命是从,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他在江南睡女人,再也不必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呵斥训诫了。这里是温柔乡,不是英雄冢,每日沉溺酒色,不要太欢乐…… 用一句歌词来说,就是:来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刘景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王云相正在提裤子,扯上拉链、系上腰带,然后没事儿人似的端端正正往老板椅上一靠。 只不过,领带歪了,西装和衬衫也显得有些松垮。 刘景来正在纳罕,忽而发觉办公桌下的挡板里,探出来了一只高跟鞋。 然后他就见得自己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姨子,如喝醉了一般,头发蓬乱,晃晃悠悠的从办公桌下钻了出来。然后故作不经意的抹了抹嘴角,背过身去走到窗边,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大家都是成年人,刘景来是天真的知识分子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看来在他进来之前,自己这位小姨子已经用实际行动,保住了贴身秘书的位子…… “难怪叫了那么久,都不开门,原来是忙着……” 刘景来心里琢磨着,但却仍旧是腆着脸凑上来,挤出笑容,拉长音调,谄媚的叫了一声:“王总好。” 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王云相也点了一支香烟,抽一口,上下打量刘景来一番,点点头:“你送来的东西,我已经吩咐研究室去验证了。之所以这么久才见你,也是为了腾出时间验验货。你尽管放心,只要东西是真的,不会亏待你。” 他偏头瞅了瞅已经整理好衣服,正弓着腰给自己沏咖啡的女秘书,满脸猥琐的嘿嘿笑道:“你小姨子不错,你也不错,都是能干的人。” 刘景来满心的不痛快,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不得不继续折节下腰:“谢王总栽培。” “你应该清楚的吧。”王云相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阴恻恻道,“你做出这种事,林氏集团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是劳什子知名教授,离了我,也必死无疑。” 刘景来忙不迭点头,汗如雨下:“是,是,还请王总救我。林氏集团搞出了一堆证据,栽赃陷害,非说我贪污了科研经费,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啊,我……我清清白白做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这都是小事情,只要你勤勤恳恳,交来的东西真有价值,没人会亏待你。”王云相将手摆了摆,又笑呵呵的问,“我听说,你以前是王通的人?” 刘景来脸色变了变:“实不相瞒,我以前的确是王通的人,但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哦?”王云相目光一闪,掸了掸烟,“说来听听,怎么不一样了?” 刘景来腆着老脸道:“从今往后,我就是王总您的一条狗。” 王云相一愣,旋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 就在这时,外面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王云相抬起脸,中气十足:“进来。”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了进来,双手呈上手里的报告:“王总,我们经过初步试验证明,刘教授带来的方案,的确能够抵消掉生命源液中的狂暴因子,理论上能够得到同样品一般无二精纯的原液。不过后续的分析还没出来,需要再等两到三天。” “哈哈哈哈,好!好!我这就托关系,弄审批,上项目!”王云相掐灭了香烟,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加班加点,把这些玩儿意给老子研究透了!最晚七天之内,我就要看到新产品上市!” 那名研究员扶了扶眼镜,有些犹豫:“但是……这种新产品研发,不经过长期的临床试验,很容易产生隐患。我的建议是,能不能将时间延长到四个月?这已经是可能压缩的最短期限了。” 很多药物在出厂之前,都经过了大批的临床试验,饶是如此,依旧会产生问题。诸如王云相这种七天之内就要看到新产品上市,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根据我收到的情报,林子轩已经赶去曲家堰种植基地了。他在争分夺秒,我们要是不快一点儿,丧失了先机,就再也翻不了身。姓林的早就为我们铺好了路,方案摆在这里,怎么就不敢用?”王云相从办公桌后绕出来,笑眯眯的拍了拍刘景来的肩膀,“更何况,我们还有劳苦功高的刘教授呢。” 刘景来赶紧赌咒发誓:“王总放心,我一定不遗余力,确保新产品按期上市!” 那名研究员依旧有些踌躇:“可是……” “没有可是,初步试验没问题,生产线就立即上马!”王云相将大手一挥,“给老子听清楚了!七天!最长只给你们七天,多一分钟都不行!” 第1095章 争宠 曲家堰,西山坪灵药种植基地。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身着华丽宴会盛装的男男女女们,伴随着欢快的音乐载歌载舞,群袂飘飘,气氛欢畅。 距离灵脉复苏,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天之久,基地内部欣欣向荣,就连很多枯死的灵药都萌发了新芽。 初秋即将迈入深秋的时节,却使得大家感受到了春天般万物复苏的生机勃勃。 所有人一致同意,应该举行一场隆重的内部宴会,以示庆祝。要有酒、有音乐、更要有舞蹈…… 林宇点头表示允许,并且酒宴中途逃跑失败,被唐娇堵在了男厕所门口,又被生生拽了回来。 唐家大小姐今晚也褪去了平日里勾勒出姣好身材的紧身劲装,换上了一条火红的抹胸曳地长裙,发髻高挽,化了淡妆。同往日里的潇洒干练、雷厉风行截然不同,她这一身打扮,平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妩媚,顾盼之间,别有神睐,引得附近许许多多的年轻男子吞咽口水,为之心神荡漾。 此时此刻,唐娇正端着一杯白葡萄酒,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瞄着身旁的林宇,嗔怪道:“林先生,你跑什么?陪我跳支舞,就这么难?” 林宇的表情有些尴尬:“我没有想逃,只是去趟洗手间。” “林先生,说谎可有违绅士风度哦。” “唐小姐,闯男厕所也有违淑女风雅。” 唐娇忍不住娇笑出声,探出白嫩的藕臂,亲昵的勾住了林宇的胳膊,凑过来歪着小脑袋:“陪我跳一支舞嘛。” 她心下其实有点儿无奈,身旁这位林先生啊,分明比天边的北极星还要闪亮,可偏偏是一位硬得不能再硬的钢铁直男,完全不懂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 哪怕姑娘家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撩不动。 唐娇内心早就盘算好了,只要林宇答应陪自己跳舞,跳着跳着,趁着旖旎风情,她就能贴上去。如果对方也贴上来,她就抱上去。如果对方也抱上来,她就亲上去。 然后……不言自明。 可是人家偏偏不上当啊,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枉费她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挑衣服打扮…… “我确实不会跳舞。”林宇淡淡道,“你可以去找别人。” 唐娇抿了一小口酒,呷呷红润的嘴唇,似笑非笑的问:“林先生觉得,这大厅里有哪个男人,能自信到过来邀请我跳一支舞?” 林宇也笑了笑:“那这些男人,还真挺可悲的……” 唐娇的个性直爽干脆,意识到自己今晚没有机会,索性也就不再死缠烂打。 他抿着小嘴,索性换了一个话题:“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新上任的总裁王云相,于三天前推出了最新一代产品,命名为生命水,售价无比高昂。但产品刚一上市就取得了巨大成功,短短三分钟内被抢夺一空,林先生对此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有点儿像记者访谈。”林宇从侍者的托盘里取了一杯红酒,淡淡的反问,“你想要让我说些什么?” 唐娇道:“刘景来窃取了我们的核心成果叛逃,投靠了王云相,使得王氏集团利用我们的技术,再度巩固了市场,扩大了生意版图。林氏集团在整个江南地区的威望,跌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而且据我听闻,王云相的生命水现已通过特殊渠道,过了沧澜河,抵达西南方。这也就意味着,在王通丧命中海之后,燕京王家铁了心报复,连个容身之地都不打算给我们留了。这些天,我父亲和许多叔叔们,都给林先生打过电话表示担忧,但我发现……你好像并不太着急?” 林宇再度反问:“我为什么要着急?”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偷了我们的东西,逐步蚕食我们的市场,赚取本应属于我们的利益,甚至还要搞垮我们。哪怕我们也拥有技术,种植基地逐步走上正轨,但已被人家抢占了先机,若想后来居上谈何容易?”唐娇蹙起了黛眉,“我不明白,林先生为何会无动于衷?” 林宇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问:“你抓过老鼠么?” “啊?”唐娇神情错愕。 林宇继续道:“有的老鼠很聪明,看到食物,不单单想到美味,还会想到危险,所以用夹子不容易抓到它们。经验丰富的农民,会在夹子四周多撒一些谷粒,当老鼠警惕的吃下第一粒时,它感受不到危险,吃下第二粒时,仍然感受不到危险,然后……” “然后就会自以为安全,疏忽大意,最终落入陷阱。”唐娇接上了他的话,眸光微微闪烁,“你的意思是……” 林宇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容:“你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 唐娇沉吟半晌,刻意的凑近了林宇,附在他耳畔轻声问:“你告诉我,是不是刘景来偷去的东西,有问题?你将燕京王家,也当成那只滑溜的小老鼠了么……” 感受到耳廓里的温热潮湿,倾听着女子酥媚入骨的嗓音,林宇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的道:“你自己猜。” 唐娇唇角微微上翘,她已经猜到了…… 大厅的另一个角落,冉可馨揪着自己公主裙上的褶,气鼓鼓的嘟嚷:“你瞅瞅,她那个狐媚子样儿,都恨不得黏到人家身上了!还自诩千金大小姐呢,就知道勾引男人,风骚不风骚啊!” 魏玲玲平日里同唐娇关系很好,虽然她同冉可馨的关系也要好,知道两个姑娘不对付,但毕竟性格耿直,背后说人坏话的事做不出来的。 可当她看到唐娇贴在林宇身侧,娇柔媚笑的模样,竟也觉得很不舒服,心下酸溜溜的宛若打翻了醋坛子。 “嗯,是有点儿……是有点儿……过分。”她撇了撇小嘴,闷声闷气的附和道。 “岂止是过分!这女人摆明了没安好心,不行,我得去保护林教授!免得他遭受毒手!”冉可馨说着,气鼓鼓的站起来,好像螃蟹似的大摇大摆横越大厅,气势汹汹冲过去了。 “哎,你们别打……”魏玲玲张了张嘴,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 前后也就半分钟,冉可馨失魂落魄的逃回来了,垂着小脑袋,眼圈儿通红。 “怎么了啊?你刚刚不还挺……挺有斗志的嘛?让人给削了?”魏玲玲赶紧将冉可馨拉过来,抬头但见得唐娇坐在那里瞧着自己这边笑,而旁边的林宇则是咧着嘴,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冉可馨将脑袋拱进魏玲玲怀里,晃了晃小脑袋。 魏玲玲满脸诧异:“那你这是怎么了?她欺负你了?” 冉可馨的声音里透着哭腔:“那个……那个坏女人欺负银,她……她骂我是尿崩症患者,催我赶紧去治疗,嘤嘤嘤嘤……” 魏玲玲:“……” 第1096章 一个秘密 庆祝会结束后,众人向林宇毕恭毕敬的打过招呼,然后各自回去。 据说这场舞会的效果相当不错,有几对年轻男女还擦出了火花,继续交流下去,或许能成就一段段美好姻缘。 虽然各大公司都有严格规定,禁止内部员工恋爱,但西山坪灵药种植基地在这方面却很开明,只要不耽误工作,就不禁止。 唐娇对此的解释很有意思。 “很多大公司禁止员工之间恋爱,主要是出于工作稳定考虑。但基地内的很多项目都要绝对保密,使我们的员工长期与世隔绝,处于压抑状态。与其让他们到外界寻找恋人,冒着泄漏机密的风险,还不如内部消化了,又能使情绪得到释放,正所谓一举两得。” 林宇摇头笑道:“如此说来,今天这场庆祝会,还有相亲大会的功效?” 唐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念道:才知道呀,偏偏是你这么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枉费了本姑娘的一番精心打扮…… 林宇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众人散场后,只有几名服务生还在默默打扫宴会厅,夜深人静。 差不多了。 林宇放下酒杯,站起身,往外走。 唐娇向着大厅另一边的魏玲玲递了个眼色,后者顿时会意,拍了拍冉可馨的后背道:“你先回去睡吧。” 然后她也赶紧站起来,同唐娇一起跟在林宇身后,向大厅外快步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玉手托着下巴呆呆发愣的冉可馨才如梦方醒,蹦跳着跃起来追到走廊,嚷嚷着问:“你们做什么去!” 林宇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她:“去做一些事,你回去睡觉吧。” 冉可馨瞅瞅魏玲玲,又瞅瞅唐娇,小脸满是不服气,甚至有点儿吃醋:“那为什么她们可以去,你就偏偏不叫我,你是不是故意偏心!” 林宇表情古怪,闷闷的回答:“他们两个想跟着见见世面,你嘛,不太适合。” “哪里不适合了?”冉可馨叉着腰,平日里乖乖巧巧、呆呆萌萌,今天竟然难得的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我也要去,我也要见世面,你得带上我。” 今晚唐娇的几句话,着实有点儿刺激到她了。现在又见林宇同魏玲玲和唐娇偷偷摸摸,偏偏绕开了自己,自认为受了冷落,难免心生不忿。 林宇别开脸,一副不忍目睹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冲着其他两位姑娘吩咐:“你们给她解释一下。” 唐娇眉梢微微上扬,阴阳怪气的道:“可馨妹妹,老老实实回去睡觉吧。林先生也是为你着想,今晚的事情,你确实不太适合,很容易丢脸哦。” “谁要你多嘴了!”冉可馨气急道,“我偏要去!我偏要去!偏要去!” 林宇被她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直皱眉头:“行了,让她跟着。” 真拿这些小姑娘没办法啊,平日里瞧着善解人意,个个都有灵性,怎么每每凑到一起就要吵吵不停? 冉可馨开心了,扯着魏玲玲的手,蹦蹦跳跳的一路向外走,眨巴着大眼睛问:“玲玲,咱们到底做什么去啊?” 魏玲玲有点儿诡异的瞄她一眼,压低了几分声音:“先生说了,今晚要开棺。” “啊?”冉可馨猛地停下了脚步,精致的小脸由惨白转为铁青,继而一片通红…… 她明显是联想到了十天前那段很不美好的回忆,忍不住身子簌簌发抖,并拢的修长两腿软绵绵,透着花儿般的柔弱,瞧着楚楚可怜。 嗯,还没见到那口上古石棺,就又要尿失禁了…… 唐娇将火红长裙的下摆轻轻提起来,掖在纤细的腰间,笑眯眯问:“可馨妹妹,需不需要我吩咐人,帮你多备几件换洗的衣裤啊?” 冉可馨也没心思跟她斗嘴了,可怜兮兮瞄着林宇的后脑勺,弱弱的问:“你……你怎么也不早说啊。” 林宇闷声道:“不是怕你尴尬嘛。” 还没出嫁、甚至连男朋友都没谈过的黄花大闺女,当场被吓尿崩,这事儿太丢人,换做谁也算得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吧。 “好像这样就不尴尬了似的……”冉可馨咕哝着,抬起小手捂住了涨红发烫的俏脸,“我……我还有考察报告没写完,不去了……” 话音落下,年轻姑娘缩着小脑袋,好像一只夹起了尾巴的猫咪,捂脸遁逃。那副窘迫而可爱的模样,引得在场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 秋天的深夜沁着几分凉意,月明星稀,夜色撩人。高大树木的枝桠,在地面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耳畔时不时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啼叫。 林宇在前面走,魏玲玲和唐娇在后面跟着,一路静默无话。 其实冉可馨没必要觉得难为情,她不过是一介凡俗,本身毫无修为可言。即便是魏玲玲和唐娇这种内劲强者,今晚也有点儿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只不过好奇害死猫,有林宇这位超级王牌坐镇,她们也想瞧瞧那口上古石棺里,究竟藏着何方妖孽,这才软磨硬泡,请求林宇带着她们过来开开眼界。 三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穿过基地,来到了玄武湖畔,再西向行走近百米,抵达一座高大的建筑旁。 这是按照林宇吩咐,在上古石棺上临时盖起来的,用了钢梁结构,外面围上红砖和水泥,显得有些粗糙。 受命把守在门口的两名内劲强者,看到这三人,俯身鞠了一躬,然后无声无息的撤走了。 林宇伸手推开厚重的铁门,径自迈步而入。 后面的魏玲玲侧了侧身子,对唐娇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啊?” “我在里面偷偷垫了尿不湿。”魏玲玲的表情有些滑稽,但夜色下明亮的眼眸中,却透着鬼机灵般的狡黠。 毕竟自己修为有限,谁也不敢保证,今晚会不会如同那天的冉可馨一样当场翻车,丢人丢到姥姥家里去。 唐娇唇角蓦地一扯,满脸懵。 全是套路啊,她忽然感觉自己今晚准备的太不充分了…… 第1097章 开棺 头顶的大灯,散发出炽烈的光芒,将周围映得一片通明。 土黄色的石棺表面,呈现出刀劈斧凿的粗糙痕迹,倘若站近了仔细观瞧,还能发觉一条条细密的纹络相互纠缠,恰似小孩子的随手涂鸦般杂乱无章。 正所谓“大巧不工”,偏偏就是这些看似信手而为的纹络,造就了这重连林宇也要为之惊叹的封印。 林宇负手静静站在一旁,满眼深思之色。 燕京王家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深莫测,毕竟是立世数百年的大家族,关系网四通八达,能够动用的能量丝毫不可小觑。 倘若仅仅将其当做世俗势力,就难免太大意了…… 魏玲玲小心翼翼的瞄着,轻声问:“先生,这里面装着什么啊?会不会有什么法宝之类的?” 还没待林宇开口,唐娇先翻着白眼儿道:“棺材里还能装什么?死人呗,但愿一会儿不要太臭,我裙子还没来得及换呢。” 魏玲玲道:“就算是死人,上古时代的死人,能享用这么大一口石棺,可见身份不低,应该也有不少陪葬品对吧?” 唐娇扯了扯嘴角,冲着魏玲玲竖起了大拇指。 这姑娘盗墓笔记看多了,还惦记着人家的陪葬品?真不愧是有气魄垫尿不湿的女汉子,谁都不如你啊…… 林宇皱着眉道:“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本就透着诡异。” 唐娇问:“为什么这样说?” 林宇仰起脸,盯着头顶的大灯,缓缓道:“你们现在跟我假设一种情况,既然现在还搞不清燕京王家在整件事情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我们就假定是某个大势力在作祟。” 唐娇眸光微微闪烁:“林先生,你对王家人很没自信呐。” “不错,这绝非一个普通世俗大族能应付的东西,肯定还有其他势力的参与。”林宇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石棺,继续道,“假设有一个大势力,出于某种机缘巧合得到了这口石棺。如果换做是你,会为了镇压西山坪下的灵脉,毁掉我们的种植基地,而将它运到这里抛弃掉么?” 魏玲玲同唐娇彼此对视,几乎异口同声: “不会。” 林宇问:“为什么不会?” “你都说了,这不是简单的东西,兴许有什么大机缘。”魏玲玲直接说道,“肯定要留下来好好研究啊,除非……” 林宇眼底闪现过一抹精光,追问道:“除非什么?” 唐娇接过了话,竖起两根纤细白嫩的手指:“除非有两种情况,他们清楚知道石棺里的东西,非但无用,而且有巨大的危险,或者……他们已经打开过了……” “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林宇点点头,流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引得唐娇眼皮跳了跳。 “那我们还要打开瞧瞧嘛?万一……万一真跑出来一个怪物怎么办?万年老粽子?上古僵尸王?”魏玲玲瑟瑟发抖,扯住了唐娇的衣袖,拽了拽,“你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他们多准备几盆黑狗血,一会儿留着辟邪用?” 唐娇:“……” 关爱动物,人人有责,请你别难为黑狗了好嘛。 魏玲玲的身体倏而一僵,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不对啊,你先前不是说过了,石棺的封印完好无损,所以才会镇住西山坪下的灵脉。既然完好,怎么可能被打开过?” 唐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也充满探寻的望过去。 林宇瞅着对面这两位人比花娇的大美女,迎着她们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儿,忽然问:“这世界上,可曾有永动机?” “没有。” “没有。” 两位姑娘家齐齐摇头,永动机这种东西,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哪怕是仅仅上过中学的家伙,都清楚那是荒诞的妄想。 “这不就好理解了嘛。”林宇罕见的有耐心,轻舒一口气,慢悠悠解释道,“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能量,任何事物,都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哪怕是再强大的封印也一样,没有能量供应的封印,早晚会自动瓦解。当初玄武被封在西山坪下,为什么要压中一条灵脉?” “因为灵脉能够提供持续的能量,若不如此,封印根本维系不了数千年,玄武早就背着天碑跑出来了。”唐娇心思聪慧,瞬间就想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石棺的封印因能量耗尽而自动瓦解过,但随着它被镇在西山坪的灵脉上,吸收能量,封印又再度重启。所以石棺打开过,甚至于里面的东西,也有极大可能被人取走了。” 看来科学还是世界的基石,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能量守恒定律,即便在修真界也逃脱不掉啊。 “不错,但总要打开看看,才知道结果。”林宇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两颗纳灵珠,分别抛给了魏玲玲和唐娇,吩咐道,“这两颗珠子篆刻了阵法,能够帮你们抵挡威压。如果发生变故,我让你们走,马上离开,不要有丝毫犹豫。” 纳灵珠产于深海,数量稀少,约有车厘子大,价值连城,被世人称为“帝王珍珠”。其内含丰富的能量,经常被符师当做小型法阵的能量源。当初林宇在灵秀山巅布下阵法,就用到了这种东西做辅助。 林宇交代完毕,也就不再犹豫,挥手掀掉了自己先前镇压石棺的符文阵法。 轰! 极度阴冷诡异的威压,霎时间铺天盖地,弥漫向四面八方。就连头顶建筑的钢梁结构也忍不住“咔嚓咔嚓”作响,大灯一阵剧烈的摇晃。 魏玲玲同唐娇不受控制的踉跄半步,托在手里的纳灵珠嗡嗡震颤。即便裹了外套,依然觉得手脚冰凉刺骨。 两位姑娘心底默默感叹,要不是林宇给了纳灵珠抵挡威压,她们俩站在这么近的位置,肯定也得步冉可馨的后尘,被惊得当场尿崩、颜面无存…… 林宇伸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符文,密密麻麻连绵成片,好似学生潦草的奋笔疾书,前后足有十几分钟,伴随着他将五指倏而一拢,这些符文便如同活了一般,聚集一处,化作洋流冲入了石棺。 轰隆隆! 巨大的石棺剧烈震颤,在魏玲玲和唐娇惊惧的眸光注视中,缓缓、缓缓挪开了一条缝隙…… 第1098章 没死,还活着 从石棺挪开的缝隙中,冒出了一团浓郁的黑气,散发着扑鼻的恶臭。哪怕是对此毫无所知的人,也应该清楚,其中含有剧毒。 林宇屈指弹出一缕天外陨火,使得黑气在还没来得及接触魏玲玲和唐娇之前,就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腾身而起,在棺盖上踹了一脚。 伴随着石头摩擦的厚重声响,棺盖翻向了一旁,整个石棺霍然大开。 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往里面投去了一瞥。 空的! 石棺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果然。”林宇轻舒一口气,微微皱起了眉头,“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先一步取走了。” 很明显,那伙乘夜闯入西山坪灵药种植基地的修真者们,带来了一口空空如也的石棺,目的就仅仅只是为了镇压此地的万年灵脉。 这真的很难说是幸与不幸,毕竟敌人不会好心到将便宜送给自己。倘若里面的东西没被取走,又被灵脉所滋养,很难说会闹出何种乱子。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魏玲玲抬手拍了拍胸脯,相比较于其他人的略感失望,她反倒是浑身轻松,暗暗出了一口气。 她在脑海中,甚至都脑补出突然从石棺里蹦出一只千年粽子,青面獠牙、丑陋凶恶的恐怖景象了。然后接下来的情节,估摸着就是林子轩大战尸妖王,应该同奥特曼打小怪兽差不多…… 幸好,啥事儿没有,一切止于想象。 “你们看!”唐娇怔怔盯着石棺内部,忽而抬手指了指,“里面刻了东西!” 林宇也早就发觉了,正静静站在那里,盯着石棺内部的篆刻出神。 那是几张简陋至极的刻画,线条相当粗糙,类似于七八岁小孩子的涂鸦,每个人物都画成了火柴人,但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就是那种“明明画得一坨屎,但却很传神、很生动、很形象”的感觉。 第一张图里,许许多多人跪在地上,对着高台上的一道身影顶礼膜拜。 第二张图里,两方人马在激烈的战斗,地面铺满了尸体。 第三张图里,一道身影被链子绑在山崖上,可以看到下面同样挤满了人,骑着各种各样的怪兽,手里都拿着或长或短的兵器。 第四张图里,一口巨大的石棺,用铁锁悬吊,沉入了幽深的峡谷。 只有这四张图,貌似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林宇凝神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唐娇吩咐道:“拍下来。” “是。”唐娇点了点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用照相功能拍照。 林宇沉声问:“你们怎么看?” 魏玲玲歪着脑袋思量了一会儿,幽幽开口:“我猜测……这是一场部落战争,至高无上的王号召臣民征伐,击败了敌人,然后……然后将敌人封印进这口上古石棺,沉入地底。” 林宇不置可否。 唐娇拍完了照片,蹙起黛眉道:“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反向思考。” 魏玲玲表情一愕:“什么意思?” “比如说,从遭受攻击的一方来看,这就是一场非正义的战争。”唐娇将手机收好,捏着手里的纳灵珠,清脆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屋子里,“某个部落的王,受到臣民拥戴,但却遭受了敌人的入侵。王被捉住,绑在山上示众,然后敌人们又将王封印进石棺,沉入峡谷。” 她说完,有点儿期待的望着林宇,似乎想要获得后者的认可。 林宇抬手摸摸下巴,神情也显得困惑:“你们提出了两种可能,解开谜题的关键在于,这四幅画究竟是谁刻上去的……” 魏玲玲同唐娇彼此对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下巴。 的确,倘若知道绘画者的立场,就能大致猜到始末,但偏偏缺少了这一环。石棺的年代太久远了,是被封印的那个人、还是其他人将四幅图画刻上去的,已不得而知。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继续又道:“但最可怕的地方,反而不在这里。真相对我们并不重要,危险才是关键。” 魏玲玲同唐娇这两位年轻姑娘又显露出了一脸茫然,都不理解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真相并不重要,危险才是关键”?危险,哪来的危险? “咦?这是什么?”魏玲玲忽然往前凑了凑,咋咋呼呼指着棺盖内侧,如蚯蚓一般密密麻麻的纹络,扭头望着林宇的侧脸,“也是用来封印的符文?” 林宇回答:“不是。” 魏玲玲有点儿兴奋:“那会不会是……记叙整个事件的文字?” 有图画,再加几句旁白,为了让人便于理解也说得通嘛。只要将文字破译出来,事情不就真相大白了? 魏玲玲默默在心底给自己记了一功,真是个小机灵鬼! 然而林宇依旧是缓缓摇头,继续回答:“不是。” “那……那是……”魏玲玲眨巴眨巴眼,骤然发觉唐娇身子晃了晃,漂亮的脸蛋儿泛起了毫无血色的苍白。 “啊。”唐娇惊呼了一声,“那是指甲的划痕!” “什么!”魏玲玲吓了一大跳,急忙跳开去,心里也有点儿慌。 今晚的场面,任谁前半辈子都没经历过,此刻宛若惊弓之鸟。 唐娇道:“一个人被封进棺材里,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会本能的剧烈挣扎,就容易在棺盖上留下指甲的划痕……” “可是……”魏玲玲犹豫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这可是石头材料啊,能在这上面留下这么多划痕,得用多大力气?好可怕好可怕,幸亏这是上古的东西,里面的家伙即便再能折腾,也该死了……” 话音未落,林宇便有点儿郁闷的揉了揉眉心,淡声道:“你们难道就没发觉,有几道划痕蛮新鲜的么?石棺里的东西,没死,还活着。” 魏玲玲和唐娇就犹如突遭寒风侵袭,霎时间身体抖若筛糠,手脚泛起阵阵冰凉。 我的天,搞没搞错!难道还真有一只上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老粽子? “既然是战争,俘获却不斩杀,这能说明什么?”林宇的表情颇有些高深莫测,“杀不死,退而求其次,迫于无奈将之封印,这才是我们面临最大的危险……” 第1099章 地下十八米 燕京,西郊,三百公里远,群山重重,暗夜沉沉。 这里,位于地下十八米深,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修建的防核基地,足足挖了十年之久,专门用来抵御核战争。只不过随着冷战时期的东西方两大阵营瓦解,早已废弃不用,沦为历史档案中的一条记录、一抹尘埃。 任何事物都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建筑表面污迹斑斑,层层的铁锈蔓延,有些地方开始渗水,地表生出了厚厚的苔藓。 可这苔藓由于长年不见光亮,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白色。抬脚踩上去,又湿又滑,碎裂成污浊的一团,颇显诡异。 滴答!滴答!滴答! 过道里聚着没脚的积水,上方的水滴掉落,砸出层层叠叠的涟漪。 一抹瘦高身影,披着湿淋淋的过膝雨衣,面容彻底隐藏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他沿着长长的过道,就这么似幽灵般趟过积水,径自往里走。 越走越深、越走越深,通道好似野兽的肠子,绕着弯儿往前延伸,完全看不到尽头。 忽然,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低喝:“站住!” 这抹身影蓦地止住,嗓音低沉:“是我,王云邈。” “啊,原来是王先生。”那道声音忽然变得客气起来,“外面下雨了?” “嗯。” “我就说嘛,今天渗水厉害,这鬼地方又湿又潮,真要了老命,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得关节炎了……” 王云邈没心思听对方的絮叨,从怀里抽出一包香烟扔过去,问:“易大师在么?” “谢王先生的赏,还是你们城里好,山上可没有这种好货。”对方将香烟接在手里,客气的笑了笑,“在呢,知道王先生要来,正等着你。” 话音落下,似野兽的低沉咆哮般,伴随着隆隆闷响,厚重铁门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透漏出里面昏黄稀薄的灯光。 “谢了。”王云邈道了声谢,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然后铁门缓缓合拢,将光线阻隔在内。紧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片刻后归于冷寂。 足有一尺厚的铁门之内,视野骤然清晰了许多,空气也变得干燥。 地表铺着厚厚的一层生石灰,用来吸收水分。 有利自然也有弊,空气显得污浊,在腐朽的味道中又夹杂了生石灰的灼烧感,让人很不舒服。在这种环境中呆久了,势必对呼吸道造成伤害。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云邈很清楚,这里有些精密仪器,相当怕水,所以才不得已为之。 王云邈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摘掉了罩在头顶的雨衣,显露出一张历经沧桑的坚毅面孔,然后沿着通道继续往里走。 随着他的行进,地表的生石灰上出现了一个个脚印,前方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最终视野一片大亮,他出现在了一座圆弧形的大厅。 这里本来是防核基地的地下避难所,足以容纳上百人。但此刻却乱七八糟堆满了生活物资,帐篷、行军床,甚至是肉罐头、压缩干粮七零八落的丢在地上,俨然一个垃圾场。 有几个身着劲装,刺着文身的家伙瞧见了王云邈,挥挥手走过来打招呼:“王先生,来见易大师么?” 王云邈对面前这几个人,保持了相当大的戒心,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点点头:“嗯。” “跟我来吧。”其中一个年轻人勾了勾手指,然后就在前面带路。 两人好像踩着石头过河似的,躲避着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物资,走得有点儿吃力。 王云邈闷声道:“该收拾一下了。” 年轻人随口道:“顾不上,而且易大师说了,还指不定能在这里待上多久。” 王云邈便也不再说话。 两人穿过这座大厅,七拐八拐的经过了几条通道。其间不断有人来来往往,既有身体强健的修真者,也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王云邈算是这里的常客,大家都认识,笑着冲他点头打招呼。 或许是生石灰的刺激,王云邈感觉皮肤有些瘙痒,忍不住扯了扯领口。这个时候,前面带路的年轻人放慢了脚步,然后领着他进入了另外一座规模稍小的空间,大概有一百多平米。 这里原本是防核基地的一个物资贮藏室,但现在却被另作他用,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科研仪器。 尽管这些东西的采购都经过了王云邈的手,但他对科学研究压根儿就不感兴趣,也完全不知道这些贵的要死的机器该怎么用。 正中央,距离地面约有一米高的试验台,上面蒙着厚厚的防护布,看不清楚里面藏着什么古怪。 但王云邈知道,那是能让他发抖战栗,甚至做噩梦的邪物。 一名身躯笔挺、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同另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低低讨论着什么,还时不时伸手对着面前的资料指指点点。 老者神色严肃,右边脸颊有一块很明显的红褐色胎记,无端显得狰狞了几分。他时而流露出迷惑、时而又流露出释然的表情。 研究员显得极其有耐心,或许考虑到这个外行人对科学知识的匮乏,很谦逊的为其解答疑惑,气氛蛮轻松愉快。 年轻人带着王云邈走过去,笑呵呵的道:“易大师,王先生来了。” 老者名叫易轲,在这群人中地位极其尊崇,人称易大师。 “大师”这两个字,并非恭维,而是对他实力的肯定。因为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化境巅峰大高手,而且精通符文阵法。即便在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眼中,他也是天神一般至高无上的存在! 毕竟化境天师,如龙如凤。而一代符师,更是凤毛麟角! 易轲冲着那名研究员摆了摆手,示意暂停讨论,旋即转过身,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王先生,好些天没来了。” “出了一些事,比较麻烦。”王云邈毕恭毕敬的欠了欠身,偷眼瞄了瞄被防护布遮盖的试验台,“易大师,可有进展?” “有些成果,但距离成功,还差得远。”易轲说话间,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扯住防护布的一角,猛地掀开了。 王云邈哪怕早有所见,仍然是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脸颊铁青,肠胃本能的开始痉挛。 那防护布下、实验台上,赫然是一具干瘪的女尸! 第1100章 一朝被蛇咬 尸体被保护在厚厚的玻璃罩内,纤瘦干瘪,如枯死的树根,表面缠了层层叠叠的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遮住了脸,活脱脱一具木乃伊。由于年代久远,那些布条早已泛黄发脆,只依稀可见朱砂描画其上,蚯蚓般缠绕的细密符文。 唯有那微微隆起的胸口,方才能令人辨别出,这是一个女人…… 哪怕是这般光景,换做一位考古工作者身处此地,也要忍不住发出惊叹: 整具尸体,保存的太完美了! 布帛这种丝织品,竟能从上古时代保存下来,在氧化反应下,仍旧这般完好,遍布其上那些诡秘的符文明显功不可没。 一柄玉石雕琢的长剑,通体泛着绿幽幽的隐秘光泽,从女尸胸口洞穿,将其牢牢钉在了试验台上。 这柄剑为易轲耗尽心血,花费十三年苦功祭炼而成,可谓这位化境巅峰大高手毕生符文造诣凝成的精华。 灵剑浸过百兽血,又吸纳了万葬坑的阴煞之气,经特殊的符文加持,目的就是镇住女尸的威压。 若不如此,非但内劲强者要被吓得屎尿齐流,就连易轲这位化境巅峰大高手也难免心神失守、战战兢兢。 王云邈仅仅瞥了一眼,便慌忙别过头不敢再去看,然后蹲下来,用手捂住嘴巴,一阵阵干呕。 第一次见到这具尸体时,那心胆欲裂、四肢痉挛的感触历久弥新,明显给他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心理伤害。此时即便没有感受到威压,依旧出于本能的肠胃翻滚,心惊胆战。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是个死人,又被灵器封印,还至于给王先生吓成这般模样?”易轲眼底显露出轻蔑意味,旋即悠然道,“我们已经提取了尸体的基因序列,正在做对比分析,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成果,但还不能完全确定,还需要……还需要那个……” 旁边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急忙补充道:“还需要解剖后做切片分析。” 易轲捋着颌下白髯,深表赞同的连连点头:“啊,对对对,解剖,然后切片分析。” 王云邈蹲在地上,已经呕出了苦水,声音嘶哑又艰难:“易大师,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这里……这里让我感觉透不过气……” “哈哈哈哈,好吧,就不在这里为难王先生了。”易轲哈哈大笑,旋即冲着身后的两名手下人吩咐,“你们将这女尸身上的布条子拆了,动作小心点儿。毕竟是脏活嘛,何教授是知识分子,做不来的,跟我一并去休息室,泡壶茶,陪着王先生坐坐。” 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笑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有些研究内容易轲并不懂,自己从旁解释,同王云邈的交流会更流畅一些。 但实际上,易轲还有另外一重考虑。身旁这位何教授,学识渊博丰富,乃是这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但毕竟不过区区凡夫俗子,哪怕是面对被灵器镇压的女尸,也难免会发生意外。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还是由修真者来处理更加妥当一些。 没有人清楚这具女尸在世时的巅峰战力有多强,但就其目前所展现的威压而言,明显已经抵达了半神巅峰的层次。 半神巅峰啊,试问这茫茫大千世界,到底有没有半神巅峰境界的强者存在,至今都是一个未知数。 倘若这女尸还活着,就凭易轲这种化境货色,莫要说是往人家胸口插一柄灵剑,单单是远远瞅上一眼,都得吓跪了。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所以才敢不恭不敬。 易轲伸出手掌,将王云邈从地上扯起来,拽着他往外走。那名身穿白大褂的何教授,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冲着几名助理招招手,然后带着他们笑眯眯的跟随在后。 很快,室内就被清了场,只剩下两个孟轲手下的内劲强者,套上白大褂,戴上防护手套,围绕着女尸打转。 “够倒霉的啊,人家都跑出去清闲,这种脏活儿,偏偏轮到了咱们俩……”说话的是个圆脸胖子,脸上的表情始终笑眯眯的,有点儿猥琐。 在他对面的另一名内劲强者却是身材高大的壮汉,方方正正的脸颊布满横肉,约莫有近四十岁了。 “别乱说话,当心被易大师听了去,引得他老人家责骂。”他皱了皱眉,神情严肃,“快干活吧。” “唉,好好好。他妈的,老子整整两个月没碰娘们儿了,今天上手的居然是个万年老妖婆……”圆脸胖子嘴里咕咕哝哝的抱怨,掰开开关,然后将玻璃罩缓缓放下来,“我从下往上,你从上往下,一点点拆。尤其是到灵器的地方,务必留神。何教授说了,布条也有研究价值,小心着点儿,尽量别给拆碎了。” “好。”中年汉子明显是个实诚人,话不多,手里拎着一只医用的小剪刀,绕到了女尸头顶,小心翼翼的裁开了一段布条,放进搪瓷托盘里。 布条很脆了,手指一碰就簌簌掉渣,即便不用剪刀也能扯开,但他还是保持了最大的谨慎。 最开始显露出的是额头,然后是紧闭的双眼,干瘪的皮肤充满了皱褶,表面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但女尸身体表面的符文,同之前所见的又截然不同,好像有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极为诡异。 室内静悄悄,中年汉子盯着那一圈圈延伸出去的符文瞅,身体忽然僵住了,目光失去了焦点。在他的视野中,那仿佛已经不是乱七八糟的线条,而是一条条蠕动的斑斓毒蛇,游走在粗糙的沙地上…… “哎,我跟你说话呢!” 中年汉子猛地回过神,偏脸望向了表情古怪的胖子,愣愣的问:“什么?” “靠,你魔怔了?”圆脸胖子挤了挤眼,笑嘻嘻的问,“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中年汉子满脸涨红:“滚,我他妈又不是变态。” 面对一具干瘪的万年女尸,要是还能产生欲念,那……那真是绝对的猛士…… “那你刚才瞅着老妖婆发愣?”圆脸胖子笑容猥琐,“哎,你说这老妖婆多大岁数?有没有被人搞过?” 中年汉子有点儿受不了同伴的放荡,咧着嘴低下头,没好气的嘟嚷:“我怎么知道,老老实实干活吧,别扯犊子……” “草,一会儿拆到胯骨,咱俩验验货?”圆脸胖子说话越来越下流,“如果还没被人搞过,那就是万年的老女人了,真他妈牛掰,要不给你尝尝鲜?” 中年汉子满眼恼怒:“滚滚滚,别恶心我……” 随着两个人打嘴仗,室内的沉郁气氛貌似欢快了一些,但却任谁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女尸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101章 活了,她活了! 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相比较于身体的干瘪枯瘦,它们却如珍稀的玛瑙石一般瑰丽美艳,蕴满了灵性。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中显露出了丝丝迷茫、丝丝惊讶,旋即视线缓缓下移,盯住了中年汉子的后脑勺…… 视野有些模糊,人影晃荡,依稀听到了两个人古怪的对话: “哈哈哈哈,你也别客气嘛,兴许这老妖婆生前还是个大美女呢。以后你就说,老子连万年老女人都上过,多他妈牛逼啊,你就是整条街最靓滴仔……” “谁管她美不美?死了上万年,你当我还好这口?呸,想想都恶心。你要有本事,尽管来试试,我佩服你是条汉子,肯定帮你保密。” “口味太重,我也受不了。你看看,这就是岁月无情呐。别管生前多么风光,即便倾国倾城的美貌,死了以后,不也是这副德性嘛。佛家怎么说来着?世间美丑善恶,皆是累累白骨、红粉骷髅……”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老老实实把活儿干完?易大师要知道你在这里就知道扯犊子,还不得狠狠收拾你?” “好好好,那就干活呗。来来来,大美人儿,乖乖躺着别动,给你扒裤子喽,爷爷帮你验验货……” 这两个家伙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懂,那不是属于她的语言,很陌生。但她却又本能的意识到,这是两个活物,正在亵渎她的身体,犯下了不可赦免的罪孽。 而且,她正觉得分外焦渴。 于是乎,她强忍着胸口撕裂般的剧痛,缓缓、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漆黑的指甲足有三公分长,抓向了中年汉子的后脑勺…… 中年汉子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身体本能的一僵,石化当场。 “哎。”他本来就满心忐忑,此时更是脸颊铁青,牙齿咯咯打战,根本不敢回头,“你……你帮我看看,身后……身后什么东西?是不是闹鬼了?” “搞什么啊,正八经的内劲大高手,还他妈相信……”圆脸胖子的布条刚刚拆到脚踝,听到同伴颤抖的嗓音,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一边嘟嘟嚷嚷,一边抬起了头。 霎时间,声音戛然而止,他迎上了一双赤红的眼眸。 “啊!”圆脸胖子尖利的惊叫,扔掉了手里的布条和剪刀,踉踉跄跄的往后栽倒,“活了!她活了!快跑!” 哪怕嘴上不留口德,变着花样的讨便宜,他却也真切明白实验台上这具女尸的恐怖。 倘若没有易大师苦心祭炼的灵剑震慑,单纯是威压,就是半神巅峰级别,这是什么概念? 能让化境天师战战兢兢,内劲高手涕泗横流,凡夫俗子,内脏爆裂而亡! 现在这女尸活过来了,上万年的老妖婆,就连易大师那等级别的化境强者都不一定够看,凭两人这浅薄的内劲修为,连跪地求饶都没资格…… 中年汉子也猛地醒悟过来了,声嘶力竭的嚷:“救命!救……” 他拼了命的挣扎,但对方按着他脑袋的那只手却如铁钳般越收越紧,甚至于漆黑的指甲都嵌入了头骨,鲜血肆意流淌。 “啊!饶命!饶了……”中年汉子惊声尖叫着,拼尽了修为也动弹不得,反而被对方生生拽了过去。 他只觉得后脖颈骤然一凉,对方如野兽般尖锐的牙齿便已穿透颈动脉,大口大口吸取本应属于他的血液。 中年汉子的瞳孔涣散,目光失去了焦点。他的肌肉剧烈痉挛,身体迅速干瘪,惊恐的脸颊皱纹堆累,生机流逝,最后只剩下了一具皮包骨头…… 前后,不过十秒钟! “啊!妖怪!妖怪!快来人呐!”圆脸胖子大呼小叫,堂堂内劲大高手,蹬刨着腿脚往后挪,当场就被吓尿了裤子。 他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的往外奔逃,呼哧呼哧喘息,撕心裂肺的嚷:“不好了!不好了!易大……” 话音未落,身后便袭来了一阵腥风,紧接着虚影闪烁,对方已经出现在了面前,两只猩红的眼眸,冷冷盯视他,绽放着妖异的血光。 那柄灵剑还扎在对方的胸口上,剑柄在前、剑尖在后,前后洞穿。但饶是如此,好像也未能对她的活动造成太大影响。 “别!别!有事好商量!”圆脸胖子额头冷汗滚滚,抬起两只手摆了摆,“你先冷静,先冷静!听我……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圆脸胖子已经被扳断了脖子,嘴角溢出鲜血,圆溜溜的脑袋无力的垂落下来。 紧接着,沾着殷红血迹的锋利獠牙同样刺穿了他脖颈的大动脉,全身血液逆流,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好像一块历经无数风吹日晒的老腊肉。 女子将尸体推开,然后便缓缓屈膝跪了下来。她低头凝视着枯瘦的小臂,又抬手摸了摸脸颊。 被两名内劲强者的血脉滋养,她的皮肤恢复了些许弹性,但却仍旧是皱纹堆累,状如一位七老八十、形容枯槁的老太太。 不过没多一会儿,她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插在胸口,那柄通体翠绿的灵剑。 两手攥住剑柄,捏紧,根根青筋暴起,拼尽全力,一寸、一寸的往外拔。 疼痛,撕裂般的疼痛…… 居然有异类敢这般对她,敢这般冒犯她的威仪! “啊!” 女子仰起头,满脸密密麻麻的符文都如蚯蚓一般蠕动了起来。她发出一声尖锐而高亢的嚎叫,缠绕身体的布条炸成漫天湮粉,震得整座地下基地灰尘簌簌。 灵剑被拔了出来,这柄浸过百兽血,吸纳阴煞气,又经特殊符文加持的强大灵器,却并没撑上多一会儿,就在她手中爆裂成一团璀璨光华,紧随其后,阴冷诡异的浑厚威压,如汹涌的潮水般蔓延向了四面八方。 所过之处,尘埃飞扬,那些高尖端的精密设备剧烈震颤,最后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 第1102章 无奈退步 王云邈喝了足足两杯茶水,感觉暖意在胃里荡漾开,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易大师。”他稳了稳心神,抬起脸,望着对面摇椅上的年迈老者道,“现如今,情势很紧张,燕京内外,处处都在军部的监控范围之内。我们家主的意思,西郊这块地方总归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我们还是得早作打算,尽快转移。” 易轲微叹了一口气,怏怏不乐:“钟若曦不是下江南去了嘛?剩下十三处那些饭桶,群龙无首,又能成什么气候?” 王云邈道:“易大师,你也清楚,这两年越发不太平了,军部对你们这类人的管制越来越严格,十三处是其中的精锐,但却不是全部。王家家大业大,还要在燕京立足,冒不得半点儿风险。倘若我们出了事,合作被迫终止,对你方也极为不利,不是么? 我是个局外人,对你们圈子里的事,都不甚了解。但我是个商人,王家也是以商业起家,逐渐发展壮大,我们想要看到的局面,是双赢,而不是自掘坟墓。” “好啦好啦,最讨厌你们这些生意人,说话拐弯抹角……”易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老夫倒是想走,换一个更加舒坦的地方。成天窝在这里,又潮又湿,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你以为我稀罕?可这么多人员和设备,就在华夏军部的眼皮子底下,又岂是说走就能走掉的?” 王云邈目光微沉:“我们一起想办法。” 实在是太危险了,随着全球灵气复苏,现如今形势大不同以往。如果被十三处查明,燕京王家不好好做生意,却在背地里鼓捣这些事,所面临的将是灭族之祸。 到了那个时候,非但大业难成,还要把燕京王家数百年的祖宗基业全搭进去。 故而王云邈今天过来,主要是奉家主王云靖的意思,充当说客。只要易轲答应离开,王家会想尽办法,将这批人员和设备,转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 王云邈继续道:“我已经在关东物色了一块地方,那里地方偏远荒凉,很好隐蔽,而且距离边境线很近,如果出了麻烦,随时可以逃到国外去。” 他转身又望了望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满脸和善:“何教授,您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何教授扶了扶眼镜,笑呵呵的连连点头:“不不不,方便的,方便的……” 人家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摆明了就是客气一番,哪有真征求他意见的打算? “当初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最开始将试验基地定在西郊,并没预料到如今的局面,在这里向易大师道歉。”王云邈见易轲脸色很不好看,更客气了几分。 其实燕京王家最开始对易轲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很不放心,想要将方方面面都控制在自己眼皮底下。但却没料到,十三处虎视眈眈,随时都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全部吞进去。 换言之,再这么下去,非得玩儿脱了不可,这才不得不无奈让步…… 反正何教授是燕京王家的人,只要把实验成果牢牢掌控住,易轲一介大老粗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基地迁移的事,需要从长计议,并不急在一时。 王云邈清了清嗓子,另起话题道:“想必易大师也听说了,林子轩已经回了江南,我那可怜的侄儿,遭遇不测,也死在了那妖孽的手里。” “呵。”易轲冷笑,手捻胡须,“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些世俗中人,就是太天真。林子轩那是什么人物?整个东夷修真界都拿他没辙,被m国国防部奉为五星屠夫,你们想杀他?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嘛!” 王云邈眼皮跳了跳,脸色一沉,但却强压下火气。 “易大师,事已至此,您老就别说风凉话了。”他闷声道,“林子轩回来了,顺便解决了西山坪灵药基地的麻烦。你压在湖底的石棺,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易轲微眯起了老眼,慢悠悠道:“王先生啊,实话实说,江南是林子轩的地盘。他不在,怎么都好说,但他只要在那里一天,就没人敢撒野。 华夏妖孽的符文造诣很高,灵秀山和西山坪两地的阵法我又不是没见过,尽皆远远在我之上。事已至此,我帮不了你们什么了。” 王云邈眉梢挑了挑:“易大师的意思是……” “退回来吧,你们不了解华夏妖孽的可怕,你们斗不过他,这是金玉良言。”易轲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能屈能伸,并不丢人。王家失去的利益,早晚会讨要回来。只要我们的实验取得成功,完成经天纬地的壮举,到那时莫要说是区区一介林子轩,便有百个、千个那样的人物,又怎么打紧?” 王云邈低头思量了半晌,舒一口气,缓缓摇头:“做不到,江南子公司已经成为家族最强大的支柱产业,每年创造的利润惊人,家主以及诸多长辈,不可能轻易拱手送人。更何况,易大师的项目,花费同样巨大,倘若没有江南的产业做支撑,以家族的财力也难免捉襟见肘。” 易轲问:“你们怎么不改变思路,将那什么生命源液卖到燕京来?” “易大师以为,钟若曦是傻子么?生命源液的技术,本就应是绝对禁止的,江南地区放得开,是因为林子轩在那里,方才受到了特殊关照。换言之,我们只能在原有的市场中掠夺,而不能开辟新的市场。” “国外呢?” “更不可能,第十三处不会允许这种东西出关,被老外拿到手里,太危险了。” 易轲阴恻恻笑了:“真有意思,看来在十三处那里,立世数百年的燕京王家反而没有林子轩吃得开。早知如此,我就该去找华夏妖孽合作嘛,他能提供的资源,只会比你们更多,也更安全。” 王云邈毫不避讳:“易大师,倘若林子轩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估计他会当场杀了你。” 正在说话间,几人耳畔陡然炸起了一道高亢的尖叫,震得人头晕目眩,两耳嗡鸣。 旋即,阴冷的气息骤然弥漫而至,王云邈浑身猛一哆嗦,痛苦的哀嚎,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摆在桌面上的那套茶具,砰然爆裂、茶水飞溅…… 第1103章 女王 幸好这股浑厚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维持了不足两三秒钟,便迅速收敛,悄然无踪。 易轲在短暂的迟滞过后,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两手颤抖,脸颊铁青可怖。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王云邈捂住心脏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息,满眼惊恐不安。摔在地面上的手机,屏幕已经被震裂了,倒映出他惨白的脸颊。 “快去实验室!”何教授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好像喝醉的酒鬼一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冲。 易轲毕竟贵为天师强者,后发而先至,身形闪掠,抢在何教授之前冲了出去。 整座地下防核基地,全都乱成了一锅粥。无论是手段惊人的修真者,还是学识渊博的研究员,全都疯狂乱窜,最后聚集到了被临时改为实验室的那间小储藏室外。 无数双眼睛,充斥着惊惧、忐忑、迷惑、讶异,齐齐投向了那两扇紧闭的厚重铁门。 门上用红油漆涂上的“实验重地、闲人勿进”四个大字,在炽烈的灯光下,显得那般刺眼,好像一团团烧着了的火焰。 易轲闪身来到了人群之中,沉声喝问:“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齐齐后退,恭敬的为他闪开一块位置,旋即彼此对视,连连摇头,表示不知情。 何教授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望着对面的厚重铁门道:“是不是你手下那两个小子,拆布条的时候疏忽大意,碰到了镇压女尸的灵器?”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两个孽畜,一定要严惩!”易轲恶狠狠的叱骂,冲着手下一名小弟子吩咐,“你去叫一下,让他们把门打开!” “是。”那名小弟子恭敬应了,快步走到厚重铁门前,抬起手臂,还没来得及按上门侧新安装的对讲按钮…… 轰! 厚重铁门猛地一震,上方的灰尘簌簌飘落。 那名本来准备叫门的小弟子浑身一颤,惊叫着退了回去,不敢再上前。 全场众人发出惊哗,呼啦啦往后一退,神色尽皆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动静?” “好像……好像有人在砸门?” 王云邈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问:“什么情况?” 易轲同何教授彼此对视,谁都没有回答。 但两人心下却齐齐一凉,完了,出大事了! 轰!轰!轰! 接连又是三声沉闷的撞击,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中,那两扇足以承受炮弹轰击的厚重铁门,竟然出现了诡异的扭曲外凸,直至不堪重负,轰隆大开! 烟尘弥漫间,两扇变了形的铁门歪斜着砸落在地。 一个女人,全身紧紧包裹着一件白色大褂。裸露在外的皮肤,干瘪而粗糙,其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暗青色符文,显得狰狞又可怖。两只玛瑙般的猩红眼眸,闪烁着妖异的血光。 刹那之间,全场一片大乱,足足有少半数的人,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其中甚至更有不堪者,肌肉抽搐,直接吓失禁了。 “啊!”王云邈发出了凄厉的惊叫,直挺挺跪了下去。 “看到了么!看到了么!”何教授的反应截然不同,他张开手臂挥舞,满脸涨红,将一位科学疯子的癫狂展现得酣畅淋漓,“传说是真的!她!她还活着!她是长生不死的!我们的梦想一定会实现!一定会实现!” “我现在宁愿她死了!”易轲咬牙切齿,前额肌肉根根暴起。 然后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芯片,交到了战栗发抖的王云邈手里,低低道:“你快走,把东西带出去。这怪物想必还没能完全恢复实力,虚弱得很,我留下来想办法解决她,然后再去找你汇合。快!快走!” 原本他是打算掩护何教授离开,毕竟研究员的价值要更大,而王云邈不过是个废柴。但目前的情况来看,何教授已经是半疯癫状态了。 王云邈浑身狠狠一哆嗦,瞬息回过神,将芯片死死攥在了手心,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他拼了命的跑、拼了命的跑,只觉得有生以来从没跑过这么快。心脏在胸膛里砰砰跳动,劲风在耳畔呼啸而过,身后传来尖锐的惨叫…… “啊!” “拦住她!快拦住!” “太快了!啊,救……救我……” 一场彻彻底底的屠杀,开始了。 五分钟后。 散落满地的枪支弹药、破碎刀刃,以及一条条干瘪蜷缩的死尸。 女子静静站立在蜘蛛网般破碎的地面上,手中拎着年迈的老者,瞳孔中闪烁着妖艳的血光。 鲜血沿着脏兮兮的白髯流淌,滴答、滴答坠落在地。 “呵呵,真……真可怕,老夫究竟放出来了……何种怪物啊。”易轲气息萎靡,嗓音嘶哑,“你……你能听懂我说话么?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我可以帮你重回巅峰,君临天下……” 女子活动了一下脖颈,干净利落的偏头,一口咬在了对方的颈项。 咔嚓! 锋利的獠牙嵌入颈动脉,易轲浑身剧烈抽搐,皮肤泛起诡异的暗青,旋即又变成了黑褐色,老年斑在这种状态下显得犹如突出,好像丑陋的蛇蜕。 十几秒后,他变成了一具干瘪的死尸,被当做垃圾,随意的丢弃在了墙角。 吸光了一名化境天师的鲜血,女子身体表面的符文都好像有了生命,开始了缓慢的蠕动。她皱纹堆累的皮肤也慢慢恢复了活力,重新变得光滑而富有弹性。 身材高挑,胸臀丰满浑圆,看起来正值二十余岁的妙龄。单薄的白大褂包裹住曲线玲珑的躯体,更显诱惑撩人,尤其是那遍布周身的玄奥符文,非但不觉得丑陋,反而平添了浓浓的妖媚。 火红色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浓密而充满光泽,宛若飞流直下的瀑布,悬于腰际。绝美的脸庞,美艳如妖,高耸的鼻梁、殷红的小嘴,尤其是那双血红色的诡异双眸,珍稀玛瑙般瑰丽,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贪婪与虚妄。 “我的天啊!”何教授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脸颊充斥着浓浓的惊叹,“我的女王!你太美了!太美了!” 女子歪着头,望向了这最后一人。 “女王!你是至高无上的王,我甘愿臣服于你的脚下!”何教授无比虔敬的跪爬了过去,妄图去亲吻女子那双秀气的小脚。 不过下一瞬,他的头骨就被锋利的指甲洞穿,软绵绵的身体被挑了起来。 女子没有半分犹豫,张开殷红小嘴,露出狰狞的獠牙,一口咬了下去。 世界,由此归于黑暗…… 第1105章 东风来了 餐厅中所有人,全都向着魏玲玲投来了错愕的目光,表情丰富多彩。 魏玲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太激烈了,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坐了下来。 林宇盯着面前的几碟菜,幽幽叹了口气:“上一次东向入海,偷吃了人家十亩地的白菜,这次……终于又按耐不住了么……” “先生,玄武怎么专爱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它真是传说中的上古四大神兽么?”唐娇默默捂脸,“总感觉……这头神兽的格调好low……” 林宇也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也是威风凛凛的上古神兽啊,一会儿偷菜,一会儿摸鱼,不要脸的?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嘛? 魏玲玲撇着小嘴道:“毕竟是没娘的孩子嘛,出门在外,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也不能要求太高,你们说是吧?”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没有吱声。 新闻节目还在继续,女播音员甜美端庄,吐字清晰: “现插播一条消息,据本台记者报道,中海富商姚建波今日清晨被发现死于家中,全身乌青肿胀,死状凄惨,现警方已封锁现场,逐步展开调查。据相关人士透露,初步认定的姚建波死因应为中毒,是否为商业纠纷所致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本台将持续性追踪报道……” 林宇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起脸,静静的望着,神情寒漠。 “真不敢相信。”唐娇满脸讶异,瞪着美眸,“姚建波居然死了?八十年代依靠纺织起家,可是相当有名望的中海富商。我爸曾说,往前推十年,五个人中就有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要用他的厂子织出来的布。” “算他倒霉。”林宇扯开餐巾擦了擦手,淡声道,“可馨,你调研报告写完了没有?” 冉可馨扭过小脑袋,满脸诧异的瞧着他:“写完了,怎么啦?你要看啊?” 林宇道:“既然写完了,吃完饭就回房间收拾东西,我们回去了。” “啊?”唐娇吓了一跳,旋即恋恋不舍,“林先生,这么突然就要走?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多住几天嘛。” 感情还没培养起来呢,她哪舍得放身旁这小家伙回嘉安啊。 “当然是有事了,之前呆在这里,是因为东风未至,要静静恭候。”林宇攥着餐巾,抬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电视机,“现在嘛,东风已经起了。” 唐娇怔怔发了会儿呆,突然好似想通了什么,俏脸煞白:“你指的东风是姚建波?难道说……是……是因为……” 之前在庆祝舞会上,虽然林宇没有直接点头承认,但也算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那就是王氏集团推出的新一代产品生命水,有着巨大的安全隐患。 姚建波是中海知名富商,家财万贯,当然会长期服用王氏集团的产品,自然而然就…… “他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需要回去主持大局。”林宇话音落下,放下手里的餐巾,站起身向外走,“通知林家府下属的大小势力,赶来嘉安见我。” …… 三天后。 江南省嘉安市,高鸿商务大厦,28层。 柳菲菲坐在沙发上,两条白嫩修长的玉腿交叠,正在哗哗翻动着面前的报纸,蹙起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轻声道:“又死了好几个有名的富商。” 短短三天时间,包括姚建波在内,江南地区足足有十七名富商大佬及豪门子弟暴毙而亡,其余还有十多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内脏功能衰竭,生命岌岌可危。 当第一人死亡的时候,舆论认为是利益冲突导致的仇杀。当第二人死亡的时候,舆论认为是有预谋的针对性作案。 可紧随其后,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 终于,人们将目光聚焦向了王氏集团推出的最新一代产品,生命水。他们猛然意识到,所有暴毙而亡的死者,都是王氏集团的高端客户,每年花费大量的金钱购买产品,给自己和家人服用。 恐慌,终于彻底爆发了! 那些不久前还满脸激动,疯狂夸赞生命水神奇功效的大佬人物们,瞬间变了脸,叫嚷着要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总裁王云相偿命,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称王氏集团的新产品为“恶魔之水”。 甚至就连上一代的生命源液也被挖了出来,很多服用过的用户反馈,饮下生命源液之后,会有短暂的亢奋期,性情狂暴,产生破坏欲望。 当初很多人将其当成一种刺激,但时至今日,形势岌岌可危,客户们一致认为生命源液中也含有对人体有害的毒素。 毕竟林氏集团的灵秀山泉纵然效果欠佳,却从未出现过这么多麻烦。 王氏集团的产品大量滞销,遭到整个江南地区的集体抵制。墙倒众人推,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信誉顷刻间土崩瓦解。 紧接着,工商局、警察局联合行动,查封了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的生产线,召回全部产品。并且抽调精英人物组成调查组,展开深入调查…… 此时此刻,柳菲菲手中的厚厚一沓报纸,经过助理秘书的精心整理后,汇集了最近一段时间,关于这起恶性事件的所有关键报道。 冉可馨今天也换了一身高端商务套装,化着淡妆,俏美可爱,灵气逼人。 她抻着小脑袋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这会不会有麻烦啊?万一把所有人都搞死了,往后还有谁会买我们的产品?” 还没待柳菲菲开口,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站在落地窗前的林宇,便气定神闲的道:“不会,这些人死了,他们的家属会继承遗产,继续买我们的产品……” 柳菲菲同冉可馨你瞅我、我瞅你。 然后两位年轻姑娘齐齐扶住了光洁的前额: “真……太黑心了……” 林宇对此毫不在意:“他们愿意去买王氏集团的产品,喝出了麻烦,同我有什么干系?我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不搞阴谋诡计。” 冉可馨唇角蓦地一扯,小脑袋直接钻进了柳菲菲怀里。 好一个“本本分分”啊,论不要脸,谁都不如你…… “王家这次彻底栽了。”柳菲菲轻吁一小口气,拍了拍冉可馨的小脑袋,望着林宇的侧脸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她又把美目一瞪,板起俏脸:“不准拐弯抹角,告诉我,否则我让林叔叔揍你,把你屁股打开花。” 林宇眼皮一阵突突暴跳…… 第1106章 活该孤独终老 冉可馨抬起圆溜溜的小脑袋,抱住柳菲菲的胳膊摇晃:“菲菲姐,虽然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还是更想看他屁股被打开花……” 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被他老爹一顿削,光是想想,都觉得无比刺激。 柳菲菲斜着眼,娇嗔道:“你到底说不说?”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林氏集团总裁,撒着娇,流露出这般媚态,不知要令多少青年才俊神魂颠倒。 “够了。”林宇以手扶额,有点儿郁闷的回答,“我给出的配方有问题,通过刘景来之手,故意让王家人拿去,这并不难理解。” 柳菲菲诧异道:“如果这样说来,王云相为什么一开始无法察觉?” “抛去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林宇说完这句话,发现柳菲菲红着脸冲自己瞪眼,冉可馨笑眯眯的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他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又缓缓开口道:“我给出的配方,毒性需要一个长期而缓慢的积累过程。我敢笃定,王云相拿到配方之后,并不会做长期的临床观察,而是根据初步预判,就大规模生产,继而对外销售。” 柳菲菲问:“你怎么敢肯定?” “因为他要同我们抢时间。”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曲家堰种植基地灵脉复苏的消息,是我刻意放出去的。就是担心王云相耽误太久,造成计划搁浅。我们有配方,又有原材料,王氏集团想要占得先机,当然是越快越好。” 冉可馨从柳菲菲怀里爬出来,迫不及待的问:“那原理是什么?” 林宇扫了她一眼:“拒绝回答。” 菲菲姐嘛,是个麻烦,耍耍小性儿还有点儿压力。至于冉可馨这小丫头片子,成不了气候,懒得理会…… 冉可馨急了,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勾住林宇的脖颈坐在他大腿上,直接耍无赖:“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你快说,你再不说我亲你了哦,亲你了……” 柳菲菲瞠目结舌,林宇整张脸都青了。 好歹也是个大姑娘家,就这么爬到男人身上穷折腾,知不知羞的啊? “下去,从我身上下去,我告诉你。”林宇按住冉可馨的肩膀,将她推了回去,黑着脸解释道,“我曾经说过,能量原液的浓度,不可能无限量的提升,否则只会造成一种结果,入道。” 柳菲菲和冉可馨的身体,齐齐一震。 “王氏集团过分提高了生命水的灵气含量,而在饮用者那里,又长期存在着过量服用的事实。”林宇翻了翻面前的报纸,头也不抬,“根据用户的反馈,在最初服用生命水的那段时间,身体机能会迅猛提升,产生脱胎换骨的感觉。如果按照正常情况,继续服用下去,就会入道。入道之后,就是能够吸收天地灵气的内劲高手了。” 冉可馨忙不迭的问:“那为什么……这些人非但没有入道,还全都死了?” 林宇道:“因为原液不够精纯。我给出的配方,的确能够中和掉大部分的狂暴因子,但还有少量残留,用仪器并不容易检测出来。用户初期并不会有感觉,但长期大剂量的服用,这部分杂质就会在体内积累。 一个人想要入道,踏足修真界,需要长年累月的吐纳提炼,想要速成,需要极其精纯的能量灌输,容不得半点儿杂质。否则,就会在入道突破的瞬间,被气机搅乱,五脏六腑爆裂而亡。” 当初在嘉大实验室,林宇用精纯的能量原液,强行将魏玲玲推入了内劲境界。可即便如此,魏玲玲依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甚至当场昏死了过去。 欲速则不达,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急不来的。精纯的能量原液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内含杂质的生命水呢? 柳菲菲和冉可馨终于明白了,那些死者,甚至是内脏衰竭的患者,全都鬼使神差触摸到了内劲境界的边缘,然后在狂暴因子的作用下,气机扰乱,造成了如今的恶果。 用武侠小说中的说法就是,练功出了岔子,所以走火入魔了…… 咚咚咚!咚咚咚! 房门敲响,长相甜美的女秘书恭声道:“林先生,柳总,冉小姐,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林宇点头:“好,我知道了。” 冉可馨蹦蹦哒哒的站起来,抱着文件夹率先出门:“走喽走喽,去开会。” “走吧。”柳菲菲甜美一笑,也从沙发上起身,同林宇肩并肩的往外走。 正要出门,林宇忽而转过身形,淡声问:“你刚刚要把谁打开花?” 柳菲菲身体本能的往后一闪,就被对方怼在了墙角,心如小鹿乱撞,姿态有点儿销魂。 她这才惊觉,面前的林宇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瘦削的小家伙,非但英俊非凡、身材修长,而且也比自己高出足足半个头了。 柳菲菲的呼吸有些急促,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她迎着林宇的视线,贝齿咬了咬樱唇,然后俏脸酡红妩媚,顺从的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好嘛,这小家伙本事见长,都学会壁咚啦。会亲我嘛?会亲我嘛? 林宇一愣,搞不懂她闭眼做什么。犹豫了一下,慢慢探出手,揪了揪年轻姑娘挺翘的琼鼻,以示惩戒:“让你淘气。” 柳菲菲错愕的睁开双目,问:“完啦?” “啊?”林宇神色茫然,“不然呢?” 柳菲菲生气了,心态炸裂,抬起修长玉腿就蹬了他一脚。 对于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本姑娘真是受够了!还要我怎么办?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却只知道装傻充愣!难不成还要脱掉衣服,直接爬到你床上去? 林宇皱着眉:“踹我做什么?” “没什么。”柳菲菲咬着银牙,气鼓鼓的撞开他出了门,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臭直男!活该孤独终老!” 林宇:“……”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谁能来说说,本尊做错什么了嘛? 第1107章 勾心斗角 哒哒哒哒! 柳菲菲踩着高跟鞋走进大会议室,在椅子上恨恨的坐下去。 小助理恭恭敬敬的奉上咖啡,大气也不敢出。 满场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明显察觉出柳总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头,好像刚刚在哪受了气似的。那张精致无暇的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又白了…… 柳菲菲喝了口咖啡,稳了稳心神,抬眼扫过大会议室,从那一张张脸上掠过去,登时便一怔:“怎么回事?唐老板、夏老板、陆老板呢?” 唐娇笑盈盈道:“我外公身体抱恙,父亲放心不下,陪着我妈妈一起回去了,所以安排我过来主事。” “我二叔今早头痛欲裂,满口胡话,害怕耽误林先生的大事。”陆清雅莞尔笑道,“我爷爷吩咐过了,陆家的大事小情,我都可以全权决断。” 夏迎雪摆弄着面前的咖啡杯,点了点雪白的下巴,附和道:“不错,我叔叔也是这么说的。他毕竟年事已高,身子骨越来越差,有意隐退。” 有资格出席今天这场会议的,是林家府旗下近五十个主要势力,密布沧澜河以西,代表了江南省的半壁江山。 这算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至于嘉安、吴中各地刚刚归顺的大小势力,自动排除在外了。 出乎意料,往日里那些威名赫赫的大佬人物,今天只出席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全派出了家族内身份尊贵,模样俊俏的年轻女流。 这群上流社会的千金大小姐们,竟然在江南巨擘林子轩召开的会议上齐聚一堂,争奇斗艳,搞得好像相亲大会似的,让人哭笑不得。 冉可馨代表嘉大生命科学实验室出席会议,魏玲玲代表曲家堰灵药种植基地到场,两位年轻姑娘彼此对了眼色,都是一脸懵。 “今天有意思哈。”魏玲玲手指敲着桌面,左右瞅瞅,咧开唇角笑了笑,“林氏集团什么时候改成妇女联合大会了?一会儿要不要再评个三八红旗手?” 大会议室内响起了一片不满的嗡嗡声。 “呸。”不知道是哪位千金大小姐啐了一口,不满的咕哝,“你才是妇女,你全家都是妇女,人家可还没嫁人呢!” “嗯?”魏玲玲挑起眉梢,偏过头瞄了一眼。 后方瞬间安静下来了,每个人都瞅向别处,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魏玲玲嘛,同江南巨擘走得近,大红人不说,身手了得、脾气火爆,有点儿威慑力。甚至有人暗暗揣测,这姑娘是不是早就爬到林子轩床上去了…… 苏婉姿态优雅的品着咖啡,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光闪亮,却是静默不言。 她作为凤凰地产的老总,坐在这里,气场很足,甚至要稳稳压过柳菲菲半头。没办法,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名动江南的地产女皇,非但聪慧绝伦、典雅端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特别受江南巨擘的偏爱。 这就好像古代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虽然都是帝王的女人,却偏偏有那么几位格外受到恩宠,谁都不敢招惹。 非但如此,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规规矩矩坐在苏婉身后的小助理秦桃,也是脊背挺直,下巴微抬,透着一股子高傲意味,将在场许许多多的千金大小姐给生生按了下去。 “苏总。”柳菲菲心思聪慧,当即明白了前因后果,笑眯眯的望过来,“你怎么看?” 苏婉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亮闪闪的水晶耳坠微微摇晃,同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 “家家都有自己的难处,可以理解。这种事嘛,我做不了主的,等一会儿小宇来了,让他处理吧。”她笑得温婉动人,直接打了个太极,然后将球又抛了回去,“柳总,你觉得呢?” 这女人挺歹毒嘛,想要让我出头?呵呵,我才不上当呢。 柳菲菲点了点下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是做不了主的,等一会儿小宇来了,看他怎么说吧。” 这女人够聪明啊,非但不往里跳,还反过来将我一军,“小宇”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在场这么多人,有资格叫上“小宇”这两个字的,就只有柳菲菲和苏婉。这种亲昵的称呼,代表了一段过往的美好记忆,如今更表明了一种特殊的地位和身份。除此之外的其他所有人,都弱了不止一筹。 林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尽管他对每个女人都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尽量不去触碰最敏感的部分,但恰如萧墙内的风永不会停,“后宫”的勾心斗角,也早就开始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冉可馨、魏玲玲这种呆头呆脑的小傻瓜,绝大部分人都清楚得很。 上一次开会,正值失踪两年的江南巨擘回到江南。在花城林氏集团顶楼,林子轩二话不说,直接就将毛客远扔了下去,在地面摔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马赛克,当场毙命。 别看这些大佬人物往日里威风无限,可谁不怕死?偏偏又逢了江南巨擘这么一位难伺候的主子,吃肉的时候是真大口吃肉,但要命的时候却也真不含糊啊…… 大家也不是傻子,渐渐摸清了一些门道。江南巨擘纵然凶狠残暴,可也并非绝对冷血,至少在对待女人上,还保留了难得的绅士风度。甚至于有些时候,被哪个调皮的小丫头怼几句,也黑着脸默默忍了。 就比如,魏玲玲脾气火爆,偶尔心态膨胀,不知轻重的踹林宇一脚。林宇顶多把眼一瞪:“你想咋的?” 仅此而已。 这若是换了陆天鸿、夏友华、唐文洲之流,你踹一脚试试? “小老弟,胆儿挺肥啊?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嘛?”江南巨擘反手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成肉泥,然后叫手下人用拖把收拾得干干净净,画面简直不堪想象。 女人,明显更好说话。 所以大家都学乖了,自己闪人保命,将家族中最漂亮、最得体、最尊贵的女孩儿派出来。关键时刻撒个娇:“林先生,您也要考虑一下我们家的难处嘛”,或者“林先生,帮帮忙咯,不然回去长辈要骂我的,嘤嘤嘤”之类的。 这可比那些老家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涕泗横流要管用多了。倘若江南巨擘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借此攀龙附凤,关系再近一层,那更是意外之喜。 胡锦荣、何久祥这两位糟老头子并排坐在一起,瞧着周围的小丫头们绵里藏针、勾心斗角,眼观鼻、鼻观心,有点儿尴尬。 何久祥抽了一口凉气,怏怏不快的嘟嚷:“他们几个搞这么一出,也不知会我一声,真不够意思啊……” “何大师。”胡锦荣身子偏了偏,压低了声音道,“我倒是也想将族中漂亮的晚辈派过来,讨林先生欢心。但无奈……唉,老胡家基因太差,直系这几个女孩儿都太丑了,害怕林先生厌嫌。有几个稍微过得去的,身份又不够,显得轻慢……” 何久祥瞅着他:“胡老板,心眼儿可真多。” “何大师,您今天也亲自来了啊,怎么?莫非也是因为……” “不不不,我老何家基因挺好,男俊女靓,胡老板想多了。”何久祥连连摆手,旋即有点儿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老夫是真的……真的没想到这一层……” 胡锦荣面皮一抽,心底默默感叹: “都说何久祥是个实诚人,榆木脑袋傻里傻气的,真不假啊,难怪别人都不爱跟他玩儿……” 正在说话间,会议室的房门被两名小秘书推开,恭声道:“林先生来了!” 第1108章 痛打落水狗 一句话,就好似突然按下了自动开关,会议室内的众人急忙从座椅上弹起来,林立相迎,尽皆满脸恭敬、目光灼灼。 无数道目光聚焦之下,林宇缓步走入大会议室。然后大家就发觉,今天林先生的脸色不大好看,貌似有点儿衰…… 废话,刚刚被年轻姑娘蹬了一脚,不衰才怪哩。 林宇慢悠悠走过来,望着柳菲菲,轻轻眨了眨眼。 柳菲菲也站着迎接,毕竟要给足这位大老板的面子。不过她心下气恼,却是直接偏过俏脸,挪开视线:“哼。” 还挺傲娇……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在正中央的那把椅子上坐了,然后闷声闷气的道,“都坐吧。” 众人轰然落座。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林宇的身体微微前倾,抬眼扫过四周,蓦地一怔,“怎么回事?” 他今天才猛然惊觉,林家府下面居然有这么多漂亮标致的美人,一个比一个清丽优雅,一个比一个妩媚妖娆。 换了任何男子身处此地,都会觉得流连忘返、目不暇接,可今天是什么场合?也敢胡闹? 这是搞什么?女儿国?还是选美大会? 柳菲菲撇了撇小嘴,歪着身子凑过来,附在林宇耳畔低低言语了几句,然后在众人的视野中,就见得江南巨擘的整张脸都阴沉下来了。 “林先生。”陆清雅红唇轻启,委屈巴巴的嘟嚷,“陆家的事,我做得了主的……” 话一出口,其他的千金大小姐们,也连声附和: “是啊,家中长辈说了,听凭林先生安排……” “我们家绝对支持您的决定,其实……我对您也仰慕的很啊。” “林先生……” 柳菲菲眸底透着狡黠,附在林宇耳畔,香风拂面,语调柔柔:“恭喜啊,小宇,你都要掉进女人堆里了,像我这般庸俗的容貌,以后怕是再入不了你的法眼了……” 说罢,她飘飘然缩了回去,不再言语。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好……好大的怨气…… “给你们半个小时。”他慢慢抬起脸,嗓音冷冰冰,“让你们族中能主事的长辈,全都给我滚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整个大会议室内,霎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在维持了短暂的寂静后,轰然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喂?二叔,你快过来,林先生生气了,只给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快点儿过来吧,林先生说了,否则后果自负!” “我……我压不住场面了,呜呜呜,爹,您老快来啊……” 林宇冷着脸,舒服倚靠在椅子上,很不高兴。 他当然清楚下面这些人打着什么小算盘,可如此行事,未免有些太过分。当本尊是什么了?见到女人就迈不动步的登徒子? 苏婉是凤凰地产老总,她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魏玲玲代表曲家堰灵药基地,也没有问题。冉可馨的身份虽然弱了一点儿,但考虑到林氏集团同嘉安大学是合作关系,总负责人关三立出席这种场合难免不妥,冉可馨无疑是最佳人选。 除此之外,其他人又算什么东西? 即便是如陆清雅、唐娇这种天之骄女,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不低,足以独当一面,可你真有魄力代表整个家族势力么? 她们尚且如此,其他那些千金大小姐们,娇生惯养,就更加不入流了。 胡锦荣同何久祥彼此对视,不约而同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美女牌的确不错,偶尔来这么一出会有奇效。但今天大家不约而同的全使出这种招数,就有点儿难看了。 好比满座的山珍海味、珍馐菜肴,一股脑全塞给你,也会腻歪不是?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诸多大人物就一溜小跑、争先恐后的冲进了大会议室,好像上课迟到的学生般点头哈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有事……” “林先生请恕罪……” “勿怪,勿怪,请林先生体谅……” 林宇用神识探查就知道,这帮人终究是放心不下,偷偷守在高鸿商务大厦四周,根本就没有走开。 他翘着二郎腿,眯起眼问:“唐老板,你不是陪着夫人回娘家去了嘛?坐洲际导弹回来的?” 话一出口,其他人想笑又生生憋住,闷得满脸通红。 唐文洲清了清嗓子,满脸尴尬:“实在是不放心呐,总觉得林先生在此,我若不来,对您太不恭敬,故而中途折返,一路紧赶慢赶……” “哦,有心了。”林宇略微点头,“陆老板呢?你身体好啦?” “好了好了。”陆天鸿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忙不迭回答,“多谢林先生关心,没事了……” 林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沉吟半晌,吩咐道:“坐吧。” 众人这才纷纷鞠躬道谢,然后落座。至于那些家族的小辈们,也额外加了椅子坐在后面,使得原本宽敞的大会议室里,人满为患,显得拥挤了许多。 林宇放下咖啡杯,又扫视了一圈儿会议室,然后冷声问:“人都到齐了么?” “林先生。”秘书恭恭敬敬的禀告,“春谐集团的于春于老板没来,他儿子刚刚打电话来说,于老板生命垂危,实在是分身乏术,请林先生体谅……” “怎么回事?” 秘书满脸犹豫:“那个……” 胡锦荣抻着脖子,往前凑了凑:“林先生,于春现在肾衰竭,还有他老婆,都在重症icu抢救呐,现在整个于家上下忙乱成了一团。” 话一出口,全场众人满脸古怪,甚至有幸灾乐祸者,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也不是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肯定是于春这老小子背后偷偷服用王氏集团的生命水,给自己喝完蛋了…… “哦,那就不用理了。”林宇面无表情的道,“现在开会吧。” 满场众人当即挺直了腰杆儿,屏息凝神,神情郑重严肃。 林宇悠然道:“王氏集团的生命水出了事,你们想必都听说了。趁火不打劫,着实不好意思。林家府沉沦了这么久,也该闹出点儿动静,痛打落水狗了……” 第1109章 不知道,不清楚 林宇话音刚落,胡锦荣就忙不迭的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叹:“林先生神机妙算,佩服!佩服!哈哈哈哈,燕京王家那群混账,处心积虑图谋我们的实验成果,没成想林先生将计就计,把他们坑得哭都没地儿说理去。如今燕京王家在江南省的产业全被查封,王云相那老崽子,现在怕是脸都绿了,痛快!痛快!” “嗯?”林宇眉头倏而一皱,怏怏不快道,“我们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清清白白做买卖。王家人自作孽,毒害良善,同我有什么干系?” 胡锦荣蓦地一愣,左右瞅瞅,迎着周围众人冷漠的脸,登时醒悟,额头冷汗“呼”的就冒出来了。 “啊,口误,口误了!”他连忙摆手,连声道,“没关系,绝对没关系,我最近头脑混乱,胡说八道,还请林先生恕罪……” 唐文洲斜瞥了胡锦荣一眼,捂嘴轻咳了几声。 活该,让你拍马屁,现在拍马腿上了吧…… 现如今,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清楚是嘉大实验室流出的配方有问题,方才将王云相摆了一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胆子称赞这是林宇的谋略,偏偏冒出了你这么个不知死的愣头青…… 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闷声发大财的道理,还用说么? 整个江南地区,口诛笔伐,都在声讨王氏集团草菅人命。这个时候,林宇要是敢承认生命水引发的乱子同自己有关,将会面临何等局面? 那么多富商大佬、豪门子弟遭遇不测,这个锅得有一半要扣到林氏集团头上。你们搞商业竞争,就可以坑害用户啊?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正因如此,林宇的态度很坚决:不知道,不清楚,同我无关…… 胡锦荣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好歹也混迹商场数十载,什么风浪都见识过了,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欠缺思量,犯了糊涂。 闹出了十几条人命,每个身份地位都不低,这能承认么?肯定不能承认啊! 现在可倒好,马屁没拍成,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比何久祥这头蠢驴还蠢的傻逼了。 “阿喷!”何久祥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不明所以…… 林宇偏过脸来望着柳菲菲,问:“集团总部迁移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柳菲菲有点儿犹豫:“略微有些麻烦,毕竟我们的根基都在沧澜河以西。我初步评估了一下,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将管理重心重新迁回嘉安。” “要快。”林宇沉声道,“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期完不成,后果自负。” 这番话明显是说给旁人听的,用来显示江南巨擘的一视同仁。柳菲菲撇了撇小嘴,心里直犯嘀咕: 还后果自负呢,看你能怎么着,不懂风情的臭直男,有能耐就把本姑娘嗯嗯啊啊了…… 不过别管私底下怎么闹,她表面还要装作恭顺的模样,轻轻应一声:“是,我会确保预期完成。” “嗯。”林宇哪知道她内心戏这么足,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过两天会再去一趟灵秀山,加固阵法,提升灵秀山泉的品质。至于需要用到的辅助材料,待会儿列出一个单子,交给唐家去办吧。” 涉及到符文阵法所用的材料,当然是唐家这种武道世家去准备更为妥帖。 但唐娇敏感的发现了机会,乖巧道:“林先生放心,我保证会做好。一会儿会议散了,我就留下来向您单独请教。” 唐文洲默默的望着女儿,投来赞许的目光。 好丫头,机灵啊,能够同林先生独处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陆天鸿有点儿憋不住了,往前拱了拱身子,咧着嘴问:“林先生,咱们……咱们还卖灵秀山泉?” 林宇反问:“不然呢?” 陆天鸿望了望冉可馨,踌躇了半晌,鼓足勇气开口道:“虽然嘉大实验室的进展缓慢,我们都知道,林先生是掌握能量原液技术的。依我的浅薄看法,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推出更有竞争力的产品,将市场重新夺回来,将燕京王家赶出江南!” 这番话引来众人的兴趣,虽然嘴上没敢说什么,但却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同意。 林宇沉默不言,表情似笑非笑。 苏婉道:“陆老板,您的想法过于天真了。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推出新产品。” 陆天鸿一愣,纵然心下不满,但考虑到苏婉的特殊身份,还是保持了礼貌:“苏总,恕陆某愚钝,您这话怎么说?” 苏婉缓声道:“江南刚刚出了生命水的乱象,现在用户需要的不是什么新产品,而是安全和稳定。您要知道,生命水也是经过了长期的积累,毒性才被释放。 林氏集团在这个时机贸然推出新产品,只会引来更大的怀疑。反倒是灵秀山泉,经过长达三年的使用体验,毫无瑕疵,充分取得了用户的信任。倘若提升品质,卷土重来,势必能够得到利润最大化,迅速占据市场。”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引得众人叹服。即便林宇也轻轻颔首,投来了赞赏的微笑。 苏婉眼光独到,说出的话,切中了他心底所想。 “不错,我们非但要继续卖灵秀山泉,而且还要涨价。”林宇抬手敲了敲桌面,接着说道,“除了婉姐提出的理由,还有另一方面重要原因。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了,能量原液不能对外销售,灵气含量太高,会引发社会动荡。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但是……”夏友华小心翼翼的问,“林先生,您也知道现在的社会形势不同,灵气正在逐步复苏,可我们始终都在吃老本,长此以往,我们的竞争力会不会下降?” “你的问题,我已经想过了,所以提出了更合适的商业方案。”林宇轻声笑道,“比售卖能量原液高明无数倍,而且能够获得最大极限的收益。” 全场众人,身体狠狠一震,神经瞬间绷紧了…… 第1110章 都是神经病 大会议室内,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了林宇的身上,透着浓浓的炽热。 财富,无疑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兴奋剂。 “林先生,到底是什么方案啊?” “还请林先生解惑,我……我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林先生,您就别卖关子啦,快告诉人家嘛……” 呃,居然还有女人当场抛媚眼儿撒娇,卖弄风情,毫不在意周围其他人的鄙视…… 林宇身体微微后倾,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淡声道:“我在曲家堰考察的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抽空做了一些事情。” 魏玲玲笑道:“先生利用种植基地储备的药材,炼制了大量的丹药。足有近千枚,都已分批次运抵到了嘉安。” 话一出口,大会议室内登时就炸开了锅。甭管什么大人物,尽皆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神色激动: “丹药!对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林先生乃是身怀造化神术的丹师啊!我们要卖丹药了!” 尤其是为首的几名大佬人物,诸如唐文洲、何久祥、陆天鸿、夏友华之流,全都见识过灵丹的厉害,更是兴奋的满脸涨红。 林家府有曲家堰灵药种植基地,又有林宇这位手段超凡的丹师坐镇,简直就是一笔天大的买卖啊。 林宇道:“种植基地的灵脉刚刚复苏,都是以前留下的药材,储备相当有限,而且我也刻意降低了丹药的品质,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以他如今的丹术造诣而言,随随便便炼成的丹药,放在外界就是无价之宝。在曲家堰灵药种植基地炼制了近千枚品阶不高的丹药,也不过堪堪花费了七八天光景,轻松得很。 大会议室内的气氛火热,众人无比兴奋,都暗暗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能分到多少销售份额。 陆天鸿躬身道:“近千枚丹药,确实少了一些,如果我们向外出售,用不了一天光景,就会被抢夺一空……” “你开什么玩笑?”林宇的表情有些古怪,“倘若是大批量销售,同能量原液又有什么区别?这次的近千枚丹药,最少要给我卖上一年!” 林宇可没打算把自己变成每天关在屋子里的炼丹机器,对他而言,钱早就赚够了。这次推出新的生意,不过是为了提振林家府在整个江南地区、甚至是整个华夏帝国的地位,好为将来铺路。 他有更大的图谋,这只不过是向前迈出的一小步。 “卖一年?” 大会议室里的众人,齐齐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反而越来越困惑。 何久祥两眼放光,满脸恭谨的问:“请林先生示下,这批丹药,应该如何定价?” 唐文洲皱着眉:“这要依丹药的品质来确定,而且不同丹药价格不同,老哥这么问,不是难为林先生嘛。但依我来看,五千万不嫌少,一个亿不嫌多!” 林宇挥手让秘书换掉了咖啡,缓声道:“价值几何,我说了不算,诸位说了也不算,只有买家能给出合理的报价。” 陆天鸿听得此话,眼皮一阵暴跳,猛地想起了什么。 原来是这般谋划,高明啊,真不愧是江南巨擘…… 非但他想明白了,在场众人能混到今天的地位,都是经商的鬼才,近半数都在刹那间领悟。 “我明白了!”夏友华抬手狠狠一拍桌子,老眼中满是兴奋,“拍卖!” 为了避免制造出大批量的修真者,引发社会动荡,就必须要控制丹药的产量。除此之外,还要获得足够的利润,办法只有一个,拍卖! 大会议室内,陡然陷入了短暂的冷静期,众人再度望向林宇的目光,已经充满“高山仰止”的惊叹了。 他们终于明白,林宇所说的“获得极限收益”是什么意思了。 限量拍卖,势必引起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的竞拍狂潮。到了那个时候,这小小的一枚丹药,将会炒到多高的价格,简直不敢想象。 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顺便还打响了林家府的名头。江南巨擘林子轩,好算计!好思量! 佩服,五体投地! 林宇凝视着坐在斜方向上的苏婉,笑着问:“婉姐,做得怎么样了?” “你刚回嘉安的时候,要求我动用一切资源,在嘉安市中心建起一座世界一流的拍卖行,并且配备最先进的安全保卫技术,限定时间为一个半月。”苏婉扬起俏脸,直言不讳,“要求太高,工期太短,哪怕是以凤凰地产的实力,也做不到。” 大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嗡嗡声,任谁都没有料到,这位江南巨擘偏爱的红颜知己,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公然不给面子。 林宇没有流露出半点儿恼怒,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 “嗯,我知道。”他点点头,“婉姐,那你做了什么呢?” 苏婉绷紧的俏脸,忽而流露出了一抹足以令百花为之失色的妩媚笑容。这些年,两人之间的小默契始终未变,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她往后方伸出了一只玉手,美眸中沁着丝丝邀功的意味。这种得意的情绪,也就只有当她面对林宇的时候,才会展露。 就好像新婚妻子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等待着丈夫下班回家的由衷赞美和宠爱。 秦桃还惦记着这个月的奖金,哪敢耽误自家老总公然秀恩爱的机会,赶紧两手捧起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恭恭敬敬递过去。 苏婉单手捏住文件夹,隔着桌子往前轻轻一推。 文件夹滑过桌面,到了林宇近前。他伸手拿起来展开,随口道:“辛苦婉姐了。” 苏婉挑着黛眉,娇嗔道:“叫我小婉。” 林宇抬头,神色古怪的望着她,错愕片刻,咧着嘴:“呃,辛苦……辛苦小婉了……” 好别扭啊。 但苏婉却是脸蛋儿酡红,“噗嗤”笑出了声,花枝乱颤。 柳菲菲瞅着两人的眉来眼去,鼻子险些没气歪了,默默打开手机微信,屏蔽苏婉之后,发布了一条朋友圈: 我最讨厌老女人装嫩,心机婊!!! 十分钟内,魏玲玲、冉可馨、陆清雅、夏迎雪、唐娇…… 纷纷点赞,让柳菲菲炸裂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安抚,英雄所见略同啊。 然后,她忘了一起屏蔽掉的秦桃就冒了出来,这位小助理替自家老总出头,在评论区反唇相讥: 呵呵,说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吧。女人太刻薄,注定没人要…… 柳菲菲“啪”的一声将手机扣在了桌子上,冲着斜方向上瞪眼。然后她就看到,坐在苏婉背后的小助理秦桃冲着自己调皮吐舌头。 无法无天,仗着苏婉在背后撑腰,这小丫头片子也敢对自己不恭不敬! 林宇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从手中的材料上抬起头,神色茫然:“你怎么了?” “没事!”柳菲菲气鼓鼓的说着,又划开手机屏幕,找到秦桃的名字,默默拉黑了。 林宇把手里的材料递过去,道:“菲菲姐,你也看看……” 柳菲菲没好气的嗔道:“以后叫我菲菲!不准叫姐!我有那么老么?” “呃,菲菲,你……你看看……”林宇的声音有点儿虚弱,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怎么了?咋跟吃了枪药似的? 我又招谁惹谁了?都是神经病吧? 第1111章 女人的战斗力 苏婉将修长玉腿并拢,玉手撑住白皙的下巴,柔声道:“考虑到你要求的拍卖行规模,嘉安市中心根本找不到一块合适的空闲地皮。而划定开发又需要项目审批、集体搬迁,再加上爆破拆除、筑基重建,需要大量的时间,最少也得两三年,肯定无法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所以……我就把市影剧院及周边的几家商场买下来了。 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修,引进配套设施,不但能缩短工期,还能极大的削减成本。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市影剧院的地理位置良好,本身就是嘉安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聚焦度极高,甚至要远远超出你的要求。” 她迎着大会议室内众人惊叹的目光,颇有些俏皮的偏了偏头,水晶耳坠闪闪发亮,唇角勾勒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三天之后,拍卖行即可完工,比你给我的期限,还要早七天。” 仅仅一个月出头,这位名动江南的地产女皇,就在寸土寸金、拥挤不堪的嘉安市中心,生生建起了一座世界一流的拍卖行!无论心思手段、还是布局谋略,都足以令在座的诸多商界大佬人物汗颜!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为何在诸多女子之中,偏偏是苏婉格外受到江南巨擘的宠爱,除却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她还有着远超凡俗的真知灼见和独到眼光。 诚然,苏婉今天的地位同林子轩密不可分,但这却并不代表任何人获得了江南巨擘的扶持,都能够成为今天的地产女皇。 在林子轩失踪的那两年里,林氏集团在燕京王家的打压下节节败退,缩回沧澜河以西苟延残喘,唯有凤凰地产一路高歌猛进,在嘉安稳扎稳打,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愈发壮大,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 就连柳菲菲这位林氏集团总裁,也有点儿嫉妒苏婉的高明手腕了。 哪怕心里再不情愿,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材料,轻轻舒一口气,率先鼓掌,以示称赞。 公是公,私是私,只有大家众志成城,才能为小宇守好这份基业。在这一点上,柳菲菲分得很清楚。 心机婊,跟我抢男人的仇,以后再算! 大家也全都反应过来,一时间,大会议室里掌声雷动,气氛热烈。 林宇静静凝视着苏婉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眼底尽是浓浓的宠溺,嘴唇动了动,轻声道:“小婉,辛苦你了。”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自己安排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当他找到苏婉时,面对苛刻的条件和工期,苏婉在略作沉吟后,仅仅给出了三个字: “我试试。” 这三个字背后,加了多少班、受了多少累,忍受了多少焦躁不安、担忧失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四目相对,苏婉眸底蕴着脉脉温柔,笑靥如花。 仿佛只需要心上人一个肯定的眼神,这么久的殚精竭虑、辛苦操劳,就全都值得了。 “很好。”林宇点头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有了。东风已至,半个月后,我要看到拍卖行正式开业,有劳诸君了!” 大会议室内,上百号人齐刷刷起身,神情亢奋而激动: “林先生敬请放心,定不辱命!” 林宇转头望着柳菲菲道:“菲菲姐,你……” 柳菲菲把美目一瞪:“你叫我什么?” “呃,菲菲,菲菲……”林宇脸都绿了,神情尴尬,“菲菲,这段时间,也多辛苦你了。” 真是个神经病,叫了这么多年“菲菲姐”,今天又是抽哪门子疯? 柳菲菲没好气的哼道:“客套话就免了,有你这么个小冤家,我还能怎么办?累死累活,给你当牛做马呗,你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就如此,早都习惯了。” 说话之间,她还刻意扬起俏脸,冲着苏婉投去挑衅的一瞥。 别以为你仰仗当年那点儿交情,就敢骑在本姑娘头上作威作福了。我陪着小宇这么多年,从小玩儿到大,真要论情份,你这小贱人算什么东西? 苏婉幽幽道:“柳总啊,真要说起来,小宇年纪也不小了。你这当姐姐的得留点儿心,让他早早成个家。” 言下之意,你一个当姐姐的,要不要点儿脸?知不知羞?也好意思惦记自己弟弟?老老实实把男人让给我,别瞎掺和了好嘛! 柳菲菲不甘示弱:“成什么家?现在外面那些女人,哪个不是惦记着小宇的权势和身份?全都不正经,依我看呐,他现在的状态就挺好。他小时候,就连内衣裤都是我洗的,晚上怕黑睡不着觉,还得我搂着睡。其他女人,谁能做到这一点?” 哼,小浪蹄子,跟我比,你还差得远咧,就别做白日梦了! 不过柳菲菲这番话,打击面儿有点儿广。在暗暗贬低苏婉的同时,也不约而同引起了陆清雅、夏迎雪、冉可馨、魏玲玲等一众女子愠恼的目光…… 什么意思嘛?怎么叫不正经了?有这么指桑骂槐的么? 太猖狂了!你无非就是命好,我们要是同林先生从小长到大,谁能比你差? 林宇低下头,默默捂脸。 真是够了,你们女人唇枪舌剑,干嘛还要抖搂我小时候的事情啊,难道本尊就不要面子的么? 会议室内的诸多大佬人物面面相觑,全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儿。原本温暖的屋子里,如今却凉飕飕,沁着阵阵冷意。 女人的战斗力太可怕了,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此话当真不假…… 何久祥低声道:“林先生脸都绿了……” 胡锦荣凑过来,捂着胸口:“幸亏洛家的大千金没过来,要是正主儿在这里,简直不敢想象……” “还有薛庆平家的闺女,性子锋芒毕露,眼神儿比刀子还锐利。”陆天鸿满脸灰绿,“太可怕了,估摸着林先生都压不住……” “你没看已经压不住了么?”夏友华直咧嘴,嗓音压得很低,“西鲁杨家的大小姐,也是个惹祸的妖精,那姑娘要是在场,非得撸胳膊挽袖子打起来……” 唐文洲默默抬手扶住了额头,连声音都变了腔调:“还有天岚宗上那位圣女,她要是到场,今天非得尸横遍野,太惨了……” 众人面面相觑,脸颊铁青,齐齐冲着林宇投去了怜悯的目光,隐隐抽搐的嘴角,透着大大的心疼…… “咳咳,今天……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会了。”林宇清了清嗓子,黑着脸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之夭夭…… 第1112章 你也没戏 大会结束后,柳菲菲留下了几位核心人物,还要再开个小会,探讨一下具体的实施方案。 强烈的求生欲,使林宇聪明的选择了不参加这次讨论。 他苟在房间里品茶,秘书跑来叫了三遍,他都硬着头皮没出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剑拔弩张了,现在又是小型会议,还不得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啊? 女人太危险、太可怕了,男孩子嘛,要懂得保护自己,反正林宇是这么认为的…… 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被国际奉为五星屠夫的残酷冷血之辈,难得认了一回怂,连脸都不要了。 嗯,被女人逼的。 所以说,女人才是屹立世界巅峰,无可争议的第一战斗力。 阳光照进来,分外温暖,舒适宜人。 林宇斜倚在沙发上,抿了一口香茗,悠闲的眯起了眼。 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纵然最近一段时间,阴谋诡计更甚于刀光剑影,但对于林宇而言,的确是难得的静谧时光。毕竟同他从前所面对的敌人相比较,燕京王家着实有点儿太不够看了。 战斗力为负数的渣渣。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林宇睁开了眼,淡声道:“进来。” 房门推开,苏婉出现在了门口,歪着头冲他温柔浅笑。 林宇身体本能的绷紧了,满脸警惕,往她身后瞄了瞄,甚至还不由自主的用神识探查了一番。 苏婉知道他心头所想,挑起眉梢,表情有点儿滑稽:“只有我一个人。” “知道,你上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林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咧了咧嘴,“但还是……有点儿不大放心。” “噗嗤。”苏婉捂嘴偷笑,打趣道,“小宇,第一次见你这么怂。放心吧,其他人还在开会呢,接下来的事情同我没什么关系,就提前开溜了。” 话音落下,她迈步走进屋子里,反手“咔嗒”把门锁了。 林宇感觉有点儿不妙。 我的天,婉姐锁门做什么?她要是对我做坏坏的事情怎么办?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啊? 喂喂喂?警察叔叔么,有一位大美女正在动手动脚非礼我…… 向来以冷漠孤傲示人的林宇,内心戏头一次这般丰富。 苏婉迈动大长腿走过来,在沙发上贴着林宇坐了。她抬起玉手撩了撩头发,精致的水晶耳坠轻轻摇晃,光彩迷离。 这绝美的女子偏过俏脸,蹙起黛眉,神情古怪:“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啊?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林宇忙不迭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我不好看?” 林宇赶紧点头:“好看好看。” “哼。”苏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嗔道,“你就只会欺负我,柳菲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桑骂槐,你都不帮我出头。” 林宇整张脸都黑了。 他要真有横压全场的气魄,刚刚在会上早就拍案而起,沉声怒斥: “你们这群小妖精,都给我闭上嘴,老实点儿!” 但真实情况却是,他压不住这些女人。 陆清雅、夏迎雪还好解决,冉可馨、魏玲玲稍微次之,但柳菲菲和苏婉…… 这不是难为人嘛? 本尊还能拿她们怎么办?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连句重话都不忍心讲…… 现在这群妖精摆明了是吃定他的“舍不得”,竞相兴风作浪了。 换言之,林宇当年敢将宁心柔绑在床上教人家反省思过,敢将魏玲玲扔进垃圾桶让人家灰头土脸,现在却不敢了。 关系太近,感情太深,舍不得动手。就连上次在南驼山宝华寺打了宁心柔屁股一巴掌,也小心翼翼掌控着分寸。 那时候宁心柔初次见了他情绪激动,委屈巴巴的忍着,如果当场反应过来正面硬杠,林宇也得熊。 哪怕当着一干商界大佬人物,江南巨擘只需要拍拍桌子瞪瞪眼,就能让在场百分之八十的大人物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翻白眼,当场昏厥。 可他要是对这些女人拍桌子会面临何种情况? “你什么意思?冲谁拍桌子瞪眼呢?” “你瞅啥?” “还有良心么?你现在都开始凶我了,呜呜呜……” “怎么?你还想揍我?你来啊你来啊你来啊,本姑娘把脸凑上来,就看你好不好意思打……” 林宇蜷在沙发上,脆弱无助。单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头疼欲裂。 唉,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怂了怂了…… 林宇凝视着面前女子绝美的容颜,真诚道:“我知道,拍卖行能提前落成,你付出了太多心血。好好歇歇吧,别太累了。” 苏婉抿了抿小嘴,不满的咕哝:“好听的话,谁都会讲,你不给我一丢丢奖励?” 林宇一愣:“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抱抱我。” “呃,这个……” “这都满足不了?” 林宇犹豫了半晌,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将身旁的女子拥入怀中。 他低头打量着苏婉精致的眉眼,感受着怀中的温暖柔软,眼底翻涌起宠溺的意味。 名动江南的地产女皇,无数人心目中雷厉风行的商界大人物,可归根结底,也是一个爱撒娇的小女人啊。 谁又知道,在那些表面的风光之下,要背负多少沉甸甸的重量。 “你失踪这两年里,我没一夜睡过好觉。”苏婉乖巧的闭上了狭长美目,睫毛微微颤动,幽幽道,“抱紧我……” 林宇抱紧了她,没多一会儿,发觉这女人呷呷红润的小嘴,发出了几乎弱不可闻的轻鼾,居然睡着了。 房间中,陷入了长久的静谧。 如此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婉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美目,怔怔的盯着他,眸底满是幽怨。 林宇被她看得有点儿发毛,问:“醒了?” “嗯。”苏婉蜷在林宇怀中,低下头瞅了瞅领口,神情怏怏不快,“你就这么干看着我睡觉,什么都不做?” 林宇歪着头:“你……难得睡个好觉,我连动都不敢动,害怕吵醒你啊。” 为了让你好好休息,睡个好觉,本尊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想怎么样? 真……真不讲道理! “你!”苏婉气得银牙紧咬,几乎说不出话,“你你你,你到底懂不懂?” “懂什么?” “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林宇神色茫然:“什么?” 苏婉揪住他的衣领,气恼道:“我想狠狠咬你一口!” 娇滴滴的大美女主动投怀送抱,你就让她规规矩矩的在你怀里睡觉?我的天啊,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么? 一觉醒来,衣服都没乱,你是在侮辱自己,还是在侮辱我呀? 太直了,太硬了,钢铁直男,撩不动…… 咚咚咚! 房间内又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唐娇的嗓音:“林先生,会已经开完了,我过来取加固灵秀山泉的材料单,我能进去么?” 苏婉恨恨的瞪了林宇一眼,径自起身打开房门,往外走。 她同唐娇擦身而过,迎着对方错愕的视线,冷声道:“你也没戏。” 唐娇:╯︵╰ 林宇:“……” 第1113章 背叛者 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门上贴着封条,冷冷清清,再也不复往昔的热闹。 车水马龙的街道两旁,时不时有人探头探脑的张望一眼,神情疲惫而无聊,那是在此蹲点儿,妄图挖掘新闻素材的记者。 通体漆黑如墨的加长林肯开路,长长的车队由远及近,在摩天大楼前繁华的街上绕了半个圈子,然后穿过一条稍显僻静的马路,在集团后面的一座小矮楼停了下来。 这里同样属于王氏集团的资产,长久以来被废弃遗忘,使得它在工商局和警察局的联合调查中,免于查封,得以短暂使用。 车队停稳,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最先跳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王总,到了。” 王云相扭动着肥硕的身体,俯身下了车。挥挥手,带着一群手下人往里走。 他丧失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此刻脚步沉重、神情疲惫,满眼的红血丝,明显已经是连续好几天没睡上安稳觉了。 楼房毕竟长期废弃,经过了粗糙的打扫,空气中仍旧弥漫着颗粒尘埃。王云相刚走进来,便用手帕捂住嘴,一阵剧烈的咳嗽。 两名西装保镖走过去,俯身拽开了通往地下仓库的拉门,沉声道:“王总,请。” “嗯,你们在这里等着吧。”王云相冲着手下人吩咐道,然后只带着贴身女秘书和四名身体强壮的保镖,有点儿艰难的弯腰钻了下去。 梯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铁锈,皮鞋踏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王云相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很不舒服的活动了一下脖颈,身体晃了晃。 “王总小心。”后面的女秘书殷勤备至的扶住了他。 王云相抬手将女秘书甩开,用攥着手帕的那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晃晃悠悠的穿过长长的铁制楼梯,抵达阴暗潮湿的地下仓库。 数百平米的仓库内部,零零散散点了三盏灯,显得幽暗。伴随着人的走动,灰尘也在光影交叠间疯狂乱窜,张牙舞爪。 一个人,头朝下吊在那里,衣衫破破烂烂,浑身伤痕累累,简直找不出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肉。粘稠的鲜血从他嘴角淌落,在地表聚成了很厚的一滩,形成了一大块黑褐色的污物。 “姐夫!”后面的女秘书用手捂住嘴巴,哭嚎着叫了一声。她踉跄着往前赶了几步,又生生停住,再不往前去。 王云相冷眼瞅着,阴沉着脸:“你去啊?去啊?我看过王通留下来的资料,你姐死得早,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勾当?” 女秘书抹了抹脸上的泪,哆哆嗦嗦的退了回来,哽咽道:“我现在是王总的人,同……同他没关系……我和他……早就断了。” “呵。”王云相低低冷笑,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 保镖会意,大步走到墙角,拎起一桶盐水,泼了上去。 “啊!”地下仓库里登时回荡起杀猪般的痛苦嚎叫,悬在半空的身影,浑身湿淋淋的挣扎,如毛毛虫般剧烈的扭动身体,凄声哀求,“王总!王总!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王云相将两只手揣进口袋,表情似笑非笑:“刘景来,现在想起来了么?” “王总!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对您忠心耿耿,我是被冤枉的!您就饶我一条狗命吧,我……我被姓林的利用了!” “刘景来,你觉得我会相信?嘉大实验室那么器重你,苦心积虑的跑去燕京把你挖过来,整件事,会没有你的参与?”王云相慢悠悠的踱步过来,低头俯视着刘景来血淋淋的那张脸,“燕京城里,人人知晓,我王云相就是个游手好闲之徒,爱溜儿鸟。有一次,猎犬把老子养的八哥儿吃了,你猜我怎么收拾那畜生的?” 他两手撑住膝盖,俯下身,露出一个森然的冷笑:“老子把它皮扒了!那畜生被活剥了皮,扔在地上,还在血淋淋的嗷嗷叫呢!” “啊!王总,饶命!饶命!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绝对不敢背叛您啊……” 疯狂哀嚎求饶的刘景来,惊恐的瞪圆了眼,嘴里翻涌着血沫。那血水随着他的叫嚷飞溅,喷在了王云相的脸上,愈发显得狰狞。 “呸。”王云相冲着刘景来吐了口痰,然后直起身子,从手下人那里接过手帕擦脸,恶狠狠的吩咐,“给我打!往死里打!” 当即就有两名保镖拎着棍棒和皮鞭冲上来,把刘景来打得凄厉惨叫,全身的骨头寸寸折断。 那女秘书看到姐夫混得这么惨,甚至不如一条狗,惊得蹲坐在了地上,抖若筛糠,险些当场吓尿了。 王云相好不容易来到江南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没过上几天逍遥日子,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火气大了去了。 事已至此,刘景来到底背没背叛自己,还重要么? 不重要,这位在学界声名远播的刘教授,仅仅只是一个发泄怒火的沙袋罢了。 蹬蹬蹬! 又一名手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下楼梯,高举着手机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道:“王总,家主打来的……” 王云相铁青着脸,但却不得不接过手机,走到墙角,硬着头皮道: “是……是我……对……对不起,家主,我太大意了…… 能搞定的,肯定能搞定的,我已经在疏通关系,集团很快就能解除查封,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谨慎行事,让林子轩付出沉痛的代价……” 十分钟后,电话挂断。王云相垂下手,无力的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息。 手机“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后面的保镖赶紧凑过来捡起,顺势扶住他:“王总,您怎么样?” 他愕然发觉,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王云相的衣服就被冷汗浸的湿漉漉,恨不能拧出水来。 王云相甩了下胳膊,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再度来到刘景来面前,冷冷盯视着他,满目猩红。 持着棍棒皮鞭的保镖退到左右,剩下刘景来倒挂在半空,气息微弱,低低的哀叫,犹如蚊子的嗡鸣一般羸弱。 他断了多少根骨头,没人数的清。鲜血好像连成线的珠子,沿着嘴角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 也曾意气风发、睥睨学界,也曾纵情享乐、快活半生。终于此,尘归尘,土归土。 刘景来转动眼球,模糊而浑浊的视野,笼罩着蹲在七八米开外、痛哭流涕的女秘书,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 “王……王总,饶命,我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刘景来啊刘景来。”王云相舒一口气,咬着牙点了点头,“你害我。” 话音落下,他径自转过身,脚步匆匆上了楼梯,扔下一句: “不用留了。” 女秘书恋恋不舍的瞥了刘景来一眼,而后小跑着追上了王云相,从始至终,没有回头。 他们走到铁制楼梯中段,只听得地下仓库里,传来一声绝望而尖锐的悲鸣,宛若利刃般,恨不能划破阴郁的气氛。 “啊!” 王云相停下脚步,身体倏而一震,牢牢攥紧了拳头:“林子轩!老子要活剥了你的皮!” 第1114章 你有病吧? 王云相步履匆匆走出小矮楼,迎着外面温暖的阳光、柔和的秋风,然后便身体晃了晃,颓然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保镖要来扶,他轻轻摆了摆手,吩咐道:“烟。” 于是乎,手下人又递上了香烟,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帮他点燃了。 王云相掐着香烟,一口气抽掉小半截,感觉心态平稳了许多,才抬起油腻而憔悴的圆脸问:“林氏集团那边,有什么消息?” “王总,林氏集团正在做产业整合,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他们准备重新迁回嘉安,办公大楼还在原址。除此之外,他们还买下了附近的几块地皮,由凤凰地产开发,看样子是准备扩大规模。” 王云相的脸色难看,掐灭了手里的香烟,问:“还有呢?” “林氏集团的灵秀山泉又出现在了嘉安的市场上,而且有销往吴中、中海等地的趋势,价格还上涨了百分之五十。据说是改变了品质,虽然仍旧比不上我们的生命源液,但效果上的确有很大进步。” 王云相冷笑:“呵,这我早就知道了。不过吃老本儿罢了,他们还能卖得过我们?” “倒也不尽然,最近……最近……” “最近什么?” “王总,由于生命水出了问题,连带着我们的旧产品生命源液也受到了影响。最近打听到,黑市囤积的一些货也卖不动了,客户们都跑去买林氏集团的产品,说……说林氏集团的产品用了这么久都没出问题,有保障……而且近来还出现了许多抹黑我们产品的文章,大多出自一些知名学者之手,质疑我们的生命源液也存在着质量缺陷……” “他妈的!”王云相破口大骂,愤怒的站了起来,“姓林的够狠啊!用刘景来摆我一道还不算,现在想用王八拳捶死我!” 他偏过脸,额头青筋暴起:“就没有个好消息么?” “呃,王总,坏……坏消息倒是还有一个……” 王云相恨恨的一跺脚:“好吧,虱子多了不怕咬,说!” “前阵子,苏婉不是买下了市中心的影剧院嘛?现在调查清楚了,她遵从林子轩的吩咐,在那里改建了一座拍卖行。现在帖子都发出去了,下个月十六号开业,说是要……要拍卖丹药。” “丹药?”王云相吃了一惊,从手下人那里接过烫金的帖子,皱着眉展开看了一会儿,脸颊由白转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 好歹也是燕京四大家族的王家人,他太清楚丹药意味着什么了。别说是灵丹,哪怕拍卖会上出现的丹药是宝丹级别,也足以令无数人抢破脑袋。 而且丹药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能摆脱销售半径的钳制,获得利益最大化,甚至卖到海外去! 林子轩啊林子轩,这一招,才是釜底抽薪! “好啊,好手段,谁他妈说林子轩只会打杀,没脑子做生意的?”王云相将手里的帖子摔在了地上,抬脚踩着,暴跳如雷,“每一步都算计到了!每一步都算计到了!他!都他妈精明到骨子里去了!靠!” 发了好一会儿疯,王云相才慢慢平息了情绪,然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开始思考对策。 他现在就是一块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肥肉,江南的事情摆不平,要被剥皮的就不是狗,而是他王云相了。 “你敢同老子抢饭吃,我就砸了你的锅!”他把香烟扔在地上,抬脚踩灭了,脸颊的笑容渐渐狰狞,“不是要拍卖丹药嘛,老子没本事炼丹,就去抢你的,让你玩儿不成!” 他径自将手一扬,沉声喝道:“我要打电话!” 王云相这些年游手好闲,狐朋狗友也交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身手超凡的修真者。他相信,凭着昔日的交情,只要再给出足够的价码,就不怕请不动人帮忙。 林氏集团的拍卖行下月十六开业,我就派人砸你的场子!这叫以暴制暴! 王云相拨通了第一个电话,笑呵呵道:“喂?刘大师嘛,我云相啊!” “哎呦,王老板,最近在哪发财?” “哈哈,刘大师客气了,我在江南呢,打点一些家族生意,有些事请您帮忙,好处嘛,自然是少不了的……” “都是好兄弟,谈什么帮不帮的?你尽管说,甭跟我客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咳咳,是这样啊。我生意上遇到点儿麻烦,有个不开眼的货色,处处作对,关键是他还有点儿手段,能不能劳烦刘大师动身,帮我清清场子?” “好说好说,全包在我身上了,敢跟王老板作对,他找死了。说吧,是哪一号?我认不认识?” “姓林,叫林子轩。” “啥?你再说一遍?” “林子轩。” “去你妈的王云相,你耍我?” 嘭! 电话挂断了。 王云相歪着大脑袋,不明所以:“神经病啊?老子怎么着你了?” 不过他朋友多,也不在乎这一位,又拨了下一个电话:“喂喂喂?徐道长吧?哈哈哈,我是王云相啊,有个事儿求您帮忙。” “说吧说吧,上次受了你的恩惠,还一直没来得及报答呢。” “哈哈哈哈,徐道长果然是痛快人。我这边吧,有个生意对头,名叫林子轩,在你们修真界有点儿名气……” “王云相!你他妈有病吧!” 听到对面开启了咆哮模式,王云相猛地一愣:“咋……咋了?” “哪个林子轩?江南的林子轩?” “对,对啊。” “滚!友尽了!” 嘭! 电话又挂了。 接下来…… “赵师父,你听我说,这个林子轩吧,他……” “去你妈的,要死自己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嘭! “咳咳,孙掌门,那小子名叫林子轩……” “我不认识你,再见!” 嘭! “谢馆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帮老小子听我说了那小子的名字,全都发了疯的骂人。我知道他在修真界有点儿名声,可也不至于……” “哈哈哈哈,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懦夫,垃圾货色而已。你说吧,甭管是多么厉害的人物,都难不倒我……”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小子吧,名叫林子轩,江南的林……” “啊!” 王云相皱着眉:“谢馆主?谢馆主!你还在听么?” 只听得从手机里传来: “啊!师父!师父!快来人啊,师父心脏病犯了!” “快叫救护车,出大事了!” “喂喂喂?是王老板吧?对不住啊,我们谢馆主心跳停了……停了,馆主馆主!您老可要挺住啊,呜呜呜……” 嘭! 王云相呲着牙、咧着嘴,低头瞅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一脸懵逼…… 第1116章 还请细思量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么?有人么?”门外传来男子沉闷的嗓音,“江先生,我知道你在里面,不妨把门打开,我们谈谈!” 江夏的身体剧烈颤抖,仰面跌坐在地,掐在指间的香烟吧嗒掉落在地,闪烁着猩红的火光。 他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套上了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然后冲到墙角,按灭了地下车库里的灯。 周围,陷入了沉沉黑暗。 门外的人继续说话:“江先生,我们是朋友,来找你谈合作,还请不要拒绝。” 江夏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们是谁?” “王总,你还有印象么?十天前,我奉王总之命,给你送了一百万,交个朋友。现在我们王总亲自来了,同你有要事相商。” “呼。”江夏长舒了一口气,怦怦乱跳的心脏逐渐恢复了平稳。 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的总裁王云相,那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主动给自己送钱结交,他又怎么会没印象? 江夏走过去,打开了卷帘门。 外面是大白天,有光线透进来,车库内的所有东西,都呈现出模糊而昏暗的轮廓,看不真切。 江夏只穿着一条破牛仔裤,光着上身,弓起腰,满脸警惕的张望。 外面站了不少人,身材魁梧的西装保镖们簇拥着正中央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叫门的家伙,同前些日子给他送钱的是同一人,正冲着他点头微笑。 “王总?”江夏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神情瞬间恢复了阴冷倨傲,“找我有事么?” 虽说王云相在江南省势力很大,但他自认为身怀异能,并不惧怕这些世俗势力。门外的十几名保镖,倘若只论拳脚,他有信心在三分钟内,全部干掉。 王云相皱了皱眉,有点儿郁闷的望向了旁边的手下人,后者见状连忙弓着腰禀告道:“王总,这位就是江先生,前些日子刚刚觉醒,货真价实的修真者……” “靠谱么……”王云相嘀咕一句,然后闷声吩咐,“让他试试。” 很快,有保镖拎着一块拇指厚的钢板走过来,递给了江夏。 “什么意思?”江夏冷声问,“王总,有话不妨明说。” 王云相低低道:“先试试你的斤两,具备了足够的实力,我们才有对话的可能。” “呵,王总有点儿意思。”江夏咧嘴一笑,不屑的瞥了瞥面前那块钢板,猛地抬脚往水泥地上一跺,“这样够了么!” 嘭! 一声沉闷的爆响,江夏脚底的鞋瞬间炸飞,而僵硬的水泥地上,也呈现出了一个深达半尺的坑洞。 众人齐齐往后退,最近的那名保镖扔掉了手里的钢板,逃到了人群最后面,脸颊惨白。 “不错,果然是修真者!是我眼拙了,向江先生道歉,还望体谅。”王云相嘴角显露出和煦的笑容,“今天特地来请江先生出手,帮我做一件事。” 江夏阴恻恻笑道:“王总,你让我出手,我就出手了?是不是……有点儿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王云相脸色倏而一沉,但他同不少修真者都打过交道,早就知道这些家伙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却并未感到太意外。 “我今天敢来请你。”他笑呵呵道,“自然就能开出令你满意的价格。” 江夏轻蔑的望着他:“又是一百万?你觉得以我的本事,想要什么得不到?会缺钱,还是缺女人?” 王云相目光炯炯:“都不是,你缺安全。” “哈哈哈哈!”江夏放声大笑,旋即满脸狰狞,“王总,你确定?我看现在缺安全的人,应该是你吧?我若想在这里宰了你,就凭你手下这些废物,谁能挡得住?” 在场的十几名保镖登时脸色大变,齐齐向着王云相围拢过去,护持在左右: “你别太猖狂!” “王总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云相抬手摆了摆,示意手下人全退后。紧接着,他两手揣进大衣口袋,慢悠悠往前踱了几步:“江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要真有自己说得那么牛逼,还至于苟在这里当老鼠么?” 江夏眼底闪现过一抹慌乱,但很快镇定,呲着牙道:“关你屁事?再敢多嘴,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呵呵,好好好。”王云相笑着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宰我之前,要不要先看看这个?江先生,细思量啊!” “你他妈耍我?”江夏怒道,伸手将照片抢过来,就准备当场撕掉。 可他无意间匆匆瞥了一眼,却好似瞬间被毒蛇咬了一样,惊叫着跳了起来,满脸恐惧: “啊!” 照片,飘摇而下,轻轻落在水泥地面上。 那是一个美得近乎于犯规的年轻女子,有着白嫩的肌肤,灿若星辰的眼眸,英气逼人的剑眉。她身着笔挺军装,冲着镜头露出微笑,肩上的将星熠熠生辉。 王云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江夏扭曲而铁青的脸,细声慢语:“她叫钟若曦,华夏军部第十三处处长。而且我还知道,她已经到了江南,正在抓你。江先生,钟处长可绝非一般人啊,这个女人的恐怖程度,想必你见识过了。即便你躲在这里,也藏不了多久,她早晚会来……” 江夏的牙齿咯咯打战,再也不复先前的张狂:“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她……她就是个妖怪!” “燕京王家,立世三百余年,昌隆至今,你以为我们就只会做生意么?”王云相低低冷笑,“江先生,我们能够为你提供庇护,帮你摆脱钟若曦的追捕,但在此之前,你需要……” 王云相的话音戛然而止,故意吊江夏的胃口。对面这家伙心性够狠,但若论智商,同他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事实上,王云相根本没本事庇护江夏,那可是钟若曦啊,第十三处的处长。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王云相,就算是燕京王家的家主王云靖,见了钟若曦也只有头疼。 若不然,又怎么会因为钟若曦的一句话,就让王通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老老实实的待在嘉安,始终不敢将商业触角探过沧澜河以西,对林家府出手? 江夏迫不及待的问:“要我怎么样?你快说!” “哈哈哈哈。”王云相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江先生终于有兴趣,同我谈谈了。” 第1117章 膨胀了 王云相左右瞧瞧,本来想进地下车库里同江夏详谈,不过他望着那幽暗逼仄的空间直蹙眉头,又闻到了一股子恶臭,最终打消了念头。 “江先生。”他压根儿就瞧不上江夏这种货色,但还是保持了微笑,“我有一个死对头,下个月十六号要在嘉安开业,你得帮我去砸场子。” 江夏有点儿意外的挑了挑眉梢,神色茫然:“在江南的地界上,还有人敢同王总作对,确定没开玩笑?除非是……” “不错,就是林子轩。”王云相点了点头,两眼直勾勾盯着对方。 他今天已经被骂出心理阴影了,随时准备再迎接一波脏话冲击。 岂料,江夏的脸颊仅仅是泛了白,旋即连连摇头:“不,不行,那可是江南巨擘,我怎么敢……” “江先生,你现在今非昔比啊。”王云相心里有了底,笑呵呵道,“姓林的算什么东西?如何比得上你的手段?” 江夏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静默不语。 初入道的修真者,还什么都不懂,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得就是这种人了。 在江夏的意识里,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内劲、什么是天师,他所表现出来的犹豫,只因为林子轩在江南的地位太高、凶名太盛! 王云相循循善诱:“江先生,林子轩在嘉安搞了一座拍卖行,要公开拍卖丹药。你知道丹药是什么东西么?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啊,倘若能够得手,就能让你的能力进一步强化,未必就奈何不了这个女人!” 他用脚尖儿在地面的照片上点了点,轻声笑道:“你难道不想让自己更强大?难道就不想打败这个女人,让她任你蹂躏?江先生,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同意,我会为你提供帮助、提供庇护,助你成就大业,否则……呵呵,我想她很快就要来了!” 江夏低头凝视着水泥地上的照片,舔了舔嘴唇,眼底缓缓泛起了猩红。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四天前,第一次在街巷里看到钟若曦的场面。 当时,江夏伙同另外两名刚刚觉醒的修真者,约好劫掠一个小老板和*在郊区的公寓。奸污、抢劫、杀人,整个过程,都很顺利,没出任何意外。 他们拎着钱,大摇大摆穿过街巷,江夏嚷嚷着要去小解,同另外两个人短暂分开。 接下来,那两名实力并不逊色于他的觉醒者,被杀了。 他们遇到了钟若曦。 江夏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美艳倾城,眸若寒星,却又英气勃发。他缩在街巷口,远远的望着,那女人嘴里叼着烟,快得好像一阵风,轻轻松松就拧断了两个同伙的脖子。 他吓得魂不附体,想要跑,腿脚却宛若灌了铅,动也不敢动。他分明看到钟若曦往自己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估摸着是发现什么了,然后迈步走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钟若曦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那应该是一通很重要的电话,她接完之后,似乎显得心神不宁,竟然打消了走过来探查情况的念头,匆匆转身离去。 江夏都快被吓傻了,他这才惊觉,原来自己不是神明、不是主宰,这世界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存在,杀他就犹如抬脚碾死一只小蚂蚁。 他惊慌失措的逃出嘉安城,跑到郊外,在这座废弃的地下车库里,躲藏至今…… “王总。”江夏抬起了脸,“你这话当真?江南巨擘要拍卖的东西,真能让我……”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王云相拍着胸脯保证,“我要林氏集团的生意做不成,你要江南巨擘的宝贝,咱们精诚合作、各取所需。除此之外,还有我燕京王家的关系,能帮江先生脱罪,何乐而不为?” 燕京王家,的确是一块金字招牌,搬出来用一用,大多数时候都有奇效。 江夏相信了。 “成。”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弯腰从地面将照片捡了起来,呲着牙,“等到老子功力大进,就把这个娘们儿抓来伺候我!” 王云相撇着嘴,表情古怪。 这货还真是相当膨胀啊,你也敢惦记钟若曦?喝假酒了吧?你就算嗑药嗑出胃下垂,那女人也能一根手指头恁死你! 钟若曦是军部五元老之一钟烨的孙女,在燕京城里是出了名的美人,也是唯一一个没人敢追的美人…… 不过这种话,王云相自然不会说出口。他笑呵呵的探出手,同江夏握在一起,道:“江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夏也笑了。 忽然,从车库里传来了低低的呼唤:“救……救我……救救我……” 这边闹出的动静,显然惊动了被囚禁折磨的女子,她挣扎着坐起来,全身不着寸缕,带动铁链哗啦啦的响,虚弱的探出了一只手。 江夏的脸色变了变,目光如凶狠的野兽。 王云相假装没看见,将手松开,退后了一步:“那我们就说定了,江先生,我的手下人会同你联系,商谈后续计划。你是我们的王牌,成败的关键,这段时间,请一定注意隐蔽。” 女子还在虚弱的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江先生,再会。”王云相笑着,挥挥手,带手下人转身离开。 江夏目送这群人走掉,转身钻回了地下车库,拉上卷帘门,同时抄起了倚在墙角的扳手。 “救命?呵呵,救命?”他重新按亮了灯,狞笑不止,朝着女子一步步走过去…… …… 车队缓缓开出了泰安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王云相用手帕仔仔细细擦手,慢慢凑到车窗边,眯起眼瞧着天上的日头,问:“这是第几个了?” “王总,第十三个了。”那名手下人说着,打开手里的名单,在“江夏”这个名字旁,打了一个勾。 “呵呵,白丁果然好糊弄,一群傻逼!”王云相冷笑道,“这还不够,继续!去见下一个!”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赌注,全压在一个刚刚入道的小角色身上?就凭江夏那点儿微末道行,想要去搅林子轩的场子,那不是异想天开嘛! 王云相需要多找些愣头青,让这些炮灰冲上去,闹出一场大乱子!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林子轩啊林子轩,你等着吧!”王云相脑海中描绘着拍卖行开业当天,许许多多修真者同时暴动的热闹场面,脸颊显露出阴险的笑容…… 第1119章 为老不尊 还没到上午十点钟,但林氏拍卖行门口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更是聚集了大批量的记者,没有帖子入场,只能眼巴巴的守在外面,妄图拍一拍江南地区的各界名流,挖个大新闻。 各路豪门世家、富商大贾云集,爱出风头的,将长长的车队停在大理石拱门外,从正门前呼后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低调一些的,则是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从冷清的秘密通道直抵大厅。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尤其是在这种高端场合的拍卖会,难免有人多生出几分顾虑。 倘若还想再谨慎一些,拍卖行甚至会为客人们准备好面具,或者是大斗篷,将全身都罩上也没有问题。 在注重私密性这一点上,拍卖行做到了极致。 当然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不会搞得这么偷偷摸摸。他们会花费巨资,直接订好贵宾包厢,经由贵宾通道抵达私密空间,坐在视野绝佳的位置,品尝美酒和美食,注目整场拍卖盛会。 花费自然也极为高昂,哪怕是包下最差的贵宾包厢,一年也需要千万级。 柳菲菲和苏婉的确有商业头脑,在搜刮财富方面做到了极致,可谓“没有最黑、只有更黑”。林宇不过是提出一个想法,她们却能做到尽善尽美、登峰造极,往往连林宇都不得不惊叹连连: 好狠的女人! 相比较于外面的热闹,拍卖大厅里却冷清了许多。毕竟真正能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人物,非富即贵,身份地位将绝大部分人全都拒之门外了。 拍卖行又不是菜市场,更何况在林家府的地盘上,往来皆是豪门,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尽显优雅得体。 由市影剧院改成的拍卖大厅,整体呈扇形。台下安放了近千张舒服的真皮座椅,现已坐了近半数的人。倘若站在台上望出去,其余三面的墙壁,就是一间间豪华贵宾包厢,单向透视的防护玻璃映着灯光,流光溢彩。 整个空间架构,宛若一座蜂巢。 正方向上,最宽敞、最舒适,视野也最开阔的豪华包厢里,几位姑娘正在叽叽喳喳的吵吵嚷嚷,如一群调皮的百灵鸟,蹦跶在枝头唱着歌儿。相比较于柳菲菲、苏婉这些“社会人”的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小丫头们更直接、更干脆,出手就是杀招。 杨惜惜笑眯眯道:“洛学姐啊,把帽子摘了呗,我能摸摸你的光头嘛?好好奇哦。” 洛晓晓扬起俏脸,抿嘴一笑:“可以呀,如果你不怕挨揍的话。” 杨惜惜瞬间就怂了,撇着小嘴直往后挪,然后又撺掇薛雨薇顶上。 虽说她早早入了道,踏足修真界,但如今要是同洛晓晓动手,估摸着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用薛雨薇的话说,杨惜惜那点儿道行,也就只适合欺负阿猫阿狗和低年级小盆友…… 薛雨薇满脸关怀,笑得有点儿小狡猾:“洛学姐,我听说有款生发液不错,要不介绍你试试?” 面对薛雨薇,洛晓晓没胆量挥舞着拳头威胁,否则挨修理的就是她自己了。 “好啊,谢谢学妹,那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洛晓晓歪着小脑袋,一拍巴掌,“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放心啦,单身的那种……以学妹的个性,估计也做不出惦记别人男朋友的勾当吧……”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 “林宇!她欺负我!” “林宇!你管不管!我可是你女朋友!” “你算哪门子女朋友!林宇!你来评评理!” 林宇如坐针毡,眼角微微抽搐,只好装作没听见。 哪怕是江南巨擘、华夏天骄、五星屠夫,该怂的时候也是要怂一怂的啊…… 林振亭回头瞅了瞅,抬手拍了拍林宇的肩膀,低低笑道:“儿子,还真没瞧出来,你小子竟是个风流种嘛。老林家出了你这么一号,日后必定子孙成群、繁衍兴旺啊……” “爸,求您别说了。”林宇默默抬手捂脸,“我连从这里跳下去的心思都有了……” 林振亭满不在意的摆摆手,笑呵呵道:“无妨无妨,喜欢你的女人多了,这是好事情嘛。你看看你现在,名扬江南的大人物,如你的身份地位,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林宇闷声道:“爸,过分了。” 林振亭悠然道:“你还不了解你爹嘛?我也知道一心一意、白头偕老啊。不过当爹妈的往往都是这样,好不容易养大了一头猪,恨不得放他出去多拱几棵白菜。我看这几个小丫头都挺不错,你若是都要了,反正我没意见……” 林宇:“……” 好一个猪拱白菜,这么会比喻的么? 正赶上柳菲菲推开包厢门走过来,无意间听到林振亭这番话,当即把美目一瞪:“林叔叔!” 林振亭吓了一跳,赶忙抬脸:“啊?” “为老不尊,您说得这都是什么话?小宇个性淳良,全被您给教坏了!”柳菲菲没好气的嗔怒道,“咱们小宇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娶外面的女人?以后这种话,请您不要再说了!” 林振亭瞪着老眼,满脸懵逼。 今天这是咋了?吃火药了? 咦,不对不对,不能娶外面的女人……这是啥意思?你还想内部消化了怎么着? 林宇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问:“菲菲,有事?” 柳菲菲这才将注意力从林振亭身上挪开,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王云相来了,跟着一位临兴富商,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就在斜对面的包厢。” “哦?”林宇眉梢微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下巴,“不用理会,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 “好,那我去忙了。”柳菲菲拢了拢发丝,又没好气的瞪了林振亭一眼,这才气呼呼的出去。 林宇皱了皱眉:“爸,以后那些话,不要再说了。” “咳咳,好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管了。”林振亭被柳菲菲一顿训,也难免有点儿尴尬,旋即又问,“你现在对你菲菲姐,怎么……怎么只叫菲菲了?” 林宇那张脸又黑了:“也不知她发什么神经,非要我这样称呼,能怎么办?” “哦。”林振亭点了下头,再联想起方才柳菲菲冲着自己大发脾气,眼底悄然闪过一抹了然…… 第1120章 比流氓更流氓 挂着白色军方牌照的吉普车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停在了林氏拍卖行的秘密通道入口。 车门打开,钟若曦带着许方婧下了车,在门口被一名保安拦住去路:“两位小姐,请出示会员卡。” 钟若曦皱起眉,问:“什么会员卡?” 保安望着钟若曦,又瞄了瞄跟随其后的许方婧,内心着实被这两个大美女的容貌惊艳到了。 不过他仍然恪尽职守,彬彬有礼的道:“我们林氏拍卖行,需要具备相关资质才能入内。倘若两位没有办理预约登记,认证过会员,我不能放两位进去,还请见谅。” “呵,姓林的真会搞事情,奸商奸商,无奸不商。”钟若曦蛮不屑的冷笑,也不在乎周围其他人投来的愤怒目光,冲着身后的许方婧勾了勾手指,“给他看。” “是。”许方婧点头应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展开,递到那名保安面前,冷声道,“我是许方婧,隶属于燕京十三处秘密调查科、江南军区参谋部作战局,现在要求你配合工作,带我们去见林子轩。” 那名保安瞪了瞪眼,脸色登时泛了青…… 包厢里。 几个小丫头在发觉吵吵闹闹竟然丝毫无法吸引林宇的关注后,果断终止了彼此互相伤害,转变了套路。 薛雨薇捧着果盘,挪动小脚,俏生生的走过来。 她将果盘放在桌面上,嗓音甜脆:“林叔叔,您多吃水果,对身体好。” 林振亭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谢谢雨薇,真是好孩子,哈哈哈哈……” 这小丫头不错嘛,还知道关心长辈,心思聪慧,要能给我儿子当老婆,生个大胖小子,为林家传宗接代…… “应该的,林叔叔慢用。”薛雨薇莞尔轻笑,然后偏过俏脸,毫不犹豫的冷冷瞥了林宇一眼,眸光里满满都是戏。 当初在云州姬家,你可是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现在可倒好,洛晓晓那么猖狂,也不出面帮我说几句话…… “咳咳,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低下头,假装没瞧见。 洛晓晓瞅着薛雨薇大献殷勤,心里不忿,也笑盈盈凑过来,嗓音空灵:“林叔叔,您喝茶,润润嗓子。” 然后她也恨恨的瞪了林宇一眼,磨了磨银牙。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嘴上说着多么多么喜欢你,碰上两个搔首弄姿的小浪蹄子心就软了!薛雨薇和杨惜惜联合起来欺负我,你没看见么?连句话都不说,你给我等着! 林宇继续低着头摸鱼,倘若手里有一件隐身斗篷,他保证赶紧罩上,率先逃离这是非之地…… “哈哈哈哈,晓晓真乖,我喝茶,喝茶。”林振亭喜气洋洋,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心里一个劲儿的琢磨。 嘉安洛家的千金大小姐,模样俊俏、性格又好,同自己儿子真是天作之合,要能进我林家的门,给我儿子生个大胖小子,为林家传宗接代…… 杨惜惜在后面瞄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然后她气鼓鼓的就走过来了,咧开唇角:“爸,那个……” “噗!”林振亭把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抬起脸望着面前亭亭而立的年轻姑娘,嘴角一抽、一抽、一抽…… 这丫头,是泥石流么? 洛晓晓薄怒道:“你太过分了!” 薛雨薇默默道:“过分了……” 林宇:o⊙﹏⊙o 林振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满脸古怪:“呃,惜惜啊,你和我儿子毕竟……这……还是别急着改口了,等杨老弟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西鲁杨家,名门望族,声威赫赫。杨家的千金大小姐,天生丽质、活泼伶俐,要是能进林家的门,嫁给我儿子做老婆,再生个大胖小子……算了算了,画面简直不敢想,就凭这小妖精的秉性,不把林家府闹个鸡飞狗跳就不错了。 “您不想让我给您当儿媳妇么?” 林振亭哭笑不得:“呃,不是那个意思,你聪明漂亮,我家小宇有福气……” “爸,那就这么定了,我给您捶背……” “咳咳咳咳,轻点儿,轻点儿,脊梁骨都快被你捶折了……” 周围其他人一齐扶额,简直不忍心看。 太不要脸了!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猛然推开,钟若曦叉着腰,出现在了门口。 在她身后,站着许方婧,还有畏畏缩缩的小保安,结结巴巴的道:“林……林先生,她们是……是……” “我知道了。”林宇气定神闲,淡淡的问,“你就不会敲门么?” 钟若曦挑了挑眉梢,抬起玉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林宇:“……” 饶是洛晓晓这位向来自诩“我才是正宫娘娘”的千金大小姐,也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抿起小嘴:“女流氓来了……” 薛雨薇同杨惜惜彼此对视,心底微惊。 这女人居然能克住洛晓晓,有点儿手段啊…… “钟处长,许参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林振亭见儿子没动,率先站起身来,笑呵呵的打圆场。 林宇失踪这两年,林振亭见过钟若曦和许方婧,那时对方是带着一种“慰问英雄家属”的微妙态度出现,还明确表示会庇佑林家府。 故而林振亭也清楚钟若曦和许方婧那了不得的背景,所以并不陌生。 “林老先生,你好。”钟若曦一手揣进口袋,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啧啧,姑娘都挺俊俏嘛,咱们的华夏天骄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她冲着洛晓晓抛了个流氓般的媚眼儿,咧开唇角,露出白净的牙齿:“妞儿,给爷笑一个?” 洛晓晓吓白了脸,浑身猛打了个哆嗦。 而薛雨薇和杨惜惜则是震惊的张圆了小嘴,我的天,这神态、这姿势、这眼神,简直比流氓还流氓,她……她真的是个女人么? 紧随其后,她们就发觉钟若曦的视线挪到了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脸蛋儿、胸脯、屁股、大腿……无一遗留,表情甚至有点儿色眯眯……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倘若换做是一个男人,单单是这种表情,就足以令薛雨薇和杨惜惜挥拳头冲上去,将对方暴揍一顿。 但这居然是个美得有点儿不像话的女子,两人就觉得……手脚有点儿凉…… 林宇倏而起身,走过来挡住了钟若曦轻佻的视线,声音冰冷:“你给我出去,咱们单独谈谈。” “好。”钟若曦点点头,冲着姑娘们打了个呼哨,然后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一撩额前碎发,转身就走。 屋子里的三位小丫头几乎热泪盈眶,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洛晓晓扯住林宇衣角,弱弱的提醒:“你小心点儿,别被那女人勾引了。” 杨惜惜捂住俏脸:“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同意。”薛雨薇默默举起白嫩小手,幽幽道,“反而觉得咱们有点儿危险……” 第1121章 血族 林宇在三个小丫头忧虑而感动的眸光注视下,脚步沉重的走出了豪华包厢。 门在身后关闭,然后他那张布满凝重之色的脸瞬间明媚起来,心下欢快的思忖:“嗯,本尊终于逃出来了……” 钟若曦正倚靠在墙边抽烟,然后故意将烟圈儿喷到许方婧白皙的脸上,引得后者蹙起细眉轻咳,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自家这位长官,明明是个姑娘家,却偏偏喜欢调戏姑娘家,许方婧对此早就习惯了。有时候,甚至会偷偷琢磨,钟处长会不会取向方面有点儿问题…… 毕竟她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太像一个糙汉子了。 你见过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的大美女,端着大茶缸子喝水、咧着嘴巴剔牙、撅着屁股打鼾,还叼着香烟冲小姑娘抛媚眼儿么? 钟若曦斜瞄着林宇,表情有点儿古怪:“为什么,你给我一种长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林宇从她身旁擦过,径自往前走:“那是你的错觉。” “我的感觉从不会错。”钟若曦叼着烟跟上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林宇一下,阴阳怪气,“林先森,挺风流嘛?我都记不清你有多少女人喽。” “问你个问题。” “说。” 林宇偏过脸,很认真的望着她:“你是变态么?” “呃……”钟若曦微微一愣,“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林宇很肯定:“没有误解,你一定是个变态。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家,会用那种眼神儿瞅其他女人。” “我该看什么?”钟若曦挑起眉梢,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要是这么瞅你……哟,屁股不错,会不会挨打?” “那是一定的。” “但依照你的逻辑,那样就能证明,我是女人了,对么?” “不对。”林宇深深望了她一眼,“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女流氓。” 钟若曦:“……” 许方婧跟在两人身后,听着这番硬直男同女流氓之间的短暂对话,唇角倏而一扯…… 林宇脚步略一停顿,推开了另一间贵宾包厢的门,走进去。 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透过单向玻璃,向着下方的拍卖大厅瞧了瞧。 这个时候,开业仪式已经开始了,柳菲菲正在台上讲话,有模有样的感谢了一堆人之后,邀请宁运辉、洛毅雄等商界名流剪彩。毕竟这不同于普通公司开业,匆匆走完一套形式,接下来就是林氏拍卖行的第一场丹药拍卖会。 迄今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林宇俯瞰整个拍卖大厅,不动声色的问:“你今天来这里,应该不是庆贺开业的吧?” 钟若曦拧起眉,瞅着他的后脑勺:“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没带礼物。” “呃……”钟若曦眨了眨美目,扭过头冲着许方婧吩咐,“一会儿临走之前,给他包个红包,免得人家说咱们小气。呃,也别给多了,毕竟这钱不能走公款,给个二三十意思意思得了。” 许方婧:“……” 处长大人啊,林氏集团在江南省家大业大,差您这二三十块钱嘛?这要是不算小气,您还想怎么小气? 钟若曦也走过来,在林宇身旁大咧咧坐下来,道:“你也清楚,自逐鹿战争后,全球灵气开始复苏,各地都出现了大量觉醒者……” 林宇沉着脸,将她嘴角的香烟抽掉了,扔地上抬脚踩灭,然后问:“什么是逐鹿战争?” “呵,当事人问出这种问题,还真搞笑。从东夷猎妖团南下,于幽州大寒血屠为*,至罗刹海核爆为终点,就被称为逐鹿战争。”钟若曦满脸滑稽,“最近新诞生了一门史学,里面的学者自称修真史学派,你应该是第一位被载入史册的修真者,恭喜恭喜。” 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自嘲:“呵呵,真荣幸。” 钟若曦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用火机点了。 她吐着烟圈儿道:“言归正传,各地的觉醒者大批量出现,什么都不懂,自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仗着那点儿三脚猫的本事为非作歹。十三处不得不四处充当灭火队长,我这次下江南,就是为了处理这些烂事儿。其他几个部门,现在也全都派出去了,忙得不可开交。你知道,十三处不怕狮子,反而怕这些阴沟的老鼠,杀不绝的……” 林宇伸出手,将她嘴里的香烟抽了,踩灭: “这同我,貌似没什么关系。” 钟若曦没好气的横了林宇一眼,再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闷声道:“也不能说没有关系,我们最近追踪的几只小老鼠,全跑到你的场子里来了。估摸着,是嗅到了腥味儿,冲着今天的丹药来的。” 她见林宇又伸过了手,准备抢自己的烟,急忙向旁闪了闪,怒斥:“你还有完没完!” 这个姿势看起来,反而像是林宇伸手摸钟若曦的胸,准备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就连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许方婧,也忍不住直咧小嘴。 林宇眼皮跳了跳,讪讪的将手收回来,道:“别抽了。” “好吧。” 林宇道:“你以为,我会没发现么?几只小鱼小虾,能掀起什么风浪?” “话虽这么讲,但我总要过来看看,官方的风头,不能让你一私人武装出了。”钟若曦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又将两条大长腿并拢,搭在了对面的茶几上,“这样也好,趁势一网打尽,免得我劳心劳力。” 林宇直勾勾盯着她那两条腿,强忍着给她敲折的冲动,沉声道:“你应该清楚,这是不可逆的大势,没人阻挡得了。即便你今天杀了一百个,明天还会冒出来一千个,愈演愈烈。” “我当然知道,但能出一分力,便尽一分力。我明天就要回燕京了,江南这片地方,还请你帮帮忙、劳劳神,谁让林先生是咱们江南的土地爷呢。”钟若曦呵呵一笑,忽然道,“燕京出了大事,你知不知道?” “王家被灭了?” “不,不是……”钟若曦满脸尴尬,犹豫了半晌,冲着许方婧递了个眼色,“照片呢?给林先生看看。” 林宇皱着眉问:“什么东西?” 钟若曦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神色罕见的凝重:“血族。” 第1122章 女魃 林宇从许方婧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照片,饶有兴致的逐一翻看。 照片中是一具具干枯的尸体,蜡黄萎缩,明显被吸干了血液,只剩皮包着骨头,看起来相当恶心。 “血族?”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旋即问,“这算是什么东西?吸血鬼么?” 钟若曦淡淡道:“如果你指的是这种吸食血液的能力,差不多。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又不仅仅是吸血那么简单,甚至灵识也被抽空了。” “略显可笑。”林宇抬起脸,望着对面女子白皙的俏颜,“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他指的不仅仅是这一世,甚至也包含上一世。 吸血鬼的传说起源于西方,林宇前世可是西方地下世界威名赫赫的杀手之王,要真有这种东西存在,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不过钟若曦并不清楚这一点,径自道:“你应该清楚,很多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依你这么讲,是不是也该有狼人之类的?”林宇轻轻摇头,“我该怎么对付这东西?用十字架、用银器皿么?连我自己都快相信了,你们十三处应该将好莱坞电影当成战斗教材……” 钟若曦觉得他一定是在报复自己刚刚调戏了那三个小丫头,言谈之间,这顿冷嘲热讽也真是没谁了。 “你态度能不能端正点儿?现在问题出现了,事实摆在这里,又不是我在凭空臆断。”她难得用这种口吻讲话,“我派人调查过了,军部档案局,有相关资料。” 林宇捏着手里的照片,挑起眉梢:“说来听听。” 钟若曦的脸色又苦了下来:“内容只有寥寥几句,语焉不详。但根据南疆那边流传的说法,血族是巫山六教的起源。你难道就没发觉,嗜血、炼魂之法,同南疆的巫蛊术有些熟悉么?” 林宇有点儿意外的瞧着她,表情似笑非笑:“你是认真的么?如果被巫山六教中人得知,你将他们的老祖宗变成了吸血鬼,会不会当即发飙,再犯一次华夏?” “不不不,不是吸血鬼,血族只是我们内部的称呼,因为太像了。”钟若曦蹙起眉,语调平缓,“《山海经》记载,黄帝蚩尤之战,两军对阵冀州之野,黄帝派天女魃参战,到阵前施展神力,震散了风雨迷雾,擒杀蚩尤。从此以后,女魃受到了诅咒,不得不以鲜血为食,传说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干旱,所以又被称为旱魃。” 林宇道:“出自《山海经·大荒本经》,我看过这段记载,但那是神话故事,当不得真的。” 钟若曦目光灼灼:“你不觉得很像么?” “哪里像?” “你看后面的照片。” 林宇重新低下头,将那沓照片倒过来,一张张翻看。除却前面案发现场的照片外,最后面的几张照片是监控录像的截图,虽然拍摄很模糊,看不清脸,但却能很轻松的辨认出,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 “女人?”他满脸讶异,旋即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打人的冲动,“都是女人,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像啊?” 说了大半天,全都是凭空臆断,没有半点儿技术含量。 “够了,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钟若曦竟然罕见的闹了个大红脸,直接从林宇手中将照片抢了回来,“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女魃就是巫山六教崇拜的神明原型,这点并没有错。至于现在这东西的身份,容我回燕京查一查,很快就会有答案。” 林宇思忖片刻,低声道:“我不在乎这东西是血族还是女魃,我只想问,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钟若曦忽然问:“你能长生不死么?” 林宇略一迟愣:“不能。” 这并不是什么疑问,即便他是半神,也不可能长生不死。 只要是人,都会死。 “在告诉你一个秘密。”钟若曦往前凑了凑,将嗓音压得很低,“传说中,女魃天地恒久、不死不灭。”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距离不足十五公分。 然后钟若曦就看到,对面的男人嘴角上翘,明显有点儿憋不住笑了…… “算了,当我没说过。”她闷闷的缩了回去,有点儿心累的扶住了光洁的前额,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了。 人家的话没有错,全是猜测和臆断,又能说明什么?毕竟她以前从没碰到过这种东西,非但她没碰到过,连资料记载都没有,哪怕她再相信直觉,也有点儿拿不准了…… 直至后来,林宇才惊觉,女人的直觉何其可怕。 今天这场看似无根无据的谈话,竟然句句道出了最隐秘的核心! 这个时候,下方的开业仪式结束,模样妖娆甜美的女拍卖师走上台,开始介绍今天拍卖的第一枚丹药。 那是一枚杂质颇多的宝丹,主要功效是痊愈伤势,同燕京王家给核心子弟保命的丹药差不多,起拍价两千万。 王融曾经用类似的丹药痊愈重伤,不过还是死在了林宇手里。王通更惨,连使用丹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破障弹炸得尸骨无存。 女拍卖师的嗓音清脆悦耳,身材凹凸有致,再加之摆在水晶匣里的灵丹妙药,使得场内温度节节攀升,气氛炽烈。 “我知道,大势是阻挡不住的。”钟若曦眸光望着场内,叹一口气,幽幽道,“但你在江南闹出的动静,还是引发了不小的争议。有人说,这加速了修真时代的动荡。” “堵不如通。”林宇满脸平静,“以往的那一套行不通了,世界需要建立新秩序。” “从你这里开始么?” 林宇点点头:“从我这里开始,人们需要接受修真时代,然后才能发觉同过去没什么不一样。规则、秩序仍旧存在,违背这一切的人,依然要遭受灭顶之灾。” 钟若曦沉默了好久,才不着痕迹的点了点下巴…… 新秩序啊,但我们真的有足够的力量,压制住这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么? 呵呵,差点儿忘了,身旁这位仁兄,就是最恐怖、最危险的怪物…… 第1123章 不是我说的 第一枚丹药,最终以八千万落锤。 这个价格,其实是林氏拍卖行亏了。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的绝品宝丹,又岂是区区八千万能够估量? 看来面对新鲜事物,哪怕是这些颇具眼光的豪门世家、富商大贾,也本能的保持了谨慎的观望态度。 林宇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拍卖场内的情况。 一切才刚刚开始,他的图谋甚大,绝非为了单纯获益,故而并不着急。 接下来出现在台上的,是一枚灵气丹,品质略超出宝丹,但却还达不到灵丹级别,起拍价五千万。 钟若曦竟然也有点儿动心,眸光闪烁:“真便宜啊,倘若被修真界那些丹师们发觉,这种品质的丹药随随便便就被你卖了,还不得吐血三升?” 然后她扭过头来,瞅着许方婧问:“你带了多少钱?” 许方婧闹了个大红脸,忸怩道:“卡里还有二十万,我攒了两年的工资……” “唉,算了算了。”钟若曦以手扶额,“咱俩买不起,有钱人的世界,果然同咱们没关系。” 林宇淡淡道:“你们连会员费都出不起。” 许方婧:“……” 钟若曦:“……” 这可恶的家伙,那表情、那语气,那傲娇劲儿,真欠抽! 钟若曦斜眼瞅着林宇,煞有介事的道:“我以为凭借咱俩的交情,你会大大方方送我几枚丹药。好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别这么小气嘛。” “可以啊。”林宇偏过脸,两眼直勾勾盯着面前这张白皙而美艳的脸颊,忽然咧嘴一笑,“那你给爷笑一个?” 钟若曦顿时一阵恶寒…… 后面的许方婧发觉钟若曦竟然打了个哆嗦,再度默默捂脸。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向来都是钟若曦调戏人家,今天也终于被调戏了……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林宇重新将目光投入拍卖场内,缓缓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身上并没有灵力波动,应该不是修真者。既然没有修为,又是怎么做到的?” 钟若曦挑起眉梢,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你能杀天师。”林宇的嗓音低沉了几分,“普通人,却能杀掉天师,太不可思议了,我想不通。还有三年前,我在嘉安初次见到你时,竟能看透我的障眼法,那又是什么能力?” “无可奉告。”钟若曦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窈窕玲珑的身体曲线毕露,居然显露出了一丝娇媚妖娆。 她拍了拍旁边的沙发,道:“方婧也过来坐,你这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啊,多给我俩上一些,毕竟也是参加开业典礼,送了红包的嘛……” 许方婧觉得那张脸都没地儿搁了…… 居然能给出二三十块钱的红包,还溜进贵宾室里立马横刀坐,打算吃个沟满壕平再走,要不要这么抠的啊。 钟若曦认真道:“我这是劫富济贫。”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砍人的心都有了。 经过连续竞价,第二枚丹药以一亿两千万成交,这个价格,还是亏了。买家全身裹着黑色斗篷,坐在大厅角落的偏僻位置,看不清真容。负责叫价的则是另一名嘉安本地的富商,满脸油光。 林宇仅仅朝那个方向轻瞥了一眼,便拧起眉头,哭笑不得的骂一句:“老东西。” 钟若曦同许方婧这两位大美女正坐在沙发上吃吃喝喝,钟若曦甚至还把鞋子脱了,毫无端庄仪态的盘着两条大长腿。 听到林宇的话,两人一起望过来: “怎么?” 林宇闷闷舒一口气,道:“那是我手下的人。” 出价买下第二枚丹药的家伙,是何久祥。这头老狐狸,跑过来占自家的便宜,以为裹上斗篷,再借用旁人的席位竞拍,就没人认得出他了。 灵气复苏刚刚开始,第一场拍卖会,大家对丹药都不甚熟悉,自然也不清楚其价值。但何久祥贵为天师强者,可是名副其实的行家里手,所以才敢壮着胆子跑来捡漏。 总有人对何久祥的评价是出了名的憨厚实在、耿直木讷,可人性如此复杂多变,谁还没点儿小心思了? 钟若曦那灵动的眸子骨碌碌一转,呵呵笑道:“有点儿意思。” 林宇懒得理会,反正卖给谁都是一样,既然何久祥这老东西想要,那就给他算了。 接下来又是连续几枚丹药拍卖,成交价有高有底,但总体呈现攀升趋势。很多人渐渐意识到,如此低价捡漏的机会或许千载难逢,开始大胆加价。 终于,今天的重头戏开始了…… 水晶匣里,静静安放了三枚丹药,剔透晶莹,丹纹氤氲环绕,仿佛自有灵性。 三枚灵气丹! 女拍卖师身着刺绣旗袍,下摆露出修长白嫩的大腿,腰肢款款,嗓音轻柔:“尊贵的客人们,众所周知,现如今的形势早已不同往常,世界上出现了很多拥有强大实力的人类。他们能够吸收灵气,入道成为修真者,在那等人物面前,金钱财富变得一文不名,唯有那等人物,才是真正的强者。” 下面有人不耐烦了,大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威胁,时时刻刻都存在,这里有一个机会,帮你成为他们、或者抵御他们。”女拍卖师心性良好,根本没有受到影响,抬手轻轻按住水晶匣,妩媚笑道,“这三枚灵气丹,是最高品阶的灵丹。林先生曾说,随便服用任何一枚,普通人可入道。三枚同服,入道者可臻入天师。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林先生还说,如果你想像他一样,夜夜佳人侍奉,坐拥无尽财富,这是绝佳的机会。” 轰! 全场轰动!彻底沸腾! 入道,成为天师!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更何况这话还是林子轩说的,谁不想成为下一个江南巨擘,谁不想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就连那些心性良好的老一辈人物,也不由得涨红了脸,呼吸悄然急促了许多。 贵宾室里,林宇迎着钟若曦和许方婧那近乎于诡异的眸光,清了清嗓子,满脸尴尬:“我对天发誓,真的没说过这种话……” 钟若曦:“呵呵。” 第1124章 乱成一团 林宇说没说过这些话不重要,反正在整片江南地区,几乎每个人都抱有着这样的看法。 江南巨擘林子轩,富可敌国挥金如土,美女环绕夜夜做新郎…… 林宇脸都黑了,决定等拍卖行结束后,找到柳菲菲和苏婉这两个女人好好聊聊。算计自己,那女拍卖师肯定没有胆子,必然是这两个女人在背后授意。 为了煽动情绪,造谣都造到自家大老板头上来了,还有没有点儿规矩? 不过女拍卖师的一番话,搬出江南巨擘的名头以增加说服力,的确起到了超乎想象的效果。 气氛躁动,整座拍卖大厅的温度节节攀升。无数人目光炽热,牢牢盯视着台上的三枚灵气丹,舔舐着嘴唇,面露贪婪渴望。 以前很多人,或许还不懂。但随着近年来修真界的风风雨雨逐渐走入凡俗的视野,至少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们,都已知晓天师强者乃是站在山巅上,如龙如凤、号令群雄的恐怖存在。倘若能有这样一位超级高手坐镇家族,毫无疑问,将使得整个家族的地位迅速提升,跻身江南地区的一流豪门世家行列。 这三枚灵气丹的价值,即便是几十亿、上百亿也绝不嫌多! 但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清醒的意识到,以他们自身的财力,也就只能眼巴巴瞧着,凑个热闹,注定同这场拍卖无缘了。 女拍卖师笑吟吟道:“起拍价,五个亿。现在,诸位可以出价了。” 刹那之间,台下就如同一锅沸腾的开水,无数人纷纷躁动不安的举起了出价牌,很快水涨船高,将价格推上了二十亿。 在斜后方那间稍显僻静的贵宾室里,王云相倚靠着松软的真皮座椅,冷冰冰瞅着这一幕,咬了咬牙。 “厉害,厉害。”他的面目甚至有些狰狞,“真不愧是江南巨擘啊,炼丹的行家,上来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再给他几年,是不是整个南方的钱,全要被他收进口袋里去了?” 手下人凑过来,恭恭敬敬的问:“王总,我还还要等么?” 王云相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沉声道:“不等了,动手!” “是!” …… 江夏就坐在台下,全身裹着黑色的斗篷,将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他小心翼翼蜷缩进座椅里,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这个席位,是王云相为他提供的,据说是冒了中海那边,某位知名富商的大名。好在拍卖行出于隐私考虑,对身份的审查并不严格,只要愿意出钱,就会提供席位,想要混进来并不困难。 若非王云相迟迟没给提示,从第一枚丹药出现在台上的时候,江夏就准备动手了。 每一枚丹药的神奇功效,都好像只罩着白纱的娇媚女人,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勾得他神魂颠倒、难以自拔。以至于全场下来,他的注意力甚至都没放在那妖娆妩媚的女拍卖师身上,反而一反常态,突然间对真正的女人,丧失了兴趣。 直至三枚绝品灵丹出现在台上,尤其是女拍卖师的一番蛊惑,更让他热血沸腾……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江夏从王云相那里得知了一些修真界的消息。 入道,内劲高手、化境天师! 每一位天师,都是雄踞一方、威名赫赫的大人物! “服下三枚灵气丹,就能……就能成为天师,成为下一个江南巨擘?”江夏喉结滚动,满目赤红。 他已经是内劲高手了,如果能够成为化境天师,还有谁敢追杀他?将他逼得犹如一只阴沟老鼠,躲在阴冷潮湿的地下车库战战兢兢? “抢!”江夏打定了主意,即便没有王云相的提示,他也准备出手了。 正在此刻,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王总吩咐,动手!” 江夏身体倏而一耸,头向前倾,整个人就犹如一根紧紧崩住的弦,蓄势待发。 他两只脚在地面狠狠一踏,还没来得及弹射出去,就忽然见得十几道黑影从后方飚掠而过,抢先一步,奔着台上冲过去了! “还有其他人?”江夏本能的止住了动作,罩在斗篷下的那张脸涌现出浓浓的惊愕之色。 紧接着,他便醒悟过来,顿时恼火:“他妈的!该死的王云相!居然敢骗我!” 就算脑子转得慢,他也该明白过来了。王云相肯定找了不止一个帮手,利用这些人来砸林氏集团的场子。 这根本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合作,他是什么?他是炮灰啊! 瞬息之间,那十几道黑影已经冲到了拍卖台边缘,吓得女拍卖师扔掉了手里的拍卖捶,踉跄后退,尖声惊叫:“啊!快来人!” 整座拍卖场,当即一片哗然。今日到场的这些客人们,往日里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辈,此刻却也不由得陷入了骚乱。 敢在林家府的地盘上砸场子、抢东西,今天算是开眼了! 林氏集团的保安们从侧门鱼贯而出,其中有一少部分从平津唐家调来的内劲高手,迅速控制住了场面,两股势力在拍卖大厅里碰撞。 一个守,一个攻,相持不下。 紧随其后,又有十几个暗中埋伏的家伙按捺不住贪婪,蛮横的冲了出来,有些猖狂者甚至扯掉了遮挡面容的斗篷,显露出狰狞阴狠的脸颊,嘶声咆哮:“丹药是老子的!都给我滚!” 瞬息之间,竟然足足聚集了三十多名觉醒者,宛若一股洪流,将林氏集团的保安冲得七零八落,不少人都受了伤。然后这些突围者便跃上了拍卖台,向着三枚绝品灵丹抓了过去。 “啊!” 尖锐的惊叫连绵起伏,在场宾客尽皆吓得抖若筛糠、面色如土。 而站在贵宾室里瞧热闹的王云相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气得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一群废物!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抢东西!你们倒是杀人啊!杀人啊!” 他想看到的情况,是这些觉醒者在林氏拍卖行大开杀戒,搞出一个地狱修罗场,那从此以后,还有谁敢来参加拍卖会? 哪成想,这帮人见到丹药就红了眼,只顾一窝蜂的冲上来抢东西,压根儿就没理会在座的这些宾客。 每个人都抱着私利目的而来,只想抢夺丹药,臻入化境,谁会傻逼呵呵为燕京王家卖命? “还有人没出手!告诉他们,杀人!”王云相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着手下人吩咐,“给我弄死几个人,把场子搅乱,他们要抢的丹药,我也有!” 第1125章 谁有本事,过来试试? 拍卖大厅里,混乱而又嘈杂。 许许多多的宾客蜷缩在地,瑟瑟发抖。倒也有不少尚还顾及身份脸面的人物强装淡定,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里,却也忍不住脸颊泛白。 面对三十余名入道者的冲击,拍卖场的安保力量终究不足,很快就被豁开了一条口子。掠夺者们冲上了台,旋即争先恐后的抢夺绝品灵丹,竟然爆发了内部殴斗。 这些人,全都是王云相单独接触,威逼利诱叫过来的,彼此之间也互不认识。看到绝品灵丹即将落入他人之手,自然是红了眼,大打出手,没有半分顾忌。 于是乎,混乱,又加剧了…… 江夏仍旧老老实实坐在椅子里,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琢磨着能不能趁着混乱,出其不意捡个漏。 恰在此刻,蓝牙耳机里再度传来了低沉的嗓音:“王总吩咐,杀人!能杀多少杀多少,事后以丹药酬谢,并不逊色于台上的灵丹!” 江夏的神经,倏而绷紧了! 王云相手里有没有绝品灵丹? 肯定是没有的,但今天在场这些刚刚入道的愣头青却不知道。在他们的意识中,连江南巨擘林子轩都有丹药,燕京王家贵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肯定也不会差啊。 江夏一伸手,将偷偷藏在靴子里的短刀拽出来了。 他刚一转身,瞄准了身后一名年迈的富商,但见得整片拍卖场,又有四五个黑影高高跃起,攥在手里的匕首泛起亮闪闪的银芒,冲着身旁的宾客挥下去。 “还有人?”连江夏都忍不住吓了一跳,原来暗中潜伏,准备伺机而动的不只有自己啊。 坐在偏僻角落里,罩着黑斗篷,偷偷摸鱼的何久祥忍无可忍了。 这帮混账,狗胆包天,居然敢来砸林家府的场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先生至今没有出现,他在这里,又岂能坐视不理? “放肆!”何久祥雷霆震怒,大喝一声,猛地起身。 他正准备出手,阻止这些入道者屠杀宾客的暴行,陡然一阵极端阴冷的威压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刹那间笼罩全场。 这股威压并不强烈,但却使得在场所有人猛打了一个寒噤,那些跃起半空的入道者顿觉心神震悚,身体倏而僵硬,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啊!” 近处的宾客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个圈儿。他们惊叫着,纷纷避退。 “是林先生……”何久祥藏在斗篷下的老眼微微闪烁,又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 接下来,江南巨擘自有决断,明显不需要他这位天师强者出手了…… “你们可知道,在林家府的地盘上闹事,意味着什么?” 冰凉的嗓音在耳畔回荡,使得在场所有人,纷纷挪动身体,左右环顾: “谁在说话?” “人呢?这是谁?” 拍卖大厅四周的贵宾包厢里,诸多江南地区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们彼此对视,目光隐晦: “林先生……好像有点儿生气了……” “不对劲儿啊,下面闹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才出手?” “难道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贵宾室里的大人物们,身份地位都更加尊贵。隔着防弹的单向透视玻璃,下面的危险距离他们很遥远,故而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揣测江南巨擘的心思。 那道冷幽幽的嗓音再度响起,透着丝丝嘲弄:“呵呵,这几年下来,居然还有人敢抢我的东西,当真开了眼界……” “少他妈装神弄鬼!谁有本事,宝贝就是谁的!”一名肌肉发达、满脸凶相的入道者恶狠狠骂道,旋即厉声咆哮,直接伸手抓向了几米开外的绝品灵丹。 嘭! 拍卖大厅上方,一间贵宾室的玻璃窗应声爆碎。 在漫天玻璃碎屑飞舞中,一抹身影如流光般横掠长空,瞬息间便来到了这名入道者近前,抬脚踩住后者的肩膀,往下一沉。 轰! 地面陷进去一个坑,这名入道者仰头爆发出凄厉的哀嚎,口中喷出殷红的鲜血。他全身的骨头,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堪重负,咔咔擦擦的崩碎,眨眼间的工夫,整个人就变成了一滩烂泥,软绵绵的瘫在了坑底,当即气绝而亡! 全场众人,惊骇欲绝! 别管是惊慌失措的宾客们,还是跑来打劫的入道者,全都踉跄后退,直勾勾盯住了负手站立于台上,神态悠闲自在的年轻人,面露惊恐。 打破防弹玻璃,从高空跃下来,一脚就踩死了一名入道不久的内劲高手,这……这还是人么? 江夏傻愣愣盯视着这一幕,斗篷下的那张脸,泛起了诡异的铁青。 然后他偷偷将短刀塞回靴子里,默默的坐了回去。搭在大腿上的两只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这就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跑到这种地方撒野? “谁有本事,就是谁的么?看来你本事不够啊。”林宇盯着脚边的尸体,低低冷笑。 他一伸手,就连同水晶匣一起,将那三枚绝品灵丹托在了掌中,然后抬脸看向四面八方那三十四号入道者: “你们谁有本事?过来试试?” 贪婪终究占据了上风,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就有三个不知深浅的入道者张牙舞爪冲了上来: “别猖狂!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宰了你!” 藏在偏僻角落里的何久祥眼睁睁瞧着,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刚刚入道的内劲高手,挑衅半神强者?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啊…… 嘭!嘭!嘭! 三声低沉的闷响,这三名入道者距离林宇尚且还有五六米距离,就莫名其妙的身体爆裂,炸成了一团团血雾! 刺鼻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堆猩红血肉,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 如果说林宇刚刚一脚踩死了一名入道者,令得在场众人惊惧战栗,那么现在,众人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甚至都不需要出手,就轻轻松松连杀三人,这是一头魔鬼么? 第1126章 林家府的规矩! 林宇托着手里的灵气丹,冷眼扫过整座拍卖大厅,忽而咧嘴一笑:“还有谁想试试?” 那些方才还骄横跋扈的入道者们,登时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亲眼见识了四名内劲高手的惨死,再也生不出丝毫的违逆之心。 想要逃,但两条腿却根本不听使唤,最后哆嗦着纷纷跪倒在地,连声哀求: “饶命!饶命啊!” 江南巨擘林子轩,血腥残暴、杀人如麻,当真如此恐怖! 林宇微微眯了下眼,没有再继续出手。毕竟是自己的场子嘛,弄脏了不好。 更何况他这位堂堂半神,欺负一群刚刚入道的愣头青,难免有些失了身份。若不是为了摆出姿态、显露威仪,这种脏活儿累活儿,交给唐文洲、何久祥去做也绰绰有余。哪怕是唐娇来了,今天都能让这群垃圾货色服服帖帖、不敢违抗。 但林宇在江南的地位,至高无上。也唯有他出面,才能杀鸡儆猴,起到最大化的威慑效果。 故而林宇将手里的水晶匣缓缓放回了托盘,冰凉的嗓音响彻全场:“诸位到林氏拍卖行来,便是给我林某人的面子,林家府自然也有义务护你们周全。 从今往后,但凡是林氏拍卖行出去的拍品,只要没出江南省,就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谁敢在这片地界上劫掠,便是同林家府为敌,杀无赦!” 在场众人的身体齐齐一震,那些方才还畏畏缩缩的宾客们,骤然挺直了腰杆儿,望向林宇的目光中充满了敬服。 好威风、好魄力,江南巨擘这番话,无疑是给了买家们护身符啊。从此以后,无论在林氏拍卖行买下什么宝贝,只要没出江南省,就无须担忧性命之危。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家府的这一句承诺,对众人而言太重要了。 刹那间,全场掌声雷动,欢喝不绝: “好样的!真不愧是林家府,真不愧是林先生!” “这我们就放心了!” “林先生就是咱们江南省的主子啊,有您这句话,还有谁敢闹事!” 拍卖厅上方的贵宾室里,钟若曦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冷眼瞧着下方,低低的咒骂: “该死!” 许方婧正在吃水果,蓦地扬起俏脸,见这位处长大人满眼愠恼暴躁,不禁神色茫然:“啊?处长在骂谁?” “还能骂谁?”钟若曦冷冷一瞪,“骂的就是这姓林的!徐殿扬果然没说错,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许方婧:“……” 过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小嘴,小心翼翼的道:“他为了做生意嘛,当然要保护买家的安全,这……这没什么不妥吧?” “跟了我这么久,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脑子被狗吃了?”钟若曦面对属下,毫不留情面的叱骂,“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为了做生意?” 许方婧的身子倏而一僵,宛若醍醐灌顶,霎时间恍然大悟。 难怪她始终觉得不对劲儿,下面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林宇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直至最后时刻才出手…… 倘若林宇真的是为了做生意,就应该将危机扼杀于萌芽。甚至于他也有那个本事,悄无声息将这些潜入者解决掉,让宾客们从始至终都无法察觉到危险。 但他没有这么做,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他故意想要将事情闹大! 为了什么?为了宣布规则,属于江南林家府的游戏规则! 钟若曦瞧着许方婧惨白的脸蛋儿,冷声道:“现在明白了?他是在示威,从今往后,姓林的就是江南省的主子!这块地盘他罩住了,连我们都别想随便插手!好心机、好胆量啊,灵气复苏才刚刚开始,就敢这么搞,再给他几年光景,岂不是要域外称王了?” 她终究是聪明,瞬息就洞彻了林宇的心机。 表面以保护买家的名义制挟江南省,但事实上,就是要在这片地域推行他的铁腕统治。往后再有谁敢惹是生非,随随便便扣顶帽子就好了: “你想抢林家府的拍品?” “我没有我没有……” “闭嘴,我说有就有!” 咔嚓! 完美解决。 许方婧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是……处长,您刚刚还求他帮忙来着……” “那不一样。”钟若曦神情严肃,“我求他帮忙,那是我的事,交给他去办。现在是什么?你说现在是什么?” 许方婧低下了头:“他自己的事……” “对,你终于懂了,他自己的事。”钟若曦重复了一遍,幽幽叹了口气。 许方婧再没有了半点儿食欲,表情焦虑:“处长,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一直都搞不懂,林子轩是我们的敌人么?是我们的朋友么?” “我也无法回答你。”钟若曦静静凝视着台下的那抹修长身影,眸光逐渐复杂,“方婧,实话实说,尽管心里很不爽,但我根本就分不清,他是对还是错……” 能够给出答案的,只有未来。有些时候,钟若曦也忍不住产生怀疑,就凭现如今的世界格局,当真能抵挡住修真时代的冲击么? 毕竟,曾经爆发的工业革命,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全球,直接造成了王权的迅速崩塌…… …… 唐娇带着一群高手,从侧门走进了拍卖大厅,快步来到林宇近前,恭声道:“林先生!” “嗯。”林宇略一点头,抬眼从那些吓破了胆的闹事者身上扫过去,沉声吩咐,“带走。” “是。”唐娇恭敬领命,蓦地转身,冲着手下人挥了挥手。 她手下这些人,都是绝对的精锐,最差也有内劲小成的修为。当即冲着那群闹事者围拢过去,杀气腾腾。 场面再度骚乱,数名入道者脸色大变,抬脚蹬地,身体高高跃起,转身便要逃走。 可就凭他们这点儿道行,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刚起身就被林家府的高手追上,按翻在地。 紧随其后,令人更觉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两名林家府的内劲高手,举着一种类似于手枪的东西,对准这些闹事者的丹田位置,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这些入道者“哇”的喷出一大口血,气息萎靡,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当场就被废掉了修为! 子弹,的确能够重创、甚至杀死内劲高手,但若说如此轻松的废掉修为,无异于痴人说梦。换言之,如果一名内劲高手被子弹重伤,但只要把伤养好,就依然活蹦乱跳,继续怼天怼地怼空气。 但现如今的情况是,这些入道者的伤势并不重,但修为却被废了! 贵宾室里的钟若曦,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瞪大了眼眸:“那是什么东西!” 第1127章 疯了 被废掉修为的三十余名闹事者,满脸蜡黄,如一条条野狗般蜷缩在地,瑟瑟发抖不止: “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林……林先生!求求您饶了我们!” “是王云相,都是王云相!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我什么都说!” 平日里的嚣张狂傲不见了,此时此刻,这些入道者再也不敢坚信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是至高无上的神明。 江南巨擘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轻易摧毁了他们的可怜信念。 他们本来就不是心志坚韧之辈,如今大难临头,出卖队友毫不留情,轻轻松松就将王云相给供了出来。 在场的宾客们脸色齐齐一变,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王云相好大的胆子啊,竟敢派人来砸林先生的场子……” “我早就猜到了,能在江南做出这种事儿,也就只有燕京王家了。” “林先生要怎么处置?” 但林宇却好似压根儿就没有听到一般,冷声吩咐:“带下去。” “是。” 唐娇抬起玉手略微一招,林家府的高手们便拽着这些已经沦为废人的入道者,用绳子捆扎结实,然后好像拖死狗似的拖下去了。 接着又有人来清理血迹,冲刷地板,短短几分钟工夫,就清理得干干净净,拍卖大厅内秩序井然。 若非那台上仍然留有一个深坑,几乎任何人都不会再想到,这里曾经死过人。 林宇目光扫过全场,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旋即,他慢悠悠转身,闲庭信步一般,从拍卖大厅后门出去了。 腰肢款摆、妖娆美艳的女拍卖师重新走上台,早已恢复镇定,脸颊沁着迷人的微笑:“方才出出了一点儿小小的意外,给贵宾们造成了不快,林家府深表歉意。林先生特地吩咐,今日拍卖会结束后,每位客人都将受到林氏集团五瓶灵秀山泉的赔偿,还请诸位谅解……” 拍卖大厅里沉寂了一小会儿,旋即诸多宾客们兴奋异常,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方才的惊惶忐忑,刹那间无影无踪。 “好样的!林先生不愧是大手笔!佩服佩服!” “林先生太客气了,哈哈哈……” 哪怕今天在林家府的地盘上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但就凭江南巨擘的身份地位,哪怕铁公鸡一毛不拔,也没人敢说出一个“不”字。 可林家府非但给予宾客们惊吓赔偿,还出了这么大的手笔,每人五瓶灵秀山泉,这份勇于承担责任的态度,无疑更引得众人敬佩,为之赞叹不绝。 楼上的贵宾室里,宁运辉透过玻璃窗,平静的凝视着下方的拍卖大厅,忽然开口对身旁的洛毅雄道:“毅雄,你这女婿,了不得,非常人杰。” 洛毅雄同妻子蒋照芸彼此对视,也忍不住笑着点头:“的确有点儿本事,唐小姐原来早就带人守在这里了,但却隐而不发,连我都没想到……杀人立威,却又深得信服,这简直就是……” 宁运辉偏过脸,目光灼灼:“帝王心术。” 洛毅雄蓦地一愣,旋即那张脸泛起了丝丝苍白:“宁老爷子,这话可不能乱……” “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啦,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紧张什么。”宁运辉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洛毅雄的肩膀,然后扭头瞅瞅坐在身后,满脸规矩乖巧的宁心柔,吩咐道,“一会儿散场了,记得去同林先生打个招呼,别显得吴中宁家小辈没有规矩。” 宁心柔有点儿发懵,搞不懂爷爷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她眨巴眨巴美目,抿着小嘴轻声道:“我一会儿想去找晓晓。” “嗯,去吧,不用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宁运辉笑呵呵的点头,不再多言。 …… 混乱平息后,拍卖大厅里的火热气氛再度攀升。 女拍卖师姿态优雅,嗓音甜美柔和:“虽然刚刚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快,但由此也从侧面烘托出,这三枚绝品灵丹的崇高价值。又有林先生的背书,足以保证竞买者在江南省的安全问题。现在,重新开始拍卖,起拍价格,二十亿!” 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小贵宾室里,王云相满脸铁青,咬牙切齿:“他妈的,这群废物!废物!饭桶!” 本来打算制造混乱,砸了林氏拍卖行的场子,让他们的新生意做不下去。而今来看,非但目的没有达成,却反而帮林子轩在江南立了威! 偷鸡不成蚀把米,该怎么向家主王云靖交代? 王云相怒不可遏,将面前桌子上的杯盘碗盏全都扫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蹬翻了桌子,气得呼呼喘气,额头青筋暴起,尽显狰狞。 手下人们躬身侍立左右,谁也不敢言语。 王云相直挺挺的站起来,没头苍蝇似的原地绕圈子。他往单向透视的防弹玻璃窗外瞥了一眼,陡然血撞顶梁,恶狠狠的吩咐:“报价!两百个亿!” 身后的手下人吓了一跳:“什么?” “我他妈让你报价!两百个亿!老子买了!”王云相大手一挥,怒声咆哮,“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报价报价报价!” 在场众人,身体倏而一震,两条腿都吓软了。 现在场内已经将价格提升到了28个亿,到了后期,敢于掺和的家伙大多是贵宾室里的人物,下方大厅里的宾客们,没有那份财力,也就只能看个热闹了。 虽然还有人不断加价,但幅度却越来越缓慢。这倒是丝毫不以为奇,即便是江南地区鼎鼎大名的富商豪贾,一口气拿出几十个亿来,也不得不掂量几分。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哪怕林家府肯定,服下这三枚灵气丹就能诞生一位化境天师,但绝大部分人,还得先为自家的生意考虑。 以这种情形来看,这三枚绝品灵丹的最后价值,能不能超过五十亿都很难说。可王云相张口就报价两百个亿,他是要做什么?疯了不成? 王云相见手下人傻愣愣站着没有动静,当即把眼一瞪:“老子的话你敢不听?他妈找死了?” 那名手下人这才如梦方醒,赶紧满脸惊惧的跑过去,打出报价板,高声道:“两百亿!” 霎时间,整座拍卖大厅,无数人表情僵硬,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第1128章 天价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厅内,数百人齐齐仰起脸,望向了那位置稍显偏僻的贵宾室,直勾勾盯住了巨大的报价板,目瞪口呆! 两百个亿! 这么大的一笔资金,即便是江南地区的顶尖豪门,也得伤筋动骨啊。 而且直接从28亿,跳到200亿,这本身就透着古怪,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就连女拍卖师也不由得身体僵硬,笑容悉数凝固在了脸上。 她扭过头,愣愣瞅着那个方向的贵宾室,满眼复杂的问一句:“确定么?” 报价板的屏幕闪烁了一下,数字却没有任何变化。 两百个亿!出价两百个亿! 人群再度开始骚动,彼此互相咬耳朵: “到底怎么回事?那是谁的席位?” “不清楚,位置那么偏僻,全部身家充其量也就几十个亿,居然敢出这么大的手笔?” “会不会是几个势力联合出价?大家合力培养出一位天师强者,这买卖也划算啊……” “不可能吧,直接报价两百个亿,摆明了是给林家府送钱……我觉得没人会这么蠢,应该是故意找麻烦的……” 场面有些压制不住了,女拍卖师赶紧冲着助理递了个眼色,后者急匆匆转身跑去报信。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了优雅从容:“不好意思,由于突然出现了一点儿小小的变故,我们需要去后台直接向买家核实,请大家耐心,稍等一会儿……” 贵宾室里,打出报价板后,那名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的高管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如丧考妣: “王总,这……这是天价,咱们账上的流动资金全加起来……也……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王云相咧开嘴,森然冷笑:“呵,我说过要买了么?” “可是……您说报价……” “老子报了价,现在反悔了,能怎么着?”王云相从保镖手里接过雪茄,叼在嘴里,大手一挥,“走!我们回去了!” 话音落下,他带着手下人,大摇大摆的出了贵宾包厢,直接离开了林氏拍卖行。 …… 小助理飞快奔向了办公室,语调惊惶:“柳……柳总,大事不好了!” 柳菲菲坐在老板椅上,扬起俏脸瞄了一眼,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等等。” 然后她就将眸光投向了坐在红木办公桌对面的苏婉,轻声问:“你怎么看?” “出价的人,是王云相,这我们早就调查过了。”苏婉嗓音清淡,微微蹙起了黛眉,“就凭王氏集团在江南地区的产业,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他们现在经营停顿,除非将产业变卖,这还差不多。” “呵,摆明了,他根本就没打算出钱,就是想要看我们的笑话。”柳菲菲轻轻靠在了椅背上,莞尔笑道,“他暗中派人来拍卖行闹事,被小宇压了下去,现在有点儿狗急跳墙了。” 苏婉抬起一根青葱玉指,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忧虑:“这是一个难题啊,倘若我们当场驳了,就显得太不合规矩……” 柳菲菲接过话:“如果落了锤,肯定要流拍,林家府还不得沦为江南地区的笑柄?” 这种买家报出天价,最后却拒绝付款,导致流拍的行径,本身就是对拍卖行的一种戏耍,对双方的声誉都有很大影响。 但王云相本就是个流氓性情,现在被逼到绝路,破罐子破摔,显然是打算拽着林家府一起丢人。 我买下了,但我就不出钱,就是玩儿你,你能怎么着? 小助理在门口急得直跺脚,差点儿哭出来:“两位老总,快拿个主意啊。现在场面僵持着,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呢!” “你先别急。”柳菲菲摆了摆玉手,盯视着对面的苏婉,问,“你说该怎么办?” 苏婉道:“我就是个辅助,林氏拍卖行,应该你负责才对吧?这么重要的事,我哪敢越俎代庖?” 柳菲菲轻轻捂住了丰满的胸脯,表情可怜兮兮:“可我是个女人啊……” “我也是个女人,很脆弱的那种。”苏婉幽幽道,“这么难的事,还是交给臭男人好了。” “说得对。”柳菲菲偏过俏脸,对门口的小助理吩咐道,“去问林先生。” 小助理气鼓鼓的一跺小脚,表面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在直犯嘀咕: “哎呦,真够费劲儿,你们倒是早说啊……” 她赶紧转身,又“蹬蹬蹬”的往楼上跑,看到林宇正两手揣兜,沿着走廊慢悠悠的往前走。 “林!林先生!请留步!”她累得气喘吁吁,冲到近前嚷嚷,“出……出大事了!” 林宇诧异的挑了挑眉梢:“怎么了?慢慢说。” “王……王云相出价了,两百个亿,柳总和苏总拿不定主意,让……让我来问您,要不要……要不要落锤?” 林宇歪着脑袋:“这有什么问题?价高者得之,也需要我来教?” “啊?”小助理一阵发懵,“可……可是万一流拍了……” “这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问题,谁出价高,就卖给谁,没人敢欠林家府的钱。”林宇说罢,漫不经心的转身,悠哉悠哉走掉了。 小助理盯着林宇的后脑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发了好一会儿怔:“这么简单?” 她蓦地打了个哆嗦,猛然间回过神,又“蹬蹬蹬”跑下楼,冲进拍卖大厅,冲着台上表情尴尬的女拍卖师重重点头。 女拍卖师瞬间会意,深吸一小口气,脸颊重新泛起了甜美的微笑:“两百亿一次,两百亿二次……” 哒! 落锤! “成交!”女拍卖师笑吟吟的环视全场,“恭喜74号包厢的尊贵客人,成为三枚绝品灵丹的拥有者!” 全场在短暂的疑惑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大家卖力的拍着巴掌,有些聪明人虽然已经猜到了买家的身份,但还是竭力表现出一副“虽然不是很懂、但似乎很厉害”的滑稽模样。 但这个时候,74号贵宾包厢内冷冷清清,只剩下满地的狼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第1129章 不太平 相比较于拍卖大厅的人声鼎沸,走廊里却显得冷冷清清。摆放在窗台上的盆栽郁郁葱葱,娇媚的花朵芬芳吐露,香气袭人。 林宇两手揣进口袋,满脸悠闲的往前踱着步,感受到无以言喻的闲适。 对于王云相的行径,他毫不担心。江南林家府,岂会受这等货色的玩弄? 你不是开了天价嘛,好极了,主动送上门来的买卖,不做白不做。想毁约?你得先掂量掂量,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到江南的事情平息……”林宇内心默默的思量,“我也该同父亲好好谈谈了……” 他脚下倏而停顿,偏脸瞧着走廊拐角,眼皮跳了跳,淡漠的脸颊忽然有点儿不大自然。 “这是要命啊……”林宇心里默默嘀咕一句,然后很坚决的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就要逃之夭夭。 这地界儿不太平,本尊先闪了…… 正在此刻,从那走廊拐角处,突然传出了一道幽幽的嗓音:“你不准走。” 言下貌似有点儿愠恼,又好像在气哼哼的撒娇。 林宇骤然停下脚步,满脸无奈:“雨薇,你……” 咻! 好像一阵风似的,年轻女孩儿从拐角处扑了过来,绵软的身子直接撞进了林宇怀里。 林宇没有躲闪、没有抗拒,然后他这位威风凛凛、大名鼎鼎的半神强者,就被薛雨薇撞到了墙角,壁咚了! “呃……”他满脸古怪,低头凝视着女孩儿微微泛红的俏脸,“那个……这姿势有损我的身份形象,咱能不能……” “你别想跑。”薛雨薇气鼓鼓的娇嗔,扯着他胸前的衣衫,“你说,怎么发现我的?” 林宇扯了扯嘴角:“就你那点儿道行,也想瞒过我,哪来的自信?” “看来这化境也没多厉害嘛。”薛雨薇闷闷的抱怨,模样有点儿小挫败。不过她又想起面前的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也就释然了。 林宇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装作去洗手间,偷偷溜出来的。”薛雨薇唇角上翘,眸子里满是狡黠,“我的神识最灵敏,能察觉到你在这里。她们两个笨的像猪一样,呸,战斗力负五的渣渣,本姑娘一人能挑十个……” 林宇:“……” 拜托,薛大小姐啊,别拿你化境的修为去欺负萌新好嘛…… “对了,我有话问你。”薛雨薇踮起脚尖儿,眸光放肆而大胆,“你当年在云州姬家,口口声声要护我一世平安喜乐,这还算不算话?” “当然。” “那我现在不开心,你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 “呃……”林宇小心翼翼的问,“那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薛雨薇的嗓音又甜又脆:“娶我。” 林宇:?Д?ノ 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你不愿意?你们这些臭男人,甜言蜜语的哄人家,回头就不认账了。”薛雨薇忿忿的嗔斥,“林宇,你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我么?咱们两个先认识的,这没错吧?你亲口答应过对我好,这没错吧?洛晓晓后来者居上,凭什么她是你的女朋友?她是小三儿,小三儿懂不懂?呜呜呜,你欺负人,你始乱终弃,你丧尽天良,你是当代陈世美……” 林宇:“……” 虽然也说不清为什么,但听她这么一讲,自己好像的确挺不厚道……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被这小妮子就带进沟里去了…… “雨薇,你……你先别激动,把眼泪擦擦。”林宇满脸认真,牢牢盯住了年轻姑娘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我同晓晓之间,有其他的事情,但是不方便向你解释……” “你就是不想对我负责任!”薛雨薇扬起粉拳,捶打他胸口,“混蛋混蛋混蛋!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要我,他们就只会笑我、欺负我!” 林宇:“……”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已经对你怎么着了似的…… 看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行不通了,林宇不得不改变套路:“雨薇,你知道两个人想要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沟通和理解。” 薛雨薇眨巴眨巴大眼睛:“我理解你啊,咱俩这不也正在沟通着嘛。” 林宇以手扶额,煞有介事的道:“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很累,大事小情,样样都要牵挂,我也想有一个人来帮帮我。比如说吧,现在楼下有一条漏网之鱼,想要趁机偷偷溜走。这么简单的小事,还得我亲自动手……” “我真不知道,你也这么难……” 林宇愁眉苦脸的叹着气:“唉,谁能体谅我的痛苦呢?你们成天吵吵闹闹,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对……对不起,都是我太不懂事了。” “算啦算啦。”林宇无奈的摆了摆手,缓缓转身,“我下面还有事,要亲自处理。雨薇,你回去休息吧。” “不不不,抓一只蹩脚虾,让我去帮你搞定!你好好休息,安心等着!”薛雨薇抿抿小嘴,拍了拍小胸脯,兴冲冲的转身就走。 “咦?这套路好像很管用?”林宇瞅着年轻姑娘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神色竟然有些茫然,“装……装可怜?” 以前他老觉得那些花言巧语、装模作样的男人不是个东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 堕落了堕落了,人,果然会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啊……别管那么多了,趁机开溜最要紧,走为上策! 林宇身形闪掠,整个人已原地消失不见。 不远外,那间豪华包厢的门缓缓推开,洛晓晓玉手按住帽檐儿,抻出一个小脑袋瓜,左右瞅瞅:“咦?这小浪蹄子真去洗手间了嘛?会不会又跑去勾引我男人了?” 杨惜惜小脸满是无聊,在后面嚷嚷:“秃了秃了,洛晓晓秃了……” “闭嘴!”洛晓晓皱起琼鼻,挥舞着粉拳,“信不信我揍你!” “秃了秃了,洛晓晓秃了……” “你欠揍!”洛晓晓“砰”的一声带上房门,转过身子来,张扬舞爪。 杨惜惜鬼哭狼嚎:“爹,爹啊,快救……快救我!秃子发飙了!” 林振亭:“……” 明明是我儿子的锅,为什么老子也要跟着倒霉? 第1130章 呸!蹩脚虾! 三枚绝品灵丹被拍下后,接下来又有陆陆续续的几枚丹药拍卖,但所营造出的气氛,已远远无法同先前并论。 江夏缩进椅子里,不断的转动脖颈,警惕的四下张望。冷汗将衣服浸的湿透,藏在黑色斗篷下的身体,好像犯了癫痫似的,不住颤抖、不住颤抖……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如同此时,深深感谢自己的胆小怯懦…… 若不是因为胆子小,他刚刚也会随着其他人冲出去,直接被江南巨擘当场杀掉,或者被废了修为,像条狗一样的被人拖走。 时至今日,他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全要仰仗他的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但江夏也有点儿坐不住了,林家府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他,将他抓起来。而且,当他小心谨慎的扭过头,抬脸往后方轻轻一瞥,却在那贵宾室破碎的窗口,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钟若曦! 虽然距离有些远,而且那抹身影正从沙发上站起来,被人引领着准备换包厢,看不到容貌。 但江夏敢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仅仅这一眼,就险些令他魂飞魄散! “那个女人……怎么也会在这里,还同林子轩在一起……她一定是来抓我的,一定是来抓我的……”江夏心里默默念叨着,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脚步匆匆向外走。 不经意间,甚至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引得旁边参加拍卖会的女人发出抱怨:“小心点儿嘛!” 江夏对此置之不理,只顾穿过整座拍卖大厅,惶惶不安的离开。 两名美貌的迎宾女郎鞠躬行礼:“欢迎您下次光临!” 若是放在往日里,江夏肯定要在这种极品身上多瞄几眼,但他现在吓破了胆,只想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无论是钟若曦还是林子轩,都能轻松要了他这条小命啊…… 江夏尽力挺直了腰杆儿,佯装镇定。 他刻意放慢脚步,缓缓从两名迎宾女郎身旁经过,然后转过走廊,又加快了速度,几乎是一溜儿小跑的往门口冲去。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快了快了,出了这道门,神不知鬼不觉的大隐隐于市,离开江南省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谁也找不到他。 凭着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在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哎,你等等。” 背后忽然传来年轻姑娘的清脆嗓音,悦耳动听,使得江夏的身体骤然凝固住了。 他满脸惊愕的扭过头,但见得一位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孩儿,俏生生站在楼梯口,眸光淡淡的瞧着他,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儿,无悲无喜。 穿着剪裁合体的小西装,略显中性的打扮,白嫩颈下还系着一条窄窄的蓝花纹飘带,愈显灵气逼人。 江夏原以为他远远见过的钟若曦,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任何人都无法再与其相提并论。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错了。面前这姑娘的美腻,缥缈若仙子,倘若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也只会觉得太俗气。 “原来你就是那只蹩脚虾啊。”薛雨薇鼓了鼓粉腮,明显有点儿不大高兴,“你走不了了,我要抓你回去。乖乖跟我走,还是被揍一顿再乖乖跟我走?” 江夏转过身,恶狠狠的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同我有什么干系?” “呵呵,就凭你也想抓我?”江夏冷笑,上上下下打量着年轻姑娘曼妙的身段儿,眼底翻涌起浓浓的贪婪。 如此惊艳的妙人,倘若能享用一次,马上去死也值了…… 江夏内心邪念涌动,当即打定了主意:把这姑娘抓走,然后逃出林氏拍卖行,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享受! 他猛地扯下了碍事的斗篷,满脸狰狞的扑了上去:“小妞儿!既然你找死,爷就陪你玩儿玩儿!” 薛雨薇蹙起了弯弯的黛眉,甩手就是一巴掌。 虽然她不过初入化境,但凭借着大周皇族的气运加身,灵力浑厚程度不可小觑。即便是何久祥、唐文洲那等人物,也要为之赞叹。 江夏迅猛如野兽,来势汹汹。薛雨薇身材纤细,好像脆弱无助的小绵羊。 但双方尚且隔着三四米距离,江夏便陡然觉得凌厉的劲气扑面而至,紧接着,就好像有一柄硕大的重锤,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倘若再换一种形容,就是一个人从三层楼掉下来,脸先落了地…… “啊!”江夏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轰然摔在了墙角。 天旋地转、金星乱冒,他甚至一阵阵的迷糊: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怎么过来的? 林氏拍卖行的保安们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望着眼前的景象,瞠目结舌:“薛……薛小姐?” “没事。”薛雨薇将小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也学着林宇的样子,把白嫩的玉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踱步下来。 一时装逼一时爽,天天装逼天天爽…… 薛雨薇有点儿理解,为什么林宇成天板着一张臭脸了,原来真的会上瘾…… 她走到江夏身边,低下小脑袋瞅瞅,道:“呸,蹩脚虾。” 江夏满脸惊恐:“你……你是什么人……” 薛雨薇得意洋洋:“我是老板娘。” 江夏:“……” 他文化水平不高,智商处于平均线以下,打打杀杀了小半辈子,现在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可对面那些林氏拍卖行的保安们却是彼此对视,嘴角抽搐,恨不得当场跪了。 好一个老板娘啊,薛小姐也真敢讲……只不过,咱林氏集团的老板娘……貌似有点儿多诶…… 薛雨薇抖开手帕铺在手心,俯下身捏住江夏的一只脚腕,然后转身,拖着他往楼上去。 高高的台阶,迎接着江夏那张血淋淋脸颊的热烈摩擦,一路磕磕绊绊,沿途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线。 下面的保安们纷纷扭过头,都不忍心看,太他妈惨了…… 江夏哀声告饶:“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薛雨薇冷着俏脸:“不行。” “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了,饶我一条狗命吧……” 薛雨薇丝毫不为所动:“不把你抓回去,我男人会怪我没用的。” “你男人是……” 薛雨薇羞涩的甜甜一笑:“林子轩呀。” 江夏:“……” 他终于明白,方才所谓的“老板娘”是什么意思了,这年轻姑娘居然是林子轩的女人! “啊!”他发了疯一般的尖锐惊叫,用两手抓住楼梯扶手,另一条腿卡住楼梯口,奋力抵抗,“我不去我不去!饶命,饶命!” 薛雨薇秀眉倏而一皱:“我又没问你的意见。” 然后她小手略一用劲儿,伴随着“咔嚓”一声响。 江夏卡在楼梯拐角的那条腿就被生生扳断了,他手里擒着同时被扭断的楼梯扶手,被脸色漠然的薛雨薇拖着,鬼哭狼嚎的拽进了走廊。 傻呆呆站在下方的保安们,只觉得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一阵阵腿脚发软,当场吓瘫了三个…… 第1136章 债主登门 两名王家的西装保镖冲过来,言之凿凿: “林先生,我们的确不知道王总去了哪里,有可能出门旅游去了,有可能回了燕京,到国外出差也说不定……” “我们还有工作,请您回去吧。如果王总回来了,我们会第一时间……” 林宇皱着眉,轻轻一挥手。 当即就有手下人冲上来,揪住这两名西装保镖的衣领拖回去,结结实实的按在了墙上: “林先生没问话,就闭上你的狗嘴!” 身材魁梧的西装保镖勃然大怒,攥紧了沙包大的拳头,怒目而视: “你他妈敢骂我?” 啪! 林家府的高手也毫不示弱,直接像拎小鸡似的将这家伙提起来,然后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打得满口血沫子: “就骂你了,怎么地?” “不……不怎么……随便问问……” 在场众人:“……” 无需林宇吩咐,又有四五个人走上前,在整座总裁办公室里搜索,绕了一圈儿返回来,恭恭敬敬的道:“林先生,搜过了,没人。” 林宇:“废物!” 然后他也不去看手下人汗涔涔的脸,直接迈步横穿过办公室,踹开了通往休息室的门。 “林先生,我们都搜过了,里面没……” 话音未落,但见得林宇抬手按住了墙壁,摸一摸,旋即冷声道:“这里有一个暗层。” 在场众人齐齐一怔,而后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流露出敬仰之色: “林先生太厉害了!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根本就没发现!” “请林先生稍等,既然有暗层,机关肯定也在屋子里,我们这就找……” 林宇默不作声,直接抬起一条腿,对着那面墙壁踹了出去。 轰隆! 墙壁炸开一个大窟窿,砖石飞溅、烟尘弥漫中,暴露出后方一个小小的隔间。总共也就只有十几平米,有床有桌子,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安装了抽水马桶。 王云相正蜷缩在马桶旁边,*的身体犹如一只皮球,瑟瑟发抖不止。他两手牢牢攥着一支手枪,抬起的那张脸,布满了惊恐骇然…… “别!别过来!”他将枪口对准了林宇,嘶声咆哮,“你敢再往前迈一步!老子就打死你!” 林宇毫不犹豫,往前迈了一步。 王云相:“……” 然后他手一松,紧攥的手枪“吧嗒”掉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将脸埋在胳膊里,泪流满面,“就不能……就不能给我留条活路……” 林宇表情漠然的转过身,在办公室里那把早已摆好的椅子上坐了,沉声道:“把他带出来。” 不多时,两名林家府的高手好像拖死狗似的,将王云相从休息室拽了出来,扔在地毯上。 王云相整个人都吓瘫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林先生!林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同你抢生意,再也不敢同你为敌!” “王老板这叫什么话?”林宇淡声道,“林家府做得是合法合规的买卖,被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们走黑路似的……”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胳膊搭在膝盖上,瞅着王云相那副哆哆嗦嗦的模样,满脸和善:“你在林氏拍卖行,花两百亿拍下了三枚绝品灵丹,是我们的大客户嘛。感谢王老板的慷慨,我今天过来,无非就是确认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付款?” 王云相那张脸灰绿灰绿的,支支吾吾:“公司的情况……林先生……也看到了,我……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两百个亿……短时间内实在是拿不出来,能不能多宽限……” “哦?”林宇眉梢挑了挑,“这么说,王老板是打算赖账了?” “不不不,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王云相忙不迭摆手,满面惊惶,“我怎么敢……怎么敢赖账呢!林先生啊,你再多给我几天,我凑凑钱,然后咱们再商量,好不好?” 林宇道:“不好。” 王云相:“……” 办公室内的气氛,忽然间有些僵冷。 沉默足足维持了近半分钟,王云相有点儿扛不住了。 他偷偷瞄着林宇的脸色,低眉顺眼的道:“林先生啊,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两百个亿,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要不您降降价?一百个亿怎么样?如果你同意,我立即付款,钱货两清!” 林宇低低冷笑:“王老板还真是会做生意啊,你张张嘴,就将价钱拦腰斩了。依着你这么讲,以后是不是谁在我这里拍下东西,回头都只需要付半价?” “可……可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这段时间以来,我这公司都快被你们逼的倒闭了,哪里来的钱……” 林宇一拍*,坐直了身体道:“这样吧,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体谅你的难处。价格呢,实在是不能让,这是林家府的脸面,请王总多担待。要不咱们这样办行不行,我从你这里取一件东西,作价一百个亿,将差额抹平了。” 王云相两眼放光,忙不迭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点头:“成成成,还是林先生大度,就按你说得这么办,哈哈哈哈……” 林宇斜着眼问:“你同意?” “同意!绝对同意!” “确定?” “确定啊。” 林宇笑呵呵的将手一挥:“来人呐,把王老板的脑袋砍了!抵价一百个亿!” 锵! 当即有两名手下人抽出了短刀,大步走上来。 “啊!”王云相吓得惊声尖叫,两条腿一阵多少,当场就尿了裤子,“林……林先生!不能啊,咱们好商量!好商量!”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那两名手下人直接将王云相*来,按在一旁的桌子上,抻出一个圆溜溜的大脑袋露在外面,然后抡起了刀。 王云相蹬刨腿脚,歇斯底里的叫嚷:“啊!林先生!有话好商量!我有钱了!有钱了!” 林宇冲着手下人略一摆手,冷声问:“王老板,这次……你不是又在耍我吧?” “不,不是!绝对不是!”王云相脸颊铁青,“我……我把江南子公司全部作价抵给你!王家在江南的产业,再加账上的现金,两……两百个亿!林先生,你看……这总够了吧?” 林宇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成交。” 第1137章 我又不是强盗 王云相望着摆在面前的合同书,脸颊乍青乍白,那只握笔的手,抖了三抖,却迟迟舍不得落下去。 江南巨擘林子轩,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啊。合同书早就拟好了,跑上门来讨债,还顺便带来了林氏集团的财务…… 只待他这位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总裁在合同书上签了字,人家就趁热打铁,忙活着清点资产、改弦更张了。 “王老板。”林宇坐在办公桌另一边,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如果反悔了,我们也可以换个法子。” 一名林家府的内劲高手走过来,将拎在手里的短刀,“锵”的一声扎在了桌子上。 王云相吓得猛打哆嗦,脸皮阵阵抽搐,表情痛苦,连声音中都透着哭腔:“林先生,我这……这要是签下去,王云靖那王八蛋非要了我的小命啊!” 这话倒是丝毫不假,他本来就是王氏集团的边缘化人物,并不受家族待见。若是被家主王云靖知道,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江南的产业全抵出去了,非得活活扒了他的皮不可! 林宇问:“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王云相苦着脸:“林先生,您家大业大,根本就不差这两百亿,奈何就不肯放过我一条生路?” “即便我不差钱,也不能任你耍着玩儿啊。”林宇满脸慵懒,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来人呐,既然王老板不愿意签字,那……” “不不不不,我签!我签!”王云相吓得冷汗直冒,赶紧提笔在合同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咧着嘴,把心一横,将合同书往前推了推。 林氏集团法务部的经理凑过来,把合同书拿在手里检查一番,旋即恭恭敬敬的呈给林宇过目,低声道:“林先生,没问题。” “嗯。”林宇将合同书又扔给了财务部经理,吩咐道,“去清点资产吧,其他的问题,请示柳总,按她的意思办。” “是,请林先生放心。” 见这群人离开了总裁办公室,林宇又勾了勾手指,当即有人端着托盘上来,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王云相低头瞅瞅,见得是一个雕工精致的玉盒,明显价值不菲。 他眼角微微抽搐,苦笑了一声:“林先生,真是大方人啊,还不忘送我一份告别礼。只可惜,我走到今天,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收什么礼啊……” 林宇的表情耐人寻味:“王老板,可曾听说过买椟还珠的故事?” “林先生的意思是……”王云相略一迟疑,旋即猛地瞪圆了眼,“莫非……” 他当即扑到了办公桌上,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的打开了玉盒。但见得三枚通体圆润的乳白色丹丸儿,静静摆放其中,层层叠叠的丹纹环绕其上,妙不可言。 王云相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林宇,声音颤抖:“这是……这是那三枚灵气丹?” “对。” “林先生这是何意?为什么要把他给我?” “王老板说话好搞笑,你花了两百亿,将丹药拍下来,当然这就是你的东西了。居然问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这问题岂不是莫名其妙?” 王云相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我没想到,林先生会信守诺言。” “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巧取豪夺的强盗。而今钱货两清,互不相欠。”林宇从椅子上慢悠悠的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向门口走去,“王老板,一路好走。” “呵呵,呵呵呵呵,佩服!佩服!”王云相拍着桌子,低低笑道,“林先生好手段!王某服气了!” 他又望着静静摆放在桌子上的三枚丹药,缓缓摇头:“好东西啊,好东西,只可惜,我如今输得片瓦不存,自知一败涂地,此等至宝,与我而言也不值一文了!” 林宇忽而顿下脚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王云相衰颓的脸色,笑道:“想必王老板不会在江南省久留了,临别之际,索性送你一句忠告好了。” 王云相神色古怪,透着几分奚落:“哦?林先生还有何见教?” 林宇慢慢抬起手,在王云相的肩膀上轻轻一拍,道:“吃了它。” 王云相满面错愕:“什么?” 然而,林宇不再言语,背负起双手,慢悠悠踱步走出了办公室,带着人离开了。 林氏集团的一名高管走过来,沉声道:“王老板,整个王氏集团,已经被我们接管,限你两个小时之内离开。你可以带走私人物品,开走自己的车,但不能带走属于公司的任何财物,包括一支笔,甚至一张纸。” 王云相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盯视着面前的三枚灵气丹,目光微微闪烁,脸色忽明忽暗。 他的脑海中,不断翻涌起林宇走之前的那三个字: “吃了它!” “王老板,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两个小时,从现在开始计时。”那名林氏集团的高管说完这番话,转过身挥了挥手。 所有人全都退出了总裁办公室,关上了门。 能做到这一步,林氏集团算是仁至义尽了。双方本来就是生死相对的竞争对手,而今王云相输得一败涂地,人家即便将他狠揍一顿,扔到马路上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事实上,如果换做王云相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就一定会这么做。但林宇没有,给他这位失败者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王云相的内心深处,对江南巨擘既有浓烈的恨意,却也不得不敬服后者的品行。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迈动酸麻的*,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貌似这辈子都没这么精神过。 王云相打开窗子,吃力的爬上窗台,向着外面瞧了瞧…… “真他妈高,这要是跳下去,还不得摔个稀巴烂?”他嘴里骂骂咧咧,又扭头瞅了瞅办公桌上的玉盒,神色挣扎了几分,最后咬了咬牙,“他妈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半个小时后,王云相离开了王氏集团江南子公司,不知所踪。 他走的时候,只拎了一只小皮箱,而总裁办公室内的桌面上,已是空空荡荡、再无一物…… 第1139章 没说你,别捡骂 钟若曦歪着头,打量着面前这两扇扭曲的厚重铁门,良久沉默不言。 “处长。”吴军抬手往门内指了指,憨厚的声音在地下基地里回荡,“这里是一个小储藏室,不过对于那些人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核心地带。根据我们初步推断,他们至少在地下藏匿了足足六个月之久,活动区域内随处可见垃圾,这里却干干净净。而且对方在销毁罪证、打扫现场的时候,这里也是他们的重点照顾对象,几乎连根毛儿都没给我们留下来。” “除此之外,这里也是爆发冲突的地方。”钟若曦接过了话,抬起白皙的脸颊,用狼眼手电照了照周围墙壁上的深深刀痕。 她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抬起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那纵横交错的打斗痕迹,颇具英气的秀眉紧紧蹙起来了。 吴军也凑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处长,这起事件绝对不简单。能在墙壁上留下这么深的刀痕,对方至少也是一名化境天师。” “那我问你,这个呢?”钟若曦反手点了点不远外两扇歪斜扭转的金属门,煞有介事的问,“能造成这种破坏,又需要什么修为?” 吴军嘴角微微抽搐,表情越发不自然:“处长,这里可是地下防核基地啊。这么厚的门,火炮都不一定炸得开,倘若是化境天师,也得是绝对的巅峰,诸如……” “诸如什么?” “名登地榜的强者。”吴军眼光放亮,猛地一拍巴掌,“对了!我们回去查查地榜,兴许会有收获!” “算了吧,不见得墙上和门上的痕迹,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我更倾向于,这扇门是女魃打开的……”钟若曦有些恼火于手下人的蠢笨,缓缓收回了手,掏出一支香烟咬在小嘴里,若有所思: 要是林子轩在这里就好了,不消自己说出口,彼此也能心知肚明……呸呸呸,老娘怎么又想起那个死变态了?真是流年不利,活见了鬼…… 这般琢磨着,钟若曦又回忆起那家伙将手探进衣领摸摸索索,大占自己便宜的过往。她心底不由得火气更胜,忍不住抬起大长腿,在墙上狠狠蹬了一脚:“王八蛋!早晚打得你亲妈都不认识!” 嘭! 沉闷的声响过后,在那面足以承载火炮轰击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凹陷。 正在四周逐一排查现场的十三处成员,纷纷愕然扭头回望,瞅着处长大人那俏脸涨红、怒不可遏的模样,神情惊悚,脸色惨白。 吴军直勾勾瞪圆了眼,两条腿都吓软了,冷汗“噼里啪啦”往下砸,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惊惶:“处长,您消消火,消消火,卑职无能,卑职有罪……” 他只差没当场跪下了,这么多年以来,谁见过处长发这么大的火? 钟若曦猛地回过神,稳了稳躁动的心绪,将那条大长腿慢腾腾收了回来。 “没说你,别捡骂。”她翻了翻眼皮,旋即又淡声吩咐道,“应该有一位化境天师在这里坐镇,同女魃搏斗过,或者重伤、或者输了。你可以从这里着手调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突然失踪、或者突然遭遇不幸的天师强者。” 吴军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牛皮随记本,小心翼翼的记录了下来。 虽然他不清楚处长大人刚刚为什么发了那么大的火,但女人嘛,心思本来就不可琢磨,最近再赶上史无前例的灵气复苏,压力又大,早更了也说不定…… 当然了,这点儿小念头也就只能在心头腹诽,吴军要是敢说出口,非得被钟若曦活活打死不可。 钟若曦又问:“那具发现的尸体,还没找到身份么?” “呃,还没有。我们请专家做了人像复苏,然后用系统排查了最近的失踪人口,根本找不到这号人物。” 钟若曦道:“你们交上来的验尸报告,不是说此人是个练家子嘛,那就很有可能也是修真者。绝大部分的修真者都是黑户,正常手段肯定查不出什么的。但这条线索别丢,继续跟下去,如果能查出这个人的身份,我们也就能大概摸出来,藏在暗处的是哪股势力了。” “是。” “最近这段时间,女魃始终都是随机作案,敌在暗我在明,留给我们的线索并不多。”钟若曦抬高了几分音调,冰冷清脆的嗓音中透着不容置疑,“这块地方,一寸一寸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 交代完毕,钟若曦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头瞧了瞧。 没有信号,在这种鬼地方,实属正常。 “你们继续查吧,我去外面透透气。”钟若曦想了想,将叼在唇间的香烟拽出来扔了,然后旋身走了出去。 她一走,满场众人维持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就一边干活儿,一边“嗡嗡嗡”的议论开了: “你们发现没有,咱们处长这次从江南回来,明显有点儿不大对劲儿。卧槽,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可不是嘛,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动不动就无缘无故的发火,有时还莫名其妙的发呆……” “滚滚滚,那得是啥鬼啊?有胆子附咱们处长大人的身?真不怕形神俱灭?不过我看她好像连烟都戒了,每次叼在嘴里,从来都不点。啧啧啧,你别说啊,我很少见咱们处长脸红,真不愧是大美女诶,脸红的时候,还挺有女人味儿的……” “你他妈小声点儿,找死了吧?这话要是被处长听见,能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话说回来,咱们处长过三十了吧?再美的女人,最好光阴也就那么几年,该嫁人了……” 吴军大步走过来,皱着眉呵斥:“都他妈闭嘴!老老实实干活儿,瞎嘀咕什么!” 众人挨了一顿骂,这才规规矩矩的耷拉下脑袋,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不吱声了。 吴军舒了口气,扭头望着钟若曦离开的那条通道,心里默默自语: “早更了,早更了,处长大人一定是早更了……” 第1140章 一衰上千年 江南省,花城,林家府。 进入十月之后,天气渐渐转凉,肥厚的树叶绿得浓郁,仿若画家笔下没来及调开的颜料。 轩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屋子里,父子俩相对而坐,茶香缭绕。 “想当初,我不过是蜷缩在抚安县,做一个小服装厂的老板,还要屡屡受地痞流氓的刁难,连你菲菲姐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这才过了多久啊,我儿子已经是威震天下的江南巨擘了,世事真了不得,遥想昨日,恍然如梦……”林振亭感慨着,语气中充满了唏嘘,而后拎起茶壶,“小宇,爸爸感谢你,今天敬你一杯茶……” 林宇脸色倏而一变,连连摆手:“爸,这可绝对使不得,您老是长辈,长幼有序……” 林振亭满脸严肃:“你坐下,坐下。我这当爹的心里有分寸,这杯茶是你应得的……” 跪坐在一旁的柳菲菲听了,翻着白眼儿,心里默默吐槽:就您老还有分寸呐?那时候小宇刚回江南,是谁不分青红皂白,跑去林氏集团,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削了江南巨擘一下子?您老要真有分寸,就该劝他把心思多放在本姑娘身上,而不是跑去嘉安同洛毅雄商量什么儿女大事,还怂恿儿子多收女人…… 拗不过父亲的心意,林宇只好又慢慢坐了回去:“爸,咱们都是一家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小宇啊,实话跟你说,咱们林家祖上,也曾是达官显贵、出将入相的名门望族……”林振亭倒好了茶,将杯子缓缓推到林宇面前,沉沉叹着气,“只可惜啊,后来衰落了一阵子……” 柳菲菲挑着秀眉:“真的假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振亭被她问的一阵发懵,张了张嘴,随口敷衍道:“秦汉?或者是两晋南北朝吧,我小时候听祖爷爷说的,太久忘记了。” “哟,那可还真够衰的。”柳菲菲抿了抿小嘴,“一衰就衰了上千年……” 她其实还有一句更狠的没好意思说出口,谁家往上数个十几二十辈儿,还出不来一个侯爷啊? 林振亭老脸蓦地一红,眼皮突突暴跳。 这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故意寒碜自己,不就是那天苦口婆心的劝了劝自己儿子,广开后宫纳上三妻四妾为林家传宗接代嘛,怎么记了这么久的仇啊?好歹我领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亲父女胜似亲父女,咱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咳咳,咳咳。”林振亭清了清嗓子,“不管怎么说,好歹曾经辉煌过嘛。沉寂了这么久,又见兴旺,真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只可惜……人丁依旧单薄……” 柳菲菲俏脸倏而变色,瞅着林振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老不正经的想怎么样?又要劝着小宇赶快娶了那洛家的小丫头片子,早生贵子传宗接代?不行不行,本姑娘要先下手为强…… 念及此处,柳菲菲身体微微前倾,将一只白嫩的胳膊搭在茶几上,笑眯眯的仰起吹弹可破的精致脸蛋儿:“林叔叔,您是要找老伴儿啦?” 林振亭身体蓦地一僵,瞪圆了眼珠子,好似听到了前所未闻的惊恐之事,整张脸都绿了…… “胡说!”他狠狠一拍桌子,须发倒竖,“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菲菲不甘示弱:“那您刚刚嫌林家人丁单薄,我还以为您是老当益壮,打算发挥余热,再给小宇添个弟弟呢……” 林振亭:“……” 林宇那张脸也绿了。 “咳咳。”林振亭一阵咳嗽,“菲菲啊,这也挺晚了,要不你先去休息?” 柳菲菲笑嘻嘻的歪着头:“不不不,我不累,就喜欢坐在这里听林叔叔讲话,要不没意思。” “算了,我不说了。”林振亭闷闷道,“小宇,你把茶喝了吧。” 林宇见柳菲菲的眸底蕴着小小的得意和雀跃,这种活泼的情绪,如今在菲菲姐身上已经不大容易看到了。 他哭笑不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提议道:“要不……喝点儿酒?” “嗯,同意。”林振亭被柳菲菲怼的心头憋闷,重重点了点脑袋,“菲菲,去把我那瓶花雕酒拿过来。” “哦。”柳菲菲这才盈盈起身,拽开拉门出去了。 林振亭趁此机会,抬手按住茶几,支撑起身子快速凑过来:“快快快,快结婚,给林家生个儿子。你这成天东飘西飘的,动不动就不见了影子,不给林家留个香火怎么能成……” “爹,你……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林宇眼角阵阵抽搐,“我同晓晓商量过了,我们两个年纪都太小,而且她现在身体有点儿问题,明明白白告诉我,头发没长出来之前,绝对不肯穿嫁衣……” “哎呦,这都什么逻辑嘛,管她光头不光头的?那丫头不错,只要能生就不成问题……” 林宇:“……” 林振亭抬手敲着桌子,谆谆告诫:“你可得小心了,没发现菲菲最近在闹情绪嘛?我觉得这丫头好像对你有点儿……” “咳咳。”林宇低下头,咳嗽了两声。 然后柳菲菲便捧着一坛花雕酒,袅袅婷婷的走进来了。她一抬脸,见林振亭正直起上半身,扭头望着她表情尴尬,不禁莞尔笑道:“林叔叔,这是在说谁的坏话呢?” 林振亭又老老实实坐回去了。 “给我就好了。”林宇从柳菲菲那里将酒坛子接过来,“你去休息吧,我有点儿事情,要同爸单独谈谈。” 两人对了个眼色,柳菲菲心领神会,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她再度转身离开,合上拉门的刹那,红着脸叮嘱:“少喝点儿。” 林振亭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侧耳听了听,确定柳菲菲已经走远了,又赶紧凑了上来:“小宇啊,当爹的能害自己儿子么?绝对不可能吧?我这全都是为了你好,你就是没成家,所以心才野,成天四处往外跑,总也不定性,要是娶了老婆、生了孩子……” 林宇低下头只顾倒酒,听着父亲在对面絮絮叨叨。 直至他把两个杯子都倒满了,才抬起脸,不动声色的问:“爸,我妈是谁?” 第1141章 有点儿太快了 林振亭猝不及防,倏而愣住了,傻呆呆的望着儿子,显然未曾预料到他会突然间问出这种问题。 林宇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冰裂瓷酒杯,语气平静,宛若一池不起波澜的湖水:“小时候,我问过您无数遍,为什么家里的相册上,永远残缺着一角,她到哪里去了? 您会不断的敷衍我,偶尔问得烦了,还会呵斥我,骂我不懂事,自己偷偷躲出去抽烟。再后来,我清楚得不到答案,也就不问了。 爸,这么多年了,我知道您心里苦。我知道,您其实比我更想她。您以前老说我资格不够,如今我想问问您,我的资格够了么?” 林振亭的眼睛红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竟然有些许哽咽:“够了,够了,她若看到你如今的成就,不知道会有多么开心、多么欣慰,我没辜负她,将你培养得这么好……我……我这个当爹的,呵呵,做得不赖……” 林宇猛地抬起脸,目光灼灼:“那告诉我,我妈是谁?” 林振亭抓过杯子,将酒一股脑儿全灌进肚子里,然后他手撑茶几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你的母亲,名叫秦湘云。” “秦湘云……”林宇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翻涌起无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知道了母亲的名字。然而却既不觉得欣喜、也不觉得憎恨,只有……陌生。 陌生人的名字,好像一阵风就能把“秦湘云”这三个字吹走似的。 林宇努力在脑海中勾画出母亲的形象,但却失败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之所以会向父亲提出问题,根本就不是为了找回自己的母亲,而仅仅是为了了却多年以来的执念。 就好像机器上的一小块零件,缺失了,并不影响正常运转,但终究显得不够完美。 林振亭道:“小宇,别怪她,她是迫不得已。” 林宇当然不会怪,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亲娘是什么样子,恨是肯定恨不起来的。同样,也喜欢不起来。 指望一个从小就不知道自己亲妈是谁,见惯了阴谋诡计、刀光剑影,凭借着狠辣心性、杀伐果断,方才逐渐成长起来的枭雄人物,乍一听到母亲的名字就痛哭流涕,叫嚷着“我想妈妈、我想妈妈、我一定要找到她”,那太不现实了。 林宇早已不是几岁大的娃娃了,这种近乎于凉薄的冷静,或许在很多人看来等同于冷血,但毫无疑问,也是他能活到今天的原因。 林振亭怅怅然道:“你从小就是没娘的孩子,没有母亲的呵护,而我作为父亲,粗心大意,对你的关心又总是不够。小宇,现在的你,地位尊崇、名扬天下,总有无数人围着你转,他们或男或女,爱你、惧你、羡你、求你。 你长大了,而且非同一般的成功,没有什么难得住你,更没有什么能伤害得了你,你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了,自然也不需要一个徒有虚名的母亲。他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代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但我要你记得,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这些话记在心里。”他缓缓转过身,牢牢盯视着儿子,字句铿锵,“你的母亲,为你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她当年若是不走,你就活不到今天,更不会有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林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似乎觉得自己那番话说得有些太刻薄,林振亭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他慢慢走回来,重新在茶几旁盘膝坐了,望着墙角茂盛的盆栽,低声道:“小宇,想听听我们的故事么?” “好。” 林振亭露出了一抹微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雕酒,脑海中翻涌起尘封已久的回忆: “我出生在抚安县,你爷爷早年经商,家底殷实,在当地算是富户。他年少时跟过一老先生识文断字,深知读书的重要性,故而对我和你大伯始终严加要求。只不过,你大伯太不成器,教人失望,而我勉强能算天赋尚可,又加之勤奋好学,成绩始终不错。 儿子啊,若论学习的用功程度,老爹我甩你十八条街啊。你自己想想,我也花了那么多年供你念书,你考了多少个不及格回来?上初中时,一上课就溜号儿,老师三天两头的叫家长。要不是你菲菲姐拦着,我早就把你腿打折了……” 林宇嘴角狠狠一抽,闷声道:“爸,说重点。” “咳咳,一想起你不好好学习我就来气,跑题了……”林振亭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二十岁那一年,我考上了嘉安师范大学,成为抚安县的第一名大学生,也算是为老林家长脸了。 后来江南省的几所大学合并,嘉安师范大学合并入嘉安大学,成为其下的师范学院。但在当年,嘉安师范大学可是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你的母亲。” 林振亭仰起脸,他的鬓角已然花白,但目光却依旧明亮:“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碎花长裙,踩着白色的凉鞋,扎着两个马尾辫,左手提一只暖水瓶,右手抱着搪瓷盆。她的笑声爽朗,甜的好像蜜糖,走起路来又快得仿佛一阵风……儿子,你能想象得出来,那种画面么?” “想不出来。”林宇很不配合的回答。 林振亭把脸一沉:“你闭上眼睛,再想想。” 林宇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微微皱起了眉。 林振亭笑眯眯的问:“想到什么了?” “如花。” 林振亭当即就炸了毛:“小崽子,我看你欠抽!” “别别别,爸,你息怒,息怒。”林宇睁开眼,忙不迭的摆了摆手,“虽然想象不出来,但我大概懂了,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好像我第一次见到晓晓……” 林振亭强压下怒火,喝了一大口酒,脸颊又泛起了痴迷的微笑:“我第二次看到你妈的时候,她穿着……”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捡重点的讲?”林宇手扶额头,“爸,我快进一下行不行?你们那个年代的画风我接受不了,就别提这些琐碎的东西了。” 林振亭咬了咬牙,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道:“然后你妈就怀了你。” 林宇:┌。Д。┐ 卧槽,这是不是又有点儿太快了? 第1147章 有恃无恐 父亲的一句话,让王成醍醐灌顶,霎时间恍然大悟。 难怪他千方百计、费尽思量,也查不到任何关于陈嫣然的过往消息,如果这个女人连名字都是假的,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人想要隐藏关于自己的一切,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连名字也一并隐藏掉。这是最简单、最浅显的道理,但王成终究是太年轻了一些,远没有父亲王云靖看得那么通透。 “但我实在是想不通……”王成凝视着杯中微微荡漾的茶水,紧紧蹙起了眉头,“陈小姐既然有那么深的背景,连四大家族都不怯,又何须隐藏身份?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威胁得了她?” 王云靖缓缓舒出一口气,言下颇有些耐人寻味:“儿子,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就会明白,在这世界上,能够折磨一个人的,未必是威胁。可能是一段记忆、一段感情、甚至是一个人……” “算了算了,捕风捉影的事,聊这些毫无益处。”他晃了晃头,神情凝重,“总之我在再度警告你,距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儿,她不是什么善茬儿。她足够了解你,但你却不了解她,这就是好像是黑暗中的敌人,是最大的危险……” 王成反驳道:“爸,我对陈小姐是真心喜欢的,她那么善良,组建基金会帮助贫苦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敌……” “你到底还长没长脑子?我这些年的言传身教,全白费了?王家每年拿出几个亿捐去做善事,你觉得你我父子是良善之人么?”王云靖恨铁不成钢,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从今往后,那女人组织的慈善晚宴,你不准再参加!更不准找其他任何理由,同她接触!” 王成张了张嘴,但却终究是没再说出什么。 他看出来了,今天父亲的心情很不好,也不想再惹父亲生气。反正你爱怎么吩咐是你的事,我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直接拿你的话当耳旁风,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被偏爱的向来有恃无恐,王成就是这种类型,换做王云靖其他的儿子,现在早就吓得汗流浃背、患得患失了。 “爸,我听说江南出事了?”王成换了个话题,用来打破父子间的尴尬,“最近南方怎么老不太平?我觉得还是得派个能担大任的族人过去,才撑得起来场子。王云相嘛,庶出的种,游手好闲的二混子,不堪大用……” 王云靖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闷闷的道:“不必了,江南的产业……已经没有了……” “啊?”王成吓了一跳,偏过头,满脸惊诧的望着父亲。 “王云相那混账,背着我们私自做主,把江南子公司的产业,全都移交给了林子轩……” 啪! 王成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两只手微微颤抖,面色甚至于有些狰狞:“怎么……怎么会这样?那……那可是上百亿的产业啊!王云相这个王八蛋!应该把他千刀万剐!” 王云靖低头盯着摔裂在地的青花茶碗,眨了眨老眼,沉声道:“元代的老物件儿,我用了七年,几百万说没就没了……” 王成:“……” 他终于知道,方才父亲为什么砸了那么多的东西了。江南出了这么大的事,无异于把天都捅了个大窟窿,换做谁也得大为光火。 死了那么多族人,付出了那么大代价,就连王云靖的兄弟、儿子全都搭了进去,才好不容易在江南站稳了脚跟。上百亿的产业啊,现在说没就这么没了?即便是对贵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而言,这也有些伤到筋骨了。 王成咬了咬牙:“是不是林子轩?他胁迫王云相这么做的?废物!软骨头!” 他骂了两句,又在椅子上慢慢坐了下来,低声道:“爹,这样也好,林子轩既然能做出这般巧取豪夺的勾当,无异于授人以柄,咱们王家丢掉的东西,迟早都能再拿回来!” 王云靖挑着眉梢:“呵,孩子,你知道一个人最大的愚蠢是什么?” 王成一愣:“什么?” “就是自认为聪明,老拿别人当傻子。林子轩傻么?不傻,相反,他聪明极了。他要敢明抢,还凭什么在江南立足?”王云靖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表情有点儿滑稽,“王云相用二百个亿,从林子轩那里买下了三枚绝品灵丹。这笔买卖双方你情我愿,他凑不够钱,就把江南子公司的产业全部抵出去了,你能从中挑出什么毛病?” 王成的目光有些呆滞,显然被这个消息镇住了。 “所以说,江南的盘子,丢了就是丢了,咱们夺不回来了。”王云靖微眯起了老眼,“为今之计,还是要考虑那三枚绝品灵丹的下落。这笔买卖,做得不算赚,但却也不亏。 你我父子都清楚,林子轩回到江南后,杀了你弟弟,子公司那边已经是个烂摊子,迟早要完蛋,还不如提前处理掉,免得将来拖累家族产业。反正核心技术、配方,我们都得到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王成有些怀疑:“那可是绝品灵丹啊,搞没搞错?林子轩真的给了?” “给了。”王云靖很郑重的点头,“那姓林的,是有大格局的枭雄。在江南建了一座拍卖行,公开拍卖丹药,最低品级也是宝丹,真是大手笔。现在很多势力都偷偷跑过去,想趁着名声还不显,价钱还没抬起来,偷偷捡点儿便宜,我昨天也派人过去了。” 哪怕王家同江南林家府是生死大仇,但王云靖在这种事情上,才不会有任何犹豫。占便宜,尤其是占仇人的便宜,最好不过了。 王成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那……丹药呢?” “丹药?我也想知道。”王云靖道,“据江南传回来的消息,王云相带着那三枚绝品灵丹,一并消失掉了。这小子不成器是真的,但你别以为他傻,想必他自己也清楚,在江南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输得一败涂地,回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还不如坑咱们父子一顿,带着宝贝偷偷潜逃……” 第1148章 他敢来么? 王成满脸阴狠:“这姓王的倒还真不傻……” “所以我不止一次的告诫你,永远别将其他人当傻子,否则死掉的,就是你自己了。儿子,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是,我记住了。”王成郑重点头,眼底翻涌起浓浓的忧虑,“王云相啊,他手中攥着三枚绝品灵丹,这是了不得的资本。即便跑到任何一个名派大宗寻求庇护,也毫不困难吧。到了那个时候,连我们都奈何不了他。” 王云靖目光柔和的望着儿子,摇头笑道:“我儿,你又错了。” “错了?”王成诧异道,“爸,我又哪里错了?” “咳咳,换个角度来思考。假如你是一位颇具名望的修真强者,突然有一天,王云相带着三枚绝品灵丹跑来寻求庇护,你会怎么做?” “我……”王成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但眼中却是微微闪烁。 王云靖道:“此处只有你我父子,没有外人,尽管说,无须顾忌。” 王成的脸色愈发阴冷:“我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然后将丹药偷偷独吞……”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王云靖拍着巴掌,哈哈大笑站起来,“我儿,你有点儿成色了。所以说,对王云相而言,手中攥着的是宝贝,也是烫手的山芋,不单单我们想要找他,天底下很多人都想要找他,现在就看我们谁能捷足先登。我已经吩咐人去做了,你这段时间也帮忙盯着点儿。” “是。”王成重重应了,略微踌躇,又小心翼翼的问,“五叔他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本来还保持放松的家主王云靖,身体骤然崩住。他转过身形,满脸警惕的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嗓音颇有些严厉:“这件事,你不要过问,更不准对外人言讲。” 王成很少见父亲对自己这般态度,忍不住发了会儿怔,顺从的道:“我明白了。” 他的五叔,名为王云邈,向来待他极好。两人名为叔侄,事实上却更近于朋友。 但就在半个多月前,五叔王云邈突然疯了…… 据家主王云靖对外讲,弟弟王云邈是因为压力太大,以至出现了精神问题,正在积极配合大夫治疗。但王成同王云邈相交甚密,他很清楚,自己这位五叔心胸豁达、性格爽朗,至于什么压力太大之类的,根本就是扯淡,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儿子,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记住我的话,离那个陈嫣然远一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别让我成天还要为你担惊受怕。”王云靖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貌似有些疲累,“天色不早了,你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嗯,您也早点儿休息。”王成站起身来,向门外走。 父子之间的谈话,本应就此结束,但他走到门口,却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道:“爸,那江南怎么办?我们王家吃了这么大的亏,族人接二连三惨死,就这么忍了?是不是有点儿太窝囊?” “江南的事嘛,不要管了。”王云靖轻轻摆手,嗓音沉郁,“经过这么多事,我也看透了。那个林子轩太厉害,真不愧是一代枭雄。江南是他的主场,我们太弱势,斗不过他。” 王成依旧有点儿不甘心:“那弟弟和叔叔的死……如此不明不白,岂不是要让燕京王家沦为天下笑柄?” “人死,万事皆休。谁爱笑谁笑去吧,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实在无暇同林家府纠缠。”王云靖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声音更压低了几分,“我昨天去见过秦孝廉了,想要从秦家那里探探这江南巨擘的底,你知道他怎么说?” 他略一停顿,不待王成主动询问,便自顾自的回答:“秦孝廉告诫我,别自己找死!” 王成身体猛地一震,倏而瞪圆了眼。 “秦孝廉不愿意多说,貌似对这个人格外忌讳。但我也大概明白了,这个林子轩,不简单啊,在修真界想必是有点儿能量的人物,绝非我们这种世俗人家所能招惹。”王云靖摇头无奈苦笑,“我早就该想到了,两年前钟若曦竟然会主动出面保林家府,这还不清楚么?那未必是她的意思,很有可能代表了上面的最高指示……” 王成的脸色变了:“你是说……元老会?不可能吧?那姓林的不过就是个江南地区的地头蛇。年纪轻轻,倚仗着手脚功夫打出了地盘,要说钟若曦、徐殿扬这些人对他有些赏识,这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五元老会……他何德何能?值得军部这么重视?” 王云靖的表情也有些费解,但却沉声道:“这就绝非你我能够考量的东西了,在这里瞎猜也没有什么意义。总而言之,为了保险起见,不要再同江南林家府冲突。王家在燕京树大根深,产业主要集中在北方,这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没必要舍近求远,费力不讨好。 姓林的占据江南,就任他猖狂好了!林子轩即便再有能耐,焉敢北上燕京,来王家的地盘上找麻烦么?” …… 燕京国际机场。 身材单薄瘦削的年轻人,拖着一只小行李箱,慢悠悠走出了大厅。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这座陌生而繁华的大都市,淡漠的神情,如平静的湖水,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 林宇这一次,从江南孤身北上燕京,没有带任何人同行。他甚至还再度用了障眼法,恢复了原本的俗世容貌,令自己看起来平凡普通。 单从外表来看,他就好像是一个异地求学的大学生,清秀内敛,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类型。 对于那位记忆中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林宇不似父亲林振亭那般激动,他保持着尽可能的谨慎,小心翼翼的接触。 亲情这种东西,向来很微妙。即便是以林宇的心性和阅历,也害怕被那根刺扎到,所以才选择了这种低调的方式。 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到燕京寻母,倘若发现情况远非自己所期望,大可以转身潇洒离去,双方都不至于受到伤害。 但若是江南巨擘林子轩来了燕京,那影响可就大不相同了…… 父亲林振亭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如果秦湘云早就改嫁,早就儿女成双,一家人其乐融融。那么林宇这个儿子的突然出现,是不是就显得太多余、太难堪了? 那样,还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1150章 冤家路窄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群里还有四个女人。 渐渐的,林宇已经变成了小透明,被排除在了话题中心。 洛晓晓@林府女主子:“你的昵称很危险,让本姑娘很不爽,说过好几次了,为什么还不改?” 薛雨薇:“我也很不爽。” 宁心柔:“附议。” 林府女主子:“关你们屁事!一群渣渣!有种单挑啊,啊,雨薇除外……” 因为薛雨薇就在杨惜惜旁边,只敢背后猖狂的小妮子,求生欲还是蛮强的。 洛晓晓发了一个捂脸哭的表情:“踢了吧。” 薛雨薇:“同意。” 林府女主子:“……” 五分钟后,在其余三个女孩儿的一致讨论下,杨惜惜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昵称从“林府女主子”改成了“通房丫鬟”…… 通房丫鬟:“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嘤嘤嘤。” 洛晓晓:“你也就配这待遇,呸,让你跟我抢男人。” 林宇默默窥屏,眼角微微抽搐,表情丰富多彩…… 他又给父亲和菲菲姐发了消息,然后关掉手机,重新揣进口袋。这才偏过脸,目光透过车窗,开始打量这座经济繁荣而又历史悠久的大都市。 这是一座对林宇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但却因一些人的存在,变得分外美好。 “沈妃丽。”林宇在心里默默念出了这个名字,“过得好么?” 两年前在罗刹海,他封印了沈妃丽的一部分记忆,现如今,对于那个女人而言,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吧。 曾经的相濡以沫、险象环生,曾经在游轮上的清波荡漾、浪潮澎湃,早已变成了林宇一个人的收藏。 就在不久之前,东夷国的真月凉子,将电话打到江南林家府汇报情况,还娇滴滴的咕哝,想她的妃丽姐姐了,语气中透着丝丝不加掩饰的埋怨。 哪怕直到今天,林宇也不清楚,自己当初封印住沈妃丽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怅怅然的思量:“倘若有缘,终会再见面。倘若无缘,就此殊途了。” 除了沈妃丽,还有一位故人。 陈意涵。 嘉安陈家覆灭之后,整个家族就剩下了陈意涵一人。她离开了伤心地,离开了带给她痛苦、折磨、屈辱,同时也给予她新生、平静、希望的林宇,孤身北上,前往燕京。 这名女子留给林宇的记忆,可谓刻骨铭心。 他渐渐发觉,历经了这么多事,自己对陈意涵早已没有了怨恨敌视,反而产生了一种连他都不愿意承认的情愫…… 林宇曾经对钱家大庄主钱仓有所交代,让他照顾好这个女人,想必在钱家的护佑下,陈意涵断然不会受人欺负。 “曾经给彼此带来了那么深重的痛苦,本就不应该互相折磨,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林宇默默思量着,“这趟燕京之行,就不要见面了吧……” 但他貌似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哪怕你是江南巨擘、华夏天骄、五星屠夫,被举世尊崇、人人畏惧的魔头,这世界上的因果缘分,也绝非你说能断,就断得了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除此之外,我在燕京貌似没什么熟人了……”林宇手托下巴,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微微蹙起了眉。 哦,还有一个,当初在临兴瑞华大酒店救下的那个小哑巴,好像叫什么……白小苗,乖乖巧巧的,煞是可爱。 林宇曾吩咐歌利股份的老总朱卫护送白小苗回燕京,后来朱卫回来报告说,白小苗的家世显赫,是燕京很有名望的大家族。 “毕竟有点儿交情,过些日子,登白家的门去看看她。”林宇心下打定了主意,挑起眉梢。 他表面平静,但内心活动却很丰富:“除此之外,的确再没有认识人了。这座城市数百万人口,我居然才只认识那么几个,人与人之间,真是陌生得可怜啊…… 诶?差点儿把钟若曦那女人忘了,不不不,那能算作女人么?算了算了,不去想她,一想她就觉得烦,本尊就没见过那么无赖的女人,明明是她自己不讲规矩,还搞得好像本尊欠她似的……就她的便宜,我还真不稀罕占……” 近百公里开外,燕京军部第十三处。 “阿嚏!”钟若曦猛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琼鼻,偏脸望向了窗外,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这才刚刚入秋,就感冒了?我这身体,还不至于这么柔弱吧……” 她咬了咬银牙,闷闷的思量:“除非有人骂我……会是谁呢?该不会是林子轩那个死变态在偷偷咕哝我吧?我怎么又想起他来了,死变态死变态臭不要脸的死变态……” 钟若曦脑海中又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林宇将那只咸猪手探进她领口,东摸摸、西捏捏,却还冷着一张棺材脸假正经的可恶模样,当即火冒三丈,抬起大长腿,狠狠一脚踹飞了身旁的椅子: “王八蛋!早晚打得你亲妈都不认识!” 嘭! 椅子飞出去,在墙角摔得四分五裂,木屑迸溅。 会议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当即都傻了。呆呆愣愣了好一会儿,轰隆隆站起了一大片,满脸惶恐: “处长息怒!属下无能!” “都怪属下无能!” “发生了这么多起命案,却连半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查不出来,属下无能!请处长责罚!” 汇报研讨会上,钟长官发了这么大的火,谁心里不害怕啊?人家刚刚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要“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今日参会的这些军方高层人物,现在都觉得两腿发软,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 其中有不少人,已经暗暗打起了小算盘,要不要先通知警卫员,给自己提前预备好一副担架? 钟若曦回过神,眨巴眨巴美目,白皙的脸颊满是尴尬。 “咳咳,你们知道就好。上点儿心,给我认真的查!”她清了清嗓子,将桌子拍得砰砰响,然后端起旁边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浓茶,闷声道,“都坐吧,继续开会!” 第1151章 你喜欢我什么? 凄蒙的夜色覆盖大地,天穹只流露出几点渺茫的星光。 偏僻幽静的街巷,路灯昏黄,同前方市中心那璀璨的华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是在繁华的帝都,秋天的夜里,却也逃脱不了几处清冷。 这就好像是昌隆的王城,达官显贵绫罗绸缎、钟鸣鼎食,但天桥下总有那饥肠辘辘、瑟瑟发抖的乞丐…… 在街巷口一棵歪斜的柳树下,静静倚靠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大红色的长裙,宛若一团烧着的火焰。妖娆的身段儿凹凸有致,火红色的长头发垂下来,遮挡住了整张脸,看不清面容。 美固然是极美的,但却美得有些诡异。 那副耷拉着头,绵软无力的姿态,就好像一个穿着大红衣上吊的女人,能把过路的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她,是女魃。 她,很难受、很痛苦,垂下来那两只苍白纤细的手掌,甚至忍不住阵阵颤抖。 妖娆、聪慧,又长生不死。 女魃的学习能力很快,尽管这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但却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快节奏,甚至还学会了简单的语言。 长时间的绵绵封印,好比现代人穿越到了数千年之后的未来,想要做到她这一步,着实不容易。 她会寻找那些落单的人,杀死他们,吸食他们的鲜血。因为她总是感觉到焦渴,那是缠绵在她身上的诅咒隐隐作祟。这么多年,诅咒从来没有饶恕过她。 普通人的鲜血和神魂,能量太弱,犹如一丛棉花,蓬蓬松松,压下去只有小小的一团,根本不足以镇压诅咒。她就需要不断的杀人,杀更多的人,才能略微缓解自己的痛苦。 有时候,她会主动。但更多时候,她情愿被动,静静待在一个地方,守株待兔。 因为那些贪婪而卑贱的人类,沉溺于她这具绝美的皮囊,总是在打她的主意…… 他们不知道,在那白皙娇嫩的皮肤之下,是好似蚯蚓一般,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而在那令人头晕目眩的诅咒之下,又是一个饱受数千年折磨的怨魂…… 如果,注定要无时无刻承受最极致的痛苦,你会选择长生么? 远处,传来了跑调的歌声,由远及近、由远及近……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满面红光,嘴里哼哼着调子,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浑身散发着浓郁而难闻的酒气。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很快拐进了这条街巷,漫不经心的一扭头,看到了大红衣的年轻女人…… “妈呀!”中年男子一声怪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当即酒醒了大半,脸颊泛着铁青,“鬼!撞鬼了!” “嗯?”女魃缓缓抬起头,撩开火红色的长发,露出那张妖娆妩媚的脸,眸子如红宝石般剔透。 精致、美艳,如妖。或者说,她就是妖。 中年男子顿时看傻了,痴痴的大张着嘴,哈喇子沿着嘴角淌了下来…… “美,真美……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美的女人,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狠狠吞咽着口水,“你……你不是鬼?” 女魃的嗓音很好听,清脆如空谷幽泉叮咚,但却明显很生硬。 “我迷路了。”她平静的道,“我找不到家,很无助、很可怜。” 破绽百出,但鬼迷心窍的中年男人只觉得晕晕乎乎,已经彻底被这名女子的美貌迷住了,根本来不及多加思量。他盯着红衣女子绝美的脸、丰满的胸、挺翘的臀、修长的腿,只觉得心底阵阵发热,下流的欲念熊熊燃烧。 借着尚未完全消退的酒劲儿,他不失时机的大献殷勤:“啧啧啧,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孤身在外太危险了。天色这么晚了,这附近很不太平,要不你跟我走吧,我自己一个人住,刚好空一间屋子。你到我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大清早,我陪你去警局报案,怎么样?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坏人,我就是想帮你。” 女魃道:“好。” “快,那你跟我走。” 中年男子左右张望一番,然后招了招手,同红衣女子肩并肩的往前走。他不断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女子那张白皙又寒漠的精致容颜,瞄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喉结剧烈滚动。 太诱人了,还有这女人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并不好闻,但却很诱人……嗯,像铁锈的味道,又或者……想不起来了…… 那其实,是血的味道。 越走越偏僻,越来越昏暗,直至连路灯都没有了。 狭窄的小胡同里,阴森、清冷,只有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仿若给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轻纱。 中年男子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了,然后开始呼哧呼哧喘息。在一片寂静中,他的脸颊发红发烫,青筋暴起,甚至连砰砰的心跳声都很清晰。 女魃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这里是你家?” “我……我忍不住了,咱们……咱们就在这里吧。”中年男子凑了过来,憨厚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狰狞,“美人儿,你……你太美了,我要你……” 女魃歪着头,向后挪了两步,退到了墙角,语调依旧生硬而冷漠:“你说要带我回家。” “对,我是这么说的,但你太他妈勾人了,你在勾引我,这……这全是你的错,不能怨我。”男子絮絮叨叨说着,粗暴扯开了衬衫的口子,又去拽开了腰带,“你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但你要是不配合……别怪我用强……你说说你,穿得这么骚做什么?还不就是给男人玩儿的,你先让我爽一把,然后我就带你回家……别,你别躲,反正我不弄你,换了其他男人也会来弄你……” 女魃道:“你很恶心。” “别这么说,我……我是真心喜欢你……”中年男子两手撑住墙壁,整个人凑上来,“我忍不住了,我要炸掉了,你这个放浪货,活该被人搞……” “你喜欢我?”女魃的眉梢挑了挑,这对她而言,已经算是比较大的面部表情了,“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中年男人喷吐着酒气,“对对对,我喜欢你的眼睛,红色的眼睛,你戴美瞳漂亮极了……” “我的眼睛?像这样么?”女魃凝视着他,红宝石般剔透的眸子里,闪烁着妖异的猩红。 那诡异的红芒,如刀一般划过中年男子的脸,竟然割开了两条恐怖的狰狞伤口,霎时间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啊!”中年男人正要去撕扯女子裙子的手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他痛苦的捂住血淋淋的脸,如狗一般蜷缩起身子,凄厉的哀嚎,“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鬼!你是鬼!啊!” 第1152章 孽缘 “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别……啊!” 尖锐的惊恐哀嚎,划破凄蒙的夜色,回荡在狭窄而僻静的小巷。 前后不过半分钟,身材曼妙的红裙女子缓步走出街巷口,在她身后,潮湿发霉的墙角,静静蜷缩着一具干枯扭曲的尸体。本来八十多公斤的体重,如今却瘦小枯干,宛若一条被剥了皮的死猫死狗,竟然透着丝丝凄凉意味…… 在这苍茫的天穹之下,在这繁华的都市之中,谁才是狩猎者、谁才是牺牲品,真的很难说…… 女魃扬起脸,澄净的双眸如血色的琥珀,火红的长发分散两旁,纤柔的发丝随微风飘摇。惨淡的月光映照着她那张瓷器般精致无暇的脸,宛若暗夜飘摇的幽灵。 “人类,丑陋肮脏,真恶心。”她抬起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腰肢款摆,缓缓走远了。 她对人类的恶意,根深蒂固。这个种族曾经利用她、抛弃她,曾经将她绑在山崖上遭受酷热折磨,曾经将她封印进石棺长达数千年。 可在漫长的岁月过去,他们却没有丝毫长进,依旧贪婪、懦弱、胆怯、渺小…… 女魃需要继续狩猎,用来缓解诅咒带给她的焦渴感。就好似广袤天地间的芸芸众生,需要不断奔波,谋求果腹。先前那肥腻卑劣的中年人,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远不足以压制诅咒给予她的折磨。 她知道,有人在寻找她,凭借本能,她意识到那是很危险的人,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最高执法者,同昔年那些抓捕她、封印她的名门正派没什么两样。在没有恢复到巅峰实力之前,她会竭尽全力避免接触,以免重蹈当年的覆辙。 暗夜是女魃最好的伪装,也是她的猎场。通常,她白天都会找一个幽暗隐蔽的小角落,偷偷藏匿起来,尽量不被任何人发现,直到夜幕降临才出来活动。她并不惧怕日光,但太阳的确能增强诅咒的效果,让她觉得更加焦渴难耐。 而与此同时,有了黑夜的遮掩,她也能最大限度避免对方的追捕。 这段时间以来,女魃对燕京城很熟悉了。在这里初步恢复实力之后,她可能会选择去更远的地方,但还不是现在,现在不行。她必须要谨慎,才能保护好自己。 有人畏惧她、有人羡慕她,但毫无例外,那些人都只会折磨她,让她痛苦不堪。 她不怕死,但她怕疼。 女魃向着公园走去,腰肢款款,夜风撩起了她的裙摆,露出半截笔直修长的小腿,肌肉匀称,充满了活泼的力量感。 公园是个很不错的去处,这里僻静冷清,树木很多,往往会有约会的小情侣,方便动手。 一次,就能做掉两个。 甚至有一次,她一次做掉了三个,当然了,那算是比较辣眼睛的画面,不堪入目…… 女魃喜欢在这种环境优雅的地方狩猎,白天也喜欢猫在这里躲太阳。 外面那些钢筋混凝土搭建起来的四方盒子,她不喜欢,更想不通为什么,人类要把自己塞进那么一个个逼仄的小空间里。要知道,从前的信徒们,为她搭建华丽恢弘的宫殿,穹顶最起码也要数十丈高才显得气派…… 今晚有点儿倒霉,估计是温度降低,寒气太重了,公园里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影。 女魃有点儿失望,同时又开始暴躁不安,戾气越来越重,眸底的猩红不断闪烁。那种焦渴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也可以去吞食牲畜的鲜血,但她不会选择那么做,因为有违她王者的身份。 最好的食物,还是人类。 女魃紧紧咬着牙,挺翘的鼻子皱起来,脸颊愈发苍白,那是她发怒的前兆。 每当她觉得自己被耍了,就会呈现出这种状态。 忽然,女魃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儿,被夜风裹挟着,在鼻翼间纠缠萦绕。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暴躁的心情平复,剔透的眸中涌现出了浓浓的渴望…… 好香,人类的味道,怎么可以这么香? 女魃感到难以置信,数千年来,她杀过无数的人,吞食过无数人的神魂和鲜血。但毫无疑问,无论男女,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股浓郁的腥臊恶臭。倘若不是诅咒在折磨着她,她甚至不会同这些肮脏的东西保持近距离接触。 但现在不一样,她嗅到了无与伦比的芳香,那分明是世间最美好的食物,在不断的撩拨着她躁动的心弦。 涌动在心头的焦渴,更甚了几分。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缓缓从白嫩的肌肤下浮现出来,如蚯蚓一般蠕动,几乎压制不住。 “我要得到它……” 女魃强行将诅咒符文压回体内,然后缓缓挪动曼妙的身体,沿着香味儿飘散过来的方向,慢慢靠了过去。 小心谨慎,无声无息,生怕自己粗糙大意,将猎物吓跑了。 她站在低矮的小树丛后,双眸眨了眨,视线越过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在人工湖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位身材瘦削单薄的年轻人,貌似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目清秀,算不得英俊,但却很耐看。 尤其是他的气度,孤傲又冷峻,仿若同整片黑夜都融为了一体。饶是女魃厌恶人类的整个种族,也会觉得他……有点儿迷人……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双目凝视着被夜风吹皱的湖面,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两条空悬起来的小腿晃啊晃啊晃,长椅旁边的地砖上,还放着一只小行李箱。 跨越数千年的漫长光阴,这是女魃第一次见到冥帝。她不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会为了这个男人癫狂着魔,甘愿放弃所有,甚至丧失了自我。那将是,比诅咒更为恐怖的折磨。 如果世事能重头,她一定会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转身仓皇逃开,然后找个隐秘的山洞,将自己永远的封印起来,从此相忘于江湖。 但人世间,向来没有如果。 在此之前,女魃没有刻意的去寻找林宇,林宇也绝非故意的在这里等待女魃。 他们两个人的不期而遇,是冥冥之中的命运纠葛,是一场注定无法逃脱的孽缘…… 第1153章 辣手摧花 林宇有自己的烦恼。 一整天的时间,出租车拉着他逛遍了整个燕京城,却依然觉得陌生。 他是震悚天下的五星屠夫、威压一方的江南巨擘,可当他静静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想象着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却依旧觉得手足无措、慌乱不安。 父亲林振亭说过,妻子秦湘云并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但却自有一派温婉端庄,恰似江南的小桥流水,隽永悠长。 林宇想象不出,那是怎般的气质模样。 他更不清楚,倘若秦湘云见到了自己,是会悲伤、难过,还是会逃避、躲闪?自己对她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夜风吹皱了湖面,荡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恰似林宇此刻的内心,茫然迷惘,不知何以自处。 就在这时,那身着红裙,如一团火焰般娇媚妖娆的女子,袅袅婷婷、腰肢款摆的走过来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偏头瞄了一眼,眸光微凝,神情依旧冷漠。 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他也嗅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那股浓郁的血腥气…… 再加之,不久前钟若曦在江南嘉安市提供的消息,嗜血、红衣…… 林宇大概想明白了,自己撞上了棘手的货色。这名女子,很有可能是所谓的“女魃”,又或者是“血族”。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锅从天降啊……”他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搭在大腿上的那只手动了动,神情颇有些郁闷。 自己刚到燕京,就撞上了这玩儿意,真可谓流年不利,早知如此,出门应该看看黄历才对嘛…… 裙袂飞扬,魅惑天成。女魃从年轻人身旁,脚步徐徐的走过去了。 林宇没有丝毫反应。 女魃心底觉得奇怪,这个人类,为什么不像其他那些臭男人似的,见到自己就激动的淌口水,两眼发直、血脉偾张? 恰恰相反,这一次反而是她觉得,这香喷喷的小家伙有点儿诱人,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躁动了。 “他的血,一定很甜、很美味……”女魃思量着,倏而停下脚步,转回身又走了回来。 然后她站在林宇面前,撩开垂落腰际的火红长发,显露出那张妖异绝美的面容,猩红的双眸微微闪烁,故技重施: “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家,很无助、很可怜。” 林宇:“……” 拜托,即便要勾引,也请装得像一点儿好嘛?你看我像傻逼么?很好骗么? 女魃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想象之中的回答。然后她便俯下身,两眼直勾勾盯住了面前这张清秀的脸,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带我回家、为什么不夸我的眼睛好看?” 林宇歪着头,细细打量她一番,道:“滚。” 女魃的语言能力还有待加强,所以有点儿懵:“什么意思?” “就是说。”林宇心平气和的解释,“我现在很烦,你最好不要惹我。如果你离我远点儿,我今天会饶了你。如果你再敢凑上来,我会……打到你哭。” 女魃愤怒了。 这个人类的傲慢自大,是在蔑视她王者的无上威严,杀无赦! 恶毒的诅咒隐隐作祟,翻涌的焦渴再也无法压抑。无需再伪装,这里四下无人、静谧冷清,本就是最佳的狩猎地点。 女魃的身体倏而往前一跃,整具曼妙的躯体都冲进了林宇怀中,然后她张开红润的小嘴,露出口中锋利尖锐的獠牙,对着林宇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咔! 时间仿佛都就此停止了…… 女魃感觉自己就好像咬在了一块厚重的钢板上,对方那看似苍白的皮肤,却无比坚固,险些崩断了她的牙齿。 她不甘心,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低低的嘶吼,张开嘴又是狠狠一咬。 咔! 好……好疼…… 林宇偏过脸,近距离凝视着那双猩红的血瞳。 四目相对,他忽而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看来你牙口不怎么样嘛。” 女魃的身体倏而僵硬,脊背紧绷,感受到了一股无以言喻的危险,她下意识的准备后退,但却晚了。 林宇的面色倏而阴沉,目光寒冽,牢牢攥住她的手腕,将怀里的女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轰! 石砖崩裂,尘土飞扬。女魃在地面捈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翻滚着摔进了前方的人工湖,“噗通”一声响,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 林宇从长椅上站起来,盯着前方波光荡漾的人工小湖,紧紧蹙起了眉。 他已经大致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半神,实力大概同白头道人周太炎在伯仲之间。 而且,林宇敢肯定,这绝非女魃的真正水平,她只是还没恢复到巅峰罢了…… 哗啦! 伴随着水花飞溅,女魃从湖里浮了起来。被湖水浸湿的红裙,牢牢贴服着她曼妙的躯体,更勾勒出曲线玲珑的美好弧线。 紧随其后,她抬脚在水面狠狠一踏,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息就来到了林宇面前。 探出的那只纤细手掌,显现出足有数公分长的黑色指甲,抓向了林宇的脸颊。 “打人不打脸,这么不守规矩的么?”林宇心里默默吐槽,直接拨开了她抓过来的那只手,然后五指倏而收拢成拳,挥向了对方的面门。 他当年在西鲁青州悬影桥,还未入半神,就足以吊打白头道人周太炎了。如今已是半神之境,实力深不可测,对付与周太炎同一级别的对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嘭! 一拳,重重击打在女魃的面门上,后者爆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整个面骨咔嚓碎裂,彻底凹陷下去,连原本挺翘高耸的鼻子都陷了进去。 紧接着,林宇近身,又是一记手刀挥落,结结实实劈砍在了女魃白皙的脖颈上。 咔嚓! 女魃颈骨碎裂,脑袋忍不住歪了过去,松松垮垮的搭在肩膀上,踉踉跄跄后退。那个美艳妖娆的形象不见了,此刻的她,面目全非、状若厉鬼,足以将那些自诩胆大的家伙,也吓得屁滚尿流。 “这么不禁打么……”林宇活动了一下手腕,微皱起了眉头。 尽管明知道对方不是人,但这种辣手摧花的行径,还是让他有点儿不大舒服…… 第1154章 别惹我 大都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没人知道,在燕京郊区僻静的小公园里,两位屹立武道巅峰的半神强者正在对峙。 在林宇惊诧的目光注视中,女魃的身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她的伤口中翻涌蠕动。 前后约有半分钟,她痊愈了! 琼鼻高耸,面容依旧精致白皙,美得惊心动魄。 女魃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她甩了甩火红长发,嗓音冷漠:“蝼蚁,你杀不死我。” 高高在上的王,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却被一个普通的人类打成了重伤,这对她而言,是一种侮辱、一种挑衅! 林宇挑着眉梢,满脸意外之色:“哦?这么强悍的自愈能力么?” 他的脑海中,忍不住回荡起了钟若曦在江南时说过的话:天地恒久、不死不灭。 难道这东西,还真能永生? 林宇轻轻吸了一口空气,内心也有点儿震撼了。 倘若女魃具有这种能力,那真的太可怕。不要说是白头道人周太炎了,即便是诸如神木有良那种层次的半神强者,也不见得能在她手中讨到便宜。 毕竟,你杀不死我,但我却能活活耗死你。 女魃猩红的双瞳,牢牢锁定了面前的年轻人,旋即便如奔雷般直截了当的冲了过来。凶猛的气势,使人毫不怀疑,哪怕是一辆重型装甲车停在面前,也要被撞得粉碎。 林宇回过神,赶忙向旁躲闪。 女魃从他身侧掠过,撞进了后方的小树林,沿途所过之处,树木劈折、枝叶炸碎。 然后她及时止住了身形,婀娜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倒挂在了近处一棵水桶粗细的白桦树上,直勾勾、恶狠狠的瞪视着林宇,双眸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澄澈剔透。 林宇偏过脸,仰起头,默默的瞅了一眼,望着对方那个有点儿诡异的倒挂姿势,嘴角微微抽搐。 “你屁股露出来了。”他相当贴心的提醒道,很绅士的挪开了视线,不去看对方因裙摆倒垂而显露出的两条大长腿以及挺翘的臀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 女魃:“……” 她发出一声似野兽般愤怒的咆哮,抬脚蹬断了身后高大的树木。借助这股冲力,趁着林宇失神的机会,狠狠抓向了后者的胸口。 噗! 锋锐的指甲,毫无阻碍的扎进了皮肉,撞碎了骨头,探了进去。 紧接着,女魃一扬手,就将林宇整个人挑了起来,像扔垃圾似的狠狠摔出十几米开外,在地面砸出一个幽深的恐怖大坑。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算是报了刚才的仇。 “咳,咳咳。”林宇用一只手支撑起上半身,偏脸瞧着头顶惨淡的星光,神情郁闷,“大意了,大意了……” 对方的实力即便再不济,也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再加之本就来路诡异、手段超绝,倘若抓住巧妙的机会,让他吃点儿苦头并不成问题。 在臻入先天境后,林宇的金刚不灭身显现不出多大的优势,在没有修为防备的情况下,同级别强者想要伤他,也并非不可能。 本来嘛,真武宗下历时三月之久,用天外陨火炼就的金刚不灭身,强度也就相当于半神等级。对化境天师而言,这是铜皮铁骨,彻底碾压。但对于半神强者而言,毫无作用。 毁就毁在这女人的屁股上……早知道还不如多看几眼…… 从古至今,正人君子向来不好当啊,最后吃苦头的往往都是自己。 女魃缓缓抬起了鲜血淋漓的手,探出粉嫩的舌尖儿,轻轻舔舐。 这个男人的血液,截然不同,甘甜而美味,让她几乎感受到了源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抖。 她意识到,对方的血液中蕴含着极度恐怖的能量,倘若能够被自己全部吞食,非但能够重回巅峰、镇压诅咒,即便更上一层楼,也绝非难事。 贪婪…… 宛若野草,疯狂生长。犹如烈焰,熊熊燃烧。 女魃的身形如鬼魅,闪掠间划过夜空,如一发重型炮弹般落入了坑底,然后她说出了一句足以引发严重歧义的话: “我要你。” 林宇扬起脸,也无比平静的回了一句:“我不要你。” 女魃呲着满口锋利的獠牙,伸手抓向了林宇的脖颈。在她的潜意识中,这个男人固然强大,但却已经在自己的偷袭下受了重伤,现在不过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 突然,她探出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然后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猩红的瞳孔似摇曳的火光般明灭不定。 林宇的身上,没有伤口。 破碎的衣服,边缘还沾染着殷红的血迹,但胸膛却光滑平整,连伤疤都没留下。 伤口,愈合了! 女魃傻呆呆的望着,她想不通,面前这个人类,缘何拥有同自己一般无二的能力? “你……”她强忍着浑身的战栗颤抖,缓缓启口,“也遭受了诅咒?” 林宇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不觉得,只要活着,就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么?” 女魃同林宇对视了三秒钟,从对方冰冷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戏谑。她再度暴怒起来,身体前倾,张嘴就咬。 “给你脸了?”林宇目光倏而一冷,径自一扬手,掐住了女魃的脖子。然后他就以一种无比粗暴蛮横的姿态,将两根手指探进了后者的嘴里,扳住那颗锋利的獠牙,用力一掰。 伴随着低低的脆响,这颗嗜血的獠牙就林宇生生掰断,随手就给扔了。 女魃满嘴是血,愤怒的低吼咆哮。她白嫩的皮肤表面,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妖如魔,张牙舞爪的抓向了面前的年轻人,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林宇再度探出手,张开五指,按住了女魃冲过来的那张脸。 这种时候,面对一位同级别的高手,若是还讲什么怜香惜玉,那就是傻逼了…… 林宇按住女魃的脑袋,旋即抬起膝盖,狠狠一撞。紧随其后,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打累了用腿抽、用脚踩,再来一记过肩摔…… 对于女魃来说,这是她重生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史无前例的凶狠毒打,震得大地轰隆隆作响,直至两人打出了巨大深坑,冒出了咕噜咕噜的地下水。 林宇停下来,舒一口气,然后抬脚踩碎了女魃的脑袋。 “警告过你了,别惹我。”他挑着眉梢,满脸傲娇。接着掸了掸衣服上的泥土和血渍,冲天而起,跃出了幽深的土坑。 林宇走到公园的长椅旁,提起了小行李箱,又望了望天边的几点星辰,这才潇洒离去…… 第1157章 阴差阳错 林宇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自己的事,同你无关。” 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能当面挑明的事,绝不含糊。但跑到燕京寻母这种私事,要对钟若曦讲出来,还是有点儿艰难。 钟若曦盯了林宇一会儿,自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索性放弃。毕竟江南巨擘林子轩的身份非同一般,对付这种难缠的货色,软硬都不好搞定,能逼对方开口才怪了。 真要把这死变态惹毛了,再发邪疯揍自己一顿,那可得不偿失…… “好吧,既然是你的私事,我也就不干涉了。”钟若曦以退为进,摊了摊手,轻轻叹息,“这里是燕京,整个帝国的中枢,我只希望你谨慎做事,动手之前先思量,不要引发混乱。你也清楚,现在已经够乱了,我求求你,别再给我添麻烦,好不好?” 林宇见她说得诚恳,略一点头:“放心,我就不是来惹麻烦的。” 钟若曦歪着脑袋,挑起眉梢,忽而“啧”了一声,表情丰富。 林宇见她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老大不高兴,皱起了眉:“你啧什么?” “我啧你啊,没成想你脸皮这么厚。”钟若曦说话间,俯着凹凸有致的躯体,将桌面上的文件袋抓过来,然后将里面的所有材料全都抖落在了桌子上,“来来来!快瞅瞅!昨晚发生在燕京郊区亭林公园的搏斗痕迹,是不是你这位大人物做的?林先生,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是来惹麻烦’?说出这种话,你脸红不红啊?心跳不跳啊?”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别开脸:“我不知道……” 这女人果真不是善茬儿啊,刚刚还觉得她怎么果然间大度起来了,原来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林先生?林先生?请你看着我说话,好不好?”钟若曦的表情似笑非笑,“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敢不敢承认?” “好吧。”林宇满脸郁闷,“我做的,那又怎么样?我说过了,不是来惹麻烦的,但若是麻烦惹上了我,还有不出手、任人宰割的道理?” 钟若曦:“呵呵。” 林宇:“你别呵呵。” 钟若曦:“我就呵呵了。” 林宇:“……” 好想打人啊。 钟若曦抬手摩挲着下巴,盯着凌乱铺在桌面上的照片、笔录和报告。 这些东西,都是今早从燕京警局直线移送到十三处来的。 有一位早上去公园跑步的老大爷,发现了人工湖旁边的狼藉,以及那个恐怖的深坑。他见坑底都打出了地下水,还以为是城建改造,夜里施工,所以只叨咕了几句,并没当回事儿。 可当他跑完步,溜哒进小树林里拉练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具干枯蜷缩的尸体。 老大爷被当场吓出了心脏病,他的叫喊声吸引来了晨练的其他人,旋即报了警。警方到达现场,又在街边的一辆豪华跑车里,发现了另一名女子的枯尸…… 钟若曦蹙起了秀眉,神情颇有些意味深长:“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女魃了……怎么撞上她的?” “我什么也没做。”林宇回答得无比坦然,“她就走过来勾引我,还想咬我。” 钟若曦唇角蓦地一咧。 实锤了,这就是个坑货!四处惹麻烦的那种! 燕京城这么大,女魃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了你,你敢说这不是因为你的事儿逼体质? 林宇怏怏不快:“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钟若曦深深吸一小口气,抬起手揉了揉精致的脸颊,收敛了那副滑稽表情,恢复镇定:“我能不能问问,昨夜的结果如何?” “她是个菜鸡,我杀了她。” “你确定?”钟若曦的身体微微前倾,眸底透着几分试探,“可是,我们今天一上午,已经在燕京郊区发现了九具尸体……这足以说明,女魃非但还活着,而且作案的频率增加了,你是否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宇貌似也有些困惑,沉吟半晌才道:“你说得不错,她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天地恒久、永生不灭。我的确杀了她,但是……她又复活了。而且,她需要吸食人的血液和神魂,才能增强实力。我昨晚给她造成了重创,所以她会更加疯狂的杀人。” 钟若曦:o⊙﹏⊙o “林子轩!”她咬了咬银牙,秀眉倒竖,直接拍案而起,“那你昨晚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只要你通知我们,就能抓住她!就不会再死人,你懂不懂!” 林宇满脸平静:“我又不是你的下属,凭什么要听你摆布?况且你的逻辑很搞笑,女魃复活了,所以她欠下的人命就要算在我头上?分明是你们无能,连只菜鸡都抓不住,别乱甩锅可以么?” 钟若曦已经出离愤怒了。 真没发现诶,这小家伙居然还牙尖嘴利、两幅面孔呢!你看他平日里沉默寡言,貌似不善言谈,可要真怼起人来,能气死人不偿命! “好好好,全是你的歪门邪理,我……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钟若曦抬手扶住光洁紧致的前额,又跌坐了回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的行径,非但没有给我们帮上忙,反而引发了更大的麻烦?” 林宇淡声道:“不见得,女魃虽然复活了,但是她却退阶了。” “什么意思?” “遇见我之前,她是先天境。昨晚被我杀了一次,现在她元气大伤,修为退到了化境。倘若你们足够机灵,动作快一点儿,还能抢在跃阶之前将她抓住……” 话音未落,钟若曦就从椅子上弹起来,风风火火的穿过客厅,拽开门向外走: “回见!” 这则消息太重要了,女魃现如今的修为,只有化境! 化境是什么?天师强者纵然在修真界如龙如凤,但对于十三处而言,那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提! 这是抓住女魃的最好机会,倘若等她杀了足够多的人,修为再度晋入半神,那就麻烦了! “快!传我命令!”钟若曦冷冰冰吩咐道,“全城搜索穿着红色衣裙的可疑女人,一有发现,立即上报!” “是!”吴军沉声应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第1158章 注意身体 林宇承认,他昨晚故意放了水。 面对女魃,他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甚至没有去尝试灭杀对方的法子。 林宇对钟若曦说,自己也杀不了女魃,其实是一种托词。 他撒了谎…… 拳脚杀不了,天外陨火行不行?要是天外陨火也不行,祭出魔轮行不行? 林宇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动用魔轮,肯定能令女魃灰飞烟灭!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动了私心,那是一种连他也无法言喻的感觉,倘若非要寻觅一个妥帖的词,那就是“同情”,亦或者“怜悯”。 人人艳羡、苦苦追求的永生啊,却要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这数千年的光景,又有谁能够体谅? 至于所谓的人命,钟若曦将锅扣到林宇头上,让他觉得这很可笑。 半神强者的威能,惊天动地,堪比一国,更何况是五星屠夫林子轩? 他能制止战争,但他却没有,是不是所有难民都要算在他头上?他能制裁犯罪,居然没有穿上红裤衩去做超人,是不是也要将受难的人命算在他头上? 倘若如此层层叠叠的推算下去,整个世界的锅,都能让林宇来背…… 林宇在酒店的套房里足足待到了下午四点半,才换了衣服,施施然下楼。 他来到前台,语调清冷的吩咐道:“给我准备一份晚餐,再叫一辆专车,送我去金纺会所。” 虽说这个时间吃晚餐略早了一些,但考虑到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先垫垫肚子为好。 自从林宇从罗刹海归来,他就好像变成了饿死鬼超生,想尽办法为自己找借口吃东西…… 很多修真者臻入半神境,早已不屑俗世的酒水食物,每日吸纳灵气、品品香茗,足矣。 但林宇却截然不同,他身涉红尘,该吃吃该喝喝,一样儿都没落下。 前台姑娘模样俊俏甜美,望着这一本正经的小家伙,却并没因为对方的年轻而产生轻视意味。开什么玩笑,鬼知道这位林先生是哪个大家族的核心子弟,昨天晚上来办理住宿,出手就是一张黑卡,把所有人都给惊到了。 经理千叮咛万嘱咐,对于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务必要好好接待,以免照顾不周踩了雷。毕竟燕京这一亩三分地上,卧虎藏龙,什么人物都有。 前台姑娘毕恭毕敬的道:“先生,我马上通知餐厅为您安排晚宴,请问您对菜品有什么需求?我们酒店的法国菜很不错,是否要尝试一下?” “好。” 前台姑娘心下略微一松,旋即又有些犹豫:“不过……专车稍微有点儿麻烦,现在正值下班晚高峰啊,去金纺会所要经过交通主干道,堵车会很严重,您有心里准备么?” 林宇皱着眉:“堵车?会堵多久?” “呃,这个要看天意,有时一个小时,有时两个小时,有时能堵半宿……” 林宇:“……” 这么厉害的么?乡下来的孩纸,可真长见识了…… 林宇闷闷的问:“那我该怎么走?” 前台姑娘终究是活泼开朗的个性,见这小家伙也没端架子,热情洋溢的介绍道:“先生,您可以坐地铁呀。从我们酒店出门左转,走一百五十米,就是地铁站,很方便的。” 林宇再度点头:“好,那专车不用叫了,我坐地铁过去。” 前台姑娘歪着小脑袋,又琢磨了一会儿:“先生,那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吃晚饭了。” “这……又是为什么?”林宇满脸懵逼。 “咯咯咯咯……”前台姑娘捂着小嘴偷笑,花枝乱颤,“因为下班晚高峰啊,燕京的地铁,能把胆汁都挤出来呢……” “……”林宇道,“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一小时后。 林宇吃过了晚餐,走出酒店大门,就见得刚刚同自己说话的前台姑娘已经脱下了制服,穿着潇洒干练的牛仔裤白衬衫,倚靠着一辆宝蓝色的摩托车。 “坐这个走?”林宇咧着嘴,神色古怪。 他心里暗暗琢磨,好歹本尊也是半神强者啊,居然要坐姑娘的摩托车,有些丢面子,还不如自己飞过去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军部的雷达系统发现,当成不明飞行物用导弹轰下来…… 有点儿危险…… “拿好喽。”姑娘扔给林宇一个头盔,然后自己也戴上了,嘟嘟嚷嚷,“我正好下班,顺路带你到前面去。一会儿过了世贸大厦,你在那里打的士去金纺会所,就不容易堵车了。” 她迈着大长腿跨在摩托车上,歪着脑袋催促道:“快上来呀,抱住我。” 林宇也坐了上去,略一犹豫,抱住了年轻姑娘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莉莉,郑莉莉。”姑娘嘻嘻笑着,“抱紧了哦。” 然后她一脚油门儿踩下去,摩托车化作都市小精灵,驶上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林宇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的车技真好。摩托车灵活穿梭在拥堵的汽车之间,飚得飞快。 前后约有半个多小时,抵达世贸大厦楼下。 郑莉莉停了摩托车,摘下头盔:“到了哦,你在这里打计程车去金纺会所,就不会再堵车了。你是体面的人物嘛,去的地方又那么高档,我不好意思就这么直接送你过去的,而且也不顺路,我租的房子在那个方向上。” 她抬起白皙的小手点了点,笑容灿烂,贝齿雪白。 “谢了。”林宇将头盔还给她,转身就要走。 “哎,你……” 林宇扭过头来望着她,有点儿诧异:“怎么了?” 郑莉莉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道:“我觉得你同那些富二代不太一样,多说一句,别生气哦。金纺会所不是什么好地方,挺乱的,你……你年纪不大,多……多注意身体。” 姑娘说完这番话,脸蛋儿酡红。不过她很快戴上了头盔,骑着摩托车,闷头走掉了。 只剩下林宇咧着嘴站在原地,满脸懵…… 第1159章 再相逢 郑莉莉说得不错,金纺会所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却也并非如同想象中的灯红酒绿、靡乱不堪。相反,这里的装修高档、格调优雅,就连前台接待都是美貌与气质兼具的大美女,穿着得体,嗓音甜美清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如此情境,金纺会所成为燕京城内,诸多阔少名流的寻花问柳之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林宇在路上,特地向计程车司机打听了一下。燕京城的的哥,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大嘴巴,直言不讳的告诉林宇,金纺会所的名声之所以会臭,主要是有不少女大学生会跑去那里兼职,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工作…… 林宇恍然大悟,难怪郑莉莉临走之前,会红着脸,用那种怪异的眼神儿望着他…… 手持黑卡,消费高昂的富家子弟,跑去金纺会所,除了找女人,还能做什么? 但事实上,林宇来金纺会所,是为了找一个男人。 不过这话还不如不说,否则郑莉莉的眼神儿肯定更加怪异,好像托马斯的小火车,又跑到更污的地方去了…… 林宇抵达金纺会所,径自走到了前台,对那位美女接待道:“你好,我来找一个人,他叫做秦寿,是秦家的少爷,现在应该在这里。” 没错,根据柳菲菲提供的资料,这位秦家的公子哥,就叫秦寿,而且还是秦家家主秦孝廉的儿子。据说此辈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放浪形骸,出入各种风月场所,在外的名声很臭。而他每个星期三,都会跑来金纺会所,叫上一群狐朋狗友,纵情享乐。 林宇实在是想不通,作为父亲的秦孝廉,为什么要让自己儿子叫禽兽,看来这位秦家家主的确很招人嫌。 林宇觉得,倘若父亲林振亭当初给自己起名叫什么“林巴”“林幸”“林兵”之类的,自己也会堕落到无以复加。故而从某方面,他竟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秦寿秦公子,产生了某种隐隐的同情…… 从血缘关系上来讲,这位不学无术的秦寿公子还是林宇的表哥,所以林宇打算先礼后兵。从秦寿这里探听一下有关于母亲秦湘云的消息,做到心里有数。 如果秦湘云早就嫁为人妇,生活甜美、子女绕膝,林宇会立即回返江南省,再也不来了。 前台小姐满脸狐疑的打量了林宇一番,又确认了一遍:“这位先生,您确定是要找秦家秦少爷?” 林宇点头:“是,有什么问题么?” “您同秦少爷认识?” “不认识,但我们是亲戚。” “亲戚?请问您怎么称呼?”前台小姐吓了一跳,不敢有丝毫怠慢了。燕京秦家的亲戚,那可真是了不得。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凭秦家在燕京城的恐怖背景,哪怕是攀龙附凤的远房亲戚,也绝非她这种小人物所能招惹。 “我姓林,从江南来。” 前台小姐赶忙记录了下来,郑重的点点头:“好的,不过秦少爷正在楼上包厢里,同几个朋友谈事情。能否请林先生到休息区稍候片刻,品品咖啡,小作休息,我马上安排人为您通报。” 谈事情?谈个屁的事情,估计是又同几个狐朋狗友凑在一起,做那些下流龌龊的勾当吧…… 林宇心里明白,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道:“好,我去那边等,你们快一点儿。” “是,您尽管放心。”前台小姐说罢,目送林宇远去。 “亲戚?”她轻轻嘶了一声,转身招过来一名服务生,说道,“你快去楼上通知秦少爷,就说她有一位姓林的亲戚,从江南来,正在楼下等他……” …… 林宇横穿过大厅,向着休息区的沙发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忽然跑进来一名年轻女子,气喘吁吁,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砖上“哒哒”作响。 林宇仿佛心有所感,下意识的偏过脸,盯视着那直冲过来的女子,登时止住了脚步,旋即身体僵硬、表情凝固。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风情万种的妙龄。长发披肩,鹅蛋脸,皮肤光滑白嫩。长长的睫毛,漂亮的眸子透着脉脉温柔,精致的琼鼻,红润的小嘴。 她穿着深棕色的长款大风衣,里面是职业化的白衬衫,用女士小领带做点缀。直筒铅笔裤,包裹着两条修长圆润的长腿,更衬托出身材的曼妙高挑。 极品美女,那站在前台的女孩儿也算是千里挑一的人物,可同她一比较,瞬间就从天上打落了凡尘,变得毫不起眼了。 林宇直愣愣的望着女子那熟悉而绝美的面容,刹那间竟然忘记了呼吸,心底骤然翻涌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涛。 这……就是命么? 偌大的燕京城,人口数千万,为什么在我抵达这里的第二天,就偏偏遇到了你?我们的缘分难道真的未尽?这一切,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林宇想不通,更想不懂。以他的地位和见识,居然也碰到了无法解开的谜题。 可也由不得他多想,那名年轻女子已经急匆匆的奔过来了。她拎着奢侈品包包,整个人就好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大厅,根本没料到对面的小家伙为什么要傻呆呆站在原地,瞅着自己动也不动…… “哎呦。”伴随着年轻女子一声痛呼,两人撞了个满怀。 林宇下意识的将女子扶住,目光深邃而明亮,轻声问:“没事吧?” “没……没事,对不起对不起……”年轻女子警惕的往后挪了挪,挣开林宇的手,不住的点头道歉。 林宇微微一怔,旋即无奈苦笑。 他都差点儿给忘了,东夷罗刹海上,他封印了对方的记忆。而今自己出现在燕京城,又换上了俗世容貌,于对方而言,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啊。 有那么一瞬间,林宇竟然感到了丝丝懊悔,甚至有点儿悲凉。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可当我再度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认识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女子修养极好,明明是对方突然止步截住了去路,但她却在不断的道歉。 林宇的情绪收敛,低声道:“没关系,都是我不好。” “不不不,是我太不小心了……”年轻女子忙不迭嘟嚷着,抬起俏脸,美目忽而直勾勾盯住了林宇,整个人如木雕泥塑一般僵在了原地…… 第1160章 情绪失控 熟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年轻女子的双眸眨也不眨,牢牢凝视着眼前这张分外陌生的脸,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险些再度摔倒。 林宇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困惑的蹙起了眉头,满脸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是个陌生人了呀,你应该不认识我的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年轻女子茫然无措的摇晃着头,澄澈的眸底泛起了朦胧的湿雾,旋即潸然泪下…… 她抬手摸了摸白嫩光滑的脸颊,错愕的瞪大了眼,连自己都感觉到难以置信。 自己居然……哭了?这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回事? 就好像小时候,妈妈以颜色太花哨、耽误学习成绩为由,藏起了那条她心爱的小裙子。十年之后,当她的记忆早已消磨,从衣柜中无意间翻出了那件衣服,哪怕早已褪色、早已过时,早已经不能穿,却仍旧难掩激动和愉悦…… 面前的年轻人,就好像那条尘封在心底、埋葬了悠久岁月的小裙子,带给了她同样的感触。 “我……我……”年轻女子张了张红润的小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宛若一头惊慌失措的小兽。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眼泪,只因为记忆中的那块拼图,已经丢失了在了罗刹海…… 林宇从口袋里拽出白手帕,往前凑了半步,轻轻擦拭着女子白皙无暇的俏脸,为她抹去泪水,嗓音低沉的安慰:“没事,没事……” 眼前这个陌生人的亲昵举动,令年轻女子骤然惊醒。 “对……对不起!”她猛地往后一缩,近乎于粗暴的挣开了林宇,然后用玉手捂住嘴巴,快步匆匆离开。 擦肩而过。 林宇攥着手帕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少倾,徒留下一声低低的叹息。 年轻女子攥住了包包的带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前台。然后她就将一只手按在了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神色间尽是惊惶不安、忐忑迷惘。 前台小姐看到她的状态,忙不迭站了起来,无比关心的问:“这位女士,您感觉还好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年轻女子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复下心境。 她用白嫩的手背抹了抹脸颊的泪痕,这才重新抬起头。除了眼圈儿泛红,情绪已经恢复了沉稳。 “你好。”她红唇轻启,嗓音悦耳动听,“我是沈妃丽,白氏集团的新任项目总监,来这里找秦寿少爷洽谈合作。” “又是找秦少爷的?”前台小姐偷偷嘀咕了一句,脸颊却挂着职业化的礼貌微笑,“尊敬的女士,可是我们会所……一般不欢迎女士入内的哦。” 沈妃丽貌似有点儿焦躁,身体往前凑了凑:“我真的很着急,这个项目必须拿下来。秦少爷之前也答应了,这个星期一就签合同,但却一拖再拖……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帮我通知秦少爷一声也好,就说我在楼下等他。” 前台小姐略一犹豫,见对方情绪貌似不佳,便微微点头:“好吧,请您去那边的休息区稍候,我会为您通报。至于秦少爷见不见您,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 “谢谢,谢谢。”沈妃丽连声道谢,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 她垂下手,满心疲累的走向了休息区,然后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瞅着斜方向上的绿植,怔怔发了一会儿呆。 服务生走过来,将一杯咖啡轻轻放到桌子上,恭恭敬敬道:“请喝点儿东西。” “哦,谢谢啊。”沈妃丽又坐直了身体,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苦涩的滋味在口腔中荡漾开,这才感受到了丝丝惬意。 她在包包里翻了翻,找出湿巾擦了擦脸,然后掀开粉盒补妆。刚刚那么一哭,将妆都哭花了,白皙的脸颊好像鬼画符似的…… 沈妃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哭,不过她最近刚刚换了新公司,工作压力很大,突然之间的情绪崩溃,也并非不能够理解。她今年28岁了啊,再过两年就奔着三十去了,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她老家在西鲁,家境很普通。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在大城市里打拼,表面上是高高在上的女白领、女强人,可即便奋斗半辈子,还是买不起市中心的一套房。充其量只能在郊区的边边角角里,购置一套两居室或三居室,从此背着几十年的房贷,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把两三个小时浪费在路上,跑去燕京市中心上班…… 追求沈妃丽的人也并非没有,相反还有很多,其中不乏一些人品修养、家庭背景都相当不错的青年才俊。当然,也有一些放浪形骸的大家族公子哥儿。 但沈妃丽总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这种感觉,自打两年前从东夷回来,就开始了。 就好像,她将什么重要的东西,扔在了国外的茫茫大洋上,再也找不回来。而她偏偏又忘记,自己丢掉了什么。 两年以来,沈妃丽换了好几份工作,每份工作都做不长久。她觉得自己貌似着了魔,宛若随风飘摇的柳絮,整日都处在躁动和懊恼的情绪纠葛中,根本扎不下根。 很痛苦、很无助,也很绝望。 沈妃丽重新补好了美美的淡妆,透过粉盒上的小镜子,看到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依旧美艳迷人。天生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偶尔会人让她感到烦恼。那些臭男人们,或许只喜欢这样精美却脆弱的花瓶,根本就不在乎她个人的悲与乐。 “这样孤独终老,或许也不错。男人嘛,都是大猪蹄子……”沈妃丽默默的思忖,冲着小镜子,送给自己一个甜美的笑脸。 只不过,这笑容却又在刹那间凝固。 她的眸光,透过镜子,再度看到了距此十几米外,那张清秀而平静的脸。 对方正坐在沙发上品咖啡,貌似也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相聚,对视在了一起。 沈妃丽的身体倏而一颤,她分明在对方深邃明亮的漆黑瞳孔中,看到了一丝久违的宠溺。那就好像乌云密布中的一缕耀眼曙光,刹那间驱散了她满心的阴霾…… 第1161章 你呵呵给谁看? 沈妃丽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她没见过,怎么就会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家伙,产生这种迷离莫测的感觉? 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啊,又忍不住偷偷往小镜子里瞄了瞄,然后她就看到坐在后面的那个家伙,咧开嘴角冲着自己微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我的天! 沈妃丽登时就好像被电流击中了,俏脸涨得通红,心脏怦怦乱跳,连呼吸都明显急促起来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不久前会情绪失控,根本就不是工作压力太大这种鬼扯的理由,而是因为后面这个不明身份的年轻人! 啪! 沈妃丽赶紧闭上了粉盒,蜷缩在沙发里,贝齿咬着手指,漂亮的眸子骨碌碌直转圈儿,那副懵逼的表情分外娇俏可爱。 紧接着,她就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老家的电话号码: “喂?妈,是我,是我啊,有个事儿跟您说……您……您当初真的就只生了我一个嘛?有没有给我生个弟弟之类的?后来送人了……或者走丢了,让人拐跑了……哎,您别骂我啊,我就那么随口一问。 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儿,瞅着就特别特别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似的,我刚刚就琢磨,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坐在后方十几米开外的林宇,手一哆嗦,杯子里的咖啡溢出少许,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真不愧是沈妃丽啊,他早就该想到的,这姑娘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有点儿不大一样。如果她跟杨惜惜凑在一起,估计能玩儿的挺开心,毕竟俩奇葩…… “哎哎哎,您怎么骂人呢,我就随口一问,也没说……切!”沈妃丽自然免不了挨老娘一顿臭骂,诸如什么“小牲口不赶紧找对象,就知道耍你妈”之类的话。 她悻悻的挂断了通话,捏着手机,倚靠在沙发上翻白眼儿,气哼哼的咕哝:“呵,小牲口,小牲口不也是你养的嘛……” 消停了一会儿,沈妃丽又不安分的挪了挪曼妙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扭过小脑袋,偷偷往后瞅。 然后她发觉,那个小家伙依然在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表情意味莫名。 四目相对,沈妃丽的脸又涨红了…… “我的天,不是失散多年的弟弟?那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她用玉手捂住了微张的红润小嘴,表情错愕,“他才多大啊,十八九岁?成年了嘛?我一个大姐姐居然对他……啊啊啊啊,好羞耻好羞耻……” 林宇静静坐在沙发上,望着沈妃丽那副焦躁不安的模样,嘴角泛起了无奈的苦笑。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哪怕历经了东瀛血路的风风雨雨,他同这个女人的因果,依旧没有走到尽头,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他封印了沈妃丽有关于东夷的记忆,这不假。但人类的情感,本就是最高深莫测的东西,绝对封不住的。 换言之,沈妃丽遗忘了他,但却依然喜欢着他。只要再度看到他,曾经的情绪就会被重新撩拨起来。 沈妃丽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小家伙产生这种古怪的感觉,但事实上,她同林宇的感情,是经过了一次次磨难洗礼才培养起来的啊。只要那种情愫存在,无论对方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对方是否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一切都不会变。 这两年以来,沈妃丽的落寞与孤单、懊恼与焦躁,其实很好解释。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甩了自己,但在潜意识中,她能感受到,自己失恋了…… 沈妃丽坐在那里开始瞎琢磨,自己应该怎么办? 要不要去找那小家伙交流一下?毕竟他也在看着自己,貌似对自己也挺感兴趣……可是,自己年纪有点儿大啊,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 呸呸呸!本姑娘年方二八,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胸大臀翘,怎么就老牛吃嫩草了?不过……还是担心双方有代沟啊…… 毕竟林宇现在显露在外的是俗世容貌,一直以来都是那副有些稚嫩的十八九岁大学生模样,难免引得沈妃丽忧心忡忡,浮想联翩。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生又走了过来,微微欠身道:“这位女士,秦少爷请您上去。” “哦?”沈妃丽猛地坐直了身体,恢复了职场精英的状态,“好。” 然后她就收敛了纷乱的思绪,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瞄后面的林宇,红着脸,跟随着服务生离开了。 思忖再三,她还是出于女性本能的羞涩,没有去打扰那个让她心乱如麻的小家伙。 林宇坐在那里,目送沈妃丽坐电梯上楼,然后自己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重新走到了前台。 “请问。”他的语气平静,“方才那位姓沈的小姐,也是要见秦寿的么?” 前台煞有介事的点着头:“对啊。” 林宇皱起了眉,手指敲了敲台面:“我比她先到,在那边等了十几分钟,秦寿为什么不先见我?” 前台有点儿忍不住了:“呵呵。” “你呵呵给谁看?你给我解释一下,呵呵是什么意思?”林宇冷了脸,嗓音低沉。 前台没想到这大学生模样的小家伙发起火来,居然还有点儿吓人。 她急忙收敛了那副滑稽的表情,恭声道:“这位先生,对不起,请您不要生气。我们只负责将消息传上去,至于秦少爷见谁、不见谁,那要看他的意思,我们无权干涉。要不您再去那边坐一会儿?兴许秦少爷同方才那位女士谈过生意,就会见您了。”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在暗暗腹诽:为什么不见你,心里没点儿逼数么?估计是从江南跑过来远房穷亲戚,到燕京城来打秋风了吧,人家愿意见你才怪哩。反倒是刚刚那位小姐,人美声甜、身材又好、气质又佳,哪位豪门大少会放着娇滴滴的大美人不见? 林宇已经出离愤怒了。 看在双方有点儿血缘关系,我才规规矩矩等了你十几分钟,现在居然玩儿我?真他妈给你脸了! 等,我等你个大头鬼!本尊不要面子的? 他当即转身,直接上了楼。 前台的脸色顿时变了:“哎!哎!这位先生等等!您不能上去!保安!快来人!” 第1162章 全是套路 金纺会所。 包厢里,一群男男女女,正簇拥着正中央一位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在玩儿掷骰子游戏。气氛很热闹,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哄笑。 “秦少爷,您又输了啦……”身段妖娆的女子娇滴滴说着,感觉到身旁青年已经将手滑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还配合般的扭了扭身子。 秦寿嘿嘿笑着,上下其手,越来越肆无忌惮,引得那陪酒陪玩的女子哼哼喘息,而其他人对此却见怪不怪,早就习以为常。 这位秦家少爷,仰仗着祖宗积德创下的家业,父亲又是秦家家主,吃喝嫖赌,无法无天,在整个燕京城都臭出了十八条街。 按道理以秦寿这个年纪,不堪大用,又是家族核心子弟,早就应该娶妻生子。只不过他放浪形骸,声名狼藉,使得那些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避之唯恐不及,下面那些妄图攀附权贵的小家族倒是不介意,但秦家又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就这么一年又一年,搁置下来了。 秦家的秦寿,堪比于王家的王融。每个家族都有那么一两个纨绔,不学无术,偏偏又仰仗着长辈们的恩宠,作威作福,实在是算不得稀罕。 秦寿玩弄着身旁的女人,抬眼扫过四周,忽然问道:“对了,曹彬那小子呢?今天怎么没来?” 曹家的曹彬,向来都是秦寿的忠实狗腿,往日里这种场合,断然不会错过。 “秦少,你没听说?”旁边一名富家公子脸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曹彬死了!” “啊?”秦寿吓了一跳,直接将怀里的女人推了出去,正色问,“怎么回事?那小子死了?确定没搞错?” 那家伙神秘兮兮的道:“真的死了,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红衣血魔,把他给弄死了。我也是上午刚听我爸讲的,昨晚在郊区的亭林公园,曹彬让红衣血魔吸成了一具干尸。他那辆威兹曼就停在公园外的马路上,后来警方从车里又拖出了一具女人的尸体,也被吸干了。” “卧槽,还真有这种事儿?论坛上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吸血鬼啊?” “太他妈吓人了,昨天我们还一起喝酒呢,完事儿后他说约了个娘们儿去郊外兜风,这就死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曹家人围堵了市警局门口,要把尸体拉回去安葬,不让解剖化验,还嚷嚷着限期燕京警局三天之内破案,否则后果自负……” “曹家在燕京有点儿势力啊,曹彬死了,长辈们肯定眼睛都红了,能做得出这种事来,然后呢?” “然后……听说是军部来人了,曹家主连个屁都没敢再放,灰溜溜就跑掉了……”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有点儿冷,众人面面相觑,脸颊微微泛了白。 军部都参与进来了?这“红衣血魔”的事儿,貌似有点儿大啊。 “搞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咱们最近都小心点儿吧,晚上尽量别出门了。”沉默了一会儿,秦寿低声开口道,引得其他人纷纷点头。 然后他兴许是觉得场面太冷,直接扯过了旁边的女子抱在怀里,抬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去他妈的红衣血魔,今朝有酒今朝醉!兄弟们接着玩儿啊!” 包厢里顿时又热闹起来了,本就是一群吃喝玩乐的浪荡公子哥儿,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撑着,曹彬死了算他自己倒霉,并不会将这种事太过放在心上。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旋即服务生推门走了进来,欠着身道:“秦少爷,楼下有一位姓林的先生,说是您的亲戚,从江南来,想要见您。” 包厢内所有人都是一愣,连秦寿自己也愣住了。 “秦少爷。”怀里的女子衣衫早已凌乱,娇声问,“您还有江南的亲戚呀?” 秦寿摇晃着脑袋,神情有点儿不耐烦:“没听说过,估计着是我妈那边的远房吧。哎呦,这种穷亲戚最他妈烦人,八成是来要钱的。以前都是我妈对付,现在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真晦气,让他在下面等着吧!” “是。”服务生不敢多言,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众人继续纵情声色,觥筹交错间,桌上、地上摆满了空酒瓶。单纯是这些酒水的花销,对工薪阶层而言就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敲门声再度响起来了。 刚刚的服务生去而复返,恭声道:“秦少爷……” 秦寿将怀里的女人扔到沙发上,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你他妈还有完没完?还有什么事儿!有屁快放!” “秦少爷息怒!”服务生吓得脸颊苍白,急忙鞠躬道歉,“刚刚来了一位姓沈的小姐,说是白氏集团的项目总监……” “等等!”秦寿急忙一摆手,两眼放光,“你说的是……沈妃丽?” “呃,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套了上套了!”秦寿拍着巴掌,兴奋得手舞足蹈。 然后他的笑容倏而收敛,缓缓坐回了沙发上,沉吟半晌才道:“再等十五分钟,你带那女人上来见我。” 好歹也是秦家的直系少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不至于半点儿脑子都没有。他准备先磨磨沈妃丽的耐性,一会儿下手的时候,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被动。 “是。”服务生领命,又退出去了。 众人迷惑不解,忍不住问: “秦少爷,那姓沈的……是谁啊?” “白氏集团项目部刚来的大美人儿,啧啧,人间极品啊。”秦寿摇头晃脑,瞬间对身旁的女人失去了兴趣,洋洋得意的炫耀道,“我前些日子,打着秦家的旗号,提出要跟他们项目部合作,同那娘们儿接触了一下。真他妈难搞啊,油盐不进的硬茬子,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有味道……我能怎么办?拖呗,老子就是不签合同,她这不就自己乖乖送上门来了?” “秦少爷,您现在都开始管家族生意上的事情了?” 秦寿一咧嘴:“管个屁啊,那就是个幌子!我哪有签字权?白家的白唯福是这女人上司,帮着我一起忽悠。他在那边催,我在这边拖,等这娘们儿夹在中间熬不住了,还不得乖乖爬上我的床?” “秦少,厉害!厉害啊!” “哈哈,跟着秦少,又学到了!” 第1164章 别,别戳我 贵宾包厢内,众人听着外面的嘈杂,面面相觑,尽皆不明所以。 秦寿原本打算将沈妃丽扑住,就在这里用强,反正他贵为燕京秦家的直系少爷,即便真搞了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姑娘,也好摆平。 可走廊里突如其来的混乱,却彻底打断了他的邪念,使得他傻呆呆止住脚步,满脸懵逼:“什……什么情况?” 嘭! 伴随着一声爆响,包厢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由于力道太猛,使得门板都脱了框,摔在了地毯上。 旋即,林宇就满脸阴沉的走进了包厢,抬眼在屋子里扫过,冷冰冰问:“谁是秦寿?” 沈妃丽愕然偏头,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美目:“是……是你?” 林宇嫌她挡在前面碍事儿,直接伸出手: “一边凉快儿去。” 下一瞬,沈妃丽就觉得整个人都悬了空。对面的小家伙竟然伸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好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了身后,那冷漠而清秀的脸颊上,仿佛写着大大的“不耐烦”。 沈妃丽最先感到愤怒,因为林宇无意中把她穿在里面的内衣扯歪了。不过紧接着,她就开始傻呆呆的发怔……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有人对她做过同样的事,但为什么就想不起来? 包厢内在片刻的沉滞过后,众人纷纷起身,恶声恶气的叫嚷: “妈的!你是什么东西!想找茬儿是不是?” “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子弄死你!” 林宇的表情岿然不动,低声道:“我再问最后一遍,谁是秦寿?” 秦寿毕竟贵为秦家少爷,哪经得起这种挑衅,当即往前跨出一大步,挺着胸脯叫嚣:“老子……” 话刚出口,他就被林宇掐住脖子扯过来,赏了一顿大嘴巴子。 敢在本尊面前称老子,谁给你的勇气咧? 啪啪啪!啪啪啪! 这一顿耳光扇得清脆且富有节奏感,其间还夹杂着秦寿的呜咽和惨叫,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直打哆嗦,惶惶不安。 搞没搞错?那可是秦家的直系少爷啊,秦孝廉的儿子,你就敢怎么打?还想不想活命了? “啊!别……打……疼……救……” 秦寿满嘴满脸都是血,呜咽着告饶,却连句完整话都讲不出来。他被这一顿巴掌扇得豁牙漏齿,两耳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林宇打够了,消了气,这才停了手。从血缘上来讲,毕竟是自己表哥嘛,总不能刚一见面就给打死了…… 他斜眼瞅着已经被一顿巴掌扇成了猪头的秦寿,挑着眉梢道:“你挺猖狂嘛。” 全场众人都有点儿崩溃,光天化日之下,将秦家少爷打得这么惨,到底是谁猖狂,你心里还有没有点儿逼数了? 秦寿浑身战栗颤抖,满眼惊骇:“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打我!呜呜,好他妈疼……” 聚集在门外的几名服务生和保安,脸都吓绿了,支支吾吾的代为回答: “秦!秦少爷,他说是您的亲戚!” 秦寿:“……” 亲戚?这他妈从哪冒出来的鬼亲戚啊? 林宇直接一脚,将秦寿踹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旋即,他扭过头,望着身侧瞠目结舌、俏脸惨白、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沈妃丽,问:“你瞅啥?” 敢在北方问出这种话,无异于欠打。不过沈妃丽刹那间回过神,却是惶惶不安的缩了缩小脑袋:“没……没什么,我先走……” 我的天啊,这小家伙是魔鬼么?看着瘦瘦弱弱、人畜无害,出手居然这么狠这么毒?而且竟敢对秦寿动手,捅出了天大的篓子知不知道?考没考虑过后果? 沈妃丽醒悟过来的第一反应,地球好危险,老娘赶紧溜。 故事里的情节,往往都是主人公如天神般突然出现,女主在旁边忧心忡忡的善意提醒,反派好厉害好可怕,我们快点儿走,不要惹麻烦…… 但那是鬼扯好嘛,老娘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打了人、惹了麻烦,我还留着跟你一起背锅?我傻逼啊我?不赶紧溜,还等什么? 所以沈妃丽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跑…… 林宇眯起眼,冷声问:“谁允许你走了?” “啊?”沈妃丽扬起白嫩的俏脸,眨巴眨巴大眼睛,“我……” “你脑子进水了?被狗啃了?被驴踢了?被门夹了?自己一个人,就敢跑到这种地方?你还要不要点儿脸?哪天让人吃了,连哭都找不到地方!白痴、傻瓜、脑残、蠢货!”林宇忿忿的抬起手指,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在沈妃丽光洁的脑门儿上一通乱戳,引得姑娘家痛呼连连。 “哎呦!哎!你……你别……别戳我,哎呦,好过分……哎呦……”沈妃丽疼得眼泪汪汪,感觉自己的小脑袋都要被对方戳成蜂窝煤了。 林宇停了手,没好气的呵斥:“以后不准再来这种地方,听见没有!” 沈妃丽:?o﹏o? “听没听见!”林宇加重了语气,又抬起了手…… 沈妃丽赶忙向旁躲了躲,点头如小鸡啄米:“知道了知道了,不敢再来了……” 她心里却在直犯嘀咕,这家伙神经病啊?我认识你嘛,就冲着我呼来喝去,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的,这人真的好过分……咦?怎么忽然间还有点儿小幸福…… 林宇这才心满意足,皱起眉,甩了甩手,好像赶苍蝇似的,不耐烦的咕哝:“走走走!别在这里碍我眼!” “哦。”沈妃丽吐了吐粉舌,咧着小嘴,灰溜溜的往外走。 金纺会所的服务生和保安们,聚集在走廊里,截住了她,不让离开。 林宇往门外狠狠一瞪,这帮人顿时就被吓住了,呼啦啦闪开,让出一条通路。 “谢谢。”沈妃丽轻轻道了声谢,忍不住扭头再度回望了林宇一眼,澄净的眸底透着浓浓的感激和困惑。 林宇见姑娘的脑门儿还泛着红,没说什么,挪开了视线。 沈妃丽又抿了抿小嘴,踌躇良久,才垂下眼帘,低着头,穿过走廊,走掉了。 秦寿模样狼狈,同其他人一并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你!你想要做什么!绑架么?我……我是秦家人,你可得考虑清楚后果!” 在燕京这一亩三分地上,哪怕是绑票索财,也不该将主意打到秦家人身上,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林宇慢悠悠往前踱了几步,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表情似笑非笑:“我们谈谈。” 第1166章 你能怎么着? 林宇将两只手揣进口袋里,悠哉悠哉的下了楼,然后径自来到前台,沉声吩咐:“给我叫一辆计程车。” 金纺会所为了维持优雅清静,选址在稍偏僻一些的燕京市边缘地带。有资格出入这种地方的人物,往往身份地位不俗,当然都是坐着私家车来,所以很难打到计程车。 前台空空如也,貌似并没有人。 林宇等了一会儿,有点儿不耐烦,抬手拍了拍台面,冷冰冰道:“你以为躲在下面,我就看不到你了?” 蜷缩在台子下,止不住战栗发抖的前台小姐猛地扬起了那张布满惊恐之色的脸:“别……别伤害我……” 楼上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听说了。这是个连秦家少爷都敢打的狠人啊,刚刚自己言语冒犯,对方还不得宰了自己? 即便对方手下留活口,万一看到自己姿色不俗,抢回去蹂躏折磨……那还不如……还不如死了…… 所以前台小姐的声音中都透着哭腔:“对……对不起,别伤害我……” 林宇:“呵呵。” 这一句“呵呵”的杀伤力极其强悍,前台小姐的身体倏而一颤,两眼翻白,当即昏死了过去。 林宇:“……” 他瞅着那四仰八叉摔在台子后面,翻着白眼儿,不断流哈喇子的姑娘,有点儿郁闷的皱了皱眉头。 算了算了,只好出去搭顺风车了。看来本尊这副俗世容貌并不具有亲和力嘛,倘若显露真容,还不得把这些小丫头片子迷得晕晕乎乎,乖乖安排车送自己回去? 林宇一边往外走,一边认真思考着,究竟是靠脸吃饭、还是靠实力吃饭的问题。 直至他走出了金纺会所,便临时放弃了对这个重大问题的思考,开始琢磨停在外面的一排排豪车中,究竟哪一辆才配得上自己江南巨擘的身份…… 少倾,他穿过一排排价值数百、上千万的豪车,走向了一辆纯白色,充其量也就十来万的普通小轿车。 坐在驾驶位上的沈妃丽吓了一大跳,脸涨得通红,忙不迭摇上了车窗,锁紧了车门,将整张精致的脸蛋儿都埋在臂弯间,趴在了方向盘上: “隔着这么远,应该没发现我吧……惨了惨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走呢,我真是鬼迷了心窍,留下来凑什么热闹……” “你是在等我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沈妃丽吓了一大跳。她猛地偏过俏脸,但见得林宇正静静坐在副驾驶位上,面色古井无波。 “啊!啊!”沈妃丽惊叫起来,差点儿被吓尿了。她扭头就想往外跑,仓皇之下脑袋“嘭”的一声撞在车窗上,登时撞了个七荤八素,晃晃悠悠、晕晕乎乎。 林宇诧异道:“你怎么了?” 沈妃丽简直无语。 怎么了?老娘分明锁上了车,你却跟只鬼似的,无声无息就坐了进来,你问我怎么了? “你!你别过来哦!”沈妃丽将两只胳膊挡在胸前,不断往角落里挪动身子,然后猛地从座椅下掏出了一罐防狼喷雾,“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要是敢……要是敢过来,我……我对你不客气!” “是么?”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索性缓缓凑过来,近距离凝视着那张精致却苍白的俏脸,“我过来了,你能怎么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那红润而娇嫩的唇瓣,只需略一低头,便可轻松索取。 沈妃丽怔怔盯着林宇漆黑如墨的瞳孔,依稀看到对方那眼底深处,仿若有针尖大小的火焰在升腾跳跃。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流露出了些许痴迷。 这样的火焰,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林宇问:“你在想什么?” 他看到沈妃丽这样呆呆愣愣的状态,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洛晓晓。 晓晓有些时候,也向他描述过这种状态,感觉好熟悉、好亲近,却偏偏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莫非…… 哪怕现如今,林宇同洛晓晓的关系已经足够亲近,几乎无话不谈。但洛晓晓时不时的诡异梦境,以及那肩膀上的一个“林”字,却始终都是扎在两人心底的一根刺。 沈妃丽最先回过神来,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按动了手里的防狼喷雾:“死变态!死变态!咳咳咳咳……” 十分钟后。 林宇坐在驾驶位上,气定神闲的开着车。 沈妃丽坐在后排,俏脸被呛得通红,还在不断的咳嗽,不断用纸巾擦鼻涕、擦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正所谓伤人必伤己,车里的空间太狭窄了,那罐防狼喷雾打开,谁都不好受。但现在的问题是,她非但没伤到前排那个混蛋,反而把自己给伤到了…… 沈妃丽抽着琼鼻,挪了挪身子,两眼透过内视镜,直勾勾打量着林宇的脸,然后她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林宇反问:“你猜呢?” “你肯定是鬼,没有身体,不然你怎么跑到我车上来的?连防狼喷雾对你都没事儿?”沈妃丽说话间,试探性的伸出手,好像戳一颗香瓜似的,戳了戳林宇的后脑勺。 “咦?这怎么……不是鬼?”她啧啧称奇,感到难以置信,又摸了摸林宇的脖颈,嘴里嘀咕,“还是热的……” 林宇黑着脸:“你有完没完?” 现在这些女人,简直无法无天,动不动就乱摸本尊,太不像话了…… 沈妃丽吓了一跳,又闪电般的将手缩了回去,神色有点儿惊恐。 她现在的内心,可谓纠结至极。一方面,想要同这个小家伙接触亲近,另一方面,又觉得对方神鬼莫测…… 前面又堵车了。 林宇不得不停下车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百无聊赖的问:“为什么没走?” “啊?” “我问你,刚刚在金纺会所,为什么没走?还留下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沈妃丽满脸迷惘,用纸巾又擦了擦鼻子,瓮声瓮气,“可能是想留下来,看着你挨揍吧。” 林宇:“……” 第1168章 无礼要求 沈妃丽的身体倏而一僵,直勾勾瞪着林宇,神色警惕,冷着脸问:“你想干什么?” 即便她对这个小家伙,有着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好感,但这并不代表她丧失了理智。仅仅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孤零零独自在大城市打拼的女孩子,面对一个陌生男人深夜留宿的要求,没当场发飙,破口大骂,捶得对方满头大包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宇淡声道:“借张床,睡一觉,怎么了?” 这是什么眼神儿啊?本尊又不是没见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可不是你当初纠缠着,央求本尊搂着你睡觉的时候了…… “呵。”沈妃丽一声嘲讽般的冷笑,裹紧了衣服,表情有些滑稽的晃了晃脑袋,“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姑娘家脸皮薄,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她就差没直接问出“你到底是想睡觉还是想睡我”了。 林宇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有其他的目的,却又不是沈妃丽想象之中的那般龌蹉,只是不方便直说。 略作沉吟,他便道:“同我在一起,你能安全点儿。” “你确定?那还真谢谢你的好意了。”沈妃丽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抬手拢了拢头发,偏头看向了车窗外。 沉默,往往是最干脆的拒绝,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冷。 林宇感到很意外。 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沈妃丽向来都是予取予求、任君采撷的温柔模样。换言之,无论他想对这个女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后者只会眉目含春、满面娇羞的欣然领受。 在东夷时,从来都是沈妃丽大大方方的爬到床上勾引,林宇板着脸拒绝,有时候不耐烦了,直接把她一脚蹬下去,摔个四脚朝天,引得真月凉子在门外瞄着“咯咯”偷笑。 但是今天,情况竟然有些颠倒了。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啊…… 林宇终于意识到,这些在他面前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女人们,在面对其他男人时,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副模样。她们的妩媚和风情,是有绝对保留余地的,只会对那个特定的人展现。 用那句烂大街的话来形容: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女孩子,会在他喜欢的男人面前,主动成什么样子…… 林宇决定放弃了,沈妃丽早就没有了东夷国的记忆,但他还以当初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女人,本就存在着极大的不公平。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妃丽突然似笑非笑的开了口:“你不是想在我家留宿么?可以啊,给你十分钟,把车挪出去。” 林宇微微一怔,偏过脸,见得沈妃丽那张精致的俏脸上,充斥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奚落和嘲弄。 明白了,这女人在报复,想让自己难堪,然后瞧自己的笑话。 现在的情况是,小轿车被堵在了马路正中央,前后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车,最少也得一两个小时,交通才能疏散开。 挪车?怎么挪?除非叫一架直升飞机,把车子从空中吊出去。 “哟?为难啦?你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到,还想去我家?”沈妃丽冷笑着,那表情、那神态,像极了反派。 她的确对这个小家伙有着没来由的好感,但对方刚刚提出的无礼要求,却使得她瞬间产生了浓浓的厌恶。 拿本姑娘当什么了?下流轻浮的表子?才刚认识多久啊,你就想到我家去住?算什么东西! 林宇目光灼灼:“你确定?” 沈妃丽见他那副认真的表情,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的点头:“确定,我就给你十分钟哦。” “等着。”林宇话音落下,开了门,侧身挤下车。 站在公路上,抬眼四望,周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车,彼此的距离不足半米,连车门都没办法完全打开。 “这回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堵车了……”林宇忍不住感叹,却清楚听得沈妃丽坐在车里,偷偷骂了自己一句“傻逼”,顿时眼角微微抽搐。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林宇扯起运动服的兜帽盖住了头,直接弯下腰,两手拖住车底盘,略一用力。 然后这辆白色小轿车,就在其他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中,被他轻而易举的扛了起来,穿过拥挤汽车间狭窄的缝隙,一路向着马路边走去。 “啊!”车里的沈妃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直接从后排座椅上摔了下去,吓得手脚发抖、花容失色。 林宇一路走过去,四周车里的众人也全都吓得面无人色,惊叫声此起彼伏: “那是怎么回事!” “一辆车,就……就被他扛起来了?我的天啊!太恐怖了!” “超人!这肯定是超人!” 无数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原本由于堵车而昏昏欲睡的众人,全都亢奋起来了。 第二天,这则消息就登上了燕京晨报的头版头条。 大字标题为:市中心再现异能者,人类未来去往何方? 虽然夜太黑,对方又刻意用衣服遮住了脸,但对于军部第十三处来说,想要查到这家伙的身份一点儿也不困难。 钟若曦几乎是仅凭背影,就认出了这货的身份,拍着照片大发雷霆,恨不得咬碎满口银牙:“臭不要脸的死变态!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不在燕京惹事情?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信了你的邪!” 不过林宇才不会在乎钟若曦的反应呢,他扛着白色小轿车,大摇大摆的横过街道,走到天桥下的昏暗僻静处,才将车子慢慢放下来。 然后趁着那些跟拍的家伙还没有追到这里,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扬长而去了。 等到那些围观者一溜小跑的凑到天桥下,就只剩下险些被吓出失心疯的乞丐,和面前一只掉了碴子的破碗。 “呼。”林宇开车行驶在畅通的宽阔马路上,扯下兜帽,一脸平静的问,“你家住哪里?” 沈妃丽被卡在座椅下的缝隙里,发丝蓬乱,衣衫不整。全球灵气复苏的消息,她也知道,并且因为某些不知从何缘起的兴趣,还看了大量这方面的报道。可当她亲眼见识到这一幕,还是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这个年轻人,太神秘了…… 沈妃丽那张白嫩的俏脸冷汗涔涔,牙齿不住的打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宇偏脸瞧着后排姑娘毫无血色的脸,忽而咧嘴一笑:“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哦,对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忽然阴冷,“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偷偷骂我,后果自负。” 沈妃丽猛打了一个寒噤,脸都吓绿了…… 第1169章 家门败类 晚九点,秦家家主秦孝廉一身宽松便装,坐在客厅松软的真皮沙发上,品茶吃点心,手里捧着一本《朱子家训》,无比的闲适安逸。 他今年五十多岁,前庭开阔,精神饱满,正值年富力强的时期,无形中流露出很强大的气场。 燕京四大家族中,论财力,秦家最弱。但若论地位,秦家最高。 毕竟有着家族老祖宗做倚仗,很多时候,即便是燕京军部也要给几分面子。 按照惯例,如果晚上无事可做,秦孝廉会看书看到十点,然后去睡觉。这些年来,他的作息始终很有规律,早睡早起,才能身强体壮、精力充沛。 手里这本《朱子家训》,是他最喜欢的书,本已经看了无数遍,但每一次重新来看,都会有新的领悟。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少爷!少爷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见家主!” “家主啊,出大事了!” 秦孝廉眉头一皱,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怏怏不快的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弓着腰禀告:“家主啊,出大事了,三少爷在外面被人给打了!” 秦孝廉吓了一跳,满脸错愕。 自己那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当初妻子生秦寿时难产,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夫妻俩才会过度宠爱,每每加以放纵。也正因如此,秦孝廉才会给第三个儿子取名时,用了一个“寿”字,只希望秦寿平平安安、健康长寿,除此之外再没其他的期盼。 可即便秦寿再不像话,在偌大的燕京城里,也不见得有谁敢动他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还没待秦孝廉有所回应,秦寿已经在两名保镖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屋子。他脸上裹着一层层的纱布,衣服上大片的血渍仍在,模样惨不忍睹。 踉跄着进来,秦寿就放声嚎啕大哭,嗓音嘶哑:“爹,爹!您可得给我做主啊!疼死我了,那小王八蛋差点儿没把我活活打死……” 秦孝廉见儿子的脑袋被纱布包裹成了猪头,身上到处是血,当即连眉毛都立起来了。 “混账!混账东西!”他狠狠一拍桌子,怒而起身喝骂,“瞧瞧你这副德性!成什么样子!我说过你多少次?本本分分多看点儿书,别成天在外面同那些登徒子鬼混!可你呢?你什么时候听过?吃喝嫖赌,放浪形骸,如今又出了这般丑事,被人打得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简直令家族蒙羞!” 毕竟是声名赫赫的超然家族,秦孝廉作为一家之主,还不至于对儿子宠溺到毫无下限。他见到秦寿这般模样,先没嚷嚷着要打人者粉身碎骨,反而斥责起了自己儿子的不学无术,倒是很符合家主的做派。 秦寿挨了老爹劈头盖脸一顿骂,满心委屈,哭得更凶:“爹,爹!您听我解释啊,这次真的不怨我,是那小子主动找茬……不信你问他们,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身后那几名送秦寿回来的富家子弟,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听到秦寿的话,这才忙不迭点头: “对对对,这件事真的同秦少无关。” “秦少是无辜的,绝对没有……” “闭嘴!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儿么!”秦孝廉厉声呵斥,把眼狠狠一瞪,“就你这群狐朋狗友,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货色,你觉得我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小兔崽子,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准再迈出大门半步!要是让我发现你再跟这帮混小子搅和在一起,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话之间,他直接将手一挥:“把他们撵出去!” 对面这几位富家公子哥儿,身份背景都极为不俗,家长长辈全是燕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们面对秦孝廉的叱骂,竟是连个屁都没敢放,灰溜溜的转身就跑掉了…… 燕京秦家家主啊,好大的威风,谁敢招惹? 秦孝廉骂够了,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长长叹着气。 他虽然算不得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宏图大略之主,可也当属人中龙凤,不然何以在诸多家族同辈中脱颖而出,坐上一家之主的宝座? 这些年来,秦孝廉兢兢业业做事,不敢有丝毫差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秦家也的确在他手上稳步发展,愈发繁荣壮大。 偏偏是秦寿这么个儿子,太不成器,臭名昭著,屡屡为人所诟病,成为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这些年,我就是太骄纵你了。任你如此胡作非为,早晚闯出大祸。”秦孝廉沉声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屋子里好好反省,别再想着找你娘来求情,她现在管不了了!多向你哥和你弟弟学学,同样是我的骨肉,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么偏偏就你这般浪荡?” 秦寿今天挨了一顿好揍,回来又挨了父亲一顿臭骂,惨被禁足,当即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彻底蔫儿了。 “爹,您听我解释,今天真的……真的不是我的错。”他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嘶嘶倒抽冷气,“爹,我跟几个朋友在会所里玩儿色子呢,那小子就闯进来了,不由分说就打我……就因为他要见我,我没搭理,让他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 秦孝廉有点儿意外:“还有这么猖狂的人么?” “可不是嘛。”秦寿瓮声瓮气的嘟嚷,“那小子姓林,据他自己说是从江南来的,还说是咱们家的亲戚……” 秦孝廉板起脸:“胡说八道,咱们家什么时候有江南的亲戚了?你现在撒谎都不打草稿了?” 秦寿急了,忙不迭的解释:“爹,我真的没说假话!那小子说自己从江南来,还是咱们家的亲戚,然后他……他还向我问起二姑的事……” 啪! 秦孝廉的手倏而一抖,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第1170章 暴跳如雷 管家听到瓷器的碎裂声,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子,但见得秦孝廉呆坐在沙发上,脸颊铁青,神色无比难看。 他偷偷瞄了秦寿一眼,心下直犯嘀咕,这是三少爷不会说话,将家主给惹生气了? “三少爷啊,家主这也是为您好。”管家苦口婆心的劝道,“您就认个错嘛。” 秦寿也是满脸懵: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给老爹气成这样子了? 秦孝廉慢慢抬起脸,紧咬着牙关,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出去!” 管家微微一愣,忙不迭点头:“好,好,家主,我先把瓷片清理了,您别扎着……” “我让你出去!滚!”秦孝廉厉声咆哮,额头青筋暴起,宛若一头发怒的狮子。 管家吓得两腿发软,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没见过家主发这么大的火。当即丢给秦寿一个“自求多福”的担忧表情,仓皇跑出了屋子,带严了房门。 秦寿对父亲向来惧怕,也有点儿慌乱:“爹,您……您没事吧?” 秦孝廉攥紧了拳头,粗声粗气的问:“你跟我讲,打你的那个家伙,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二十来岁吧,长得挺普通的,瘦瘦弱弱,没什么特点,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秦寿略一犹豫,“不过……” “不过什么?” 秦寿偷偷瞄着父亲,壮着胆子开口:“我觉得他应该是修真者……” “什么!”秦孝廉倏而瞪圆了眼,厉声喝问,“你确定!” “不不……我也不是特别确定,但他的身手太好了。我们在场有不少人,被他修理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就那么一伸手,就将我朋友拎了起来,横着扔出了窗子……”想起当时的场景,秦寿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爹,我……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那小子肯定是修真者。”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秦孝廉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 “刚刚的话,你再给我讲一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打你的那个家伙,还对你讲了些什么?” 秦寿迷茫的眨巴眨巴眼,闷闷的道:“爹,您……” “我让你讲!”秦孝廉狠狠一拍桌子,“你他妈脑子有病,嘴巴也有病么!” 秦寿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原地蹦起来。 他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咽了下口水:“他……他就说自己是从江南来的,姓林,然后就开始打听二姑的消息,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秦湘云的,然后打听二姑在哪里……” “就这些?” “就这些。”秦寿再度点头,“其他的他没说,我也不敢问。我最开始说既然是亲戚,那你是哪一个分支的,当场就挨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连牙都打掉了,然后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我算什么东西,哪来的资格向他提问……还说我如果再敢对他不恭不敬,以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嘭! 秦孝廉暴跳如雷,一脚蹬翻了面前的桌子,茶壶茶杯散落满地。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眼皮突突暴跳,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绕圈子。 姓林,二十来岁,从江南来,找秦湘云…… 没错了,肯定没错了,就是当年的那个野种!跑到燕京来寻母了! 秦孝廉咬牙切齿,满心懊恼。 他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在妹妹的苦苦哀求下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姓林的父子。现在可倒好,那野种非但长大了,还学了本事,跑到燕京来叫嚣,真当燕京秦家是区区鼠辈所能羞辱的? “该死!”秦孝廉恶狠狠的咒骂,猛地转过身,“然后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秦寿敏锐的察觉出了父亲的不对劲儿,慌慌张张的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就告诉他二姑的名字是家族禁忌,我也二十来年没见过她了……” “混账!”秦孝廉怒声骂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秦湘云已经被我活活勒死了!” 秦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瘫软。他两眼瞪得溜圆,张大了嘴:“爹……爹,您……您没开玩笑吧?二姑她……她真的……” 秦孝廉:“……” 自己这儿子,连话都听不明白,智商难道是负数么? “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秦孝廉不耐烦的一甩手,又高声叫嚷,“来人!来人!” 管家踉踉跄跄的跑进来,弓着腰:“家主,有何吩咐?” “安排人手,把今晚打伤少爷的小子抓回来。记住了,多带点儿人去,那小子有些本事,搞不好已经入道了。” 管家脸色微变,旋即点头:“是。” 秦孝廉见他要走,又叫道:“回来!” “家主,还有什么吩咐?” 秦孝廉沉默半晌,恶狠狠的道:“抓住那小畜生,先给我打断两条腿,再把人带过来!” “是。” 秦寿将父亲雷霆震怒,早就察觉出了不妙。那姓林的怕是有点儿来头,而且肯定同二姑的神秘失踪有关。 他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动脚步,正准备逃之夭夭,却陡然听得父亲秦孝廉站在屋子里念叨: “小崽子,还想跑来见你娘?做你的鬼梦!这一次,我非得亲手宰了你!” “啊!”秦寿脚底一个趔趄,直挺挺摔倒在地,满脸惊恐,“他……他是二姑的儿子?那不就……是我表弟了?” 秦孝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又蹿起来了,怒声咆哮:“混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堂堂燕京秦家,怎么会容得下那种孽畜!他是野种!你听明白没有!野种!” “听……听明白了……”秦寿脸都吓白了,强忍着伤口的剧痛,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 秦孝廉骂完了,怒汹汹的问:“你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啊,爹,您休息,我……我这就滚了。”秦寿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出几步,忽而又停下步子,目光微微闪烁,“爹,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儿,那个姓林的小子,好像同一个姓沈的女人认识……” 第1171章 鸠占鹊巢 沈妃丽的家,在燕京市中心五环开外,一座年代久远的偏僻小区里。 公共设施差了一些,但好处也很明显。除了房租便宜之外,开车从繁华地带到这里,一路畅通无阻。 沈妃丽带着林宇上楼,话明显比往常多,小嘴里不断咕咕哝哝:“别看这地方有点儿破,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了,有点儿什么难处,在屋子里嚎一嗓子就有人照应。” 她这话是特地提点林宇的,暗示对方老实点儿,别想打自己的主意。兴许是觉得太刻意了,又笑呵呵的补充道:“老娘将来要是有钱了,就把这一整栋楼全买下来。” 林宇见她挥舞手臂,大有一股“气吞万里如虎”豪迈气魄,忍不住问:“既然有钱了,为什么要买这种又偏又破的小区?” “这就是你没眼界了吧。”沈妃丽停在五楼的一扇防盗门前,低下头从包包里掏钥匙,还不忘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这里可是五环诶,迟早得拆迁。我多囤点儿房子,将来真动工了,能赚一大笔,开开心心做我的拆二代……” 林宇:“……” 他居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原来这女人除了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沈妃丽找到了钥匙,又满眼复杂的瞄了瞄林宇,然后挪过去开门。 她脊背绷得很紧,折腾了好半天,钥匙也没插进锁孔里去…… 带一个男人回家,尤其还是一个陌生男人,这种事她从来都没有做过。更何况,对方又太过神秘、强大,真要对自己不轨,她连逃跑都办不到。 呜呜呜,今晚亏大了,为什么要打那个赌?哪来的老街坊老邻居啊,真要被这家伙堵在屋子里,她喊破喉咙都没用…… 林宇早就看出来了,他在东夷同沈妃丽相处了那么久,又如何看不透这女人的心思? 他索性也走过去,伸出了手:“还是我来吧。” 两人的手掌无意间触碰,沈妃丽“啊”的惊叫了一声,宛若触电般踉跄后退,望着他的眸光中充斥着淡淡的惊惶。 林宇顺势接过了她脱手的钥匙,干净利落的打开房门,偏过脸瞧着她。 在昏黄的廊灯照耀下,年轻姑娘精致的眉眼笼罩了一层朦胧,宛若古典油画中的人物。 “你在想什么?我会占你便宜?”林宇挑起眉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瞅瞅胸、又瞅瞅屁股,最后咧开嘴,“呵!” 沈妃丽浑身猛打了个哆嗦,秀眉倒竖,紧咬着银牙:“喂!你这个‘呵’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林宇径自走进了屋子,轻车熟路的按亮了灯。 一只通体雪白的布偶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喵喵叫着扑进了他怀里,眯缝起眼睛拱了拱,竟然显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谄媚的痴迷。 林宇修炼坤元心法,就是一台行走的灵气收割机,对环境更为敏感的动物往往会下意识的同他亲近,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羞羞。”林宇轻抚着布偶猫雪白的皮毛,偏着头,显露出一种极为罕见的笑意,“模样不赖嘛。” 他忽而好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猛然转身,但见得沈妃丽傻愣愣杵在门口,两眼直勾勾瞪着他,俏脸惨白,神色间尽是难以置信:“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猫的名字?” 林宇面无表情:“什么?” “我问你。”沈妃丽一字一顿,抬手指了指他怀里的布偶猫,“怎么知道我家的猫,叫羞羞?” 林宇心中暗暗腹诽:当然是你告诉我的,在东夷国的时候,每天同凉子嘀嘀咕咕,分享你作为猫奴的日常。我非但知道这只猫叫羞羞,还知道它是你捡来的,如果长假外出,你会将它寄养在小区外的宠物店…… 但这些话,他不能讲,所以干脆装糊涂,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是么?我不过随便说说,原来你给它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沈妃丽满腹狐疑,反手关上了房门,冷声道:“羞羞!过来!” 布偶猫抻着小脑袋,瞧了瞧主人,并不做理会。然后它将毛茸茸的脑袋在林宇怀中蹭了蹭,以示讨好。 沈妃丽简直被惊到了。 这只布偶猫是她雨夜捡来的,平日里最怕生人,只同自己亲近。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连自己的话都不听,直接投敌叛变了? “连只猫都比你懂事。”林宇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在旁边的沙发上慢悠悠坐了下来,“去给我倒杯水喝,要温水,别太凉也别太热。端过来之前,你最好先试试温度。” 沈妃丽:“……” 搞没搞错,这里是我家啊。老娘又不是你的丫鬟,凭什么听你呼来喝去的? …… 半个小时后。 沈妃丽将被子、枕头扔到沙发上,玉手叉着纤细的柳腰,轻舒了一小口气:“我这房子地方太小,只好委屈你将就一宿了。” 林宇踩着沈妃丽的粉红拖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气定神闲:“没事儿,辛苦你了,谢谢。” 沈妃丽有点儿意外的瞧着他,这无礼的家伙居然还有道谢的时候?真稀奇! “呵呵,没关系。”她赶紧摆了摆手,反而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家的沙发太硬了,要不我再垫一层被子?” “无所谓。”林宇耸了耸肩膀,悠哉悠哉的站起来,直接往卧室走去,“反正也是你睡。” 沈妃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表情错愕:“什么!你!你给我站住!” 林宇在门口停下脚步:“怎么了?” “那……那是我的屋子!你怎么好……” “我是来做客的,又不是遭罪的,你好意思让我睡沙发?” “我……” “你什么你,废话真多。”林宇没好气的吐糟,在沈妃丽呆滞的眸光中,大摇大摆走进了卧室。 “咦?”他忽然停下脚步,拽住门把手活动了一下卧室的门,“门锁怎么坏了?” 沈妃丽怨气满满的道:“搬进来时就坏了,一直没修。” “嘶。”林宇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禁忧心忡忡,很认真的望着她,“有没有木棍之类的东西?借我用用,把门顶上。男孩子在外得学会保护自己,万一你晚上溜进来欲行不轨,我有点儿吃不消。” 沈妃丽瞪眼瞅着对方那副极其郑重的模样,险些没当场崩溃。 拜托!担心这种事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么! 第1172章 小心无大错 林宇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倘若换做了从前,沈妃丽绝对能做得出来,深更半夜偷偷溜到床上勾引自己的行径。他在东夷国时,即便有真月凉子那么个小电灯泡忽闪忽闪不断发光发热,也没妨碍沈妃丽的屡次偷袭。 虽说这女人现在封印了记忆,并不记得过去的事,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男孩子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总归是没错的…… 沈妃丽跌坐在沙发上,气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扑上去将这可恶的家伙生吞活剥了。 “到底是从哪跑出来的奇葩,这么傲娇,我占你便宜?呵呵,你……你想太多了吧……”她忿忿的咕哝,冲着满地绕圈子的布偶猫招了招玉手,“羞羞,过来,快过来,离那个变态远点儿!” 林宇已然是趾高气扬的鸠占鹊巢,扔她一个女孩子在客厅,裹着夏凉被睡硬邦邦的沙发。 沈妃丽满腹委屈,今晚只好是抱着自己的爱猫,在沙发上将就一宿了…… 可紧接着她就发觉,羞羞根本不刁自己。这头血统纯正的布偶猫摇晃着尾巴,抬起小脑袋瓜蹭了蹭林宇的裤腿,旋即迈着猫步踱进卧室,给林宇侍寝去了…… “羞羞!”沈妃丽气恼的嚷了一声,只换来布偶猫轻蔑的后脑勺。她瞬间犹如万箭攒心,仿佛看到自己手把手拉扯大的闺女,跟着一个野汉子跑了…… “晚安。”林宇平静道,随手带上了房门,紧接着传来挪东西的生意,估计是用什么家具把门给堵了。 沈妃丽摔倒在沙发上,险些泪流满面。 人生真是太艰难了,古代君王被反贼攻破皇城,众叛亲离、走投无路,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 夜深了。 姑娘家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干净整洁,充溢着淡淡的馨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一个女人,都是从小被化妆品腌到大的,想不香都难…… 林宇躺在床上,微皱起眉,两眼眨也不眨,静静盯视着灰暗夜色中的天花板。 那只名叫“羞羞”的布偶猫,小心翼翼的蜷缩在他身侧,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很淑女的捂住脸,貌似睡着了,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 忽然,猫咪的身子颤了颤,警惕的扬起了脑袋,两只耳朵竖起来,瞪圆了如琥珀般澄净的眸子。 “睡觉。”林宇将一只手按在布偶猫的小脑袋上,将它又给拍了回去,“没你的事。” 猫咪发出微弱的“喵喵”叫,就又顺从的将头耷拉下来,眯起了眼,然后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林宇翻身坐起来,下了床,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子。凉爽的夜风刮进来,天边悬着一弯皎洁的月牙。 他低头往下瞧,见得楼下聚集了几辆车子,还没有完全停稳。 “还真来了。”他嘟嚷一句,下一瞬身形闪掠,已原地消失不见。 布偶猫从床上站了起来,翘起一只脚,抻着长长的脖子往窗外张望。这个姿势,它保持了一会儿,旋即又再度趴了下来,悠闲的抻了个懒腰…… 老式住宅楼下。 车门打开,最先跳下来一个瘦小枯干的男子,打量了一番四周,眯起眼看了看单元楼的门牌号。 “冲哥。”他转过身招呼了一声,“没错了,就是这里。那娘们儿叫沈妃丽,住五楼中门。” 紧随其后,从车里又下来了十几个人,簇拥着正中央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 他叫刘冲,早年曾在七星宗学艺,拜入前任老宗主岳金昌门下,练就了一身本事。 后来岳金昌在宗门大会上被天骄林子轩斩杀,由岳振宝继任宗主之位,刘冲便下了山,到俗世之中闯荡。他作为内劲大成高手,又出身名门,根正苗红,很快在修真界有了点儿名气,于是被燕京秦家以重金厚禄招揽,成为家族的供奉高手。 刘冲仰起脸,往楼上瞧了瞧,见得窗子黑着,想必人早就睡了。 “听三少爷说,那小子是修真高手,保不齐同这娘们儿在一起。”他沉声道,“你们都小心着点儿,真要打起来,我未必顾得上你们。” 那十几个手下人听了,有点儿意外: “冲哥,不至于吧?三少爷说了,那小子二十岁左右,看着也就刚刚成年,能有多厉害?” “我估摸着他顶多刚刚入道,就有点儿找不着北了,您还能对付不了?” “他要同这姓沈的女人在一起,最好不过了,免得咱们四处去找……” 刘冲皱了皱眉,心头忽然有点儿不安。连他都有些说不清,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以他的判断,那姓林的小子,只怕是赶上灵气复苏的大势,机缘巧合之下才误打误撞入了道,同自己这种纯正的修真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可为什么……自己居然有点儿心神不宁? “小心无大错。”他闷闷的说道,径自一挥手,带着人大步走向了单元门,准备上楼去抓人。 可突然之间,所有人倏而齐齐止住了脚步,纷纷瞪圆了眼,满脸懵。 因为就在单元门口,破破烂烂的台阶上,正静静坐着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踏着那种女人才穿的粉红色拖鞋,满脸悠闲的截住了去路。 没人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这里的。貌似已经坐了好久,但大家都清楚记得,哪怕几秒钟之前,单元门口也没有人。 “卧槽,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有病吧,吓死老子了!” 身后传来手下人的叫嚷,刘冲却是沉默不语。他阴沉着一张脸,缓缓走过去,准备从年轻人身旁绕过。 “站住。” 刘冲脚下略微停顿,偏头瞅着年轻人的侧脸:“你叫我?” “对。” 刘冲冷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关我屁事。”林宇斜睨着他,漫不经心的歪着头,“但你不是……来找我的么?” 第1173章 我会惹不起? 刘冲倏而一惊,急忙闪身退开两步,满眼警惕的盯视着对面的年轻人: “你就是那个姓林的?” 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在看到林宇的刹那之间,却依旧免不了满心震撼。 这么年轻的修真者,太不可思议了。他自认天赋不错,又经受名师指点,可入道那年也足足33岁了啊。 莫非天地异变,灵气复苏,修真强者已经如此的不值钱了? 刘冲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当即吓了一跳,纷纷散开,虎视眈眈: “小子,就是你打伤了三少爷?” “好啊,你乖乖在这里等,免得我们去找了!” “你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先将你打个半死,再带回去向家主复命?” 林宇神情漠然。 “小子,你怕是刚刚入道吧?时运如此,让你勘破修真法门,本该是前世修来的造化,助你大展宏图。”刘冲回过神来,逐渐恢复冷静,阴恻恻笑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断然不该惹到秦家头上。三少爷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又岂是你这等鼠辈所能羞辱?” 林宇垂下头,低低的冷笑:“呵,就秦寿那般货色,给我舔鞋都不配,我会惹不起?” “放肆!”刘冲勃然大怒,单脚蹬地,身形一跃便动了手。 他本就是个急性子,又恼火于这小子的猖狂傲慢,出手毫不留情! 家主秦孝廉可是明明白白吩咐过了,无须留任何情面,抓到这小子,先打断双腿,再带回家族。 旁边的秦家其他高手也怒汹汹叫嚷: “冲哥!弄死他!” “别留手,让他瞧瞧……” 电光火石之间,刘冲已然近身,扬手一巴掌拍向了林宇的脑侧。 林宇老大不高兴,你对我动手,就已经是大不敬了,还敢打我的头? 过分了吧,本尊不要面子的么?是不是给你脸了? 林宇目光泛了冷,径自探出手,直接攥住了刘冲探过来的手腕。紧随其后,他将手臂一扬,就把对方狠狠掼在地上。 嘭! 水泥崩飞,烟尘乍起。刘冲真不愧是内劲大成高手,脑袋够硬,愣是将单元楼门口的水泥台阶砸得粉碎。 可他自身的情况也不好,磕得满脸鲜血淋漓,两耳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发出阵阵哀嚎声,痛苦的蜷缩起了身子。 跟随他而来的那些手下,傻呆呆站在原地,瞠目结舌,满脸惊惶。 搞没搞错啊,那可是刘冲!内劲大成修为,上一任七星宗宗主、地榜强者岳金昌的弟子,就被人这么轻而易举的一招给秒了? 这样的场面简直匪夷所思,同自己的想象完全颠倒了! 二楼一扇窗子骤然打开,探出一个穿着白背心的大老爷们儿,张嘴破口大骂:“他妈的!大半夜的搞装修,还让不让人睡觉!是不是都要死了!再敢吵,信不信老子……” 话音戛然而止,他瞪圆了眼,瞅着楼下林立的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再瞅了瞅那蜷缩在地、哀嚎不止的刘冲,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不……不是装修啊,对,对不起!”他浑身猛打了个哆嗦,又赶紧关严了窗户,扯上了帘子,再无动静。 林宇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悠哉悠哉上楼而去。 “等……等等!”刘冲扬起了那张鲜血淋淋的脸,语气颤抖,“你……到底是谁!” 能将他一招撂翻,对方修为至少也该是内劲巅峰!至于化境嘛,化境天师如龙如凤,他想都没想过…… 可饶是如此,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内劲巅峰大高手,这也足够惊世骇俗了。论及天赋,绝对是人中翘楚!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在修真界籍籍无名? 但林宇却压根儿就没搭理他,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对方的冷淡,让刘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他用拳头将一块水泥捶的粉碎,而后身体狠狠一震,又喷出了一大口血。 手下人赶紧凑过来,忧心忡忡: “冲哥,您怎么样?要不要紧?”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还动不动手?” 刘冲抹了抹嘴角的血,气息萎靡:“太厉害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回去吧,向家主复命……” 众人七手八脚,将刘冲抬起来送进了车,旋即逃之夭夭。 林宇打开了房门,走进客厅。 沈妃丽早就醒了,裹着夏凉被坐在沙发上。她在黑暗中,瞪着亮闪闪的眸子,问:“你做什么去了?” 林宇回答:“散步。” 沈妃丽见他从门口走过来,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身子,带着几分警惕的用被子愈发裹紧了身体。她为了防备这家伙对自己图谋不轨,今晚睡觉连衣服都没换,被内衣勒得胸口疼。 她抿了抿小嘴,又问:“刚刚外面的声音,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林宇脚步微顿,望着她,“吵醒你了。” 沈妃丽点了点下巴:“嗯,怎么回事?” 林宇略一沉吟:“有人在外面放炮仗。” “真缺德!”沈妃丽满脸薄怒,“好不容易才睡着,吓坏我了!” 林宇只好附和着点头:“嗯,是挺缺德……” “我最讨厌这样没有公德心的家伙了。”沈妃丽表情忿忿,“就该让炮仗炸烂了他的屁股!” 林宇:“……” 有一句“妈卖批”憋在胸口,不知当讲不当讲……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沈妃丽有点儿紧张,慢慢伸手到身下,攥住了那把偷偷藏起来的水果刀。 然后她催促道:“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好,你也早点儿睡。”林宇走向了卧室,幽幽的清冷嗓音传过来,“小心点儿,刀子很锋利,别伤了自己。” 沈妃丽满脸尴尬…… 林宇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抬手推门。挡在门后的家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侧身进去,关严了房门。估计是对自身安危不太放心,又把门顶住了。 无论是林宇,还是沈妃丽,貌似都有点儿自作多情…… “你至于么!鬼才会对你感兴趣!”沈妃丽气恼的挥舞拳头表示抗议,然后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陡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既然卧室的房门是从里面堵上的,那刚刚这家伙又是……从哪下的楼? 第1174章 何其无辜 沈妃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六点多。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扯开衣领,偷偷检查肿痛的胸口,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紧紧蹙起,嘴里咕咕哝哝:“害得本姑娘穿内衣睡硬沙发,真是个讨人嫌的家伙,烦死了……” 不过倒有一点令她意外,明明是留宿了一个陌生男人,但这一夜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惊惶忧虑、彻夜难眠,反而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格外踏实。 貌似,很久都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半小时后,沈妃丽已经洗漱完毕,并且做好了早餐。 很简单,面包片、煎鸡蛋,再搭配火腿和牛奶。食物摆在干净明亮的骨瓷餐具里,普普通通的东西,也颇显格调。 沈妃丽抻了个大大的懒腰,窈窕玲珑的身体曲线毕露。她几步走到门口,抬起玉手敲了敲房门:“喂!喂!醒了没有啊?醒了就快点儿出来吃早餐,我还急着去上班呢!年纪轻轻赖什么床,像话嘛!” 卧室里传来布偶猫挠门的声音,还伴随着焦急的喵喵叫。 “羞羞?”沈妃丽愣了愣,赶紧推开房门。 猫咪从打开的门缝里溜了出来,夹着尾巴,匆匆跑去猫厕所方便去了。 “活该,小叛徒,憋死你!”沈妃丽瞪着布偶猫圆滚滚的身子,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然后她一步跨进门,用一种很轻慢的口气嚷嚷:“这都几点了,你到底还起不起……” 话音戛然而止,房间内空空荡荡,被子整整齐齐的叠放,应该从来就没打开过。 人,早就走了。 沈妃丽傻愣愣站在屋子里,扭过头,望着厨房餐桌上摆放的两份早餐,顿时觉得食欲全无,仿佛被一种巨大的空虚乏力感填满了身体…… “呵,不告而别,还真是个散漫的家伙啊。”她无奈苦笑,走回厨房将早餐收了,两杯牛奶倒进盘子里,喂给了布偶猫。 猫咪凑过来,用粉嫩的舌头舔牛奶,偶尔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瞅瞅神情落寞的女主人。 沈妃丽忽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也不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神经质。 那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啊,萍水相逢,没有过多的交集。可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难过,总觉得内心空空落落,好像缺掉了一角。 十五分钟后,沈妃丽换好了衣服,将布偶猫留在家里,拎起包包出门。 她无精打采的下了楼,走出单元门的时候,发觉门口本就坑坑洼洼的三级台阶碎了,水泥块上还沾着黑褐色的凝固鲜血。 沈妃丽静静站了一会儿,回想起昨晚的情形,眸光微微闪烁。 旋即,她小心翼翼的迈腿跨过去,在楼下发动了车子,去公司上班。 白氏集团。 沈妃丽打完卡,泡了一杯咖啡,抿了几小口,就坐在椅子上两眼直勾勾发呆。 “沈姐,沈姐?”旁边刚入职的小丫头推了推她,“怎么啦?看你一直走神,昨晚没睡好啊?” “啊?挺好的。”沈妃丽回过神,表情有点儿尴尬,“怎么啦?有事?” “没事儿啊,我就是问问,昨天的合同签下来了嘛?经理可急着要呢,不然今天又得挨骂。” 沈妃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项目是她主要负责,但整个项目组的人都牵扯其中。尤其是诸如对方这种刚刚入职的菜鸟,正迫不及待的参与个大项目站稳脚跟。 要是合同没谈成,挨经理的骂是小,整个项目组都得被扣奖金。 沈妃丽轻舒了一口气,盈盈起身,面露歉意:“对不起诸位了,项目应该是失败了,秦少爷很不配合,不愿意在合同书上签字。” 四周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旋即项目组成员们传来一阵议论: “他什么意思啊?咱们跟了这么久的项目,耗费了这么大心力,说不签就不签?” “太过分了,这个月奖金得被扣光了吧?沈姐,是不是沟通有什么问题?您能不能再去找秦少爷谈谈?” “哎,算了算了。沈姐,您也别往心里去,这是大家的项目,出了问题也是大家的责任……” 沈妃丽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离开座位,走向了洗手间。 这一次,又该卷铺盖走人了吧…… 她这般思忖着,路过走廊拐角的时候,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身形倏而停滞。 林宇两手揣进运动服的口袋,沿着走廊慢悠悠的往前走。东瞅瞅、西瞧瞧,满脸悠闲慵懒,那模样就跟逛菜市场似的。 沈妃丽顿时就觉得,浑身酣睡的细胞都被唤醒了。 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神情错愕:“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宇停下脚步,眨巴眨巴眼,淡声道:“找人。” 他昨天就已经知道,沈妃丽在白氏集团工作,在这里见到对方,倒丝毫不觉得意外。 可对于沈妃丽来说,就截然不同了。 姑娘那精致的脸蛋儿,蓦地泛起了酡红,没好气的横了林宇一眼,抿起小嘴:“你就直接说,是来找我的呗!” 林宇:“……” 天啊,何其无辜,他分明是来打听白小苗那小哑巴的好嘛。 不过看到沈妃丽那羞不可抑的娇媚模样,林宇还是强行按下了实话实说的冲动。如果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说自己来白氏集团是为了找另外一个女人,肯定得被沈妃丽记恨一辈子。 所以林宇咧着嘴,很勉强的干笑了两声…… “快过来!”沈妃丽左右瞅了瞅,忙不迭将林宇拽到了自己跟前,红着俏脸问,“你怎么进来的?” 林宇理所应当的回答:“走进来的啊。” 沈妃丽一阵无语。 这家伙也太散漫了吧,真拿公司当你开的了?要是被门口的保安发现,还不得把你乱棍打死? “你跟我来。”沈妃丽扯着林宇的衣袖,好像生怕把人弄丢了似的,带着对方又回到了办公室。 “合同没谈成,沈姐该走了吧?” “可不是嘛,又得换总监了,其实沈姐人挺不错的……” “我还是心疼我的奖金呐,一会儿肯定又要挨经理的骂……” 项目组的同事们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看到沈妃丽进来,连忙住了嘴。 当他们留意到被沈妃丽扯着的年轻人时,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困惑: “沈姐,这位是……” “我朋友。”沈妃丽笑吟吟的介绍,指了指那边的椅子,“那是我的位置,你先坐吧。” 同事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分外诧异。 刚刚沈总监还失魂落魄呢,这么一会儿,就精神抖擞起来了?唇角挂着温柔的浅笑,漂亮的美目好像都能泛起亮闪闪的光,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第1175章 作威作福 沈妃丽是名副其实的大美女,足以称得上倾城绝色,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敢昧着良心否认。虽说她刚来白氏集团没多久,大公司内部又有禁止员工谈恋爱的规定,但暗地里却依旧有不少男同事在追求她,其中不乏才貌俱佳、背景优越的青年显贵。 但沈妃丽向来对男同事们的示好无比谨慎,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貌似天生就没有什么情感需求。故而当大家看到,她竟然对一个二十岁左右、相貌普通的毛头小子如此热情上心,就不得不感到满腹狐疑了。 按照人际交往的基本规矩,哪怕你是沈总监的朋友,关系匪浅,进门来也总该同大家笑呵呵打个招呼吧。 但林宇却截然相反,这家伙视众人于无物,不急不缓的穿过办公室,大咧咧在沈妃丽的椅子上坐下来了,连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就仿佛办公室里这些人,完全不值得他搭理…… 这般无礼的举动,当即引起了在场好些人的不满,众人彼此对视,心底暗暗腹诽: 太没礼貌了吧,这小子好像也就是个大学生,估摸着还得月月找家里要生活费呢,竟敢这么猖狂,丝毫不把办公室里的一群前辈放在眼里?沈总监的各项条件那么好,怎么会同这种傲慢无礼的家伙亲近? 沈妃丽拉过了一把椅子,也坐在了林宇身旁,抿着小嘴道:“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我还在上班呢,没空陪你……” “没事,你忙你的,我坐一会儿就走。”林宇说着,端起了桌子上的速溶咖啡,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他估计是嫌味道不好,皱了皱眉头,但却没说什么。 沈妃丽俏脸蓦地一红。 林宇诧异的瞧着她:“你脸红什么?” “那……那是我的咖啡……”沈妃丽弱弱的回答,玉手拢了拢发丝,竟然显露出一抹小女儿般的娇羞。 “那怎么了?”林宇又品了一口,呷呷嘴,“真难喝,我要是你,也不好意思用它来招待人。” 沈妃丽:“……” 这家伙到底能不能搞清重点啊,根本不是难不难喝的问题好嘛。这杯咖啡我刚刚喝过了,现在是不是……也算间接接吻了? 好羞耻…… “你等我一会儿吧。”沈妃丽轻声道,“我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咱们一起离开。” 林宇挑起眉梢:“你不是还要工作么?” 其实他心里却在直犯嘀咕,完了,这趟白氏集团算是白来了,看来自己同白小苗的缘分远远敌不过沈妃丽…… “昨天的合同没谈成,稍后经理就要来了。”沈妃丽瞥了他一眼,拉开抽屉,将私人物品往纸箱里装,“跟了那么久的项目出了岔子,不出意外,我得被炒鱿鱼。” “这样么。”林宇略一颔首,目光微微闪烁。 昨天在金纺会所,秦寿同狐朋狗友们的那番谈话,自然瞒不过作为半神强者的神识。听说是项目部经理白唯福同秦寿一唱一和,联手套路沈妃丽,妄图占人家姑娘的便宜。至于什么生意啊、项目啊、合同啊,全都只是个幌子。 就凭秦寿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德性,怎么可能有资格代表燕京秦家签合同?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继续忙工作,却时不时偷偷往这个方向瞄上几眼,也清楚这位沈总监在公司待不长久了。 沈妃丽刚将几本书摞起来塞进纸箱,从门外就走进来一位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小沈啊,昨天的合同签下来了吧?快给我,急着用呢!” 他用那种很猥琐的目光打量着年轻姑娘窈窕的身段儿,觉得凭秦寿的势力背景,应该没有哪个女人能逃脱得了魔爪。 想来昨天晚上,必然是秦少爷风流快活的一夜,而他这位从旁协助者,自然少不了好处。 办公室里的其他职员也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一声: “白经理!” 白唯福作为项目部经理,在白氏集团只能算作管理中层。但他平日里却张狂的不得了,很多人都不敢招惹。 原因嘛,自然也简单。白唯福姓白,哪怕仅仅是燕京白家的旁系分支,但在白氏集团这种血统观念浓厚的家族企业里,也拥有着不小的地位。 沈妃丽听到声音,直起腰来,闷闷的道:“经理,合同没谈成,秦少爷不肯签字。” 白唯福早有所料,谈生意本就是个幌子,秦寿肯签字才怪了…… “没事没事,你同秦少爷关系好,以后还有合作机会嘛。”他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竟然一改往日的刁难,变得分外和善,引得办公室里的众人都是阵阵发懵。 就连沈妃丽也眨巴眨巴大眼睛,呆呆发愣:“经理,你先前不是说,项目对我们很重要,要是没谈成……我正准备向你提出辞职……” “年轻人嘛,应该多给几次机会。小沈啊,你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往后要多跟秦少爷接触,帮咱们项目部多搞几单大生意。”白唯福很刻意的提点着,那意味很明显,你现在都是秦少的女人了,我哪敢炒你的鱿鱼啊…… 沈妃丽也不是傻子,当即明白了过来,俏脸变色:“经理,你恐怕误会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秘书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凑到了白唯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经理,秦少爷刚刚打电话过来……” 白唯福心头一喜,赶紧拽着小秘书往旁挪了挪,美滋滋的问:“秦少还满意么?他说了什么?” “他……他张口就骂人,说要日您祖宗,还……还说……”小秘书咧着嘴,偷偷瞧了瞧不远外的沈妃丽,表情难看,“他还说你同沈总监合起伙来坑他,昨晚在金纺会所将他一顿好揍,这事儿没完,早晚……早晚弄死您……” 白唯福瞪着圆鼓鼓的眼,脸颊惨绿,冷汗忽的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沈妃丽!”他猛地转过身,勃然大怒,“你给我讲清楚!昨晚在金纺会所,发生了什么!” 第1176章 打你了,怎么着? 白唯福吓得腿脚发软,他不过就是白家的旁系,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小虾米。可秦寿却是燕京秦家的直系少爷,家主秦孝廉的儿子,论身份、论地位,都高出他何止一筹? 被这样的人物惦记上,焉能有好果子吃? 白唯福抬手指着沈妃丽,怒汹汹瞪圆了眼:“我让你去谈合同,可没让你去得罪人!秦少那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哪是你能惹得起的?” 沈妃丽绷直了身体,秀眉倒竖,俏脸冰冷:“秦寿那个混账王八蛋,昨天在金纺会所公然骚扰我。要不是我朋友出面帮忙,鬼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下流行径。没错,我惹不起他,我没他有钱、我没他有势,可我还不至于没有脸!” “不识抬举!你他妈就是给脸不要脸!”白唯福怒声呵斥,“秦少爷看上你了,你就陪他睡啊!那是你的福分懂不懂!反正你也不吃亏……” 饶是沈妃丽再好的心性,受到这种羞辱,也不由得火撞顶梁。 “呸!你不要脸!”她气咻咻的叫嚷,迈着大长腿冲过来,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白唯福身形踉跄,脸上当即就多出了几道血印。 办公室里的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沈总监往日里又温柔又和善,脾气居然这么冲的?那可是项目部经理白唯福啊,上去就给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他妈的!臭娘们儿!”白唯福疼得龇牙咧嘴,待得反应过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也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你还敢打我,我……我今天非活活撕了你!” “啊!”沈妃丽终究是个柔弱女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能占点儿便宜,可她哪能正面对付得了白唯福这种膀大腰圆的男人? 她见对方撸胳膊挽袖子,怒气冲冲的要来打自己,当即惊叫着踉跄后退,俏脸惨白,吓得花容失色。 恰在此刻,一抹身影倏而从她身前闪掠而过,直接冲向了白唯福,在白唯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刹那之间,飞起一脚,正中对方小腹。 白唯福顿时遭受重击,发出痛苦的哀嚎,整个人就好像一坨大号的橡皮泥,横飞出去,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办公室内,众人战战兢兢的循声去看,但见得林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沈妃丽的身前,手里还端着那杯速溶咖啡,目光平静,满脸悠闲淡然…… 沈妃丽瞪圆了美目,表情呆滞,用玉手捂住了微张的红润小嘴。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白唯福满脸狼狈,晃晃悠悠的从墙角爬起来,满目猩红如同野兽:“你……你他妈敢打……” 林宇一声不吭,反手抡起了一把椅子。整个人好像一阵风,“呼”的冲到了白唯福近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砸。 “啊!别……饶……啊!救命!” 办公室内,传来了杀猪般的持续嚎叫,白唯福被打得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浑身上下鲜血淋淋,连后脑勺都被碎裂的椅子腿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 项目部的动静,很快引来了白氏集团的其他员工,众人纷纷迅速聚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他们瞧着那被打得头破血流、凄惨不堪的白唯福,纷纷吓得面无血色: “我的天!怎么回事!” “那不是白经理么,这是怎么了?” “好……好狠啊,这是要把人活活打死?快叫保安!一会儿人真死了!” “住手啊,快住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林宇打够了,这才一松手,将扭曲的椅子扔了出去。 然后他静静站在那里,低头抿了一口速溶咖啡,云淡风轻的问:“打你了,怎么着?” 光天化日,大摇大摆,在燕京白家的地盘上,暴揍燕京白家的人。除了林宇,没人敢做出这种事。 白唯福蜷缩在地,浑身肌肉痉挛抽搐,宛若一条狗…… 白氏集团外。 长长的豪华车队,从街道尽头,缓缓驶来。 白家家主白近东端正坐在椅子里,语气柔和:“闺女,你也不能成天老闷在家里发呆,年纪轻轻,再闷坏了自己。我带着你多出来走动走动,顺便看看咱们家的产业,没什么坏处。” 在他身旁,静静坐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女孩儿,貌似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大大的眼睛,挺翘的琼鼻,漂亮得不可方物。 女孩儿穿着精致的公主裙,活脱脱好像通话世界里走出来的人物。她将大腿并拢,脊背绷直,乖乖巧巧的模样,又好似一个认真听话的小学生。 白近东瞧着女儿的可爱样子,怎么瞅怎么喜欢,忍不住抬起手摸向她的小脑袋,笑道:“小苗,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年轻时……” 女孩儿很警惕,急忙向旁闪了闪,躲开了父亲的那只手,眸底流露出丝丝警惕,宛若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兽。 白近东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略一迟愣,满脸歉意:“对不起。” 他脸颊依然挂着笑,但眼底却充溢着浓浓的痛苦与挣扎。这可是自己的女儿啊,唯一的女儿,回到家足足两三年了,却依旧对每个人都抱有着浓浓的戒心。 女儿在外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他这做父亲的又在哪里? 每每想到此处,他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你别害怕。”白近东轻声安慰道,“爸爸妈妈是真心爱你的,绝对不会伤害你。小苗啊,都是爸爸不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保护好你。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白小苗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表情呆呆木木的,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也不说话。 大夫早就检查过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语言功能完好。但从回到燕京至今两三年之久,说过的所有话用一张打印纸就能写完,从来没有超过五个字。 白近东望着女儿那越来越像妻子,漂亮得有些不像话的侧脸,沉沉叹了口气,满心忧虑。 到底要等多久,女儿才能解开心结,叫他们夫妻俩一声“爸爸妈妈”呢? 第1177章 亲情的重量 白家家主白近东的前半生,可谓顺风顺水,毫无挫折。 他自小天资聪颖、做事得体,身受家族长辈爱护,直接就被当做接班人来培养。后来留学国外,以优异成绩取得了常青藤名校的经济学学位,回到燕京后协助父亲打理家族生意。由于其英俊潇洒、才能卓越,深受各方称赞。当年在燕京上流社会的名气,丝毫不逊色于四大家族的家主嫡子。 后来在一次商业酒宴上,白近东结识了赵家的千金大小姐,赵怡。 两人很快坠入爱河,难舍难离。虽说赵家贵为四大家族之一,白家的底蕴与之相比稍稍弱了一筹,但彼时的白近东却是声闻整个燕京城的俊杰公子,深得赵家老家主的赏识。 而对于白家人而言,自家的未来当家人能够娶到贤淑端庄的赵家大小姐,也当属一段求之不得的绝好姻缘。 故而,在两家长辈的一致同意下,白近东同赵怡很快结为夫妻,过上了如胶似漆的美好日子。婚后第三年,生下了女儿白小苗。 与那些为了家族利益,而被迫联姻,或娶、或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截然不同,白近东找到的妻子,既符合家族利益,又是他的真爱。 有些时候,白近东觉得这一世太过顺利,真的很难说清他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才换来了今生深得上天眷顾,了无遗憾。 直至,婚后第十二年,年仅九岁的女儿白小苗,失踪了……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瞬间支离破碎,妻子赵怡终日以泪洗面,而白近东也再没有了笑容。 他们动用所有的关系,发了疯一样的寻找,却毫无结果。 三年之后,白近东接父亲的班,继任白家家主,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 女儿,成了夫妻俩最大的心结,也是他们最大的亏欠。甚至于,夫妻俩不顾白家族人们的规劝,毅然决定,再也不会要第二个孩子,只等女儿回来。 那些日日夜夜,夫妻俩相拥而眠,彼此慰藉,犹如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度过的是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直至女儿失踪九年之后,临兴市歌利股份老总朱卫北上燕京,护送白小苗回返白家。 由此,长达九年的等待,三千多个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曙光…… 白近东和赵怡夫妇激动得热泪盈眶,相拥而泣。 但他们在欣喜若狂之后,很快就发觉,这长达九年之久的别离,在他们和女儿白小苗之间,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幽深沟壑。 自从回到燕京,白小苗就宛若得了自闭症的儿童,变得沉默寡言。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孤孤单单的干坐着,两眼直勾勾的傻呆呆发愣。 妻子赵怡也曾忧心忡忡的说,陪着白小苗一整天,倘若女儿总共能说出十个字,对她这位母亲而言,也无异于天大的恩赐。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白小苗仿佛对任何人都抱有着极大的敌意和戒心。她的警惕性十足,避免同任何人的接触,当然也包括父母。 她的心思极其敏感,经常会在半夜三更被噩梦惊醒,常常因为旁人的一个动作、一个目光而变得茫然无措、惊惶不安。 燕京市最知名的心理医生说,这是由于白小苗曾受过深深的伤害,严重缺乏安全感,留下了后遗症。她需要慢慢适应,慢慢调整,至于这个过程要多久,谁也说不好。 白近东和赵怡夫妻俩心如刀绞,将过错全部归结在自己身上。倘若他们能够保护好女儿,从小呵护她长大,又何至于流落在外,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女儿被人拐走的时候才只有九岁,无父无母度过了足足九年孤苦无依的日子,其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用想也知道了。 夫妻俩甚至一度以为,女儿天生丽质,出落得楚楚动人,这些年在外必定被无数人渣恶棍蹂躏糟蹋,命比纸薄。 但母亲赵怡有一次逮到了难得的机会,帮着女儿白小苗洗澡。她以过来人的眼光,惊讶发觉,女儿居然尚未经历男女之事…… 这也是迄今为止,在夫妻俩的满心愧疚之中,所能给予的最大慰藉了。 长长的车队,缓缓停在了白氏集团大门外。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弯腰打开车门,恭敬道:“家主,我们到了。” “嗯,下车吧。”白近东中断了思绪,偏脸望着女儿白小苗,目光柔和,“小苗,下车转转,带你去看看咱们家的公司。” 白小苗并不言语,但却乖巧的扯起裙摆,俯身钻出了车子。 白近东望着女儿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但很快,他又重新堆起了笑脸,竭尽所能不让内心的哀伤流露出来。 他和妻子都明白亏欠了女儿太多,要努力去弥补挽回。想要让女儿打开心结,接纳久别的亲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多陪伴、多相处。 无论这个期限是多久,夫妻俩都会持之以恒的撑下去。等了这么多年,女儿终于找到了,而且平平安安、完好无损,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幸运么?同那三千多个漫漫长夜比起来,如今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白近东也下了车,与女儿白小苗肩并肩,带领着秘书和保镖们往公司里走。这些手下人也明白自家大小姐的怪癖,故而只敢远远的跟着,并不敢靠得太近。 女人还稍微好一些,尤其是那些男人,倘若距离白小苗太近,会让她无比紧张,甚至手脚冰冷、浑身战栗。 白近东作为父亲,有资格站在白小苗一米之内,面对面的嘀嘀咕咕,已经算是高规格待遇了。 “女儿,你看。”他眯起眼,指了指头顶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神色间充斥着浓浓的自豪,“这全是咱们白家的产业,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论资金雄厚,咱们并不比四大家族差多少。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往后等我们老了,这些都要交到你手里。你今天看到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属于你的。小苗,这份祖宗基业,你要帮爸爸守好了啊。” 白近东凝视着女儿白皙可爱的小脸,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曾经那个骑在自己大腿上,嘟着小嘴撒娇的小丫头,忍不住眼眶湿润。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赶紧扭过头去抹了抹眼睛,心底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在女儿面前哭呢,太不像话了…… 两人走进了门,步入大厅。 就在此时,整个一楼大厅却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就见得许许多多的白氏集团保安往楼上跑,嘴里大呼小叫:“快上楼!快上楼!打起来了!” 第1178章 给你个面子 白近东吓了一跳,当即扯住一名脚步匆匆的保安,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那名保安望着他,觉得这人很眼熟却又偏偏想不起来,不由得满脸迟疑:“你是……” “混账!”站在白近东身后的秘书冷声呵斥,“你眼瞎了么!这是咱们白家主!” “啊,原来是大老板!对不起对不起!”保安当即吓得脸颊惨白,急忙一躬到底,“我们保安部刚刚收到消息,有个毛头小子跑到公司闹事,在楼上把项目部的白唯福经理给打了!我们……我们这正忙着赶过去呢!” 白近东那张脸骤然阴沉。 燕京白家是什么背景?放眼燕京的各大商业世家,除了高高在上的四大家族,又有谁敢造次?现在居然冒出来一个小子,跑到白氏集团来找麻烦,谁给的胆子? “上去看看!”白近东径自一挥手,带着人大步上楼去了。 此时此刻,白氏集团的项目部。 公司里很多保安都赶过来了,还有凑过来看热闹的员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结结实实,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下手真黑啊,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啧啧啧,把白经理打得那么惨……” “听说是沈妃丽的男朋友,为美人出头,这才在公司里搞事情。” “男朋友?真的假的?沈总监居然有男朋友?天啊,我受伤了……” “胆子够大嘛,敢在白氏集团闹事,这小子惨了……白唯福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背景又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一群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保安,虎视眈眈,手拎橡胶棍,将林宇团团围拢在中间。还有人不断的赶过来,气氛剑拔弩张。 白氏集团仅仅只是白家旗下产业的一部分,这些年白近东为了女儿的事,无暇顾及太多,所以效仿西方的许多名门家族,请了职业经理人,许以高薪,负责打理白氏集团的生意。 此举颇显大胆,但效果却很显著。近年来白氏集团发展迅速、蒸蒸日上,甚至比白近东亲自掌控时还要好,引得燕京许多大家族都颇为眼红。 白氏集团的现任老总,名叫丁恩,前身是清北大学的经济系教授。他也是白近东在国外留学时的同班同学,两人的交情极好。 现在,那些保安暂时控制住了局面,都在等着老总丁恩过来,然后再按吩咐处置。 项目部经理,也算白氏集团的中层管理者,地位不低。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公司大楼里被人打了个头破血流,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了。如果不重重惩戒,往后白家还怎么在燕京立足? 沈妃丽忧心忡忡,探出雪白玉手,从后面扯了扯林宇的衣角,低声道:“咱们快走吧,他们人越来越多了……” 还没待林宇有所反应,一道尖锐的嗓音便响了起来:“走?你们还想走?把老子打得这么惨,以为这事儿就完了?你做梦!” 说话的人是项目部经理白唯福,他已经被两名员工搀扶了起来,正用手帕擦着脸上的血,望着林宇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 “白经理。”手下的员工劝道,“你伤得这么重,伤口还在流血,我……我先送你去医院吧。等一会儿丁总来了,会帮你讨还公道的……” “我不走!”白唯福咬牙切齿,“我就在这里,看着他怎么死!” 然后他又恶狠狠瞪着沈妃丽,怒气汹汹的骂了一句:“臭表子!” 林宇目光陡然泛冷,身形如幻影般倏而一闪。距离他最近的那名保安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拎在手里的橡胶棍就被夺走了。 紧接着,白唯福只觉得耳畔劲风呼啸,下一瞬肩膀便传来钻心般的刺痛,伴随着“咔嚓”脆响,他惨叫着摔倒在地,捂着被打骨裂的胳膊,疼得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全场瞬间大乱,员工们惊惶后退,周围那些保安们则是怒火汹涌,叫嚷连绵: “怎么搞的!快拦住他!拦住他!” 白唯福趴在地上,凄厉哀嚎:“救!救命!” 林宇却对周遭所发生的混乱毫不在意,慢悠悠扬起了手里的橡胶棍。 “你嘴贱是不是?”他盯着满脸鲜血的白唯福,冷声一笑,“我打烂你的嘴。” 白唯福惊恐莫名,终于意识到即便在场有这么多保安,却依然保护不了他。 “啊!放……”他惊恐的告饶,“放了我吧,不敢了……” 陡然,人群外传来一声阴厉的断喝:“住手!” 围观的众人呼啦啦退向两侧,闪开了一条道路: “丁总来了!丁总来了!” “还有白家主,连咱们大老板都来了!” 白唯福瞬间看到了希望,忙不迭冲着人圈外叫嚷:“快救……救……” 呼! 裹挟着一阵劲风,橡胶棍抡下来了,结结实实抽在了白唯福的嘴上。 就这么一下子,豁开了白唯福的嘴,将他上下两排门牙,全给打没了! 伴随着他痛苦的呜咽,鲜血“呼”的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看得在场众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太狠了!到底是从哪冒出来,这么凶狠的货色! “放肆!”说话之间,白近东已经大步穿过人群走了起来,整张脸一片铁青。 自己分明叫了停手,对方还敢当众打人,这得是多深的戾气?简直不把他这位白家家主放在眼里,太猖狂了! 在他身旁,还跟随着另外一名中年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年纪与白近东相仿,正是白家高薪聘请的职业经理人、白氏集团的现任老总,丁恩。 这两位老同学,刚刚是在楼梯口撞见的,就一起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白家家主亲自到场,丁恩即便是老总,也没有太多话语权。所以他乖巧的选择了闭嘴,但看向林宇的目光中,却翻涌着浓浓的火气。 大世家都是要脸的,不分对错,脸面一定要有,白家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白近东压根儿就没管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满脸暴怒的喝问:“敢在白家的地盘上打人,谁给你的胆子!” 林宇嗓音平淡:“你是谁?” “我是白家家主,白近东!” “好,那我给你个面子。”林宇目光微微闪烁,一脚将模样凄惨的白唯福蹬了出去,扔了手里的橡胶棍,“你打断他两条腿,今天的事,就算了了。” 第1179章 历史性突破 林宇自认为,他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过度的宽容。 项目部经理白唯福算是什么东西?猪狗不如的货色,作为上司,居然同秦寿串谋,算计女下属。 男人算计男人,那叫谋略。男人算计女人,只能称之为卑鄙。 倘若依着林宇的性情,绝对不会留白唯福的活口。他之所以愿意退步妥协,完全是看在白家小哑巴的份儿上,若不然,白家家主白近东,又算个屁? 但林宇的话,却令得白近东勃然大怒,恨不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你在我白家地盘上打伤了白家的族人,现在又威胁我打断族人的双腿,这叫给我面子?”他恨得咬牙切齿,“小子!你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底下,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 虽说白唯福在家族中没有什么地位,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白家的族人、还是白氏集团的中层管理,放任他被眼前的毛头小子欺辱,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在燕京立足? 白唯福低低的哀嚎着,口中血沫翻涌,嗓音模糊:“家……家主,为我报仇……” “道理?我是在同你讲道理么?你们白家,是需要讲道理的人么?”林宇低低冷笑,抬手点了点,“你做不做?” 言下的威胁意味,很浓烈。 林宇本可以将所有事实都抖搂出来,在这里言之凿凿的声讨白唯福吃里扒外、品性低劣,以期博取众人的同情。但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去翻白唯福做过的那些烂事儿。首先,以他的身份,不需要讲道理,否则跌份儿。其次,他也很清楚,讲道理没用。 这是什么场合?又是什么世道? 倘若讲道理有用,公平正义自在人心,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悲剧了。 拳头,就是最大的道理! 白近东明白了,对方不是个善茬,想必是有点儿来头。 但白家在燕京城立足稳、背景深,却并非碰不起硬骨头!他满脸阴沉,甚至流露出了几分狰狞:“你记住!敢打燕京白家的脸,你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道门!” 白氏集团的老总丁恩站在旁边,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世家大族,想要在燕京这种地方站稳脚跟,光靠财力是不成的,关键时刻还要懂得立威。如果对面这小子真有委屈,他跑去找白近东告状,以白家家主的品行,未必就不能给他主持公道。但他却采取了这么激烈的手段,众目睽睽暴打白唯福,还公然挑衅白近东,将事情闹大,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沈妃丽的心彻底凉了,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晕目眩。 完了完了,那可是白家家主白近东啊,传说中的大人物,怎么惹得起…… 她凑过来,紧紧扯住了林宇的衣袖,由于过度紧张用力,骨节甚至微微泛白,窈窕的身躯止不住阵阵发抖。 然而林宇却依旧是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盘算着该怎么收拾白近东这种货色。 打死?小哑巴是白家族人,总归得照顾一点儿,不好下手太狠,省得见面难堪。 算了,直接打残吧,本尊已经足够宽容了…… 林宇这般思量着,低下头,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光了,然后把马克杯摔在了白唯福脸上。 “啊!”白唯福再度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只眼睛被砸出血来,眼眶塌裂,搞不好得瞎了。 他疼得四肢抽搐,这次算是再也爬不起来。若不是内心有股执念,等着家主大人为自己复仇,想要看到林宇的悲惨模样,早就昏死过去了。 白近东从来没见过这么猖狂的小子,面对自己非但不畏惧,还能保持气定神闲、悠然自得。更甚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白唯福出手,冒犯自己的尊严! 他被气得额头青筋突突暴跳,当即将手一挥,便要吩咐周围的手下人动手,先把这傲慢无礼的小子打个半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陡然从后方传来了一声柔弱的呼唤,好听的嗓音中,夹杂着丝丝颤抖: “先……先生?” 白近东的身体倏而僵硬,猛地扭过头,但见得女儿白小苗傻愣愣站在人圈儿之外,穿着蓬蓬松松的公主裙,脸蛋儿如精美瓷器般白皙无暇,漂亮的好像一只洋娃娃。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红润的小嘴微张,俏美的脸颊挂着晶莹的泪滴。 “小苗?你怎么……”白近东吓了一跳,激动于女儿又开口说话之余,却免不了满心困惑。 先生是谁?又为什么会哭?谁欺负自己的宝贝闺女了? 可紧接着,在白近东错愕的目光注视中,女儿白小苗就扯起裙摆,整个人化作了一阵风,横冲直撞过来了。 单薄柔弱的身体,却好似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白近东呆呆发怔,完全忘记了躲闪,当场就被冲进人圈儿的女儿撞到了旁边,若非身后有人扶着,保不齐就得一个屁股蹲儿摔在地上。 “哎呦。”白近东还是痛呼了一声,下意识的用手扶住了腰。自家闺女这么莽,险些给他撞了个腰间盘突出。 可当他抬起头,却瞬间忘记了疼痛,瞪圆了眼、张大着嘴,像木桩子似的愣愣杵在原地,震惊到无以复加。 只因为女儿白小苗撞开他这头拦路虎,像旋风一样的冲进人圈儿,却将那软绵绵的身子,扑进了林宇怀里…… 白近东:“……” 这他妈什么情况?那是我闺女啊,我闺女!搞没搞清楚,怎么跑到这小混蛋怀里去了? 白小苗抱紧了林宇,将小脑袋抵在他胸膛,亲昵的蹭了蹭,嗓音哽咽:“先……先生,我好想你哦……” 白近东整个人都懵了,凝固的脸上仿佛印着两个大写的“卧槽”,尽是难以置信。 这是几个字了?八个字!足足八个字!闺女回家两三年了,第一次张口说了八个字,这是历史性的突破! 第1180章 你放开她!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直勾勾瞅着正中央这对紧紧搂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表情无比诡异。 就连沈妃丽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林宇,往后挪动了数步,那张精致姣好的面颊,充斥着浓浓的惊讶、困惑、震惊。除此之外,还有丝丝并不易为人所察觉的愠恼、嫉妒、落寞…… 她搞不懂,这木木呆呆的小丫头片子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就堂而皇之的扑进了林宇的怀里。心底那块好不容易寻回来的拼图,貌似再度残缺了一角…… 足足沉滞了十几秒钟,周围再度传来了骚动,响起一阵连绵起伏的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这姑娘是谁?” “还能是谁?咱们的千金大小姐啊!” “什么!大老板的女儿?那这小子……这……怎么认识?” 跟随左右的白家保镖们,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有了前车之鉴,白小苗就是白近东和赵怡夫妻俩的掌中宝、心头肉,真是捧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们担心自家闺女再被人拐跑,吩咐手下人时时刻刻保护好小姐,寸步不离,绝不能出半点儿差池。 保镖们当然清楚,自家小姐有多么怕生,多么讨厌同人接触,尤其是男人!但此时此刻,小姐竟主动投入了一个毛头小子怀中,泪眼汪汪,这简直……这他妈不是开玩笑吧? 林宇原本还琢磨,两三年未见,小哑巴会不会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可他万万没料到,这小丫头居然会表现得这么激动,甚至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的表情难免有些尴尬,抬手按住白小苗光洁的前额,往外推了推。但小丫头抱得很紧,好似生怕他再跑了似的,愣是没有推动。 林宇也不敢太用力,怕冷了白小苗的心。他索性就用胳膊环住了白小苗软绵绵的身子,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姑娘家光滑的脊背,以示安慰。 “咳咳,咳咳。”白近东回过神来,黑着脸,一阵咳嗽,“你……你放开我女儿。” 他满心疑问,却也知道这里并非讲话之所。不过看到这混蛋公然搂抱自家闺女,还是感觉到难以忍受。 自家养的好白菜,凭什么要被猪拱? 白近东咧着嘴,眼皮突突暴跳,就差没蹦出来一句“禽兽,放开那个姑娘,有种冲我来”了。 林宇对此置若罔闻,只顾低下头瞄着白小苗精致的眉眼,然后探出手,捏了捏姑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轻声道:“好了吧,还这么多人瞧着呢。” 白小苗这才骤然醒悟,忙不迭从林宇怀中躲了出去,白嫩的小手抹了抹脸颊的泪痕。那酡红的脸蛋儿上,充溢着无限的娇羞。 她确实太激动了,激动到忽略了场合,忽略了其他人的目光,只凭借本能来行动。 白小苗同林宇的交集并不深,相处时间也很短。甚至于,她对这个男人都不甚了解。 但在那茫茫黑暗中,却偏偏是这个人伸出手,拯救她脱离苦海,送给她一缕曙光。 她永远都忘不了,在临兴瑞华大酒店,自己蜷缩在门口瑟瑟发抖时,这个男人打开门的刹那间,是多么的光芒万丈。 在白小苗的心底,早就对林宇刻下了浓重的烙印。她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甚至包括自己的父亲。但唯独林宇,是个例外。 她在潜意识中就认为,只有先生会保护自己,只有先生会对自己好。所以当她在日夜思念过后,突然在燕京看到林宇,那份情绪的激动荡漾也就不难以理解了…… 丁恩凑近了白近东,压低了声音道:“既然认识,就别闹得太难堪了,换个地方说话吧。” “嗯。”白近东心里也这么想,怏怏不乐的点了点头。 丁恩随后转身,抬高了几分音调:“都散了!散了!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老总都发了话,下面的员工们纵然满心好奇,却也不敢违逆,纷纷散开。 白近东冷冷盯了林宇一眼,脸色愈发阴沉,闷声闷气的道:“小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等等。”林宇抬手点了点瘫软在地,被吓得心胆欲裂的白唯福,淡声问,“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白近东的身体倏而一滞,满心的火气再度腾起来了。 你在我的公司,打了我的人,看在你同小苗认识,已经打算放你一马,这还不够?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丁恩见气氛不妙,忙不迭从旁救场:“小子,你把人打得这么惨,也该出气了吧?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燕京白家的家主,更是小苗的父亲。即便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为你身边的人考虑一下,好么?” 他这番话柔中带刚,但却不无道理。林宇当即就有点儿犹豫,毕竟身旁还有个小哑巴,大庭广众之下,给白小苗的老爹难堪,的确有点儿不够仗义了。 然而,就在林宇准备放白唯福一马的时候,白小苗却盯着浑身鲜血淋淋的白唯福,木木讷讷的开了口:“他欺负先生。” 白近东满脸错愕:“什么!” “他欺负先生。”白小苗又重复了一遍,还是那副呆愣的模样,好像漂亮的木偶娃娃。 白近东险些崩溃。 闺女啊,瞪大你的眼睛看一看,到底是谁欺负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嘛?就算胳膊肘往外拐,也该有个限度吧? “小苗。”白近东尽量保持面色和缓,细声慢语的解释,“这里毕竟是公司,难免会造成不良影响。先让人将白唯福抬走,爸爸保证,私下里找个机会,肯定让白唯福当面道歉,帮你朋友出气。” 话说得没毛病,大庭广众之下,就在公司项目部,直接将白唯福的腿打断,实在是太血腥了。哪怕是白近东这种人物,也不得不考虑影响。 一传十、十传百,还以为他白家路数不正,做什么违法勾当呢。 但在白小苗遭受拒绝的刹那之间,澄澈的眸子却倏而黯淡下去。旋即,她用一种更警惕、更敏感的目光望向了白近东。 白近东心底骤然泛了凉,久在高位的他对这种目光自然不会陌生。 女儿更像是在看敌人。 白近东这才忽然意识到,心理医生曾说过,女儿遭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缺乏安全感,情感并不完整。而今天,则是白小苗第一次向自己这位父亲提要求,哪怕仅仅是为了这个同她关系暧昧的朋友出口恶气…… 什么合不合适,什么影响恶劣,全都抛诸脑后了。 “所有人,全都出去!”白近东冷声吩咐,而后又冲着身后的保镖招了招手,低低的道,“去,把白唯福的腿打断……” 第1181章 来者不善 白氏集团项目部,办公室房门紧闭,门口守卫着数名身材高大的保镖。 员工们都已经散去,偶尔有从此路过的家伙,也加快脚步,生怕招惹麻烦。 办公室里,白唯福那张脸血肉模糊,呜咽着苦苦哀求:“家……家主……饶命……”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打伤自己的小子大有来头,竟然同大小姐认识! 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叫苦不迭,却悔之晚矣。 白近东皱了皱眉,闷声道:“动手。” 区区一个白唯福,不过燕京白家的旁系,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先前会因为这个人对林宇斤斤计较,无非是顾忌着白家的脸面罢了。 但现如今,为了讨好女儿,给女儿足够的安全感,别说是打断白唯福的两条腿,就算是要了白唯福的这条小命,也没什么不可以。 当即,便有两名高大威猛的保镖冲上去,抡起手里的棍棒,狠狠砸了下去。 “啊!”白唯福爆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白眼儿一翻,当场昏死。 他身下的两条腿,扭曲变形,碎裂的骨头穿出皮肤,鲜血汩汩流淌。 白小苗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精致的小脸泛起了惨白,浑身哆哆嗦嗦,牢牢扯住了林宇的胳膊。 “别看。”林宇沉声道,抬起手,遮住了女孩儿的眼睛。 沈妃丽同样被惊得花容失色,她也下意识的伸手要来抓林宇,不过看到林宇同白小苗的亲昵姿态,脊背微微僵硬,又眸光灰暗的缩回了手。 人家是燕京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啊,身份地位高贵,又长得漂亮,不知道要比自己高到哪里去了…… 她却是忽略了,林宇之所以会对白唯福这般不依不饶,还不是为了给她出口恶气么。 白近东见女儿害怕,赶紧吩咐:“快快快,把人处理了。” 他心底却忍不住沉沉叹息,女儿啊女儿,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么。明明害怕,却偏偏一再强求,你对这个混账小子,究竟维护到了什么地步? 手下人应诺,赶紧扯开地毯,将白唯福整个人卷起来,抬走了。 白小苗仍旧惊魂未定,其实她刚刚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既然有人欺负先生,那就要好好教训一顿。如果不是同林宇有关,以她的软弱心性,万万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白近东心下微松,这才再度抬头看向了林宇,沉声问:“小子,人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林宇转身看向了沈妃丽,淡淡道:“我还有其他的事,先走了。” “哦。”沈妃丽点了点小脑袋,竭力不让自己的失落情绪显露出来,表情有点儿冷。 十五分钟后。 走廊里,刚刚给妻子赵怡打过电话的白近东,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然后他抬脸,望向了对面的丁恩,问:“老丁,关于这小子,你怎么看?” 丁恩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老婆什么意思?” “她叮嘱我谨慎一些,多打探这小子的来头,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但要照顾好小苗的情绪。”白近东抬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但你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就他妈不是个善类,我担心……” “别那么急着下定论,先问问,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连这小子从哪来都不清楚,咱们商量来商量去,也全都是瞎猜。” “嗯,我这就去会会他。”白近东点头,掐灭了手里的香烟。他从丁恩身旁绕过,走向了不远外的会议室。 白氏集团空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林宇同白小苗静静坐在一起,面前的两杯咖啡,升腾着袅袅的热气。 白家家主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探寻底细,这份淡定沉着,令林宇有些刮目相看。他坐在这里,开启神识,已经将白近东和丁恩站在走廊里的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宇偏过脸,轻声道:“不要在他们面前提‘林子轩’这三个字,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只知道我叫林宇,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小苗乖巧的点着小脑袋:“嗯。” “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白小苗又摇了摇小脑袋,眸光清澈:“我不问,什么也不说。” 其实她对林宇也知之甚少,只清楚对方的另一个名字是“林子轩”,还有一个“江南巨擘”的名头,在华夏南方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除此之外,再无所知。 但她信任先生,只要是先生吩咐的事,绝对依从,没有怀疑。 “我想去找你。”白小苗俏脸酡红,看来是不善于说这么多话,咬字很严重,语调生硬,“但他们看着,不让我走远,很讨厌……” “那是在保护你啊,傻丫头。”林宇忍不住泛起了淡淡的微笑,抬起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后脑勺。 白小苗依旧是那副傻萌傻萌的表情,但眸底却涌现出了一抹雀跃。 就在这个时候,白近东推门进来了。他一看到自己女儿同林宇亲昵,眼皮就开始突突暴跳,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咳!”白近东反手带上会议室的门,大步走过来,在主位坐下。 有一段时间,他就那么坐在那里,满脸严肃,却不开口,想要给林宇施压。 但他不搭理林宇,林宇也就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品咖啡,问白小苗道:“这里好玩儿么?” 白小苗乖乖巧巧的回答:“不好玩儿。” “哦,那要不我走的时候,也带你回去?” “好。”白小苗顺从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唇角竟然荡漾起了一抹笑意。 白近东顿觉一阵心痛,完全坐不住了。再这么下去,自家闺女都要被人拐跑了。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黑着脸:“你到底是谁?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迎着对方严厉的目光,林宇懒懒散散的回答:“林宇,江南省人。关系嘛,我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 “什么?你?”白近东吓了一跳,诧异道,“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不是……朱卫么?” “朱卫是我的朋友,他是受我的托付,送你女儿回来的。” 白近东张了张嘴,再度看向林宇的目光,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充满了敌意,反而蕴含着浓浓的感激。 第1182章 他到底是谁? 歌利股份老总朱卫送白小苗回燕京白家的时候,只说是半路搭救,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言辞相当谨慎。面对白近东和赵怡夫妻俩的诚挚感谢,也再三推脱,坚决不领受。 当时夫妻俩就觉得,朱老板话说得含糊,其中必定有所隐瞒。但朱卫千里迢迢将女儿护送回来,可是整个白家的大恩人,感谢都来不及,没有上老虎凳、灌辣椒水,强行逼迫对方开口,吐露实情的道理吧? 等到后来朱卫离开,白小苗回了家,又是沉默寡言,不与人亲近。饶是白近东和赵怡费尽心思,也没办法同女儿拉近距离,对她失踪九年的种种过往,始终都不清楚。 直至今天,作为幕后正主的林宇浮出水面,白近东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甚至于,他藏在桌下的两只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你女儿九岁那年在商场走丢,被人拐去后,用药毒成了哑巴。后来她被卖到偏远山区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可偏偏不巧,那户人家的儿子早早害病死了,她寄人篱下的生活了许多年,受了很多苦,又被那户人家转卖给了临兴的一位富家公子。”林宇缓缓道,“我就是那个时候把她救下来的,治好了她的病,请朱卫帮忙将她送了回来。” 白近东登时恍然大悟,再度望向女儿白小苗的目光中,更充满了浓浓的怜惜和内疚。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儿模样俊俏漂亮,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却仍是完璧之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儿始终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了。 任何人,在做了许多年的哑巴之后,即便突然恢复了语言功能,也会不适应啊。 “小兄弟,谢谢你。方才是我太轻慢了,向你道歉。”白近东直接站起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苦笑道,“要早说自己是小苗的救命恩人,方才又怎么会闹出那些误会……不过归根结底,都是我太冒失了,请你原谅……”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白近东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既然林宇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又治好了女儿的哑病,那么女儿同这小子如此亲近,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在白小苗最孤苦无依的时候,对方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份恩情无可估量。 白近东又诚挚道:“白家在燕京好歹有些背景,小兄弟,你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虽算不上什么圣人,但也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抱’的道理,更何况,你救了我的女儿,这么大的恩情……” “不必,我没什么需要你报答的。”林宇摆了摆手,表现得兴致缺缺,“我今天过来,无非就是有点儿担心她,所以来看看。现在知道她很好,也就放心了。” 话音落下,他径自起身,便要往外走。 白小苗愣愣瞅着,而后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白近东见了无奈苦笑,自己这闺女,俨然变成对方的小尾巴了…… 林宇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道:“你回去。” 白小苗张了张红润的小嘴,白嫩的小脸满是惊惶,仿佛是在向林宇寻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林宇微微皱起了眉,这小妮子的心思太敏感了,哪怕是语气稍有不对,也会伤害到她。 “没有别的意思,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应该同亲人待在一起。”林宇捏了捏女孩儿柔软的小脸,歪着头道,“这样吧,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有空给我打打电话,等我过些日子处理完手上的事,再去看你,怎么样?” 白小苗这才放心,羞赧的点着小脑袋,唇角荡漾起浅浅的微笑。 林宇又瞧了瞧眼巴巴望着这边的白近东,对白小苗道:“她是你的父亲,还记得吧?那是真心对你好的人,不会害你,你也要懂事,对他好点儿,明白了么?” 白小苗抿了抿小嘴,再度点头。 不远外的白近东缓缓坐下来,神情有些疲惫,冲着林宇投来无比感激的视线。 随后,林宇又叮嘱了白小苗几句,留下了联系方式,在小丫头恋恋不舍的眸光注视中,离开了。 林宇走了足足有半分钟,白小苗还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宛若一条等待主人归来的小狗,模样可怜兮兮的。 白近东走过来,缓缓抬起一只手,安慰道:“人都走了,我们回家吧。他联系方式不都留下来了嘛,改天咱们邀请他来家里……” 白小苗警惕的向旁闪了闪,陡然又想起林宇方才的告诫,贝齿咬着樱唇,又小心翼翼挪了回来。 作为父亲的白近东愣了一下,这才试探性的,将一只手搭在了女儿的肩膀上。 这一次,白小苗没有抗拒。 白近东险些感动得热泪盈眶,足足两三年了啊,自己第一次同女儿这么亲近。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多么想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让女儿像从前那样,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啊…… 白近东稳了稳心神,察言观色,轻声问:“小苗,他到底是谁?” 身为燕京白家的家主,他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林宇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虽说这小子太年轻了一点儿,但心性却比很多老油条还要沉稳老辣。更何况,歌利股份的老总朱卫纵然算不上什么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在江南一带却也算得上小有名气。 凡夫俗子,凭什么同这等人物结交,又凭什么使唤得动他? 白小苗偏过小脑袋,直勾勾盯着父亲,抿起了薄薄的樱唇,并不言语。 “小苗,你方才也听到了,连林宇都说,爸爸不是坏人。”白近东循循善诱,“有什么事情,不能让爸爸知道呢?” 白小苗仍旧不说话。 先生交代得清清楚楚,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林子轩”这三个字。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先生说过的话,一定要听。 白近东见女儿这么执着,放弃了。 但他心底也暗暗打定了主意,这小子的来头绝不简单,为了女儿,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不是从江南省来的嘛,那我就派人去江南省查! 第1183章 你管得着么? 白日的燕京市,还是一个大晴天。到了傍晚,忽而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哪怕树叶还未泛黄飘零,但人们却也感受到了早秋的丝丝凉意。 浓重的夜色,如墨汁般缓缓浸染了天穹。通体漆黑的加长林肯轿车,慢慢行驶过湿漉漉的公路,穿行在燕京郊区的群山之间,显得孤单又落寞。 车厢里静悄悄的,唯有发动机嗡嗡低响。雨滴拍打在窗玻璃上,模糊朦胧。秦家家主秦孝廉静静坐在车里,偏脸望着窗外的沉沉夜幕,若有所思。 车子继续往前走,渐渐没了路灯,经过一片又一片的墓园。那些林立的墓碑,围绕在公路两旁,宛若肃立的卫兵,静静凝视着自繁华热闹中而来的红尘客,沉寂不语。 据说,燕京城有近一半以上的人,死后都埋在这里。即便是在大白天,从这片地方经过,也难免感觉阴森森,心里莫大的压抑。 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哪怕明知道活人更危险,却偏偏更畏惧死人。 汽车加快速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经过了大小不一、新旧不同的许多个墓园,终于离开群山的包围环绕,进入了一片略显开阔的地带。到了这里,山势骤然平缓,仿佛女人柔和的身体轮廓,使得司机的脸色也和缓了许多,不似方才那么阴郁。 再绕过一汪小湖,沿着石板道拐个弯儿,最终,抵达了一座庄园外。 建筑装饰颇具古风,看起来有些年头,却又不显得呆板木讷,更像是古时候那些达官显贵的私人宅邸。 加长林肯轿车停稳了,守候在大门口的几名下人忙不迭跑下台阶,恭恭敬敬打开车门,为秦孝廉撑开了雨伞。 秦孝廉俯身钻出车子,很有修养的用手帕掩住嘴角,咳嗽两声,旋即沉沉问:“她这些天,怎么样?” “挺好的,吃得饱睡得香,最近很老实,没惹什么麻烦,只不过……” 秦孝廉斜瞥了一眼,冷声问:“不过什么?” “前天吃饭的时候,她偷偷将一个女佣贴身的玉佛顺走了,幸好我们发现的及时,又讨要了回来……” 秦孝廉那张脸登时阴沉,厉声道:“我交代过多少次,宅子里不准出现这种东西,你们拿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么!” “是,是,是,家主请息怒。”回答者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女佣说那是她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要贴身戴着,才违反了规矩。我们已经惩戒过了,请家主放心,绝不不会再出这种事情。” “哼,进去看看。”秦孝廉冷哼一声,神情怏怏不快。他在其他人的簇拥下,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宅子。 秦孝廉心里清楚得很,自己那位妹妹,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白莲花。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翻盘。她要是跑出去,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故而秦孝廉这些年三令五申,别管什么玉石、珠子,甚至是某些特殊品种的石头,只要是能够用来画符布阵的东西,就绝对不能出现在宅子里,没有任何例外! 七年前,他那位天赋超绝的妹妹,同侍奉左右的女佣姐妹相称,借着女佣的无知和良善,偷偷讨来了一串粗糙打磨的珍珠项链。然后再加上两根从饭厅顺出来的白蜡烛,直接炸塌了一座三层的小阁楼。 若非宅院中有许多强者看守,早有准备,那次险些就被这条狡猾的小狐狸逃出去了…… 秦孝廉见识了符文阵法的恐怖,从那以后,更提高了警惕,严令宅子里的下人们每个月更换一次,而且要尽量避免同自己妹妹讲话。 雨还在下,有逐渐放大的趋势,打在青檐碧瓦上,沙沙作响。 看起来,这里冷清极了。但所有人都清楚,四面八方除了密密麻麻的电子监控设备,还有无数双眼睛,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秦孝廉穿过重重院落,最后在一座小阁楼前停下了脚步,低低的问:“她吃饭了么?” “吃过了。” “嗯,那给我随便准备些点心,我还没吃呢。”秦孝廉吩咐完,独自一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宽敞,装修也精致。灯光洒在家具上,泛起柔和的光泽,显得温馨。 两名女佣规规矩矩坐在墙角,那是屋子里偏僻、却又足以观察到整体环境的位置,毕竟她们本就是作为监视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看到秦孝廉来了,她们忙不迭起身,满脸恭敬谨慎的弯腰施礼,却没有说话。 她们都是聋哑人,只有这样,才更安全,能够避免受到阁楼主人的蛊惑。 秦孝廉脚步略微停顿,问:“她呢?” 两名女佣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根据口型能猜出个大概,不约而同的伸出手,往楼上指了指。 秦孝廉点头,撑住楼梯扶手,上楼去了。 上了楼梯,入目是一座小客厅,摆放着书柜、桌椅、屏风,还有一张折叠小床,铺着厚厚的紫色绒毛垫子,摆放在窗前。 脸颊白皙的妇人,神情悠闲自在。她穿着宽松的舒适睡衣,坐在折叠床上,斜倚着窗台,正在专心致志的绣花。 她的确称不上漂亮,但却天生带着亲和力,自有一股温婉从容的气质,如空谷幽兰般安静出尘。哪怕仅仅瞥上一眼,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出身高贵、修养极佳的大家闺秀。 秦孝廉缓缓走近了,抬脸扫了一眼,见得那大红的绣布上,是一朵华丽绽放的牡丹。绣工完美无瑕,即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绣工见了,也要自愧不如。 他皱了下眉,沉声道:“你绣这种东西做什么?” “娃娃今年21了。”妇人头也不抬,笑盈盈道,“他也该有喜欢的人了吧,这是我给儿媳妇准备的,你管得着么?” 秦孝廉攥紧了拳头,眼底翻涌起浓浓的怒意,恶声恶气:“秦湘云!我劝你就别做梦了!除非你死了,否则永远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第1184章 我让你闭嘴! 秦孝廉恶狠狠的瞪着,咬牙切齿,模样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 有时候,他怜惜于这是自己的亲妹妹,想要竭尽所能的呵护、照顾。但更多时候,在他这位秦家家主眼中,秦湘云就是一个败坏门风的不肖之辈,丢尽了家族颜面,恨不能将其活活掐死、以儆效尤! 他作为哥哥和家主的双重身份,将亲妹妹囚禁在这里二十年,与其说是在折磨秦湘云,倒不如说是在折磨他自己。 秦湘云抬起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秦孝廉一番,神色平淡自然、无悲无喜,同亲哥哥的暴跳如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她继续低下头绣花,幽幽的开口道:“气大伤身呐,多注意一些。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指不定咱俩谁死在前头呢。” “想跟我捱日子?”秦孝廉收敛了几分怒意,满脸阴沉,“我临死之前,一定先杀了你!” 秦湘云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太了解自己这位哥哥的心性了,高傲自大,这么多年就没有变过。你若在他面前表现得情绪激动,反而会令他得意洋洋,认为自己占到了上风。 果不其然,秦湘云的平静,让秦孝廉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瞪圆了眼,呲着牙:“你在嘲讽我?你敢嘲讽我!” 秦湘云不急不缓的做着刺绣,随口道:“呵呵,对呀。” “你!”秦孝廉大步跨过来,愤怒的抡起了巴掌。 秦湘云也抬起头,再度偏过脸,冷冷望着他,满眼挑衅。 那只抡起来的巴掌,僵在了半空中,停留在秦湘云脸颊的几公分外,然后慢慢、慢慢垂落了下来。 “要不是咱妈临终前的嘱咐,我一定把你活活打死,不知廉耻!”秦孝廉骂道,“我听说你还想往外跑?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逃出去,老老实实呆着,在这里等死吧!” 他转过身,走到桌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去,直喘粗气。 佣人见哥妹俩的争执如往常一般进入了尾声,这才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上来,将一壶清茶、两盘点心摆到了桌面上。 秦孝廉就着茶水吃东西,抬头见妹妹秦湘云还在专心刺绣,忍不住冷笑道:“你成天鼓捣这些东西,有用么?那条小畜生,指不定死在哪里去了!” “真想用锤子把你的臭嘴敲烂。”秦湘云细声慢语,“我儿子好好的,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不需要你惦记。” “呵,那姓林的混账肯定也死了。你被关在这里二十年,想必不清楚吧?十几年前江南省爆发了一场大瘟疫,死了很多人,尸体烂在野地里,生满了蛆虫,被鸟雀啄食,露出惨白惨白的骨头……”秦孝廉大口嚼着点心,信口开河,满嘴跑火车,眼底尽是恶毒。 仿佛看到妹妹担忧、难过,他的坏心情就能好起来。 秦湘云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她很快就醒转过来,表现得依旧平静:“这种伎俩,你用过好些次了,下次换点儿新手段吧。” 秦孝廉继续道:“你能走到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当年长辈们多喜欢你啊,看你天赋出众,将你视作家族的未来星辰,对你的期许远胜于我。甚至就连老祖宗,都萌生了栽培你的念头。 可你又做了什么?放着名派大宗的少奶奶不做,弃家族婚约于不顾,跑去江南同那个野男人苟合,还恬不知耻的生下了野种!秦湘云啊秦湘云,你活该!” 秦湘云停了手,静静的望着亲哥哥,开口道:“我知道,你嫉妒我。” “什么!” “你嫉妒我。”秦湘云又重复了一遍,“因为我得到的东西,你没有得到。秦孝廉,你真是可悲又可怜。” 秦孝廉冷笑:“呵,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嫉妒你?你有什么?你现在就是阶下囚,永远都出不去这个院子!” “但我至少曾经拥有过,你所羡慕的一切。”秦湘云笑得云淡风轻,“你也有过自己深爱的女人,不是么?但你没胆,你是一条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嫁作他人妇。而自己呢?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一个自己从没爱过的女人为妻。 秦孝廉,你真可怜啊。这些年,每日对着一张毫无感觉的脸,你还要与她同床共枕,怕是相当痛苦吧?” 秦孝廉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闭嘴。” “你在害怕什么?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敢反抗父亲的意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是一条狗,燕京秦家培养出来的哈巴狗。你自以为是,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呵呵,我有点儿心疼你……” 秦孝廉拍着桌子,声色俱厉:“给我闭嘴!” “你得不到,你就想拆散我,想要拉我陪葬,同你一起忍受痛苦折磨。你打着家族的旗号,只不过是你逞凶的借口罢了。但我至少曾经爱过,我们度过了那么多幸福快乐的日子,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但你呢?你深爱的那个女人,含着眼泪嫁给了李家的纨绔公子。 可怜的姑娘啊,她的身份那么卑贱,只能被家族当成权力攀登的踏脚石。没人在乎她的喜乐,她整日遭受痛苦折磨,暴力殴打,才22岁,就被丈夫活活打死了。” “你……你……”秦孝廉浑身战栗发抖,喉结滚动,嘴唇乌青,嗓音近乎于痛苦的哀嚎,“你……你给我闭嘴,不要讲了,不要讲了……” 秦湘云却仍旧是满脸的柔和笑意,语调平静:“她死了,你甚至不敢去看她,只能躲在屋子里偷偷的哭,然后还要在长辈面前强颜欢笑,装出乖巧懂事的可耻模样。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惨?她走的时候,浑身淤青,衣不蔽体,就那么被人粗暴的扔在院子里,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节,都迎受着所有人的观瞻……” “啊!啊!我他妈让你闭嘴!闭嘴!”秦孝廉的愤怒,如山洪一样爆发了。 他的脸颊扭曲而狰狞,满目猩红的掀翻了桌子,踹开了板凳,宛若得了失心疯的病人,满屋子砸东西…… 第1185章 报复 下人们慌慌张张跑上楼的时候,房间里已是满地狼藉。桌椅、板凳、书架翻倒,书本散落,瓷器碎裂,茶水溅湿了地板。 整间屋子,就好像刚刚被洗劫过一样,凌乱不堪。就连玻璃窗,都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嗖嗖透着冷风。 秦孝廉屈膝半跪在墙角,用脑袋杵着墙壁,双手捂住脸颊,爆发出极力压抑的低低咆哮,整个身体如过电般抽搐不止。 昔日的伤口,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年,却仍未愈合。只要一揭开那层硬痂,就是鲜血淋漓、锥心刺痛。 秦湘云赢了,她同自己的哥哥一样,聪明而又狠毒,都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让对方痛苦难受,甚至精神崩溃。 然而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从小玩儿到大,相互依靠,都太过了解对方的弱点。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伤你最深。 “家主!家主!”那群手下人忙不迭凑过去,满脸惊惶,“您……您还好么?” 秦孝廉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里没你们的事。”秦湘云放下了手里的刺绣,冷冰冰的说道,“你们下去,让他安静会儿。” 下人们面面相觑,满脸犹豫。 秦湘云把眼一瞪:“下去!” 纵然她是被囚禁在这里,但却仍是燕京秦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威严还是有的。更何况家主秦孝廉的状态,又明显只是情绪失控,并没有遭受危险。 “家主,我们就在门外等着,您随时吩咐。”为首的家伙有些不放心的瞄了瞄秦湘云,对着秦孝廉恭恭敬敬的说完,挥挥手又带着人退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再度陷入了静默。 秦湘云望着亲哥哥痛苦不堪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她轻叹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缓缓走到近前,将一只手搭在了秦孝廉的肩膀上:“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不该再提的……” 秦孝廉只会认为妹妹是在假惺惺,说出那么多扎心的话,又反过来在这里装好人。 他松开手,扭过了头,恨恨盯视着秦湘云,满眼猩红:“我真后悔,当年心慈手软,没有杀了你的野男人和那个小畜生!” 秦湘云的身体倏而僵硬,搭在哥哥肩膀上的手,又慢慢……慢慢缩了回来…… “你活该,会走到今天,全是你咎由自取。”她咬了咬牙,说出了同对方一般无二的话,转身又走了回去,拿起刺绣继续雕琢那朵雍容华美的牡丹。 秦孝廉慢腾腾站了起来,脊背倚靠着墙壁,大口喘气:“你觉得让我痛苦,看我歇斯底里,很舒坦是不是?” 秦湘云头也不抬:“滚。” “当初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哀求,让我饶了他们父子的,也是你。”秦孝廉逐渐恢复了平静,但脸色却愈发阴冷,“妹妹啊,你知不知道,我当年能杀了他们,现在同样也能。你这么挑衅我,就没考虑过后果么?” 秦湘云:“滚。” “当初所有人都要你死,连老祖宗都动了真怒,只有我苦苦为你求情。你是我妹妹,亲妹妹,我不杀你,是我下不了手。”秦孝廉用两只手撑住膝盖,形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但对于他们两个,我不会有半点儿犹豫。恰恰相反,他们害得亲妹妹同我势不两立、形如水火,我恨不能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吃了他们的肉……” 秦湘云:“滚。” 秦孝廉忽然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索性告诉你好了,那头小畜生!来燕京了!没错,他就是来找你的!” 秦湘云的双手狠狠一抖,锋利的针,深深刺进了皮肤,但却浑然不觉。 她猛地抬起脸,神情错愕和震惊:“你骗我。”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昨天晚上,那小畜生在会所将寿儿打得半死,追问你的下落。”秦孝廉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他二十岁左右,自称姓林,从江南来,不是你生下的野种,还能是谁!” 秦湘云的身体倏而一震,手里的刺绣坠落在地,眼眶登时就红了。 她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踉跄着冲出了几步,又猛地停顿,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孝廉知道,报复的机会来了。 “你养了个好儿子啊,还真是念念不忘,千里迢迢跑来燕京寻母。”他阴恻恻冷笑,“他的天赋也不错,我派了人去抓他,愣是被打成了重伤。可你别忘了,除了有限的几个人,秦家上上下下都以为那小畜生早就死了!若是被人知道,他,还活着,你想想……” 秦湘云的脸颊,瞬间惨白的没有半点儿血色:“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要亲手掐死他!”话音落下,秦孝廉转身就走,蹬蹬蹬下了楼梯。 “秦孝廉!秦孝廉!”秦湘云一直追过来,随手抓起一本书摔在了他的脊背上,哭嚎着嚷,“你不能这么做!那是我的儿子,我儿子啊!那是你的外甥!” 秦孝廉停下脚步,转过身,见得妹妹已经瘫软在楼梯口,泪流满面。 “不能……你不能这么做……那是你的外甥……放了他吧,让他……让他走……” 秦孝廉冷着脸,岿然不为所动:“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嫉妒你。凭什么你还有希望,而我什么都没有,整宿整宿承受良心的折磨。现在,我要拿走你的一切,让你也变成孤家寡人、孤魂野鬼。” 他忽而咧嘴一笑:“你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带着那小畜生的人头,让你们母子俩见面,妹妹,你就安安心心呆在这里,继续绣你的花儿吧!” 秦湘云浑身战栗,趔趔趄趄的从楼梯翻下来,紧紧抱住了秦孝廉的大腿,嗓音哽咽:“哥,哥,我求你了!别伤害他,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求你……求你……” “当年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秦孝廉一脚蹬开她,满面阴冷的下楼,出门去了。 “秦孝廉!你个王八蛋!猪狗不如的畜生!畜生!”秦湘云尖声叫嚷着,伏倒在楼梯上,哭得泣不成声…… 第1186章 别摸我 晚十一点多,沈妃丽在酒吧喝得醉醺醺,才开着车回了家。 毫无疑问的酒驾,但她今晚侥幸逃过了一劫,燕京的交警叔叔并没有逮住她,否则非得送进去拘留不可…… 可饶是如此,这一路之上,沈妃丽还是有点儿飘飘然,她觉得自己开的不是车,是飞机…… 工作保住了,讨人嫌的白唯福也遭受了严厉的惩罚,但她却一点儿都不高兴。她甚至宁愿被白氏集团扫地出门,让保安狠揍一顿,连人带着随身物品一起被扔到大街上。 现在这算什么? 靠着白家大小姐的身份背景,连她也一并跟着沾光? 沈妃丽觉得自己好像被绿了,而且被绿了之后,她还要心心感激那对狗男女…… 她拎着包包,晃晃悠悠的上了楼梯,从包包里掏出钥匙,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房门,进了屋子。 漆黑一片,有些阴冷,恰如同她此刻的心。 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跟着白家大小姐走了,今晚会做什么?此时此刻,他们会不会纠缠在床上亲亲我我、抵死缠绵? “恶心,真恶心!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沈妃丽将手里的包包摔了,伸手带上房门,按亮了灯。 她将自己摔在沙发上,蹬掉了高跟鞋,打了个酒嗝,自言自语的咕哝:“不要脸,真不要脸……老娘……老娘哪里不如她了……” 说话间,她就愤怒的扯开了外套、衬衫,拽掉了裤子。 她仅穿着那套热辣的时尚内衣,趔趔趄趄的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那具象牙般光滑白皙的曼妙躯体。 肤白貌美胸大腰细,两条笔直的大长腿,足以令得任何男人为之鼻血狂流。 沈妃丽扯开了头发,凑近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由于酒醉,她的脸蛋儿泛起诱人的酡红。 “真美啊,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美……”她手指敲了敲镜面,喃喃的自言自语,“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会……怎么会没人爱呢,你上辈子……造孽了吧……” 喵! 从卧室里,传来微弱的猫叫声。 “羞羞……”沈妃丽转过身,带着几分醉态的轻唤了一声,然后又晃晃悠悠的走向了卧室,“那群臭男人,眼瞎……还是我家羞羞好,羞羞乖,才不会伤我的心呢……” 她酒喝了太多,明显忘记了,昨晚刚刚经受了这只布偶猫的无耻背叛…… 沈妃丽推开了卧室的门,见得布偶猫就蹲在门口,在黑暗中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琥珀眸子,静静望着自己。 她俯下身,将猫咪抱在怀里,整个人就跟不倒翁似的,走向了床。 “羞羞,羞羞对我最好了……”沈妃丽嘴里咕哝着,几步来到了床边,舒展身体,沉沉的摔了上去,“嗯?” 貌似有点儿不对劲儿,床上……什么东西? 沈妃丽忍不住伸手摸索了一番,摸来摸去、摸来摸去,陡然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是一个人! “啊!”她惊声尖叫,整个人急忙往后挪,抬手按亮了床头灯。 林宇躺在床上,冷冷的望着她,满脸阴沉:“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沈妃丽瞬间酒醒了大半,惊愕的瞪大了美目,微张着红润的小嘴:“你……你怎么在我家?” 林宇脸不红心不跳,回答得义正辞严:“这是我的床,你应该睡沙发!谁让你爬上来的?” 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又下意识的伸出手,在林宇面前虚抓了一下,貌似有些不敢相信。 紧接着,她缓缓低头,瞧着自己呈现在对方眼中的暴露模样,猛地蜷缩起身子,再度爆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惊叫: “啊!” “吵死了!”林宇头皮发炸,抬脚将沈妃丽蹬下了床…… 十分钟后。 布偶猫蹲在窗台上,望着屋子里的两个人,歪着毛茸茸的脑袋,貌似有点儿凌乱。 沈妃丽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跪坐在床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不是人,你打女人……” 林宇倚靠着枕头,面无表情:“我不过就是蹬了你一脚,而且根本没用力,否则你现在早都咽气了。” 毕竟在东夷国的时候,沈妃丽不止一次的勾引他,偶尔烦了,他就将这女人一脚踹下床,让后者消停点儿。 长此以往,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不过林宇作为男人,表面冷漠,内心却不至于无情。他向来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绝对不会弄疼了对方。 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这是态度!态度懂不懂!” “行了,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林宇皱着眉,身体前倾,凑近了沈妃丽,嗅了嗅。 直至沈妃丽脸蛋儿涨红,他才又缩了回去,抬起一只手在面前扇了扇,厌恶道:“恶心死了,满身的酒气。你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回来的?” 沈妃丽气哼哼翻着白眼儿:“我开灰机回来的,你管得着么!” “什么?” “灰机!大灰机!” “行了行了,你舌头都捋不直,这是喝了多少?”林宇别过脸,完全不想同她讲话。 喵! 布偶猫跳到床上,在这个身旁蹭蹭、在那个身旁拱拱,很有眼力见儿的帮两人打破尴尬气氛。 “哎。”沈妃丽又使劲儿裹了裹被子,偷偷瞄了林宇一眼,“你怎么回来了?白家大小姐没留你共度良宵?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住,燕京白家的上门女婿诶,人前显圣……” 林宇将头转过来,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她:“你在吃醋。” 沈妃丽当场炸毛:“我没有!” “呵呵。” “呵呵什么意思!” “呵呵就是呵呵的意思,你本来智商就低,现在喝了酒智商更低,我不想同你讲话。”林宇便要下床,“你睡吧,我去客厅。” 沈妃丽抓住了他:“话不说清楚,你不准走!今晚占了我的便宜,你还有理了?” 林宇满脸诧异:“我……占你便宜?” 天啊,分明是你占本尊的便宜好嘛! 沈妃丽急赤白脸的嚷嚷:“对!就是你占我的便宜!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心术不正!明明知道我回来了,却窝在这里,连声都不吭,偷偷看我的身子,还敢说不是想占我的便宜?” 林宇一本正经的道:“我看你摸我摸得那么带感,让你过把瘾,还有错了?” “……”沈妃丽俏脸涨得通红,“你无耻!” “至于你的身子,呵……” “你又在这里呵什么!” “我又不是没见过。”林宇翻了个很傲娇的白眼儿,翻身下床,勾勾手指,带着布偶猫去了客厅。 剩下沈妃丽傻呆呆跪坐在床上,满脸懵。 又不是没见过?这……这什么意思? 片刻之后,沈妃丽骤然醒悟,气势汹汹的嚷:“无耻败类!你居然偷看我洗澡!” 林宇:“……” 第1187章 你浴巾开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 沈妃丽在浴室洗澡,依稀能够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布偶猫翘着尾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又跳到了林宇身上,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拍打着他的胸口,然后讨好般的凑过来,妄图舔他的脸。 “滚。”林宇眼都没睁,厌烦的皱了皱眉,一抬手将猫咪从身上扇了下去。 最讨厌这些猫猫狗狗了,动不动就用舌头舔人,脏不脏呐。 喵! 布偶猫跳到了旁边的茶几上,眼巴巴的瞅着林宇,无比幽怨,一副“昨夜还是你的小可爱,今天就将我抛弃”的可怜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林宇接起来,电话另一端很快传出白近东的声音,笑呵呵的分外客气:“小兄弟,应该还记得我吧?” “忘了。”林宇冷漠道,就准备挂电话。 “哎,别别别,我是白近东,小苗的父亲。”白近东心里憋着一股怒气,老子好歹也是白家家主,方方面面谁见了不得给点儿面子?要不是为了女儿,又怎么会舍得脸面低声下气的求你? 林宇抬手揉了揉额头,从沙发上半坐起来,问:“有事么?” “是这样,今晚有个燕京商界的慈善晚宴,我想带着小苗去凑凑热闹,顺便也让她开阔一下眼界。她毕竟是白家的大小姐嘛,总要同人接触。不过小苗的性子你也清楚,她对这种场合相当抵触,所以我想能不能请你也……” 林宇听够了白近东的絮絮叨叨,直截了当的打断:“我对慈善不感兴趣。” 他骨子里就很厌倦这种上流社会的晚宴,一群心狠手黑的笑面虎,打着慈善的名义,伪装成道德圣人的样子,却全都在忙着拉关系、套生意,恶心透了。 总结起来一句话:表面圣贤文章,背后男盗女娼。 白近东显然对林宇的性格有了初步了解,并没有放弃,继续劝说:“小兄弟,这对你也是个机会嘛。在燕京的地界上,多结交一些朋友总归是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更何况今晚就连四大家族的人都会来……” “嗯?”林宇明显有点儿意外,“四大家族,也会来?” 白近东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挺上心。 呵呵,毕竟是年轻人嘛,野心浓重,谁不想攀着关系往上爬?只可惜你这种身份,怕是连同四大家族打招呼的资格都不具备…… 心里这般琢磨,白近东却仍旧是笑呵呵的道:“对对对,这场慈善晚宴,汇集了方方面面的重要人物。小兄弟,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小苗的妈妈,就是燕京赵家的大小姐,如果你愿意参加今晚的宴会,我们可以帮忙,将你向赵家引荐一下……” 他言下不自禁的流露出丝丝骄傲,哪怕以燕京白家的背景,能够娶到赵家的大小姐,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值得夸耀。 林宇没有丝毫犹豫,径自点头:“好,我参加。” 四大家族的人会去,那么……秦家家主秦孝廉应该也不会缺席吧……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睛,甚至于有点儿期待了。 如果见到那位素未谋面的亲舅舅,是该揍一顿呢,还是该揍一顿呢,还是该揍一顿呢? 好难选择啊…… 同白近东约好了时间地点,林宇挂断了通话。 他靠在沙发上,裹着被子沉吟半晌,抬头就见得沈妃丽已经洗完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 她斜倚在卫生间门口,好身材曼妙玲珑,上身仅裹着一层薄薄的浴巾,颈下雪白,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宇,阴阳怪气:“了不得啊,白大小姐对你可真上心,这就迫不及待的约你了?古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林宇道:“我有正事,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们都会这么说。”沈妃丽抖开毛巾,走到穿衣镜前擦头发,小嘴仍然在嘀嘀咕咕,“我就随口一说,你用不着解释。同我有什么关系呀?咱俩很熟么?燕京白家家大业大,别墅成群,你干脆搬去同白大千金同住好了,窝在我这小破出租屋里挤什么啊!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 林宇:“……” 在封印了沈妃丽的记忆之后,这女人明显膨胀起来了。倘若换做从前,哪怕打翻了醋坛子,也绝对不敢这么同自己讲话的。 “你怎么不说话啦?”沈妃丽转过身,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没好气的横着美目,“是不是被我一语洞穿了心事,觉着不好意思?很正常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白家大小姐年轻漂亮,家世又好,你不好好把握机会,岂不太可惜了。” 林宇瞪着眼,张了张嘴:“你……” “我什么我?你觉得我会吃醋?呵呵,笑话。”沈妃丽嘴角荡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心口不一的嘟嘟嚷嚷,“你别自作多情哦,我对你不感兴趣。本姑娘肤白貌美,我还会担心没人追么?实话告诉你,追求我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有多少呢。对了对了,我今天可能会很晚才会回来,下了班要去约会,啧啧啧,说出来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林宇咧了咧嘴,又探出手指点了点:“你那个……” 沈妃丽向后挪了挪身子,用手捋着头发,怏怏不快:“别冲我指指点点的,咱俩什么关系啊?犯得着这么亲近么?我这屋子小,条件也不好,你要是想继续住下去,说什么也得分担一半的房费,别以为本姑娘会让你白捡便宜……” 林宇黑着脸,闷闷的道:“我就是想提醒你,浴巾开了……”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布偶猫趴在茶几上,扭动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瞅瞅这个、再瞧瞧那个,貌似有点儿迷茫。 沈妃丽无比僵硬的低下头,望着敞开浴巾下露出来的大片风景,旋即猛地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蜷缩起身子蹲在了地上。 “臭流氓!臭流氓!你要长针眼的!”她眼泪汪汪,“呜呜呜,老娘亏大了……” 林宇:“……” 唉,本尊这又是招谁惹谁了,就跟我稀罕瞧你似的…… 第1188章 太随便 傍晚六点,长长的豪华车队停在了小区大门口,引得买菜归来的大爷大妈、下班回家的男男女女,甚至是刚刚放学的小孩子,都纷纷侧目。 偌大的燕京城,有钱人数之不尽,豪车如云。但在这片五环开外的破旧小区,却显得格外扎眼。 不远外的大柳树下,几位上了岁数的老街坊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这些人从哪来的?开这么好的车,排场真够大。” “不知道啊,听说老刘头家的儿子在大公司当经理,是不是他……” “别做梦了,就是一个臭打工的。他儿子要能摆得出这架势,还在这破地方住?早搬走啦……” 豪华轿车里,白小苗玉腿并拢,裙摆自然下垂,再将小手搭在大腿上,规规矩矩的坐着,动也不动。 她偏着小脑袋瓜,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澄澈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车窗外,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为了讨好这位性格孤僻的大小姐,面前的小圆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女孩子喜欢的零食,但从始至终,她甚至都没碰一下。 白近东隔着小圆桌坐在另外一面,目光柔和的打量着女儿,轻声安慰道:“小苗,别着急,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马上就下楼。”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忍不住阵阵窝火。这无礼傲慢的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有胆量让老子在这里等着?要不是为了女儿,非得好好抽你一顿! 白小苗也不吭声,依旧那么直勾勾的望着车窗外,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他讲话。 “唉。”白近东轻轻叹了口气,将视线从女儿身上挪开,打量着车窗外的环境,直皱眉头。 这名叫“林宇”的小子既然会住在这种地方,那他的经济实力也就可见一般了。虽说他同江南临兴的朱卫有些交情,但除了一身还算不错的功夫外,应该没什么背景…… 毕竟,从来也没听说过哪位身份显赫的家族阔少,会住在这种破破烂烂,随时可能被拆迁的小区里吧? “又穷又倔的小子,偏偏目中无人、倨傲自满,早晚要碰得头破血流……”白近东心下嘀咕着,眼底充斥着浓浓的忧虑。 从古至今,豪门世家的婚姻嫁娶,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就好比白近东当年和赵怡相恋,若非因为双方的家世背景都很强悍,是断然不可能结合到一起的。 白小苗依赖林宇,只有在这小子身旁才会放松,这或许是打开女儿心结的好事。但两个人如果想在一起,门不当户不对,难如登天啊…… “秦家当年那位大小姐,不就是前车之鉴么。跑去南方找了个凡俗之辈,最后还是得被家族抓回来,这都二十年了,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白近东忧心忡忡的思量,“虽说白家比不得秦家那么严苛,但也自有规矩。哪怕是招上门女婿,都得有些资历。族中长辈们的意思,连我都不得不听,他们两个嘛……难呐,而且我也不太喜欢那个没礼貌的小子……” 白近东同赵怡夫妻俩昨晚商量了一宿,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天一大清早,白近东就派人秘密前往江南省,去打探林宇的底细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反馈回来。 忽然,白小苗紧绷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急急忙忙的打开车门,扯起裙摆冲了下去。 白近东往车窗外瞧了瞧,见得是林宇两手揣进口袋,不急不缓的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他远远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穿着,神色有点儿恼火。 林宇本就身材瘦削,而今穿休闲长裤,再搭配一件长款大衣,的确显得干净利落。可是出席今晚高端的慈善晚宴,真的合适么? 哪怕是以白近东的身份,穿得这么随便,出席那种场合,也要被人所嘲笑,暗暗戳脊梁骨的啊。 “唉。”白近东手扶额头,闷闷叹了口气,“大意了,我早就该想到的,这小子既然出身不好,又怎么可能懂上流社会的规矩……” 白小苗亲昵的挽住了林宇的胳膊,两人坐进了车里。 林宇冲着脸色难看的白近东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晚宴七点开始,在鸿兴商务酒店。时间不早了,小苗妈妈还等着我们呢。”白近东看了看手表,闷声闷气的道,“先去服装店给你挑身得体的衣服,然后再赶回去,会晚一点儿,但应该也差不多……” 林宇平淡的回答:“不需要,我穿这身很舒服。” 笑话,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啊,本尊就算是穿着沙滩裤参加宴会,又怎么了?谁敢说个“不”字? 白近东心下恼火,但顾虑着女儿的情绪,却还不得不保持冷静,很克制的道:“这……不太合适。” “那我不去好了。”林宇转身就要下车,却又被白小苗抱住胳膊。 小丫头扬起白嫩的俏脸,可怜兮兮望着他,眸底满含着乞求…… “好吧,那就这样。”白近东黑着脸,不得不妥协。 宴会上那么多人,这小子没身份没地位没背景,更没啥显著特点,应该没人能注意到他…… 白近东默默思量着,冲司机吩咐道:“开车,快一点儿。” 车队缓缓发动,直奔燕京市中心的鸿兴商务酒店而去。 白小苗的身体逐渐放松,偷眼瞄着林宇的侧脸,唇角荡漾起不易察觉的羞喜。只要能同林宇在一起,她就很放松、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她将桌子上的零食推到林宇面前,抿着小嘴:“先生,你吃。” 林宇拧着眉:“我不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白小苗点了点小脑袋,眸光微微闪烁,又费力的拧开了一瓶水,放到他面前,“先生,你喝。” 林宇:“……” 本尊是瘫痪了么,要你这么伺候? 坐在对面的白近东更是眼皮暴跳,额头升起了三条黑线。 亲闺女诶,你啥时候能像关心这小混蛋似的,关心一下你爹? 第1189章 突然的来客 鸿兴商务酒店。 雕花精美的红木大门徐徐开启,迎立两旁的礼仪小姐躬身施礼,声音清脆: “陈小姐好!” 身材曼妙婀娜的年轻女子,腰肢纤细柔软,俏脸精致无暇,身着一袭湖蓝色席地长裙,一字肩尽显优雅高贵,如梦似幻,美艳得令人窒息。 端庄大气中透着魅惑天成,冷艳高傲中却又显出清纯可人,真好似临尘仙子,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尽是妩媚风情,足以颠倒众生。 华夏天使基金会会长,陈嫣然。 倘若林宇在这里,就会愕然发觉,这张娇媚无双的俏脸,竟是他无比熟悉的容颜…… 华夏天使基金会,以社会福利为宗旨,意在帮助贫困地区的儿童,改善生活质量,提升教育、医疗、环境、饮食等综合水平,其中甚至还包括对流浪孤儿、残疾儿童的帮扶照顾和心理疏导。虽然成立不足三年,但燕京本地的各大豪门望族纷纷慷慨解囊,已经在本地站稳了脚跟,各项工作进度有条不紊的进行,而且反馈良好、成效显著…… 在成功的背后,是陈嫣然的总览全局、左右逢源。这个女人的才能和智慧,哪怕是许许多多的老一辈人物,也要为之惊叹连连。很多人都觉得,倘若她不做慈善,而是进军商业领域,将会成为很多大企业的噩梦。 但她偏偏将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了做善事,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陈嫣然同那些高高在上的冰霜美人截然不同,她的唇角永远挂着柔和而礼貌的浅笑,仿佛天生携带着一种独特的亲和力,令人如沐春风。这种情况,在她同那些身心受创而畏惧孤僻的小孩子相处时,更显得难能可贵。 她快步走进门,偏过俏脸,望着紧紧跟随在斜后方的女助理,询问道:“钱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 “呃,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吧,六点十分左右。”助理低头看了看手表,恭谨回答。 “嗯。”陈嫣然略一颔首,又再度开口问,“你觉得他情绪怎么样?” 助理猛地一愣:“您的意思是……” “随便说。”陈嫣然美目轻轻一眨,笑容柔和,但却聪明的不给对方提点。 助理跟随着她往里走,认真的思忖了半晌,犹犹豫豫:“钱先生应该……挺开心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他好像有点儿紧张。” “紧张?开心,又紧张?”陈嫣然眸底流露出丝丝诧异。 她在同一个人接触之前,喜欢通过第三人的角度来观察。这有助于她审时度势,保持冷静的分析,在交往中占据主动。 但今天小助理的话,却着实令人感到奇怪。 一个人,既然高兴,又为什么会紧张?难不成钱先生今天突然到访,是要上台领个奖,却还没准备好获奖感言? 怪哉! 小助理小心翼翼的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因为从他坐下来开始,就一直擦汗、一直喝水……” “我知道了。”陈嫣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前。 她轻轻吸一口气,抬起了白嫩的玉手,叩响房门,在听得一声沉闷的“进来”之后,推门而入,笑意盈盈:“钱先生,您这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凑我的热闹呢?” 房间中的真皮沙发上,端坐着一个圆脸胖子,身形肥硕,却并不显得蠢笨。两只又小又圆的眼睛,精光闪烁,透着生意人独有的精明和狡诈。 钱家大庄主,钱仓! “哈哈哈哈,陈小姐太客气了。”钱仓满脸堆笑的站起来相迎,冲着对面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些私事要处理,冒昧来此,叨扰了。” 旋即他挥了挥手,站在墙角的那名白发老者便微微鞠躬,无声无息的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陈嫣然知道钱仓绝非一般人,这胖子的身份地位,即便同时面对燕京四大家族的家主,也要横压一头。 但她却又偏偏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而且对方每次见到自己那副彬彬有礼、谨小慎微的模样,又好像并非是垂涎于她的美色…… 三年前,陈嫣然初到燕京,无依无靠,那是她最困难的一段时期。 她这才惊觉,哪怕自己拥有着远超常人的眼光和智慧,但脱离了庇护,却仍旧什么都不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全都将她当成了一盘可口的菜肴,恨不得将她囫囵个儿的吞下去。 陈嫣然嘲弄于自己的天真肤浅,深刻领悟到了那个家伙说过的每句话。 什么才是实力?不是金钱、不是才能,而是左右他人生死的资本。 陈嫣然甚至后悔、怀疑,想要逃回江南去,蜷缩在那个家伙的庇护之下,再也不出来了。或者说她蠢蠢欲动的内心,本就希望如此,只不过是眼前的困难,更加激发了那种渴求。 但是高傲和自尊,又阻挡着她,折磨着她。 有许多个日日夜夜,她甚至将菜刀垫在床底下,担惊受怕,整宿整宿的失眠,直至钱仓出现了…… 那是陈嫣然初到燕京的一场商业晚宴,燕京赵家嫡长子赵译,无礼至极的扯住了她的手腕,言语轻薄,邀请她宴会后共进宵夜,好好聊聊…… 陈嫣然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相比于那些表面彬彬有礼、满心龌龊肮脏的世家公子,赵译那赵家大少的崇高地位,使得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撕下伪装,堂而皇之的暴露本性。 那一刻,陈嫣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绝望,她战栗、惊惶,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逃之夭夭,却偏偏又惊觉赵译抽调了人手,将酒店方方面面的出口全部堵死,没有给她任何离开的机会。 陈嫣然翻开电话本,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放下自尊心,将电话打回江南寻求那个人的帮助。她的性情刚烈,一脚踹开了窗子,动了轻生的念头。 就在那个时候,几辆车子突然出现,从车里涌下来一群人,围拢在酒店门口,生生打断了赵译的一条腿。 半个小时后,陈嫣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大庄主钱仓。 “对不起,陈小姐,钱某来晚了。”钱仓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笑容和善,“从今往后,我会保护您,无论任何人,都休想再动您半根汗毛。” 陈嫣然满眼警惕:“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小姐,作为我为您提供庇护的唯一条件。”钱仓细声慢语的道,“别问我为什么,这是规矩。” 半个月后,赵家大少爷拄着双拐,规规矩矩的跑来给陈嫣然赔礼道歉。从此以后,每次再见到她,恭谨谦逊,再也不敢造次了…… 第1190章 打破砂锅问到底 钱仓搓了搓手,在对面坐下,翻起杯子为陈嫣然倒了杯茶,笑呵呵的推过去:“你这里的茶还不错。” “稍后有一场慈善晚宴,我嫌鸿兴酒店的茶品质不够,这都是特意挑选,从南方购进来的。”陈嫣然盯着对方倒茶的动作,心下微微一动。 的确,这位钱大庄主紧张了。他刚刚倒茶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虽然这三年里,陈嫣然同钱仓总共也就见了七八次面,而且每次的时间都不长,但她却能清晰的察觉到,此刻钱仓的情绪不太平静。 “呵呵,陈小姐果然是人美心细啊。”钱仓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忽然没头没脑的问,“最近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陈嫣然回答,“有劳钱先生惦记,自从出了赵译的事,再也没有人敢来找我的麻烦,嫣然对此感激不尽。” 钱仓连忙摆手:“不必不必,这你就客气了。你要知道,风水轮流转,兴许用不了多久,就轮到我找你帮忙了。” 陈嫣然一愣,本能的觉得对方言下意味颇深。 “哈哈哈哈,开玩笑,随口开个玩笑。”钱仓赶紧遮掩过去,心头满是忌惮。这女人也太他妈精明了,稍有点儿动静就能听出炸雷响,真了不得…… 他稳了稳心神,又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补充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陈小姐该不会不顾老朋友的死活吧?” “钱先生说笑了,您对我的恩情,嫣然绝不敢忘。”陈嫣然满脸真挚,眸光微微闪烁,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小口。 茶的确不错,唇齿留香。 钱仓身体轻轻倚靠在沙发上,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又道:“既然还有事,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坐一坐,喝杯茶,小睡一会儿。走的时候,就不同你打招呼了。” “钱先生,那您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陈嫣然放下茶杯,扯着裙摆站起了身。 两人之间的每次谈话都是如此的短暂,彼此寒暄几句,钱仓表达一下关心,就完了。今天一贯如常,要说仅有的一点儿特殊,就是钱仓的情绪波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剧烈。 陈嫣然看得出来,钱仓有心事,但不方便开口问。更何况以她的身份地位,貌似也没资格关心钱大庄主的事。 但陈嫣然袅袅婷婷的走到门口,将白皙的玉手搭在门把手上,却也仿佛被钱仓传染了似的,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她停下了脚步,缓缓旋过身,红唇轻启:“钱先生,我还是想问您……” “你怎么又来了?”钱仓满脸无奈,有点儿没好气的抱怨,“陈小姐,我说过许多次了,这不符合规矩。” 陈嫣然横下一条心,美目一眨不眨凝视着沙发上的圆脸胖子。 “钱先生每次来,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却不提任何要求。”她的嗓音优雅悦耳,“您知道,这让我有一种什么感觉么?” 钱仓仰起脸瞅她,眼皮跳了跳:“什么意思?” “就仿佛我是钱先生囚禁在院子里的宠物,豺狼虎豹闯不进来、伤不了我。您呐,每次要做的就是溜哒过来瞧瞧,看我死了没有。” 钱仓脸色陡然一变,旋即又恢复如常,嘴角强行扯起笑容:“陈小姐,玩笑不能这么开。” 他拍了拍大腿,舒一口气:“这天地之间,又有虽不是宠物呢?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打破砂锅问到底,或许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陈嫣然笑吟吟点头,但眸底却蕴着浓浓的警惕:“可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啊。钱先生是屹立巅峰的大人物,没有什么做不到,更没有什么得不到。我同钱先生萍水相逢,实在是想不出来,您图我什么。” “既然钱先生执意不肯据实相告,嫣然再不敢问。”她抿了抿小嘴,语气很轻,但却很坚决,“但嫣然想表明一个态度,您对我的恩德,我铭记在心,永不敢忘。但若是钱先生抬爱,看中了我的身子,那很抱歉,恕我不能……” “咳咳咳咳……”话还没说完,钱仓就呛了一口茶水。他身体绷紧了剧烈的咳嗽,直接从沙发上翻了下来。 陈嫣然吓了一跳,赶忙凑近了几步,抬手要帮他拍拍后背:“钱先生,您没事吧……” “离我远点儿!”钱仓嗓音嘶哑的吼了一嗓子,粗暴的将手一甩,扭动着身体挪了出去。 陈嫣然僵在原地,傻呆呆发愣。 这什么意思?莫非这位钱大庄主还患有“女人恐惧症”?这不对啊,上次还看他跟女秘书打得火热呢,怎么我凑近了一些就这么大反应? 嘭! 房门被那名跟随而来的白发老者撞开: “大庄主,您……” “出去!出去!”钱仓半跪在地上咳嗽,又不耐烦的甩了甩手。 “是。”白发老者深深望了陈嫣然一眼,恭敬退了出去。 钱仓咳了一会儿,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抬起了那张圆脸。 陈嫣然惊愕的发觉,这位高高在上的钱大庄主,脸颊惨白没有血色,那双小而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钱仓的声音冰冷:“陈小姐,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要了我的命,你知不知道?” 陈嫣然神情错愕:“钱先生,我……我不明白……” 她对钱仓的了解,局限于神秘而强大,这是连燕京四大家族都不放在眼里的大人物啊。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 “你不明白!就管住嘴!”钱仓面皮抖了抖,眼底翻涌起恼怒,“陈小姐,你的问题,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了,但我不能说,这也是规矩。但我请你牢牢记住,钱某人,品行端正,绝不敢对陈小姐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将“品行端正”这四个字说出来,脸不红、心也不跳,还真挺不容易。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搞不好是要在未来母仪天下的,他……他敢惦记?脑袋不想要了? “我……我懂了,您休息,不打扰了。”陈嫣然忙不迭点了点头,转身仓皇出了门。 她脸颊煞白,沿着长长的走廊快步往前走,险些踩到了拖地的裙摆。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钱仓背后,还有一个人…… 陈嫣然对自己的新发现感到震惊! 直至小助理跑过来,扯住了她的胳膊,忧心忡忡:“陈小姐,您不舒服么?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1191章 绝不可能 车子停在鸿兴商务酒店门前,林宇同白小苗下了车,跟随在白近东身后,在酒店迎宾员的引领下,步入宴会大厅。 宴会的开始时间是晚七点,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迟到了近十分钟。 身着华美刺绣晚礼服,相貌端庄高贵的美妇人快步迎了上来,冲着白近东没好气的抱怨:“等你好一会儿了,怎么才来啊。” “交通不好,路上有耽搁。”白近东低声回答,然后望向了林宇,介绍道,“这位就是小苗的救命恩人。” 美妇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宇一番,目光故作不经意的在白小苗和林宇挽住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旋即笑着夸赞道:“哎呦,原来这位就是小林啊,真同你叔叔说得半点儿不差,气度出众、一表人才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是我们白家的大恩人,一会儿宴会散了千万别急着走,咱们可得好好聊聊,让我和你叔叔表达感谢。”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图好看的场面话。林宇的俗世样貌,同所谓的“气度出众、一表人才”远远扯不上干系。若说他那副明明瘦削羸弱,却偏偏冷着脸尽显孤傲的神情,在很多人看来有点儿“欠扁”倒是真的…… 无需任何人介绍,林宇也分辨得出来,面前的美妇人肯定就是白小苗的母亲赵怡了。从面貌轮廓上来讲,母女俩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白小苗那双明净澄澈的大眼睛,明显继承了母亲的优良基因。 林宇微微点头,打了招呼:“阿姨好。” “好好好,真有礼貌,阿姨看你,怎么看怎么喜欢。”赵怡笑吟吟的拍着手掌,满面和善。 她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场面上左右逢源的本事,当属翘楚,应付起来自然不成问题,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不失妥帖。 又笑着寒暄了几句,赵怡便扯了扯丈夫白近东的胳膊,又道:“你们两个先随便转转啊,我同小苗爸爸去会会生意上的伙伴。小林啊,小苗最信任你,帮阿姨照顾好了哦。” 看到林宇再度点头,她便笑了笑,拉着白近东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夫妻俩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 赵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没好气的抱怨道:“怎么回事?他怎么穿成那……那样子就过来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他不懂,你也不懂么?好歹弄套西服撑撑脸面再过来啊,你让其他人见了,谁会记得他是谁?最后嘲笑的还不是我们白家?” 白近东闷声回答:“他乐意,我有什么办法?本来我也提过,要去服装店给他挑一身合适的衣服救救急,可那小子怎么说?不来了,他直接就要不来了。我为了咱们闺女,还不得忍着他?要是换了我平日里的暴脾气,哎呦喂,我还就不信了……” “行了行了,你也就在我面前逞逞威风。”赵怡白了丈夫一眼,停下脚步,端起了一杯红酒,“终归是小地方来的人,没什么见识,更不懂规矩。他是咱们的恩人,该尽的情份得尽到,别让人背后戳脊梁骨,说咱们薄情寡义。但我今天也跟你把话挑明了,别管小苗多喜欢他,都不可能。 你瞧瞧他那副样子?什么身份啊?比李家的公子还拽呢,压根儿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说白了,我承认他对咱家有恩,但我不喜欢他。这样没礼数,又冲动莽撞的小子,如果同咱们小苗……那整个燕京城,都得看咱们的笑话……” 白近东听着妻子絮絮叨叨一大堆,站在旁边不住的点头,满脸严肃:“嗯,我也这么想。但他救了咱们闺女,恩情必须得报。我白近东行事光明磊落,绝不欠这样的情份。” “报恩是另一码事,总不能让小苗以身相许吧,那成什么了?闺女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得好好守着她,为她找个好男人,绝不能是这种货色。你听明白了吧?凭白家的底蕴,什么给不了他?” “可你也看到了,小苗对他的态度……” 赵怡不以为然:“那是因为咱闺女吃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眼界窄了。燕京城多少青年才俊啊,她早晚会明白什么才是对的人。再者说了,咱俩又没有儿子,以后这份家业怎么办?难道你甘心拱手交出去? 还不得靠着未来女婿帮衬,同小苗一起把门户顶起来嘛。上门女婿诶,生出来的孩子要姓白,这件事必须慎重。你瞧瞧就……就这个样子,你觉得合适么?” 白近东将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无奈道:“我明白,所以我昨天在电话里也讲了,要把他引荐给四大家族的人。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嘛,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也算咱们报答他的恩情。对了,你那侄子呢?今天来了没有?” 他所理解林宇的倔强和孤傲,只是因为井底之蛙的妄自尊大,这样心气儿高的年轻人并不在少数,早晚都要自食其果。但毕竟对方是恩人,他还是决定给林宇一次机会。 “来啦来啦,那小兔崽子,没脸没皮的,被人打断了腿还不长记性。我有时候觉得吧,他还真是欠揍。”赵怡没好气的哼哼两声,抬眼在宴会厅里搜寻着,脸色忽而一变,“诶?他怎么自己走过去了?” 白近东一愣:“谁?” “赵译啊。”赵怡抬手指了指,“喏,不就在小苗那里嘛。” 白近东循着妻子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手里举着酒杯,正站在白小苗和林宇面前夸夸其谈。 “咱们快过去吧。”他压低了声音道,“你那侄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林宇也不像个安分的角色,今天这种场面,两人再起了冲突,难免被外人看笑话,太难堪了。” “嗯。”赵怡应下,挽着丈夫的胳膊,快步走了回去。 第1192章 气死我了 林宇带着白小苗穿过宴会大厅,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 同其他地方的热闹喧嚷不同,高大的观赏绿植和香槟塔遮住了部分视线,在这里营造出一个相对清静的小空间。 这种环境,让小丫头感觉格外舒服,她挽着林宇的胳膊,心头泛起了丝丝幸福意味。 “谢谢先生……”她抿了抿小嘴,轻轻道,“陪我来。” 林宇道:“我来这里找人,没你的事。” 小丫头眸光倏而一黯。 林宇无奈:“好吧,也有你的关系。” 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澄澈的眸子亮晶晶,又开心起来了,挪动身子,靠得林宇更近了一些。 林宇:“……” 怎么感觉跟哄孩子似的? 林宇偏头瞅着小丫头白皙的侧颜,问:“想喝点儿什么?” 白小苗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瞅住了一个方向,也不吭声。 “傻丫头。”林宇会意,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而后起身走过去取了一杯橙汁,递过来,“喝吧。” 白小苗两手捧住,好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巧巧的喝果汁。 乖巧的让人有些心疼,她在过往的十余年里,已经将“如何不给人添麻烦”当成了一种习惯。 其实林宇挺喜欢同这小丫头待在一起,很安静、很老实,不吵也不闹,很符合自己寻清静的个性。哪怕需要什么,你若不问,就不会主动提出来。 倘若换了杨惜惜在这里,肯定就是大呼小叫:“哇哦,我要这个……哇哇哇,要那个要那个,你快去抢啊,一会儿被人拿走了……呜呜呜,你好坏,你凶我做什么,你是不是不爱我……” 想一想,头都大了…… 宴会已经开始了,但林宇的视线在宴会厅里环顾一周,每一位客人的交谈都清晰入耳,却感到有点儿失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白近东那头老狐狸给玩儿了。 白近东提到“四大家族的人也会到场”,林宇就下意识的认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主们会出现,但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赶来参加这场慈善晚宴的人物,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但他还没办法直接去找白近东的麻烦,毕竟人家说得的也没错,是自己想太多。 四大家族的人的确来了,更何况还是家主嫡长子,身份并不低。只不过在林宇眼中,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小鱼小虾。 “罢了,反正今晚也是闲着。与其回去被沈妃丽闹腾,还不如在这里坐一坐,陪着小哑巴寻个清静。”林宇心里这般琢磨,也从侍者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酒喝,直至一名英俊年轻人晃晃悠悠走过来,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赵家大少爷,赵译。 “哟,这不是表妹嘛?大小姐怎么乐意下秀楼啦?”他满脸笑嘻嘻,弯下腰往前凑了凑,“表妹,叫一声表哥听听嘛。” 白小苗吓得缩了缩小脑袋,白嫩玉手捧着果汁杯,直往林宇怀里躲。 “表妹,三年了诶,你好歹冲我吱个声啊,一句话都不说,旁人老以为你是个哑巴呢。”赵译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满脸无奈。 他同姑姑赵怡的关系很好,经常跑去白家玩儿,小时候还带着白小苗捉过蟋蟀。可自从这位表妹被找回来,足足三年之久,一句话也不肯对他讲,每次见了他就跟小绵羊碰见大灰狼似的,战战兢兢往后躲。 赵译在四大家族的接班人中,算是最不着调的那一位,哪怕是李家的大公子,在外恶名很盛,却也不至于整日吊儿郎当。 尤其是两三年前,他惨被打断腿的那件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更令他沦为街头巷尾的谈资。若不是这家伙脸皮本就厚,抗打击能力强,非得找棵歪脖树上吊了不可…… 赵译偏过脸,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林宇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嗤笑道:“你就是那个姓林的小子吧,听我姑姑提起过。小子,你做了件好事,这不假,按理说连我都该感谢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但是这个……” 他抬手点了点白小苗,咧着嘴:“不太合适吧?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同我表妹这个……配么?” 白小苗的脊背登时绷紧了,怒汹汹的瞪着大眼睛。 “呦呦呦,这还生气了?”赵译哈哈大笑,“表妹,可以啊,这么维护你男朋友?” 白小苗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那张脸顿时就犹如熟透的苹果,腾地一下子涨红了! 赵译满脸滑稽:“哈哈哈哈,脸红了脸红了!怎么啦?你抱他抱得这么紧,可不就是你男朋友嘛?还不让人说了?” 林宇慢悠悠抬起脸,神色怏怏不快:“你是赵家人?” “咳咳。”赵译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体,整整衣领,趾高气扬的回答,“赵家,赵译!小子,听说过没有?” 林宇:“没有。” 赵译:“……” 老子可是赵家大公子啊,突然间有点儿尴尬…… 赵译拍着胸脯,龇牙咧嘴的问:“你确定?没听过我的大名?我可是赵译啊,再想想?仔细想想?” 林宇闷闷的道:“要不你改名叫赵贱吧,我发现你挺贱的……” “噗。”躲在一旁的白小苗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小丫头猛地醒悟过来,又赶紧用手捂住红润小嘴,俏脸涨得红扑扑,模样可爱极了。 赵译的眼皮突突暴跳,已经出离愤怒边缘了…… 他做梦也不会料到,从此以后,“赵贱”两个字,会跟随他整整一辈子。天下人,只知赵贱,而不知赵译。 “你小子,欠……” 赵译往前迈出半步,攥紧了拳头,陡然听得身后传来姑姑赵怡的嗓音: “我还正想着为你们介绍呢,居然主动凑到一起来了,真是缘分。” 白近东同赵怡夫妇互挽着手臂,走到近前,满面和善笑容。 赵译扭头望着姑姑,抬手一指林宇,怒气冲冲告状:“他!他骂我贱!” 白近东同赵怡夫妻俩彼此对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居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尽管这样显得很没礼貌,但这个“贱”字,的确很传神啊…… 赵译抬手捂住那张近乎于狰狞的脸颊,气得浑身直抽抽。倘若他了解到自己曾经被打断腿,也全拜林宇所赐,不知道又将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了…… 第1193章 你是个摆设? 赵译虽说名声不怎么样,可也是名副其实的赵家大少爷,突然被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子骂“贱”,根本压不下这口火气,当场便要发作。 姑姑赵怡了解侄子的秉性,有意提点道:“这可是陈小姐组织的慈善晚宴,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还是消停点儿吧。” 赵译的身体倏而一僵,脸色变了变,登时就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老实下来了。 两年半前的那个夜晚,至今记忆犹新,仍旧是他心里无法抹除的阴影。 赵译作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赵家大少爷,见过的漂亮女人不胜枚举,但他初次见到陈嫣然时,却仿佛被鬼迷了心窍,再也挪不开目光。 那个女人太美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赵译如同燕京城内的许许多多世家子弟一般,被迷得神魂颠倒,甚至生出了用强的打算。 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人生生打断了一条腿…… 赵译吃了苦头,从此以后就老实起来了,见到陈嫣然畏畏缩缩,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但他还是热衷于参加陈嫣然组织的宴会,原因倒也简单的不得了。 他就是好奇,想要了解,站在那个女人背后的家伙,到底是谁?凭什么有胆子打断自己的腿,凭什么能将老爹吓得脸颊铁青,劈头盖脸把他一顿臭骂,又逼着他跑去给陈嫣然道歉? 林宇瞧着赵译那副方才还精神抖擞、瞬间又萎靡不振的样子,表情有点儿困惑。 “我知道。”白小苗踮起小脚,凑到林宇耳边,抿着小嘴叨叨咕咕,叙说来龙去脉,翻起表哥的丑事毫无愧疚之心,甚至还有点儿小小的雀跃得意…… 关于赵译被打断腿的黑历史,她早就听人讲过无数遍,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只不过小丫头从来不吭声,就竖起耳朵默默听着,闷闷装在心底。 白近东、赵怡、赵译,齐齐扭头望着他们的亲昵模样,满脸错愕。 这丫头不是不爱讲话么?这……这又是什么鬼?过去大半年说过的所有话,都没有今晚多…… 林宇听白小苗粗略讲了个大概,眼底也不禁翻涌起了丝丝困惑。 “陈嫣然?”他缓缓眯起了双目,感到费解。 这个女人的来历未免有些太传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才能令四大家族都唯唯诺诺、不敢声张? 赵译冷哼道:“今晚场合不对,我暂且饶了你,算你捡个便宜!” “这么说来,你确实挺贱的。”林宇的嗓音无比平静,“被人打断了腿,还腆着脸凑上来……” “……”赵译怒目而视,过了好久,才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你给本少等着!” 突然,宴会大厅里传来了一阵喧嚷,旋即人群呼啦啦涌向了门口: “秦少!王少来了!” “哎呦喂,秦大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王少爷啊,近来可好?哈哈哈哈,有礼有礼了!” 林宇循声望去,只见得两名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子缓步走入了宴会厅,气度不凡。周围其他人,全都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们,奉承话不绝于耳。 林宇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不动声色的问:“那又是谁?” 白近东就站在旁边,有意提点一下年轻人,笑呵呵回答:“左边那一位,是王家的大少爷王成。右边高个子的,是秦家的大少秦俊,都是燕京城内鼎鼎大名的贵公子啊。你想想,四大家族的接班人,这么高的身份,被人追捧,丝毫不为过吧?” “秦家的?”林宇眉梢微挑,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趣。 既然秦孝廉那老东西不肯来,让他儿子吃点儿苦头,貌似也不错,免得今晚空手而归…… “对,那位就是秦家大少。”白近东抬手摩挲着下巴,“小子,见到四大家族的人,老实一点儿,低调一点儿,毕竟那是惹不起的人。他们想做事情,很多时候不需要自己动手,围绕在旁边那些人,就会争先恐后的代劳了。” 林宇抬手指着赵译,问:“同为四大家族中人,那他是个摆设么?” 瞬间全场尴尬,白近东同赵怡夫妻俩面面相觑,而赵译那张脸,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哪壶不开提哪壶,太他妈过分了吧! 相比较于王成、秦俊的众星捧月、炙手可热,这边的赵译的确显得冷冷清清,有点儿可怜。虽说其他人见了他也带着极大的恭敬,但论火热程度却差了不止一筹。 京城四大家族,李、赵、王、秦,论背景实力都有独到之处,这摆明了不是家族问题,而是出自赵译自身。 在四大家族的顶门少爷中,赵译是最废物那一位。尤其是两年半前被打断腿的丑事,更是风靡全城,声名大损。 由此,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出赵译已经被赵家家主舍弃,另立接班人的谣言。毕竟赵家的杰出子弟不在少数,其中有几位雄心勃勃、天资出众,随时都有可能取赵译而代之。 舆论汹汹、内斗激烈,再加上赵译自己又不争气,就好像一位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废的储君,几乎没多少人敢同他接触。 万一将来接任的赵家家主并非赵译,而今投靠错了对象,拜错了山门,那不是自讨苦吃,等着被人收拾么? 王成和秦俊被人簇拥着走过来,经过赵译身旁时,两人若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笑呵呵的打招呼。 赵译心头怏怏不快,脸色很不好看,但他毕竟是大世家子弟,还不至于失了风度。他强挤出笑容,也客气的寒暄了几句。 白小苗娇俏漂亮,也吸引了不少人灼热的视线。 白近东贵为白家家主,妻子赵怡是赵家大小姐,身份地位都很高,也有人恭恭敬敬走过来问好。 从始至终,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静静站在一旁,身体单薄,神情冷漠的年轻人…… 第1194章 再相逢 众人纷纷落座,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欢笑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林宇凝视着面前的酒杯,隐隐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 白小苗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林宇身上,察觉到了他的反应,怯生生的问:“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林宇缓缓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手上动作却蓦地一僵! 旋即,他猛地抬起脸,望向了宴会厅内的楼梯口,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涌现出了一抹浓浓的错愕! 陈嫣然!他早就该想到的!明白了,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 身旁的白小苗不明所以,扯着林宇的胳膊,咬着嘴唇,表情懵懵懂懂。 忽然,整座宴会厅再起喧哗,就连始终谈笑自若的王成和秦俊也站起了身,眸光炽烈发烫。 “陈小姐来了!陈小姐来了!” 在全场无数道热忱的目光注视中,陈嫣然一袭湖蓝色曳地长裙,在贴身助理的陪同之下,妖娆婀娜的缓步走下了楼梯。香肩如玉,那张精致无暇的完美容颜上,挂着礼貌温柔的盈盈笑意…… 魅惑天成、颠倒众生,宛若仙子下凡、倾国倾城。这个女人一出现,全场许许多多的男人便屏住了呼吸,呆呆发起了怔。 林宇静静坐在角落里,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那缓步下楼的美艳女子,缓缓眯起了眼。 “陈嫣然么?呵呵,陈嫣然……”他摇头苦笑,心头翻涌起一句话,“经年未见,美人依旧啊……” 哪里是什么陈嫣然,这分明是江南的……陈意涵! 白近东喝了几杯酒,又转了回来,在林宇身旁坐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看到了吧,那位就是陈小姐。” “嗯。”林宇闷闷点了下头,从楼梯上收回了视线,表情重归平静。 白近东道:“这位陈小姐来历莫测,背后有着一股很大的势力,无人敢招惹。即便是燕京四大家族,也要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你喝了几杯酒,话有点儿多啊。”赵怡揪了丈夫一下,有点儿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儿。 尽管这话是事实,但作为四大家族的直系族人,她还是不大乐意听。 白近东满脸不服气:“怎么啦?我又没讲错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哥哥有没有同你讲过,这陈小姐到底是什么背景?” 赵怡沉吟半晌,缓缓摇头:“不清楚。” “真是神秘莫测啊。”白近东忍不住感叹道,冲着林宇笑了笑,以一种高深莫测的口气道,“看见了吧,这就是燕京,藏龙卧虎之地。很多时候,你看到的都是假象,真正埋在下面的东西,才最惊人。” 林宇盯着他那副目光灼灼的样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呵。” 这就有点儿搞笑了,什么所谓的藏龙卧虎啊…… 他不久之前还在疑惑,这位姓陈的女人究竟投靠了什么大势力,何以令得四大家族都心生忌惮,现在嘛,答案终于揭开了…… 林宇闷闷的想:原来本尊就是那个站在陈嫣然背后的男人…… 当初恩怨分了,嘉大冷秋一别,陈意涵执意北上燕京。林宇终究是顾念着情份,怜惜这个女子的身世,方才吩咐钱仓尽心护持着,但却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免陈意涵心里不舒服。 钱家大庄主钱仓横跨修真与世俗两界,以他的地位,想要摆平四大家族,简直易如反掌。不管怎么说,燕京四大家中,也就秦家背景深,略微麻烦点儿。其他三家都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世俗势力,没有什么是他碰不起的。 白近东却是不明真相,见林宇显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滑稽模样,皱了皱眉头,对他的印象更差了…… 这时候,陈嫣然已经袅袅婷婷的走下了楼梯,冲着在场宾客笑吟吟的点头致意。 王成、秦俊这两位超然大族的公子哥,满脸热情的围了上去: “陈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陈小姐,你上次讲到的问题,我回去琢磨了一下,又有了新的见解……” 无论是王成还是秦俊,都改不掉对陈嫣然的痴迷,好像着了魔一般的围绕着这个女人,往日里的倨傲荡然无存。 男人在遇到心爱女人的时候,智商会降到低点,这句话一点儿也不错。这两人都是燕京城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执牛耳者,但这一刻却尽将颜面抛诸脑后,字字句句都透着讨好。 陈嫣然礼貌性的客气了几句,旋即提起裙摆,走上了宴会厅中央的台子,从助理手中接过了一杯红酒,嗓音清脆悦耳:“感谢诸位今晚光临,华夏天使基金会成立不足三年,但在大家的扶持下,发展迅速,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社会知名度。前后资助建立了317家儿童福利院、103家小学,除此之外,我们还进行了定点扶持……” 她说话间,明亮的眸光在宴会厅里随意扫过。忽然,一张平静而冷漠的脸,就好像放映机里闪烁而过的画面,陡然在脑海中炸开了! 陈嫣然身体倏而一僵,陡然止住了声。 她的视线在宴会厅里搜寻着,很快就发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身材瘦削、面貌清秀的年轻人静静坐在那里,表情波澜不惊。 四目相对,她望着对方、对方也望着她,复杂的情绪在彼此心底纠缠,一如往昔…… 砰! 酒杯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陈嫣然的身体倏而一晃,脸颊惨白毫无血色,她就好像被瞬间抽干了力气,整个人摇摇晃晃。若非女助理及时冲过来将她扶住,甚至能当场瘫软在台上。 在场宾客满脸懵,旋即一片哗然: “陈小姐!” “陈小姐你还好么?” “这怎么回事?” 王成直接跃到了台上,好像护花使者似的几步走到近前,满脸关切:“你不舒服么?” “没……没事,我需要……去休息一下,对不起。”陈嫣然语无伦次的说着,猛地转过身形,被助理搀扶着,跌跌撞撞的穿过宴会厅侧门,走向了休息室…… 第1195章 说话好伤人 陈嫣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宛若一只受伤的小兽,偷偷蜷缩在墙角。她用玉臂环住膝盖,香肩耸动,窈窕玲珑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你为什么要来,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多憎恨你,你……你毁了我,还想再毁我一次……你……你是来找我的么,当初不留,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呜呜呜,气死我了……”她呜咽着自言自语,嘴里骂个不停,这副近乎于精神错乱的状态,同平日里的温柔妩媚、从容自若简直判若两人。 林宇的突然出现,打破了陈嫣然长久以来维系的淡然心境,让她的心态彻底崩了…… 嘭嘭嘭!嘭嘭嘭! 女助理在外面砸门,忧心忡忡的叫嚷:“陈小姐!陈小姐!您还好么!要不要为您叫医生?” 陈嫣然从臂弯里抬起那张精致无暇的俏颜,双眼红肿,满面泪痕。 她抽噎了一下,用手指抹去脸颊的泪,极力压抑混乱的心绪,压低了声音道:“没……没事,我只是忽然有点儿头晕……” “陈小姐,您真的没事么?您快把门打开啊,宴会厅里完全乱掉了,今晚怎么办?要不要临时取消?” 陈嫣然沉默了一会儿,玉手撑住膝盖,从墙角慢腾腾站了起来:“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陈小姐,可是……” “别烦我!让我冷静一下!”陈嫣然蹙起了黛眉,抬高了音调,尽显暴躁。 门外的小助理从没见过自家老板这么反常,当即吓得一哆嗦,仓皇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 紧接着,她一转身,灰溜溜的离开了。 四面又安静下来了,窗外的万家灯火,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连绵成了一片,汇聚成光的海洋。 陈嫣然怔怔望了一会儿,从窗玻璃上,依稀能够看到自己哭花的容颜。虽然憔悴颓废,却仍旧美得惊心动魄、倾国倾城。 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应该放下了、忘记了,但事实上,再度见到那个男人,却还是割舍不下这份孽缘。 人生,真是一场劫难啊。她从江南嘉安北上燕京,改名陈嫣然,满心期望着能够就此忘掉曾经的痛苦、悲伤、忧郁、彷徨,甚至是对那个男人不敢言明的爱恋。 可是她输了,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事,变得越来越坚强,可只要那个家伙一出现,就能将她瞬间打回原形,让她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陈意涵啊陈意涵。”陈嫣然凝视着玻璃窗中倒映的自己,怅怅然喃喃自语,“你就是只孙猴子,永远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对于林宇,陈嫣然心下是怀着浓浓怨气的,甚至有些恼恨。 其实当初在嘉大湖畔,只要林宇肯留,陈嫣然就一定不会走。但事实上,林宇没有留,所以陈嫣然走了。 时隔三年,陈嫣然已经由当初失魂落魄、众叛亲离的嘉安陈家大小姐,摇身一变,成为了燕京城上流社会人人爱慕的倾城女神、热衷于慈善事业的纯洁天使。 这种时候,林宇不远万里跑来燕京,出现在陈嫣然组织的慈善晚宴上,想要做什么? 陈嫣然逐渐平复下心境,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女子原本苍白的俏颜,逐渐涌现出了一抹红润。 “姓林的,你以为自己是谁?上帝么?可以玩弄所有人的命运?你做梦!”她擦掉了泪痕,翻出粉盒掀开,小心翼翼的补妆,眸底充斥着浓浓的愠恼和埋怨,“我再也不会受你摆布了!天下人都惧你,我偏偏不怕!非但如此,我还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看看我现如今……过得有多好!” …… 宴会大厅。 尽管小助理早早跑出来,再三的重申,陈小姐仅仅是有点儿不大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却仍然止不住在场宾客们的议论和揣测。 王成忧心不已,连连追问:“陈小姐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你带我去见她,问问情况,我们王家有全燕京最好的私人医生,还有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肯定能帮她缓解……” “王少,若论丹药,你们王家排的上号么?”秦俊呵呵冷笑,探手入怀,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掏出来,往前递了递,“你把这个拿给陈小姐,内中有一颗绝品宝丹,无论她哪里不舒服,只要吞服下去,便可安然无恙。” 话一出口,满场宾客便响起了阵阵惊哗: “秦少爷好大的手笔啊!” “为博美人一笑,连价值连城的绝品宝丹都拿出来了!” “陈小姐能得两位大少垂怜,真乃无上荣幸啊……” 王成的脸色登时有点儿难看,冷声道:“秦少,陈小姐生性淡泊,怕是不会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哦?她不收我的,就会收你的了?”秦俊阴恻恻一笑,“王少,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爹还没叫你回家吃饭?” 王成今天是瞒着父亲王云靖偷偷跑出来的,听得此话当即满脸阴沉:“听说你那个不成器的亲弟弟前两天被人打惨了,你是不是也该注意点儿,免得步了后尘。” “在燕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还没见过谁敢跟我叫板。”秦俊若有意、若无意的提醒,“王少,你也好自为之。四大家族还有强有弱呢,别以为自己就了不得了。” 两人平日里说说笑笑、表面和睦,但涉及到争女人这种事,就有点儿撕破脸皮了。 赵译远远的瞧见这一幕,喝了一大口酒,洋洋得意的嗤笑道:“呵,俩傻逼,为了争抢一个女人,堂堂四大家族的少爷,竟是丑态百出!” 白近东同赵怡夫妻,微微点头。 林宇转动着手里的高脚酒杯,不动声色:“总比你被人打断腿,要稍强那么一些吧。” 白近东同赵怡夫妻俩,再加上懵懵懂懂的白小苗,重重点头。 赵译的身体倏而一僵,直勾勾瞪着林宇,脸都绿了。 这家伙,是魔鬼么?说话咋这么伤人呢? “姑姑!我忍不了了!”赵译怒发冲冠,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他!太他妈欺负人了!谁都别拦我!我要揍他丫的!” 第1196章 小孩子把戏 白近东和赵怡脸色大变,急忙起身拦住赵译,苦口婆心的劝诫: “不要闹了,不要闹了嘛,他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有恶意……” “就是就是,你快冷静一下,这可是陈小姐组织的晚宴,不要闹事了啊。即便陈小姐不生气,你身为赵家大少,平白无故被旁人看了笑话,也是不好的嘛……” 赵译瞪圆了眼,怒不可遏:“你们怎么都护着他,莫非……你们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白近东默默别开了脸,表情尴尬。 赵怡:“呃,这个……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说话也该讲究方式方法,别让姑姑不好回答嘛。” “太过分了!”赵译气急败坏瞪着林宇,冲着姑姑和姑父嚷嚷,“看到没有!你们看到没有!他还在嘲讽我!” 白近东扭头瞅瞅林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诧异道:“他不一直都是这副表情嘛?” “那你的意思是……”赵译歪了下脑袋,“他一直都在嘲讽我?” 白近东:“……”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赵译推开挡在面前的姑父白近东,便要冲过去找林宇算账。 恰在此刻,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嚷: “陈小姐回来了!” 赵译的身体倏而一僵,又闪电般的坐了回去,低眉顺眼,乖巧如猫咪,不敢再瞎折腾了。 白近东同妻子赵怡彼此对视,两人心下都觉得暗暗好笑。 看来两年半前的“断腿事件”已经给侄子留下无法抹除的心理阴影了…… 陈嫣然再度回到了宴会厅,除了眼圈儿略有些红肿外,并无异常,仍旧明媚动人。 以王成和秦俊为首的诸多豪门公子哥儿,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嘘寒问暖: “陈小姐,你好些了么?” “需不需要我安排医生啊?身体要紧,可千万别耽误。” “陈小姐,要不我看今晚的宴会就算了吧。我车就停在门口,马上送你去医院检查。” 陈嫣然莞尔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显媚态:“刚刚就是有些头晕,现在没事了。让王少担忧了,俨然心里愧疚的很呢。” 说话间,她转身取过一杯酒,略微举起来,笑吟吟道:“王少,您人品出众、气度非凡,对嫣然又关怀备至,我敬您一杯,略表心意。” 王成蓦地一愣,旋即欣喜若狂。陈小姐今天对自己的态度,貌似同往常大不一样啊? 他被勾得心下痒痒,急忙端起了酒杯,同陈嫣然相碰,仰头一饮而尽,笑呵呵的趁热打铁:“陈小姐,我在郊外有座院子,秋天景致正好,不如改天……” “好啊。”话还没说完,陈嫣然便干净利落的点了点下巴,流露出丝丝女儿家的羞喜,然后下意识的往斜方向上偷偷瞄了一眼。 四周沉寂片刻,紧接着便传来阵阵起哄声: “恭喜王少啊,竟然能约下咱们燕京的第一美人。” “哈哈哈哈,王少等了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除了以秦俊为首的少数几个人阴沉着脸外,在场众人开着玩笑,将气氛烘托得热热闹闹。 将陈嫣然对王成的暧昧态度尽收入眼,白近东啧啧称奇:“这位陈小姐是什么意思?今天明显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女人嘛,迟早年老色衰,总要趁着年轻寻个归宿。”赵怡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王成贵为王家大少,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燕京城名声又好,陈嫣然对他有意思,无可厚非……” “胡说八道!”赵译直接拍了桌子,满脸不快,“王成算什么东西,就他也配?” 姑姑赵怡劝道:“我知道,你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可是王成他确实比你……” “姑姑,你根本就不懂。”赵译身体微微前倾,煞有介事的道,“陈嫣然背后,有一个男人……” 白近东和赵怡夫妇齐齐变了脸色,都感觉吃了个大瓜,惊诧道: “真的?那是谁?” “在哪呢?今天来了么?” “我怎么知道?有那种背景的大人物,哪一个不是神秘莫测?”赵译两手一摊,又靠在了椅背上,“难道你们觉得,人家还会堂而皇之的跑出来参加宴会,然后坐在你我中间默默喝酒么?” 白近东和赵怡闷闷点头,深以为然。 林宇撇了撇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表情有点儿……尴尬。 赵译信誓旦旦的道:“我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我可以肯定,陈嫣然的靠山,是一个了不得的男人。这是我爹骂我的时候,无意间透漏出来的。总而言之,这个女人碰不得,别管王成还是秦俊,都是在找死。” “看到我的下场了没?就是因为曾经被鬼迷了心窍,以为这女人普普通通好欺负,才落得这步田地。”他拍了拍自己的腿,低低苦笑,“我爹说了,陈嫣然背后的势力,哪怕杀了我,赵家也不敢报复。你们想想,赵家尚且如此,王家、秦家又算个屁?” 他这一番话,把白近东和赵怡的脸都吓白了。 “那就奇怪了。”白近东摩挲着下巴,“如果这个陈嫣然真的有……那她又怎么敢……” 赵译耸了耸肩膀:“我怎么知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两年还乐呵呵跑来参加宴会做什么?” “我以为是你犯贱,还惦记着人家姑娘呢。”赵怡翻了个白眼儿,满脸“慈祥”的望着侄子。 赵译:“……” “姑姑,太伤人了啊。”他用手撑住额头,“你当我想死么?当初我其实也没想太多,就觉得这女人太不上道,仗着有张漂亮脸蛋儿,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所以我才安排几个人在楼下堵她,想要吓吓她,谁成想……她居然大有来头……唉,我这些年一直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势力,能做到那种程度……” 骤然陷入了沉默。 白小苗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偷偷捅了林宇一下,软软的嗓音细弱蚊鸣:“先生,她……一直在偷偷看你……” 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陈嫣然。小丫头心思缜密,观察力又强,明显感觉到陈嫣然表面是在同宾客们交谈,但注意力却始终放在了这一面。 “你知道得太多了。”林宇的表情有些无奈。 陈意涵啊陈意涵,你今天闹出这么一场戏,刻意同王家人亲近,就是为了做给我看的么?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会吃醋、嫉妒,甚至为此而大发雷霆?呵呵,小孩子的幼稚把戏…… 白小苗诧异的望着林宇,抿着樱唇:“先生,你生气了……” 林宇一愣:“啊?我……没有啊。” 白小苗探出白皙玉指,点了点。 林宇愕然低头,便见得自己搭在餐桌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居然下意识的牢牢攥紧了…… 第1197章 怎么不生气? 林宇眼皮跳了跳,望着自己那无意识攥紧的手,不得不无奈屈服。 好吧,说心里话,确实有点儿生气…… 白小苗小心翼翼的问:“先生同她……认识?” 小丫头往日里都习惯于保持沉默,做一个安安静静、乖巧可爱的小哑巴,如今突然话多起来了,显得极为反常。 林宇略微犹豫,点了点头:“嗯。” 白小苗俏脸微微变色,扬起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那是不是……” 林宇偏过脸,同身旁的年轻女孩儿对视了片刻,再度点头:“嗯。” 他思来想去,觉得面对这小丫头,还是不要隐瞒了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必要。 白小苗那张漂亮的小脸,登时就泛了白,樱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先生就是陈嫣然的靠山,就是这位陈小姐背后的男人! “喂喂喂!我就说你呢!听见没有!”赵译怒冲冲拍着桌子,越看林宇越来气,主动找茬儿,“离我表妹远一点儿!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打她的主意!”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不服你来打我。” “你!欺人太甚!”赵译攥紧了拳头在半空挥舞,又忌惮于场合不敢闹事,最后呼哧呼哧喘气,咬着牙道,“你给我等着!宴会散了,咱俩走着瞧!” 白近东同赵怡夫妻俩彼此对视,都有点儿无奈。 原本还准备将林宇引荐给赵译,帮扶这小子一把呢。哪成想,林宇丝毫不知道收敛,即便面对四大家族子弟,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哪怕赵译自己不争气,名声又差,可他好歹也是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啊,又怎么是你招惹的起的? 这个时候,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上了宴会厅中央的台子,拍了拍手,笑呵呵的道:“诸位!诸位!我是华夏天使基金会的理事金彪,首先代表陈小姐感谢大家光临今晚的宴会,其次呢,我们今晚将举行一场临时拍卖,活动所得善款,将全部作为华夏天使基金会的慈善款项,用于山区儿童的教育事业。”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止住了交谈,各自找地方落座,听着他说话。 金彪简略的寒暄了几句,冲着助理招了招手,后者马上端着托盘上来,其中静静摆放着一对水晶耳坠,美轮美奂。 这件东西刚一出现,在场的很多贵妇人便假模假样的捂住了胸口,发出夸张的惊叹。 金彪微笑着介绍:“作为我们今天晚宴的第一件拍品,这件耳坠,是由陈小姐亲自设计的款式,时尚高雅……” 这种临时拍卖,在慈善晚宴上并不少见。拍品也多是一些没什么太大价值的小玩儿意,主要还是为了活跃气氛,让大家慷慨解囊,为慈善事业尽一份力。 在金彪的主持下,现场气氛很好,拿出来的拍品,除了陈嫣然设计的首饰外,还有山区孩子们的手工、玩偶,甚至是刺绣之类的小东西。 如果论价值,充其量也就几十几百块钱,但在场的宾客们都没有吝啬,纷纷慷慨解囊。尤其是那些兴致勃勃的男人们,为了在心爱的女神面前展现风度,不断抬高价值。 最贵的拍品,还是陈嫣然亲自做的一件泥塑,被王成以66万的价格,压过秦俊买下,引得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望向陈嫣然和王成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陈嫣然俏脸红润,盈盈笑道:“王少,感谢你,这么给嫣然面子啊。” 王成很会讨女人欢心,笑容温和:“但凡同陈小姐有关的每件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我今天算是捡漏了。” 陈嫣然但笑不语。 她故作漫不经心的偏过俏脸,望着宴会厅里那个偏僻的角落,眉梢微微上挑。 “陈小姐,你在找什么?”王成也循着她的眸光望过去,恰好看到了满脸阴沉的赵译,忍不住冷哼道,“这姓赵的还真不要脸,屡次三番的打扰陈小姐,我一会儿去警告他一下。” “不劳王少费心了,先前的事,后来证明有点儿误会。赵少爷亲自道了歉,我也决定既往不咎,过去了。”陈嫣然收回了视线,笑容依旧温婉迷人,但却明显有点儿生硬。 只要陈嫣然自己清楚,她看的人,根本就不是赵译,而是那个静静坐着,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家伙。 “总是那副不喜不怒的表情,真让人可恨。”陈嫣然心下默默思量着,忍不住咬了咬银牙,“你不生气么?看到我对别的男人笑脸相迎,你真的不生气么?可恶,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啊……”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任何报复,都需要反馈。倘若林宇表现得脸颊铁青,甚至暴跳如雷,她就会感觉到快慰。但现在呢?对方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出来,反而令她有些怅然若失,以至于有点儿焦虑。 “诸位!接下来是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独此一份,珍贵至极哦。”金彪简短至极的一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而宾客们四处搜寻着,却没有发现任何拍品,不禁满心困惑。就连始终在一旁帮忙的小助理,也是满脸懵,不明所以。 王成今晚春风得意,笑呵呵的开口问:“金先生,你不是在逗我们吧?” “哈哈哈哈,王少身份尊贵,我怎么敢呢。”金彪微微欠了欠身,旋即缓步走下了台,一直来到了陈嫣然近前。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脸环顾全场,高声宣布:“为什么说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最珍贵、最稀有呢?因为我们接下来要拍卖,一次同陈小姐单独的约会!” 话音落下,全场骚动,在场几乎所有男人的眼睛,都泛起了炽热。 陈嫣然同样是始料未及,错愕的瞪大了美目,满脸的难以置信。 金彪面对全场宾客解释道:“在准备这场拍卖之前,陈小姐亲口承诺,她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拿去拍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时间也可以呢?陈小姐,我们尊敬的会长大人,您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呢?” 全场宾客跟着一起起哄: “当然不会了!这怎么会呢,哈哈哈哈!” “马上拍卖吧,我出价一百万!” 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顶峰,哄笑声不绝于耳。 金彪缓缓欠身鞠躬,笑着问:“陈小姐,您是否同意,为了山区的孩子们,拍卖您的时间呢?” 陈嫣然被架到了火上,迎着全场众人兴奋的视线,她抬起玉手捂住了泛红的精致俏颜,笑着点了点头。 她面部表情管理做得极好,悉数收敛掉了惊愕和不悦,既显得落落大方,又不失女儿家的娇羞。 轰! 全场陡然炸开了锅,先前一直处于下风的秦俊率先站了起来:“我出一千万!” 第1198章 姓林的,你混蛋! 同燕京城第一美人陈嫣然的约会,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一直以来,秦俊都是陈嫣然的忠实追求者,他方才见得王成对自己看上的女人大献殷勤,早就忍无可忍。 现在扳回一局的机会就在眼前,秦俊当然不会放过,开口就是一千万,尽显大族子弟的豪爽。 王成不甘示弱,沉稳的竖起了两根手指,道:“两千万。” 秦俊梗着脖子:“三千万!” 王成嗓音低沉:“四千万!” 这两位燕京城最富盛名的豪门大少当面硬杠,气氛剑拔弩张,使得那些原本准备凑凑热闹的青年才俊连声都不敢吱了。 今天这场竞拍,无论最后归于谁家,都将成为明天整个燕京城上流圈子的谈资。 王成见秦俊还要加价,面带几分奚落的道:“秦少好气魄,只不过你想同我比拼财力,是不是太嫩了?” 燕京四大家族,各有千秋。论背景,秦家最深。但若论财力,王家敢称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秦俊脸色变了变,咬着牙:“一个亿!” 轰! 全场再度炸锅,无数宾客直勾勾瞅着秦俊,惊愕莫名。 一个亿,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于今日在场这些人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哪怕没有王成和秦俊,其余的世家公子中也有近一半都能拿得出来。 但问题在于,今天这种场合,秦俊直接甩出这么大的手笔,明显是动了真怒,争红眼了! 陈嫣然固然是倾城绝色之姿,可花费足足一个亿,就为了同她的一次约会?哪怕是追求,也该有个限度吧? 这位秦家大少爷,看来是准备让自己的风流名声,传遍燕京城了…… 王成拍案而起,眼底怒火汹涌:“你!” 两位鼎盛豪门的大少爷,皆是名满燕京的人物,却在此刻互相登时,脸颊狰狞,宛若两头决斗的狮子。 宴会厅里,在短暂的喧哗后,陷入了一片沉沉死寂。 陈嫣然盈盈起身,出面圆场,嗓音轻柔悦耳:“两位,今天的本意是为基金会筹措款项,大家在燕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请不要本末倒置,伤了和气……” 她话音未落,身后忽而传来砰然一声闷响。 众人满脸错愕,纷纷扭头循声望去,只见得一只酒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当场爆裂,酒液飞溅。 白近东、赵怡夫妇,还有赵家大少爷赵译,全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的身体略一迟滞,不自禁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两步。 “赵译!”王成本来就满肚子邪火,瞬间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解释清楚,是摔杯给我看,还是给陈小姐!” 变故来的太突然,刚刚所有人都在关注王成同秦俊之间的冲突,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面的情况。当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就只发现了赵译,几乎下意识就认为是他所为。 毕竟,除了赵家大少爷,谁还能有这个胆子? 满场宾客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赵大少这是怎么了?受虐上瘾?上次被打断腿没够,这次又跑来砸陈小姐的场子? 赵译不怕王成,但却分外惧怕陈嫣然。当即,他便觉得自己那条早就愈合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了。 “陈小姐!误会!这是个误会!”赵译脸颊惨白,下意识的吞咽口水,连连摆手,“这……这不是我……” 陈嫣然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无比平静:“我知道。” 她轻轻眨了眨美目,唇角不经意的微微上翘。倘若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觉这位陈小姐,非但没有愠恼,反而有点儿……欣喜? 秦俊抬手指着赵译,怒声喝道:“除了你还能有谁!不是你?不是你是鬼不成!” “真的不是我。”赵译满腹委屈,都快急哭了,转身抬手指了指,“分明就是……是……” “我摔的。”林宇缓缓抬起了那张古井无波的清秀脸颊,目光寒冽,声音也显得冷冰冰。 满场众人望着对面那身材瘦削、神情倨傲的年轻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懵: “怎么回事?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我去,刚刚怎么没发现他?穿成这样跑来参加宴会?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太过分了,敢在陈小姐的宴会上摔杯子,找死不成?” “那不是白家的大千金嘛,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什么意思?这小子是白家的人?” 白近东和赵怡夫妻俩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两人肠子都悔青了,今天就不该将这姓林的带过来! 但林宇毕竟是白家的恩人,如今闯了大祸,又不得不管。 “咳咳。”白近东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站出来,闷声闷气的道,“对……对不住啊,陈小姐,他……他是我们白家的朋友,不大懂礼数,所以……” 话音未落,就被陈嫣然摆了摆手,直接打断。 “我倒是想问问。”陈嫣然笑意盈盈,“这位……林先生,因何摔杯?” 林宇眨也不眨的盯着她,问:“你不觉得恶心么?” “放肆!”王成厉声咆哮,当即将手一挥,“来人!把他给我……” “王少且慢,这是我的地方,还请不要越俎代庖,由我自己解决。”陈嫣然止住了那些准备冲上来的保安,狭长美目眨了眨,又莞尔笑道,“林先生的意思,是嫌我恶心?” 林宇神情寒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倘若什么都可以卖,你是不是也要卖?”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你是交际花么?非得这样作贱自己?” 陈嫣然那张俏美的脸颊,登时涌起了丝丝苍白。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对她的一种极致羞辱了。 满场宾客,尽皆怒火汹汹: “这小子什么东西!也敢对陈小姐不敬!” 王成、秦俊等人看到心爱的女人受辱,更是忍无可忍,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若非陈嫣然说得清楚,这件事无须旁人插手,他们早就唤保镖进来把这个傲慢无礼的小子大卸八块了…… 陈嫣然将林宇要走,急忙道:“你站住!” 林宇置之不理,很快就走到了门口,白小苗像条小尾巴似的,在后面紧紧跟着他。 “我让你站住!”陈嫣然往前抢了数步,眼圈儿通红,“姓林的!你混蛋!” 第1199章 搞砸了 林宇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静静望着对面那单薄身体战栗发抖,眸底满含哀怨的绝美女子。 刹那间,恍然如梦。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嘉安希悦酒店的宴会上,林宇冷冰冰拒绝陈吾南为两人安排的婚事,毅然摔杯,转身离去的那一刻……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嘉安首富陈家早已化作尘埃,消匿在很多人的记忆之中。但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纷纷扰扰、无休无止。 陈嫣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但心头却是又委屈、又无奈。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痴痴傻傻的陈意涵。她比过去更聪慧、更冷静,甚至于更心狠手辣,更懂得利用人心。 但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伪装,却在见到林宇的顷刻间,便已土崩瓦解。 林宇只需要一个冷冰冰的扎心眼神,就能让她丢盔弃甲,无地自容。而她呢?又有什么手段来抵御这种伤害? 还是同当年那个瓢泼大雨夜一般无二,陈嫣然发了疯一般的追出去,摔倒在小巷里,浑身湿淋淋,哭得撕心裂肺,最终也不过只能叫嚷出一句: “姓林的,你混蛋。” 三年了,陈嫣然毫无长进。哪怕是想报复这个家伙的冷漠无情,也要先作贱自己一番。与其说她是在等待对方低头认输,倒不如是在渴望对方的同情怜悯。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赢的希望。 “宴会结束了。”陈嫣然使劲儿眨了眨美目,将眼泪含回去,嗓音清冷,“照顾不周,还请见谅,下次有机会,再向诸位赔罪。” 王成径自凑过来,关怀备至:“陈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 陈嫣然低声道:“不需要,请王少回去吧。” 王成又满眼气恼的望了望林宇,不甘心的道:“陈小姐,你……” “我让你们走!别烦我!”陈嫣然陡然提高了几分音量,俏颜冰冷,仿若覆盖了一层寒霜。 金彪见势头不妙,赶紧走过来笑呵呵的打圆场: “哈哈哈哈,今天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陈小姐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啊诸位!感谢大家的支持,感激不尽!” 宾客们都不是傻子,瞧出了几分端倪。 这位陈小姐同那姓林的小子之间,怕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啊…… 众人目光闪烁,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林宇一番,旋即纷纷离场,不再停留。 “好,那我先走了。”王成表情尴尬的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他从林宇身旁擦过,微微一顿,满脸阴沉的低声警告:“那是我的女人,你最好老实点儿。” 林宇眉梢微挑,有点儿诧异的瞧着他。 堂堂的王家大少爷,就是这般资质?貌似也不怎么样嘛? 王成说罢,径自离去,再不停留。 紧接着走过来的人是秦俊,脸色同样不好看,狞声道:“小子,我在外面等你,别想跑。” 他非得搞清楚,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何以能令陈小姐都情绪波动,仓皇无措。 出乎意料,林宇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好。” 既然秦孝廉没来,他不介意同秦孝廉的儿子谈谈。秦俊好歹是燕京秦家的大少爷,论价值可比秦寿那个纨绔高多了…… “哼。”秦俊冷哼一声,从手下人那里接过帽子戴在头上,匆匆走出了宴会厅。 在此之后,其他人也纷纷离场,整座宴会大厅里逐渐变得冷清。 林宇拍了拍白小苗的小脑袋,轻声道:“你回去吧,我要处理一些事情,不用等了。” 小丫头鼓起粉腮,抱着她的胳膊,恋恋不舍。 “乖。”林宇掐了掐白小苗充满胶原蛋白的白嫩小脸,微笑道,“改天我再去看你……” 嘭! 一只酒瓶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碎玻璃碴子飞溅,殷红的酒液浸红了地毯。 白小苗吓得一哆嗦,急忙藏在了林宇身后,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丝丝惶恐。 林宇抬头,循声望去,但见得陈嫣然静静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盯视着自己,紧紧抿住了嘴唇,眼圈儿通红。 好吧,这女人吃醋了…… 他先前摔了一只酒杯,现在陈嫣然就摔了一只酒瓶,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没毛病啊…… 林宇无奈苦笑,又偏头望向了白近东和赵怡夫妇。 白近东带着妻子匆匆走过来,冲着女儿白小苗招了招手,分明是提心吊胆,但还是保持满脸笑容:“小苗,我们走了。” 白小苗这才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林宇的胳膊,低着小脑袋。 “我也帮不上什么,你好自为之。”白近东尽管满心困惑,但不方便问,同时要顾忌着场合。他刻意提醒了一句,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同时离开的,还有赵家的大少爷赵译。他临出门之前,扭头回望林宇的目光,真可谓复杂至极。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宴会大厅里便已空空荡荡,唯有桌面上随意摆放的酒杯,仿佛还预示着曾经的热闹。 金彪满心困惑,微欠着身,恭恭敬敬的问:“陈小姐,需不需要我们……” “金先生。”陈嫣然冷声道,“以后还请,不要自作主张。” “是,是,记住了。今天的事,我太鲁莽了,向陈小姐道歉。”金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连鞠躬道歉。 他原本是想活跃气氛,才在未经陈嫣然同意的情况下,临时搞出了一个拍卖约会的馊主意。现在看来,明显是搞砸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林宇的突然出现,今晚将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有人竞得了同陈嫣然的约会,宾客们吃瓜看了热闹,又为基金会筹得了善款。即便陈嫣然心头有些许不悦,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结果却是,因为林宇在这里,一场气氛热烈的慈善晚宴搞砸了,众人不欢而散。 “你下去吧,你们都出去。”陈嫣然吩咐,“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是。”金彪点点头,满心困惑的望了望林宇,这才转身冲着酒店的保安们挥了挥手。 很快,空空荡荡的宴会大厅里,就剩下了两个人,站在原地彼此对望,周遭一片死寂…… 第1200章 争执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头顶的琉璃吊灯绽放出明亮的光芒,照耀在杯盘碗盏上,泛起灿烂光泽。 陈嫣然最先开了口,往日里柔媚的嗓音,竟有些沙哑: “你来燕京做什么?” 林宇淡淡的回答:“我有自己的事。” 得知对方来燕京的目的,并非为了自己,陈嫣然在失望之余,自嘲般的笑了笑:“呵,我早该想得到,林先生贵为江南巨擘,可是大忙人啊。” 她轻盈转身,探出白皙的藕臂,捏起了一杯红酒,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林宇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眼底缓缓泛起了丝丝怜惜:“我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当然,我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陈嫣然的声音冷冰冰,“你我是陌路人,本就没有相见的必要。呵呵,林先生是什么人物啊?多少豪门权贵、富家千金,都要围着你绕圈子,巴结奉承,又岂会有闲心,跑来看我这条丧家之犬?” 她似乎有点儿冷,蓦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将一只手抬起来,抱住了另外一条胳膊,满脸奚落之色:“在燕京城看到我,怕是倒了林先生的胃口吧?” 杯中的酒液微微荡漾,女子略微泛白的精致容颜,好像一块糖,融化在酒水里。 林宇凝视着她,问:“你对我,就这么大的怨气?” “怨气?我是不敢的,小女子怎么有胆量挑衅江南巨擘的威严?别忘了,林先生可是说杀人就杀人,说灭人族就灭人族,从来不含糊的啊。”陈嫣然嗤笑道,“在你面前,我有抱怨的资格么?你瞪一瞪眼,我就要被吓得手足无措、涕泗横流了。” “意涵,你别……” “别叫我意涵,我现在叫陈嫣然,如果你不失风度,也可以叫我陈小姐。江南的陈意涵,早就死了,林先生忘记了么?”女子将杯中红酒饮尽,又捏起酒瓶倒酒。她低垂着脸,长长的睫毛微颤,俏脸被酒呛得泛起了一抹红润。 林宇身形闪掠,瞬息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捏住了她的手腕,言下流露着不容置疑:“别喝了,我们应该谈谈。” “你管我?姓林的,你凭什么管我!”陈嫣然扬起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眼圈儿通红,目光竟有些咄咄逼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同你有什么干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现在又跑来假模假样的做好人,你算什么东西!滚!我讨厌你!” 林宇蹙着眉,脸色阴沉。 “怎么?生气了?你要不要杀了我?你不是向来如此么?我对你而言,就是一只微……微不足道的小蚂蚁。”陈嫣然声音中带着哭腔,极力扭过头去,不让对方看自己的眼泪,“够了,我想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事,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林宇沉声问:“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 “不然呢?姓林的,当初在临兴,我一条命已经还给你了!你也亲口说了,前仇旧恨勾销,从此以后,分道扬镳、两不相欠!现在想怎么样?你又想反悔?你是流氓么,你还讲不讲道理!”陈嫣然恶狠狠咬着银牙,“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想同谁约会,就同谁约会!我就算卖了自己,也同你没有半毛钱干系!请林先生自重,以后少管闲事!” 话音落下,她用肩膀撞开林宇,转身就要走。 林宇微微眯起了眼,骤然捏住陈嫣然的两只手绕向背后,将这具妖娆曼妙的身躯推到了墙角。 “你!你……放开!放开我,混蛋!你弄疼我了!”陈嫣然剧烈挣扎,酒杯再度坠地,摔得粉碎。 她那点儿能耐太不够看,最终还是被林宇抵在了墙角,满脸愤怒,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喘息。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林宇手臂环着陈嫣然纤柔的腰肢,攥着对方柔弱无骨的手腕,冷冷盯着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寒声道:“你叫陈意涵也好,陈嫣然也罢,都要记住了,你身上早就刻上了我的烙印。无论你怎么挣扎、怎么反抗,你也逃不脱、洗不掉。” 陈嫣然满腔愤怒,瞪圆了美目:“林子轩!别以为你救过我一命,就了不得了!” “对,我就是了不得。”林宇煞有介事的点头,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别忘了,是我用阴阳生死轮救了你的命,你现在身上流淌的每滴血,都是我的!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就是我的人,我偏要管着你。” “那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你总该满意了吧!”陈嫣然拼命的挣扎,眸底恨不能喷出火来。 “无所谓。”林宇满脸平静,“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你尽可以试试,我保证,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陈嫣然彻底癫狂,用头去撞、用脚去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就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混蛋!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凭什么……欺负我,你一直都在欺负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拿我当成什么了……” 她的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至放声嚎啕大哭,白皙的俏颜挂满了泪痕,引人心生怜惜。 林宇松开了手。 陈嫣然的身体战栗发抖,前额抵在了林宇的胸口上,攥起的拳头还在不住的捶打,只不过更像是溺水人绝望的挣扎,没有半点儿气力。 “混蛋,你这个混蛋……口口声声管着我,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了……当初你不留我,现在你也不找我……我对你而言,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我就是你随意丢掉的垃圾……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知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现在跳出来装好人,装模作样假仁假义,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第1201章 又做错了? 陈嫣然的愤怒和埋怨,并非毫无道理。 当初她孤身一人北上燕京,游曳在这座城市的上流社会中,无异于一只善良的小绵羊误入了狼群。多少豪门阔少、世家子弟都在打着她的主意,将她当成了餐桌上的一盘菜、案板上的一块肉。 若非后来得到钱仓的帮助,她早就被那些混蛋吃得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陈嫣然今天见到林宇,尤其是看到这个男人的寡淡态度,自然是心底怨气满满,拼了命的发泄情绪。 我最难过、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你却对我不管不顾、置之不理。如今我在燕京站稳了脚跟,没人胆敢造次,你却跑出来拆我的台,还欺负我,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以为自己是谁,又拿我当成什么了?觉得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只要你出现,我就要兴冲冲的扑进你怀里,感激涕零、予取予求么? 林宇慢慢探出胳膊,环住了陈嫣然单薄的肩膀,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反而更激起了陈嫣然的怒意。这家伙果然就没拿自己当一回事儿,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这就好像女人生男朋友的气,质问对方为什么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作为男人当然要道歉,但要找出其他诸如“我每天想给你更好的生活,压力太大,记性不好”之类的理由,但却绝对不能直接承认:“对不起,我的的确确是把你的生日忘了”。 那会让女人更加愤怒的,她会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 “混蛋!我恨你!我永远都不想再见你了!”陈嫣然在林宇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没咬动,反而咯得牙疼。 她忍不住愈发恼火,用高跟鞋跟气冲冲踩了林宇一脚,然后用身子撞开对方,抽噎着往楼梯上跑。 裙摆太长,她仓皇中无意踩到了,在楼梯上绊了一下。紧接着又爬起来,不顾大腿的淤青,抬手拂了拂凌乱的发丝,满脸泪痕,呜呜哭着跑上了楼。 这位向来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的燕京第一美人,心态彻底崩了。 倘若被旁人看到这一幕,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林宇站在楼下,满脸懵逼:“……” 嫌我欺负你,现在认错也不对?谁能告诉本尊,我又做错什么了? “混蛋!混蛋!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呜呜呜……”陈嫣然用手捂住脸,一边哭一边骂,跌跌撞撞的往楼上去。 忽然,她的身子猛地僵硬,当即停下脚步,偏头望着一个方向,瞪圆了湿漉漉的大眼睛。 在走廊角落的晦暗阴影里,静静站着一个人,如蜡像般动也不动,谁也不清楚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陈嫣然神情错愕,忍不住开口:“钱……钱先生?” “是,陈小姐。”钱仓微微欠身,表现得异常恭谨。并且还很有礼貌的低下头,不去看她的狼狈样子。 陈嫣然回过神,极力压抑混乱的心绪,忙不迭抹了抹脸颊的眼泪,抽了抽琼鼻:“钱先生,您怎么……站在这里?” “我是在等……”钱仓话音未落,忽而眉梢微扬,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往前迎了数步,旋即一躬到底,“林先生!” 陈嫣然一扭头,但见得林宇慢悠悠的走上了楼梯,顿时手脚冰凉、瞠目结舌! 林宇淡淡道:“钱老板,辛苦了。” “呵呵,林先生太客气。”钱仓显露出谄媚的笑容,小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但凡林先生的吩咐,钱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岂敢称辛苦。这三年以来,钱某始终牢记着林先生的交代,派人暗中保护着陈小姐,没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曾经有赵家的小子胆敢惹是生非,我便安排人打断了那混账的狗腿,并且还派族中天师强者去警告了赵家。若不是害怕事情闹大,对陈小姐声誉有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嘟嘟囔囔说着,意在向林宇邀功。你看看,哪怕在你被困罗刹海,所有人都视你于无物的时候,老钱却仍旧忠心耿耿,对你的交代不敢有半分怠慢…… “嗯,你做得确实不错。”林宇抖了抖胸前早已被陈嫣然泪水浸湿的衣服,头也不抬的道,“看出来了,这女人被你保护得很好,打我还挺有劲儿的……” 钱仓讪讪的干笑了几声,满脸尴尬。 人家小恩爱闹别扭,明显没他啥事儿。故而钱仓略一停顿,又低低问道:“林先生,您此番来燕京……” “我自己的私事,你不要多问。” “是,是。”钱仓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林先生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钱某在燕京城,还蛮吃得开。” 林宇略一沉吟,冲着他招了招手:“倒是有一些事,你去帮我查查。” “好。” 钱仓凑过来,听着林宇低低交代了几句,那张脸瞬间就泛了白。 林宇问:“有问题么?” “我可以试试,但您也清楚,这事儿忌讳着呢,不好太张扬,能不能查得出来……” 林宇点头:“你尽力就好了,没必要去触钟若曦的霉头。” “是,是,谢林先生。”钱仓又偷偷瞄了陈嫣然一眼,笑呵呵道,“既然林先生还有事要处理,钱某就不打搅了。” “且慢。”林宇又招了下手,探手入怀,掏出了一枚小巧的存储器,递给了钱仓,“这东西,送你了。” 钱仓不禁一怔:“林先生,这是?” 林宇瞧了瞧陈嫣然那副呆呆木木的表情,又收回了视线,淡声回答:“一些无足轻重的方子,我拷贝进里面了。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算作感谢吧。徐胜全不一直都被你们钱家供着嘛,让那老东西别闲着了,赶上灵气复苏的大势,有空好好研究,改天我去考考他。” 钱仓猛打了个哆嗦,赶紧双手接过,喜不自胜:“谢林先生!谢林先生!” 论丹术,华夏天骄敢称第二,就没人再敢称第一!从林子轩手里流出来的炼丹方子,这可怎么了得?若是徐胜全知道今天得了这么大的收获,老东西恐怕都得乐死过去了…… 第1202章 蒙在鼓里 陈嫣然傻愣愣瞧着钱仓在林宇面前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模样,宛若身在梦中。 这还是那位威风凛凛的钱大老板么?为何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奴才? 以陈嫣然的聪慧,刹那之间,全都明白过来了。 难怪钱仓会无缘无故的为她撑腰,三年以来始终秘密保护着她,不求任何回报,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还是少不了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影子。 “林先生。”钱仓将存储器放进了贴身的口袋,笑着道,“其实……陈小姐始终都在挂念着您,有几次还托我打听您的消息,但我牢记着您的吩咐,所以敷衍过去了……” 林宇眉梢挑了挑,偏头望向了不远外的绝美女子:“哦?还有这种事么?” 陈嫣然别过了脸,推开窗子,让冷风吹进来,清醒了许多。 钱仓很有眼力,又欠了欠身:“林先生,陈小姐,您二位谈。钱某这段时间都在燕京,改天再来拜访,今天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往后退了半步,转身下楼,快步离开了。 陈嫣然凝视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沉默良久,忽而缓缓摇头,发出了一阵自嘲的嗤笑。 “很可笑?对吧?是不是很可笑?林子轩,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像一只小丑?”她转过身来,眸底满含着嘲弄,“我原以为,跑到燕京就摆脱了你的控制,可我太天真了。钱仓是你的人,对吧?你可真厉害啊,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别管多么厉害的人物,在你面前都像一条狗似的,你一定很得意吧?” 她两手撑住窗台,头向后仰,交错的光线将那具玲珑窈窕的身子一分为二,显得梦幻又朦胧: “呵呵,到头来,我的所有努力,都是一场假象。要是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你可真是我的救世主、活菩萨,我是不是该给你跪下,感谢你这三年的照拂? 可是,林子轩!你经过我的同意了么!谁需要你照顾了!你可恶、可恨!从始至终,我就像一个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耍!” 林宇皱着眉:“我不照顾你,嫌我冷漠无情。我照顾你,又嫌我多管闲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女人,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 陈嫣然没有回答,她的身体颤了颤,然后就绵软无力的蹲伏在了地上,眼泪无声滑落。 “你就是一头魔鬼……”她的嗓音哽咽,“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为什么哪里都有你的影子,林子轩……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如果你厌恶我,走便是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林宇说罢,径自转身下楼。 他走下了楼梯,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双柔软的藕臂,牢牢抱住了他的腰。 林宇略微偏头,感受到女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沙哑的嗓音中,是极力压抑的低低啜泣:“你要走……就把我也一并带走吧……” …… 鸿兴商务酒店外。 秦俊坐在车里,目光阴翳的望着大门口,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少爷。”保镖凑到车边,微微俯下身子禀告,“王成也没走,在那边呢。” “随便,他爱守着,就让他守着吧。今晚这小子是我的,谁都别想抢。”秦俊把手里的香烟掐了,冷冷的问,“都安排妥当了么?” “少爷放心,全都是好手,只要这小子敢出来,就一定跑不掉!”那名保镖略一踌躇,又压低了声音,“只不过……” 秦俊斜着眼问:“不过什么?” “这姓林的小子貌似同陈小姐认识,倘若陈小姐发难,咱们还是……” “哼,瞧瞧你们这点儿胆子!陈小姐可也没说过,我们不能动这小子。我怀疑他的身份,抓过来问问有什么不对?”秦俊舒一口气,神色间竟涌动着丝丝兴奋,“说真的,我倒宁愿这姓林同陈小姐间……有那么点儿意思……” “嗯?”保镖蓦地一愣,望向秦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宁愿那小子同陈小姐间有那么点儿意思?这话该如何理解?莫非自家大少,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绿帽爱好者? 这个发现可了不得,堪称晴天一声惊雷啊……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手下人滑稽的脸色,秦俊自顾自的解释道:“燕京城内,很多人都猜测陈嫣然是傍上了某位隐身幕后的老男人,才会拥有如今的地位,不过现在嘛……” 保镖瞬间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家大少爷为什么高兴了。 如果陈嫣然同那姓林的小子之间真有故事,也就意味着先前的谣言不攻自破。毕竟那姓林的小子普普通通、一文不名,根本没本事在燕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浪。 陈嫣然容颜貌美,倾国倾城,又有着惊人的背景,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对燕京城四大家族的继承人而言,也拥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啊…… 秦俊又问:“我派你去打听这小子的消息,可问出什么来了?” “还是赵译那个大嘴巴。”保镖恭声回答,“据他说,这小子名叫林宇,是白家大千金的救命恩人,深得白近东和赵怡夫妻俩重视……” “呵,白家不足为虑。”秦俊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微微眯起了眼,“林宇么,这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体态肥硕的圆脸胖子从鸿兴商务酒店里走出来,带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上了早已等候在街边的一辆豪华轿车。 秦俊坐直了身体,皱着眉问:“那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保镖扭头瞥了一眼,同样神色茫然:“不清楚,少爷,要不要抓过来问问?” 秦俊满脸不屑:“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我对这种小鱼小虾,没兴趣。” 几乎同一时刻,坐在商务轿车里的白发老者,同样恭声问:“大庄主,这酒店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明显是打算对林先生不利,我们要不要帮林先生清清垃圾?” “不必了,那是四大家族的人,林先生自己会处理。”钱仓把玩着手里的存储器,目光灼灼,“我对这种小鱼小虾,没兴趣……” 第1203章 就要下雨了 “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还有工作,都早点儿回去休息吧。”陈嫣然站在门口,满面从容的淡声吩咐。 “是,陈小姐也早点儿休息,多注意身体。”金彪略微欠身,忍不住往旁边的套房投去了轻轻的一瞥,心底满是疑惑。 不过这是陈小姐的私事,他也不敢多嘴问什么,转身挥挥手,带着华夏天使基金会的其他几名成员离开了。 陈嫣然那具凹凸有致的身体倚靠着走廊墙壁,抱住肩膀,独自待了一会儿,然后才鼓足勇气,转身推开了房门。 林宇坐在沙发上,正在喝茶,手指轻揉着太阳穴,貌似在思量着什么。 台灯打在他那张清秀的平凡脸颊上,呈现出很深的阴影,竟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陈嫣然反手关严了房门,迈动修长玉腿,缓缓走了过去。 她也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但大腿上的撞伤仍在,忍不住蹙起黛眉,发出了有点儿痛苦的低哼。 林宇回过神,抬起脸望着她,问:“疼?” “嗯。” 林宇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向旁挪了挪身子,然后抬起了陈嫣然那条修长的玉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撩开了裙摆。 “你做什么……”陈嫣然吓了一大跳,脸蛋儿当即泛起了诱人的红晕。 这家伙,未免也太大胆了…… 她本能的想要去拽裙子,但伸出去的白嫩玉手却又僵在了半空,最终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抵抗。 圆润、修长、笔直、白嫩的玉腿,就这么毫无遮拦的呈现在林宇的视野中,大腿上赫然一块淤青,同旁边无暇的白嫩肌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林宇目光平静,将手覆盖了上去。 陈嫣然顿觉那块淤青的地方,泛起了阵阵温热,又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痒痒的,有点儿酥麻。 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嘤咛,绷直了脊背,下意识的别过脸去不敢看林宇,还特意伸手调暗了台灯,用来掩饰自己早已涨得通红的绝美俏颜。 对她而言,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同男人如此亲近呢…… 前后约有半分钟,林宇慢慢收回了手,再度抬起脸,但见得陈嫣然极力偏着头,俏脸酡红,长长的睫毛颤动,丰满的胸脯起伏,连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林宇诧异道:“你这副发了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陈嫣然猛地扭过头来,怒汹汹瞪着他,紧接着却又惊讶的发觉,大腿上的淤青完全消失,皮肤重归白皙紧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了。 “哼。”她没好气的冷冷一哼,赶紧扯下裙摆,遮住了那两条足以令无数男人魂牵梦绕的大长腿。 女人,都喜欢正人君子。但如果是心中的那个男人,宁愿希望对方流氓一点儿。 林宇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沙发上,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母亲,以前是燕京秦家的千金小姐。” 陈嫣然当即被吓了一跳,联想起从旁人口中听到了种种传言,瞪大了美目:“真的?那这么说……你的母亲就是……秦湘云?” “嗯。”林宇点头,“我这次来燕京,是为了她。” 陈嫣然蹙起黛眉,默默思量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消化着突如其来的震撼消息。 过了片刻,她红唇轻启:“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林宇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 很奇怪,尽管两人之间恩怨纠葛,剪不断理还乱,但这个女人,却分明比洛晓晓还要了解他。很多哪怕连洛晓晓都不知道的秘密,陈嫣然却清楚。 比如说,陈嫣然知道林宇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僭越了轮回,转世重生。 陈嫣然内心感到既欣喜又快慰,她明白,对于林宇而言,自己是值得信任的人。 “你……”她小心翼翼斟酌着词句,若有深意的问,“以前预见过么?” 林宇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缓缓摇头:“没有,我上个月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无比罕见的出现了一抹迷茫。 他挪开视线,再度摇头:“很矛盾,我知道,她还活着,但我又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陈嫣然是极端聪慧的人,她清楚,以江南巨擘林子轩的心性,并不需要安慰。 “倘若秦家人知晓了你的身份,一定会欣喜若狂。你的出现,于他们而言是一笔横财。但现如今,他们在不清楚你的身份之前,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扼杀。我在燕京三年,看透了这些世家大族的规则,他们什么都能做,唯独不能丢脸。”她很认真的分析道,“我给你一个建议。” “说来听听。” “继续装下去,别暴露身份。” 林宇眉梢微挑:“为什么?原因何在?” 陈嫣然的身体慢慢前倾,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咪,漂亮的美目清澈又明亮,闪烁着丝丝狡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想让燕京秦家来吸你的血,将你当成一块肥肉。就尽力去激怒他们、挑衅他们,撕破脸皮,彻底决裂。到那时,你把母亲带回江南生活,从此以后同燕京秦家再无瓜葛。” 林宇微眯起了双目,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这女人,的确够聪明啊,她清楚自己最担心的是什么……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林宇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 陈嫣然不禁一怔,傻愣愣瞅着他的背影:“你做什么去?”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可是……”陈嫣然张了张红润小嘴,扭头瞧瞧窗外,憋红了俏脸才冒出一句,“马上就要下雨了。” 林宇道:“不可能,今晚天气这么好,放心吧,不可能下雨。” 陈嫣然:“……” 真是货真价实的钢铁直男啊,我又没当你是气象台,用得着你提醒么!本姑娘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却丝毫不懂风情…… “哦。”陈嫣然倚靠着沙发,明显意兴阑珊,“那你走吧。” 她目送林宇出了门,紧接着抓住身旁的抱枕,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眸底满含着气恼: “真可恨!” 第1204章 找你谈谈 林宇两手揣进口袋,慢悠悠的下楼梯。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他掏出来看看。今晚的微信群很活跃,原因在于洛晓晓财大气粗的发了个红包。 杨惜惜手气最佳,抢了足足两万多,丝毫不觉得拿了情敌的钱有失脸面,还在在群里得意洋洋的炫耀,表示自己又能买漂漂亮亮的新裙子了。 薛雨薇:“呸!不知廉耻,有失体面!” 通房丫头:“略略略略略略……” 然后发了个吐舌头的可爱小表情,以示挑衅。 都这么晚了,两个小妮子估摸着已各自回寝,她倒是不用担心会因此而挨揍。 宁心柔表示:“红包接龙,手气最好的继续发。” 通房丫头:“反对!” 宁心柔:“反对无效。” 闹腾了好一会儿,杨惜惜在群里其他成员的威逼利诱下,哆哆嗦嗦的发了一个红包,还搭配了一个财神爷抖帘子的中老年表情包,上面金灿灿的三个大字: 拿去花! 薛雨薇手气最好,抢到了五毛…… 洛晓晓:“踢了吧……” 薛雨薇:“同意。” 通房丫头:“嘤嘤嘤,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有意转移话题,特地@了一下洛晓晓问:“你为什么发了五个红包?” 洛晓晓:“因为群里有五个人呀。” 宁心柔:“快别闹了,咱们群里这头万年潜水老乌贼,那么好面子,会跑出来抢红包么?” 通房丫头:“说真的,装逼小能手好些日子没冒泡了,宝宝还真有点儿想他,嘤嘤嘤……” 薛雨薇:“又发骚了,又发骚了……” 林宇满脑门子黑线,打开输入框,闷闷的发送了一条信息:“我看着呢。” 通房丫头:“哟,装逼小能手上线了。” 宁心柔:“臭不要脸,偷偷窥屏,好闷骚啊。” 薛雨薇:“寂寞啦?想没想我?为什么不给人家打电话呢……” 林宇:“……” 本尊不要面子的么?等我回了江南,挨个儿收拾你们!给我等着! 洛晓晓:“滚滚滚,都别勾搭我男人。@林宇,你在哪呢?” 林宇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蛮认真的回复:“酒店,我在这里遇到了陈意涵。” 宁心柔:“陈意涵?她也在燕京?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没打起来吧?” 洛晓晓:“你得小心,陈意涵的心思太多,你们之间又有仇,别被她骗了。” 通房丫头:“酒店,陈意涵,我的天,信息量好大。禽兽,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啊?” 薛雨薇:“惜惜说到点子上了,他们两个在酒店……” 林宇满脸无奈。 “没那么复杂。”他发送完这条消息,走出酒店大门,抬起头环顾四周,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有时间再解释,我先去杀几个人。” 四女:!!! 林宇不再理会群里的消息,将手机放回口袋。 模样甜美的女迎宾员伫立左右,冲他欠身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林宇目不斜视,几步下了台阶,扯起大衣的兜帽罩住头,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急匆匆往前走。 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功夫高手,从前后包抄过来,截住了去路: “小兄弟,我家少爷请你过去谈谈,有空么?” 林宇沉声道:“可以,带路。” 对面这群人没料到这小子竟如此配合,没有半点儿畏惧惶恐的意思,都颇觉诧异,不由得面面相觑。 为首的家伙招了招手,道:“那就走吧,别想耍花招,你跑不了。” 林宇跟随着这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了三十多米,就看到了正站在路灯下抽烟的秦俊。 长长的车队停在街边,其余二三十名保镖堂而皇之的林立两侧,满脸严肃,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用秦俊自己的话来说:“本少对付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毛头小子,还至于偷偷摸摸么?” 今夜的鸿兴商务酒店外,并不太平。 王成坐在街对面二楼的一家饭店窗边,目光穿过夜色,凝望着路灯下的那群人,若有所思。 白近东、赵怡夫妇,以及女儿白小苗、赵家大少赵译,也没有离开,躲在斜方向上的另一辆加长商务车里,神情各异。 “先生……”白小苗低低的唤了一声,软绵绵的身子耸了耸,便要冲下车。 赵怡赶紧伸手将女儿拦了回去,轻声安慰:“小苗,你先别急,再等等看。如果秦俊对小林不利,我和你爸爸不会坐视不理。” 白近东脸色变了变,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却着实犯了难。 以白家的底蕴,去正面硬杠秦家,还是有点儿压力啊…… 白近东不由得偏头望向了赵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别别别!”赵译赶紧摆手,一副瞧好戏的架势,“姑父,你消停点儿啊,别以为我会救那小子。他方才在宴会上冷嘲热讽的,你也瞧见了,我帮他?我脑残啊?呵呵,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我宁愿秦俊出手,替我好好收拾他一顿!” 白近东闷闷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好事者,在宴会散了后都没走,而是各自挑选地方守在附近,瞧一瞧好戏。 今晚的变故,实在是太令人感到好奇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既无身份、也无背景,居然同名满燕京城的大美人陈嫣然搭上了关系,任谁不想探究几分? 鸿兴商务酒店楼上,陈嫣然慢慢推开了窗子,拿起了望远镜,美目凝视着楼下的动静。 “要开始了么。”她抿了抿樱唇,心下怨气满满,“不留下来陪我,却跑去同人打架,你的脑子是有多不开窍啊……” 过了一会儿,她的唇角又不禁缓缓上翘,悠然道:“这样也好,过了今晚,整个燕京城都会知道,我是你的女人,看你以后还怎么跑……” 她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关上窗子,拉严了窗帘。然后无比优雅的脱下了长裙,嘴里竟然开心的哼起了歌儿,姿态妖娆的走进了浴室…… 第1205章 这小子惨啦 秦俊掐灭了指间的香烟,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林宇,表情有些阴冷。 他明显继承了祖辈们的优良基因,相貌英俊潇洒、身材高大挺拔,站直了身体,要比俗世形象的林宇足足高出了一头。 “林宇,对吧?你从哪来的?”他歪着头问,“我知道你那点儿背景,别想耍花样。” 林宇眉毛微微挑起来:“哦?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俊笑了笑:“听说你是白家大千金的救命恩人,是吧?但你别以为仰仗着白家的势力,就能在我面前嚣张。实话跟你讲,区区一个白家,在我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怎么想的,不重要,我更不关心。”秦俊凑近了,冷冷盯视着他,“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能令我满意,今晚就放了你,否则……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林宇道:“说来听听。” 秦俊眯起眼:“你同陈小姐是什么关系?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告诉我,然后,你就可以滚了。看在陈小姐的面上,我不会伤你,但你要记清楚我的话,我要你滚,是滚出燕京,永远不准再出现,听明白了么?” 四周的保镖又往前迈出一步,齐齐围拢上来,无形中给人巨大的压力。 秦俊仰起下巴,满脸倨傲嚣张的问:“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宇吁一口气,慢悠悠挽起了袖子,“事实上,你让我有点儿生气了……” “给脸不要脸!”秦俊骂了一句,径自转身走到了路灯下站定,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他背过身子并不去看,从手下人那里接过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聚集在四周的三十余名保镖,宛若凶神恶煞一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呵呵,小子,敢对我们少爷不恭不敬,你这是找死啊……” 偷偷隐匿在四面八方,默默观察着这一面的所有人,几乎全都在此刻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了滑稽之色。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惨啦! 街边楼上,王成别开了脸,困惑的皱起了眉:“闹成了这个样子,陈小姐都没出面,看来这小子也没什么分量啊……莫非……我先前的预判都是错的?” 街边的加长商务轿车里,赵译满脸笑嘻嘻:“让这小子装逼,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好脾气呐?” 姑姑赵怡忧心忡忡:“你够了,别说风凉话,那好歹是小苗的救命恩人。” “呵,什么狗屁的救命恩人?”赵译不以为然,“姑姑,你别被那小子诓了,我怀疑他没安好心,惦记着白家的产业。今晚被秦俊搞残了也好,省去一个祸害。” 白小苗的身体簌簌发抖,俏脸苍白没有血色,忽而牢牢攥住了父亲白近东的衣袖。 “小苗,你……”白近东愕然偏过脸,望着女儿那双充满担忧和乞求的大眼睛,满心的欢喜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浓浓的焦躁。 “我……我这个……唉!”他沉沉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我过去说几句话。只要小林别太固执,秦俊毕竟是个小辈,总该给我几分面子。” 白近东心不甘情不愿,但女儿苦苦相求,对方又是白家的大恩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 他慢腾腾的挪动身体,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赵怡忧心忡忡的叮嘱:“秦俊为人阴狠,做起事来六亲不认,你最好小心点儿,多带几个人过去。” “放心吧,料想他也不敢……”白近东话音未落,耳畔就听得嘭然一声低沉的闷响。 哪怕是在车来车往的繁华大街上,这道声音也分外清晰,就好像装满水泥的麻袋从高空扔下来,摔在了地上。 白近东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霎时间瞠目结舌,手脚冰凉! 四面八方,观察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被他们所见的景象吓傻了! 路灯下,手下人打着了火机,凑过去帮自家少爷点烟。 秦俊听到闷响,满不在意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给我狠狠打,直到他愿意开口为止……” 他说话间,身体微微前倾,将叼在嘴角的香烟凑近了火机。 就在这时,手下人捏着火机的那只手倏而狠狠一抖,突突暴跳的火苗直接燎到了秦俊的鼻子。 “你他妈……” 秦俊勃然大怒,嘴里咒骂着抬起头,就见得手下人连连后退,脸颊铁青、满眼惊恐:“少……少爷,你身后……身后……” “什么?”秦俊茫然扭头看,当即身体僵硬,傻呆呆张大了嘴,原本叼在嘴角的香烟“吧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身躯笔直如树,戴在头上的兜帽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在他抬起的那只手臂上,赫然吊着一个魁梧高大的男子,拳头从后者的胸口洞穿,正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 一拳,毙命! 方才的低沉闷响,竟然是林宇一拳,打穿了这名强悍保镖的身体! 时空仿若就此凝固,足足过去了几十秒,聚集在周围的保镖们才骤然醒悟,轰然暴退! 他们再度望向中央年轻人的目光,再也没有了鄙夷蔑视,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惶恐和忌惮。 死去的那个家伙,绝对是在场这些人中的巅峰好手,甚至都隐隐有了突破入道的迹象。他的身体强度,什么所谓的“胸口碎大石”根本就不在话下,居然被一拳头就打了个通透? “搞什么……活见鬼了……”秦俊对手下人的底细最清楚不过了,那么厉害的高手,一拳就被打死了? 他当即吓得脸颊惨白,跌跌撞撞的后退了数步。 林宇将那条沾满鲜血的手臂慢慢垂下来,尚还温热的尸体便摔落在地。 他缓缓仰起脸,盯视着秦俊,面色波澜不惊:“你哪来的资格,在我面前嚣张?” 秦俊蓦地打了个寒噤,紧紧咬着牙关,满脸怨毒:“一起动手!一起动手!我不信搞不死你!” 第1206章 找你爹来报仇 聚集在四周的保镖们,也都不是良善之辈。待得他们回过神来,便呲着牙,目漏凶光,一拥而上。 林宇抬手揪住了一人,狠狠往地面一摔。 嘭! 人行道上的地砖崩裂,那人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仰面横躺,七窍流血,浑身上下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死了! 这还不算完,林宇又拽住另外一名冲过来的保镖,将那堪比常人大腿粗细的胳膊,“咔嚓”一声掰断。紧接着,在对方凄厉而痛苦的哀嚎声中,他五指按住那颗圆溜溜的脑袋,反向一拧。 咔! 脖颈碎裂,保镖的脑袋歪斜着垂下来,嘴角溢血,尸体软绵绵摔落在地。 又死了! 动作太快、下手太狠,只要出招就是一条人命! 在场这些保镖们全都吓破了胆,方才的暴怒无影无踪,战战兢兢的再度后退,终于意识到,他们绝非这年轻人的对手,只要冲上去,唯有送死而已! 大街之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那些心志薄弱的女人,远远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声惊叫: “啊!杀人了!杀人了!” 甚至有几辆车,司机在仓皇中失去了控制,撞上了街边的护栏。 “死人了!” “快报警!快报警啊!” 当街杀人,性质太过恶劣。终究还是引发了骚动,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少爷。”一名手下人凑到秦俊近前,喉结滚动,满脸惊恐的道,“这小子搞不好……是修真者!” 秦俊的身体狠狠一颤,那张脸倏而变了颜色。修真者?这么年轻的修真者? 开什么玩笑! 他再度抬头,却见得林宇已经满脸从容的走过来,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只垂下的手臂,鲜血淋漓,场面血腥。 周围的保镖们想要冲上来保护自家少爷,但看了看惨死的同伴,终究是没有那个胆子。 秦俊浑身发抖,连嗓音都变了腔调:“你……你想怎么样……” 林宇斜眼瞅着他,忽而闪电般的探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人生生提起来。 四周的保镖顿时一片大乱,纷纷叫嚷: “放了我们少爷!” “快把人放下!” 这位可是秦家大少爷啊,要是也被这小子杀了,他们作为贴身保镖,面对秦家家主秦孝廉的雷霆之怒,一个都别想活命! 林宇对周遭的叫嚷置之不理,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秦俊在自己手里挣扎、崩溃,那张脸逐渐变得铁青,最后无力的垂下手脚,形如一只待宰的鸡。 “你……”秦俊由于窒息,整张脸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死灰,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你最好……别太过分……” 林宇问:“我就过分了,又能怎么样?” “我……我爹……是秦家家主,不……不会放过你……” “好极了。”林宇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整齐牙齿,而后毫不犹豫的抡起了一脚。 咔嚓! “啊!”秦俊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尖锐嚎叫,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痛苦的翻着白眼儿,当场屎尿齐流。 一条腿,被林宇生生踹断了…… “去吧,找你爹来报仇。”林宇将秦俊扔在地上,低低嗤笑道,“告诉他,我姓林,从江南来的。” 话音落下,他又扯了扯头上的兜帽,潇潇洒洒的转身,扬长而去。留下秦俊瘫软在人行道上,手脚抽搐、肌肉痉挛,发出野兽一般低低哀嚎。 那些跟随而来的保镖全都惊得冷汗涔涔,围绕着秦俊,直挺挺跪倒在了地上,目送林宇大摇大摆离开,却不敢阻拦。 “少爷,少……少爷,您怎么样……” “快!快送医院!” “通知家主!马上通知家主!出大事了!” 保镖们乱做了一团,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透着哭腔…… 楼上的饭店包厢里,王成霍然起身,捏在手中的杯子滚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裤子而浑然不觉。 “疯子!这就是一个疯子!”他脸颊苍白毫无血色,转身急匆匆向外走,“快!快离开这里!回去见我爹!” 街边,白近东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急忙俯身钻进了车厢,吩咐司机:“快开车!离开这里!” 赵怡牢牢抱住了丈夫的胳膊,身体一阵阵颤抖,满眼惶恐:“闹大了,彻底闹大了,他……他怎么敢……” “卧槽!”赵译好悬没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整张脸灰绿灰绿的,语无伦次,“这小子是魔鬼么?他……他居然踹断了秦俊的一条腿?秦家那可是……秦孝廉那老东西怎么可能……怎么……” 尽管秦俊遭受了同他当年一般无二的遭遇,但赵译却没有表露出丝毫快慰开心,反而有点儿惊惶不安。 他作为赵家大少,很清楚秦家的背景。 燕京四大家族,表面看起来并驾齐驱,但秦家却是背景最深、战力最强! 秦家可是同修真界有牵连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那是在十三处的监管下,刻意藏拙罢了。林宇今天晚上,无异于是拔了老虎的须子,以秦家家主秦孝廉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亲儿子被人打断了腿,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闹大了,彻底闹大了! 白近东脸色无比难看,满心惴惴不安:“小苗,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敢……”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惊慌失措,白小苗反而安静下来了。小丫头并拢玉腿,乖乖巧巧坐着,腰背笔直,表情呆呆木木的,有点儿萌。 白近东也清楚问不出什么来,轻轻舒一口气,心下竟然有点儿庆幸。 还好刚刚没有直接冲过去强出头,要是被卷进纷争里,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报答恩情不假,但他作为白家家主,首要考虑的还是家族安危。 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却要将整个白家搭进去,未免得不偿失…… 白近东又偷偷瞄了瞄女儿,见白小苗似乎并没有焦躁不安,他同妻子赵怡彼此对视,都免不了心生疑惑。 怎么回事?女儿应该最挂念那姓林的小子才对啊?莫非她有把握……秦家奈何不了林宇?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一夜的燕京城,注定无法平静。 秦家大少爷,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打成了残废,宛若一场犀利的飓风,扫荡全城! 第1207章 同一个人 燕京医院。 窗外,繁星漫天,秋风飒飒,沁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清冷。空荡荡的走廊里,声控灯泛着幽幽的惨白光芒,尽显阴森。 楼梯口,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秦家家主秦孝廉三步并作两步,脸颊铁青的冲进了走廊。 他满眼阴戾,状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后面紧紧跟随着燕京秦家的族人们和大批保镖,黑压压一大片人头。 “在哪里!在哪里!”秦孝廉厉声喝问,在走廊里横冲直撞。 “秦家主,请……请往这边走……”主治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跑出办公室,吓得冷汗涔涔,满心惊惶 几分钟后,秦孝廉在燕京医院的高档病房里,看到了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 秦俊直挺挺躺在病床上,脸颊蜡黄,憔悴不堪。看到父亲,他整张脸痛苦的扭曲起来,浑身肌肉痉挛,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哭腔: “爹……爹……报仇,您可要为我报仇啊……” 那些原本护持秦俊左右的手下人,静静林立于病床旁边,看到家主带人走进来,齐刷刷跪倒在地,刹那间汗流浃背。 秦孝廉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目呲欲裂:“我儿的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回答:“秦家主请放心,秦少爷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不过……” 秦孝廉嗓音低沉:“不过什么?” “不过……秦少爷的腿伤太重,即便康复,恐怕也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秦孝廉额头青筋暴起,沉沉喘了两口气:“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变成了残废?” 主治医生犹豫了半晌,脸色变幻,沉默着点了点头。 “胡说八道!”后方一名秦家长辈怒汹汹的出言道,“赵家的小子,当初也是被打断了腿,在你们燕京医院就被治好了,凭什么秦家的孩子就不行?你是不是没尽力?” 当即,四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就迎了上来,将主治医生团团围住,面露凶光。 “诸位!诸位消消火,我真的尽全力了!”主治医生不断擦着额头的冷汗,苦苦哀求道,“虽然都是腿伤,但两者并不是一回事,不能相提并论……” 秦孝廉扭头望着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主治医生脸色发苦:“秦家主,尽管赵少爷当初也被打断了腿,但下手者明显留有余地,接骨非常顺利。但秦少爷……他是粉碎性骨折啊,骨骼断口非常严重,现如今的医疗手段根本没办法让他恢复如初,对方在出手的时候,分明是……分明是……” “你说。”秦孝廉满面狰狞,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主治医生张了张嘴,才有点儿艰难的道:“对方故意下了狠手,就是打算让秦少爷变成残废。从今往后,秦少爷怕是……离不开拐杖了……” “放屁!你胡说八道!”一名暴躁的保镖冲过来,死死掐住了主治医生的脖子,“我们大少怎么会变成残废!你给我尽全力!好好治!治不好我弄死你!” 主治医生被原地拎了起来,翻着白眼儿,张大了嘴呼吸,口水都淌出来了…… “放开他。”秦孝廉沉沉吩咐,无力的摆了摆手。 已经落得了这步田地,哪怕是将医生大卸八块,也是回天乏术啊。 那名保镖微微发愣,这才收敛了怒气,松开手,弓着腰退到了一旁。只留下主治医生瘫软在地,捂着灼痛的喉咙,眼底翻涌起浓浓的惊恐不安…… 秦孝廉望着病床上的儿子,缓缓迈步走过去,面色凝重。 “爹……”秦俊眼泪滚滚,脆弱无助宛若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我娘呢……” “在娘家,正在往回赶,很快就会来看你。”秦孝廉拍了拍儿子搭在床沿上的手,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额头鬓角斑白,仿若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几岁。 他抬眼望着跪倒在地的那些秦家手下人,目光宛若两柄锋利的刀子。 “家主!我等无能!” “请家主责罚!” “原来你们也知道啊,若非养了你们这群废物,我儿何至于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秦孝廉的声音嘶哑,“他,可有什么话留给我么?” “那小子让我们告诉您,他……他姓林,从……从江南来的……” 秦孝廉的身体倏而绷紧了,好像一张拉满弦的劲弓。 “好啊,孽种!”他咬牙切齿,整个人簌簌发抖,“你弟弟,不久前在金纺会所被人打伤的消息,听说了吧?” 秦俊流着眼泪,言下透出浓浓的不满:“爹,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要管那个废物啊。我……我都残废了,为我报仇,您老为我报仇啊,我要将那个姓林的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堂堂秦家大少,今夜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现在只要一想起那等场面,他就忍不住满腔屈辱悲愤。 “作为秦家的顶门少爷,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应该清醒一些。”秦孝廉偏过头,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儿子布满屈辱和愤怒的脸,“打伤你弟弟的家伙和今天打断你腿的,是同一个人。他是你二姑的儿子,是你二姑当年背弃家族婚约,跑到江南省留下的野种!” 秦俊身体僵硬,猛地瞪圆了眼,神情错愕。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那位二姑的印象,已经相当模糊了…… “当年,我真不该心慈手软啊……”秦孝廉咬紧了牙关,腮帮子肌肉绷住了,双目中逐渐蔓延起了猩红之色。 “你好好养伤吧,不要多想,这件事交给为父处理。”他又拍了拍儿子的手,旋即起身向外走。 “爹!爹!”秦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却又摔了回去,“您做什么去!” “去一趟王家,有些事情问。”秦孝廉话音落下,挥挥手,带人出门而去…… 第1208章 求求你,杀了我 林宇穿梭在夜色下的小胡同里,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宛若一头孤独的鬼。 废了秦俊的一条腿,是他有意为之。以秦家家主秦孝廉睚眦必报的个性,必定会展开疯狂报复,这个时间不知道有多长,但肯定不会让他等太久…… 忽而,身后传来犀利的猎猎阴风。 林宇当即转过身形,抬起胳膊,张开五指抓了出去。 他的那只手,牢牢捏住了对方白皙的脖颈,将偷袭者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嘭! 墙壁骤然崩开密密麻麻的裂缝,蜘蛛网一般蔓延向四周。 林宇往前迈出一步,身体微倾,近距离打量着女魃那张完美无瑕的妖娆面容,目光冰冷寒冽:“你已经退阶了,怎么还敢来挑衅我?” 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耳廓中传来骨节挤压的“咯咯”声,令人头皮发麻。与此同时,女魃的身体扭曲起来,微张着嘴,爆发出低弱而痛苦的呻吟。 “化境,看来你这段时间的收获,不怎么样嘛。”林宇又凑近了一些,扯下兜帽,鼻翼间萦绕着女魃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儿,低低嗤笑道,“你还想让我杀你多少次?真自信到,认为我没办法让你形神俱灭?” 林宇在燕京郊区的小公园里,同女魃第一次遭遇时,后者的修为还是半神。林宇杀了女魃一次,将这头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打退了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吞噬了无数凡夫俗子的气血,女魃也不过才堪堪恢复到了化境。 毕竟普通人的气血之力,太微末了。女魃始终没有机会,如上次在地下基地那般,遭遇大量的修真者,甚至于杀死一位化境天师。 现如今的女魃拥有足以媲美半神强者的体魄和战力,即便是化境修为,也要远远超越寻常的天师强者,但在林宇面前,她这点儿道行就太不够看了。 四目相对,凝视着彼此。 女魃的血红色双瞳,澄澈清冷,如一块血红色的瑰丽琥珀。而林宇的眼底深处,针尖大小的火苗徐徐跳跃升腾,将瞳孔都染成了赤金之色。 静静的对视了许久,林宇在女魃的双眸中,并没看到他所熟悉的惊恐忐忑,反而冷静如幽井,便饶有深意的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他缓缓松开了手,看着这具曼妙的躯体从墙壁滑落,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用手捂住淤青的脖颈,瑟瑟发抖。 林宇两手揣进口袋,转身就走。 女魃的身体耸动,忽而死死攥住了他的裤脚。 “你别太过分,松开。”林宇冷声道。 女魃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于是林宇径自转身,一脚将她踹了出去,那具柔弱的身体,好似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撞在墙壁上,轰然闷响。 林宇面无表情,抬脚正准备离开,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呜咽,如同受伤的野猫哀嚎: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林宇再度顿下脚步,嗓音波澜不惊:“如果我拒绝呢?” “杀了我吧……”女魃跪着爬了过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杀了……杀了我吧,太痛苦了……” 林宇又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杀了你?” “求求你,杀了我吧……” 女魃趴伏在林宇的脚边,苦苦哀求。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说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信念。但她却在心下肯定,面前这个年轻人,一定有真正的手段,令自己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轮回! 林宇仰起头望着满天繁星,轻轻吁出一口气。 永生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然而此时此刻,那个已经实现了这一切的家伙,却只想要死亡。 林宇早就明白了,女魃生存的年代,同现如今截然不同。那个时候,修真之风繁盛,名派大宗林立,修真者横行,猎物当然有很多。 而现在呢?虽然灵气逐渐复苏,但还处于末法时代的尽头,修真者如凤毛麟角,太过稀少。 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女魃根本无法获得足够的力量,以对抗诅咒。她只能去打那些凡夫俗子的主意,还要忧心忡忡的躲避十三处的追捕。 这就好像一头凶猛的狮子,作为百兽之王,本应风风光光。但它找不到猎物,只能去挖泥浆里的虫子果腹,每日承受无穷无尽的饥馑煎熬。 太痛苦了,痛苦到无法承受。诅咒好似无穷无尽的蚂蚁,每时每刻啃噬着心脏。 所以,女魃选择了放弃,跑到林宇这里只求一死。 唯有死亡,才得解脱。 “死掉远比活着容易,对吧?”林宇的脸色骤然泛了青,俯身将女魃拎了起来,重新按在了墙上,冷幽幽的目光逼视着她,“但我知道,你本是不想死的,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了。” 女魃面色木然,眸光竟有些呆滞。 她有些难以理解,对面的家伙,何以忽然有了这么巨大的情绪波动。 女魃对生命的理解,局限于生存,而林宇对生命的理解,专注于死亡…… 他们两个,就好像太极阴阳图的两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永远无法交融。 “住手!你在做什么!”远方的巷子口,陡然传来了一声暴喝。 紧随其后,一名戴着眼镜、身穿廉价西服的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晃动着捏在手里的手电筒,冲着林宇叫嚷:“混蛋!快放开她!” 林宇歪着头:“哦?英雄救美么?” “我再说一遍,快放开她!”男子另一只手举起了屏幕发光的手机,“信不信我报警!恶棍,你要坐牢的!” “哈,哈哈哈哈。”林宇放声大笑,骤然松开了女魃。 他重新扯上了运动服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转身就走,扔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英雄,祝你好运。” 男子怔怔望着林宇的背影,神色有点儿发懵。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快步冲到墙角蹲伏下来:“姑娘,你没事吧?放心,有我在呢,你已经安全……” 他的身体倏而僵硬,在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凝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俏颜,满眼痴迷…… 第1209章 屠龙的少年 男子直勾勾的望着,微张着嘴,已经彻底瞧傻了。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保险推销员,在燕京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拿四五千的月薪,租住在偏远破落的小区,整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就好像被贬落凡尘的仙子,哪怕不言不语、不喜不怒,眉眼间却仍旧蕴含着无限风情。 火红色的长发,白皙如玉的面容,挺翘小巧的琼鼻,嫣红的小嘴…… 尤其是那双血色的双瞳,澄澈而妖娆,如同两颗晶莹的红宝石,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女魃抬起精致绝美的面容,微微偏着头,冷声问:“我美么?” “美,美,你……你太美了。”男子狠狠打了个哆嗦,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探出手去抚摸女魃火红色的长发,“你可真美,任何人见了你,都会想入非非……” 他的眼底逐渐翻涌起炽烈和贪婪,身体不受控制的缓缓前倾,心下蠢蠢欲动。 七情六欲,任何人都无法摆脱。情欲,同吃饭、睡觉没什么区别,它隐匿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是一种最最真实的本能。 但人世间的规则和伦理,却将这种本能生生压制住了。 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说“我饿了”,但却没办法直言不讳“我想要”。 野兽,潜伏在每个人心底的最幽暗处,关在笼子里。只要一把钥匙,将它放逐出来,就会焚烧一切、毁灭一切。 女魃,恰巧就是那把钥匙。她是美丽的、妖娆的、妩媚的、神秘的…… 她的诅咒是“饥渴”,那本就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欲望,所以当她面对其他人时,也将这种本能无限放大了。 男子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座火山,往日里火山在休眠,隐忍着、沉默着,卑躬屈膝承受着人世间的苦难。 但现在,火山爆发了! 他想要掠夺,想要索取,想要得到一切。 “对……对不起……”男子呼吸急促,凑得越来越近,女魃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气味儿,令她神魂颠倒,“对不起,你太美了,你太美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话音落下,他猛地伸出手,抓向了女魃瘦削单薄的肩膀。 而女魃也适时扬起胳膊,捏住了对方的手腕,冷冰冰问:“你想做什么?” 她没有勾引,从始至终都没有。她仿佛是无辜的,但男子心底的邪念,却的的确确被引燃了…… “你别反抗,我……就不会伤你,我只是需要……别拒绝我,不然……”男子的那张脸,逐渐变得扭曲而狰狞,形如一头疯狂的野兽,向女魃扑了上来。 “你们,都一样。”女魃仍旧是那副呆滞木讷的表情,但紧接着,她澄净的眸底闪烁起了猩红的光芒。 她愤怒了,绝美的面容不见了,层层叠叠的诅咒符文从白皙的皮肤下浮现出来,如同蚯蚓般蠕动,尽显狰狞可怖。张开的嘴中,尖锐的獠牙嶙峋,暴露出食肉猛兽一般的凶残。 “啊!”男子发出了尖锐的惊叫,瞬间清醒了大半,“你是什么东西!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他满脸惊恐骇然,拼了命的蹬刨腿脚,剧烈挣扎,想要挣脱女魃的束缚,但却无济于事。 “鬼!你是鬼!鬼啊!”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被吓得涕泗横流,“救命!快救命!” “你不是说我美么?”女魃慢悠悠的说着,忽而扑上来,一口咬了上去…… 猎物和猎人,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距此两条巷子远,林宇轻轻倚靠着墙壁,嘴里发出了淡淡的嘲弄嗤笑:“果然如此。” 没有谁是纯粹干净的,这世界本来如此。 情欲、贪婪,林宇也无可避免。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能否将那头猛兽死死关进笼子里…… “屠龙的少年,最终都会变成恶龙么?”林宇低低自语,缓缓摇头,旋即转身离去。 刚刚那个人,倘若能将清明保持到最后,林宇一定会出手相救,不会任其沦为女魃的猎物。 但很可惜,从一开始,他就沦陷了…… 可是,又不能仅此将男子评价为恶人,事实上,他是无辜的可怜虫,只是不值得拯救罢了…… 站在上帝的立场上,往下看,善与恶只是人类的两张面孔,本无对错之分。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持续的冲突与对撞,才使得人类繁衍生息,创造出灿烂瑰丽的文明。 林宇用兜帽遮住脸,又往前走了两条街,路过一根根散发昏暗光芒的路灯,行走于光明和黑暗的交叠。 然后他走进破落的小区,上楼梯,从口袋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打开房门。 喵! 客厅里没有开灯,沈妃丽穿着宽松的纯棉睡衣,抱着布偶猫盘腿坐在沙发上,怨气满满的望着他。 林宇站在门口,反手带上了房门,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不需要去上班么?” “姓林的。”沈妃丽板起俏脸,明亮的眸光穿透黑暗,牢牢锁定了他,然后抓起身旁的抱枕就砸了过来,“你这个混蛋!跑出去快活够了才滚回来!拿老娘这里当旅馆啊!” 呼! 林宇伸手,将横飞过来的抱枕揪住,有点儿哭笑不得:“跟个寡妇似的,这么大怨气?” “你骂谁寡妇?老娘可还没嫁人呢!看我不撕烂了你这张臭嘴!”沈妃丽扔掉怀里的布偶猫,气势汹汹的从沙发上弹起来,不依不饶的便要冲上来扭打。 忽然,她在林宇对面停下了脚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傻呆呆发了会儿怔。 林宇问:“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全都是血?”沈妃丽俏脸惨白毫无血色,急忙按亮了客厅的灯,“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你别吓我!” “没事,不是我的血。”林宇慢慢探出一只手,捏了捏女子吹弹可破的柔软脸蛋儿,咧嘴一笑,“杀了几个人而已。” 沈妃丽:“……” 第1210章 已经睡过了? 从浴室里,隐约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沈妃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布偶猫紧紧抱在怀里,没有了先前的愠恼埋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充斥着浓浓的惊惶忧虑。 她哆嗦了一会儿,从身旁捡起手机,打开必应页面,输入问题:老公杀人了怎么办? 修长白皙的手指悬空着,却始终没有点下搜索项。 沈妃丽蹙起弯弯的黛眉,犹豫了一会儿,默默将问题改成:男朋友杀人了怎么办? 她扬起俏脸望着浴室方向,目露迷茫,手指又悬空了一会儿,表情有点儿闷。 老公么?绝对算不上吧,自己根本都不了解这个人。男朋友么?好像……也太勉强了一些…… “糊涂了糊涂了!”沈妃丽拍了拍光洁的前额,稳下心神,重新输入:室友杀人了怎么办? 网页上显示的回答干净利落:报警! “神经病啊!”沈妃丽将手机扔下,把那张精致的脸蛋儿埋进布偶猫柔软的皮毛里,“呜呜呜,羞羞,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窝藏了一个杀人犯,咱们该怎么办……” 傲娇的猫咪最讨厌铲屎官突如其来的发神经,不满的哼哼着,拱了拱肥肥胖胖的身体,想要摆脱这讨厌雌性的蹂躏。 突然,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沈妃丽吓了一个哆嗦,不小心压到了布偶猫那毛茸茸的小爪子。后者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嚎叫,从她怀中挣脱,跳到了对面的沙发上,一个劲儿的呲牙表示愤怒。 “该不会是警察上门了?来抓他了?”沈妃丽僵坐在沙发上,呆呆发了会儿傻,紧接着猛地回过神,一骨碌身子从沙发上翻下来,蹑手蹑脚的溜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儿向外张望。 楼梯口的声控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照得很不真切,但沈妃丽还是能够清晰辨别,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开门。”门外的女子懒洋洋道,貌似早就察觉到了沈妃丽的小动作,“别偷看了。” 沈妃丽确定,对方肯定不是来抓林宇的警察。如果是警察上门啊,第一句话肯定是“同志,麻烦开一下门,我们查水表。”或者是“你家是不是漏水啦?楼下住户投诉,快开门我们检查一下。” 嗯,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套路快用烂了…… “不是警察。”沈妃丽心下蓦地一松,旋即又警惕起来了,默默思量,“深更半夜,从哪跑出来的妖艳贱货?” 她深深吸一口气,抬高了音调问:“你谁啊?干嘛的?深更半夜,我不睡觉啊?” “别废话。”门外的女子冷声道,“我找林宇。” “果然,又是那混蛋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知道勾引了哪个小婊砸。”沈妃丽心头的怨气又被勾起来了,决定跟对方狠狠干一架,气急败坏的开了门,决定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我跟你讲啊,不管你跟姓林的是什么关系,这里是我家,你别嚣张……” “废话真多。”钟若曦迈步走进来,一手揣进皮衣口袋,另一只手随意的一挥,就将叽叽喳喳叫嚷的沈妃丽拍到了墙上,好悬撞的半身不遂…… 沈妃丽疼得龇牙咧嘴,怒气冲冲:“你!” 钟若曦扭过头,美目横着她:“嗯?” “你……”沈妃丽意识到自己干不过人家,还得吃亏,当场认怂,语气逐渐软下来,“你脱鞋,踩脏了地板我还得擦……” “哦。”钟若曦俯身,扯开了鞋带,蹬掉皮靴,然后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抬手指了指浴室,“洗澡呢?” “嗯。”沈妃丽揉着酸疼的腰和屁股,重新带上房门,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有啤酒么?给我来一罐,渴死了。”钟若曦在沙发上大咧咧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儿,忽而面色古怪,伸手绕到背后摸摸索索,嘴里念念有词,“什么玩儿意?毛茸茸的?” 旋即,她将布偶猫从身后掏了出来,拎在手里瞧了瞧。 喵! 猫咪吃了痛,愤怒的叫着,冲她挥舞爪子。 “哎呦,小东西还挺凶。”钟若曦唇角泛笑,直接将布偶猫扔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后者极不甘心,扑上来准备报复,又被钟若曦一脚踹了回去,然后就躲在沙发角落里,蜷缩起身子簌簌发抖,不敢嘚瑟了。 沈妃丽打开冰箱,默默拿出了一瓶绿茶,放在了钟若曦面前。 钟若曦抬起脸:“我问有没有啤酒。” 沈妃丽无比从容的回答:“只有绿茶。” 其实她想说“你只配喝绿茶”,但联想起刚刚吃了这女人的苦头,还是放弃了,表达得更隐晦了一些。 钟若曦也没多想,撇撇嘴,直接拧开瓶盖,咕咚咚灌下了大半瓶。 她抬起玉手抹了抹嘴角,猛一抬脸,就见得沈妃丽抱着布偶猫可怜兮兮的坐在对面,望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幽怨…… 那模样,就好像正宫夫人,无奈又愤怒的注视着打上门的小三儿…… “嗯?”钟若曦斜着美目,诧异道,“你这算是什么眼神儿啊?” “真漂亮。”沈妃丽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钟若曦,心头默默思量,“看年纪跟我差不多大,腰怎么那么细、腿怎么那么长、屁股怎么那么大,关键是胸……呜呜呜,太过分了……不行,老娘不能怯场。这小婊砸都敢找上门,绝不能任她嚣张……老娘连白家大千金都不怕,还会惧你一个女流氓么……”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难怪他喜欢住在这种破地方,原来是有你……”钟若曦满脸滑稽的笑,嘴里嘟嘟嚷嚷,又喝了一口绿茶…… 沈妃丽打定了主意,下意识的往浴室瞄了一眼,旋即又牢牢盯住了钟若曦白皙美艳的俏脸。她摆出正宫夫人的派头,蹙起黛眉,神色严肃的问:“你们两个,已经睡过了?” “噗!” 钟若曦的身子狠狠一耸,将嘴里的绿茶饮料全喷了出来…… 第1211章 交易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玻璃茶几,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儿,沈妃丽才伸手抽出一张纸巾,默默擦了擦被钟若曦喷在自己脸上的饮料。 然后她缓缓抬起白皙的俏颜,气定神闲的道:“很奇怪么?你们之间那点儿破事儿,他早就跟我说了。” “什么?什么破事?”钟若曦满脸错愕,微张着小嘴。 “呵,别以为模样漂亮,就能肆无忌惮的勾引男人。”沈妃丽挪开视线,冷声笑道,“你以为自己能控制住他?男人嘛,在外风流快活在所难免,可别管怎么疯、怎么闹,最后还不是要回到我这里?” 钟若曦咧着嘴,彻底凌乱了……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林宇出现在了门口,头上搭着一条毛巾,表情诡异。 方才客厅里那番驴头不对马嘴的谈话,他明显全听到了…… 沈妃丽得意洋洋的站起来,犹如一个获胜的勇士,趾高气扬的道:“这个女人来找你的。” 林宇闷闷点头:“我知道。” “你在外同那些女人不清不楚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引到家里来?”沈妃丽自认为占据了上风,索性趁热打铁,“不就是玩玩嘛,还至于连家庭住址都告诉她们?” 林宇:“……” 钟若曦整张脸都青了,偏过头,眸光冷幽幽,咬牙切齿:“姓林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清白姑娘家,莫名其妙就被人当成了找上门来的小三儿。哪怕是钟若曦这种饱经风浪的人物,也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 林宇犹豫了好一会儿,抬起手指了指脑袋,道:“别介意,她脑袋有点儿问题,天亮我就带她去医院检查……” 沈妃丽:“……” 十分钟后。 沈妃丽将一罐啤酒放在玻璃茶几上,扭扭捏捏的在对面沙发上坐了,并拢双腿,神情尴尬:“哎呦,钟处长,真不好意思,闹了这么大的误会,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是那个……” 她张了张红润的小嘴,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却是横着美目狠狠瞪了旁边的林宇一眼。 全怪这家伙,招蜂引蝶的不是个东西,害得老娘今天乱开炮,不小心把人家误伤了…… 林宇静静坐在沙发上,抬手摩挲着下巴,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思量: 本尊当初封印沈妃丽记忆的时候,该不会真把这女人脑子搞坏了吧? 钟若曦原本满肚子恼火,不过当她上下打量林宇一番,却忍不住眉开眼笑:“这身衣服,还真挺适合你的……” 林宇微微一愣,旋即整张脸都黑了。 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的是沈妃丽的一套浅粉色卡通睡衣,带花边儿的那种…… “林先生,介不介意拍两张照片?”钟若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满脸笑意盈盈,犹如一只偷到了鸡的黄鼠狼。 堂堂华夏天骄、五星屠夫,哪怕现在仅有俗世样貌,但穿着女孩子睡衣的呆萌模样也绝对堪称大新闻。倘若将这则消息散步出去,修真界又将冉冉升起一位可亲可敬的女装大佬…… 钟若曦暗暗腹诽着:要是能让我拍两张照片,掐在手里做要挟,以后就不怕你小子不听话…… 林宇挑起眉梢,不动声色的道:“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钟若曦的身体倏而一颤,脑海中不自禁回想起当初在江南省林氏拍卖行,对方大占自己便宜的无礼举动,恨恨咬了咬银牙,默默将手机揣了回去。 她灌了一大口啤酒,清了清嗓子:“咳咳,说正事。” “这位……”她指了指旁边的沈妃丽,若有深意的问,“可以么?” 以十三处的情报系统,钟若曦当然清楚沈妃丽的身份,这个女人陪华夏妖孽走过东瀛血路,是第一次修真战争的亲历者。只不过后来沈妃丽被钱仓从罗刹海带了回来,现如今她的记忆明显还处于封印状态。 越是了解得清楚,钟若曦内心就越是疑惑。 尽管沈妃丽的记忆仍被封印,却依旧对林宇如此用情至深,真奇怪了,这傲慢无礼的家伙究竟有什么好?值得那么多绝代佳人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林宇扭头瞅了瞅正坐在旁边,咧着小嘴呵呵傻笑的沈妃丽,面无表情道:“你拿她当个傻子好了。” 沈妃丽:“……” 钟若曦两手撑住玻璃茶几,身体微微前倾,俏脸冷若冰霜,目光咄咄逼人。这是一个极具威胁性的姿势,往往能够给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林先生。”她的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和善,甚至透着警告意味,“你前些天刚刚答应我,不会在燕京惹是生非,但我却始终没见你消停下来。” 林宇的表情淡定从容,没有说话。 钟若曦继续道:“你在郊外公园,是第一次。仅仅间隔一天,你就在人来人往的公路上扛起了一辆汽车,甚至还登上了报纸。今晚,你又当街杀人!你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若不是我以十三处的名义,将整件事压下来,你现在就是被燕京警方全城缉拿的要犯!好大胆子啊,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做!这里是燕京,还要我强调多少遍,这里是华夏的首府燕京!不是你的江南!” 她最初听到这则消息,险些气炸了肺。 即便真要杀人,你找个偏僻点儿的地方也好啊。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说动手就动手,引发了剧烈恐慌,接连数起车祸,最后还不得十三处帮忙封锁消息? 更何况这种行径,无法无天,本就是对强权的一种践踏! “林先生,我不得不郑重提醒你,倘若你继续一意孤行,不知收敛。”钟若曦寒声道,“我不得不请你离开燕京,我们不欢迎如你这般不懂礼数的客人。” 林宇微眯起了眼:“你不仅仅是跑来警告我的吧。” “当然,四大家族并不好碰,为了应付你引发的麻烦,我们将会付出大量精力。”钟若曦直截了当的开了口,“如果你想继续在燕京停留,必须帮我们一个忙。” “说来听听。” 钟若曦俏脸微微变色,深深吸一口气:“找到女魃,我可以对你不管不问,甚至帮你收拾残局。” 第1212章 可要小心啊 钟若曦离开了。 房门关闭后,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林宇动也不动坐在沙发上,眼底涌现出几分思量。 钟若曦提出的交易条件,很诱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自己都不吃亏。恰恰相反,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想来十三处也是穷途末路,顶着军部高层的层层严令和社会舆论的重重压力,才不得不找到自己帮忙,抓住女魃。 让女魃游荡在偌大的燕京城,肆意杀戮,无异于将一头孤狼放入羊群,所造成的威胁简直不堪想象。 而最关键的一点,女魃的实力会随着杀戮而逐渐增强,如果不能尽快抓住她,等其再度晋入半神之境,就更加麻烦了。 “如果将她扔到战场上,愈战愈勇、愈战愈强,就是一件杀伤力巨大的人体兵器啊。”林宇轻轻吁一口气,满脸凝重的默默思量,“军部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女魃,未必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无论她落到任何一方手里,都将被研究琢磨,成为一颗埋在未来的定时炸弹……毕竟这世界上,绝没有永恒不变的绝对正义……” 喵! 布偶猫跳到了沈妃丽的大腿上,拱了拱小脑袋,探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 沈妃丽将布偶猫抱在怀里,向旁挪了挪身子,抬起胳膊轻轻撞了撞林宇,小心翼翼的问:“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军方……都要同你合作?女魃是谁啊?到底怎么回事?” 林宇可没闲工夫回答这么多问题,厌烦的皱着眉,闷不做声。 “哈,你什么态度?我问问都不行啦。也对,也对,咱俩什么关系啊,我有什么资格管你的事情啊……”沈妃丽满心愠恼,白皙的脸颊上仿佛写满了“不高兴”,说话又开始阴阳怪气…… 林宇以手扶额,满脸无奈。 自作孽不可活啊,也许应该找个机会,将这女人的封印解开了…… …… 楼下。 钟若曦走出单元楼,打开车门,上了那辆沾满灰尘的军绿色吉普车。 “讨人嫌的林子轩!装成道貌岸然的德性,四处泡女人,狼心狗肺的人渣!”她抬脸往楼上明亮的窗口瞥了一眼,嘴里碎碎的念叨着,用以发泄心头的不满。 随后,她抬手揉了揉额头,发动了车子,准备回十三处安排工作。尽管已经很晚了,但作为军方的特殊保密部门,又赶上紧张时期,加班加点连轴转是常有的事。甚至于听命于她的不少下属,都将行军床搬进了办公室,累得实在不行就躺下眯一会儿,醒过来继续忙工作。 全球灵气复苏,处处都有新晋觉醒的修真者惹是生非,四处灭火,这本就够烦了。再加上女魃在燕京城狩猎,前些天分布出去的行动队死伤惨重,五元老雷霆震怒,整个十三处上上下下风声鹤唳,谁都不敢懈怠。 就在这时,钟若曦听到了一声惨叫。 这道声音并不响亮,消融在夜风里,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但却绝对逃不过钟若曦的耳朵。 她略一迟愣,赶紧停了车,踹开车门跳下来,循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穿过几栋破落的住宅楼,在小区内的花坛后,蜷缩着一具干枯扭曲的尸体。好像一大块风干的腊肉,被包裹在宽松的衣服里。一部手机散落在旁边,屏幕还亮着。 粗略判断,死者应该是附近的住户,大半夜跑出来打电话,却遭遇了袭击。 “她就在附近!”钟若曦紧紧咬着银牙,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不可能这么巧吧,莫非……她是来找林子轩的?”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她当即转身,循着来路又狂奔了回去。与此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十三处的内线电话,气喘吁吁的吩咐:“发现了女魃的踪迹,在五环外的西座小区,附近的行动组马上赶过来!” 耳畔劲风呼啸而过,钟若曦的速度之快,即便许多天师强者在此,恐怕也要诧异莫名。 她赶回挂着白色军方牌照的吉普车旁,远远就看到一抹翩然倩影,正袅袅婷婷向着单元门走去,毫不犹豫的拔枪瞄准,冷声嗔喝:“站住!” 那道身影停了下来,如木雕泥塑般动也不动,静静伫立夜风中。 从背影来看,是个有着一头火红色瀑布长发的高挑女子,腰细腿长,身段儿妖娆婀娜,美极了。 钟若曦攥紧了手枪,一步步走近,见对方穿着紧身牛仔裤和米黄色外套,不禁为之呆愣: “不是红衣?” 她登时醒悟,原来从始至终,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三处所有人,都落入了一个自我设置的圈套! 女魃嗜血,就下意识的认为红衣是其显著特征,从而展开逐步排查。但事实上,仅仅只是凑巧罢了。 调查方向上出现了重大偏差,女魃屡屡从十三处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遁,也就不足为奇了。 女子淡淡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有事么?” “对不起,向你打听一下。”钟若曦垂下了手里的枪,似笑非笑的走过去,在对方身后三四米远停下脚步,“在这附近,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哦。”钟若曦煞有介事的点了点雪白下巴,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挺翘的琼鼻微皱,“最近不太平,坏人很多,据说还有一种吸血的怪物。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可要小心啊。” “谢谢,我能走了么?” 钟若曦道:“稍等,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这是往哪里去?你家住在这里么?” 等了一会儿,女子没有吭声。她慢慢低下头,也不知是在考虑着什么,从衣袖中探出的两只手动了动,长长的指甲在夜色下现出淡淡的光泽。 钟若曦美目轻眨,盈盈笑道:“你可以走了。” “嗯。”女子低低应下,修长的腿往前迈出了一步。刹那间,她听到身后传来砰然爆响…… 第1213章 快救我 砰! 钟若曦毫不犹豫的抬枪口,扣下了扳机。 枪声回荡在静谧的暗夜里,银亮的子弹飚掠而过,从女魃的后脑勺撞入,打了个对穿,鲜血当即炸开了。强悍的半神体魄,竟然没能挡住她一介凡夫俗子打出的子弹! 倘若换做普通的天师强者,被如此一枪爆头,当场毙命,毫无疑问! “呼。”钟若曦吁一口气,双眸冷幽幽凝视着女魃后脑勺炸开的恐怖伤口,“蠢货,你以为自己跑得掉?” 女魃的身体僵硬,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一棵树。 咯吱!咯吱! 清脆的骨节声令人头皮发麻,女魃的脑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到了身后,一只眼睛被子弹炸碎,汩汩的鲜血划过了惨白的绝美面颊。而她的另外一只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宛若爆发的火山,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愤怒。 钟若曦向后挪出两步,再度抬起了枪口。 “啊!”女魃爆发出尖锐高亢的咆哮,身形化作一抹流光,瞬息就到了近前。她那绝美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张开的殷红小嘴里,显露出尖锐的嶙峋獠牙,直接咬向了钟若曦的脖颈。 钟若曦没料到对方的速度会快到这种地步,只能下意识的挥舞起手枪,卡住了对方咬过来的獠牙,再度扣动扳机。 砰砰砰! 接连三声沉闷枪响,子弹从女魃的右脸穿出来,鲜血淋淋。 紧随其后,伴随着“咔嚓”的一声脆响,那支完全由特殊材料打造的金属枪管,竟然在牙齿的咬合下,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曲。 钟若曦猝不及防,仓皇中再度扣下扳机,子弹炸膛,非但将女魃那张脸炸得面目全非,也将她那只手炸出了惊悚的灼伤,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 “该死!”她低低骂了一句,旋即又被女魃侧身撞了出去。力道如此巨大,丝毫不亚于一辆重型装甲车,她整个人横飞过半空,摔在吉普车上。 嘭! 吉普车前盖凹陷下去,车前的挡风玻璃爆碎,碎玻璃从钟若曦的后背扎进去,鲜血迅速染红了衣服。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碎了,张嘴呕出了一口殷红的血,痛苦的蜷缩起身子。 “真……倒霉!这都……搞不死的么……”她大口喘着气,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表情痛苦不堪。 钟若曦尽管一介凡俗,但正如林宇始终感到费解的那样,她杀普通天师,很轻松! 但她却始料未及,今天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对手实在太强了,绝非普通的化境天师所能比拟。 归根结底,女魃是杀不死的。这样难缠的对手,莫要说是钟若曦,即便换了白头道人周太炎那种半神初阶的强者过来,只怕也得手忙脚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女魃那张脸,血肉模糊,阴森又恐怖,宛若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但她的速度却好似并没受到太多影响,两条长腿在地面狠狠一蹬,又冲了上来。 钟若曦强忍着剧痛,一骨碌身子从吉普车上翻下来,再也顾不得颜面,扯开嗓子叫嚷:“姓林的!我要死了!快帮忙!” …… 五楼。 林宇坐在客厅里,穿着那套有点儿娘炮的粉色卡通花边睡衣,正在削一只苹果。 “哼!”沈妃丽抱着布偶猫,盘腿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的翻白眼儿,“别以为削个苹果就能讨好我!你伤透了我的心!” 林宇抬起脸,瞪了她一眼,然后将削好的苹果拿到嘴边,“咔嚓”狠狠咬了一口。 沈妃丽气得直拍大腿:“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在我家里还敢这么嚣张!” 忽然,林宇的身体僵硬,攥刀的那只手颤了颤。 他扭头望向窗外,神情错愕,原本放松的脸颊迅速泛起了铁青。 “怎么了?”沈妃丽见林宇脸色有异,眨巴眨巴大眼睛,怯生生的道,“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嘛……” 她将布偶猫放回地上,弓着腰爬过来,探出白嫩的玉手想要去揪林宇的脸,鼓着粉腮嘟嚷:“你要是不喜欢,大不了我以后不问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 砰! 窗外传来一声枪响,沈妃丽被吓得一声惊叫,蜷缩身子钻进了林宇怀里,瑟瑟发抖。 林宇:ヽー_ーノ 紧随其后,又是一阵闷响,楼下传来了连绵起伏的汽车警报声,继而是女子拼尽全力的呼喊: “姓林的!我要死了!快帮忙!” 沈妃丽揪住了林宇的衣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是钟处长!” 林宇低下头,凝视着怀中女子微微泛白的精致俏颜,略一犹豫,反手将水果刀抛了出去。 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了,他不得不出手帮钟若曦。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女魃出现在了沈妃丽家所在的小区,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咻! 水果刀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嗡嗡震颤着横飞过客厅,轰隆撞碎了整面窗子,遁入黑夜。 就仿佛一颗绚烂的坠地流星,倏忽划破厚重的夜幕,直奔女魃冲下来了…… 女魃听到了隆隆的音爆,下意识止住了冲向钟若曦的动作,抬起头往斜上方瞧。 她那只仅存的猩红眼眸,彻底被银亮的光芒所笼罩,伴随着痛苦而凄厉的哀嚎,水果刀从她眉心扎了进去,将她牢牢钉在了冰凉的水泥地面上。 女魃身体表面的诅咒符文剧烈闪烁,如密密麻麻的蚯蚓般蠕动,将水果刀悉数包裹,想要抵御那璀璨而炽烈的光芒。 对峙持续了足足半分钟,诅咒符文彻底放弃,又徐徐缩回了女魃体内,渺然无踪。 水果刀的光芒也悉数内敛,只剩下女魃呈“大”字,直挺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四肢微微抽搐,从喉咙里发出痛苦不堪的低声呻吟。 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再也不复往昔的美艳妖娆,呈现出一种干枯腐朽的病态。 钟若曦慢腾腾爬了起来,浑身酸痛,牙齿忍不住咯咯打战。 “这家伙……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她扬起惨白的精致俏颜,往楼上破碎的窗口深深望了一眼,满心忌惮…… 第1214章 清新脱俗 小区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军方车辆,拉起了纵横交错的警戒带。 很多住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从睡梦中惊醒,望着那一排排荷枪实弹的警卫,聚集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咋来了这么多军方的人?嚯,这排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偷偷告诉你们,红衣血魔被抓住了!” “啊?真的假的?在咱们小区被抓到的?你确定没有开玩笑?” “这种事,我哪敢开玩笑?我家那口子最先跑下来的,亲眼看到从后面花坛拖出来一具干尸,好像是老刘家的大小子,遇害了……” 女魃被水果刀穿透眉心,钉在水泥地面上,动也不动了。她身上盖着白床单,身下汇聚着一滩殷红的鲜血。 吴军站在旁边,身躯笔挺。他左右瞅了瞅,满脸严肃的吩咐:“动作快点儿,时间拖得太久,造成的影响不好。” “是。”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蹲伏下来,戴着白手套,打开工具箱,取出锋利的解剖刀。 其中一人按住了女魃的胳膊,另外一人持刀去割手腕。 犹如金属摩擦,爆发出尖锐的声响,那名握刀的研究员脸都憋红了,最终无奈的仰起脸:“吴长官,切不动。” “妈的,废物,给我来!”吴军怒声骂着,从那名研究员手里接过解剖刀,在女魃的手腕上狠狠一划。 伴随着“滋啦”一声锐响,特殊材质的锋利解剖刀卷了刃,女魃的手腕却纹丝未动。 两名研究员满脸滑稽,吴军铁青着脸,有点儿尴尬。 妈的,这个逼装大了,打脸真疼…… 吴军微微抬头,望着女魃那在雪白床单覆盖下的头部,想象着那柄普普通通的水果刀此刻正牢牢钉在眉心位置,忍不住浑身泛起刺骨寒意。 “好可怕的林子轩啊,他娘的就是头妖怪,比妖怪更妖怪。”他嘴里嘟嚷着,轻舒一口气,冲着远处唤道,“处长!处长!” 钟若曦一只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神色憔悴的快步走过来,冷声问:“又怎么了?” “处长。”吴军扬起了卷刃的解剖刀,讷讷道,“这是堪比半神的体魄,我那个……破不开……” “废物,养你有什么用,滚回家哄老婆抱孩子好了!”钟若曦恼火的训斥,吴军耷拉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两名研究员彼此对视,忍不住偷笑。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风水轮流转啊…… “给我。”钟若曦接过了一柄崭新的刀子,单膝跪地蹲伏下来,反手持刀在女魃的手腕上划过。 已变得粗糙的皮肤绽开口子,鲜血汩汩流淌。 吴军愣了愣,盯视着上司惨白却仍旧美腻的侧脸,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管用,怎么到了处长这里,就变得如此轻而易举? “还愣着做什么!”钟若曦冷着脸呵斥,“快动手!” “是!” 研究员赶紧扯过管子,扎进女魃手腕的伤口里,按下机器开关,往外抽血。 “抽干净,一滴血都别留下。要是在这边出了事,我扭断你们的脑袋。”钟若曦闷声道,在手下人忐忑的目光中,有点儿艰难的起身离开。 她今晚伤得很重,看人影都模糊,现在就是强打精神支撑着。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穿过一排排肃穆林立的警卫,晃晃悠悠的往楼上走去。 吴军从背后追过来,满眼心疼,压低了声音道:“处长,我扶着您吧。” 钟若曦:“滚。” 吴军:“……” 明明都撑不住了,还这么傲娇,切…… 钟若曦上了五楼,见房门敞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 圆滚滚的布偶猫正满地溜溜达达,东拱拱、西蹭蹭。而沈妃丽则是两手叉着柳腰,秀眉倒竖,正在气鼓鼓的数落:“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有超能力了不起啊,你咋不穿上红裤衩去做超人呢?” 林宇皱着眉:“你别这么冷嘲热讽的,不就是一扇窗子么?” “这是一扇窗子的问题?你瞅瞅,自己瞪大眼瞅瞅,窗框都炸没了!我这是租来的房子啊,被你搞成了蜂窝煤,你让我怎么向房东交代?”沈妃丽那红润的小嘴一刻也不停,好像机关枪似的嘟嘟嚷嚷,“我真就奇了怪了,我怎么就偏偏碰上你了?自从我遇见你,这才几天啊?天翻地覆,接二连三的倒霉……” 林宇斜眼瞅着她:“你要嫌烦,直说好了,我马上就走。” “哎呦喂,您可真了不得,还威胁着要走呢?弄坏了屋子,赔钱了嘛,你就想跑?”沈妃丽冲过来扯住他的胳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本姑娘赖上你了!折腾完你就想跑,不行,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别这么臭无赖行不行?你分明就是垂涎我,才在这里胡搅蛮缠。” 沈妃丽涨红了脸:“呸,我垂涎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说出这种话不害臊的?哎呦呦呦,就好像离了你我都活不了似的,真吓坏我了,我都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扑通! 林宇和沈妃丽止住了争执,满脸错愕的齐刷刷扭过头,但见得钟若曦侧身摔倒在门口,人事不知。 “这……搞什么啊?”沈妃丽将一只白嫩玉手搭在林宇肩膀上,满脸懵,“这怎么还有跑出来抢戏的?” 林宇愣了一会儿,闷闷的答:“大概是嫌你演技太差了。” 沈妃丽横着美目,拍了他一下:“你去看看啊,到底怎么回事儿。人家身份了不得呢,万一在咱们这小破屋子里牺牲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林宇翻了翻眼皮,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钟若曦面前,手指撩开散乱的碎发。 然后他探出手,在女子丰满的胸口按了按,皱着眉道:“胸骨都断了,内脏有伤,先把她抬进卧室吧,你打盆热水给她擦擦,然后我来处理。” “我的天。”沈妃丽望着他按在人家姑娘胸脯上的手,满脸震惊,“你到底是怎么……把耍流氓变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第1215章 不是这个人 燕京王家。 书房里,王云靖怒冲冲瞪视着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混账东西!我提醒过你多少次,离那姓陈的女人远点儿,你从来都不听,拿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现在惹出麻烦了,你又知道害怕,早做什么去了!” 王成耷拉着脑袋,脸色难看的辩解:“爹,这件事同陈小姐无关,只是个意外……” “放你的狗屁!”王云靖狠狠一拍桌子,“你给我记住了,能搞死你的全都是意外!你若再不知道收敛,迟早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堂堂王家大少,整日围着女人打转,成什么样子!” 王成很少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尤其是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讷讷不敢再出言反驳。 王云靖又骂了一阵,这才重新坐回扶手椅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问:“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你都搞不清楚对方从哪来的?” “是。”王成老老实实的点头,“最开始觉得他与陈小姐关系亲近,可后来又没见陈小姐袒护他,还以为是我想差了。直到他对秦俊出手,我才意识到……” “继续说。” 王成稳了稳心神,接着道:“想来陈小姐知道他的底细,对他很放心,才会不理睬秦俊的刁难。” 王云靖微微眯起了双目,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也就是说,至少在陈嫣然看来,他碰得起秦家人。” “对。” 王云靖皱起眉,低声喃喃:“姓林,白家大千金的救命恩人,从江南来……” “爹!”王成倏而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泛白,“有没有可能是……” 老管家跑了进来,恭声禀告道:“家主,大少爷,秦家主登门了!” 王云靖同儿子对视了一眼,低低警告:“别多嘴。” 然后他招了招手,嗓音低沉:“快请!” 不多时,秦家家主秦孝廉在老管家的引领下大步走进了书房,双眼赤红,满脸阴沉可怖。 “哈哈哈哈。”王云靖笑着站了起来,拱了拱手,“秦家主深夜登门到访,蓬荜生辉啊。” “老兄,别客套了。”秦孝廉直接一甩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眼直勾勾盯住了王成问,“小子,今晚你也在场吧?” 王成脸颊隐隐泛了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忍不住望向了父亲。 王云靖道:“以你我的身份地位,都是要脸面的人,不至于为难一个小辈吧?更何况,打伤秦俊的人又不是我儿子,秦家主此话何意?” “随口问问。”秦孝廉怏怏不快,“我听下人们讲,今晚在陈嫣然的晚宴上,他们两个起了些争执,险些动起手来。紧接着我儿子被人打断了腿,你们王家的大少爷就在二楼的饭店包厢里瞧着,故而才有此一问。” 王成毕竟是个小辈,当即吓了一个哆嗦,惶恐不安的站了起来:“秦叔叔,今晚的事,真的同我无关啊。” 秦孝廉诧异道:“我也没说同你有关啊,随口问问罢了。” 王成:“……” 妈的这头老狐狸,当心精明过了头,遭天打雷劈…… 王云靖低低笑了两声,表情有些滑稽:“大家在燕京城里,鼎足而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若觉得成儿同秦俊受伤有牵连,打个电话就好了嘛,我将成儿绑起来亲自给你送过去,任凭发落,何苦辛辛苦苦跑一趟呢?” 这算是以退为进了,人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秦孝廉也不好再摆脸色,强挤出一抹笑:“老兄,我没有恶意,别往心里去。连夜拜访,是有其他的事请教。” 话音落下,他探手入怀,两指捏住两张照片递过去:“请你帮忙瞧瞧,认不认识这个人。” 王云靖接过照片,低头瞅瞅。 这是两张偷拍的照片,其中的年轻人身材消瘦,样貌略普通,但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孤傲冷峻,那张脸仿佛被冰冻住了,冷漠,没有一丝感情。 王云靖瞅瞅照片,瞅瞅秦孝廉,再瞅瞅照片,又去瞅瞅秦孝廉…… 然后他将照片略微侧偏,冲着儿子王成递了个眼色。 王成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嘴唇蠕动,用口型提醒父亲:“就是他……” “咳咳。”秦孝廉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清了清嗓子,“老兄,这小子,你认识么?” 王云靖咧嘴笑了笑,缓缓摇头:“不认识。” “据我们调查,这小子名叫林宇,从江南来到燕京。”秦孝廉略微停顿,眼底若有深意,“我听闻王家在江南产业繁盛,同地方多有接触,故而想来打听打听,听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王云靖沉吟半晌,皱着眉反问:“那么,以秦家主的意思,觉得他应该是谁呢?” 秦孝廉抬起那张布满阴冷之色的脸,目光灼灼:“老兄,还记得你同我提起的那个人么?” “林子轩?哈哈哈哈,笑话!真是个笑话!” “这有什么可笑的?” 王云靖笑道:“秦家主有所不知啊,林子轩其人,英俊非凡,气度不俗,天生王者之相。同这小子,犹有天地之差,不可相提并论。更何况,堂堂江南巨擘,隐姓埋名跑到燕京城扮猪吃虎,不是太可笑了么?” 秦孝廉嗓音低沉:“修真界,未尝就没有隐匿真容的秘法。他跑到燕京来,或许也有着其他的目的。老兄真能确定么?要不要再寻其他人来辨认一下?” “不必了,虽然我也没见过林子轩其人,但可以肯定的回复秦家主,这个人,绝对不是江南巨擘!”王云靖当即一摆手,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分布在江南的消息渠道,刚刚传回消息,林子轩最近一段时间,都停留在曲家堰基地,寸步未离江南省,断然不可能跑到燕京来。” “那……”秦孝廉满脸犹豫,“有没有可能……是江南林家府的人?” 王云靖再度摇头:“不可能,我们同林家府斗了这么久,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绝对没有这号人物。” 秦孝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副表情,真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第1216章 坐山观虎斗 虽然秦孝廉手上掌握的情报并不多,但根据目前所得到的线索,很容易就将那个名叫林宇的小子的身份,想到江南林家上面去。 秦孝廉倒真没异想天开这姓林的会是江南巨擘林子轩,他仅仅只是怀疑,会不会是林家府的人。 燕京王家在江南省折腾了那么久,半点儿便宜都没占上,反而闹得灰头土脸,对于江南林家府的情况,无疑最有发言权,所以秦孝廉才会半夜三更找上门。 倘若这突然出现在燕京城的林姓小子是江南林家府的人,同林子轩有亲戚关系,秦孝廉就不得不改变态度,寻求一个妥帖的解决之法。 家族利益,永远高于一切。哪怕心头再不甘、再不忿,认下这个外甥,也未必就不可能。 毕竟燕京秦家同修真界多有牵涉,很清楚那个名叫林子轩的家伙,究竟有多么恐怖…… 但王云靖回答的斩钉截铁,不是!林宇同江南林家府,没有丝毫关系! 秦孝廉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在颇觉放松之余,也再度翻涌起浓浓的痛恨。 这小子同林子轩没有半点儿干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秦家威严,不宰了他,还等什么? 秦孝廉站起身:“有老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天色渐晚,打扰了,告辞。” “秦家主慢走。”王云靖满脸笑呵呵,一直送到书房门口,冲着老管家吩咐,“替我送送秦家主。” 他静静伫立在门边,目送着秦孝廉转过小花园,身影隐匿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呼。”王云靖背负起双手,身躯笔直,抬脸望着夜空的繁星点点,脸颊凭空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成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爹,咱们刚刚不还猜测……” 王云靖皱着眉:“猜测什么?” “种种迹象来判断,那小子即便不是林子轩那样的大人物,最起码也应该是……林家府的人吧?”王成又往前挪了小半步,望着父亲严肃的侧脸,“难道我的想法不对?” 王云靖舒一口气,连连点头:“对,你的想法对极了。我估摸着,也该八九不离十吧。” “那为什么……” “儿子,我这些年都教了你什么?”王云靖打断了王成的话,斜眼瞅着他,“你是蠢货么?” 王成:“……” “驱虎吞狼啊,你懂不懂?”王云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从他身侧擦过去,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浓浓的失望。 自己这儿子,足够聪明,但却不够阴险,真替他将来担忧啊。 王云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没少阴谋算计。他太清楚了,想要坐稳王家家主的位置,在多方的势力角逐中存活下来,对内安定人心、对外开疆拓土,可以不聪明,但不能不毒辣。 王成在门口站立良久,瞬间恍然大悟。今晚秦俊被打成了残废,秦家家主秦孝廉正在气头上,只怕并不会深加思量,而是对父亲的话信以为真,直接去找那姓林的麻烦…… 坐山观虎斗! 正在王成傻呆呆发愣的时候,一名王家花大价钱请来的武道高手急匆匆跑进了屋子,几步来到王云靖身旁,低低说道:“家主,她被抓住了。” “什么!”王云靖当即吃了一惊,这位向来淡定从容的王家家主,脸颊泛起了一片铁青,“此话当真?” “当真,就在今晚上,被十三处的抓去了。” “嘶。”王云靖倒抽了一口凉气,背负着手,满脸凝重的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台上那盆繁茂的兰草,久久不语。 王成有点儿发懵,忍不住问:“谁?谁被抓住了?” “没你的事,好好回去休息吧。我警告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准再同陈嫣然接触。”王云靖伸手隔空点了点儿子,旋即带着那名武道高手急匆匆出门去了。 徒留下王成僵立原地,神色迷茫。 他早就发觉了,父亲似乎有什么秘密,始终在瞒着自己…… …… 钟若曦好久都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好像做了什么梦,又好像什么梦都没有做。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陷入了软软的棉花里,舒服极了。 直至,鼻尖儿发痒。 她蹙了蹙秀眉,忍不住抬手轻轻抓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脸颊又有点儿痒。 她忍无可忍,长长的睫毛一阵颤抖,这才暴躁的睁开美目,但见得林宇静静坐在床边,手中捏着一根细细的头发丝,面无表情,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瞅。 钟若曦一愣:“你在做什么?” “玩儿你。”林宇晃了晃手里长长的柔软发丝,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搅了人家姑娘的好梦,貌似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而且从那根发丝的光泽颜色来判断,估摸还是从钟若曦头上拽下来的。 “玩儿……玩儿我?”钟若曦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险些冲上去跟他拼命,“你好歹是大名鼎鼎的当世强者,要不要这么流氓、这么幼稚啊!” 林宇将那根柔软的发丝在食指上卷了卷,然后挪动身体,坐到了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淡淡道:“挺好玩儿的。” 钟若曦从心底涌起杀人的冲动了…… 她往左右瞅了瞅,茫然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伤得很重,他们就先回去了,把你留在我这里养伤。”林宇从床头的果盘里拿起了一只橘子,慢悠悠的剥皮,“你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感觉还好么?” 钟若曦咬了咬银牙,满眼愠怒:“混账,他们就放心把我扔在这里?” “大概是觉得你这种德性,也不值得谁占便宜吧。”林宇漫不经心的嘟嚷,察觉到钟若曦喷火的眸光,赶紧又补充道,“他们要先行押送女魃回去,其中那个叫吴军的,原本还像条狗似的在门外守着,我嫌他又蠢又烦还话多,踹了两脚,把人撵走了。你们军方的车,现在还停在楼下,应该是不放心你。” 钟若曦这才觉得稍微平衡了一些。 倘若十三处那些混蛋真敢将上司随随便便的扔在这里,她回去非得吊起来一个个暴揍不可。 她又掀开被子,抻着脑袋往身下瞅瞅,见自己的衣服都被换掉了,穿着女子的宽松睡衣,脸色当即有些难看:“我的衣服……” 林宇安慰道:“放心,妃丽给你换的衣服。” “哦。”钟若曦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安心。 “不过……”林宇话锋一转,咧嘴笑道,“你断掉的骨头,全是我接的。” 钟若曦:“……” 第1217章 蒙对了 “姓林的!”钟若曦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瞪圆了美目,咬牙切齿,“你!你太可恶了!你又占我的便宜!” 就算她是军部十三处、准将处长钟若曦,被人视为女汉子一般的存在,令一干大老爷们儿战战兢兢、闻风丧胆。可归根结底,她还是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混蛋揩油,换谁能受得了? “我不救你,你至少要在床上躺两个月,现在还能这么活蹦乱跳么?不感谢也就罢了,还有脸冲我发火?”林宇丝毫不以为意,“你觉得吃亏了么?我也觉得自己吃亏了,居然没冲你收诊疗费。” 钟若曦冷着脸:“我就问你,摸没摸我?” 林宇很实诚的回答:“摸了。” “我问你!都摸哪里了!” 林宇探出一只手,对着钟若曦的身体,东指指、西点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好像……”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钟若曦抱着脑袋,蜷缩在床上,两耳嗡鸣,头都要炸了…… 昨晚伤成了什么样子,她自己心里有数,对面这家伙,八成是将自己上身全摸了个遍,烦!烦透了! 钟若曦从来没这么挫败、这么憋屈过,面对女魃好悬丢了命,如今又被林子轩吃了豆腐。 她琼鼻狠狠抽了抽,眼圈儿忍不住红了…… “哎。”林宇身体微微前倾,凑过来,手里捏着两瓣橘子,“吃点儿水果。” 钟若曦紧紧抿着樱唇,以示抗议。但她终究是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受了那么重的伤,体力消耗极大,现在又渴又饿。 内心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 林宇的目光温柔了许多,好像在哄小孩子,轻声道:“乖,张嘴。” 钟若曦张开泛白的嘴唇,气呼呼咬了一口,恨不能就此咬掉林宇的小半截手指头…… 当吴军跟随着买菜回来的沈妃丽进了屋子,推开卧室的房门,便瞧到了有生以来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钟若曦抱膝坐在床上,张小嘴嚼着林宇不断喂过来的水果,白皙无暇的俏颜上怨气满满,大眼睛骨碌骨碌直转圈儿,好像一个同男朋友赌气的小姑娘,竟然有点儿萌…… “处……处长?”吴军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觉得世界都仿佛有点儿不真切。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横眉冷目,比爷们儿还爷们儿,比汉子还汉子的钟处长么?这番娇俏可爱的小女儿态,又是怎么回事儿?莫非受了一次重伤,还就转性了? 钟若曦见得有人进门,也吓了一跳。 “不吃了。”她蹙起黛眉咕哝一句,忙不迭偏过了泛红的俏颜,忍不住抬手抹了抹唇角。 沈妃丽也瞅着这一幕,表情诡异,当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呦,钟长官这是还不舒服呐?吃个水果都要人来喂?”她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眸光却好像刀子似的,在林宇和钟若曦身上兜兜打转,“别急啊,我在市场买了鱼,这就去厨房炖汤,给你补补身子。” 话音落下,她就气鼓鼓的转身出去了。 剩下吴军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满脸尴尬。 钟若曦稳了稳心神,脸颊的红晕逐渐消退,这才冷冰冰的问:“女魃押回去了?” “是。”吴军赶紧站直了身体,点了点头,“请处长放心,很顺利,没出意外。” “嗯。”钟若曦又皱起了眉,“没这么简单啊,到底是谁将女魃放出来的,至今都是一个谜。我心里老觉得不安生,总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十三处不能懈怠,顺着这条线,要继续查下去。” 吴军沉声道:“是,属下已经着手展开后续调查了,还望处长早日康复,统领十三处,剿灭一切魑魅魍魉!” 林宇皱了皱眉,这就是他讨厌吴军的地方。表面看着老实憨厚,却处处都在拍马屁,恶心死了。 他这般琢磨着,将手里的水果塞进了嘴里,猛一抬头,却见得钟若曦正目光炯炯望着自己:“怎么?” “你怎么看?”钟若曦很认真的问,方才这家伙表现不错,还知道喂东西哄哄自己,令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火气基本上全消了。 林宇沉吟片刻,随口道:“王家。” 钟若曦眉梢微挑:“你的意思是……王家人在背后搞鬼?” “嗯。” 还没待钟若曦说什么,吴军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哈哈,林先生真会说笑话。王家虽然位列燕京四大家族之一,但终究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世俗势力,根本没实力牵扯进这么大的漩涡。” 他看林宇有点儿不顺眼,满心不忿,你算哪根儿葱?凭什么跟我们处长走得那么近? 恰巧逮到了把柄,又有钟若曦在这里撑腰,故而直言不讳,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出来了: “林家府同燕京王家彼此间有嫌隙,您莫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借我们十三处的刀,铲除异己?” 林宇抬起脸,望着他,丝毫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吴军嘴角蓦地一抽,半晌无言。 江南巨擘真不是一般人物啊,不管是多么不要脸的话,到了他那里,就能变成理所应当。 人家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就是要借刀杀人、铲除异己,我就是把屎盆子往燕京王家头上扣,你能咋地? 吴军无话可说。 “咳咳,我去厨房帮沈小姐打打下手。”他闷声闷气的退出了屋子,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卧室里,又剩下了钟若曦和林宇两个人。 钟若曦郑重道:“是不是吴军在这里,有什么话你不方便说?既然你提到了王家,应该有些证据吧?” “没有,我随口说的,王家跟我有仇。”林宇歪着头,“要不,你把王家灭了试试?” 钟若曦:“……” 拜托,认真点儿好么! 此时此刻,无论是林宇还是钟若曦,谁都没有预料到,还真就蒙对了…… 第1218章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沈妃丽独自在燕京打拼了这么多年,堪称生活小能手,做菜的手艺一直不错。 她做了一桌子好菜,用来招待钟若曦,顺便连吴军也跟着借光,吃了一顿饱饭。 沈妃丽因为目睹了林宇在卧室里喂水果给钟若曦,心生不满,表现得怏怏不快。但当钟若曦主动提出来,军部会承担责任,支付房屋破损的修缮费用后,顿时变得殷勤备至,白净的脸蛋儿都恨不得笑出一朵花来。 “感谢钟处长,您可真是个好人啊。”沈妃丽赶紧盛了一碗香喷喷的鱼汤,挑了最嫩最好的鱼肉夹过去,“钟处长,您伤刚好,快尝尝。” “呃,谢……谢谢。”钟若曦双手接过汤碗,心里直犯嘀咕:这女人的心思还真简单,一点儿小利益就打发过去了,真不知是该骂她目光短浅,还是该夸她单纯率真…… 沈妃丽笑眯眯的继续道:“我这两天还在犯愁呢,你说说啊,保险公司不理,房东又要我们赔钱,林宇成天吊儿郎当、混吃等死,没个正经工作,压根儿赚不来钱……” 钟若曦同吴军在饭桌上对视了一眼,咧着嘴,表情凌乱,内心几度崩溃。 认真的么?真是认真的么?江南巨擘会没钱?他都富可敌国了好嘛! 沈妃丽的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讨好的问:“钟处长,您看林宇这个人啊,就不是个踏实本分的性子。他那身本事,去做苦力未免有点儿太浪费了。你们军方有没有什么活儿?能给他干干,混口饭吃?啊?成不成?” “这个嘛……”钟若曦表情犹豫,她倒是乐意至极,这是华夏天骄、五星屠夫,威名赫赫的一代半神强者,谁不愿意招到麾下充当打手? 可却有前车之鉴,对于林子轩这等人物,你想使唤他做事?下辈子都别抱幻想! 林宇闷声闷气的道:“我拒绝。” “你拒绝什么呀你就拒绝?”沈妃丽抬脚在桌下蹬了他一下,“成天不好好做事,就知道惹是生非,在外面野。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子嘛?是不还惦记着同白家大千金勾勾搭搭,做人家的上门女婿?我跟你讲,男人的凭本事吃饭!” 林宇把眼一瞪:“你……” “我怎么了?你说呀,我怎么了?”沈妃丽叉着腰,瞪圆了大眼睛,“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把碗刷了!” 林宇:“……” 本尊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这女人,绝对是给她脸了,换做从前,怎么敢同自己这般讲话? 不过林宇默默思忖,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貌似还是他自作自受,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 钟若曦听着沈妃丽和林宇在那里吵嘴,默默低下头吃东西,眸光微微闪烁,一声不吭。 她尚且如此,吴军更是眼角抽搐,整张脸都憋绿了。 开什么玩笑,那是华夏天骄啊,杀人不眨眼的五星屠夫!这娘们儿胆子大了,谁敢冲着林子轩这么讲话? 倘若被修真界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瞧见这一幕,只怕都要疯了吧? 吃完了这顿饭,钟若曦和吴军告辞离去,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嘿嘿,真没料到。”出了单元门,吴军摇头笑道,“处长,方才姓林的那副模样,可太好笑了。我是做梦都想象不出来,杀人不眨眼的妖孽人物,会在女人面前怂成那副样子……” “你懂什么。”钟若曦扬起白净的俏脸,美目望着蔚蓝的天,幽幽舒一口气,“我第一次发觉,林子轩的另一面……真的好温柔啊……” “啊?”吴军直咧嘴,满脸错愕的望着钟若曦,见得这位处长大人竟是两颊绯红、唇角含笑,俨然一副小女儿的娇羞神态…… “好了,回军部,咱们先开个短会,我还要去元老会汇报工作,听取下一步指示。”钟若曦回过神,面色重新恢复冷静,打开车门,一条大长腿率先迈了进去。 吴军不敢怠慢,也急忙坐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了。 林宇就站在五楼破碎的窗口,双目一眨不眨,望着车子驶出小区大门,消失在视野之中。 沈妃丽从后面走过来,窈窕的身体斜倚在墙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这你都看出来了?” “虽然你一字不提,但我能感受到,你有点儿不安,是因为那头怪物么?”沈妃丽微扬起白嫩的俏颜,“有什么事,能让我知道的?” 林宇偏过脸,目光灼灼盯视着女子精致的眉眼,忽而开口道:“我也是一头怪物。” 从本质上来讲,他并不觉得女魃同自己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非逼到了那个地步,他绝不会将女魃交到军方手里。 沈妃丽呆呆发了会儿怔,旋即笑靥如花:“对,你也是头怪物。” 林宇惊疑不定的望着女子,忽然从那美艳的笑容中,寻觅到了丝丝熟悉的感觉。 只可惜,那种古怪的情绪从心头一闪而过,旋即就被他下意识忽略掉了。 “我去刷碗,你要来帮忙么?”沈妃丽歪着小脑袋,笑吟吟的望着他。 “好吧。”林宇点点头,“将东西都收拾一下,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这里不能住了……” 外面的日头,开始西斜,黄昏又降临了。 距离这栋住宅楼百米开外,一名中年男子摘掉架在窗口的望远镜,默默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低下头思量半晌,那张脸在拉紧的窗帘后,一阵白、一阵青…… 旋即,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沉声道:“家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禀告。关于这个姓林的,他的身份好像有点儿问题,我刚刚发觉,他居然认识……” 咻! 话音戛然而止。 手机“咣当”一声摔落在地,屏幕碎裂,电池都崩飞了出去。 中年男子瞪圆了眼,仰面栽倒,鲜血从脑后淌出来,汇聚了殷红的一滩。他的眉心位置,赫然死死钉进了一根竹木筷子。 对面的窗子,完好无损。但若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在窗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小拇指粗细的孔洞。 …… “咦?”沈妃丽愕然抬起俏颜,问,“筷子怎么少了一根,你注意到了么?” “没有。”林宇正站在一旁擦盘子,漫不经心的往对面瞥了一眼,淡声道,“反正也该丢掉了,换一套新的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哦。”沈妃丽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小脑袋…… 第1219章 再好好想想 燕京市郊区,天怡温泉度假山庄。 清波荡漾,湿雾蒙蒙,耳畔传来悦耳的潺潺流水声。 “真舒服啊。”沈妃丽白皙无暇的俏颜红扑扑,心满意足的眯起了大眼睛。她此刻正倚靠着粗糙的石壁,两条圆润修长的玉腿在温暖的水下荡漾。 林宇静静坐在对面,一只手搭在石台上,另一只手探出去,取过浮木上的一杯红酒,轻轻啜饮,满脸的优雅闲适。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带本姑娘来泡温泉,放松身心。听说女孩子多泡温泉,对皮肤最好了。”沈妃丽拍了拍脸颊,旋即又鼓了鼓粉腮,笑眯眯的问,“我今天才发现,你这家伙挺有钱的嘛,还是个小富二代,居然能包下温泉山庄最好的池子。” 林宇一本正经的纠正:“不,我是富一代。” 今天上午,两人开车来到本地颇有名气的天怡温泉山庄,林宇走到前台,直接甩出了一张黑卡。 那名本来还满脸倨傲、没将这对年轻男女当成一回事儿的大堂经理,就跟条变色龙似的,换脸比翻书还快,一秒变恭敬,九十度弯腰施礼,神情谄媚,估计着对他亲爹也没这么客气。 沈妃丽站在旁边,直接看傻了。 人家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今天算是发现了,有钱能使磨推鬼啊…… 沈妃丽从池子里游过去,凑到林宇旁边,用胳膊肘撞了他肩膀一下,脸泛酡红,娇滴滴道:“哎,跟你说话呢。” 林宇微眯着眼:“说话就好好说,你别发骚。” 这女人,总垂涎于本尊,太危险了。男孩子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 沈妃丽有点儿牙疼,强忍着扑上去跟他拼命的冲动,问:“这地方不错,能多呆几天么?” “你喜欢?” “嗯。” 林宇点头:“好,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在池子里泡烂了都没人管。” “喂!能不能好好讲话!你才泡烂了呢!”沈妃丽在水下恨恨的蹬了他一脚。 也不知道这一脚蹬到哪里去了,反正林宇是勃然变了脸色,手一晃,连酒都洒了出来。他偏过头,黑着脸:“你做什么!” 沈妃丽扬起雪白的下巴,模样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幽幽的问:“我泳衣好看么?” 林宇眼皮突突暴跳,闷声闷气的回答:“好看。” “太敷衍了!你认真看!多看一会儿再下结论!”沈妃丽美目横着林宇,忍不住又踹了一脚。只不过这次没有得逞,她那只精致的小脚,被林宇直接捉了去。 林宇心下无奈: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这一次盯着年轻姑娘那件轻薄而大胆的印花泳衣直勾勾看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点头,郑重道:“好看,好看极了。” “臭流氓。”沈妃丽涨红了脸蛋儿,玉手捂住胸口,薄怒道,“哪有你这么盯着人家姑娘胸脯瞅的?太下流了!” 林宇:“……”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底要本尊怎么样嘛? 女人,真麻烦,讨厌死了…… 林宇将酒杯放回去,从温泉池里上岸,扯过一件宽厚的浴巾裹住了身体,径自往外走。 “哎!”沈妃丽扭过身子,白嫩的藕臂搭在池子边,眼巴巴的望着他,“你做什么去?” “去办一点儿私事。”林宇抬手往旁边指了指,歪着头,目光平静。 沈妃丽美目怔怔的盯着他,冷不丁问出一句:“你该不会……哪天又不告而别了吧?” 林宇满心盘算着其他的事,并没留意到年轻姑娘眸底蕴含的忧伤,以及那一个有些刺耳的“又”字。 世上最难看透的东西,莫过于人心。哪怕是武道登峰的半神强者,也要束手无策。 “放心,我用不了太久,一会儿就回来。”林宇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扯开拉门,出去了。 剩下沈妃丽孤零零一个人,泡在温泉池子里,氤氲的水汽升腾,将她那张绝美的俏颜笼罩上了一层朦胧。 她眉眼低垂,贝齿紧紧咬住了樱唇,貌似在纠结着什么…… 过了片刻,她如一只优雅的狸猫,从水里缓缓爬了出来。一条曼妙到不可思议的弧线,水珠划过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流淌而下,砸进温泉池里。 沈妃丽迈动两条长度惊人的玉腿,几步来到石桌旁,从桌子上拿起了林宇的手机。然后她翻开通讯录,向下滑动,一排排的浏览,最终倏而停顿。 那双漂亮的美目,怔怔盯住了一串手机号码,联系人一栏为:凉子! 犹豫半晌,沈妃丽深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将手机缓缓、缓缓凑到耳边…… 等了约有十几秒,长途电话接通,耳畔传来年轻女孩儿甜的有些发腻的柔美嗓音:“先生,难得主动给凉子打电话呢,想人家了嘛……”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应,对方继续道:“喂?喂?先生,你在听凉子讲话嘛?” 沈妃丽张了张嘴,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直接挂断了通话。 “还是这么会勾引男人!”她将通话记录删了,将手机忿忿的扔回石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生闷气,红润的小嘴里咕咕哝哝,“凭什么嘛,凭什么嘛,偏偏是我,跟个傻子一样……” 又过了两分钟,外面传来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声。 沈妃丽浑身猛打了个哆嗦,当即如梦方醒。她从架子上扯了条宽厚的浴巾裹住玲珑毕现的身体,拽开拉门,狂奔了出去。 距此二三十米远的独立包间,两名西装保镖昏死在地,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下身围着一条毛巾遮羞,跪坐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睛哭嚎:“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快来人!保安呢,快来人啊!” 在他身后,六七个不着寸缕的年轻女人,缩在池子里,惊得瑟瑟发抖: “快来人啊!秦老板要被人打死了!” “救命!救命!” 林宇两手撑住石桌,面前横放着一根刚刚从栏杆上扭来的铁棍,上面还沾着血。 他慢悠悠抬起脸,表情似笑非笑:“我的耐心有限,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第1220章 我可是你舅 沈妃丽倏而停住脚步,傻呆呆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张了张小嘴:“你……你又在搞什么啊……” 这家伙,果然就是个走到哪、打到哪的妖孽,惹是生非的性子丝毫没变,谁跟在他身边都不得安生,烦透了…… “你不老老实实呆着,跑过来凑什么热闹?”林宇皱了皱眉头,表情颇有些不耐烦,“过来,到我身后来。” “哦。”沈妃丽点了点下巴,听得走廊两侧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其间还伴随着呼喊嘈杂,赶紧挪动脚步,绕过那名受伤的中年男子,藏到了林宇身后。 她抻着小脑袋左右瞅瞅,将一只白嫩的玉手搭在了林宇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问:“这又是……谁啊?” 林宇默不作声,缓缓眯起了双眼。 不多时,天怡温泉度假山庄的近二十名保安,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得这场面,当即吓得倒抽冷气,一张张脸都绿了。 “救命!快救命!”中年男子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哭嚎着叫嚷,“老子的眼睛都要瞎了!” 管事的经理浑身西装革履,哆哆嗦嗦,惨白着脸问:“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还不全是你们的问题!”中年男子无比恼火的咆哮,“这个疯子!二话不说,冲进来就打我!你们的安保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要负责到底!” 经理满面惶恐,连连鞠躬赔着不是:“秦先生息怒!秦先生息怒!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然后他转过去,两眼瞪着林宇,语气变得又冷又硬:“这位先生,您在我们山庄闹事,究竟什么意思?虽然您是我们的贵宾,但我不得不提醒您,闯下大祸了!被您打伤的这位秦先生,乃是燕京秦家的族人,秦家主的亲弟弟,秦文隆!您考虑过后果没有?”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错,他要不是秦家族人,我还不打呢。” 经理大张着嘴,那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愣是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什么意思?这家伙就是奔着秦家族人来的?看他年纪轻轻,也不像是个有背景的样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中年男子怒汹汹咆哮:“太猖狂了!太猖狂了!这是公然同我秦家为敌,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啊,收拾他,难道你们跟他也是一伙的?” 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经理被惊得身子一晃,赶紧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保安先将林宇制服,给秦文隆一个交代。 毕竟是秦家族人,又同位高权重的家主秦孝廉是亲兄弟,今天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整个天怡温泉度假山庄估计都保不住了。 林宇挑起眉梢,抬眼瞅瞅两边聚拢过来的魁梧保安。 紧接着,他便慢悠悠探出一只手,按住石桌的一角,略微用力。 咔嚓! 由整块石头打造的石桌,硬生生被他掰下来了一截桌角! 原本打算冲过来的保安们急忙止住了脚步,惊恐的瞪圆了眼,满脸惊悚诧异,再也不敢往前去。 太匪夷所思了,用手掰石头,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一头怪物! 林宇活动五指,好像捏豆腐似的,将手里那块石头攥得粉碎,丝毫也不费劲儿。他抬起脸,目光淡淡的瞅着对面众人,表情波澜不惊。 但在场的保安们却毫不怀疑,谁要是敢冲到近前,这家伙也会像掰石头似的,将他们的脑袋直接捏爆! “呃,这个……我们还是到走廊等着比较合适……”经理那张脸灰绿灰绿的,也顾不得会不会因此得罪秦家人的问题了。他急忙转身,趔趔趄趄,带着那群保安们出去了。 林宇拎起石桌上的铁棍,悠哉悠哉的走向了秦文隆,语调波澜不惊:“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开口。” “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中年男子险些吓破了胆,声音中透着哭腔,“你是修真者对不对?为什么非要问我这种事情啊……湘云……她……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啊……” 林宇缓缓抬起了铁棍,瞄住他的另外一只眼睛:“你还是做个瞎子比较好……” “等等!”中年男子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嚷嚷,“你姓林对不对!你是湘云的……打伤秦寿和秦俊的人,也是你对不对!我的天啊,我可是你舅,你居然对我下毒手!” 林宇漠然道:“等你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别!别!”中年男子两手抱头,浑身战栗发抖,“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你不是要找她么,她有可能在那里!” 铁棍在距离中年男子两三公分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林宇淡声道:“说。” “盘龙岭!你去盘龙岭看看!”中年男子脸颊肌肉抽搐,眼皮突突暴跳,“大哥从来不讲,他将小妹关在了哪里,但我猜测应该是在盘龙岭。你去吧,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他……要知道非杀了我不可啊……” 林宇蹙起了眉:“盘龙岭?那是什么地方?” 沈妃丽在后面插话道:“是一大片坟地,据说燕京有过半数的人,死了都要埋在那里……” “嗯?”林宇的目光诡异起来了,手掌攥紧,那根实心铁棍都在掌心变了形,“你在耍我?” 中年男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她已经死了,你千万别误会!大哥在盘龙岭有一座私宅,你开车得一直走,穿过墓园才能到……大哥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次,我不相信他是去休养,搞不好湘云就被关在那里……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你放了我吧,呜呜呜,好歹我还是你小舅呢……” 林宇扔掉了手里的铁棍,当即转身向外走。他满脸阴沉的穿过走廊,沈妃丽在后面紧紧跟随,经理带着保安和服务生,战战兢兢的自动为他闪开一条通路。 身后,传来秦文隆的哭嚎:“来人啊!快来人啊!送我去医院,我眼睛好像瞎了……” 第1221章 留个好印象 林宇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黯淡下来的天色,陷入了深思。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他今晚要去见一见,那个给了他生命的人。 如果对方过得好,幸福美满,不需要自己的打搅,今夜的初见,也将会成为告别。 沈妃丽换好了衣服,拎着包包一溜小跑过来,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她累得吁吁娇喘,俏脸红扑扑,煞是可爱。 林宇偏头望着女子美艳的侧脸,缓声道:“你不是想在这里多留些日子么?不用陪我的,自己去好了。” “我要不看紧点儿,你再扔下我,独自跑了怎么办?这里的花费好高呢,没人付账,把我卖了都还不起。”沈妃丽美目横了林宇一眼,没好气的咕哝道。 她心下却忍不住泛起丝丝苦涩:我哪是喜欢泡温泉啊,还不是想着同你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共度一些日子嘛…… “谢谢,我们还会再回来。”林宇简短的道了声谢,重新将视线投往窗外,不再多说什么了。 沈妃丽用手指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然后发动了车子,驶出天怡温泉度假山庄的大门,直奔盘龙岭去了。 “我算是想明白了,你今天就是心怀鬼胎,奔着那中年老男人去的,根本不是想要陪我泡温泉。”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嘴里絮絮叨叨,“我没说错吧?还在本姑娘面前装老好人,把我好一番感动呢,真亏大了……” 林宇倒是直言不讳:“对,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抓他的。昨天有朋友告诉我,他会在这里出现,我就过来了。” “哼!”沈妃丽扯了扯唇角,阴阳怪气的问,“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林宇发觉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会引发歧义,索性闭口不言。 沉默了一会儿,沈妃丽又道:“秦家那可是燕京四大家族之一,敢动他们家的族人,你真就不怕?” 林宇反问:“那你呢?” “呵,上了贼船,反而跑不掉了,你可得保护好我哦。”沈妃丽那张美艳的面颊竟然荡漾起了几分笑意,尽显从容淡定,浑然不像从前那个畏首畏尾的大都市女白领了。 林宇看在眼里,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短信箱,盯着那条真月凉子发送过来的消息: 先生,给凉子打了电话,怎么也不出声呀? 林宇又去瞅瞅专心致志开车的沈妃丽,再度低下头,回复道: 没事,打错了。 旋即,林宇按下了发送键,将短消息删掉,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人生一世,难得糊涂啊……既然你不想讲,我又何必拆穿? 沈妃丽继续问:“对了,我听刚刚那家伙说,他是你……小舅?什么意思?你也是秦家人?还有你们刚刚提到的那个……湘云,那又是谁?你为什么偏偏要找她?” “秦湘云。”林宇很平静的回答,“是我妈。” “什么!”沈妃丽的身体狠狠一耸,小轿车在郊区空旷的街道上滑了出去,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最终停了下来。 她偏过俏脸,眸底透着丝丝惊惶:“你……你妈?是……是你妈?” 林宇的表情有些古怪:“怎么了?我妈以前是燕京秦家的大小姐,忍受不了家族联姻,这才逃到了江南,遇见我爸,生下了我。后来燕京秦家反对,我妈为了保护我们父子俩,又被带回来了,一直到现在。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没你这么惊讶。” “不,不是这个意思。”沈妃丽连连摇晃着脑袋,又傻愣愣的问,“那我们现在是……” 林宇道:“秦文隆不是说,我妈被关在了盘龙岭么,现在去看看她。” 沈妃丽光滑的脊背绷直了,俏脸满是紧张之色。 “太唐突了,太唐突了!快快快!咱俩换个位置,你来开车。”说话间,她就弓着腰从驾驶位爬了过来,堂而皇之的压在了林宇的大腿上。 “你搞什么?” “换位置啊,你来开车,我有别的事要忙。” “你……你非得这样子么,换位置下车好不好?挤什么挤,把你的手拿开!放到哪里去了!警告你!别用屁股对着我的脸……” 五分钟后。 林宇黑着脸在开车。 沈妃丽坐在副驾驶位上,扯开包包,在里面哗啦呼啦的翻找,然后掏出了一堆粉底液、口红、眉笔、粉饼之类的小东西,开始专心致志的化妆。 林宇斜了一眼,表情费解:“你在搞什么?” “第一次见你妈,总得捯饬捯饬,给老人家留个好印象。”沈妃丽如是说道,白嫩的脸蛋儿泛着小小的得意。 林宇:“……”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轿车越驶越偏僻,环境也越来越荒凉。 透过暗沉沉的夜色望出去,山峦起伏,密密麻麻布满了坟丘,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鬼火,阴森又恐怖。 沈妃丽只觉得脊背生寒,忍不住裹紧了衣服,牙齿咯咯打战:“这地界儿,还真吓人啊……” “害怕了?我早就说过,你待在温泉山庄等我回去就好了,非跟过来瞎凑热闹。”林宇不理会沈妃丽飞过来的大白眼儿,皱了皱眉道,“不过这地方真奇怪,怎么埋了这么多人?” 沈妃丽往他身边凑近了一些,抿着小嘴道:“你没听这名字嘛?盘龙岭啊,人人都说这里是风水宝地,死后都愿意往这地界儿埋,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也图造福子孙后代嘛。燕京的几大墓园都坐落在这里,墓地炒的比房价还高,本姑娘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等我没了那一天,都不见得能埋到这里来……” 林宇明白了,心下不由觉得好笑。 人类为了寻找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真是不容易。生前身后,都要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尽管对于活人来讲,盘龙岭是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郊区,但对于死人而言,这应该相当于市中心了吧? 倘若真有一片亡灵的世界,搞不好这个时间点上,就该坟头蹦迪,热情狂欢了…… 第1222章 亲娘,没错了 穿过最后一处墓园,小轿车就驶出了层层叠叠的群山,进入了一片平坦开阔的荒野。道路两旁都是农田,庄稼早就被割走了,裸露的灰褐色大地,同夜色连绵成了一体,尽显苍茫孤寂。 按照导航提示,车子又往前开了半个多小时,绕过一弯浅浅的小湖,上了石板道。 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庄园外。 到了这里,林宇愕然发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他停下车子,沉吟半晌,才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 沈妃丽急忙道:“别啊,我也要……” “可以。”林宇抬手指着车窗外,“看到那四米高的围墙了么?我要偷偷混进去,如果你能翻过那道墙,没人拦得住你。” 沈妃丽气得直瞪眼,最终不得不恼火又无奈的目送林宇下了车,大摇大摆走到围墙下,抬脚轻轻一点,便原地消失了踪迹。 “什么人嘛,太可恶了!”她扯出小镜子照了照,气得两脚一阵蹬刨,“亏我化了一路的妆,还以为今天要见未来婆婆呢!讨厌!真讨厌!讨人嫌的林子轩!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全是大猪蹄子!” 这座庄园并不大,但里面却暗暗潜伏了许多高手。 林宇用神识粗略感知了一下,察觉到了几股颇为强横的气息,应该是处于内劲巅峰的当世强者。 这样的实力,放在林宇眼中就是小蚂蚁,不用费劲儿就能轻松踩死。不过对于整个世俗社会甚至修真界而言,内劲巅峰大高手,都算是相当了不得的存在,足以横据一方,拉扯起一家宗门势力。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机关和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足以称得上全方位、无死角的严密布防,哪怕是m国精心调教的专业特工来了,只怕也要连连挠头,束手无策。 不过这些手段,对林宇而言,全都是小儿科。他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满脸悠闲的往庄园深处走。 一名已近中年的内劲巅峰强者坐在槐树下的石桌旁抽烟,林宇几乎是贴着对方身旁擦过,后者却浑然不觉。 林宇并不想打草惊蛇,将动静闹大。否则就凭秦家家主秦孝廉布置的这番严密阵容,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一波轻松全部带走,构不成丝毫威胁。 在半神强者面前,全都是垃圾! 弓着腰的女佣人沿着花园小径慢吞吞往前走,手里拎着食盒,浑身透着浓浓的衰朽乏力。 林宇见她转过了廊角,索性便跟上去,隔空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名女佣人开始原地转圈子,她又聋又哑,急得满头大汗,嗷嗷怪叫,却偏偏找不到路了。 如果被旁人看到这般情境,只会联想到三个字: 鬼打墙! 但对林宇而言,不过是随意施展的空间幻术罢了。 他走到女佣人近前,后者却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仍然在惶惶不安的原地绕圈子,就仿佛有一个大玻璃罩子,将其扣到里面去了。 林宇面无表情,从女佣人身旁擦过,顺便带走了对方拎在手里的食盒。他掀开盖子看了看,见得是几碟精致的素菜,还有一小碗米饭、一小碗莲子粥。 “送饭么?”他的目光微微闪烁,抬起脸,望向了不远外的小阁楼。 两分钟后,林宇抵达了小阁楼外。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思量片刻,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现在的他,是一位给主子送饭的年老女佣人,而且又聋又哑,绝对不可能敲门。因为即便敲了,也根本听不见屋子里传出的回答。 进了屋子,是一个小客厅,整洁素雅,铺着方格子地毯。 还有另外一名老佣人,正在打扫房间。她扭头望了林宇一眼,视野中只看到了那个这段日子同她朝夕呆在一起的同伴,皱纹堆累的脸,弓着的腰背,系在脖颈的纱巾…… 同往常,一模一样。 林宇用障眼法,成功将自己隐藏住了。 他冲着那名女佣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到对方也冲自己点了点头,便提着食盒往楼上走去。 半神强者的敏锐神识感知到,正主在楼上。 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佣忽而抬起脸,望着上楼的同伴,目光中充满了迷惑。她清楚记得,这位老姐妹昨天还打手语告诉她,自己的风湿病又严重了,上楼梯很费劲儿。但看对方如今的状态,脚步轻盈,甚至连楼梯扶手都不用撑,丝毫不见年迈,真乃怪哉! 莫非用了什么膏药,风湿病这么快好了? 女佣觉得应该抽时间向同伴讨教一番,除此外并未做其他想,继续专心致志的打扫卫生,思量着自家的小孙儿…… 林宇上了楼,绕过雕花屏风,倏而停下了脚步。 他手里提着食盒,形如木雕泥塑一般,傻愣愣僵立原地,两眼直愣愣望着窗子的方向。 一张折叠小床,铺着柔软厚实的紫色绒毛毯子,摆放在窗边。 脸颊白皙的妇人,穿着宽松的刺绣睡衣,轻轻倚靠在窗边。她就坐在小折叠床上,专心致志的刺绣。在那红彤彤的绣布上,赫然一朵朵金灿灿的牡丹,热情怒放,美不胜收。 她身上有一股清雅出尘的气质,显然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虽然称不上绝代美人,却自有一股温婉优雅,令人如沐春风,不由得就生出亲近之心。 换句话说,同林宇的天生就冷脸讨人嫌截然不同,她天生自带好人缘儿。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事实上,知父也莫若子。 林宇愣愣望着那悠闲自在的夫人,原本的担忧、忐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下本能的升起一个极端古怪的念头: 嗯,这类型绝对是我爹的菜,亲娘,没错了…… 秦湘云听到了上楼的动静,偏过脸,见得是最近伺候自己的那名老佣人,便笑吟吟的道:“来的正好,我还真有点儿饿了呢……” 第1223章 装聋作哑 林宇假装听不见声音,提着食盒慢吞吞挪到了桌边,掀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端出来,轻轻摆放在桌面上。 秦湘云也放下了手里的刺绣,走过来安安静静的吃东西。 她不愧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吃饭的姿态优雅端庄,咀嚼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林宇将食盒放在墙边的地毯上,寻了一把椅子,静静坐下来,目光温和的望着秦湘云吃晚饭。 “这就是我的母亲么?”他心底默默的想,竟忽而觉得有些酸楚。二十年了,他曾无数次追问父亲,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距离越远,越想要得到。可是当一切真真正正出现在面前,却又感到惶惶不安,不知该何以自处。 秦湘云撩起眼,望着坐在墙角的年迈老佣人,心下却也不由得诧异。 今天有点儿反常啊……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秦孝廉对她的警惕性大大提高,也不知道从哪找来那么多又聋又哑的女佣,反正伺候她的下人几乎每个月都会换掉。 对面这老太婆,来了约有二十天,同以往的其他女佣人就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避她如遇蛇蝎,每每都是送完饭就仓皇下楼,拽她都不理,隔大约半个小时,再重新上来收拾碗筷。 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还靠坐在墙边伤感起来了? 秦湘云的眼珠儿骨碌碌一转:有戏。 她索性也放下了碗筷,直接起身走到折叠床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块刺绣手帕,笑吟吟的递过去:“老姐姐,你也照顾我这么久了,没什么好感谢的,索性送你个物件儿,留做念想吧。” 明知道对方听不见声音,但她这话还是要说,像这些上了年纪、又聋又哑的老太婆,多半都会点儿唇语,能分辨得出来她的意思。 秦湘云纵然上了些年纪,但*得很好,皮肤依然光滑细腻。说话时脸颊泛着温和的笑容,极度友善,任何人看到她这般模样,都难免生出好感。 只不过。千万别以为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过往的种种清晰表明,收了她这点儿蝇头小利的家伙,往往都被坑得挺惨。 毕竟她的真正目的,可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为了讨好对方,趁机逃出天罗地网。 “呵,还有点儿小心机,我这亲娘真是两幅面孔呢……”林宇心下暗暗琢磨,“菲菲姐动不动就说,我爸忠厚老实,为什么偏偏是我满肚子冒坏水儿,今天终于找到源头了啊,不随爹,随娘……” 他这般思量着,索性就从椅子上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过去,默默将那块手帕接了。 展开看看,纯白的手帕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小鸟。虽然林宇并非这方面的行家,但以他的眼光也分辨得出,绣工精妙,小小的一块手帕却价值不菲。 “真舍得下血本。”林宇心里咕哝一句,丝毫没客气,直接揣进了怀里。 秦湘云心头暗自窃喜,又忙不迭扯住了老佣人的胳膊,笑盈盈道:“老姐姐,咱们两个还真是投缘呐,你家有几个孩子啊?” 林宇装作听不懂她说话的样子,低下头,瞅着大红绣布上怒放的牡丹,缓缓拿起来…… “哎呦,这可不行。”秦湘云连忙伸手抢过来,语调急促,“这是留给我儿媳妇做嫁衣的!” 她心下暗暗啐了一口:富贵牡丹我都绣了快三个月了,老太婆真贪心,连我儿媳妇的东西都敢抢…… 林宇:“……” 这小气吧啦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劲儿,跟自己也是如出一辙。不过留给你儿媳妇算什么鬼?太贴心了吧? “老姐姐,您身体不好,快坐。”秦湘云将绣布藏起来,又换上了满脸笑容,扶着老佣人在折叠床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全程都是她在自说自话,林宇偶尔似懂非懂的点一下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木讷发呆,将一位聋哑老妇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秦湘云清楚,尽管时间不多,但她也不能操之过急,还得采用迂回战术。 “老姐姐啊,你瞧这幅刺绣好看么?”她展开画册,指着一张龙凤图给老佣人看,尽量放慢语速,以便让对方读懂自己的唇语,“就这么一幅,市价能卖到十万以上呢。” 秦湘云伸出十个指头,一再强调:“十万,十万块懂不懂?” 看到对方点头表示会意,她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转身从床下掏出一卷绣布抖开,赫然便是方才那幅龙凤祥云图,巧夺天工、妙不可言! “老姐姐,这幅东西我送你吧,不过啊,这线的颜色不对,你看见没有?我这里的红线不够红。”秦湘云又在针线盒里扯了扯,拿出一卷绣线做对比,“瞧见了没?颜色不对,这东西我即便给了你,也卖不了几个钱了……” 林宇瞧她比比划划满头大汗,也不舍得让亲娘累着,索性伸手取过纸笔,干净利落的写下了两个字:朱砂。 “对对,就是朱砂,朱砂就够红了。”秦湘云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倏而,她的身体猛然一僵,愕然抬起头,两眼直勾勾:“你听得懂我讲话?” 以她那点儿微末道行,根本勘不透半神强者的障眼法。但好在她有脑子,能将自己话中的意思理解得这么透彻,并且进而推断出需要朱砂,这可绝非一个又聋又哑老太婆所能拥有的智慧。 林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做手势,表示能听懂一点点。 秦湘云松一小口气,顿时释然,真乃天助我也! “老姐姐,我这么说你能听见对吧?”她笑呵呵的问,见对方点了头,又继续开口,“这龙凤图啊,需要用朱砂描红。你下次过来的时候,给我带一点儿朱砂,我帮你描完了,送给你拿去卖,能卖十万呢。” 林宇满心滑稽:呵,真搞笑,没听说过刺绣需要朱砂描红的,亲娘诶,你这是糊弄傻子。 不就是想要朱砂画符箓嘛,咱俩都是行家,谁还不清楚你那点儿小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陡然传来一阵嘈杂: “这老太婆怎么回事?咋忽然就魔怔了?快去楼上看看!” 第1224章 见鬼了见鬼了 秦湘云忍不住推开窗子,抻头向外张望。 但见得在阁楼外的小院子里,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打着手电,围拢在那年老的女佣人四周,一个劲儿的嚷嚷: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刚刚从这里经过,就看她在那一个劲儿的绕圈子。” “鬼打墙?莫非还真撞鬼了?你别他妈哭了,站起来把话说清楚……” “你傻啊,她是个哑巴,都听不见你讲什么,说个屁?” 老佣人瘫软在地,已经被吓尿了裤子。她颤巍巍抬起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挂着眼泪,只顾咿咿呀呀的哭。 秦湘云借着昏黄的手电光,盯住那张脸怔怔的瞧了一会儿,骤然浑身僵硬,脊背生寒。 “这不就是……那你……”她那张脸惨无人色,猛地扭过头来,却见得身后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了。 食盒还摆在墙角,桌面上的几碟小菜尚还温热,但方才那位“貌似挺聪明”的老佣人,此刻却在楼下哆哆嗦嗦,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伴随着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几名护院高手冲上了阁楼,看到秦湘云方才松了口气,然后问: “大小姐,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没有。”秦湘云姿态僵硬的缓步到了桌边,坐下来,端起饭碗默默的吃,眼底深处却忍不住流露出丝丝惶恐。 几名护院高手彼此对视,弓了弓身:“大小姐慢用,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们转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秦湘云孤零零一个人,她手一松,饭碗“咣当”坠落在地。 “到底怎么回事?”她满脸迷茫,“难道还……真遇上鬼了?” 方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要不是摆在桌面上的饭菜、放在墙角的食盒,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庄园外。 林宇静静倚靠着墙壁,手里攥着那块手帕,低头沉吟良久。然后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等了一会儿,电话接通。 林宇道:“爸,找到我妈了,她……挺好的,你来燕京吧,带她回家。” 五分钟后,他挂断了通话,抬起泛红的眼,望了望身后高高的围墙。 尽管他有足够强大的实力,现在就冲进去将母亲救出来,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这个机会留给父亲林振亭。 毕竟对那位日渐衰老的父亲而言,这是他人生唯一重要的事情了…… 林宇平复了一下乱糟糟的心境,将手帕揣进怀里,走到了白色小轿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 沈妃丽还在生闷气,看到他回来了,气鼓鼓的问:“你妈呢?” 林宇发动了车子,随口回答:“坐在屋子里怀疑人生呢。” 沈妃丽:“……” …… 十三处,秘密关押基地。 钟若曦抬起精致的俏脸,双眸眨也不眨的盯住不断跳跃的电梯指示灯。直至那变动的数字最终停留在了-18层,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破地方是谁设计的?回去查一查,把他揪出来揍一顿。”她忿忿的嘟嚷,“每次下来,都好像进了十八层地狱。” 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她才不会跑到这种沉闷幽闭的环境里遭罪呢。 吴军绷直了脊背,站在斜后方讪讪的笑:“处长,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钟老爷子的意思……” 钟若曦冷脸望着他:“我是不是从来没讲过,其实你嘴挺贱的。” 吴军:“……” 指纹识别,虹膜识别后,电梯门缓缓打开,钟若曦迈动修长玉腿,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地面泛起淡淡的银光,皮靴踏上去声音清脆,颇有点儿科幻电影中未来科技的神秘色彩。 关押基地在建立之初,其目标就是要能够承受天师强者的全力一击,故而这里的方方面面都采用了特殊合金打造,可谓固若金汤。 走廊两旁是羁押室,用厚厚的透明防爆玻璃阻隔。为了防止关押者逃脱,哪怕是送饭也要用滑梯推进去,尽量避免接触。 这些羁押室,绝大多数都空着,只有少数一部分尚且还关着人。 十三处在钟若曦的领导下,历来奉行的都是“能杀则杀,不能杀再关”的中心思想,即是为了避免麻烦,也是为了减少资源浪费,故而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人物,还真就不多。 但钟若曦隐隐有一种预感,随着全球灵气复苏,只怕这里日后就要人满为患了,搞不好还得扩建。 心底一升起这个念头,她就更烦了,连那两条英气勃勃的秀眉都紧皱了起来。 关在羁押室内的修真者,透过防爆玻璃看到钟若曦来了,绝大多数都满脸惊恐的退到了墙角,还战战兢兢的直往后缩。 这个女人带给他们的可怕回忆,直至今天还有心理阴影。 不过,也有例外。 嘭!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冲过来,额头重重的磕在了玻璃上,咬牙切齿的咆哮:“稗丫头!稗丫头!你敢不敢跟我打一架!老夫要拽出你的肠子,捏爆你的小脑袋!” 钟若曦挑起眉梢,偏头瞧了一眼,问:“这老东西是谁?” 吴军神情严肃的回答:“巫蛊教余孽,兰恭座下弟子多煞,化境大成修为,处长五年前在南疆抓回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专挑处女下手的淫魔?”钟若曦煞有介事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轻轻“嘶”了一声,颇有些意外,“这老东西还没死呐?” 吴军低声道:“当初处长考虑到多煞是兰恭座下大弟子,觉得他有一些利用价值,这才没杀他,将他关在了这里。” “巫蛊教的兰恭,早就死在濠州城外了。让这老东西活了这么久,倒是我的失误。”钟若曦不禁嗤笑,望着那满面狰狞的老头子,冷声吩咐,“把门打开。” 吴军吓了一跳:“处长,咱们不是还要……您这又是……” “我让你把门,打开!”钟若曦攥紧了拳头,“你再废话,揍你了信不信?” “是!”吴军吓得猛打了一个寒噤,铁青着脸扭过头,冲着手下人道,“快去,开门!” 第1225章 有病快去治 时隔五年之后,防爆玻璃门再度缓缓开启。 “稗丫头,这是你找死!老夫要吸干你的精血,逃出生天!”老者虽然丹田干涸,调动不起半丝灵力,但天师强者的强悍肉身和战斗本能仍在。他低低嘶吼着,如一头发疯的野牛,直接就冲了上来。 吴军站在走廊里,忧心忡忡的提醒:“处长,多煞是天师中的佼佼者,您重伤未愈,可务必要小心……” 钟若曦活动了一下脖颈,双腿在地面狠狠一蹬,身形化作离弦之箭,倏而飚掠了出去,飞起一脚,直接劈向了对面老者的脖颈。 咔嚓! 那方才还咬牙切齿、面露狰狞的天师强者,当即脖梗子一歪,噗通摔倒在地。半个肩膀都塌陷了下去,从嘴角流淌下汩汩的鲜血。 “关了这么久,弱得像条狗。”钟若曦抿了抿红润的樱唇,偏过脸来望着吴军,问,“你方才说什么?” 吴军嘴角蓦地一抽,连连摆手:“没……没什么。” 你处长还是你处长,向来都是这么猛。除了那个妖孽到非人类的华夏天骄林子轩,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压得住她…… “嗯,把这里打扫干净,我们走吧。”钟若曦整了整歪斜的军帽,转身离开了这间羁押室,继续往地下基地深处走去。 又向前走了两三分钟,穿过几道安全门,最终抵达了一座圆弧形穹顶的大厅。说是大厅,充其量也就七八十平米。但对于这种耗费巨资打造的秘密关押基地而言,已经是一片相当奢侈的宽阔空间了。 女魃就被钉在正中央的金属架子上,皮肤干瘪粗糙,形如一块腐烂的朽木。几根长长的特制金属钉,从她的周身要害穿过去,火红色的长发稀稀疏疏,如同杂草,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美艳和妖娆。 钟若曦站在下面,美目静静的凝视,冷声问:“能听见我说话么?” 女魃的眼睛,慢慢、慢慢睁开了一条缝隙,透露出猩红的血光,充斥着无尽的愤怒。只可惜,她太虚弱了,光华仅仅持续了一瞬,便再度黯淡,那双血琥珀般的眸子,变得空洞而没有神采。 “呵。”钟若曦低低的嗤笑,“不死之身,又能如何?混到了这步田地,尊严丧尽啊。” 吴军凑过来,站在她身后,沉声道:“处长,我们试过了,银器对她不管用。” 钟若曦瞪了瞪美目,转过身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瞧着下属:“你们有没有试过十字架?” 吴军抬手挠了挠头:“试过了,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若曦直接打断:“你是傻逼么?好莱坞大片看多了?真当她是劳什子吸血鬼了?脑子进水了赶紧上医院挂号去治,别传染了旁人。” 她嘲讽手下人吴军,恰如同当初在江南省林氏拍卖行,林宇嘲讽她的那样。 吴军:“……” 他闷了好一会儿,脸颊涨成了猪肝色,才小心翼翼的问:“处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处置?” “元老会正在加急讨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钟若曦眸光微凝,俏脸不禁变色,“但愿……答案是我们所希望的那种。” 吴军又抻着头问:“处长,那咱们该希望哪一种?” “我的天。”钟若曦手扶前额,白皙的俏脸都由于痛苦而扭曲起来了,“你这么蠢的货色,居然在我手下待了这么多年,太不可思议了。要是林子轩在这里,他一定会忍不住揍你……” 话音戛然而止,她微张着红润的小嘴,呆呆发了会儿怔。 吴军也咧着嘴,往后挪了两步,表情诡异。 果然,又是林子轩……即便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咳咳。”钟若曦清了清嗓子,直接错开了话题,“我希望元老会讨论的最终结果是,毁灭!这种怪物,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凑到钟若曦身旁,低低言语了几句。 “嗯,明白了。”钟若曦又深深望了女魃一眼,转身挥挥手道,“有人来了,我们先上去。” 十五分钟后。 钟若曦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老爷子钟烨正端坐在椅子上,身躯笔挺,望着她温和微笑:“若曦,你这次干得漂亮,那几个老家伙都对你赞誉有加,让我好好夸夸你。哈哈哈哈,老钟家有你,抵得上二十个男娃娃!” “能抵一百个。”钟若曦纠正道,走到办公桌旁端起大茶缸子咕咚咕咚喝水,但一颗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情况不妙啊,老头子一开口就夸人,摆明了是没安好心。 “好好好,一百个,你说多少是多少。”钟烨干笑了两声,话锋一转,“对于女魃的后续处理,你有什么意见?” 钟若曦偏脸斜睨了爷爷一眼,直言不讳:“我的意见是,毁掉她。” “哦?毁掉?怎么毁?你也说过了,这东西永生不死、亘古不灭,想要毁掉她谈何容易?” “那是以前,别忘了现在的科学技术有多发达,还不至于搞不定这种货色。将她扔进三千度高温的焚化炉试试,要是不行,就用辐射照、用激光打,甚至用核弹炸,总有一种办法,能让她灰飞烟灭。”钟若曦的嗓音冷冰冰,“即便存在了极其渺小的概率,这些法子依然杀不了她,我就去找林子轩,用天外陨火试试……” 提到“林子轩”这三个字,她也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别扭,闭上嘴,不再言语。 钟烨没留意到孙女的反常,皱着眉思忖片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你有这个把握么?” “当然,给我三天时间。”钟若曦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就能让那头怪物,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呵呵,我当然信你的话。创造神迹很难,毁灭它却很容易。”钟烨略微停顿,表情有点儿尴尬,“只不过嘛,元老会经过一致讨论,觉得……这件事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 钟若曦目光灼灼:“老爷子,咱都是自家人,您也别拐弯抹角了。你们几个讨论来讨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留着。”钟烨搭在大腿上的那只手倏而收紧了,嗓音低沉,“研究。” 第1226章 另一种方式 砰! 钟若曦将手里的搪瓷茶缸狠狠顿在了桌子上,咬了咬银牙,眸底翻涌起恼怒:“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这样做。” “若曦,你也要考虑到帝国的难处。”钟烨舒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时代已经不同以往了,全球灵气复苏,躁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前途凶险莫测。我们所掌握的力量,还不足以应付这场动乱。如果能在研究上获得突破,武装我们的队伍,必将有助于缓解局面。” 钟若曦冷冰冰问:“你们想要什么力量?都在惦记着长生不死吧?” “若曦!” “什么狗屁的难处?”钟若曦很不爽,直接开骂,“大名鼎鼎的军部元老会,就是五个糊涂鬼!五个不学无术的混球!哪怕用驴屁股思考,得出的答案都要比你们靠谱!” 钟烨狠狠一拍桌子,怒道:“钟若曦!端正你的态度!我是代表元老会同你谈话,牵涉到帝国利益,不是爷孙两个人之间的私事,你给我放规矩点儿!” 钟若曦倚靠在办公桌边,两条长长的玉腿交叠并拢,双手揣进口袋,别过脸去望向窗外,默不作声。 钟烨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我今天过来,是代表元老会,向你传达军部的最高指示。接下来,女魃将被押送泉岛实验研究基地,进行秘密科学研究。指令十三处派人护送,任意挑选各大区武装协助,不得有失。” 钟若曦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儿,咕哝道:“既然是来传令的,还征求我意见做什么……” “钟若曦!”钟烨气得眼皮突突暴跳,虎目圆睁,“你还守不守规矩了!” “是!”钟若曦倏而站直了身体,敬了个标准的礼,沉声应命,“保证完成任务!” 紧接着,她撇了撇小嘴,又补充道:“但我仍然保留自己的看法,整个世界,都将在未来因元老会所作出的决定,付出沉重的代价。” “没人在乎你的看法,老老实实执行命令。”钟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阴沉着脸,大步向外走。 “爷爷。”钟若曦忽然在后面轻轻唤了一声。 钟烨在门口停下脚步,沉声问:“又怎么了?” “你的看法呢?你的看法也是如此么?” “呵呵,若曦啊,你应该清楚元老会的规矩,凡遇重大事件,五人无法达成一致又迫在眉睫时,按少数服从多数处理。”钟烨无奈苦笑了一下,扭过头来望着孙女问,“你猜猜看,爷爷我是投了反对,还是同意?” 钟若曦默然。 钟烨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又慢慢关上了门,转过身来,目光慈祥而温和:“若曦,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我只对你提出一点期许。希望你不要将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呵呵,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上过战场,亲手埋葬过战友的尸体,旧伤累累,日夜疼痛,早就活得不耐烦了,要长生不死做什么? 诚然,司马迁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在为了利益而活着,但你要坚信,仍然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他们之所以存在,是为了信仰。” 钟若曦皱了皱眉头:“那我就不清楚了,女魃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她是一件兵器。”钟烨的嗓音愈发低沉,“真正的杀戮狂兵,以你的眼光和见识,真的看不出来么?强防御、抗伤害,愈战愈勇,这才是她最大的价值。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开挂了。 如果我们能够寻觅到控制女魃的方法,或者是复制她的方法,想象一下,将这种怪物放到战场上,将是多么恐怖的一股力量?世界在变,动乱随时都将发生,若曦,我们在最关键的时候,需要强大的力量来镇压叛乱。虽然我对此深表担忧,却也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啊。” 钟若曦低头思忖片刻,脸颊微微泛了白,只觉得脊背阵阵寒凉。 不错,倘若将女魃扔到战场上,任其肆无忌惮的杀戮,简直就是一架行走的人命收割机。尤其是面对大批量修真者时,破坏力更是惊人。 钟若曦的眸光微微闪烁,忽而幽幽道:“我是不是可以换一种理解方式,你们需要找到一种可能性,用来提防林子轩的威胁。” 钟烨霍尔变了脸色,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女聪慧至极,瞬间就领悟了元老会最为担忧的问题。 哪怕最近全国各地都在因灵气复苏而不断生变,但江南地区却风平浪静、富足安稳。原因无它,那里有一个国中国、有一个王中王。 江南,林家府! 江南巨擘的势力,盘根错节,宛若野草般疯狂生长,完全压制不住,甚至连徐殿扬都要靠边站了,这不得不令元老会产生危机感。 兴许,最大的一场动乱,反而会爆发于四平八稳的江南呢? “若曦。”钟烨稳了稳心神,提醒道,“我们要防备的,是未来的敌人。当然,在现如今的情况下,谁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敌人,林子轩也不例外。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项具有针对性的决议。” “你真不愧是徐殿扬的老领导,说话都是一个调调。我终于明白,林子轩回国之后,为什么拒绝同我方接触了。千秋大业一肩扛,舍死忘生,就换来了你们的猜忌。”钟若曦扬起白皙的俏颜,苦笑了一下,“你们的所作所为,有时候真的让人寒心。” “若曦,你的立场……” “我的立场从未改变,我甘愿为国鞠躬尽瘁、为民死而后已。”钟若曦偏过头,寒冽的眸光好似两把锐利的刀子,“我只是实话实说,军人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但任何人都无权诛杀我的思想。” “好,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钟烨沉闷的点了点头,“认真完成任务,不得有失。” 说罢,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了…… 第1227章 所为何意? 秦家家主秦孝廉刚从燕京医院探病回来,儿子秦俊的情况很糟糕,大夫说那条腿必然是废掉了,即便以现如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这辈子也别想扔掉拐杖。 身体的残疾,给秦俊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打击,整日郁郁寡欢,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 从此以后,他只有被赵译嘲笑的份儿,再也没有嘲笑赵译的资本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曾经的秦俊,每天得意洋洋:“哈哈哈哈,你们瞅瞅赵译那傻逼,因为女人被打断了狗腿,多惨啊哈哈哈哈……” 现在的他,比赵译还要惨,非但因为女人被打断了腿,而且还落下了终生残废。 悲惨并不可怕,比每天动不动就要嘲讽几遍的那个人还悲惨,这就很过分了…… 毕竟是秦孝廉最疼爱的儿子,作为父亲,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些日子以来,茶不思饭不想,身体也虚弱了好多,颇显年迈。 秦寿、秦俊这两个儿子先后出事,紧接着连亲弟弟秦文隆也遭遇不测,被林宇弄瞎了一只眼,每每念及于此,秦孝廉心底就翻涌起无边无际的刻骨仇恨。 “孽畜!早晚要宰了你!”秦孝廉坐在车里,恶狠狠的咬了咬牙,额头青筋根根暴起,状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保镖扭头轻瞥了一眼,脸色微变,但却不敢多嘴说什么。任谁都清楚,最近一段时间,家主脾气暴躁,最好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秦孝廉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冷声问:“查到那小子的踪迹了么?” “还没有。”保镖恭敬回答,“他和那个名叫沈妃丽的女人,的确在天怡温泉度假山庄留宿了一宿,开了最豪华的套房,不过第二天就离开了。我们得到消息,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不知所踪。” 秦文隆受伤后,害怕哥哥秦孝廉追究自己透露消息给林宇的责任,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家族。直至第二天纸包不住火了,才扭扭捏捏的吐露了实情。这也致使林宇和沈妃丽没有遭受任何骚扰,在天怡温泉度假山庄舒舒服服的呆到第二天上午,才施施然驾车离去。 其实秦家人的想法未免太过想当然,即便他们第一时间兴师动众的赶过去了,在林宇手下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否则,林宇打瞎了秦文隆的一只眼,又怎么敢大摇大摆的重新回到天怡温泉度假山庄,陪着沈妃丽继续泡温泉? 秦孝廉恨声道:“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啊,以我秦家的背景和手段,竟能让他屡次三番的逃脱……” “家主,都怪我无能。”保镖面露忐忑,“我们这就加派人手,继续调查。听说那小子同陈嫣然关系不错,前些日子在宴会上,两人走得很近。我估计着,他或许是被陈嫣然给藏起来了。” 秦孝廉缓缓靠在椅背上,沉吟片刻,方才淡淡吩咐道:“不用查了。” “啊?家主的意思是……” “盘龙岭那宅子,不是刚出了乱子么?十有八九是那小畜生捣了鬼,他娘还在那里,既然能去一次,就一定会再去第二次。”秦孝廉微眯起双目,眼底悄然闪现过一抹恶毒,“我好好布置布置,等他自投罗网!” “家主高见!” 长长的车队驶过宽阔的街道,前方出现了一片辽阔恢弘的院落,那是燕京秦家的宅子。几乎每天都有人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送上厚礼,妄图攀附,谋划着借燕京秦家的势力分点儿好处。 北方的秋天落黑早,现在是傍晚六点多,天色已近全黑了。大门口的灯亮着,路灯杆同高高的围墙平行而望,送礼的客人们早已离开,倒显出了几分冷清。 秋意来袭,天气越来越冷。秦孝廉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回去吃点儿东西,泡个热水澡,然后看会儿书就早早上床睡觉。 近来变故太多,他需要好好休息,等到头脑清晰一些,再考虑应对之法。 尤其是,该怎么样做,才能宰了那头狡猾的小畜生!将这块污点,从燕京秦家的历史上彻底抹掉! “呼。”秦孝廉舒一口气,眼底翻涌起深深的疲倦。他漫不经心的往车窗外瞄了一眼,却见得一个瘦削单薄的背影,静静站在斜方向上不远的围墙下,仰起头,默默望着高高的院墙里…… 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形如一尊雕塑,伫立在黄昏的冷风中。 “嗯?”秦孝廉眉梢挑了挑,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 他抬手往车窗外指了指,问保镖道:“那是谁?” 保镖循声瞧了瞧,心里默默吐槽“我他妈哪知道”,但表面却恭恭敬敬的回答:“家主,应该是过路的人吧。” 秦孝廉吩咐道:“停一下车。” 司机在大门口慢慢停下了车子,后面的其他几辆车子也跟上来停稳了,从远处看就好像一只巨大的钢铁蜈蚣挣扎了几下,旋即一动不动。 打开车门,秦孝廉弓着腰钻出了车厢,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脑袋,表情略显僵硬。 其他的手下人也纷纷下了车,彼此对视,面露困惑。 秦孝廉见其他人要跟着自己,当即摆了摆手,吩咐他们等在原地,然后自己慢悠悠向着围墙下踱步走去。 他作为燕京秦家的家主,成长于最飘摇、最混乱的年代,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温室花朵可比。保镖的护卫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身份地位的彰显,除此外再无其他意义。 不多时,秦孝廉走到了高高的围墙下,老眼凝视着那道瘦削的背影,笑着问:“这位小友,天气这么凉,你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看了许久,到底所为何意?” “有一只鸟,飞进了院子。”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却透着冷漠,“现在它飞不出来了。” 第1228章 你确定,拦得住我? 秦孝廉的脸色,倏而一变,才开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 从声音来判断,这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身体瘦削而单薄,穿着大风衣,脑袋用兜帽遮住,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 在深秋傍晚的阵阵冷风中,显得羸弱不堪,好像一阵狂风就能将其吹跑似的,但却又无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秦孝廉年老成精,大风大浪经了不少,自认看人的眼光不会太差。 他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忌惮,轻笑着问:“倘若真有一只鸟,被困在了秦家的宅子里,那请问,它为何飞不出来了呢?” “或许是围墙太高、或许是枝桠太密,这你应该去问困住它的人。” 秦孝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又笑呵呵的问:“小友,是你养的鸟么?” 年轻人简短的回答:“不是。” “想必,这只鸟同你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你打算怎么救它出来?” “我有自己的办法,而且简单得很。” 秦孝廉:“呵。”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年轻人又淡淡的开口:“老先生,你可做过令自己后悔的事么?” “做过,只有一次。”秦孝廉那张老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变得阴冷恶毒,“曾经有一个机会,是我心慈手软,放过了那头小畜生。现如今,这畜生长大了、变凶了,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吃人了。我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扭断了他的脖子,扔进山里喂狼。” 面前的身影仍旧动也不动,静静的伫立着,平静一如往昔。 秦孝廉的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失望。 “老先生。”年轻人继续开口问,“除此之外,没有了么?” “没有了。” “好,您是坦荡的人,但愿此生此世,永不再后悔。”年轻人说罢,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四方小盒子,反手扔了出去。 秦孝廉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托在掌心端详,更像是一个古朴别致的首饰盒。 他皱紧了眉,眼底流露出深深的迷惑:“什么意思?打算奉礼求和?” “老先生,把它随身带着,或许对您而言,将意义重大。”年轻人话音落下,迈步便走。 “站住!”秦孝廉冷声断喝,“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若不呢?” 秦孝廉寒声道:“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的人,凤毛麟角,你貌似并不在这个行列。” 他慢慢抬起了一只手,后方的保镖闻声而动,疾速奔跑过来。 “呵呵,你确定,拦得住我?”年轻人低低嗤笑,身形忽而一闪。 紧接着,他就在秦孝廉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凭空消失了! 秦孝廉大张着嘴,陷入了浓浓的震惊惶恐,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后面的十几名保镖慌慌张张赶上来,轻声唤道: “家主?家主?” “啊?”秦孝廉如梦方醒,牢牢攥住手里的小盒子,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 “家主。”手下人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压低了声音问,“刚刚那是……是什么?”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掉了,莫非是撞了鬼? “不知道,我不知道。”秦孝廉缓缓摇晃着脑袋,神色茫然。 原本他还有了几分猜测,但现在却反而一无所知了…… “兴许是某位得道高人,也兴许是……”秦孝廉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将心头的揣测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否定了自己的念头,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 保镖的神色惊疑不定:“家主,什么不可能?” 秦孝廉没有回答,低下头,凝视着手里这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然后他用力试了试,却愕然发觉,打不开。 保镖凑上来,道:“家主,让我试试。” “不用了,有封印。”秦孝廉盯视着年轻人方才站立过的地方,目光微微闪烁,“看来,我们需要请几个帮手……” …… 壁炉的火燃烧正旺,房间里很暖和。 没有开灯,沈妃丽穿着真丝睡裙,盘膝坐在宽大的扶手椅子里,怀中抱着下午刚刚从宠物店领回来的布偶猫。 在火光的照耀下,布偶猫的双瞳宛若瑰丽的宝石,而沈妃丽充满弹性的滑腻肌肤,也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沈妃丽静静坐在那里,开始回忆。 快乐的、痛苦的,很漫长,仿佛仅仅回忆过去的日子,就要耗尽她的一生。 房门打开,林宇走了进来。 他将风衣脱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随口问:“吃饭了么?” “还没。”沈妃丽摸了摸布偶猫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道,“等着你呢。” “嗯,那就一起吃吧。”林宇说话间挽起了衣袖,准备去洗手。 沈妃丽俏脸微微变色,忽而唤住了他:“你等等,我有话讲。” 林宇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壁炉旁的年轻女子,漆黑的双瞳深邃如幽井:“怎么了?” “其实我……我……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沈妃丽咬了咬银牙,横下一条心,“混蛋!我全想起来了,我早就想起来了!” 林宇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哦。” 果然,他能战胜所有人,却永远无法战胜思想。自己同沈妃丽在燕京的再度相遇,汹涌澎湃的情感一次次冲击堤岸,直至溃败千里…… 沈妃丽的记忆冲破封印,只用了短短三年。或许是由于她天赋异禀,或许是由于,那段记忆太过刻骨铭心。 “我发现,当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会加倍的宠着我、忍着我,哪怕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你也不会冲我发火,我在利用你的愧疚……我太贪心了吧?总想要得更多……”沈妃丽扬起白嫩的俏脸,眼圈儿泛红。 她望着静静隐匿在昏暗中的林宇,眉梢忽而挑了挑,神色讶异:“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嗯。”林宇点了点头,“洗洗手,吃饭吧。” 沈妃丽抱着布偶猫从椅子上跳下来,追问道:“既然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林宇反问:“你不愿讲,我为什么要揭穿?” “那你就成天陪我演戏?” “对啊,你演技挺差劲儿的……” 沈妃丽:“……” 第1229章 认真的么? 阴郁的乌云遮蔽了日光,空气阴冷而潮湿。分明是上午十点钟,却仿若已临近黄昏。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沁着深秋的丝丝凉意。有人说,这恐怕是燕京的最后一场降雨了,北方即将迎来凛冽的寒冬。 湖面飘着枯黄的落叶,湖水澄澈见底,雨滴从高空坠落,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每一片叶子,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呈现出金灿灿的黄。有的在冷风中摇曳,有的从枝干上飘摇落下,在地面层层叠叠的堆积。 林宇打着一柄黑色雨伞,踩踏湿漉漉的秋叶,沿石板铺就的小路缓缓而来。他绕过这湾浅浅的小湖往前去,又拐了一个弯儿,最终在盘龙岭的小庄园门外,停下了脚步。 沉吟半晌,稳了稳心神,他抬手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里面传来老家人的声音,旋即大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里抻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约莫五六十岁,满脸皱纹堆累。他抬头瞄了林宇一眼,登时变了颜色:“家主?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林宇嗓音低沉的回答,发出的竟然是秦家家主秦孝廉的声音。不仅如此,此刻老家人眼中,看到的也是家主秦孝廉憔悴而疲倦的模样。 老家人赶紧将门开大了,闪身退向一旁。他抻着脖子,往门外瞄了瞄,神色间翻涌起丝丝困惑:“家主,就您一个人过来啊?” “嗯,我来看看。”林宇收了伞,提在手里,迈步走了进来。 老家人忙不迭将雨伞接过,带上了大门,扣上门栓。他望着家主大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内心的狐疑更重。 这里是什么地方?盘龙岭! 燕京城外,最偏僻不过的郊区,要开着车经过一座座墓园,足足大半个小时,才能穿过连绵不绝的坟丘抵达这里。 家主孤身一人过来,本就极为反常,更何况他到现在连辆车子都没见着,难不成这一百多里地的山路还是走过来的? 老家人跟随在后,踩着地面薄薄的一层积水,穿过院落向着前方的小阁楼走,垂下脸皱着眉,迷惑不已。 不多时,抵达了小阁楼外。 “你退下吧。”林宇冲着老家人挥了挥手,旋即推开房门。 他一抬脸,但见得墙角静静坐着两名衰朽年迈的女佣,暗沉的脸颊仿佛写满了关于人生的沧桑和乏味。 这两名老佣人,同前些天所见的不同,但她们身上散发出那股衰老阴郁的气息,却又如出一辙。 “你们也退下。”林宇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这并不合规矩,至少两名老佣人先前所接受的指令,是要寸步不离的看住阁楼的女主人。但此时在她们眼中,看到的却是大名鼎鼎的秦家家主,他的话就相当于圣旨,必须遵守。 故而两名年迈的女佣略一犹豫,便站起来欠了欠身,慢吞吞离开了屋子。 林宇将其他人全都打发走,反手带上房门,缓步上了楼梯。 秦湘云依旧是老老实实坐在折叠床上,神色恬静。但她今天,却没有继续绣她的富贵牡丹。 她听到上楼的声音,偏过脸,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嗤笑道:“你又来看我的笑话了?” 林宇微微一怔,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那表面的平静下,仿佛埋藏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秦湘云的表情、目光、姿态,都同上一次林宇用障眼法扮作老佣人时截然不同。他终于意识到,或许这才是母亲关押在这里,二十年日日夜夜的本来模样。 一只圈养在笼中的青鸟,无论如何努力、如何挣扎,只能枯守在这小小的阁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岁月消磨、容颜衰老,却注定飞不过广袤的蓝海。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林宇没当回事儿,默不作声的走到墙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每一次过来,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惊吓。”秦湘云笑得凄然,“当你出现在院子里,我真害怕,你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拎着他的人头来见我。” 她抬手抹了抹泛红的眼圈儿,扶住了额头,压抑不住的低低啜泣:“你还没抓到他,他还是安全的,对不对?”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问:“你很在乎他?” “废话!那是我的骨肉,是我儿子!秦孝廉,你要敢伤他半根汗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秦湘云猛地抬起脸,双目通红,恶狠狠的瞪视着,脸颊都有些扭曲起来了。 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那个教养良好、性情温和的大家闺秀,她仅仅只是一个保护儿子不受伤害的母亲。 林宇搭在膝盖上的手倏而一颤,深呼吸,平复波澜起伏的心境。 出乎意料,秦湘云却从折叠床上站了起来,红着眼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她将茶杯推到林宇面前,突然就跪了下来,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林宇顿觉手足无措,瞪大了眼,满脸震惊的望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哥,那可是你亲外甥啊,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秦湘云浑身发抖,牙齿咯咯打战,“我求求你了,饶了他吧。你别……别伤害他,小妹知道错了,小妹就是个贱种,不该跑到江南去勾引男人,给家族蒙羞…… 我求求你了,放了他。二十年了,小妹就开口求你这一次。你饶了他,我后半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到死,我……我听你的话,我认错、我服软,我再也不想着跑出去了……” 林宇望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搭在腿上的两只手,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再攥紧。他顿觉无比紧张惶恐、浑身冒汗,就像小时候突然被严厉的老师拎到讲台上背课文…… “其……其实……我……我是……”他张了张嘴,竟然开始结巴,直至秦湘云突然跃起来,按住了他的肩膀,用一把勺子抵住了他的喉咙。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不锈钢汤勺,但边缘却被打磨的好像匕首一般锋利。 “哥,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秦湘云脸颊还挂着泪,抽了抽鼻子,狠狠咬着牙,“你要不放了我儿子,今天我就杀了你!” 林宇:“……” 亲娘诶,你是认真的么…… 第1230章 同归于尽 秦湘云做梦都不会想到,朝思暮想的儿子分明就在眼前,她这一勺子要真能割下去,江南老林家就彻彻底底的断子绝孙了…… 林宇一点儿也不担心。 他是半神之躯,母亲秦湘云纵然有些符文阵法造诣,却也不过*凡胎。即便他一动不动,散去修为,任凭对方抡斧子来砍,能不能留下丁点儿印子都很难说。 “这就是我娘?这么莽的么?”他心下默默吐槽,扬起的那张脸,却分外平静。 秦湘云红着眼道:“哥,你别怪小妹心狠,我也不想对你出手,但儿子就是我的命。你敢碰他,我就敢杀了你!” 林宇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只求你放了他,别伤他,让他平平安安的离开燕京。你从小就照顾我,这么多年的亲情,就不能网开一面,像当年那样给小妹个出路么?那……那是我的儿子,二十年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你真忍心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哥,你也有儿子,如果换了你自己的儿子,你……你还下得去这么狠的手么……二十年啊,足足二十年,我这当娘的不像话,一天也没照顾他,亏欠了他太多,他如今长大了,来燕京找我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非要置他于死地……” 秦湘云又哭起来了,身体簌簌发颤,声音哽咽。 林宇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轻轻开口:“你知道,一个从小就没有娘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么?他上学的时候,总要被人欺负,街坊邻居们看向他的目光,总带着异样……很奇怪,那是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眼神儿,偏偏又那么让人受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不好……”秦湘云哭得泣不成声,手上一阵阵发抖,那把边缘锋利的勺子,不自禁的从林宇脖颈挪开了。 林宇将一只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下一瞬,秦湘云又缓缓抬起了脸,抽噎着问:“哥,你答应我了?” 林宇摇头:“别抱幻想了。” 他并非没有努力过,秦家宅院外的那次谈话,就是最好的证明。但那位铁石心肠的救救,貌似非得置他于死地才肯罢休。 除非,林宇暴露身份,堂堂正正的告诉秦家族人、告诉秦孝廉,自己就是江南巨擘林子轩。 但那样一来,无异于用利益链条来捆绑亲情,除了将自己绑在燕京秦家的战车上,又有什么意义? 林宇这一句“别抱幻想了”,既是说给秦湘云,也是说给自己听。如果他就是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毛头小子,不远万里跑来燕京寻母,秦孝廉只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用来报复妹妹当年对家族的背叛。 甚至于,当秦孝廉亲手扭断外甥的脖颈时,都不会生出一丝一毫的悲伤难过。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秦湘云低着头,表情逐渐扭曲起来了,“哥,我知道,你少时天赋异禀,是入了道的修真者。这么多年了,只会精进,不会后退。我的威胁对你毫无意义,哪怕我手里攥着利器,也根本就杀不了你。” 林宇微微颔首:“你知道就好。” 他早就发现了,秦孝廉有修为在身,而且还是一位内劲大成,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内劲巅峰的边缘。 燕京秦家祖上出过半神,后辈子孙有天赋绝人者,并不出奇。假如秦孝廉这些年不是忙于家族事务,无暇分神,勘破化境名列天师也未尝就没有机会。 秦孝廉同秦湘云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亲哥哥的情况,做妹妹的不可能不清楚。她方才会突然发难,以生死相要挟,无非就是想看看秦孝廉愿不愿意看在兄妹情份,再给妹妹一次机会。 否则,她那点儿道行在秦孝廉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可惜,秦湘云失败了。 “你非得动我儿子是不是?”她紧咬牙关,脸颊的肌肉绷紧了,“哥,你别怪我。” 林宇问:“你想怎么样?” “你这些年处处提防我,不让我接触任何画符布阵的材料,但你才是真正的外行啊……”秦湘云低低的冷笑,“你可知道,以血画符,远胜朱砂。以魂为阵,万法归源。你动我儿子,我就拉上你,一起死!” 说话之间,她拽住衣袖狠狠一扯,伴随着“呲啦”的布料撕裂声,林宇便满面惊愕的发现,秦湘云藏在衣袖下的整条手臂,都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绣线,形成了一副诡异至极的符文图案。 红线穿过了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浸染的鲜血早已凝固,呈现出黑褐色,从手臂还在向上延伸,直至消匿在碎裂的衣料之下。 林宇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直勾勾瞪圆了眼:“你……你这……” 难怪从他走进屋子起,就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原来是…… 秦湘云冷笑着,眼底一片赤红:“哥,小妹准备了三天三夜,用绣针在身上扎了两千多个孔,就为了等你来呢。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这东西,你可知道它叫什么?” “阴煞阵,这是炼尸魄用的。”林宇牙齿咯咯打战,眼圈儿也忍不住泛了红,“你怎么……你怎么敢给自己用,这……这会神魂俱灭的……” 用绣针扎了两千多下,全身都用红绣线密密麻麻缝起来,这得多疼啊。现如今的秦湘云,就是一个行走的超强炸药包,她摆明了是走投无路,想要拉着秦孝廉一起陪葬! 这股狠劲儿,同林宇当初在真武宗下砥砺三月之久,用天外陨火生生炼了自己,有得一拼! 秦湘云一愣,想不明白亲哥哥为什么也了解符文阵法。 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周身缭绕着刺目的红光,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当即双腿狠狠一蹬,纵身就扑了上来:“哥,小妹既不怨你、也不恨你,但你不能碰我儿子!上一辈的恩怨,就这么结了吧!” 第1231章 你是谁? 林宇呆呆发怔,直至秦湘云扑了上来,才陡然回过神。 紧接着,他双手结印,密密麻麻的符文化作一张金色的大网从半空罩下,将秦湘云拍在了地毯上。 秦湘云本就体质柔弱,重重摔在地上,疼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了。 她仰起脸,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怎么可能!” 以秦湘云的独到眼光,自然看得出来,对方的符文造诣竟然远远胜于她,堪称登峰造极,双方差距犹有天地之别。 她太了解哥哥秦孝廉了,修真天赋是有的,但对符文却是一窍不通。可现如今,对方仅仅是挥挥手,就将她挡了回来。她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有鬼,都不敢相信亲身经历的这一幕。 林宇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静静凝视着摔倒在地的秦湘云,旋即探出食指,在半空中轻轻一点。 刹那间,笼罩在秦湘云周身的符文光网化作道道暖流,悉数涌进了她的身体。在一阵痛苦的低低哀叫后,她全身传来“哔哔啵啵”剥豆子一般的声响,缠绕周身的红绣线悉数炸成湮粉,淋淋鲜血染红了衣服,模样凄惨、不忍目睹。 秦湘云苦心准备的阴煞阵,想要拉着哥哥秦孝廉一起陪葬,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破掉了。 她疼得浑身抽搐,模样犹如厉鬼,紧紧咬合的牙齿咯咯打战。 林宇俯下身,将一枚丹药塞进秦湘云嘴里,表情说不上是悲哀、还是凄凉。 然后他缓缓道:“你都没见过他的样子,不知道他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痩,你更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不是还记挂着你。为他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舍掉性命,值得么?” “那是我的骨肉,你怎么会懂!”秦湘云气急败坏的瞪着他,骤然感受到那枚丹药带来的能量,迅速涌向了四肢百骸,伤口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愈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张着嘴,直勾勾瞪着林宇,傻呆呆发了会儿愣,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你不是秦孝廉!这是障眼法!”秦湘云好歹也精通符文阵法,尽管看不透林宇的伪装,但只需要一点儿线索,就能摸清脉络。 对方伪装成秦家家主,跑到这里来同自己接触,究竟怀有着怎样的目的?哪怕救了自己的命、医了自己的伤,也未必就是善类! 秦湘云出身名门世家,勾心斗角经历了太多,对权谋之术深有领悟,清楚这世界上绝没有白捡的便宜。那些对你示好的人,往往都隐藏着蛇蝎毒心,并不可信任。 她心底翻涌起浓浓的警惕,感觉到自己恢复了几分体力,直接从地面弹了起来,冲上来掐住了林宇的脖颈,咬牙切齿的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跑到这里来耍我,你到底什么目的!” 林宇轻轻眨了下眼,抿着嘴,默不作声。 “你快说!你到底是谁!”秦湘云满脸暴躁,“你!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掐死你!” 林宇直直盯视着面前这头发乱糟糟、浑身狼狈不堪的中年妇人,抬手在面前拂过,恢复了原本的俗世样貌。 他红着眼圈儿,轻声道:“我叫林宇,祖籍江南抚安,我的父亲,是林振亭。” 秦湘云拼命瞪大了双目,望着这张平凡而年轻的脸,满面的愤怒、狰狞瞬息间无影无踪,只剩下了呆滞。 她手一松,脚步踉跄着后退,身子晃了晃,浑身无力的再度摔倒在地。然而从始至终,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林宇身上挪开。 “你……你是宇儿?是……是我的宇儿?”秦湘云的身体簌簌震颤,突然扑过来抱住了林宇的腿,放声嚎啕大哭…… 林宇也蹲下来,双手按住了母亲的肩膀,沉声道:“我爸正在赶来的路上,车子已经快到燕京了,他来接你回家。” 尽管作为儿子,他要将接母亲回江南的机会留给父亲,帮林振亭了却夙愿。不过秦家这方面,还得他出手对付。否则就凭林振亭那两下子,还没咋呼几句就得被秒成渣…… 林宇着实觉得,自己这儿子做得比哥们儿还够意思。什么麻烦、什么问题全都摆平了,才让父亲大人跑来坐收渔翁之利。 “呜呜呜呜……”秦湘云一个劲儿的哭,用两只手捂住脸,不敢让儿子看自己的丑样子,“那老鬼还活着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他早死了……”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半晌无言…… 二十分钟后。 林宇背负双手,静静伫立在窗边,盯着窗台上那盆繁茂的兰草。摆在桌子上的茶水,早就凉透了。 除了楼下卫生间传来的轻微水声,四周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反常。按理说,方才阁楼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守卫在庄园里的高手,不可能不上来查探动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至于妖在哪里,林宇早就心知肚明。 盘龙山庄园是秦孝廉布下的一个圈套,只待他上门寻母,便将套子收紧,把母子二人活活勒死在里面。 只可惜,那位自以为是的秦家家主,纵然精明透顶,却从来都不曾领悟,究竟谁是猎物,谁才是猎手。 林宇转过身,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踱着步,打量着囚禁了母亲足足二十年的地方。他推开旁边的房门,走进屋子里,望着那一整排的实木衣柜。 鬼使神差的,他又打开了柜门,见里面分开无数个格子,整整齐齐堆满了缝好的衣服。从婴儿时的开裆裤、小孩子的秋衣、直至年轻人的毛线外套。纵然款式不敢恭维,但却针脚细密,布料柔软结实,做工精良。 在每一个格子下方,都贴着纸条,上面有记号笔的标记: 一岁、两岁、三岁…… 林宇快步走过去,打开了最后一扇柜门,看到了一件色彩艳丽的大红嫁衣,牡丹富贵、云纹交叠,精美到无以复加。 他清楚,秦湘云亲口说过,这是给儿媳妇准备的嫁衣…… 林宇摩挲着布料上精美的绣纹,顿觉悲从中来,眼泪无声滑落…… 第1232章 我也很无奈 秦湘云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抬手抹去镜子上的那层水雾,注视着自己映在镜子里的面容。她老了,倘若盯紧了细看,就会发现眼角细密的鱼尾纹。 她要比同龄人显得年轻许多,可无论怎么保养,也抵挡不过岁月的侵蚀。 别管多么伟大、多么强悍的人物,最终都会惨败给时间,更何况她呢? “整整二十年了啊。”秦湘云轻轻舒一口气,忍不住揉了揉泛红的眼圈儿。 然后她就倚靠着墙壁,整张脸涨得通红,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满心惶惶不安。 朝思暮想了二十年的儿子,此刻就在楼上等着她,可她这个当娘的,反而丧失了勇气,变得胆小如鼠、患得患失。 “我这当娘的真失败。”秦湘云默默的思量,“这么多年,从来没照顾过他,这也就罢了,第一次见到儿子,就要跟他拼命……还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糗死了……” 她抬手捂住了脸颊,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虽说林宇先前伪装成老佣人的时候,就同母亲有过接触,但在秦湘云的印象中,这却是二十年后,她第一次同儿子相见。 人家母子相认,都是抱头痛哭、喜极而泣,她们娘俩可倒好,秦湘云上来就是纵身一跃,拿自己当成了炸药包,横眉立目的嚷嚷:我跟你拼了…… 这画风,怎么着都显得太不正经了。 秦湘云又懊恼、又悔恨,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看来是彻底废了。从今以后,儿子每每想起她,估计着都会本能的意识到:我有一个又坑又莽的娘…… “小家伙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是不是该结婚了?我不会都有孙子了吧?还有他那死鬼爹,这些年有没有找旁的女人?”秦湘云越思量,越是心潮澎湃,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真想再去抱抱儿子,摸摸儿子的脸,问问儿子这些年过得苦不苦。她克服了内心的胆怯,急急忙忙的冲出门,蹬蹬蹬跑上了楼梯。 “儿……”她张了张嘴,站在楼梯口,身体却倏而僵硬,偏头望向了旁边屋子敞开的房门。 林宇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将手里的大红嫁衣放回了衣柜,手指弹去眼角的一滴泪。 然后他转回身,见秦湘云正静静站在门口,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欣喜和温柔,眼底隐隐有泪花闪烁。 林宇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这个样子,算是正常多了。我爸胆子小,您又不是不知道,方才那副血淋淋的模样,非得把他吓晕了不可。” “噗嗤。”秦湘云忍不住笑出了声,旋即又赶紧抬手捂住,满脸紧张,生怕引得儿子讨厌。 她偏头瞧到了敞开的衣柜,红着脸急急忙忙去关,嘴里嘀嘀咕咕:“哎呀哎呀,看这些破烂做什么,我平时做的散碎零活,丑死啦……” 林宇抓住了她的胳膊,歪着头问:“都是给我做的?” 秦湘云略一犹豫,轻轻点了点下巴:“嗯。” 她垂下头,不敢去看林宇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道:“我那时候,刚被抓回来,琢磨着或许用不了多久,家里人就会改主意放了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给你备几件衣服……我做得难看,不如市场买来的,但总归是又结实又暖和,男孩子嘛,最淘气了,衣服穿不住的……” “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就想着,或许明年就放我出去了,现在做好了衣服,到时候还能给你穿……”她满脸凄苦,声音又开始哽咽,“谁成想……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林宇红了眼眶,凑近了看他才惊觉,母亲不过四十五六的年纪,但鬓角却也平添了几分斑白。 他眨了眨眼,强行把泪含回去,从旁边的柜子里扯出了一件毛线外套,淡声道:“织的挺不错的,我试试。” “不要啦不要啦,丑死了,我不太会做这种东西……”秦湘云装模作样的连连摆手,满脸的不好意思,却也就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坚持。 林宇将风衣脱下来,换上了母亲亲手织的外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格外的暖和。 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母亲的温和慈爱,脸颊不由得泛起了舒心的微笑:“真合适。” 亲情,多么奢侈的东西啊…… 秦湘云紧紧抿着嘴,扭过头去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哭着哭着,却又忍不住笑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笑着道,“还会哄我开心,我都知道这件衣服丑死了……” 林宇满脸懵,他是真觉得这件衣服还不错啊,难怪女朋友洛晓晓屡次三番的评价:直男的衣品就是个迷……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扭头环顾周围,强行岔开了话题,“这些年,您一直都待在这里?” “别管我了,你快告诉我。”秦湘云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孩子,你和你爸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 林宇拉着她,在旁边坐下来,神色平静:“您离开之后,我爸就带着我回了抚安县城。他开了一家小服装厂,打拼了几年,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后来又有了菲菲……” “菲菲?”秦湘云脸颊惨白,身子晃了晃,“你爸都有女儿了?” 林宇直咧嘴,赶紧解释道:“是我爸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她叫柳菲菲,年纪比我大五岁。我爸说,家里就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日子过得冷冷清清,太没意思了,所以给我找个姐姐。那些年,都是她在照顾我,洗衣做饭,跟我亲姐姐没两样……” “哦,吓死我了。”秦湘云抬手捂住胸口,稍稍安稳。 然后她有点儿嗔怪的望着儿子,咕哝道:“既然是你姐姐,那你叫姐就好了嘛,叫什么菲菲呀,显得多不尊重……” 林宇眼角一阵剧烈抽搐,憋了半天,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他以前倒是“菲菲姐菲菲姐”的叫,可最近这段时间,柳菲菲就跟着了魔似的,非逼着他唤“菲菲”,否则就使小性子耍脾气,就跟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好半天都不理人。 还有那个苏婉,明明都三十岁的女人了,被逼着他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叫“婉儿”,真……肉麻死了…… 林宇也很无奈啊…… 第1233章 怎么办啊怎么办 秦湘云又赶紧问:“那你……结婚了没有啊?生孩子没有啊?生了几个啊……” “拜托,我才二十一,都没到法定婚龄呢。”林宇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整张脸都黑了。 貌似全天下所有上了年纪的人,都对小辈生不生孩子、生几个孩子这种事抱有执念。 “哦,我知道二十一啊,那也不小了……”秦湘云低着头嘀咕,又抬起脸问,“总该有女朋友了吧?我儿子这么帅,指不定要迷坏多少姑娘呢。” 她笑眯眯打量着儿子,怎么瞅怎么喜欢。这眼睛、这鼻子都像极了自己,这嘴巴倒有点儿像他爹,嘴唇太薄,长残了……不过即便如此,儿子天下最帅,不接受任何反驳! 林宇:“……” 他觉得面前这位挺不着调的娘,眼神儿貌似有点儿问题……自己的俗世相貌,跟“帅”沾得上半点儿关系么? “呃……”林宇略一犹豫,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道,“女朋友嘛,倒是有那么一个……” 秦湘云两眼放光:“真的?长得美不美?性格好不好?学历高不高?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 迎着对方紧张而焦急的视线,林宇脸颊有点儿发烫,老老实实的回答:“长得漂亮,性格温柔,曾经还是江南省的理科状元,在嘉大上了大学。她叫洛晓晓,是嘉安洛家家主洛毅雄的女儿。” “洛家?哎呦,这可真了不得,洛家是嘉安豪门呢,那个洛毅雄我也听说过,以前是我们的校友,本事大着嘞!我儿子就是有本事,能交到这么好的女朋友,洛家的千金小姐,不错不错……”秦湘云又凑近了,神经兮兮的问,“不过……那洛家是嘉安大户,你没受委屈吧?他们不会要你入赘做上门女婿吧?” 林宇:“……”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搞得好像我同晓晓谈恋爱,是攀高枝儿,占了人家多大便宜似的…… 就在这时候,阁楼外倏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窗玻璃轰然爆裂,碎玻璃碴子溅了满地。 秦湘云猛打了个哆嗦,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才如梦方醒。 “完了,他们发现你了!”她那张脸登时惨白,毫无血色,“你刚刚说,你爸也要过来?不行啊,不能让他过来,过来了就是送死!” 林宇也站起身,望着二楼小客厅里满地的碎玻璃,缓缓眯起了双目:“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带您回江南。我爸等了您二十年,不能再等了。” “你根本就不懂,这里是燕京,是秦家的地盘。你大舅……秦孝廉恨我们,他一心想要你和你爸的命!你前些天不还打伤了他儿子么?他知道你在这里,绝对不会手软!”秦湘云抓住了林宇的胳膊,使劲儿晃了晃,“你快走,偷偷溜出去,我这就去帮你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不用管我,我是燕京秦家的大小姐,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罢,她披起外套,急匆匆出了屋子,准备下楼。 秦湘云猛地一扭头,但见得林宇正在身后默默的跟着她,不禁急道:“你怎么不听话呢,别跟着我呀,你自己偷偷找机会溜走……” “不必的,秦孝廉早知道我会来,这是一个圈套。”林宇无比平静的回答,“他早就在庄园里埋伏好了,就等着我钻进来。” 秦湘云神情错愕,旋即急得直跺脚:“你……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过来!糊涂呀,你太糊涂了!” “我不过来,怎么见您,怎么带您走?”林宇歪着头笑,“我根本就不惧他,我想带您回江南,没人拦得住。” 秦湘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陡然便听得阁楼外的院子里,传来了低沉嘶哑的暴喝:“你们母子俩,也该聊够了吧!湘云,大哥看在多年的兄妹情份,给你了时间,让你了却心愿。但家族基业为重,规矩不能破,我绝不会徇私情。现在让那小畜生,滚出来受死!” “他果然在外面,真卑鄙,真卑鄙!”秦湘云踉踉跄跄的冲到窗边,透过破碎的窗子,便见得秦孝廉静静站在院子里,老家人在后面帮忙撑着伞,四面八方聚集了大批的保镖和打手,严阵以待,黑压压一大片人头。 她身子一晃,当即满眼惊恐,声音中透着哭腔:“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现在该怎么办……” 秦湘云不怕死,她被囚禁了二十年,若不是为了儿子和丈夫,早就一死了之了。但她的儿子,绝不能受半点儿伤害。 “大不了跟他拼了!”她抓住了绣线盒里的小剪刀,满眼通红,“儿子,一会儿你紧紧跟在我后面,他要是敢动你半根毫毛,我就死在他面前,让他愧疚一辈子……” 话音还未落,林宇伸手就将小剪刀夺了过来,随手扔了。 剪刀摔在墙角,“咣啷”一声响。秦湘云直勾勾望着儿子,微张着嘴:“你……” 林宇道:“您觉得,如果没有把握,我会跑到这里来?我还没有那么蠢。” 秦湘云盯住了儿子那双漆黑的瞳孔,浑身倏而一凛,心底竟然翻涌起丝丝寒意。 她骤然清醒了几分,这才联想起方才林宇破掉她阵法时,那举手投足间淡然自若的轻松模样。 秦湘云的潜意识里,还认为林宇是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婴儿,需要关怀和保护。可就在这瞬间之间,她又猛地醒悟过来。 儿子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长大了,符文阵法的造诣要远远超过自己,貌似并不再需要她的保护。 哪怕秦孝廉身为燕京秦家家主,对这个亲外甥恨之入骨,但折腾了这么久,却还不得不用计策抓他,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秦湘云稳了稳心神,轻声问:“宇儿,你……真的有把握?” “跟我来。”林宇道,“我们下楼去见见他,今天做个了断。” 说话间,他便拉起了母亲的手,带着秦湘云下了楼梯,穿过客厅,抬手推开房门。 第1234章 你试试 雨势大了许多,如千千万万根银色的丝线,划过长空,砸落在地表薄薄的积水里。 林宇提起了斜倚在门口的伞,打开,撑在秦湘云头顶。 两人踩着地面的积水,一步步走进了院子里,聚集在四周的人群,也随着他们而移动,将母子二人围拢在正中央,虎视眈眈。 秦孝廉满面阴冷,牢牢盯住了林宇的脸,咬牙切齿:“小畜生,那天晚上的人,果然是你。” 这是他第一次同林宇照面,却还是凭借直觉,确定林宇就是那天站在高墙下,同他说话的年轻人。 那只小小的四方盒子,被加了封印,现在还踹在秦孝廉的怀里,尽管他也搞不懂林宇为什么要给自己,更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听林宇的话。 万一那小小的盒子里,藏着一枚定时炸弹呢? 他并非没有这么想过啊…… 秦湘云眼圈儿通红,苦苦哀求:“哥,这么多年了,你关了我这么多年,怨气还没消么?他是你亲外甥啊,你就不能发发慈悲,放了我们娘俩么?” “闭嘴!你这不知廉耻的家族败类!害得秦家在大道宗颜面尽失,直至今天都抬不起头来!要不是我在老祖宗面前苦苦求情,你早就被千刀万剐了!”秦孝廉厉声暴喝,“至于这来历不明的野种,就该死!他同我燕京秦家,没有丝毫关系!” 秦湘云声音凄凉:“哥!” “小妹,我当初并非没有给你机会。只要你服了软,忘了那姓林的,答应再嫁,我就既往不咎。”秦孝廉额头青筋暴起,神色狰狞,“可你偏偏要一条路走到黑,事到如今,你不能怪我无情。这小子敢来羞辱秦家的脸面,我就敢杀了他,永绝了你的念想!” 林宇见秦湘云险些瘫软在地,急忙伸手扶住她。 秦孝廉冷哼道:“小畜生,你是自行了断,还是逼我动手?” 林宇望了望满面泪痕的母亲,缓缓偏过头,挑着眉梢,冷声道:“你来试试。” “好,有种!”秦孝廉沉沉一点头,咬着牙吩咐,“动手!把人给我宰了!” 聚集在四周的秦家高手略一犹豫,旋即便有七八名身材魁梧的汉子,锵啷一声抽出了刀,顶风冒雨,踩踏着满地积水,怒汹汹冲了过去。 直接就动了冷兵器,这足以说明秦孝廉的态度,从始至终,他就没打算放过林宇,留亲外甥一条活命。 林宇一手拉扯住秦湘云,将另一只手里的雨伞抛向了半空。 空出来的这只手,两指捏住了对面秦家高手劈来的刀锋,就势一扭。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攥在手里的长刀便就此脱了手,甩上了天。 林宇再探手抓住刀柄,于这名秦家高手傻呆呆发愣、尚且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反手就是一刀。 噗! 圆溜溜的人头抛上了天,鲜血如浪,横亘长空,将雨水染得一片通红。 紧接着,其他几名秦家高手也赶上来了,挥刀猛砍,没有丝毫留手…… 黑色的伞,在空中旋转,雨滴打在伞布上,嘭嘭作响。 前后约有数秒钟,雨伞飘摇落下,被林宇稳稳的接在手里。 锵啷。 沾着淋淋鲜血的长刀,摔落脚下,磕在青石地砖上,溅起了水花。 围绕着林宇和秦湘云周围,七八具尸体静静趴伏着,有的掉了脑袋、有的断了胳膊,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同雨水混在了一起。 四周传来了一阵极不安分的骚动,众人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忌惮与不安。 前后数秒钟,燕京秦家耗费心血,精心培养的七八名武道高手,就这么被砍了!而且从始至终,对方表现的如此轻巧,甚至就只用了一只手! 秦孝廉垂下眼,望着滚落脚边的一颗人头,脸颊隐隐泛起了铁青。 好手段啊,难怪能将他两个儿子伤成了那般模样。 秦孝廉内心不禁默默的想:可惜了,要不是湘云的儿子,该有多好?要不是一个令秦家蒙羞的野种,该有多好?此子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天赋,倘若能被秦家悉心栽培,日后前途无可限量。 可惜了啊…… 秦湘云傻呆呆望着儿子冷峻的侧脸,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原以为,林宇的天赋随了自己,仅限于符文阵法,看林宇体质羸弱,身手必定普通。但却万万没料到,自己这儿子就连武道都强悍到了如此程度…… 秦孝廉手下的人,实力到底有多强,秦湘云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们在林宇面前,竟然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就这么扑街了? “天啊。”秦湘云眨巴眨巴眼,表情明显有点儿懵,“这真的是我儿子么……我儿子会……会这么厉害?” 在她的目光注视中,林宇再度抬起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望着对面神色难看的秦孝廉,冷声道:“再来。” 秦孝廉骤然回过神,如凶神恶煞一般,恨恨道:“小畜生,你别猖狂!我想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阵“咔咔嚓嚓”的枪械声,围绕在四面八方的诸多西装保镖,子弹上膛,抬起了黑幽幽的枪口。 秦湘云一见得这般场面,当即就慌了神,急忙挣开了林宇的手,张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愤怒道:“秦孝廉!你敢!” “呵呵。”秦孝廉低低冷笑,却并不去看亲妹妹,仍旧目光凶狠的牢牢锁定了林宇,“自从你伤了刘冲,我就知道你是修真者了,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内劲高手如何,你还挡得住子弹么?” 秦湘云哭嚎着嚷:“秦孝廉!你这头畜生!当真不念半点儿亲缘么!” 她儿子有本事不假,可又不是天师强者,怎么可能挡得住子弹呢,今天摆明是死路一条了! “湘云,你这儿子天赋着实不赖,小小年纪便已入了道,修为还不低。放在任何宗门,都将是重点栽培的对象。”秦孝廉眯起了老眼,“可他错就错在,投错了娘胎!他是燕京秦家的污点,我身为当代家主,不将他抹掉,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第1235章 再来 “秦孝廉!你要敢动我儿子,就连我一起杀了吧!”秦湘云挡在林宇身前,任凭雨水拍打在脸上,近乎于歇斯底里,“连亲妹妹、亲外甥都下得去手,你可真铁面无私啊。你应该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见识你的丰功伟绩!” 秦孝廉冷着脸:“小妹,你别逼我。我要想杀了你,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天。” “可你分明是在逼我!”秦湘云满腔愤怒,泪如泉涌,“你动我儿子,就是要了我的命!” 围拢在四面八方的保镖们彼此对视,紧接着又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家主秦孝廉,神情犹豫。 开枪射杀林宇,他们没有丝毫顾忌,毕竟这不值一提的小子早早就在家主的必杀名单上了。可秦湘云毕竟是燕京秦家的大小姐,哪怕沦为阶下囚徒,依旧是身份地位尊贵,没人敢造次。 庭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唯有漫天雨水降落,哗哗作响。 秦孝廉同秦湘云这兄妹二人彼此对视,一个如凶猛扑食的猛虎,一个如保护幼崽的孤狼,剑拔弩张,谁也不做丝毫让步。 少倾,秦孝廉咬了咬牙,偏过头,挪开了视线,冷冷道:“动手,阻拦者,杀无赦。” 秦湘云彻底绝望,满目通红:“秦孝廉!” “动手!动手!动手!”秦孝廉嘶声咆哮,脸颊狰狞可怖,额头青筋暴起。却从始至终,没有去看亲妹妹一眼。 包围在四周的保镖们也发了狠,先是彼此分散以免误伤自己人,旋即便将黑幽幽的枪口对准了正中央的一对母子,干净利落的扣下了扳机。 这些人能在燕京秦家做事,本就是神枪手一般的人物,再加上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就不需要瞄准。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嘈杂而纷乱的枪声响起,在庄园上空盘旋回荡。密密麻麻的子弹划破半空,沾着湿淋淋的雨水,飚掠而至…… 林宇赶紧伸手,将凄惶不已的秦湘云拽回来护住,千钧一发之际,他捏住的那柄黑色雨伞转了转,水花飞溅中密密麻麻的符文闪烁,道道光华如万条丝绦般沿着雨伞边缘垂落下来,将两人护持其中。 飚掠而来的子弹,打在璀璨的光幕上,砰砰作响,震得表面符文彼此移动缠绕,绽放出近乎于刺目的光芒。紧接着,子弹便卸去了力道,摔落在地。 在那数具秦家高手的伏尸之上,又平添了数之不清的子弹壳。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那些持枪的保镖们惊惶不安,踉跄着纷纷后退,一阵吵嚷: “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任谁都无法想象,在场数十支枪,竟然杀不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所有的子弹,都被雨伞下那道诡异的光幕挡住了! 老家人直勾勾望着,恨不得将眼球凸出眼眶。他神色惊恐,嘴唇哆哆嗦嗦,言语也有些结巴:“家……家主,您……您快看,了不得了!” 秦孝廉听到周围的喧嚣吵闹,猛地回过身,将阴戾的视线投向了院子正中央。那张老脸上的狰狞刻毒,几乎在瞬间就化为了呆滞迷茫。 “符阵!”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你这小畜生,竟能对符文阵法精通到如此程度!” 秦湘云挨近了儿子,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她知道林宇的符术造诣颇深,远胜于自己,却没料到竟厉害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能挡得住子弹,如此强悍的防御能力,堪比天师啊。 迎着四周众人那一道道忐忑而惊惶的视线,林宇面无表情,缓声开口:“再来。” 秦孝廉被气得脸颊铁青,垂下来的两只手,止不住的打哆嗦。 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了……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能将内劲大成的刘冲一击打成重伤,符术造诣又高深莫测,如此天赋简直可称得上惊世骇俗! 这样的青年俊杰,不能被燕京秦家好好培养,成为家族的守护基石,却要将之强行扼杀,实在是太可惜了。 秦孝廉终于醒悟,他低估了林宇的价值。他若早知道林宇有这么大的能耐,未必就不会忍口怨气,认下这个外甥。 可事已至此,杀机已动,双方彻底撕破脸皮,恰如同覆水难收,说什么都晚了……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务必要斩尽诛绝,以免将来成为大患!”秦孝廉作为秦家家主,向来以家族利益为重。他心里这般思量着,瞬间就打定了主意。 他再度死死盯住了林宇,嘴角牵扯起一抹狞笑,眼底杀机迸现:“呵呵,小畜生,你以为凭这点儿三脚猫的道行,我就拿你没辙了?燕京秦家是何等门庭,我所能调动的资源,又岂是你这区区竖子所能想象!” 说话间,他便转过身,冲着手下人吩咐:“快去,将石先生请进来吧!” 林宇心下了然,秦孝廉这是打不过,开始叫人了…… 他倒是有点儿好奇,以燕京秦家的底蕴,究竟能请出什么人物来对付自己?这个家族毕竟出过半神强者,总不至于太丢份儿吧? 直至,在两名青年弟子的陪同下,正主趾高气扬的慢悠悠走进了院子…… 林宇饶有兴致的瞄了一眼,满心怏怏不快,嘴角当即就抿了起来,整张脸都仿佛写满了三个字: 不高兴! 走进来的人,是一位身材壮硕魁梧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满脸横肉,颇有几分塞外男人的狂放不羁。 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 当初在宗门大会上,林宇杀掉的石茂德,就是石玉达的哥哥。后来林宇去西鲁杨家救杨惜惜,捶杀杨鼎峰,倒是以修真界的身份同石玉达见过一面,那也是两人仅有的一次相遇。 按道理来讲,这种小虾米,根本就不会被林宇放在眼里。但他之所以对石玉达有印象,究其原因还是在西鲁杨家时,石玉达出言不逊,其后担心林宇找漠北石家的麻烦,战战兢兢在杨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奉上厚礼,直至林宇点头表示既往不咎,才狼狈离开。 没想到,时隔四年之后,居然在燕京城,又遇到了…… 第1236章 有点儿熟悉 四年前在西鲁杨家时,石玉达还是内劲巅峰修为,但经过这些年的砥砺修炼,又赶上了灵气复苏的大势,他在半年前终于勘破造化,臻入化境,名列天师之位,成为漠北石家的第一高手。 他少时曾在大道宗修行,而燕京秦家的老祖宗昔年也是大道宗最杰出的弟子,双方算是有点儿同门情谊。当秦孝廉想要寻觅修真高手对付林宇时,第一个就想到了石玉达。 首先,石玉达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北方,距离近。其次,作为半年前才迈入天师之列的当世强者、又同燕京秦家颇有渊源,好说话,比较容易请动。 燕京秦家那位老祖宗,闭关好些年了,超然物外,很少过问家族事。哪怕燕京秦家同修真界颇有渊源,但作为世俗势力,想要请动一位天师强者出手,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石玉达这种级别的高手,秦孝廉也许诺了不少的好处,才让对方勉为其难的答应,来淌这趟浑水。 灵气复苏才刚刚开始,在当前的大环境下,化境天师仍旧是如龙如凤、高不可攀的存在,每一位臻入化境的武道高手,都值得四方修真者的崇拜敬仰。林宇杀天师如屠狗,视化境如毫末,因为他本就是举世公认的妖孽、血腥的屠夫,可这红尘之中的芸芸众生,却远没有他那样的本事。 石玉达自从晋入天师之位后,身份地位也逐渐水涨船高,迎受各方势力敬拜,难免有点儿飘飘然。 他带着两名弟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庭院,目光从秦湘云身上扫过,在林宇那张脸上停留了许久,神色微微变幻。 “石先生。”秦孝廉满脸敬重的拱了拱手,注意到石玉达略显反常的神态,迷惑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子长得像一个人。”石玉达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第一眼看到林宇,就隐隐觉得这年轻人的容貌有点儿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思前想后,又着实想不起来。 归根究底,石玉达仅仅在四年前于西鲁杨家见过林子轩一面,而那个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位英姿潇洒、俊美非凡的年轻人,同今日在场这其貌不扬的小子,犹有天地之差。 尽管面部轮廓颇有几分相似,但若不是洛晓晓、薛雨薇那种对林宇极其了解的亲近之辈,能将两个人联想到一起才怪了。 更何况,秦孝廉请石玉达出山的时候,也说得明明白白,因秦湘云当年背弃家族婚约犯下的丑事,如今才要铲除这燕京秦家颜面上的污点。有这样的心理作用,石玉达就更不会联想到华夏天骄身上去了。 但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秦孝廉微微一愣,便低声问道:“像一个人?石先生指的是……” “我也忘了。”石玉达上下打量着林宇,满不在乎的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野种?” “是。”秦孝廉咬着牙点了点头,“就是这小子,家族丑事,羞惭得很,让石先生见笑了。” 石玉达道:“秦家主客气了,家家还不都有本难念的经嘛。不过这小子终究同你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确定要我出手,宰了他?” 秦孝廉神色阴戾,嗓音嘶哑:“这小畜生不知死活,屡次三番冒犯秦家族人,早已是死不足惜。更何况以他的卑贱身份,唯有一死,才能挽回秦家丢掉的颜面!” “呵呵,你老妹子的事儿,当年在大道宗闹得沸沸扬扬,引得祖师雷霆震怒,我也确有耳闻。”石玉达笑呵呵的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便帮帮你们吧。” 秦孝廉急忙鞠了一躬:“多谢石先生出手相助,这小子怀有内劲修为,又精通符文阵法,还请您多加小心。” “化境之下,皆为蝼蚁,无妨无妨。”石玉达神态倨傲,径自将手一甩,“你退后吧,莫要伤了你。” 秦孝廉赶紧后退,恶狠狠的瞪视着秦湘云、林宇母子二人,戾声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为了杀你,我请出了一位天师,也算足够看得起你了!” 秦湘云作为秦家族人,自然清楚天师强者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当即惊得脸颊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直勾勾盯住了迎面走过来的石玉达,身体晃了晃,反手去推林宇,仓皇道:“儿子,这是天师,是天师啊……” 林宇满脸平淡:“我知道。” 不就是个天师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在他杀过的天师强者中,如石玉达这种货色,甚至都排不上号…… “那你还不快走!别管我了,你快点儿跑,你打不过他的……”秦湘云的语速很快,直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宛若一头护崽子的母狼,“你要杀就杀我,不准动我儿子!” 石玉达停下脚步,扭头瞧着秦孝廉问:“这……” 秦孝廉恶狠狠道:“石先生无需留手!我让她多活了二十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明白了。”石玉达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再度望着秦湘云,忽而咧嘴一笑,“好歹也是燕京秦家的千金大小姐,何苦执迷不悟呢?你当初若是乖乖下嫁,现在也是地位尊贵的少宗主夫人了,多少大人物都要瞧你的眼色。偏偏自甘沉沦,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母子二人都要一起葬送,可悲可叹,可惜啊。” 秦湘云苦苦哀求:“你要杀就杀了我,放了我儿子,求求你了,好不好?只求你放了他,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石玉达并不再去看秦湘云,他将视线挪开,牢牢盯住了林宇,嗤笑道:“小子,你好歹也是修真者,苟且躲在你娘身后,算什么男人?有种站出来,慷慨领死,也不枉你人世走一遭!” 林宇挑起眉梢,表情怏怏不悦:“呵,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第1237章 吓傻了! 雨还在下,触及石玉达周身一米远,便被天师强者的护体罡气,蒸发得干干净净。 他见对面这小子神情倨傲,面色陡然一沉:“怎么,我还教训不得你么?” 林宇缓缓摇头,低低嗤笑:“你算什么东西……” 他目光低垂,更像是自言自语,但这句话却着实刺激到了石玉达,后者瞬息间怒火汹涌。 天师强者,如何受得了这种挑衅? “放肆!好猖狂的小子!”石玉达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林宇将秦湘云拉到了自己身后,撑着雨伞,挑了挑眉毛,满不在意的开口:“你不就是漠北的石玉达么,怎么了?” “呃……那你还敢如此嚣张?”石玉达的目光逐渐危险,“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有些来头了,不妨将隶属何门何派报出来,兴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林宇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淡声问:“石玉达,你确定要同我动手?” 石玉达紧紧皱着眉,缓缓攥紧了拳头:“好小子啊,你还真有胆量。区区内劲,也敢挑衅化境天师,现如今的华夏修真界,真是越来越没有长幼尊卑了!” 林宇冷幽幽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面前的中年大汉,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动我动手?” “废话!”石玉达厉声咆哮,周身腾起雄浑澎湃的滚滚灵力,“我不单单要教训你,还要宰了你这野种!” 林宇止住了准备再度冲上来的秦湘云,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好吧。” 紧接着,他慢悠悠抬起手,在面前轻轻一拂。 刹那间,那个其貌不扬、体质羸弱的毛头小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材比例完美,天神贵胄般英俊潇洒的年轻人。 石玉达正准备劈出一记手刀,结果林宇的性命,骤然看到了这一幕,当即身体僵硬,张大了嘴、瞪圆了眼,陷入彻底的呆滞状态。 林宇的目光冰凉,但嘴角却泛起了嘲弄的嗤笑:“你倒是动手啊。” 包括秦湘云在内,全场所有人都被这般场面惊呆了! 任谁能相信,刚刚那个平凡普通的家伙,居然不过是一层伪装。在障眼法之下,竟是一位如此完美的英俊青年! 秦湘云盯着儿子的侧脸,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障眼法障眼法,全都是障眼法。乱了乱了,彻底乱了……这真的是自己儿子么?就凭自己和林振亭那死鬼的颜值,不可能生出这种比电影明星还英俊的儿子啊? 然而震撼还没有持续多久,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石玉达的身体,骤然如同过电一般的剧烈颤抖起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膝盖打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张脸扭曲起来,带着无穷无尽的惶恐,砰砰磕头:“林仙师!林仙师饶命啊!饶命啊!” 天师强者的脑袋比石头还硬,地表的青石砖,硬生生被他这一顿头槌砸成了碎屑。 林宇气定神闲,慢悠悠问:“你不是要动手么?这又是做什么?”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我这等道行浅薄、鼠目寸光之徒,焉敢对林仙师不敬……”石玉达吓得直哆嗦,连连摆手,心底翻涌起浓浓的惊恐骇然。 开什么玩笑,这位是华夏天骄、五星屠夫林子轩啊,货真价实的半神!全球排名前三的超级恐怖人物,又岂是他冒犯得了的? 化境天师又如何?人家连半神都屠了好几个,杀天师也不过挥挥巴掌而已。如他这种初入化境的人物,甚至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捏的…… 昔日在西鲁杨家,捶杀杨鼎峰的一幕幕宛若梦魇,在石玉达脑海中挥之不去,至今每每想来,还会惊出一身冷汗。 石玉达内心叫苦不迭,肠子都悔青了,却是心乱如麻,无论如何也厘不清头绪。 不是秦湘云的儿子嘛?不是内劲高手么? 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先天境大高手林子轩了?他要早知道秦孝廉要对付的人物是华夏妖孽,就算是给他一百个、一千个胆子,也万万不敢跑到燕京来撒野啊。 完了完了,这次真真是被秦家人害惨了! 林宇微偏着头,表情似笑非笑,再问道:“你刚刚骂谁是野种?” 石玉达的那张脸,迅速泛起了一层灰绿色,简直比菠菜叶子还要绿。他面皮抽搐、嘴唇哆哆嗦嗦,差点儿就要被吓尿了。 “我……我……”他大张嘴,结结巴巴,好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 林宇目光阴冷了几分,倏而把雨伞收了,几步走上前,抡起伞柄就狠狠抽了下来。 这一下子,干净利落,打得石玉达发出凄厉哀嚎,身子向旁一晃,脖颈骨传来“咔吧”的一声响,脑袋都歪了。 化境天师堪比钢铁般坚硬的强悍体魄,竟然挡不住一把普普通通的雨伞。石玉达的脸颊鲜血淋漓,半张脸的皮肉都被抽飞了,显露出其下惨白惨白的骨头。 他跪伏在地,鲜血沿着下巴汩汩流淌,凄声哀嚎着告饶:“林仙师饶命!林仙师饶命啊!” 林宇前趋一步,又抬起脚狠狠踹在了石玉达脸上,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声,石玉达的鼻梁骨崩裂,整个鼻子都塌了进去,模样更是惨不忍睹。 “你刚刚骂谁野种?” 石玉达再度被踹翻在地,疼得四肢抽搐。但他却骨碌身子忙不迭爬起来,又蜷缩身子跪爬到林宇面前,哭嚎着哀声乞求:“林仙师饶命啊,我……我是野种,我是野种,请林仙师开恩,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您啊……” 从始至终,这位大名鼎鼎、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毫无半点儿强者风范,任凭林宇打骂羞辱,却没有半点儿抵抗的意思。 院子里,明明站了许多人,却皆是目光呆滞的保持了诡异的沉默,唯有秋雨沙沙作响,在耳畔萦绕。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第1238章 团圆 石玉达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师强者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在场众人而言,宛若一场荒唐滑稽的梦。 那些秦家精心栽培的高手们,望着石玉达的凄惨模样,顿觉脊背生寒、手脚冰凉,忍不住一阵阵发抖。 就连秦孝廉也如木头桩子一般杵在原地,扭曲的脸颊尽是一片铁青,直勾勾瞪圆了老眼,心头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何以令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卑躬屈膝到了这般地步? 以石玉达的身份和修为,哪怕是面对化境巅峰大高手,都不至于如此下作,甚至不惜折辱自己啊。 秦孝廉的内心充斥着惊恐不安,隐隐生出了一种大难临头之感…… 林宇打够了,气也出了。 再细想一想,其实今天这事儿也不能全怪石玉达,他使了障眼法,人家分辨不出来,也无可厚非。因为他用障眼法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认出自己嘛。 林宇静静站在庭院中央,低下头,望着跪伏脚下瑟瑟战栗不止的石玉达,漠然道:“滚。” “是,是,马上滚!谢……谢林仙师不杀之恩!”石玉达瞬间如蒙大赦,知道自己这是又从死亡边缘逃回来了。 他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形如一只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带着那两名早就惊骇到无以复加的弟子,惶惶然向着门外走去。 秦家家主秦孝廉这才猛地回过神,急忙冲了过来。 “慢着!”他伸手拦在了石玉达面前,神情迷惑,“石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石玉达捂着脸上的伤,鲜血顺着指缝儿滴滴答答的流淌。他的鼻梁骨塌了,声音显得嗡里嗡气:“秦家主,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秦孝廉又扭头瞥了瞥面无表情的林宇,茫然道:“石先生,我是真的不知……” 啪! 话音未落,他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老脸迅速红肿,印着一个猩红的巴掌印。 好歹也是堂堂一家之主,秦孝廉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当即就火了,怒瞪双目:“你!你敢打我?” 别看对面的人是化境天师石玉达,但燕京秦家也是半只脚迈进修真界的势力,真要给逼急了,未必就不能碰一碰漠北石家。 “打你?若不是看在你们秦家老祖宗的面子上,我恨不得拧掉你的脑袋,活剥了你的皮!”石玉达的目光凶戾如野兽,恶狠狠的咆哮,“那是华夏天骄林子轩!你是傻逼么!居然让我冒犯一位半神!” 秦孝廉当场石化,脸上的表情悉数凝固! 刹那之间,宛若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只余下一片茫茫苍白! 华夏天骄,林子轩!这怎么可能! 石玉达咬牙切齿,但终究是顾忌着燕京秦家有大道宗的背景,没敢当场杀了秦孝廉,以解心头之恨。 “呸!”他狠狠吐了口血沫子,从秦孝廉身侧擦过,带着小弟子狼狈逃窜。 石玉达满心惊惶,急匆匆穿过庄园,一直来到大门口。就在此刻,从那门外也恰好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衣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旁边还陪着一位绝美的高挑姑娘。 这群人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快步往里走。石玉达如惊弓之鸟,满心只想着尽快逃离此地。 一个进、一个出,双方撞在了一起。 “啊。”那漂亮美女见到石玉达的狰狞模样,抬手捂住红润的小嘴,还忍不住发出了惊叫,“这人是怎么了!” “妈的!”石玉达心头火气正盛,伸手揪住了那挡路中年人的衣服领子,破口大骂,“你他妈是谁?眼瞎了,偏偏要挡老子的路,找死不成!” 他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屈辱,正是满心窝火,心底杀机涌动。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张口就来:“我是林子轩他爹,林振亭。” 这老头儿太鸡贼了,心里也门儿清,关键时刻,儿子的大名要远远比他的好用。 石玉达的身体倏而一僵,东瞅瞅、西瞅瞅,紧接着就好像触电似的,忙不迭松开了手,踉踉跄跄退到了一旁,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摊平了,贴在墙壁上给对方让路。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牛逼哄哄的老东西原来是华夏天骄的爹啊,怎么惹得起……要是被林子轩知道,自己在外面欺负他爹,漠北石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得被掀了…… 石玉达那张鲜血淋淋的脸颊一阵剧烈抽搐,吭哧吭哧好半天,才强行憋出一句:“叔叔好,您……您先请……” 林振亭眼皮暴跳,险些冲上去抽他个半身不遂。 叔叔你妹!要不要点儿脸啊,瞅瞅你脸上这褶子,比我岁数还大呢,张口就叫叔叔? 石玉达咧着嘴,胆战心惊,闷声闷气的道:“叔,您快走吧,林仙师……林仙师在里面等着您呢。求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千万别……别在林仙师面前告我的状啊……” 林振亭脸都黑了,但惦记着二十年没见的老婆,懒得跟这蠢货掰扯。他捏着鼻子闷闷“嗯”了一声,挥手带人继续往里闯。 不多时,穿过最后一道门,抵达了小阁楼前的院子。 秦孝廉还没来得及从震撼中醒转,听得凌乱的脚步声,茫然抬起头,便与林振亭正面对视在了一起。 纵然过去了足足二十年,但他还是第一眼就把对方辨认了出来。 秦孝廉状若一头发怒的野兽,嗓音嘶哑:“是你!” 林振亭也猛地止住了脚步,冷声道:“是我。” 两道身影,静静伫立雨中,彼此对视,仿佛都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秦湘云原本还在为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感到震惊,陡然见得闯进门来的林振亭,身体倏而震颤,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几欲摔倒,用手捂住了嘴巴,呜咽着:“振亭,振亭……是……是你么……” 林振亭循声扭头,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了足足二十年的女人。他当即也顾不得凹造型了,踩踏着庭院中的积水冲过去,牢牢抱紧了妻子:“是我,是我,湘云,是我啊……” 夫妻俩,在漫天秋雨中,抱头痛哭…… 第1239章 人家拼爹,我拼儿子 有人说,感情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抵挡不住岁月的消磨。也有人说,真爱要远比金*加坚固,哪怕历经狂风骤雨,仍旧无可转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答案,或许这就是爱情的迷人之处,对还是错,都已不再重要了。 二十年的光阴,让林振亭和秦湘云从意气风发、活力四射的青年男女,变成了如今鬓角斑白、身体衰颓的中老年。久别之后的重逢,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沈妃丽怔怔的望了一会儿,被感动得眼圈儿通红。 她按照林宇的要求,开着车出城去迎接林振亭,将后者一路带到盘龙山的庄园,对林振亭和秦湘云夫妇的磨难早已知晓。她即哀叹于这对夫妻的悲苦,又羡慕于他们的情比金坚。 沈妃丽挪开视线,盯住了不远外神情复杂的林宇,忍不住挪动脚步走过去,抱住林宇的胳膊。 “先生。”她轻唤着,澄澈的眸底雾气蒙蒙,将脑袋轻轻搭在了林宇的肩膀上,心下情绪翻涌、波澜万千。 秦湘云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丈夫,用手帕抹了抹脸颊的泪。纵然眼圈儿红肿,还时不时的抽噎着,但却仍旧不失大家闺秀的仪态。 她偏头瞧见依偎在林宇身侧的年轻姑娘,赶紧迎上去,满脸不好意思的笑:“对不住啊,我……我情绪不太稳定,让你见笑了。” 沈妃丽本就会说话,又惦记着这是林宇的娘,焉能不上心? “阿姨,您同叔叔历经这么多磨难,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感动还来不及呢……”她嘴巴格外甜,漂亮的大眼睛仿佛随时都能流下泪花,“这么多年了,您和叔叔还是这么般配,郎才女貌……” “都一把年纪了,哪来的才貌啊。好孩子,就会说好话讨阿姨开心。”秦湘云热络的拉住沈妃丽的手,见这姑娘大方得体、漂亮俏美,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你跟我儿子才真正般配呢,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神仙璧人。” 沈妃丽酡红着脸蛋儿,羞赧的低下了小脑袋,唇角却情不自禁的荡漾起了喜意:“阿姨,您……您可别这么说,不好意思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湘云笑眯眯道,“你就是晓晓吧?我同你爸爸洛毅雄还是校友呢,咱们亲上加亲,找个时间就把婚事定下来,让你和我儿子早早完婚……” “咳咳,咳咳。”林宇黑着脸,一阵剧烈咳嗽,心态险些没炸裂了…… 秦湘云把眼一横,唠唠叨叨:“你咳什么咳嘛,世家子弟不讲什么法定婚龄,你这般年纪就该成个家,让我和你爸早早抱孙子……” 她猛一抬头,但见得不止儿子表情诡异,就连面前的漂亮姑娘也是神态僵硬,不由得满腹狐疑,忍不住问道:“晓晓啊,你怎么啦?身子不舒服么?” “呃……”沈妃丽满脸尴尬,张了张小嘴,“阿姨,我叫沈妃丽……” 秦湘云登时就懵住了,瞪着圆溜溜的眼,好半天没回过神儿。 沈妃丽?沈妃丽是谁啊?她儿子先前说得明明白白,有个女朋友叫洛晓晓,漂亮温柔教养还好,出身名门,是嘉安洛家的千金大小姐。当她看到这姑娘美艳迷人,同林宇关系亲近,又随着丈夫一同走进来,就本能的认为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那就肯定是洛晓晓无疑了,这怎么还…… 沈妃丽尴尬,秦湘云比沈妃丽还要尴尬。初次见面,就叫错了人家姑娘的名字,这要是以后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她这做婆婆的还不得被记恨着? 秦湘云偏过脸,望着林宇一个劲儿眨眼,满脑子问号。 林宇假装没看见,默默的挪开了视线。 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越乱,非得炸锅不可…… 好在这个时候,林振亭同秦孝廉已经在不远外杠起来了,同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秦孝廉恶声恶气,抬手指着林振亭的鼻子怒骂:“你这个身份低微的贱种!二十年前,我饶你一命,竟还敢大着胆子跑到燕京来,信不信我宰了你!” 林振亭身躯笔直,不屑道:“我儿子是江南巨擘林子轩,我怕你?” 秦孝廉身体猛地一僵,须发皆竖:“在这燕京城,秦家就是天、就是地!你当初不知廉耻勾引我妹妹,还生下了野种,让燕京秦家沦为天下笑柄!我永远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想带湘云走?你做梦!” 林振亭挺胸抬头,冷笑道:“呵,我儿子是江南巨擘林子轩,我会惧你?” 秦孝廉满眼赤红,愤怒咆哮:“混账!你好歹也是男人,除了借你儿子的势力作威作福,就没有其他的本事了么!” 林振亭老老实实的点头:“没有了,我儿子是江南巨擘林子轩。” 秦孝廉:“……” “我知道了,知道了!”他气得上蹿下跳,原地直转圈儿,活像一条去咬自己尾巴的疯狗,精神随时处在崩溃边缘,“不用你来提醒我!” 别看现在的秦孝廉表面强硬,但他心下却早已胆战心惊、懊悔不已。 林子轩啊,他作为秦家家主,同修真界也有着不小的瓜葛,怎么会不清楚这个人物的恐怖之处? 单单是一个江南巨擘的世俗名头,就足以对标燕京四大家族了。然而除此之外,林子轩还有一重更加骇人的恐怖身份。 *妖孽、五星屠夫! 那是开过东瀛血路、屠戮半神,赢下了第一次修真战争的当世无敌强者啊! 这样的大人物,即便是作为燕京秦家背后靠山的大道宗,也要掂量着斤两,让几分薄面! 现如今的*修真界,天骄林子轩就是光芒万丈的北极星辰,无人能掩其锋! “我的确没本事,但我养了个好儿子,别人拼爹,我拼儿子,有什么不对?”林振亭理直气壮的道,也抬手点住了秦孝廉的鼻子,“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仰仗着燕京秦家的祖宗基业,在这里作威作福么!要不是家族底子厚,你他娘的又算个屁!” 第1240章 你想怎么样? 林振亭的个性,向来是沉稳厚重有修养,诸如今天这般指着别人鼻子对骂的场面,这辈子都是第一次。 非但他是第一次,就连秦孝廉也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秦孝廉气得老眼都红了,浑身直打哆嗦:“不知廉耻!不知廉耻!分明就是仰仗着儿子的能耐,却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简直羞煞了颜面!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他就差掐住喉咙,学着女人尖声嚷一句“臭不要脸”了。 “你没见过?照照镜子瞧瞧你自己,你就最不要脸了!”林振亭既不气也不恼,反而是气定神闲,“你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倚仗着你爹?没有你爹,你又算个屁?好歹我那儿子是我亲手养大的,你爹也是你亲手养大的么!” 秦孝廉:;???; 这居然……无力反驳啊…… 林宇脸都黑了,默默抬手扶住了额头。 他真是低估了老爹的实力,居然能将拼儿子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就连秦湘云也傻愣愣的瞪圆了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真是你爸?他以前……没这么不要脸啊……” 林宇:“……” 可聚集在庭院里的众人,无论是林振亭从江南带来的手下人,还是燕京秦家的武道高手,大家细细揣摩一番,竟然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深深表示赞同。 虽说这话不好听,但真的好有道理,拼儿子总比你拼爹强吧? 儿子是我一手养大的,耗费心血栽培,我现在老了,借儿子的光有什么不对?相反,你借你爹的光,登上了秦家家主之位,除了啃老又付出了什么? 到底谁不知廉耻,还不一目了然? 秦孝廉的身体摇摇晃晃,连连翻着白眼儿,只觉得嗓子眼儿一阵腥甜,险些没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太气人了,实在是太他妈气人了! 然而凭着秦孝廉这大半辈子的学问和见识,干张着嘴好半天,却愣是没想出一句反驳的言语。 “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他气疯了,满脸狞相,径自将手一挥,“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林振亭从江南带来的人手,个个都不是善茬,其中甚至不乏新晋成长起来的修真强者。听闻对方要对林老先生不利,无需吩咐,当即冲到了前列,气势凌然、杀机逼人! 而反观燕京秦家一方,诸多武道高手们战战兢兢,惨白着脸不敢动地方,明显已经丧失了斗志。还没动手,就落在了下风。 开什么玩笑?有了漠北石家石玉达的前车之鉴,谁敢冲上去嘚瑟?对面镇场子的可是江南巨擘林子轩啊,饶是远在燕京,都听闻过这位狠人一统江南的凶名。连化境天师都栽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于是,在场就出现了很尴尬的一幕。 秦孝廉贵为燕京秦家家主,又蹦又跳、大呼小叫了好半天,却一个人都使唤不动。 “你们都傻站着做什么!一群废物、饭桶!倒还不如我亲自动手!”他也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即便这些年操持家务,主要心思并没放在修炼上,但也绝非凡俗可比。 秦孝廉抬脚就踹翻了一名手下人,从后者腰间拽出了寒光凛凛的长刀,嘶吼着冲向了林振亭,声色俱厉:“我宰了你这混蛋!” 林振亭明知道自己不是秦孝廉的对手,急忙后退,嘴里嚷道:“儿子!快救你爹!” 真像古代的皇帝面对刺杀,尖着嗓子呼唤:左右金吾卫何在,快来救驾啦! 林宇:“……” 满肚子的槽没地儿吐,但他却不敢有半点儿犹豫,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父亲林振亭面前,抬手接住了秦孝廉砍下来的长刀。 秦孝廉憋红了脸、卯足了劲儿,却始终无法寸进。他拼近全力劈落的一刀,甚至无法划破林宇手掌的皮肤。 “小畜生!”他从牙缝儿里强挤出一句,“我真后悔,二十年前没掐死你!” 林宇面无表情,五指收拢,略微用力。 嘭! 长刀被他当场捏碎,巨大的力道反震回去,秦孝廉禁不住踉跄后退,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麻木了,鲜血沿着虎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林宇静静站在那里,双目幽冷的盯住了对面脸颊毫无血色的秦孝廉,少倾,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的嗤笑。 庭院里,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何时,雨停了。太阳从云层中显露出来,绚丽的彩虹横跨长空。 秦孝廉倏而打了个寒噤,嗓音嘶哑:“你想怎么样,我可是你亲舅舅!” 不远外的秦湘云听得此话,神情无奈,颓然的一声叹息:“哥,这种时候,你才想起承认这个外甥,是不是太晚了?若不是我儿的身份了不得,足以令你忌惮,只怕此时此刻,他还是你口口声声叫着的小畜生吧?” 秦孝廉眼角微微抽搐,沉默不语。 他不得不承认,倘若从一开始,就知道林宇的真实身份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事情绝不会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甚至会开开心心的将林宇迎进燕京秦家招待,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然后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 江南林子轩,是他们秦家的一份子,是他秦孝廉的亲外甥…… 林宇平静道:“你害得我父母二十年不得相见,青丝变白发。害得我从小不知母亲是谁,饱受人嘲笑。你左一个小畜生、右一个野种的骂,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现在,你还好意思,自称是我亲舅舅?” 秦孝廉的眼底,骤然翻涌起了丝丝惶恐:“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当然是要……”林宇身体倏而前趋,目光冰凉,“杀了你!” 噗! 伴随着一声沉默的低响,被林宇攥在手中的那把雨伞,金属的伞尖儿直接刺进了秦孝廉的身体,将其前后洞穿! 全场所有人,全都吓呆了。 堂堂秦家家主,就这么被干净利落的杀了? 秦孝廉也没想到林宇会做得这么狠、这么绝,他膝盖一弯,身体歪斜着跪倒在地,从嘴角溢出了淋淋的鲜血。 那只踹在怀里的四方小盒子,从衣服里掉出来,骨碌碌滚到了石板地上…… 第1241章 就是羞辱你 林振亭微张着嘴,满脸错愕。 哪怕他自认为足够了解儿子的秉性,也没料想到林宇会做得这般干脆!二话不说,上来就给秦孝廉穿了个前后透亮? “这……这……”秦湘云的眼泪潸然落下,用手紧紧捂住了嘴,极力不让自己喊出声,踉跄着瘫软在地。 沈妃丽赶紧蹲伏下来,将她扶住,眸底满含着关切:“阿姨?阿姨!” 可秦湘云就仿佛彻底傻掉了,两眼直勾勾望着跪倒在地的秦孝廉,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一方面,这是从小玩儿在一起,对她关怀备至的亲哥哥。另一方面,这又是拆散了她和林振亭,想要置他儿子于死地的仇人。 她即作为妹妹、又作为母亲,双重身份交集在一起,对秦孝廉有亲情、也有恼恨。可今天她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的亲哥哥,这样的场面,却远远出乎了她的预先设想。 秦湘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全场呆滞,足足过了十多秒钟,那些秦家的高手们便摇摇晃晃跪倒在院子里,人头翻涌,如潮水般向着秦孝廉汹涌汇聚过去,哭嚎声此起彼伏: “家主!家主啊!” 家主被杀,无异于狼群中没有了头狼,天都要塌下来了! 秦孝廉毕竟身为内劲强者,哪怕被雨伞洞穿了身体,但好在没伤及心脏,还不至于立即毙命。 他仰起脸,老眼凶戾的瞪着林宇,张开血沫翻涌的嘴,竟然流露出阴森可怖的冷笑:“好小子,你真有种!比我那几个废物儿子,都有种啊!哈哈,哈哈哈哈,杀了我,你满意了?”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还好吧。”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秦孝廉又呕出一口血,嗓子眼儿嗬嗬作响,“别管你是江南巨擘,还是……还是凡夫俗子,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掐死你……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 林宇继续点头,表情淡漠:“你当年的确有这样的机会。” “二十年前,你放了我和父亲一马,这算我欠你的人情。”他说话间,目光盯住了地面的小盒子,“这东西,是我给你的,让你随身带着……呵,你还真听话。” 秦孝廉脸颊肌肉抽搐,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我就是想看一看,你小子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你当年放我一次,今天我也放你一次。”林宇低着头道,抬手踢了踢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出乎意料,原本加持了封印,连化境天师都打不开的盒子,被他这么轻轻一脚,就踢开了。 一枚淡青色的丹药,从盒子里掉落出来,骨碌碌滚进了旁边的积水里,脏兮兮沾满了泥土和水渍。但饶是如此,丹丸表面云纹环绕,氤氲细腻,依旧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阵阵暗香。 秦孝廉的眼珠子,也随着那枚圆溜溜的丹药移动,刹那间满脸震惊:“灵……灵丹?” “吃了它,你就能活命。不吃它,你很快就要死。”林宇说话间,抬脚在那枚绝品灵丹上碾了碾,嘴角泛起了丝丝冷笑,“秦孝廉,现在你要怎么选?” 他这幅倨傲的模样,就好像冲着一条饿得发昏的野狗扔出了自己啃完的肉骨头,高高在上,嚣张不可一世。 秦孝廉脸颊扭曲,紧紧咬着牙关:“你!你在羞辱我!” 林宇很干脆的点着头:“没错,我就是要羞辱你,恰如同你这些年羞辱我们全家的一样。秦孝廉,你当年怎么做,我今天就怎么还。” 林振亭走过去,搀扶起了妻子秦湘云。两人相互依偎着,注视着儿子的背影,眼圈儿红了。 他们都没有忘,二十年前,秦湘云跪倒在地,卑躬屈膝的苦苦哀求秦孝廉的场面,恰如同今天一般。 二十年前,秦孝廉念及兄妹情深,放过了林振亭和林宇父子一马,但却强加了二十年的羞辱。今天林宇也放秦孝廉一马,同样要将这份羞辱送还回去! 秦孝廉大口大口喘气,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嗓音嘶哑的咆哮:“你做梦!做梦!贫者尚且不受嗟来之食,我乃燕京秦家家主,顶天立地!岂会向你低头!想羞辱我?见你的鬼去吧!” 那些跪伏在地的秦家手下人,浑身抖若筛糠,涕泗横流、哭嚎不绝: “家主啊!家主啊!” 秦家名列燕京四大家族之一,作为底蕴最深、战力最强的豪门世家,堂堂一代家主,手握权柄,那是何等尊崇的身份? 他们心知肚明,以秦孝廉的顽固个性,绝对不会受林子轩的羞辱。家主,死定了! “哦?是么?”林宇呵呵笑,忽而拢起手指放在嘴唇边,打了个呼哨。 嗷呜! 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嚎叫,一条脏兮兮的野狗出现在了院子里。它被雨水浇得湿淋淋,脏乱的毛都打起了卷,明显是那种无人供养,只能靠翻垃圾桶填饱肚子的流浪犬。 “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喂狗了。”林宇轻描淡写的道,抱着肩膀后退了半步。 动物的感知力,远远比人灵敏。野狗被林宇叫进来,很快就注意到了水坑里那坨踩扁的丹药,当即狗眼放光,竖起尾巴就冲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秦孝廉的身体倏而紧绷,嘶声咆哮:“滚!是我的!” 紧接着,他就扑向了那坨被踩烂的丹药,两手抓起来,混杂着肮脏的泥水,一股脑儿送进了嘴里…… 在生与死面前,尊严、荣耀,全都被他抛到在了九霄云外! 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秦家的手下人们,止住了哭声,瞪着通红的眼,傻愣愣瞅着,三观崩碎! 说好的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说好的秦家家主顶天立地呢?这么快就翻过去了? 林宇转过身,环顾四面八方,表情似笑非笑:“看到了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秦湘云:“……” 林振亭:“……” 第1242章 太卑鄙了 汪!汪汪!汪汪汪! 流浪狗冲着秦孝廉狂吠,凶恶的呲着牙,恼火于这个可恶的人类抢夺了自己的美食。 秦孝廉也顾不得搭理这条疯狗,他强忍着剧痛,拽出了洞穿身体的雨伞。然后他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满眼通红的大口大口喘息,感受着伤势一惊人的速度痊愈,身体机能节节攀升,甚至比从前还要强。 绝品灵丹,就是好啊…… 但秦孝廉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是为此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太无耻了,太卑鄙了,太欺负人了啊!江南巨擘林子轩,年纪不大,却比蛇蝎还要歹毒! 在先前的情况下,尽管秦孝廉性命垂危,但却并不紧迫。因为不管怎么样,那枚能挽回性命的绝品灵丹就摆在面前,他随时都可以服下去。 所以他才能保持体面,趾高气扬的同林宇对峙。实际上,他在谈判。 秦孝廉赌的就是,林宇不敢让他死! 或者下一瞬,秦湘云出面求个情,和和稀泥,林宇说句软话,他就台阶下,最后皆大欢喜…… 直至那条流浪狗出现在了院子里,一切都不同了。 林宇显然是预料到了气氛烘托不够,所以临场加了一把火,让野狗给秦孝廉增添了紧迫感。 你不是不着急么?野狗都要来抢了,倘若丹药被狗吃了,你还吃个屁? 看你急不急! 这样一来,秦孝廉果然就绷不住了。求生的本能瞬间战胜了燕京秦家家主的尊严和荣耀,于是便出现了方才与狗争食的一幕。 果然,在生死的抉择面前,人类道德脆弱的不堪一击。哪怕是地位尊崇、秉性顽固的秦家家主,也不例外。 只不过对于秦家的手下人们而言,往日里深受钦佩敬重的家主大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同野狗夺食的孬种,着实太过震撼,险些闪了老腰。 方才还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瞬息间就自甘堕落,比先前的石玉达还要狼狈。这前后转变太快了,众人看得瞠目结舌,满脸懵逼。 几乎每个人瞅向秦孝廉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了…… 如果你真想活命,那你就早早把丹药吃了嘛,也免得大家担惊受怕,非得等到人家把狗放出来,你再跟狗抢,这……你说你贱不贱?嗯?贱不贱? 秦湘云的脸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山路十八弯的转变,带给她连绵不绝的惊吓,可到了这一刻,内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林振亭伸手揽住妻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宇的背影,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儿子好心思,太刺激了,赞! 倘若林宇真将秦孝廉杀了,他就要背上一个手刃亲族的恶名,而且最要命的一点,在母亲秦湘云这里无法交代。不管怎么讲,秦孝廉和秦湘云是从小长到大,感情深厚的手足兄妹。 杀,是肯定杀不得的。就这么放了,秦孝廉害得一家人二十年不得团聚,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如何既不杀了秦孝廉,又能出了这口气呢? 狠狠的羞辱他! 堂堂燕京秦家家主,与狗夺食,这简直比杀了秦孝廉还要难受! 沈妃丽抿着小嘴,内心偷偷嘀咕:“先生还是这样子,表面假正经,实则腹黑的很,满肚子坏水儿……” “呵,两清了。”林宇挑起眉梢,低低的冷笑了一声,“秦孝廉,你记住,从今往后,江南林家同燕京秦家,形同陌路,再无丝毫瓜葛!” 这是他同陈嫣然一致商量后,得出的最优解决方案。既能平复母亲秦湘云的情绪,又能避免燕京秦家借江南巨擘的势,嚣张猖狂。 紧接着,林宇转过身淡淡道:“爸、妈,我们走了。” 秦湘云的身体倏而一颤,表情僵硬:“你……你叫我怎么?” “妈,怎么了?”林宇眨眨眼,神情迷茫。 “没,没什么!”秦湘云赶紧抹了抹眼泪,扯着丈夫的胳膊,笑得比花还要灿烂,“你……你听见没有?他叫我妈,叫我妈了!” “废话,那不是你儿子么,还能叫你什么?”林振亭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简直哭笑不得。 随后,手下人进阁楼将秦湘云的东西收拾了,尤其是那套大红的嫁衣,被小心翼翼的装进箱子,放进了等候在门外的车子里。 林振亭冲着秦孝廉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哥们儿,回见。” 秦孝廉怒目而视,被气得又咳出了一口血。 反倒是秦湘云,默默的瞄了哥哥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被丈夫拉扯着离开了。 她心里明净的很,儿子已经帮她给出了最好的安排,无论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从今往后,她同燕京秦家的亲缘都彻底断了。 林宇同沈妃丽肩并肩跟随在后,引领着江南林家府的一众高手,撤离了庄园。从始至终,他都没回头再瞧秦孝廉一眼,仿佛那已是一滩肮脏的垃圾,再不值得他回顾。 近半数的人离开,庭院里刹那间冷冷清清,空荡了许多。 秦家的手下人们还跪倒在地,望着正中央躺在石板地面上的家主,满心不是滋味儿。 太屈辱了,他们作为燕京秦家的一份子,也感同身受。 老家人哆哆嗦嗦的跪爬进去,皱纹堆累的老脸满是泪痕,哀声道:“家……家主,您好些了么?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秦孝廉非但好了,而且好得不得了。那枚绝品灵丹的强悍药力,迅速痊愈了他的伤势,甚至连日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 但他的脸颊抽搐,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即蜷缩起身子,嚎啕大哭! 今日这一场闹剧过后,谁都知道他是一个与狗争食的孬种,堂堂燕京秦家家主的颜面何存? “林子轩!啊!林子轩!”秦孝廉嘶声叫嚷着,四肢痉挛,涕泗横流,“我恨你!恨你啊!我要活剥了你的皮!” 秦家众人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望着家主大人发了疯一样的满地打滚儿,哭嚎着咆哮,不知为何,竟忽然觉得有点儿滑稽…… 第1243章 你儿子,是半神 深秋的雨后,空气湿凉而清新,天空被雨水洗过,呈现出湛湛的蓝。 长长的车队,缓缓行驶在盘龙岭崎岖的山路之上,两侧高低错落、密密麻麻的坟丘,宛若最坚韧的士兵,无声矗立,承受着岁月的侵蚀。 尽管人类并非是唯一会安葬同类的物种,但不得不承认,在对待死亡的问题上,的确更加郑重,更加别出心裁。 林振亭坐在加长商务轿车里,将大衣脱下裹在妻子秦湘云身上,呵着寒气道:“北方可真冷啊,咱们家那边,现在还很暖和呢。” 秦湘云从窗外收回视线,神色间翻涌起浓浓的不安:“咱们这是往哪里去?不是回江南么?” 沈妃丽坐在对面,听得此话,忍不住偏头望向了身侧的林宇。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您和我爸都需要歇一歇。而且我在燕京还有些琐碎事情处理,也需要再停留几天。”林宇平静的说道,“我已经找好了落脚的地方,您和我爸这几天好好休息放松。妃丽跟我讲,燕京这些年变化很大,可玩儿的地方蛮多,让她陪着你们四处转转,也不错。” 沈妃丽很光荣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将一杯冲好的热饮递到秦湘云手里,笑眯眯道:“阿姨虽然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也不太了解呢。还有叔叔,难得从江南大老远赶过来,不逛一逛帝都,岂不是太可惜?” 林振亭揽住妻子的肩膀,笑着连连点头:“好,好,我清闲得很,旅旅游也不错嘛,就是辛苦妃丽了。” “叔叔太客气啦。” 秦湘云瞅着身旁这几个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眨巴眨巴眼,面露惶恐:“搞没搞错啊,这里是燕京,是秦家的地盘。我哥……秦孝廉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又怎么会善罢甘休?我们难道不应该尽管逃回江南么,哪来的闲情逸致在这里玩儿?” “湘云,你太紧张了。”林振亭笑呵呵道,“别忘了,你儿子可是江南巨擘……” 秦湘云连连摇头:“就算我儿子的身份了不得,势力范围终究在江南,燕京是秦家的主场啊。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秦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振亭皱了皱眉:“湘云,你就放宽心吧。小宇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怕秦孝廉?” “宇儿是修真者,又精通符术,当然无惧世俗势力,可是……”秦湘云牢牢攥住了丈夫的手,紧张不已,“你难道忘了?秦家的老祖宗曾是大道宗弟子,货真价实的先天境强者!即便老祖宗这些年久已不问世事,但就凭秦家在修真界的关系,秦孝廉完全能够再花大价钱请出几位化境天师,来找我们的麻烦!” 沈妃丽偷偷抿了抿小嘴。 阿姨被囚禁在盘龙领庄园二十年,明显已经同世界脱节了…… 林振亭望着妻子布满焦虑之色的脸,有点儿无奈的问:“湘云,那你以为自己儿子是什么修为?” 秦湘云扭头去望了望林宇,神情迷茫:“他……他不是天师么?这么年轻的天师,太了不得了,你知道么,现如今当世最年轻的天师强者是姬家的老祖宗姬冥阳,他三十五岁入天师,现在估计都是先天境大高手了……咱们儿子才二十岁出头,就有这般成就,未来……” “湘云。”林振亭打断了妻子的话,满脸古怪,“你儿子,是半神。” 秦湘云倏而瞪圆了眼,微张着嘴,形如木雕泥塑,震撼到无以复加! 倘若她再了解到这些年萦绕于*天骄周身的种种传奇,知道云州姬家因何而灭、天岚宗顶因何而塌、东瀛血路因何而开,恐怕连下巴都要惊掉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湘云才猛地回过神,连嗓音都隐隐变了腔调:“怎么……怎么可能!二十岁的半神……这……” 对于秦湘云而言,这个消息简直比告诉她“地球是圆的”还要难以置信。多少修真者砥砺一生,直至白发苍苍,能够臻入化境便自认为圆满。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是先天境修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林振亭沉声道:“这二十年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尤其是最近几年,世界早已今非昔比。湘云,这些事,我会慢慢向你讲。你儿子现在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若非如此,他怎么敢北上燕京来寻你?方才在院子里,秦孝廉得知小宇就是江南巨擘时,又怎么会吓成那副模样?” 秦湘云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久,才逐渐平复下来。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化境天师石玉达,会在儿子面前卑躬屈膝、认打认罚,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她放下了手中的热饮杯,身体微微前倾,扯住林宇的一只手,眼圈儿再度泛红:“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林振亭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话。 任谁都清楚,哪怕林宇天赋再如何惊人,短短数年之间,修为突飞猛进,横压天下宗门,其中所付出的代价,绝对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秦湘云满心的怜惜,泪水再度划过脸颊,哽咽着道:“妈妈没保护好你,让你遭罪了……” 林宇报以微笑,目光平静淡然:“没什么。” 秦湘云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这儿子的心性,就好像一位久经浮沉、洗尽铅华的老者,安闲自在,惯看人世间潮起潮落,而再难添丝毫波澜。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他有些冷血。但唯有真正有过人世体悟的人才能领会,那不过是饱受磨砺、久经风雨后的超然气度。 “这些年,宇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啊……不过区区二十岁出头,却丝毫不见青年人应有的朝气和活力……”秦湘云心头怅怅叹息,真不知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为之自责。 第1244章 又翻船了 松柏酒庄坐落在燕京城外三十余里,交通便捷,风景绮丽。每逢深秋时节,漫山遍野的红枫叶好似一团团燃着的火苗,恨不能将天空都染得通红,美不胜收。 这处庄园,大约一年半前,被华夏天使基金会会长陈嫣然以两个亿的天价拍下,然后改为了酒庄,开始对外经营,承担了燕京市各大商业晚宴的部分红酒消费。 陈嫣然就这么会做生意,凭借着她在燕京上流社会的名气,松柏酒庄酿造的红酒也一路名声大噪,以甘甜醇美、回味悠长而被诸多上流人物交口称赞。 两个多亿的投资,陈嫣然很快就赚回来了…… 然而,松柏酒庄承担的任务又不仅仅限于此。 每一位加入华夏天使基金会的慈善家,为慈善事业贡献力量的一份子,每年都会得到松柏酒庄出产的美酒作为馈赠,礼盒中还会有陈嫣然亲书的感谢信笺,字字娟秀,尽显优雅大方,也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燕京上流社会的佳话。 尤其是那些爱慕于陈嫣然仙姿佚貌的豪门子弟、青年才俊,慷慨解囊出资出力的兴致愈发高昂了。 陈嫣然,永远有本事充分调动资源,将利益最大化。在这一点上,就连林宇都要自愧不如。 刚刚过了晌午,陈嫣然穿着端庄得体,带领着一干手下人,亭亭玉立在松柏酒庄的大门外,美目望着远远驶来的一列长长车队,那张吹弹可破的绝美俏颜,竟然翻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焦虑。 马上就要见到林宇的父母了,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新姑爷上门见丈夫娘……呸呸呸,分明是小媳妇初次见婆婆……总之紧张的不得了…… 管家弓起腰,小心翼翼的问:“陈小姐,您还好么?” “好,好得很。”陈嫣然跺了跺小脚,这才止住了微微发抖的身体,表情恢复了几分自然。 直至,车队缓缓行驶到酒庄大门口停稳了,车门打开,林宇最先低头钻出了车子。 他几步走到陈嫣然面前,淡声道:“我爸妈过来了,他们要在这里住几天,麻烦你照顾……” 陈嫣然对林宇的本来面貌早就清楚,丝毫不以为奇。她压根儿不待林宇把话说完,就赶紧将人拽了过去,抿着小嘴问:“你……你爸和你妈,我……我该叫什么?” 林宇满脸懵:“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我?你叫叔叔阿姨就好了,或者伯父伯母也成……” 陈嫣然眸底蕴含着浓浓的紧张,又问:“他们要是问我是谁,该怎么回答?” 林宇皱着眉:“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这有什么?” “那……那要是……”陈嫣然浑身打了个哆嗦,又凑近了一些,目光灼灼的盯住了林宇问,“他们要是问……我和你什么关系,这……这又该怎么说?” “你就说是好朋友。” 陈嫣然步步紧逼:“什么叫好朋友?他们要是问,多好的朋友?好到什么程度?我该怎么回答?” 林宇:“……” 这女人摆明了是话里有话,想要套路自己啊…… 这个时候,林振亭、秦湘云和沈妃丽也先后下了车。 秦湘云见得那美若天仙、明媚动人的女子家同自己儿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咬耳朵,尤其是那姑娘还酡红着脸蛋儿、无比亲昵的娇俏模样,登时两眼就放了光彩。 “真是神仙一般的妙人啊,同我儿子珠联璧合,怎么瞧怎么般配……”她心头默默思量着,“这姑娘要是能嫁入林家的门,做我儿媳妇,做梦都要笑醒了……” 陈嫣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松开了林宇的胳膊,急匆匆迎上来。她俏脸泛起红润,优雅秀美却又不失亲切的莞尔笑道:“叔叔阿姨好,我从一大清早就盼着呢。林宇早就说了,您二老会在这里住几天,我带着您们四处好好转转。” 秦湘云拉住了姑娘家白嫩的手,笑吟吟的打量:“好俊俏的姑娘,还这么会说话,听得阿姨浑身暖洋洋。” “阿姨,您快别这么说,像您这么有气质的女人,才是不可多得,我充其量也就胭脂俗粉。”别看陈嫣然方才还紧张得要命,但真顶上去,那是丝毫不怯的。 她同样是满脸热络,笑容灿烂:“早在江南的时候,林宇就同我讲了。我方才初见,真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阿姨这么年轻,就好像是我的姐姐……” 林宇很想插口提醒两人一句:我从来没讲过…… 不过他求生欲还是蛮强的,硬生生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同父亲林振亭站在那里大眼儿瞪小眼儿。 林振亭低声道:“儿子,我觉着……咱俩就像俩傻子……” 林宇:“嗯。” 陈嫣然要上来就直接夸秦湘云漂亮,那未免显得虚伪,因为秦湘云自己也清楚,她根本就算不上漂亮。 不过陈嫣然是谁啊,多会说话啊,直接称赞秦湘云有气质、显年轻,这就真真是暖到秦湘云的心坎儿里去了。 “真是好孩子。”秦湘云拉着陈嫣然的手,不由得心花怒放,“我和你叔叔,在你这里多住几天,叨扰了。” “阿姨,这就见外了嘛,我和林宇的关系……”陈嫣然脸蛋儿蓦地一红,低着小脑袋瞅鞋尖儿,甜甜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秦湘云当即领悟,笑吟吟的道:“好好好,那阿姨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反正早晚都要改口的嘛,晓晓啊,咱们快进去吧,外面天凉……” 陈嫣然倏而一怔,表情凝固:“阿姨,我叫陈嫣然。” 秦湘云也是满脸懵:“你不是洛晓晓……” 陡然之间,她察觉到了不妙,急忙住了口,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啊,对对对,嫣然啊,我知道,知道,宇儿路上念叨了你好几遍呢。我年纪大了,嘴皮子不利索,别介意哈……” 她这当娘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心里直犯嘀咕:到底是什么鬼?儿子说的明明明白白,女朋友是嘉安洛家的大小姐,名叫洛晓晓。这怎么……又冒出一个陈嫣然来了? “噗嗤。”沈妃丽站在车边,忍不住娇笑出声。 她已经容忍陈嫣然很久了,这下子终于扳回一局,又翻船了吧,哈哈哈哈…… 第1245章 真真假假 一行人往松柏庄园里面走,秦湘云凑到丈夫身旁,满脸委屈,压低了声音咕哝:“到底怎么回事嘛,唤错了一个、又唤错了一个,我……丢死人了!” 林振亭黑着脸,闷声闷气的道:“以后别乱叫,你瞅瞅今天,两次喊错了人家姑娘名字,多尴尬?让人家心里怎么琢磨?连小宇都跟着你一起犯难……” “你看看,连你也怨我,你以前可不这样,老了老了是不是对我变心了。”秦湘云狠狠掐着丈夫胳膊,止不住的嘟嚷,“分明是宇儿告诉我的,他有个女朋友,还是洛家的大千金呢……” 林振亭满脸郁闷:“小宇说得没错,但你也看到了,咱们儿子是什么人物?长得帅,又有本事,喜欢他的姑娘家,又岂会少了?” “有道理。”秦湘云煞有介事的点着头,美滋滋,“哎,那依你这么说,儿子到底有多少女人?” 林振亭略一迟疑:“呃,我不知道……” “什么嘛!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秦湘云满脸忿忿,不满的数落道,“还真是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成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有点儿屁用没有?” 林振亭脑门儿忍不住升起三条黑线:“这个嘛,我估计你儿子自己也数不过来……” 秦湘云:“啊?” “不是吧?”她左右瞅瞅,满脸震惊,“我的天,这小畜生到底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啊?” 林振亭:“……” 刚刚不还是你的好儿子乖宝宝么,这么快就变成小畜生了?女人啊,真是善变,心疼我儿子一秒钟…… 林振亭沉吟半晌,又压低了声音道:“方才这位姑娘,是嘉安陈家的大小姐,以前叫陈意涵。后来到了燕京,改名陈嫣然,专心做起慈善来了。” “她同你儿子的关系嘛……”他递给妻子一个“你懂的”内涵眼神儿,不失时机的提醒,“说话多注意,别让人家姑娘觉得咱们做长辈的不成样子。” 秦湘云神情错愕:“嘉安的首富陈家?那不是陈吾南……” 林振亭低声道:“陈吾南早死了,嘉安陈家被你儿子灭了族……” “啊?”秦湘云忍不住一声惊叫,“那他们两个怎么还……” “说来话长,我慢慢再跟你解释。”林振亭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表现得太显眼了。 陈嫣然同林宇肩并肩走在后面,因为方才秦湘云喊错了自己的名字,满脸的怏怏不快。 女孩子家嘛,心思都比较敏感,这么尴尬的事情,换了谁都难免心存芥蒂。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了秦湘云的惊叫声。 陈嫣然白皙的面颊重新恢复了温和,快步走过去,满含关切的问:“阿姨,怎么了?” “啊,没……没事。”秦湘云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岔开话题,“我刚刚同你叔叔讲,没想到咱们燕京城外,还有这么大的一座葡萄酒庄呢,真了不得……” 很快,三人就进了屋子。 陈嫣然命人取来庄园最好的葡萄酒给秦湘云和林振亭品鉴,两人虽说算不上行家,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对葡萄酒都有几分见识,赞不绝口。 “真没想到啊。”秦湘云满脸惊奇,“在燕京,居然能产出这么醇厚的葡萄酒,太奇怪了。” 这话并不是凭空说的,因为她本就是土生土长的燕京本地人,很清楚以华夏北方的气候,种出的葡萄并不适合酿酒。故而先前发觉松柏庄园是一座葡萄酒庄的时候,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陈嫣然盈盈笑道:“叔叔阿姨如果喜欢,就请尽情享用。虽说饮酒有害健康,但适度饮一些葡萄酒,还能软化血管、延年益寿呢。” 沈妃丽也凑了过来,嗓音清脆:“松柏酒庄出产的葡萄酒,在本地知名度很高,常出现于高端宴会,甚至要碾压许许多多的法国品牌。 按道理来说,燕京出产的葡萄又酸又涩,酿酒的品质并不高,但松柏酒庄却是个例外。据说有专家来实地考察过,松柏酒庄的位置特殊,依山邻水,气候自成体系,特别适合葡萄生长,算是一处天然宝地。” 尽管她对陈嫣然多有不满,怨这女人同自己抢男人,但谈及此事,却也丝毫不掩钦佩:“当初陈小姐花费足足两个亿天价拍下这处庄园,连报纸上都评论她愚蠢,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陈小姐见识独到、慧眼识珠了。” 秦湘云和林振亭也一齐笑起来,连连赞叹不绝。 这么独到的眼光,恰恰在不可能中寻求可能,的确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啊…… 陈嫣然笑着谦逊几句,落落大方又不显得虚假,引得其他人更是没来由的生出好感。连沈妃丽都觉得,心下的忿忿无端消解了许多。 林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端着酒杯,默默走到了阳台,胳膊撑住栏杆眺望风景。 陈嫣然的心思一直放在他身上,很快就注意到了,也端着酒杯凑过来,笑吟吟的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宇偏过头来盯着她绝美的俏颜,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女人都会骗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陈嫣然倏而一愣,茫然问:“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暗示我骗人?我骗谁了?” 林宇喝了一口红酒,旋即将高脚酒杯捏起来,放到她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的问:“这是法国的酒吧?” 什么专家考察、什么特殊气候,全是扯淡罢了。这无非就是陈嫣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花钱请人写的软文做营销罢了…… 果不其然,陈嫣然那张白皙的俏脸“腾”的一下子涨了通红,比杯中的红酒还要娇媚。 “你……你发现了?”她垂下眼帘,抿了抿小嘴,“我在你面前,真的是半点儿秘密都没有啊,怎么发现的?” 林宇淡声道:“你来燕京才几年,买下的庄园这么快就能产酒了?由此可见,整个燕京城都是傻子,活该被你收智商税。” “真讨厌。”陈嫣然抬手摸了摸发烫的俏颜,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意场上嘛,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 “嗯。”林宇望着远方的苍茫山色,微微颔首,“不错,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呢……” 第1246章 五分钟 东海望,泉岛实验研究基地。 钟若曦双眸幽冷,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巨大的金属箱被缓缓吊起,装上卡车,运往不远外的科研中心。 伴随着双方完成交接,研究基地的总负责人签字确认,这一次的护送任务圆满落下了帷幕。 “钟长官,天色不早了,我们为十三处安排了晚餐和住处,留下来休息一宿再走吧。” “不必了。”钟若曦果断拒绝,“我还急着回元老会复命,这就告辞了。” “啊,那也好,也好。钟长官,这一路辛苦你了,路上多保重。” 钟若曦点点头,正准备转身,却又好像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冷声道:“你们务必小心,女魃很危险,然而还有比她更加危险的存在,正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对面的泉岛实验研究基地负责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胡子,听闻此话笑着点头:“钟长官尽管放心好了,我们在元老会的直接授意下,早已做好了万全措施,绝对不会发生意外。这里的防御措施,堪称华夏最森严、最安全!” 钟若曦眉梢微挑,若有深意:“你确定?” “钟长官,我非常确定。”大胡子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即便是同你们十三处的地下监狱比起来,这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甭管什么势力,倘若敢打研究基地的主意,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好吧,那就此别过。”钟若曦忽而感到了满心的无力感,便也不再多说,转身上了车。 这次护送任务,为了保证安全和隐秘,排除了易发生变故的航空和海运,选择了陆路。这就使得护送队伍倘若在中途遭遇意外,能够随时向附近的各军区部队求援。 不过由此一来,时间也被大大延长了。钟若曦要回返燕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正值多事之秋,她没闲工夫在这里耽搁,同一个傻逼呵呵的大胡子斗嘴皮子。 吴军恭恭敬敬的拉开车门,钟若曦俯身坐进了吉普越野车。 他弓着腰,貌似有点儿不甘心,嗓音低沉的问:“处长,咱们……就这么给他们了?” “不然呢?”钟若曦反问,白皙的面颊居然显露出了丝丝无奈,“都上车吧,回燕京。” “是!” 很快,在泉岛实验研究基地一干主要领导的目送下,十三处的车队缓缓开走了。 唯有那巨大的金属箱,经过重重森严关卡,被卡车运往了实验中心的最深处。 关押在金属箱中的女魃,被牢牢钉在架子上,周围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监控、报警装置。她的身体枯瘦如柴、皮肤干瘪粗糙,就是一具彻头彻尾的干尸…… 两个小时后,夜幕降临。 七个小时后,凌晨一点。 一道璀璨的恢弘剑光,蔓延上千米,骤然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炸裂开来,沿途掀起水浪重重,映得东海望上空一片耀眼炽烈。 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夜空,枪声、炮声连绵成一团,导弹飚掠而去,喧嚣了暗沉沉的夜。 五分钟后,战斗结束。 军情如电流般迅速传往燕京军部最高指挥所: 东海望泉岛实验研究基地,遭遇突袭,总负责人及一干主要领导全部牺牲,核心科研团队全部覆灭,防备武装伤亡大半…… 人类的军事武装,在强大的修真者面前,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脆弱和渺小。仅仅五分钟,就攻破了所谓华夏最森严、最安全的壁垒,屠戮一空! …… 崇山峻岭,山脉的轮廓全都隐匿在夜幕之下,宛若一头头潜伏的史前巨兽。 钟若曦静静坐在车里,偏头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静默不语。 开车的吴军感到很奇怪,虽说平日里处长嫌自己又蠢又笨,也不怎么爱说话,但今晚却显得格外不同。 今晚的处长,是忧郁的,好像有一团灰尘,将她浑身散发的光芒掩去了…… 前方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连带着后方的其他车队也不得不逼停。大家纷纷摇下车窗,向外探头探脑的嚷嚷: “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停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通信兵慌慌张张的下了车,急匆匆跑到钟若曦所在的那辆吉普车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处长,紧急卫星电话,钟司令长官要与您通话!” 钟若曦刚将话筒接过来,就听到钟烨沉闷而沙哑的嗓音: “半个小时前,泉岛基地遭遇突袭,女魃被劫走了……” 吴军听不到卫星电话里说了什么,但他却观察到,处长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从始至终,钟若曦始终都在听对方讲话,时不时点一点头,“嗯”一声。此外,再无其他言语。 最后,钟若曦只吐出了一个字:“该。” 然后她干净利落的挂断了通话,慌乱的神情已然迅速恢复了平静,冷声道:“半个小时前,泉岛基地遭遇突袭,损失惨重,女魃被劫走了。据目前所得到的消息,出手的家伙,应该是一位半神。” “什么!”吴军吓得整张脸都绿了,险些一脚油门儿踩下去,将车子拱进山路旁的悬崖,“这!这也太快了吧!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劫走了?而且还是一位半神!半神啊!居然都牵扯进这里来了!” 钟若曦道:“我们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当然,我更倾向于,这个叛徒出现在泉岛试验研究基地内部。” 吴军满脸铁青:“处长,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黄瓜菜都凉了,十三处又不是收破烂的。”钟若曦缓缓舒出一口气,“继续走吧,回燕京。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要去见林子轩。” “哦,好,好。”吴军连连点头,却是满头冷汗,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泉岛基地,那是保密级别最高、防御等级最强的核心区域,那么多的现代化武装,竟然愣是没挡得住修真者的突袭!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不安全的信号! 车子重新发动,钟若曦靠在座椅上,淡淡的问:“你知道我从这起事件,学到什么了么?” 吴军想了想,满脸憨厚的回答:“以后这种事,还是得让咱们十三处来处理,再不能妥协了。” “不,我学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人生在世,别随便立g。”钟若曦平静道,“那个讨人嫌的大胡子,在敌方发起突袭的第一时间,就被修真者的剑气炸死了。明年今天,他坟头草都该一丈高了。呵,什么最安全,狗屁!” 吴军:“……” 第1247章 夜谈 燕京,王家。 “我爹究竟什么意思?我这么大人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连出门都不准?你们出去看看,尽管出去看看,放眼整个燕京城,谁家的大少爷会像个囚徒似的,被成天关在宅子里发呆?我都他妈要闷出毛病来了!” 王家大少爷王成,西装革履、系着领带,正在王家的大门口上蹿下跳,大叫大嚷。 对面的老管家带着诸多保镖护院一字儿排开,皱纹堆累的老脸微微抽搐,连连鞠躬:“少爷,消消火,消消火,这是家主的意思,现如今乃多事之秋,害怕您出去了招来麻烦……” “麻烦?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有没有麻烦,我自己还不清楚么!”王成怒不可遏,自从上次鸿兴商务酒店出了事,他就惨被父亲王云靖禁足,成天待在王家大宅里傻呵呵发呆,两条腿都要锈住了。 纵然王云靖口口声声说外面形势混乱,很不太平,害怕儿子发生危险,但任谁都能明白,他只不过是不想再让王成去找那个名叫陈嫣然的女人罢了。 燕京王家在江南屡次碰壁,损失巨大,王云靖早就瞧出来了,但凡同江南巨擘林子轩扯上关系,就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避之唯恐不及,你还敢不知死活的往上碰,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过王成年轻气盛,又心系美人,不由得头脑发昏,哪怕明知前面是堵墙,也要去头破血流的撞一撞。 他抬手点着对面的一群人,双目怒火喷涌:“我命令你们!让开!” 老管家欠着身,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少爷,家主都是为了您好啊,求您体谅家主的良苦用心,也发发慈悲,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好好好!都不听我的是不是?”王成直接拉开车门,将司机怒冲冲的拽下来,然后自己坐上了驾驶位,“我看你们谁不让!谁他妈不给我让开,我就撞死他!” 说话间,他直接发动了车子,发动机嗡嗡作响。 老管家带着大批的护院保镖,动也不动的站在对面,堵住了宅院大门口,形如一尊尊雕塑,没有丝毫惧色。 王成两手紧紧攥住了方向盘,额头青筋暴起,望着对面那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忽而生出了满心的浓浓挫败感。 纵然他是燕京王家家主之位的未来接班人,但只要父亲在世一天,自己就连个屁都不算,没人会听他的吩咐。 “呼。”他舒出一口气,神色间的愤怒收敛了,熄了火,脸颊惨白的下了车。 老管家赶紧迎上来,扯住了他的手臂,劝道:“大少爷,您也别太着急了,兴许再过些日子,家主就会……” “滚!滚!都他妈给我滚!”王成愤怒的咆哮,将老管家甩了一个趔趄。紧接着,他扯掉领带扔在地上踩两脚,又狠狠踹了踹车子,活像一个喝醉了的酒鬼,晃晃悠悠离开了…… 身后的保镖赶上来,扶住喘息未平的老管家,低低的问:“大少爷……不要紧吧?” “没事儿,年轻人嘛。”老管家淡声道,“牢记家主的吩咐,把大少爷看好了,千万不能由着他再出去闯祸。” “是!” 王成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快三十岁的人了,却连行动自由都没有。 他满心委屈,趔趔趄趄的走到了小花园,眼看四下无人,就蹲在花坛边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什么狗屁的大少爷……表面风光,连个屁都不是……谁也不听我的,都不听我的……我他妈就是个废物……垃圾……” 王成哭了一会儿,就想起五叔王云邈来了。 他同五叔的关系向来很好,名为叔侄,实际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若是放在以前,他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找五叔诉诉苦。 不过自从王云邈因精神问题发疯之后,他就再没见过五叔,甚至每每同王云靖提起来,父亲也是讳莫如深,不让他过问。 他又不是傻子,他太了解王云邈了,那么豪爽开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疯?而且父亲的态度,更令他心生疑虑。 “全拿我当傻子,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王成对父亲的不满愈发浓烈,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当即忿忿的站起来,准备去找五叔王云邈。 王云邈的住处在王家大宅后面,有些寒酸的小屋子,但环境却很不错,符合他有点儿玩世不恭的个性。但现在,出入口都被王云靖派人把守住了,还加了监控和报警器,连只蚊子都甭想飞进去。 至于王云邈病的有多严重,是疯还是傻,是生还是死,除了王家家主王云靖,谁也不清楚。 从正面走,肯定是进不去的,但王成有办法。 他穿过小花园,绕到了假山后,找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这是他小时候淘气,在宅子里胡乱捣蛋,无意间发现的秘密通道,除了他就没人知道。从这里绕过去,能够完美避过监控和守卫。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荏苒,王成长得高大魁梧,钻进逼仄的小道有些艰难,高端定制西服都被石头棱划坏了。 他累得满头大汗,折腾了足足十几分钟才钻出来,一屁股跌坐在灌木丛里,仿佛浑身骨头都散了架。 “妈的,以后再也不来了。”他嘴里忿忿的嘟嚷,慢腾腾的站起来,找准了方向走过去。 没有人发现王成的踪迹,他很顺利就抵达了五叔王云邈的住处。警惕的左右瞅瞅,弓着腰溜到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 倏而,他的动作僵住了,因为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说话声,那是父亲王云靖的嗓音: “云邈啊,我知道,不该再来麻烦你了。但为了家族大业,我也是没有办法。咱们王家的子弟,大多都不牢靠,成儿还小,不堪大用。现如今除了你,就没人能帮上我了。你再辛苦辛苦,帮哥哥最后一个忙,负责把这批实验仪器运过去,好不好?” 第1248章 纸包不住火 灯光明亮而温暖,屋子里的四方实木小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下酒小菜。空调开着,不断有暖风吹过来,摆放在墙角的简陋花架子上郁郁葱葱,甚至有几盆花热情绽放,娇艳欲滴。 门外,秋风飒飒。门里,温暖如春。 王云邈的脸颊灰败,嘴唇苍白,弓腰驼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模样如同一个年愈七旬的小老头儿。他手里紧紧捏住酒盅,裹着厚厚的棉袄,坐在方桌旁一个劲儿的抖腿,显得焦躁不安。 “哥,你不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嗓音嘶哑的缓缓开了口,“如果你亲眼见过那是什么东西,就不会再想着打她主意了……” 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王云邈刚刚返回燕京王家时,的确处于半疯癫的状态。毕竟先前在燕京郊外地下核试验基地中,他作为凡夫俗子,见证了女魃的狰狞诡异与恐怖凶残,给他的心灵着实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好在他性格豪爽开朗,抗压能力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缓解,终于是逐渐走出了困境,慢慢恢复过来了。可饶是如此,每每回忆起来,却仍旧心胆欲裂、战战兢兢。 王云靖呵呵笑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他的目光微微闪烁,沉默了半晌,方才再度开口:“云邈,你也应当知道,危险与机会并存呐。那东西的确诡异的很,但越是如此,她的价值就越大。那个时候出了点儿小意外,现在一切重新恢复了正轨,人家就等着这批科研仪器呢,我作为一家之主,还能怎么办?” 他注意观察着弟弟王云邈的脸色,又若有意、若无意的提点道:“况且,你也清楚同我们合作的都是些什么人物。连军事基地都能一剑劈成渣滓,挡得下飞机大炮和导弹,我们王家在对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云邈,既来之则安之,这条船,也并非是想上就能上、想下就能下的啊……” 王云邈攥杯的手颤了颤,酒液溢出了少许,但却是紧紧抿着嘴,并不出言。 “云邈,你为家族付出了这么多,我这当哥哥的,敬你!”王云靖凑过去,同王云邈碰了杯,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他一边倒酒,一边低低的说道:“十三处的钟若曦,黄毛丫头,却并非是个好糊弄的角色,说不定哪一天,就发现咱们的事情了。咱们家族的底子,根不正、苗不红,这些年的很多生意又不干净,他们对咱们的态度你也心知肚明,或许哪天就动手了。 女魃已经被控制住,自然会有人处理。你这次的任务,就是给他们运一批科研仪器过去,展开后续研究,这还不简单嘛?东西送到了,拍屁股就走,压根儿不会同女魃有丝毫接触。咱俩这么近的兄弟,我能害你? 你是我亲弟弟,从小到大,咱俩关系最好,我也不瞒你。云邈,正值多事之秋啊,灵气复苏这是大势,咱们王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世俗势力,比不得秦家的底蕴。再这么苟且偷安下去,早晚要被人灭了全族! 云邈,你想想哥哥,想想成儿,想想咱们全家的所有人,老老少少、子子孙孙,真的就忍心么?” 这一番话,思路清晰,真可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王云邈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哽咽着道:“明白了,哥,我再试试!” 王云靖长长舒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他也是没有办法了,明知道王云邈的情绪不稳定,却还是要求到这位亲弟弟身上。只因为这件事太过隐秘,王家上上下下,又难以找出能足够让他放心的人。 “云邈,哥哥代表全家,谢你了。将来事情真成了,你就是咱们燕京王家的第一大功臣!”王云靖站起身,拎着壶给王云邈倒酒,言辞铿锵有力,“来!咱们兄弟今晚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泥瓦盆翻倒的“咣当”声。 王云靖、王云邈兄弟俩瞬间打了个哆嗦,尽皆勃然变色。王云靖手一颤,险些将酒壶扔了出去。而王云邈的酒杯摔在了桌面上,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挥手就抽出了一柄锋利的短刀。 “谁!”王云靖戾声暴喝,形如一头发怒的狮子,“滚出来!” “爹,五叔,是……是我……”王成在门外弱弱的回答,伸手拉开了房门,满心懊恼。 他刚刚听得太入神,被两位长辈的谈话内容深深震撼,以至于无意间踢翻了王云邈摆在门旁、用来种花的泥瓦盆,这才闹出了动静儿。 把守在屋子四周的高手们也闻讯赶了过来,直勾勾的瞪圆了眼,神情错愕:“大……大少爷,您怎么过来的?” 王成浑身狼狈,西服皱巴巴全是刮出的口子,脸颊汗涔涔沾着泥灰,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假山那边……有条路,我钻过来的……” 王云靖同王云邈彼此对视,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你们下去。”王云靖冲着手下人甩了甩手,又道,“成儿,你进来说话。” “是。”其他人退走,王成小心翼翼的迈步走进屋子,轻轻带上了门,“爹,五叔这不是还挺好,您怎么说……” “混账!”王云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紧紧咬着牙,恶声恶气的问,“你在门外站了多久?方才我们说的话,你又听去了多少?” 王成脸色变了变,低下头:“挺……挺久了,什么科研仪器、什么女魃之类的……” 啪! 王云靖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怒汹汹瞪圆了眼,满目猩红。 王成捂着肿痛的脸颊,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他从没见过父亲这幅样子,好像一头吃人的疯狂野兽,不由得僵愣在当场,手足无措。 “哥,纸是保不住火的。”王云邈放下了手里的短刀,闷闷的开口,“成儿也老大不小了,未来是王家的主人。想要挑起大梁,就必须经受的住磨砺。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他知道了……” 第1249章 千不该,万不该 王云靖在椅子上坐下来,望着对面僵立在墙边、流露出惶恐之色的王成,手拍大腿,沉沉一声长叹:“唉!他心志薄弱、争强好胜,又深受长辈们的宠溺,不知这人世险恶,如何能担得起大事?” “哥,无论你同意与否,他都已经知道了。”王云邈适时的提醒道,自己拎起壶倒了一杯酒,迎头一饮而尽。 王云靖为之默然。 “小成,我和你爹在商量一件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王云邈反而镇定了下来,语气沉着,“倘若失败,就是万劫不复、身死道消。但若是成功,就是君临天下、万代辉煌。你身为燕京王家的少家主,可愿为此出一份力么!” 王云靖仿佛骤然醒悟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张了张嘴。 然而还没待王云靖出言,王成却已是踌躇满志的往前迈出一大步,态度无比坚决:“爹,五叔,我也是王家的一份子,甘愿为了家族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王成心里明白得很,父亲王云靖根本就不想让他参与到这些谋划中来。但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他愈发觉得自己唯有建功立业,才能在王家站稳脚跟,才能深受王家上上下下的敬服。 倘若他成为了燕京王家的擎天一柱,还有谁敢违逆他的意、堵在大门口拦他的车? 王成打定了主意,要向父亲王云靖、要向所有的王家人,证明自己! “哥,你也看到了,小成多有信心啊,你该给他这个机会。他早晚要接你的位置,趁着现在多多历练,是好事情。”王云邈笑呵呵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方才提起的计划,我想过了。既然小成有这个态度,不妨就让他随我一起去嘛,我们叔侄二人,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王云靖的脊背倏而绷紧了,手脚泛起了刺骨的寒凉。他缓缓偏过头,微微眯起了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王云邈,眼角抽搐,表情竟然显露出了丝丝狰狞。 “哥。”王云邈目光微微闪烁,满脸笑容的问,“怎么了?” 王成也忙不迭凑了过来,无比诚恳:“爹,求求您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肯定兢兢业业做事,向您证明,您儿子也并非一无是处。”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又过了一会儿,王云靖紧绷的脊背倏而松懈,笑着连连点头:“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云邈啊,成儿毕竟是个孩子,你路上可要好好照顾着他。” “大哥放心吧。”王云邈拍着胸脯保证,“你方才不也说了,这一趟没什么危险,顺利的很。我就是带着小成去见见世面,也让他为咱们家族大业出一份力。呵呵,说句玩笑话,太子爷不出去打江山,往后即便继承了你的位子,又怎么服众?” 王成觉得小叔说的话真有道理,完全说到自己心坎儿里去了,不由得嘿嘿傻笑,止不住的点着脑袋。 但王云靖却没有半点儿笑容。 “好,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吧,我再回去帮你安排一下,明天出发。”他说话间便站起身,冲着王成招了招手,“成儿,明天你也要跟着你五叔一起离家。这么多年了,你很少出远门,去和你妈打个招呼,早点儿休息吧。” 王成急忙道:“爸,您都忘了,我以前出国留学,还环游过欧……” 他被父亲阴冷的目光扫中,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当即惨白着脸,急急忙忙的闭了嘴。 “我们走吧。”王云靖说罢,率先出了门。 王成望着五叔王云邈,满心迷糊。他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一些什么,但看到父亲正站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五叔,那我先走了,咱们明天见。”他打了个招呼,随后离开,带严了房门。 王云邈死死盯住那紧闭的房门,拎起酒壶索性也不倒了,直接掀开盖子咕咚咚一通猛灌。 足足将一壶酒全部喝掉,感受着浓烈的烧灼感在胸腔炸开,他抬手狠狠一抹嘴巴,脸颊显露出了几分狞色,冷笑道:“呵,你儿子的命是命,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谁都他妈别想好,就算这趟是死路,老子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王云靖带着手下人急匆匆的往前走,拐过廊角,烦躁的将手一甩:“你们退下!继续给我盯紧了,还有假山后面那条路,也给我堵死!” “是。”那些手下人们沉声应诺,退散开了。 王成见父亲站在原地,神情焦躁,忍不住迎上去,讷讷道:“爹,您尽管放心,我肯定……” 啪! 王云靖挥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然后一脚就将儿子踹了出去。 王成四仰八叉摔倒在地,疼得身体蜷缩、脸颊扭曲,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他妈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账王八羔子!当初真他妈就该把你活活掐死!”王云靖一反常态,破口大骂。 从小到大,今晚是他第一次对儿子骂出这种话,也是第一次对儿子动了手。 王成瞪大了圆溜溜的眼,一骨碌身子爬起来,满脸的不甘不忿:“爹!您老说我不行,老说我不行!可您从来就不给我机会,让我怎么证明自己!要不是今晚有小叔帮忙,您还要压制我到什么时候!” “帮忙?你以为他在帮你的忙?”王云靖揪住了儿子的脖领子,咬牙切齿,“你他妈记住了,我才是你亲爹!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将所有人都当成好人!你是燕京王家的少家主啊,所有人都对你和颜悦色,可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有多盼望着弄死你!” 王成盯着父亲狰狞扭曲的老脸,被镇住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你记住了,别相信任何人,永远都别相信任何人!”王云靖又将儿子扔在了地上,转过身呼呼喘着气,手扶额头,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嗡鸣…… 第1250章 不用你负责 燕京郊外,松柏酒庄。 吴军在大门口停下风尘仆仆的军用吉普车,介绍道:“这是陈嫣然的酒庄,那女人是江南省人,同林子轩走得很近,是他的相好。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秦湘云、林振亭也都住在这里,暂时没有回江南。” 他又忍不住“嘶”了口气,啧啧两声:“难怪陈嫣然敢在燕京横着走,连四大家族都不惧。有林子轩在背后撑腰,这就不足为奇了……” 钟若曦蹙起秀眉,闷闷道:“知道了,你在这里等着。” 吴军忧心忡忡的问:“处长,真不用我跟着?那姓林的满肚子坏水儿,作恶多端,连心肝都是黑的,我……担心您吃亏啊……” “你能保护好自己,就挺不错了。”钟若曦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抬起大长腿踹开了车门,径自下了车。 把守大门的保镖赶紧迎了上来,笑嘻嘻道:“美女,找谁啊?” “军部十三处,找林子轩。” 几名保镖彼此对视,神色茫然:“林什么?” 钟若曦这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是陈嫣然手下的人,并不认识江南巨擘的名头,故而她又改口道:“我找林宇。” 这一次对方听明白了,林宇,那不是陈小姐的男朋友嘛。 “哦,你是要找林先生啊。”那名头头模样的保镖点了点头,恢复了几分严肃,“那你稍等,我进去通报……” “什么!通报?”钟若曦心头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在燕京的地界上,她作为十三处处长要见一个人,还要在这里老老实实候着?摆谱儿也没这么摆的吧? “够猖狂!我就直接进去了,谁敢拦!”钟若曦紧咬着银牙,怒汹汹的往里闯。 “哎,美女,你可不能……”几名保镖凑过来拦,还没待有所反应,就被钟若曦扯住胳膊,摔得人仰马翻,哀嚎连连。 “不得了!不得了了!这娘们儿厉害着呢,快来人!来人呐!” 钟若曦揪住了那名叫嚷得最欢的保镖的衣服领子,寒声问:“姓林的在哪里?” 对方吓得哆哆嗦嗦,颤巍巍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那边……” “你才像个真娘们儿。”钟若曦眯缝着狭长美目,接着就是一记头槌。 嘭! 那名保镖翻着白眼儿,软绵绵摔倒在地,当场昏死过去了。 钟若曦直起腰,大步流星的往里面闯,庄园的护院保镖们围拢过来,面对一个女人,却是谁也不敢冲上去动手,只能一个劲儿的嘀嘀咕咕: “这大妹子什么人啊?也太能打了吧!” “军部来的人,要见林先生……” “什么?军部的?我去,长这么漂亮,不应该是电影明星么?” 不多时,钟若曦走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别墅外,十几名林家府的武道高手全部涌了上来,抬手阻拦: “钟处长,您不能进去!” “哎呦,认识我?”钟若曦呵呵一笑,“看来你们是江南来的喽,姓林的是不在里面?” “钟处长,林先生不方便接待,请您去会客室稍候片刻。” 钟若曦秀眉倒竖,抬手就将拦在面前的一名武道高手扇了个趔趄:“他究竟是不方便,还是不敢见呐?” 这些林家府的高手激灵着呢,清楚自己不可能是钟若曦的一招之敌,故而只动嘴皮子不伸手,免得挨揍: “钟处长!钟处长!请留步!” “钟处长,您不能进!” “您听我说,林先生他现在……” “滚!我不听!”钟若曦置之不理,几步跨上台阶,一脚踹开了房门。 “林子轩!林子轩!你出来!”她横穿过客厅,嘴里不住叫嚷着,见旁边那扇门里有灯光,兴冲冲就闯了进去,“姓林的,你……啊!” 林宇正泡在超豪华的大浴池里,胳膊搭在台子上,仰起脸,盖着一条湿毛巾。 钟若曦只看到入目白花花全都是肉,当即惊得心胆欲裂。她爆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就要往外跑,仓皇之下“嘭”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林家府的高手们聚集在客厅里,急得直跺脚: “哎呦哎呦,钟处长啊,分明提醒过你了,林先生真的不方便嘛!” 钟若曦抬手捂住泛红的光洁额头,面壁而立,差点儿没委屈哭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嘛,她一个姑娘家家,居然闯到男人的浴室里来了,别管抱着什么目的,传扬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林宇扯掉了盖在脸上的毛巾,冲着门外吩咐道:“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是。”那些林家府的高手们恭声应诺,彼此对了个眼色,纷纷退出去了。 浴室里热气腾腾,就只剩下了钟若曦和林宇两个人,尴尬的不得了。 林宇微眯起双目,打量着钟若曦窈窕曼妙的背影,满心怏怏不快。 今天一大清早,秦湘云和林振亭就出去游山玩水了,无论是陈嫣然还是沈妃丽,自然都不失时机的从旁作陪,使得他难得耳根清净起来。这才想着泡个澡,好好放松一番,谁成想又被钟若曦这么个愣头青搅闹了兴致…… “你背对着我做什么?即便你占了我的便宜,我又没说你什么,还至于面壁思过?”林宇蹙着眉道,“难道你是故意站在那里,想让我好好欣赏你的屁股?” 钟若曦登时满脸愠恼,气呼呼的旋过身呵斥:“臭*!你……啊!” 她急忙再度转过身,脑袋“嘭”的一下子又撞在了墙上,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林宇烦躁的揉了揉耳朵,恼火道:“又怎么了!你瞎嚷嚷什么!” 好歹也是十三处处长,军部的大人物,怎么跟得了狂躁症似的,一个劲儿的上蹿下跳? 钟若曦那张俏脸涨得通红,气得连连跺脚:“你怎么还不穿衣服!你快穿衣服啊,谁稀罕看你!” “哦。”林宇翻了翻眼皮,两手撑住台子,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从池子里站起来了。 钟若曦的心脏扑通扑通恨不能跳出来,面颊烧红,又羞又恼:“你又做什么!臭*,我让你穿衣服,没让你全光给我看!” “咳咳。”林宇咧了咧嘴,闷闷道,“你左手边的衣服,麻烦递给我一下……” 钟若曦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左手边的架子上扯住了浴袍。她眯着眼,根本就不敢扭头去看,气急败坏的将衣服甩了过去:“快穿上!” 林宇单手接过,将浴袍抖开披在了身上,然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淡淡道:“好了,你转过来吧。” 钟若曦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红着脸转过身,但见得林宇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放心,我是不会让你负责的……” “你……”钟若曦张了张红润的小嘴,“……” 第1251章 你算什么鸟? 林宇慢悠悠走进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旋即在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了。 他喝一口水,这才抬起脸,漫不经心的问:“你这么急匆匆的上门骚扰,有事么?” 钟若曦懒得同这家伙掰扯,稳了稳心神,也走到对面坐下。出乎意料,她这次没跷二郎腿儿,而是一个很淑女的坐姿,一本正经的道: “前天下午,我奉命押送女魃至东海望泉岛实验研究基地,交接后返回燕京复命。就在我离开的七个小时后,也即昨天凌晨一点,泉岛研究基地遭遇毁灭性突袭,女魃被劫走了。出手的人物,应该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先天境,仅仅用了五分钟,就突破了我们的防备武装,造成了巨大伤亡。” “哦。”林宇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表情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 钟若曦面露诧异:“你对此一点儿也不吃惊?” 林宇缓声道:“早有所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你所谓的早有所料,是女魃被押送往泉岛研究基地,还是女魃被神秘势力劫走?” “都在意料之中。”林宇将水喝光,然后把玻璃杯轻轻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尽管女魃自认为遭受的诅咒很痛苦,不堪折磨,但这却并不妨碍她的能力被所有人垂涎。战斗机器、长生不死,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考虑,都值得任何势力为之铤而走险。 哪怕真有半神强者牵扯其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钟若曦垂下眼帘,不自禁的流露出沮丧意味:“你想到我前面去了,我预料到会出事,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会有半神强者牵涉进来……” 她并没有去责问林宇既然早知道,又为什么不提醒自己。因为连她也清楚得很,对方既没有这个责任,更没有这个义务。况且即便当时提醒了,也未必就能阻碍得了什么。 科技武装了人类,给予了人类近乎盲目的自信与自大,若非这次泉岛实验基地遭受突袭,军部的许多大人物至今还不会注意到修真者的恐怖。 林宇微抬起脸,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对面女子那精致的绝美容颜,若有深意的问:“昨天凌晨出了事,你第一时间就跑到我这里来了。我看你风尘仆仆,想必是衣服都没换,更没有先回军部了解情况吧?” 钟若曦默然。 “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林宇低低冷笑,“是否在得到消息的瞬间,你就将脏水泼到我头上了,急匆匆过来,也仅仅只是为了验明猜测?” 钟若曦张了张嘴,红着脸争辩:“在情况还不明朗之前,任何人都值得被调查。半神强者,放眼全世界都数得过来,你人就在燕京,又对整件事无比了解,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怀疑了?” 她见林宇貌似并没有愤怒的表现,略一停顿,又补充道:“我今天过来看一看,你的嫌疑已经被洗脱了。我可以肯定,泉岛实验基地的突袭,并不是你动的手。” 林宇的表情有点儿滑稽,笑着问:“那你又是凭什么断定,就不是我动的手呢?” “我……”钟若曦蹙了蹙秀眉,感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憋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道,“我就是感觉……不可能是你。” “呵。”林宇又不屑的一声嗤笑,站起身来走向了酒柜。 钟若曦盯着他的背影追问:“哎!出手的人不是你,对吧?” 林宇抽出一瓶红酒瞧瞧,头也不抬:“废话,就你们那堆破铜烂铁,要是换我出手,还用得了五分钟?你是在侮辱我么?” 钟若曦:“……” 如果她英年早逝,一定是被这混蛋活活气死的…… 不过钟若曦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身子微微前倾,启口道:“那……” “你不要说了。”林宇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想让我帮你再把人抓回来?呵呵,没戏,你当自己是谁?又当我是谁?” 钟若曦满心怏怏不快,冷声道:“林子轩,这不单单是你我的问题。与军部合作,你并不会吃亏。只要你肯帮忙,这个人情我会记着,早早晚晚都将还报。” “我又不是你们的保姆,凭什么受你们使唤做事?”林宇端着一杯酒,慢慢转过身,“呵,蝙蝠身上插鸡毛……” 钟若曦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 林宇直言不讳:“你算什么鸟?” 钟若曦:“……” 她已经出离愤怒了,狠狠一跺脚,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林子轩,你等着!早晚有你求我的一天!咱们走着瞧!”话音落下,她就气急败坏的向外走,却又在门口猛地止住脚步,转过身来问,“你这是从哪学的?” 林宇回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晃了晃,微笑道:“最近闲来无事,正在学习如何委婉而不失礼貌的说话方式,你要不要也学学?” 钟若曦直勾勾盯着那本《语言的艺术》,登时就被气得直犯迷糊。 “你还真够委婉、真够礼貌……自己留着玩儿吧!”她咬了咬银牙,转身摔门出去了。 钟若曦在那些林家府高手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冷着一张俏脸,脚步匆匆向外去。 临出大门之前,他见到一个圆脸的肥硕胖子,被人引领着迎面而来。对方看到了她,又小又圆的眼睛里闪现过一抹精光,笑呵呵的退后两步让开道路,冲着她满脸和善的欠了欠身。 钟若曦微眯起了美目,满腹狐疑的打量了对方一番,并未太过留心,径自擦身而过。 她上了吉普车,“嘭”的一声摔上了车门,恶狠狠道:“走了,回十三处!” 吴军见她脸色不对劲儿,有点儿不安分的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的问:“处长,林子轩怎么说?” 钟若曦斜靠在座椅上,抻直了大长腿,翻着白眼儿:“蝙蝠身上插鸡毛。” “啥?” 钟若曦又没好气的横了一眼:“你算什么鸟?” 吴军:“……” 第1252章 送命题 钱仓走进屋子的时候,林宇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斜倚在沙发上,用手拄着脑侧,若有所思。 他看到钱仓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便招了下手,淡声道:“钱老板,过来坐吧。” “诶,谢林先生。”钱仓迈着小碎步走过来,欠了欠身,在对面轻轻坐下了,圆溜溜的小眼睛骨碌碌一转,“林先生,我方才进来的路上,看到钟处长了。” “她同你说话了?” “没,她应该是没认出我来。” “哦,这女人最近好像脑子坏掉了,以前没发现她这么蠢。”林宇端起杯子喝酒,浑然不顾对面钱仓那已经泛起灰绿的脸色,旋即又自顾自的问,“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钱仓的身体微微前倾,咽了咽口水道:“林先生上次吩咐过后,我派人细细的查了。对方事事都做得很隐秘,十三处花了那么大工夫都查不出什么来,我这边的希望也不大,只不过……” 林宇眉梢挑了挑:“你说。” 钱仓压低了声音道:“我换了个思路。” “什么思路?”林宇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方面,钱仓的机灵劲儿要比自己强。这死胖子有一种难得的本事,从蛛丝马迹中窥探到事情的全貌。 钱仓道:“我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就琢磨着,想要在燕京本地做出这么大的事情,补给、仪器、人手,方方面面都不容易,肯定少不了本地势力的帮忙,而且这股势力还必然在世俗社会拥有着不低的身份。所以嘛,我索性就不查了,直接安排人秘密监控燕京的各大豪门世家,结果还真让我发现了点儿东西。” 他那双小眼睛炯炯放光,圆圆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燕京,王家。” 林宇瞳孔倏而一缩,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酒杯缓缓放回了茶几上。 “当真?”他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按照正常逻辑推断,倘若真有某个世俗大势力同修真界勾结,对女魃的诅咒能力展开秘密研究,最大的嫌疑应该聚焦在秦家身上才对啊。 燕京王家,没有丝毫修真背景的世俗势力,居然淌了这趟浑水? 钱仓缓缓道:“确凿证据,我还没查出什么。但根据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这段时间以来,燕京王家四处收集关于女魃的资料,对此表现出了极不寻常的热忱。而且……就在今天早上,王云靖的亲弟弟王云邈、还有王家大少爷王成,带着人秘密离开了燕京。我的人跟了他们十几里地,初步推断,他们应该是押运着什么东西,往西南方向去了。” 林宇慢慢站起身,背负着手走到了窗边。透过窗子,他看到一列车队徐徐开进了庄园,出去游玩的父母回来了。 看来是买了不少东西,秦湘云站在院子里比比划划,陈嫣然和沈妃丽陪在一旁,也没少跟着忙活。唯有老爹林振亭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副人生乏味的表情。 这个时候,林宇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掺和进整件事里面去。 毕竟他北上燕京的目的已然达到,找到了母亲,一家三口团聚,应该早早返回江南才对,没必要为了同自己毫无利害关系的事情瞎耽误工夫。 但是……他想起女魃,想起是自己亲手将对方葬送到这步田地,就难免有些不大安稳。愧疚是没有的,他在正确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无须为此而愧疚,但却还是有着丝丝怜悯在心底作祟。 或许根源就在于,女魃那晚纠缠他的目的,是乞求他杀了自己…… 除此之外,钱仓方才所言的这番话,也给了林宇提醒。 他回想起了王家拿来镇压曲家堰灵脉的那口石棺,将两者相互联系,骤然明悟了许多。这本不是什么难想的问题,先前却被他忽略掉了…… 钱仓见林宇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言语,也从沙发上站起身,往旁边挪了半步,轻声提醒:“林先生?” “东海望泉岛试验基地出事的消息,你听说了吧?”林宇忽然开口问。 钱仓点点头:“听说了,这件事动静儿闹得很大,虽然消息被秘密封锁,但在某些地方,根本就算不得隐秘。尽管早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可其中有半神强者掺和,还是吓了一大跳啊。” “嗯,你把王家盯死了,再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林宇话音刚落,就见得陈嫣然和沈妃丽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了。 两人都穿着休闲装,勾勒出曼妙绝好的身材,明眸善睐,美艳倾城。 “你妈叫你过去。”沈妃丽摘掉了头上的鸭舌帽,摇晃着小脑袋,脆生生开口道,“阿姨今天买了好多东西,其中有你的……” 陈嫣然看到了钱仓,倒是颇有些意外。 不过那抹惊诧之色,从眸底一闪而过,她笑吟吟的点头打招呼:“钱先生。” “呵呵,陈小姐好。”钱仓彬彬有礼的鞠了个躬,向着门口后退两步,“林先生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陈嫣然挽留道:“钱先生难得来一趟,不如留下来多坐一会儿,吃个便饭再走啊。” “不必,不必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不叨扰了。”钱仓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见得林宇点头,便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陈嫣然目送钱仓离去,狐疑道:“钱先生来做什么?” “谈一些事情。”林宇淡淡回答,“我要去外地一趟,会耽搁些日子……” 话音未落,陈嫣然和沈妃丽便异口同声: “我也要去!” 林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沈妃丽道:“陈小姐,您还要处理基金会的事,整日那么忙,哪有闲工夫啊?倒不如我,小人物清闲得很,陪着先生出门最合适不过了。” 陈嫣然道:“你那么穷,不更应该留在燕京努力工作么?” 沈妃丽:“……” 两位美女一起偏过头,眸光紧紧的盯住了林宇,要他来拿个主意。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啊…… “呃,我只能带一个走,你们自己决定吧。”林宇闷闷的说着,快步往外走,“去看看我妈。” 第1253章 兵不厌诈 “沈小姐,你心思单纯,还不如留下来陪着阿姨和叔叔。我跟着他走,路上兴许还能帮上忙。” “你这话,分明就是在变相的说我脑袋笨嘛!真过分!” “呃,我可没有,你不要凭空诬赖人哦。”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沈妃丽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要不咱们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谁赢了谁去?” 陈嫣然笑吟吟的点头:“好啊,那我出剪刀。” 沈妃丽的大脑飞速运转:她说出剪刀,肯定是骗我出石头,然后她出布……不不不,陈嫣然没那么傻,她肯定反其道而行,料到我会这么想,最后选择出剪刀,所以她会出石头,那么我…… 嘻嘻,本姑娘真是个小机灵鬼!我出布,赢了你的石头,让你心服口服!咱俩倒瞧瞧,谁是那头自以为是的蠢驴! 然后第一轮,沈妃丽自信满满的出了布,对面的陈嫣然默默出了剪刀…… “你!”沈妃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唇角蓦地一扯,“你……你怎么可以……” 陈嫣然幽幽道:“我就是这么诚实。” 第二轮。 陈嫣然笑盈盈道:“沈小姐,我这次还出剪刀。” 沈妃丽的大脑继续飞速运转:哼,又想玩儿上次那一套是不是?本姑娘好歹也是智商爆表、名校出身,又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岂会受你的蛊惑? 你肯定以为我会生疑,所以还想玩儿上一次的把戏,嘿嘿,同一个地方怎么可能绊倒两次?本姑娘偏偏不信你的邪,你不就是要出剪刀嘛,我这次就出石头,让你哑口无言,看看谁才是那头蠢驴! 然后,沈妃丽得意洋洋的出了石头,对面的陈嫣然默默出了布。 “你!”沈妃丽再度瞪圆了美目,满脸的气急败坏,“你不诚实!刚刚明明说好了,怎么又……” “这叫兵不厌诈,三局两胜,我赢了。”陈嫣然笑眯眯的说着,抬手拢了拢发丝,飘然而去,只留下沈妃丽呆呆站在屋子里发傻,感觉智商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无情碾压…… 于是乎,沈妃丽第二天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嫣然将行李塞进汽车后备箱,委屈巴巴的抿起了小嘴。 秦湘云不满的絮絮叨叨:“我这当娘的还没有好好看看你呢,这么快就又要走啊?” “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林宇说着,望向了父亲道,“我昨天打电话,让唐娇和何久祥带人赶过来了,有他们两个坐镇,这边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振亭沉着的点了点头:“嗯,路上小心。” 秦湘云又凑过去拉住了陈嫣然的白嫩小手,一个劲儿的唠唠叨叨。她左右瞄了瞄,往前凑了凑,也不知道对陈嫣然低低的咕哝了一句什么,直接给人家姑娘闹了个大红脸,耳根子都红透了。 林宇同父母打过了招呼,转身正准备上车,却又被沈妃丽扯住了衣角。 “先生。”沈妃丽鼓了鼓粉腮,怏怏不快的嘟嚷,“你可快点儿回来啊。” “几天的事儿。”林宇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略一沉吟又道,“凉子……过几天要到燕京来,你们可以聚一聚。” 沈妃丽登时兴奋起来,两眼冒光:“真的?凉子要来?” 林宇:“嗯。” “太好了!”沈妃丽攥紧了粉拳,冲着不远外脸蛋儿酡红的陈嫣然挥了挥,“凉子多聪明啊,她要是来了,我们姐妹俩能文能武,狠狠收拾她!” 林宇:“……” 他觉得这次没带沈妃丽一起走,应该是个正确的选择,这姑娘实在是太二了…… 忍受住了秦湘云的磨磨叨叨、沈妃丽的恋恋不舍,林宇带着陈嫣然好不容易上了车,缓缓驶离了松柏庄园。 不管前面那趟浑水有多深,林宇已经决意去淌一淌了。 陈嫣然的心情很好,这应该是她从小到大,首次如此放松。没有他人的非议、揣测,天下之大,只有她和林宇两个人,开车驶向不可预定的未来。 林宇开着车,随口道:“还记得三年前,我们从临兴返回嘉安么?当时跟现在差不多,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不,变了太多了,我现在连名字都变了。”陈嫣然从车窗外收回视线,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一丝苦笑,“那个时候,我真的恨死你了。” 林宇挑起眉梢:“即便我把你从临兴纪家救了出来,也恨我?” “恨。”陈嫣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抿了抿红润的樱唇,“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去临兴纪家救我?真的仅仅……就是因为想要破坏陈家和纪家的联姻么?” 林宇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 有些事,既然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去问。 陈嫣然心思聪慧,那双漂亮的美目眨了眨,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她扬起脸,身体显露出一条曼妙的弧度,莞尔笑道:“都过去了,以前的事,不再提了。当初在嘉大湖畔说好了呢,将来若有再见时,忘记烦恼、忘记忧愁,只往前看。” 未来那么长,生而为人,还是要学会忘记啊。曾经的记忆即便刻骨铭心,却也太过伤痛,与其沉甸甸的压在肩上,还不如就此卸下来,轻装上阵。 “好,倒是我坏规矩了。”林宇点点头,直接转移了话题,“刚刚离开时,我妈偷偷跟你说了什么?” 陈嫣然的身子倏而僵硬,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表情嗔怪又羞恼。 搞得林宇满头雾水,一脸懵逼:“怎么了?” “你真想知道?” “呃,要是不方便,那就算……” “阿姨说了……”陈嫣然涨红了脸蛋儿,细弱蚊鸣,“咱俩晚上最好住在一起,都老大不小了,也别用什么安全措施,生孩子要趁早……” 姑娘家默默捂脸,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险些把车开进沟里去。 自己这不着调的老妈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254章 一起发呆 “这一路走过来,你从来不问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你向来控制欲很强,这一点儿都不像你。” 林宇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同陈嫣然坐在街边的小面馆里吃饭。尽管两人都戴了帽子,但神仙般的颜值,还是引得许多人纷纷侧目。 陈嫣然从小养尊处优,但却一点儿也不娇气,跟着林宇连吃了好几天路边的苍蝇馆子,毫无怨言。 她捧着面碗,美目横了林宇一眼,然后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拿起纸巾,姿态优雅的擦了擦小嘴:“我不需要问。” “哦?”林宇眉梢微挑,神色诧异,“为什么这样说?” 虽然已经逐渐深入华夏西南,但外面还是冷得很,寒风呼啸。与之相比,小面馆里冒着蒸蒸热气,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红尘烟火。 陈嫣然玉臂环胸,将身体轻轻靠在椅背上。她美目眨了眨,嗓音婉转动听:“你带着一位漂亮的姑娘,从燕京开车往西南走,沿途所过,都是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地方,甚至有两次廉价旅店都找不到,只能在车里将就一宿。如果换做普通人,只能有两种可能。” 林宇饶有兴致的问:“哪两种?” “要么穷,要么抠。”陈嫣然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但你恰恰并不在这个行列,所以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你故意避人耳目,走得都是最偏僻、最荒凉的路,条件艰苦一点儿,也无可厚非喽。”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湿气蒙蒙的玻璃窗,望着窗外荒凉的景象,眸光微微闪烁。 这几天下来,林宇明显避过了那些经济繁荣的大城市,专抄小路,以至于两人能吃饱睡足就挺不容易了。毕竟在这种穷乡僻壤,条件艰苦的地方,实在是不能指望出现一座五星级大酒店。 林宇似笑非笑的问:“这就是你的推论?” “不,我说的第三种可能,也不正确。以你的身份,根本就没必要躲藏什么。”陈嫣然煞有介事的分析道,“所以我又想到了第四种可能,这条路并非是你选择的,而是别人选的,没说错吧?” 至此,林宇真正变了脸色,用一种很惊叹的目光打量着陈嫣然,连连点头:“不错,你的聪明,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们昨天住过的那家小旅馆,听老板娘无意间提起,前天来了好些出手阔绰的主儿,开着大车。所以我猜测,我们应该是在跟踪他们,对么?” 林宇没有回答陈嫣然的话,掏出钱夹,结了账。 两人站起身,肩并肩出了面馆,从轿车后备箱里提出行李,向着街对面的小旅馆走过去。 “蛛丝马迹,就能推理出这么多内容。”林宇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陈嫣然抬起玉指,点了点太阳穴,眸底蕴着一抹狡黠意味:“智慧的能量,正无穷,诸多难题都可迎刃而解。”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快的走进了小旅店。 林宇在柜台上拍了拍,淡声道:“要两间房。” 旅店老板从桌子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闷声闷气:“就剩一间了。” “只有一间?” “对。” 林宇转过头来,望着陈嫣然道:“用你正无穷的智慧,帮我把问题解决一下。” “这问题……”陈嫣然默默抬手扶住了光洁的前额,酡红着俏脸,“太难了……” 五分钟后。 两人踩着斑驳的楼梯,穿过黑乎乎的走廊,推开了房门。 望着促狭房间中那张小小的双人床,林宇放下了行李,无奈的叹一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去车里睡一宿吧。” “别。”陈嫣然见他转身要走,忙不迭扯住他的胳膊,轻声道,“外面那么冷,你出去睡,我心里怪不落忍的。就这么凑合一宿吧,我还不相信你么?” 林宇道:“对我而言,天气再恶劣也算不得什么。” “那我自己住在这里,害怕啊,你舍得扔下我?”陈嫣然歪着小脑袋,贝齿咬了咬嘴唇,“我想留你,就这么难?”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宇不好再拒绝,索性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两人并排躺在双人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一起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林宇眨了下眼,问:“尴尬不?” 陈嫣然也眨了下美目,道:“有点儿。” 林宇两只手枕在脑后,表情郁闷:“那随便说点儿什么吧。” “我今天才发现,你同女人相处时,就是个痴呆。”陈嫣然幽幽道,“世界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咳咳,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林宇神色怏怏不快。 “好啊,那我问你。”陈嫣然用一只胳膊撑起半边身子,眸光炯炯的盯住了他的脸,大着胆子问,“都是成年人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你对我,真的不动心?” 好一句“都是成年人了”。 林宇内心默默吐槽,嘴角抽搐,回答得干净利落:“没想法。” “为什么?我吸引力就这么差?”陈嫣然抬手撩了撩长发,睡衣领口下,无意间显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 林宇环顾四周,故作满脸为难:“这破地方,大概配不上我对你的想法。” “噗嗤。”陈嫣然被他直接逗笑了,千娇百媚的横了一眼,“你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林宇或许感情上有点儿白痴,但智力上却并非低能。哪怕是拒绝,这话也高明到了极致。倘若真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小旅馆里,两人第一次发生点儿什么,恐怕往后回忆起来,无论如何都会觉得遗憾吧。 真不知道那些恩恩爱爱的小情侣,随随便便开个破房间就能干柴烈火,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嫣然决定放过这家伙了,又平躺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眸;“那就睡吧。” 小破旅馆一点儿也不隔音,隔壁房间,传来男女混合的哼哼唧唧。姑娘家故作镇定,假装什么也没听着,但长长睫毛轻颤,白皙的俏颜还是忍不住泛起了阵阵酡红。 林宇皱着眉,挥挥手,撑起一片场域,屏蔽了隔壁的声音。 他用手拄在脑侧,偏头瞧着逐渐沉入梦乡的陈嫣然,看着姑娘唇角荡漾起的暖笑,怔怔望了许久…… 第1255章 蜀道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王成透过脏兮兮的卡车玻璃窗,两眼怔怔望着远处那刀劈斧凿一般的险峻山势,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初中背过的古诗词。 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小时候摇头晃脑的背诗吟句,却丝毫体悟不到其中深意。非身临其境,不知其难! 王成从怀中掏出智能手机,按亮屏幕瞧了瞧,没有信号,电量也要空了…… 此刻他所在的位置,是川西!古时又称之为三川郡!号称蛮夷之地! 放眼望去,山连山、岭连岭,无穷无尽,连绵不绝。云蒸霞蔚,雾霭重重,万千气象,一片苍茫。 王成望着望着,鼻涕就忍不住淌了下来。 他抽出纸巾擦鼻涕,只觉得眼角泛酸,恨不得掉下几滴眼泪,简直要后悔死了。 堂堂燕京王家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吃得好穿得暖,的确是遭不起这份儿罪啊。他原以为,跟随着五叔王云邈出来,是像好莱坞大片里那样旌旗招展、风风光光,结果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自从车队离开了燕京,这一路就是风餐露宿,条件恶劣艰苦。五叔王云邈押送这批货,明显是在避讳着什么,偷偷摸摸犹如过街老鼠,压根儿就不敢走大路。出来这么多天了,住过最贵的旅店八十一宿,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干脆就在车里裹着大棉袄凑合一宿…… 八十块的街边小旅馆不能住么?对普通人而言没啥,但王成是燕京王家的大少爷啊,高高在上的人物,哪怕住五星级豪华大酒店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来,街边的小旅馆于他而言,跟睡猪窝没什么区别。 他身上还有被臭虫咬的伤,红肿未退,很多地方都挠破了,又疼又痒。一路南下,气候越来越暖,却还是换上了重感冒,只觉得头脑昏涨、阵阵恶心…… 直到这时候,王成才惊觉,想要证明自己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他也终于明白,父亲王云靖才是真的为自己好。 上路伊始的兴奋劲儿没有了,王成要早知道路上会遇到这么多困难折磨,一定不会兴冲冲的执意跟过来。 可他又哪里会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他自认为不堪忍受的磨难,充其量不过是开胃小菜。 此次西南之行,将会成为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呵呵,小成。”王云邈伸过手,拍了拍王成的肩膀,笑着问,“我看你都瞅了好半天了,瞎琢磨什么呢?” 王成无奈苦笑:“第一次见到这么险的山路。” “川西就这样,看惯了就没什么奇怪的。”王云邈拧开一瓶水,递给他道,“多喝点儿水,身体好点儿了么?” “没,还晕。”王成抽了抽鼻子,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口。他又抻着脖子,往窗外瞄了瞄,见得长长的车队蜿蜒在后,仿若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巨大金属蜈蚣。 他嘴角微微抽搐,又忍不住问:“五叔,出来这么多天了,咱们这到底是要往哪里去?” 王云邈的目光微微闪烁,干净利落的回答:“过蜀道,下滇西。” “是要往滇西去?”王成瞬间恍然大悟,从燕京至滇西,这是贯穿苍茫的华夏大地,划了一条对角线啊。 他张了张嘴,又问:“那咱们押送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很见不得光么?” “别瞎琢磨,再坚持几天就到了。”王云邈并不再回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吧。咱们一会儿要走的路够险的,别再往外头瞅了,怕吓着你。” 王成自嘲的笑了笑,心里直犯嘀咕,此趟西南之行,走过的险路还少么?他早已是身经百战,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幼稚与天真。 半个小时后,长长的车队开上了蜿蜒蜷曲的盘山道,一侧是壁立千仞、一侧是万丈悬崖。窄窄的山路,凹凸不平,卡车经过最窄的地方,只要打开车门一脚跨出,就能掉到深不见底的山崖里去…… “啊。”王成往车窗外瞥了一眼,险些把魂儿给吓没了。他脸颊惨白如纸,绷紧了身体直往旁边缩。 “哈哈哈哈。”王云邈哈哈大笑,拧开一瓶白酒灌了一口,然后递给侄子,“要不要来一口?” 王成喉结滚动,接过酒瓶子灌了一大口,感觉到辛辣的白酒在腹腔炸开,宛若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这才安稳了一些。 “好……好险的路。”他嘴唇哆哆嗦嗦,车子的每一下颠簸,都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儿,“五叔,怎么……怎么挑这种路线啊,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王云邈的表情似笑非笑:“倘若真有法子,你爹安排几架飞机空运好了,又何至于求到我身上?说白了,咱们这趟出来,就是来搏命的。但不管怎么说,收获远远大于风险。” “我们在躲谁?华夏官方?” “嗯,主要是军部十三处,凡是同修真界有关的东西,他们都想插上一脚。”王云邈点了点头,“到了这个节骨眼儿,我也不骗你,咱们运的是一批科研设备,给某个大势力做研究用的。另外还有一批人员,你爹用其他渠道,秘密送到滇西去了。” 王成脸色变了变:“如果事情败露了呢?军部会怎么对付咱们?” 王云邈反问:“你觉得呢?” “该不会坐牢吧?”王成忧心忡忡,“倘若咱们被抓了,在燕京审判还好一点儿,毕竟咱家的关系全在那里,要是……” “哈哈哈哈!” “五叔,你笑什么?” “审判?谁审判你?谁敢审判你?”王云邈的笑容近乎于奸诈狡猾了,“你有点儿心理准备,要真被十三处抓到了,就地格杀,是咱们的最好待遇。到了这个层面,还讲什么公正法治,你是有多幼稚啊?” 王成的那张脸,瞬间泛起了一层灰绿。 “你现在应该明白……”王云邈捏紧了手里的酒瓶,低低笑道,“你爹为什么不愿意你跟来了吧?五叔死了,没啥。你这宝贝儿子死了,就是剜了他的心头肉啊……” 第1256章 过不去了 车子停在山下,表面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陈嫣然斜倚着山巅的巨石,任烈风吹起散乱的长长秀发,细细的柳叶黛眉微微蹙紧了。 这一路的艰辛,降低了姑娘家的精致,连化妆的心思都省了。她穿在身上的那件大风衣,还是从林宇的行李箱中翻出来的,用来挡风正合适,只不过略显宽松了一些。 男儿装在身,却并不显得粗糙,再加上纯天然的素颜,反而平添了几分野性狂放般的美感,令人不得不感叹,漂亮的人,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 此时此刻,陈嫣然美目瞧着山路尽头缓缓驶来的那列长长车队,红唇轻启:“我们跑了这么远,从燕京到川西,就为了跟踪他们?” “嗯。”林宇坐在一旁,脊背倚靠着石壁,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陈嫣然幽幽舒一口气:“你可从没跟我讲,会是燕京王家的人。更没跟我讲,居然同修真界、同十三处都有牵扯。” “我还以为,你事事都能猜得出来呢。” 陈嫣然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咕哝道:“你当我是神仙啊?还能掐会算不成?” 林宇偏脸盯着姑娘家纤细的柳腰,嗓音轻缓:“正追求你的那个……也在车上。” “谁?”陈嫣然翻着好大的白眼儿,抬起玉手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语气中沁着丝丝骄傲意味,“追求我的人,那可多了,你当我会记得住?” “……”林宇挪开视线,闷声闷气,“王家的。” “你是说王成?那可真意外,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吃得了这份苦?不过既然要少家主出面,足见这水下深着呢。”陈嫣然见那列车队越驶越近,害怕暴露自己,便也裹紧了大衣蹲伏下来,轻轻倚靠着林宇问,“怎嘛?我发现你貌似……挺介意有人追求我的?” “你想多了。” “真的?” “真的。” “你确定?” 林宇:“……” 陈嫣然是心思剔透的姑娘,从对方郁闷的表情,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唇角泛起了柔柔的笑意,用肩膀拱了拱林宇,抿了抿樱唇:“你这是拿王家人当鱼饵了,准备钓出一条大鱼来么?按这条路线走下去,对方的老巢,应该是在滇西了。” “不见得是老巢,有可能仅仅只是临时的基地。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做得越隐秘越好,没必要放在自家的后院搞事情。甚至于,我怀疑这股势力根本就不来自于西南,他们会将地方选在这里,也不过是滇西人迹罕至,可以避人耳目。我这次跟过来,主要是想瞧瞧究竟是谁在暗中搞鬼。” 陈嫣然思忖片刻,明白了林宇的意思,赞同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所以才要一路潜行,避免打草惊蛇?” “对。”林宇点头,“王家这条线索很重要,稍有不慎,就掐断了。” 如果依着他以往的个性,才不会搞得这么麻烦,直接将王家家主王云靖抓起来,甭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让王家人开口就好了。 但现如今,整件事太过复杂,方方面面的势力都要考虑到,林宇不得不小心一点儿,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嫣然美目眨了眨:“这么说,你跟钱先生嘀嘀咕咕的,也是为了这件事喽?” 林宇还没来得及开口,脸色倏而一变,扭头望向了一旁的山路,口中喃喃:“坏了。” “怎么了?”陈嫣然神情诧异,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就见得那蜿蜒山路上的长长车队,停下来了…… 这个时候,燕京王家的车队已经驶出了最惊险、最陡峭的盘山路,即将离开山势险峻的蜀道,进入略开阔平坦的滇西境内。 一路有惊无险,除了途中车子两次抛锚外,还算太平安稳。但任谁都没料到,偏偏在脱离了最危险的环境后,遇到了麻烦。 从山路旁曲折狭窄的山道,慢悠悠踱过来一头老黄牛,恰好截住了去路。黄牛背上,四平八稳坐着一名年轻姑娘,看年纪约有二十七八,一袭紧身的劲装,都恨不得被那魔鬼般的火辣身材撑爆了。 这姑娘久经风吹雨淋,皮肤是极其健康的小麦色,比魏玲玲貌似还要黑一点儿。样貌极赋野性,韵味十足,并不仅仅限于漂亮。换言之,那是一张有点儿招人恨的脸,当她望向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被理解成为一种挑衅。 尤其是那副火辣的绝好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凸的地方凸,全身上下的每个部位都显得酣畅淋漓,达到了极致。绝对不同于普通女孩子的纤细高挑,这位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结实!狂野! 宛若一头极具攻击性的母豹子! 陈嫣然从远处收回眸光,忧心忡忡的问:“这姑娘是谁啊?孤身一人,就敢拦王家人的车?” 林宇皱起眉,同样是神情茫然的微微摇头,不过开口却是:“王家人……怕是过不去了……” 陈嫣然蓦地一惊,扭头再去瞅瞅那截在道路中央的姑娘,心下又陡然沉了下去。 她明白林宇的意思,如果王家人在这里被拦下了,就无法继续深入滇西,钓不出背后那条大鱼,她和林宇这一路的苦也就白挨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 足足二十三辆大卡车,全部停在了山道上。为首那辆卡车中的司机狠狠拍着喇叭,拉开窗子破口大骂:“他妈的!从哪跑出来的臭娘们儿!快滚开,信不信哥几个儿不痛快搞了你!” 这话完全出于真心,他们这群粗鲁汉子,自打离开燕京开始,就没尝过荤腥,都快被憋疯了。本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货色,要不是重任在身,王云邈又看管得严不准他们胡搞,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更何况对面这姑娘身段儿火辣狂野,模样又俊俏,处处透着一股执拗劲儿,同城里的那些小丫头大不一样,很容易勾引起男人内心的征服欲。 姑娘端端正正坐在那头老黄牛背上,腰躯笔挺,面不改色心不跳。 然后,她肌肉发达的胳膊骤然发力,将手里的皮鞭挥了出去…… 第1257章 硬茬子 干净利落的一皮鞭抽出去,在半空中带出“咻”的一声犀利锐响。 这条鞭子不过三四米长,但胜在速度快、力量大,骤然爆发的劲气如刀子般锋锐,径自掠空而过。 嘭! 卡车的前风挡玻璃刹那爆碎,一枚碎玻璃碴子,直接扎进了司机的眼睛里。 “啊!”他爆发出凄厉的惨叫,翻倒在座椅上,疼得浑身抽搐,“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坐在车里的其他几名王家高手,登时就犹如见了鬼魅,赶紧打开门跳下了车,连连挥手叫嚷:“五爷!五爷!出大事儿了,这娘们儿厉害!” 隔着七八米的距离,一鞭子甩出去,单凭劲气就能抽碎风挡玻璃。毫无疑问,这是一位修真强者! 碰上硬茬子了! 那年轻姑娘将皮鞭在手里卷了卷,抬高了嗓门儿嚷:“叫个管事儿的出来!” 她的口音带着点儿川西本地的腔调,嗓音很独特,很吸引人。如果非要用流行一点儿的说法,叫做“烟嗓”。 后面的王云邈早就留意到前方的动静了,同王成急匆匆下了车,带着手下人径自往前走。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咱们远道而来,尽量别惹麻烦,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王云邈冲着斜后方一名五十来岁的长者低低说道。 “是。”长者沉声应下了,他名叫鲁阳,一身修为内劲巅峰,在俗世中同样是屹立巅峰的人物,被燕京王家花重金聘为供奉。 由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协助王云邈负责此次的押运,已经算是普通世俗势力所能拿出来的最大手笔。至于所谓的化境天师,个顶个都是能开宗立派的大人物,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哪是随随便便就请得出来的? 诸如秦家家主秦孝廉那种身份,半只脚都跨进了修真界,好不容易请到了石玉达那种末流天师,还得时刻保持恭恭敬敬、谨慎谦逊呢。 王云邈心思缜密,抬脸瞧了瞧四周山势,觉得对方暗中埋伏人手的可能性不大,心下略微安稳。 旋即,他又望向了侄子王成,低低叮嘱:“搞不清对方的路数,你别往前凑,尽量往后躲,遇到意外也跑得快。”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从小关系就不错,哪怕他心里对哥哥王云邈有股怨气,还是要多照顾王成几分。 王成那张脸顿时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但他却又无力反驳,讷讷的点了点脑袋,尾随在了最后头。 王云邈快步来到最前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年轻姑娘,拱了拱手,嘴角强挤出一抹笑容:“这位姑娘,我们远道而来,从此路过,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么?” 姑娘冷哼一声,斜着眼问:“你就是管事儿的?” “是。”王云邈点了点头,“这里我说了算,做得了主。你有什么不满,尽可以讲。” “这条路,好些年没人走了。”年轻姑娘微眯了下眼,手里攥着皮鞭,抬胳膊摇摇一点,“你们放着堂堂大道不走,偏偏抄小路,是个什么意思?” 王云邈一愣,被她问得满脸懵逼,忍不住直皱眉头:“敢问姑娘,我们不走大路,这也不成?” “呵,当然不成。”年轻姑娘梗起了脖子,理直气壮的道,“我爷爷说了,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家伙,见不得光,才会偷偷摸摸抄小路。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对方的这番话,看似无理取闹,但却令王云邈眼皮一阵暴跳,身形狠狠一凛。 心术不正的家伙,见不得光,才会偷偷摸摸的抄小路…… 太正确了!但凡有点儿办法,谁不愿意堂堂正正走大路?偏偏要抄这又窄又险的小路,历尽艰苦,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王云邈心头震惊,但表面却佯装镇定,笑呵呵道:“姑娘,你怕是误会了。我们主要是为了赶时间,所以才绕了小路。虽然危险,但距离却更近。” 年轻姑娘当即把美目一横:“胡说八道!你们这伙人,除了那么个虚弱垃圾的废柴,个顶个精壮魁梧,其中甚至不乏修真者,显然大有来头……” 王成见那野性十足的漂亮姑娘往自己这边指,忙不迭扭头左右环顾,直至身后的王家武道高手低低提醒: “大少,别瞅了,就说您呢……” 王成:“……” 我虚弱?我垃圾?我是废柴? 年轻姑娘继续道:“你们给我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别想动歪点子糊弄我。否则,今天就过不去!” 王成满脸恼火,忍不住扯开嗓子嚷:“别管我们抱着什么心思,同你有个屁的关系!” “住口!”王云邈脸色大变,扭头厉声断喝。他心里不禁忿忿的骂,这臭小子,见识短浅,果然是不懂规矩啊! 对面这年轻姑娘的修为绝对不低,光天化日之下敢独自出来截路,必定有所倚仗。倘若猜测不错,应该是川西本地大氏族、大宗门的晚辈。 俗世社会中,人类被制约在规则下,往往会形成一种惯性思维,也即是: 你又不是警察,老子作奸犯科、杀人违法,又没招惹到你头上,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听着貌似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但这话放在修真界,就是大忌! 因为修真界有自己的规则,并不怎么信奉世俗社会的那一套,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东夷猎妖团汹汹南下,仓促之间钟若曦却找不到几个有用的帮手,最终不得不上天岚请林子轩下山的缘故。 尤其是川西这种地势险峻、群山重重,鸟都不拉屎的法外之地,只要你闯入了某个宗门世家的地盘儿,既然拳头不够硬,就要接受管束,这才是规矩。 果不其然,伴随着王成的话音一落,对面那年轻姑娘的脸色就愈发冰冷:“好啊,果然是一群不服管教的混账!美俄一个好东西!我看你们今天谁也别走了,都给本姑娘留下来吧!” 第1258章 此路是我开 “完了完了,他们还真杠起来了!”陈嫣然从远处收回视线,眨巴着美目望向了林宇,问,“现在该怎么办?” 林宇紧皱着眉头:“容我想想……” “王家人真过不去了么?我看这就一个大姑娘家,王家可有不少高手呢。” “你不懂,王家方面虽然人多,但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只有一个内劲巅峰。”林宇目光微微闪烁,“而这姑娘,也是内劲巅峰。想来是背景深厚,手段要远远超出普通修真者,王家那群货色,也就只有送送人头的本事了……” 陈嫣然也蹙起了弯弯的黛眉,玉手撑住雪白的下巴:“你要是不出手,王家人就会被拦在这里。可你要是出手了,王家人又肯定会生疑,事情败露。” 林宇沉声道:“我可以乔装改扮过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主意怎么样?” “呃,我可以把丝袜借给你套在头上冲下去。”陈嫣然俏脸微红,“不过还没洗呢,你介意不?” “……”林宇满脸暴躁,“我在同你说正经事!” 陈嫣然诧异道:“这还用问么?肯定不靠谱啊,你刚刚也说了,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要守规矩。这么算来,王家的确有愧,你冲出去算哪门子的路见不平,就不觉得太突兀了么? 换做王家人会怎么想?如果你是自己人,就没必要隐瞒身份。如果你不是自己人,实力还那么强,却要隐藏身份帮忙,不生疑才奇怪哩……”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身旁跟个军师也蛮不错的诶…… 陈嫣然低声喃喃:“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这趟南下就是白费功夫。如果你做点儿什么,无论是什么,都会生疑,除非……” 林宇忽而也抬起脸,同她四目相对。 两个人静静的凝视了彼此一会儿,视线交错,仿若有火花迸显。 这种心有灵犀的情况,也就只有同陈嫣然这种绝顶聪明的女人在一起才会出现,哪怕换做了洛晓晓、薛雨薇、柳菲菲、张碧瑶、苏婉之类的,恐怕也很难出现了…… 智商够的资历不够,资历够的智商又欠费…… 至于杨惜惜、沈妃丽之类的,双商感人,就更别指望了。真月凉子的智商、资历足够,但她只会作为林宇的附庸,柔声应诺,绝不会出现这种堪比火花迸溅的瞬间。 林宇道:“办法只有一个,冒险,但却不危险。” “对。”陈嫣然点了点小脑袋,“既然必定要让他们怀疑,那就尽量做到,让他们觉得你没有威胁。”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或许猜到了一些,但这无关紧要。”陈嫣然美眸轻眨,“我会帮你,将他们引上歧路……” 两人这边打定了主意,不远外的山道上已是剑拔弩张。 王云邈满脸谦逊,但语气却低沉了几分:“姑娘,年轻人不懂规矩,出言无忌,还请别介怀。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仅仅是借道路过,不敢叨扰。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么?” “不行。”年轻姑娘回答的斩钉截铁,“你们要听话,就乖乖跟我回去,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了,确定没问题,自然会放你们离开。如若不然,你们就得吃点儿苦头了。” 王云邈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跟你回去?做梦吧! 揣着那么大的事,车上这么多精密仪器,怎么可能没问题?现在对方只有一个人还好对付,倘若跟着这女娃入了虎穴狼窝,想跑都跑不了了! 鲁阳往旁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五爷,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没必要这么谨慎吧?与其在这里耽搁下去,还不如直接把她做了,咱们快点儿离开。” 王云邈脸色变了变,低低的问:“有把握么?” “八九不离十。”鲁阳眼底闪现过一抹狠色,“实在是不行,咱们就车轮战。她就一个人,又是个女流,怎么也该活活耗死了……” “好吧,那就赌一赌。”王云邈咬了咬牙,“动手吧。” 他目送鲁阳大步往前去,自己却往后退,挥挥手招过两名手下人,低低的吩咐:“准备好了,关键时刻帮衬着点儿,下狠手,不要活的。” 那两名手下人当即会意,偷偷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枪,在背后上了膛。 王成也快步走了过来,满脸焦虑:“五叔,那女人……” “闭嘴!一会儿再收拾你!”王云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使得王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说话之间,鲁阳已经走到了最前列,冷笑道:“丫头片子,就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抓鱼摸虾还成,真以为能威胁得了我?” “老东西!”年轻姑娘出声喝骂,手腕一抖,直接一鞭子就抽了下来。 “不自量力!”鲁阳神色倨傲,径自一扬手,竟然抓住了抽来的鞭子,双方较力,僵持不下。 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浑厚气势,年轻姑娘满脸诧异:“咦?内劲巅峰?果然有点儿意思嘛!” 鲁阳却是瞪圆了眼,分明更加震惊:“内劲巅峰?你这小小年纪……” 鞭子在半空,被攥得咯咯作响,年轻姑娘身下那头老黄牛已然是不堪重负,哞哞叫着,四蹄打颤。 王云邈瞅准了机会,果断吩咐:“动手!” 站在他身侧的那两名手下人,毫不犹豫的抬起了枪口,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内劲巅峰也罢,只要没入化境,就挡不住子弹! 年轻姑娘骑坐在牛背上,比鲁阳足足高出了大半个身位,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恰好便于瞄准! 子弹裹挟着咻咻劲风,飚掠而至。 年轻姑娘也并非毫无警惕,脸颊瞬息变了颜色,身体急忙后仰,躲过了两枚瞄准头部的子弹。可还是有接连五六发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她的腹部。就连身下那头老黄牛,也被子弹射中,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轰隆摔倒,溅起尘土弥漫! “中了!”王云邈神色兴奋,不由得欢欣鼓舞。 可紧接着,他的笑容就彻底僵在了脸上…… 第1259章 你过来呀! 年轻姑娘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旋即那韧性惊人的柳腰较起了劲,顺势一个鲤鱼打挺,干净利落的翻了起来。 她胸口、腹部的衣服都被近距离的子弹射击炸烂,但在那破碎的衣料之下,却显露出鱼鳞片一样的东西,被阳光映照着,闪烁着炫目的冰冷光泽。 “坏了!”鲁阳脸色大变,急忙抽身后退,嘴里大嚷,“她穿了护甲!” 以他内劲巅峰大高手行走江湖多年的卓越见识,自然是清清楚楚,拿得出这种护身铠甲的家伙,必定出身于修真界了不得的世家大宗! 今天踢上的何止是铁板啊,简直是踢到坦克上面去了!就对面这女娃,身份地位绝对不低,十有八九是什么名派大宗的直系传人! “卑鄙无耻!”年轻姑娘低头瞅了瞅被打死的大黄牛,当即气得银牙紧咬、秀眉倒竖。她也顾不得满身的灰尘,两腿在地面狠狠一蹬,身形迅如猎豹般扑了上来。 王云邈勃然变了脸色,踉跄着后退,仓皇大叫:“开枪!快开枪!” 事到如今,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管你是什么身份来头,都没有留手的必要。 砰砰砰!砰砰砰! 周围的王家高手们纷纷拔出了手枪,瞄准连射。刹那之间,枪声连绵成了一片,在崇山峻岭之间回荡。 王成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见识过这般场面,吓得整个人都缩成了虾米,两手抱头往后跑。他慌乱中脚底一个踉跄,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抬起头来只觉得天地旋转、鼻子、嘴里全都是血,泛起阵阵腥甜。 “快起来!”王云邈手里提着枪,将侄儿从地面拽起来,然后一脚就把他踹到了大卡车下,“好好躲着别出来!” 吼! 身后骤然传来了一声咆哮,那绝对不应该是属于人类的声音,更像是凶狠残暴的野兽! 王云邈浑身狠狠一震,捏着手枪扭头去望,刹那间惊得汗流浃背、脸颊惨白,两条腿止不住的打哆嗦:“这……这什么东西!” 以王家这群高手携带的火力,又有鲁阳带着其他十几名修真者从旁协助,莫要说是阻拦一位内劲巅峰,就算是搞死、搞残,想必也不在话下。 但面对这年轻姑娘,仅仅僵持了一瞬,就彻底翻车了! 年轻姑娘本就脾气火爆,冲过来的途中肩膀中了一弹,登时暴跳如雷。她恨恨的一咬舌尖儿,口腔中鲜血弥漫,紧接着整个人都好似吹气球一般的膨胀起来,身高直奔三米去了,胳膊、大腿都粗壮了足足两圈儿,宛若一头凶戾的上古魔猿!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 要不是她身上穿着鱼鳞护甲、再加之那套紧身衣弹性极好,此刻少不了要被在场这群粗糙汉子们大吃豆腐。可饶是如此,那魔鬼般的曲线仍旧显露无疑,身段儿之火辣令人喷血,除了那股四散开来的凶狠戾气,绝对无法将年轻姑娘的这副形象同“丑陋”联系到一起。 恰恰相反,哪怕是体型膨胀了好几倍,小麦色的皮肤依旧细腻光滑,又狂野、又性感,美极了! 就连躲在大石头后的林宇都忍不住定定瞅了好久,情不自禁的品评道:“身材还真不赖……” 陈嫣然那张俏脸都气红了,愠恼的瞪了他一眼:“你到底还出不出去了?”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再等一会儿。” 但山道之上的王家高手们,即便是往日里最下流的色胚,也没心情打量姑娘的劲爆身材。 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谁他娘的还有闲心动歪脑筋?这根本就不是女人,是夺命的妖怪啊! “跑!快跑!这是血脉狂暴!”鲁阳惊恐怒吼,身形疾速倒退,但却已经晚了。 年轻姑娘径自冲到了近前,探出大手,好像拎小鸡似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旋即她身形一转,如掷铅球般扬手就把鲁阳扔了出去。 咻! 鲁阳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虚影,轰然摔在了不远外的山壁上,震得石头块哗啦啦滚落。他哇的喷出一大口血,疼得龇牙咧嘴,瘫软在地,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幸好那年轻姑娘更恼恨于对面开枪射击的王云邈等人,并没有乘胜跟过来给予致命一击,反而冲着山道上的车队冲过去了。 若非如此,鲁阳这条命今天也就交代在川西境内了…… “开枪!开枪!”王云邈带着人一边瞄准射击,一边往后退。很快枪声就变得稀稀落落,大家垂下了手腕,怔怔发呆。 猎鹰手枪的子弹打在年轻姑娘的身上,也仅仅就是划过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并没有真正伤及根本。 这年轻姑娘开启血脉之力后,肉身的强悍程度,竟然无限接近于化境天师! 这还怎么打?没法打了,跑吧…… “快跑吧!躲到开车后面去!” “这娘们儿疯了!” 众人大呼小叫着,跌跌撞撞的往后跑,时不时扭头放两枪,阻挡对方跟进。 “混蛋!我宰了你们!”年轻姑娘气急败坏的叫嚷,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轰! 王云邈正带着手下人,躲在第一辆大卡车后换弹夹。他们听到巨响,猛一抬头,但见得挡在面前的这辆大卡车被年轻姑娘一巴掌拍出去了! 原本王成还躲在车子下瑟瑟发抖,顿觉后脑勺泛凉,耳畔阴风呼啸。他惊骇欲绝,眼睁睁望着头顶的大卡车咕隆隆翻了几个滚儿,摔下了山路旁的悬崖。 王云邈等人顿时就没有了掩护,全都傻呆呆站在原地,形如木雕泥塑。那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恨不能将眼珠子都鼓出来! 年轻姑娘呼哧呼哧的喘气,丰满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气死我了,今天非……非捏爆你们的脑袋!” 说话之间,她便抬起了脚。 王成惊恐仰脸,但见得一只没穿鞋的大脚丫子踩了下来…… 这一脚若是踩结实了,就凭王成的小身板儿,屎尿都能当场踩出来,肯定死透透了。 然而就在这时,陡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一颗鹅蛋大的石头,骨碌碌滚出了老远。 年轻姑娘顿觉后脖颈吃痛,愕然扭头,但见得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弱的小家伙站在身后十多米外,笑嘻嘻的瞧着她。 “你过来呀。”林宇吹了个呼哨,抛了抛手里的另外一块石头…… 第1260章 恐怖如斯 “你敢……打我?”年轻姑娘收回了迈出的那只大脚,缓缓转过身体,咬牙切齿,冰冷的目光如欲杀人。 就这样,王成在阴曹地府大门口转了一圈儿,又被生生拽回来了…… “呼。”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倏而松懈,这才骤然惊觉,裤裆湿了! 就在方才的生死一瞬间,他居然被吓尿了! 王成满腔屈辱,暗暗恼恨不已。愧为燕京王家大少爷,真丢人啊!可当他抬脸瞧见那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年轻人,却将郁闷悉数抛到了脑后。 他拼命的瞪大了眼,表情惊诧:“怎么……怎么会是……” 林宇! 那一晚,在燕京鸿兴商务酒店博得绝代美人陈嫣然青睐,而后干净利落做掉了燕京秦家数名保镖,废掉了秦家大少秦俊一条腿的林宇! 还是那副瘦瘦弱弱、面貌普通的模样,但相比于往日里的阴郁冷漠,现如今却是满脸笑嘻嘻,有点儿……贱? 王成彻底懵掉了,林宇不应该在燕京同陈嫣然在一起么?自己的情敌,怎么会出现在川西? 发生在燕京郊外盘龙岭庄园的事,由于牵扯甚大,又令秦家家主秦孝廉丢尽了颜面,故而秘密封锁,没有半点儿风声泄漏在外。 莫要说是燕京城的其他大势力了,即便是许许多多的秦家族人,现如今都不知道秦湘云是否还在人世。 故而对于王成而言,他对林宇的所有了解,也仅仅局限于那晚同父亲王云靖的谈话,即: 林宇,极有可能是江南林家府人!同江南巨擘林子轩有亲缘关系! 这段时间以来,王成的重感冒迟迟不好,很大原因要怪在林宇头上,那是心病。 每每一想到自己在外吃苦受罪、风餐露宿,而林宇却在燕京城里,同他深爱的女人卿卿我我、双宿双飞,王成就觉得无比恼恨,脑袋更晕了、喉咙更疼了,鼻涕一个劲儿的流啊流,吃多少药都止不住…… 可现如今,这个让他嫉恨了一路的家伙,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万里之外的川西境内,救下了他的一条命,如何能不令他震惊? 王云邈为首的诸多王家高手们,面面相觑,同样是满脸懵逼,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小子谁啊?” “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认识不?” “不认识……” 有两个机灵的家伙,弓着腰偷偷溜过去,将瘫软在地的王成拽了回来,送到后面护住了。 年轻姑娘恶狠狠盯住了对面的小家伙,上瞅下瞅、左瞅右瞅,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何以有底气冲着自己扔石头。 毕竟林宇从山坡上下来之后,直接开了障眼法,恢复了俗世样貌。面对开启血脉之力,已然狂暴化的年轻姑娘…… 呃,虽然很尴尬,但他这一米七出头的身高,脑袋也就堪堪过了对方的腰…… 单从体型上而言,双方的实力就严重不成比例,更不要说人家姑娘的一条胳膊,都快赶上林宇的腰粗了…… 以至于王云邈捏紧了手里的枪,直接冲着手下人吩咐:“也不知道这傻逼从哪冒出来的,恰好为咱们争取到了时间……排好阵仗,左右掩护,一会儿那娘们儿再冲过来,直接开枪打她眼睛……” 王成:“……” 他真的很想帮忙解释,那小子不是傻逼,叫林宇,很有可能是江南林家府的人,还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修真者…… 但眼下这种场合,明显又不太合适,毕竟连他自己尿湿的裤子都还没干呢…… 年轻姑娘往前迈出一大步,用那副好听的烟嗓,冷冷的问:“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林宇盯着对方魔鬼般的火爆身材打量了好久,不由得赏心悦目…… 美女不是没见过,好身材不是没见过,前凸后翘浑身上下全是宝的同样不稀奇,但这放大版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就连华夏天骄、五星屠夫也有点儿不淡定了。 这么刺激,谁能顶得住啊…… “呃……勉强算认识吧。”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忽而捏住了手里的石头,然后就做出了一件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的事…… 他同样是往前迈出一大步,挥臂,抛! 咻! 又是一块鹅蛋大的石头,以绝美的抛物线横掠长空,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年轻姑娘的鼻梁骨上。这块石头里默默加了几分暗劲儿,使得人家姑娘的鼻梁当即泛起了淤青红肿,鼻血淌下来了…… 在场众人,呆若木鸡、大张着嘴,险些下巴掉下来砸在脚背上。 这小子,活腻了吧? 扔完石块,林宇原地蹦了起来,扯开嗓子嚷:“你过来呀!” 不远外,躲在巨石后的陈嫣然默默捂脸,哭笑不得:“好贱,真的不敢想……他居然会……这么贱……” 谁又能想象,现如今这个在山道上扔石头打完姑娘就又蹦又跳叫嚣“你过来呀”的家伙,会是那个杀得九州俯首、闻风丧胆的半神强者,林子轩? 倘若被那些名派大宗、武道世家的掌权者看到这一幕,恐怕都得惊出羊癫疯了吧? “原来你也是修真者!”感受到鼻梁的阵痛,年轻姑娘的眼底都红了,抬手抹了把鼻血,火冒三丈的冲了过来,“我宰了你!” 轰! 两方狠狠对撞在一起,林宇咧开嘴,发出一声很夸张的“哎呀”。紧接着,他暗暗震碎了自己的两根肋骨,身体如炮弹般倒射出去,在地面捈出十几米远,脸色灰败颓废。 可饶是如此,依旧令得在场众人大为惊诧。 鲁阳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一幕,又跌坐了回去,满眼的难以置信:“如此小小年纪,居然是……内劲巅峰!嘶!恐怖如斯!” 而且这小子竟能正面扛下年轻姑娘狂暴化的奋力一击,这实力明显比自己要强得多啊…… “有点儿本事!”年轻姑娘恨恨说着,又如旋风一般的赶了上来,挥手就是一巴掌。 林宇如一株风中摇曳的野草,在她的掌风中摇摇晃晃,又张嘴喷出一大口血花,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斜着飞了出去…… 第1261章 流氓打法 林宇趴伏在山坳下的野草丛里,浑身鲜血淋淋,动也不动。 这一幕太凄惨了,在场众人尽皆心生戚戚然。就连王成都顾不得自己尿湿的裤子了,眼圈儿忍不住泛了红。 两人分明是情敌,为了争女人不死不休的那种,可为了救自己,对方连命都不要了,这是多么伟大的牺牲啊…… 年轻姑娘十分确定,她这一巴掌扇下去,即便对方是内劲巅峰大高手,也肯定死透了。 自己身怀的古妖血脉,乃是家族遗传。开启血脉狂暴,就连普通的化境天师都敢拼一拼,更何妨区区内劲? “不知死的东西,活该。”她心头的怨怒稍稍平息,轻舒一小口气,缓缓转身,又将冷幽幽的目光盯住了战战兢兢的王云邈等人,“你们,全都要……” 嘭! “哎呦。”年轻姑娘发出了一声痛呼,捂住后脑勺,扭头去望,但见得不知何时,林宇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 “呼,接着打呀?”林宇的嗓音嘶哑,浑身鲜血淋淋,然后将手里的石头又抛了过来。 嘭! 这一次,石头结结实实砸在了年轻姑娘的眼眶上,直接把那只漂亮的大眼睛打成了熊猫眼儿。 “你找死!”年轻姑娘彻底怒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林宇的身形已如疾风般飚掠而至,身在半空两手环住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儿,撞向了年轻姑娘的腹部。 年轻姑娘也没料到对方的打法会如此流氓,小腹被撞得钻心疼,脚步踉跄,巨大的身体轰然摔倒! 紧接着,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嘭嘭嘭!嘭嘭嘭! “混蛋!气死我了!打死你!” 年轻姑娘气急败坏的叫嚷着,拳风阵阵,烟尘弥漫。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她压着林宇打,左一拳、又一拳,一拳一拳又一拳,就跟不要钱似的…… 林宇的反抗极其有限,也就只能仗着身材瘦小灵活,才能堪堪躲避。可饶是如此,也是接连遭受重创,浑身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模样惨兮兮,被姑娘家揍成了猪头…… 鲁阳在旁边傻愣愣瞧着、王云邈、王成为首的众人也在旁边傻愣愣瞧着,都感到震撼不已…… 这倒不是说林宇的手段有多厉害,而是……这么弱鸡,怎么还不死啊? 从双方的交手情况看来,林宇完全不是这年轻姑娘的对手,可偏偏就是怎么着都打不死,简直比小强还要坚韧。 “这回该死了吧?”鲁阳眨巴眨巴老眼,可下一瞬,他就惊觉已经被打得没有人模样的林宇,又奇迹般的站起来了…… 非但能站起来,这货还能扯开嗓门儿叫嚣:“接着来呀,你就会这两下子?” 嘭嘭嘭!嘭嘭嘭! “怎么就……怎么就……打不死你!”年轻姑娘又气又恼,拳风如雷,直累得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她拽起林宇的两条腿,好像扔麻袋一样的满地乱摔,旋即又抛飞出去,身形迅速跟上,半空飞起一脚横抽…… 从山路这边打到那边,再从那边打到这边…… 哪怕是鲁阳这位内劲巅峰大高手,也看得战战兢兢、汗流浃背,险些尿了裤子。他百分百肯定,如果换做自己承受这等程度的攻击,早就两腿一蹬死翘翘了…… 打着打着,年轻姑娘的身体倏而狠狠一颤,旋即脸颊惨白,眸底闪现过了一抹恐慌。紧接着,那挥向林宇的拳头,力道无端减弱了许多,狂暴状态下的魁梧身体,也开始缩小,逐渐恢复正常形态…… 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他就知道,这种血脉狂暴的形态维持不了多久。 时间,到了! 年轻姑娘恢复了本来的体态,幸亏穿着鱼鳞软甲,有灵宝护身才遮住了敏感部位,否则非得春光大露不可。可饶是如此,那惹火的身材,依然同林宇紧紧纠缠在一起,竟然显得格外暧昧。 只不过,在姑娘家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恼恨,可没有半点儿旖旎心思。 “混蛋!你给本姑娘等着!下次你没这么好运!”年轻姑娘恨不得咬碎了满口银牙,抬手在林宇胸口狠狠捶了一拳,然后两脚蹬地,翻下山崖就此不见了踪影…… 战斗结束,满地坑坑洼洼、狼藉不堪。那头先前被子弹打死的老黄牛,早就在方才的打斗中碾成了一滩肉泥,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 林宇静静躺在山道正中央,轻轻咳嗽,翻了翻眼皮,然后开始……装昏迷…… 这是他同陈嫣然一起订下的计策,既然只要出手,就无法摆脱怀疑,那就尽量做到,让对方感受不到丝毫威胁! 换言之,林宇突然出现在这里,纵然来历诡异,但他却身受重伤、半死不活,在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茫茫群山之中,还能有什么危害? 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王云邈放松警惕,带着车队继续走下去,挖出隐匿在暗中的幕后势力…… 王成晃晃悠悠的跑了过来,跌坐在地上,扯着林宇的胳膊摇晃:“喂!喂!姓林的!姓林的!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王云邈也带着手下人走了过来,皱着眉问:“小成,你认识他?” “对,他叫林宇,就是前些日子,打断了秦俊一条腿的那个家伙。”王成抬起头来说道,“他同陈小姐的关系很不错,是朋友……” 后半句话,他说得酸溜溜。 不过王云邈压根儿就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神色变幻,眼底尽是警惕:“你可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王成略一沉吟,坦诚相告:“他从江南来的,还是修真者,据说对白家大千金有救命之恩……我和我爹都猜测,他极有可能是江南省林家府的人,同林子轩有关系……” 原本,他和父亲王云靖也猜测过林宇会不会就是林子轩,不过见到林宇现如今的凄惨模样,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哪怕燕京王家仅仅就是一个世俗势力,并不太了解修真界的隐秘,却也已然知晓,江南林子轩那是能屠掉天师的狠角色,断然不可能这么弱鸡…… 鲁阳被人搀扶着走过来,凑近了王云邈,压低声音道:“五爷,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惊世修为……也唯有江南林家府,才能培养出这种怪物……” 王云邈同鲁阳彼此对了个眼色,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应该没错了,这小子,就是江南林家人! “林宇?林宇?你醒醒!”王成虽然对林宇心怀怨愤,但毕竟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即吩咐道,“快去车上把药箱拿过来,他伤得太……” 话音未落,骤然听得身后传来“咔嚓”的子弹上膛声。 王成愕然扭头,但见得五叔王云邈抬起了黑幽幽的枪口…… 第1262章 莫念妇人之仁 王成满脸的难以置信,瞪着圆溜溜的眼问:“五叔,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他!”王云邈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小成,你快让开,这个人不能留!” “五叔!林宇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 王云邈瞅着侄子狼狈的样子,简直恨铁不成钢:“你爸平时就这么教你的?好歹也是堂堂王家大少爷,就不能动动脑子?这小子既然是江南林家府的人,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该不会以为,这仅仅是个巧合吧?” “我……”王成张了张嘴,再度扭头望了望浑身鲜血淋漓的林宇,刹那间醍醐灌顶。 对啊,江南林家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川西,还恰巧同自己撞在了一起?巧合?巧合个屁,鬼都不会信…… 王云邈沉声道:“你的叔叔、弟弟,全都死在林子轩手上,我们同江南林家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别管对方抱着什么目的,绝不会是大发善心,只为了救我们才出手。这小子绝对不能留,会坏了大事,你给我让开!” 鲁阳老眼眯起来,从旁相劝:“大少爷,五爷说得句句在理啊。如果我所料不差,林子轩想必是派这小子一路跟踪我们,想要探听家族隐秘,对我们不利。他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刚刚才会迫不得已出手。现在是杀他的绝好机会,若是留着他的小命,恐怕夜长梦多……” 王成听着王云邈和鲁阳的分析,居然句句入理,内心开始有了动摇。瞬息之间,他脑海中竟然无端回想起了离家之前的那个夜晚,父亲王云靖揪住他衣领吼出的那段话: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将所有人都当成好人!你是燕京王家的少家主啊,所有人都对你和颜悦色,可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有多盼望着弄死你!你记住了,别相信任何人,永远都别相信任何人! 王成的目光逐渐恢复了清明,离开了林宇,缓缓站起来,冷声道:“五叔,可这家伙,十有八九同林子轩有亲缘,我们把他杀了,会不会有麻烦?” “麻烦?不是一直都有么?林子轩敢杀我们的人,我们也要杀他的人!”王云邈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流露出了一抹笑容,“小成,你这趟出来,有进步了。放心吧,只要咱们的大事办成了,江南林家府,不值一提!你叔叔、弟弟的仇,早晚都要报回来!” “嗯。”王成坚定的点了点头,心底暗暗发了狠。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成大事者,不念妇人之仁! 即便林宇真救了自己,又能如何?这家伙既然是江南林家人,就必定是没安好心! 王云邈抬起了枪口,嘴角泛起了一抹狞笑:“小子,感谢你搭救,只可惜啊……咱们各为其主,对不住了……” 话音落下,他瞄准了林宇的脑袋,正要扣下扳机,却陡然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嚎…… 王云邈脸色大变,闪电般的将手枪藏到了身后,与在场其他人一齐扭头去看,但见得一名美艳不可方物的年轻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哭得梨花带雨,令人心碎。 “陈……陈小姐?”王成大张着嘴,满脸震惊,“你怎么也在这里?” 陈嫣然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简直比一朵花儿还要楚楚可怜。她踉踉跄跄的冲过来,挤开其他人,直接扑到了林宇身旁,抱着林宇摇晃,一边哭一边嚷:“林宇!林宇!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就这么走了,让我怎么活啊……呜呜呜……” “咳咳,咳咳……”林宇一阵虚弱的咳嗽,“我……我还没死呢……” “啊?还活着?还有气儿!”陈嫣然眨巴眨巴大眼睛,惊喜满满的环顾左右,“他还有气儿呢,他还活着!” 王云邈:艹皿艹 王成:“……” 陈嫣然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哀求:“你们快救救他啊,快救救他啊,要是没有他,你们早就死了……呜呜呜……林宇,你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啊……” 王云邈凑近了侄子,低低的问:“这又是谁?” “她就是陈嫣然。”王成瞧着陈嫣然那满脸泪痕的娇柔模样,心里老不是滋味儿了。 看着心爱的女人,却在心心记挂着另外一个男人,这种感觉简直比砍他两刀还要难受…… “哦。”王云邈流露出一抹恍然之色,他虽然没亲眼见过陈嫣然其人,不过对于这位燕京城第一美人,也是有些了解的。 能在燕京城站稳脚跟,连四大家族都不敢造次,这女人的心性和手腕,绝非泛泛之辈啊。 遇到她,自己得小心。 王云邈咬紧了牙,脸颊肌肉紧绷着,牢牢盯住了林宇和陈嫣然,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杀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很大的问题。 “五叔,五叔,快救人啊。”王成见不得陈嫣然哭泣难过,又改变了立场,忙不迭的递眼色,声音苦涩。 过了好一会儿,王云邈松一口气,默默将枪别回腰间,对手下人吩咐:“把急救箱拿过来,给他打一针肾上腺素试试……” 十分钟后。 林宇靠坐在山路旁,倚着身后的一块石头,还是那副虚弱不堪、半死不活的模样。 陈嫣然就坐在他旁边,玉臂环住膝盖,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圈儿。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情况,抿着小嘴问:“哎,我要是不出现,你打算怎么糊弄过去?” 林宇不动声色的道:“挨一枪,装尸体喽,其实你的出现,没必要,有点儿多此一举了。” 陈嫣然美目一横:“真的?” “呃……”林宇略一犹豫,闷闷低语,“这么说也不对,至少让我见证了你的精湛演技。话说,你一个没结过婚的姑娘,是怎么把死了丈夫的寡妇演绎的惟妙惟肖的?” 陈嫣然翻了翻白眼儿,没好气的咕哝:“我就当你真死了,眼泪哗的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虽然你这话很欠揍,但我还是有点儿感动……” 两人正在偷偷摸摸的嘀咕,陈嫣然一抬头,见得王云邈、王成往这边走过来了,赶紧止住了交谈…… 第1263章 我不允许! 王成跑到车里去换下了尿湿的裤子,又用矿泉水洗了把脸,这才敢跟随五叔王云邈过来见陈嫣然。 这个时候的陈嫣然,没有了燕京城中的精致细腻,脚蹬皮靴,穿着脏兮兮的男士长款大风衣,搭配紧身牛仔裤,颈下系着纱巾,却仍旧不改美艳娇娆,宛若一朵瑰丽的沙漠之花。 王成心下再一琢磨,自己方才那副两股战战、六神无主的惊惶模样,肯定也被对方瞧到眼里去了,不由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男人都希望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强大伟岸、无所不能,更何况是他这位心高气傲的王家大少爷? 只可惜,陈嫣然貌似连取笑他的兴致都没有,只顾含情脉脉的怔怔盯视着虚弱无力、濒临死境的林宇,白皙俏颜满含着担忧。 王成暗暗咬了咬牙,恍然之间竟有一种冲动,真不得同林宇对调过来,让自己变成那个随时都要死掉的家伙。 嫉妒,使人疯狂…… 王云邈走到近前,装模作样的问:“陈小姐,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陈嫣然红着眼圈儿,缓缓摇晃着头,“刚刚醒了一会儿,跟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又……呜呜呜……” 王成一见她又哭了,心下大为怜惜,忙不迭道:“陈小姐,你别担心,我方才和五叔商量过了,我们……” 王云邈扭头瞪了王成一眼,止住侄子的话。 “咳咳,陈小姐,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问,“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川西?”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两眼就直勾勾、眨也不眨的盯住了陈嫣然那张绝美的脸,想要从中捕捉到隐瞒的蛛丝马迹,只可惜,他失望了。 陈嫣然脸颊挂着泪痕,哽咽着回答:“他说带我出来旅游,谁成想……呜呜呜……谁成想会出这种事情,我真过分,我在山上看到了王少爷,告诉他那是我朋友,他……他才会出手的……” 装得还真像,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就连王成都忍不住眼圈儿红了,暗暗自责,原来都是为了自己,原来陈小姐一直把我当朋友,好感动…… 王云邈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追问道:“陈小姐,你们离开燕京之前,他就说要带你来川西旅游么?” “啊?没……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陈嫣然又瞄了瞄林宇,满脸惊惶的抬起脸,“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问?你们是在怀疑我们么?他可救了你们的命……好没良心,我好伤心,呜呜呜……” 王云邈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倘若不是个花瓶,就必然精明到了极致。 能在燕京立足,面对群狼环顾而泰然自若,又怎么可能是个一碰就碎的花瓶? “陈小姐,你别误会,五叔就是问一问,没有其他的意思。”王成有点儿急了,连忙劝道,“林宇救了我们的命,这份恩情肯定要记在心里的,你了解我的为人,并非无情无义,绝对不会……” 王云邈用一阵咳嗽打断了侄子尴尬的表露心迹,似笑非笑的问:“陈小姐,这位小兄弟伤得这么重,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的车就停在那边。”陈嫣然抬手指了指,“林宇伤得很重,我想带他去看医生。但我一个女流之辈,搬不动他,你们能不能帮帮忙?帮我把他抬到车上去,就好了。” 王云邈抬手止住了又想废话的侄子,微俯下身打量了林宇一番,点点头:“这样吧,陈小姐,你们帮了我们大忙,王家人绝非忘恩负义之辈。你一个姑娘家,他又伤得这么重,路上难免不安全。干脆跟我们同行如何?约莫明天早上,咱们就能出山,等到了前面的镇子再分开,找家医院给他治伤也不迟。” 这一趟是秘密行动,你们既然来都来了,又岂是想走就能走的?万一走漏了消息,那该怎么办? 陈嫣然抬起俏脸,同王云邈对视了片刻,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好,谢谢王先生。” “哎,别这么讲嘛,太见外了。”王云邈笑着摆了摆手,转过身冲着手下人吩咐,“将这位小兄弟抬到车上去,安排两个人照顾着!这地界儿不太平,咱们快走了!” “陈小姐,你别担心,他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王成又细心安慰了两句,跟随着五叔王云邈离开。 他不自禁的有点儿兴奋,凑近了五叔王云邈,满脸感激的道:“五叔,谢谢你。” 王云邈阴着脸问:“谢我什么?” “谢你……”王成扭头又望了一眼不远外的陈嫣然,张了张嘴,“谢你把她留下来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呵,这女人诡异得很,你尽量小心点儿。”王云邈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凑近了低低道,“你以为我是大发善心?别做梦了,咱们筹谋的大事太过隐秘,不能轻易放他们走。” 王成眨了眨眼:“五叔,我觉得陈小姐是无辜的。即便真有问题,也是那姓林的小子有问题。” “你向来是凭一己好恶来揣测他人的么?”王云邈的脸色阴戾了几分,“那个女人,你要是喜欢,就随便玩儿一玩儿好了。今晚就动手,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能留!” 王成身体倏而一僵,旋即大惊失色:“什么!” “五叔,你……你……”他踉踉跄跄后退,满脸惶恐,“你不能,陈小姐……” 王云邈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满脸狰狞:“我向你解释了那么多,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对男女十有八九是江南林家府的人,留他们在身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迟早会把我们全都炸得粉身碎骨!你知不知道?林子轩同十三处钟若曦很有交情,咱们这一趟的事情若是败露了,整个王家都要搭进去!”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王成连连摇头,表现得很坚决,“陈小姐……那……那是我看中的女人,你不能伤了她!” “呵,我不也说了,你可以玩儿玩儿……” “五叔!你不懂!我是真心爱她的!”王成抬高了几分音调,目光变得很凶,“你不能伤她!我不允许!” 第1264章 舔狗舔狗,不得好死 王云邈恨铁不成钢,揪住侄子王成的衣领一个劲儿的摇晃:“混账!混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管什么儿女情长!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还想将所有人全搭进去么!你可是王家大少,未来的家族继任者,怎能如此婆婆妈妈!” 王成呼呼喘着气,眼底一片猩红:“我不允许,你不能对陈嫣然动手。” “你他妈一个小辈儿管我?你敢管我?”王云邈也火了,咬牙切齿,“你算个屁!我会听你的?” “你别忘了,我是王家大少,未来的家主!”王成卯足了劲儿,掰开王云邈的手指,“五叔,这么多年的情份,我敬你是长辈,再叫你一声五叔。我爹当初是怎么上位的,你应该没忘吧?” 王云邈的身体倏而绷紧了,惊愕的瞪圆了眼,死死盯着侄子那张汗淋淋的脸,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想当年,王云邈的父亲因病骤然辞世,王家陷入了一团混乱,数子夺位。王云靖借势而起,连杀了五个兄弟、四个叔叔,最终坐稳了王家家主的位置,执掌大权。 若非王云邈同哥哥从小玩儿到大,关系极好,又加之天生淡泊,没什么大野心,只怕作为嫡子也不会活到今天。 他至今都记得,那晚被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惊醒,开门就见得哥哥王云靖站在门口,提着一柄淋淋淌血的匕首问:五弟,我现在要做王家家主,你服不服? 这种事,向来是王家族中人人避讳的话题,今天王成直截了当的提出来,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王云邈喉结滚动,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你……你威胁我?这么多年……五叔对你怎么样,你威胁我?” “五叔,咱都不是小孩子了。”王成打掉了王云邈的手,掸了掸衣服,“你这次同意我跟过来,也不是为了让我历练那么简单吧?任务这么危险,你害怕我爹关键时候弃卒保车,把你扔了,这才拿我做质,你当我真看不透?” 王云邈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不远外的供奉高手鲁阳见这叔侄俩都快要打起来了,赶忙走过来劝诫:“好了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亲叔侄啊,而今险象环生,更应该团结起来嘛。” 王成冷冷盯着王云邈的脸,一字一顿的道:“我不同意,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碰她。” “好好好,不碰不碰,全听大少的话。”鲁阳忙不迭的打圆场,冲着王云邈一个劲儿的递眼色,“五爷,大少性情中人,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王云邈走到路边,掏出香烟点着了,沉默不语。 “大少,五爷这也是为了家族着想啊。”鲁阳心里直骂脏话,却又不得不和颜悦色的规劝王成道,“您毕竟是晚辈,说两句软话嘛,别让五爷下不来台。” 王成强压下满肚子的火,闷闷的走过去道:“五叔,我方才说话没分寸,你别介意。但陈嫣然……我是真心喜欢她,不行,绝对不行。” “好吧,咱们各退一步。”王云邈思量半晌,缓缓转过身来,“女的留下,男的必须死。林家人,我见一个杀一个,绝对不放过!” 王成张了张嘴:“可是……林宇救了我们……” “别他妈跟我扯犊子了!”王云邈直接一甩手打断了他的话,凑过来阴恻恻的问,“小成,你的丹药呢?” 王成脸颊泛白:“什么?” “你爹当初从徐大师那里求来的救命丹药,共三颗,其中一颗赏给了王融、另外一颗给了你。”王云邈冷笑,“你肯定随身带着吧?你现在拿出来,给那姓林的服下去,他不就好了么?” 王成往后挪了半步,脸色刹那间无比难看。 王云邈把香烟扔在地上,抬脚踩灭了:“你有自己的心思,咱们就谁都别装善男信女了。把那姓林的做掉,女人就是你的了,这叫双赢,你还想反对么?” “今晚,看我眼色行事,你把陈嫣然引开,我们动手做了姓林的。”他从王成身侧擦过,嗓音压得很低,“要是他撑不到那时候,提前死了,咱们就全都省却了麻烦……” 话音落下,王云邈大摇大摆的走了,剩下王成傻愣愣站在原地,一阵发呆。 王家的高手们填平路上的大坑,将林宇抬进了卡车车厢里安置。 陈嫣然陪在旁边,堆放两人周围的全都是压缩饼干、牛肉罐头、饮用水这类的生活物资。 “我看他们好像吵起来了。”陈嫣然抻着小脑袋往车厢外瞄了瞄,又缩回来低低的问,“怎么回事?” 林宇规规矩矩的躺在那里,连眼都不睁,不急不缓的道:“他们在琢磨,怎么把咱俩干掉。” “啊?” “有这么惊讶么?这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陈嫣然挪过来,跪坐在林宇身旁,晃了晃小脑袋:“我就是没料到,这还需要争执?” “那个姓王的,是真心喜欢你。”林宇的语调似乎有点儿古怪,“他不同意碰你,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把我做掉,把你留下,今晚就动手。” 王云邈等人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方才的每一句话,都没能逃过林宇的耳朵。 说句难听点儿的,只要半神强者想听,方圆数里地放个屁都逃不掉…… 林宇慢腾腾的把手挪过去,按住陈嫣然白皙的手背,轻轻捏了捏,似笑非笑的问:“人家对你用情至深,这种情况都舍不得杀你,而你却在欺骗,是不是很感动?很愧疚?” 陈嫣然抬起俏脸,眨了眨狭长美目:“我不喜欢蠢货。” “咳咳……咳咳咳……”林宇手捂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好歹毒的女人……” 陈嫣然:“……” 对于她这种女人,永远别指望着靠真情来打动,什么所谓的“一往情深深几许”,骗骗纯情的小丫头还可以,在她这里就是个笑话。 王成的所作所为,只能感动自己,却无法打动陈嫣然,这是全天下舔狗在女神心中的必然命运。 换言之,舔狗舔狗,不得好死…… 呃,扎心了…… 第1265章 月黑风高夜 天很快就黑了。 崇山峻岭隐匿在暗沉沉的夜色里,天穹只透露出几点渺茫的星光。 长长车队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之上,车灯散发的昏黄光芒缓缓移动,好像一串排列起来的萤火虫…… 王云邈偏脸瞧了瞧山路旁黑幽幽的悬崖,把手里的香烟掐灭了,冲着司机吩咐道:“停车吧。” “五叔。”王成满脸惊惶,“要不再等等?” 王云邈抬起胳膊,让侄子看手表:“十一点多了啊,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约莫凌晨三点,咱们就能到前面的镇子,转道往滇西去。跟你说吧,再往前去,山势越来越平,再上了公路,就没有这么好的地方了。” 他正在解释的时候,司机已经将卡车缓缓停稳了。 山路狭窄,跟随在后头的卡车也接连被逼停,一个个圆溜溜的脑袋从车窗里抻出来,扯着嗓门儿嚷嚷:“五爷!五爷!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停车了!” “交给你了,把那娘们儿引开,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和鲁阳。”王云邈冲着侄子王成点了点头,旋即转身踹开门,跳下了大卡车,张开双臂冲着后方挥舞,“车子抛锚了!都下来歇一歇!咱们修完了再走!” 沉沉的暗夜之下,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叹声: “居然在这鬼地方抛锚了……” “真他妈倒霉,这一路太不顺当了……” 时运不济,除了抱怨,貌似也没别的法子。 这时候已经逐渐入了冬,哪怕是华夏西南方的川西,深更半夜也很凉了。众人裹着大衣跳下车,烧起无烟炉煮罐头下挂面,吃点儿热乎东西,再抽上几支烟,彼此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诨,等着车子修好了继续往前走。 检查卡车的家伙从车底爬了出来,满脸懵逼:“五爷,我查过了,这没毛病……” “有没有毛病,我他娘的还不知道么?”王云邈一脚将对方又踹了回去,“给老子滚车底下趴着,我不吱声儿,不准出来!” 鲁阳从后方走了过来,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五爷。” “嗯。”王云邈分了他一支烟,两人便一边抽烟、一边盯着王成向最后一辆拉物资的大卡车走去。 鲁阳笑呵呵道:“大少爷这趟出来,成熟了不少,有点儿顶门少爷的样子了。” “呵,我就怕他没把心思用在正地方,早晚害人害己。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么?”王云邈低低冷笑,“猎户训狗,没成想猎户越来越老,狗子越来越凶,最后不去抓兔子,反倒把主人给咬死了……” 鲁阳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道:“五爷,大少还是年轻,为情所困,绝非忘恩负义之徒。终有一天,他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呵呵,你这话有点儿搞笑。”王云邈站直了身体,幽冷的目光微微闪烁,“我王家的历任家主,从来没有忠义之辈。若非大奸大恶,脖梗子上的葫芦,早就搬家了……” 王成心底仍然在犹豫,短短的距离走了好久,那张脸也是一阵白、一阵青。 毕竟林宇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私藏了救命的丹药,本就感到愧疚万分,现在却还要想方设法的置对方于死地…… 即便林宇是江南林家府人,本就居心不良,但自己这种做法,也未免显得太不厚道了…… 直至王成来到了最后一辆卡车旁,见得脸颊惨白的林宇正躺在陈嫣然修长的大腿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情深意浓,他方才彻底下了狠心。 姓林的,必须死!这个男人不死,他就永远都别想得到陈嫣然! 陈嫣然抬起俏脸,故作焦虑的问:“车怎么停了?” “呃,前面有车子抛锚了。”王成闷声闷气的回答,瞥了林宇一眼,“他怎么样?” 陈嫣然的眼圈儿登时泛了红,嗓音哽咽:“状况很不好,整路都在昏睡,血也没止住,我真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王成轻声安慰道:“没事,会没事的。五叔说了,约莫凌晨三点,我们就能到前面镇子。到时候……我叫几个人帮忙,赶紧送他去医院。” 陈嫣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谢谢你。” “诶,对了。”王成抬手拍了拍后脑勺,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以前在书上看到,川西地区有一种草药,好像叫什么红须藤……止血效果特别好,要不趁着现在休息,咱们出去找找?” “真的么?”陈嫣然满脸希冀,玉手轻抚着林宇的脸颊,有点儿犹豫,“可是……” 王成赶紧道:“你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养养精神,没什么坏处,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修车得费点儿工夫,咱俩到山那边看一看,距离又不远,很快就回来。” “嗯,那好吧。”陈嫣然终于下定了决定,轻轻应下了。 旋即,她又俯下身,充满弹性的双唇在林宇额头吻了吻,呼着热气,柔声道:“我马上就回来,你乖乖躺着啊。” 王成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林宇却在心底暗暗腹诽:这女人,又趁机占本尊的便宜…… 陈嫣然把叠好的衣服送到林宇脑下枕住,把自己的大腿慢慢挪开,然后站起来,被王成搀扶着跳下了卡车。 “我们走吧。”她抬手拢了拢散乱的碎发,扭头轻轻瞄了林宇一眼,同王成肩并肩离开山道,往山坡那边走去了。 那些聚集在一起咕咕哝哝的王家高手们,纵然明知道这是大少内定的女人,不敢造次,却也牢牢盯住了陈嫣然曼妙窈窕的背影,目光灼灼,许久许久不愿意挪开。 毕竟是燕京城鼎鼎大名的绝代美人,着实太惹眼了一些…… 王云邈同鲁阳彼此对了个眼色,同时掐灭指间的香烟: “动手吧!”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两人顶着萧瑟的夜风,带领十几名王家高手,浩浩荡荡从车队前来到了车队后。 在场众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纷纷站起身,偏头望着,却是静默不语。 鲁阳还带着伤,但在场属他修为最高,自然当仁不让。 他跳上卡车,探手摸了摸林宇的胸口,嘴里忿忿的咕哝:“这小子命真硬,这样子都死不了……” 第1266章 这家伙好贱 “阎王爷不要的命,我来收!”王云邈阴恻恻冷笑着,也跳了上来,从腰间拽出短刀,拍打着林宇的脸颊,“小子!小子!醒醒!我有话问你!”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林宇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瞅着面前圆溜溜的两个脑袋瓜。 鲁阳道:“五爷,他醒了。” “嗯。”王云邈低低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短刀搭在林宇的鼻子上,“小子,咱们也别卖关子了,给句痛快话,你是江南林家的吧?林子轩……是你什么人?” 林宇道:“我就是林子轩。” “你他妈耍我?”王云邈另一只手揪住了林宇的脖领子,狠狠晃了晃,“你最好说实话,我还能让你死得舒坦点儿!” 林宇经他剧烈摇晃,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脸颊却泛起了一抹笑:“你爱信不信。” “硬骨头啊。”王云邈咬牙切齿,“你不把知道的东西,全部老老实实说出来,我现在就宰了你,信不信?” 林宇眨巴眨巴眼:“那我只能表示……相当遗憾了……” 王云邈同鲁阳彼此对视,皆是缓缓摇头。两人明白,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好啊,真不愧是林家人,骨头够硬!”王云邈满脸狞色,目光凶戾,“你不说也罢,我清楚你们的打算。都说江南林子轩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如今终于是见识到了。他屠戮王氏族人、抢我家族产业还嫌不够,现在又派你跟过来,想要探王家的底,给钟若曦通风报信对不对?” 林宇咧嘴笑了,只不过满嘴都是血。 他忽而觉得,自己这扮猪吃虎的套路还挺有意思的。根本不用他解释什么,对方就已经将所有东西全都脑补出来了。 人类的想象力,真是无穷无尽…… “呵,你笑什么?你死到临头了!”王云邈厉声暴喝,忽而将手腕一翻。 噗! 王云邈手中的那柄短刀,直接穿透了林宇的胸膛! 林宇口中溢出黑红色的血,旋即直勾勾瞪着眼,动也不动了。 鲁阳低低提醒道:“五爷,死了。” “呼,呼,呼。”王云邈大口大口喘气,松开刀柄,直起腰连连后退,险些被杂物绊倒,“真想不到……我……我宰了一个内劲巅峰?” 鲁阳:“……” 这话他妈啥意思?老子不也是内劲巅峰么? 不过鲁阳看到王云邈那副震撼惶恐的模样,决定不计较了,沉声道:“五爷,快点儿把这小子处理了吧,一会儿陈嫣然就要回来了。” “嗯。”王云邈紧紧皱着眉,“真麻烦,要不是小成执意不肯,咱们还至于……” 鲁阳道:“五爷,大少毕竟是对那女人用了心思的。他年轻,心思单纯,您就多担待点儿吧。” 王云邈问:“你觉得那女人,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么?” “能在燕京城的上流社会站稳脚跟儿,别管背后有什么靠山……”他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若有深意的道,“明白了吧?漂亮女人,但凡有点儿头脑,就了不得。因为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会因为漂亮,忽略了危险。我怕就怕小成陷进去,最后被那女人坑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五爷,那娘们儿即便再有头脑,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我会盯住的,路上绝对闹不出花样来。”鲁阳压低了嗓音,“等咱们办完了这趟差事,直接将摊子甩给家主处理,要杀要放让家主决定,大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只能这样了,快点儿收拾吧。”王云邈点了点头,跳下车厢,走到旁边抽烟去了…… …… 翻过了一座小山坡,树林中杂草丛生。 王成打亮了手电,弓起腰,装模作样的寻找:“红须藤……不对不对,这里怎么没有呢?我看书上说,川西这种药材特别多,很常见啊,要不我们再往那边走一走?” 陈嫣然这个女人,个性很奇怪。 她并不介意有人骗她,她介意的是……有人拿她当傻逼来糊弄…… 什么鬼扯的红须藤?还有什么采草药止血……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就算要扯谎,也请走点儿心好不好? 陈嫣然本就是个柔弱的女子,翻过这座山坡,累得够呛,白皙的胳膊又被树枝刮出了血道道,自然是心底怨气满满。 她陪着王成演戏演了这么久,就好像面对一出尴尬的哑剧还要强行笑出声,难免感到不耐烦,索性放弃了。 “我累了。”她撇着小嘴说道,“看来是找不到了,那就别找了,坐下歇会儿吧。” 王成瞬间如蒙大赦! 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打着手电左右瞅瞅,找到了一棵歪斜的大树。他把外套脱下来,叠了叠,平铺在粗壮的树干上,然后有点儿拘谨的道:“累了,你坐这儿歇一会儿……” 陈嫣然走过来,盈盈坐下,偷偷翻了个白眼儿: 没劲儿,没劲儿透了,真不爱跟傻逼待在一起,还是喜欢同林子轩相爱相杀、斗智斗勇……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彼此就能心领神会,那种感觉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更何况两人都知道彼此的秘密,知道彼此的痛苦与悲伤,有着那么多的共同记忆…… 王成不清楚陈嫣然的想法,他倚靠着树干蹲在一旁。由于将外套贡献出去给陈嫣然当坐垫,此刻只能抱住膝盖,被冻得脸颊铁青、瑟瑟发抖。 身为一名新时代的合格舔狗,他显然在此方面出类拔萃,做到了极致…… “对不起啊。”王成随手拨弄着面前的杂草,轻轻叹了口气,“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你,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堂堂王家大少爷,会说出这种话,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呵,王家大少?”王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以前老觉得自己了不起,直到这次……我才发现自己连个屁都不算,陈小姐,你以前瞧不上我,是对的。但你放心,我会努力,让你真正的爱上我。” 陈嫣然偏过俏脸,望着他那颓废的模样,美眸轻眨:“你真的喜欢我?” “当然。”王成绷紧了脊背,毫不犹豫的道,“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女人,那就是你!” “咯咯,可我不喜欢你呀。”陈嫣然捂着嘴笑,“王少爷,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王成用拳头捶着胸脯,信誓旦旦:“我不在乎,我对你一往情深,哪怕你瞒我骗我背叛我,我也不在乎!我心甘情愿!” 他目光坚定,眼眶湿润,牢牢盯着笼罩在朦胧夜色中的绝代美人,真觉得自己这一刻堪比情圣,伟大到足以树碑立传了。 可终究,只能感动自己罢了…… 陈嫣然的美眸之中,暗含着冷漠,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她反而在心底默默嘀咕:这家伙好贱…… 第1267章 演戏真累 陈嫣然的笑容逐渐收敛了,沉吟半晌,缓缓启口道:“王少爷,或许你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但我不得不把话讲清楚,我不喜欢你,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早就心有所属,也请你……别在我身上瞎耽误工夫了。” 她的语气很坚决,彻底封死了对方的所有希望,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江南林家同燕京王家,本就是生死大仇,早就撕破脸皮了。 陈家覆灭后,陈嫣然孤身北上燕京,无依无靠,直至再度遇到林宇,方才找回了久违的归属感。无论林宇是否愿意接纳她,至少在陈嫣然心中,早就将自己当成了江南巨擘的女人。 陈嫣然在林宇身上,能感受到茫茫人世间仅存的温暖。哪怕这个家伙傲慢无礼又自大,时常冷冰冰的毒舌,但她很清楚,林宇是真的在乎自己。 爱慕她容颜的痴情男子,世间或有千千万。但能真正带给她温暖、安全、幸福的男子,能真正知晓她过去、现在、未来的男子,仅此一人而已。 两人共同经过了那么多的磨炼,每一时、每一刻,都足够刻骨铭心、怀念终生,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陈嫣然是聪明的女人,会欺骗的女人,甚至是冷血无情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在乎利用王成对自己的感情,更不会为此感到半点儿愧疚。 但此刻,她却毫不犹豫的划清界限,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这也是为了林宇,陈嫣然得让那个家伙知道,自己并非拎不清的女人。 “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王成猛地抬手往山坡外指了指,痛苦的问,“你喜欢他?是不是?” 陈嫣然很坦荡的点头:“是,我不单单喜欢他,我还想嫁给他,想给他生好多好多孩子。” 这番话对王成所造成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一场剧烈地震。 他两手抱着头,强压着波涛汹涌的心绪,低低的问:“他是江南林家府人,你这些年能在燕京立足,也倚靠了林子轩的势力,对不对?” “对。”陈嫣然干净利落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王成抬起脸,满眼通红的望着她:“陈小姐,如果你需要保护,我也能够做到,甚至能比江南林家做得更好。我爱你,甚于爱生命,我能让你成为至高无上的女皇……” 陈嫣然咧开唇角,一声低低的嗤笑:“王少爷,你不懂。” “我不懂?我当然不懂了!”王成气急败坏,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他除了会点儿功夫!究竟哪里比我强了!” 陈嫣然直勾勾盯住他的癫狂模样,语调平静,一字一顿:“哪里……都比你强。” 燕京王家大少爷同江南巨擘林子轩,当真有可比性嘛? 王成的身体狠狠一晃,顿觉万箭攒心,撕裂一般的疼。 哪怕陈嫣然说“你哪里都好,但我就是喜欢他”,也不至于这么难受。最糟糕的就是这句“哪里都比你强”,将他彻底贬进了尘埃里,连半点儿优越感都没有了。 王成很愤怒,但他却强行平复着暴躁的情绪,不断的在心底重复: 没必要,没必要,那个姓林的小子很快就要死了,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这个女人的真心…… 王成狠狠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脸颊重新恢复了平静,目光有些阴郁:“陈小姐,你也不懂。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只有我才配得上你的绝代风华。” 陈嫣然觉得这货简直“又傻又蠢无药可救”,打算再说出几句狠话来打消他的非分之想…… 恰在此刻,从山坡另一面,陡然传来“轰隆”一声炸响。 “怎么回事!”陈嫣然触电般的弹了起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陈小姐!陈小姐!”王成将搭在树干上的外套抓在手里,叫嚷着紧紧跟随在后头,“你小心一点儿!小心……别摔了……” 两人翻过了山坡,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山道之上。 陈嫣然傻愣愣的望着,但见得车队最后方那辆拉物资的大卡车不见了踪影。在其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上,堆满了碎石头,半边山路都塌陷了下去。 还不断有小块的碎石从高高的山崖滚落,一路弹跳着,坠入山道另一侧的深渊。 王云邈半跪着,两手撑住地面,凝视着山道外黑幽幽的深渊,神情肃穆。 陈嫣然惊慌失措,连嗓音都变了腔调:“林宇呢!林宇哪里去了!” “陈小姐,请节哀顺变。”鲁阳走过来,欠了欠身,满脸颓废,“这段路年久失修,我们也没想到……山崖会突然塌下来,将整辆卡车都……唉,还好您没事,不幸之中的万幸……” “林宇!”陈嫣然惊声尖叫,踉跄着冲向了悬崖…… 王成赶紧冲过去将她扯住,神情焦躁:“陈小姐!陈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儿!人死不能复生,请你冷静啊……” 陈嫣然跪伏在地,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那些燕京王家的手下人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四周,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眼底暗含着深意,却谁都不开口。 这是一出戏,除了陈嫣然,在场所有人都是演员,只演给她一个人看。 但他们却不知道,陈嫣然也是演员,一个人,演给他们所有人看。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可究竟是谁骗了谁呢? 王云邈从地上爬了起来,沉声吩咐道:“这段路不安全,马上离开!” 紧接着,他又深深瞥了侄子王成一眼,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你把她带上车吧,咱们该走了。” 陈嫣然哭得死去活来,险些当场昏厥,被王成硬拽着拖上了车: “陈小姐,我们快走,这段山崖随时可能再塌下来,太危险了!” 其他人也全部上了车,默默无言的发动了车子,很快离开了…… 直至昏黄的车灯光消匿于狭窄的山道尽头,从那黑幽幽的悬崖下,忽而探上来一只血淋淋的手。 紧接着,传来一道低低的苦笑:“演戏,真累啊……” 第1268章 熊丫头 峰峦叠嶂,怪石嶙峋。一条苍茫大河,沿着险峻峭壁之间的幽深峡谷,蜿蜒流淌而过。 飞流急湍,爆发出阵阵轰鸣,宛若惊雷滚滚,气势骇人。 此条大河,名为,三川涧! 水道狭窄、暗礁重生,这条河至今也无法通航,以至古人到此,有“徒望三川而兴叹”之语。 这段水域,已处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之中,鱼虫繁密,鸟兽横行,俨然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之地。 沿着三川涧两侧刀削斧凿一般的险峻石壁上,建造着密密麻麻的古朴房屋。开凿岩壁,搭建木梁屋架,再覆上晒干的野草遮挡风雨。 家家户户的门口,晾晒着洗好的衣服、风干的腊肉、盐渍的野菜,还有新剥下来的野兽皮毛。哪怕日渐黄昏,依旧有苍蝇不愿离去,围绕着上下飞舞。 金灿灿的阳光下,升腾起傍晚时分的袅袅炊烟。衣着简朴的妇人们背着孩子生火做饭,年长一些的女儿从旁帮忙,男人们则坐在一旁的木头墩儿上,或抽着老烟,或打磨猎刀,目光沧桑而平静。 还有一群群的小孩子,在山洞、树林中乱窜,笑着、打闹着,捉蛐蛐、抓蚂蚱,好不快活。 遥遥望去,这里俨然一片原始群落。那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的屋子,宛若一座巨大的蜂窝,令人不禁震撼称叹。 长长的吊桥,将三川涧两岸勾连在了一起。最后一缕金色阳光映照在锈迹斑斑的铁链上,泛起一抹浓重的红。 闲适、美好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直至,一道曼妙身影沿着那长长的吊桥,踉踉跄跄的跑过来,骤然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怎么回事!” “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出什么事了!” 女人扔下了锅碗瓢盆,男人丢掉了旱烟猎刀,就连那些小孩子也停止了打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急匆匆的汇聚了过来,满脸惊惶焦虑。 年轻姑娘的衣衫破破烂烂,嘴角挂着淋淋的血,脸颊惨白如纸。 “找……找……找我爷爷……”她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身子又晃了晃,旋即瘫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人群骤然炸开了锅,其中年长的家伙,扯开嗓门就嚷:“熊老爷子!熊老爷子!快出来看看啊!大小姐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在浑厚的修为加持之下,声波在山崖之间回荡不休,如闷雷般嗡嗡作响。 咻! 伴随一阵犀利的破风声,在那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中,一抹黑影冲天而起,脚踏虚空,瞬息之间便到了近前。 来者是一位身高足有两米五,膀大腰圆、肌肉纠结的魁梧汉子。生得浓眉大眼,满脸憨相,穿着兽皮缝制的粗糙衣服,就好似传说中的野人,蛮横凶悍。 看外貌,充其量也就四十五六岁。但事实上,他早已过了百岁之龄。 川西熊家,熊四五! 数十年前,同姬家老祖姬冥阳齐名的人物,声名赫赫的半步先天大高手! 熊四五俯下身,按住年轻姑娘的肩膀使劲儿晃了晃,皱着眉唤道:“熊丫头!熊丫头!” 叫了两声,姑娘家浑然无觉,他便抬起头问:“他娘的,怎么回事儿?谁把我孙女伤成这样?” 换来的,是在场众人的一齐摇头,全脸懵逼。 一名年长者道:“我们看到大小姐从山那边跑过来,她让我们找您,然后就……就昏过去了……” 熊四五嘶了一声,挥挥手:“先把她抬到那边去,再派两个人,去山外探探动静。” 当即,有几个身体壮实的妇女就凑过来,用毡子将年轻姑娘的身体裹住,抬到旁边的大石头上。然后又打来清水,浸湿了毛巾,擦拭那张漂亮脸蛋儿上的污渍和血迹。 年轻姑娘紧紧抿着樱唇,双眸紧闭,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明显已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她的手臂、大腿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白惨惨的骨头。 上了年岁的老妇人,用镊子从伤口中夹出了几颗子弹,扔进黄铜托盘里。她一边给年轻姑娘包扎伤口,一边默默的掉眼泪:“幸亏大小姐穿着鱼鳞甲护身,若不然……今天这条命恐怕就要去了……” 熊四五将粗糙的大手搭在孙女光洁的额头上摸了摸,闷闷道:“她这是开了血脉狂暴了,真奇怪……凭熊丫头的修为,还能将她逼到这个份儿上?” 四周聚集的熊家族人越来越多,足足四五百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他们看到大小姐被人欺负成这样子,尽皆火冒三丈。尤其是那些肌肉发达、体格精壮的年轻小伙子,更是摩拳擦掌,恨得咬牙切齿: “太可恶了!这是哪家的登徒子,竟然敢伤大小姐!” “还用了子弹,卑鄙无耻!肯定是以多欺少!” “这个仇必须要报!绝对不能忍!” “对!报仇!川西熊家,何曾被这么欺负过!老爷子,请您老发话吧,咱们要为大小姐讨回公道!” 吵吵嚷嚷,好像一锅沸腾的开水。 熊四五表面又憨又傻,但心思却很精明。现如今正逢多事之秋,熊家的诸多高手都在闭关,家族内部空虚,只有他这位半步先天大高手和三名老一辈的天师强者坐镇,剩下的内劲高手又多半不堪大用,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 “先等等,把熊丫头唤醒了,问问她情况再说。”他满脸沉着的摆了摆手,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老妇人抱着年轻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焦急道:“大小姐伤得这么重,得多久才能醒过来啊?” “没事儿,我有办法。”熊四五话音落下,探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玉瓶。 他将瓶塞扭开,往掌心倒了倒,一枚通体圆润的丹药便滚了出来,其上丹纹层叠环绕,香气扑鼻。 聚集在四周的熊家族人们深深嗅着,顿觉心旷神怡,忍不住瞪大了眼: “老爷子,这是什么宝贝?” “嘿嘿。”熊四五将丹药塞进年轻姑娘的嘴里,挑着眉梢,得意洋洋,“这是当初在天岚宗上,从华夏天骄林子轩手里讨来的,给咱们熊丫头的嫁妆……” 第1269章 倍儿有面子 昔日天岚宗上,熊四五唧唧哇哇、碎碎叨叨从林宇那涎皮赖脸讨来的宝贝可不止这么一星半点儿,还有不少好东西,他都偷偷摸摸的藏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别看这老东西长得浓眉大眼、憨厚老实,实则忒不是东西,比谁都鬼机灵呢。 他嘴上口口声声说丹药是华夏天骄给自己孙女定亲的嫁妆,但人家林子轩承不承认,这可谁都不知道…… 倘若林宇就在此处,听到熊四五这么讲,估计也得满脑门子黑线。 分明是你脸皮厚,不嫌丢人,一个劲儿的要东西,本尊看你一大把年纪也不容易,才随手给了点儿东西,这怎么就成了定亲嫁妆了? 但川西熊家的族人们好糊弄啊,再加之熊四五在族中地位又高,自然是怎么说怎么对。 更何况绝品灵丹如此稀有,放眼那些名派大宗都是无价之宝,就不要说川西熊家这种与世隔绝的野人家族了。 当即,大家纷纷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连连点头,族中大小姐的未婚夫是鼎鼎大名的华夏天骄林子轩,还有这么宝贝的丹药做嫁妆,都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 丹药入喉,化作一股暖流蔓延向四肢百骸。年轻姑娘漂亮的脸蛋儿当即恢复了红润,手臂、大腿的伤口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痊愈。 锅里的菜烧糊了,但聚集在四周的熊家族人们却浑然不觉,傻呆呆的瞅着,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哎呦喂,了不得!这简直就是神药啊!” “太厉害了!世上居然会有这种宝贝!” 就连熊四五也忍不住暗暗点头:“真不愧是华夏天骄啊,他亲手炼制的丹药,堪称绝品,无人能出其右……” 很快,年轻姑娘的伤势便已痊愈,然而这还不算完,大家骤然惊觉,她的气势在节节攀升。 熊四五忍不住瞪了瞪眼:“这……这是……” 轰! 雄浑的气势倏而爆发,威压弥漫四面八方。枝叶拂动,鸟雀冲天而鸣。近处几座屋子咯咯作响,瓷碗崩碎,压住棚顶的茅草都被扫飞了出去。 在场的妇女孩子,以及那些修为稍弱者,惊叫着摔倒在地。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显露出满脸兴奋,又蹦又跳的挥臂叫嚷: “天师!大小姐突破入化境了!” “了不得!大小姐是化境天师了!” 熊四五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化!造化啊!熊家又多了一位天师强者!” 威压凝聚了足足近半分钟,才迅速收敛无踪。紧接着,年轻姑娘缓缓睁开了双眸,神情迷茫:“爷爷,我……” “哈哈哈哈,好丫头。”熊四五笑容满面,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你那几个傻帽儿哥哥,跑到悬崖下陪着老祖宗闭死关,折腾几年出来能混个天师就不错了。他们要知道你今天轻轻松松就勘破了化境,非得气出羊癫疯不可,哈哈哈哈……” 时值灵气复苏,川西熊家纵然隐世久矣,也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故而很多家族高手全都跑去崖下闭关,砥砺修行。唯独这位熊家大小姐,偏偏不耐烦整日面壁修炼,执意不肯枯坐。 却万没料到,在年轻小辈中,反倒是这个忍受不得单调乏味的,率先突破,臻入了化境…… 年轻姑娘从石头上坐起来,茫然四顾,见得所有人都冲着自己笑,满脸的喜气洋洋。 她忍不住攥了攥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浑厚汹涌的灵力脉动,不禁又惊又喜。 “天师?我突破了?”她激动的眼圈里都泛起了泪花,径自一扬手,磅礴灵力便呼啸而出,在掌中凝成了一柄银白色的锋锐气刃。 熊四五煞有介事的说道:“你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开启血脉狂暴后,身体承受达到了极限,按照你那种伤势,最起码也要修养一年半载。 幸亏有你未婚夫的丹药,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伤情痊愈,还顺势突破臻入化境,真乃时运啊。啧啧,熊丫头,爷爷给你找了个多好的男人?啊?你说是不是?” 年轻姑娘听爷爷提起了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收了掌中气刃,忍不住俏脸酡红:“爷爷,我都没见过他,您……别说这么羞人的话……” 熊四五抱着肩膀呵呵笑:“你就是没见他,才会说出这般话。你要真见了他,就该求着爷爷快点儿做主,为你们主持婚事了!” 周围的熊家族人们也随着起哄,竖着大拇指,笑个不停: “咱们大小姐,是华夏天骄的未婚妻呢!太厉害了!” “可不是嘛,倍儿有面子!” “我上次出山去定坤宗,一提林子轩是咱们熊家的女婿,那帮小道士脸都吓白了,出门儿的时候趴地上送我,哈哈哈哈!” 年轻姑娘的脸蛋儿愈来愈红,连耳垂都恨不能烧着了。 “一群碎嘴的登徒子!”她忿忿的骂,将小蛮腰一挺,从石头上跃了下来,只觉得浑身力量无穷无尽,恨不得崩山断岳。 熊四五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嚷,这才沉声问:“丫头,你怎么回事儿?内劲修为就敢开启血脉,不想活了?要不是有华夏天骄的丹药,你的伤情哪怕痊愈了,也得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这我以前都同你讲过,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年轻姑娘这才缓过神儿,回想起自己先前遭受的窝囊气,恨不得咬碎了满口银牙:“爷爷,我今天遇上了一伙人,开着二十几辆大卡车,从古蜀道上走。你说他们拉着那么多货,不走大道,偏偏鬼鬼祟祟的抄小路,还不够可疑么?我凑近了又发现,这伙人还带着枪、其中还混着修真者!” 熊四五那浓黑的眉毛挑了挑:“哦?还有这种事?” “所以我就下去了,问问情况。结果这帮家伙一点儿也不配合,直接动起手来了,还冲我开枪,打死了我的牛。”年轻姑娘忿忿的嘟嚷,“我那个时候,要是不开血脉狂暴,连命都保不住了。” “对方有多少人,让你伤得这么重?”熊四五感觉到不可思议,自己这孙女的本事,要真开启了血脉狂暴,面对初阶天师都敢硬杠一下,怎么会伤成这幅样子? “他们大概几十个人吧,其中有个内劲巅峰的老家伙,很好对付,就是……”年轻姑娘咬紧了牙关,气得身子簌簌发颤,“后来又跑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子,也是内劲巅峰,忒不是个东西,还拿石头砸我后脑勺,气……气死我了!” 第1270章 打不死 “你既然都开启了血脉狂暴,就算是两个内劲巅峰,也应该……”熊四五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孙女,神色古怪的问,“你打输了?” 年轻姑娘大咧咧将手一摆:“没,那小子身手特垃圾,我轻轻松松就打赢了,把那混蛋一顿狠揍呢。” “那你怎么还……” “爷爷,那小子皮糙肉厚的。”年轻姑娘瞪大了眼,满脸忿忿,“别管我怎么打、怎么揍,就是捶不死他,可气人了!我开了血脉狂暴,时间拖得越久,伤害就越大,后来力气全被他耗尽了,不得不跑回来求您老救命……” 熊四五抬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嘛,那如此说来,应该是炼气世家的天赋传人了,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强的防御。区区内劲巅峰,能挡住你开启血脉狂暴的疯狂攻击,了不得啊,莫非是西鲁杨家的不灭金钟?” 年轻姑娘连连摇晃着脑袋:“爷爷,不是不是,他没用武学,就是凭肉身硬扛。我觉得自己起码敲碎了他全身过半的骨头,居然……还能站起来,真见了鬼了……” 提起这个茬儿,姑娘家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那种程度的疯狂攻击,哪怕是一位化境天师的强悍肉身,恐怕也得去了小命吧? 这个时候,先前派出去探查消息的熊家族人也回来了。是两个体格精壮的年轻小伙子,都有内劲大成修为,他们恭恭敬敬的凑过来: “老爷子,我们在古蜀道上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只不过那伙人,早就走掉了。” 熊四五微微眯起了眼,又问:“丫头,你能不能猜到,这一伙人是干什么的?” 年轻姑娘迷茫的摇晃着脑袋:“不清楚,不过我瞧他们那意思,应该是押送着什么东西往滇西去,见不得光。” “妈的,该不会是给巫山六教送物资的吧。”熊四五撇着嘴骂,径自将大手一挥,“给我追!敢动熊家的人,咱就狠狠恁他!绝不能让这群王八羔子跑出川西!” 年轻姑娘重重点头:“我这就带人追过去,非得把那皮糙肉厚的小子砸得稀巴烂!” 她现在入了化境,名列天师之位,开启血脉狂暴也没有那么多禁忌了,自然是信心爆棚,非得出了这口恶气才罢休。 “好,丫头,你去吧。”熊四五咧嘴一笑,“爷爷身份摆在这里,不好贸然出手,但会暗中为你保驾护航。” 一位实力强悍的半步先天大高手暗中保护,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年轻姑娘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套衣服,带着二十余名川西熊家的年轻高手,翻山越岭,气势汹汹的沿着古蜀道追下去了…… …… 夜深,人静,夜鸟乌啼,莽莽群山万壑。 林宇从悬崖下翻上来,慢腾腾的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轻轻坐了下来。 他的模样惨兮兮,脑袋肿成了猪头。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数不清断了多少根骨头,胸口的心脏位置,还插着一柄匕首,没有拔出来。 换做普通人,早就死掉千八百次了。 但林宇却对此毫不在意,静静的坐在那里,眯起眼打量着坍塌的路面,微微颔首。 他同王家人打过不止一次交道了,除了那个纨绔子弟王融很垃圾,无论是王通、王云虎、王云相、王云邈,都有点儿道行。 真不愧是燕京四大家族之一啊,个顶个都是人才…… 王云邈杀林宇,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颇有大将之风。而且,他明显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做掉林宇后,故意搞出山崖坍塌、古道截断的假象,既能用来糊弄陈嫣然,也能避免消息走漏,有人从后面开车追上来…… 好思量,好算计。 但王云邈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也只不过是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注定逃不出五指山。 林宇安安稳稳的坐了一会儿,迎着暗沉沉的黑夜,难免有点儿郁闷。 这倒并非不可以理解,堂堂华夏天骄、五星屠夫,令无数名派大宗、武道世家闻风丧胆的半神强者,居然先被人一通好揍、又被人一刀捅了透心凉、再被人连带着卡车扔下山崖…… 换了谁,都难免受不了。 更何况,以林宇高深莫测的修为,还要极尽所能的降低防御,要不然就凭这群阿猫阿狗的低劣道行,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都别想伤到他的半神之体。 扮猪吃虎,也该有个极限,苟到深处就有点儿憋屈了…… “这鬼主意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林宇歪着脑袋琢磨,想一想,算了,又是自己的锅。 计策是他和陈嫣然一起定下来的,为的就是让王云邈放松警惕,乖乖在前面引路,带着他深入滇西,找到女魃。 现在,王云邈确定林宇已经死了,身旁只有陈嫣然一介柔弱女流,即便有点儿头脑,在这种环境下也派不上用场,自然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麻烦解决了,但林宇还是怏怏不快。也不知怎的,他一想起陈嫣然居然同王成那条舔狗待在一起,心里就老大不痛快,甚至有点儿酸溜溜。 “你就不该出来,显得着你装寡妇飙演技了么?”林宇嘴里嘟嘟嚷嚷,却也不得不承认,倘若没有陈嫣然的精湛演技,王云邈即便杀了他,也会疑心病大起…… 脚边有一盒香烟,不知道是谁临走之前,匆匆忙忙落下的。 林宇伸手捡起来,从中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找不到火机,这没关系。他心念微动,指尖跳跃起袅袅的天外陨火,宛若夜空下的舞蹈精灵,把烟点了。 “呼。”林宇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儿。他真有好些年,没抽过烟了。 上一次抽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呃……上辈子? 骤然间,前方截断的山路尽头,传来了“咻咻”的破风声。 林宇知道,有人追过来了,这早在意料之中。 他必须要在这里截住,将事情摆平了。若是任由着对方追上王云邈,自己闹腾了这么一出,不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271章 警告你,别过来 夜色沉沉,枝桠重重。二十几道人影从蜿蜒的古蜀道上奔袭而过,带起锐利的劲风响。 “大……大小姐,慢……慢点儿……” “大小姐,跟不上……” “累死我了,呼,呼,呼……” 这二十多名川西熊家的修真高手,全都是体格精壮的年轻小伙子,此刻却被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脸颊泛着灰绿。 “一群笨蛋!快点儿跟上!”年轻姑娘没好气的叱骂,“带你们就是拖油瓶!早知如此,还不如我自己去追呢!” 她本就是族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而今又勘破化境,手段自然远非普通内劲高手所能企及。这一路上,要不是刻意压着速度,早就把后面这些人甩没影子了。 熊家这群年轻高手实在是受不了了,喘息着停下了脚步,累得东倒西歪: “大……大小姐,给留条活路吧,你跑得太快了。” “真……真跟不上了,歇……歇会吧……” 年轻姑娘惦记着报仇雪恨呢,哪里肯听,当即把美目一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先走,你们在后面慢慢*吧……” 话音落下,她干净利落的旋过身,正打算沿着古蜀道继续追下去,身子却倏而一滞。 “大小姐。”一名熊家族人眼睛瞪得老大,抬手往道路尽头指了指,“那边……好像有个人?” “看到了。”年轻姑娘蹙起了眉,抿紧了嘴唇。 众人也没心思休息了,全都抹了抹汗,强打精神站起身,跟随着年轻姑娘沿山路往前走。 不多时,就到了近处。 山坡上的石块坠落,砸断了古蜀道,近大半的路面都坍塌了下去。 年轻姑娘站在山道这一边,玉手叉着腰,微微眯起了美目。她魔鬼般热辣的身材,在夜色中勾勒着惊心动魄的模糊轮廓。 在对面,年轻人静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动也不动。他浑身鲜血淋淋,胸口还插着一柄锋利的短刀,将身体前后洞穿。 两方,对峙。 年轻姑娘的眸光倏而一凝,俏脸当即覆上了一层冰霜,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认出来了,就是这个可恶的小子!先前纠缠不休,拿石块敲她的后脑勺,让她丢尽了脸面! “就是他!”年轻姑娘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抬起玉手遥遥指点着,“就是这个混蛋!把本姑娘害得那么惨!” 后面的熊家族人们大眼儿瞪小眼儿,旋即小心翼翼的问: “大小姐,这小子恐怕……早死了吧?” “你瞅瞅,那刀子把心脏都穿透了……” 年轻姑娘不由得一怔,也发现了几分端倪。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被一刀刺穿了心脏,哪怕是化境天师也肯定死掉了…… 修真者,终究是人,不是神。 “可恶,算这小子好运!”年轻姑娘满心忿忿,但却无可奈何,只得怒冲冲的跺了跺脚,“继续追!这群人真不是东西!同伴死了,非但扔在这里不管不顾,还要再钉一把刀子,最起码挖个坑把人埋了啊!” 她心里愈发肯定,先前那伙人绝对不是好东西。正道中人,怎么会放任同伴的尸体暴尸荒野? 后面的熊家年轻高手们一齐点头,都表现得义愤填膺: “可不是嘛,太过分了!” “死者为大,就算这小子作恶多端,也该把人埋了啊。” “咱们继续追,一定要把那伙混蛋抓住!” 众人正欲再度动身追赶,耳畔却骤然传来了一道颇显郁闷的嗓音; “你才死了呢……” 连同年轻姑娘在内的二十余名熊家族人,纷纷变了脸色,愕然四顾: “谁!站出来!” “谁在说话!” 最终那一道道目光,齐齐聚焦向了坐在大石头上的年轻人,看到对方嘴角隐隐有猩红的火光闪烁,明显是在抽烟呢…… 紧接着,众人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卧槽,他……他没死?” “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没死?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 林宇将香烟掐在指间,掸了掸烟灰,不动声色的反驳:“你才是鬼呢……” 年轻姑娘见这家伙非但能喘气儿,还有力气耍嘴皮子,心底愤怒的小火苗嗖嗖乱窜。 “混蛋,你找死!”她警惕的左右张望,把玉手一扬,径自甩出了软鞭,冷声叱问,“你那些狐朋狗友呢?躲在暗中埋伏对不对?让他们都出来好了,咱们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谁不敢谁是孙子!” 林宇歪着头,盯住了对面这脾气火爆的姑娘,眨眨眼:“你用神识感知不到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哦?”年轻姑娘又琢磨了一下,微微点头,“这么说,你是留下来断后的?” “算是吧。”林宇面无表情,“你们回去,别追了,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年轻姑娘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往前迈出一大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本姑娘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反倒宽宏大量起来了?” 林宇皱着眉:“警告你,别过来,我想静静。” “想静静?我看你是想挨抽!”年轻姑娘秀眉倒竖、杏眼圆睁,又往前迈出一大步,“方才欺负我的时候,你不挺有本事嘛,还敢用石头敲我的脑袋,现在怎么怂啦?我倒要瞧瞧,你这皮糙肉厚的混蛋,还能禁得住我几拳头!” 林宇抬起一只手,用食指隔空点了点对方,再度警告:“你老老实实滚回去,我不想打女人。” 话刚出口,对面的二十多名熊家年轻高手齐齐哂笑: “啊哈哈哈,这小子脸皮真厚啊,咱们大小姐现在可是……” “他伤得太重,就快挂了嘛,搁那装逼呢……” 年轻姑娘恼意更甚,没有半点儿犹豫,双腿在地面狠狠一蹬,身形便化作离弦之箭,直奔林宇去了。 “你找死!”她气急败坏的嚷着,将手里的皮鞭倏而一抖,直接缠向了林宇的脖颈。 “太过分了。”林宇低低的咕哝,本尊先前都让你揍一顿了,强忍着不发火,还想得寸进尺? 他径自探出纤瘦的手掌,在其他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牢牢抓住了鞭尾,然后就将身在半空中的年轻姑娘摔了出去…… 第1272章 他占我便宜 嘭! 伴随着一声沉沉闷响,尘土飞溅。年轻姑娘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土坑,疼得直咧嘴。 她还没待回过神,林宇扯着鞭尾,又是反向一甩。 嘭! 年轻姑娘的身体,就好似拴在绳子上的秤砣,横掠过半空,再被狠狠摔落在地。她不得不松了手里的皮鞭,蜷缩起身子,发出低低的痛苦闷哼。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已经突破入了化境,怎么反而打不过这小子了? 林宇也松了手,慢悠悠的站起身,把香烟掐灭了。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对面那些神情错愕的修真强者,语调波澜不惊:“你们是哪门哪派的?” 目光呆滞的熊家高手们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年轻姑娘已经从土坑里骨碌身子爬了出来。她爆发出近乎于野兽般的愤怒咆哮,身体迅速膨胀起来。转瞬之间,身高直抵三米,将紧身衣撑得鼓鼓囊囊,身材火辣、尽显狂野。 血脉狂暴! 以她现如今的初入化境修为,再度开启血脉之力,威能自然远非先前可比。 熊家的族人们踉跄后退,全都吓白了脸:“大小姐这是……要拼命了……” 林宇听到动静,不急不缓的转过身,盯着年轻姑娘那魔鬼般的身段儿,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品头论足:“真不错,身材还蛮有料的……” 这番话,听在年轻姑娘耳中,无疑是轻薄之语。熊家的血脉狂暴威力无穷,但对于女孩子而言,难免有点儿太过羞耻了。这还幸亏有老祖宗赏赐的鱼鳞甲,让她在开启血脉狂暴之余,不至于春光大露,被人占了便宜。 可饶是如此,若非实在没办法了,她也绝不会掏出最后的底牌。 “混蛋!我撕烂了你的臭嘴!”年轻姑娘气咻咻叫嚷着,身形便如奔雷一般冲撞过来,挥拳砸向了林宇的面门。 可恶的家伙,砸你一个满脸桃花开! 年轻姑娘本就是初入化境修为,又开启了血脉之力,只这一拳的威能,便丝毫不弱于普通化境大成强者的全力一击! 然而林宇却只慢悠悠的探出了一只手,就轻飘飘的接住了年轻姑娘轰砸过来的巨大拳头。 姑娘家涨红了脸,瞪圆了美目,但心底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震撼、惊疑。 怎么会这样?这家伙明明只有区区内劲巅峰修为,白天交手时,弱得好像菜鸡,根本不可能挡住我的攻击啊…… 林宇仰起头,瞅瞅面前姑娘那丰满、傲人、堪称波澜壮阔的胸脯,表情似笑非笑:“我不想打女人,你别太过分……” 真不是林宇故意看,实在是……狂暴状态下的年轻姑娘身材高大,林宇俗世样貌的身高也就一米七多一点儿,堪堪过人家腰。 从林宇的角度望过去,压根儿瞧不见姑娘家的脸蛋儿,满眼只有……呃…… 但年轻姑娘可不会换位思考,在姑娘家的眼界里,就看到这登徒子直勾勾盯着自己胸脯瞅了,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本来她就觉得自己血脉狂暴状态下的巨大体型很羞耻,这家伙又表现得如此放浪,姑娘家当场就炸了毛。 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耻!”年轻姑娘又羞又恼,挥舞着另一只胳膊,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下来,“你欠抽!” “嗯?”林宇的目光也倏而冷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他伸手就攥住了姑娘家的手腕,在对方的惊叫声中,好像抡麻袋似的,拽住了年轻姑娘狂暴状态下的巨大身体,一通乱砸。 嘭嘭嘭!嘭嘭嘭! 山道之上,土石翻滚,烟尘腾腾,惊得周遭树林中的飞禽走兽,爆发出一阵惊鸣,仓皇四处逃遁。 站在不远外观战的那些熊家年轻高手们,尽皆傻呆呆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待得他们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猎刀,准备围拢上去救援自家大小姐的时候,战斗已经落下了帷幕。 林宇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上,貌似从始至终,都未曾移动过脚步。不过在他四周,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土坑。 年轻姑娘就蜷缩在其中的一个土坑里,丹田的灵力震散了,被直接从血脉狂暴状态打回了原来的体型。 她闹得灰头土脸,身子忍不住簌簌发抖,紧接着张嘴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俏脸惨白如纸。 林宇幽幽道:“我不想对女人动手,你偏要纠缠……” 年轻姑娘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愤怒的瞪圆了美目,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他。 林宇歪着脑袋:“你瞪我做什么?” 他原以为这姑娘家接下来又要张口骂人呢,可谁成想,年轻姑娘肩膀颤了颤,眼圈泛红,“哇”的放声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臭流氓……无耻下流的混蛋,你欺负我……呜呜呜呜,你不是人……” 林宇:“……”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闷闷道,“你今天也是这么揍我的啊,怎么轮到自己,偏偏受不了了?” “呜呜呜,我不听我不听,你王八蛋……” 林宇:“……” 果然,女人向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啊。 聚集在不远外的熊家高手们彼此对视,面面相觑,旋即内心微微一松。 看大小姐这状态,能哭能嚎的,想必是没啥大事儿。 正在这个时候,天边陡然传来一阵犀利的破风声,沉闷的断喝在山谷之间回荡: “何方宵小!焉敢欺负我家熊丫头!” 熊家的年轻高手们仰脸望天,纷纷流露出激动振奋之色: “老爷子!老爷子!您快来看看吧,大小姐都让这混蛋给打哭了!” “老爷子,您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他!他对大小姐不敬!” 年轻姑娘也从土坑里晃晃悠悠的爬起来,玉手点指着对面的林宇,留着眼泪控诉:“爷爷!这个无耻下流的变态,他!他占我便宜!您老可得给我做主,不然孙女就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林宇:Σ⊙▽⊙\\“a 第1273章 你的未婚夫 熊四五贵为半步先天大高手,在华夏修真界享有鼎鼎大名的人物,本来并不想出面。凭他这么高的身份地位,贸然出手对付一些小鱼小虾,难免有点儿跌份儿,落下恃强凌弱的恶名。 修真者,向来都很爱惜名声,尤其不愿意以大欺小,更何况是他这种登临武道巅峰的强者。诸如华夏妖孽林子轩那样的……的确只能归为异类…… 倘若麻烦能够让小辈儿们解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熊四五却万万没料到,自己那刚刚突破入了化境的孙女,开启了血脉狂暴,居然还被对方打哭了! 自己这宝贝孙女,从小就个性坚韧,比男孩子还倔强,无论受了何种伤情、何种委屈,向来都不吭一声,今天却被那混蛋欺负哭了,这还怎么得了? 川西熊家上上下下,甭管老少,全都宠着这么个宝贝丫头。熊四五作为祖宗倍儿的人物,自然也不例外。 “放肆!”他勃然大怒,当即脚踏虚空而来,“你敢占我孙女的便宜?你知不知道,我孙女是谁的女人,又岂是你这混账小子……” 半步先天境强者的速度何其之快,说话之间,熊四五已然到了近前,张开蒲扇似的大手,直接抓向了那年轻人的脖子,恨不得将他捏个稀巴烂。 孙女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这毛头小子胆敢占熊丫头的便宜,这不是找死么?先且不说自己那宝贝孙女是华夏天骄的未婚妻,就是川西熊家的脸面,也绝对丢不起这个丑! 林宇瞧着来人有点儿眼熟,站在那里瞅着,没挪地方,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熊四五气势汹汹而来,就在手指触碰到林宇衣领的刹那之间,也猛然惊觉这被打得满脸淤青、脑袋都肿成了猪头的家伙,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咦?”他猛地停止了动作,盯着林宇那张脸,一阵挤眉弄眼。 刹那之间,他脑海中灵光闪现,想起来了!这不是华夏天骄林子轩么!他在天岚宗涂山主峰见过啊,林子轩的俗世容貌就是这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欠扁德性,虽然现在被打破了相,可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卧槽!”熊四五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探出去的那只手如触电般的缩了回来,整个人“嗖”的一下子就退出去了二十余米远。 他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满脸震惊:“卧槽!你怎么在这里!” 幸亏刚刚没把手伸出去,可吓死宝宝了。这位狠茬子可是华夏妖孽林子轩啊,屠戮半神都跟闹着玩儿似的,更何况是他这么个区区半步先天境?一着不慎,栽在孙女婿手里,那还不得让天下修真者笑掉大牙? “原来是你啊,熊……”林宇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才回忆起对方的名字,“熊四五……” 他又瞅了瞅那面露错愕的年轻姑娘、以及不远外那群悉数懵逼的修真高手,咧咧嘴问:“这些……是你熊家的人?” 熊四五点头:“对啊。” 年轻姑娘瞅瞅林宇、又瞅瞅爷爷,眸底满含着讶异:“爷爷,你们……认识?” 熊四五同样是瞅瞅对面的林宇,又瞅瞅自己孙女,满脸古怪:“丫头,这是你未婚夫啊。” 年轻姑娘瞪圆了大眼睛,张圆了小嘴:“什么!” 林宇眼皮暴跳,满脑门子黑线:“什么……什么玩儿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天岚宗上,我说把孙女许配给你,你还给了一堆宝贝做嫁妆呢!”熊四五大手一挥,像拎小鸡似的将自己孙女揪过来,满脸笑嘻嘻,“小林啊,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女,熊爱花。嘿嘿,你的未婚妻……” 林宇:“……” 二十分钟后。 空地上点起了篝火,驱散了夜的寒气。几只打来的野物剥去了皮毛,放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味儿四溢。 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已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熊家的年轻高手们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林宇,瞅着这位家族大小姐的未婚夫,满眼好奇意味。 这就是传说中的华夏妖孽林子轩么?瞧着瘦瘦弱弱、其貌不扬,还满身都是伤,跟想象中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霸道姿态不太一样啊,怎么搞的这么惨? 熊家的族人们都觉得有点儿失望,甚至隐隐怀疑熊老爷子是不是年岁大了,头脑不清醒,以至于认错了人。 熊爱花坐在人圈儿最外围,胳膊环住膝盖,不住的扭绞着手里的皮鞭,压低了酡红的脸蛋儿。她时不时偷偷瞄一瞄林宇的侧脸,表情极为复杂。 她从小在山里长大,心思单纯率真,很难说得清对这位爷爷为她指定的未婚夫,究竟是何种情愫。 讨厌么?说不清。喜欢么?也谈不上…… 熊四五翻动着炙烤的野物,闷声闷气的道:“熊家与世隔绝,向来过得都是这种自给自足的逍遥日子。东夷狗子进犯华夏的消息,我们知道已经是大半年之后了……要不然,当初的悬影桥之战,川西熊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非得将那群畜生揍得满地找牙不可。” 林宇点了点头。 若是换做其他人说这话,林宇恐怕会不屑一笑,但熊四五讲出来,他是绝对相信的。 熊四五又打量他一番,抬手指了指插在他胸口的短刀,拧着眉问:“这是啥玩儿意?城里人现在都这么打扮么?够吓人的啊……” “呃……”林宇低头瞅瞅,随手把短刀拔了出来,表情尴尬,“我给忘了,身上还带着这东西呢。” 在场其他人瞧见这一幕,嘴角齐齐一抽。 可紧接着,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场面就出现了。 那把短刀被拔出之后,林宇全身的伤势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短短数十秒的功夫,他满身的伤口、淤青全部消失不见了。 熊四五倒是不以为意,华夏妖孽的诡谲手段多了去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可其他的熊家族人都没这样的见识,个顶个的目瞪口呆,满脸震撼…… 第1274章 路断了 熊家的年轻族人们彼此对视,隐隐觉得,虽然这小子长得不咋地,但真的好有手段、好厉害啊…… 就连躲在远处的熊爱花都是美眸怔怔的望着,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满身的严重伤势,究竟是如何在短短几十秒内就痊愈如初的,太不可思议了。 她有心询问,可转念又想起这家伙方才那么粗暴的欺负自己,顿觉气不打一出来,撇了撇嘴,又忿忿的挪开了视线。 熊四五往林宇身旁凑了凑,笑呵呵的道:“小林呐,咱都不是外人了,你还糊弄谁呀,就把障眼法去了呗。” 他有自己的心思,想要让孙女瞧瞧自己为她寻的未婚夫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毕竟他之前在家族里,就把牛皮吹出去了,不能让小辈儿们在背后偷偷嘀咕老祖宗信口开河不着调不是嘛。 林宇压根儿就没料到熊四五这些小伎俩,只当对方是随口一讲,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他抬手在面前轻轻一拂,当即去了障眼法,显露出那张玉树临风、如天神般尊贵俊美的外貌。 围拢在篝火堆周围的熊家小辈们全都看傻了,哪怕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也忍不住感叹: 卧槽,好帅!原来这才是华夏天骄林子轩的庐山真面目啊! “啊。” 身后传来姑娘家低低的娇呼,众人循声去望,但见得熊爱花连鞭子都掉到了地上,微张着小嘴,眸光呆滞。 她瞬息醒悟过来,俏脸“腾”的一下子涨了个通红,忙不迭将视线从林宇身上挪开,宛若一只仓皇失措的小兽。 果然,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熊四五看到孙女那慌慌张张的表现,不自禁的有点儿得意。他早就算准了,恐怕真就没有多少女人能挡得住华夏天骄林子轩的魅力,自己这成天叫嚷着“不要嫁人不要嫁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孙女,貌似也不例外。 “丫头!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快过来!”他抬起手招了招,笑呵呵的挤眉弄眼。 熊爱花酡红着脸,哼哼唧唧:“我……我坐这里就好啦。” 熊四五明白孙女是害羞,抹不开面子,故作严肃的板起脸:“让你过来!听见没有,连爷爷的话都敢不听?长能耐了你?” “哦。”熊爱花这才点了点小脑袋,扭扭捏捏的走过来,规规矩矩的坐在了爷爷身旁。 篝火燃烧得正旺,熊熊火光将她那张脸蛋儿映得红扑扑,煞是娇俏可爱。真的很难想象,此番小女儿态,会是白天那个大嗓门儿的野丫头。 熊四五瞧瞧孙女,再瞅瞅林宇,眉开眼笑,觉得这两人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简直就是良配。华夏天骄能给他做孙女婿,那真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 林宇翻了翻眼皮:“老东西,你的眼神儿挺奸诈的……” “呃,别这么没大没小,我可是长辈。”熊四五表情蓦地一僵,旋即又笑眯眯的问,“小林,你现在的修为……应该是半神了吧?” 林宇点头:“嗯。” 熊四五的身体狠狠一震。 难怪始终看不透这小子的修为,还真如传说中那般,晋入先天境了! 这也太他妈吓人了吧?老子砥砺修行百年,才堪堪混了个半步先天,卡在门槛儿上迟迟迈不进去,华夏天骄林子轩才多大?二十一岁?半神强者! 更可怕之处还在于,林子轩仅有区区化境修为时,就能拎着上古神器敲破天岚宗主袁落尘的脑袋。仅有半步先天修为时,就能于涂山之巅,轰杀半神强者巫山老鬼!此后还开了东瀛血路,打赢了第一次修真战争,砍了神木有良的脑袋! 现如今,他晋入了半神之列,战力究竟有多强? 简直不敢想象! 熊爱花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小脑袋,两手摆弄着辫子,但却偷偷竖起小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 当她听到林宇承认自己是半神修为时,脊背骤然绷紧了,神情错愕的抬起了俏脸,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情绪显得很不平静。 而在场的其他熊家族人们,则是无奈苦笑,隐隐流露出羞惭之色。 论年纪,他们都要比林宇大出不少。勤勤恳恳修行这么多年,却还停留在区区内劲,人家却早都登天成为半神强者了。 天赋这东西就是命里带来的,人和人,真的没法儿比啊…… 熊四五拍着巴掌,不由笑道:“哈哈哈哈,厉害,太厉害了。你现在啊,已经是屹立武道界顶尖儿的水平了。” 他的目光中,既有惊叹,又充斥着浓浓的艳羡。 林宇盯着面前跳跃的火苗,嗓音平缓:“全球灵气复苏,这是大势所趋。或许用不了多久,先天境也算不得什么了。” 熊四五赞同的点头道:“嗯,水货越来越多了,连我这孙女,都凭借着你的丹药,臻入化境了。” 熊爱花又羞又恼,涨红了俏脸辩解:“爷爷,我不是水货!” “啊,好好好,好好好。”熊四五拍了拍孙女的脑袋,连连摆手,“说错了,你不是水货,你是干货。” 熊爱花:“……” “小林。”熊四五的目光微微闪烁,又低低的问,“那你知不知道,先天境之上,是什么?” 林宇沉默了半晌,慢慢摇头: “不知道,路断了。” 熊四五蓦地一惊:“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林宇偏过脸,目光炯炯的盯住他,“路断了,或许是天道压制,修行到了先天境,就找不到向上的路。我现在也很疑惑,不知道随着灵气复苏,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熊四五听得似懂非懂,但却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很清楚,修为没有抵达那个层次,即便林宇费尽唇舌的解释,他也不会懂。 故而他换了另外一个轻松的话题,伸手勾住了林宇的胳膊,笑呵呵的问:“小林呐,你这次千里迢迢到川西来,是为了和我孙女完婚的吧?” 熊爱花听得爷爷又提起了这茬儿,蓦地打了个哆嗦,连耳垂都烧红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着…… 林宇则是满脸懵逼,百思不得其解: 本尊到底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娶你孙女了?这不是强娶强嫁么? 第1275章 你还想反悔? 林宇本想将话挑明了,警告熊四五这老东西别自作主张,乱点鸳鸯谱,但他见熊爱花那俏脸羞红的模样,又不好意思让人家姑娘难堪。 他略作犹豫,便只开口道:“我到川西来,是有其他的事情。燕京那边有人押送一批精密仪器往滇西去,我一路跟下来,想要看看他们准备将东西交给谁。” 熊爱花蓦地一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就是白天那些人?” “嗯。”林宇点点头,“他们是我的诱饵,没有钓出大鱼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熊爱花倏而想到了什么,俏脸“腾”的一下子又涨红了。 她终于明白了,难怪对面这家伙身为半神,白天却要被自己吊打。原来并非她有多强,而是人家刻意的谦让啊。 “那我又不知道……”熊爱花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感觉自己在林宇面前就好像一只跳梁小丑,丢死人了。 林宇的嗓音平静:“我也没有怪你啊,你打我一顿、我打你一顿,刚好扯平了。” 熊爱花:“……” 篝火上的野味烤熟了,熊四五嘻嘻哈哈的招呼大家吃,然后又把腰间的酒葫芦接下来,递给林宇道:“好酒,你尝尝。” 林宇趁着这个机会,伸手就将熊四五揪到了一边,瞪着眼:“老东西,你搞什么鬼?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你孙女了?” “哎,你这小子怎么赖账啊?”熊四五也瞪了瞪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当初在天岚宗,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就把孙女许配给你……咋了?这就想反悔?” 林宇眼皮暴跳:“胡说八道,我答应你了么?” “你倒是没答应……”熊四五呷呷嘴,旋即又道,“可你用实际行动表示默认了啊。” 林宇刚刚松了一口气,听他后半句话,又把眼睛瞪圆了:“什么实际行动?我什么时候默认了?” 熊四五振振有词:“你送我那么多宝贝,不是当做定亲聘礼嘛?” “放屁,你一大把年纪,腆着脸找我要东西的时候,可没提什么聘礼……” 两人还想再说话,熊爱花已经拿着一只烤熟的兔腿,羞答答的凑了过来:“你……你吃点儿东西啊,饿坏了吧……” 林宇:“……” 熊四五用胳膊肘怼了怼林宇的肩膀,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满脸的意味深长。 “咳,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无比尴尬的接过来,“谢……谢谢……”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呀。”熊爱花美目白了林宇一眼,耳垂都恨不得烧红了,急忙旋身仓皇逃到远处去了。 她同那几个熊家的年轻高手说着话,还时不时的偷偷抬脸瞄着这边的林宇,又羞又喜。 终究是单纯的姑娘家,不久前还恨得咬牙切齿呢,转瞬间那股子恼火劲儿就无影无踪了…… “哎,你看见了吧?熊丫头平时可不这样,是真心喜欢你呀。”熊四五笑呵呵的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又指了指对方拿在手里的烤肉,“我这当长辈的,都没你这么高的待遇……” 林宇没好气的骂:“滚滚滚!全是你这老不死造的孽!” “小林,你也瞧见了,咱熊家的丫头不难看,论相貌、论天赋,不比天岚圣女差多少。虽然黑了点儿,可那天岚宗的张碧瑶也没咱熊家的姑娘这么……这么……是吧?”熊四五咋呼着两只手比比划划,勾勒着弧度,不断向林宇挤眉弄眼提供暗示,“熊丫头能生养,为你林家传宗接代,可比天岚圣女强多了。那姓张的小丫头片子,瘦的跟个猴子似的,有啥意思啊……” 林宇简直都被惊呆了,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儿瞅着他:“你都活了一百多岁了,能不能正经点儿?咋还跟个老*似的?” 熊四五魁梧的身体倏而一僵,旋即忧心忡忡的问:“小林,你该不是……真要退亲吧?那你要我这张老脸、要熊丫头的名节往哪搁啊?” 他那大嗓门满天下的嚷嚷,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孙女是*天骄的未婚妻,倘若林宇直截了当的拒绝,那就无异于堂而皇之的打脸,这梁子结大了。 修真界毕竟比不得世俗界,观念颇陈旧,自有这个层次的规矩。 林宇今天要是敢摇头说“我根本就没打算娶你孙女”,一传十十传百,那就会被整个修真界解读为*天骄退了川西熊家的亲。 在*修真界,哪怕是一个普通宗门世家的姑娘,遭遇退亲这种糗事,后半辈子也别指望再嫁。更何况又牵扯到*天骄林子轩,事情搞不好会闹得更大,让人家姑娘的名声彻底臭了…… 熊四五自己清楚,这门亲事是他涎皮赖脸强安在人家身上的,本以为皆大欢喜,谁成想*天骄貌似并不怎么痛快,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林宇也明白这些道理,当即黑了脸。 他闷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才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再说吧……” 熊四五爽朗大笑,满脸热络的勾住了他的肩膀:“哈哈哈哈,我就说你够意思嘛,好兄弟好兄弟……” 林宇瞪着眼:“啥?” “啊,错了错了,好孙女婿……” “滚!”林宇火冒三丈,“再乱嚷嚷我抽你!” “我真不骗你,我熊家的丫头,就是比那天岚圣女强,还强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你臭着脸干嘛啊?我还能害你咋地?我还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啊?”熊四五老怀大慰,指了指林宇手里的烤肉,“熊丫头给你的,倒是吃啊。” 林宇满心郁闷,低下头恨恨的咬了一口烤兔腿。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平白无故又多了个未婚妻,简直就是甩都甩不掉的包袱。要是被晓晓知道了,还不得生生扒了他一层皮? 熊四五笑眯眯的问:“好吃不?” 林宇心不甘情不愿却难以控制的点了点头:“挺香……” 第1276章 简直亏大了 肉也吃了,酒也喝了。 林宇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径自站起身道:“我还有事,该走了。” 毕竟陈嫣然一介柔弱女子,宛若绵羊身处狼窝,林宇要时刻保护她的安全,不能离得太远。鬼知道王成那条舔狗,心怀美人而不得,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么急着走?我还打算带你回寨子里多住几天呢。”熊四五拧着眉,有点儿不可思议的问,“到底是多大的事儿?能把你这*天骄都惊动了?莫非巫山六教又……” 川西距离巫山并不算远,横跨过滇西也就到了。纵然在围猎天岚一战中,巫山六教元气大伤,但熊四五仍旧不敢大意,时时刻刻小心提防。 “现如今,寨子里高手不多,都跑去闭关了。”熊四五沉声道,“但你要帮手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走一遭,自家人嘛,别见外……” 林宇烦死了他这句“自家人”,闷闷不乐的摆摆手:“算了吧,一点儿小麻烦而已,我自己能搞定。” 熊爱花羞红着脸凑过来,讷讷道:“这就要走了呀……” 她对林宇的感觉有点儿奇怪,要说喜欢嘛,还算不上,毕竟两人见面都没多久。她从小长在山里,思想也传统的很,既然知道对面这家伙是长辈为她指定的未婚夫,更多的情绪源自于女儿家的娇羞。 “嗯。”林宇略一点头,见得姑娘家的脸蛋儿还沾着灰,联想起方才两人动手时,他的态度未免粗暴,难免有点儿不好意思。 想到此处,他便缓缓探出手,按住了对面年轻姑娘的小脑袋。 “啊?”熊爱花搞不懂林宇是什么意思,怎的忽然间就亲昵起来了? 可下一瞬,她便觉得一股澎湃暖流自头顶百汇汹涌灌入,蔓延向了周身经脉,往丹田迅速汇聚。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呼,曼妙的身子簌簌发颤,“噗通”跪在了地上。 后方那些熊家的年轻高手们不明所以,满脸讶异的纷纷起身。但紧接着,恢弘的天师威压铺天盖地扫荡而至,使得他们又一屁股跌坐了回去。 “怎么回事?” “这……这干嘛呢?” 众人面面相觑,但却浑身猛打激灵,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大小姐的气势在节节攀升…… 化境小成、化境大成、化境巅峰…… 旋即,气势又被生生往下压,化境巅峰、化境大成……最终停留在了化境小成修为! 熊四五静静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忍不住赞叹连连:“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啊……” 以他这上百年的见识,自然能够看得出来,林宇在为自家孙女灵力灌顶、凝练道基! 数分钟后,林宇默默收回了手,望着跪倒在面前、傻呆呆发愣的年轻姑娘道:“你以丹药为引,机缘巧合勘破化境,难免根基不稳,有碍于日后修行。本尊顺手为你夯实了一些,再帮你往上提了一阶修为。武道之路,切忌骄躁。今日的机缘,就算是本尊对你的一点儿补偿了。” 话音落下,他冲着熊四五略一点头,转身飘然而去,眨眼间便已缥缈无踪。 在场众人,却仍然傻愣愣僵立原地,目瞪口呆。 举手投足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帮一位化境天师凝练道基,甚至提升了一阶修为,这是何等神鬼莫测的威能啊…… “爷爷。”熊爱花怔怔望着林宇离去的方向,感受着体内强悍了数倍不止的浑厚灵力,张了张小嘴,“他……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熊四五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神情迷惘的连连摇头:“不知道啊,这等手段,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哪怕是寻常的半神强者,只怕也要汗颜……哎,可惜了,真应该死缠烂打把他留下来,给咱们熊家的小辈每人都拍拍脑门儿……” 他晃悠着身子,忿忿的嘟嚷,一副“好后悔、简直亏大了”的模样。 “那……”熊爱花又抿了抿唇角,怯生生的问,“他就这么走了?啥时候再回来?” “嗯?”熊四五瞅着孙女,眼神儿诡异起来了,“你瞧瞧,我先前说什么来着,你这不就迫不及待的……” “爷爷!您为老不尊!”熊爱花愠恼的嗔喝,那张小脸,腾地一下子又涨了通红…… …… 凌晨三点半。 山脉走势趋于平缓,路面逐渐开阔,前方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陈嫣然裹着一条厚实的毛毯,眸光穿越脏兮兮的玻璃窗,盯视着逐渐出现在夜幕下的建筑。 王成一个劲儿的献殷勤:“陈小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 “不饿。” 过了一会儿,王成又忙不迭道:“陈小姐,天这么冷,要不要喝点儿热水……” 陈嫣然从窗外收回视线,偏过俏脸一眨不眨的盯住他,哭过的眼圈儿仍旧红肿。 王成有点儿紧张,局促不安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一些……不过你放心,他虽然……但我会保护好你,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王少爷。”陈嫣然忽然开口道,“已经到县城了,但你叔叔,貌似根本就没有停车的打算吧?” 王成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家这一趟西南之行,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出门之前就备足了给养,尽量避免与沿途任何人接触,以免留下证据。 越是进入滇西境内,越要小心谨慎。 “呵,早有所料。”陈嫣然低低的冷笑,语气中透着丝丝嘲讽,“你那叔叔,疑心病很重,根本就没打算放我走。” “陈小姐,五叔也是担忧你的安危,怕你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王成忙不迭的辩解,只不过每句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林宇已经……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只有跟我们在一起,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你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伤害你……” 陈嫣然蹙起秀眉,有点儿不耐烦。 保护我?你能保护得了自己么?尿湿的裤子都没来得及洗,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了…… 第1277章 你不受欢迎 滇西,位于南疆西部,密林重重,莽莽苍苍。 因气候炎热、多雨潮湿,故而易生毒瘴之气,也由此致使巫蛊之风繁盛,蒙昧落后,屡伤人命,当局深以为患。自从*建国,前前后后进行了七八次大规模清剿,方才使得六教南迁至巫山,滇西之地太平安稳了许多。 尽管巫山六教并不安分,数次横越巫山侵犯过境,大肆杀戮,但诸如数十年前大规模血祭的残忍场面,却早已一去不返了。 现如今,除却滇西的几大主干城市,在那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中,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数千个寨子。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的百姓们喜好和平,安居乐业,日子也活得欢欢喜喜,一派盛世模样。 以至于许许多多上了年岁的老人家,回忆起数十年前在六教支配下、血雨腥风的滇西之地,还忍不住老泪纵横、唏嘘连连…… 因为经历过最残酷凶蛮的年代,故而方知太平安乐的可贵。哪怕青史向来只愿记叙将军们纵横沙场、斩首计数的累累战功,但对于凡夫俗子而言,如*潺潺一般的悠闲生活,才最是难能可贵…… 在滇西腹地,有一座普普通通的寨子,名为五头寨。 客族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繁衍生息。他们以打猎耕种为生,过着自给自足的悠闲日子,历史可追溯到数百年之前。 这座寨子,有近两百户人家,除却那些外出打工的青壮,常住人口约有三百人,以老幼居多,年轻人很少了。山区人口外流,是经济发展不均衡的伤痛,也是这个时代注定无法避免的事实。哪怕是五头寨这么偏远的村落,也不例外。 寨子的寨主,也就是行政区划意义上的村长,名为桑久,人称桑久老爹,已近九十岁高龄了。 清晨,空气又湿又凉,灿烂的阳光打在寨子里的竹木建筑上,泛着黯淡的油光。 寨主桑久从竹木铺就的小道上慢悠悠走过来,身后跟随着那条灰不拉几但却忠心耿耿的老狗。 这是自从妻子过世后,他每天养成的习惯,都会在吃过早饭后,带着狗,走到寨子最前面望一望,抽一袋旱烟。 直至太阳完全的升起来了,金光洒遍大地,他才会慢腾腾的转身,迎着那些早起打猎耕作的族人们,一路迎受着小辈们的问好,反向悠哉悠哉踱步回家。 桑久走过来,两手攀住栏杆,望着前方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默默伫立了一会儿。 他终究是年纪大大了,九十多的高龄,背早就驼了。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没几分钟,便觉得腰腿酸痛,关节炎又开始隐隐作祟。 桑久叹了口气,不得不在一旁的木桩上坐了,为自己卷了一支旱烟,用火柴点着,默默的抽。 老狗温顺的凑过来,拱了拱他的裤脚,就地趴伏着,舒服的眯起了眼。 人老了,狗也老了,人和狗一样老。 桑久抽着烟,左右瞅瞅,除了少数的几次进城开开眼界,他这辈子的大部分光阴都在这里度过。 几十年了,这里貌似就没什么变化,还是同往昔一样的破落、静谧,除了寨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或许再过几年,等老一辈人全都死光了,这寨子也就空掉了…… 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一声沉沉的长叹。 但今天,注定会成为桑久人生中最不寻常的时刻,也将彻底打破这座数百年五头寨的平静与安详。 “桑久老爹!桑久老爹!”沿着那弯弯曲曲的山路,跌跌撞撞跑来五六个小孩子,长年的在外耍闹,日晒雨淋,使得他们皮肤黝黑,但身体却很结实。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生得远比同龄人高大,显露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皮娃子。”桑久把眼皮撩起来,没好气的骂,“嚷嚷个啥子哩?” 那为首的孩子身材更显魁梧,快步跑上了台阶,气喘吁吁道:“桑久老爹,人,好多人!” 桑久神色茫然:“甚么人?” “就在那边,来了好多人,还牵着马和驴子,往咱们寨子来了!我们刚刚在河里摸虾,远远看到的……” 桑久的目光,循着这娃子所指的方向望出去,果然在那曲曲折折的狭窄山道上,看到了一队长长的人马,好像一条蜿蜒爬行的巨大蜈蚣,正悄无声息的接近着猎物…… 他粗糙的手指猛一哆嗦,夹在指间的旱烟便掉在了地上,心底不禁生出丝丝不妙的预感…… 一小时后。 近三百村民,全都聚集到了寨子正中央的小广场上。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朝气蓬勃的孩子,青壮年仅有区区四五十。 桑久作为寨子的寨主,站在最前列。 村民们担心他的身体,特地为他搬来了椅子。但他却执意不坐,反而刻意的挺直了腰杆儿,尽管那驼掉的背永远也抻不直了。 在他对面,是几十号人,全部都是男的。 以桑久的老辣眼光,很快就将他们分为了两派。有十来个家伙瘦瘦弱弱、多半都带着眼镜,很明显是有学问的知识分子。而剩下的绝大部分,却是体格精壮、目漏凶光,一看就是练家子,极其不好对付。 桑久尚年轻时,也曾协助*军方的武装剿灭六教妖孽,可谓见识丰富。他只需匆匆一瞥,心里就明白了大概,不由得充满了警惕。 “你们是谁?”他的嗓音低沉,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到我们寨子来做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一位带着眼镜、身材文弱的中年人,他满脸堆笑,态度亲和:“您就是桑久老先生吧?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名叫宫本斋藤,是清北大学考古系教授……” 他话还没说完,桑久的目光就骤然泛了凉,眼底透着浓浓的厌恶:“东夷人?” “啊,是,我有一半的东夷血统。”宫本斋藤笑呵呵的点头,普通话却异常流利,“但我从小在*长大,从来没有回过东夷。桑久老先生,我对*土地,抱有着同您一般无二的热爱……” 桑久再度打断了他的话,毫不犹豫的甩了甩手:“请马上离开,你们在这里,不受欢迎!” 第127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五头寨的村民们世代以耕作和打猎为生,勤于锻炼,身手远非普通人可比。伴随着桑久的话音落下,宅子里为数不多的青壮年便齐齐踏前一步,拽出了明晃晃的柴刀。就连躲在附近阁楼上的小孩子,也弯弓搭箭,抿着嘴角,瞄准了下方这一片圆溜溜的脑袋。 气氛,剑拔弩张。 桑久沉声道:“我们并不想为难你们,走吧,不准再踏进寨子半步,否则必定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说话之间,他又狠狠盯住了对面的宫本斋藤,目光如鹰眼一般锐利:“尤其是这个东夷人。” 宫本斋藤那张脸,顿时就变得极为难看了。 他往前挪出小半步,张了张嘴,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忽而从后方探过来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宫本斋藤扭过头,见得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老者头顶微秃、眉毛很浅,颌下一缕山羊胡稀稀疏疏。 “前辈。”他脸色变了变,微欠着身,不知是出于东夷人的礼节还是对面前老者的尊重。 “嗯。”老者微微颔首,从宫本斋藤身侧越过,来到了最前列,同五头寨的村民们对峙,“宫本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在为我做事。他并不代表东夷,我们也不代表东夷,他所从事的行为,同他的血统无关,请诸位不要误会。” 直至几天后,桑久才知道这名老者的名字,为汪原朗。 但在当时,桑久只感受到了愤怒,他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同东夷狗搅和在一起,故而恶声恶气的威胁道:“如果你们再不滚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咻! 一支羽箭飚掠半空,钉在了汪原朗身前的地面上。那站在远处阁楼上的孩子,捏着空弓,盯着下方的众人,梗起脖子满脸挑衅。 汪原朗定定瞅着斜插在土里的羽箭,寒声道:“如果你们配合,给人方便给己方便,如果你们不配合,休怪我动粗……” “我对你足够宽容了。”桑久直接挥了挥手,身后的几名青壮村民便拎着柴刀冲了上来…… “不自量力!”汪原朗颌下胡子颤了颤,脸颊隐隐泛起了狰狞意味,径自将袍袖一甩。 骤然平地起狂风,一股凶猛的气劲儿横扫开去,那冲过来的数名村名惊叫着,扔掉了手里的柴刀,齐齐摔飞了出去。 就连距离稍近的桑久也遭受了波及,身形摇摇晃晃的踉跄数步,忍不住跌坐在地,脸颊一阵青一阵白…… 后面的村民们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凑过来,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搀扶起来: “桑久老爹!” “您老怎么样?” 桑久却并不回答,他颤巍巍抬起粗糙的手掌指点着对面的汪原朗,瞪大了老眼,脸颊爬满恐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你是修真者!” 他活了九十多岁,这么一大把年纪,经历过南疆最黑暗、最恐怖的岁月,自然清楚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呵,你这老东西还算有点儿见识。”汪原朗不屑冷笑,“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就该知道我的手段。我若真想动手,将你们寨子屠戮一空,也不费吹灰之力!” 那些摔出去的村民们从地上爬起来,同其他人汇聚在一起,虎视眈眈、目露不忿。 汪原朗清楚,不拿出点儿真本事来,镇不住眼前这帮家伙。故而他再度将手一扬,汹涌的灵力呼啸而出,化作一柄锋利的银白气刃横掠长空,骤然斩向了对面一座竹子搭建的小阁楼。 轰! 小阁楼的房顶都被这道气刃削了去,那站得很近的小孩子“啊呀”一声惊叫,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 此等手段,堪称神鬼莫测。霎时间,寨子里的村民们无论老幼,眼底尽皆闪现着浓浓的惊惧。 “快住手!快住手!”桑久急忙嚷道,满脸屈辱,“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宫本斋藤见场面被控制住了,又整了整衣领,笑呵呵的走过来:“哈哈,诸位不要误会,我们并非恶人。恰恰相反,我们是大家的朋友。” 话音落下,他又招了招手。 紧接着,便有一名精壮汉子,拎着两个皮箱大摇大摆走到中间位置。他站定了,将皮箱扔在地上,抬脚猛踹。 皮箱嘭然爆裂,红彤彤的钞票摔在了地上,惊得村民们目瞪口呆。 他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是多少?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诸位父老乡亲,我们是从燕京远道而来,到滇西做考古研究的学者。”宫本斋藤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非但没有半点儿江湖气,倒显得人不人鬼不鬼,“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要麻烦大家了。我们需要食物和水,还有住的地方,这些钱,就是我们付给寨子的酬劳。” 村民们目光闪烁,其中很多人有所意动。 这可是红彤彤的钞票啊,几乎没人会不动心。有了这么多钱,或许在外打工的孩子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但村民们不敢妄自做主,全都将视线投向了白发苍苍的桑久,想要听寨主拿个主意。 “你意下如何?”汪原朗两眼直勾勾盯住了桑久那张皱纹堆累的脸,言下满含着威胁意味。 桑久沉吟良久,最终沉沉叹了口气,被迫无奈点头。 他早就知道,对方的目的绝对不简单。滇西虽然地处偏远,但却有着极为悠久的文明历史,偶尔也会有一些考古团队过来。 桑久不止一次的接待过考古学者,深知这个行当也是吃着国家饭,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主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面对修真强者的威胁,根本没有任何胆量拒绝…… 或许在桑久的内心中,也隐隐生出了几分贪婪。毕竟面对着那么多的钞票,同整个寨子的繁荣富裕比起来,略微的让步算不得什么。 直至这伙人在寨子中住下来,选址定位,开始没日没夜的挖掘,终于挖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第1279章 永恒之门 轰! 天刚蒙蒙亮,猛烈的爆炸声便喧嚣了宁静祥和的五头寨,鸡鸭乱窜、猎犬狂吠。 年愈九旬的老村长桑久,带着那条灰不拉几的土狗急匆匆赶到事发地时,已经有不少村民提前抵达了。越来越多的村民循声汇聚过来,同那些趾高气扬的外来者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你们在做什么!太胡闹了!” “不关你们的事,钱已经付过了,别在这里指手画脚。” “天啊,这简直就是造孽,你们会为此惊动神明!遭受惩罚!” “退后!全部退回去!别再往前挤了,否则对你们不客气!” 本地人气愤不已、外来者态度强硬,彼此拥挤着、推搡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激烈冲突。 出事的地方,是五头寨后山。大半个山头都被烈性炸药掀平了,沦为一片光秃秃的不毛之地,透着格外的凄凉。 在淳朴的村民们眼中,后山是守护五头寨的屏障,也是山神栖息的居所。外来者擅自爆破,惊扰了神明安息,势必遭受严厉的惩罚,给整座寨子带来不可预想的灾难。 老村长桑久站在人群最外围,脸色阴沉,一阵剧烈的咳嗽。 村民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纷纷退向两旁,闪开了一条道路: “桑久老爹来了!” “他们太不像话了!桑久老爹,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折腾下去!” “对,他们会给寨子带来灾难的!” 宫本斋藤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赶紧凑了上来,脸颊挂着和善的笑容:“哎呦,桑久老先生啊,您快劝劝他们,别再胡闹了,已经干扰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 跟在桑久身后的那条土狗直接蹿了过去,呲着牙,喉咙里嗬嗬作响,一副凶相。仿佛它随时都会扑上去,将宫本斋藤撕咬成碎片。 宫本斋藤吓了一大跳,又忙不迭的缩了回去,不敢距离桑久太近。 “这头畜生。”他嘴里忿忿的骂,躲在了其他人身后,“桑久老先生,管管您的狗,它吓到我了。” 桑久对他的控诉置之不理,恶声恶气的道:“你们用了炸药!” “对。”宫本斋藤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老先生,我们有自己的发掘计划,还请您……” “你们居然用了炸药!甚至都没同我商量过!”桑久又重复了一遍,皱纹累累的脸颊满是气愤,“太胡闹了,你们这些外来人,只会带来灾祸!我现在要求你们离开!不要再破坏寨子的安宁!” 宫本斋藤目光闪烁,旋即板起了脸:“桑久老先生,我们支付了合理的对价,在五头寨进行考古研究。如果您对价钱不满意,可以再谈,但要求我们离开之类的话,还请三思啊……” “呵,考古?”桑久怒极反笑,手里卷着旱烟,翻起眼皮打量对面的眼镜中年人,嗓音粗哑,“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接待过不少考古队,甚至会作为向导领他们进山……你别想糊弄我,我从来就没见过哪个考古队需要用炸药。” 宫本斋藤却并不感到惊慌,仍旧是那副颇显傲慢的神态:“考古研究,我才是内行,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老先生,我们付出了足够的诚意,请约束你的人。真要撕破了脸皮,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不是么?” 桑久的身体微微僵硬,瞧了瞧保护在宫本斋藤四周,那些身材魁梧、虎视眈眈的家伙,老眼中不由得泛起了浓浓的忌惮。 他活了大半辈子,人老成精。自然心思通透,哪怕寨子上上下下都是狩猎的好手,对上眼前这群外来者,也肯定得吃亏。 正在这时,从山坡上又跑下来一个家伙,急匆匆奔到宫本斋藤近前,声音压低:“宫本先生,汪前辈请您上去……” 他瞅了瞅对面气势汹汹的村民们,略一犹豫,又补充道:“我们找到了……” “嗯?”宫本斋藤的身体如触电般颤了颤,满脸激动癫狂。他当即也顾不得桑久为首的村民们了,火急火燎的转身,趔趔趄趄的往后山上奔去,“快!快让我看看!” 桑久脸色大变,本能的预感到了事情不妙。 “让我过去!”他带着村民便要跟上去,却又被那些外来者阻拦在山下,双方再起冲突,吵嚷不休…… 宫本斋藤毕竟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身体羸弱,短短的上山路,就将他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那充溢于脸颊的狂喜之色,却丝毫不减。 “快!快让我看看!”他被两名手下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冲上了后山,站立在爆炸后松软散乱的泥土地上,大张着嘴,两眼直勾勾发傻。 汪原朗站在身旁,背负起双手,沉声问:“就是这里么?确定……没有搞错?” “没错了!绝对没错了!我们!我们真的找到了!”宫本斋藤猛地跪倒在地,抓了一把恨不能攥出油脂的黑色泥土,激动的热泪盈眶。 在他面前的土坑里,赫然是一座由巨大石头砌成的祭台,助手们正戴着口罩,趴伏在地,用小刷子仔细的清理着泥土。 蔓延整座祭台表面,是一条条密密麻麻、纵横排列的沟渠,形成一幅诡异的巨大符咒,全部汇聚向祭台正中央锈迹斑斑的青铜雕像。 “就是这里!我找了整整一辈子,终于找到了!我的愿望实现了!”宫本斋藤匍匐在地,身体瑟瑟发抖,不禁为之涕泗横流,“这里就是永恒之门!我们找到了世界的终极,找到了永生不死的钥匙!我们距离成功,越来越接近了!” 汪原朗轻舒一口气,微微颔首。 他仍旧保持了淡然,只不过那不断抽搐的脸颊、牢牢攥住的双手,却很明显的暗示,他的心底也并不平静。 “太好了,太好了。”他颌下的稀疏胡子颤了颤,低低的道,“现在……就只等着门主将女魃带过来了……” 第1280章 一个人 天穹沉沉,不见星月。暗夜,笼罩了整座山寨。 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在漆黑中晕开了一抹昏黄,映照在桑久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使得他就好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他沉默的抽着烟,过了好一会儿,才低沉的开口:“这帮家伙不是善类,咱们得想想办法,把他们撵走。” 坐在桑久对面的同样是五六名老者,年纪全都过了七旬,是寨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几个凑在一起,有点儿类似于核心领导会议,足以决定全寨子的命运。 “撵走?怎么撵?”其中一名老者吐着烟圈儿,叹了口气,“这伙人厉害得很,个顶个都不是好惹的……咱们斗不过他们,依我看……再忍一忍吧。” 话一出口,其他几个人也吵嚷开了: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啊,炸了后山,惊动了山神,我们都是要遭殃的……” “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将后山看住了,都不让咱们靠近……” “哎,要真把他们撵走了,用不用退钱?” 最后这句话,明显点出了问题的核心,大家再度陷入了沉默。 山寨的日子过得很清苦,生了重病都没钱医,红彤彤的票子就摆在眼前,谁都不愿意放弃。哪怕是黄土埋半截的年长者,顾不得自己,也要想着为小辈们留一留。 桑久清楚大家那点儿小算盘,但还是固执的一锤定音:“不管怎么样,绝不能由着这伙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胡搞。明天就去说清楚,让他们离开,不准再来了!” 其余几名老者彼此对视,满脸犹豫。 还没待他们开口,门就被狠狠推开,一个体格精壮小伙子裹着一阵风跑进来,呼哧呼哧喘气:“桑久老爹,又有人来了!” 桑久的身体倏而僵硬,脸色难看的问:“多少人?”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十分钟后。 桑久带着村民们站在寨子口,眯起眼遥望着远方曲曲折折的山路,表情凝重。 苍茫的夜色下,一匹老马无精打采的缓缓而行,背上似乎托着什么东西。在这匹马后头,一抹瘦高的人影慢悠悠跟随,宛若无家可归的幽灵。 很奇怪,人默默跟着马走,就好像那匹老马才拥有着此行的决定权似的。 “这又是什么人?”桑久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村民们,面对着那一张张同样迷茫的脸,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直至这一人一马越走越近,众人才逐渐瞧清楚。马上驮着一个结实的麻袋,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而那跟在老马后头的家伙,则全身裹着黑袍,遮挡的密不透风,一寸皮肤都不往外露。 老马走到寨子口,停下了。 黑袍人走过来,径自往里闯,浑然没将在场的村民当成一回事儿,直至桑久抬胳膊截住了对方的去路: “这里是五头寨,你要找谁?” 黑袍人的脸,隐匿在黑暗中,根本看不真切。 他仿佛才注意到这些人似的,扭了扭脑袋,嗓音嘶哑:“汪原朗。” 桑久瞬间明白过来了,这家伙同那些肆意妄为的外来者,是一伙儿的。 “他们在后山。”尽管心里老大不痛快,但他还是提起了马灯递过去,“天儿黑,你提着灯过去吧,路上照个亮。” “谢了。”黑袍人点了点头,探出了手…… 桑久提着马灯交过去,双方即将接触的瞬间,他借着亮光抬眼一扫。但见得对方那只手只有白惨惨的骨头架子,竟然没有半点儿皮肉! 枯骨! “啊!”桑久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叫出声。他的身体倏而摇晃,两腿发软的瘫在了地上,拎在手中的马灯也“咣当”摔翻了。 身后的村民们不明所以,急急忙忙凑过来将他扶住: “桑久老爹,怎么了?” “您老没事吧?” 桑久浑身如触电一般颤抖,脸颊灰败,瞪着圆溜溜的眼:“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黑袍人将那只枯手又藏回了肥大的袍袖里,发出一阵嘲弄般的怪笑:“可怜的凡人啊,我不是人,亦不是鬼,我是至高无上的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沙哑的狂妄笑声,回荡在暗沉沉的天穹之下,被夜风裹挟着荡漾开去,使得村民们顿觉手脚冰凉、脊背生寒。 后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汪原朗带领着几十号人急匆匆赶到近前,恭恭敬敬跪伏下来,以头杵地: “恭迎门主!汪原朗迎候来迟,请门主恕罪!” 黑袍人沉声问:“是这里么?” 汪原朗的身体狠狠一震,忙不迭回答:“是,在宫本斋藤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永恒之门!” “好!好极了!”黑袍人一阵癫狂般的手舞足蹈,“你立下了大功,待我成就不死之身,必会让你坐上门内的第二把交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贡献万载昌隆!” “谢门主厚恩!”汪原朗喜形于色,重重磕头,“属下为门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话之际,他又不禁将目光投向那匹老马背上驮着的麻袋,目光闪烁:“门主,这是……” “我得到了。”黑袍人阴恻恻笑道,将袍袖一挥,“把她抬过去吧。” 汪原朗脸色变了变,神情犹豫:“门主,这……当真碰得?” “放心,她现在就是一头拔了牙的老虎,没脾气了。”黑袍人说着,径自迈步往前走,其他人自发闪向两旁,为他让开了一条通路。 汪原朗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旋即紧紧跟上了黑袍人的脚步,满脸谦恭拘谨:“门主,请往这边走。” 当即又有两名修真者走上前,从马背上扛起麻袋,紧紧跟随在他们后头。 寨子里的村民们全都被吓得脸颊惨白,不敢言语。他们目送着这群人往后山的方向而去,却陡然惊觉那被扛在肩膀上的麻袋颤了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瞬间恍然大悟: “这莫非……是一个人?” 第1281章 血祭 祭台已经被彻底清理出来了,长宽都有十几米,表面纵横交错着道道沟渠,蜿蜒缠绕着汇聚向正中央的那尊青铜像。 “门主,就是这里了。”汪原朗规规矩矩的站在祭台之下,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黑袍人沿着斑驳的石头台阶一步步走上去,后方的宫本斋藤和汪原朗彼此对视,小心翼翼的紧紧相随。 他们跟着黑袍人,一直来到了祭台正中央的青铜雕像前。 约有两米高的铜像表面,锈迹斑斑,想必是经历了无尽的岁月,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只依稀可辨,是一尊人脸蛇身的神明像。 “这里就是永恒之门么?”黑袍人左右环顾,低下头喃喃自语,貌似对这里的规模有些失望。他想象之中的祭台,应该更加高大、更加恢弘,而不是这般的小家子气。 换言之,今日所见的祭台,相比于他脑海之中的想象,就犹如一个缩小的迷你版本。 汪原朗冲着宫本斋藤递了个眼色,后者赶紧凑过来,满脸笑呵呵:“千真万确,这便是古籍记载的永恒之门,女魃所受的传承,本应源出于此。” 说话之间,他又指着那锈迹斑斑的青铜雕像,煞有介事的道:“据我们了解,这是神话传说里的钟山之神,烛龙,又名烛九阴。《大荒经》记载,烛龙来自于极阴、极寒之地,也即是我们通常所认为的……” “幽冥。”黑袍人接过了宫本斋藤的话,轻轻舒一口气,藏在袍袖下的枯手颤了颤,“所以在华夏修真界,才始终流传着这样的传说,烛龙是冥帝的坐骑,本身就拥有着掌控生死的力量。” 宫本斋藤点了点头,微微欠身道:“前辈明鉴。” “门主。”汪原朗指了指地表的沟渠,低低开口,“我们始终没能搞懂的,是这些符文的意思……” 迎着汪原朗和宫本斋藤迷惑的目光,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的嗓音才在两人耳畔响起:“无须搞懂它的意思,这沟渠,是血祭用的……只有用鲜血为引,才能打开永恒之门。” 十分钟后。 那匹跟随黑袍人远道而来、劳苦功高的老马被牵上了祭台,它打着响鼻,蹄子踏在石面上哒哒作响。 那名体格精壮的修真者手里提着长刀,退后两步,卯足了劲儿,径自一刀劈落。 噗! 这匹老马硕大的头颅飞了出去,殷红的血如喷泉,从脖颈处光滑的断口喷了出去,淌入了祭台表面的沟渠里。 黑袍人、汪原朗、宫本斋藤带着其他几十人,静静站在祭台外围的小土坡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十秒钟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那匹马的尸体停止了抽搐,鲜血也不再流淌,但祭台却没有丝毫变化。 执刀砍马首的修真者傻呆呆站在原地,扭过头来望着其他人,神情茫然。 汪原朗同宫本斋藤彼此对了个眼色,也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黑袍人,满心疑惑,却又不敢问。 莫非门主的旗子倒了,这么快就惨遭打脸? “呵呵。”黑袍人低低的冷笑了一声,缓缓往前挪出半步,“你们知道,血祭的本质是什么?” 汪原朗和宫本斋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莫非是想给自己找找场子? 故而两人一起摇头,汪原朗恭声道:“属下愚昧不知,恳请门主指点。” “敬神,重要的是一个‘诚’字。”黑袍人嘶哑的嗓音中蕴着丝丝嘲弄,“血祭,是要表明一种态度,甘愿将最宝贵的东西奉献给神。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呢?当然是生命了!” 汪原朗迷惑道:“可是我们不已经……” “一匹牲口?你在开玩笑么?”黑袍人话音落下,藏在袍袖下的枯手骤然一翻。 嗖! 汪原朗腰间的短刀在鞘中嗡嗡震颤,旋即自动脱鞘而出,化作一抹银光,横掠过了半空。 站在祭台上的那名手下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头就高高抛飞了出去,鲜血冲天而起三米高,旋即又泼洒在了祭台之上。 轰隆隆! 伴随着鲜血淌入沟渠,祭台就仿佛瞬间有了灵性,如山峰般拔地而起近半寸,又骤然停止了下来。 “明白了吧?”黑袍人缓缓旋身,打量着目瞪口呆的汪原朗和宫本斋藤,阴恻恻笑道,“我需要人,很多很多的人。把寨子里的男女老幼,全都给我抓过来,活祭!用鲜血,填满所有的沟渠!” 话音落下,黑袍人在其他人惊恐敬畏的目光注视中,快步走到了一旁,抬手在虚空划下。 滋啦! 麻袋绽开一道口子,显露出一具如枯尸般干瘪的身影,正是女魃。 黑袍人俯下身,仅剩累累白骨的手掌掐住了女魃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感受到了吧?这里是赋予你永生的地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我会从你身上夺得这一切,取而代之,创造属于我的不死帝国!纵横九州、扫荡天下!” 女魃那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闪烁着猩红的光泽,宛若一缕微弱火苗,颤颤巍巍的摇曳着…… 三天之后。 王云邈的车队抵达滇西双弥镇,在这里找到了接头人,并且购买了大量的牲畜,驼运着货物进山。 “就快到地方了吧?你那叔叔准备怎么对付我?宰了我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嫣然正骑在马背上,绝美的脸蛋儿透着一抹淡淡的戏谑。 “陈小姐,我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王成牵着缰绳,语气坚决的赌咒发誓。 陈嫣然低低冷笑,扭头环顾四周,但见得蜿蜒的山路之上,上百头牲畜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背上拖着沉甸甸的货物。 那是此次从燕京远道运输而来的精密科研仪器,事先经过了分拆,抵达目的地后,再由研究者重新组装在一起,就可投入使用。 受限于运输手段太过原始,这次运输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预计接下来的半个月内,王家人还要往返数次,才能将所有的仪器全部运抵大山深处。到了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任务。 “终于快到地方了啊。”陈嫣然从远处收回眸光,心底默默思量,“那个家伙,究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嘛,说好了带人家出来,却接连数天都不见影子……” 王成见陈嫣然心事重重的模样,忙不迭献殷勤:“陈小姐,口渴了吧,要不要喝热水?” 陈嫣然不耐烦的蹙起黛眉:“别烦我!” 王成:“哦。” 第1282章 不对劲儿 负责与王云邈联络的接头人名叫张兴,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很机灵,身怀内劲修为。 他自称是滇西本地人,也就作为向导,带领着王家这一行人驱赶着驼运货物的牲口,行走在蜿蜒的山道之上。 临近目的地,王云邈反而丧失了以往的冷静从容,变得焦躁不安。 “这位小兄弟,冒昧问一下。”他客客气气的问,“咱们这是往哪里去?还得走多远?” “快了,王先生别着急嘛。”张兴抬手往远处指了指,“翻过这几座山头,约莫大半天光景,也就到地方了。那地方名叫五头寨,历史还挺悠久的。寨子里的寨主名叫桑久,九十来岁,同我爷爷认识,彼此还算能打上招呼。” 鲁阳一路之上沉默不语,打量了张兴很久,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口问:“小兄弟,我这粗略观察……你应该是刚入道不久吧?” “啊?对啊,前辈真是好眼力,嘿嘿。”张兴竖起大拇指,笑着挠了挠头,“一个多月前,我偶遇汪师父,承蒙他老人家指点,方才侥幸踏足武道。他还说我天赋绝伦,等到滇西的大事办完,就要收我做亲传弟子呢。” 他满脸喜气洋洋,言下透着浓浓的骄傲意味。 王云邈同鲁阳彼此对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明白了。 这小子又是一个被利用的傀儡啊,他的作用仅限于传消息和引路,反正愣头青,就是一颗随时都能抛弃掉的棋子。 倘若事情败露,十三处跑到滇西来调查,到张兴这里线索也就断掉了。 “那伙人做事,还真就滴水不漏。”王云邈心底默默感叹,反而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直到今天,我也不清楚对方的准确身份,只知来自于修真界某个鼎鼎大名的超强宗门。会不会将来某一天,王家也沦为对方的弃子呢?” 张兴却犹不自知,还沉浸在汪原朗为他画好的大饼中,美滋滋不亦乐乎。 他真就以为自己天赋绝伦、龙凤之姿,等着继承师父衣钵纵横天下呢。又怎么会清楚,三十多岁的年纪,借着全球灵气复苏的契机侥幸入了道,这样的货色,现如今在任何地方都能揪出一大把来,根本就算不得出奇了。 中午大家停下来休息,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又继续走。 直至下午落山之前,终于远远看到了一座寨子,朴素的建筑掩映在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中,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陈嫣然也不骑马了,饶有兴致的左右打量。随着逐渐接近,她忽而开口问:“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儿太冷清了?平时都没人居住么?” 王云邈似乎是嫌这女人话多,扭过头来瞪了一眼。 张兴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态度却截然不同,大献殷勤的介绍道:“五头寨又穷又苦,年轻人都不爱待,近些年全都跑到外面打工去了,要不是逢年过节才不会回来呢。还留在寨子里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孩子了,约莫着还有三百多口人……种种地,打打猎,凑合着过日子呗。” “哦。”陈嫣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若是放在往日里,张兴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估计得感到自卑,但现在却截然不同。 师父汪原朗可亲口说了,他天赋绝伦,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自信心也随之有点儿爆棚。 “这位小姐好漂亮啊。”张兴笑嘻嘻的问,“你是哪里人?” 陈嫣然挑了挑眉梢,淡淡的回答:“江南。” “哦,难怪难怪,江南美女多嘛,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张兴故意装出一副很夸张的模样,“都说你们江南风光好,但咱滇西也不差,等手头事情处理完了,我带你四周转转……” 陈嫣然心里直犯嘀咕,就你这熊样儿也好意思泡我? 她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冷冰冰道:“不用。” “呃……”张兴瞬间有点儿挫败,美女貌似很高冷嘛。 他接着又挑起话题,嘻嘻哈哈,陈嫣然却直接挪开视线瞧别处,连搭理他的兴趣都没有了。 王成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觉得自己追求陈嫣然还是很有希望的,至少比张兴强得多,最起码陈嫣然还愿意同自己讲话,不是嘛? 一条狗以另外一条狗为参照物,比较来比较去,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渐渐的,一行人抵达了五头寨。 到了这个地方,陈嫣然心下蓦地一松,知道这一路的伪装就快告一段落了,即将再度同林宇汇合在一起。但没过多久,她的精神却再度紧绷了起来。 非但是她,这一路走来的每个人,都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寨子里,空空荡荡,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即便是依张兴所言,寨子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留下来的只有老弱妇孺,也不应该一个人影子都瞧不见啊? 王云邈本来就疑神疑鬼,此刻更是皱紧了眉头,直勾勾的盯住了张兴,满眼警惕的问:“人呢?” “呃,这……这不应该啊……”张兴挠挠头,同样是满脸费解,“虽说五头寨我好些日子没来了,可也不至于……是不是都被桑久老爹叫去开会啦?” 陈嫣然抬起吹弹可破的俏颜,双眸怔怔盯住了某个方向。 王成不明所以的问:“陈小姐,看什么呢?” 陈嫣然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腊肉。” 王成也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户人家挂在房头晾晒的腊肉,霎时恍然大悟,忙不迭道:“啊,你馋了?我这就让人给你做……” 陈嫣然:“……” 她近乎于恼火的瞪了王成一眼,心底暗暗腹诽:这家伙是傻逼么?如果林宇在这里,不消她提醒,也该发现了吧? 王成则是满脸懵逼,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引得美女大为光火。 直至陈嫣然不耐烦的解释道:“滇西这两天小雨连绵,怎么会有人把腊肉晾在外面?这寨子,至少有两天没人了。” 她眸光微微闪烁,环顾左右,语调波澜不惊:“给你们一个建议,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免得追悔莫及……” 第1283章 装神弄鬼 王成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战战兢兢,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惶恐:“五叔,这地方着实太诡异了,偌大的寨子,怎么可能没人呢?陈小姐说得有理,要不咱们快走吧。” “闭嘴。”王云邈不耐烦的呵斥,“你身为堂堂王家大少,理应有主见,别被这女人蛊惑!” 王成望了望五叔王云邈、又瞅了瞅身旁的陈嫣然,不禁满脸犹豫:“可是……” 鲁阳抬手按住王成的肩膀,好言安慰道:“大少,咱们这一路颠簸、忍饥挨饿,距离功成只待最后一步,奈何又打起退堂鼓来了?尽管放心吧,将这批货交了,咱们就算完成任务,可以安安心心的返回燕京去了。” 他身为内劲巅峰大高手,年纪又大,说出话的很有威信,使得王成心下略微平稳。 陈嫣然眨了眨美目,没好气的嘀咕:“不听我的话便罢了,免得将来后悔。” 她倒并没有什么危机感,只因为她很明白,林宇就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保护着她,只是不清楚,此时此刻,那个家伙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王云邈心头有火,恶狠狠的瞪着陈嫣然,满脸阴沉:“警告你,别耍花招。若非小成一路护着你,又岂会容你安然无恙的走到今天?” 王成干净利落的挡在了陈嫣然身前:“五叔,你什么意思?” “我反倒要问你什么意思?”王云邈神色严厉,冷冷的问,“这一路之上,你拼了命护着这个女人,连家族大业都不顾了?我才是你五叔,我是你的亲人,只有我不会害你,你懂不懂!” 王成的脸色微微变幻,但却固执的没挪地方。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嘛。”张兴摆了摆手,忙不迭的站出来打圆场,“我去前面瞧瞧,你们在这稍等一会儿。” 众人点头,都觉得这个办法稳妥,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到前面去了。 “让这小子去探探路,也好。”王云邈低低的说道,同鲁阳对了个眼色,又转过身来吩咐道,“都停下来歇一歇吧。”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在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王云邈也不愿意继续往前走了。 他很害怕,在这种地方,会再度遇到令他恐惧的东西…… “有人嘛?有没有人啊?有人就给个话儿?”张兴一路嚷嚷着,逐渐走入了寨子最深处。 倘若细数一数,他也有三四年没到五头寨来了。上一次出现在这里,还是受双弥镇的慈善家协会委托,运一批米面油到寨子里扶贫。 那个时候的张兴,初中辍学后就在镇子上依赖打零工为生,只要能赚到钱什么事情都做,日子过得懒懒散散、浑浑噩噩,不似如今这么踌躇满志,自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天赋之子,继承了师父汪原朗的衣钵后,就能成为执掌乾坤的大人物。 人嘛,一旦有了希望,都难免会膨胀。 张兴循着记忆,找到了桑久老爹的那间破败屋子。 “桑久老爹?桑久老爹在家嘛?”他推开篱笆门,张嘴叫唤了两声,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恶臭,“我靠,这他妈什么味道啊……啥玩儿意烂掉了?” 张兴皱起了眉头,抬手捂着嘴,向旁闪了闪身子。他的目光在院子扫过,很快就注意到了。 在小院子正中央,静静趴伏着一条死狗。由于气候潮湿闷热,已经腐烂生蛆,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这畜生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这不是桑久老爹的那条狗……死在这里了……都没人管?”张兴同寨主桑久尽管只能算是面熟,却也清楚那老头子自从婆娘死了之后,就把这条灰不拉几的土狗看得比儿子还亲。 那么深厚的感情,会由着这条土狗死在院子里烂掉? “出事了!”张兴不是傻子,这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四周,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还有人么?还……还有人么?” 咣当! 从屋子里,传来东西翻倒的声音。 “谁!”张兴猛地打了个激灵,直接把腰间用来防身的猎刀拽了出来,眼皮突突跳个不停,“出来!别他娘的装神弄鬼!” 安静,安静得可怕…… 张兴牢牢攥着猎刀,手心都在冒汗。 他尽量稳定情绪,向着前面的屋子靠去,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老子是修真者,老子是天赋之子,头上顶着主角光环,我他妈怕个啥啊? 很快走到了门口,他咬了咬牙,猛地飞起一脚,踹向了虚掩的房门:“滚出来!别他妈躲了!” 轰! 毕竟是入道者倾尽全力的一脚,力道着实不小。那污迹斑斑、年久失修的破烂房门当即炸开,木屑飞溅。 “啊!”张兴一声大叫,挥舞着猎刀冲了屋子,身体却又倏而僵住。 低矮而狭窄的屋子里,背对着他,静静站了一个人。 看背影,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修长。他动也不动的伫立在柜子前,手里捏着两根点燃的香。 在对面,是一尊泥塑的神像,做工很粗糙,供奉的是滇西当地很常见的巫神。 尽管巫山六教被连番绞杀,赶出了*疆域,但南疆本地巫蛊之风繁盛,常驻民的信仰却始终未被磨灭。许许多多本地人,仍旧坚信着巫神的存在,在这一点上,同巫山六教达成了可笑的统一。 南疆的信仰体系中,巫神是一尊邪神,什么叫做邪神呢? 就是说,供奉巫神,不一定会带来福报。但若亵渎巫神,势必招致灾难。 传说中,巫神拥有着滔天的法力,能够带走所有的水分,致使大地开裂、庄稼枯死,人类和牲畜焦渴难耐,最终变成一具具干尸。 在南疆,每逢春耕秋收,各个寨子都有大规模的祭神活动,目的在于讨好神明,不要降下灾祸,乞求来年身体健康、五谷丰登。 钟若曦曾言,南疆之地,包括巫山六教,侍奉的巫神根源来自于女魃,因为在《大荒经》中记载,女魃就是一尊旱神…… 第1284章 让你装逼! 油腻腻的斑驳桌子上,摆着茶壶和茶碗,酥油茶早就凉掉了,表面浮着一层油脂状的东西。旁边的凳子翻倒,显然方才的声响就源自于此。 张兴两眼眨也不眨的盯死了年轻人的背影,嗓音狠厉:“你是什么人!寨子里的其他人呢!都到哪里去了!桑久老爹在哪里!这里出了什么事!” “你的问题还真多,我已经回答不过来了。”年轻人低低笑了两声,将手里的两炷香,随手插进了香炉,慢悠悠的转过身形。 然后,张兴便看到了一张俊美非凡的脸,连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不由得有些呆滞,旋即在自惭形秽间又翻涌起浓浓的嫉妒。 真他妈帅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简直就是一台行走的少女收割机,真正实现了无数男人“靠脸泡妞”的梦想…… 林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张兴一番,忽而咧嘴笑道:“别这么紧张,其实我还蛮和善的……” 这话要是被那些深受其苦的修真者听去,恐怕又得眼角抽搐了。华夏妖孽要是能称得上“和善”二字,这世界上还有凶恶之徒么? 两炷香静静的燃着,升腾起袅袅的烟,驱散了一些从院子汹涌而至的腐烂尸臭。 张兴不识来人,用眼角余光瞟了瞟柜子上的泥塑神像,惴惴不安的问:“你信巫神?莫非是……莫非是六教的人?” 他从小在滇西长大,经历的都是太平日子。但事实上,巫山六教侵入华夏大肆屠戮的历史,也并没过去多久。那段惨烈的岁月,还在许许多多老一辈的口中流传着,小辈们听得久了,也并不陌生。 看到林宇在给巫神上香,张兴不得不有这方面的猜测,莫非是巫山六教再度犯境,寨子里的村民们全都跑光了? “这个么?不不不。”林宇缓缓摇了摇头,“我并非六教中人,更不信奉神明。对于我来说,信仰是很可笑的东西。” 张兴攥紧了手里的猎刀,满脸怀疑神色:“那你刚刚在做什么?你给巫神上了香,那是什么意思?” “打个招呼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林宇说话之间,往前慢悠悠踱出了半步…… 张兴挥舞着手中的猎刀,恶声恶气的问:“寨子里的人呢!” 林宇眉梢挑了挑:“自然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那……那是哪里?” “那是每个人都要去的地方。”林宇抬起了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你最好把刀放下,虽然我脾气很好,但你再用这么没大没小口吻说话,我会不开心的…… “别在老子面前猖狂!老子可是修真者!”张兴看到对方的态度轻描淡写,回答自己的问题更是拐弯抹角,顿时火撞顶梁,挥舞着猎刀就冲了过来,“让你装逼!老子给你好看!” 呼! 这足以劈开铁板的一刀,裹挟着劲风就砍下来了,然后就被林宇漫不经心的捏在了手里。 “你就没听说过么,冲动是魔鬼啊。”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攥住刀刃的手略微用力,那柄锋利的猎刀便好像棉花似的,被他的手掌硬生生捏弯了。 “你……你……”张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断然无法预料,对方的手掌居然会比刀锋还要坚硬,“你……你是什么怪物!” 林宇微眯起了双眼:“以为只有你是修真者么?” “这……这不可能!”张兴咆哮一声,陡然松了手里的猎刀,弓着腰用脑袋来撞林宇的小腹。 然而,林宇略一抬脚,就将他踹翻在了地上。 张兴满心不忿,再想弹起来,那柄彻底扭曲的猎刀便飚掠而至,贴着他的脖颈钉在了地上。 颈项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沁出了鲜血。感受着那略微的刺痛,他不由得通体生凉、瑟瑟发抖。 “别乱动,再折腾,你就死掉了。”林宇背负起双手,微偏着头,“你以为自己是主角,拥有主角光环么?真不好意思,以我来看,你顶多就算一炮灰。” 张兴:“……” 他那张脸泛起了灰绿,喉结滚动,挪动身体闪开了那柄猎刀,哆哆嗦嗦的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师父可是汪原朗,你要是敢动我,他饶……饶不了你!” 这种时候,黔驴技穷,也就只好抬出自己那便宜师父撑撑场面了。 然而话音还未落,林宇径自隔空一挥手。 啪! 张兴脑袋一歪,脸颊一个猩红的巴掌印。 “不好意思,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尤其是毫无说服力的威胁。”林宇说话之际,抬手在面前轻轻一拂。 紧接着,在张兴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中,就见得林宇的容貌、体态都开始发生变化,最终变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啊!啊!”张兴见得自己站在对面,就好像照镜子一般,精神当即就崩溃掉了,拼尽全力的大叫大嚷,“你是魔鬼!魔鬼!来人啊,救命,快救命啊!” “烦死了!”林宇皱着眉,反手又甩了一巴掌。 啪! 耳光响亮而清脆,张兴张嘴喷出两颗碎裂的牙齿,瞪了瞪眼睛,旋即脑袋一歪,当场昏死过去了。 林宇用障眼法变成了张兴的样子,不急不缓的出了屋子,抬起头望着阴郁的天空。 他是跟随着王云邈一行人抵达五头寨的,来得并不比任何人早,但却已明白了前因后果。 倘若早来两天,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可因果定数,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唉,真是造孽啊。”林宇沉沉叹息,摇了摇头,缓步走出了篱笆门。 临出门之际,他抬指轻轻一弹,一缕火苗如柳絮般飘飘摇摇,落在了那条土狗的尸体上,徐徐燃烧。 前后没过多久,腐败的尸体就变成了一堆惨白的灰烬,被轻风一吹,飘得满院子都是了。 第1285章 你居然是这种人 王云邈蹲在一旁,没完没了的抽烟。或许是联想起了那些极其不美好的记忆,他本就翻涌起浓浓疲倦的脸颊乍青乍白,又觉得肠胃翻滚、阵阵恶心,仿佛随时都能够吐出来。 他只希望,这一趟西北之行,顺顺利利的把货物交了,转身就走。绝不多做停留,更不要见到那个恐怖的怪物。 “还有那个陈嫣然……”王云邈抽着烟,默默的思量,“小成太不懂事了,迟早会被女人害死……” 直至鲁阳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俯下身低低道:“五爷,那小子回来了。” “哦?”王云邈扭过头,便见得张兴脚步平缓,满脸淡定从容的走了回来。 他赶紧撑住膝盖站起身,往前迎了几步,开口问:“什么情况?搞清楚了么?” “没什么事,人都在后山呢,我们也过去好了。”对方如是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王云邈心底生出了一丝不对劲儿的感觉。 他隐隐觉得,张兴离开又回来之后,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冷静而克制。但他毕竟同张兴认识时间不长,全当自己在疑神疑鬼了。 “那就走吧。”王云邈掐灭了香烟,招了招手,“都起来吧,往后山去!” 大家也打起了精神,毕竟这是最后一段路了,交完了这趟差事就算大功告成,开开心心的返回燕京。至于尚在双弥镇的另外一部分设备,完全可以要求对方自己运输。 看到众人纷纷起身,牵着驮运货物的牲口往后山去,林宇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近来越发觉得,动脑子要远比动武力有意思的多,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兵不血刃啊。他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这招数屡试不爽。 王成腆着脸道:“陈小姐,我们也走吧。” 陈嫣然蹙了蹙秀眉,美目环顾四周,迟迟不挪地方。 王成又催促道:“陈小姐,他们都走了,咱们也……” “别烦我。”陈嫣然敛起黛眉,不耐烦的嗔斥。 “哦。”王成点了点头,也不敢说什么,显得可怜兮兮。 “大少爷!”鲁阳在不远外挥了挥手,“五爷叫您,商量点儿事情。” “知道了。”王成应了一声,又偏过头,“陈小姐,咱们还是……” 林宇笑呵呵的走过来,挑着眉道:“王少爷,叫您呐,还不快过去?陈小姐我会照顾,不用您担心啦。” 在王成的视野中,只看到了“张兴”那条比自己还不入流的舔狗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一副欠揍的德性。 “不用你管!”他恶狠狠的瞪着林宇,旋即满脸挫败的摇了摇头,这才快步走向了王云邈,商量事情去了。 王成其实也有点儿意外,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张兴不会用“王少爷”这种称呼叫他。 “想必是害怕了。”他心头冷冷的思量,“哼,卑贱的小子,也想同我抢女人?迟早叫你好看!本少故意躲出去,让陈小姐好好羞辱你一顿!” 王成随着其他人离开,剩下陈嫣然和林宇吊在了最后头。 林宇偏过脸,笑着问:“你不走?” “这地方有古怪。”陈嫣然眸光微微闪烁,冷冰冰的问,“你方才到前面去,看见了什么?” “你的臭毛病还真多。”林宇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去揽她单薄的香肩,“走吧,去后山看看热闹。” 陈嫣然见对方的手伸过来,还以为是张兴贼心不死,想要来占自己便宜,心头顿时恼火。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摸本姑娘的身子? 故而陈嫣然没有丝毫犹豫,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出去,寒声叱骂:“滚!” 林宇径自接住了她挥过来的玉手,笑吟吟道:“哟,好凶的女人。陈小姐这般厉害,就不担心嫁不出去么?” “你……”陈嫣然张了张嘴,凭她的聪慧伶俐,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你是……” 林宇见其他人都走远了,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这一边,当即去掉了障眼法,恢复了本来面貌,微笑着道:“真是瞒不过你啊,这么快就把我识破了。” 变成另外一个人,无论伪装得多么像,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永远不会变。最亲近的人,很轻松就能识破。 陈嫣然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只玉手还被对方捉住。她盯着这张熟悉的脸颊,眨了眨狭长美目,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刚刚么?” “对,那家伙跑出去的时候,我把他打晕了。”林宇眼底若有深意,“这寨子里有古怪啊,这趟西南之行,算是来对了。” 话音未落,陈嫣然就倏而涨红了俏脸,眸底满含着愠恼,狠狠踹了他一脚。 林宇一怔:“你踹我做什么?” “你变态啊。”陈嫣然忿忿的嚷,“你变成那傻逼的样子来摸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张脸有多恶心?你脑子有病啊,你喜欢玩儿角色扮演怎么着?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林宇:“……” 另一面,王成紧紧跟上了王云邈,沉声问:“五叔,你找我?” “嗯。”王云邈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小成,很多事,我和你爹都不愿意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切记,一会儿无论见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场面,都要稳住了,别慌,明白么?” 王成拍了拍胸脯:“五叔放心,咱们这一路艰难,我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识了不少,还不至于吓破胆。” 王云邈无奈的笑了笑,眉头倏而又皱了皱:“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一会儿躲到后面去,看我眼色行事,别暴露身份。你毕竟是燕京王家的未来继承人,尽量避免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我明白了。”王成再度点头应下,扭过头往后瞧,目光不住的搜寻,“咦?陈小姐哪里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走在旁边的鲁阳却猛地止住了脚步,脸色大变。 王云邈知道修真者的感知要更加灵敏,急忙问:“怎么了?” 鲁阳低低的问:“五爷,你闻到了没有?” “啊?”王云邈神色茫然,“闻到什么?” 鲁阳那张老脸无比难看,扯了扯嘴角:“血腥味儿,就跟屠宰场似的……” 第1286章 屠宰场 驮运货物的牲口开始显得焦躁不安,哪怕是拼尽全力的拽着缰绳,拿鞭子狠狠抽,也不愿意往前去了。 “该死的牲口!” 这群身材魁梧的汉子忿忿骂着,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同样变成了那群牲口,铁青着脸颊,弓腰缩颈,不愿意挪地方。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阵阵恶臭,令人如欲作呕。 诚如不久前鲁阳的形容,众人只觉得,前方仿佛有一座大型的屠宰场在等待着他们…… 王云邈再度找回了燕京郊外地下防核基地的那种惊悚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两手扶住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鲁阳凑过来,递过来水壶,低低的问:“五爷,您没事儿吧?” 王云邈摆摆手,接过水壶灌了一口,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你觉得,那伙人在前面做什么?” “这还用问么?”鲁阳的表情有些古怪,“寨子里的人都不见了,五爷您也是知道的……” 王云邈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张脸,霎时间变得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王成用手捂住口鼻,一边在心头思量,一边搜寻着陈嫣然的踪影,“陈小姐怎么还没跟上来?张兴也没过来,他们两个在后面做什么?那个姓张的家伙,会不会对陈小姐图谋不轨?” 这样一琢磨,他就觉得待不住了,转身分开身后的人打算按原路返回,去接陈嫣然。 骤然之间,从五头寨后山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头发、眉毛都很稀疏的老者,带领着手下的数名小弟子,急匆匆赶了过来。还没到近前,他便抬高了嗓门问:“来者可是王云邈!” 王云邈猛打了一个哆嗦,连忙直起腰,用江湖礼抱了抱拳:“是,在下王云邈,敢问阁下可是汪前辈么?” “哈哈哈,不错,不错。”汪原朗大笑着走过来,颇为熟络的扯住了王云邈的胳膊,“你是不知道啊,宫本先生就眼巴巴盼望着你们这一批仪器呢。易轲留下来的数据,宫本先生带领团队仔仔细细的研究过了,发现了不少问题亟待解决。你们到了,马上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对方身上那浓郁的血气和恶臭,使得王云邈直蹙眉头,如欲作呕,但他还是竭尽所能控制住了,脸颊挤出一抹相当勉强的笑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汪前辈,山路难走,我们将仪器拆分开了,到地方再按设计图拼装。这些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在双弥镇,后续会慢慢运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搞基因研究的学者,会分批次逐步抵达滇西。”王云邈的语速很快,仿佛有点儿迫不及待,“见到您,我这一趟就算没有白来。将这批仪器交付妥当,我也就要离开了,后续还请汪前辈多多帮忙。” 汪原朗也笑呵呵的点头:“哈哈哈哈,客气客气了。” 当即,王云邈便吩咐手下人将货物就地卸下来,小心翼翼的堆放在旁边的棚子里,等待宫本斋藤后续派人来处理。 做完这些,他又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汪前辈,这批仪器交付完毕,我也该告辞了。我们双方今后的合作,还请您多多费心。现如今世道不太平,家主也多次强调,希望能尽早看到成果。” “这么急着就要走?”汪原朗抬手往后指了指,“来都来了,不准备看一看么?” 王云邈脸色倏而一变,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们这就告辞……” 话音未落,汪原朗便已往前迈出了一步,阴恻恻道:“门主大人到了,要你们所有人,全都过去。” 王云邈那张脸,瞬间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十五分钟后,当王云邈为首的这几十人,亲眼见识到了五头寨后山的景象,其中有近大半人,全都被惊得哆哆嗦嗦、战栗发抖,腿脚发软的瘫在了地上。甚至有几个心志不坚的家伙,被生生吓尿了裤子。 王成觉得自己这一路经历了太多事,心性早已锤炼的无比刚强。但此时此刻,他却跌坐在地,再度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尿意。 又要被吓尿了…… 尚还能强打精神站在原地的,也就只剩下鲁阳为首的这类修真者了。可饶是如此,他们也同样是脸颊铁青、满眼惶恐。 高高的土坡围绕着,那座拔地而起的祭台。斑驳的青铜神像无声矗立,密密麻麻分布四周的沟渠里,灌入了淋淋的鲜血,形成一张巨大的红色符咒,诡异而惊悚。 出乎意料,血液在其中并不凝固,反而变成了赤红色的粘稠液体,似沸腾了一般,不断翻涌着气泡。 在祭台周围,横七竖八交叠着五头寨村民们的尸体。全都已腐烂发臭,蛆虫蠕动、苍蝇嗡嗡乱飞,那股浓烈的气味儿,呛得人头昏脑涨。数百具尸体,累累堆积,恨不能填平祭台和山坡之间的沟壑。 鲁阳往后挪了挪,脸颊一阵剧烈的抽搐。 他早就猜到了,这些人用五头寨的村民们进行了血祭。可哪怕他充分发挥想象,却还是没料到,真实情况会惨烈到了这个地步。 宫本斋藤带着两名助手快步走了过来,他们毕竟是柔弱的知识分子,比不得修真者的强悍,全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面具用来隔绝难以忍受的味道。 “想必这位就是王云邈先生了,幸会幸会,鄙人宫本斋藤。”兴许是戴着防护面具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闷声闷气,但却不乏亲热,“感谢您做出的努力,不出所料,我们今天就能看到重量级的成果。距离我们的目标实现,也越来越接近了!” 他大步来到了王云邈近前,亲热的伸出了手。 王云邈的脸色很难看,晃晃悠悠的往前挪了两步,也探出手,同他握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宫本斋藤笑道,“王先生,这一路辛苦您了,我就等着您的那批测试仪器救命呐。” 王云邈张了张嘴,正想要说话,身体却狠狠一颤。紧接着,他的脸颊却骤然扭曲,猛一张嘴,污秽就吐了宫本斋藤满身…… 第1287章 都别走了 场面一度无比尴尬,宫本斋藤嘴角微微抽搐,藏在防毒面具下的整张脸都绿了。 “宫本先生,不……不好意思,真的……非常抱歉……”王云邈精神萎靡的连连道歉,他不想在手下人面前露怯,故而这一路之上都在控制,哪成想控制来控制去,偏偏在最后关头栽了跟头,吐了人家满身的脏东西。 “没关系,哈哈,没关系,王先生无需自责,我一会儿用水洗洗就好了。”宫本斋藤心里直骂妈卖批,但表面却还要保持微笑。 他见王云邈脸颊晦暗跟个痨病鬼似的,害怕这混蛋再吐到自己身上,赶忙缩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急匆匆的告辞离开。 鲁阳稳了稳心神,从旁边递来一块手帕,压低了声音:“五爷,您没事儿吧?” “还好,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王云邈接过手帕擦了擦嘴,扭头瞧了瞧身后的数十名手下人,目光在吓瘫的侄子王成身上停留了许久,脸色微微变幻。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战战兢兢,王云邈觉得自己无非是被恶心吐了而已,还算是不赖…… 这样一琢磨,他心下舒服了不少,挫败感也渐渐消匿无踪了。 他尽量不去看那血腥弥漫、尸体交错的祭台,强忍着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抬脸扫视四周,但见得汪原朗已经走到了对面的小山坡上,对着一名黑袍人恭敬下拜,正在禀告着什么。 “那应该就是他们的门主了。”王云邈拧开水壶漱口,望着身旁的鲁阳,皱着眉问,“你知道是什么来路么?” 鲁阳吁一口气,缓缓摇头:“华夏修真界藏龙卧虎,很多绝顶高手都默默潜伏、以待时机。至少从目前所得到的讯息来看,尚且无法将对方同我所听闻过的任何修真者联系起来。” 王云邈听对方啰里啰嗦嘟嚷了一大堆,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这老东西套着袍子,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明显是想隐藏身份。”他的目光微微闪烁,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对合作伙伴还装神弄鬼、蝇营狗苟,真他娘……” 话音未落,身旁的鲁阳就狠狠扯了他一下,厉声呵斥:“闭嘴!” 人家是内劲巅峰大高手,哪怕没用力,也给王云邈拽了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山坡,掉进那些腐烂发臭的尸体中去。 “搞什么!”王云邈满脸恼火,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敢对我……” 鲁阳的脸颊泛着青紫,张了张嘴,嗓音有些不大自然:“他听得见……” 王云邈心下倏而一紧,满腔暴怒全都僵在了那张晦暗的脸颊上。旋即,他有些艰难的缓缓转动脖颈,但见得那黑袍人背负起双手,站在对面高高的山坡上,貌似正在打量着自己…… 鲁阳倒抽了一口凉气,低低的提醒:“搞不好……这是一尊半神……” 说话之间,他就缓缓屈膝,跪倒在地,冲着远方的黑袍人顶礼膜拜,神色虔敬。 王云邈终究是俗世中人,有点儿迷茫的问:“半神是什么?” “半神,就是先天境。江南巨擘林子轩,就是一位半神。”鲁阳的声音低沉,语调隐隐发颤,“所谓的天师强者,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五爷,你方才的话,已经冒犯到了一代强者的威仪,他即便是活剥了你的皮也未尝不可……” 王云邈那张脸,刹那间惨白如纸。 他虽然不清楚什么是半神,但却很清楚什么是天师!化境强者,如龙如凤,不就是屹立修真界巅峰的存在了么?难道说……还有比化境天师更加恐怖的修真者? 王云邈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慢慢抬手做投降状,然后也冲着远方的黑袍人跪了下来,谦卑的低下了头颅,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咻! 伴随着一阵犀利的破风声,王云邈脚踏虚空而来,飘然落在了众人面前。 王云邈抬脸偷偷瞄了一眼,额头冷汗滚滚,忙不迭道:“汪前辈,我头脑蠢笨,口无遮拦冒犯仙师,还请……” “哈哈哈哈,王先生过虑了。”汪原朗将袍袖一甩,满脸和善,“门主胸怀四海,那是何等胸襟、何等气魄,又岂会与你一般见识?门主非但未曾怪罪,还特地派我过来,感谢王先生的一路劳顿。” 王云邈霎时间如蒙大赦,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啊,感谢仙师宽宏伟量,请汪前辈一定代替我转达感激崇敬之情……”他说话之间,又想起对方纵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必也听得见自己的言语,便又冲着远方的黑袍人磕了个头,以示赔罪。 汪原朗挥手轻轻一拂,将王云邈平托了起来,笑呵呵道:“王先生,快快请起吧,我们双方是合作伙伴,又不是上下级属,你这般客套作甚?” “谢谢,谢谢。”王云邈连连道谢,又拱起手欠了欠身,“汪前辈,东西也送到了,我一介凡俗,留下来也是碍事,这就告辞了。” 他越发觉得这地界儿不安全,每时每刻都过得胆战心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会儿也不想多呆了。 “王先生,别急着走嘛。”汪原朗咧开嘴角笑了笑,那两条稀疏的眉毛挑了起来,“据我所知,燕京王家与我们抱有着想同的目的,都想动用一切手段,解开女魃永生不死、强大无匹的秘密,这总没错吧?” 王云邈明知道对方没憋着好坏,说这些废话就是在套路自己,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不错,这也是我们双方合作的基础……” 汪原朗笑道:“现如今,计划遇到了瓶颈。只差这临门一脚,便可功成名就,还请王先生多多帮忙。” 王云邈脸色大变:“当初明明说好了……” “是是是,当初说得明白。燕京王家动用一切世俗力量,找到女魃的下落,并且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我们负责挖掘秘密。”汪原朗连连点头,“但这毕竟是双方的合作,群策群力方能成功,紧要关头,王先生也就别计较这芝麻大的小事了嘛。” 王云邈惴惴不安的问:“那你要我帮什么忙?” “你也看到了,这里是祭台,需要生灵血祭,打开永恒之门。但是……足足两天了,我们的祭品不够……”汪原朗直勾勾瞅着对面的王云邈等人,堆笑的老脸霎时变得阴冷而狰狞,“既然都千里迢迢来了,你们……也就别走了……” 第1288章 最后的价值 在场这些人全都不是傻子,在片刻的迟滞过后,就明白过来了汪原朗的意思,尽皆霍然变了脸色。 这几十号人吵吵嚷嚷,一片大乱: “他想搞什么?要拿我们献祭?做梦!你他妈做梦!” “疯子,就是一群疯子!五爷,咱们快走,别跟他们废话!” “我看看谁敢拦?老子偏偏要走,谁拦我,我就跟谁拼命!” 王云邈喉结滚动,那张脸乍青乍白,连嗓音都变了腔调:“汪前辈,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呵呵,汪前辈,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鲁阳也从旁皮笑肉不笑的打圆场,眼底满含着焦躁惶恐,“就算遇到了难处,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嘛,没必要这么极端吧……” 汪原朗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阴恻恻的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门主吩咐,你们所有人都别走了。” “这算什么狗屁吩咐!老子又不是他的走狗,凭什么要听!”王云邈勃然大怒,将手里的水壶摔了出去,“姓汪的,你最好也搞搞清楚!我们双方是合作关系,我没必要任你们摆布! 更何况我是王家家主的亲弟弟,代表着燕京王家同你们接触,提供帮助,可不是送命来的!你想怎么着?东西送到了,就要卸磨杀驴?你考虑清楚后果没有,往后的合作还要不要继续了!” 汪原朗直勾勾盯住了他,宛若一头盯住了腐肉的秃鹫,目光很凶:“卸磨杀驴又怎样?燕京王家,会为了你同我们撕破脸么?我对此深表怀疑……” “那要看你冒不冒得起这个险了,你今天敢要我的命,明天就敢灭王家的族,我哥哥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王云邈那张脸紧绷着,口沫横飞的叫嚷,“有种你就试试!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毫毛,燕京王家就会将所有的事情捅出去!修真强者又怎么样,你们真挡得住华夏军部的飞机和导弹么!” 汪原朗抹了把对方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咬牙切齿:“你敢威胁我?威胁一位化境天师?”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嘛。”鲁阳装模作样的凑过来拉架,苦口婆心的劝道,“汪前辈,我家五爷说得没错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您宰了我们真的没有半点儿好处……五爷是家主的亲弟弟,您杀了他,不就相当于破坏合作了嘛……” 汪原朗瞪着王云邈,王云邈也瞪着汪原朗,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让! 这种对峙,哪怕没有天师威压弥漫,王云邈也是心虚的,冷汗不断的往外冒,两条腿簌簌打颤,但强大的求生本能却使他紧绷着精神,寸步不让。 这种时候,倘若稍稍后退半步,结果便可能是万劫不复。 对方想要拿他们献祭,明显是真正动了心的,没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开这种低级玩笑。 王云邈甚至想到了,对方故意引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就是动了这样的打算。要科研设备不够,还要他们的命,要将价值榨得点滴不剩才罢休! 过了好一会儿,汪原朗舒一口气,率先做出了让步。 至少眼下,双方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即便门主出手偷袭东海望泉岛科研基地,将女魃劫回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们还没有实力应对消息泄露之后,华夏军部不惜一切代价的绞杀。 为了区区凡夫俗子,却将自己置身于险地,未免太过不理智了…… 汪原朗瞧了瞧鲁阳、又瞅了瞅王云邈,低低笑道:“你二位,一人是内劲巅峰强者、一人是王家家主的亲弟弟,死掉未免可惜了,也罢。但是……你们身后这些人……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吧?” 见得他的目光望过来,后方几十人顿觉毛骨悚然,场面再度炸开了锅: “胡闹!想要老子死?做你们鬼梦!” “五爷!兄弟们跟随了你一辈子,这种时候,您总不会不念旧情吧?” “五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十年前,我还救过你的命呢!要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出乎意料,在这种时刻,王云邈同鲁阳彼此对视,却不约而同的垂下眼,收敛视线,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只要灾难没降临到自己头上,又有什么所谓呢? 更何况,这些手下人知晓了太多的秘密,与其事后杀人灭口,再费周折,反倒不如现如今利用机会,充分发挥最大的价值。 王云邈和鲁阳尽管没言语,但却早已在心底做出了决断。 “这么说,两位同意了?”汪原朗笑着点了点头,“永恒之门打不开,大事难成。而今我们都深处险境,多拖一分一秒,便多了一分一秒的危险。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才行此无奈之举,还请多多包涵吧。” 王云邈的脸色居然和缓了许多,点点头,闷声闷气的道:“汪前辈,听您的决断好了……” 话音未落,后方的几十名王家手下人便气势汹汹的涌上来: “五爷!我们跟了你一辈子,你现在……就将我们交出去了?你就不觉得心下有亏么!” “王云邈!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谁都他妈别想跑!” 甚至有情绪更为激动暴躁的家伙,横冲直撞的涌过来,抡圆了拳头砸下来:“王云邈!我干你祖宗!” 嘭! 王云邈被打得头脑眩晕、鼻血狂喷,他身形踉踉跄跄的后退,下意识扯住了鲁阳的衣袖,嗓音嘶哑:“拦住他们!拦住这群疯子!” 场面彻底乱了,这几十号王家高手们四散而逃,全顾着自己保命要紧了。 他们还满打满算着跑完了这一趟任务,回到燕京尽情的逍遥快活,谁也没料到临了会来这么一出,居然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 汪原朗脸色变了变,径自一挥袍袖,冲着早已围拢在四周的手下人吩咐:“动手!全抓起来!” 第1289章 这是天命 场面一片混乱,吵嚷声、叫骂声、打斗声,全部汇聚在了一起。 王成瘫坐在地上,满身脏泥,傻呆呆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整个人都懵掉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直至陈嫣然脚步轻快的从远处走过来,眸底暗含着丝丝不屑鄙夷的瞄了他一眼,冷冰冰的问:“你还发什么呆?找死么?” 王成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身子就跃了起来,满脸激动:“陈小姐!你到哪里去了?我……我一直都在找你……” 见对方要凑过来,陈嫣然忙不迭的往后挪出两步,探出玉手隔在两人中间,蹙起黛眉:“站住,别离我这么近。” “好好好,我不动。”王成赶紧停住了脚步,左右环顾,神色焦急,“你真不该这种时候过来,事情麻烦了,我们当初就应该听你的话,早早离开这里,现在……” 他话音未落,数名凶神恶煞的修真者就涌了过来,想要将两人抓住。只不过他们临近陈嫣然数米远,却又猛地止住了脚步,目光炽热,表情略显痴傻。 只因为这个女人太美,美到令人心底涌起一股冲动,却又偏偏舍不得下手冒犯。 王成趁此机会,忙不迭扯开嗓门大叫大嚷:“五叔!五叔!快救我们!” 燕京王家的那群高手们,纵然其中不乏武道强者,但无奈道行太低,战力远远无法同汪原朗手下的修真者相提并论。 没过多一会儿,他们就全部被制伏,几个反抗激烈的家伙,更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王云邈听到了侄子的叫嚷,忙不迭对汪原朗道:“汪前辈,那是我侄子,也是我们家主的儿子,不能动啊……” 汪原朗皱了下眉,偏头斜睨了一眼:“怎么还有个女人?” 王成蹦跳着叫嚷:“五叔!五叔!救命!” 王云邈满心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腆着脸道:“汪前辈,这个女人……也不能动,拜托。” 汪原朗冷冷哼一声,冲着手下人递了个眼色,那些修真者的目光便在陈嫣然凹凸曼妙的身体上狠狠剜了几眼,恋恋不舍的闪开了。 王成如蒙大赦,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带着陈嫣然走了过来,一个劲儿的好言安慰:“陈小姐,不必担心害怕,更不用慌乱,我会保护好你……” 陈嫣然美目冷冷一扫:“慌乱的应该是你吧?” 王成:“……” 走到近处,陈嫣然美目瞅着那血淋淋的祭台,玉手捂住口鼻,厌恶的蹙起了黛眉,轻声嘀咕:“真恶心……” 这样的场面,让她的思绪一瞬间又回到了数年前,嘉安陈家被灭门的那个夜晚。轮恶心程度,两者竟然是不相上下了。 在场这些人,无论是汪原朗、王云邈还是鲁阳,见她一介柔弱女子面临这般景象,竟然半点儿也不慌乱惊恐,比这群大老爷们儿还要淡定,尽皆感到诧异。 王云邈同鲁阳彼此对了个眼色,都看得出对方眼底暗含的深意: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鲁阳若有深意的问:“陈小姐,请问张兴小兄弟……到哪里去了?” 陈嫣然气定神闲的莞尔笑道:“估计是吓跑了吧。” “他都跑了……”王云邈死死盯住她,冷声问,“你怎么不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陈嫣然狭长美目眨了眨,语调波澜不惊:“看热闹,你也管得着么?” 王云邈身子一滞,被她气得直喘粗气,好半天干张着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热闹?幸灾乐祸,要不要这么明显? 汪原朗抬手捋着颌下稀疏的花白胡子,笑着摇了摇头:“呵呵,这小女娃子倒还有点儿意思……” 王家的那几十名高手全部被擒,押上了正中央的祭台,有人告饶连连、有人叫骂不绝: “五爷!五爷救命啊!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忍心……” “王云邈!我艹你祖宗!老子瞎了眼,跟着你累死累活这么多年,做鬼都他妈不会放过你!”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王云邈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身体打着哆嗦,两只手攥了松、松了又攥,也有点儿不舍。毕竟这都是燕京王家的精锐,培养起来耗费了不少心血,就这么砍了,换谁都觉得心疼。 “汪前辈,这些人里面……”他眼角微微抽搐,嗓音艰涩,“可还有入了道的修真者啊……” “呵,现在是灵气复苏的大势,入道算得了什么?这般货色,往后只会越来越多,如遍地野狗。”汪原朗冷声说道,丝毫不为所动,“王先生,你可知道,在你们到来之前,我们又做了什么?” 没待对方回应,他径自抬手往山坡下点了点,指着一堆腐烂发臭的尸体,老眼中悄然涌起了一抹狠辣:“那些……是我们自己人……” 王云邈、鲁阳等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发觉那边尸体的穿着装束明显同其他地方的尸体不一样,当即脸颊泛起了苍白。 真狠啊,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人都干掉了…… “王先生,现在你明白了么?”汪原朗笑着道,“弱者,只能被宰割,这是天命。” 王云邈冷汗淋淋,低垂着脑袋,讷讷不敢言语。 “动手吧!”汪原朗冲着下方低沉吩咐,当即那些修真者便抽出了兵刃,直截了当的砍了下去。 人头翻滚,血浪腾起,燕京王家的这几十名高手,一路风餐露宿来到滇西,转瞬间却丧了性命。 伴随着他们的鲜血灌入祭台上的沟渠,整面巨大的符咒都闪烁起了妖异的猩红,如岩浆般剧烈沸腾。就连正中央锈迹斑斑的青铜神像,也仿佛拥有了生命,嗡嗡的震颤,爆发出耀眼的血芒。 身形闪掠,黑袍人从远处最高的山坡飘然而至。他脚踏虚空,静立于祭台上方二十余米高的位置,如一尊岿然不动的塑像。 “不够……”他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之下,嗓音嘶哑的低声喃喃…… 第1290章 留你何用? 黑袍人脚踏虚空,掐指粗略算了算,这两天以来,方圆数十里地能抓的人全都抓来了,甚至连自己门下的许多弟子都搭了进去,足足有近千条人命献祭,却还是不够。 “到底要多少……还要多少……”他低低言语,嘶哑的嗓音中,蕴含着暴躁和愤怒。 那些样貌凶狠的修真者,刚刚砍了王家高手的脑袋,转身正要走下祭台,却蓦地听到高空传来一道如夜枭般嘶哑难听的声音:“你们也自裁好了。” 众人面露错愕,仰起脸望着高空之上的黑袍人,脸色巨变,旋即齐刷刷跪倒在地,身体颤颤发抖,哀嚎不绝: “门主!门主饶命啊!门主饶命!” “我等忠心耿耿,还请门主网开一面……” 黑袍人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狞笑:“哈哈!哈哈哈哈!连为本座送命都不愿意,谈何忠心耿耿?” 话音刚落,他径自一挥手,无数道气刃无端成形,好似狂风骤雨一般,密密麻麻扫荡而去。 “啊!” 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下方那些修真强者们根本就反抗不及,直接就被气刃分尸,身体被切割零碎,瞬息毙命。 轰隆隆! 祭台剧烈的颤抖起来,旋即以那座青铜神像起始,竟开始了缓慢的融化。从祭台下,隐隐传来了阵阵凄惨的嚎叫,听得人头皮发麻,好像有只被囚禁的远古巨兽,时刻准备着破封而出。 王成也顾不得在女神面前丢人了,又被吓趴在了地上,身体如触电一般的颤抖:“下面……下面是什么东西!” 王云邈、鲁阳的表现还算不错,尽管腿脚发软、战战兢兢,但却强打着精神,齐齐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汪原朗,想问却又没有胆子。 陈嫣然美目微微闪烁,忽而开口道:“烛九阴。” “嗯?”汪原朗的身体猛地一震,满脸错愕震惊的瞪着她,“你怎么知道!” 陈嫣然歪着小脑袋,轻笑道:“有人告诉我的,烛九阴来自于极阴极寒的冥界,拥有着永恒不死的力量。” “你们这套把戏,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永恒之门……”她美目盯住了汪原朗近乎于扭曲的老脸,吹弹可破的俏颜满含着嘲弄的笑意,“你们打开的……是地狱之门……” “放肆!”汪原朗霍尔变了脸色,暴躁的一挥手,便要来打陈嫣然。化境天师这一掌拍下去,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子必定殒命当场。 但他的手掌,在距离女子数公分远的位置,却又陡然停了下来。旋即喉结滚动,冷冷的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说!谁告诉你的!” 陈嫣然没有言语,唇角泛起了若有若无的冷笑,抿起小嘴,并不言语。 汪原朗还想再追问,宫本斋藤带着几名研究助手出现在了另一面的山坡上。他们架起了吊车,下端悬挂着刻满符文的石板。 石板上,钉着一具干瘪枯萎的身体,头颅、关节全都嵌入了长长的金属钉,活像受难的西方神像。 那是女魃! 她动也不动,毫无反应,被生生钉在了石板上,明显已虚弱到了极致,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 这场面,竟然有点儿滑稽可笑。倘若非要形容一下,就好像竿子尽头,悬挂着诱饵,等待猎物上钩。 哪怕女魃没有半点儿威压外溢,王云邈在见到她的瞬息之间,就条件反射般的瘫软在地,剧烈的干呕,甚至为此呕出了苦水。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只要看到令自己的恐惧的东西,就会下意识的呕吐。心理学上,管这种行为叫做“生理应激性障碍”。 鲁阳被对方的行径彻底搞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开口问:“汪前辈,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想象之中的研究,应该是将女魃切割得零零碎碎,全部放到电子显微镜下观察,亦或者是进行各种各样古怪而神秘的实验……唯独不是如今这般,将女魃当成巨大的诱饵,用来钓鱼…… 汪原朗压根儿懒得搭理区区内劲强者,更不屑于回答对方的疑问,他仍旧老眼直勾勾的盯视着陈嫣然白皙的脸颊,想要从这个女人身上挖掘出些许隐秘。 至少要知道,这个美艳如仙的女子,究竟何以得知如此之多的内幕。 陈嫣然满不在意的抬起玉手,拢了拢额前散乱的碎发,嗤笑道:“呵,你们想要获得女魃长生不死、战力超群的秘密,但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但却需要交换,需要牺牲,从始至终,这也不过是一场愚弄傻子的游戏……” 咻! 陈嫣然话音未落,眼前却倏而出现了一抹黑影,那方才还屹立高空的黑袍人,如瞬移般出现在了面前。 汪原朗不敢造次,急忙退后数步,弓腰施礼:“门主。” 黑袍人全身都笼罩在袍子里,就连面容都被遮去了,嗓音嘶哑难听,犹如指甲划过黑板。 “你怎么会知道?”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任谁都清楚,他此刻正牢牢盯视着陈嫣然,“这些东西,是谁告诉你的?” 毕竟是面对一位半神强者,饶是以陈嫣然的淡定从容,俏脸也不由得失了几分血色。 她的身子颤了颤,语调有了些许僵硬,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林子轩。” 话一出口,四面几人皆是满脸错愕,震惊到无以复加。 就连王云邈都止住了呕吐,恶狠狠的嚷道:“你果真是江南巨擘的人!我!我真该宰了你!” “林子轩么……”黑袍人低声自语,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为什么会知道……莫非……” 正在这个时候,对面山坡上的宫本斋藤扯开嗓子大叫:“不够!还不够!永恒之门打不开!” 黑袍人骤然抬起头,仿佛从瞌睡中惊醒了。 “区区内劲,留你何用?”他话音落下,倏而探出袍袖下的那只枯手,扯着鲁阳抛了出去。 “啊!”鲁阳措手不及,面对半神强者毫无反抗之力。他惊叫着飞了下去,如炮弹般横掠半空,直接在祭台上摔成了一滩烂肉…… 第1291章 相残 内劲巅峰大高手,号称化境不出、无与争锋的当世强者,就被生生摔死在了祭台之上,变成一堆猩红的肉泥! 王云邈的身体倏而一震,惊惧的张大了嘴,满脸的难以置信。 以鲁阳的内劲修为,放眼世俗界就是几近无敌的存在,即便开宗立派略有不足,但鼎立门户却绰绰有余。天知道,燕京王家为了将其招致麾下,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 这样的人物,跟随自己西南走了一路,出谋划策、互为倚仗,被黑袍人伸手揪过来一扔,就活活摔死了? 无论是王云邈还是王成,叔侄俩脸颊肌肉抽搐,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在世俗界,他们地位尊崇、高高在上,是规则的制定者,肆意主宰他人的生死存灭。然而在弱肉强食的修真者,他们却脆弱如蝼蚁,过着险象环生、朝不保夕的日子,处处被人宰割。 饶是以鲁阳的修为都落得这般下场,更何况是他们一介凡俗之辈呢? 对面山坡上的宫本斋藤满脸焦虑急迫,又扯着嗓门叫嚷开了: “前辈!还不够!还差一些!” 他的喊叫,无异于地狱钟声,刹那间令在场其他人脊背泛寒、手脚冰凉。 果不其然,黑袍人缓缓偏过了头。 即便他的面容全被遮盖,王云邈也能清晰的察觉,对方在打量着自己,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前辈,前辈……”他战战兢兢的往后挪出半步,声音发颤,“咱们……咱们是合作伙伴?这没错吧?您还需要我,需要我为您提供帮助,资金、设备,甚至是打点方方面面的关系,毁灭证据……您不能……绝对不能……” 黑袍人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狞笑:“我不需要你,我需要的是燕京王家。” “你们都是王家人,对么?”他背负起双手,阴恻恻的道,“自己决断吧。” 汪原朗明白了门主的意思,瞧着对面的王云邈和王成叔侄俩,眨了眨老眼,满脸古怪:“你们两人留一个,另一个人跳下去献祭吧。门主让你们自行决断,已经给足燕京王家的面子了,莫要再不识抬举……” 王云邈那张脸,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前辈,绝对不能,我们……”他无比焦急的张了张嘴,趋前半步正想哀求,却陡然察觉身后有异。 王云邈好歹混了这么多年,完全凭借本能,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闪。他急忙转过身,但见得侄子王成脸颊铁青的站在自己身后,张着两只手,分明是打算将他推下去。 “畜生!”他眼睛都红了,气咻咻的大骂,“你想做什么!” 王成的身体如触电一般的颤抖,满脸泪痕,呜咽着低低道:“五叔,对不起……对不起了,我……我还年轻,我想活下去……” 话音未落,他便如一头蛮横的公牛般冲了过来,想要将王云邈撞下山坡。 “混账!”王云邈没料到侄子反水居然这么快,完全不给自己半点儿机会。他急急忙忙的侧身躲开,却被王成扑倒在地,一起翻滚了出去。 叔侄俩,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活像两条恶狼,全都发了疯一般的拼命。 “畜生!竟然想对你叔动手!我……枉我对你的照顾,真该早早宰了你!” “我爹不让我来!你偏要我跟着!偏要我跟着!全是你,全是你的错!”王成的脸颊扭曲狰狞,气咻咻的咆哮着,张嘴咬住了王云邈的耳朵,当即只觉得口腔里一片腥甜。 “啊,畜生!畜生!”王云邈蹬刨着叫骂,疼得浑身抽搐,径自伸手狠狠一拽,揪下了王成一缕连带着头皮的黑发…… 陈嫣然冷眼瞧着这一幕,厌倦的挪开了视线。人世间的无耻背叛,她早已见识了太多,没什么兴致了。 汪原朗却笑呵呵的问:“小女娃,怎么?不敢看了?” “老东西,你别得意。”陈嫣然瞄着黑袍人的背影,唇角泛起了淡淡的奚落,“兴许下一个献祭的……就是你呢?” 汪原朗藏在袍袖下的两只手颤了颤,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倏而僵硬,目光中翻涌起丝丝惊惶。 他很了解门主的性情,未必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黑袍人貌似有点儿不耐烦了,嘶声道:“帮帮他们。” “是。”汪原朗略一欠身,面色微变,旋即将手一扬。 一柄锋利的匕首被他径自甩了出去,掉落在叔侄二人身旁不远的位置。 两人不约而同,全都发现了,扭动着身体,发疯一样的去抢夺。 王云邈距离那柄匕首仅有区区数公分距离,又被王成拖着腿拽了回来。如此往复,又闹腾了好一会儿,王云邈一脚蹬在了王成的眼眶上,踹得后者天旋地转、惨叫连连。 趁此机会,王云邈将匕首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揪住了王成的衣领,拖向了祭台旁的山崖。 “畜生!敢暗算我?毛都没长齐的东西,也想弄死我?”他嘴里骂骂咧咧,将王成按在了地上,揪住头发扯起脑袋,挥舞着匕首,“跟我斗?你他妈还嫩着呢!” 王成涕泗横流,呜咽着嚷:“五叔,五叔啊,你忘了么,从小你就照顾我……” 王云邈正要动手,听得此话身体却倏而一僵。他嘴角微微抽搐,咬牙切齿:“小成,你还记得……我是你五叔?你从背后对我下手,还记得我是你五叔?” “五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王成哭嚎着,趁对方踌躇犹豫的刹那间,猛地翻身起来,将王云邈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干净利落的抢过了王云邈攥在掌心的匕首,捅进了后者的心窝。 噗! 鲜血涌出来,王云邈吃惊的瞪圆了眼,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五叔,对不起对不起……”王成的脸颊混杂着泥土和眼泪,颤颤巍巍的松开了匕首,“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王云邈的震惊缓缓收敛了,旋即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好……好小子……真有你的啊……”他嘴角溢出血,慢慢探出手去摸王成的脸,“小成,你……越来越有样子了……” 那只手,终究是没能触碰到王成的脸,便无力垂落下去。 王成眼底含着热泪,将五叔王云邈扔向了祭台,旋即抽噎着跪伏在哪里,兀自大睁着淤青红肿的眼,动也不动…… 第1292章 二选一 王云邈的尸体从高空坠落,重重摔在了祭台上,鲜血从胸口狂涌出来。 沟渠中的血,如岩浆般沸腾翻滚,形成了巨大的血红漩涡,将他彻底绞碎,吞没。 对于王云邈而言,无论抱有着何种心思,他始终都期望侄子能够成长起来,心智成熟、独当一面,挑起燕京王家的大梁。 这一趟西南之行,王成的确成熟了很多。但作为成长的代价,王云邈用自己的性命,率先为此买了单。 大地剧烈的震颤起来了,从那血红色的漩涡中,传出阵阵高亢而沉闷的嚎叫,宛若死神叩响了门栓,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听得人头皮发麻、惊悚畏惧。 女魃被吊在上方,那早已黯淡的瞳孔深处,竟悄然闪烁起了一抹淡淡的猩红,如同凄风苦雨中摇曳的微弱烛光。 这样的场面,她是见识过的。那是多么久远的记忆啊,数千年匆匆而过,却仍然不觉得渺茫陌生。 她曾是西南氏族至高无上的王,也曾遭遇最卑鄙、最可耻的背叛。她以无数生灵的热血浇灌,打开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同幽冥签下了契约。 由此获得了滔天的法力,以光和热灼烧大地,赢得了那场事关生死存亡的战争,却为此背负上命运的重重枷锁。 没有人,能够从幽冥界无偿获得。任何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女魃所付出的代价,是折磨数千年的永生诅咒,更是她昔年的天真烂漫。 她赢得了战争,庇佑子民免遭蛮族屠戮,却又被同盟视为邪神,遭受最残酷的背叛。曾经的盟友们,转瞬间变成了敌人,他们将她绑在高高的山崖上,任凭烈日的灼烧,妄图用太阳之火令其形神俱灭,最终却徒劳无功。 自诩正义的盟军慌了,不得不打造石棺,加以层层封印,使其永不见天日…… 王成直勾勾盯住了下方那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猛地回过神来,畏畏缩缩的挪动身体,连连向后退却,脸颊都由于惊恐而泛起了诡异的暗青。 “呵呵,这小子看起来懦弱胆怯,但下起手来……”汪原朗手缕着稀疏的胡须,低低冷笑,“连至亲都下得去手,可真不含糊啊。俗话说得好,不会叫的狗咬人才更凶……” 陈嫣然为之沉默。 她美眸轻眨,平淡的视线扫过四周,心底暗暗思量:接下来又该轮到谁了? 连她都不得不佩服,林宇真是好深沉的心机,偷偷躲在暗中不出来,却让这些人自相残杀,眨眼间都快死干净了…… 有些时候,她觉得林宇善良可亲近,但有些时候,这个男人的阴狠冷血却连她都感到阵阵心惊。这种似是而非的矛盾性格,貌似始终伴随着江南巨擘,形成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反差。 “难怪江南巨擘的恶名传天下,以狠辣残暴而名扬于世。哪怕是朝夕相处的叔侄,都会瞬息反目,世事之难料叵测岂可言说?”陈嫣然眨也不眨的盯住不远外满脸狼狈的王成,心下轻叹,“他原本只是林宇,只是多年前初见的那个单薄少年,是残忍的现实,将他生生逼成了林子轩。若不凶一点儿、狠一点儿,早就尸骨无存了吧……” 作为有着同样复杂过往,同样遭受过背叛的人,今天又见识到了王成的困兽之斗,恍然间,她竟有些理解林宇了…… 汪原朗的表情似笑非笑:“女娃子,你在琢磨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嗯?”陈嫣然挑起眉梢,淡淡的问,“说什么?” 汪原朗又捋了捋胡须,笑道:“不会叫的狗咬人才更凶啊……” 陈嫣然眸光微微闪烁,忽而细声慢语的问:“那你是会叫,还是不会叫呢?” 汪原朗的身体倏而一僵,那张老脸登时就涨成了猪肝色。对方这摆明了拐弯抹角的骂他,无论承认与否,都变成一条狗了。 “混账!”他勃然大怒,堂堂天师强者岂容羞辱,挥手就要打下来,“我宰了你!” 恰在此时,对面山坡上的宫本斋藤又叫嚷开了:“前辈,还是不够哇!” 汪原朗的身体狠狠一晃,手上动作僵住。他气急败坏的扭过头,张嘴就骂:“你他妈……”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表现,人都快死光了,还不够?你他妈还想怎么样? 不过当他注意到静静站在前方的黑袍人,到嘴边的脏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弓腰欠身:“请门主示下。” 黑袍人今天铁了心要把门打开,伫立原地岿然不动,仅有淡淡的三个字回应:“继续杀。” 汪原朗眼皮一阵暴跳,左右环顾。 现如今,在场的人有王成、陈嫣然,还有自己的二三十名手下。对面的山坡上,是宫本斋藤和九名研究助手。 宫本斋藤那些人要协助门主,还要忙着研究,自然是杀不得的,就只能从自己这一面打主意了。 前两天,汪原朗已经砍了不少手下的小弟子,留下的都是修为天赋俱佳的帮手,舍不得再杀了。王成是燕京王家家主的儿子,唯一留下来的王家人,最好还是不要碰,那就只剩下…… 汪原朗抬头望向了陈嫣然,目光变得诡异起来了。 这个小女娃知道的东西太多,还屡屡冒犯自己,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她不死谁死? “呵呵,你还在等什么?”汪原朗阴恻恻冷笑,“轮到你了。” 还没待陈嫣然说话,王成就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呼小叫的冲了过去:“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汪原朗歪着头,咧着嘴,冷笑着问,“她不死,你替她去死么?” 王成身体一阵不安分的痉挛,踉跄着连连后退,肮脏而淤青的脸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青…… 陈嫣然没有丝毫慌乱,嘴角泛起了嘲弄的浅笑:“王少爷,你还曾说会用生命保护我呢,我当时只当你是说着玩儿玩儿,现在看来……还真是说着玩儿玩儿啊……” 王成满脸羞愧,大张着嘴,喉咙深处嗬嗬作响:“我……我……” 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人,但倘若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又实在是下不去狠了。他不禁开始思量,凭什么啊?你从始至终就没喜欢过我,凭什么要我为你丧命? “你无须自责,我本来也没当真的。生存是最重要的事,保命本就没错。”陈嫣然调皮的眨了眨眼,旋身环顾四周,好像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第1293章 这可不一定 汪原朗不禁疑惑,冷声问:“小女娃,你在找什么?” “找人。”陈嫣然抬起玉手,轻轻拂过散乱额前的发丝,很平静的回答。 汪原朗冷哼道:“找人?找什么人?你还指望着有人会来救你?别做梦了!” “这可不一定哦。”陈嫣然狭长美目眨了眨,语调中蕴含着丝丝嗔怪,“你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人都快死光了,他们又要拿我献祭,你忍心嘛?”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便察觉到了一阵沁入骨髓的极致寒凉。 “你……” 汪原朗神情错愕,干张着嘴,话还没有出口,便见得原本静静站在身前的黑袍人“咻”的飚掠了出去,径自旋身,扬手一掌轰向了虚空: “装神弄鬼,滚出来!” 隆隆! 气浪的爆炸在天穹之上回荡,哪怕是外溢的余波,也令得下方众人踉踉跄跄,连连避退了出去。 紧接着,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中,从那虚空之上,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抹修长身影,同黑袍人交起了手,双方转瞬间便已对了上百招,打得气浪炸裂、天昏地暗。 汪原朗傻呆呆瞧着这一幕,满脸震惊:“先……先天境!”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位先天境大高手,始终隐匿在附近,不肯露面。 纵然皆是半神,但黑袍人明显要弱一些,被对方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数十米才堪堪站稳身形。 这时候,下方众人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竟然是一位俊美无比的青年,看年纪,充其量也就二十多岁罢了。 王成一眨不眨的望着,忽而感觉这张脸的面貌轮廓有点儿熟悉,居然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直至脑海中灵光乍现,他才脱口而出:“林宇!” 没错,虽然两人的外貌有很大不同,但面貌轮廓却无比相仿,他瞬息间就辨认了出来,整个人当场懵掉了。 “没错。”陈嫣然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盈盈笑道,“他是林宇,也是林子轩。王少爷,感谢你们引路,将我们带到滇西。” 王成倏而瞪大了眼,恨不得把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都凸出眼眶。 他好歹是燕京王家的大少爷,见多识广,当即就明白过来了。这是一个圈套,而从始至终,他们所有人都被对方玩弄在股掌之间…… “华夏天骄……林子轩?”汪原朗被吓得魂不附体,老脸都绿了,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王成问,“是你们把他引来的?” 作为修真中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华夏天骄、五星屠夫的大名?那是当今风头最盛,以狠辣残暴著称的半神强者啊! 本以为一切顺利,就差临门一脚,岂料半路怎么会杀出这种狠角色? 王成哪里敢承认,连连摇头,忙不迭的摆手:“不不不,不是不是……” 陈嫣然笑眯眯的点着小脑袋:“对呀。” 王成:“……” “混账!”汪原朗恼火到了极致,挥手就给了王成一个大嘴巴子,虽说他刻意留了力气,但毕竟是名副其实的天师强者,当即就将王成的一只耳膜打穿了,鼻子、嘴巴、耳朵一起溢出了血。 “啊。”王成凄厉哀嚎着,被打翻在了地上,四肢抽搐,痛苦不堪。 汪原朗又望向了陈嫣然,往前迈出一步:“你……” 陈嫣然轻笑道:“老东西别生气,好戏这才开场呢。” 汪原朗:“……” 他越发觉得这小女娃不对劲儿了,他妈的该不会是一颗丧门星吧?张张嘴就能招来凶名最恶的半神强者林子轩,这上哪说理去? “你……你……”汪原朗脸颊剧烈抽搐,咬牙切齿的问,“你是林子轩的人?” 陈嫣然抿了抿小嘴,意味深长的纠正:“确切来讲,我是林子轩的……女人……” 汪原朗嘴角蓦地一抽,风中凌乱了…… 长空之上,气浪翻涌间,劲风阵阵,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黑袍人脚踏凌空,藏在袍袖下的枯手阵阵发颤,显得很不淡定。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是华夏天骄的对手,这并不出奇。 被m国国防部列为全球前三的危险人物,孤身一人开东瀛血路,屠戮半神,硬抗现代化军事武装,并且最终打赢了逐鹿战争的狠角色,无论换了谁都会自愧不如。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两者之间的差距居然会这么大…… 同样是半神强者,他面对华夏天骄林子轩,就跟充话费白送似的,弱得有点儿太明显了…… 林宇站在对面,目光轻轻扫过下方的血色漩涡,旋即又收回来,面色波澜不惊。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说话间,他缓缓扬起手,两根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截断裂的白惨惨指骨。 那是两人方才交手时,他从黑袍人手上掰下来的。哪怕对方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下,他也察觉到了,这家伙隐藏在袍子下的身体有古怪,搞不好是一具骨头架子…… “呵呵,林子轩,华夏天骄林子轩,幸会幸会……”黑袍人嘶哑着嗓子,低低笑道,“你打算做什么?阻止我么?” “你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放出了不该放出的东西,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林宇微微眯起了双目,“有些交易做不得,没有人能从幽冥手上讨到便宜。你的所得,未必会如你所愿。” 同以往的打个照面就动手截然不同,他今天话显得有些多,更多是以规劝为主,语气中透着唏嘘,貌似感慨万千。 黑袍人一阵冷笑:“那小女娃说,你告诉了她不少东西……我很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的力量,也源自于此么?” “我的力量是自己的,我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交易。”林宇淡声道,“但我从那里走过。” “幽冥?你是从地狱回来的人?”黑袍人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好像很激动,迫不及待的问,“快告诉我!快告诉我!那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林宇话音落下,目光倏而冷了,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黑袍人面前,抬手就是毫无花哨的一拳…… 第1294章 威胁 嘭! 黑袍人拼尽全力的躲闪,却还是晚了一些,被林宇一拳轰了出去。 紧接着,林宇再度欺身上前,又是干净利落的一记鞭腿,重重抽在对方的肩膀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黑袍人如炮弹般隆隆坠落高空,好在他紧咬牙关,关键时刻稳住了身形,若不然非得掉进下方的血色漩涡不可,那就真拿自己当成了祭品,枉费功夫了…… 两位半神强者的交锋尽管发生在高空之上,但凶猛的气机波动扫荡而下,却还令得在场众人战栗发抖。甚至于宫本斋藤身后的一名助理研究员,当场被震得翻白眼儿昏死过去了。 幸亏双方都没开场域,否则在场这些凡俗之辈,非得惊得尿了裤子不可…… “真没用。”宫本斋藤瞅着昏迷不醒的手下助理,又望了望下方迟迟打不开的永恒之门,咬了咬牙,“把他扔下去。” 其他几名助理藏在防毒面具下的脸惨白如纸,语气颤抖:“宫本先生,您的意思是……” “扔下去,我们没时间了!”宫本斋藤径自将手一挥,“永恒之门再打不开,你们也全得跳下去献祭!” 那几名助理研究员被吓得魂儿都要没了,不得不扯起昏迷不醒的同伴,扔进了下方的血色漩涡。 宫本斋藤眼睁睁瞧着那名助理的身体在漩涡中绞成了碎肉,眼角抽搐,脸颊却翻涌起浓浓的狂躁:“为什么!为什么还打不开!究竟缺了什么东西!” 他状如一条咬住自己尾巴转圈子的疯狗,跺着脚直打转,嘴里嘟嘟嚷嚷,直至上方两位半神强者交手带来的爆炸气浪,炸开了山坡,掀起土石滚滚,将以他为首的几名研究员全埋在了下面。 虚空之上,林宇眨了眨眼,盯着对面的黑袍人,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你真弱得可怜,难怪偷袭东海望,还要用足足五分钟……本尊当初突袭东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半分钟就足够了。” 尽管东海望泉岛试验基地号称铜墙铁壁、防卫森严,但同东夷国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毕竟一个是军事科研重地,一个是生死存亡的根基,两者论重要性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由此也可见,林宇同黑袍人之间的差距,何其巨大,双方只要交手,就是一边倒的吊打。更何况,在偷袭泉岛试验基地的过程中,黑袍人遭受炮火攻击,还为此受了伤,战力大打折扣。 若非林宇不想轻率暴露底蕴,直接开大招,就凭黑袍人这种弱鸡水平,当场就会被秒掉…… “林子轩!”黑袍人一侧的肩膀都垮掉了,恶狠狠的问,“你我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偏偏要同我作对!” 林宇慢悠悠道:“有点儿无聊,管管闲事而已。” 黑袍人:“……”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答案,让你简直无力反驳……爱管闲事儿,怎么着吧? 黑袍人又道:“林子轩,你我皆为半神,奈何非要苦苦相逼。你若同我结盟为友,互为倚仗……” 话还未落,林宇缓缓摇头:“不好。” “为何不好?” “你太垃圾了。” “……”黑袍人登时勃然大怒,“猖狂至极!你莫非真以为,自己那华夏天骄的名头,就是天下第一了?” 林宇仍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他正欲再动手,下方却陡然传来一道叫嚷: “姓林的!快住手!你女人在我手里!焉敢对门主不敬,我就宰了他!” “哦?”林宇饶有兴致的偏头打量,但见得化境天师汪原朗站在下方的山坡上,将一柄短刀横在了陈嫣然的脖颈上。 王成在旁边急得团团转,语调急促:“别!千万别!别冲动,不要伤害陈小姐!” 林宇眼皮跳了跳,嘴角抽了抽,闷声闷气的问:“你在跟我开玩笑么?化境……也跳出来威胁我?” 这可就相当之搞笑了…… 汪原朗心里也直打鼓,两条腿哆哆嗦嗦,膝盖一阵阵发软。但他却执意梗着脖子,恶狠狠的威胁:“你!你别想耍花样!只要我……我手一动,她就死定了!” 陈嫣然倒是表现得很淡定,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儿:“老东西,你手别哆嗦啊,你到底行不行?害怕就直说嘛……” “闭嘴!”汪原朗老脸涨青,“再敢多嘴,我宰了你!” 林宇瞧他这副心惊胆战的德性,却还要来威胁自己,一咧嘴,被逗笑了。 “愚蠢。”就连对面的黑袍人,也嗓音嘶哑的低低吐出了两个字。 无论在何种境况下,化境天师威胁一位半神强者,就是个闹剧。这就好比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你确定么?”林宇挑起了眉梢,“要……威胁我?” 汪原朗额头冷汗滚滚,却还发着狠:“你要是再敢……” 他话音未落,脸色骤然大变,紧接着耳畔便传来“嘭”的一声爆响。 “啊!”汪原朗尖锐的哀嚎,身形向后栽倒。攥刀的那条胳膊,竟然生生炸成了一团血雾! 短刀掉落下来,斜插进了泥土里。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汪原朗疼得满地打滚,脸颊扭曲,眼底更是惊恐莫名。 他终于理解,为何常言道“半神之威不可抗”了,人家只需要动一动念头,调动空间之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废掉他! 陈嫣然被炸了满身的血泥,气得俏脸都青了,蹦着高儿嚷嚷:“姓林的,你变态啊!恶心死我了!你赔我衣服钱!要三倍!” 林宇默默黑了脸,女人的臭毛病还真多,分明你穿得那件大风衣,也是本尊的好吧? “跳梁小丑啊。”黑袍人轻轻叹一口气,旋即又低低冷笑了两声,“林子轩,我的确并非你的对手,但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么?” 林宇转过身来,脸色微变:“哦?” “事实上,我早就预料到你或许会来。”黑袍人忽而抬高了几分音调,“林子轩在此!两位,有劳了!” 第1295章 神仙打架 黑袍人沙哑难听的嗓音,宛若雷鸣滚滚,音波隆隆荡漾开去,在五头寨四面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之间回荡。 疏忽之间,一股极端阴冷诡异的气机扫荡全场,如海浪般汹涌而至,使得众人不禁惊恐颤栗、冷汗涔涔,茫然四顾却不明所以…… 直至化境天师汪原朗停止了挣扎哀嚎,捂着肩膀血流如注的伤口,抬起了那张泛着青紫色的灰败老脸,惊惶道:“半……半神!” 哪怕在场众人死的死、残的残,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却还是在此刻响起了一片哗然。 又有半神强者到了! 但紧接着,众人却再度发觉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第二股磅礴气势汹涌而至,过境之处,风云止歇、烟尘悬停,仿若时空就此凝固。 以汪原朗为首的那些修真者还没从惊讶惶恐中回过神,就被威压接二连三的压趴在了地上,身体痉挛发抖,再也无法调动起体内的半点儿灵力。 场域! 而且这股跟随场域抵达的恢弘气度,分明比之前更强。 这也就意味着,足足两位先天境大高手莅临,而且其中一位上来就开了场!摆明了是要同华夏天骄硬碰硬了! 对面的山坡上,长长的管子和密密麻麻的感应线连接向女魃,宫本斋藤正带着几名助理研究员调试仪器,他们需要不断监测女魃的心脉反应和细胞活性,以求找出基因学上的秘密。 科学技术和符文阵法,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将其强行捏合在一起,很像专门收缴智商税的民科。但宫本斋藤从事过大量这方面的研究,他坚信科学手段也好、修真符术也罢,都不过是解释事物本质面貌的一种体系方式,就好像从不同视角观察同一立方体所形成的投影。 宫本斋藤致力于促进两者的融合,幻想成为名彰史册的人物,并且他也在这场面取得了相当瞩目的进展。 如果能在对女魃的研究上求得突破,缔造神话,他未必就不能成为教父级别的领袖,以摆脱自己华夏长大、东夷血统的“两不亲”尴尬身份…… “她还有心跳么?”宫本斋藤阴沉着脸,扭头去询问助手。 “还有心跳,但很微弱……林子轩出现的时候,变强了一些……” “这就说明她还有意识,真是个可怕的妖怪啊……”宫本斋藤偏头瞧着那死死钉在石板上、动也不动的女魃,轻轻舒一口气,“永恒之门迟迟打不开,林子轩又跑出来捣乱,我们得想其他办法……” 正在说话之间,半神强者的气机到了,沁着浓重的凛冽杀意…… 无论是宫本斋藤还是他身后的那群助理研究员,全都不过凡夫俗子,根本抵御不了先天境大高手的恐怖威压,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率先开了场域…… 于是乎,在场这十多人身体狠狠一耸,直接就被压趴在了地上,四肢抽搐。稍微好一点儿的,翻着白眼儿口吐白沫,若是差一点儿的,当场屎尿齐流、臭不可闻。 常言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可神仙还没打起来,小鬼就已经顶不住了…… “救……救……救命……”宫本斋藤颤颤巍巍的探出一只手,好不容易扯掉了防毒面罩,但却并没能变得舒服一点儿。 他脸颊扭曲如鬼魅,大张着嘴,清晰听到全身骨头都在颤抖,发出一阵不安分的“咯咯”声响。心脏怦怦乱跳,恨不得当场炸掉。 半神强者,哪怕仅仅是气机外放,都足以将凡夫俗子活活震死。等级压制,太过明显了。 发生于大半个月之前,东海望泉岛实验基地的遇袭事件,之后公布的调查结果表明,防御区之所以会被对方轻松突破,很大原因在于基地上上下下的作战员和指挥官们,无法抵挡半神强者的威压,以至于战斗力大打折扣…… 宫本斋藤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他瘫软在地,犹如一坨大号的橡皮泥。艰难的扭动脖颈,望着身旁几名屎尿齐流、狼狈不堪的助手,他估计着自己的情况恐怕跟他们没啥两样。 还研究呢,研究来研究去,没得出个结果不说,先把自己搞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直至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的走近,扯着衣服领子将他提了起来:“快走,真打起来都得丧命……” 宫本斋藤拼尽全力扭头回望,见得是炸掉了一条胳膊的汪原朗正拖着自己往远处走。真不愧是化境天师,纵然受了重伤、也被半神威压所慑,但最起码还能保留基本的体面。 “谢……”他满眼感激,张了张嘴,舌头好像打了结,“谢谢……” “大业未成,留着你还有用,若不然……你死了也无所谓……”汪原朗额头青筋暴起,独臂拖着宫本斋藤,只觉得两条腿仿佛绑了千斤的沙袋,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直至两人摆脱了半神的场域,汪原朗才御空而起,拎着宫本斋藤停留在五头寨最高的塔楼上,难看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呼,呼,呼……太可怕了!”宫本斋藤大口大口的喘息,只觉得在阴曹地府逃过了一遭,“大恩大德,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呵,你的确应该牢牢记住我的恩情。”汪原朗低低的狞笑,“半神强者交战,溢散的气机都能将凡夫俗子碾成湮粉。你再看看留在原地的其他人,瞧瞧他们的狼狈样子,就该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幸运……” “是,是,是。”宫本斋藤连连点头,抬脸扫过前方,身体却倏而一僵。 紧接着,他便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惊疑不定的问:“咦?她……她怎么没事?” 以那个巨大的血色漩涡为中心,甭管是研究员还是修真者,全都战栗发抖、狼狈不堪。但唯有陈嫣然静静的站在原地,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亭亭玉立,毫无所觉。 在她的头顶上方,静静悬着一颗亮闪闪的珠子,投下的符文化作无数道璀璨霞光,笼罩了方圆十多平米的区域。 “纳灵珠,加持了防御阵法。”汪原朗整张脸都黑了,感受着肩膀传来的剧烈痛楚,有点儿气急败坏,“她男人是华夏天骄,早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你拿什么比?我让你看其他人,没让你瞅她!” 宫本斋藤:“……” 第1296章 怕死别装逼 王成跪坐在地,抬脸怔怔望着披洒而下的万道霞光,神情震撼:“这……这是……” 陈嫣然唇角上扬,眸底沁着丝丝炫耀意味:“我男人给我的啊,他记挂着我的安危,早就做好防备了。只要人不出去,什么威压都无效。” 她感觉这玩儿意,就好像西天取经路上,孙猴子给唐僧划的那个圈儿,又好玩、又奇妙。 王成满脸懵:“你男人?” 陈嫣然微红着俏颜,眨着狭长美目道:“江南巨擘林子轩啊……” 王成再度望向了高空之上的那抹修长身影,淤青的眼角阵阵剧烈抽搐:“他……他就是林宇对不对?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对你的好感,你们……太卑鄙了!” “你最好搞搞清楚。”陈嫣然的声音忽而泛了凉,“若非林宇出手,你们早就死在川西了,走得到这里么?我也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是你偏偏死缠烂打,何谈利用?你亲手杀了自己叔叔,苟延残喘到现在,怨我喽?” 王成呼呼喘气:“枉我一直对你那么好,掏心掏肺的待你,却换不来你的半点儿感动,陈嫣然!你!你真是铁石心肠!” “王成,你说出口的话,有几句真、几句假,你心里最明白了。那个姓汪的老头子对我动手,你不也乖乖闪了?你与其说是爱我,反倒不如说是更爱你自己,说真的,你挺让人没有安全感的……” “够了!我当时被吓住了,我……我真的没有那么想,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冲上去!”王成同地上站了起来,扯开嗓子嚷,“陈小姐,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原谅你,我们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陈嫣然眸底满含着嘲弄:“呵,你在逗我?我男人在天上拼命,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同你有什么干系?原谅?我需要你原谅么?你心里怎么想,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我爱的人,是江南巨擘林子轩,你记清楚了,别每次都让我重复。” 王成恨恨一跺脚:“你!你执迷不悟!” “你最好把嘴闭上。”陈嫣然美目盯住了高空,语调寒冽,“你现在的安全,是我提供给你的。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你还真是个白眼儿狼。再敢多嘴多舌,我会请你出去。” “你以为我在乎?”王成愤怒了,声色俱厉,“老子才不需要姓林的庇护,我这就出去!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堂堂燕京王家大少爷,我会没有尊严?我会在这里任人宰割、苟延残喘?你做梦!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内涵,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表象……” 陈嫣然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撇撇嘴:“请便。” 王成满脸凶恶,猛地一转身,怒冲冲的往外闯。 他几个箭步就冲出了纳灵珠构成的防御法阵,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脸颊惨白如纸,哆嗦着身子,被半神场域惊得再度尿了裤子…… “救……救……”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身体好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不断的向着防御法阵蠕动,颤颤巍巍的探出一只手哀嚎,“陈小姐……救……救命……” 本以为会牛逼闪闪的扬长而去,谁料现实直接教做人,被压趴在地上,连活动身体都费劲儿。 “王少爷,您真的好有内涵哦……”陈嫣然抿了抿樱唇,念在这家伙好歹照顾了自己一路,抬起玉手揪住头顶的纳灵珠,向旁挪了两步,将王成重新笼罩在其中。 至于其他人的凄惨哀求,她直接无视了。在这一点上,她可毫无慈悲心。 反正也并非自己人,非亲非故的,死就死呗…… 倘若以“圣母”而著称的花岗希子在这里,非得气得跳脚不可…… 王成额头冷汗滚滚,喘气如牛:“太……太可怕了,谢谢,陈小姐,谢谢你……” “怕死别装逼。”陈嫣然厌恶的瞧了瞧他尿湿的裤子,向旁挪步,闪得远了一些,连讲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或美或丑,或温柔或暴躁,都不会喜欢窝囊的男人。 毕竟这个世界,本就是属于勇敢者的游戏…… 高空之上,林宇感受着铺天盖地翻涌而来的半神威压,咧嘴笑了:“真没料到,你还找了帮手,而且一次性找了两个,要不要这么low啊?” 这就好比是小孩子之间打架,因为打不过被揍了一顿,回去叫两个小伙伴过来群殴。 对于小朋友嘛,算不得什么。但彼此都是屹立武道巅峰的先天境,此等做法,无疑相当丢脸了…… “林子轩,成王败寇的道理,犯不着我来提醒。历来只有为胜利者遮丑,从无为失败者彰功,你先想想,自己今天能不能走得掉吧。”黑袍人明显有了底气,阴恻恻的狞笑,“况且,你对他们也并不陌生……” 咻! 对方话音未落,林宇倏而便觉得脊背泛起寒凉。他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回手便对了一掌。 轰! 气浪当场炸开,双方皆是远远退避了出去。 毕竟在对方的场域中,林宇受到了一些修为压制,又遭遇突袭,竟然平分秋色。倘若这一掌光明正大的对轰,无疑还是他更强。 仅此一招,林宇已经明了了对方的身份,不禁冷笑道:“老东西,上次被你侥幸跑掉了,居然还敢横越巫山跑到华夏境内撒野,怎么?骨头又痒了?” 一位老者闪掠而出,身材高大威猛,满脸的黑色符文,看起来阴沉可怖、鬼气森森。 鬼巫教教主,名列天榜21位,明科! 除此之外,他也是巫山六教的盟主,南巫蛊族地位最高的领袖! “林子轩,我今天来,就是要取你的狗命!”明科厉声咆哮,身形倏而冲了过来,抬手直接抓向了林宇的心口。 上一次围猎天岚宗,巫山六教死伤惨重,甚至于折损了一名半神强者兰恭,堪称奇耻大辱。故而无论黑袍人是敌还是友,只要得知林子轩出现在南疆的消息,他都会坚定的跑来绞杀,报仇雪耻。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向旁闪身避开这道攻击,却忽而察觉到身侧阴风拂动,第二位隐身的半神强者露面了…… 第1297章 给你脸了! 意外么? 一点儿都不意外。 事实上,当林宇认出明科的瞬息间,就知道另一位半神强者是谁了。 巫山魔主! 这位血腥凶残的黑魔教教主,同样对林宇恨之入骨,知道他来南疆的消息,又岂会错过? 林宇险之又险的躲过身侧攻击,倏而飚掠了出去。 他脚踏虚空而立,朗声笑道:“哈哈,你们两个果然穿着一条裤子。巫山魔主,明科往哪指,你就往哪去,做舔狗很开心么?” “……”巫山魔主气得脸颊都扭曲起来了,咬牙切齿的冲了上来,“林子轩!你找死!” 黑袍人腾身而上近百米,一个筋斗空翻,如坠地大星般轰隆隆而下,张开枯手按下来: “林子轩,这份大礼,你可还受得?” 另一面,明科翻手结印,皮肤表面符文涌动,隐隐透着丝丝猩红。旋即他腾身一跃,也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 三位半神强者的围剿,威能真可移山填海,锐不可当。 林宇脸颊的笑容收敛了,目光有些冷。 他倒不意外明科和巫山魔主对自己的痛恨,他真正感到意外的,是黑袍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单纯凭头脑猜到的?还是谁走漏了消息? 除此之外,他心底的谜团也迟迟没能解开,这全身裹着黑袍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头?属于哪方势力? 无论是黑袍人、汪原朗,还是那条东夷狗子宫本斋藤,可都闻所未闻啊,就好像突然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似的…… 正在这般思量间,三位半神的联手绞杀已经到了,将林宇的退路悉数封死: “林子轩!受死!” 林宇微皱起眉,抬手在虚空轻轻一抓,一柄完全由灵力凝成的重剑瞬息成形,裹挟着雄浑澎湃的气浪,抡圆了就砍,没有半点儿迟疑。 轰! 隆隆的爆炸声,在高空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紧接着,狂暴的能量涟漪就层层叠叠的扩散开去,遮天蔽日,唰唰扫荡向四面八方。 无论是五头寨的房屋建筑、还是周边山脉中的苍天古木,全都连绵成片的倒塌。 “退!”汪原朗那双老眼中翻涌起浓浓的惊恐不安,伸手扯起早已吓成痴傻的宫本斋藤,身形再度暴退了出去。 至于处在交战中央的修真者和研究员们,齐齐喷出一大口血,竟被震得皮开肉绽,当场气绝! 今日滇西这一战,只可惜无人印证,否则将丝毫不亚于轰动整个华夏修真界的六教围宗。 四位屹立武道巅峰的半神强者交手,此等阵仗,放眼全球修真界都足以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林宇手中的灵力重剑砰然爆碎,散做漫天湮粉消匿无踪。旋即,他身形一退再退,直至数百米开外。 “哈哈哈哈!”明科放声大笑,“林子轩,你纵有天大本事,又岂能斗得过三位先天境联手?今天,你死定了!” 还没待林宇有所反应,巫山魔主就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身后,一掌拍向了他的后心。 林宇急忙回身,一脚将对方踹飞,另一面的黑袍人又冲过来了…… 这三位先天境围着他绕圈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招频开,打起了车轮战,即便是林宇都感到有些应接不暇。 这一次,同之前在天岚宗上截然不同。六教围宗那一战,最起码还有天榜强者袁落尘以及天岚宗的诸多长老供奉、弟子门徒帮忙协助,但眼下却是他一人独力抵抗三位半神,短时间难免有点儿手忙脚乱。 嘭! 明科瞅准机会,一掌拍在了林宇的肩膀上,将他打飞数十米外。 林宇晃了晃稳住身形,低头一瞧,肩膀的衣服炸碎了,黑色的诡异符文密密麻麻,好似蚯蚓一般钻到他的皮肤下面去,泛起一阵酥麻刺痛。 这一掌,居然是有毒的! 黑袍人没给林宇丝毫喘息之机,再度近了身,张开枯手抓他的面门,惨白白的手骨尽头,竟然是长达两寸的暗黑色指甲,惊悚又恶心。 林宇身形一转,却还是被对方沾了边儿,“呲啦”一声划开衣服,胸口三条淋淋血口子。 他不由得再退,低头瞅了瞅,淌出了的鲜血很快由殷红变成了褐黑色,居然也是有毒的! “从哪跑出这么多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林宇心底默默吐槽,有点儿生气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就这么一直被压着打,真当本尊不要面子的? “林子轩!你还往哪里逃!”巫山魔主又从他身后浮出了影子,手中攥着一柄攥满符咒的弯刀,凶狠刺了过来。 阴风猎猎,响起厉鬼般尖锐的啼嚎声,听得人头皮发炸。 “给你脸了!”林宇心态炸裂,反手就是一拳。 轰! 巫山魔主手中那柄耗时大半年光景,苦心祭炼的灵器瞬间崩裂。 “啊。”他下意识的惊叫出声,满心惊恐,抽身便要后退,但林宇的拳头却如同雨点儿般倾泻而下。 嘭嘭嘭!嘭嘭嘭! 巫山魔主的那张脸变成了沙袋,迎接着密密麻麻的拳影,额头、眼睛、鼻梁、下巴全都被照顾了一番。 左一拳,又一拳,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巫山魔主被打得惨叫连连,身体如炮弹般彪射了出去。 林宇却根本就不算完,纵身就追了上来,紧接着又是干净利落的出拳,一通猛打。 “救!救……救……”巫山魔主心里的气就甭提了,即便要打,你最起码也换换地方啊,一个劲儿追着老子脸轰算怎么回事儿?我他妈就算长得丑,没有你帅,又没碍着你的事儿,至于嘛? 他张嘴想要叫其他两位帮手过来帮忙解围,但腮帮子很快就挨了两拳头,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明科和黑袍人也并非不想赶上来帮忙,实在是变故发生的太快,眨眼间两人就冲出了数百米距离,追都追不上。 谁料到这姓林的小子学聪明了,逮着一个落单的狠捶,下手可真毒啊。充其量也就几秒钟的功夫,连巫山魔主自己都数不清生生挨了多少拳头…… 第1298章 太过分了 无论是巫山魔主、黑袍人还是明科,这三位先天境任何一个单独对上华夏天骄,都是白白送人头。 爆捶过白头道人周太炎,砍过神木有良的脑袋,五星屠夫的名号真就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们仨也就仗着人多,联起手来,才能勉强欺负欺负林宇罢了。 估计是先前占据了上风,得了点儿便宜,以至于内心膨胀起来了。稍微配合不够紧密,就被林宇逮住了落单的家伙一通狠揍。 哪怕是屹立武道之巅、高高在上的半神强者,也终究不过是人,挨了揍也疼得受不了啊…… 尤其是,林宇心里冒黑水儿,偏偏瞄准了对方那张脸,一个劲儿的落拳头。 巫山魔主疼得龇牙咧嘴,两眼乌青跟熊猫似的,脑袋肿成了猪头,都快被打崩溃了。 “啊!”他爆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声浪震天憾地,“我……” “我什么我?”林宇把眼一横,出拳如影,动作丝毫没停。 嘭嘭嘭! “啊!你……” “你什么你?”林宇冷着脸,出拳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接招呼到了巫山魔主的下巴上。 巫山魔主的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满心憋屈。他身体狠狠一滞,险些被捶出脑震荡,当场蒙圈。 林宇抬手一掌拍在了他脑袋上,紧接着又是抬脚往下狠狠一踏。 咻! 巫山魔主被踹中胸口,肋骨断了两根,身体登时如如炮弹般坠下高空,落向了地面。 林宇这还不罢休,一路紧随跟着打。 直至距离地表二三十米高的距离,被打的昏昏沉沉的巫山魔主才骤然惊醒,一扭头见得身下竟然是祭台化作的血色漩涡。 “啊!”他惊恐尖叫,急忙止住了身形,悬在高空,额头冷汗狂冒。 开什么玩笑,下去了,那就是幽冥界啊,鬼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然而林宇一闪身就追上来了,抬脚就往巫山魔主脸上狠狠一跺:“给本尊下去!” 轰! 巫山魔主被踹得一声哀嚎,身形再度下落。但强烈的求生欲,却使得他在距离血色漩涡表面一米多高的距离,再度停了下来。 下方的血色漩涡隆隆作响,从地狱深渊传出阵阵惊悚咆哮,惊得他面无人色、汗流浃背。 真要下去,估计就什么都完了…… 林宇又冲了过来,张开五指捏住巫山魔主的脑袋往下按:“给本尊下去!” 巫山魔主则是拼尽全力的悬在半空,吓得哇哇大叫:“不下去不下去!” “下去!” “不下去!” 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持续多一会儿,后方的明科和黑袍人终于赶了上来,雄浑灵力波涛如排山倒海,全部横向轰砸而至。 林宇脸色微变,果断的松开了巫山魔主,身形闪掠出去,站在远方高空满脸笑嘻嘻:“垃圾。” 巫山魔主终于逃脱了险境,腾身一跃,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地表的血色漩涡,立身高空大口大口的喘息,淤青红肿、面目全非的脸颊尽是惊惶不安。 区区十几秒功夫,他就被华夏妖孽林子轩按住脑袋一顿狠狠摩擦,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若非明科和黑袍人赶来帮忙,此刻早就幽冥之下做亡魂去了…… 好险,好险…… 明科满脸阴翳,目光微微闪烁:“我们要千万谨慎,绝对不能落单,再被他逮到机会就麻烦了。这里是我的场域,只要我们联起手,他就毫无抵抗之力。” 黑袍人和巫山魔主皆是沉沉点头,旋即彼此对望,都觉得有点儿……怪异…… 太羞耻了啊,老子可是堂堂先天境啊,就连拾掇化境天师都像碾死蚂蚁一般轻巧,居然……要三个人抱团取暖? 倘若这消息传扬出去,为了对付一个华夏妖孽林子轩,三名老牌的半神强者混得这么惨,还要脸不了? 可形势比人强,落单的下场也都瞧见了。黑袍人单独对上林子轩,肩膀被一腿抽碎。巫山魔主单独对上林子轩,脑袋打成了猪头王者不说,还差点儿被人家按到幽冥界去一命呜呼……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华夏妖孽至今没开场域! 明科内心始终都在提防着,毕竟早有前车之鉴了。倘若林子轩开了场,他的场域搞不好就得崩,届时就跑到人家的主场去了,会更加被动。 三位半神联手还打得这么艰苦,自从踏上修行之路,始终都是怼天怼地怼空气,从来就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明科两眼直勾勾盯住了对面的林宇,满脸狰狞阴森:“林子轩,无论怎样,你只有区区一个人。哪怕是空耗,今天也要把你活活耗死!” “呵呵,未免太自信了吧?”林宇低低冷笑,“你真以为,只有你们才有帮手?” 明科等人心头倏而一惊,扭头环顾左右,都有点儿茫然。 帮手?林子轩的帮手?莫非天岚宗主袁落尘到了? 可等了好一会儿,无风无浪,什么动静都没有。 “你在诈我们?”明科忍不住冷笑,“林子轩,小孩子把戏,不觉得幼稚无聊么?你与我巫山六教不共戴天,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你离开!” 巫山魔主抹了把嘴角的血,恶狠狠道:“还跟这小子废什么话!我要活剥其皮,生吞其肉!” 林宇却是不急不缓,身形闪掠而出,下一瞬,竟然凭空出现在了女魃身侧,咧开嘴,露出满口整齐的小白牙:“三头老鬼,看到了么?这就是我的帮手啊。” 说话之间,他抬手摸了摸女魃干枯如野草的乱糟糟头发,歪着脑袋:“听见说话没有?放你出来,帮本尊捶人如何?” 女魃的瞳孔深处,闪掠过一抹幽幽红芒。 “哈哈哈哈!”黑袍人放声大笑,“愚蠢透顶!老夫用了符咒加持,将这妖孽彻底封印住了,你凭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惊觉明科和巫山魔主齐齐偏过头来,全都用一种看傻逼的目光瞧着他…… 黑袍人一怔,忍不住问:“怎么了?” “怎么了?”明科鼻子险些没气歪了,隔空遥遥点指着林宇,咬着牙道,“你真不知道么?他……也是符师啊!” 黑袍人:“……” 第1299章 招谁惹谁了? 整个华夏修真界都清楚林子轩是一位心狠手黑的武道巅峰强者,更是一位造诣超绝的绝顶丹师,但对于他这一层符师的身份,知晓的却并不多。 毕竟林宇仅凭修为就足以碾压一切,兼具的符文阵法只是偶尔跑出来打打酱油,很少动用。但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到,这并非是什么隐藏至深的秘密。 明科会了解林宇的底细,只因为巫山六教对华夏天骄恨之入骨,在其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关注度。 黑袍人当即有点儿方,这姓林的家伙区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修为超绝,比肩诸多天赋杰出之辈上百年苦功也就罢了。偏偏又既会丹术、又会符术,无所而不通,这他妈也太过分了吧?哪怕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也绝对无法达到此等造诣。 他的那个时代,也堪称天骄辈出,但若同林子轩相提并论,却是捆绑在一起都远远不及……这小子,分明就是开了外挂啊…… 不过压抑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黑袍人便阴恻恻的冷笑出声:“呵呵,纵然他略通符术又能如何?老夫这数百年的道行,又岂是尔等毛头小子可比?林子轩,封印女魃的符咒,老夫足足刻了三天三夜,凝聚毕生符术之大成,足以称得上登峰造极、举世无双,纵然给你个七八年,也休想……” 话音还未落,林宇径自探出手在钉住女魃的青石板上狠狠一拍。 轰隆隆! 石板表面符咒闪烁不定,泛起炽烈的光芒,紧接着便彻底炸开,节节崩碎成湮粉。 林宇再一伸手,将女魃揪住提在半空,歪着头看向对面黑袍人,满脸滑稽的问:“你再说一遍?” 黑袍人:“……” 他的身体僵硬,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藏在袍袖下的枯手一阵剧烈颤抖,心里只翻涌着一个念头: 他妈的,活见了鬼了! 明科和巫山魔主一齐偏脸,撇着嘴瞧他,神色说不出来的古怪。两位先天境大高手纵然没有交谈,但彼此对视却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确定了一件事: 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袍老鬼,傻逼无疑了…… 什么“刻了三天三夜、毕生符术之大成、号称登峰造极、举世无双”的符咒,让人家一巴掌就给拍散了,确定不是在高笑?还什么给个七八年,连三秒钟都没用上好嘛…… 两个魔头都有点儿恶趣味,很想掀开黑袍人的袍子看一看,这家伙臊不臊,脸红了没…… “你……你……你!”黑袍人被气得浑身发抖,连嗓音都变了腔调,由嘶哑晦涩转为尖利高亢,“你欺人太甚!” 林宇压根儿没有再搭理这货的意思,扭头瞧瞧女魃干瘪枯瘦、伤痕累累的模样,实在是无法将这具干尸同印象中妖娆婀娜的绝色美人联系到一起。 “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林宇心头幽幽一叹,“终不过红粉骷髅啊……” 距此很远距离的山坡上,宫本斋藤屈膝跪地,眼睁睁瞧着林宇打碎符咒将女魃解救出来,惊得六神无主,下意识的扯住了汪原朗仅存的那条衣袖。 汪原朗神色厌恶,直接甩开。 宫本斋藤嘴角微微抽搐,惶恐不安,伸手又扯住了。 “你做什么!”汪原朗偏过头怒冲冲瞪着他,心里老大不悦。这么拉扯来拉扯去,都快拽出基情来了…… 宫本斋藤惶然道:“不得了!不得了了!他……他把女魃放出来了!” “我看见了,无须你提醒。”汪原朗再度将他的手甩开,昂起头,满脸狞相的冷笑,“放出来了又能如何?不过徒劳无功罢了!现在的女魃,就是一具任人蹂躏的尸体,连我都能轻松将其制伏,还打算挑衅半神不成?” 宫本斋藤再度拽住了汪原朗的衣袖,晃了晃。 “放肆!”汪原朗恼怒不已,心里直犯嘀咕,这东夷狗子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为啥总爱跟老子拉拉手? 他低下头,怒目而视,神情却不由得一僵,但见得宫本斋藤嘴唇哆嗦、结结巴巴:“看……看你呢……” 汪原朗愕然偏脸,果真见得华夏天骄站在数百米外的高空上,两眼直勾勾盯住了自己,嘴角泛着阴森诡秘的冷笑。 他当场就懵掉了,自己不过天师修为,何以令得半神强者如此关注? 然而下一瞬,林宇身形倏而一转,就好像扔链球似的,以一个无比粗暴的姿态,揪着女魃的脑袋扔了过来! 咻! 女魃的身体宛若一发重型炮弹,沿途裹挟着猎猎劲风,横过长空而至。 汪原朗大张着嘴,嗓子眼儿嗬嗬作响,灰绿的脸颊貌似印着大写的两个字: 懵逼! 这是啥意思?扔给我干啥?我又招谁惹谁了? 根本不待汪原朗想清楚前因后果,女魃已经到了面前,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在先天境大高手的力道加持之下,纵然横掠了数百米距离,威力仍旧不可小觑。 “啊!”汪原朗凄厉惨叫,张嘴喷出一大串殷红的血,炸掉一条胳膊后胸骨又碎裂,登时就被撞飞了出去。 他纵然身受重伤,但毕竟身为化境天师,又胜在经验丰富,反手一掌拍向身后,借助着反向的力道,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身形。 “呼,呼,呼……该死!”汪原朗恼火不已,第二掌就重重拍向了女魃的头颅,震得四周沙尘飞溅,砰然闷响。 然而,女魃静静站在他面前,纹丝不动。 好歹也是半神强者的体魄,即便真站在这里当沙包,以汪原朗如今的重伤之躯,恐怕也要束手无策…… 汪原朗这一掌没拍动,反而被震得手掌发麻、胳膊发酸,疼得龇牙咧嘴。 “孽畜!”他低低的咒骂,正准备再抬脚将女魃踹出去,却陡然察觉到对方那黯淡无光的瞳孔深处,闪烁起了一点微弱的猩红…… 第1300章 打不过 “不好!她醒了!” 汪原朗倏而一惊,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忙不迭抽身后退,但却为时已晚。 女魃径自一扬手,拼尽仅存的最后气力,将那比刀剑还要锋锐的指甲,插进了汪原朗的双眼。 噗! “啊!”汪原朗爆发出一声如布帛般撕裂的尖锐惨叫,双膝一软,直挺挺跪了下来。 紧接着,这位化境天师的身体迅速萎缩干瘪,在血脉之力被悉数抽干后,当场毙命,变成了一具枯瘦如柴的干尸! 女魃缓缓仰起脸,一声高亢如野兽的长啸划破天穹,濒临崩溃边缘的神识终于再度恢复强盛。旋即,干瘪的肌肉逐渐充盈丰满,光滑水嫩,红发迅速生长,如火焰般绚烂,黯淡无光的双眸也重现琥珀色的剔透殷红。 短短数十秒间,她就再度恢复了妖娆婀娜、美艳如妖的模样,足以令得无数男子为其神魂颠倒,心甘情愿拜倒在石榴裙下。 更何况,在饱经磨难之后,女魃全身上下的衣物破烂,此际难免春光外露,更平添了几分妩媚与诱惑。 就连亭亭立于远处纳灵珠下,撩起美目观瞧的陈嫣然都不禁有点儿嫉恨,没好气的咕哝:“难怪执意跑到滇西来,原来是心里泛花花,对这怪物念念不忘……” 她越想越来气,心头的怨念恨不得溢出来,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林宇给耍了。那家伙装出道貌岸然的模样,一副假正经,实则就是奔着这非人非鬼、非妖非仙的怪物来的! 王成也被惊艳住了,呆呆发了一会儿傻才骤然回过神,腆着脸道:“陈小姐,我还是觉得,她终究不如你美……” “你的感觉,与我何干?”陈嫣然冷冰冰道,毫不犹豫翻了一个大白眼儿,“快闭嘴吧,没人在乎你的想法。” 正在气头上,恼火着呢,谁愿意看舔狗献殷勤? 王成目光闪烁,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拳,满心愤怒怨恨。 他作为燕京王家大少爷,未来家主之位的接班人,向来是高高在上,迎受追捧奉承。但这趟西南之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羞辱,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卑躬屈膝,混得连条狗还不如…… 心高气傲如他,有点儿忍受不住了。心头的怒气值抵达了顶峰,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女魃扬手,扯住了地面那具干尸身上的长袍,干净利落的“滋啦”一撕,用扯下来的碎布,恰到好处裹住了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走光的身体。 她此刻所显露出来的气势,赫然是……化境天师! 汪原朗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砥砺修行一世的道果,到头来,就这么荒唐的为他人做了嫁衣。 女魃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缓缓迈步,原路走了回去。 宫本斋藤直勾勾瞪圆了眼,大张着嘴,震撼、慌乱、惊恐的情绪交叠在一起,他见女魃迎面走过来,慌张往后挪动身体,宛若一头将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怯懦到无以复加。 但女魃却从他身旁擦过,然后脚踏凌空而起,从始至终都没冲其投去一瞥,更没有对其出手。 毕竟宫本斋藤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即便真宰了他,也没有太大用处。更何况,这家伙被吓得屎尿齐流、恶臭扑鼻,就连杀人如麻的女魃也难免嫌弃,太恶心了,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宫本斋藤就这么侥幸的逃过了一劫,甚至应该感谢自己的懦弱救了命。化境天师汪原朗死在了前头,他这只弱鸡却苟且偷生,还真是有点儿讽刺。 还是不能随便插旗立g啊,谁立谁死,汪原朗用自己的生命,又增添了一条宝贵的经验教训…… “呼……”宫本斋藤长长舒出了一口气,哆哆嗦嗦的趴伏在地,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 女魃回到了林宇身旁,抿着嘴,一声也不吭。 林宇全当她是个哑巴,抬起脸笑呵呵的望向对面:“如何?本尊现在也有帮手了。” 明科和巫山魔主并不知道女魃的来历,他们俩仗着艺高人胆大,听到有人通风报信说“林子轩会出现在滇西”,二话不说就兴冲冲的赶来报仇。 换言之,这俩家伙修行上登峰造极,但本身文化水平都不高,能把字儿认全就不错了,跟二傻子似的…… 但即便如此,方才见识到了女魃的诡异手段,他们却也不由得阵阵心境,脸色都很难看。 黑袍人却是泰然自若,甚至发出了不屑的低低嗤笑:“即便折损我手下一个不中用的废物,将这妖孽放出来了,又能如何?猪狗不如的贱婢,只配沦为老夫登临武道之巅的踏脚石!你今天将她放了,我改天就会把她再抓住,以这贱婢的能力做交换,获得幽冥界的……” 话音未落,女魃眸底骤然闪现过一抹冰凉杀意,身形如利箭般掠空而至,直取黑袍人的心脏来了。 一口一个“贱婢”的,换了谁都得爆炸。更何况心高气傲如她,而今重新恢复了修为,自然容不得半点儿羞辱。 “滚!”黑袍人厉声一喝,干净利落的扬手,上来就是一巴掌。 嘭! 女魃当即就被抽飞,以比冲过来更快的速度又倒射了回去。她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在高空站稳身形,颈项骨裂,整个下巴都被打歪了。 好在她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活动了一下脖颈,重新恢复了美艳,但琥珀色的双眸中却明显蕴着极致的愠恼,语调冰冷: “打不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子轩,这就是你的把戏?”黑袍人攥了攥如鹰爪般的枯手,尽显狂妄,“这贱婢纵有半神体魄,无奈却仅仅是化境修为,老夫一个手指头都能捏死她,如何相抗?折腾半天,也尽是无用功罢了,你竟天真的以为,区区化境能挡得住半神之威?” 明科和巫山魔主也明白过来了,齐齐发出嘲弄的冷笑: “姓林的,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 第1301章 白眼儿狼 原本在场足足上百号人,能献祭的全填了祭台,没能献祭也几乎都被方才半神强者交手的余威波及,彻底死透了。 现如今剩下的,除了林宇、明科、巫山魔主、黑袍人这四位半神强者,就是陈嫣然、王成和宫本斋藤这三个凡夫俗子。 女魃吸收了汪原朗的气血和神魂,晋入化境,但却没有第二位天师,能够帮助她提升修为了。 更何况她自从苏醒后,连连受挫,体内的损伤日愈积累,哪怕再来十个、二十个天师供血,也别想踏入先天境。 故而,黑袍人的嚣张,自有其倚仗。 “林子轩,你就不该趟这趟浑水。”他阴声嘲笑道,“这孽畜,非人非鬼、非神非妖,本就是天地间的异数。她背负的诅咒,是一种灾难,故而才会被封印数千年之久,你帮她?岂不是在违背天道?” 女魃低低嘶吼,体表隐隐有符文翻涌,抬脚踏虚空,便要再度冲上去。 林宇一伸手,将其扯住拽了回来,闷声道:“行了行了,既然打不过,就别丢人现眼了……” 女魃虽然并非来自这个时代,语言能力欠佳,但也明白这家伙是在嘲讽自己,眸光凶如野兽,愤怒的朝他咆哮。 林宇毫不犹豫,探出一只手,张开五指,捏住了她的嘴: “吵死了,瞎叫唤什么……” 这个时候,黑袍人、明科和巫山魔主彼此心领神会,再度从三个方向包抄围拢了上来,准备动手: “姓林的!今日便是你这妖孽的死期!” “咱们互相照应,千万别落单,他一个人就成不了气候!” 林宇也不顾身旁拼命挣扎、又蹬又刨的女魃,挑起眉梢左右瞅瞅:“谁说我只有一个人的?” 黑袍人冷笑:“怎么?你还想玩儿什么伎俩?指望这仅有区区化境修为的孽畜帮你?她若真有这本事,老夫索性自裁于此算了!” “这是你说的。”林宇微眯起了双目,忽而松开了按住女魃的手。 女魃都快被气疯了,屡次三番的被这家伙欺负,哪里还有王者的尊严? 登时间,她最痛恨的对象就变成了林宇,怒汹汹的冲了上来…… 万万没料到,林宇这一次表现的相当大方,直接揪住了女魃白皙的后脖颈,将自己的手臂递了过去,淡声道:“咬吧。” 女魃微微一愣,抬起的美目中猩红闪烁,竟然充斥着无法言喻的震惊。 林宇静静望着她白嫩妖娆的脸颊,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双方默默对视了数秒钟,女魃张开红润的小嘴,洁白的贝齿变成了又细又尖的獠牙,“咔嚓”一口就咬了下去。 林宇疼得一咧嘴,皱了皱眉,心底暗骂:没良心的东西,下口真狠啊…… 甘甜醇美的鲜血入喉,女魃仿佛感受到了浑身的细胞都在尽情舒展。她的喉咙深处,竟然禁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柔轻媚的舒适呻吟,两手捧着林宇的胳膊,双腿并拢,直接跪在了虚空之上。 那模样,就好像姬妾逢迎着至高无上的王,完全有失她的身份…… 但女魃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的身体机能迅速恢复,气势节节攀升,白皙的脸颊竟如玉石般剔透,泛起了诱人的嫣红。 她足以肯定,这是她有生以来,品尝过的最甘甜、最醇美的血液。她甚至都感到匪夷所思,这个男人的血,何以对她有着如此致命的诱惑? 正准备联手攻上来的黑袍人、明科和巫山魔主完全呆住了…… 他们僵立在虚空,怔怔发愣,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一位武道登峰的先天境大高手,竟然用自己的鲜血去喂女魃,这骚操作……除了华夏妖孽林子轩,还有谁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儿? “不妙!”黑袍人陡然醒悟过来,惊声尖叫,“快!快阻止他们!” 明科和巫山魔主也迅速醒转,纵身冲了上去。 谁都不是傻子,再给他们一会儿工夫,接下来就要直接面对两位半神强者了…… 先前在天岚宗上,明科和巫山魔主都吃过这个亏,只要他们三位先天境被牵制住了其中一个,让林子轩腾出手来,今天就得翻车! 另外一面,林宇感受着体内血液的飞速流逝,脸颊也显露出了一抹罕见的苍白。 “差不多了。”他低下头,冷声道。 女魃丝毫不为所动。 林宇用一种命令的口气道:“停下。” 女魃压根儿就不理会,反而张开红润的小嘴,獠牙咬得更深了一些。 林宇眼皮突突暴跳,险些骂脏话了…… 这娘们儿,就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白眼儿狼啊,本尊救了你,还非得把本尊榨干才算完? “给你脸了!”林宇登时恼怒,挥手一巴掌,就把女魃给扇飞了出去。 本尊又不是血库,岂能容你没完没了的往外抽? 女魃被他这一掌抽出数十米远,遥遥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那张白皙精致的脸颊上,赫然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子,居然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黑袍人、明科和巫山魔主齐齐停了下来,都有点儿懵,这还没轮到我们动手呢,你俩咋先打起来了?窝里反、闹内讧? 女魃那如红琥珀般剔透的眸子,绽放出猩红的血芒,冷冰冰盯紧了林宇。然后她抬起白皙的手,摸了摸脸颊上的巴掌印,又轻轻抹掉了唇角的殷红血迹。 旋即,她张开双臂,宛若大鹏上九霄,爆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啸。 音波好似雷鸣般在天穹隆隆回荡,密密麻麻的符文从她皮肤表面浮现出来,蚯蚓般缓缓蠕动。紧随其后,磅礴的威压轰然荡漾向四面八方。 黑袍人的身体剧烈颤抖,忍不住惊叫:“先天境!” 明科和巫山魔主二人,也同样是绿了脸。 晚了一步,还真让这女妖晋入了半神!这下事情大条了! 咔嚓!咔嚓!咔嚓! 还没待三人想出应对之法,空间中便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如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砰然炸碎。 明科的身体剧震,脸颊泛起乌青,张嘴就喷出了一大口血。 他的半神场域,被崩开了! 可这还并不算完,明科和巫山魔主倏而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寒凉从脊背蔓延开来,那分明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惊恐。 他们愕然抬头,但见得女魃身后,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虚影…… 第1302章 腾蛇 女魃身后的虚影,是一条鳞片密密麻麻的斑斓大蛇,近百米长的身躯纠缠,菱形的脑袋,吐着长长的芯子。 令人感到奇怪之处在于,这条斑斓大蛇竟然生着一对双翼,有点儿像蝙蝠,没有羽毛,但却仍然覆盖了厚厚的鳞片…… 女魃立于长空之上,张开双臂,大蛇便也极其传神的张开了双翼,活像是她的影子。 饶是以林宇的淡定性情,都被这场面吓了一跳,短时间搞不清那条斑斓大蛇是个什么来头。 但有一点,林宇可以肯定。喝了自己那么多血的女魃,再度迈入半神之境,绝对要比自己初见她时强得多! 那纵横近百米的大蛇虚影,便是最直观的证明。先前两人交手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东西啊…… 林宇甚至隐隐怀疑,既然女魃来自于数千年前的蛮荒时代,她巅峰时期的修为,或许远远不止半神这么简单。 无论换做是谁,被按在石棺里封印数千年后,也不可能保持着巅峰期的修为水准。女魃重见天日后,*就是先天境初阶,这最能说明问题了。 先天境之上,还有什么? 连林宇都不知道,但女魃应该清楚…… “呃……”林宇低下头,凝视着手臂上已逐渐愈合的伤口,脸色微变,“好像玩儿大了……” 他尚且表现如此,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黑袍人踉踉跄跄后退,险些立足不稳,一个跟头栽下高空去。 “这……这……”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连嘶哑的嗓音都变了腔调,“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一扭头,但见得明科和巫山魔主已经从虚空摔下去了。 一位鬼巫教教主,名列天榜21,巫山六教总盟,被人奉为明科尊拉。 一位黑魔教教主,名列天榜36,以血腥残忍声闻当世的邪魔,久远的岁月使人遗忘了他的名字,只剩下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巫山魔主。 这两位高高在上的半神强者,竟然齐刷刷跪伏在地,惨白脸颊如鬼魅,不断的瑟瑟发抖,再没有了半点儿往日的凶戾。 那副模样,就好似见了猫的老鼠,除了任其宰割,竟无丝毫反抗之力。 黑袍人当场就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即便这女妖的手段诡异,连老夫都觉得阵阵心惊,可也不至于……两位先天境大高手,被同阶气势所慑,就被压趴在了地上抖若筛糠,这算是什么道理?好歹也皆是以恶名风闻天下的当世强者,此情此景,倘若传扬出去,真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黑袍人藏在袖子里的枯手攥得咯咯作响,厉声咆哮:“你们在做什么!” 但明科和巫山魔主却对此充耳不闻,仍旧跪伏着,甚至情不自禁的以头杵地参拜,满脸的卑微虔诚。 旁人见了或许觉得古怪,但唯有两人清楚,那是彻彻底底的血脉压制!就好像杂牌子遇到了正统,瞬间就被碾压的体无完肤! 女魃的血脉,要远远比他们高贵!而她身后那道巨大的身影,赫然便是巫山六教古往今来供奉的图腾: 腾蛇! 作为建安风骨领军人物的曹孟德曾有诗云: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在民间的传说中,更是将腾蛇视为一种仙兽,地位居于四象之下。也就是说,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要低一个等级。但在《山海经·中山经》和《尔雅·释鱼》中又清晰记载,腾蛇,归于龙类…… 明科和巫山魔主感受到极端的血脉压制,又亲眼见识到本族最尊贵的图腾,瞬息间就明白了女魃的身份。 巫神! 那是巫山六教至高无上的王,所有教徒虔诚供奉的神明! 哪怕是以他们的尊崇身份、半神修为,也不敢亵渎巫神,违背神的旨意! 即便没有血脉上的压制,单凭这两位先天境大高手在巫山六教中登峰造极的地位,若是敢不敬巫神,也会转瞬间沦为众矢之的,遭遇巫山六教的集体背弃。 好比是古代帝王亦或者是西方教皇,手握大权统治臣民教众,却要宣称他们的权力来自于神明的赐予。 换言之,他们地位的根基,来源于神,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只存在于想象之中、虚无缥缈的神明,如今就出现在了眼前,明科和巫山魔主二人如何能不激动?又如何能不震撼? 他们如同卑贱的微尘,朝着长空之上的女魃不住叩拜,万分的虔诚恭谨,口中念念有词: “弟子叩拜巫神!弟子叩拜巫神!” “我的王,王上万岁!王上万岁!” 女魃收敛了气机,与此同时,那悬在高空的腾蛇虚影也逐渐消散掉了。 她缓缓落下来,面对着两位跪伏在地、恭敬叩拜的半神强者,寒声问:“你们……莫非是我的子民?” 明科跪着爬过去,用额头抵住了女魃秀气的脚背,嗓音低沉:“是,我的王。” 巫山魔主也像条狗似的爬过来,用自己的额头贴住了女魃的另一只脚背,语调颤抖:“我们……我们是您最卑贱的奴仆……” 黑袍人:“……” 直接凌乱掉了,两位半神强者,在另一位半神强者面前如此卑躬屈膝、毫无尊严,如果传扬出去,足以在修真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了。 林宇冷眼瞄着明科和巫山魔主这两位满含着兴奋和惊惶情绪的小迷弟,心底幽幽感叹:“幸好本尊从不信神,只信拳头。若不然哪天真有一尊神祇冒出来……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难怪在嘉安时,钟若曦曾言鬼巫教敬奉的神明就来源于女魃……”他的目光微微闪烁,默默思忖,“我全当那女人缺心眼儿瞎扯淡,没想到竟全是真的……从此以后,巫山六教岂不是有了共同的主子?” 虽然明科是巫山六教的盟主,但归根究底,六教还仅仅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在限度内享有相当大的自主决定权,对于盟主的号令,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但现在冒出了一尊巫神,是所有六教中人虔诚敬仰的精神领袖,那可就截然不同了…… 第1303章 又翻车了 巫神出世,六教大一统。 这是足以铭记修真史册的大事件,可在场的看客,却是寥寥可数,难免有些遗憾了。 林宇的本来目的,只是想找一个帮手罢了,他并非能掐会算的神仙,着实没料到女魃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收伏了明科和巫山魔主。 “这应该……也算意外之喜吧?”林宇这般琢磨着,脸颊不禁泛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偏头望向了僵硬发傻的黑袍人,“如何?蠢货,你不自裁于此,更待何时?” 黑袍人:“……” 乱掉了,全部都乱掉了! 他了解到*天骄林子轩曾在天岚宗之战中,大肆屠戮巫山六教中人,这才想到联合南巫蛊族的两位半神共同对敌,谁料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又出岔子了…… 迟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倏而回过神,手舞足蹈的戾声咆哮:“你们在做什么!混账!先天境……对这女妖……下……下跪……实乃有失强者威严!” “放肆!”明科脸颊狰狞,恶狠狠瞪视着他,凶相毕露,“老匹夫!焉敢对巫神不敬!” 黑袍人:“……” “你们巫山六教中人,果然全是猪脑子!无知的莽夫!”他停滞片刻,满腔的愤怒恨不能喷出火来,“这女妖明显是林子轩的人,竟如此不分敌友,真……真可发一笑!” 这老东西斗嘴的水平貌似也不咋地,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什么“有失尊严”、“可发一笑”之类的,但明科和巫山魔主却是火撞顶梁,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先天境大高手的凌厉气机轰然炸开,如滚滚潮水般汹涌而至。 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貌似在所难免了…… 林宇不禁摇头哂笑,心底默默想到了三个字:狗咬狗。 他也始料未及,这一趟西南之行会这般顺利,连动手都免了…… 黑袍人也察觉到了危险,当即心生警惕。现如今,站在他对立面的是四位半神强者,他可不是*妖孽林子轩,没有那横压天下的本事。 这四位先天境大高手,若是一哄而上,他都不见得能撑过二十秒,就得扑街,跑去阴曹地府领便当…… 黑袍人有点儿慌了,堂堂先天境大高手,藏在袍袖下的枯手竟也开始了微微颤抖。 他站在虚空之上,小心翼翼的往后挪动了两步,隐隐生出了逃跑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女魃忽而旋过身,脸颊冰冷,视线牢牢锁定了他,琥珀色的眸底缓缓泛起了瑰丽的猩红。 黑袍人心头泛起丝丝凉意,暗道一声:坏了! 他仓皇倒退就想溜之大吉,却忽而又发觉女魃冷如冰锋的视线挪开了,再度锁定了林宇,紧接着红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杀了他!” 黑袍人:“……” 呃?确定没搞错?这女妖是认真的嘛?莫非天生脑残,智力有问题? 林宇:“……” 他脸上的笑容倏而凝固住了,扯了扯嘴角,眼皮一阵暴跳。 本尊最近有点儿倒霉,好像流年不利啊……想来同黑袍人对比,女魃还是更恨本尊一点儿……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活脱脱一出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明科和巫山魔主都懵掉了,眨巴眨巴眼,瞅瞅黑袍人、瞅瞅林子轩,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女魃纤细婀娜的背影上,一阵凌乱。 到底怎么回事儿?杀了……林子轩?*天骄刚刚放你出来,现在你要杀了他、窝里斗? 两位半神强者皆是不明所以,神色间满含着迟疑犹豫: “这……是林子轩……王上确定?” “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还没缓过神儿来,女魃却已经抬脚在地面狠狠一踏,身形如利箭般冲天而起,熊熊杀意翻涌,直取林宇咽喉。 林宇适时的探出一只手掌,捏住了她抓过来的那只白皙手腕,咧嘴笑道:“别闹了行不行?” “不行!”女魃回答得斩钉截铁,冰凉话音落下,纵身一转,纤柔的腰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曲,一记鞭腿裹挟着猎猎劲风,直接抽向了林宇的脖颈。 她的体术同样精妙无穷,当初在燕京城郊区的小公园里同林宇近身对轰,却也平分秋色。 林宇赶忙抬起另外一只手掌,恰到好处的攥住了她的脚腕,笑意收敛了:“你这白眼儿狼,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将你放出来,转而就要害我,竟不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你打我、骂我、欺我、辱我。”女魃红通通的双眸,直勾勾的瞪视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若不是你,何以落得如此?你,该死!不杀你,恨难消!” 话音落下,她身形跃起,另一只脚踹在林宇胸口上,将对方踹出去的同时挣开束缚,旋即又冲了上去。 左勾拳右勾拳,上踹下踹撩阴脚,如狂风骤雨一般无所不用其极,近身缠着林宇一通狠捶…… 林宇先前被抽了不少血,脸颊苍白,难免有点儿虚弱。又加之女魃太强,支撑起来竟也有些手忙脚乱。 但好在他防御之力尚足,对方攻过来,便见招拆招,短时间内也不落下风。 女魃折腾了半天,都没占着什么便宜,愈发恼火愤怒。她喉咙深处爆发出低低的嘶吼,骤然停下来,扭头回望下方的明科和巫山魔主,寒声问:“既是我的子民,何以不听宣?” “谨遵王令!” 明科和巫山魔主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旋即腾空而上,怒汹汹的围过来了: “林子轩!受死!” “姓林的,同我巫山六教为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巫山六教本就同*妖孽有不共戴天的大仇,而今又受了巫神差遣,自然是要更加卖力,两位先天境大高手的眼睛都红了,誓要宰了林宇才罢休…… 林宇:“……” 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结果养出一个实力超绝的半神强者继续对付自己,连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弱智。 万万没想到,一不小心,又翻车了…… 第1304章 我不听我不听 林宇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却唯独忽略了女人是一种多么记仇的生物。 他在燕京城郊区的小公园里,将女魃的修为生生打退了阶。而后又在沈妃丽家的小区,用一柄水果刀将女魃钉在了水泥地上,任凭其被钟若曦抓走。 现在呢?女魃恢复了半神修为,甚至变得更加强大,又收伏了两位同阶的半神强者做臣下,她会不报复?开什么玩笑? 正如女魃所言:你打我、骂我、欺我、辱我。若不是你,何以落得如此? 林宇了解人,但却不了解女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点儿把女魃给欺负狠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想必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女魃这种心高气傲、自诩尊贵的一代王者? 动不动就掐我的脖子、揪我的头发,态度粗暴恶劣,岂能跟你罢休? 女魃揍林宇,自认为揍的毫无毛病,甚至理直气壮。她的突然反水,完全在情理之中…… 明科和巫山魔主也参与了进来,大招频开,同女魃联手对付起了*天骄。四位半神强者在高空打成了一团,拳来脚往,场面一度混乱不堪。若非那不断炸裂的灵力匹浪,如涟漪般层层叠叠荡漾出去的恐怖威能,简直堪称斗殴现场。 林宇趁机扯住了女魃的胳膊,眯起眼道:“冷静一下,成不成?” “无法冷静。”女魃挥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拳,另一面的明科冲上来又是一掌。 林宇险之又险的避开,绕到了女魃身后,语调泛冷:“适可而止,别胡闹了。” “你去死吧!”女魃旋身就是一记侧踢,配合着巫山魔主从旁辅助,将他生生蹬飞了出去,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模样有点儿狼狈。 林宇喘一口气,眼角微微抽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向来都是本尊嘲讽旁人,今天居然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活见了鬼…… 女人的报复心,太可怕了。之前看不出来半点儿苗头,岂料一旦获得了足以自保的力量,就当场炸了毛…… 黑袍人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倏而回过神来,欣喜若狂。虽然永恒之门暂时还没打开,女魃又恢复了半神修为,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险境。可谓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既然女魃同林子轩有仇,那就不妨加以利用,将*妖孽活活坑死在滇西! “哈哈哈哈!林子轩!你才是个真正的蠢货!”他一念及此,忍不住放声大笑,倏而飚掠过来,“老夫也来助一臂之力,杀了这*妖孽,以绝后患!” 女魃偏过白皙的脸颊,冷冷瞧着他,反手就是一道百米气刃甩了出去,口中嗔斥:“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打他?” “啊。”黑袍人吓了一跳,仓皇中急忙抬掌相抗,却还是被那道气刃掀飞,趔趔趄趄的倒退,一只枯手直接被炸碎了半截。 他没头没脑就挨了这么一下子,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之中……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打他? 这话是啥意思?打人还得分等级呗?你打得,我就打不得,歧视要不要这么明显? 明科和巫山魔主也不禁有点儿发傻,彼此对视了一眼,旋即默默点头。 嗯,巫神的意思很明显了,咱哥俩儿都有资格揍*天骄,比那裹着黑袍的糟老头子强多了。能够得到王上的认可,还不赖,心里头美滋滋…… 林宇却是默默捂脸,忍不住嘀咕一句:“你有精神病吧……” 然而他话音未落,女魃却已如鬼魅般倏而近身,距离他仅有三十公分距离,直接就是一记头槌: “你去死!” 嘭! 两位先天境大高手当场练起了铁头功,额头对额头,狠狠撞在了一起,看得在场其他人脸都青了…… 林宇被撞得眼冒金星,大脑昏昏涨涨。他忍不住身体后仰,差点儿摔下高空。 偏头斜眼一瞧,但见得女魃也是翻着白眼儿,手扶光洁前额,身形踉跄。估计是刚才那一下子有点儿猛,自己也没捡着便宜。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林宇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本想抓胳膊,但无奈被这记头槌撞得晕晕乎乎,直接就抓遍了,按在了一处柔软丰满的所在…… 女魃的身体倏而一僵,瞪眼瞧着林宇按住自己胸脯的狗爪子,眼神儿当即就诡异起来了…… 明科和巫山魔主远远的瞧见这狗血场面,瞬间勃然大怒: “放肆!竟敢亵渎巫神!” “林子轩!你找死!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林宇反应过来,如触电般的迅速缩回了手,咧开嘴角,尽量流露出温和而歉意的笑容:“那个……那个谁,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女魃被彻底气疯了,纵然她背负着数千年的诅咒,其间更是有无数男子为她的绝美姿容所迷,但却从来没有!被一介凡人如此亵渎羞辱! 可耻!可恨! 女魃嘶声咆哮,眸底绽出浓郁的赤红,白皙皮肤上涌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一副誓要以命搏命的架势。 林宇抬起双手摆了摆,眨巴眨巴眼:“你……冷静一下,这是个误会……” 女魃才不想听他解释,恶狠狠的冲了上来,又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凶猛攻击。 林宇其实很少将女魃当做一个女人看待,毕竟对面这个所谓的“怪物”,非人非鬼、非神非妖,背负着最恶毒的永生诅咒,能不能真正称呼为“人”都很难说。 谁见过一个女子,没血了就变成干瘪枯尸,丑陋狰狞。有血了就恢复丰满妖娆,美若天仙? 哪怕是古代聊斋里的《画皮》,都不敢这么写,太诡异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女魃,至少从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林宇不小心摸了人家的……难免有点儿抹不开脸,故而当他迎受女魃怒火滔天的凶猛攻击时,就更加不好意思还手了…… 林宇被逼得连连暴退,直至明科倏而浮现在他的身后,趁其不备,劈手就是凶悍的一掌…… 第1305章 下手重了? 明科虽然愤怒,但作为鬼巫教教主,更是巫山六教的盟主,却还不至于丧失理智。 他默默关注着一切,直至看到林宇被女魃逼得狼狈不堪、连连倒退,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明科咬牙切齿的低声喃喃,瞅准时机,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林宇身后,凝聚毕生修为,挥手就是一掌。 倘若在林宇没有失血过多的全胜时期、倘若林宇并没有忙中出错亵渎女魃以至心神焦躁,他都完全有实力躲开明科的偷袭。 但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全被明科牢牢把持着,林宇又翻车了! 嘭! 先天境大高手的重重一掌,裹挟着无穷无尽的巨大力道,狠狠劈在了林宇的脊背之上。 林宇的身体剧震,脊骨“咔嚓”一声碎裂,他当场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就犹如一袋扔出窗的垃圾,直线坠落下高空,轰然砸在了大地上。 尘土飞扬,赫然一个巨大的深坑! “哈哈哈哈!林子轩!”黑袍人嘶声狂笑,趁着这个绝佳机会,也如同坠地大星一般飚掠而下。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体与空气摩擦,发出咻咻的锐响,好似都恨不得能着起火来。 身在半途,他抬起枯手一捻,一柄灵剑赫然现于掌中。紧接着,这柄灵剑就被他牢牢攥住,表面符文交织,爆发出刺目的湛湛光华,径自掠下长空。 咻! 黑袍人手执灵剑冲下来,直奔林宇而去,滚滚灵力匹浪如万条丝绦般凶猛倒灌而下,溅得飞沙走石,几乎掀平了一座小山。 轰! 沉闷的巨响,回荡在群山之巅。 黑袍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妖孽!你完了!” 在地球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能够混到半神修为,哪一个都不会是善茬儿。论经验、论底蕴,都远非凡夫俗子可比。 黑袍人恰恰是从旁审时度势,抓住了绝佳的机会,关键时刻出手,给予林子轩致命一击。 至于女魃所谓的“没有资格”,他才不会听呢。只要将林子轩宰了,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其他尽可以徐徐图谋之。 女魃愕然瞪大了血琥珀般剔透的猩红双眸,傻呆呆望着烟尘溢散间,林宇被那柄灵剑牢牢钉在了灰黑色的大地上,恰如她当初在燕京城,被匕首死死钉在水泥地上。 一切的一切,宛若一个诡异的轮回。 她的身体晃了晃,瞬息间悲从中来,竟不知何以自处……其实她不想这样,其实这样的结果,并非她所愿…… 女魃仅仅是想提醒林宇,自己是个女人,不是妖魔鬼怪,哪怕她有丑陋的一面,可终究是个女子,不应该受到粗暴凶蛮的对待啊。 至于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林宇,这千年以来,她很孤独落寞,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同自己极其相似的家伙,同样的天赋惊人、同样的不死之身,甚至于同样笼罩着巨大的谜团…… 她想得到这个男人的承认,至少是这个男人的怜惜,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和伤害。却没料到,事情最终会演变到如此恶劣的程度,甚至无法收场了。 那家伙,该恨死自己了吧? 明科同巫山魔主兴奋若狂,彼此击掌庆贺: “哈哈哈哈!完蛋了!*妖孽完蛋了!” “好手段!明科尊拉够威武,竟瞬杀了一位半神强者!五星屠夫,也不过如此嘛!” 紧接着,明科便纵身飞掠到女魃身旁,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他也近两百岁的老古董了,但却是咧开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大仇得报,耻辱洗刷。*妖孽亵渎巫神、屠戮六教,罪孽滔天,而今已然受戮!” 哪怕明科身为先天境大高手,早就身份尊崇,又是不堪的背后偷袭,但能一击干掉*妖孽,却仍旧令他沾沾自喜。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自己敬奉的巫神、巫山六教至高无上的王的肯定和赞许。 不过他也没开心多久,迎接他的,是女魃恶狠狠的一记耳光。 啪! 明科当即爆发出一声哀嚎,身体在虚空中打了个旋儿,险些一头栽下去。他的脸颊猩红*,连嘴角都溢出了血,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王……王上……” 女魃将手攥紧了,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泛白,骨头咯咯作响。 她冷幽幽盯视着跪在面前的明科,眸底猩红闪烁:“孽障,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 明科当场傻眼,整张脸都绿了。 啥?下手重了?不是你说的要弄死*妖孽么,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吩咐来的啊,现在居然…… 一会儿要让林子轩死,一会儿又嫌我出手太重,巫神到底是要闹哪样? 明科满心的槽没地儿吐,却也来不及吐。只因为女魃已经冲着他缓缓探出了手,按住了他的脑袋,锋利的指甲穿透皮肉,就要扎进颅骨里去。 女魃冷着那张绝美妖娆的脸,杀机毕露:“留你何用?” 区区先天境,她才不会放在眼里。她是南巫蛊族至高无上的王,又岂会在乎一个违逆自己意愿的奴仆死活? 明科纵然不敢反抗,却本能的想要躲避、想要逃跑。但他愣是被血脉压制生生按在了原来的位置,保持着跪伏的姿态,浑身瑟瑟战栗,嗓音颤抖:“王……王,至高无上的王,请饶恕我的罪过……” 他的先天境修为,在此刻却派不上半点儿用处,唯有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巫山魔主也吓懵了,慌慌张张的跪倒在虚空,连连叩首求饶:“王!饶了明科吧,饶了明科吧,他是您最虔诚的信徒,绝对不敢违逆您的旨意……” 明科只觉得头骨都要被捏碎了,发出低沉的痛呼,鲜血沿着脸颊汩汩流淌,面貌扭曲:“王,我错了……请您宽恕……” 女魃沉吟半晌,终究是觉得这手下貌似还有点儿价值,默默收回了手,冷声道:“下不为例。” “是!是!下不为例!叩谢王上饶恕!”明科强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同巫山魔主一起跪拜叩首,模样谦卑。 实则两人心里也直懵逼,到底犯了什么错?简直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巫神怪罪,她是神,绝对不会有错,那就肯定是自己错了…… 嗯,两个没文化的家伙,就是这么天真…… 女魃挪开视线,不再看明科,就好似主人不愿意搭理自己养的那条狗。 她盯视着白皙手掌淋淋的鲜血,探出粉嫩的舌尖轻轻*了一口,旋即便厌恶的蹙起了细眉,几欲作呕。 “凡人的血液,怎么忽然变得这般恶心?”她心底沉吟着,无奈摇头。品味过林子轩血液的醇美,从今往后,对那些肮脏卑贱的凡夫俗子,怕是再也下不去嘴了…… 第1306章 变脸 “林宇!” 陈嫣然远远瞧见林宇从高空坠下,砸进土坑里,又见得黑袍人激动地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忍不出发出一声惊叫,当即便要冲过去。 但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陈嫣然的脊背倏而一僵,愕然扭过头来,见得是王成正抓着自己的玉腕,登时满脸厌恶,恶狠狠的甩开:“滚!” 王成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沉声道:“你不能过去。” 陈嫣然秀眉倒竖:“你算什么东西,也管得着我的事?” 王成紧咬住牙关,忽而伸手攥住了悬浮在半空的纳灵珠,望着陈嫣然那张错愕的绝美容颜,低低冷笑:“现在我就管得着了,你不能过去,林子轩已经完了。非但不能过去,你还要跟我走,就是现在!” 话音落下,他再度伸手来抓陈嫣然,凶相毕露。 “你离我远点儿!恶心的东西!”陈嫣然也火了,踉踉跄跄后退数步,满心愠恼,“林宇受了伤,你就想乘人之危?卑鄙!无耻!” “受伤?你当我是傻子?他分明已经死了!这一次,是真的死了!”王成阴恻恻冷笑,“陈嫣然,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人!本少供着你,偏偏得不到你的半点儿青睐,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受你羞辱、被你嘲讽!” “我对你的爱有多深,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出来?”他的那张脸狰狞而扭曲,一步步的逼近,“为了你,王家的人全都死光了,我杀了自己的亲叔叔!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还惦记着江南巨擘,惦记着那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陈嫣然忍不住嗤笑出声:“为了我?什么时候为了我了?你除了嘴上赌咒发誓,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么?我从来就不需要你的保护,更何况你也没实力保护我。你们王家人死了,难道不是你同王云邈苟且自保,才让他们填了祭台?王云邈死了,难道不是你为了活命,才杀了他? 将这么多的罪孽,推给一个柔弱女人,王成,你还要脸不要?先前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我看你可怜才收留了你,现在林宇出了事,你就变脸抢了纳灵珠,你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恶心么?” 王成呼哧呼哧喘气:“够了!” “我爱林宇,我就是爱他,他是我男人,怎么着?关你的事么?”陈嫣然的语调冰凉,“我要做江南巨擘的女人,给他生好多好多孩子,而永生永世,我都不会瞧你一眼。你就是条卑贱的虫子,无耻肮脏的孬种……恶心透了……” “啊!够了!你他妈给我闭嘴!”王成手里死死攥住了纳灵珠,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无论如何,你必须跟我走!我要带你回燕京!离开这是非之地!你走不走?你要是……要是不走,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林子轩已经死了,没人救得了你!” “不走。”陈嫣然斩钉截铁的吐出这两个字,直接从腰间拽出了防身的小刀,在半空比划了两下,“你再敢拦我,后果自负!” 她心里惦记着林宇的安危,话音落下,便要疾疾的向着那个方向奔去。 岂料王成却无比固执,身形一闪,又再度拦在了她面前,伸手去抓她手里的刀。 陈嫣然纵然是一介柔弱女子,好歹也练过几年防身柔道,又饱经生活磨难,警惕性极高。她当即后退,眸光寒冽:“你找死?” “呵,你拿把小玩具,吓唬谁呢?”王成抛了抛手里的纳灵珠,又伸手接住,满脸不屑的嘲笑,“没了这东西,你寸步难行。外面那些大高手随便抖抖威风,就能把你活活震死!还有……” 他上下打量着陈嫣然,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肮脏的裤子,笑容忽然有点儿下流:“看你平日里高高在上,装圣女的模样就觉得恶心。我倒是也想瞧瞧,咱们燕京第一美人被惊得屎尿齐流,是个什么德性呢!” 陈嫣然有点儿想骂人了,气急败坏:“你神经病!滚开!我的事,同你没关系!” “呵呵,真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少的私人物品,我不会再怜惜你……恰恰相反,我要狠狠蹂躏你,将你给我的屈辱,悉数奉还回去!”王成的面孔骤然阴森,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跟我走!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你要再不识抬举,我……我弄死你这贱人!” 陈嫣然挥舞着小刀妄求自保,但毕竟面对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且王成也练过武,身手还极好。 没过两个照面,她攥在手里的小刀就被王成一脚踢飞了。 “呵呵,你现在还有什么把戏?陈嫣然!我先前就是对你太宽容了!让你给脸不要脸!”王成满脸凶戾的扑过来,“规规矩矩跟我走,老老实实做我的女人!” “啊。”陈嫣然惊声尖叫,再难以保持淡定从容。她见这浑身肮脏、散发恶臭的家伙扑过来了,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要跑。 “跑?你跑得了么!”王成冷笑着,身体却倏而一僵,旋即抱着脑袋翻倒在地惨叫,连纳灵珠都撒手扔了出去,“啊!疼……疼死我了!” 一枚小石子,从半空划过一条抛物线,精准无误的砸中了他的后脑勺,直接敲破头,淌出了血…… 陈嫣然迷茫的眨巴眨巴美目,循着石子抛过来的方向瞧过去,直接傻愣在了当场,旋即,唇角荡漾起了略显无奈的温柔浅笑。 这家伙,还是这么恶趣味啊…… “谁!谁干的!”王成用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后脑勺,捡起了地上的那块石头,恶狠狠的扭头去看。 紧接着,他便如木雕泥塑般僵在原地,大张着嘴,满脸惊恐…… 远处,林宇两只胳膊搭在巨大土坑的边缘,背上还插着一柄湛湛放光的大宝剑,正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同我抢女人的家伙,多了,能活到现在的,就还剩你一个……” 第1307章 你惹怒我了 “*妖孽!任你绝代天骄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死在老夫手里,这就是同老夫作对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袍人激动的手舞足蹈,犹如犯了癫痫症似的尽显疯狂。他嘶哑的狞笑声在天地之间回荡,嚣张不已。 作为现如今全球修真界最负盛名的巅峰强者,林子轩可谓是树大招风,汇聚了方方面面的瞩目。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许许多多的修真者尚且还在为怎样入道而困窘不安,他却已杀天师、屠半神,横压天下宗门了。其后更是开东瀛血路,几乎踏灭了整个东夷修真界,最终赢下了震悚全球的修真战争! 罗刹海下闭死关两年,重归后突袭东夷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斩杀总司令鸠山武代,渡海归国,于天岚宗一剑断山河,逼退六教围宗。 战功赫赫、旷绝古今,论*天骄的威名之盛,无人可出其右! 能够杀了他,无论对于任何人而言,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先天境大高手,也足以傲视天下、彪炳史册。 黑袍人的兴奋癫狂,看似神经质,实则已经相当克制了。倘若换做其他人,搞不好会开心得翻白眼儿当场吐沫子抽出羊角风…… 只可惜他还没嘚瑟多久,忽然从他身后巨大的土坑下探出一只布满脏泥的手,拍了拍他那两条干枯的小腿,闷声闷气的道:“老东西,往旁边挪挪,你挡我视线了……” 黑袍人顿时勃然大怒,这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叫我老东西?还懂不懂点儿文明礼貌、尊老爱幼了? 可紧接着,他骤然醒悟过来,不由得心下大惊,吓出了满身冷汗! 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凭借自己半神修为的强大神识,竟毫无所觉,真真活见了鬼! 一股极致寒凉从脊背升起,迅速冲上了头顶! 黑袍人的身体微微打着颤,战战兢兢的扭过头,视线穿透笼罩全身的黑袍回望了一眼,登时连魂儿都吓没了! *天骄,林子轩! 就那么气定神闲的趴在坑边,背上还插着那柄灵剑,嘴角挂着血,扬起惨白的脸颊,歪着脑袋瞧他。两条剑眉微微皱起来了,似乎对他挡在自己面前的行径,有点儿不满…… “啊!”黑袍人一声惊叫,身形如流光,在地面趟出一条幽深的沟壑,倏而暴退了出去。他太惊恐、太惶乱,在贴着大地犁出数十米远,扬起尘土漫漫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饶是以他的淡定沉稳、尊崇身份,竟然也忍不住开口骂道:“艹!见鬼了!” 怎么可能?巫山魔主一掌打碎了林子轩的脊骨,自己苦心祭炼的灵器,更是将*妖孽的心脏都贯穿了啊!哪怕是屹立武道巅峰的半神强者,遭遇这等致命伤都绝对承受不住,这家伙怎么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就方才那一瞬,林子轩倘若趁机暴起,从背后给他来一下子,他就得当场死翘翘!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魔鬼!*妖孽一定是魔鬼! 立身半空的明科和巫山魔主同样被惊得手足无措、惶惑不安: “怎么……怎么可能……” “这太匪夷所思了,妖怪!绝对是妖怪!” 他们从来不敢想,这世界之上,居然有人是杀不死的,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了。 唯有女魃那血琥珀般剔透的双眸微微闪烁,唇角竟然荡漾起了一抹诡秘的浅笑。 她早就知道的,所以刚刚明科自信认为干掉了*天骄,也仅仅是略施惩戒而已。 从地狱归来的亡魂,注定要背负世界的枷锁。超脱于这个时空之外,自然也不会受天道约束。从某种角度而言,她和林宇都是同样的人,所以对待这个家伙,才会同其他人格外不一样。 女魃慢悠悠旋过身,冰冷的眸光凝视着满脸惊惧恐慌的明科和巫山魔主,嗓音清澈:“明白了么?你们皆是王的子民,但他不是,他是另一尊王。” 明科和巫山魔主瞪圆了眼,大张着嘴,反而更加迷惑了…… 林宇两手按地,从坑底轻松一跃,便跳了上来。 黑袍人远远看到他那矫捷灵巧的模样,再度确定,这家伙并没受太大损伤,至少没影响太多战力!在遭受了那么严重的致命伤后,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不由得生出了胆怯之心,正打算逃之夭夭,却愕然惊觉林宇并未搭理他,反而是慢悠悠的走向了王成和陈嫣然。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但目光却分外冰凉,隐隐流露出了杀机。 他本不屑于同王成一般见识,一来是觉得自己对付这种小鱼小虾有失身份,二来有点儿怜惜于一条舔狗的苦逼,人家也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弄死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但就在方才,王成突然变脸,凶性大作,林宇的杀念动了…… 王成是地位尊贵的燕京王家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心气儿自然很高。但他初步踏入险象环生的修真世界,作为一介小白,难免惊慌失措,表现出懦弱畏缩的一面。 眼看着同行的伙伴纷纷惨死,更是被逼无奈之下手刃了亲叔叔,又加之这一路招致的磨难羞辱,致使他心性大变,这本应在情理之中。 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对陈嫣然动手的理由。 罪恶的念头,或许早就埋在心底,只是恰逢其时,被挖掘出来了而已。 王成被彻底吓傻了,连连后退,踉跄着摔倒在地,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你不是死了么!” 林宇咧嘴一笑:“很多人都这么想,但最后死掉的,往往都是他们自己……” “你没事……吓死我了!”陈嫣然俏脸兴奋,澄澈美眸泛着亮。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张开双臂就要扑进林宇怀中,动作却又忙不迭戛然而止,表情有点儿尴尬。 这家伙,胸口正扎着一柄光芒湛湛的大宝剑呢,样子还挺非主流的…… 第1308章 可真是个人才 王成两腿蹬刨着往后挪,抓起一把土扬过去:“别……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愚蠢,又痛哭流涕的连连告饶:“我不敢了,放过我吧,再也不敢了,陈小姐是你的女人,我不争了……” 林宇都快要被这家伙逗笑了,放了你?凭个啥? 先前不动你,只因为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菜鸡。可只要本尊遭遇半点儿不顺,你就迅速变脸,直接在后院儿放起火来了…… 王成为了自保,能下狠心杀了自己亲叔叔,这种人的心性绝对不一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收拾掉?就会再有下一次! 林宇面无表情,缓缓走到了王成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目光幽冷。 “饶了我吧。”王成跪伏在地,苦苦哀求,“我……我是燕京王家大少,未来的家主之位继承人,放过我这一次,对你绝对有好处!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犯错,再也不敢威胁陈小姐……就这一次,你放了我,整个燕京王家都是你的,我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林宇眉梢微挑,偏过脸,望向了陈嫣然,淡淡的问:“你觉得呢?” 陈嫣然默默将掉落在地的纳灵珠捡起来,用衣袖擦了擦,捏在手心。 她美目眨了眨,连头都不抬,红唇轻启:“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林宇直接丢给她一个白眼儿,心里直犯嘀咕:就显摆你有文化了是吧? 陈嫣然这句话,是《三国》中刘备劝曹操杀吕布的原话,意思很明显,如此无恩无义的家伙,你不利索宰了,还等着我给你颁发“好人奖”啊? 她看得太清楚,王云邈对王成,也算够意思了吧?亲叔叔,这一路始终照顾着你,结果却养出了一个白眼儿狼,被你反杀掉了。 你今天说要给江南巨擘为奴做婢,鬼才信嘞! 陈嫣然的话,林宇听懂了,王成自然也听懂了。 “陈小姐,好歹我对你一往情深,照顾了你一路……”王成哆哆嗦嗦的抬起脸,神色灰败,“我不过是一时犯错,如今已幡然悔悟……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奈何偏偏要赶尽杀绝?” 陈嫣然挪开了视线,偏脸看向别处,丝毫不为所动。 她的性情,才不会容许自己有半点儿的心慈手软。王成所谓的倾心付出,于她而言就是一出笑话罢了。 陈嫣然暗示林宇杀了王成,却没有及时点破,于她而言,已是所能尽到最大的慈悲。说她铁石心肠也好、说她无情无义也罢,她就是这样的人,需要做决定的时候,绝不圣母。 一切,也都不过是为了在这危机四伏的人世间,生存下去。 林宇盯着陈嫣然白皙无暇却又充斥着冷静的侧颜,咧嘴一笑。 说真的,他愈发觉得这个女人同自己的心性相合,杀伐果断,绝不会被小恩小惠所左右,可比那些愚不可及的圣母婊强多了。 “正合我意。”林宇话音落下,径自飞起一脚。 这一脚虽然并没用多少力,但正踹在王成的胸口,却当场爆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骨骼崩碎,整个胸膛全塌了下去。 “啊!”王成凄声哀嚎,整个人“咻”的就被踹飞了,他在半空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落进了山坡下缓缓旋转的血色漩涡之中。 血红色的巨大漩涡,将他的身体瞬息吞没,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林宇一伸手捏住剑柄,抽出了那柄将其前后洞穿的灵剑。 他提着剑,任凭鲜血沿着剑锋滚落,抬起苍白的脸颊,冷眼扫视着其他人,沉声问:“还要打么?” 在场众人,身形齐齐一耸,都不由得有点儿心惊。任谁都看得出来,*天骄这是有点儿动真火了。 女魃屹立高空,冷幽幽的血色双眸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林宇,两人久久对视,谁都不肯率先让步,气氛剑拔弩张,一时间有些僵持。 明科和巫山魔主满心忐忑,在后方躬身进言: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妖孽太厉害了,如同鬼魅,再打下去……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方才所见识到的那一幕,已经彻底摧垮了两位先天境大高手的信心,那种恐怖的伤势都杀不了*妖孽,还能怎么样? 不管你怎么打,人家都不掉血,防御无敌。而自己呢?被随随便便砍伤一刀都受不了,倘若再打下去,非得全扑街不可…… 陈嫣然慢慢挪到林宇身旁,瞅了瞅高空之上的数位强者,幽幽的问:“怎么回事儿?这到底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 她主要问的是女魃,那个怪物,激起了她作为女人的好胜之心。 林宇闷闷叹了一口气:“我也说不好,可能一会儿是朋友,一会儿是敌人吧。” 陈嫣然:“……” 又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扔下一句:“你可真是个人才。” 然后这女人就莲步轻移,满脸的云淡风轻,慢悠悠躲远看戏去了。 “唉。”黑衣人抖了抖袍子上的尘埃,满心挫败。 *妖孽太强,事到如今,连他也知道,今天肯定打不起来了。真是没料到,本以为万无一失,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什么便宜都捞不着…… 折腾了这么久,永恒之门打不开,又被*妖孽搅了局,留下来就只有找毁灭了,还是走为上策吧。 黑袍人往后稍稍挪了半步,正打算动身逃遁,忽而…… 轰隆隆! 大地剧烈的震颤起来,紧接着以那巨大的红色漩涡为中心,地表龟裂开了一条条宽达数米的缝隙,血浪翻涌,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儿。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吓了一大跳,纷纷瞪眼去瞧,但见得那血红色的巨大漩涡正中央,涌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儿,不多时那黑点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引得血浪哗哗倒灌。 天地变色,风云动,乌云密密麻麻的压下来,遮挡日光,天地间一片昏暗,宛若末日来临。 地狱之门,开了! 林宇扭头回望,气得险些骂人,这怎么又又又又翻车了? 谁能料到,王成那么个不值一提的孬种,竟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退出很远的陈嫣然玉手扶住光洁前额,美目瞄着满脸懵逼的林宇,喟然一叹:“唉,你可真是个人才……” 第1309章 滚回去! 黑袍人傻呆呆僵愣半晌,陡然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永恒之门大开,谁还能挡得住老夫修成无上道果!林子轩!这还要感谢你啊!” 林宇:“……”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地面龟裂,密密麻麻的缝隙如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开去。原本山清水秀的五头寨,早已化作狼藉之地,尽是破碎的累累伤痕。 伴随着血浪汹涌倒灌,漩涡正中央那个黑色的点,已经变成了直径足有数十米的黑洞,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但那股阴森寒冽的气息、不断传荡出来的嘶吼咆哮,却令得在场所有人脊背生寒、手脚冰凉。 忽而,黑洞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整个过程,如同月食一般,一个圆盘状的东西,一寸寸、一寸寸的挪动,遮挡住了逐渐扩张到直径百米的地狱之门。 那更像是一个暗金色的圆盘,其间交错着极其不规则的血色纹络,恰如绘上了花纹的精美瓷器,却又透着极端的诡异惊悚。 黑袍人有点儿懵,分不清这是什么状况。毕竟他也是按照古籍记载,第一次找到祭台,打开地狱之门,对接下来会发生何种异象,并不清楚。 明科和巫山魔主战战兢兢,却也同样迷茫: “那……那是什么东西?太诡异了……” “这就是沟通幽冥界的地狱之门?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王上,我的修为好像……又被压制了……” 他们的惶恐不安自有其道理,无论地狱之门里面的圆盘是什么东西,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隐隐压制了他们的修为。这至少表明,那东西极度危险,甚至会夺走他们堂堂半神强者的命! 直至女魃眸底的猩红闪烁,一语道出了天机:“瞳孔,是烛九阴的瞳孔。” 在场这几位,仍旧能保持淡定的,也就只剩下女魃和林宇了。 其他人听得女魃的话,当即悚然而惊,纷纷吓白了脸。 他们再去看,就更觉得心惊肉跳。原来如此,那暗金色的圆盘竟是烛九阴的瞳孔,而那不规则的血色纹络,分明便是猩红的血丝啊! 我的天,一只瞳孔就占据了直径达百米的地狱之门,这头怪物的真实体型,又得多么巨大? 巫山魔主全然顾不得半神强者的尊严了,脚底一个踉跄,险些从高空坠下去,嗓音艰涩:“我……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在打量着我们?” “好像……还真是……”明科抬手抹了抹额头淋淋的冷汗,木讷的点了点头,惨白的脸颊同样是惊惶不安。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一头巨大的史前怪物,用它的一只瞳孔堵住了直径百米的巨大黑洞,默默的窥视着另一个世界的一切…… 它会想什么? 会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绚烂美好、色彩斑斓么?嫉妒还是欣喜?征服亦或毁灭?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好兆头! 女魃冷冷道:“它在抉择。” “抉……抉择?抉择什么?”明科同巫山魔主都有些不明所以。 女魃偏过脸,打量着这两个呆头呆脑的子民,语调幽冷:“抉择一位……能将它带出地狱的使者,它会赋予那个人力量,也会施加最恶毒的枷锁,承受无休无止的折磨。直至完成它交代的使命,才会结束。” 明科和巫山魔主彼此对望,尽皆通体生寒。 黑袍人的身体由于激动而簌簌发颤,状若癫狂。 “太好了!太好了!”他兴奋得手舞足蹈,“老夫终于等来了……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 他直接匍匐在地,冲着地狱之门大礼参拜,口中念念有词:“无上尊贵的幽冥守护神!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我愿用所拥有的一切作为交换,成为您在人间的使者,只求迎受您的恩赐,获得永生与力量……” 按照黑袍人最先制定的计划,有两个分支。第一,他蛊惑王云靖,同燕京王家联手,用现如今最先进的科学手段,研究女魃的秘密。第二,打开永恒之门,以女魃为诱饵,吸引烛九阴,从幽冥界获得亘古不灭的威能。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成功,便是屹立武道之巅、傲视天下苍生! 女魃所受的诅咒,他自己受不了,但却仍旧无法阻挡,那成为许许多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虽然中途出了一些波折,但结果却出乎意料的顺畅。关键时刻地狱之门打开了,根本无需用女魃做诱饵,烛九阴就现身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林宇默默注视着黑袍人跪地叩首的卑微模样,冷漠脸:“你确定它听得懂人话?要不要给你找个翻译?” 说话之间,他径自抬手指了指躲在远处、俏脸苍白如纸的陈嫣然,闷声闷气:“她会六国语……” 陈嫣然将这话听见了,毫不犹豫的回瞪了一眼,嘴唇蠕动:“本姑娘不会兽语啊……” 吼! 一声巨大的咆哮宛若闷雷,从地狱之门里传出来,身在高空的女魃、明科和巫山魔主身子一晃,全部跌落下高空,摔得灰头土脸。 黑袍人喜不自胜,他意识到,烛龙听懂了! 他继续跪地,继续跪拜,口中不断重复着:“乞求您赐予我永生不灭的力量,我愿成为您的使者,行走于尘世间,将美味的祭品奉献……我将是您最忠诚的奴仆、最虔敬的信徒……” 林宇知道,不能再任由这老东西折腾下去了,否则非得出事儿不可。 他手执那柄灵剑,抬脚就上了高空,冷冷盯视着地狱之门内那只巨大的瞳孔。 明科和巫山魔主面面相觑,尽皆懵逼: 凭……凭啥?凭你有主角光环?老子都被摔下来了,你还能踏立凌空,这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然而接下来,林宇就做出了令他们更加震撼的一幕。 林宇手腕蓦地一翻,那柄刚刚被黑袍人拿来洞穿他胸膛的灵剑,便骤然放大,延伸出数十米长的汹涌气浪。旋即,倏而飚掠而下。灵剑裹挟着滂湃气浪,径自掠下高空,扎进了烛龙暗金色的瞳孔里。 “滚回去!”他沉声断喝,音波宛若滚滚雷鸣,在群山万壑间回荡不休。 第1310章 就你敢 甭管是明科、巫山魔主还是黑袍人,全被*天骄的所作所为给吓懵逼了! 二话不说,拿灵器当标枪,直接往幽冥界守护神的眼睛里扎,可真敢做啊。除了林子轩,哪个修真者能做出这种事儿? 但凡是正常人,都没这个胆子,别说是正常人了,就算是精神病院大门敞开,都没哪个患者有胆量这般折腾! 灵剑在虚空中带起一抹残影,澎湃的气浪滚滚,宛若彗星拖拽着巨大的尾巴,当即扎进了烛九阴的巨大瞳孔中,轰然爆炸! 女魃傻呆呆瞅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目,狠狠打了个哆嗦,惊愕到无以复加。 这……这就是个疯子!要不要这么莽的啊! 区区半神修为,就敢挑衅烛九阴,这得是多大的胆量?要知道,哪怕是女魃的天地永生、不死不灭的诅咒都来源于幽冥守护神,那是何等惊世的手段? 一介先天境,在这等史前凶兽面前,真就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但那柄灵剑,却真真切切的扎进去了,而且灵力溢散,爆炸凶猛。即便烛九阴无比强大,林宇的半神修为无比渺小,却终究是攻击到了要害。 哪怕是一只小蚊子,钉在了人类的眼球上,也会受不了啊。 暗金色的瞳孔上,瞬息便溢出了红黑的血,形成了一块晦暗的斑点。至于那柄灵剑,早就在爆炸中化作了湮粉。 烛龙吃痛,爆发出更加凶猛的咆哮,紧接着整片空间都剧烈震颤,开始了诡异的扭曲。 站在远处时时刻刻观察着这一面的陈嫣然,只觉得手中的纳灵珠颤了颤,护法灵阵剧烈荡漾,仿佛随时都要崩溃。 她不禁感到吃惊,这是林宇以大手段凝成的护法灵阵,先前五位半神强者打得那么凶,都纹丝不动,现在就要崩碎了? 以陈嫣然的聪慧,察觉到周遭空间震动,景物都开始了毫无规则的扭曲拉伸,自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烛九阴想要跨界,冲过来报仇! 愤怒的咆哮,久久盘旋在天地之间,将黑袍人惊得伏地不起,浑身抖若筛糠。 “林子轩!你这个疯子!”他气急败坏的叫嚷,“你是在找死!找死!你懂不懂!” 紧接着,他又以更加谦卑恭谨的姿态,冲着地狱之门叩拜不绝:“将力量赐予我吧!赐予我吧!我会为您报仇,剥掉林子轩的皮!生吞林子轩的肉!让他付出冒犯幽冥守护神的代价!” 烛九阴的咆哮声微弱了一些,貌似对他的建议颇为意动…… 林宇自然不会允许黑袍人变成下一个女魃,否则*天骄的面子往哪搁? 他直勾勾盯住了地狱之门,微微眯起了双目,恼火道:“给你脸了!” 轰! 恐怖的半神气机骤然荡漾向四面八方,犹如冷风过境,其莅临之处,寸草不生,连石块都崩碎成了粉末。 *天骄的场域! 女魃、明科、巫山魔主、黑袍人,全都被当场掀了出去,在地面打了好几个滚儿,才止住了身形。 “怎么可能!”明科抬起脸,神色间满是震撼,“怎么……怎么会……这么强!” 巫山魔主比他还要不堪,大张着嘴恨不能吞下一个鹅蛋,难以置信的摇晃着头。 *天骄此刻释放的场域,岂止是强,简直强到爆表了!他们甚至可以肯定,倘若在先前的交手中,林子轩当即开了场,最后的结果已经不仅仅是明科的场域被崩掉那么简单了……他们都会被*天骄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原来,这妖孽一直都在扮猪吃虎,跟大家闹着玩儿啊…… 一念及此,几位半神都觉得脖梗子凉飕飕,仿佛刚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 “这不对……不对劲儿……”巫山魔主战战兢兢的道,“天岚宗上,他……他还没有这么强……” 明科回忆起天岚宗一战的情况,也涌现出浓浓的迷茫。 他们又岂会知晓,天岚宗一战发生之前,林宇刚刚在东夷奇袭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斩杀鸠山武代,在无数现代化武装的轰击下从容离去。 那个时候,饶是以*天骄的恐怖修为,也是负了伤的。他纵然拥有诡异的不死之身,但也会同女魃一样,在遭受重创后陷入虚弱期。 硬抗国际顶尖的军事武装力量,终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换言之,六教围宗之战,林宇是在负伤的情况之下,独挑了两位声名赫赫的先天境大高手,而且丝毫不落下风!将明科和巫山魔主打得心惊胆寒! 今天,林宇被女魃抽了那么多血,接下来又被明科一掌劈断脊骨、被黑袍人一剑穿心,同样是在虚弱期,但却比在东夷时要好了太多。 如果放在他全胜时期,开场域,到底会有多强? 只怕是要令明科和巫山魔主惊得怀疑人生了…… 女魃用手攥住膝下松软的泥土,眸光冰冷的盯住了林宇的背影,紧紧咬着银牙:“变态。” 明科和巫山魔主一齐朝她望过来,表情怪异。 女魃才学会这个时代的语言没多久,见他俩目光古怪,还以为自己用错了词,歪着头问:“这样骂,有问题么?” 明科和巫山魔主的身体耸了耸,连连摆手: “没问题没问题……” “王上骂得好,生动传神,变态!这妖孽就是个变态!” 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甚至于满心不忿,一边骂,一边望着林宇的修长身影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 的确变态,*妖孽太变态了,简直就不是人!巫神这两个字用得绝妙,恰到好处。 他们只是没料到,“变态”这两个字会从自己信奉的巫神口中说出来罢了。 黑袍人跌跌撞撞的从地面爬起来,跳着脚叫嚣:“姓林的!你以为这点儿小伎俩,就能吓退幽冥守护神么!你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只不过,他的猖狂也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被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1311章 还打不打? 空间停止了震颤,烛龙停止了咆哮。 乌云笼罩遮蔽的沉沉天幕之下,一切都归于平静,四野静默无声,仿若时间就此停滞了。 在场每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仰脸望向了高空,神情错愕,眼底翻涌起浓浓的恐惧和震撼。 “那……那是……”黑袍人猖狂的叫嚣声戛然而止,枯瘦的身体如触电一般剧烈哆嗦,旋即晃晃悠悠,直挺挺跌坐在地。 在林宇身后,巨大的黑色魔轮缓缓升起,如同一轮徐徐升起的太阳,无声无息的幽幽旋转着…… 只不过,这高达百米的漆黑魔轮表面,却是密密麻麻交叠着无比玄奥的符文,密布其上,更像是沟通两个世界的大门,隐隐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吞噬之力。 在场数人,死死盯住了这一幕异象,全都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惧神色。 在此之前,他们见得*天骄释放场域,就觉得很了不得了,可同现在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啊。 明科胆战心惊的问:“那……那是什么东西……” “轮回。”女魃很简短的说出这两个字,精致脸颊上的神情,也变得极为复杂。 她想了想,又再度开口:“真变态。” 很明显,她已经不满足于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林子轩了,这个家伙拥有轮回之门,那意味着什么?还能称之为人么? 不不不,林子轩,已经是一尊神了!他所拥有的,是凡人无法企及的恐怖力量! 女魃也终于明白,先前双方打得那么凶,只不过是林宇在谦让着自己。他要是真想打,无异于砍瓜切菜般轻松,就能把他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修真强者,轻轻松松收拾掉。 一念及此,她的内心就更加愤怒了。 我已经使出了全力,你却轻飘飘的好像陪着小孩子过家家,这不是玩儿我么? 太过分了!本王何曾受过如此轻待,简直奇耻大辱! “可恶的家伙!”女魃紧咬着牙关,眸底凶光大盛。 明科和巫山魔主心态炸裂,精神险些崩溃,恨不得当场疯掉。 原来这才是*妖孽的最强底牌么?倘若方才对战之际,林子轩祭出大招,甭说是他们这两位半神了,即便是整个巫山六教上上下下全来,也能一波带走,连个渣滓都剩不下! 那是轮回啊,凡人怎么可能掌握轮回的力量? 要是早知你这般厉害,那还打个屁?老子闲着没事儿,从巫山大老远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我他妈找抽啊? 巨大的黑色魔轮悬在高空,遮天蔽日。下方的地狱之门停止了扩张,烛九阴那诡异的瞳孔动也不动,更停止了嘶吼。 双方在对峙,无疑,幽冥界的守护者正在打量着这个其他世界渺小的异类,权衡着利弊得失。 林宇用黑色魔轮解决掉了太多高手,这称得上是他最强悍的手段,也是他最大的一张底牌了。 若非逼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 尽管连林宇都想痛殴自己,怎么那么贱啊,为啥不直接把王成当场拍成肉泥算了?非得上脚踢? 他不踢那一脚,王成就不会献祭。王成不会献祭,地狱之门就不会开。地狱之门不开,烛九阴就不会现身……归根结底,正如万年背锅侠一样,这个锅还得他来背…… 世界上的每一位玩家,都有偶尔玩儿脱手的时候。只不过*天骄今天格外的倒霉,恰逢流年不利,已经屡次玩儿脱手了。 “滚回去!”林宇屹立虚空,目光冷冰冰,模样竟有些近乎于凶狠,“想复归幽冥,还是让本尊送你入轮回?滚!” 烛九阴那只巨大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旋即在其他人呆滞懵逼的状态下,竟然发出了一声: 嗷呜…… 听这动静儿,简直委屈极了。就好像一个小姑娘被人抢了花裙子,一个劲儿的使小性儿撒娇……哭唧唧…… 这确定不是养了一只大猫? 明科和巫山魔主面面相觑,再瞅瞅前方那地位尊崇的王上大人,发觉所有人脸上都写着同自己一样的大大懵逼。 至于黑袍人,纵然看不到脸,却身体僵硬、讷讷发呆,也明显是傻掉了…… “我……我没听错?”明科抬手掏了掏耳朵,满脸的难以置信。 “应该……没错吧……”巫山魔主有点儿不确定了……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缓缓探出了一只手,五指张开,手腕蓦地一翻。 轰隆隆! 在他身后,那高达百米的巨大魔轮竟然缓缓打开了,一股苍茫气势散发而出,里面竟然是一片雾蒙蒙的空间,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 轮回的本质,是虚无,也是归墟! 瞬息之间,烛九阴爆发出了一声近乎于尖锐的嘶吼,如同临终者不甘心的挣扎,旋即地狱之门开始合拢,那只巨大而诡异的瞳孔,从黑洞中消失了…… 它,走了!被*天骄的黑色魔轮,生生吓跑了! “别!别走!”黑袍人直接从地上跃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前追,张开双手,“幽冥守护神!我是你的使徒,你的使徒!不要!你这该死的虫子,快给我滚回来!滚回来!” 但烛龙却再无回应,前后不过二三十秒的功夫,地狱之门关闭,黑洞消失了。 被蹂躏的千疮百孔的大地上,呈现出一片灰黑色的凄凉,房屋建筑、树木瓦砾,全化作了湮粉,在地面积了松软的厚厚一层。 地狱之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正中央是一方小小的祭台,破败不堪,布满了裂纹,本来锈迹斑斑的青铜神像也不见了踪影。 一切,回归了原点。 黑袍人跪伏在地,身体簌簌发颤,一时间悲从中来,竟忍不住嚎啕大哭。 耗费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却全被*妖孽破坏了干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袍人哭着哭着,猛然间感觉到脊背生寒,貌似有点儿不对劲儿。 他急忙抬头,但见得林宇已经收了黑色魔轮,正负手立在半空,眨也不眨的打量着他:“还打不打?” 第1312章 我就敢杀你 先是失了那么多的血,又无意间受突袭遭重创,再祭出黑色魔轮吓跑了烛九阴,现在林宇的状态非常糟糕,脸颊惨白,如鬼魅般渗人。 无论是谁看了他现如今的模样,估计都会思量,这帅到掉渣的小白脸是不是太虚了? 但林宇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是身躯笔直,浑身透发出凌厉的半神威压。他的目光,分明比万年寒冰还要冷,沁着浓重的杀机。 过家家的游戏玩儿够了,现在该清清场了…… 黑袍人被他用这种目光盯住,顿觉通体生凉、如坠冰窖。 他猛打了一个哆嗦,强忍着心头的滔天怒意,放下了先天境大高手的威严,嗓音嘶哑的笑了笑:“*天骄,你的确很有手段,老夫今天见识到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告辞了!” 话音落下,他从地上弹起来,硬扛着*天骄的半神场域腾立虚空,转身便要走。 他真的有点儿怀疑,倘若是林子轩的全胜时期,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实力在对方的场域中行动自如。不过眼下,场域明显很弱,料想到林子轩也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他想走,就一定走得掉! “等等吧。”林宇眨也不眨盯住了黑袍人的背影,语调很轻,“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这话,说得如此波澜不惊,真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客套。但黑袍人的身体却倏而一僵,猛然转过身,恶狠狠道:“林子轩!你别太猖狂!我不打了!” “说不打,就不打,你当本尊是摆设么?”林宇倏而阴森的咧嘴一笑,“我觉得,你还能再挣扎一下。” 黑袍人被他逼得踉跄后退数步,连声音都隐隐变了腔调:“姓林的,你莫要以为拿什么*天骄、五星屠夫的散碎名头就能帮你行走天下,今日敢不放老夫走,来日必食恶果。我若杀你,轻而易举!” 林宇偏着头:“哦?本尊倒想试试。” “你!”黑袍人被气得瑟瑟发抖,但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他又骤然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子轩,你休要诓我!以老夫来看,你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了!” 林宇挑起眉梢,表情似笑非笑:“你确定?” “当然!”黑袍人将双臂一展,迎空而起,恶狠狠道,“既已不堪重负,就甭在老夫面前插葱装蒜了!你胆敢阻拦,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觉得,对面这小子估摸着早就废了,就是硬撑着在那装逼呢。只要自己表现的稍微强势一些,肯定得认怂。 林宇怔怔盯着他,面色古井无波,好半天没吱声。 黑袍人由此断定,已经摸透了*天骄的底细,表现得更加倨傲猖狂:“林子轩,你我皆有伤在身,不妨朝天大道,各走一边。真要打个你死我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听明白了么!你要听明白了,就给老夫滚开!” “唉。”林宇微叹着气,径自抬手一挥,散掉了场域。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斜着眼打量对面的黑袍人,神态忽而显露出了浓浓的轻蔑,就差没直接唾一口唾沫了: “本尊开场打你,算欺负人了。这样吧,你能在本尊手下撑三招不落下风,今日就放你一马。” 黑袍人登时勃然大怒,厉声咆哮:“猖狂!鼠辈,老夫宰你,不费吹灰之力!” 三招不落下风?开什么玩笑?现在的*天骄,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能不能在自己手下撑三招都难说,还敢口出狂言? 这姓林的一定是还想着诈我,想要看我率先服软。老夫立世久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岂会受你这点儿小伎俩的捉弄?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装逼,我就敢杀你! 黑袍人打定了主意,准备试一试*天骄的斤两,周身雄浑灵力翻涌,杀机凌然! 双方隔着数十米虚空,相对而立,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动起手来,打一个山崩地裂。 明科和巫山魔主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左眼皮跳跳、右眼皮跳跳,而后躬身来到了女魃身侧: “王上!请王上示下!我们……该帮哪一边?” “王上,要不要……协助那黑袍老者一齐动手,做掉*妖孽、以绝后患?” 女魃瞧了瞧高空之上的林宇和黑袍人,沉吟半晌,琥珀色剔透的猩红双眸微微闪烁。脾气暴躁是真的、心高气傲也是真的,但她可不是傻子。 继续对付林子轩么?气已经出了,不想再动手。帮助林子轩收拾黑袍人么?那家伙先前对自己态度粗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想想就觉得恼火,更加不甘心了。 所以,两不想帮! “看戏。”女魃冷声道,“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明科同巫山魔主彼此对视,忙不迭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王上英明!” 林子轩同巫山六教之仇不共戴天,有多可恨就不用说了,巴不得生剥其皮、生吞其肉。那黑袍老鬼将两人诓到滇西,也是为了一己私利,将两位六教教主当成免费打手,同样不是好东西,可恨! 眼见*妖孽元气大伤,倒不如让这俩家伙彼此残杀,最后他们再出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两个混蛋全做了! 此计,妙哉! 巫山魔主忍着脸上的伤痛,抱着肩膀问:“明科尊拉,以你之见?谁能占据上风?” “林子轩更强,但他明显撑不住了,只会装模作样。”明科干净利落的给出了决断,“依我之见,今天*妖孽危矣!”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击了下掌,但见得女魃扭头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顿时打着寒噤,忙不迭问: “以王上圣断,当如何?” “林子轩胜,老鬼死。”女魃干净利落的说道,但漂亮的眉毛却微微蹙了蹙,“但……他不会赢得太轻松……” 话音刚落,长空之上的黑袍人率先发难,如利箭般横掠而过,带起道道残影冲向了林宇,厉声暴喝: “林子轩!你受死!” 第1313章 你我太幸运 尽管林宇对黑袍人明明白白放出了话,只要守得住三招,我就放你走。 但在场却没有谁真正将其当成一回事儿,两位半神强者的生死相向,又不是小孩子游戏,承诺?就好像一个笑话! 更何况,以林子轩现如今的虚弱状况,显然不再具有睥睨倨傲的资本。反倒是黑袍人如果真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必然要毫不犹豫的做掉*天骄,以免夜长梦多。 面对黑袍人拼尽修为的恐怖一击,远处观战的明科和巫山魔主单单是察觉到那股气势,便觉得战战心境。 这老东西很滑头啊,折腾了这么久,还有如此威能,很明显,在方才的对战中,黑袍人刻意的保存了实力,让巫山六教这两个傻鬼冲上去硬打硬拼送人头…… 明科坦言道:“*妖孽若不躲,第一个照面他就输了。” 巫山魔主赞同的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英雄所见略同。” 直至,黑袍人掠过长空,真真切切出现在了林宇面前,用掌中凝成的那柄灵力气刃,平削向了林宇的脖颈,周身杀机腾腾: “林子轩!你受死!” “滚。”林宇冷声断喝,一拳轰碎了砍过来的气刃,紧接着另一只手挥拳,结结实实砸在了黑袍人的面门上。 嘭! 力道如此巨大,交手处的那片空间都是剧烈一阵,仿佛湖面涟漪般出现了轻度的扭曲。 旋即,在其他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黑袍人爆发出痛苦的尖锐哀嚎,身体倏而飞了出去。沿途所过之处,身体划破虚空,爆发出阵阵气浪轰鸣。 一拳,打飞了! 林宇抬脚轻轻一蹬,紧随而上。他如鬼魅般追上来,凭空出现在了黑袍人头顶,挥臂又是一拳往下砸。 轰! 黑袍人这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笔直的坠下高空,在早已残破不堪的大地上,又砸出了一个幽深的巨坑。同不远外祭台所形成的深坑,竟是彼此呼应,相得益彰。 明科和巫山魔主远远见到这一幕,只觉得两股战战,身子晃了晃,完全站立不稳了。 这……这才是*妖孽的真正实力?就算是开了挂,也不能这么夸张啊! 黑袍人身为同阶强者,实力又保存得相当完整。你姓林的屡受重创、消耗巨大,竟还这么能打? 一拳!一拳就给砸下去了,从头至尾,黑袍人竟毫无还手之力!犹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先天境大高手,被尊为半神,那是屹立于修真界最巅峰的存在了。在末法时代,全球细数一数,总共才几十位,就如此不堪一击?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是半神,凭啥你就这么优秀? “我听说……”巫山魔主的眼底已不仅仅是忌惮,而是惊恐了,“*妖孽尚在化境时,就能宰杀同阶如杀鸡屠狗,甚至于还拼得重伤,做掉了初入先天的姬家老祖姬冥阳,也就是修真界曾经最早晋入天师的娇子……如此来看……” 他的脸颊逐渐泛起了诡异的惨白:“这是不是意味着……当*妖孽晋入半神境,他屠戮同阶也如当初……如当初……” 巫山魔主已经说不下去了,身体开始了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毕竟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惊人了! 化境同先天境截然不同,每一位踏入半神的修真者,都掌控了一定的空间之力,能开启场域。换言之,一位修真者在化境能碾压同阶,当其步入先天境时,想要复制天师阶段的赫赫战绩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先天境要是那么好杀,也就不会稀少罕见,只存在于许许多多的传说之中了。 大多数的情况是,两位半神遭遇,除非都抱着以命搏命的打算,否则便是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 想要真正猎杀一位半神强者,就要采取先前几人的那种打法,数名同阶高手彼此配合,车轮战,围殴! 但林宇却是个绝对的异类,他做到了!如此不可思议、如此颠覆常理,同样的等阶修为,你是鬼么?你凭什么这么强? 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妖孽,就是妖! 明科满脸的黑色符文仿佛都恨不得从皮肤上跳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可是……当初在天岚宗……他没这么强?” “六教围宗一战,牵扯了太多瞩目。他在刻意的隐藏实力,这妖孽……扮猪吃虎也并非一次两次了……但今天不一样,只有我们几个人……”巫山魔主的眼皮跳了跳,“明科尊拉,或许你我都太幸运……” “是啊,若不是太幸运,早就要变成死人了吧。”明科竟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唏嘘,“从今往后,我不会轻易冒犯他了。” “英雄所见……”巫山魔主习惯性的张了张嘴,却又戛然而止,满脸尴尬。 旋即,两位半神强者彼此对望,无奈苦笑。 先前的预测,全被推翻了,英雄个屁啊,简直就是狗熊!堂堂先天境大高手,向来怼天怼地怼空气从来没怂过,但现如今就好像在心头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产生了畏惧之心…… 女魃本想伤口撒盐,嘲讽这两名无知手下人一句。这么蠢的货色,如何能成为王的子民? 但她忽而又惊觉,自己先前的推断同样是错的离谱,貌似并不比谁强多少,不由得脸颊发烫,默默忍了。 这个时候,下方的巨大深坑里,烟尘逐渐溢散掉了。 林宇抬脚踩着黑袍人的脊背,低低冷笑:“本以为你能撑三招,是本尊高看你了,竟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黑袍人痛苦不堪,嘶声道:“林子轩!对我动手,于你没有半点儿好处!” “你一介败寇,有何颜面猖狂?”林宇弯腰一伸手,掐住黑袍人干瘪而瘦弱的脖颈,将他拎了起来,“让本尊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从哪来的?” 话音落下,他就直接伸手去掀黑袍人头上的衣料,却令得后者剧烈扭动身体,甚至发出了惊惧的尖锐嚎叫:“不要!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啊!” 第1314章 扳回一局 林宇不远万里,千里迢迢从燕京来到滇西,带着陈嫣然风餐露宿,这一趟西南之行,就是想要查明究竟是谁在背后主局。 现如今,真想近在咫尺,又岂会放过? 黑袍人挣扎的越凶,林宇的目光就越冷。他用五指扣住黑袍人的头骨,猛地用力一扯。 “不……不……啊!”黑袍人挣扎着,陡然间爆发出了凄楚的惨叫,但见得林宇这一扯,非但是拽下了蒙住他脑袋的布料,就连头骨都给掀开了! 在场其他人,尽皆悚然而惊! 女魃血腥场面见得多,尚且还能保持淡定。但明科和巫山魔主却是真真切切的脸颊泛白,惶恐不安。虽说他们屠戮无辜过万,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眼睁睁见得一位半神强者的头盖骨就这么被掀开了,还是有些无法承受。 毕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妖孽,可真狠啊。他们竟然在此刻,脑海中诡异的回荡起了一首曾经传唱大街小巷的老歌: 掀起你的头盖骨,让我看看你的眉…… 呸呸呸,弄错了,是掀起你的盖头来…… 不过很快,在他们看到那黑袍之下的东西,就连这点儿乐子都没了。 黑袍人被掀了头骨,却没有半点儿血流出来…… 明科和巫山魔主那张脸涌现出了诡异的暗青,身子晃了晃,直接从半空又摔了下来。他们坠落在地,腾起烟尘阵阵,任凭满身肮脏,却浑然而不觉,仍旧是两眼直勾勾的盯住了不远外的黑袍人,大张着嘴: “见!见鬼了!” “这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他们两个人,躲出老远看戏的陈嫣然不明所以,当即一溜小跑过来,待得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直接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摔倒在地,俏脸惨白如纸。 女魃紧蹙着柳叶弯眉,身形闪掠来到了近前,两只白嫩的手情不自禁攥住了,语调竟也有些艰涩:“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心头都萦绕着巨大的诡异感,甚至可以用惊惧来形容。 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怎么会出这种事?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林宇呆呆发了会儿怔,惨白的脸颊,很难看。 “不知道。”他缓缓、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手一松,黑袍人的尸体“噗通”摔倒在地,又腾起了一团烟尘。 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从黑袍人的脑腔里,畏畏缩缩的爬了出来…… 长约有二三十公分,瘦瘦的、小小的,菱形脑袋,绿莹莹的小眼睛,体表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四条短小的腿,爪子上有蹼,一根长长的尾巴。全身滑腻腻,还裹着一层令人恶心的粘液,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道。 那是一只恶心的,蜥蜴。 林宇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有信心应对所有的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一种……诡异到令人发指的情形。 哪怕黑袍人的背后,有着黑暗且悠远的庞大实力,触角密布全球,且难以置信的欺瞒过了所有人,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讶异,但眼前这一幕…… 怎么会这样? 连林宇都觉得匪夷所思,怀疑自己是不是疯掉了。世界仿佛在此刻变得梦幻迷离,愈发不真切。 他看到了什么? 事实上,黑袍人的头盖骨,并非是林宇掀开的。他只不过是略微用力,感觉就好像掀开了茶壶的盖子,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对方的头骨连带衣料拽了下来。 当头骨掀开后,林宇看到了腐烂的脸、萎缩的大脑,以及一条蜷曲在黑袍人脑腔中的……蜥蜴! 那小小的菱形脑袋仰起来,拼尽全力的抻直了脖子,绿莹莹的眼珠里,分明沁着极致的惊恐骇然……纵然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东西,它的情绪却传达得如此准确、如此犀利,明显拥有着极高的灵智! 林宇对自己发掘的秘密,难以置信!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黑袍人的身体会干枯成了那般模样,简直就好像一具骨头架子。他原本认为,黑袍人应该是患上了某种时日无多的重症,故而才会急不可耐的打开地狱之门,妄图从烛龙那里获得永生不死的力量…… 如此推断,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但林宇却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黑袍人早就死了,他的尸体枯萎、干瘪,但他生前是先天境大高手,肉身强度无敌,不会腐烂。 地面这肮脏恶心的小东西,这条布满了粘液的蜥蜴,乘虚而入,钻进了他的脑腔里,主导了这所有的一切…… 一条,蜥蜴? 开什么玩笑?是我疯了,还是整个世界疯了? 所有人都在发呆、发傻、发愣,沉默了许久,无人说话。 那条通体漆黑的蜥蜴,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它小小的身体,滚过地表蓬松的泥土,就好似一个准备逃跑的小偷…… 它逮着了机会,趁着所有人都在出神、陷入自我怀疑的震撼中,身形化作一抹虚影,“咻”的弹射了出去。 直至林宇略一扬手,汹涌的天外陨火呼啸而出,将其团团围拢,散发出*的温度。 那条小蜥蜴痛苦的扭曲身体,鳞片都被烧焦了,爆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尖叫……但却没人,再能听懂它在讲什么…… 女魃回手从明科腰间拽出了一把短刀,然后蹲下来,默默的割开黑袍人身上的衣服,又割开了干瘪的肚皮。 然后她扔掉短刀,探出两只手,直接撕开了黑袍人的肚子,歪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腹腔内早已丧失了水分的萎缩内脏……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扯了扯嘴角:“你真恶心。” 饶是以他这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物,都有点儿受不住了。 明科和巫山魔主纵然不敢吱声,却也面皮抖动,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到底谁才是变态中的王者,真的有点儿难说……自家的王,又成功扳回了一局…… “呕!”毫无意外,接受能力最差的陈嫣然,直接被恶心吐了…… 第1315章 雪上加霜 过了好一会儿,女魃才面无表情抬起白皙的脸,那副模样,竟显得有点儿呆萌。 “寄生。”她清冷的吐出两个字,“我没见过。” 林宇微眯起了眼,又偏头去瞧了瞧被天外陨火囚困住,正在尖叫挣扎的黑色蜥蜴,缓缓摇头:“不,你错了,不是寄生。” 他收回了视线,同女魃彼此对视,还没来得开口,旁边已经呕出了苦水的陈嫣然就迫不及待举起了白嫩的玉手,语调艰涩:“是傀儡。” 这女人总是这样,在林宇面前不失时机的插话,显露自己究竟有多么聪明。这倒并非是陈嫣然爱出风头,她不过是想告诉林宇,只有咱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些胭脂俗粉脑子都锈住啦…… 这一次,林宇又点了点头,心里默默评判:女魃的智商还是要低一些,终究比不得陈嫣然这种靠脑袋混日子的小机灵鬼…… 女魃眸底涌现出了些许迷茫,不过她低头沉吟片刻,精致脸颊却流露出了恍然神色:“我明白了。” 然后她站了起来,身后的明科忙不迭递上来一块干净手帕,给自己的主子擦手。 巫山魔主满脸茫然,纵然跟*天骄很不对付,却也忍不住开口问:“啥意思?什么寄生傀儡的?” 林宇默默偏过脸,专心致志的研究起了那条小蜥蜴,漫不经心的咕哝:“滚,本尊不爱跟低能儿讲话。” 若非因为女魃在这里,不太方便动手,他今天相当有兴趣将明科和巫山魔主一锅全做了。这两人,一个是鬼巫教教主、一个是黑魔教教主,满手血腥,罪行累累,全都不是好东西。 本尊不稀罕搭理你,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你还敢凑上来问东问西,谁给你的脸? “你!”巫山魔主勃然大怒,脸都黑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你试试。”林宇斜睨一眼,冲他勾了勾手指,嗓音冰凉,“我打得你连妈都不认识。” 巫山魔主:“……” 他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又乖乖缩了回去,恨得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想他堂堂半神强者,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不过他又不得不服,双方倘若真动上了手,他绝对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论战力,巫山魔主比明科稍逊,同黑袍人勉强在一个档次。有了黑袍人的前车之鉴,他还怎么敢动手?也就扑棱扑棱膀子,抖抖威风罢了,可惜人家*天骄根本就不给面子,还顺便嘲讽了他一波…… 陈嫣然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角,缓声解释道:“寄生分两种,对一方有利,或者是对双方有利。但无论哪一种,都要确保双方都是活体,但是……” 她低头瞅着黑袍人的尸体,只觉得肠胃翻滚,又有点儿恶心了。 “这位高手,早已经死了。”陈嫣然俏脸微微变色,“所以他是一具傀儡,被操控了神智的傀儡。” 明科和巫山魔主很快明白过来了,瞅了瞅那条在熊熊火焰中挣扎的恶心蜥蜴,低着头默默思忖,脸颊倏忽间惨白如纸。 纵然谁都没提,但在场这几人都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先不论黑袍人的本来身份是谁、又是怎么死的,单单是这样一具萎缩干枯的半神尸体,加以利用,就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幕后黑手得有多么恐怖? 方才黑袍人出手的水平,在场几人有目共睹。那是货真价实的半神修为,而且还有澎湃的灵力波动。这也就意味着,那条蜥蜴躲在黑袍人的脑腔里,非但控制他的思想活动、他的言谈举止,甚至还能充分调动他的修为! 这就实在是……太惊悚了…… 巫山魔主扭头望向了神色同样难看的明科,低低的问:“会不会是……赶尸教?” 赶尸教同样是巫山六教之一,诡异莫测,精通驭尸之法,故而他才有此一问。毕竟明科是巫山六教的盟主,了解的本应更透彻一些。 岂料明科连连摇头:“不可能,我了解他们的赶尸术,归根结底是通过凝练神识来操控……假如赶尸教中人驭使一位半神的尸体,只能最大限度发挥肉身的潜力,却完全不可能……” “不可能调动原本属于这位半神的修为。”巫山魔主脸色阴沉的把话接了过来,“明科尊拉,是这个意思么?” 明科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点一点头。 女魃也盯住了那条扭曲的蜥蜴,剔透的猩红双眸倒映着火光,眨也不眨:“它后面,有其他人。但我不知道,开启地狱之门是谁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林宇抬手揉了揉眉心,神情迷惑,“那个死掉的化境,称它为门主。那应该是黑袍人本来的身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看一看平日有什么交集,或许还能有点儿收获。” 陈嫣然适时道:“那糟老头子名叫汪原朗,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不怕查不到。” “好极了。”林宇微微颔首,又死死盯住了那条上蹿下跳的蜥蜴,皱紧了眉头。 诡异啊,太诡异了……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灵气复苏已经够麻烦了,难不成还要雪上加霜? 末法时代即将结束,那些牛鬼蛇神,往常还蝇营狗苟的躲着,现在全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了…… 女魃眸光平静,冷声问:“怎么处理?” 还没待林宇回应,明科和巫山魔主就忙道: “这小玩儿意明显具有灵智,动用你在*的关系网,好好查一查,肯定能有发现……” “对,先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带回去。路上小心点儿,可别让它跑出来了。” 两人这是很明显的甩锅行为,一方面想了解来龙去脉,另一方面又不敢随意插手,直白点儿说:就想吃现成的…… 林宇本来就对这两个家伙磨刀霍霍,见他们指手画脚,心底愈发不悦,阴森森一笑:“呵,装起来?怎么装?用你俩的脑袋么?” 第1316章 不打,打不过 林宇的话,分明就是在赤果果的挑衅,明科和巫山魔主怒火汹汹,半神强者的恐怖气场轰然荡漾开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妖孽!你找死!” 林宇身形一闪,忙不迭将惶惶惊惧的陈嫣然揽进怀里护住,帮对方抵挡掉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怖气机。 旋即,他抬起那张苍白的脸,目光冰凉刺骨,宛若两把刀子。 “本尊宰你们,如同屠狗。你不服?来试试?”他一点儿也不怵,直接了当的正面刚了回去,“垃圾货色,给你们脸了!” 明科和巫山魔主这两位先天境大高手,就好似被架在了火上烤,脸涨得红通通,干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动手吧,真就打不过,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不打吧,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两人左右为难,气得眼皮突突暴跳,目呲欲裂: “你!你!” “欺……欺人太甚!” 林宇把眼一瞪:“活腻了直说,赏你们两条杂狗一个痛快。本尊将你们的脑袋拎回燕京城,钟若曦得激动得扑进怀里来……” 话音未落,缩在他怀里的陈嫣然就气急,跺了跺小脚,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平日里佯装假正经,果然是个花心的贼,连军方的大人物都惦记上了! “呃,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林宇满脸尴尬,刚辩解了两句,女魃就“咻”的一下子冲了上来,冲着他愤怒的咆哮。 提起“钟若曦”这三个字,无疑是触碰了女魃的逆鳞。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妖孽背弃了她,用一柄水果刀,将她生生钉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忍受着无尽的屈辱。 现如今,这个混蛋还在惦记着那个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魃爆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脊背紧紧绷起,宛若一只浑身充满力量的母豹子,仿佛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将林宇撕的粉碎。 这一趟西南之行一点儿都不顺,遍地都是巨坑、处处都是谜团,林宇心里本来就有火,可没打算惯着她。 林宇一只胳膊挽着陈嫣然,大摇大摆走了两步,然后抬起了另一只胳膊。他就那么简单粗暴的用手指戳了戳女魃精致挺翘的琼鼻,神色蔑然:“怎么着?你也不服?你再给本尊吼一嗓子试试?啊?你有胆再吼一嗓子试试?” 女魃那曼妙的身体倏而一耸,往后挪了半步。 林宇直接往前逼近半步,又抬手一推她光洁的脑门儿,歪着脑袋:“你还有什么不服不忿?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女魃被推了一个趔趄,已经出离愤怒了,满口洁白的贝齿化作了锋利的獠牙,喉咙里嗬嗬作响。 有这么欺负人的么?太过分了!太可恶了!这个愚蠢的家伙,竟敢冒犯王者的尊严…… 林宇抬手捏住了女魃的下巴,斜着眼,满脸傲娇:“你冲谁呲牙呢?你还想咬本尊一口怎么着?你来试试,本尊全给你掰了,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咬人,惯得你!” 女魃眨巴眨巴眼,分明脸都气得泛了青,双眸恨不能喷出熊熊怒火,但却乖乖的闭上了嘴。 拳头大有理,惹不起啊…… 明科:“……” 巫山魔主:“……” 林宇:“你还打么?” “不打。”女魃挣开了他的手,狂躁的晃了晃火焰般的红色长发,“打不过。” 林宇眉梢一挑:“这意思是……你要有那个本事……” “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这句话是女魃刚刚学来的,现在原封不动送还了回去。 林宇:“……” 几人正在争执间,身后陡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林宇愕然扭头回望,但见得那条被天外陨火囚困折磨的肮脏蜥蜴,已经炸成了一团血雾……这小东西,居然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工夫,自爆了! 在场这几个人,双目眨也不眨,怔怔的望着,陷入了集体沉默…… …… 清风拂山野,沁着丝丝凉意。 宫本斋藤昏昏沉沉,忽而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脸上踹了一脚。他瞬间惊醒,愤怒的睁开了眼,只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唇红齿白、黛眉弯弯,那双剔透的美眸,如秋水般温柔美好。 宫本斋藤怔了怔,顿时头痛欲裂。他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想起这个女人貌似姓陈,是跟随王云邈一行人来到五头寨的…… 很快,他就看到了静静站在陈嫣然身后的林宇。 宫本斋藤死都不会忘,这是*天骄,林子轩! 他猛打了一个哆嗦,急忙用胳膊撑住身体,两腿蹬刨着往后挪动,满脸惊惶的左右张望。 此刻他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小山坡,周围的树木、野草全部趴伏着,好像刚刚经历了台风过境。而从这个角度放眼望去,就看到了一片灰褐色的大地,坑坑洼洼、寸草不生。 宫本斋藤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仍然在五头寨,只不过已经脱离了交战的正中心位置。 “人……人呢?其他人呢?”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俘虏,尝试着回忆发生过什么,但思来想去,却只记得林宇释放了女魃,干掉了汪原朗,紧接着几位半神强者展开混战……之后,他就被溢散的气浪冲击,当场昏死过去了,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全死光啦,真是个好运的家伙。”陈嫣然没好气的回答,将两件衣服摔在了宫本斋藤的脸上,神色有点儿轻蔑,“东夷人,去山下的小河把自己洗干净,衣服换了。你现在这幅样子,真……恶心透了……” 她抬起手背捂住琼鼻,无比厌嫌的转过身,走到林宇那边去了。 两个人肩并肩站着,静静凝视着前方那一片茫茫的灰褐色大地,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陈嫣然眨巴眨巴美目,探出手勾住了林宇的胳膊,幽幽舒一口气:“没想到……客族人世世代代居住的寨子,被糟蹋成了这般模样……我听说,这寨子里的年轻人多半都出去打工了,要是知道亲人和家园全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林宇淡淡道:“春风一吹,草就长出来了。世世代代,也不过是岁月的尘埃,都要消磨掉,早早晚晚又有什么分别?” 陈嫣然白了他一眼,冷哼道:“铁石心肠,你要是从小生活在这寨子里,受不受得了?” “呵。”林宇无奈苦笑,抬手捏了捏身旁女子的琼鼻,“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局外人,总爱云淡风轻……” 第1317章 叶红提 宫本斋藤傻愣愣坐在地上,低头瞅瞅自己肮脏不堪的裤子。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过,愣是在威压覆盖下被吓得屎尿齐流,浑身这股味道,连他自己都有一种作呕的冲动。 不过他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嗓音颤抖的问:“谁……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门主……门主呢?” 陈嫣然嫌他打扰到自己和林宇独处了,扭过头来瞪着美目:“你耳朵聋了?没听明白我的话?死了,全死了,懂不懂?” 宫本斋藤难以置信的大张着嘴,连连摇头:“怎么……怎么可能……那可是半神……” “既然做了俘虏,你就该有俘虏的觉悟。乖乖把嘴闭上,别那么多废话。”陈嫣然冷声道,“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儿价值,早就地府做鬼去了。快滚去洗干净,把衣服换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宫本斋藤再度低下头,瞅了瞅手里的那两件衣服。 衣服上蒙着一层灰,已经很脏了,但总比他身上的要强得多…… “这是死人的衣服。”宫本斋藤道,表情有点儿扭曲,他觉得忌讳。 “呵。”林宇低低冷笑,缓缓转过身形,斜睨了他一眼,“你也随时有可能变成死人。” 仅仅是一个眼神儿,就将宫本斋藤吓得魂不附体,趔趔趄趄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衣服往山下跑:“换!我这就换!” 陈嫣然瞅着宫本斋藤跑下山的背影,气哼哼道:“还是你说话管用呀,偏偏让这东夷人活下来,真觉得不甘心。哎,你说,他不会趁机跑了吧?” “他有那个本事么?”林宇缓缓摇头,又挪开了视线,“五头寨的事情,还是有点儿麻烦。数百口人,无缘无故的消失掉了,少不了要钟若曦帮忙掩一掩。” 陈嫣然听他又提起“钟若曦”这三个字,心里就没来由的有点儿发酸。她张了张小嘴,正想说什么,一抹纤柔窈窕的倩影,就从山坡下快步走上来了。 美艳妖娆的面容,如血琥珀般剔透的双眸,火焰般猩红的柔顺长发悬于腰际……正是女魃。 “她来找你了,你们聊。”陈嫣然抿了抿唇角,松开了林宇的胳膊,走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蹲伏下来,饶有兴致的拨弄着面前的一丛枯草。 女魃走上了山,同林宇相对而立,血红色的眸子澄澈又诡异,眨也不眨。 “你那两条狗呢?”林宇挪开了视线,脸颊泛起了一抹笑,“临走之前,还要来见我一面,就这么舍不得?” 女魃怔怔的盯了他一会儿,低声道:“我要走了。”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神情古怪:“我知道啊。” “你有什么要对我讲?” “嗯?想听几句忠告?”林宇见对方点头,略一沉吟,便缓缓开口,“人生在世,总要背负一些枷锁,没有谁活得轻松。你我皆凡俗,总要向前看……” 女魃的嗓音冷幽幽:“你并非凡俗,你是神。” “别打断我的话。”林宇皱了下眉,继续道,“或许有一天,你的诅咒能解开。也或许,永远都解不开。狮子总是要吃肉的,狩猎者永远不可能罢休。但我要警告你,别在我的眼皮底下生事,懂么?我的眼里不揉沙子,真到了那一步,无论是你,还是你手下那两条狗,我会通通抹杀掉。甚至包括,整个巫山六教。” 女魃望着他,咬着嘴唇,没有回应。 “我当初将你交给钟若曦,现在是我将你救了出来,又心甘情愿让你揍了一顿,应该算扯平了吧?你也别觉得不忿,咱们彼此彼此,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林宇眉梢忽而一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魃应该只是一个称呼吧?你姓什么?名什么?” 女魃淡淡回答:“我是王。” “王什么王?也就你那两条狗喜欢汪汪的叫。”林宇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要不,你就叫狗蛋儿算了?二剩子也不错?” 女魃虽然听不懂,也清楚这家伙说出口的肯定不是好话,不过很难说出于何种情绪,她竟然罕见的没有生气。 “从我有意识起,我就是族人的王。异族人,称我为女魃,或者巫神。”她垂下眼帘,眸光闪烁,“我没有别的名字,这是我的宿命。” 林宇沉吟半晌,探出手按住女魃的脑袋。 女魃本能的想往一旁躲,身体都已经微微侧倾,但终究是没有挪动半分脚步。 林宇将这女子柔顺的血红长发揉乱揉散,瞅着对方那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笑了笑道:“行走江湖,没个名号怎么行呐?要不你就姓叶好了,名红提,叶红提,如何?” “叶红提。”女魃默念了一边,轻轻颔首,“好。” 林宇道:“你可以走了,记住我说过的每句话。但愿下次再见面,不会成为你的死期。” 女魃清楚,面前的男人,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能力毁灭掉她的家伙。 不过她并不觉得惧怕,停滞了片刻,再度开口:“我很想知道,你分明有能力应对所有的麻烦,为什么还要救我,你本不必那样做。” “你觉得呢?”林宇的身体略微前倾,审视着她精致白皙的脸,语调幽冷,“你记住,无论我对你做过什么,我从来也不欠你什么。我做的每个决定,都经过了思量,是对我来说的最优解。包括我将你交给钟若曦,也是因为你威胁到了我、或者是威胁到了我身边的人。” 女魃问:“那为什么……” “大概是我可怜你。”林宇偏脸望向别处,“你该走了。” 女魃咬了咬牙,腮帮子紧绷着,气急败坏的从林宇身旁擦过。仿佛是要发泄心头的不满,她还狠狠撞了林宇的肩膀一下。 走出数步远,她又倏而停住,叫出了林宇的名字:“林子轩。” “嗯?”林宇扭过头,就见得女魃的表情僵硬,血琥珀般剔透的猩红眸底,仿若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是个混蛋,可恶的滚蛋。”女魃冷冰冰道,“你同那些背叛我、伤害我的垃圾,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他们都应该死,但你应该意气风发的活着,至少我希望如此。” 林宇笑了:“那是我的幸运。” “那你还是去死吧!”女魃冲着他恶狠狠的嚷,猛地旋身,离开了。 第1318章 你不懂女人 林宇目送女魃下山而去,看到她火红色的柔顺长发随着行走荡漾,就好像狂躁的、炽烈的、滚烫的岩浆,更衬托出了独属于这名女子的妖娆与魅惑。 从此之后,这名美艳绝伦的女子、这位巫山至高无上的王,叫叶红提。 林宇或许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自认为仅仅给予了女魃一个名字,但对于女魃而言,却并非限于此,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 女魃将这些不敢言明的情愫,深深埋在心底,一并带走了。她是令人惊恐的异端,时而明媚、时而丑陋的魔鬼,甚至连她都深深的厌恶自己。 但她在绝望的人世间,终于还是找到了一点儿渺茫的希望。 尽管是那么的渺小,宛若一缕瑟瑟寒风中的小火苗,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但却足以支撑她继续存在下去…… 宫本斋藤在山下的小河里洗了澡,套上了衣服,浑身湿淋淋的走上山坡,迎面撞上了女魃。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僵立原地,脸颊惨白而扭曲,惊惧的瞪圆了眼,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倘若不是竭尽所能的控制,又要被吓尿裤子了…… 宫本斋藤作为研究学者,没少同女魃打交道,但那个时候……对方毫无反抗之力,同现在截然不同。 此刻女魃浑身散发的那股凌然气势,使得宫本斋藤毫不怀疑,对方只需要一个眼神儿,就能轻松碾死他!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尊半神! 宫本斋藤绝望又无助,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无家可归的小绵羊,漫步在茫茫的大草原上,随时随地都能碰上一头凶狠残暴的恶狼。 直至女魃走过来,抬起修长的腿,直接一脚,将他又踹下了山坡。 “啊!”宫本斋藤惊叫着,骨碌骨碌翻滚了下去,脑袋磕在一块石头的棱角上,撞得头破血流、天旋地转。 “饶……饶命!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他两手捂住剧痛的脑袋,涕泗横流,哆哆嗦嗦的告饶。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毫无动静。 宫本斋藤颤颤巍巍的松开双手,左右瞅瞅,四面空空如也,早就不见了女魃的踪影。 “呼。”他大口喘着气,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暗暗庆幸自己又躲过了一劫…… 山坡上,陈嫣然掐断了一截草茎,鼓起粉腮,有点儿无聊的吹了口气。 “你想没想过。”她偏过小脑袋,打量着林宇的侧脸,“她原本不是来告别的。” 林宇将视线倾注在她身上,眨了眨眼:“你发什么神经?有话不妨明说。” “无论多么强大的人,也会自卑。”陈嫣然垂下了眼帘,神情怅怅然,竟有点儿哀伤,“只要你开口,她就一定会留下来。其实……她在等着你说那句话,但你让她失望了。” “呵,可笑。”林宇摇了摇头,不禁哂笑,“你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你要知道,世界上最莫测的就是人心,无论你多么聪明,也不要试图窥探他人的内心世界。” 陈嫣然贝齿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怎么会知道?我当然知道了啊,就好像几年前嘉大湖畔,我满心期盼着,却也只换来了你的“一路顺风”。 陈嫣然从女魃那里,读到了同自己当年一般无二的情绪,竟产生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只要你开口,我就不会走,但你却永远都不懂…… 林宇舒一口气,淡淡道:“你或许不清楚,女魃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她是巫族至高无上的王,更是备受敬重的神。数千年的岁月,并没能磨掉她的高傲尊贵。她不属于我身边,她的血统使她不会屈从任何吩咐。尽管她很强大,又有太多教众,放回巫山祸福难料,但我并不需要她。” 他估摸着,倘若被钟若曦了解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知道他将女魃放回了巫山,非得红了眼上来拼命不可…… 半神境的女魃,已经是极其不稳定的因素。现在又同巫山六教汇合一处,完成了大一统,单单是半神强者,手下就有两位,更不要说那些化境和内劲的修真者了。 以前的巫山六教结构松散,即便是盟主明科的领导权也并不显著。但现在截然不同,只要女魃回到巫山,所有教徒都将虔诚拜倒、恭敬领命,哪怕无偿奉献生命也绝不会有迟疑。 在信仰和血脉光环的加持下,巫神的号召力有多强,毋庸置疑。 这样的一股庞大势力,简直就是苍茫洪流。足以横扫一切,令钟若曦整宿难眠,寝食难安。 三位半神强者啊,再加教徒数百万,足以称得上全世界最强大的修真势力。而现在这颗定时炸弹,就埋在了*西南! “我警告过她了。”林宇低声道,“希望能老实一点儿吧,毕竟人类史上最残酷的浩劫,就要到了……” 陈嫣然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林先生,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女人。” “或许……”林宇同样笑着道,“你也不了解男人。” “我并非不了解男人。”陈嫣然默默叹一口气,声音很轻,“我只是不了解你。” 这个时候,宫本斋藤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晃晃悠悠的走上山坡了。 “哟。”陈嫣然吓了一跳,“东夷人,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在石头上磕了一下。”宫本斋藤闷闷道,“你叫我宫本,好么?” 陈嫣然斜瞥着他:“不好,说真的,我平生最讨厌你们这群东夷人,道貌岸然、装模作样,骨子里就透着虚伪。” 宫本斋藤脸色变了变:“你你你,你这是种族歧视。” “就歧视了?怎么着?”陈嫣然捡起一块小石头,就狠狠丢了过去,“我非但歧视东夷佬,我还歧视黑佬和白佬,都是些什么东西。除了我泱泱*,你们全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猴子。” 她那副神态、那副表情,简直猖狂蔑然到没边儿了。这番话倘若被那些“友爱分子”听去,非得严厉抨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第1319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陈嫣然嘛,心高气傲,论身材相貌、论学问能力、论头脑格局,她都是站在巅峰上的那一小撮人。 她向来瞧不起凡夫俗子,尤其瞧不起外国佬。在她眼里,那群猴子浑身体毛、又脏又臭,有什么资格同我们平起平坐?居然还有不少*女人喜欢倒贴,简直是彻头彻尾的……傻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是如此的“不正确”了,就是如此的歧视了,反正本姑娘就是这么想的,我没杀人没放火,管得着么! 这种根深蒂固的念头,也使得陈嫣然在未来见到真月凉子的时候,两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勾心斗角,没少掰腕子…… 宫本斋藤气得两手颤抖,脸颊都泛起了暗青:“我……我不是……我也有一半的*血统……” 陈嫣然翻着大白眼儿:“那你就是杂种。” “你!你!”宫本斋藤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他,满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你一个姑娘家,怎地出口就骂人,太……太没教养了!” “我没骂你啊,你娘是东夷人,你爹是*人,人种混杂生出了你……”陈嫣然煞有介事,“所以你就是……杂……种。” 宫本斋藤险些翻白眼儿当场昏死过去,太过分了吧? 不过他却忽而一怔,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你……你怎么知道我娘是东夷人?” 他姓宫本,换做普通人听到这个名字,肯定会认为他跟随了父亲的姓氏。但真实情况却是,他的姓氏源自于母亲。而这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才清楚。 陈嫣然不屑的嗤笑:“瞧你这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样子,就猜出来了。宫本是东夷大族,但我见你神色戚戚,处处依附于人,绝口不提家族的事,还妄图沾*血统的光,明显是被排除在家族核心之外。你要不是宫本家在外的私生子,便是宫本家的女人偷偷跑出来订了终身。但我想你父亲的身份应该不低,据此推断,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你才会感到自卑吧?” 宫本斋藤那张脸白了,嘴唇直打哆嗦,忽而意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 他本以为,这位绝色美人不过是以容貌取胜,才成为了*天骄身旁的花瓶,现在看来,真是错的离谱…… *天骄林子轩身旁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善类? 林宇默默的走过来,表情有点儿古怪:“别跟她吵架,吵不过的,连我也不行。” 宫本斋藤:“……” “你什么意思嘛!”陈嫣然没好气的瞪着林宇,呷了呷小嘴,“说得好像我是个泼妇似的……” 林宇眼皮跳了跳,假装没听见,压根儿不往这女人的陷阱里钻。 他抬头瞧了瞧天色,淡淡道:“走吧,先回双弥镇。” 宫本斋藤问:“把话说清楚,你们究竟要对我怎样?” 林宇歪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径自下山去了。 宫本斋藤傻愣愣站在原地,又瞅了瞅陈嫣然问:“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记住自己的本分,你,是俘虏,明白了么?有什么资格问东问西?”陈嫣然的神情颇不屑, 蓦地一旋身,也追随着林宇下山去了,“哎,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啊……哎呦,我好像脚崴了……臭男人,你都不关心我……” 只剩下宫本斋藤僵立在那里,脸色乍青乍白。他并非不想逃跑,而是深知自己被一位半神强者抓住,根本没有丝毫逃跑的侥幸。 “唉。”他叹了口气,横下一条心,不得不紧随其后,趔趔趄趄的走下了山坡。 山坡下的一棵老树旁,拴着一匹马。 那是王家人用来驮运货物时带进山的,本来在先前的半神交手中受惊跑掉,又被林宇捉了回来。 这里是茫茫群山,道路狭窄弯曲,想要走出去,还要凭借这种最原始的脚力。 陈嫣然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骑术也很不错,但这女人很有心机,硬在林宇面前推说自己不会骑马,搞得林宇满心无奈,却又不好意思点破。 林宇翻身上马,闷闷的冲着陈嫣然探出了一只手。 陈嫣然美滋滋,伸出白嫩的玉手,被林宇拽上马背,然后就蜷缩在他怀里,脸蛋儿酡红,长长的睫毛微颤。 宫本斋藤晃晃悠悠的跑下山坡,瞧了瞧马背上的这对年轻男女,又左右瞅瞅,满脸懵逼:“我……我怎么办?” 林宇眉梢微挑:“什么怎么办?” “我……我……”宫本斋藤张了张嘴,“我的马呢?” “你就是马。”林宇的胳膊环过陈嫣然纤柔的腰肢,轻缕着马颈上的鬃毛,“你和它,同样待遇。” 宫本斋藤明白了,神色难看:“这么远的路,我……我走不动的,我是清北大学的教授,文化人,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呵,百无一用是书生,听过么?”林宇低低冷笑,“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这世界上最不中用的就是文化人。” 宫本斋藤满心不忿:“飞机导弹、宇宙飞船、生物医药,这些全是知识分子创造,科学家的能量绝非你所言这般狭隘,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不能不尊重……” 林宇当即一挥手。 啪! “啊!”宫本斋藤凄厉惨叫,仰面翻倒在地,脸颊一个猩红的巴掌印,恨不得渗出血。 “看到了么?你要真有能量,就不会同我讲道理了。”林宇调转马头,走向了那条通往山外的羊肠小道,“乖乖跟上,你若敢脱离我三十米外,就杀了你。” 他扭头笑了笑,满脸阴森:“死前,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很惨、很惨的那种……” 宫本斋藤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顿觉脊背生寒。 他捂着红肿的脸颊,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后头一溜小跑…… *妖孽,就是一头魔鬼! 陈嫣然乖巧的蜷缩在心上人怀中,敏锐的察觉到,林宇忽而扭头往五头寨的废墟上瞧了一眼,忍不住问: “怎么了?” “没什么,留下了一条小鱼。那个张兴,还活着。”林宇淡淡道,“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这样吧。” “哦。” 第1320章 大梦一场 夜幕,很快降下来了。 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在夜风中摇曳着,时不时传出几声鸟兽的啼嚎,令人毛骨悚然。 五头寨,彻底化作了一片废墟,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沸腾,此刻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冷清。 成群结队的山鼠,蹿出了深林,被血腥气味儿吸引着,窸窸窣窣趟过了松软的泥土,搜寻着食物。 它们不断的嗅着、嗅着,用爪子扒开土层,从下面拽出残破的尸块、碎肉,啃噬着,用以充饥。 这些属于人类的破碎尸体,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 一只体型稍小一些的山鼠,在泥土下,发现了一截胳膊。它又小又圆的眼睛,在夜幕中发出诡异的光亮,兴奋得吱吱叫着,一口咬了下去。 “啊!”泥土里传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紧接着那只手动了动,将这只山鼠狠狠抽飞了出去。 吱! 可怜又卑微的小东西,如何能耐得住入道强者的攻击?它摔落在十几米开外,肠穿肚烂,死掉了。 其他所有的山鼠全部止住了进食,形如一只只毛茸茸的玩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动也不动。圆溜溜的小眼珠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警惕。 “什么鬼东西……”伴随着土浪翻搅,张兴有点儿艰难的撑起了上半身,痛苦的甩了甩血淋淋的手臂,“嘶,真他妈疼……” 他满身脏兮兮,狼狈不堪。只觉得整个人就跟散了架似的,每一块骨头、没一寸肌肉,都透着钻心的刺痛,提不起半点儿力量。 “这……这是哪里啊?”张兴脑海中的最后记忆,还是在桑久老爹的屋子里,同林宇相遇。之后他就晕了过去,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他两手撑住膝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便看到了令其深觉惊恐的一幕…… 老鼠,全都是老鼠,每一只都有近三四十公分长,星罗棋布的铺满了灰黑色的大地。空气中,有烧灼的味道,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 “卧槽!”张兴骂了一句脏话,还以为自己死掉了,这里是阴曹地府。直至他环顾左右山川走私,耳畔听得飒飒的风声,方才骤然醒悟,这里还是五头寨! 但是,寨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惊惧骇然就好像雕刻在了他铁青的脸颊上,久久无法驱散。 “人……人呢?”他踉跄着往前走,浑身如触电般打着哆嗦,“人呢!还有人么!还有人么!回个话!吱一声啊!” 吱吱吱! 回答他的,是那些受了惊吓,疯狂乱窜的山鼠。 黑暗,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恨不能将张兴生生吞噬进去。 他走着、叫唤着,踢到了残尸碎肉,连声音中都透出了丝丝的哭腔:“到底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还有人么!还有活人么……” 直至,他来到了土坡上,看到了下方的祭台。 斑驳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看起来残破不堪。 张兴微眯起了眼,神情惶然而费解:“这是……什么东西?” 他又往前凑了凑,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但由于身体虚弱,脚底一个踉跄,竟歪斜着滚落了下去。 “啊。”张兴惊叫着,就这么骨碌碌滚下了高坡,啃了一口腥臭油腻的黑泥,“呸!呸!真他妈恶心,这……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他将嘴里的泥吐掉,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扭过头,打量着这座约有数十平米的祭台。 同电影、电视中的恢弘相比,这方祭台显得有点儿小家子气,甚至于寒碜了。 “这是干什么用的?”张兴沿着台阶走上去,蹲下来,抚摸那一道道幽深的沟渠,以及祭台表面纵横交错的剑气。 剑气约有十几道,将整座祭台劈裂,满目疮痍,明显是要将其毁掉。 张兴蹲在那里,默默回想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昏迷之前所见的那个家伙,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搞不好是他做的……”他默默思量,“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太奇怪了……” 忽而,他听到了微弱的呻吟。 “嗯?还有活人?”张兴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有点儿兴奋。在这种荒凉冷寂的地方,能找到一个人陪伴,无疑能够消除心底的恐慌,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并且,从幸存者那里,他也可以了解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开心底的谜团。 张兴从祭台上弹了起来,抬眼不住的搜寻:“谁?谁?在哪呢?你在哪呢?” “我……我在这里……救我……拉我一把……” 那道声音虚弱而无力,仿佛忍受着极端的痛苦。 张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很快就在祭台的中心位置,看到了一个手腕粗细的小洞,正有猩红的血沫,从里面不断的冒出来。 “这……这……”他脸颊惨白,神色惊疑不定,“你……在这下面?” “或许吧,我所处的地方,是……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片空间,这里……好冷,什么都没有……”对方的牙齿咯咯打战,“快……快救我上去,求你了,我……我不想在这里……” 张兴被吓到了,一屁股跌坐在祭台上,连连摇晃着脑袋:“怎么会有这种事?另一片……空间?你是谁?谁把你关进去的?” 他感觉对方的声音,貌似有点儿耳熟,但却又着实想不起来了。 倘若是一位宇宙学爱好者,兴许还能借此扯出一大堆的物理理论,但张兴可没有多少文化,对他讲人间界之外的另一片空间,那就是对牛弹琴。 “快……快救我……”微弱的哀求声,又从那个涌血的小洞里传了出来,“放我出去,我就能满足你在这世界上的所有欲求,金钱、女人、地位,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张兴眨巴眨巴眼,傻愣愣的问:“你是阿拉丁?”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估计是被他气得够呛。 不过紧接着,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显得低沉又克制,缓缓在张兴的耳畔回荡:“我知道,你想成为至高无上的强者,救我,我可以帮你。我会给你尊贵的地位、如山的财富,甚至……女人,那个姓陈的女人,陈嫣然,我会将她送给你……” 张兴眼皮跳了跳,呼吸略显急促,登时动了心…… 第1321章 恶魔的契约 人类,本就是贪婪的物种。 张兴也不知怎的,被对方略一蛊惑,心头的*登时蠢蠢欲动。 谁不想做人上人?谁不想称雄天下,坐拥美人江山? 张兴从小过得就是苦日子,四处讨生活,心头的野心比任何人都浓烈。 他半跪在地上,脸颊显得有些扭曲。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你……此话当真?” “我从来不说假话,你救了我,我必然要给予你厚报。”那道声音平稳的说完了这一句,嗓音又忽而变得急促,“快!快救我!快救我!它来了!” 张兴瞪着眼:“谁?谁来了?” “快救我!快救我!快救我!”对方不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仿佛充斥着无尽的惊恐惶惧。 很快,张兴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野兽咆哮。 他两手撑住祭台,喉结滚动,忙不迭的问:“我……我该怎么救你?” “把手伸下来,拉我上去,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天啊,它会杀了我的!快救我!” “呃……”张兴瞅着那手腕粗细的洞口,直咧嘴,“哥们儿?你多大?确定……能从这里钻出来?” “快!我有办法!它来了,它就要发现我了,啊……你再不救我,就什么都晚了……” “好吧。”张兴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挽起了脏兮兮的袖子,然后将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探进了洞口。 太狭窄了,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一只手探下去,当即脸色一变,猛打了个哆嗦:“卧槽,真他妈冷。喂?你能抓住我么?快点儿,下面太冷了,手都冻僵……嗯?” 张兴陡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确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但却……柔软、滑腻、粘稠,那并不像是人类的手,更像是一只……章鱼的触脚! “你是什么东西?”张兴心生警惕,就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对方拽得很紧、很紧,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抽不回来了。 他慌了,膝盖抵住祭台,使劲儿的挣扎,抬高了几分音调:“你!你是什么东西!” “你,真的不认识我么?”从下方传来阴恻恻的冷笑,“对不住了,我要想从这里出去,必须有东西作为交换……” 张兴感觉到对方越拽越紧、越拽越紧,已经将他大半条胳膊都拖了下去。那狭小的洞口,在他胳膊上刮出了淋淋的血。 “啊!”他忍不住爆发出了痛苦的惨叫,满目猩红,“我不认识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救你了!” “哈哈哈哈!晚了!”对方尖声狂笑,紧接着,从洞口下方传出了咔嚓咔嚓的骨裂声,“愚蠢的垃圾,肮脏的爬虫,就你也想获得陈嫣然的青睐?你做梦,你做梦!哈哈哈哈!杀!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每个人!” 张兴疼得身体抽搐,惨叫连连,祭台下那个诡异的东西,正在啃噬着他的胳膊。 “啊!你是个骗子!骗子!”他凄厉的哀嚎,另一只手去摸索刀子,想要截断自己的胳膊。但是他摸遍了全身,却什么都没有…… 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想念死了那群硕大的山鼠,真恨不得有一只冲过来,帮他咬断胳膊。 张兴在祭台上扭曲着,挣扎着,但却无计可施。硬生生承受着下面那个家伙,啃噬着他的手臂,又吸食他的血液。 前后不过二三十秒,张兴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表面呈现出诡异的暗青。他呆滞的瞪大了眼,感受着生机逐渐流逝,动了动嘴唇:“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然后,他就动也不动。终于醒悟过来,却也晚了。 “交换、交换、交换……”下面那道声音呢喃着,紧接着从狭窄的洞口涌出了暗黑色的粘液,散发着刺鼻的腥臭,更像是八爪章鱼喷出的墨汁。 粘液在祭台表面流淌,竟好似拥有了生命,缓缓蠕动着。 张兴被浸泡在黏液中,肌肉、骨骼全都融化掉了,沿着那小小的血洞淌进去。 一命,换一命! 这是黑暗中,最严苛的法则。 从另外那片黑漆漆的空间里,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仿佛终于发现了这个可恶至极的偷渡者,但却已无济于事。 狭窄的洞口迅速封闭,地面那滩粘稠的黑液竟开始了迅速的膨胀。它腐蚀着祭台,斑驳的石面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就好似将金属丢进了硫酸。 紧接着,这滩粘液化作了人形,最先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这场面,惊悚极了。倘若有人从此路过,势必看到一颗人头,五官面貌模糊,诡异的漂浮在一堆膨胀的粘液上。 然后,是躯体、四肢,手脚…… 直至,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年轻男子,静静的站立在祭台之上。 身材高大、肌肉结实,模糊的面貌轮廓也愈发清晰,显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颊。 王成! 吱吱吱! 四面八方,无数疯狂啃噬尸体的山鼠停止了动作,战战兢兢的抬起脑袋,那一颗颗圆溜溜的小眼睛,在暗沉沉的夜幕下泛着诡异的绿芒。 它们不清楚,前方的那个家伙是什么东西,但却分明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 吱吱吱!吱吱吱! 在一片混乱中,山鼠们放弃了猎食,争先恐后的四散逃窜,钻进了原始森林,躲入了莽莽群山。 “呼。”王成舒一口气,缓缓攥紧了拳头。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脸颊扭曲狰狞,尽显凶戾:“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还有陈嫣然那个贱人,我势必要让你生不如死,付出惨痛的代价!” “别忘了你的承诺。”另一道声音,从他身体内传出来,又尖又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要帮我找到……帮我找到……” “我知道。”王成嗓音低沉,“我们先回燕京,我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第1322章 不争气 宫本斋藤在树林里穿梭,抱着怀里的干树枝,累得虚汗直冒,吭哧吭哧喘粗气。 虽说他从小就饱受人情冷暖,但真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用他的话来讲,自己拥有一颗出色的大脑,凭借智商创造属于人类的辉煌,根本不屑于从事体力劳动。 故而哪怕是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饥寒交迫的状态下,他宁肯少吃一顿饭,也绝对不会像其他留学生一样,跑去餐馆打工。 他觉得,拥有天赋的人不加以利用天赋,却将心思用在旁门左道上,简直就是对命运之神的一种羞辱。 这种不可理喻的思想,伴随了他的前半生。也使得他在科学研究上不择手段,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状态。 以至于他留学期间的外国导师曾意味深长的评价:“宫本搞起科研,简直就同东方的刽子手没什么区别了……” 但今天,却完全不一样。宫本斋藤受*天骄的指使,跑到树林里捡拾干柴,回去生火。 毕竟,他在国外不干活,吃不上饭顶多活活饿死,但现如今不给林子轩干活,却会生不如死…… 宫本斋藤抱着一捧柴走回到小河边,全扔到地上。然后就一屁股跌坐下来,动也不想动了。 他一个文弱的知识分子,跟随着马屁股后面小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骨头好悬没散了架。到头来,却还要遭这份罪?有没有天理? 陈嫣然将一只打火机扔过来,颐指气使:“哎,生火。” “我不会!”宫本斋藤怒冲冲的瞪着对方,心里忿忿不平。他本来想将打火机捡起来再扔回去,但瞅了瞅旁边正在安安静静剥兔子皮的林宇,终究是没胆子。 这里距双弥镇已经不远了,本来再走一阵子,用不了天亮就能到地方。可就因为陈嫣然娇滴滴的一句“我饿了”,不得不停下来,打点儿野味儿充充饥再走。 “女人,永远那么矫情。”宫本斋藤心底愤怒的想,“越漂亮的女人越矫情,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结婚的原因。那些矫情鬼,迟早会将男人活活逼疯掉……” “你敢不听话?”陈嫣然冷了脸,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宫本斋藤的脑袋,“可恶的东夷人!” “哎呦。”宫本斋藤捂着脑袋哀嚎,疼得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这女人非但矫情,真的好狠毒啊,堪称蛇蝎心肠! 陈嫣然扔石头砸完了人,偏过俏脸眼巴巴望着林宇,可怜兮兮:“唔,这讨厌的东夷人欺负我……” 林宇:“……” 要点儿脸行嘛?到底谁欺负谁啊?就算你看不上东夷人,也不能……虐待动物啊…… 不过林宇从大局观出发,还是保持着冷漠的姿态,抬眼瞥了宫本斋藤一眼,目光若有深意。 宫本斋藤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捡起了地上的打火机,跑过去拢了拢那堆干树枝,开始点火。 他哪干过这种活儿啊,折腾了好半天,呛得灰头土脸,急得抓耳挠腮,但却无计可施,那把火迟迟没点起来。 “废物。”直至林宇走过来,屈指一弹,一缕火苗飘摇落下,干树枝就腾腾烧了起来。 他将剥好皮的兔子架在火上,然后走到了陈嫣然身旁,坐了。 宫本斋藤傻愣愣瞧着这一幕,喉结滚动,张了张嘴:“你……你就一伸手的事儿,根本就用不着……还要我来做?” 陈嫣然斜睨了林宇一眼,忍不住咯咯笑:“他恐怕是没有告诉你,本来树枝也不需要,他的天外陨火啊,无物也可燃,对吧?” “嗯。”林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感觉到身旁的女子凑了过来,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揣进了他的口袋。 “……”宫本斋藤的表情相当精彩,“既然……不,不需要,为什么……还要我……” 陈嫣然眸光微微闪烁:“就是想让你锻炼一下。” 宫本斋藤已经出离愤怒了,抬手恶狠狠拍着地面:“太过分了,你这是在耍我!” “对,就是耍你。”林宇无比平静,“就像耍猴那样,你能如何?” 宫本斋藤:“……” 十五分钟后,陈嫣然已经捧着香喷喷的烤兔腿,美滋滋的吃起来了。红润的小嘴,吃得油光泛亮。 林宇歪着头问:“好吃么?” 联想起不久前捉住野兔子的时候,这女人还泪眼汪汪的“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好残忍”之类的,现在……呃……吃得比谁都欢实。 女人啊,奇怪奇怪真奇怪。 “嗯嗯,真香。”陈嫣然嘴里被兔子肉塞得满满的,连连点着小脑袋,连眼都不抬。 她这一路的折腾,是真饿了。虽然好身材又瘦又苗条,但这趟西南之行,风餐露宿,绝对掉了好几斤的秤。 “那就好。”林宇点点头,很知趣的没有多嘴。然后他就将烤熟的兔头扔出去,骨碌碌滚到了宫本斋藤面前,好像是在喂狗。 宫本斋藤直勾勾瞅着,咽了咽口水,纵然是满心屈辱,却还是赶紧捡起来,啃了啃。 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天骄在消磨他的斗志,而且已经成功了。 身后那条小河,发出潺潺的流水声。 在寂静的天穹之下,火苗熊熊的燃烧着,驱散了一方黑暗。哪怕捡拾来的干木材早就化作了灰烬,火势却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宫本斋藤手里的兔头,实在是啃不出什么肉来。他饥肠辘辘,见得陈嫣然早就吃饱了,跑去小河边洗手,而剩下的大半只烤兔就被随意的扔在石头上,逐渐变凉、变硬。 “那……那个……”他抬手指了指,见得林宇也在望着他,终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只要给我吃的……” “呵。”林宇简直被他逗笑了,有些人的骨头,还真是不争气,轻轻一碰,就软掉了…… 陈嫣然洗完手,走了过来。她瞧了瞧对面精神萎靡的宫本斋藤,眸光微微闪烁:“我怀疑他,什么也不知道。” 第1323章 毫无波澜 陈嫣然道:“这东夷人绝非简单货色,阴险卑劣,比狐狸还狡猾。他若真知晓什么内情,势必以此为要挟,同咱们讨价还价,占占便宜。但你看这一路,咱们不问,他只字不提,想来即便是知道些什么,价值也低得可怜。” 林宇微微颔首,目光闪烁,表示赞同。 其实他对此早有预料,别说是宫本斋藤这种清北大学的学者,即便是为黑袍人卖命的汪原朗,想必也不清楚那条蜥蜴的来历。 宫本斋藤见两人貌似达成了一致意见,害怕对自己不利,登时就有点儿慌,忙不迭道:“我……我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我知道黑袍人的身份,也知道汪原朗……” “你知道的,不过是他们的表面身份。”林宇漫不经心的道,“我只需要随便查查,就能知道他们的底细,根本不需要你。” 宫本斋藤瞪圆了眼,神色茫然:“表面身份?什么表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早早就昏死过去了,显然未曾见识到林宇掀开黑袍人头盖骨、发现那条蜥蜴的惊悚一幕。若非如此,他也别想在此刻保持淡定了。 陈嫣然回想起白天所见的一幕幕,俏脸微微泛白,抿起小嘴道:“你是清北大学的教授,想必是同某个宗门合作,完成的一项交易吧?但你可清楚,自己是在什么东西手下做事?” “我当然知道。”宫本斋藤也清楚,就凭*天骄在修真界的身份,想要查黑袍人和汪原朗的底,不费吹灰之力,索性也就把话挑明了,“那黑袍老者,是森罗门门主韦长笑,汪原朗也是森罗门的高手,大约两年前,经同事介绍我才认识了他们……当时同我接触的强者也是一位天师,名叫易轲,据说后来他和我的同事,在燕京郊外的地下防核基地,全死在了女魃手里……” 林宇微微皱起了眉,他对森罗门并不太了解,但对韦长笑这个名字,却有所耳闻。毕竟纵观全球的先天境大高手就那些,除却极少数隐世不出者,大部分都在m国兰德公司的天榜之列。 而森罗门门主韦长笑,恰恰是一位天榜强者,名次略低于天岚宗宗主袁落尘! “回燕京后问问钱胖子,他必定对此知之甚深。”林宇心底默默思量着,面色波澜不惊。 陈嫣然唇角荡漾起了一抹冷笑,带着几分不屑的口吻:“你错了,你所谓的那什么门门主……早就死了,这些日子同你在一起的,不过是一具傀儡。” “胡说八道!”宫本斋藤脸色登时大变,直挺挺从地上弹起来,怒冲冲瞪着眼,“你们不用诈我,我说的是实话!” “我们有骗你的必要么?”陈嫣然摇头笑了笑,又瞅了瞅坐在一旁、神色淡定的林宇,方才道,“你难道就没想过,那老东西为什么要罩着黑袍,将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 宫本斋藤的神色惊疑不定:“汪原朗告诉我,门主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身体日渐消瘦,需要借用女魃的力量逆天改命,我……我也看到了,他的手……像枯骨……” 陈嫣然毫不留情的嘲讽:“你还真是蠢得可怜,不过倒也不怪你,想必汪原朗也被蒙在了鼓里。那老东西之所以用长袍遮住身体,不过是森罗门门主早就死了,黑袍下只有一具枯尸!半神强者的肉身强度惊人,短时间内或许不会腐烂,但这世界上,却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岁月的侵蚀。据我们估计,那老东西至少死了有足足两年了,不过就是一具傀儡……” “不可能!不可能!”宫本斋藤满脸的难以置信,嗓音近乎于尖锐,“那……那可是半神!是神!怎么会……” “谁告诉你,半神就是神了?”林宇抬起脸,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惶惶不安的样子,“即便真是神,也未必就不会死。” 陈嫣然微叹一口气,在旁边坐下来,红唇轻启:“林先生掀开了那老东西的头骨,在他的颅腔里,看到了一条蜥蜴……” “什么!”宫本斋藤愕然瞪大了眼,踉跄着摔倒在地,精神彻底崩溃掉了…… 十分钟后。 宫本斋藤蜷缩起身体,浑身止不住打着颤,淋淋的冷汗早就浸透了衣服。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天啊,太可怕了……”他想都不敢想,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诡异的事情,一条蜥蜴爬进了半神强者的颅脑里,然后就……他只觉得,这辈子受过的所有精神冲击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次巨大。 陈嫣然撇撇小嘴:“他果然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 “嗯。”林宇点头表示同意。 宫本斋藤忽而扭过头,直勾勾的望着他们:“你们刚刚的话……都是真的?确定没有骗我?” 林宇冷笑:“骗你?你有什么资格?” 宫本斋藤:“……”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不得不表示相信。自己的小命都攥在人家手上,又毫无价值,的确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陈嫣然蹙起了黛眉,很随意的问:“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你身为清北大学的教授,身份地位也不低,怎么会同这种江湖野路子合作?乖乖听凭吩咐?” “呵。”宫本斋藤的心境平复了许多,苦笑着连连摇头,“你们不懂,一个人,想要证明一些东西,有多么艰难。我在东夷,他们敌视我,拿我当*人。我在*,他们同样敌视我,拿我当东夷人。你们说,我算是什么人?” 陈嫣然眨巴眨巴大眼睛:“所以你就认为……” “对。”宫本斋藤点了点头,“我想获得学术上的最高成就,勘破长生不死的秘密,站在学界的顶端。只有那样,他们才会崇拜我、敬佩我、承认我……” 陈嫣然唇角咧了咧,抬起玉手撑住光洁额头:“好蠢啊,弄死他吧,这种傻货还活着做什么,浪费空气么。” 林宇:“嗯,我也觉得。” 宫本斋藤大惊失色:“你们怎么这样?就没觉得我很可怜,甚至觉得很感动,我的所作所为很励志么?” 林宇同陈嫣然彼此对视,撇了下嘴:“内心毫无波澜。” 陈嫣然:“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宫本斋藤:“……” 第1324章 士可杀不可辱 宫本斋藤感觉到无比伤心沮丧,自己好歹也是智力超群、学识丰富的学者,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天骄和身旁的女人嘲讽,这俩家伙一会儿嫌他弱、一会儿嫌他蠢,简直伤透了他的自尊。 然而,他却连反抗的胆子都没有…… “士可杀不可辱。”宫本斋藤怒冲冲的道,脸颊涨青,“林子轩,你干脆杀了我吧!反正落在你手里,横竖都是一死,我也看开了!” 林宇慢悠悠站了起来。 宫本斋藤见他冷着脸,身体倏而一僵,旋即扑倒在地,吓得痛哭流涕:“别……别杀我,我闹着玩儿呢,开玩笑,开玩笑……” 林宇:“……” 陈嫣然撇着嘴,从后面扯了扯林宇的衣袖,低声道:“我烦他。” “同感。”林宇点头,“我们走吧。” “嗯。” 林宇翻手灭了火,走到树下解开了缰绳,翻身上马,然后又将陈嫣然拽了上来。 他扯了扯缰绳,偏过头来道:“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他们如何找到的女魃?” 宫本斋藤抬起了汗涔涔的脸,借着黯淡的月光望着林宇,神色茫然的摇了摇头。 “废物一个。”林宇怏怏不快的嘟嚷一句,用手臂环住陈嫣然纤柔的腰肢,“你好自为之,五头寨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讲。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宫本斋藤傻愣愣望着:“你……你的意思是……要放了我?” 林宇反问:“不然呢?” “你不杀我?” 林宇冷笑:“呵,你这种百无一用的废物,有值得我出手的价值?” “咱们快走吧。”陈嫣然扯了扯林宇的衣襟,不屑的撇了撇嘴,“智商都要被他拉低了。” “嗯。”林宇略一点头,一甩缰绳,纵马而去。 宫本斋藤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瞅瞅,但见得影影绰绰的树木宛若凶兽,四周暗沉沉一片。 “哎!带上我啊!”他猛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嚎出一嗓子,“我……我怕黑!别扔下我啊,别扔下我!” 然而林宇却置之不理,带着陈嫣然径自离开了。 “真就这么放了他?”陈嫣然蜷缩在林宇怀中,眸光微微闪烁,“这个宫本斋藤……看似无能,可也绝非善类。更何况,他还是东夷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留着吧,把线放长了,兴许还能钓上鱼。”林宇淡淡说着,便不再多言…… 第二天清早,林宇同陈嫣然抵达双弥镇。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并未有丝毫停留,直接北上折返燕京。 五头寨所发生的事,林宇经过深思熟虑,并不打算告诉十三处的钟若曦。经过了这么多变故,他越发清楚,同这个女人还是有所保留为妙。 终究,不是自己人啊。 若不然,被钟若曦知道他千里迢迢来到滇西,非但救出了女魃,还将其放回了巫山为祸,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好在五头寨已变成了废墟,就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女魃、明科和巫山魔主站在对立面,宫本斋藤是个不值一提的废物,想要保守住秘密并不难,大可安枕无忧。 值得一提的是,林宇在半路抽工夫,给钱仓打了一个电话,问及森罗门的事,却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林先生,您确定是……森罗门?”钱仓在电话里的声音,竟然罕见的有点儿古怪,“这太……太……” 林宇皱着眉:“怎么了?” 钱仓压低了嗓音:“林先生,您想必并不清楚,最近……修真界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钱家的情报网特殊,先一步了解到了,现在很多人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他略微顿了顿,又再度开口:“您刚刚提到的森罗门,就在两天前,被一股不知来路的势力,给灭了!” 林宇陡然瞪了瞪眼,神情错愕。 “若非消息来路准确,我也不敢相信。森罗门是西北的隐世宗门,向来低调得很,在修真界没什么存在感。全门上上下下也才不过几百号人,但实力却不容小觑,更何况他们的现任门主韦长笑,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榜强者。”钱仓的言语中,透着浓浓的惊惶和疑虑,“林先生?究竟出了什么事?森罗门是不是……同女魃的事有关?” 林宇稳了稳心神,便道:“有点儿关系,此事说来话长,等我回燕京吧。” “好好好,老钱在燕京,恭候林先生归来。” 林宇挂断了通话,微微眯起了双目,神色有点儿难看。 陈嫣然刚刚从酒店的浴室洗澡出来,裹着松软的纯棉浴巾,见他怏怏不快的模样,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钱胖子刚刚告诉我,就在两天前,森罗门被人灭了。”林宇缓缓舒一口气,抬手扶住了额头,“大意了,对方的反应明显要比我们快得多。这一次,恐怕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两天……前?”陈嫣然在旁边坐下,眨了眨美目,“这样来算,也就是……五头寨出事的第二天?好快的速度啊,这边刚出了事,就忙不迭的杀人灭口了。但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很难讲,这件事诡异得很。或者……那头孽畜自爆的时候,就用什么秘法将消息传回去了。”林宇道,“修真界并非没有这样的秘法,有些大家族会将核心子弟的血封在玉牌里,如果人在远方出了事,玉牌就会爆裂。” 陈嫣然又思量了一会儿,脸颊微微泛白:“要按你这么讲,咱们该不会是捅了蜥蜴窝吧?太恶心了,我现在一想起当时的场面,还觉得脊背泛冷……哎,你见多识广,这世界上会有妖精么?” “你是指……妖族?”林宇眉梢挑了挑,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你倒是提醒我了,可千万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末法时代啊,灵气复苏的大势。人类的入道者越来越多,动物么……也未必就不可能……” 第1329章 混合双打 燕京城,王家。 夜很深了,窗外的寒风呼呼刮过,搅闹得人不得安宁。 王云靖呆呆坐在书房里,面前平摊开账本,双目无神凝视着墙壁上的一副字。 浮生若梦! 他就这么盯着,盯了好久,心里默默的想,会不会这本就是一场梦?他陷在自己的梦里,一日复一日的老去,殚精竭虑、惶恐不安,直至哪天清晨突兀醒来,猛然惊觉自己还是那个十三四岁、趁着东风放纸鸢的少年郎? 人生啊,要真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直至,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进来。”王云靖沉声道,将目光从墙上挪开,翻了一页面前的账本,有意遮掩自己的溜号出神。 吱呀呀。 老管家慢慢推门走进来,手里捧着托盘,将一杯茶、两盒点心摆放在作案上。最近几日,家主寝食难安,精神憔悴,他作为宅子的大管家,侍奉了家主几十年,同样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都会在深夜披衣起来,给家主送点儿宵夜,免得饿坏了身子。 “家主。”老管家瞧了瞧王云靖灰败的脸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忍不住劝道,“您躺下睡一会儿吧,这么着急,也不是个办法。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王云靖微叹了一口气:“唉,还没有消息么?” 老管家垂下眼,没有作声,但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距离五爷王云邈上一次传消息回来,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星期。那时候,王云邈还表示他们在滇西双弥镇,一路有惊无险,大少爷很好、所有人都好,鲁阳能够保证大家的安全,准备第二天进山。 可谁成想,从那之后,双方就彻底断了联系。这么多天了,音讯全无,谁也不知道王云邈、王成这一行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现在怎么样…… 王云靖的眉头皱紧了,搭在桌案上的那只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倘若这一趟西南之行,仅仅是王云邈和鲁阳去,没有王成随行,他纵然殚精竭虑,也绝不会如此刻这般吃不下、睡不着…… 他甚至有点儿后悔了,当初就该坚决一点儿,就不应该让儿子跟过去。这一趟,太危险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啊,虽说还太年轻、太稚嫩,不够沉稳大气、深谋远虑,难免被一些小情绪左右,却仍旧是他的心头肉。 王云靖有好几个儿子,甚至还有见都没见过的私生子。尽管王家家风甚严,但早年间的王云靖,尚且没手刃兄弟长辈坐上王家家主的大位,却是燕京城内赫赫有名的风流公子。 他的儿子太多了,死了哪一个都不会太当回事儿,即便是很优秀的儿子王通死在了江南,也仅仅是愤怒而已,都没掉上几滴眼泪。 但王成截然不同,王云靖同这个儿子的关系太亲近,绝非其他任何子嗣可比。王成很小的时候,就敢骑在他的脖梗子上撒尿,这是其他任何骨肉想都不敢想的事。 老管家将点心盒往前推了推,劝道:“家主,吃点儿东西吧,别熬坏了身子。” “我知道了。”王云靖点了下头,“你出去吧。” “是。”老管家想说点儿什么,但终究是不敢深劝。他欠了欠身,慢慢退后两步,转身出门。 王云靖愁闷不展,望着驼背的老管家出门,随手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 老了,都老了。管家年轻的时候,也是能陪着他上树掏鸟窝的,这么多年,每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岁月啊,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王云靖正在满心哀伤的思量着,门外骤然传来咣当的一声响,紧接着: “啊!” 是老管家尖锐的惊叫,王云靖耳畔但听得“噗”的闷响,瞬间又归于沉寂。 王云靖端茶杯的那只手狠狠一哆嗦,两眼直勾勾盯视着微闭的房门,神色惊疑不定的嚷:“有人么!出什么事了!来人!来人!” 嘭! 房门被猛地撞开,一道人影直挺挺摔了进来。 王云靖下意识的抻头去看,但见得老管家的身体歪斜着,呈“大”字形躺在地毯上。这位王家劳苦功高的老人物,已经被人割了喉。 脑袋和身子,就被一层薄薄的皮肤连接着,鲜血不断的往外涌,场面无比的血腥。 王云靖瞪大了眼,手一哆嗦,茶杯“咣当”摔在桌案上,微烫的茶水飞溅,弄湿了桌面,模糊了账本上的字迹。 他的脸颊泛起了难看的铁青,嘴唇哆哆嗦嗦,双目死死盯住了门口,一只手却下意识的探到桌下,悄无声息的拉开了抽屉,攥住了偷偷藏在文件下的小号手枪: “谁!谁在外面!别藏头藏脑,有种出来!” “哈哈哈哈!大哥,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你想我没有?”伴随着一阵猖狂的大笑声,一道壮硕而肥胖的身影,慢悠悠踱步走了进来,“我回来了!” 王云靖盯着那家伙泛起油光的脸,瞳孔骤然狠狠一缩。 “王云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你这个家族败类,还有脸回来!” 走进来的中年男子,正是输光了王氏集团江南所有产业,骤然失踪的王云相!谁能想到,他真的还有胆子回来! “呵呵,这里是我的家啊,你还是我大哥,怎么就不能回来了?”王云相阴恻恻笑着,眼底泛着秃鹫般的狠戾。他手里提着一柄剔骨刀,挂在上面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显然,他方才就是用这柄刀,割了老管家的喉咙。 王云靖勃然变色,冲着门外大吼:“来人!快来人!给了宰了这个畜生!”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兄弟俩相聚,我还以为你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呢。”王云相冷笑了两声,大摇大摆的往前踱出几步,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这附近,怕是没有活人了。怎么?你还想将前院的其他人也唤过来,一齐送死么?” 第1330章 礼物 连钟若曦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她对陈嫣然始终抱着敌意。 她偶尔调戏调戏林宇身旁的其他女人,很皮很开心,但在陈嫣然面前就会变得谨慎小心。以她这些年的见识,单单是看到这个女人,就能意识到对方的不简单。 “我听说……”钟若曦的表情似笑非笑,打量着对面沙发上的这对年轻男女,“林先生这趟外出,陈小姐也随行了?” 陈嫣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对啊,是他答应带我出去玩儿的,有什么问题么?” 林宇有点儿感谢陈嫣然过来救场,女人和女人之间更好交流,起码比自己独自对付要容易得多。他索性就做了甩手掌柜,坐在旁边装起了闷葫芦。 钟若曦轻轻抿了一小口滚烫的姜茶,不动声色的道:“我能否问一问,你们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这应该是私事吧?”陈嫣然笑了笑,“有点儿难以理解,钟处长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钟若曦两眼直直的盯住了她:“属于何种级别的私事?真就不可言么?” “也并非如此啦,林宇带着我游山玩水,四处转了转,这没什么可讲的……” “仅此而已?就没做其他的事情?”钟若曦若有深意的问。 陈嫣然迎着对方寒冽的眸光,美目眨了眨,俏脸倏而泛起了诱人的酡红,含娇带媚的垂下了小脑袋。 钟若曦的身体微僵,呆呆发愣,简直难以理解:这女人什么毛病?脸红什么?怎么突然就忸怩起来了? “陈小姐,你这是何意?”她困惑不已,“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她又忍不住瞥了林宇一眼,笑吟吟的问:“莫非……你还有什么顾虑?” 林宇的那张脸,登时就冷下来了,身体微微前倾:“钟若曦,你别得寸进尺。想做什么?盘问么?想必我应该提醒你,我没有任何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行啦行啦,你急什么急嘛。”陈嫣然扯了扯林宇的衣袖,软绵绵的身子亲昵的倚靠着他,羞涩的抿了抿小嘴,“钟处长也不是小孩子了,还不懂么?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做什么事?这些日子啊,我们也没去什么地方,全在酒店里……哈,您不会连这个都想知道吧?” 钟若曦:“……” 她那副表情,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 “咳咳咳咳。”林宇也不由得黑了脸,扭过头去一阵咳嗽。 真……真服了,这女人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讲…… 陈嫣然笑盈盈的问:“钟处长,交过男朋友嘛?” 这一次,终于轮到钟若曦手足无措了。她紧紧捧着茶杯,满脸尴尬,眸光情不自禁的飘向旁处:“没……没有……” “哦,原来如此啊。”陈嫣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咯咯娇笑,“钟处长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找个男朋友吧。” 钟若曦勃然变了脸色,就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她手一哆嗦,杯中的姜茶溅出少许,险些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张口结舌:“你……什……什么意思!” 陈嫣然捂起小嘴偷笑:“钟处长要是找个男朋友,就不会对男女的事情这么关心了呀,这也是为你好嘛……女人啊,还是得找个爱自己、疼自己的男人,你看看就说你吧,拖着难受的身子,还要坚持工作,连个嘘寒问暖的家伙都没有……我每次难受的时候,林宇都会把我抱在怀里,暖洋洋的,特别有安全感……” 钟若曦:“……” 这到底怎么搞的?忽然之间,丧失了所有的阵地,还惨遭逼婚?又被秀了一脸恩爱? 翻车了翻车了,今天全栽了,这女人果真有两下子啊,难怪能在偌大的燕京城稳稳立足,将一群世家小辈、豪门公子玩儿得团团转…… 别说是钟若曦了,就连林宇也在心底,默默为陈嫣然竖起了大拇指。 钟若曦的方寸已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的问:“最近滇西出了一些事,你们听说没有?” “滇西?”林宇故作迷茫的问,“滇西出了什么事,同我有何关系?小小的江南,已经够我心烦了,没打算将手伸得那么长远。你要再想求我帮忙,免谈。” 钟若曦明知道今天问不出什么来了,索性也就不再纠缠。 “好吧,感谢招待。”她点了点头,放下茶杯,又瞧了瞧腕上的手表,“我还有工作,先告辞了。” 林宇微笑着摆摆手:“都是熟人,我就不送了。” “还是我去送送钟处长吧。”陈嫣然装模作样的站起来。 钟若曦现在见这女人就觉得心烦意乱,赶紧摆了摆手:“不必,不必,我自己走就好了。外面天冷,陈小姐留步。” 她在会客厅门口戴上了棉帽,又竖起了衣领。稳了稳躁乱的心境,她又再度转过身形,美目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林宇道:“林先生,你应该在燕京待不了多久吧?” “很快就走了。”林宇淡淡的回答,微抬起脸,“有事?” “倒是没什么,最近世道不太平,无需多言了。”钟若曦轻轻吁一口气,白皙的俏颜泛起了一抹忧虑,“我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才有意提醒。林先生……最好还是回到江南去,看好自己的地方,也算是为我帮了忙,但愿……是我多心吧。” “我也有同样的预感。”林宇的嗓音忽而低沉了几分,“保重。” “保重。”钟若曦扔下这两个字,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陈嫣然玉手托住下巴,盯着门口,唇角荡漾起了浅笑:“哎,她喜欢你。” 林宇瞅了瞅她,咧着嘴:“不要,胡说八道。” “你爱信不信嘞。”陈嫣然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不过话说回来……” 咚咚咚! 两人之间的对话被骤然打断,唐娇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林先生,有人送来的礼物……” 第1331章 吓坏了 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稳稳当当摆放在会客厅正中央的茶几上,表面还镂刻着精美的花纹,做工精致,想必价值不菲。 唐娇、沈妃丽、陈嫣然,三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各有特点风韵,待在房间中不同的位置上。即将启程离开燕京城,却突兀出现了这种事,令众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若非林宇刻意交代,不要大肆宣扬,只怕这个时候,林振亭和秦湘云夫妇也要闻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东西是一个年轻人开车送来的,自称是物流公司的送货员,指名道姓要将东西交给林子轩林先生,之后闲话也不多讲,直接就要走。我见他不过一介小喽啰,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也不好太过仔细的盘问,留下车牌号就放他离开了。”唐娇恭恭敬敬的禀告,脊背笔直的站在门口。 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纵览全局有备无患,很符合她的缜密的性格。 “燕京城内,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莫非……这盒子是秦家人送来的?呵呵,倘若真是秦孝廉所为,我可不指望这么漂亮的盒子里,会盛着什么稀世珍宝。”陈嫣然轻笑了两声,她并拢双腿、玉臂环胸,明显是缺乏安全感。只不过,她又同林宇紧挨着坐在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天性好强,犀利的秉性可见一斑。 沈妃丽凑近了那个木盒子,东瞅瞅、西望望,还探出白嫩的玉手摸一摸,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脸好奇。 面对未知的东西,表现如此轻率,这是明显的胸大无脑,毫无城府。或者也可以说,她对林宇极度信任,觉得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就绝对不会有危险。 只能庆幸,多亏了杨惜惜那疯丫头不在,否则她会比沈妃丽更甚,搞不好还会捧起盒子晃一晃,敲一敲,瞪着大眼睛问:“这是啥啊?” 要是薛雨薇呢,都不用林宇吩咐,二话不说,“咣当”就给掀开了。换做洛晓晓,则会小心翼翼的蜷缩进林宇怀里装可爱,大眼睛水汪汪,一个劲儿的撺掇:“你开,你开……” 虽然都是倾国倾城、美艳无双的人间绝色,但截然不同的个性,却好像一道道亮丽的风景,引人流连神往。 陈嫣然瞅沈妃丽的眼神儿有些轻蔑,刻意拉长了音调,问:“沈小姐,你也盯着瞅大半天了,有何高见?” 她压根儿就瞧不起沈妃丽,除了长得漂亮,简直一无是处,脑袋就好像个木头疙瘩似的不开窍。哪像自己呀,人美声甜聪慧伶俐温柔妩媚善解人意,所以总是想方设法的在林宇面前压一压对方…… 虽说沈妃丽也是高学历、高智商,但在陈嫣然面前,的确有点儿不大够看。陈嫣然的聪慧,足以碾压一切牛鬼蛇神。 “呃……”沈妃丽抬起玉手将盒子敲得梆梆响,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按照电视电影里的情节,这种四四方方的大木盒子,一般都是用来装人头的……” 陈嫣然毫不犹豫的翻了个大白眼儿:“胡说八道,要真是那东西,除非对方活腻了,敢公然挑衅江南巨擘,连秦家都没那个胆子,你当没人考虑后果么?” “呃,也是……”沈妃丽讪讪的点了点小脑袋,表情尴尬。 “别吵了,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林宇的表情很古怪,说话之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慢慢掰开了盒子上的锁扣,左右瞧瞧…… 他的目光在房间中三位美女惊疑、迷惑、好奇的白皙俏颜上掠过,而后猛地将木盒掀开,旋即身体迅速往后一缩。 “啊!” 房间中当即传出了女子的惊叫声,沈妃丽踉跄着摔倒在地,陈嫣然则下意识抓住了林宇的胳膊,两人皆不约而同的白了脸。 反倒是唐娇见惯了大风大浪,纵然惊讶,却也表现得相对淡定,抿了抿唇角,保持沉默。 在那个雕工精美的四方盒子里,赫然摆放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林宇满脸淡定沉着,将手轻轻搭在陈嫣然的肩膀上以示安慰。他打量着盒子里的东西,微眯起了双目,略一点头:“是王云相,拿下去吧。” “是。”唐娇快步走过来,眸光从沈妃丽和陈嫣然的身上扫过,然后“嘭”的一声扣上盒子,抱在怀里端出去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两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木盒子被端出去后,陈嫣然率先恢复了镇定,有点儿气恼的瞪了沈妃丽一眼:“乌鸦嘴!” “呵,本姑娘未卜先知,你管得着?” “未卜先知……”陈嫣然瞧着她,满脸戏谑,“就给你吓趴了?” 沈妃丽:“……” 陈嫣然又扭头望着林宇问:“你方才说,这是谁?” “王云相,王云靖同父异母的弟弟,曾经派到江南去接管王氏在南方的产业。如若不出所料,这份大礼就是王云靖派人送来的。”林宇皱起眉,眼底涌现出疑虑,“你应该也听说了,林家同王家……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王云相在江南输得倾家荡产,最后不得不将所有产业拱手相送,自己逃之夭夭……王家或许将王云相当成了我的人,这并不令人意外,我真正意外的是……” 陈嫣然接过了他的话:“你真正意外的是,王家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挑衅你。他们在江南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产业凋零、族人惨死,却始终忍气吞声、不吭不响,突然之间就硬气起来了。” “不错。”林宇微微颔首,同她彼此对视,“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同滇西的事有关?” “王云靖已经知道了?他凭什么?”陈嫣然眨了眨美目,神情狐疑,“即便他知道,为了王成,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实在是有违一代家主的风度啊。” 略一停顿,她又继续问:“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宇笑了笑,目光变得冷幽幽,“让我爸妈先走吧,我过些日子再动身。” 第1332章 你是魔鬼么? 秦湘云得知儿子打算在燕京城多停留几天的决定,没好气的抱怨,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儿子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旁,还是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理解归理解,但中年女人的琐碎唠叨却一刻也不停,两者丝毫也不冲突: “本来都答应好了的,突然就变卦。这燕京可是越来越冷了,你一个南方人,感冒了怎么办? 多危险啊,那么多人都在暗地里瞄着,拿你当案板上的肉,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小瞧了。你娘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什么事情看得不比你一个小辈通透?能在这燕京城立足的人,有哪个是善类?嫣然,对吧?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见着了自己儿子,可你倒好,成天的往外跑,也不让娘好好陪着你,多瞅瞅……老东西,你给我盛汤啊,你没看我汤碗空了,口干舌燥的? 别别别,不要叫佣人,我就要你给我盛,你没手还是没脚?儿子成天在外东奔西跑,累得都瘦了一大圈儿,就你这么个没用的老鬼,就知道躲清静……” 饭桌上,林宇就那么笑呵呵的模样,也不吭声,活像一个傻子。 父亲林振亭规规矩矩的盛完了汤,小心翼翼放在秦湘云身旁的饭桌上,然后凑到了林宇近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苦着脸:“儿子,别嫌你娘烦,其实她不过是……不过是……” 他忽然抬手扶住额头,表情痛苦:“其实她是真的烦,烦死我了,这娘们儿……年轻时真没这么多话……” 林宇:“……” 他笑了笑,轻声道:“挺好的,好些年了,自从我妈回来,觉得格外热闹,有点儿家的样子了。” 他这是心里话,哪怕他生性喜静不喜闹, “是啊。”林振亭的面色忽而凝重起来,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以前吧,就咱们爷俩,外加上你菲菲姐,没啥话可说,冷冷清清。现在不用了,自从你妈回来,呃,每时每刻都好像在菜市场吵架,太……太热闹了,你知道么?她也不知怎的,晚上睡觉说梦话还在嘟嚷……中年女人都这么爱唠叨么?” 林宇:“……” 爹,您老是魔鬼么…… 秦湘云斜着眼:“哎,你们爷俩嘀嘀咕咕什么呢?是不是嫌我烦了?是不是嫌我唠叨了?” “没有,绝对没有。”林振亭拍着胸脯保证,“不信你问儿子。” 林宇咧开嘴,违心的摇了摇头。 陈嫣然和沈妃丽面面相觑,撇了撇嘴。 她们愈发觉得,林宇这位母上大人有手段啊,连饭桌上都不让人清静。要是以后真进了林家府的门,保不齐还得来一场婆媳恶战,斗智斗勇呢…… “反正小宇不走,我也就不走了。”秦湘云嘟嚷道,“我儿子在这儿,我儿媳妇在这儿,还走什么呀,不走了,我得守着……” 陈嫣然再度同沈妃丽对视,幽幽道:“说我呢。” “说我呢。”沈妃丽不甘示弱,差点儿在饭桌上直接打起来。 林宇冲着父亲林振亭递了个眼色:“爹,你劝劝,让我妈快点儿回江南吧,这地界不太平,我有时候兼顾不到,难免出问题。” “嗯。”林振亭低低应了一声,又走了回去,凑到秦湘云耳旁嘀咕了几句。 秦湘云两眼倏而放光:“真的?你没骗我?” “当然了,老夫老妻了,我为什么要骗你?”林振亭撇了撇嘴,气定神闲。 “那就走,今天就走,我去收拾东西。”秦湘云连东西也不吃了,风风火火的往外闯,看得其他人一脸懵逼。 林宇匪夷所思,忍不住问:“爹,您……跟我妈讲啥了?” 林振亭笑了笑:“我告诉她,她有七八个儿媳妇,全在江南呢,等着她回去主持大局,帮你安稳后宫,这不话说完,她就急急忙忙的跑着……” 话刚一出口,林振亭就骤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然后他就惊觉,甭管是陈嫣然还是沈妃丽,望向自己的眸光中,都充斥着浓浓的怨念。 咔嚓。 沈妃丽直接把筷子掰断了…… 林宇:“……” “呃,咳咳咳咳……”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扯开椅子站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 剩下林振亭僵立在餐厅里,迎受着两名小辈苛责的眸光,尴尬到了极点…… 于是乎,当天下午,秦湘云便收拾好了行李,带着林振亭风风火火的启程去江南,迫不及待的去见她那些好儿媳妇去了。 何久祥和唐娇率人一路随行,有他们保护左右,路上确保无忧,林宇很放心。 望着车队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之上,陈嫣然眸光闪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燕京这地界,毕竟不同于旁处,你在江南怎么闹腾都行,但这里……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不可复制。” “我明白。”林宇点了点头,眼底暗含着一抹深意,“所以,我只能等待着别人来动手。放心吧,我只需要静静的等,猎物早晚会自己送上门来。” 其实无需陈嫣然提醒,林宇心里也明白。他在江南,轻轻松松灭人全族,但在天子脚下的燕京城……可得谨慎小心啊。哪怕是地位尊崇的半神强者,威名赫赫的五星屠夫,也不敢直接站在对立面上。毕竟除了他自己,还要考虑到家人和朋友。 王家人既然想挑事,必定有所倚仗,想必也熬不住太久。他只需要以静制动,默默等着接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陈嫣然微微颔首,真想再说些什么,林宇的手机忽然响了。 林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瞄了眼屏幕,按下了接听键,耳畔便传来了年轻女子轻柔妩媚的甜美嗓音:“先生,猜猜凉子在哪里嘛?” “燕京。”林宇直接吐出了这两个字,“你到了?” “先生太坏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了嘛……” 陈嫣然站在一旁,隐约听到了女孩儿撒娇的声音,心底直犯嘀咕:这又是哪个妖艳贱货到了? 第1333章 真奇怪 松柏酒庄。 窗外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室内盆栽青葱繁茂,欣欣向荣,甚至有几盆花,还结出了娇嫩的骨朵儿,含苞待放。 真月凉子并拢修长玉腿,笑吟吟坐在沙发上,曼妙的好身材一览无余。无论任何人见了,都会惊讶于这是个一位钟天地灵秀、毫无瑕疵的人间绝色,而且与生俱来的一股媚态,更是令无数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沈姐姐,好久不见了哦。”她扯住沈妃丽白皙的手,歪着小脑袋,俏皮的挤了下眼,“先生当初那么做,事先没征得任何人的意见,后来我也很气恼呢……不过紧接着罗刹海就出了事,我更加不敢找你了……” “所以你这次来,可得帮着我,好好修理他!”沈妃丽对真月凉子还算是放心的,最起码一起走过了东瀛血路,经历那么多的痛苦磨难,比陈嫣然这心狠嘴刁的女人要强得多。 真月凉子微微偏过俏脸,发觉陈嫣然正直勾勾的瞪着她,不禁笑道:“陈小姐,为什么用这般目光?是凉子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不好意思,失礼了……” 陈嫣然一见她这副虚情假意的样子就觉得心烦,声音也有点儿泛冷:“你是东夷人?” “是。”真月凉子轻轻点了下头,若有深意的问,“怎么?陈小姐,何以这么问?有什么问题么?” 陈嫣然同她对视着、对视着…… 有那么好一会儿,两人谁都没有言语,气氛竟有些剑拔弩张。 沈妃丽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左右环顾,心里直犯琢磨:先生怎么还不来?他再晚来一会儿,这俩女人闹不好就要打起来了…… 因为陈嫣然曾在她面前很明确的表示,最讨厌东夷人。别说是东夷人了,有时候她觉得陈嫣然应该是讨厌除林宇之外的所有人,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就是这么离谱…… 结果却大大出乎了沈妃丽的意料,陈嫣然那张冰冷的精致面颊,刹那间涣然冰释:“欢迎凉子来到华夏啊,我以前的好几个合作伙伴都来自于东夷,以后咱们可以亲密合作嘛……听说你们东夷的风景也不错,有时间我去旅游,请你做做向导,不会介意吧?” 真月凉子温和有礼的笑:“怎么会呢,陈小姐若能抵临,将是凉子的荣幸。” 沈妃丽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她还没反应过来,陈嫣然已经坐过来了,将她挤到了一旁,然后拉起真月凉子的手,两人就好似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的亲姐妹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欢畅热闹……相比之下,倒显得沈妃丽像是个生人…… “凉子的头发怎么盘的啊?好好看。” “真的么?改天我教陈小姐啊,很简单的……” “那太好了,你喜欢喝红酒么?我们酒庄自产的红酒,绝对不比西方的差哦。” “能得款待,不胜感激。我很喜欢在睡前喝点儿红酒,据说对皮肤保养好。” “呵呵呵……” 以至于林宇在外打电话,同钱黎明交代完毕之后,蓦地推门进来,也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下。 沈妃丽傻坐在沙发的小角落里,扬起俏脸,抿着小嘴,显得委屈巴巴。那双水汪汪的漂亮眸子里,仿佛蕴满了迷惑、茫然、呆滞……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走到沙发旁坐下来,目光怪异的打量着陈嫣然和真月凉子。 他的视线,从真月凉子身上转移到陈嫣然身上,再从陈嫣然身上转移到真月凉子身上,如此往复,终于引得所有人都开始不满。 陈嫣然问:“你瞅什么呢?” “先生,看得凉子好紧张哦。”真月凉子楚楚动人的模样,“是不是凉子……又做错什么,引得先生生气了?” 陈嫣然无比乏味的撇撇嘴,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绿茶”。 “呃,没有。”林宇轻轻摇了下头,旋即又问,“能在燕京停留几天?” “初步估计,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主要是处理双方的合作业务,明天晚上,会有一场商业晚宴。您也清楚,产业合并之后,旗下公司布局甚广,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要谈。”真月凉子柔声软语,最后又红着俏脸补充,“当然喽,要是先生……想让凉子多停留几日,凉子自然是喜不自胜,先生说多久,凉子就留多久……” 林宇:“……” 陈嫣然算是见识到了,都说人不要脸即无敌,这东夷跑来的小姑娘,显然深谙勾引男人的套路,在这一方面做到了极致。 如临大敌啊…… 陈嫣然不由得蹙起了黛眉,反倒是沈妃丽从旁看得心头暗爽。凉子做事向来如此,表面看着柔柔弱弱,实则绵里藏针,往往是你明明吃了亏,却还说不出她的不对。 “不是那个意思,当然还是要忙你的事,况且我在燕京估计也停留不了多久。”林宇皱了皱眉头,“东夷方面,没出什么事情吧?” “太平的很,先生尽可以放心。”真月凉子的身体微微前倾,低着小脑袋,眉眼低垂,“自修真战争后,东夷国内的修真力量沦为一片荒原。除了花岗家族,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势力,对我们构不成丝毫威胁。” 林宇点头:“那就好,今天你好好休息。” “先生。”真月凉子又忍不住问,“明晚的宴会,你会参加么?” 她的语气很软弱,但这却相当于一种邀请,林宇自然听得出来话中的深意。 林宇想了想,觉得成天窝在松柏酒庄也颇无聊,便欣然应允:“好吧,你忙你的,我抽个时间,会过去的。” “那我也去。”陈嫣然不甘示弱,“这么热闹的盛会,我岂能错过?” 沈妃丽忙不迭道:“我也去。” 陈嫣然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忍不住问:“你去做什么?” “看戏。”沈妃丽给出了极为简单的两个字回答,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第1334章 全留下来 王家。 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聚集在院子里,满脸兴奋。 他们是从偏远山区跑来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怀着满心的崇敬向往,想要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搏出一个七尺立锥之地。 运气很不错,刚来燕京城没多久,就被四大家族的王家选中,拥有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即便是很多早来了几年的老先辈,也很羡慕他们,毕竟燕京王家的门庭高,即便是在这里做下人,也能拿到丰厚的薪水,提起来也倍儿有面子。 甭管是燕京王家的奴才还是狗腿,终究都勉强称得上是王家人。 新上来的管家约莫有四十来岁,颌下一撇小胡子,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仿佛永远都睡不醒的模样。 他名叫王安,是王家的外族人,沾便宜跟随着姓了王,但血统单薄的很。也就是倚仗着这些年勤勤恳恳的努力,才在老管家被杀后,被王云靖挑中,做了王家宅院的大管家。 这个位置,相比较于王安的身份而言,已经很高了,连带着将他那条血脉的地位都往上提了一阶。 虽然看起来无精打采,但王安还是穿得一丝不苟,头发梳的油亮,背负起手站在前方的台阶上,一板一眼的道:“你们想必也清楚,咱王家的规矩森严,往后都要记住了,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不该说的话别说,管住自己的嘴巴和眼睛。还有啊,倘若遇到那手脚不干净的,偷拿家里的东西,咱们也绝不姑息,非但让你连本带利的吐出来,还能让你这辈子都没地儿待,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下方的众人一起应喝,有些天生喜欢拍马屁的,还装模作样的拍了两下巴掌。 “嗯。”王安点了点下巴,对大家的表现颇为满意,旋即一挥手,“跟我走吧。” 众人规规矩矩的排成了两队,跟随在王安的后头,穿墙过院,沿着宅子深处走。 王家的这处宅子来历不一般,论格局、建筑,放眼整个燕京城都要排在前列。终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路所过,见得亭台楼阁、斗角瓦檐,都忍不住发出连绵起伏的惊叹。 “呵,下人终究是下人,眼界低,混了一辈子,也就这德性了……”王安心头思量,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缓缓摇了摇头。 身后一个剃着平寸头的年轻人凑过来,探头探脑的问:“王管家,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嗯?”王安斜眼睨着他,心里老大不悦,“我之前说什么了?你全当耳旁风?不该问的话,别问,懂不懂规矩了?” 年轻人满头大汗,一阵点头哈腰:“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王管家别见怪,以后肯定不会再犯。” 能够到燕京王家来工作,可是很引得外人羡慕呢。他昨晚给家里打电话,牛皮都吹出去了,自然不愿意就此丢掉了工作的机会,所以连连道歉,好不虔诚。 王安撇撇嘴,趾高气扬的道:“我先带着你们去见咱们大少,他嘴角缺人手,懂了吧?大少爷若是看你们哪个灵活又勤快,留下来给自己做事,那你们就捡了大便宜了。” 后面的众人嘀嘀咕咕,神色有点儿茫然: “大少爷?哪个大少爷?” “还能有哪个大少爷?”王安没好气的道,“咱们王家,就一个大少爷,那是未来的家主大人,懂不懂?” “啊。” 经这么一提醒,众人瞬间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了。 哪怕都是乡下人,也明白这样的道理,能在燕京王家的未来家主身旁做事,可不就是平步青云的机会嘛? 这就好比是古代的太子少保、太子少傅,虽说官儿不算大,又没有什么实权,但却能够整日陪伴在储君左右,博得主子的信任。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来储君继承了大统,当然要先提拔自己信得过的人,这种时候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原来还有这等好事……” “那我可得好好表现……” 众人摩拳擦掌,都有点儿兴奋。 穿过了几趟院子,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座二层的阁楼前。从外面看,装修得古色古香,造型很别致。 “这里就是大少爷的住处了,你们等着。”王安冲着后方这十几人吩咐一声,率先迈步跨上台阶,瞧了瞧房门,“大少爷?大少爷?” 过了一小会儿,从屋子里传出一道阴冷沉郁的嗓音:“什么事?” “大少爷,我把人带来了。”王安也不知怎的,蓦地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问,“您……要不要见见?” “让他们进来吧。” “是。”王安恭敬应下,抬手推开了房门,冲着台阶下的其他人一招手,“你们进去吧。” 众人这就迈开脚步,彼此跟随着,侧身钻进了房门推开的那道窄缝儿。 终于进到了屋子里,是颇为宽敞的客厅,但是众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怎么这么黑啊……” “太黑了,窗子都封住了,这是做什么?” “这是给人住的地方?大白天,堵这么黑做什么?” 直至,从墙角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咳嗽,众人瞬间乖乖闭上嘴,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众人循着咳嗽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打量,但见得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静静坐在墙角的那把椅子上,无精打采低垂着脑袋。 房间中的窗子全被堵死了,暗沉沉一片,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脸颊模糊的轮廓。 众人不由得在各自心底泛起了疑虑: 这就是燕京王家的大少爷?看着岁数也不大,同自己相仿,怎么好像……有点儿怪? “大少爷。”有人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王管家说,您身旁缺人手,所以让我们过来,让您挑一挑……” “我知道了。”王成缓缓抬起头来,阴森森一笑,“你们,全都留下来吧……” 第1335章 可怕的怪物 暗沉沉的屋子里,王成的笑声有些尖锐刺耳,透着狐狸般的狡猾,引得在场众人阵阵脊背泛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全都留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这些人基本全是刚刚入城的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可今天这场面也着实太诡异了一些。哪怕是换做那些见惯了风浪的人物在此,也要心生警惕。 他们彼此面面相觑,脸都吓绿了,内心隐隐有点儿担忧,莫非……这位大名鼎鼎的王家大少爷,还有什么背离世俗伦理的独特癖好? 王成冲着为首一个体格精壮的年轻人勾了勾手指,嗓音低沉:“你过来,走近一点儿……” 那年轻人吓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脚步,嘴唇哆哆嗦嗦的咕哝:“大……大少爷,我……我有女朋友,妮儿等着我回村儿结婚呢,不行……真不行……我不是干那个的……左右为男、男上加男、迎男而上……不能这么整,我也有尊严……” 王成:“……” 他额头的青筋一阵突突暴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整张脸都彻底扭曲起来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拿本少当什么玩儿意了? 王成很愤怒,从小到大,他都是心高气傲的,如何忍受得了旁人的这等误解? 他觉得自己遭受了史无前例的侮辱,对他取向问题的质疑,丝毫不亚于林子轩在滇西给予他的伤害。只不过一个来源于心灵,一个来源于身体。 “过分,太过分了……你们这群渣滓,竟然……竟然以为本少喜欢男人……”王成咬牙切齿的嘟嘟嚷嚷,身体如触电般止不住的发抖。 屋子里的其他人赶忙往后退,许多道迷惘而错愕的视线,惊疑不定的望着他,拿捏不住这位情绪化极端强烈的王家大少爷究竟能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但无论怎样,大发雷霆肯定是少不了了,在场众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大少爷,我……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大少爷息怒,大少爷息怒……” 众人纷纷道歉,都希望平息大少爷的怒火,保住自己的饭碗。毕竟是堂堂王家的直系继承人,穷苦出身的平头老百姓怎么招惹得起? 但每个人也都做好了目睹王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破口大骂的场面,只可惜,这一幕终究是没有发生。 在昏暗屋子里一道道呆滞的目光注视中,原本坐在墙角椅子上止不住发抖的大少爷王成,就好像得了软骨病似的,软绵绵的滑了下去。 然后,他变成了地板上一滩恶臭扑鼻的黏液,几件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椅子上。 一个大活人,宛若初春乍暖时的雪人,化了! 那距离最近的年轻人,本来还以为大少爷是不是被气晕了,猛地往前凑了半步,忧心忡忡:“大少爷,您……”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融化满地的黑色黏液,又如触电般忙不迭的退了回来,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心脏都仿佛偷停了。 “这……这怎么回事?”他脸颊铁青,茫然的扭过头望向其他人,发觉其他人也用同样惊恐的目光望着他。 王大少……被气化了?他是冰淇淋么? “看……看你脚下……”同来者踉跄半步,战战兢兢的提醒道。 年轻人一低头,便见得那种古怪的黑色黏液,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到了自己脚下,正尝试着慢慢爬上来。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万根尖针扎进了皮肤、无数只蚂蚁啃噬骨头,剧烈的疼痛简直不堪忍受。 年轻人凄惨哀嚎着摔倒在地,颤巍巍的凝视着自己迅速萎缩的双腿,很快醒悟,那滩黑色黏液在吸他的血…… 昏暗的屋子里,在片刻的沉寂过后,响起了众人锐利而惊恐的尖叫: “啊!救命!救命!” “有鬼!这是什么东西!救命啊!” “我不想死!” 王家新上任的管家王安,惊惶不安的站在阁楼外的院子里,瞧着屋子里那些人“嘭嘭嘭”往门上乱撞,好似被困在笼中的飞鸟,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逃离不得。 他们绝望而悲戚的惨叫声,在整个王家的老宅上空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彻底消停下去了。旋即,黑红色的血液从门口流淌下来,蔓延进了院子里,冒着腾腾热气。 王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急忙往后跃出两步,竭尽所能不让自己的鞋尖儿沾到血。仿佛如此一来,他就不是王成的帮凶,而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聚集在门口的血,很快又往回淌,貌似有了生命一样的反重力流过台阶,约莫有半分钟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四面安静得可怕,只有被鲜血浸润过的地表,融化了冰霜,留下来一个显眼的痕迹,如同纯白锦布上的一块污渍。 王安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王成的声音传出来。他便铁青着脸,低下头,转身急匆匆向外走。即便这些人地位卑贱,在燕京城举目无亲,但毕竟死在了燕京王家。 这已经是最近的第三波了,想要将事情摆平,抹得干干净净,有不少麻烦事都要处理。 经过廊角的时候,王安如没头苍蝇似的撞在一个人身上,疼得龇牙咧嘴,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他妈……”他正想骂,猛一抬头,见得是家主王云靖,气势瞬间就消了下去,“家……家主?” 家主王云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呆若木鸡的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阁楼,脸色乍青乍白。 他是多么宠爱这个儿子啊,但现如今,却又忍不住质疑,那到底是可怕的怪物、还是自己的儿子? “他……还是我的儿子么?”王云靖低声喃喃,眼底满含着绝望。 王安从地上爬起来,没听明白,恭恭敬敬的凑过来:“家主,您说什么?” “把这里处理好,消息不要往外传。”王云靖郑重告诫道,缓缓转身,“给我安排车。” “是。”王安弓着腰忙不迭点头,又问道,“家主,您要去哪里?” 王云靖沉声道:“盛景酒店,东夷国的凉子小姐到了,我们双方有不少业务上的往来,今晚需要去见一见。” 第1336章 彼此彼此 燕京,盛景酒店。 “赵少爷,请往这边走。” 腊月寒冬,瑞雪飘飘,但美艳妖娆的迎宾小姐却穿着清凉的刺绣旗袍,笑意盈盈,恭恭敬敬的在前方引路。 饶是以赵译这等身份,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在前方美女窈窕的身姿和雪白的大腿上多剜几眼,脑海中浮想联翩,不禁有些失神。 “赵少爷,赵少爷?”迎宾小姐在宴会厅门口驻足,姿态轻柔的摆了摆手,莞尔笑道,“到了。” “啊,啊,到了……谢谢。”赵译猛地回过神来,表情有点儿尴尬。他忙不迭整了整西装衣领,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而后从迎宾小姐身旁擦过,大步往里去,却一头撞在门框上。 “噗嗤。”迎宾小姐捂嘴偷笑,心里直犯嘀咕,这名满燕京城的断腿少爷蛮有意思,还真是个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的家伙呢,难怪会因为纠缠陈小姐致使名声臭遍了燕京城…… 不过她也知道赵译身份不一般,一扯嘴角就赶紧将笑容收敛,连忙凑过去扶住,故作满脸关切:“赵少爷,您没事吧?” “呃,没事,没事。”赵译一手撑住门框,一手扶了扶额头。 深吸两口气,他扭过头问:“那个……美女,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微信、电话什么都行,宴会散了我请你……吃顿夜宵?” 迎宾小姐的小嘴张成了圆形,表情略微犹豫。 能在酒店做这份工作,家境绝对谈不上优越。面前这位赵少爷,背景吓人,年少多金,又长得英俊帅气,无疑很受吸引。倘若能借机攀上这棵大树,哪怕是蒙受丁点儿眷顾,也赶得上一辈子的辛苦奋斗。 她抿了抿嘴,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应承,忽然从宴会厅门里探出来一只大手,好像拎小鸡似的把赵译拽了进去:“哈哈哈哈,小译,你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哎哎哎,我……那个……电话……”赵译冲着迎宾小姐无力的勾了勾手,在对方幽怨的目光注视中,被生拉硬拽拖进了宴会大厅。 他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一边攥住了松垮的衣领,一边愤怒的扭头回望,见得是姑父白近东正端着酒杯,笑眯眯的打量自己。 “搞什么?”赵译神色不满,“我就打个招呼,你至于么?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我不要面子的?” 白近东暗暗腹诽:你小子腿都让人打折过,脸早就没了,还要什么面子啊…… 不过他毕竟不是老婆赵怡,同赵译没有那么深厚的亲缘感情,只得故作严肃的道:“好歹是赵家大少爷嘛,被人瞧见你勾搭女服务生,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更何况,盛景酒店还有陈小姐的股份,你怎么敢在这种地方不老实?” 最后一句话,让赵译老实了下来。但他仍旧有些不甘心,急赤白脸的辩解:“交个朋友也不行?你情我愿的事,即便是陈小姐也不会多管吧?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小心了?” “小心无大错嘛。”白近东抿了口酒,往四周瞧了瞧,“像你这种有‘案底’的人,始终都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几百双眼睛全瞄着你呢……” 赵译烦死了“有案底”这三个字,就好似当初被打断腿的耻辱刻进了骨子里,这辈子都洗刷不干净了。 “两年前那点儿破事儿,哔哔这么久了没完没了。”他愤怒的咬了咬牙,从身旁端起一杯香槟酒灌了一口,旋即大步流星往宴会厅里走,“燕京城的断腿少爷又不止老子一个,那姓秦的混得比我还惨,让一个毛头小子踹断腿连屁都不敢放,大家彼此彼此,谁跟谁啊……” 他话音未落,但觉得姑父白近东从后面猛拉他的衣服,蓦地一扭头,见秦家大少爷秦俊正坐在几米开外的椅子上,脸颊扭曲,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旁边摆着一副拐…… 在秦俊身后,还跟着两名手下人。一个夹着公文包秘书模样,一个身材魁梧明显是保镖,全都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咳咳,咳咳……”白近东满脸尴尬,压低了声音道,“秦少爷……来了有一会儿了……” 四周还有不少宾客,全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表情神态可谓精彩至极。 “呃,有点儿尴尬。”赵译咧了咧嘴,脸颊难免发烫。背后说人坏话,转眼就被抓了个现行。 真他妈倒霉,这姓秦的腿脚还不利索,不老老实实趴在家里养伤,拄着拐跑出来嘚瑟个什么劲儿?自己刚刚走进来,咋就没注意到呢? 赵译心下这般琢磨,表面却是打着哈哈笑道:“哎呦,这不是秦少嘛!腿伤这么快就好了?怎么?你们秦家也同凉子小姐有商业合作?” 秦俊的目光直勾勾,黑着脸:“没有。” 他纯粹是受伤后心里憋火郁闷,又听说东夷国远道而来的真月凉子小姐美艳非凡,这才想着过来瞧一瞧,换换心情。谁料到碰上赵译这么个臭嘴巴,心情反而更糟了。 “哦,这样啊。”赵译勉强的点了点头,又瞧向了秦俊身旁的那副拐,呵呵笑道,“这拐是真不错,什么材质的啊?高端大气上档次,很配秦少爷的身份格调……打你那小子怎么处理了?这要是我,可绝对忍不了,非得整死他……” 白近东见秦俊的脸颊已经扭曲起来了,赶紧扯着赵译的胳膊将他拖走。真害怕再多呆一会儿,就会爆发流血事件,这嘴贱皮紧的小子会被人活活打死…… 他将赵译拽到了宴会厅的角落里,皱着眉:“我出门前,你姑姑就特意交代,看紧你,少惹事儿。就不能收收嘴,非得将人得罪透了不可?” “呵,痛打落水狗嘛,风水轮流转嘛,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错过?”赵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抱着肩膀,“我当初出了事儿,秦俊是怎么取笑我的?你不知道?” 他瞅着远处气得直发抖的秦俊,咧嘴笑笑:“不过这秦少爷真窝囊啊,那姓林的有啥本事?将他欺负成这样子,都不敢还手,往后这燕京城还有谁会惧他?这要是换了我,非得把那小子大卸八块,让所有人都瞧瞧得罪了我……” “省省劲儿,别吹牛逼了。”白近东翻着白眼儿,拍了拍赵译的肩膀,嘘一口气,“我现在高度怀疑,两年前打断你一条腿的,一月前打断秦俊那条腿的,都是那姓林的小子……” 赵译的身体瞬间绷直,脸颊的表情凝固住了…… 第1337章 我怀疑你在开车 白近东抬起手在赵译面前摆了摆,表情似笑非笑:“怎么?傻住了?” “啊?”赵译骤然回过神,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同……同一个人?那姓林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虽说他至今也不清楚当初是何方神圣对自己动了手,但既然连四大家族之一的赵家都惹不起,必定来历非凡。倘若打伤自己和打伤秦俊的是同一股势力,那么燕京秦家所表现出来的隐忍和窝囊,也就不足为奇了。 白近东喝了一口酒,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其实朱卫送小苗回燕京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出不对劲儿了。江南虎踞龙盘,论复杂程度并不比燕京逊色多少。但那阵子,我跟你姑姑刚刚见到女儿,激动兴奋莫名,就将之忽略过去了,现在想来,本不应该……” 赵译打断了他的话,急迫道:“别废话了,你快说!那小子到底是谁!” “我安排人去江南调查过了,出乎意料,机缘巧合下最先查到的人,并非林宇,竟然是陈嫣然陈小姐。” 赵译再度怔住:“陈……陈小姐?” “嗯,陈嫣然,她在江南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白近东挪开了视线,缓缓舒一口气,“数年前,江南嘉安有首富陈家,后被夷灭了全族。而陈小姐,就是唯一的幸存者,当年嘉安陈家无故失踪的大小姐。” 赵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心慌气短,两条腿忍不住打哆嗦:“灭……灭了全族?你确定……没搞错?” “事情很复杂,你也清楚江南现在是谁的地盘,很多东西都查不清楚了。我派出去探听消息的手下人,拿着陈小姐的照片,找到了当初嘉安陈家的一个老家人,才了解到这段因果。” 赵译凑近了一些,脸色隐隐泛青:“你的意思是……陈小姐的生死仇人是……是江南那一位……” 他一瞬间,竟有点儿开始同情陈嫣然了。即便对于赵译这种身份的人物而言,陈嫣然面对的那位灭族仇人也太过强大可怖,甚至抵达了此生复仇无望的地步。 岂料,白近东却是缓缓摇头:“恰恰相反,据那位老家人说,陈小姐同江南巨擘关系匪浅,早早便与家族决裂。甚至于,当初家族强迫陈小姐联姻下嫁,都是江南巨擘出手将人救了回来。这两个人,绝非生死仇敌,陈小姐更应该是江南巨擘的知己红颜。” 对于不了解整件事情始末的赵译而言,蓦地听到这几句只言片语,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他旋即又道:“可这是陈小姐,你也没说清楚那小子……” “林宇,姓林,你还不明白么?”白近东直勾勾瞅着他,语气凝重,“陈小姐的幕后靠山,十之八九就是江南林家府!林宇,即便不是江南巨擘林子轩,也必然是林家府的嫡系!” 赵译的身体倏而一颤,下意识去抓白近东的手腕,面色铁青而狰狞。 嘭! 白近东手里的酒杯握持不稳,坠落在宴会大厅的地板上,摔得粉碎,酒液四溅。 这两人,一位是燕京白家家主、一位是赵家大少爷,当即引得不少人注目,瞅着赵译那近乎于狰狞的面部表情,尽皆流露出迷惑之色。 “哈哈哈,你小心点儿嘛。”白近东笑了笑,从一旁抽过餐巾不动声色的擦擦手,站起身来。 赵译也恢复了几分冷静,抬头瞅瞅四周,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跟随姑父白近东绕过宴会大厅拐角,来到休息区,望着明亮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 他轻轻倚靠着墙壁,有气无力的问:“小苗呢?我表妹在哪?我要亲口问问她……” “随你姑姑去上插花课了,母女俩难得共处,你就别添乱了。”白近东有点儿没好气的道,“连我们都束手无策,即便你见了小苗,她也不会说什么。现如今的形势越来越乱,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我不过是提醒你小心点儿,别触那个霉头。” 赵译无奈苦笑:“呵,我有那个胆子么?但我总觉得难以置信,江南林家府,居然能把手伸到燕京来,你觉不觉得这有点儿……” 白近东轻轻点了下头,眼底满含着忧虑,但却并没说什么。 按理说,林家府的势力范围主要在江南,离开了那一亩三分地,必定玩儿不转。可摆在眼前的现实又在不断的提醒着他们,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 江南林家,只会比想象之中的更加强大凶悍,更加不可触碰! 其实,在刚刚猜测到林宇的身份之初,白家家主白近东与妻子赵怡便整宿失眠,夫妻俩经过一番彻夜长谈,思前想后,两人也只得暗暗庆幸。 多亏有了女儿白小苗同林宇那层深厚的关系,燕京白家同江南林家纵然称不上交情匪浅,却也绝不站在对立面。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对于江南巨擘林子轩那种恐怖存在,无论任何人都只想做朋友,不愿做敌人。 白近东没再说什么,赵译也低下了头,不做言语。 两人正在思忖间,陡然便听得耳畔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响起男子的高声咆哮:“你他妈瞎了眼了!” 白近东和赵译尽皆错愕抬脸,但见得一名模样甜美的女服务生跪坐在地上,捂着猩红的半边脸颊,神色间满含着惊惶,连连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 原本热热闹闹的宴会厅里骤然安静,彼此寒暄的宾客们纷纷侧目,这才见得倚在餐桌旁的那副拐杖被碰倒了,托盘、酒杯滚落在地。 而旁边,就端坐着秦家大少爷秦俊,满脸铁青,目光凶戾。 有人望着这一幕,满脸懵逼,扯过熟人低低的问:“怎么回事儿?” 被问的家伙冲着不远处的姑娘努了努嘴,意味深长的道:“这小丫头不开眼,把秦大少的拐杖撞倒了。没看着秦大少今天心情不好嘛?她这是摆明了触霉头,还不活该挨打?” 周围人当即明了,尽皆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几乎在同一时间,由十几辆高端商务轿车组成的豪华车队,缓缓停在了盛景酒店的大门口。 陈嫣然笑吟吟道:“这家酒店在燕京很不错的,尤其是法国菜堪称一绝,里面还有我的投资呢。” “是么?”林宇往窗外轻轻瞄了一眼,“我初到燕京时,住的就是这家酒店,的确不错,前台服务员摩托开得很溜……” “哦?这么巧?”陈嫣然眉梢挑了挑,往旁凑了凑,千娇百媚的道,“那你肯定也知道,酒店的大床又软又舒服喽。一会儿酒宴散了,要不要跟本小姐去楼上感受一下?”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居然没有证据。”林宇扯了扯嘴角,郁闷的抬手默默扶住额头…… 第1338章 你再说一遍? 女服务生瘫软在地,抬手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满心惊吓惶惧。她的眼圈儿红肿,眸底蕴着一层蒙蒙雾气,仿佛下一瞬就能掉下眼泪,哭出声来。 如此模样,换做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引得宴会厅中的宾客们都深觉不忍,但却碍于秦家大少爷秦俊的威严,不敢贸然开口。 秦俊却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把玩着手里的高脚酒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阴恻恻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江南巨擘那里受了憋屈,被生生踹断一条腿却报仇无门,只能忍气吞声、按下耻辱。这对高高在上的秦家大少爷而言,自然是生平未有之事。故而最近一段时间,秦俊的戾气很重,不会放过任何惹是生非的机会,更何况这次又是别人主动送上了门。 女服务生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回答:“郑……郑莉莉……” “郑莉莉。”秦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轻抿了一口酒,表情有些高深莫测。旁人只看得到他阴沉的脸,却猜不透这位秦家大少爷究竟想如何惩罚冒犯自己的女人。 郑莉莉急忙道:“秦少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在前台工作,这个星期管培生轮岗,业务不熟练,冒犯了您,真的很抱歉……” 秦俊冷笑:“你觉得,我就是想听你的解释?” 酒店经理急匆匆赶进了宴会大厅,毕恭毕敬的道歉:“秦少爷,真的很不好意思,手下的员工犯了错,我代表盛景酒店向您赔礼。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陈小姐还是我们酒店的主要股东,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若是放在往日里,兴许还好说话。但现如今的秦俊正在气头上呢,一听到“陈小姐”这三个字,眼皮突突暴跳,心底怒火腾腾。 整个燕京城都知道,他就是因为陈嫣然才被人打断了腿,事后非但没有报仇雪恨,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这酒店经理也真是不开眼,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提起了陈嫣然,不是火上浇油么? 故而秦俊当场就怒了,恶狠狠的一瞪眼,直接将酒杯摔在了酒店经理的脸上,破口大骂:“不入流的贱种!你他娘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抬出陈嫣然打压我!” 酒店经理被酒杯砸中了鼻梁骨,鲜血直流,却还忙不迭的哈腰道歉,直至被秦俊身后的保镖一脚踹翻在地,拳打脚踢:“不开眼的东西!就凭你,还想同我家大少讨价还价!”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郑莉莉惊慌失措的叫嚷着,“秦少爷!快让他们住手!你想怎么样!我赔偿你还不行么!” 秦俊一摆手,止住了手下保镖对餐厅经理的殴打,笑嘻嘻问:“赔?你打算怎么赔?” 郑莉莉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我仅仅撞到了您的拐杖,又没碰坏,您看……我把这个月的工资赔给您行不行……”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秦俊猖狂的大笑声打断了。 宴会厅里的其他宾客,也禁不住暗暗摇头。 或许对于这女服务生而言,一个月的工资已经不少了。但她面对的人物是谁啊?那是堂堂秦家大少爷,砸出去几个亿都不会眨眼睛,又怎么在乎这仨瓜俩枣? 郑莉莉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条件多么荒唐可笑,对方既然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自己麻烦,就绝非金钱能够解决。更何况,燕京秦家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在乎过钞票? “那……那您……”她眼圈里含着泪,嗓音近乎于哽咽,“那您想怎么样?” 秦俊抬手摸了摸下巴,呵呵笑道:“这还算有点儿样子嘛。” 换做普通的富家公子,瞧到郑莉莉这秀色可餐的模样,估计又要提什么下流无礼的要求。但秦家家风甚严,秦俊毕竟不是寻常人,大庭广众之下,也做不出欺男霸女的勾当,丢尽家族的颜面。 百年大世家,终究有百年大世家的底蕴,礼教约束,绝非那些新冒出来的暴发户能够比拟。不肖子弟也有,但却并非大多数,秦俊作为家族继承人更不在此列,否则燕京秦家也不可能绵延昌盛到今日。 秦俊抬起胳膊,又端起了另外一杯酒。 他喝下了三分之一,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酒杯里吐了一口唾沫。紧接着,将这大半杯酒往地板上一泼,趾高气扬:“你给我舔了!” 宴会厅内的诸多宾客们齐齐一怔,旋即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 秦俊为了挽回颜面所提出的条件,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又苛刻至极。让一个大姑娘家,跪倒在地,众目睽睽之下把倾洒的酒水舔干净,这称得上极致的羞辱了,足以留下终生的心理阴影。 郑莉莉浑身猛打了个激灵,气恼、羞辱相混杂,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了。 “秦少爷,我是无心之过,并没给你造成什么损失,又诚诚恳恳的道歉,你至于这么苛刻么?”她忍不住攥紧了双手,肩膀簌簌发颤,“你是大人物,我半点儿也不敢得罪你,可你也别以为我们这种普通人,就柔弱可欺!” 秦俊的眼角微微抽搐,咬着牙点了点头:“好啊,连你这种贱人,也敢对本少指手画脚了!真他妈给你脸了!” 他扬手将桌面上的杯盘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吓得宴会厅里雅雀无声,所有人都是讷讷不敢言。 所有人都清楚,秦家大少心里有火。他在别处受了委屈,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软柿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这种时候,那女服务生倒霉,最先撞到了枪口上。别说是她了,就连宴会厅中这些大有来历的宾客们,倘若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秦家大少爷,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赵译有点儿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瞪着眼呵斥:“秦俊!你别太过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姑娘,到底是谁不要脸?今晚的事传扬出去,就不怕败坏你们燕京秦家的门风么!” 今晚在场的宾客们,要说有底气同秦俊硬碰硬,也就只剩下这位赵家的大少爷了。至于其他人,没这个背景,更没这个胆量。 秦俊被同辈人斥责,顿觉脸面无光,满脸狞色的抬起头:“你再给我说一遍?” 赵译火撞顶梁,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鼓着腮帮子,颇有那么点儿“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架势。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姑父白近东在身后扯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提醒:“别找麻烦……” 赵译如梦方醒,这才留意到跟随着秦俊的保镖已经盯住了自己,虎视眈眈。登时间,他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气势瞬间软弱了下去。 “你……”他又张了张嘴,强压着火气,“在这燕京的地界上,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为了点儿小事斤斤计较。你今日不妨给我个面子,放了这姑娘,大家脸面上都好看。” 这已经算是给秦俊台阶下了,但后者却根本就不领情,冷着脸问:“你算什么东西?还要本少给你面子?” “你!”赵译呼哧呼哧喘着气,整张脸都被气绿了,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的脸,但却无计可施。 秦俊已经变成了一条疯狗,逮着谁就咬谁,即便是赵家的大少爷赵译,也别想讨到多少便宜。若论财力物力,燕京秦家在四大家族中垫底,但若论武力,放眼整个燕京城,还没有哪个家族敢跟秦家叫板! 更不要说赵译今天孤身前来,他即便是带着保镖随从来参加宴会,同秦俊正面起冲突,十有八九都会吃大亏。既然栽到了秦家人手里,事后他也别指望家族能帮忙将场子找回来。 秦俊轻蔑的冷笑:“没骨头,你就给我乖乖把狗嘴闭上!老老实实做你的缩头乌龟!你再敢多嘴多舌,自讨没趣,我就让你再断一条腿!” 赵译再度被戳到痛处,满心愤怒,额头不由得青筋暴起。但他却终究是没敢再说什么,被白近东硬拉扯着又坐了回去。 连赵家大少爷都忍下火气,不敢炸毛,宴会大厅里的其他宾客自然可想而知。大家都觉得秦俊今日的行径未免有些过分,却又没胆量出言制止。 秦俊的姿态,就犹如一个得志猖狂的胜利者,表情似笑非笑的瞅着面前的女服务生,问:“你冒犯本少,我何曾为难你了?乖乖把地板给我舔干净,然后滚吧!” 郑莉莉抹了抹眼泪,满脸倔强:“我要是拒绝呢?” “敢拒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同本少讨价还价?”秦俊眉梢挑了挑,抄起了右手旁的那副拐,刚刚抡起来,还没来得及砸下去,就听得宴会大厅外传来了一阵喧嚷。 “林先生!陈小姐!请进!” 第1339章 你闭嘴! 秦俊听得声音,猛一抬头,见得从宴会大厅门口,带着大批随从缓步走进来的一对男女,恼怒的表情瞬息凝固在了脸颊上。紧接着,那张脸便由红转绿、再由绿转青,最后变成了鬼一样的惨白,毫无血色。 他心下不由得翻江倒海,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场合再度碰到这个人!这家伙不是离开燕京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宴会上? 冤家路窄啊!真倒了八辈子霉! 宴会大厅内的诸多宾客们,也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流露出了浓浓的疑惑困窘。 陈嫣然,作为名副其实的燕京城第一美女,大家都很熟悉,也清楚这个女人的背景深厚可怕,不能招惹。 可对于她身旁那个模样普通,穿着舒适休闲装,一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却着实感到了陌生。 无论怎么瞅,这平平无奇的小家伙,都不像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啊? 更何况,陈嫣然轻挽着年轻人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依偎着,笑语盈盈,明亮的眸底蕴含着浓浓的柔情蜜意,两人活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众人不禁惊诧,谁曾见过陈大美女这般乖巧温顺、亲昵俏丽的模样? 有不明所以的宾客,忍不住皱着眉嚷嚷:“这小子谁啊?居然同陈小姐走得那么亲近,他就不怕……” 话音还未落,旁边的朋友就狠狠撞了他肩膀一下,忙不迭递眼色,压低了声音警告:“别多嘴多舌!你惹不起他!” “啧。”这家伙满心的不服气,可当他目光随意的扫过宴会大厅,看到秦家大少爷秦俊那惊恐不安的脸色、颤抖战栗的身体,脑海中便灵光闪现,霎时间宛若惊雷轰鸣。 “啊。”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再度瞥向那同陈嫣然走在一起的平凡年轻人,便忍不住哆哆嗦嗦,连舌头都打了结,“难……难道……莫非,他就是那个……那个……” 宴会大厅内的很多人,也在刹那间醒悟过来了。尽管没人搞得清这年轻人的来路,但却尽皆震悚,心底蔓延起了浓浓的惶恐,连再度投注过去的视线都显得小心翼翼。 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就是让秦家大少爷断了一条腿、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狠人啊! 林宇的俗世容貌,着实太过人畜无害,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惹事、不生非的好好青年。以至于宴会大厅里的许多宾客们,始终都认为打断了秦俊一条腿的狠茬子应该是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魁梧壮汉,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小家伙与之联系到一起。 也难怪杨惜惜三番五次的在群里冷嘲热讽:“咱家那位长了一张迷死少女不偿命的帅脸,却偏偏藏着掖着,你以为他是低调内涵有深度?快算了吧,他腹黑的很,分明是钓鱼呢,装逼小能手以钓鱼为乐……” 尽管林宇屡屡警告杨惜惜,再给这小丫头片子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但其实他内心深处,也不乏这样的恶趣味。 坏滴很! 赵译也吓了一跳,待得心绪略微平静,对姑父白近东低声道:“就这小子……我不相信他是江南巨擘,顶多给林子轩做做外甥……” 白近东脸色微变,意味深长的道:“这么说,你也承认他是江南林家人了?” “即便是又怎么样?这里可是燕京!天子脚下、群雄横行!”赵译看到陈嫣然对林宇巧笑嫣兮的模样,着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再加之又怀疑自己当初断腿同林宇有关,心底更是不甘不忿,“哪怕是江南巨擘亲自来了,也不见得就敢在这片地界上造次!” 他刻意加重了几分语气,忿忿的提醒:“我很了解秦俊其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连我都不大敢招惹他。咱们都以为他窝囊,实则不然,或许他只是这段日子里没有抓到这姓林的小子罢了,今天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秦俊会善罢甘休?那才真是见了鬼!” 白近东皱着眉:“以你的看法,秦俊碰得起他?” “秦家位列燕京四大家,底蕴更是深不可测,即便这姓林的真来自于江南林家府,又有什么碰不起?”赵译端起酒杯,自信满满,“你瞧好吧,今天有好戏看了,秦俊还带着高手来的,肯定要大闹特闹一番,找回场子才肯了事!好歹我也在燕京混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儿事都看不清楚,干脆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做夜壶算了!” 正在说话间,陡然听得耳畔“咣啷”一声响。 赵译脸色突变,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瞧,就见得秦俊不知何时,已经扔掉了手中准备拿来打人的拐杖。整个人好像一滩烂泥,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趴伏在地战栗发抖,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秦俊,作为燕京秦家大少爷,家族基业的直系继承人,绝对算得上心狠手辣之辈。但任何人的张狂,都要有一个限度,他今天面对的狠角色,可是动不动就灭人全族的江南巨擘林子轩啊! 就在不久前,秦家家主秦孝廉都差点儿死在了林宇手里,最后承受莫大屈辱才留了一条狗命。人虽然活着,但秦孝廉却直接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整日闭门谢客、郁郁寡欢,让林宇这个亲外甥给整自闭了。 盘龙岭的事,对外秘而不宣,但秦俊作为燕京秦家的核心人物又怎么会不知道?连自己老爹都被摧残成了那副德性,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恐? 故而当他再度面对这位姑姑家的小表弟,险些就没被吓尿了裤子…… 赵译目瞪口呆,又被刷新了一次三观,满心的难以置信:“我艹,不至于吧……” 他真的就不敢相信,往日里嚣张狂妄的秦家大少爷,会被当场吓成一滩烂泥!燕京城四大家族的少爷中,若论最有底气、最有背景的人物,自然非秦俊莫属了。燕京秦家可是半只脚踏在修真界啊,今天面对林宇,竟好似得了软骨病,变得如此不堪? “你刚刚说过的话,还算数么?”白近东拍了拍赵译的肩膀,慢悠悠的问,“姑父我刚好憋了一泡尿……” 赵译:“……” 他真想问一问,用赵家大少爷的脑袋做夜壶,就算我敢拧,你敢用么? 郑莉莉仰起脸,直勾勾的盯视着那如众星捧月一般、慢悠悠走过来的年轻人,内心的震撼更是无以复加。 她对林宇的印象很深刻,这个小家伙是她刚入职盛景酒店没多久,就接待的一位年轻客人。她还曾骑着摩托车,载着林宇穿越夕阳下拥挤而喧嚣的燕京城去金纺会所。 低调内敛、沉默寡言,却又年纪轻轻,处处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成味道,让郑莉莉极感兴趣。可无论如何,在她心中,林宇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年少多金的大家族子弟…… “他是谁?怎么会同陈小姐在一起?”郑莉莉满心疑惑的思量着,林宇却已经不急不缓的走到了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郑莉莉还伏在地上,赶紧抹了抹脸颊的泪痕,张了张小嘴:“我……那个……” 虽说两人并不算熟悉,但好歹也认识,以这种场面相见,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岂料林宇板着一张脸,视线从郑莉莉面颊轻轻扫过,便挪开了视线。 他偏头向身旁的陈嫣然问道:“这是你们安排的欢迎仪式么?是不是有点儿太铺张了?” 郑莉莉:“……” 欢迎你?欢迎你个鬼啊,简直无力吐槽…… 陈嫣然挑起眉梢,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确实有点儿铺张了,没过年没过节的,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来人,跪都跪这么久了,给她包个红包吧……” 郑莉莉脸都黑了…… 她忙不迭从地面爬起来,凑上前急不可耐的解释:“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我我,是我啊?你忘了上次你去金纺会所……” 话还没有说完,郑莉莉就敏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她扭头环顾左右,惊讶发现所有宾客们的目光都诡异起来了。 金纺会所那是什么地方? 男人进去了,找女人。女人进去了,陪男人。 这两位居然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岂不意味着……没想到这姑娘家模样漂亮俏美,原来暗地里是做那一行的…… 就连陈嫣然的表情都没来由的古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郑莉莉一番,微抬起下巴:“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呗?” 堂堂江南巨擘林子轩,缺女人么? 不缺! 非但不缺,何等神仙般的妙人得不到啊?还至于跑去臭名昭著的金纺会所找乐子?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郑莉莉也发觉事情大条了,赶紧说道,“我不是金纺会所……是他……他去金纺会所……然后我送他……” 林宇抬手扶住额头,脑门儿忍不住蔓延起三根黑线。 他上次去金纺会所,还不是为了找秦寿么,这怎么就越描越黑,搞得本尊好似生性风流、专爱寻花问柳一样? 林宇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我不认识她。” 郑莉莉瞪圆了大眼睛:“诶?你这小兄弟怎么肥事?翻脸不认人啊,你难道忘了,上次分明是我骑摩托送你……” “闭嘴!”林宇蹙了下眉,忽而一扬手,在郑莉莉红润的小嘴上按了一下。 紧随其后,郑莉莉便惊愕发觉,自己的嘴巴活像被胶水黏住,竟然张不开了! 第1340章 谁让你走了? “嗯……嗯嗯……嗯……”郑莉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脸颊涨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她抬起两只手去扯嘴巴,却惊恐万分的发现,自己的嘴唇貌似被强力胶水黏住了,根本分不开,自然也说不了话! 活见了鬼! 郑莉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住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表情可谓丰富多彩。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还会魔法不成? “嗯嗯……”她皱着鼻子哼哼,伸出两只手去抓林宇的胳膊,却被后者轻描淡写的躲开,携着陈嫣然继续往前走。 对在场这些宾客而言,郑莉莉纵然漂亮,但作为毫无身份背景的女服务生,却也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 故而大家的关注很快就聚焦到了林宇这位神秘的“林先生”,以及不远外吓得面无人色的秦家大少爷秦俊身上,直接将郑莉莉忽略了过去,谁也没发现这名女子身上发生的古怪。 但陈嫣然毕竟心思剔透,挽着林宇的胳膊,笑吟吟的问:“怎么啦?欺负人家女孩子,倒蛮有手段嘛。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人家掀了你的老底?” “嘶。”林宇舒一口气,慢悠悠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偏头瞧向了陈嫣然那张绝美的俏颜,表情似笑非笑。 那意思分外明显:你莫非也想做一会儿哑巴? 陈嫣然俏脸微微变色,急忙抬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小嘴,闷闷的咕哝:“你敢!信不信我向阿姨告状!” 林宇一咧嘴。 这女人毕竟是聪明的,关键时刻搬出老妈秦湘云,就能将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陈嫣然只要向秦湘云参上一本,你那宝贝儿子又欺负准儿媳妇啦,当娘的还不出来管管? 场面简直不要太好看……秦湘云会不会收拾自己的宝贝儿子很难说,但老爹林振亭估计就得以“教子无方”为名被拆了骨头……接下来林振亭受了委屈,又会把账算到林宇身上…… “我……开玩笑呢。”林宇偏着脑袋,相当“和善”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这笑容瞧在旁人眼里,就显得没来由的腹黑。 直至他将目光投向了瘫软在地的秦俊,笑容却又忽而收敛了。 这个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愣是让整座宴会大厅内的所有宾客,都感受到了一阵阴寒。 后面的手下人赶紧凑过来,将秦俊从地上扶起,满脸关切的问:“大少,您没事吧?” 秦俊铁青着一张脸,嘴唇哆哆嗦嗦:“走,快走。” 说罢,他甚至甩开了手下人的搀扶,活像一个斗败了架的公鸡,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单手按住桌角,一瘸一拐的往宴会厅外走,恰到好处的绕开了林宇和陈嫣然走过来的方向,准备从侧面无声无息的溜走。 众人都看得明白,秦家大少爷明摆着是招惹不起林宇,准备趁机开溜了。他们在惊异于秦俊居然再度怂包之余,却也忍不住满心震撼。 那可是名副其实秦家大少爷啊,家主秦孝廉的亲儿子,就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生生欺负成了这副德性? 这要是传扬出去,燕京秦家的脸面都要给败光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抬眼一扫,淡声道:“站住,谁让你走了?” 秦俊的身体瞬间绷紧,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在全场无数道目光注视中,他缓缓转过身体,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道:“你……你别太猖狂,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哥……” 整座宴会大厅,登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宾客们彼此对视,悉数惊愕到无以复加。 这姓林的小子,竟然……同燕京秦家有关系?倘若秦俊是他的表哥,他岂不就意味着他的母亲应该是…… 很多人,顷刻之间就猜到了。 昔年的燕京秦家大小姐,秦湘云!这小子,十有八九是秦湘云的亲生儿子! “这到底是什么鬼?他怎么会跟燕京秦家……”赵译绷紧了脊背,扭头去瞧姑父白近东,满脸懵逼的问,“你不说,他是河东林家府人么?” “我……我也有点儿懵了。”白近东连连摇头,同样是心底直犯迷糊。 在长达十几秒的静谧之后,宴会大厅内的宾客们交头接耳,发出了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好似一群苍蝇在周遭飞舞: “不对劲儿啊,他是秦家人,怎么还敢……还敢对秦大少动手?” “就算是秦湘云的儿子,也没胆子动秦少爷吧?” “毕竟是个外姓人,哪怕有亲缘关系,秦家主又怎么可能饶了他?而且我听说,秦家这些年都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秦湘云至今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秦俊见林宇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内心就忍不住有点儿发憷。他踉跄着向后挪了半步,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道:“你……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有事。”林宇淡淡说着,陡然一抬脚,将脚边的一支拐杖踹了出去。 呼! 拐杖横飞过半空,正抽在了秦俊的胸口上,虽然力道不大,却仍旧是将他打得一声闷哼,仰面摔倒在地,分外狼狈。 林宇突然出手打人,这就足以令宴会厅中的宾客们震惊了,可他接下来的话,更是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连你爹,都没胆子这么对我讲话。” 秦俊的爹,毫无疑问就是秦家家主秦孝廉啊!打了儿子不算,连老子都要捎带上,这口气当真是没谁了。 跟随秦俊左右的保镖登时暴怒,面露凶相便要冲上来,气急败坏的嚷嚷:“放肆!就凭你小子,也敢对我家大少……” “回来!”秦俊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骨碌身子从地面爬起来,有气无力的道,“回来,我……我没事……” 保镖猛地顿下脚步,扭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盯着秦俊,只觉得不可思议。 自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窝囊了? 第1341章 机关算尽 宴会大厅内的所有宾客都搞不懂,往日里威风赫赫、嚣张不可一世的秦家大少爷,为何见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就犹如耗子见了猫,吓得战战兢兢,连喘气都显得费劲儿了。 诸如郑莉莉这般寻常普通人,更是忍不住抬起小手揉了揉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瞧着眼前这一幕。纵然她刚刚被林宇使了点儿小手段,张不开嘴、说不了话,但那副震撼错愕的古怪表情,却悉数显现在了漂亮的脸蛋儿之上。 搞没搞错?那可是燕京秦家的直系少爷啊,放眼整个燕京城,谁见了不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小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关键之处更在于,秦俊全然没有半点儿反抗的意思…… 众人又怎么会知晓,往日里秦俊的傲慢张狂,是建立在燕京秦家强大的背景之上。但今天面对的人物,他却惹不起! 非但是他惹不起,哪怕是秦家家主秦孝廉,赌上整个家族基业,都惹不起! 岁月匆匆流过,林宇早就不是昔年那个不值一提的小小少年了。现如今的他,不仅是雄踞江南的擎天巨擘,更是名动国际的华夏天骄、五星屠夫! 越是身处高位者,越是明白“林子轩”这三个字的分量,越是不敢招惹! “你可以滚了。”林宇淡淡道,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同驱赶一只苍蝇没有什么不一样,“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我见了会倒胃口。” 这种话,即便是任何一个人听了,都难免火大。 但秦俊却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便仓皇转身,在手下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逃出了宴会大厅。从始至终,连回头张望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至于找郑莉莉的麻烦? 早就忘到脑后去了…… 郑莉莉愣了好一会儿,才陡然回过神,赶紧凑到了林宇近前,张开两只手咋咋呼呼,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感激。 “你做什么?”林宇满眼警惕,“又想诬陷我?” 郑莉莉连忙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小嘴,然后又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小脚。 那意思很明显:别跟老娘装蒜,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快给我解开! 林宇直接装无辜,扭头问其他人:“她是个哑巴么?” 酒店经理用手帕捂住了流血的额头,小跑过来连连鞠躬道谢。不管怎么说,陈嫣然也算是盛景酒店的半个老板,故而他对林宇也是万分谦恭。 郑莉莉张不开嘴、说不了话,气得整张脸都憋成了红苹果,但却无计可施,只能像条小尾巴似的,眼巴巴跟随在林宇左右,盼望着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大发慈悲,别再欺负自己了。 手下人搬来了两把椅子,林宇拉着陈嫣然的手,旁若无人的安然落座。 他抬头在四面扫视了一周,看到不远外的白近东,略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郑莉莉身上,挑起眉梢道:“去给我倒杯酒来。” 郑莉莉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但无奈形势比人强,只得乖乖服从。 其他的宾客们围拢在四周,彼此互相对眼色。有心想要上前攀附结交、探听虚实,却又顾忌着燕京秦家的势力,左右为难。 反而是赵译无所顾忌,端着酒杯大咧咧的走过来,一改昔日的轻蔑傲慢,笑呵呵道:“哥们儿,咱们又见面啦!还有陈小姐在这里,好巧好巧!那天的晚宴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聊聊!” 陈嫣然仅仅是礼貌性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反而倚靠着林宇显得愈发亲近。 林宇从郑莉莉手中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撩起眼皮问:“你想聊什么?” “哈哈哈哈。”赵译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抬手拍了拍大腿,停顿了约有三秒钟才再度抬头,“我就是想问一问,哥们儿你这是……” “你那条腿,是我打断的。”林宇直言不讳。 虽说当初赵译对陈嫣然无礼,打断他一条腿是钱仓命人动了手,但归根结底是受林宇之托,故而这种说法丝毫没有毛病。 赵译本来想探探林宇的底细,也好知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何以连秦俊都甘愿吃瘪,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当即整张脸都绿了。 众目睽睽之下,当真是尴尬到无以复加。 赵译感到尴尬,但在场的其他宾客们,却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滴个乖乖,这位小祖宗当真是了不得啊! 燕京城上流社会的圈子就这么大,两三年前的那点儿破事儿,大家全都知道。当初赵家大少爷被人打断了腿,闹得满城风雨。据说陈嫣然背后的势力,连燕京赵家都不敢招惹,为此赵译不得不规规矩矩的向陈嫣然恭敬赔罪,好不容易才将这件事揭过去,双方相安无事。 现在看来,难道说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就是陈嫣然背后的靠山? 再联想起不久之前,秦俊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众人再度看向林宇的目光,愈发充斥着浓浓的惶恐不安。 这小子究竟是谁?得罪燕京两大鼎盛门阀,连眼皮都不眨,真好大的能耐! 陈嫣然莞尔娇笑,抬起玉手轻轻一撩秀发,嗓音轻柔的问:“赵少爷,你还打算……跟我家这位,继续谈下去么?” 赵译登时脸色大变,直挺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谈了,不谈了。” 说罢,他急忙转身匆匆离开,跑去找姑父白近东了。话题到此为止,不敢再深讲,如若不然,搞不好另外一条腿也保不住了…… 与此同时,宴会大厅外的秦家大少爷秦俊,正在手下人的搀扶下急匆匆向外走。 跟在左右的随从忿忿不平: “大少,那小子那么猖狂,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岂不是辱没了家族名声?” “是啊,大少,那么多人瞅着呢,咱们就这么走掉,也太便宜那小子了!” 秦俊满心暴怒,没好气的叱骂:“闭嘴!你们懂个屁!” 正说话间,迎面也走来一群人,双方拥挤在走廊里,互不相容。 秦俊原本就满心的火,又撞上这种事,自然是心生不爽。 老子惹不起江南巨擘林子轩,难道还惹不起你么? 故而他火撞顶梁,抬脸就想喝骂,但当他看到那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的老者时,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原因倒也简单,来的这个人是王家家主王云靖,秦俊一介小辈儿,还真就惹不起。 “王……王叔叔。”秦俊喉结滚动,嗓音艰涩的吐出这句话,“您老好啊……” “恢复得不错。”王云靖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番,又开口道,“贤侄,你这般慌慌张张,是要做什么去?” 秦家和王家,同属燕京四大家族。纵然没什么深交,却也有点儿表面交情,场面上过得去。 一时之间,秦俊有点儿为难,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承认他堂堂秦家大少爷,被江南巨擘林子轩吓得仓皇逃窜? 那未免也太丢脸了…… 还没待秦俊开口,跟随在后方的手下人不明所以,忿忿不平的开口:“宴会上来了个小子,特别猖狂!公然对我家大少口出恶言,要不是大少宅心仁厚,不同那小子一般见识,我们早就……” “给我住口!”秦俊没好气的呵斥,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表情略显僵硬,“王叔叔,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情。家里突然有急事,我爸让我快点儿赶回去,所以才……” “是林子轩吧?”王云靖微笑道,仿佛早已看透了秦俊的那点儿小心思。 “呃……”秦俊猛地瞪大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骤然醒悟过来,连嗓音都隐隐变了腔调,“您……您老知道?” 王云靖抬手拍了拍秦俊的肩膀,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秦俊脸色再度变幻了一会儿,低声劝道:“既然如此,您还是不要进去了。据我所知,王成追求了陈嫣然好久,那姓林的嫉妒心很重,只怕是要给您老难堪……” 年轻人,哪怕被家族悉心栽培,终究是想得过于简单,还专注于儿女情长,浑然没意识到各大势力间的勾心斗角。 “王家同凉子小姐有许许多多生意上的往来,比不得你们秦家隐身世外,我作为一家之主,焉有不到场的道理?”王云靖冷声一笑,分不清是轻蔑还是不满,“更何况,我也正想着见识一番江南巨擘的威风呢!我们走!” 话音落,他径自一招手,带着手下人前呼后拥的往宴会大厅去了。 “哎,王……王叔叔……”秦俊叫不住,只得是颓然的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摇一摇头。 手下人凑过来问:“大少,既然王家主准备找那小子的麻烦,咱们要不要……回去瞧个热闹?” 秦俊不由意动,即便江南巨擘手眼通天、本领超绝,可这里毕竟是燕京城啊,是四大家族的地盘。倘若王家家主王云靖愿意出头,今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毕竟一家之主的威风,所能调动的资源,都绝非他这个家族的未来接班人所能比拟。 然而正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秦俊接过手机,瞟了一眼屏幕,发现是自己老爹秦孝廉打来的电话,忙不迭接通。 还没待他言语,耳畔便传来了秦孝廉气急败坏的叱骂:“混账!你是不是在盛景酒店?快给老子滚回来,不要去触林子轩的霉头!” 秦俊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方才宴会厅里有那么多人,关系错综复杂,只怕他还没踏出宴会大厅的门,就有好事者将消息传出去了。 “哎,我知道了,爹,您放心吧,我已经出来了,马上就回去。”他不敢违逆父亲大人的意思,连连恭声应诺,临了却也不忘了加上一句,“爹,刚刚王家主也来了……” “什么?你说的是王云靖?” 秦俊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对,就是王云靖。他貌似对林子轩很不满,听我说那小子在里面,就气急败坏的带人进去了。爹,这是好事情啊,王云靖同林子轩有仇怨,恰好让他们二虎相争,咱们从旁瞅个热闹,坐收渔翁之利……” 他觉得,自己简直高明极了。如果老爹在这里,一定会夸赞自己心思通明,棋高一着。 只可惜,秦孝廉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什么?王云靖……知道林宇就是林子轩?” “呃……”秦俊略一迟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应该是知道的,我都没说什么,他就主动提起来了……” “妈的!天杀的王云靖!老子跟你势不两立!”向来以修养良好、口蜜腹剑而著称的秦家家主秦孝廉,竟然极为罕见的在电话里爆了粗口。 秦俊听得一脸懵,忍不住问:“爹,怎么……怎么啦?这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你是猪脑子?”秦孝廉恶狠狠的道,“你出事之后,我特地跑去王家打听林宇的底细,当时就怀疑到了,那小子没准儿是江南林家府人。可王云靖那老小子怎么说的?他信誓旦旦向我保证,那姓林的小子,绝对不可能同林子轩有关!事已至此,你难道还不明白!” 秦俊愣了好一会儿,眨巴眨巴眼,骤然恍然大悟。 我靠,好歹毒的王云靖,竟然将他们父子二人全都给耍了! 他在这里心心所系的坐山观虎斗,原来王家人早就玩儿过了,而且玩儿的更加登峰造极! 王云靖分明是早就知道林宇的身份,刻意不告诉秦孝廉,由此一来,才有了盘龙岭上的撕破脸皮、受尽羞辱。机关算尽,真不要太聪明啊! 秦俊的耳畔,还回荡着父亲秦孝廉的咆哮。他缓缓转过身,视线穿过走廊,两眼直勾勾望着前方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刹那间恍然如梦。 他骤然醒悟,在权谋的海洋里,自己尚且是个不会游泳的孩子,只要一个浪头掀过来,就能将他活活溺死…… 第1342章 好戏登台 赵译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挫败:“你听到了没有?我觉得他是在羞辱我。” 作为燕京赵家的大少爷,好歹也是地位高崇的人物。今晚先是被秦俊横压了一头,紧接着又被林宇一句话羞的面红耳赤,他内心的憋屈可想而知。 白近东很想说赵译就是自讨没趣,主动凑过去找羞辱,不过考虑到两人之间那随时可能倾覆的友谊小船,还是把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事儿。”他将一杯酒端到赵译面前,语重心长的道,“男人嘛,谁还不经历点儿事?你应该坚强一些,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译:“……” 那艘友谊的小船,看样子还是翻了…… 白近东瞅着赵译扭曲的脸颊,面色不由得变了变。他正想再说出几句宽慰的话来挽救,蓦地一抬头,却着实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来了?” “嗯?”赵译也将满心的不痛快抛诸脑后,循声抬眼望去,但见得王家家主王云靖带着一批手下人,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宴会大厅。 与白近东截然不同,他却是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匆匆一瞥便挪开了视线,低声笑道:“这有什么奇怪?” 白近东偏过头来瞧他:“王云靖如此兴师动众的抵临盛景酒店,所为何事?你就不觉得奇怪?” “当然不奇怪,你有所不知。”赵译慢悠悠的凑近了,将声音压低,“咱们全都清楚,这些年来,王家的生意底子不干净,故而他们很早就在寻求脱困之法。尤其是最近几年,王家开始抛弃国内的合作伙伴,转而将生意版图扩张向海外。 据我了解,东夷国的真月凉子小姐,就是燕京王家最大的合作伙伴,早已取代了华夏国内的许多渠道商,成为燕京王家出逃海外的一块跳板。凉子小姐远道而来,王云靖作为王家家主,当然要出席了。 说来倒也奇怪,那位传说中的凉子小姐貌似对燕京王家格外照顾,在生意上做出了很多让步。这也是王家迫不及待抛弃国内的合作伙伴,疯狂在海外扩张的主要动力。甚至可以说,现如今,凉子小姐就是燕京王家的财神爷了。” “哦,原来如此。”白近东点了点头,霎时间恍然大悟,“难怪嘛,我前阵子听一家外地的供货商抱怨,王家突然中断了合作,让他们蒙受了很大的损失,原来是……王云靖这条老狐狸还真够狡猾,想要通过这种途径,将燕京王家的商业命脉转移到海外去,借此避开国内的当局管理……” 赵译冲着白近东竖起了大拇指,表明这位姑父一语中的,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旋即,他便端起酒杯同白近东轻轻一碰,抿口酒,摇摇头,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莫要再多讲,以防祸从口出。 白近东又不是傻子,就在生意场上混,自然清楚这般道理,也就不再多言了。 赵译端起酒杯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向了王云靖,满脸堆笑的打招呼:“王叔叔,好久不见了,您老一向可好?” “嗯。”王云靖瞟了他一眼,很冷淡的点一点头,直接带人从他身旁擦过去了。 对于这种小辈,实在是没有什么搭理的必要。更何况,赵家这位少爷在燕京城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 赵译又折了一次面子,别晾在原地,扭头瞧着王云靖笔直的向着林宇走过去,有点儿欲哭无泪。 陈嫣然看到王云靖走过来,心头微微一凛。她勾住林宇胳膊的那只玉手紧了紧,下意识的提醒道:“王云靖来了,搞不好……是来询问他儿子的下落……” 王成死而复生,秘密回到燕京王家的事,迄今为止都被王云靖作为机要大事,秘而不宣。故而即便是林宇和陈嫣然,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不主动探听消息,也绝无知道的可能。 这一次,向来自诩聪慧的陈嫣然,当真是失算了…… 宴会大厅中的宾客们,全都摄于王云靖这一家之主的微风,恭敬退避两侧,闪开一条笔直的通路,其间不断的端起酒杯来打招呼: “王家主好!” “好久不见您老了!” “王家主!” 王云靖却是目不斜视,带人随从们径自来到了林宇面前站定,目光灼灼的盯住了这张近在咫尺的淡漠脸颊。 这是王云靖第一次见林宇,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些恍然如梦。 王云靖同过往的许许多多人一样,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面前这个普普通通、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同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江南巨擘林子轩联系到一起。 这就是那个让他兄弟、儿子齐齐丧命,逼得燕京王家在江南地区寸步难行的家伙?就好似一头刻意隐去了獠牙的野兽,哪怕距离如此接近,也丝毫感受不到危险的气氛…… 王云靖盯着林宇瞅了好一会儿,额头的青筋才节节凸起来,咬牙切齿的问:“你……莫不就是那个江南的……林子轩?” 林宇平静的点了点头:“不错,有何指教?” 两人之间,如此简单的一番对话,所包含的内容却可谓石破天惊,登时震得整座宴会大厅里鬼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表情都悉数凝固在了脸颊之上,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去。”赵译踉跄着向旁挪了半步,手腕一松,酒杯摔落在地,“他还真是……林子轩?” 紧随其后,宴会大厅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仓皇间酒杯摔地的声音,互相彼此对望,都看得到对方脸上的难以置信之色。 明白了,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 陈嫣然从江南来,那她背后的靠山,就是江南最权势熏天的人物,也一点儿都不出奇。赵家不敢惹、秦家不敢惹,出了江南林家府的那位狠人,还能有谁? 其实这本就算不得什么秘密,只不过众人看到林宇的羸弱模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同江南那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到一起…… 对于燕京城上流社会的这些人而言,江南林子轩,就宛若那头隐匿在原始深林中的史前凶兽。 刻毒、阴狠、险恶、冷血…… 倘若用想象力的画笔将其描绘,哪怕是青面獠牙、尖嘴猴腮都过于宽容了,又怎么会是今日出现在盛景酒店的平凡年轻人? 在场众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王云靖再度开口:“我兄弟王云虎、我儿子王通,尽皆死于你手。非但如此,你还侵吞王家在江南的产业,罪恶深重,这笔账,你要怎么算?” 陈嫣然从旁听了,两条细细弯弯的黛眉缓缓蹙起,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无论是王云虎还是王通,貌似都比不得王云靖一心栽培的家族接班人啊。但看王云靖今日的表现,却是格外的反常,莫非他为了保守秘密,刻意的压制情绪,才没有提起王成的名字? 从始至终,林宇的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极为平淡的道:“随便你想怎么算。” “好,好,好。”王云靖紧咬着牙,两声说出了三个“好”字,凶恶的视线始终没有从林宇身上挪开,仿佛恨不得从对方那里剜下一块肉生吞了。 直至后面的随从小心提醒道:“家主,凉子小姐很快就要到了……” 王云靖不得不已家族基业为重,明知道这里并非冲突之所,只得暂且将满心狂怒生生按下。 “姓林的,你给我等着,早晚要你血债血偿!”他恶狠狠的说道,目呲欲裂,“今日,我同凉子小姐有合作要谈,你在此处,未免太多碍事了。请你马上离开宴会,你在这里,并不受欢迎!” 王云靖可谓人老成精,既然今天动不了手,那就先不妨在众目睽睽之下,折一折江南巨擘的面子,也好让其掂量斤两,知道这燕京城究竟是谁的地盘。 “呵呵,王家主真是讲得好笑话。”陈嫣然笑吟吟的站起身,眸底却沁着丝丝凉意,“好歹我也算盛景酒店的半个老板,你在此吵吵嚷嚷,莫不是反客为主了?” 王云靖却是丝毫不慌,瞧着林宇很冷静的问:“你同凉子小姐,可有业务往来?” 林宇的表情有点儿古怪,皱着眉头:“没有。” 王云靖又扭头去看酒店经理,继续问:“据我所知,今晚这宴会厅,是凉子小姐订下来的,可有错么?” “没……没错……”酒店经理被王家家主问话,满心惶恐不安,忍不住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既然如此,我是凉子小姐在华夏的最大合作伙伴,难道没有资格请无关闲人离开么?”王云靖趾高气扬,尽显一代家主的威风,“我也曾听闻,你这小丫头片子有点儿生意头脑,却没料到资质低劣至如此。既然接下了这单生意,就要尽可能满足顾客所需,我今日见了这姓林的,恶心、倒胃口,撵他出去有何不可?你这丫头,究竟是不想做生意,还是仅仅只会长袖善舞、借此讨男人欢心?” 身为燕京王家家主,自重身份,话不好说得太难听。但事实上,他这番话已经很难听了。 陈嫣然又何尝听不出来王云靖的嘲讽? 她忍不住慢慢捏紧了玉手,眸底涌现出了一抹愠恼:“王家主,奉劝你莫要自取其辱。你算哪门子的客人?盛景酒店为真月凉子开放,但却并没接你的生意。你当真以为,仅凭你一句话,就能将林宇请出去?” 王云靖将林宇始终未发一言,便冷笑着点一点头:“好,既然你赖着不愿走,一会儿让凉子小姐亲自撵你好了。” 他完全有这个自信,哪怕是仅仅为了卖自己一个人情,真月凉子也不会拒绝。 话音落下,王云靖便也不再多言,转身带人走到了宴会厅另外一边,安安稳稳的等待着。 “老东西!”陈嫣然低低骂了一句,又坐了下来,“你方才怎么不讲话?就任由那老家伙猖狂?” 林宇笑着摇了摇头:“真幼稚。” 陈嫣然瞪着大眼睛:“什么?” 林宇抬起手,在郑莉莉幽怨的目光注视中,从姑娘家手里又接过了一杯酒,捏在指间。 “你就没发现,王云靖身为一家之主,却显得过于心浮气躁么?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就好似一个争强好胜的孩子,毫无可取之处。虽然我此前从未见过王家家主,却也知道,这过于轻浮了。”他煞有介事的说道,“我敢肯定,王家最近遇到了烦心事,而且是很严重的烦心事,将王云靖搅得心绪不宁。” 陈嫣然歪着小脑袋思量半晌,表情费解:“烦心事?那会是什么烦心事?除了王成,也就再没有……” “回去后派人查一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林宇嘴角勾勒起一抹近乎于阴森的冷笑,“今晚的好戏才刚开场,算一算,我也准备有些日子了,该收网了。” 饶是以陈嫣然的聪慧,也搞不清楚这家伙在卖什么关子。瞧见对方分明是憋着坏的冷笑,她就忍不住问:“你背地里又搞了什么小动作?” 林宇吁一口气,有点儿失望的瞧着陈嫣然那张吹弹可破的俏颜,问:“王云靖方才的话,你当真没听明白?还要我来提醒?” 陈嫣然拧起了秀眉,垂下眼帘,将方才的每句话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陡然灵光闪现。 “啊,我明白了。”她惊愕的张圆了小嘴,完全下意识的抓住了林宇的胳膊,“难怪真月凉子会跑到华夏来,你……你居然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好筹谋、好算计啊!” “我当初满心以为,自己撞上了生平罕见之大敌,行事不得不谨慎小心。”林宇喝一口酒,表情似笑非笑,“现如今看来,是我太高看王家人了。聪明固然是聪明的,但却仅仅只有小聪明。与我而言,他们不过是一窝狗熊。” 两人正在说话间,宴会大厅外再度传来一阵喧哗: “凉子小姐到了!” 第1343章 偏偏他不行 伴随着真月凉子步入宴会大厅,全场宾客们的视线也齐刷刷转移了过去,那些心智尚显浅薄的青年才俊、世家公子,竟然不由得为之失神,怔怔然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此刻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妙龄女子,独有着东夷国度特有的含蓄内敛、端庄秀美,论容貌竟然同燕京第一美女陈嫣然不相上下,但却比后者更具有诱惑力。 清纯俏美中,流露出的那种近乎于反常的极度妩媚撩人,很容易令男人丧失理智,心甘情愿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舍生忘死。 若说陈嫣然是红颜祸水,迷得燕京城的一干大世家公子哥神魂颠倒、流连忘返,那么真月凉子就无疑是致命的毒药,被称之为“狐狸精”也毫不为过。老成世故之辈,仅仅看她第一眼,就足以心生警惕了。 “这位……便是凉子小姐?”赵译的身体颤了颤,眼底不自禁的翻涌起了一抹炽烈,“当真是美若天仙……” 连他这位燕京赵家的大少爷都是这般作为,就足以想象,在场其他男人的德性了。 手下人凑到王家家主王云靖近前,低低的说了几句。 “嗯。”王云靖蓦地抬起脸,打量了那年轻女子一番,旋即起身快步相迎,满脸堆笑,“凉子小姐,欢迎你到华夏做客!” 纵然对面的年轻姑娘年纪比他小了整整三旬,但王云靖却深知,真月凉子在东夷的背景何其恐怖。据说此女子是某位大佬人物的俗世代言人,天生一颗玲珑心,抓住了整个东夷国的经济命脉,甚至辐射向全球各地。 东夷为弹丸小国,但经济实力却不容小觑,对全球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有深刻影响。更何况燕京王家近年来的产业,多有依附于东夷方面,自然是倍加客气。 真月凉子的唇角掀起了一抹谦和的笑容,盈盈施了一礼:“这位,想必就是王云靖老先生了,凉子有礼……” 王云靖见这小丫头也没冲自己摆架子,不禁有点儿高兴,连连摆着手:“凉子小姐太客气啦,王家的海外生意,还要多依赖于你的扶持。远道而来,很辛苦吧?快请坐快请坐……” 两人一番寒暄,俨然是生意上亲密的合作伙伴,说说笑笑,气氛和煦。 宴会厅内的其他宾客们也没闲着,纷纷上来打招呼。他们今天既然来了,就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海外业务想求真月凉子帮忙。近年来,华夏的经济实力愈发壮大,无数企业尝试着走出国门,做大做强,倘若能够寻求到一块跳板,自然要容易得多。 而真月凉子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她整合掉东夷国内大大小小的商业力量,几乎掌控了整个东夷方方面面的所有业务。从军工、制药,到食品、金融,无一不包容,堪比机器猫的百宝囊,自然令人趋之若鹜。 “凉子小姐,没想到您这般漂亮,真是美若天仙……” “凉子小姐,我们公司在海外的业务……” “如果有可能,很想同您深入的洽谈合作,我们在这方面有独到的技术优势,相信凉子小姐一定会感兴趣……” 就连赵译也觉得心头火热,端着酒杯就要凑上去打招呼,顺便勾搭勾搭美女。 白近东不失时机的提醒:“你小心点儿,这女人没那么简单。” 赵译微微一怔:“怎么说?” “怎么说?她才多大?也就同你一般的年纪,却是东夷国当之无愧的商业女皇,你就不觉得奇怪?”白近东若有深意的点拨道,“白家在东夷国内有通信业务,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内情。实话跟你讲,真月凉子拥有如今的地位,也是最近两三年的事情。她的背后,有一股深不可测的势力,绝非凡夫俗子所能觊觎……” 这一番话,就宛若兜头一盆凉水,将赵译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小火苗再度浇灭了。 他从前老是觉得,自己贵为燕京赵家的大少爷,无疑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抬手可摘星辰。直至近些年来,随着阅历丰富,才愈发觉得自己的渺小卑微。 或许在某些人眼中,燕京城那高高在上的四大家族,真就连根毫毛都算不上。而最要命的地方更在于,他们始终不知道,那隐匿在暗夜中的一双双眼睛,究竟来自何方…… 陈嫣然看到宾客们对真月凉子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内心就是老大的不痛快。这种情绪,不仅仅来自于她同真月凉子的私人恩怨,更来自于对东夷国根深蒂固的蔑视。 “什么东西嘛。”她撇着小嘴,竟然很罕见的流露出了不满情绪,“堂堂华夏人,却对着一个东夷国的小丫头片子毕恭毕敬、甘做舔狗,真丢尽了国人脸面。这整间屋子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林宇微微点头:“嗯。” “啊?”陈嫣然偏过俏颜,有点儿意外的瞧着他,“你也赞同我的观点?” 林宇轻轻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道:“为什么不赞同?这些年来,我们为了生意,过分的抛却了气节,你我今日之所见,也不过就是小样。我曾说,骨头一旦弯了,就永远都直不起来,不外如是。” “可不是嘛,钞票会让人患上骨质疏松。我还以为,这小丫头片子是你的人,就会让你找不到东西南北呢。” 林宇挑起眉梢瞧瞧她:“我有那么肤浅?” 陈嫣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我始终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小丫头片子你也得小心点儿,别以为她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对真月凉子的偏见,可谓根深蒂固,沁进了骨髓深处,永远都不可能改变想法。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多疑之辈。 林宇抬手摸摸下巴,嘴角涌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或许你说得对,凉子当真算不得忠心,假如某一天她背叛了我,也并不觉得奇怪。可放眼这人世间,值得托付的又有几人呢?好在,我并不在乎。” 陈嫣然表情古怪:“此话何解?” 林宇抬眼见真月凉子正被在场的许多宾客们困在正中央脱不开身,索性便多讲一些,若有深意的提点道:“你觉得,诸如江南陆天鸿、夏友华、胡锦荣之流,可算得上忠心耿耿的肱骨之臣么?” 陈嫣然思忖片刻,缓缓摇头:“算不得,你手下那些人,全都是心狠手辣的枭雄,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句难听点儿的,哪一日林家府的气数当真尽了,他们反叛也不过旦夕之间。” “不错,凉子比他们更令我放心,陆天鸿、夏友华之流都用得,凉子又为何用不得?”林宇盯着前方年轻姑娘那白皙的俏脸,眼底竟有些冰凉,“你我都曾见识过人心险恶,自然清楚,人性是绝对禁不住考量的东西。与其求人,不如求己。 我手下那些人,至今乖乖听话,河东林家府内奸雄林立,却能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说白了,无非是他们深知一旦背叛我,将会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你懂了么?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真正能够征服意志的东西,其实是恐惧,并非慈悲啊……” 陈嫣然眸光微微闪烁,煞有介事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这些话,她是能听懂的,也深知,林宇绝不会对除自己外的第二个人提及。历朝历代,口口声声忠孝仁义、宽厚仁慈的帝王们,挥舞起屠刀来却从来不手软。 生性多疑也罢、帝王心术也好,人性终究是经不起考量的东西,归根结底终不过一句话: 这天下,可真凉薄…… 陈嫣然忍不住甩了甩头,仿佛想要摆脱这骤然沉郁下来的气氛。紧接着,她抬起玉手拢了拢垂落额前的一缕发丝,端着酒杯盈盈起身:“我去凑个热闹。” 说罢,她真就腰肢款摆、风情万种的缓步踱了过去,笑吟吟道:“哟,这里好热闹啊,是哪位大人物到了?” 全场瞬间为之一滞,今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谁也不是傻子,全都清楚陈嫣然是来者不善。但绝大多数人都猜测陈嫣然或许是羞恼于真月凉子抢了自己的风头,根本不了解这两个女人勾心斗角的内情。 真月凉子听闻身后的动静,轻盈旋过身,偏头笑道:“陈小姐,请恕凉子事务缠身,没来及向您打招呼。” 王云靖从旁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动,暗生疑窦:莫非这两人认识? 不过他也并未来得及多加思量,冷声哼道:“陈小姐不请自来,却还这般有底气,端的好大威风!这是专为欢迎凉子小姐抵临燕京的盛宴,你有什么资格从旁说三道四?” 真月凉子很懂礼数,冲着王云靖微微一欠身:“承蒙王家主厚爱,凉子愧不敢当。” “凉子小姐无须客气,今日不请自来的宾客,可远非这一人呢。”王云靖满脸阴沉,目光越过陈嫣然,投向了宴会大厅的另一个位置,“这位林子轩林先生,跑到别人的宴会上肆意猖狂,全然不懂礼数,当真不懂得羞愧么?” 宴会大厅的诸多宾客们噤若寒蝉,大家心里都清楚,王云靖逮着了机会,果然将矛头瞄向了林宇。 今天,有好戏看了。 “哦?我莫非是遭了无妄之灾?”林宇不急不缓的抬起头,脸颊暗含着戏谑的冷笑,“那依你这老东西的意思,该当如何?” 王云靖背负起了双手,满面倨傲:“先前我撵你走,被你嫌喧宾夺主。现如今凉子小姐就在此处,她若撵你走,当无话可说了吧?” 林宇但笑不语,瞅着王云靖的目光,就犹如在看一个傻逼。 不知不觉,这老东西早已落入了自己的圈套,却仍不自知。 “凉子小姐。”王云靖转而面相真月凉子,语气中透着几分恭敬,“这姓林的小子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竟敢跑到您的宴会上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如将他撵出去,免得搅闹了大家的兴致。” 周围其他人没有讲话,却全都将目光投向了真月凉子。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脸面比命还重要,今天若是真将林宇撵出去,那么江南巨擘还未在燕京站稳脚跟,就先把脸丢了。 赵译坐在角落里,忍不住嗤笑道:“王云靖这老东西还算有两下子嘛,不过姓林的也是自讨没趣,你说林家府在东夷有没有业务往来,他跑来凑什么热闹?这不是明摆着,要将脸凑过来给王云靖打么?” 就连白近东也颇为不解,暗暗摇头:“这里是燕京城,毕竟不比江南。凉子小姐从东夷国远道而来,又同燕京王家有生意往来,自然不会在乎什么所谓的江南巨擘……这样看来,今天林子轩还真要丢脸……不过我听方才凉子小姐的语气,貌似同陈小姐认识,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物,见过几面也说不准。”赵译摇头晃脑,颇有些沾沾自喜,“所以说嘛,常在岸上走,怎能不湿鞋?毕竟姜是老的辣,姓林的还差点儿火候……” 众目睽睽之下,真月凉子将两只白皙玉手挽在身前,冲着王云靖流露出了抱歉的笑容:“王家主,按道理来讲,您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您同某人或有嫌隙,这个面子,凉子是应该卖给您的……只不过,某人若是林先生,只怕就不行……” 东夷人往往都很有礼貌,说话有些拐弯抹角,但真月凉子这番话,在场众人还是听出了端倪。 燕京王家是重要的合作伙伴,若是换了旁人,真月凉子会遵从王云靖的意思,将生事者撵出去,但如果这个人是林子轩,就不行! 满场宾客们不由得满心疑惑,真月凉子应该同江南巨擘没见过面啊,这个林子轩,怎么就这般特殊?连东夷国的凉子小姐都不敢招惹? 王云靖那张脸,登时泛起了暗青,忍不住问:“凉子小姐,此话何意?” 第1344章 狗急跳墙 真月凉子神色平静,轻柔的语调响彻整座宴会大厅,却是另起话题:“王家主方才说了那么多,您的意思,凉子也大概懂了,无非是想增进彼此的合作,为王氏集团的海外扩张寻求契机。承蒙王家主的抬爱,凉子感激不尽,但真的很抱歉,我们不会再寻求更紧密的合作,甚至于......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停掉所有同燕京王氏集团有关的业务!王家主,好自为之......” “什么!”王云靖猛地瞪圆了眼,对方这一番话与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燕京王家这些年做得许多生意,多半都见不得光,更何况还有暗地里的人体试验,更是触碰了华夏军部的逆鳞。王云靖作为王家家主,不得不为家族考虑退路,故而才逐渐收缩业务,想要将家族产业转移向海外。 为此,王云靖可谓煞费苦心,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方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东夷国的真月凉子。 但现如今,真月凉子却公开表示,非但拒绝双方进一步的合作,就连以往的合作也要全部取消,这岂不是要绝了王氏集团的根基? 非但是王云靖被震得说不出话,就连周围的旁观者们,也被真月凉子这一番雷得外焦里嫩,彼此对望,却无论如何也摸不着头脑。 真月凉子远道而来,抵临燕京,难道不是为了谈生意?方才还谈得好好的,转瞬间就撕破脸皮,连双方签订的合同条款都不顾,就直言不讳的要求取消合作,非要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云靖心头的不安感愈发浓烈了。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恶声恶气的道:“凉子小姐,我需要一个解释!据我所知,东夷向来信守诺言,如今你背信弃义,甚至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究竟是为什么?” 真月凉子那精致的脸蛋儿微微变幻,规规矩矩的欠身施礼:“王家主,凉子很抱歉......” 王云靖心头烦躁,直接将手一甩:“够了!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要你一个解释!” “解释么?很简单的......”真月凉子缓声道,“这并非是凉子的意思,乃是老板的意思。凉子身后的老板,拒绝同王氏集团的合作,还请王家主见谅......” 王云靖登时傻了眼,真月凉子身后的老板? 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这名为真月凉子的年轻姑娘,背后必定有着一股了不得的大势力。如若不然,就凭这女人小小年纪,即便再有心机、手眼通天,也断然不可能将东夷国的各方势力收拾得服服帖帖、将错综复杂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王云靖也曾试图去探听了解,但获取到的资料却相当有限,大多语焉不详。他万万没想到,那位隐匿在真月凉子幕后的大老板,却是最很辣的杀招,一出手就灭绝了他的所有希望。 “那你告诉我!”王云靖也顾不得去刁难林宇了,满腔愤怒,嗓音近乎于咆哮,“你的老板是谁!我要同他谈一谈!快告诉我!” 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我就是她的老板。” 全场登时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身体僵硬,彻底傻在了原地。 王云靖一点儿、一点儿,慢腾腾的扭过头,就见得林宇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要谈什么?同我讲好了。” 真月凉子迈开修长玉腿,快步走到林宇近前,抿了抿小嘴。旋即,她满面谦卑的躬身施礼,语调婉转轻柔:“凉子见过先生。” “嗯,你辛苦了。”林宇略一颔首,将一只手搭在真月凉子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登时间,真月凉子澄澈的眸底就泛起了异彩,宛若乖巧的小孩子得到了糖果的奖赏,白皙的脸蛋儿透着雀跃之色,同先前左右逢源、淡定自若的姿态大不相同。 远处的白近东看到这一幕,直接懵掉了。而赵译的表现更为夸张,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霎时间汗如雨下。 这个林子轩,未免也太恐怖了。 就在不久之前,赵译还在惊讶于江南巨擘居然能将触角伸到燕京来,可转瞬之间,他却万分惊愕的发觉,原来东夷国也密布了林子轩的势力! 整座宴会大厅,噤若寒蝉。 陈嫣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王家家主王云靖那扭曲而铁青的脸颊,轻抿了一口红酒,盈盈笑道:“王家主,请问,您到底是要撵谁出去啊?” 王云靖逐渐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表情近乎于惊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踉跄着往后退,膝盖不自禁的发软,竟站立不稳,当场跌坐在地,摔得分外狼狈。 后面的手下人忙不迭涌过来,将他搀扶起来,满脸关切: “家主,您没事吧?” “家主家主!您怎么样!” 可王云靖却仿佛置若罔闻,仍旧是两眼直勾勾的死死盯住了林宇,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也不是傻子,瞬息之间就明白过来了,江南巨擘林子轩名不虚传,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燕京王家早已成为了林子轩的猎物,步入了其布下的圈套,只能任人宰割。 王云靖也曾经感到奇怪,为何自己刚刚准备将家族产业转向海外,就遇到了真月凉子这么一位金主,提供了种种优厚条件。他思前想后,却唯独没有想到,就连东夷国的这位商界女皇,也是林子轩的人! 刹那间,王云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旋即,喉咙深处泛起了腥甜,他猛地一张嘴,便因急火攻心,呕出了一大口血。 现如今,燕京王家危机四伏,作为家主,他对家族的情况最为了解不过。倘若失去了海外的全部产业,国内的合作关系又多半斩断,无疑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就好似一条被困在沙滩上,承受烈日暴晒的鱼,失去了水源,还怎么活? 远处的白近东轻声一叹,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赵译的肩膀,低声道:“我们走吧。” “啊?”赵译回过神,茫然无措的瞧着姑父,“不看了?” “还看什么?燕京王家,已经完了。”白近东苦笑了一声,“继续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咱们走吧,倒不如找个地方喝两杯,谋划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无疑是聪明的,越是这个时候,越能稳住阵脚而不慌乱。倘若换了其他人,早就仗着白小苗同林宇那层匪浅的关系,跑上去拉关系凑热闹了。 赵译闷闷的点着头,便也站起身来,跟随在姑父白近东身后,绕开人群,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宴会大厅。 两人走到了外面,迎着寒冬深夜凛冽的风,白近东娴熟的点燃了一支香烟,吩咐司机把车子开过来。 赵译适时的凑过来,迷惑不解的问:“我还是不懂,王云靖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因为失去了一个合作伙伴,王家就会完蛋?” “你真的是不懂。”白近东眯起眼,吐了个烟圈儿,“我给你打个比方吧,你就明白了。” 赵译点点头:“你说,我听着。” “深山老林里,有一个小村庄,几十户人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但唯独有个缺陷,村子里只有一口水井,是周遭数百里唯一的水源。”白近东抽着烟,慢悠悠的说道,“而且随着日久,井里的水越来越少,根本就无法满足村民们的生活所需。村里的老人家高瞻远瞩,预感到迟早有一天,水井会干涸,子孙们将会被困死深山,于是想方设法的突围。” 他貌似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说着,哪怕车子开过来了,也摆摆手示意司机在那边等着: “村子派出了最精壮的年轻人,组成了队伍,长途跋涉去寻找新的栖息地。足足找了好久,还真就让他们找到了,那是一条苍茫大河,有源源不断的水流,足以确保子孙万代繁衍昌盛。于是乎,村民们便拖家带口的集体迁移,为了表明决心,离开之际连那口越来越不中用的水井都给填死了。” 赵译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低低的道:“王家,就是那个村庄。” “嗯。”白近东重重的点了下头,“他们以为找到了源源不断的苍茫大河,可千里跋涉到了近处,才蓦然发觉,那只不过是虚幻的海市蜃楼罢了。想要转回来,却发觉那口水井也被自己堵死了。你知道么?困兽之斗啊,最凶狠,也最绝望。” 他掐灭了指间的香烟,几步迈下台阶,打开了车门。然后他又转过身来,冲着赵译招了招手:“走吧,怎们换个地方喝两杯。” 赵译扭头瞧了瞧身后灯火辉煌的盛景酒店,就仿佛有幽灵在尾随他似的,顿觉浑身发冷。 “好。”他赶紧点头,忙不迭的钻进了车厢,同姑父白近东并排坐在了一起,“燕京要出大事了。” “没错。”白近东很平静的回答,冲着司机一抬手,车子便就此缓缓发动,驶离了盛景酒店...... 盛景酒店,宴会大厅内,王云靖粗暴的甩开了搀扶自己的手下人,摇摇晃晃的从地面站了起来。他的喉咙深处嗬嗬作响,状如一头发疯的野兽,恶狠狠盯视着对面的林宇,咬牙切齿:“林子轩,我也不是傻子,当初敲定业务,可是签了合约的。你们若是敢公然违约,就会面临天价赔偿!王家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就算是死,也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 林宇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渐渐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的嗤笑:“老东西,你可知道江南林家府最不在乎什么?” 全场静默无声,但每个人心头都有答案。 江南林家府最不在乎什么?当然是最不在乎钱了! 林宇招招手,带着陈嫣然和真月凉子沿着宴会厅内的旋转楼梯,不急不缓的往楼上走去,清冷的嗓音在屋子里回荡: “你随意好了,任何赔偿,林家府都担得起。我手下有经验丰富的海外律师团队,很乐意陪你打跨国诉讼,玩儿个三年五载丝毫不成问题......” 全场宾客们面面相觑,表情登时无比古怪。 最后这句话,方才点出了问题的核心啊。真月凉子同王云靖签了合同不假,毁约就会面临天价赔偿也不假,但问题是......即便王云靖想通过法律途径讨回公道,在林子轩的各方人脉势力活动下,没个三年五载也休想拿到钱。 而那个时候,燕京王家早就破产多时了! 谁也不清楚抛弃了国内业务、中断了海外业务的王氏集团还能撑上多久,但却绝对耗不过这个时限。 王云靖的脸色登时难看至极,死死盯着林宇上楼的背影,浑身如触电般的止不住战栗,嘶声吼道:“姓林的!你卑鄙无耻!连这种背信弃义的事都做得出来,枉了你的江南巨擘之名!” “呵呵,你当真说得好笑话。”林宇在楼梯口停下脚步,朗声笑道,“王云靖,对付你,我何必讲规则?” 他抬眼往周围扫了扫,这才发觉郑莉莉始终跟在自己身侧,皱一皱眉,抬手轻轻一拂。 霎时间,郑莉莉便惊讶发觉,自己的嘴巴能动了。 “你......”她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很重要么?”林宇笑一笑,不再理会其他人投来的复杂视线,带着陈嫣然和真月凉子径自上楼去,不再回头。 徒留下王家家主王云靖,站在宴会大厅里蹦着高儿咆哮:“林子轩!你卑鄙无耻!你必遭天谴!” 陈嫣然在走廊里略一驻足,拧起秀眉,冲着服务生吩咐:“叫保安进来,把这老东西撵出去。” “是。” 陈嫣然快步追上林宇,轻声道:“你今天做的这么绝,王家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我时间有限。”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还生怕他不跳呢......” 第1345章 这怕是假的 月如银钩,悬于中天。 结满了冰霜的车队,好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被萧瑟的寒风裹挟着,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燕京王家的宅院门口。 带着白手套的司机跳下车子,打着哆嗦凑过来拉开车门,在几名贴身护卫的搀扶下,将颤颤巍巍、精神萎靡的家主王云靖扶了下来。 管家王安一溜小跑下台阶,惶惶不安的迎到近前,搀住了王云靖的胳膊:“家主!您这是......” 虽说最近一段时日,家主王云靖日渐消瘦,身体每况愈下,但今日却格外不同寻常,仿佛在瞬息间苍老了十几岁。 王云靖缓缓摇头,轻舒一口气道:“扶我进去。” “是。”王安不敢再多问,同其他人一起搀扶着家主大人,穿过庭院,向着正厅走去。 寒冬腊月,但见满目萧瑟,树木枝条在冷风的摧残中,哔哔啵啵作响,恰如此时的燕京王家,日薄西山、四面楚歌。 王云靖忍不住悲从中来,难道说这上百年的基业,久经风浪而不曾倾颓,偏偏就要葬送在自己手里了么?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管家。”他从远处收回了视线,闷声闷气的问,“成儿睡了么?让他来见我。” 家族风雨飘摇之际,他觉得有必要同下一代的接班人好好聊聊...... 管家王安略一犹豫,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道:“家主,大少爷他出去了,并不在家里。” “嗯?”王云靖倏而顿下脚步,脸色愈发难看,“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 回应他的,唯有管家王安的沉默...... 啪! 王云靖登时暴怒,扬手就抽了王安一个嘴巴,怒斥道:“废物!我让你看住大少爷,别让他生事,你做什么了!除了添乱,毫无所长,王家留你何用!” “家主息怒!家主息怒!”王安捂住红肿的脸颊,满心惶惧,嗓音苦涩,“家主,我也为难啊。大少爷性格古怪,沉默少言,他要出去,我哪敢多问?但凡有一个眼神儿不对,只怕我这条小命都要去了......” 王云靖僵立在原地,怔怔然发了好久的呆。 性格古怪、沉默少言?这......这话是用来形容他儿子的?曾经天真爽朗、宽厚热情的成儿哪里去了? 王云靖登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面前笼罩着虚幻的光影。他忍不出探出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一下。 捏在掌心的,有雪,也有风。 “家主?”王安茫然无措,“您......在抓什么?” “假的,这怕是假的......”王云靖口中喃喃,陡然翻着白眼儿,昏死过去了...... 纵然是繁华的燕京城,半夜三更,又恰逢这么冷的天,也显得分外冷冷清清了。 “天儿太冷了,都在屋子里猫冬呢,我今晚就接了七个单子,要是放在平日里,是今天的好几倍......赚钱?别他妈提了,这什么世道?天亮一睁眼,份子钱就欠二百多,能赚才见了鬼......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小伙子我跟你讲,干啥也别干出租,风里来雨里去,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儿......我儿子明年升高中,杂七杂八又得不少钱,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头发都愁白了......” 燕京城的的哥儿话真不是一般多,开着车,嘴里止不住的絮絮叨叨、嘟嘟嚷嚷,使得坐在后排的一对小情侣满脸尴尬,却又不得不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 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尚且陷在爱恋深处的年轻人,又怎么会明白中年世界的焦虑和迷惘? 抵达目的地,中年司机干净利落的停了车,瞄了眼计价器,咧开嘴:“得嘞,32块。雪天路滑,你们俩小心点儿。” “谢谢啊。” 这对小情侣霎时间便如蒙大赦一般,忙不迭付了钱,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反手带上车门。 伴随着车门关闭“嘭”的一声低响,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中年司机轻轻倚靠在驾驶位上,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满脸的笑容逐渐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疲惫。 他蜷缩在车子里,目光透过斑驳的车窗,望着那对小情侣手拉着手,慢慢走进了前方的小巷子。这么冷的天,那男生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帮女朋友裹紧了脖颈上的毛线围巾。 瞧着这对年轻人的亲昵模样,中年司机苦笑着摇了摇头,低低的自言自语:“年轻真好,我年轻的时候......” 话音戛然而止,他干张着嘴,迟愣了足足七八秒,又长长舒出一口气:“该死的世道,就他妈祸害人啊......” 这些年,妻子每日操持家务,皮肤糙了、皱纹也多了。而他呢,成天想着赚钱、赚钱,同儿子的关系越来越糟,同老婆越来越没话可讲,有时候细想一想,曾经的热情早就不翼而飞,就这么行尸走肉般庸庸碌碌的活着,真他娘的没意思...... 中年司机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一口,又狠狠吐出来。 然后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着,开了车门,也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前方的小胡同,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撒泡尿。 天真冷,寒风萧瑟入骨,偏僻的郊区积雪无人清理,鞋子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中年司机把香烟叼在嘴里,忍不住裹紧了身上那件早就褪了色的毛绒外套。 沿着小巷子走进去,他找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刚刚解开腰带,陡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儿...... 中年司机撩起眉毛,下意识的扭头往后瞧,借着银亮的月光,看到了一个人。 戴着棉帽,穿一件黑色的皮大衣,距离他二十余米远的巷子拐角,背对着他面墙而站,犹如学生时代,因为犯了错误而被班主任罚站的学生。 中年司机瞄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还以为对方也是跑出来方便,恰巧遇上同道中人了...... 直至他小解完了,慢腾腾的往后走,忍不住扭头又瞥了一眼,才见到对方仍旧靠墙站着,神经质般的不断踩踏着脚下的积雪,动作古怪极了。 “别再是个神经病......这么冷的天给冻死了......”中年司机天生一副热心肠,嘴里念叨着,索性就直接走了过去。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每逢气温骤降,总有一些精神病啊、老年人啊,被活活冻死在街头巷尾。这种事,在以严寒而著称的华夏北方向来不少见。 隔着七八米远,中年司机抬手打了个招呼:“哎,哥们儿,你有事儿没事儿?” 对方絮絮叨叨的嘟嚷着什么...... “你说啥?”中年司机又往前走了两步,歪着脑袋,拧起眉毛,凝神细听。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但对方却分明不是在对他讲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过的,你会帮我......送那对狗男女下地狱,怎么还不行?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把你带出来,我喂养你,你......你必须帮我,我要他们死!不不不,不!我不甘心,你要是不答应,咱们谁都不好过......马上动手,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的耐心......被你耗尽了!” 中年司机偏着脸,上瞅下瞅左瞅右瞅,只看到了这一个年轻男子,面壁而立,情绪激动的口沫横飞。况且看对方这不俗的穿着,分明是富贵人家出身,心里就百分百确定,肯定是个精神病患者了。 幸亏遇到我啊,要不然这么冷的天,非得冻死在外头,家里人指不定多伤心...... 中年司机心里这般琢磨着,便探出手去拍对方的肩膀,嘴里唤道:“哎,哥们儿!哥们儿!你家在哪呢?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要不......有没有电话啥的?我给你家里人打个电......” 话音戛然而止,他探出去的那只手,蓦地僵在了半空中,被冷风纠缠着,动也不动。 只因为中年司机不经意的向旁瞄了一眼,恰巧看到那小巷子深处,铺满雪地的一大片暗褐色痕迹。 他搞不清那是什么东西,愣了愣,微微踮起了脚尖儿,抻着脖子,视野骤然扩大...... 借着惨淡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针织的毛线围巾,彼此纠缠扭曲的年轻男女尸体,散落满地的肝脏肠子冒着湿腾腾的热气,鲜血在雪地上浸染开了一大片暗褐色的污迹...... 仿佛整片空间,都就此凝固住了。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从脸颊划过,中年司机直勾勾的瞪着,姿态僵硬,被眼前这震惊的一幕骇到无以复加,甚至在瞬息之间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所为何来,大脑深处“轰隆”炸响,只余下一片茫茫惨淡的白。 直至,站在中年司机身前的年轻男子缓缓转过了身,语调阴冷的问:“你有事么?” 喘息很重,音调古怪,仿佛是刚刚冲着谁大吵了一架,余怒还未消。 中年司机猛打了一个哆嗦,情不自禁的循声望去,就见到了令其更加惊骇欲绝的一幕。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位异常英俊的青年,但却只有半张脸。另外那半张脸,被一团黑乎乎如胶质般的东西糊住了,那粘稠的诡异物质,宛若拥有生命似的蠕动着,令人单单是见了就忍不住作呕。 “啊!”中年司机尖锐的惊叫声,回荡在了惨淡的夜空。他仰面摔倒在地,又急急忙忙的爬起来往远处逃跑,脚下不稳摔倒了,又再度爬起来...... 见鬼了!绝对是见鬼了!而且还是杀伤人命的厉鬼! 中年司机内心的惊恐无以复加,踉踉跄跄的穿过小巷子,发了疯一样的拼命逃窜。 “救命!救!救命!”他嘴里嚷嚷着冲出了巷子口,气喘如牛的拽开出租车坐上了驾驶位,然后便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轮在摩擦着覆满了积雪的光滑路面,爆发出一阵锐利的刺耳声响,旋即便如猛虎下山般飞驰而去,眨眼间就冲出了数十米远。 中年司机好不容易才缓过了一口气,心脏狂跳,胸膛剧烈起伏。他一手按住方向盘,一手拽出了手机,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喂喂?是......是燕京市警局么?死人了,死人了!对,报案,我要报案! 我刚刚送一对情侣到这边,然后......见鬼了,真的是鬼,他们全死了!你们快来,真的死人了!什么?我在哪里?我就在......” 中年司机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意识的往左右瞅了一圈儿,瞳孔骤然一缩,脸颊的惊恐表情悉数凝固。 他愕然惊觉,方才小巷子里遇到的那头“怪物”,此刻正坐在后排驾驶位上,冲着自己阴恻恻的冷笑。对方左脸上的黑色黏液不见了,呈现给他的是一张温文尔雅的英俊面容,但却透着格外的诡异。 倘若燕京城上流社会的任何一位人物身在此处,对于这张脸都绝不会陌生。 正是燕京王家的大少爷,王成! “啊!”中年司机再度尖叫出声,出租车登时便不受控制,横过马路冲上了人行道,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呼!呼!呼!”他大口大口的喘气,额头冷汗滚滚,举着手机的那只手一阵不安分的颤抖,最终喉结滚动,嗓音艰涩的吐出一句,“没......没事,我......打错了!” 旋即,他挂断了报警电话,满脸铁青的苦苦哀求:“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还要老婆孩子,还要赚钱养家......” 王成凑过来,笑呵呵的问:“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中年司机将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一样,连忙道:“没,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呵呵。”王成笑了,长久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舒心。他从对方的眼底深处,看到了挥之不去的恐惧。 这令他感到分外满足,哪怕他身为燕京王家的大少爷,也从未有过这样美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肆意主宰他人生死的快乐!他的内心忍不住开始膨胀,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同林子轩分庭抗礼了...... “送我去盛景酒店。”王成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淡淡的吩咐道。 第1346章 黑暗动乱 暴乱是突然之间开始的,事先没有任何预兆。 许多年后,著名修真史学家刘光耀将其很生动的描绘为:就好像是窝藏在下水道中的老鼠,遍布于整个城市的所有幽暗角落,但在此之前,没有谁拿它们当一回事。直至12月17日这一天,老鼠们成群结队、浩浩汤汤,明目张胆的闯到大街上来了…… 三天之后,时任十三处处长钟若曦,在提交给五元老会的调查报告中,对自己以及所有人的错误直言不讳: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过于掉以轻心,以至于犯下了无法挽回的恶劣失误,这是不可原谅的。机会摆在眼前,却被我们生生浪费掉了。准备不足,缺乏清醒的认识,没有及时采取防范措施,使得损失持续扩大……对于事情发生的本质,我作为十三处最高长官,在关键问题上犯了糊涂,请求惩处,以儆效尤…… 我们缺乏应对此类事件的经验,没能将其同过往其他暴乱相区分,老办法、新办法纠缠不清。我曾极端固执的认为,火焰起于微末,只需要扑灭乍起的苗头,就能挽回大局。但我却始料未及,这是人力注定无法挽回的大势,一旦爆发开来,便是由点到面,迅速燎原,不会留给我们丝毫余地……我对此深刻检讨,为自以为是的慈悲、旁人眼中的凶残,而感到自责愧疚。 只在此提出一点,在应对暴乱的具体举措上,请元老会审慎决断,适当可效仿江南林子轩……据我们目前所得到的情报以及相关数据,江南地区早早得到了有效遏制,相比较于其他地区而言,实乃乐土…… 七天后,五元老会授命,以第十三处牵头,召开了军部第一次统战会议。 会上,钟烨将桌子拍得震天响,近乎于咆哮的嗓音响彻整座会议室: 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这是史无前例的动乱,一旦处理不好,是要亡国!是要灭种的!宁拼着脑袋搬家,也不能让历史毁在咱们手里,更不能留给子孙后代唾骂!无论采用何种手段,势必要及时遏制住这股不正之风!确保国家安稳、社会太平! 我代表五元老会,现在授权你们使用除生化外的一切杀伤性武器,对于制造混乱者,格杀勿论!听明白了么,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战争,玩儿命的时候到了!从今天开始,每个人,都要保持清醒、保持警惕!末法时代,已然结束!修真文明,正式开启了! 此时此刻,距离黑暗动乱爆发,已经过去了足足七天之久,放眼全球,死难者以亿万计量。 但在这之前,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事态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即便是林宇,竟也有些始料未及…… 时间回溯到12月17日,凌晨一点。 位于燕京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隆裕广场,奢侈品店林立,即便到了后半夜,仍旧灯火通明、气氛鼎盛。 在这种高端消费场所,即便是一个真皮包包动辄就要七八万,故而各大奢侈品门店里,向来都是服务生多过于顾客。 年轻的女服务生用手拄着下巴,目光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窗,望着门店外街道上来往的男女,忍不住打了个倦怠的哈欠。 就在这时,店门被近乎于粗暴的推开,走进来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穿着一件破旧的夹袄、油渍斑斑的牛仔裤,拿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无论怎么看,这副打扮,都不像是有消费能力的角色。甚至很让人怀疑,以这位仁兄的经济基础,究竟能不能买得起奢侈品店的一枚纽扣。 女服务生还没来得及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听得这突兀闯进门来的青年恶狠狠的威胁:“把钱都给我交出来!快!我要钱!否则宰了你们!” 时候调查得知,这名青年名叫黄汉,是远道而来的务工者,在天桥下的汽车修理铺做工,最近刚刚失恋。 有些人的生活轨迹,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因为经济原因,同相恋七年的女朋友分了手,黄汉当晚多喝了一些酒,躲在公园里痛哭流涕,哭着哭着……他就莫名其妙的入道了…… 当他发觉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掰碎一块地砖时,认为自己获得了超能力,由此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搞钱! 怎么搞? 抢劫!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奢侈品门店的服务生们面面相觑,旋即忍俊不禁。 他们确信,这家伙一定是喝多了,想必是头脑发了昏,连刀子都不带,趔趔趄趄冲进来就要抢劫? 于是门店经理按了铃,叫来当晚的值班保安,大手一挥:“把他打一顿!送到警局去!” 冲突就此爆发。 这一夜,黄汉在隆裕广场连杀了十七人,受害者有男有女。他抢夺的现金、珠宝,总计三百多万。这个数目,的确算不得多,但对于过往二十几年平凡普通的他而言,却是一笔天价。 同样的事情,在燕京,在北方,在整个*,直至全球各地,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掳掠、罄竹难书的暴行,大抵都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换了加害者和受害者而已。 正如钟若曦所言,她本以为,末法时代结束后,灵气复苏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只不过是一簇一簇微小的火苗。十三处只需要在全国各地严防死守,无论从哪里蹿出来一股火苗,及时踩灭也就好了…… 但事实上,危机一旦发生,便呈燎原之势,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这就好像是最恶性的传染病毒,默默的蛰伏起来壮大声势,使得主宰者掉以轻心。 直至时机成熟,轰然爆发,毁灭一切! 即便过去了几十年后,也没有人搞得清楚,当初貌似太平和谐的人世间,究竟是如何在短短三天之内,就变成了恶魔横行的地狱。所有暴乱者,事先没有任何约定,全部集中在了同一个时间段,搅闹是非。后世学者妄图以“从众效应”来解释这一切,但在关键问题上又往往含混其辞,并不具备充分的说服力。 但不管怎么说,仅仅是12月17日这一天,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作为*首府的燕京就爆发了近千起恶性暴力事件,受害者达数千人。 从事后的燕京暴力事件统计数据图上,能够看到在17日凌晨一点后,一条骇人听闻的直线垂直向上,仿佛要冲出电脑屏幕,直上云霄似的…… 无论是燕京警方还是常驻警备部队,对暴乱的来临始料未及,短时间内均没有形成有效的压制措施。以至于到了当夜凌晨3点,暴乱者开始成群聚集,冲击市政大楼和富人聚居区,爆发激烈冲突。 惊爆、震撼、畏惧的情绪充斥了各大社交媒体,消息如雪片般向外迅速扩散,辐射向全国各地。或许正因为这起动乱起源于治安最良好的燕京城,致使不安情绪愈发浓重,恐慌蔓延。前后不过数小时,各地方群起响应,至此事态完全失控,席卷全球的黑暗动乱正式爆发! 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一场浩劫,开始了! 12月17日,盛景酒店,位于八楼的豪华套间。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作响,表针即将指向凌晨三点。 林宇静静坐在沙发里,望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动也不动,宛若一尊雕像。他漆黑明亮的双瞳,倒映着窗外映进来的灯光,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真月凉子裹着柔软的洁白浴袍,蜷缩在后面的双人大床上睡着了。她睡得很沉,还发出了细微的轻鼾。或许也就只有同林宇在一起时,这个生性猜忌多疑的姑娘,才能睡得这般悠然香甜。 陈嫣然坐在靠书架的一把椅子上,翻看着手头的一本《百年孤独》。她修长的玉指间捏着红酒杯,自酌自饮,摆在桌面上的醒酒器内,一瓶红酒已经见了底。 或许是今晚喝了不少酒,她绝美的脸蛋儿泛起了诱人的酡红。看一会儿书,便抬起小脑袋,往林宇所在的方向瞄几眼,然后再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看书。 但从陈嫣然时不时打个哈欠就足以见得,她着实有些乏了,心思也并没有放在书上。其实她内心有点儿懊恼,觉得是真月凉子坏了自己今晚的好事,有了这么个讨厌的电灯泡,想要同林宇发生点儿什么也不可能了。 很凑巧,真月凉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谁也不给对方留机会,直熬得红颜憔悴、满心疲惫。 林宇微微偏过头,望着陈嫣然在昏黄灯光笼罩下恬静而美艳的侧颜,冰凉的目光逐渐恢复了几分柔和。 “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他似乎担心声音太大吵醒了真月凉子,故而刻意降低了音量,“没必要陪着我熬夜。” 陈嫣然合上书本,有点儿尴尬的抿了抿红润小嘴,问:“你不休息么?” “我不累,哪怕是三个月不休不眠,也不累。”林宇笑了笑,眉头忽而毫无意识的蹙紧了,“况且……我今夜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还真是呢,我也觉得心慌。”陈嫣然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光了,又把书本塞回了书架,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今晚给了王云靖那么大的羞辱,以那老东西的秉性,非但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更要提早动手了。” “王家人么?我倒是并不放在眼里,小鱼小虾,就算是被逼到绝处,又能掀起什么浪花?”林宇缓缓摇了摇头,漆黑瞳孔深处,针尖大小的微弱火苗徐徐跳跃。 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但却又分外肯定,这种古怪的感觉并非来自于燕京王家。 莫非……江南出事了? 林宇念及此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震。江南是他的根本,有着太多的无法割舍,绝对不容许有半点儿差池啊。 他这般思量着,正准备打个电话回家问问情况,陡然便察觉到落地窗外,燕京市中心辉煌的万家灯火,正在逐渐熄灭…… 那些明亮的灯光,宛若夜空中的漫天繁星般接连陨落,留下一块又一块的漆黑深沉。这座华西北方最繁华的不夜之城,竟然也迎来了史无前例的黑暗…… 林宇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静静的凝视着窗外,神情竟然有些错愕。 “怎么回事?”陈嫣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快步走过来,美目眨了又眨。 她来到燕京城也有两三年了,小规模停电的事并非没有发生,但诸如今夜这般的大规模停电,堪称绝无仅有。 前后不过短短数分钟,整座燕京城近三分之一的面积,悉数陷入了一团黑暗,而且停电的区域还在不断增加。在燕京城这种作为国际枢纽的大都市里,毫无征兆出现这种情况,所带来的损失简直无法估量。 陈嫣然忍不住问:“停电了?” “不像。”林宇淡淡的回答,旋即慢慢闭上了双目,神识宛若浩浩汤汤的磅礴海洋,呼啸翻涌着弥漫向四面八方。足足持续了近一分钟,他才再度睁开眼,面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 陈嫣然忧心忡忡的问:“怎么回事?” “混乱,史无前例的混乱。该来的,终于来了。”林宇如此说道,“他们正在向这边来。” 陈嫣然的俏脸瞬间变色,急忙追问:“他们?他们是谁?” 还没待林宇有所回应,耳畔只听得“轰隆”一声炸响。 陈嫣然抻头往窗外看,但见得街道尽头的一辆车子炸掉了,旋即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仿佛有很多人正一路打砸着往盛景酒店的方向而来。 真月凉子被爆炸声惊动,眉梢微动,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茫然无措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第1347章 谁都别想跑 天际弯月无声高悬,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扫荡过混乱不堪的大街。 街巷口的高压变电箱“轰隆”炸响,电火花迎空蹿起十余米高,紧随其后,灯光接连熄灭,整片街区都陷入了黑暗。 在罪孽滋生的暗沉沉夜幕之下,嘶吼、狞笑、哀嚎、哭泣,混杂成了一片刺耳的交响。 每逢乱世,必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遭殃,这一点儿也不令人觉得奇怪。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嘛,往往都是老实人遭受欺负。 而修真文明的骤然复苏,又使得这种现象被极端放大,引发了古今罕有的巨大混乱。 在这个问题上,林宇同钟若曦早有所讨论,并且达成了一致意见: 灵气复苏最直观的体现,就在于修炼入道变得更加容易,而在广泛的基础层面上,又表现为一种特定的择选。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提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理论,在此也极为适用,只有那些更强、更狠的家伙,才更有可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 换言之,具体到个体层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将成为灵气复苏的真正受益者呢? 首先,在末法时代已入道的修真者,皆堪称天赋绝伦之辈,他们的上限将会提高。进入修真时代后,原本被牢牢困死在内劲巅峰的强者,轻而易举就能突破化境,臻入天师。 其次,砥砺修行却始终未得入道的武者、身体素质远超凡俗的普通人,将会更容易晋入内劲,成为名副其实的修真强者,笑傲群雄。 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身体素质远超凡俗”这几个字上。真正能够符合条件的家伙,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社会的不安定分子。 诸如一个整天坐办公室兢兢业业工作的小职员,和一个流窜在街头巷尾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论身体素质,往往后者更加适合修行,具备更强的生存能力,更容易在短期内入道。 恶人愈强,好人愈弱,内心的邪念随着力量提升而无限放大,恰如一群恶毒的野狼摆脱牢笼束缚而冲向了羊群,出现任何混乱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也恰恰能够解释,为什么在黑暗动乱伊始,就给全人类造成了巨大的灾祸,混乱场面几乎无法控制,使得无辜者深受苦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林宇缓缓探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窗玻璃,向外猛地一推。 窗子打开,他侧耳倾听着自外面传进来的混乱嘈杂。咆哮声、哭嚎声,宛若来自九幽地狱般,令真月凉子和陈嫣然都不自禁的俏脸苍白,手脚冰凉。 “呼。”林宇轻轻舒一口气,如同见惯了红尘喜怒哀乐的得道高僧,嗓音平淡的似一杯白水,“末法时代,结束了!” 陈嫣然此生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她所有的聪慧伶俐,仿佛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那我……我们……”她同真月凉子彼此对视,绝美的脸颊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我们应该怎么办?” 向来心高气傲如她,却要向林宇寻求解决之法,这与她而言无异于一种羞辱,但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连久经大场面的真月凉子也忍不住慌神,听着外面的喧嚷吵闹声,颇有些手足无措:“是啊,先生,我们要怎么做?” 林宇略一思忖,便缓声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闯到这里来。外面的闹腾不过是小打小闹,我们才是他们的目标,迟早沦为攻击对象。” “啊?”陈嫣然眨了眨美目,表情有些费解,“你怎么知道?难道这些暴乱者……同你有仇?” 林宇低低冷笑:“算是吧,谁让我拥有的东西,偏偏是他们不可得呢……” 陈嫣然同真月凉子再度对望,面面相觑。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两位姑娘恍然大悟,登时明白了林宇言下的深意。 在这条街上,盛景酒店最为显眼不过,里面的宾客非富即贵,足以成为燕京城上流社会的缩影。 当人性的丑恶,在暴力的肆虐下被放大到极致,*、贪婪会驱使他们追寻曾经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 金钱、女人! 那些借机惹是生非的暴乱者,就好像一群嗅到了腥味儿的苍蝇,势必聚集到盛景酒店这种高端场所来。 打破秩序、混乱规则,才是动乱的本质啊。纵观历史上,哪朝哪代的覆灭,不是先从将权贵者拉下马开始的? 而在今日,身处于盛景酒店之中的林宇,金钱成堆、美女环绕,就是外面那些暴乱者心目中,真正的权贵! 这并非私人恩怨,乃是地位和身份的对立! “我明白了。”陈嫣然抿了抿小嘴,“既然你在这里,就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混乱开始之后,一些隐匿在暗中的势力,也会乘机刻意引导,让暴乱者将矛头对准你……” 林宇略一点头,便道:“凉子,你首先要确定,东夷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既然堂堂燕京城都发生了这种乱子,就足以说明灵气复苏的时机足够成熟,全球各地,很难有哪个角落会逃脱过去。” “我明白了,马上打电话回去问。”真月凉子从床边拿起了手机,按亮屏幕,发现仍然有信号,赶紧拨通了跨国长途。 林宇又对陈嫣然吩咐道:“你打电话问问妃丽的情况。” 沈妃丽本打算今晚同林宇和陈嫣然一起来参加宴会,但却中途变卦,留在了松柏酒庄。她给出的理由是:没有挑选到合适的晚礼服,担心自己夹杂在陈嫣然和真月凉子中间,被碾压得体无完肤…… 很多时候,女人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奇怪。 林宇有点儿担心沈妃丽的安危,虽然松柏酒庄地处郊区,又有保镖护卫,但却难保不生乱子,所以才让陈嫣然问一问情况。 至于江南林家府,他早就留了后手,又有那么多的高手镇场子,无论多大的乱子都翻不了天,他则一点儿也不担心。 陈嫣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走到一旁去给沈妃丽打电话询问情况。 吩咐妥当后,林宇略微安心,径自转身向外走。 停电了,走廊里陷入了沉沉的黑暗,悬在墙上的昂贵壁画,在一片漆黑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无人来欣赏它们的美。 今晚的盛景酒店,主要用来举办欢迎真月凉子抵临燕京的商业晚宴,客人寥寥可数,反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但饶是如此,沿途所过,依然有零星的宾客衣衫不整、惊惶不安的冲出房间,站在黑乎乎的走廊里大叫大嚷: “出了什么事!究竟出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外面在吵什么!” 服务生拎着手电,同样战战兢兢的回答:“先生,请冷静,我们也没得到确切消息,正在积极联系警方处理。请您待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门……” 12月17日,这一夜,注定成为许许多多人终生无法抹去的梦魇,但对他而言却并非如此。 他无所畏惧。 林宇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踱步下了旋转楼梯,一路来到盛景酒店的一楼大堂。他正准备往门口走去,陡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女子惊惶的叫嚷:“林先生!你不能出去!” “嗯?”他停下脚步,扭过头循声望去,但见得郑莉莉向着自己小步跑来。 年轻姑娘的小手里捏住一支点燃的蜡烛,昏黄的烛光映着那张惊恐惶惑的脸蛋儿,显得模糊而不真切。 她跑到林宇近前,蓦地停下脚步,有点儿急促的吁吁喘息:“听说……出事了,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不能出去。” “我知道。”林宇满脸平静的点了点头,缓缓旋过身,就见得酒店的保安们全都聚集在一楼大堂,手里攥紧了橡胶棍、水果刀、钢管等等乘手的东西,尽皆铁青着脸颊,紧张兮兮的盯住大门位置。 盛景酒店的卷帘门已经落下来了,能够很清晰听到外面的叫骂声: “他妈的!把门给老子打开!” “等老子冲进去了,把你们全都弄死!” “有胆子开门,别缩在里面做乌龟!听见没有!你们谁都别想跑!” 轰!轰!轰! 持续不断的撞门声,越来越剧烈。借着郑莉莉手中那蜡烛绽开的微弱光芒,能够看到酒店保安们忐忑不安的铁青脸颊,汗滴正持续不断的滚落下来…… 郑莉莉惊异于林宇的平静,今晚遇到这种古怪的事,整个燕京城突然之间就乱了套,所有人都慌乱不安,但唯独面前的小家伙是个例外,真不愧是连王家主和秦大少都忌惮的大人物啊…… 她百分百肯定,此时此刻,林宇一定是整个盛景酒店上上下下最淡定的那个人了。 郑莉莉只觉得心慌气短,抿了抿小嘴,方才紧张道:“林先生,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救援,我们正在积极联络警方……” “把门打开。”林宇道。 郑莉莉为之愕然,蓦地瞪圆了大眼睛:“什么?” “把门打开。”林宇又重复了一遍,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她,神情冷漠,“你当我不要面子的?” 大名鼎鼎的江南巨擘、*天骄,名副其实的巅峰半神强者,被一群混混渣滓堵在酒店里面都不敢露,倘若传扬出去,这张脸还要是不要? 郑莉莉张圆了小嘴,傻呆呆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清冷嗓音: “按林先生的吩咐做。” 郑莉莉愕然转身,但见得是陈嫣然缓步下了楼梯,身后跟随着脸颊惨白、冷汗如瀑的酒店经理。 陈嫣然已然恢复了平静淡漠,缓步走到林宇近前,轻声道:“放心吧,沈妃丽好得很,松柏酒庄地处偏远,根本就没有受到冲击。我也特意叮嘱过手下人了,提高警惕、严防死守,绝对不可能出乱子。” “嗯。”林宇满意的微微颔首,毕竟是陈嫣然做事,他很放心。 紧随其后,真月凉子也换好了衣服,脚步轻盈的下了楼,来到林宇面前略微欠身:“先生,都安排妥当了。出了一些小乱子,已经被控制住了,无关大局。” 东夷国内的修真力量,早就被林宇收拾得干干净净,其后又被真月凉子全权接管,花岗家从旁辅助。即便在全球灵气复苏的背景下闹出一些乱子,影响也相当有限,压根儿就成不了气候。 陈嫣然抿了抿樱唇,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清冷口吻道:“没听明白我的话么?按林先生的吩咐做,把门打开!” 酒店经理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连声应诺,旋即冲着手下的安保队长吩咐:“快……快把门,打……打开。” 不管怎么说,陈嫣然在盛景酒店占有重要股份,算是半个幕后老板,说出口的话他不得不听。更何况,还有林宇这位来路不明的大人物,也绝非他这等凡夫俗子所能招惹。 可下面那些酒店的服务生和保安们却是满心忿恨,怏怏不快: “开门?开门做什么!” “这不是找死么!我们应该守住酒店等待救援,而不是出去送死!” “我……我不想死啊,外面那群人都是疯子……” “别,求求你们了,千万别开门……” 突逢变故,自心底油然而生出的畏惧之心并不令人感到诧异。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人,在面临危险的瞬息间,都会将自己变成一只乌龟,以为只要缩进壳里就能万事大吉。 当然,在很多时候,这种法子即使不太光亮,却也十分有效,但今晚所面临的情况却不在此列…… 呲啦!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撕裂声响,在酒店大堂中无数人惊恐至极的目光注视中,那足以迎受汽车正面撞击的卷帘门就好似一张脆弱不堪的报纸,被一只大手撕开了一道偌大的口子。 外面银亮的月光,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门照了进来,与此同时,也传来了对方阴恻恻的狞笑: “嘿嘿,还躲起来了?你们藏得住嘛?” 第1348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轰! 卷帘门被猛地掀飞了,在透明玻璃门外,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保安们的手电光齐齐照过去,登时便看清了那一张张狰狞万分、凶恶阴狠的脸,顿时吓得纷纷往后踉跄。 其中更有精神不济者,由于承受不住压力,晃晃悠悠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涕泗横流:“怪物!他们都是怪物!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外面的人,同里面的人,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只不过,往往越是同类,越要比妖魔鬼怪更加恐怖。 嘭! 玻璃门被一拳打爆,最先走进来的家伙,是一个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的青年。他那件陈旧而褪色的羊毛衫外,套着一件价值数万的长款奢侈羽绒衣,估计是半路从服装店抢来的,整体显得格格不入。 脖颈上,挂着七八条拇指粗细的金链子,透着一股子滑稽意味。毫无疑问,那也是趁着混乱打劫金店的战利品了。 青年的名字,叫做黄汉。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隆裕广场的奢侈品门店外徘徊,忐忑不安的盘算着要不要铤而走险,劫点儿钱回老家过年。 几个小时后,他就被越来越多的暴乱者推举为首领,带着他们在燕京市中心横冲直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变成了人间炼狱。 诸如黄汉带领的这种小团体,今晚的燕京城内还有几十个,规模大抵都在二三百人左右,由那些骤然入道,莫名其妙掌握了超凡能力就心生邪念的家伙组成。 其中有普普通通的打工者、更有游手好闲的*混混,自然也不乏混在其中寻求刺激的富家子弟。三教九流,无不包含,都将黑夜下的燕京城当做了杀戮的猎场。 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渴望着拥有超人一般的能力。但事实上,倘若真将这种能力播撒向人间,能够坚守本心而不肆意妄为的家伙,真比苍茫大海中的绝顶明珠还要稀少…… 一个人的贪婪、*,通常都会随着个人能力的提升而膨胀。 诸如黄汉这种人,最初的想法仅仅停留在“抢几万块钱回老家过个好年”,逐渐演变为“不如多抢点儿盖房子扬名立万”,直至变成了“谁都怕我不如搞几个女人不枉此生”…… 等到他一拳轰开盛景酒店的大门,在后面追随者的欢呼声中冲入酒店大堂,脑海中的念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觉得,自己就是王、就是神!他应该拥有一切,无论金钱还是女人!他能够征服天下,成为世界的主宰,好像古代的帝王那样,让所有人顶礼膜拜! 换言之,他疯了…… 酒店的保安们早就失去了斗志,被这群突然涌进来的暴乱者冲击,轰然退向了四面八方,瑟瑟发抖。 “啊!”郑莉莉同样是一声尖叫,直接扔掉了手里的蜡烛,丝毫不顾及男女有别,完全是下意识的抱住了林宇的胳膊。 换做旁人,被漂亮姑娘这么紧紧的抱住,感受到女孩子那,只怕少不了沾沾自喜,生出几分旖旎的心思。 但林宇却是有点儿厌恶的蹙了蹙眉,偏过脸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你有毛病?” 郑莉莉哆哆嗦嗦,结结巴巴:“我……我害怕……” 林宇毫不犹豫的叱骂:“废物。” 郑莉莉脸蛋儿涨得通红,情不自禁的向旁斜睨了一眼,忸怩道:“最起码……比他强吧……” 林宇挑了挑眉梢,循着郑莉莉的视线瞧过去,但见得酒店经理不知何时已经瘫软在了地上,被吓得屎尿齐流、口吐白沫…… “嗯……”他的眉头越拧越紧了,闷声闷气的道,“等这件事处理完,你来做经理好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要找准衡量对象,人人都是天之骄子,不外如是啊…… 郑莉莉东瞅瞅、西瞅瞅,见得陈嫣然和真月凉子气定神闲的站在林宇左右两侧,满面淡定从容,冲着自己投来近乎于轻蔑的目光,不禁有点儿发懵:“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慌?” 两位大美女在心底默默吐槽: 慌什么慌?知道你抱着的这位主儿是谁嘛? 若说是天下第一,只怕也没几个人敢跳出来炸毛,跟着他,安全得紧哩,有什么可慌的? 陈嫣然和真月凉子岂止一点儿都不惊惶,反而是暗暗替对面闯进酒店的那些家伙担心了…… 黄汉大大咧咧的走进来,最先注意到的是陈嫣然和真月凉子这两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哪怕是在黯淡的光线笼罩中,两位女子的美貌都令他神魂颠倒,几近忘乎所以。 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郑莉莉身上。虽说也非常漂亮,放在人群中出类拔萃的大美女,但在前两位的映衬之下,却不由得黯然失色了。 最后,他终于看到了林宇,对面这个又瘦又小、平平无奇的家伙,实在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直接将之忽略了过去。 “呵呵,难怪藏得这么严实,居然……”黄汉轻佻的目光,在姑娘们窈窕玲珑的身段儿上逡巡了一周,内心蠢蠢欲动,“我今晚真开了眼界了……” 后面的那些跟随者同样不安分,躁动不安,时刻准备着冲上来,嘴里急不可耐的叫嚷: “还等什么!这几个娘们儿今晚归咱了!” “嘿嘿,都别废话了,有好东西,兄弟们一起分享!” 黄汉抬手将其他人的声调压下去,眼底翻涌起浓浓的贪婪:“美人儿,你们过来。实话跟你讲,我是要干大事情的人,早早跟了我,只要伺候好了,亏待不了你们!” 郑莉莉小脸煞白,猛地一跺小脚:“你们!你们别闹事!我已经报了警,*很快就来了!” 终究是不明所以的小丫头,浑然看不透眼前的状况,还以为区区几句话,就能吓退这些暴乱者。 “呵?谁能管得了我?”黄汉不屑的冷笑,紧接着也抬脚在地面狠狠一跺,伴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爆裂声,但见得酒店大堂的地砖绽开一道道拇指粗的缝隙,如蜘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对于修真者而言,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本事。但放在郑莉莉这种普通人眼中,可谓惊为天人,当即便吓得一声惊叫,瑟瑟发抖的蜷缩起身子,直往林宇怀里钻: “救命!救命!” 黄汉满脸猖狂:“谁救得了你?老子就是天、就是地,就是王法!直接跟你讲明白了,从今往后,这燕京城都是我的地盘!” 旋即,他抬手猛地一点对面的林宇,厉声叱骂道:“不开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远点儿,你他妈杵在那里找死啊!这几个女人,往后都是老子的后宫夫人,就这么定了!” 身后的其他人也附和着叫嚷: “这小崽子从哪冒出来的?在这儿跟咱们装逼呢?” “估计又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算个屁!弄死他得了!” “这酒店倒是不错,可以作为咱们的临时据点儿,跟着大哥一起干大事!将来打下了江山,咱们也封个侯拜个将……” 真月凉子见林宇站在那里始终未发一言,便细声慢语的提醒:“先生,他……他们骂你呢……” 林宇满脸淡定,语气平静:“嗯,我听着呢。” 陈嫣然瞄了瞄旁边真月凉子无奈的小表情,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冷幽幽的道:“听见没有,那家伙要抢你的女人……” 话还没说完,林宇那张淡漠的脸登时就黑了,径自将纠缠自己的郑莉莉推了出去,咬着牙怒道:“给脸了!” 陈嫣然同真月凉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约而同的嘘了一小口气…… 这时候,黄汉已经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怒汹汹的嚷:“小崽子,老子跟你说话,听见没……” 他挥出来的一巴掌,直接停顿在了半空,再无法挪动半分。 众人只见得,不知何时,林宇已经探出手,牢牢捏住了他的手腕,目光冷冰冰:“你在对我讲话么?” 黄汉勃然大怒,一边拼了命的挣脱,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啊!” 耳畔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他那只手就被林宇生生掰断了。 黄汉惨叫着往后倒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但见得林宇再度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又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对我讲话?”林宇将黄汉整个人提在半空,手上的力道逐渐收紧。 他冷冷盯视着对方那由于窒息而泛起青紫色的脸颊,轻蔑的嗤笑,缓缓吐出两个字: “渣滓。” 后方的大批暴乱者登时躁动,有人开始煽风点火: “一起上!这小子太猖狂了!弄死他!” “咱们可是超人啊,咱们怕什么!连钢板都能打烂!还愁弄不死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伴随着最后这句话喊出来,聚集在酒店门口的近二百名暴乱者,登时就沸腾了,尽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嗯?”林宇眉梢微挑,一只手还拎着黄汉,偏脸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最终目光锁定了一个染着黄毛、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身上。 他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抬起另一只手,穿越人群遥遥的一点,淡声道:“就是你喊出来的?” 那小个子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来了精神,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挺着胸脯嚷嚷:“老子喊的,怎么了!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老子有本事,就能打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给你一个机会。”林宇满眼嘲弄的笑道,“这句话,是哪篇课文里的?你还记得么?” 小个子登时就莽住了。 他高中辍学,之后就整日流落在街头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方才也是兴致起了,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谁记得是哪篇课文里的? “你想想,想明白了,我今晚就放了你们。”林宇手一松,将黄汉扔在了地上,转而看向他。 那小个子干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直至身旁的同伙撞了撞他的胳膊,提醒道:“陈胜世家。” “啊,对了!”小个子的腰杆儿瞬间挺直了,趾高气扬的嚷道,“陈胜世家!” 岂料话一出口,林宇那张脸登时就冷了,笑容瞬间全无。那副样子,就好像课堂上严厉的老师面对回答错误的学生,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咯咯咯……”后方的郑莉莉没想到今晚这么可怕的场合,居然变成了高中语文的考教,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分明是《陈涉世家》啦!” 话一出口,满场尴尬…… 林宇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咧一咧嘴:“连书都读不明白,还想学人家造反?谁给你们的勇气啊?” 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气急败坏的冲上来,挥拳头就砸:“他妈的,让你在这装……” 林宇冷着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嘭! 众目睽睽之下,那已然入道的汉子,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就好像砸烂的西瓜般被拍得粉碎,死尸翻倒,鲜血溅了周围同伙满头满脸,场面恐怖极了。 “啊!”郑莉莉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连同不远外那些酒店保安们,吓得一齐瘫坐在了地上。 轰! 这些暴乱者顿时陷入了一团混乱,呼啦啦往四面散开,再度望向林宇的目光已然充斥着浓浓的惊恐不安。 至此,他们终于意识到,坏了!面前这小子,绝对不简单! 方才那死去的汉子,也算是这些人中的一把好手,居然就被这小子一巴掌拍死了?就这还超人?哪家的超人这么不抗揍? 躲在人群中的小个子将林宇冰凉的目光扫向了自己,登时吓得亡魂皆冒,扭头就跑。 “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的种呢?”林宇不屑的嗤笑,略一抬手,张开五指后又倏而一拢。 嘭! 在满场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中,那刚刚跑出十几米远的小个子就好似一颗炸弹,瞬间爆裂成了漫天血雾,连块碎骨头都没剩下! 第1349章 镇压 隔着十几米远,抬手轻描淡写的一捏,就将一个大活人生生捏爆了! 这样的场面,对在场这些初入修真界、尚且不知什么才叫做力量的菜鸟而言,堪称惊世骇俗、耸人听闻! 当即便有十几人吓得瘫软在地,哪怕是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也忍不住变了脸色,战战兢兢,望向林宇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惊恐畏惧。 瘫软在地,被伤口剧痛折磨得冷汗直冒的领头人黄汉,只觉得浑身骨头肌肉都如触电一般不安分的战栗发抖,险些没被吓尿了。 这种时候,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了。相较于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年轻人而言,他真就连个屁都算不上! 强中自有强中手,撞上狠茬子了! 黄汉的脸颊都泛起了诡异的铁青,哆哆嗦嗦,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你……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后方的真月凉子忍不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旋即嗓音曼妙优雅:“就凭你们这点儿小打小闹,卑微如尘埃的垃圾货色,远没有资格询问我家先生的身份。” 她这句话着实不假,能同*天骄林子轩交手的人物,至少也得是神木有良那种惊艳了一个时代的老牌半神强者,诸如名列天榜的周太炎之流,都远没有这等资格。而至于那些被修真界视为龙凤的化境天师,只怕是连给林子轩这种当世无敌的巅峰强者提鞋都不配了。 相比较之下,今日在场这些承蒙天地灵气复苏而侥幸入道的修真者,只能称之为地球修真界的野草、蚂蚁,既无地位、也没身份的渣滓,有什么资本来过问最高统治阶级的名姓?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无畏”,但偏偏是这些“不知者”,却更容易因自己懵懂幼稚而走向毁灭。 12月17日这一天,因一时兴起而围攻盛景酒店的初代修真者约有二百余人。在此后席卷全球的修真浪潮中,他们就好似河床的沙子般被层层过滤,最终幸存下来的家伙,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当他们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真正领悟了这个时代,也明晰了这片天地的等级规则时,才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而又可笑。乍起觉醒的菜鸟,就敢去触碰林子轩的霉头,能够侥幸存活下来,只能归结为他们的好运…… 这将是一段他们每每回想起来,就为之手脚冰凉、冷汗涔涔的惊悚回忆…… 林宇背负起双手,神情仍旧平淡,丝毫没因为自己刚刚的狠辣手段而有丝毫动容,就仿佛他刚才捏死的家伙,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我从来没想过去维护什么,更不至于去纠正什么。”他清冷的目光扫过四面八方,从那一张张布满冷汗的扭曲面颊上掠过,“善也好、恶也罢,你们尽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肆意妄为。但前提是,你拥有这份资本,而不是徒增笑柄。” 换言之,你想挑战阶级、你想逆转王侯,完全没问题!恰如古语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只要你有实力,谁都拦不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规则和秩序被打破,势必迎来强者为王的大时代,哪怕是林宇这等人物,也无法改变。 但问题是,今日在场这些刚刚觉醒的修真者们,分明仍旧是世界的最底层,却误以为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还真成为主人了。 这还真是……可笑,又荒谬! 对面的暴乱者们,却压根儿就领悟不透林宇言下的意味,不由得面面相觑,浑然不解其意。 这个时候,分明聚集了很多人却冷冷清清的酒店大堂里,响起了突兀的手机铃声。 林宇将手探进口袋,拎出手机抬眼扫了扫,旋即按下接听键:“说。” 电话另外一端,是唐娇略显急迫的嗓音:“先生,我们这边出了点儿情况……” “我都知道了,大势来临,不可阻挡。”林宇将这些暴乱者扔到原地,转身去打电话,“能控制住么?” “没问题,我们杀了几个挑头的暴乱分子,很轻松就把场面压下来了。叔叔阿姨都好,所有人都好,您请放心。”唐娇很肯定的回答,旋即又问,“我在网上看到燕京……您那边……” 林宇道:“也很好,你们将江南的问题处理妥当,胆敢生事者格杀勿论,过几天我会回去。在此之前,不容许有半点儿差池。” 黄汉偷眼瞧见林宇正背对着自己打电话,暗暗觉得逮到了偷袭的机会。 他一骨碌身子爬了起来,从身后其他人手中夺过了一把刀,箭步冲上去挥刀就砍,口中愤怒的咆哮:“你他妈找死!” 事发如此突然,无论是冲进来的暴乱者、还是退守大堂的保安们,全都吓了一大跳。 郑莉莉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声提醒:“小心……” 然而,林宇却是连头都没回,就好似赶苍蝇似的抬手往身后挥了一挥。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之中,黄汉捏在手里的那柄锋利尖刀,距离林宇的后脖颈尚有近一米的距离,便砰然爆裂开来。 锐利的金属碎片“咻”的一声划过半空,全都反向冲击回来,狠狠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啊!”黄汉爆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身形骤然暴退,轰隆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又狠狠的摔落在地。 在场众人再去看,但见得这位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领头闹事者,已经是满身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甚至于一只眼睛,都被弹回来的尖刀随便给戳瞎了…… 电话另一边的唐娇也听到了动静,忙不迭的问:“先生?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无事。”林宇平静的回答,“不过是打了个喷嚏。”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在死寂的酒店大堂里回荡。在场众人望着神情冷漠的林宇,才扭头瞅瞅身受重伤、哀嚎不止的黄汉,全都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脊背嗖嗖直冒凉气。 这能叫……打了个喷嚏? 林宇又交代了几句,挂断了通话。 他转回身,目光淡淡一扫瘫软在地、气息萎靡的黄汉,嗤笑道:“很明显,你根本没听懂我的话,真可悲。” 黄汉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惊恐,颤巍巍探出沾满了鲜血的手掌:“饶……饶命……” “太不幸了。”林宇微微摇头,轻声一叹,“本尊最讨厌资质愚钝、却还冥顽不灵的家伙。” 话音落下,他漆黑明亮的瞳孔深处,骤然腾起了一团赤金色的火焰,化作游龙飞掠而下。 “啊!饶!饶……饶了我……”黄汉的身体,当即就被天外陨火笼罩其中,无可抑制的剧烈燃烧。 他满地打滚、凄厉的嚎叫,却根本无法阻止熊熊燃烧的烈焰。皮肤绽开、肌肉暴起,在火焰中哔哔啵啵的作响。 满场暴乱者惊慌失措的散开,将黄汉闪在了正当中,尽皆吓得牙齿打颤、魂不附体。其中更有不济者。当场就被吓尿了裤子…… 足足过去了半分钟,但黄汉被烧成了满地炭灰,被寒风一吹四散飘扬,聚集在盛景酒店大门口的暴乱者才骤然醒转,好似一哄而散的苍蝇般惊叫着四面逃窜。 “快!快跑!” “他是怪物!怪物啊!”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城市的猎手,瞬息之间,就变成了猎物。 林宇望着惊惶奔逃的暴乱者,嘴角泛起了更加轻蔑的冷笑。 真月凉子缓步走到近前,抿了抿小嘴,轻声问:“先生,不需要采取措施么?” 这句话的深层次含义是:先生,你为何手下留情,不将他们全杀光? 林宇自然是听懂了,淡声回答道:“这里是燕京,自然会有人动手。”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酒店外的大街上就传来了密集的子弹声,同装甲车、武装坦克的轰鸣混杂在了一起,宛若一场剧烈的狂风骤雨。 砰砰砰!砰砰砰! 紧随其后,是暴乱者连绵不绝的惨叫和哀嚎,在惨淡的月光下、在冷冽的寒风中,接二连三的倒下去…… 陈嫣然眸光微凝,缓声开口:“常驻军动手了,正在全面接管城防。要不了多久,混乱就能被压下来。” 这里毕竟是戒备森严的燕京城啊,*军部若是连暴乱都压制不住,何以维护整个国家的长治久安? 林宇见得那些暴乱者中弹后便倒地不起,丧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明显刚刚入道没多久,修为就被废了。 他不禁笑道:“破障弹,由此看来,钟若曦还是有些准备的。” 这破障弹的技术,还是嘉大实验室冉可馨的研究成果,当初在江南省林氏拍卖行的第一场拍卖会上,是林宇作为人情送给钟若曦的礼物。 军部的办事效率果然很快,这么迅速就给常驻军配备上了,刚好用来压制混乱。若不如此,在燕京城这种繁华大都市里,哪怕是拥有最先进的武装力量,想要压制这些初步入道的暴乱者,也无异于打一场十分艰苦的暴乱,由此带来的伤亡简直不可估量。 这支二百余人的暴乱群体,奔出盛景酒店后不过二三十秒,就被彻底镇压。侥幸逃脱者,也不过二十几人而已。 装甲车里的小分队指挥官拧紧了眉头,满脸古怪:“不对劲儿啊,我怎么觉得……这群垃圾刚刚好像是在逃跑?” 他毕竟作战经验丰富,很清楚眼前的状况。他们分明是捡了便宜,追着一群溃散之众,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如此,哪怕是拥有着很先进的武器,也不可能将这支二百余人的暴乱团体轻松镇压。 盛景酒店大堂里,陈嫣然抬眼往门外瞧了瞧,忽而盯住了一道青年的身影,微皱起了秀眉:“那好像是……” “嗯?”林宇偏头望着她,问,“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李家的李昂。”陈嫣然探出玉手摇摇一指,“燕京李家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我之前在宴会上见过,没想到……他一直混杂在这群人里……” 林宇眉梢挑了挑,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想来他抵临燕京城这么久,王家、秦家、赵家的人都见过了,还独独没有见过燕京李家的人。这家伙既然是李家的族中少爷,却偏偏藏匿在暴乱者的人群里做什么? 其心可诛啊! 陈嫣然同真月凉子彼此对视,以两位姑娘家的聪慧伶俐,也在瞬息间有所领悟。莫非这些暴乱者会兴师动众的跑来攻击盛景酒店,是这个名叫李昂的家伙从中挑拨? 事实上,她们猜对了! 以黄汉为首的那群暴乱者,误以为自己才是主宰事件的核心人物,但整件事的可笑之处就在于,到头来,他们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傀儡。 历史就仿佛一个巨大的怪圈,不会相同,但总会相似。 发生在燕京城12月17日的暴乱,当夜凌晨两点,黄汉一行暴乱者冲出了隆裕广场,一路杀戮抢夺,恶贯满盈。其后队伍逐渐壮大到近两百人,觉醒者将首发分子黄汉推举为首领。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个高亢的声音: “我知道,那些有钱人全躲在盛景酒店!那里有钱!有女人!凭什么他们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却什么事都不用做,我不服!我要弄死他们!”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是燕京李家的贵公子哥儿,李昂。但在当时,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暴乱者还以为他同自己是一类人。 故而这个说法很快就得到了响应: “对!那我们就去盛景酒店!” “我也要女人!我也要钱!” 于是乎,这伙人兴师动众,轰隆隆就直奔盛景酒店去了…… 林宇的眼底泛起了丝丝冰冷,沉声问:“你能确定么?就是他?李家族人?” 陈嫣然道:“十有八九错不了,把他抓过来,我一看便知。” “好。”林宇点头,径自迈步向外走,“那我就给你把人抓回来。” 第1350章 你说怎么了? 李昂乖乖的趴伏在地,屏息凝神,动也不动。他根本就没有中弹,但为了自保,只好在暴乱群体遭受镇压的第一时间倒地装昏迷。 至于退路,他也早就考虑好了。 等到常驻军扫射完毕,就会跳下来抓人。他只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表明身份,就能轻松逃脱。 最重要的一点,他根本就不是觉醒者,没有半点儿修为在身,只不过是混在这群人中间煽风点火罢了。身份的不同,致使他很容易就能将自己从整个暴乱群体中脱离开来,佯装无辜。即便是被军方带走调查,倚仗燕京李家在本地的背景,想要将他捞出来也并不困难。 毕竟他是家族的核心子弟,又是为了家族做事,燕京李家没有弃他不顾的道理。 李昂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噼啪啪作响,将前前后后都考虑全面了,正在满心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是变故迭生。 他用眼角余光看到,江南巨擘林子轩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盛景酒店,穿过破碎凌乱的门口,径自朝自己走过来了。 “认出我来了?”李昂心下微惊,不过慌乱很快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暗暗的冷笑,“呵,找死!” 果不其然,常驻军很快就发现了林宇的身影: “报告!报告!九点钟方向,有人从酒店里走出来了!正向我方靠近!” 小分队指挥官循着方向望了望,冷声道:“谁敢在这种时候走出来?肯定也是危险分子,开火!” “是!” 砰砰砰!砰砰砰!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破障弹就好像雨点似的,朝着林宇笼罩而去。 但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被用来镇压暴乱、并且发挥了巨大作用的先进武器,在距离林宇身体两三米远的距离上,骤然停顿,动也不动的悬浮在了半空。 放眼望去,无数破障弹在空中凝成了一座银闪闪的铜墙铁壁。 “长官!打击无效!打击无效!” “长官!请下达指示!” 小分队指挥官瞪圆了眼睛,耳畔不断回荡着手下人的汇报和催促,那张脸瞬间泛起了诡异的铁青。 林宇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出了盛景酒店的大门,踩着许许多多倒伏在地的暴乱者身体,横穿过宽阔而混乱的大马路,径自来到了李昂近前。 李昂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么诡异的场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两条腿蹬刨着只往后挪:“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呵,我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林宇低低冷笑,一伸手揪住李昂的头发,好像拖死狗似的,拽着他就往回走。 “啊!救命!救命!”李昂只觉得仿佛头皮都要被对方掀下来了,一路凄厉惨叫着,但却无济于事。 那些被破障弹废掉了修为的暴乱者见得又是这位狠人跑出来闹事,哪怕浑身无力,却也不得不竭尽所能的往旁挪了挪身子,为之让开了一条通路。 常驻军荷枪实弹,但却无可奈何,就那么眼睁睁的瞧着林宇将鬼哭狼嚎的李昂拽回了盛景酒店。从始至终,如入无人之境,没有受到半点儿妨碍。 直至林宇一脚踏进了门,那密密麻麻悬浮在半空中的银色破障弹才骤然松动,如同冰雹般“哗啦啦”坠地,弹跳着翻滚到远处。 小分队指挥官咬了咬牙,厉声道:“将酒店包围!同时迅速上报,我们遭遇了强悍的抵抗分子,请求上级支援!” “是!” 盛景酒店大堂,林宇将李昂扔在了地上,对陈嫣然淡声道:“交给你了。” 陈嫣然慢悠悠踱步过来,嘴角泛起盈盈笑容:“李少爷,好久不见。” 李昂拼尽全力的缩脖子,偏过脑袋,完全不敢同这女人对视,嗓音艰涩:“我……我不认识你,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放我离开,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陈嫣然轻声冷笑,挪开视线,再度将眸光投向了林宇道,“没错了,他就是李昂,燕京李家家主李新胜的第三个儿子。” 李昂见对方点破了自己的身份,内心惶恐不安,扯开嗓门儿大吵大嚷:“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林宇没有半点儿犹豫,冲着李昂那张脸就踹了一脚。 吵嚷声戛然而止…… “想来,我应该去找那位李家主谈谈。”林宇如是说道。 突然,盛景酒店外再度传来了机械化武装震耳欲聋的轰鸣。 小分队指挥官赶紧跳下装甲车,敬了个礼,嗓音洪亮:“报告长官,顽固分子退守酒店,我方已将其全盘封锁!考虑到内部可能有人质,尚未发起进攻,等待上级指示!” 军部十三处调查科的吴军满脸杀气,沉声问:“可查清了对方什么?” “呃,还没有……”小分队指挥官略微迟疑,旋即又补充道,“对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鬼,方才走出来劫走了一名暴乱分子,我们的破障弹对其无效……” “怎么可能?”吴军满脸诧异,“你确定……无效?” 破障弹的技术,是处长从江南林子轩那里带回来的,化境之下横扫无敌,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难道在这盛景酒店里,还藏着一位化境天师? 开什么玩笑! “看来是个厉害碴子,真给他脸了,我去收拾他!”吴军丝毫不惧,他跟随了钟若曦那么久,可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当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挥手怒汹汹带着人往酒店里走。 他瞅了瞅那些被废了修为、瘫软在地哀嚎不止的暴乱者,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这边做得不错,行动很快,比其他几个街区强多了。先把这些人带下去,回头我向上级申请,给你们记功!” “是!感谢长官厚爱!” 小分队指挥官还没意识到这边行动空前顺利是沾了别人的光、捡了便宜,他空前欣喜的冲着手下人招了招手,当即常驻军涌上来,给这些丧失了抵抗能力的暴乱者上了镣铐,押下去。 这时候,吴军也恒越过马路,来到了盛景酒店的大门前,立马横刀往哪里一战。 他大手一挥,后方的手下人荷枪实弹,牢牢对准了酒店那黑幽幽的破败大门。 “里面的人听着!”吴军中气十足,扯开嗓门嚷嚷,“都给老子放弃抵抗!乖乖走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等了约有十多秒钟,里面传来了一道冷漠寒冽的嗓音: “滚。” 吴军勃然大怒,当即火撞顶梁。他的性格本来就很莽,今晚又正值动乱的非常时期,带着人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咬牙切齿的咆哮: “我他妈让你……” 他毕竟是训练有素之辈,刚一冲进酒店,很快就探清了形势,奔着核心位置冲了过去。 酒店的服务生、保安们聚集在角落里,两三个女人在左方向,一名青年趴伏在地惨叫。而在酒店大堂正中央,一抹瘦削身影正负手而立,尽显倨傲。 毫无疑问,这小子就是目标了…… 吴军没有半点儿犹豫,准备先将这胆敢辱骂自己的猖狂小子按住,迅速控制局势。直至他冲到了近前,距离对方不足两米远,才借着昏黄的手电光看清了那张极其臭屁的脸,登时大惊失色,忙不迭停下脚步,整个人僵住了! 卧槽!怎么是……怎么会是…… 吴军身体狠狠一震,浑身汗毛倒竖,脊背冷汗涔涔。 待得他骤然惊醒,急忙回手按住了身后手下人的枪口,高声暴喝:“别开枪!” 砰! 但枪还是开了,好在被吴军这么一拍,枪口冲下,子弹钻进了地砖,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忽然之间,酒店大堂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吴军带着人,傻呵呵站在原地,直勾勾瞅着对面的林宇,形如木雕泥塑。 而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分队指挥官则是满脸懵逼,小心翼翼的问:“长……长官?怎么啦?” 怎么了? 吴军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你还他妈有脸问我怎么了?知道面前这小子是谁啊? *天骄、五星屠夫林子轩啊!你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惹到他头上来了!破障弹不好使,为啥不好使?人家是巅峰半神,连核武都没辙,你们那点儿小打小闹能管用才见了鬼!更何况,破障弹的技术还是江南林家府的呢……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动乱发生后,军部十三处迅速采取措施,完全有信心在天亮之前控制住燕京全局,镇压所有危险分子。 但这里面却独独有一个例外,那个最危险的分子……*天骄林子轩,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 吴军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赔着笑脸:“不好意思啊,我……我真不知道是你……” 林宇几乎不拿正眼看他,用下巴点了点趴伏在地的李昂,冷声道:“这个人,我要留下。” 吴军连忙点头:“好,好,你随意。” 李昂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呜咽着道:“救……救命啊,我不是……不是入道者,我是李家人……李新胜是我爹……” 吴军假装没听见,心里默默吐槽:林子轩要留你,谁他妈敢拦?李家人咋了?李家人多个啥?别说李新胜是你爹,就算你是李新胜的爹,老子也不敢管啊…… 林宇又道:“你的人,可以维持治安,这是你们应该做的,但不要管我的闲事。” “当然,绝对不管,哪敢管你啊。”吴军咧咧嘴,点头如小鸡啄米。 “那我就先走了,你忙,你忙……”他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转身挥挥手,带人往外退。 好不容易退出了盛景酒店,吴军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长长舒出一口气,暗道:好险。 后面那小分队的指挥官茫然不解,凑过来低声道:“长官,咱们……怎么退出来了?我看那小子明显是危险分子,不镇压一下?” 吴军垂下来的两只手一阵哆嗦,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危险?废话,当然他妈危险了,他是全*最危险的那个……所以根本镇压不住啊……” 四周的手下人,全都傻了眼。 就那么个平凡普通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会这般厉害?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这位主儿不能惹,都给我小心点儿。”吴军平复了一下心境,又沉声吩咐道,“你们留下两个人,锁住这片街区,只要暗中监视、随时汇报情况就好了。与此同时,通知其他小分队,这里被划为禁区,谁都不要过来了……” “是。”手下人纵然不明所以,但面对长官吩咐,却不得不沉声应诺。 吴军下了台阶,往前走出了两步,又分明是有点儿不放心,转回来继续叮嘱道:“切记,切记!无论刚才那位……他做什么,爱干啥干啥,哪怕是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跳舞,你们都不要管,明白了么?” 众人满脸古怪,却硬着头皮,停止了腰杆儿敬礼: “是!” 吴军这才放下心,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小分队指挥官不敢违抗命令,留下了几个人封锁街区,时刻汇报情况,然后也带着人离开,去安定其他方面去了。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开过了凌乱的街道,在被一根倒塌的路灯杆截住去路后,猛地停了下来。 中年司机那早就被冷汗浸透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体上,在这严寒的冷夜里,泛着冰凉。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两只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哭腔:“到了,到地方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很担心家里……” 话还没有说完,他圆溜溜的脑袋就毫无征兆的抛了起来,脖颈的鲜血好似喷泉,喷溅在车前的风挡玻璃上,模糊了视线。 做完这些事后,王成面无表情的下了车。 他站在后半夜清冷的街道上,抬脸凝视着完全笼罩在黑夜之下的盛景酒店,嘴角缓缓、缓缓浮现出一抹诡异至极的阴笑: “林子轩、陈嫣然,我来了……” 第1351章 我要你们死 作为燕京李家的核心子弟,李昂这辈子干过最后悔的事,就是乘机兴风作浪,挑拨暴乱者们围攻盛景酒店,对付江南巨擘林子轩这么个狠茬子。 要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令他后悔的,那无疑是闹完事后没来得及逃跑,被陈嫣然辨认出了身份,又很悲催的被林子轩逮住了…… 李昂蜷缩在盛景酒店一楼大堂冷冰冰的地砖上,抬手抹了把脸,只觉得手掌湿淋淋一片,由于室内光线昏暗,他也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血。 就连燕京常驻军都要卖江南巨擘林子轩面子,没有胆量救他,这真令他感到既惶恐又绝望。 “饶了我吧,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禁不住涕泗横流,声音呜咽着告饶,“我可是李家的人啊,林先生,你要能大人有大量……放了我,李家上下必有重谢……” 陈嫣然冷冰冰问:“李少爷,咱们能否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同李家,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何以至此?我想……今天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也绝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吧?” 她的意思很明了,煽动暴乱者围攻盛景酒店这种事,肯定不可能是李昂的一时兴起。他的背后,应该有人指使才对,这家伙不过就是一个炮灰、一个傀儡! 可即便陈嫣然这么问,李昂也不敢说。他太清楚不过了,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自己只要据实坦白,就得闹得里外不是人,到那时连背后的家族都不会救自己了。 故而李昂只顾哀嚎求饶,言辞凄厉:“求求你们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一时糊涂,全怪我一时糊涂……” 陈嫣然眸光微微闪烁,偏脸望向了静静站在一旁的林宇,轻声问:“现在怎么做?” “等,等到天亮。”林宇舒一口气,漫不经心的道,“或许用不了天亮,外面就能安静下来了。” 他对钟若曦很有信心,十三处统管*修真界大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经验、手段都堪称老道狠辣。在这整个帝国最为核心的燕京城,若还能被一群刚刚入道的土鸡瓦狗翻了天,十三处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可以直接摘牌子了…… 林宇对李昂的告饶置之不理,背负起手转身往后走。 他的身形穿越暗沉沉的夜幕,走到酒店一楼大堂的休息区,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旋即缓声吩咐:“太暗了,点蜡烛。如果有热水,再冲杯咖啡。” 郑莉莉仍旧惊魂未定,听得他的话,浑身猛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抬高了几分音调:“不行!亮光会把其他人招过来,我们不能冒险!” “呵。”真月凉子轻蔑的一笑,“我家先生在此,何来风险?” 郑莉莉的身体倏而一僵,目光穿透黑暗,瞅了瞅林宇那模糊的背影,心下微微一松。 貌似有些道理,这家伙……分明才是最大的风险嘛。 陈嫣然打亮了手电,见酒店经理已经在方才的混乱中被吓得昏厥过去,屎尿齐流、恶臭扑鼻,无比厌嫌的蹙了蹙秀眉。 “从现在开始,你被任命为酒店的临时经理。我是公司的大股东,根据章程,有紧急处置权限。”她对郑莉莉说道,“马上统计在岗人数,布置安保系统,一有风吹草动随时汇报。” 宛若一块大石头冲天而降砸中了脑袋,郑莉莉当场就懵了:“陈小姐……您的意思……意思是……” 陈嫣然美目一横:“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郑莉莉拍了拍胸脯,忙不迭道,“陈小姐尽管放心,全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她还真就有模有样、风风火火的去召集酒店保安和服务生,一边安抚客人,一边安排安保任务去了,那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精神抖擞,颇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味。 “先生你看。”真月凉子坐在林宇身旁,指着不远外的郑莉莉咯咯笑道,“郑小姐方才还慌乱无措,如今却比任何人都显得镇定。哪怕是在这么混乱的场合下,权力,仍旧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不是么?” 林宇颇有些哭笑不得,略微思忖半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真月凉子诧异道:“先生何解?” “你应该这么理解。”林宇微笑着回答,“在任何时候,掌控在手中的权力,都将成为一层虚幻的铠甲。哪怕是不可捉摸、不着边际,但对当事人而言,却过于真实可信。” 真月凉子歪着小脑袋琢磨了好一会儿,呷呷小嘴,不由得钦佩道:“先生高论,凉子受教了。” 陈嫣然捏着一支点燃的蜡烛袅袅婷婷走过来,昏黄的烛光映着红扑扑的俏颜。 “聊什么呢?”她看似问得无心,却丝毫掩饰不住言语间的酸溜溜。说话之间,她微俯下身子,准备将蜡烛放到桌面上。 正在这个时候,从盛景酒店破碎的大门外,骤然刮进来一阵凛冽萧瑟的寒风,如鬼哭狼嚎般咻咻作响。 蜡烛顶端的火苗,在冷风中剧烈的摇曳着,好似无根之萍般荡漾,貌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紧接着,在场众人便惊愕的发觉,酒店大堂内那一支支蜡烛顶端的鹅黄色火苗,全在刹那间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 这样的场面,恰如同恐怖电影中的景象,邪祟降临、妖气肆虐! “啊。”陈嫣然俏脸微微变色,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娇呼。她仿佛心有所感,急忙扭转身子望向了酒店门口,身体瞬间僵硬,那双漂亮的美目当即瞪圆了…… 在盛景酒店破败的大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就好像一根木头,直挺挺的杵在原地,动也不动。到来的如此突兀,但却没有任何人发觉,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是何时来到此处,何时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聚集在盛景酒店大堂中的所有人,无论是真月凉子、陈嫣然、郑莉莉,还是那些服务生和保安们,任凭阴风从耳畔呼啸,青绿色的烛光在风中摇曳闪烁,却皆是两眼直勾勾的盯住了突兀出现在门口的那抹身影,脊背生寒、手脚冰凉! 这一幕,太诡异了,任谁见了都会惊恐不安。 真月凉子下意识的凑过去,牢牢抱紧了林宇的胳膊。不知是寒冷还是畏惧,软绵绵的身子不住打着颤,小心翼翼的问:“是……妖怪么?” 东夷国盛行鬼怪传说,今天遇到这种事,姑娘家难免想得有点儿多。 陈嫣然惨白着俏脸,心底隐隐泛起了古怪的不详,悦耳的嗓音也变得分外艰涩,再也不复以往的镇定自若:“那……那是什么?” 林宇却丝毫不以为意,淡然笑了笑:“是熟人,却也不是。” 陈嫣然顿时发懵,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张了张小嘴:“什么?” 林宇却对门口的那道身影置之不理,继续问:“我的咖啡,还没好么?” “好,好了!”郑莉莉打了个寒噤,急忙应声。 然后她就迈着小碎步凑过来,将泡好的速溶咖啡递给了林宇,道:“停电了,用我保温瓶里的水……你凑合着……” “谢谢。”林宇伸手将咖啡杯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小口,品一品,点点头,“凑合。” 旁人可没他这般的闲情逸致,全都胆战心惊的望着门口的那道身影,猜测着对方的来头。此刻的盛景酒店大堂里,唯有冷风灌入的呼啸声,烛火跳跃的噗噗声,安静的有些可怕。 同不久前那上百号入道者围攻酒店的场面截然不同,现如今的幽冷孤寂,方才更加令人觉得心惊肉跳。 郑莉莉送完咖啡后,就躲在了林宇身后寻找安全感,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了。 “那家伙……”她偷偷吸了一小口气,“到底谁?想做什么?他怎么……一动也不动的?” “是来找我们的,同你无关。”林宇喝着咖啡,很随意的回答道,“他嘛,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这句话里,极其刻意的用了“我们”两个字。单凭郑莉莉的智商当然不会留意,跟无从解读,但旁边的陈嫣然听了,心下却不禁为之一动。 来找我们的? 哒!哒!哒! 说话间,久久伫立门口的那道身影缓缓移动起来了,空荡荡的酒店大堂里,回荡着皮靴敲打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仿佛敲在了许许多多人的心尖儿上。 众人的视线交织,聚拢在那道模糊的身影上,直至对方走到了一楼大堂的休息区,在距离林宇七八米远的距离再度停下了脚步。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陈嫣然咬了咬银牙,直接将手电筒扬起来,笔直的光线打向了对方的脸。 待得她看清了来者的模样,便忍不住爆发出了一声惊叫,身体晃了晃,踉跄着跌坐在林宇身侧,白皙的俏颜满是难以置信:“怎么!怎么可能!你还活着!” 借着手电筒明亮的光线,其他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身材高大挺拔,相貌英俊。那真的是一张模样很不错的脸,前庭开阔、眉毛浓密…… 燕京王家大少爷,王成! 在这种场合,这种时间,突兀见到了这个人,陈嫣然的惊惶和恐惧,也就丝毫不令人感到奇怪了。 毕竟在滇西五头寨,她可是亲眼看到王成坠入了地狱之门,形神俱灭、尸骨无存!一个本应该死掉的人,又怎么可能再度活过来? 陈嫣然在短暂的慌乱后,忍不住将眸光投向了林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嘴上没言语,但内心深处却翻涌着无穷无尽的疑问……莫非,这家伙也像你一样…… 林宇仿佛早就知道这女人在想些什么,索性直言不讳的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道:“你想多了,没有的事。” 陈嫣然恢复了冷静。 即便这其中有林宇坐镇当场保驾护航的缘故,但一名柔弱女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思路、恢复镇定,足以称得上大器之才。 陈嫣然玉手按住了身后的沙发,略一用力,再度站了起来。她大着胆子,用手电去照王成的那张脸,左瞅瞅、右瞅瞅,最终确定:面前的人就是王家大少爷,这家伙果然没死! 王成就像戴了一张面具似的,表情很僵硬。仿佛废了很大的力气,嘴角才强行牵扯出一抹诡异的冷笑:“见了我,你就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陈嫣然底气十足,吹弹可破的姣好面容早已褪去了慌乱,“我见过比这更诡异的事,你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还以为能吓死我么?” 王成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幻。 他貌似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陈嫣然,我对你一往情深,甘愿为你赴汤蹈火……然而你,你却……同林子轩狼狈为奸,出卖我、背叛我,你可有……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可有半点儿不安?” 陈嫣然轻声冷笑,说出口的每句话,都仿佛裹着一层冰霜: “王成,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假仁假义了好么?滇西发生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没必要遮遮掩掩。我曾经或许对你有些同情,但从你在五头寨为了自保,杀了你的亲叔叔王云邈、又想将我出卖的时候,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你不欠我什么,当然,我更不欠你什么。” “你!你!”王成的嗓音骤然沙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陈嫣然反唇相讥:“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从一开始我就对你讲的清清楚楚,我早就心有所属,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时至今日,我更有必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每个词、每个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话音落下之后,就见得王成站在原地僵冷了十几秒,旋即他的情绪就好似火山一样轰然爆发了: “狗男女,我要你们死!” 第1352章 我来教做人 林宇的反应很快,看到王成瞬息发难,径自一伸手,将陈嫣然拽回到了自己身旁。而后,他将咖啡杯放在了桌面上,不急不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刹那之间,一股浑厚的气势荡漾开来,如翻涌不息的潮水般蔓延整座酒店大堂。沿途所过之处,阴风骤然止歇,那些游走在熄灭边缘、呈现出诡异暗青色的火苗,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使得屋子里充溢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王成由于愤怒而震颤发抖的身体也蓦地僵住了,重新恢复了安静。他慢慢、慢慢抬起扭曲的脸颊,目光直勾勾瞪视着林宇,眼底泛起了一片诡异的猩红血丝: “你,为什么不害怕?他们都怕,你为什么不怕?” 事实的确如此,但王成突兀出现在酒店门口时,酒店里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恐惧,但唯独林宇是个例外。 林宇的表情冷漠,淡淡的反问:“你有什么可怕?” “已死之人,却偏偏未死。”王成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问,“我命丧你手,难道不值得怕?” 林宇眉梢挑了挑,嘴角逐渐泛起了轻蔑的冷笑:“呵,我连活人都不怕,又怎么会惧怕死人?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过是入不了流的渣滓,毫无威胁可言。活人,我能杀。死人,亦可灭!” 王成已然出离愤怒了,仰头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林子轩!我要宰了你!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伴随他话音落下,整座盛景酒店的房梁屋架都在咔咔作响,仿佛随时都能够倒塌下来,惊得在场众人脸颊惨白、惶恐不宁。 林宇气定神闲的探出手,五指张开,往下轻轻一按。 瞬息之间,这股恐怖的气机波动便被硬生生压制住了,周遭再度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都感觉到有些喘不上气来。 “哪来的,乖乖回哪里去。”林宇眼底泛起冷光,寒声道,“本尊的地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王成登时就仿佛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吁吁喘息,额头青筋暴起: “你……你敢威胁我……” “不不不,我没有威胁你,你算是什么玩儿意?”林宇摇头嗤笑道,“我警告的,是你身体里的东西。你依靠它方能活到今日,但在我看来,却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 这番话,在场的众人全都听不明白,但王成却不可能不懂。 当即,王成那张脸颊上的愤怒和张狂消失不见了,紧随其后的竟然是丝丝慌乱,他貌似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告诫是对的,自己太操之过急了。现在的他,还远不是林子轩的对手,贸然冲上来,唯有以卵击石、死路一条…… “可……可是……”王成的身体颤了又颤,骤然爆发出一声裂帛般尖锐刺耳的嚎叫,“可是我不甘心!我要你死!” 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光、一抹影,如瞬移般越过半空,直接冲向了对面的林宇,过分夸张咧开的嘴里,竟然也生出了嶙峋错位的尖牙。 阴风呼啸,猎猎作响,如刀割般凌厉。 同样身处攻击笼罩之下的真月凉子、陈嫣然、郑莉莉全都慌了神。要知道,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三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姑娘啊…… 尤其是涉世未深的郑莉莉,一个大姑娘家,都要被吓尿裤子了,扯开嗓子毫无仪态的嚷嚷:“救命啊!救命啊!” “闭嘴!”林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旋即将手腕一翻,五指再度张开。 嘭! 王成的确是冲过来了,比刀还利、比风还要快。但他在距离林宇三米左右时,却突然止步,旋即就一头撞上了一面虚幻的墙壁上。 说是“虚幻”,因为仅仅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空间,没有任何阻碍物。而说是“墙壁”,则因为王成真真切切的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由于力道太猛,根本来不及收敛,直接将脑袋撞碎成了一滩血泥! 空间之力! 谈及先天境大高手相较于其他境界修真者无可比拟的优势,唯有场域,也便是空间之力!而罗刹海下的两年死关,又让林宇成为了这方面的佼佼者,对场域的掌控可谓炉火纯青! 他心念一动,就在空间中竖起了一道墙,非但轻而易举挡住了王成的进攻,还让对方撞碎了脑袋,白白贻笑大方之家。 倘若非要用语言来形容王成此刻的状态,那便好像是一个普通人在道路上行色匆匆,无意间撞上了一大块纤尘不染的透明玻璃,吃尽了苦头。 陈嫣然抬起玉手捂住了张圆的小嘴,瞪着眼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王成的脑袋变成了一颗炸裂的西瓜,软绵绵的身体如同贴着墙壁般,缓缓滑落下去…… 她压低了嗓音问:“他……死了么?” “没有。”林宇很干脆的回答,“没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在王成倒地之后,他破碎的头颅就迅速融化成了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工夫,这些黑色液体重新聚拢,又再度恢复了青年原本的潇洒容貌。 但这一次,整个酒店的一楼大堂内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服务生和保安们、甚至还有跑出房间看热闹的一些客人,仓皇失措的往楼上跑: “怪物!啊!怪物!” “太可怕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们遇上怪物了!” 真月凉子和陈嫣然也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场面,当即惊得花容失色,但好在有林宇在这里,两人还算是能稳得住。 反倒是郑莉莉一屁股跌坐在地,精神濒临崩溃边缘。尽管末法时代终结、灵气复苏之后,修真文明的降临给所有的凡夫俗子都认认真真上了一课,但今晚经历的种种,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而言还是过于残忍了。 她被吓得满脸都是眼泪,惶惧不安的叫嚷:“那……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啊!” 林宇表现得愈发淡定,仿佛对这一切早有所料,径自开口道:“他被感染了。” “感染?”真月凉子俏脸不禁变色,急忙追问,“是病毒么?” “嗯……”林宇盯着不远外从地面慢慢爬起来的王成,略一思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那并非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不受这方天地的压制。换言之,几乎是斩不灭、杀不死的……” 这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极其巨大,陈嫣然从旁默默的听了,眸光闪烁、若有所思,旋即意味深长的偷偷瞥了林宇一眼。 她敏锐的想到了什么,但在当时那种场合,任谁也没有真正留意,林宇这番话所指的并非仅仅是王成一人而已…… 王成慢慢从地面站了起来,浑身不见半点儿伤痕。他往前走一步,晃了晃,再走一步,又晃了晃。 直至找到了身体的平衡,好不容易站稳了,呲着牙流露出阴森的笑容:“是不是很意外?林子轩,你根本就杀不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死不了,永远都死不了!” 林宇瞅着他在那里笑,表情难免有些古怪: “一点儿都不意外,事实上,从你进入这条街区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能让我意外的东西,或许并不少,但你还远远不配。” 林宇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太大意了。他明明知道,地狱之门下的那片空间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却还是一时疏忽,让某些诡谲的物质从那个世界跑了出来…… 这就好比生物入侵,或许仅仅是一只小小的果蝇,在其原本的生态系统中处于最卑微、最末流的地位。可只要这渺小的东西苦心藏匿,躲避重重阻挠,抵达一片全新的大陆……在那没有天敌、没有限制的自由自在的环境里,它失去了天敌,就会疯狂的扩张滋长,直至成为无可撼动的霸主。 而对于这个生态系统中的所有生物而言,则无异于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很明显,林宇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 他并不清楚感染了王成的是什么东西,但却可以肯定,那东西来自于幽冥界! 这意味什么? 幽冥界的规则秩序可以将其压制,但人间界却不行,因为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受这个世界的束缚! 这同样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可王成却并没有意识到,人间界的规矩解决不了他,却并非代表林宇的规矩也解决不了他……*天骄的身上,隐藏了太多太多的诡秘,在这位血腥屠夫面前,任何人都不应该大意才对…… 王成肆意张狂的笑了一阵,惨白的面色重新恢复了阴冷。 他阴狠的目光在对面逡巡,最终再度停留在了陈嫣然身上,咬着牙道:“林子轩救不了你,我才是这片天地真正的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你诚心认错,到我这边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像从前一样的对你好……” 陈嫣然问:“你有病吧?” 林宇抬手默默扶住了额头,满脸无奈。 莫非王成的舔狗属性是刻在骨子里的?人家姑娘不喜欢你,烦你烦得要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甚至连同你说话都觉得厌倦,你就一点儿逼数都没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还要死缠烂打? 王成再度受挫,但心里素质还算可以,竟然毫不气馁。 “陈嫣然,你会为此刻所作出的决定而深深懊悔,我会用事实做给你看,林子轩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无法同我相提并论……”他斩钉截铁的道,“我会让他变成手下败将,让他当着你的面,向我跪地求饶、卑躬屈膝……” “真忍不了了。”林宇额头蔓延起三条黑线,身形一转,径自飞起一脚。 轰! 这一脚看似轻巧至极,似乎也没用多大的力气,但王成的言语却在瞬息间戛然而止。紧接着,他就如一发重型炮弹,裹挟着沿途的隆隆气浪,撞碎墙壁冲出了盛景酒店。 酒店大堂里那些争相逃窜的家伙们听到身后的动静,齐齐扭转身体往后看,不由得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以。 就连真月凉子和陈嫣然也是满脸的古怪,表情甚至于有些滑稽。 方才王成那耀武扬威、自信满满的样子,还真就让人深信不疑,他是同江南巨擘林子轩棋逢对手的高段位王者呢。结果折腾来折腾去,被人轻描淡写的一脚就踹飞了,原来就是个青铜啊…… 真月凉子抿了抿小嘴,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的问:“陈小姐,我越来越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凉子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其实也简单。”陈嫣然拧起了那两条细细弯弯的好看黛眉,煞有介事的道,“这告诉了我们一个深刻的道理,没本事别装逼,随便立g,准没好下场。” 瘫坐在地的郑莉莉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一脸懵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轰! 想必王成被踹出了好远一段距离,过了好一会儿,外面骤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隆隆炸响,旋即是一道蕴含着狂怒的尖利嗓音: “林子轩!你找死!” 盛景酒店内的众人,透过一楼大堂上方镶嵌的巨大玻璃窗,清晰看到在距此数百米远的位置,炸开了一团蘑菇云一样的巨大尘埃,四周的楼房建筑连绵成片的轰隆隆倒塌。 在这繁华的燕京市中心里,出现这样的场面可谓壮观,但今日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却只感受到了浓浓的惊惧。 只因为在那团蘑菇云状的巨大烟雾里,延伸出了几条恐怖的触手,足有数百米长,宛若八爪章鱼般狰狞毕现。 “林子轩!你受死!”王成疯狂的咆哮,在屡受打击之后,终于彻底*了…… 陈嫣然瞧了瞧,收回眸光,默默道:“你看,他不听话,还在装逼。” “我知道。”林宇点点头,径自往门外走,“你们呆在这里,我去教他做人。” 第1353章 你还不配 “这里是燕京常驻军备所,这里是燕京常驻军备所!由于突发情况,我部正遵循最高指令,全城肃清!故发布紧急封城令,从现在开始,全城戒严!禁止铁路、客车营运,禁止机动车在道路行驶! 请民众自发待在室内,紧闭门窗,切勿走上街道,避免遭受错误打击,我部将不惜一切代价,誓死守卫社会安宁,誓死保卫民众生命财产安全……与此同时,我部也将动用一切力量,积极抢救伤者,排除危险…… 这里是燕京常驻军备所,这里是燕京常驻军备所!由于突发情况……” 有声广播笼罩在燕京城大面积停电的城市上空,回荡不休,伴随着坦克、装甲开上街道的隆隆声响,不断穿梭在黑幽幽的大街小巷。 地面,处处狼藉。头顶,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在猎猎寒风的萧瑟中,直升机阵阵轰鸣。 然而在这巨大的噪音背景里,却无端给人一种诡异的寂寥感受…… 在末法时代结束,大修真时代伊始的第一个夜晚,同全球各地许许多多地方的破碎毁灭、政权颠覆相比,这个国度展现出了其强大的控制内核。从动乱全面爆发起算,不过区区三个小时,常备军迅速出动镇压,很快就掌控全局,步步为营,逐一清剿,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非但是作为*中枢的燕京城,这样的场面,正在这片神秘国土的许许多多地方上演,帝国强悍的军备实力和应变机制,再一次令世人震惊。 十三处处长钟若曦,开着她那辆越野吉普车,穿梭在后半夜清冷的大街小巷。刚刚布置完作战任务的她,在接受五元老会召见之前,还有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很明显,她有必要在这段时间里出去转一转,亲眼看一看城内的情况,以便于整理思路,准备稍后向上级汇报工作。 此刻经过的这条街,钟若曦曾经来过无数次。她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对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分外熟悉,每一座城楼都了如指掌。犹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还会拉着她的手,到前面拐弯的裁缝铺量尺寸,做漂亮的花裙子,用来度过那些个闷热又无聊的夏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早已过世,她也早就抛弃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女人衣服,世事变迁啊…… 这种感觉很奇怪,柏油路铺了不知几层、街旁的绿化树挖了又栽,就连那密密麻麻的牌匾都不知道换了几重。但她却始终觉得,这座城市貌似从未变化过,就好似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任凭风吹雨打、暴雪霜寒,从不转移。 这里变化的,唯有人,活生生的人,却如同河底的砂石,去了又来、来了又去,每一天都如此不同。 就好像这世界都是亘古不变的,只有人类在随着时间流淌,一直向着不知名的远端游走…… 钟若曦想,这大概就是命。 出了今晚这样的事,其实谁都不想。事已至此,是否失职的问题,不再重要了。 蛰伏在黑暗中的炸弹,迟早都会炸掉。其实她也想过,在大时代的晨光中,每个人都是新世界的瓦砾。人类所能做的相当有限,总归不过是在旧时代的瓦砾上堆积新土,覆盖一层又一层的尸骸,而后佯装快乐的愚昧活着…… 即便早有预料、早有防备,惨剧就不会发生么? 钟若曦偏脸看向窗外凄蒙的夜色,看到远处直升机上的探照灯从高空投下笔直的光束,幽幽轻叹一口气。 这条街,她来过,来过不止一次,但却从未如同今夜这般安静…… 前面有几辆车子横亘在马路中央截住去路,玻璃窗破碎,死难者血肉模糊的半截身子探出窗口,尚还无人顾得上收敛。 这样的场面,在如今已算不得稀奇。 钟若曦倚仗着自己这辆军用吉普结实,连眼都不眨,踩下油门加速撞过去。 砰! 撞击声回荡在后半夜安静的城市街道里,拦路的两辆车子在路面滑出数米远,直接冒了黑烟。伴随着一阵刺耳锐利的摩擦声,军用吉普从撞开的缝隙里呼啸而过。车头的引擎盖,也不过才仅仅凹下去了一小块。 再次印证了一个道理,狭路相逢,勇者胜! 钟若曦开着车,继续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前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剧烈,直至她被一行人截住了去路。 对方约有七八个人,为首的精壮男子纹着花臂,站在马路中间抬起一条腿,轻而易举的蹬住了军用吉普车的保险杠。 吉普车的轮子打着旋儿,发动机传来阵阵嗡鸣,直至不得不停了下来。 精壮男子瞄了一眼挂在车头的白色军方牌照,嗤笑了一声,冲着车里勾了勾手指:“小娘们儿,下车来,陪哥几个玩儿玩儿?” 后面的手下人凑过来,指着车牌照神情忐忑,压低了声音:“大哥,这……这是军方的车,这娘们儿的身份不简单,咱们还是别自找麻烦……” “就凭咱们兄弟的本事,还收拾不了一个娘们儿?”精壮男子递了个眼色,“你懂不懂?他们连坦克都开上街了,你挡得住?抢一辆军方的车,就相当于一张免死金牌,咱们开着这辆车出城,常驻军手忙脚乱不见得会拦……更何况,这娘门儿也太漂亮了一点儿,老子内心蠢蠢欲动……” 他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后面的那几个同伙瞬间恍然大悟,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老大高明。 精壮男子叉着腰,望着吉普车里的绝美女子,满脸笑嘻嘻:“你下不下来?你要是不下来,哥哥可要上去找你了……” 钟若曦索性停了车,一脚踹开车门。 最先呈现在这几名暴乱者眼中的,是那条被皮靴紧紧包裹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大长腿。这使得精壮男子眼冒绿光,极其不安分的舔了舔嘴唇。 钟若曦径自走过来,玉臂环胸,眸底一片冰凉的问:“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呵呵,你知道老子是谁?”精壮男子往前凑了凑,嘴里喷吐着浓重的酒气,“实话告诉你,老子要你的车,还要你的人!乖乖听话,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后面那几个货色,也附和着头领嘻嘻哈哈的打趣,目光毫无顾忌的在钟若曦美好的身体上打量,满含着下流之色。 钟若曦蹙了下秀眉,问:“凭什么?” “凭什么?”精壮男子冷笑着,挥拳在吉普车引擎盖上狠狠一锤,抬高了音调问,“凭这个够不够!” 嘭! 坚硬的吉普车引擎盖上,瞬间凹下去了一大块。 钟若曦有点儿心疼,毕竟这修车的钱得自己出,暗暗后悔,真不该讲这么多废话。 她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当即就有些出离愤怒了。看到对方又往前凑了一步,直接闪电般的探出手,牢牢掐住了这家伙的脖子,将近八十公斤的大男人,生生从地面拎了起来。 这样的手段,是钟若曦从林子轩那里学的。她发现江南林家府的魔头很喜欢用这一招,每一次出手都帅到炸裂。 自己有样学样,效仿了几次,感觉确实挺爽的…… 精壮男子没料到对面的女子竟能有这么快的身手、这么大的力道。他由于缺氧,整张脸憋得通红,蹬刨了几下腿脚,登时就从趾高气扬的叫嚣者,变成了拔光了毛的弱鸡。 “你他妈……” 精壮男子挥拳要来打,钟若曦另一只手探出来反向一扭,直接将对方的胳膊卸掉了。 而后她死死盯着那张缺氧涨红的扭曲脸颊,冷冰冰道:“你还不配。” 话音落下,好像随手扔一袋垃圾似的,往柏油路面狠狠一摔。 嘭! 平整的柏油路面当即凹陷下去了一大块,精壮男子的身体匍匐在其中,骨骼崩碎,形如一滩烂泥,七窍流血,瞬息毙命! 好歹也是刚刚入道的觉醒者,拥有着令凡俗为之称叹的能力,就这么被活活摔死了! 原本跟随在精壮男子身后的那几个小弟,当场吓得面色如土,转身正想仓皇逃窜,却被街道另一面隆隆驶来的装甲车堵了个正着。 一阵破障弹扫射过后,他们就乖乖的趴在了地上,再无反抗之力了。 吴军跳下了车,带着人走过来,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 “处长!” 钟若曦问:“情况怎么样?” “报告长官!”吴军的嗓音洪亮,“我们已经肃清了城内百分之七十的区域,包括十七条主干街道和核心地段,擒获暴乱者两千七百余人。残余势力正向健行广场逃窜,聚集骚乱,我们正在逐步收拢口袋,配合空军火力,准备在排除风险后实施精准打击。” “这么多人?”钟若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白皙的面颊有些不大好看。 至今为止,常驻军已经在燕京城内抓了两千七百余人,这是什么样的概念?也就是说,至少有两千七百名危险分子分布在这座大都市里,然而她却疏忽大意…… “这是我的过失。”钟若曦垂下眼帘,低声自责道。 吴军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处长不必过于苛责,目前来看,许多暴乱者都是临时起意,事先根本没有完整的组织规划。换言之,今晚的动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我们之前早有预料,早有准备,仍然无从下手。大家都是肉眼凡胎,谁也不能从一堆人里看出本相来吧。” 钟若曦微微颔首,但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这才猛然意识到,可能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太想当然了。 “每逢失职,就只想着推脱责任。”她重新抬起脸,语调冰冷,“你忘了林子轩么?根据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江南很安稳,尤其是江南省内,几乎就没出什么动荡……我打电话给江南军区的总长徐殿扬,他居然还在睡觉!” 吴军顿时就莽住了,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干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他只能脸颊铁青的嘟嚷:“毕竟那种变态……咱们也没法儿比啊,下手狠辣心又黑,有这么一条地头蛇压在江南,掌控的势力盘根错节,谁敢惹是生非?处长您也说了,林子轩就是最大的危险分子,我觉得……咱们还是别拿他相提并论了吧……” 钟若曦很不愿意承认,好像是只要一承认了,自己就丧失了某种尊严。 但她却又不受控制的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对吴军的话表示了赞同:“嗯。” 吴军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旋即又道:“处长,我刚刚在盛景酒店那边,还真就看到林子轩了。” “他还没走?”钟若曦的秀眉又蹙起来了,思量了一小会儿问,“他在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带着他的女人闲呆着,悠哉悠哉好不自在,还有闲工夫同李家的纨绔子弟为仇作对。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他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头不抬眼不睁……”吴军左右瞅瞅,像个小媳妇似的怨气满满,“处长,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了?” 钟若曦反问:“太哪个了?” “我的意思是说,其实今晚只要他肯出手,咱们的工作量就能轻松很多。那可是一位巅峰半神啊,开场域全场逛一圈儿,所有人都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那至于死这么多人?可您看他……弃黎民苍生于水火不顾,反正我觉得他挺冷血的……” 钟若曦有点儿无语,轻轻摇了摇头:“你根本就不了解,半神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更何况是林子轩这种级别的巅峰强者。你要记住,不要将别人的善良慈悲,当成一种特定义务。维护社会安定,这是你我的责任,并非是林子轩的……如果以此类推,全*的修真者,大抵都是没有良心之人,但你又是否知道,在他们的眼界里,凡夫俗子皆为蝼蚁尘埃?” 吴军老脸猛地一红,却还想狡辩:“可是……先前的东夷猎妖团南下,他明明出手了啊……” “外敌和内乱,能是一回事么?再者说,他出手第一次,得到了什么?凭什么就要求他出手第二次?”钟若曦的声音有些冷了,“做好你的分内事,不要将责任推卸给旁人。” “是!”吴军急忙敬了个礼,陡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喧闹…… 第1354章 非常手段 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吴军急忙扭头,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从马路右侧的街道巷子里,窜出来一股由觉醒者组成的小规模暴乱群体,约莫有二三十人,竟然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冲击常驻军的武装力量,甚至叫嚷着想要冲上来抢装甲和坦克…… 吴军脸都绿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都不需要他吩咐,常驻军直接开枪,银亮的破障弹穿透夜幕,密密麻麻的飞出去,很快就扫倒了一片,将暴乱者全部镇压,没有放走任何一条小鱼小虾。 看着手下人走过去给那些丧失了抵抗能力的暴乱者带上镣铐,吴军颇有些得意,嘿嘿一笑:“处长您看,这群货色,还真是不自量力……” 吴军猛地一抬头,但见得钟若曦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张绝美的面容仿若密布了一层寒霜。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浑身猛打了个多少,笑容瞬间就凝固在了脸上。 钟若曦寒声问:“这就是你的肃清区域?为什么还会有小股流窜,你今晚都在做什么?” 吴军额头的冷汗,忽的一下子又冒出来了。 钟若曦上下打量他一番,继续问:“你的手呢?” 吴军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把胳膊抬起来,讷讷的道:“这……这里呢,您……” “你摸一摸,自己的脖梗子还够砍几次!”钟若曦的嗓音,冰冷的没有半点儿感情,浑然不在乎这是自己多年的老部下,“非常时期,出现这种失职,却还自鸣得意?我就该当场行军法,砍了你!” 几乎就几秒钟的工夫,吴军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您息怒。”他两条腿直打哆嗦,脸颊惨白,声音苦涩,“我也没办法啊,我也很为难……您是知道的,这些……这些暴乱者之前也是普通人,有些甚至是当场入了道,我能怎么办……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危险分子,根本就无从分辨,哪怕是用筛子一层层过滤,仍旧会有……” 啪! 吴军话还没有说完,脸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 他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心底反而是平静了下来。钟若曦打他,他内心并没有怨言,今晚出这种乱子的确丢人到家了。非常时期,人人都在盯着……的动作,却连个肃清都做不明白,有什么脸…… 钟若曦毫不留情的叱骂道:“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仍旧像一头蠢驴。或者说,哪怕是牵一条驴过来,都要比你强得多。” 吴军顺从的点了点头,恭敬道:“属下知错,请。。示下。” 他明白,只要钟若曦还肯骂他,就代表还没有放弃他,不至于当场砍了脑袋或者送上法庭审判。 钟若曦深感无奈,不禁咬了咬银牙:“我让你负责肃清工作,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将这里暴乱者全抓起来,送去审判枪决?” 吴军一脸懵逼:“啊?难道不是……” “审判?我问你,燕京城抓了多少人,全天下又有多少人?这么多,判得完么?”钟若曦径自探出玉手,揪住了下属的衣服领子往前一拽,“你给我记住了,牢牢的记住!我不会再向你解释什么,我现在需要的只是服从!我要你肃立威严,我要你震慑住所有人内心蠢蠢欲动的贪念!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么!” 吴军大脑一片空白,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钟若曦忽然松了他,当即旋身,飞起一脚,将那辆陪伴了自己许多年的军用吉普车踹了出去。 轰隆隆! 吉普车在马路上翻滚着,爆发出惊人的巨响,直接碾压了过去。 那些士兵们大惊失色,扔下了被镣铐束缚的暴乱者,弓着腰仓皇躲避…… 最终结果就是,将近十几名丧失了反抗能力的暴乱者,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被携带巨力翻滚而来的吉普车碾压成了满地的肉泥,场面恐怖阴森,血腥气被寒风裹挟着扑面而至…… 其他被擒获的暴乱者从未想过这种残忍的死法儿,仿佛在同类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他们当场就被吓得魂飞天外,踉跄着扑倒在地,许多人甚至为此尿湿了自己的裤子。 “看到了么?”钟若曦轻描淡写的转过身,冷眼瞧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吴军道,“特殊时期,有特殊的处理手段。这才是镇压,不流血无以立威,你之前的手段,太软弱了。” 吴军抬眼扫视四周,看到那些之前还梗着脖子叫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暴乱者,如今瘫软在地吓成了烂泥,终于明白了钟若曦的用意。 是啊,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要想压制住不断涌现而出的觉醒者,重新树立规则,就要让他们意识到在强权之下,自己仍旧脆弱而渺小。就凭几枚破障弹,抓一些人,怎么能够成事呢? 需要流血,需要杀戮! 吴军抹掉额头的虚汗,郑重其事的点头:“我明白了。” “嗯。”钟若曦低头看了看腕上的防水电子表,“我还有时间,去健行广场看看。” 十分钟后,由武装力量构建的金属长龙穿行过空空荡荡的街道,逐渐接近了位于燕京市中心的健行广场。 抵达尚未被肃清的广场外围区域,这里的秩序愈发混乱,常驻军很快就迎受了暴乱者的第一次冲击。 不过好在对面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形如散沙,在破障弹的配合下很快放倒了一大片,许许多多丧失了抵抗能力的觉醒者,躺在冰凉的路面上哀嚎惨叫。 装甲车里的吴军看向了钟若曦,颇有些欲言又止。 “不需要抓人。”钟若曦那张绝美的面容,平静得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开过去。” 吴军的面皮抖了抖,声音打颤:“……” 钟若曦偏头斜睨了他一眼:“嗯?” “是!”吴军赶紧打起了精神,转身吩咐,“不需要下车抓人,直接开过去!直接开过去!” “是!” 在坦克和装甲的隆隆轰鸣声中,许许多多的暴乱者绝望而凄凉的哀嚎着,直至化作了履带下的一滩碎肉烂泥。哪怕是入了道的修真者,仍旧是肉体凡胎,在冰冷的金属下不堪一击。 即便是化境天师,尚且有疏忽大意被子弹枪杀的极端情况,更何况这些尚且不入流的初入内劲呢? “啊!饶命!饶命啊!” “我……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杀我……” 尖锐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场面血腥极了,令人闻之作呕。整条宽阔的马路上,全都是被压烂了的入道者尸体,鲜血在低温下凝成了冰,又在履带的反复碾压下,平铺开厚厚的一层肉泥。 装甲车前进的很平稳,但吴军却同参与今晚任务的许许多多人一样,只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他甚至用手扶住了座椅,弯下腰,几度干呕,脸颊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看起来憔悴不堪。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人,需要动用这么极端、这么血腥的手段来压制暴乱,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承受能力。 钟若曦美目轻轻一扫,缓缓摇了下头。 能够跟随在自己身侧这么多年,吴军的资质纵然算不上绝顶,却也绝对不差。 这也是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人物啊,在军中拥有着神话般名望的存在,关键时刻却仍然在念妇人之仁。 钟若曦不禁默默的思量,要是江南林子轩在这里,只怕是连眼皮都不会眨的,还会反过来嘲讽自己缺乏新意…… 不过她旋即又不禁心头暗笑,拥有那般狠辣秉性的人物,想来也绝不会居人之下,这么说来,吴军即便有些不顶用,却很令人放心…… 从钟若曦到来之后,常驻军镇压动乱的行事作风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越来越残忍、越来越严酷。 但效果却也立竿见影,那些暗暗蛰伏,正准备伺机闹事的觉醒者,全都被吓得魂飞天外,老老实实的躲藏了回去,甘心当缩头乌龟。 甚至有一些小股的暴乱群体,也惊慌失措的解散,隐匿起来装无辜平民,不敢再抻头惹事。 后来的事实足以表明,钟若曦当机立断采取的措施,完全符合了时代特征,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力挽狂澜的效果。尽管后世有一些修真史学家对这名女子的所作所为大家斥责、甚至诋毁谩骂,但仍旧无法改变历史对其的正面评价。 毕竟即将到来的修真文明,乃是一个无可阻挡的大势。随着灵气逐步复苏,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修真者出现,抓人?要抓到什么时候?难道还要抓尽天下人,万里无鸡鸣么? 震慑,是最好的方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掌握了很强大的力量,仍旧要遵从秩序规则,服从约束。 是龙得趴着,是虎得卧着! 重新树立规则,血腥杀戮,效果最为显著! 健行广场。 燕京常驻军的肃清工作开始后,越来越多的暴乱者被驱赶到了这里,此时已经聚集了足足五六百人,闹闹哄哄,不成样子。 他们一方面,因突然暴涨的实力而信心满满,另一方面,也因常驻军的血腥镇压而惶惶不安: “听说了么?前大街死了好多人,先用机枪扫,然后碾过去,哎呦,吓死人了……” “。的,那算个啥,老子一拳就能打爆!” “我听说,咱们这些人都是天命之子,都有帝王龙虎之象,所以他们才要抓住咱们……” “卧。,你确定没开玩笑?老子一直以为自己是超人呢,你看我头顶有七彩祥云没有?不过话说回来,那是什么子弹?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就凭我现在的本事,硬挨两颗子弹,只要没打中要害,应该没啥事儿……” 讨论的焦点,正在逐步转向核心问题,有人很快就提出了疑问: “对啊,那些家伙看着也不弱,怎么一枪就给放倒了?那弹头儿银亮银亮的,明显是特殊金属,跟我以前用的不大一样……” “我觉得,咱们这么多有本事的人聚集在一起,只要心齐,就算他们有厉害手段,也没咒儿念!” “有道理!咱们就应该联合起来,突围出去,杀他个天昏地暗!到了那个时候,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女人有女人!” “对!就这么做!统一领导、统一指挥,跟他们结结实实的干一仗!我他妈就不信了,老子这么大本事,连钢板都能打穿,还翻不了这天?” 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之后,暴乱者们开始抱团聚集,逐渐结成了同盟。这无疑是一个相当不利的信号,五六百号初入内劲高手组成的队伍,还有越来越多的觉醒者加入进来,一旦形成了统一秩序,即便钟若曦也会头痛不已。倘若再被某些不明势力加以引导利用,情况将会更加严峻。 好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争我抢总免不了。为了选拔出一位首领,聚集于此的数百名暴乱者又开始了争执。 “我觉得,由我统领大家,当之无愧!”一名皮肤黝黑的汉子扯开嗓门嚷嚷,直接将身旁的路灯杆拧成了麻花,“有谁不服?”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提刀横砍半条街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娘胎里呢!” “有种别老提以前啊!那时候大家都没能力,斗狠比凶算什么本事!”另一人歪着嘴不服气道,“我刚刚在大街上,直接掀翻了一辆大卡车,都亲眼目睹吧?那才叫能力!” 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即将演变成内部殴斗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隆隆巨响,将聚集在健行广场上的所有暴乱者全都安静下来了。 “这……这是什么声音?” “大地,大地在震!” “快看!是那边!” 数百名暴乱者抬脸望向了西北方向,但见得几座摩天大楼轰隆倒塌,在一片烟尘弥漫的蘑菇云中,最先探出了一条数百米长的恐怖触手…… “林子轩!你受死!” 第1355章 就你也配? 骤然出现的惊变,震撼了大半个燕京城。伴随着市中心几座摩天大楼接连倒塌,许许多多藏匿其中的无辜者,就此殒命,沦为了迎接修真大时代的牺牲品。 于此许多年后,不少人撰写回忆录,回想起黑暗**来临的第一个夜晚,回想起曾经那个风雨飘摇的燕京城,都会不约而同的提及这一幕,并且心有余悸的表示: 那一刻,真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 无论是常驻军、暴乱者,还是藏身在室内忐忑不安的普通民众。无数人仰起头,怔怔然凝视着自城市中央拔地而起的巨大怪物,瞳孔深处倒映着那几条巨大而狰狞的触手,苍白的脸颊爬满了恐惧。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吴军惊叫着,彻底丧失了从容,“章鱼?乌贼?沉睡的史前巨兽?从哪里来的!”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在场所有人,都是满心惊惶畏惧。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屡次三番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然后,他们将焦虑又不安的视线,齐齐投注向了此地的最高指挥长官,哪怕那仅仅只是一介年轻女子...... 钟若曦! 吴军的身体晃了晃,连嗓音都变了腔调:“处......处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钟若曦扬起那张精致绝美却又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霜的姣好面容,双眸牢牢盯视着在半空中挥舞的巨大触手,内心竟没来由的泛起了丝丝滑稽意味。 没错,在这血腥弥漫的城市里、在这混乱不堪的街道上、在这萧瑟凛冽的寒风中,面对一头突如其来的庞大生物,她作为十三处处长,竟然感到了滑稽,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十几年前风靡华夏的动画片。 奥特曼。 对面,那肆虐城市的恐怖怪物,还真像动画片中被奥特曼暴揍的小怪兽啊...... 沉睡的史前巨兽? 糊弄鬼吧,就凭燕京城这种繁华大都市的整日噪音,除非是个聋子,若不然谁能睡得着?况且,这么多年城市建设的挖挖刨刨,连几千年前的碎瓷瓦片都能翻出来,就更不要说是这么一个大家伙了,真躲在城市地下,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钟若曦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秀眉,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那头巨大怪物挥舞着触手肆虐长空,爆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嘶吼: “林子轩!你受死!” 许许多多人,都满脸懵逼、不明所以。但也有不少人,当即猛打了一个激灵,表情登时变得丰富又多彩。 林子轩!华夏天骄林子轩! “卧.!这玩儿意......这玩儿意是林子轩招来的?它怎么还会说话?”吴军腿脚发软,整张脸都绿了,“处长,咱们......” “废话,不惜一切代价,开火!把这鬼东西给我弄死!”钟若曦寒声吩咐,满面杀气凌然。 “派人去疏散附近民众,动作要快!”紧随其后,她又再度开口,“马上派人,去把姓林的找过来!这东西是冲着他来的,关键时刻,就该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虽说她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对面这会口吐人言的怪物又是什么来头,但却很明白一点:这是林子轩的锅! 三分钟后,空防部队奉命出动,战斗机编队横掠过暗沉沉的燕京城上空,伴随着阵阵锐利的轰鸣,向着城市正中央的烟尘弥漫处展开了疯狂轰炸。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在这种时候,所谓的无辜伤亡明显已不再重要,往日里所需要的评估手续、安全会议通通略去,从钟若曦请求空防部队支援,直至战斗机编队开火,前后只用了三分钟!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战栗,整座燕京城都在疯狂的爆炸中颤抖。 这样的场面被拍下来,毫无疑问将是比好莱坞灾难电影更加震撼眼球的特效大片。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于硝烟弥漫中,化作了一片巨大的废墟,俨然成为了大修真时代的第一块墓地! 轰! 导弹炸碎了怪物的一条巨大触手,后者明显吃痛,爆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嚎叫,简直如同九幽地狱的鬼魅般令人惊悚。紧接着,那隐匿在漫漫烟尘中的庞大身体便歪斜着几欲翻倒。 “好极了!”吴军狠狠一挥拳,同在场其他人皆是满脸振奋,“这样看来,根本用不着指望林子轩,咱们也能将这鬼东西干掉!” 钟若曦的神情却没有半点儿松懈,她见识过太多临场翻船的事故了,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翻身跃上了旁边的坦克,站在高处,美目透过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面色显得越来越凝重。 吴军也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处长,以咱们现在掌握的火力,干掉这玩儿意没问题吧?” “没那么简单,诡异得很。”钟若曦磨了磨银牙,将望远镜递给吴军,又转身动作灵巧的跳下去了,“这东西太难对付,我需要请求地面导弹部队的配合支援......” 吴军愕然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啊?处长......搞没搞错?” 在燕京市中心出动导弹部队,这是什么概念?难道是要将这座数千年的历史名城、帝国中枢毁于一旦么? 有那么一瞬间,包含吴军在内的在场许多部属,都深切怀疑钟若曦是不是过于小题大做。 那突兀冒出来的巨大怪物的确危险可怕,也打了燕京常驻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在空防部队的配合火力下,也的的确确遭遇了重创,正在逐步丧失战斗能力啊...... 直至吴军将望远镜举起来,双目注视前方交火的核心地带,才蓦然惊觉了一个令他恐慌的事实。这也使得,他在瞬息间明白了钟若曦的担忧何在。 “怎么!怎么可能!”吴军几乎是喊出来的,那张脸颊充斥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它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这句话,宛若平地的一声惊雷,掀起了巨大的恐慌。 大家这才发现,那头巨大怪物刚刚被炸碎的触手,竟然在短短数十秒间,痊愈如初了! 紧随其后,那长达数百米长的触角疯狂挥舞着,直接卷住了一架飞掠而过的战斗机...... “死!全都要死!啊!” 在怪物的咆哮声中,战斗机被径自捏爆,长空上炸开一团炽烈的磅礴火球,如熊熊烈日般照亮了大半个燕京城。 旋即,那头怪物的另一条百米触手斜劈而过,那架正准备擦边掠过的战机也被不幸扫中,尾翼拖着滚滚的浓烟,呼啸着坠落了下去,隆隆炸响。 钟若曦还没来得及发出支援信号,听得后方的爆炸声响,急忙旋身,浓郁的爆炸光芒照亮了她苍白绝美的侧颜。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其他所有人一样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就有两架战斗机被生生击落,那头怪物的强悍战斗力,足以令人惊骇欲绝! “拉高!”钟若曦回过神来,急忙叫道,“命令他们拉高!不要靠近......” 轰! 话还没有说完,第三架战斗机坠落,撞断了数百米外那幢足有八十层高的商业大厦。 吴军的两只手无力垂落了下去,望远镜“吧嗒”一声掉在了冰凉的街道上。在这一刻,他真切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面对席卷而来的修真浪潮,他能做什么呢? 他不过就是一只卑微的蚂蚁,什么都做不了...... 非但他如此,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 “啊!” 尖锐的嚎叫荡涤四面八方,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中,烟尘弥漫间,肆虐长空的巨大触手如花瓣般分开,一名青年迎空暴起,直上九霄。 他的胸口以下,全都被漆黑如墨的黏液所覆盖,恰如一头人身怪物,连接着那些狰狞可怖的触手,尽显张狂。 吴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同前后左右的所有同僚都在刹那间恍然大悟。 一个人!那是一个人!绝非是什么沉睡的史前怪物! 就连钟若曦,也被这样诡谲的场面惊呆了! 然而,在距这里不远的健行广场上,伴随着战斗机的接连坠毁,欢呼声却是此起彼伏: “万岁!万岁!” “太厉害了!我愿意让他当老大!这才是有大本事的角色!” “他要是愿意带领我们,肯定能将常驻军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心甘情愿,奉他为王!” “我也愿意!” 前方那头拥有着巨大触手的怪物,既然能口吐人言,这就证明不管对方是不是人,都拥有着沟通的可能。聚集在健行广场上的暴乱者们,在亲眼见识了对方的强大和自己的渺小后,满心火热,不自禁生出了敬仰之情。 他们很天真的认为,对方应该是拥有着同自己相似的能力,但却远比自己强大!只要由这位强者引领他们,势必扫荡天下、宇内称雄! 直至那头怪物显露出真容,暴乱者们看到了王成的本来样子,更加坚定了念头。 也不知是谁最开始引了头,他们接二连三的跪伏下去,顶礼膜拜,俨然臣子膜拜君王...... 越是在血腥残暴、强者为王的时代,越容易滋生极端强权。 城中央气急败坏、彻底暴走的王成,在接连击落了三架战斗机后,又开始了疯狂的咆哮: “林子轩!林子轩!你在哪里!你滚出来!滚出来受死!我要宰了你,我要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如此心心所念,绝不是因为爱情。双方必然是解不开的梁子,非得死一个才能善罢甘休。 但聚集在广场上的、对修真界毫无所知的暴乱者们却茫然不解: “林子轩是谁啊?能让咱们老大惦记成这样子?” “好像......很生气......” “呵,管他是谁,老老实实躲起来算他识相,真敢露头,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就凭那扫荡城市、打掉战斗机的本事,堪称天下无敌,还有谁会自寻死路? 可就在众人嗤笑那名叫“林子轩”的小子不自量力时,长空之上骤然传来“咻”的一声尖锐破风声。 无数人纷纷抬头,循声去看,就见得一道银芒横掠虚空,后方拖曳着长长的模糊轨迹,仿佛要将整片天穹切割为等量的两部分。 “那是什么东西?” “彗星?是彗星!” 的确,那道刺眼炫目的银芒,像极了一颗掠过天际的彗星。但方向,却直奔处于城市正中央咆哮的巨大怪物而来了。 与此同时,清冷的嗓音也似雷鸣般回荡全城: “给你脸了!” 轰! 彗星模样的银芒直接撞向了王成,其势如摧枯拉朽,磅礴的能量涟漪浩瀚无匹,恢弘荡漾向四面八方,震得所有人一阵头脑眩晕、气血翻涌。紧随其后,以王成所处的位置为正中心,炸裂的气浪疯狂溢散,劲风猎猎中,城市建筑连绵成片的化为了废墟。 真可谓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好在燕京常驻军的行动速度很快,在钟若曦的吩咐之下,已经疏散了交战中心附近的大部分民众。否则仅仅是这么一撞,所造成的伤亡就不可估量。 健行广场上的暴乱者们,刚刚还对王成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惊叹不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转瞬之间就惊恐发觉,在滚滚澎湃的能量气浪中,那些方才击落战斗机的狰狞触手,竟然崩裂、炸碎,毫无反抗之力。 王成痛苦的凄厉哀嚎,他的身体已经同这些诡异的物质混合在了一起,彼此难分难离。面对这种毁灭性的伤害,就好像是他的皮肤被一块块撕裂、他的骨头被一寸寸绞断,其间的痛苦可想而知。 “林子轩!我要!我要宰了你!”他嗓音尖利的嚎叫着,再度凝成了长达百米的数条触手,联合围剿过去。 此刻,从那能量爆裂的中心,传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呵,就凭你,也配?” 话音落,一点炽烈的猩红,凭空出现在了沉沉的天穹之上,裹挟着热浪滚滚,逐步放大...... 第1356章 死无对证 晦暗的天空变成了背景板,那一点炽烈的红芒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在众目睽睽之下,越放越大、越放越大,逐步演变成了一轮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如同太阳般炸裂开千千万万道热烈的光束,映得整座燕京城一片通明! 天外陨火的滚滚烈焰,恨不能驱散寒冬腊月的凛冽,逆转时空! 这般诡谲奇妙的天地异象,致使得见此景的每个人都不自禁的油然生出敬服之心,恨不得顶礼膜拜,再也不敢生出半分亵渎的念头。 然而距离最近的王成,却开始了凄厉的痛苦嚎叫。他在天外陨火的炙烤下,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崩裂,就连自己的心脏也恨不能着起火来。纠缠他全身的诡异黏液,迅速萎靡、收缩,直至开始了融化。 叽叽叽!叽叽叽! 从王成的身体内部,传来了阴沟老鼠一般的刺耳叫声,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极不安分的扭曲着、挣扎着,貌似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是独立的生命个体,都在火焰面前生出了畏惧之心,妄图疯狂逃窜。 “呵,这就是你的本事?” 冷漠的嗓音落下,从那横亘长空的巨大火球中“嗖嗖”暴掠出数条头角峥嵘的火焰巨龙,直接向着王成撞了过来。 “啊!” 在王成绝望的尖锐惊叫中,火焰巨龙轰然扫荡而过,熊熊烈焰肆意平铺在苍茫天穹之上,绵延出去近千米。 深处城市中仰脸看天的每个人,都被炽烈的火焰烤红了脸颊,感受到了阵阵发烫。 数十秒后,待得火光逐渐消退,天地间复归清明,就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儿在鼻翼萦绕,无论是王成还是那先前暴虐的巨大触手,都早已无影无踪。 千疮百孔的城市正中央,仅余一片焦土! 林宇单手一招,方才还暴虐张狂的天外陨火登时变得温顺如猫咪,忙不迭收拢回来,缠绕在他的指间,火舌喷吐,如同指间跳跃的精灵。 “呼。”林宇抬眼扫过整座狼藉的城市,张嘴舒出了一口黑色的烟,旋即摇头哂笑道,“何苦呢……自以为聪明,却反误了性命。” 聚集在健行广场上的诸多暴乱者们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瞧着这一幕,当真是明白了何为“强中自有强中手”。 方才他们觉得王成的手段已是天下无敌,心甘情愿的舍命相随,可突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挥挥手,轻描淡写的就将王成送上了西天…… 两相一对比,他们方才的敬佩赞叹,仿若一出冷笑话。但他们内心也都很清楚,出现这种状况,绝非因为王成太弱,而是……这位后来者太强! 这才是真正的大本事,这才是真正的笑傲天下、睥睨群雄啊! “他……他就是林子轩?太可怕了!到底什么来头?” “好厉害,我这辈子,估计都赶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原以为我这本事……唉,跟人家比,连个屁都算不上……” 健行广场上的人群沉寂了约有半分钟,旋即就好似风吹麦浪般,一排排向着林宇立身的虚空跪伏了下去,大礼参拜: “我们甘愿追随您!做大事!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对,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要有您的领导,我们横扫天下、功成名就,毫不费力!收留我们吧!” 强者为王的时代,当弱者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卑微,就会懂得依附生存,避免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遭人屠戮。这些受灵气复苏眷顾的觉醒者们,已经走过了第一个艰难的懵懂阶段,变得开窍了…… 只不过,他们很不幸,貌似追随错了对象…… 受钟若曦命令,燕京常驻军的车队开向了健行广场外的街道,逐步呈现合围之势。只待一声令下,口袋收紧,就会将广场上这群暴乱者一网打尽,连只蚊子也甭想飞出去。 吴军远远就看到了那些觉醒者跪地叩拜、寻求归附的一幕,忍不住忧心忡忡。 “处长。”他偏头打量着钟若曦的脸色,缩了缩脖颈,小心翼翼斟酌着词句,“要是林子轩应承下来,那……那就麻烦了……” 他言下的意味很明显,这些暴乱者今晚没少做恶,按道理来说都要接受惩戒,或杀或关。 但只要林子轩点头应诺,将暴乱者们收入麾下,那么常驻军还能不能动、敢不敢动,就很成问题了。毕竟是华夏天骄的手下人啊,即便是军部相碰,也要掂量掂量轻重,势必威严扫地…… 健行广场上的暴乱者们明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常驻军在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生死或许就在林宇的一念之间,故而山呼海应,恭敬姿态毕现: “我等皆愿虔诚追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军侧耳听着那如沸腾开水般的热烈叫嚷,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毕竟是一支修真者打造的军团啊,又是刚刚入道、最好调教的货色,江南巨擘那么大的野心,会不动心? 单单就凭林子轩方才震惊全城的大神通,振臂一呼,势必群起响应,归顺着将络绎不绝。到了那个时候,可也就不是这几百人的问题了,侵占燕京城、掀了这片过度也未必就不可能…… 故而对于吴军既在场的许多燕京常驻军头脑来讲,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有风萧萧兮,江山社稷存亡于一瞬的危机感。 只不过,相较于他们的紧张和忐忑,钟若曦却表现得极为洒脱,暗含轻蔑的笑了笑: “呵,你们也太小瞧林子轩了,他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吴军难免有点儿不服,觉得处长大人对华夏天骄好感颇多,处处维护,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态度根本就不客观。 “处长,您以前不是这么盲目乐观的人。”他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讲,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从旁点拨,“眼下遇到的麻烦很棘手,我不相信,林子轩会没有野心……” 在他身后,其他人也附和着道: “说得没错,我也持有同一观点。林子轩这个人很危险,指不定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或者今天晚上的动静,就是他刻意搞出来造势,为的就是收买人心,咱们不得不防……” 钟若曦眉梢微扬,毫不犹豫的评价道:“你们全都在放屁。” 如此粗俗的话,从一个国色天香的绝美女子口中说出来,难免煞了风景。可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直接听命于五元老会,是在场的最高长官,故而大家都乖乖闭上了嘴巴,只敢将不满藏在心里。 钟若曦冷眼扫过四周,没好气道:“林子轩若想做,根本就不用等到今天,他早就做了。别拿自己那点儿蝇营狗苟的想法揣度旁人,他不为,是不屑。” 吴军往前凑了半步:“可是处长……” “你难道还不明白?”钟若曦看向这位老部下的眸光中,竟涌现出了些许无奈,“我们常说林子轩其人很危险,是因为他振臂一呼,就能号召全天下的修真强者。但他这个人又孤傲不合群,连那些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都瞧不上眼,你指望他有心调教这些不入流的小鱼小虾?” 包含吴军在内的众人,尽皆哑口无言。 “好了,准备收网。闹腾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钟若曦话音落下,又低头瞧了瞧腕上的电子防水表,确定自己稍后的报告肯定要迟到了。 放了军部五元老的鸽子,恐怕她是有史以来独一份儿,不过刚刚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估计也没人会责怪她。 吴军转过身,垂头丧气的去布置行动任务。 尽管他承认钟若曦说得有道理,但耳畔不断回荡着的臣服呼喝声,却令他时刻保持警惕、惴惴不安。 一个男人,或许能够抵挡女人的引诱,却不见得能够抵挡权力的诱惑啊…… 直至在暴乱者们的欢呼雀跃中,响起了一道冷冰冰的不屑嗤笑: “呵,渣滓。” 轻描淡写的一声笑、两个字,全如同数九寒冬兜头灌顶的一盆冰水,将健行广场上近乎沸腾的气氛浇了一个透心凉。 气氛,死一样的安静。许许多多的暴乱者们脸涨得通红,仰起头望着立于虚空之上的年轻人,茫然不知所措。 他们还在等待着林宇继续说点儿什么,哪怕是折辱他们不自量力也好。但事实上,林宇却是轻描淡写的转过身形,潇潇洒洒的就走了。 从始至终,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欣喜或愤怒之情,只有彻彻底底的不屑。甚至于让人隐隐怀疑,或许在一开始,他都没那正眼瞧一瞧这些聚集在广场上的新晋觉醒者。 吴军眼睁睁瞅着林宇身形一闪,无端消失在了夜空之中,整个人都懵了。 方才他还好一番担心呢,结果就……就这么久结束了?华夏天骄真……真就这么傲娇的嘛?连一支完全由修真者组建的势力都瞧不上眼? 钟若曦唇角也荡漾起了一抹笑,她对此倒是毫不意外。 “还等什么?动手啊。”她冷冷瞥了一下左右的下属,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径自转身跳下了车。 然后就把两只玉手揣进口袋,沿着同热闹截然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容易处理,明显不再需要她费心思。 吴军目送钟若曦远去,深深感叹处长的眼光果然并非自己能够比拟。然后他又重整精神,底气十足的吩咐:“出击!如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今晚的最后一次大规模镇压,开始了…… 对于后方传来的阵阵嘈杂,钟若曦置之不理。她快步穿过街道,亮明身份,找了一辆军用的小轿车,往西南的方向行驶。直至在一个十字路口,同林宇正面相逢。 她赶紧停了车,一脚蹬开车门跳下来,干净利落的问: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林宇低下头,瞅着钟若曦那双沾满了凝固鲜血的皮靴,冷漠道:“不知道。” “你撒谎。”钟若曦咬了咬银牙,嗓音中蕴着丝丝薄怒,“这种事,怎好意思瞒我?你敢不敢说实话,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职业本能,使得她敏锐的感知到,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了。但她当时并没能辨认出王成的身份,以至于现在也被蒙在鼓里,找不到头绪。 林宇漫不经心的问:“你想听实话?” “对,实话!”钟若曦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鬼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你就不要讲了!” “实话就是……”林宇往前凑了一步,歪着脑袋,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我偏偏不告诉你。” “你……”钟若曦将美目瞪得溜圆,微张的红润小嘴里喷吐出热气,近距离凝视面前这张平凡而苍白的年少脸颊。 她其实不止一次的觉得,林子轩的俗世容貌,要远比其呈现给修真界的潇洒不羁更加耐看…… 这个念头从心底蓦地一升起来,就被钟若曦敏感的掐断了。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突兀的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还忍不住心虚的脸颊酡红,本能往后退却了半步。 不过是区区小半步,但只要这么一退,也就露了怯,气势上就弱了。 “呵。”林宇低低冷笑,悠哉悠哉的转身,老气横秋的背负起双手,沿着马路旁的人行道走远了。 反正王成已经死了,灰飞烟灭,死无对证。他也不会乖乖吐露实情呢,滇西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不能让钟若曦这种非敌非友的人知道。 钟若曦忿忿盯着他的背影,但却无计可施。打一顿?肯定是打不过的。求求他?自己又放不下这个脸。 故而也只好眼睁睁目送林宇缓缓离开,气得直跺脚,从牙缝儿里憋出一句: “你个挨千刀的!给我等着!迟早有你求我的那天!” 第1357章 投其所好 黑暗动乱爆发第三天,全球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俨然末世来临。 镇压、反抗,再镇压、再反抗…… 新时代开始挑战既往规则,血腥、杀戮,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弃置数百年之久的断头台,死尸横陈、头颅滚滚,再度平添了淋淋鲜血。 历史上,从未有任何一个时期,现代化武装力量同修真者间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对抗。几百年前,历经第一次、第二次工业革命,科学技术取代了传统的封建、奴隶王朝,但现如今,更加无可阻挡的洪流大势也妄图颠覆科技时代,将这方天地推入修真文明。 时代的变革,永远最残酷、最血腥,一次更比一次激烈,自然总也缺少不了牺牲品。 燕京城。 在常驻军的铁腕控场之下,这里在历经短暂的暴乱后,相对于世界的其他角落,无疑显得平和了太多。毕竟是*的中枢核心,倘若此地失据,势必大厦倾塌。 安全的另一面,导致城市涌入了大量的避难者,这又再度增加了混乱和危险,迫使常驻军不得不耗费更大的心力维持治安。 大方向上,不易出现变故,但却时不时的爆发小规模骚乱,也很令人头疼。在当前的情势之下,任何小问题都不敢轻视,很有可能一个疏忽,就演变成燎原之火。 这也就使得当局对许多大世家、大势力的小动作,变得越来越宽松,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借助着黑暗动乱的势头,各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招兵买马,抓紧机会暗中扩充。每个人都清楚,在混乱早期,抓住了机会,就是抓住了性命,否则将来势必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背景深厚、财富如山的大家族们,趁此机会拉拢来了第一波班底,凭借优势抢占先机,反倒成为了乱世的受益者,最先站稳了脚跟。 这印证了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事实,历朝历代,我们误以为暴动能够推翻强权者,让社会阶层滚动起来,形成今日登堂明日散发、贫苦寒贱敢称王的活跃状态。但真实情况却是,阶级固化的严重性远远超越了我们的想象,从来都是换了朝代不见换脸。 贵族,永远都是贵族。哪怕时代被推翻,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能够凭借先前树立的优势,在新的时代里登堂入室。 燕京李家。 屋子里茶香袅袅,清音绕梁,相比较于外界的兵荒马乱,这里却是温暖如春。 李家家主李新胜微闭着双目,随着悠扬琴声摇头晃脑,颌下一缕白髯微微颤动,显得安逸清闲至极。 尽管外界时局动荡,但他作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李家家主,却是半点儿也不慌,相反,还相当开心畅快。 李新胜早些年便独具眼光,利用家族所掌握的庞大资源,拉拢了不少修真界的朋友。这就使得燕京李家在席卷全球的修真浪潮中,率先抢占了先机。 除了修真界的诸多交情,李家现如今就有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坐镇,化境不出,无与争锋。此外,还有近十名内劲大成、内劲小成高手,这般底蕴,放眼整个*修真界,也算是一股极为不俗的势力了。 毕竟灵气复苏才刚刚开始,全世界的化境天师也没有多少,东方又被五星屠夫杀掉了一批又一批……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内劲巅峰大高手行走俗世人间,几近无敌! 在此之前,燕京李家想要拉拢修真界高手,培植自己的班底势力,都要偷偷摸摸的进行,生怕被军部十三处察觉到端倪。但黑暗动乱开始后,十三处已然无暇顾及各大家族的小动作,也为燕京李家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李新胜连日以来,暗中派遣家族高手四处招兵买马,拉拢来了第一批觉醒者,足足有几十人之多。这些懵懵懂懂的愣头青,能够在灵气复苏伊始就糊里糊涂的入了道,足可见其天赋。往后加以悉心培养,势必成为一股强悍的战力。 一曲终了,李新胜才缓缓睁开了双目,嘴角泛起了一抹讨好般的微笑:“石先生,此曲如何?” 即便身为燕京李家家主,地位高崇,但他却半点儿也不敢造次,反而是恭敬有加、谦逊谨慎。 只因为此刻坐在李新胜对面的贵宾,来头甚大,那是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 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师强者! 灵气复苏之前的化境天师,又在*修真界颇具盛名,被称为很有希望冲击地榜的潜力者,其资历和能耐自然不言而喻。燕京李家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将这等大人物请来做客,焉能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曲子很好听,但石玉达还是听得满脸懵。 他是货真价实的西北汉子,身材高大威猛、个性粗犷豪放,无疑更喜欢敲大鼓踏板高歌,受不了这些小家碧玉的丝丝绵绵。不过他见李家主热情好客,谦恭有礼,兴冲冲的邀请自己过来听小曲儿,也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 “咳咳。”石玉达清了清嗓子,闷声闷气的道,“还成。” 李家家主李新胜惯于权谋,很会察言观色。他看石玉达的表情,就明白今天的悉心准备明显不合对面这位天师强者的口味,心下微微一凛。 马屁没拍到位啊…… 李新胜的表情有点儿尴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用来掩饰尴尬。 旋即,他轻轻一挥手,那奉命赶来抚琴的妙龄女子登时会意,微微俯身施了礼,抱着琴退下去了。 “石先生,不好意思。”李新胜稳了稳心神,重新斟酌着词句,“久闻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奈何小门小户人家,着实没什么好招待……” 石玉达身为漠北石家家主,名副其实的天师强者,傲气是有的,但却总归脱离不了西北人的朴实厚重。他见李新胜言语客气至极,颇有自责意味,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挺好了,挺好了……哈哈哈哈,李家主真客气啊,搞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气氛略微活络了一些,李新胜将时机刚刚好,便低低咳嗽两声,冲着门外唤道:“聪儿,你进来。” 拉门被慢慢推开,李家大少爷李聪微弓着腰,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满脸谦卑恭谨。他怀里捧着一只礼盒,径自来到了茶桌旁,跪坐下来,低眉垂首。 这位燕京李家家主之位的未来继任者,向来以嚣张跋扈而闻名全城,其恶名犹在秦俊之上,令人人不敢相忤逆。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表现得无比乖巧温顺,倘若被那些与他娴熟的家伙见了,势必要惊掉一地下巴。 家主李新胜沉声道:“聪儿,快拜见你石叔叔。” “是。”李聪恭声应诺,将眼皮轻轻一撩,“侄儿久闻石叔叔盛名,内心感佩至极,今日得见尊长,欣喜惶恐交杂,无奈晚辈资质愚钝、言辞有失,还请您老恕罪。” 一个二十六七岁,身高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儿,腆着脸,每句话都跟抹了蜜似的那么甜,让石玉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这……”他咧咧嘴,指着李聪怀里的锦盒,冲着李家家主李新胜一扬眉毛,“这是何意?” 李新胜忙不迭介绍道:“石先生,这是小儿李聪,仰慕您很久了。听闻您大驾光临寒舍,非要嚷着给您拜礼问安……” 石玉达直接黑了脸,贼烦这些世俗界的老油条,说话一套一套的不中听。他表面笑嘻嘻,内心妈卖批的直吐槽:谁他妈问你儿子了?你们全家上下拼了命的巴结真当老子看不出来?我问的是盒子!盒子里是什么礼物!就不能痛快点? 自从石玉达抵临北方,几乎天天有背景深厚的大人物请他去做客,送一些贵重的礼物妄图投其所好。只不过以他这类天师强者的非凡眼光,自然是压根儿就瞧不上眼…… 他是个直性子,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们李家又要送什么礼?赶紧拿出来跟老子瞅瞅得了,别在这儿磨磨唧唧…… 奈何李家家主李新胜纵然是体察人情的老油条,却也不是石玉达肚子里的蛔虫。仍旧温温吞吞的寒暄了一会儿,又同儿子李聪里外应和的拍了一通马屁,这才谈到正事。 “这是聪儿给您的见面礼。”李新胜指了指被李聪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锦盒,满脸堆笑,“还请石先生笑纳。” 李聪也适时将锦盒举起来,恭敬道:“石叔叔,晚辈无德无能,唯有此物略表寸心,请您莫要见笑。” 他是燕京李家的顶门少爷,又是家主李新胜最为宠爱的儿子,自然要不失时机同石玉达搞好关系。只不过饶是以他这貌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正面迎接天师强者的锋利目光,却也禁不住紧张惶恐,汗水早就浸湿了衣服,跪坐在地的两条腿又酸又麻,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这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很多人自以为是的勇敢,只不过是身份地位带来的附加品。就好比是李聪这种类型,面对燕京城那些世家公子们趾高气扬、面对平民百姓暴虐跋扈,可当他面对化境天师石玉达时,却被吓得汗流浃背、战战兢兢,甚至怯懦如狗熊。 石玉达早就看明白了,这些世俗人家啊,送的礼物也肤浅的很。什么书画瓷器啦、珍珠玉石啦,都是毫无价值的凡物,普通的很,完全入不了眼。 他见李家家主李新胜卖了好半天关子、又听闻这东西是小辈儿送的,内心的期望就很淡了。至此,他也不急了,反而显得有些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敷衍一句:“太客气啦,怎么好意思呢……” 李聪见石玉达表现惫懒,明显对自己送出的礼物很不上心,又禁不住自我怀疑:方才是不是话说得太轻了? 他扭头瞅了瞅父亲李新胜,忙不迭补充道:“这件礼物,侄儿准备了好久,希望石叔叔能喜欢。” “哦?”石玉达侧了侧身子,表情颇有些滑稽,冲着他扬了扬下巴,“算你小子有心了,打开看看吧。” “是。”李聪轻轻应了,忍不住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动作轻巧的打开了锦盒。 盒子里层层叠叠铺着价值不菲的黄色锦缎,他打开了一层、又打开了一层、再打开了一层…… 石玉达眯起眼,表情由最开始的冷淡不屑,逐渐转化为凝重严肃…… 他毕竟身为化境天师强者,又是*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论眼光绝非凡俗所能比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直至李聪极其小心的打开了最后一层锦缎,那件东西彻底显露在了石玉达面前。 “这……这是……”他的瞳孔倏而一缩,歪斜的身子瞬间绷直,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东西,怎么搞到的!” 李家家主李新胜同儿子李聪将石玉达的激动错愕表现尽收入眼底,彼此对视,目光中尽皆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真不枉花费大价钱准备的厚礼啊,看来是送对了!论投其所好、拉拢交情,谁能比得过李新胜的七窍玲珑心? “呵呵,石先生,此宝着实来之不易。”李新胜手缕胡须,言下沁着丝丝得意,“单单是为了押送此宝入燕京,李家就折损了足足四名内劲强者。聪儿直接负责此事,更是殚精竭虑、彻夜难寐,只为了让您满意……实不相瞒,燕京李家对您的尊仰之情如山高海深……” “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石玉达一改先前的傲慢姿态,脸颊溢满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他两手撑住桌案,慢慢凑过上半截身子,弓着脊背仔仔细细的打量,口中连连称叹: “啧啧啧,啧啧啧,真是了不得,太了不得了!李家主啊,你费心了,玉达真是惭愧,愧不敢当……” 第1358章 大事不好 锦盒里有什么呢? 倘若被凡俗之辈瞧了,势必对此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因为实在是太普通、太不显眼。 那仅仅只是一柄半尺长的短剑,整体呈暗棕色,但却通体光滑、锋刃锐利,很难分辨出具体的材质。 唯有石玉达这样的行家里手才清楚,这件东西,有多么珍贵。即便是拿出去拍卖,叫价一百个亿,想必也有无数修真者争先恐后,为之抢破脑袋。 一柄货真价实、品质非凡的灵剑! 诸如石玉达这种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连子弹都杀不死,寻常的宝刀利刃轻轻一掰就会断为两截,他真的、真的太需要一件称手的兵器了。 他自打看到这柄灵剑的刹那之间,就有一种强烈的自信,倘若他手执此宝,战力势必大涨三成! 对于一位天师强者,暴增三成战力意味着什么? 那几乎能够抹平化境小成强者同化境大成强者之间的差距,其价值不言而喻。 有了这些前提,石玉达看到这件宝物时的失态表现,也就丝毫不令人意外了。 他搓搓手、又挠挠头,舔了舔嘴唇,两眼直勾勾盯着静静放置在锦盒中的灵剑,想要去摸又不好意思,西北糙汉子的憨劲儿全露出来了...... 李家家主李新胜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心底不由得感叹:常言道,一个人唯有在面对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时,才会显露出本来面目......如今看来,此话果然不假...... “呵呵。”李新胜笑了笑,索性顺水推舟,扬手做了个请的姿态,“石先生,请您品鉴。” “那......那石某就不客气啦。”石玉达眉开眼笑,也就不再惺惺作态,迫不及待的将锦盒挪到了自己面前。 他用锦缎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去,将那柄半尺长的灵剑捧起来,托在掌心仔仔细细的观瞧。 从外表看,朴实无华,甚至过于单调,但石玉达心下却万分清楚,只要以灵气驱动,此刻掌中的小玩儿意就能瞬息间演变成一件收割人命的惊天大杀器! “真了不得......真了不得......”石玉达沉浸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完全忽略掉了坐在屋子里的李新胜、李聪父子,两眼放光的连连赞叹不绝,“能够祭炼出此宝的人物,绝非凡夫俗子啊......” 直至他将灵剑翻转过来,看到了镌刻在剑身上的一小排古朴铭文,身体狠狠一颤,满脸错愕的瞪圆了眼、张大了嘴...... 李新胜见石玉达神色有异,忍不住同儿子李聪彼此对望,旋即身体前倾,低声问道:“石先生,石先生?这......有什么问题么?” 石玉达直勾勾瞅着李新胜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仿佛刚刚经历了极度震惊之事。 “你......你......”他托住灵剑的两只大手微微颤抖,嗓音艰涩,“你可......可注意到了剑身的铭文?” 李新胜不明所以,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 “是,我也曾安排人考证过,剑身上的铭文乃是小篆,如果没错的话,是四个字......” 石玉达的表情诡异极了,忙不迭追问:“哪四个字?” “呃,应该是......天岚、公孙......”李家家主李新胜满心忐忑,低眉顺眼的补充道,“我派人翻遍古籍,却查询不到这四个字的踪迹,石先生,这......这难道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什么问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石玉达的身体剧烈震颤,陡然拍桌放声大笑,连茶杯都震翻了。他爽朗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脸颊由于憋气和兴奋涨得通红。 李新胜、李聪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懵逼不已。 “石先生。”李新胜的眼角微微抽搐,忧心忡忡的道,“李家偏安燕京、居于凡俗,我孤陋寡闻、缺乏见识,如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得石玉达连连摆手,缓过一口气来,托着手里的灵剑摇头笑道:“李家主,你当真是孤陋寡闻、缺乏见识,此话半分不假!” 李新胜的身体狠狠一震,呆若木鸡。 还没待他回过神来,石玉达瞅了瞅手中的灵剑,仿佛下定了某种决断,蹙着眉毛将其往前一递:“李家主,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心意我领了。” “啊?”李新胜当即就傻了眼,急咻咻的问,“石先生此话何意?难道说......难道说这是砥砺俗物,入不得您的法眼?” 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李聪也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惭愧!惭愧!让石叔叔见笑了!” “不不不。”石玉达再度摇头,面皮不禁抽搐,“恰恰相反,李家主误会了。实在是这件东西......呃,这件东西太过珍稀,石某受之有愧啊。这么跟你说了吧,天岚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超强大宗,若说我漠北石家仅仅是一粒沙子,那么天岚就是广阔无垠的沙漠。 祭炼此剑的炼器师,复姓公孙,乃是天岚排名第二位的超强高手,此外还是一位久负盛名的炼器宗师,真堪称华夏修真界的泰斗级人物了。 我这般讲,李家主应该就明白了吧?并非是石某不愿收,而是石某不敢收,这件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稀世珍宝,我又何德何能安敢收受?只怕是还不起这份人情啊!” 石玉达所言,句句属实。 以燕京李家这等俗世家族,怎么可能知道修真界的隐秘?尤其是那些隐世不出的超强大宗? 但石玉达身为修真中人,又是颇具名望的化境天师,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他原本惊叹于灵剑的做工精巧奇绝,直至发现了镌刻于剑身的铭文,才瞬息惊觉,这柄灵剑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厉害! 天岚、公孙! 敢刻上这四个字的,只有一个人。 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那不单单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步先天大高手,更是一位备受尊崇的炼器宗师! 哪怕是石玉达这般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对半步先天公孙仲也唯有敬仰钦佩的份儿。毕竟人家再迈半步就晋入半神境了,而他却还在末流天师的行列里徘徊,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换言之,进了化境的门槛儿,石玉达是门内的小虾米,公孙仲是门内的大阔佬,犹如天地之差,不可比拟。 至于天岚宗主袁落尘、白头道人周太炎之流,那是神,早已不在这个行列。至于华夏天骄林子轩,呃......有点儿尴尬,真就没人知道应该将他放在哪里......应该说,如果将林子轩立在山巅上,连山脚下都没人敢站着了,那个魔头、变态,太他妈吓人了...... 话说回来,昔年的天岚宗大弟子庄恕,就受教于炼器大师公孙仲,耗费三年祭炼青锋剑,始一出世便睥睨天下、锐不可当。若非时运不济撞上了华夏天骄林子轩,最终身殒剑折,想必又是一段流芳百世的传奇,何至于喋血涂山之巅、折戟沉沙? 被公孙仲悉心调教的庄恕尚且如此,就可想而知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的水平有多么高超了。这位大人物祭炼的灵剑,无论是选材还是工艺,都绝对要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对战力的增幅可不仅仅是三成而已啊...... 石玉达生长于淳朴宽厚的漠北,终究是个实诚汉子。若是一般的灵剑,纵然贵重无比,他也敢收,因为他知道这份人情还的起。但若是公孙仲锻造的灵剑,他就不敢收了。 他清楚,这份人情太大,还不起了! 只不过李新胜、李聪父子二人,听得石玉达这番话,却是欣喜若狂,兴奋到不能自已。 还不起?太好了,就是要让你还不起! 李家家主李新胜故作满脸诚恳,拱手道:“石先生!此乃我燕京李家拳拳之心,务必请您笑纳!” 石玉达大脑袋摇晃得好似拨浪鼓,连连摆手,拒绝的很坚定:“不不不,此宝太贵重了,石某受之有愧。” 李新胜又道:“石先生,正所谓宝剑配英雄,我真心实意,还请您不要推辞。更何况,燕京李家上上下下皆是凡俗平庸之辈,留存此宝物,岂不是埋没了?您就不要推辞了,就请收下吧。” 李聪稳了稳心神,也急忙附和着帮腔:“是啊,石叔叔,您就收下吧。这么贵重的宝物,更应该送给您这样的大人物,燕京李家何德何能焉敢私留?更何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柄宝剑本就应是有德者居之,贸然留在燕京李家,岂不招来杀身之祸?” 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石玉达的动作微僵,满脸犹豫:“这......” 李新胜冲着儿子李聪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真不枉他这些年的悉心培养啊,话真说到点子上了。 “石先生,您就不要再推辞了。”他苦口婆心劝道,“燕京李家为了押送此宝,已经折损了一干好手,着实是胆战心惊,恐有杀身之祸。您今日若能将其取了去,也算是救了燕京李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话音落下,他起身就要拜。 “别别别,你这叫什么话嘛,分明是石某占了你们的大便宜,真让人羞死了。”石玉达也赶紧站起来,满脸的不好意思,“唉,既然李家主如此诚恳,这东西,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李家家主李新胜两眼放光,不禁喜上眉梢:“如此甚好,感谢石先生成全!” “快别这么说,是我要感谢李家主的恩德。”石玉达手捧着那柄灵剑,满脸热忱,“李家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将来若有用得着石某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石先生真乃性情中人,在下钦佩不已!”李新胜等得就是石玉达这句话,当即连连竖大拇指,同儿子李聪联合起来,又是好一顿拍马屁。 在乱世之中,即便是燕京李家这种名扬华夏的豪门大户也要寻求一座稳妥的靠山,以备不时之需。而一位如龙如凤的化境天师,当然能够保佑家族太平安康、无可撼动。 燕京李家送出了一件珍贵却对己无用的至宝、收回了承诺,石玉达收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送出了人情。 每个人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接下来,可谓宾主尽欢,关系越拉越近,就差称兄道弟了。 “李家主,石某今日得了你的恩惠,感激不尽。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了!” “石先生太客气了,是我要感谢您才对嘛。聪儿,快给你石叔叔倒茶......”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外传来了低低的敲门声: “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 李新胜皱紧了眉头,厉声呵斥:“放肆!贵客在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门外的管家连嗓音都变了腔调,急忙道:“家主息怒!家主息怒!实在是门外来了个厉害的家伙,出手就打伤了咱们的人,叫嚷着要您出去......” “嗯?”石玉达眉梢挑了挑,干净利落的问,“李家主,可有什么麻烦么?” 他刚刚收了燕京李家的厚礼,正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想方设法的偿还人情。 李新胜急忙摆手:“不不不,区区小事,何妨劳烦您呢。实不相瞒,最近嘛,世道乱的很,总有一些不开眼的货色跑来李家搅闹,被我们家族培养的高手打残了几个,偏偏还是不长记性......都是一群小鱼小虾,我们自己就收拾掉了,您这么高的身份......” 他好不容易才让石玉达欠下了大人情,哪能因为这点儿小事情就消耗掉?那岂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嘛! “哦。”石玉达点了点头,“也是啊,恰逢灵气复苏的大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出来惹是生非了,真不像话......” 作为老派的修真强者,砥砺修行数十载抵临如今的地位,他自然瞧不上那些机缘巧合下入道的愣头青。 事实也是如此,因灵气复苏而觉醒的修真者,同末法时代在天道压制下突破的修真者,哪怕处于同一境界,无论地位还是战力,也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李家家主李新胜猛吸一口气,冲着门外不耐烦的呵斥:“你安排几个人,把那些阿猫阿狗收拾掉!往后这种琐事,不需要再来禀告!” “可......可是......”门外的管家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们还带来了李昂少爷啊......” 第1359章 杀一杀威风 最近的世道很不太平,许许多多的暴乱者都将矛头对准了燕京城内的名门望族,妄图凭借暴力来谋求自己所梦寐以求的一切。 每逢乱世,必贼盗横行,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燕京李家,作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又向来以行事高调而著称,自然是树大招风,成为了许许多多人暗中觊觎的鱼肉。 仅仅是这两天来,燕京李家的大宅就遭受了不下十次攻击。但是很不幸,那些暴乱者既过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过分低估了燕京李家的底蕴,他们为自己的肤浅和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些以卵击石的暴乱者们,就好像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搅扰得李家家主李新胜无比厌烦,故而他才会冲着管家呵斥,吩咐手下人再遇到此类事件,无须禀告,直接处理好了。 直至管家哆哆嗦嗦的吐出那一句“他们还带来了李昂少爷”,李新胜、李聪父子二人齐齐一怔,旋即彼此对了个眼色,才意识到了对方的来头不可小觑,绝非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所能比拟。 李聪脸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道:“是那小子来了......” “嗯。”李新胜也微微颔首,嗓音蕴着几分严厉,“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无事生非,连弟弟都被你推进了火坑!” “是,孩儿知错了。”李聪耷拉着脑袋,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不禁泛起了丝丝不甘。 他始终觉得,还是自己那个弟弟李昂不中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然何以落得如今这么被动,光天化日让人打上门来兴师问罪? 石玉达慢悠悠的品了口茶,见得对面的李新胜、李聪父子二人面色凝重,他完全是出于好心,再度问道:“确定没有麻烦?” “呵呵,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李家家主李新胜回过神来,皱纹堆累的脸颊挤出了笑意,“实不相瞒,最近这燕京城内出了个刺头儿,因为小辈们之间的争端,抓了我儿李昂,这又上门来找麻烦,才闹出这般丑态,让石先生见笑了。” 石玉达听得是“小辈们之间的争端”,热络的心思也就断了。 他毕竟身为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自重身份,断然不可能屈尊降贵插手这些小孩子间的争执。若不然,传扬出去他堂堂化境帮小孩子打架,还不得被华夏修真界的道友们笑掉大牙? “没想到啊,在这燕京城里,还有人敢找燕京李家的麻烦。”石玉达咧嘴笑了笑,摇晃着脑袋打趣道,“越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越不懂得畏惧之心嘛。我还当李家遇到了什么大麻烦,恰巧石某在此,愿意效劳。” “石先生太客气了,区区小事,哪里敢劳烦您这等大人物呢。”李家家主李新胜学着江湖规矩,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旋即,他便扭头望向了自己的好儿子李聪,沉声吩咐道:“你去处理一下,莫要让那小子搅闹了石先生的雅兴。” “是,石叔叔,聪儿先且告退。”李聪微微欠身,满面恭谨的退了出去,重新带上拉门。 门外的管家见大少爷出来了,忙不迭迎了上去,言下满含着惶急不安: “大少爷啊,您快去看看李昂少爷吧,哎呦,那被打的......都没有个人模样,太惨了......” 李聪整了整衣领,板起脸:“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管家的身体绷直,低眉垂首:“是,大少爷教训的是。” “嗯,带我去看看。”李聪作为李家的大少爷,燕京城久负盛名的贵公子,他的眼界里根本就容不下区区一个林子轩。 什么狗屁的江南巨擘,不过是南方小地方的地头蛇罢了,焉敢跑到华夏中枢的燕京城来猖狂,还敢同李家叫板? 找死了! “这小子好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去找他麻烦,他却反而找上我来了!秦俊怕他、王成怕他,当我也会怕他?”李聪浑身的杀气浓重,带着管家气势汹汹的往前院走。 他远远就看到不少人聚集在院子里,几名燕京李家的护院保镖被打伤在地,翻滚着哀嚎不止。 而在那院落正中央,静静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神色冷漠的年轻人。他背负着双手,颇有几分目中无人的倨傲姿态,换句通俗点儿的话来讲:挺能装逼,挺欠收拾的...... 李聪虽然从未见过林子轩其人,却也当即就明白过来,想必这位就是那所谓的“江南巨擘”了。在最近这段日子里,林子轩同燕京第一美人陈嫣然之间的风言风语吵吵嚷嚷,搅得沸反盈天,整个燕京城的上流社会对他都不陌生了...... 在林宇身侧,还恭敬站着一位矮个儿圆脸的胖子,两颗又小又圆的眼睛滴溜溜旋转,左右张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手下人,分列两旁,气势极为不俗,明显都有点儿本事。 “姓林的这是有备而来啊......”李聪心下默默思量着,目光从那胖子的圆脸上一扫而过,只当这家伙是林子轩的狗腿,并没有往心里去。 李聪不知道,那模样恭谨的矮个儿圆脸胖子、会是天下钱庄的大庄主钱仓,特地带了两名天师、六名内劲巅峰强者赶来燕京李家,为华夏天骄献殷勤。李聪更不知道,此刻站在院落正中央、看似平凡普通的年轻人,就是几日前搅闹了整个燕京城,那个被称为史上最强的超凡修真者...... 若能提早洞悉这一切,他绝不会犯蠢事。 “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突如其来的微弱哀嚎,凄凉幽怨,使得李聪猛打了一个寒噤。他情不自禁的循声望过去,就见得亲弟弟李昂被捆绑了双手,好像一袋垃圾似的被随意扔在一旁,满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李昂的精神彻底萎靡了下去,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能够一命呜呼...... 被打得真惨,实在是太惨了,难怪就连燕京李家的管家都被吓成了那副模样。放眼整个燕京城,又有几人敢对李家少爷下这么重的死手? 江南巨擘林子轩,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恰恰相反,他一贯以狠辣歹毒而恶名在外,被人视为魔头、屠夫,更是许许多多人的噩梦。 善待俘虏的事儿,放在林宇那里好比一出笑话。就凭李昂无故犯贱找茬儿,怂恿暴乱者围攻盛景酒店的险恶用心,若不是尚且还有点儿用处,早就被弄死了,压根儿也活不到现在...... 哪怕李聪生性凉薄,对弟弟李昂没什么爱护之情,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火大。这哪里是在打李家的少爷啊,这分明是抽李家的脸! “放肆!”他厉声咆哮,往前猛的迈出了一大步,“快把他给我放......” 话音还未落,但见得那圆脸胖子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一名手下强者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抱起肩膀,径自截在了李聪面前,撇着嘴骂道:“滚回去!” 李聪脚下停顿,身体僵硬,额头青筋突突暴跳,整张脸都青了...... 在燕京李家的宅子里,还敢这么猖狂?真反了天了! “姓林的!”李聪扭过头,恶狠狠的瞪视着林宇,怒汹汹嚷道,“你竟敢对我李家族人动手!” “呵。”圆脸胖子最先开了口,满脸不屑,“李家?算个屁?也敢在林先生面前大呼小叫,真他妈给李新胜脸了!” 李聪彻底出离愤怒,连鼻子都气歪了。 这个时候,林宇才撩起眼皮瞅了瞅李聪,就好像刚刚发现这么个人似的,面无表情的道:“李新胜何在?叫他滚出来回话。” 以他的身份地位,压根儿瞧不上这等小字辈儿。 李聪将这些人口气一个比一个张狂,更来火了,抬高了嗓门:“我是李家大少爷,有什么话......” “你算什么东西。”林宇一撇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李聪身为堂堂李家大少,此生从未遭受过这等轻视侮辱,当即情绪爆发,陡然将手一扬: “给我上!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后面聚集过来的李家护院保镖还真听话,哪怕已经有人负了伤,却还是硬着头皮往上冲,嘴里叫嚷着喊打喊杀。 李聪偏偏就不信这个邪,在燕京李家的地盘上,你区区江南巨擘又算什么东西?手下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你?即便真打不过你,家族还拉拢了不少修真强者,暗暗囤积了大量军火弹药,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林宇甚至都没有出手。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完全不需要出手。 从钱仓带来的七八位强者中,只慢慢悠悠的溜哒出来了一位,三下五除二,前后不过几十秒钟,就将冲上来的所有李家护院保镖全部撂翻了...... 然后他一转身,毕恭毕敬的施礼道:“林先生、大庄主,搞定。” 李聪眼睁睁瞧着满地翻滚、哀嚎不止的李家保镖们,那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恶狠狠的咬了咬牙,扭头冲着管家吩咐:“去,快去,把两位大高手请出来!” “是。”管家沉声应诺,惨白着脸颊急匆匆而去了。 李聪所谓的两位大高手,便是燕京李家花费了大价钱拉拢过来的两名内劲巅峰强者,更是整个李家确保太平安稳的中流砥柱。 他好歹是被家族倾注心血培养的未来继承人,头脑聪明,眼界见识很不一般。看到手下的护院保镖全都轻松败北,他的内心就生出了浓浓的警惕。 江南巨擘林子轩既然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跑来李家找麻烦,想必早有准备。方才出手的那个厉害角色,十有八九是货真价实的修真强者! 既如此,索性不如将两位内劲巅峰大高手请出来,好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你不是敢打上门来兴师问罪么?你不是能猖狂么? 咱们倒要看一看,究竟是谁更强!两位内劲巅峰强者,难道还灭不了你? 钱仓凑到林宇近前,弓着腰,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先生,请。” “嗯。”林宇颇为满意的略一点头,背负着双手往里走,心里不由得感叹,有个懂事的狗腿就是好啊,根本不需要他动手,事情就办得妥妥帖帖了...... 他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简直就跟逛自己家菜园子似的,悠哉悠哉,浑然没拿自己当外人。 李聪当即怒火中烧,大步迎了上去,抬胳膊挡住了林宇的去路,厉声警告道:“姓林的,你别太得意,燕京李家的能量远非你这种二流货色的想象,信不信......” 林宇斜睨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好似针扎似的。 李聪感觉到眼底刺痛,当即预料到了不妙,他想抽胳膊往后退,却已经晚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荡,李聪的身子好像不倒翁般晃了又晃,嘴角溢出了殷红的血,脸颊吹气球般涨起来,嵌着一个猩红的巴掌印子。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两耳嗡鸣,好半天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哎呦,了不得了不得......”钱仓一溜小跑的冲到近前,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了手帕,“真对不起,真对不起,都是老钱的错......” 李聪见对方竟然开始道歉,将嘴里的血沫子生生咽回去,满脸狰狞:“呵,呵,你这狗腿子也知道怕了?敢打我?道歉没用,今天你们全都得......” 他话还没有说完,但见得钱仓托着白手帕,小心翼翼的裹住了林宇那只刚抽完李聪巴掌的手,连连弓腰赔着不是: “都怪老钱伺候不周,这种脏活,怎么能让林先生来做呢,可千万别脏了您的手,快擦擦、擦擦......”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傻掉了,甭管是燕京李家的护院保镖、还是跟随钱仓而来的修真高手,尽皆目瞪口呆: 就算是谄媚巴结拍马屁,也请有点儿底线好不好啊? 第1360章 大排场 “林先生,让老钱用手帕给您擦擦,没脏了您宝贵的小手吧?手疼不疼啊?哎呦,老钱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种脏活儿累活儿,以后尽管交给老钱做,您保重贵体要紧,可千万别累坏了……” 若论拍马屁、阿谀奉承的本事,钱仓敢称第一,只怕全天下无人敢称第二。 此时此刻,这冲着林宇点头哈腰的死胖子,同那个横跨世俗修真两界、威名赫赫的天下钱庄大庄主,简直判若两人,不可相提并论。 人家*天骄不过是心里不痛快,扇了那杂毛小子一个大耳掴子,你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递手绢,装模作样的表心疼,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林子轩那是什么人?半神!甚至有可能是全球最强大的巅峰半神,站在修真界最顶尖儿的大人物!他翻覆手能崩山断岳,不过抽了凡夫俗子一嘴巴,还至于伤了手? 还什么“宝贵的小手”……呕! 跟随钱仓一道而来的那七八名钱家族内强者,纷纷别开脸不忍直视,觉得内心有点儿反胃。 往日里色厉内荏、心机深重的大庄主,今天怎得一个“骚”字了得?就差跑去跟品如抢衣服了…… 而相比较于其他人的毁三观,李聪真真是气得发了疯。他原以为钱仓慌慌张张凑过来是畏惧于燕京李家的背景,跑来向自己道歉,岂料到…… 他整个人都要被愤怒的火焰烧着了,浑身如触电般战栗,强咽下去的那口血沫子又反了上来,张嘴就是一口老血。 恰在此刻,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沉沉暴喝响彻整个院落: “何方鼠辈!竟敢在燕京李家撒野!” 李聪一扭头,见得是家族拉拢来的那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带人赶到了,他当即有了底气,整个人就好像疯了似的,声嘶力竭的咆哮:“动手!动手!我要他们全去死!” 林宇抬头见那两名内劲巅峰强者直奔自己来了,把眉梢挑了挑:“嗯?” “何劳林先生费心,交给老钱好了!”钱仓忙不迭说道,冲着那始终站在自己身侧的老者递了个眼色。 旋即,那名腰躯笔挺的年迈老者往前迈了半步。 轰! 强悍的气场荡漾开来,瞬间席卷全场,惊得院落中许多人战战兢兢、踉跄摔倒。而李家那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还没来得及冲到近处,身体便是狠狠一颤,两条腿阵阵发软,难以置信的惊叫道: “天师!” 一位,化境天师! 茶室里。 李家家主李新胜将外面的乱子交给儿子处理,就彻底放下心来。他很清楚李聪的头脑和能力,再加上燕京李家所拥有的底蕴,哪怕是姓林的大张旗鼓来找麻烦,也丝毫不惧。 现如今对他最重要的事,仅仅只是拉拢石玉达,攀附关系而已。 “石先生,虽说我目光短浅,却也清楚,往后这时代不同了。燕京李家毕竟是小门小户,实力有限,还请您多多照拂。”李新胜亲自为石玉达斟茶,言语间满是客气。虽说李家名列燕京城四大家族之一,但面对一位声望卓著的化境天师,用“小门小户、实力有限”来形容也没什么问题。 石玉达刚刚拿了人家的好处,正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自然是满口应承:“呵呵,李家主太客套了,尽管放心吧,只要是在石某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必定竭尽全力、不敢推辞。” 说话之际,他微直起腰,扭头往窗外瞥了那么一眼。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有一种不太安稳的感觉,却又偏偏说不清、道不明是为什么…… 化境天师终究也是人,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哪能先知先觉呢? “真奇了怪了……”石玉达扭了扭脖子,心底默默嘀咕。 李家家主李新胜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小心翼翼的问:“石先生,有什么问题?” “啊,没,没什么。”石玉达笑了笑,“总觉得不大安稳,李家主有过那种感觉么?” 李新胜表情费解:“什么感觉?” “就是……”石玉达歪着大脑袋,斟酌了一会儿词句,才有点儿艰涩的开口道,“就好像是……你站在铁轨中间,迎面呼啸而来一列火车……这种形容能听明白么?类似那种提心吊胆、心神不宁的感觉……” 李新胜微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石先生真会讲笑话,如您这般英雄人物,行走天下无人能敌、睥睨捭阖武道共尊,岂会如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般畏首畏尾。我是不信,断然不信的。” 石玉达个性憨厚,听闻这般恭维老脸蓦地一红,表情羞赧的连连摆手:“李家主啊,你可太会抬举石某了。要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比起来,我这点儿本事,其实连根毫毛都算不得……至于你所言的行走天下无人能敌、睥睨捭阖武道共尊……呵呵,只怕天下担得起这两句话的,也就唯有林仙师了……” “嗯?”李新胜满脸茫然,“林仙师?哪个林仙师?” 石玉达的表情也有些滑稽:“李家主,连林仙师的大名都没听过?” “在下蒙昧愚钝了,还请石先生指教。” “呵呵,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放眼整个修真界,甭管国内还是国外,无人不知林仙师的大名,那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石玉达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津津有味儿的介绍道,“前些日子,发生在燕京市中心的动乱,关键时刻某位修真大人物出了手,力挽狂澜、保一方太平,这件事你可听说了?” 见对面的李新胜微微点了下头,满脸受教模样,石玉达又继续道:“据传言,那便是林仙师出了手。你想一想,弹指毁天灭地,那得是多大的本事?” 李家家主李新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愈是了解,愈觉得修真界这潭水深不可测啊…… 他的身体不自主的前倾,压低了声音问:“那以石先生的本事,同那位林仙师比较……” 话还没说完,石玉达就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能这么讲,对林仙师太不恭敬了。石某与之相比,无异于烛火之光同皓月争辉,实在是不自量力,平添羞臊罢了!” 李新胜听他这么讲,更加觉得心惊:“那请问……这天下,可还有比那位林仙师更强的人物么?” 这个问题,石玉达很认真的思忖了一小会儿,撇着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李新胜颌下胡子乱颤,错愕道:“没有?那岂不是说,林仙师就是天下最强者?” “修真史太长久了,长到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或许还有某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吧。”石玉达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不过据我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放眼天下,林仙师无人能敌。” 尽管漠北石家曾经同林宇有不小的梁子,但石玉达在提起*天骄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却丝毫不加掩饰,完全出自本心。 归根结底,修真界本就奉行强者为尊的规则。尤其是在第一次逐鹿战争之后,*天骄的声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巅峰,既被天下人畏惧、又被天下人敬仰,这是修真史上任何时代都未曾出现过的事。 两人正在说话间,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虽然距离隔得很远,但以石玉达的化境天师修为,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外面又在闹什么?”他蹙着眉,忍不住问。 李新胜收敛了心神,抱歉的笑了笑:“呵呵,想必是聪儿在收拾那小子,让石先生见笑了。” 石玉达同样报以微笑:“我还真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何方人物这么不知死活,竟敢来触燕京李家的霉头,据我所知,你们这阵子也收拢了不少修真强者嘛。” 李家家主李新胜嘴角泛着轻蔑意味,漫不经心道:“那小子姓林,从江南来的,不懂本地的规矩,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寻死路……” 石玉达捏住茶杯的那只手倏而一僵,内心翻涌起丝丝不祥预感,愕然的抬起脸:“姓……林?从江南来?” “对啊。”李新胜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他叫林子轩,江南的地头蛇,还有一个什么……什么江南巨擘的名号,真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直至他的笑声,被茶杯坠落的声音打断。 砰! 李新胜的嘲笑戛然而止,瞪圆了眼睛去瞧,但见得石玉达手中的茶杯已经脱了手,摔在桌面上,骨碌碌翻滚出去。 杯中的茶水,溅湿了石玉达的衣服。但他却满脸呆滞的大张着嘴,呆呆愣愣,仿若浑然未觉。 “石先生?石先生?”李新胜试探性的唤了两声,既迷茫又不安的问,“怎么了?” 在他的目光注视中,就见得石玉达浑身狠狠打了个哆嗦,那张脸惨绿惨绿的…… 江南巨擘林子轩,那不就是林仙师么! 石玉达心底的情绪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都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到底是什么命啊? 前一阵子,受秦家家主秦孝廉之托,刚刚在盘龙岭庄园撞上了*天骄,差点儿没送了命……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给撞上了? *修真界对*天骄史无前例的尊敬,这不假,但没有人愿意碰上那位心狠手辣的魔头,这也不假! 从宗门大会,到云州姬家,再到天岚仙宗,但凡是林子轩的出现的地方,哪个不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还没待石玉达缓过神来,骤然一股磅礴的威压汹涌而至,呼啸着扫荡而过,震得屋内家具颤颤作响。 “附近有天师强者!”石玉达的警惕性极高,完全处于本能的跳了起来,身形化作一股旋风,带起残影道道,直接就冲了出去。 天师!方才那股强悍的气机波动,便是天师威压!而且对方的境界不低,应该是一位化境大成高手,距离巅峰也仅有一步之遥! 李家家主李新胜彻底懵掉了。 他盯着桌面上翻倒的茶杯,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陡然回过劲儿。紧随其后,他也跳了起来,大呼小叫的往外跑:“石先生!石先生!” 当石玉达出现在庭院里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便是那傲然负手而立、相貌冷漠平凡的年轻人。 由于所表现出来的年纪,同他展露的气度严重不符,让人见了没来由的感觉有点儿别扭。这就好比一位大名鼎鼎、威风凛凛的大人物,可以用“从容冷傲、气宇不凡”来形容,但若是这种特质出现在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家伙身上,会给人什么感受? 他在装逼……好欠揍…… 林宇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有些东西怎么藏也藏不住,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倔强偏执的高中孩子,他这副俗世容貌,除了拉仇恨之外,早已起不到任何的伪装作用了。 然而,他貌似还没有发觉,始终都认为,这副孩子气的容貌能让他行走俗世更方便一点儿…… 石玉达猛地止住了脚步,两条腿开始阵阵发软,险些没尿了裤子。他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张了张嘴:“林……林仙师……” 紧接着,他的目光向旁一挪,停留在林宇旁边的圆脸胖子身上,又吓了一跳:“钱……钱大庄主?” 钱仓咧嘴笑了笑:“你是漠北石家的石玉达吧?我陪着林先生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巧,你也在……” 石玉达抬眼再度一扫,差点儿没哭了。 站在钱仓斜后方的那名笔挺老者,应该是方才散发威压的化境天师。然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天师强者站在不远处,满面恭顺。此外,其余的六名修真强者,全是内劲巅峰! 石玉达咧了咧嘴,脑袋恨不得当场炸开。 这是要干啥?就算是准备灭了燕京李家全族,也不至于搞这么大排场吧? 第1361章 不忍直视 今日在场的两名天师强者,无论哪一位都要比石玉达的道行高、资历老,都算是他的前辈。更何况,还有一位好大来头的钱家大庄主,背景深厚、交友广阔,真吓死人了。 最最要命的,还是横压整个*修真界,令无数修真者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天之骄子,林子轩! 相比较之下,石玉达这种末流天师强者,单单是气势就被压得直不起腰来了。 他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两手哆哆嗦嗦,双腿阵阵发软。 李聪却是无知者无畏,他在方才弥漫而至的天师威压中被惊得趴在了地上,正在满心忿恨之际,看到化境天师石玉达闪身出现在了庭院之中,当即原地蹦了起来,扯开嗓门儿嚷嚷: “石叔叔!这群垃圾货色明知道您在李家做客,还敢叫嚣猖狂,这分明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尤其是这个姓林的王八蛋!他非但打伤了侄儿,还敢对您老不敬,是可忍孰不可忍,请您狠狠教训他!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言谈之间,有意挑拨,满以为石玉达会为此*雷霆,出手教训在场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 岂料到,石玉达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恼怒,反而是狠狠打了个寒噤,脸颊铁青,瞪圆的眼底溢满了浓浓的惊恐。 开什么玩笑?教训*天骄林子轩?就凭他这般末流天师,跑去教训巅峰半神,究竟有几个脑袋? 更何况,李聪方才那几句话,分明就是将自己拉入了同一阵营,站在了*天骄的对立面上……前些日子,在盘龙岭秦家庄园,石玉达就大大得罪了林子轩一次,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还没消停几天呢,又来?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石玉达真恨不得将李聪揪过来,狠狠抽这小杂毛的大耳刮子:谁认识你了?谁他妈认识你了?谁让你叫叔了?老子跟你啥关系?你在这儿放啥屁呢? 果不其然,在李聪这番话落下之后,在场几名修真中人望向石玉达的目光,都变得诡异起来了。 尤其是钱仓,神情无比丰富多彩,撇着嘴嘿嘿一笑,那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小兄弟,你到底是怎么肥事啊? 石玉达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蔓延而起,直抵天灵盖,一直凉到了心坎儿里。他见得林宇那副意味莫名的表情,便不胜惶恐,连连摆手解释:“不不不,林仙师,您误会了,误会了,我真的……真的没有……” 林宇低低一笑,漫不经心的咕哝:“你小子最近……很皮嘛?” 这摆明了是将盘龙岭秦家庄园的事情也提起来了,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架势。仅仅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石玉达吓得亡魂皆冒,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林……林……”石玉达张口结巴,浑身战栗发抖,膝盖情不自禁的就打了弯儿…… 李聪搞不明白石玉达何以如此表现,以他的眼界,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这世界之上,还能有什么力量威胁到一位大名鼎鼎的天师强者。 他愚蠢而无知,冲着林宇满脸狰狞的呵斥:“放肆!就凭你的身份,也敢对修真界的大人物不敬……”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身后“嘭”的一声响。 李聪扭头循声回望,当即傻愣愣的僵在了当场。 化境天师石玉达,已然双膝跪地,满面惶恐虔敬:“林仙师,恕罪!恕罪啊!老石糊涂,无意冒犯,请您宽宏大量,再饶我一次吧。” “这……这怎么回事?”待得回过神,李聪瞪圆了眼,踉踉跄跄的直往后退,满脸的难以置信,“石叔叔,您……您这么高的身份,怎么……怎么对林子轩下跪……” 他做梦也没有料到,“林子轩”这三个字出口,全场登时就炸了。 燕京李家好不容易拉拢来的那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还有其他七八名内劲小成、内劲大成强者,原本看到石玉达的反常表现,正觉得满心怪异。 虽说对方也有天师强者,但毕竟石玉达修真界老一辈的身份摆在那里,又同属一个大境界,犯不着如此卑躬屈膝啊? 直至李聪不知深浅的一语道破了天机,在场这几名修真者,听得“林子轩”三字,再瞅一瞅静静站在那里的平凡年轻人,尽皆无法掩饰心底的骇然惊恐: “林……林子轩?那不就是……” “我的天!*天骄!原来是五星屠……不不不,原来是林仙师!” 紧随其后,这几名修真者晃晃悠悠,全部直挺挺跪了下来,以头杵地,神色恭敬至极: “我等鼠目寸光,有眼不识泰山,请林仙师恕罪!” “请林仙师恕罪!我们真不知道……会是您啊!” 这些话完全是出于本心,毕竟就凭林宇那副柔柔弱弱的俗世容貌,要是能将其同凶名在外的五星屠夫联系在一起才怪了。 李聪彻底傻了眼,脑海中仿若炸开了雷霆霹雳,剩下一大片空白。 江南巨擘林子轩,到底是什么身份?何以令得化境天师石玉达、诸多修真强者战战兢兢、不胜惶恐?他左思右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石先生!石先……”李家家主李新胜年纪大,腿脚不灵活,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他刚拐过廊角,登时就看到了石玉达连同李家供奉的那近十名修真强者,满面惊惶、屈膝跪地的一幕,表情瞬息凝固,后半句话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儿,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般场面,给李家家主李新胜的冲击,丝毫不亚于五雷轰顶。 李家花费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两名内劲巅峰大高手,即便是他这位李家家主平日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现在却不约而同的带着其他人跪地叩首,冲着对面的年轻小子致歉告饶……这莫不是在做梦? 然而除了这两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就连化境天师石玉达也跪下来了,一改往日里的尊贵倨傲,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哆哆嗦嗦形容流浪的野犬…… 李家家主李新胜无比僵硬的扭转脖颈,望向了儿子李聪,嗓音艰涩:“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聪的脸上还残留着猩红的大巴掌印子,神情惶乱,无言以对。虽说他站在这里目睹了全过程,却直到现在也同样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钱仓抚掌大笑,冲着林宇略一欠身,“林先生,咱们废了这么大劲儿,终于是把正主儿请出来了……李新胜,你他娘好大的脸面啊。” 李新胜见对方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名字,貌似相熟。 他盯着对面的圆脸胖子,上瞅下瞅左瞅右瞅,却没有丝毫印象,忍不住问:“你是何人?” 瞬息之间,钱仓满脸的笑容收敛了,瞪着圆鼓鼓的眼,咬着牙:“小奴才,你连我都给忘了?” 李新胜的身体倏而一僵,两眼直勾勾眨也不眨,死死盯住了钱仓不放。 陡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脸颊惨白毫无血色,脚下一个趔趄,瘫软在了地上…… …… *最好的碧螺春茶,产自于翠景峰顶,由于其珍贵稀少、产量有限,价格之高昂令人咋舌,往往有“堪比黄金”的美称。在上个世纪以前,只由地方官进贡皇室,绝不会流落在外。哪怕时至今日,这么宝贝的好茶,有资格品鉴的也不多…… 室内,茶香浓郁。 李家家主李新胜弓着腰,两手捧起紫砂壶,金色的茶水便滚入杯中,香气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双手端起了茶杯,恭恭敬敬的呈到了钱仓面前,低眉顺眼道:“大庄主,请用茶。” 若要说起燕京李家同天下钱庄的关系,就要一直追溯到李新胜爷爷那一辈了。 相比较于燕京四大家族中,其他三家的悠久历史,李家算是后来者,立世不过几十年罢了。现任李家家主李新胜的爷爷,曾经是天下钱庄的大管家! 凭着这一层关系,燕京李家从天下钱仓得了不少好处,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族迅速崛起,很快就跻身于四大家族之列,声名日显。 三十余年前,李新胜还没有接管家族大业的时候,曾跟随父亲拜见过钱仓。那个时候,钱仓不过十几岁的娃娃,也没有执掌天下钱庄,但却被人唤做“小太爷”,身份尊贵至极,已然是钱家未来的掌舵者。 那是两人之间仅有的一次交集,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新胜对钱仓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个倨傲张狂、眯着眼耍蛐蛐的圆脸胖娃娃,能认得出来才是见了鬼。若非钱仓那一句“小奴才”直击要害,便是让他想上三天三夜,也绝对想不出个所以然。 石玉达老老实实的站在另外一侧,偷偷瞄着李新胜为钱仓奉茶的恭敬模样,鼻子嗅了嗅屋子里氤氲的茶香,忍不住撇了撇嘴。 即便是他,也没能让李新胜老儿拿出这等宝贝招待啊…… 李家家主李新胜对钱仓的恭顺,由此可见一斑。 钱仓有见识,撩起眼皮轻轻一扫,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好茶。” 李新胜的身体放松了许多,陪着笑脸:“大庄主,这是顶好的碧螺春茶,您尝一尝。我那里还有一些,若是喜欢,稍后命人包起来,全给您带回去。” 钱仓板着脸,没有吱声。 他两手将那杯茶托起来,规规矩矩的奉到了林宇面前,腆着脸皮,咧嘴笑呵呵:“林先生,这是最好的碧螺春茶,您尝一尝。若是喜欢,李家还有一些,稍后命人包起来,全给您带回去。” 林宇:“……” 恭敬站在屋子里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自咧嘴,有点儿不忍直视了。 但李家家主李新胜将钱仓的卑微姿态收入眼底,却是不由得腿脚发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纵然过去了这么多年,燕京李家同天下钱庄再无交集,但大庄主钱仓是什么身份,他最清楚不过了。可即便是这等跺跺脚,*商界抖三抖的幕后大佬人物,却仍要对江南巨擘恭敬有礼、奉承有加……这看似平凡普通的年轻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 李新胜也不是傻子,身体狠狠一颤,当即就跪了下来:“大庄主,我绝非有意冒犯林先生,还请您瞧在李家曾为天下钱庄尽心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帮我们求求情!” “呵,你当我多大脸面?”钱仓冷笑,“你们李家人真是好胆,好胆啊!” 李新胜不胜惶恐,赶紧抬手狠狠拍了儿子李聪一巴掌,怒喝道:“你这逆子做得好事!还不快向林先生和大庄主赔罪!” 从始至终,李聪一直都跪在地上,早就被吓傻了。 听到父亲的话,他就好像一条狗似的趴伏在地,语气颤抖:“请……请林先生恕罪,请大庄主恕罪,我知错了,往后绝不敢再犯……” 林宇静静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茶,也不吭声。 他的地位太高,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以免自降了身份。 钱仓冷着一张脸问:“几天前,怂恿那些暴乱者围攻林先生下榻的盛景酒店,究竟是谁的主意?所图何为?” 李聪急忙道:“是……是我弟弟李昂的主意……” 钱仓两手叉着腰,慢悠悠踱到了李新胜、李聪父子面前,压低了声音问:“再说一遍,是谁的主意?” 李聪额头冷汗直冒,再度回答:“我不敢欺瞒大庄主,真的是我弟弟……” 话还没有说完,钱仓抬脚就将他踹了出去,怒骂道:“我他妈给你脸了!” “大庄主!大庄主息怒!”李新胜赶紧抱住了钱仓的腿,忍不住老泪纵横,“聪儿没有说谎,这的确不是他的本意……” 李聪被踹了满脸血,蜷缩在墙角,狼狈不堪: “我那日从盛景酒店门口经过,看到里面热闹,随口问了一句……听身旁人谈起林先生在里面,不自禁想起最近关于陈嫣然小姐的传言,内心气不过,就让李昂去找找麻烦…… 大庄主,我说的话千真万确,我也没料到李昂会借着城内暴乱,煽风点火围攻盛景酒店,倘若我早知道,一定会阻止他的……” 第1362章 这是假的 钱仓轻吁了一口气,冲着林宇欠了欠身:“林先生,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等了有一会儿,林宇才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淡声道:“既然是钱老板的人,我得给你这个面子嘛。” 钱仓脸色突变,忙道:“不敢不敢,老钱岂敢......” “算了,就这么着了。”林宇的目光从李新胜、李聪父子惊惶恐惧的脸上扫过去,“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是过来问问。” 他完全可以当场一巴掌,将李新胜、李聪父子拍死。但这些年,钱仓为自己做了不少事,任劳任怨、并无不妥,单单是他在罗刹海下闭死关的那两年,钱仓始终照顾着燕京城内的陈嫣然,这份人情就还不起了。 林宇不至于全然不通人情,为了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寒了老钱的心,未免得不偿失。既然李家父子也吃了苦头,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个面子卖给钱仓,你好我好大家好算了。 钱仓心下透亮,明白这是华夏天骄给了自己脸,看他的面子才饶了李家父子,心下竟然无比感动。 没错,对于林宇而言,这不过是区区小事,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但偏偏就再度收拢了钱仓的忠心。毕竟举世皆知,华夏天骄的心有多狠、手有多黑,从来就不给人留脸面。 但今天,林宇却给钱仓留了脸,没有当着他的面杀掉李新胜和李聪,即便是小恩小惠,换谁又能不归心顺服? 钱仓一躬到底,满面郑重:“老钱拜谢林先生!” 旋即,他又扭头冲着李新胜、李聪父子恶狠狠一瞪:“混账!林先生大慈大悲,开恩饶了你们两个蠢货,还不快谢恩!” 李新胜、李聪父子跪地叩谢不止,林宇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反而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墙角发抖的石玉达,笑道:“你最近挺辛苦嘛,东跑西跑,怎么哪里都能看见你?” 石玉达害怕华夏天骄再翻盘龙岭秦家庄园的旧账,不由得冷汗滚滚而下:“林仙师恕罪,我也没想到......也没想到......” 他其实也忍不住吐槽,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知道,左躲右躲怎么就偏偏躲不过你这位小祖宗,真倒了八辈子大霉......莫非燕京这一亩三分地儿,天生与我犯冲? 不过这些话,他顶多也就在心里想想,断然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 林宇上上下下打量了石玉达一番,表情颇有些古怪:“我看你满面憨相,本应该是个老实巴交的西北汉子,怎么就这么贱呢?哪里都想掺和一脚?大家都想想,对于那些天生犯贱的家伙,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钱仓闷声闷气道:“依老钱看,不如割了舌头......” 石玉达那张脸登时就绿了,险些挤出几滴眼泪:“大庄主啊,您不帮忙讲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坑害我呢?咱们俩......咱们俩应该没仇啊?” 林宇抬手摩挲着下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也的确是个法子。” “别别别!千万别!林仙师,饶了我吧!”石玉达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脸颊都泛起了一片诡异的暗青色,“林仙师,您连李家父子都饶了,咋就不能顺便也饶了我呢......我......我这里有好东西送给林仙师,求求您,求求您了......” 说话之间,他就从怀中将那柄灵剑掏了出来,两手捧着往前一递,强忍着肉痛道:“请林仙师笑纳!” 这件宝贝是李家家主李新胜所赠,他揣在怀里没多久,还没捂热乎呢。但不管多么舍不得,也只好忍痛割爱,总比当场丢了性命强啊。 灵剑没了,顶多心疼一阵子。但若是连小命都没了,那可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钱仓接过,放在手里掂了掂,呵呵一笑:“好东西嘛。” 别看他修为低,但见识可着实不低。偷眼瞥见了剑身的铭文,眼底闪现过一抹异色,但却什么都没讲。 然后他便再度转身,将灵剑双手奉上:“请林先生过目。” 林宇挑起眉梢,径自单手接住了,眯起眼打量了一番。然后将这柄半尺长的灵剑翻转,同样是瞅了瞅剑身上篆刻的四字铭文,缓缓念了出来:“天岚,公孙?呵呵,钱老板,你对这玩儿意怎么看?” “嗯?剑上还有字儿?”钱仓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竖起了大拇指,“林先生慧眼如炬,老钱佩服、佩服不已!” 林宇斜睨了这爱拍马屁的死胖子一眼,没好气的道:“我问你怎么看。” 钱仓笑嘻嘻的搓搓手,撇了撇嘴道:“据我所知,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乃是一位大名鼎鼎的炼器宗师,我观此剑,古朴大气、气韵雄厚,乃是不可多得的灵宝,想必是出自公孙大长老之手了......” 话一出口,屋子里的其他几名修真强者也忍不住惊叹连连,目光中凭空多了几分艳羡。 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步先天大高手,可谓人的名树的影啊...... “哦。”林宇满不在意的点一下头,心里直犯嘀咕: 什么狗屁的灵宝,公孙老儿的炼器本事,就这德性?那老家伙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本尊闭着眼睛祭炼出来的玩儿意都比这强...... 林宇的想法绝非虚妄,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至今为止,他敢称第二,就没见过天下哪位敢称第一。 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祭炼出来的灵器,或许对于其他修真者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灵宝,可放在林宇面前,则无异于垃圾。 石玉达冲着钱仓投去感激的一瞥,尽管明知对方不过是说了实话,但却也从侧面帮了他一把。 “林仙师,大庄主所言非虚,这的确是公孙大长老祭炼的灵器,坚不可摧、锐不可当,我敢以性命担保。”他急急忙忙的道,满脸诚恳,“正所谓宝剑配英雄,这般奇物,也唯有林仙师方才称得上,我甘愿双手奉上,还望林仙师笑纳......” 这一句“唯有林仙师方才称得上”说出来,林宇心下老大不高兴,感觉石玉达就跟是在骂他似的......就凭公孙仲祭炼出来的破玩儿意,还送给我?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哪怕是扔在大街上,本尊都懒得捡! “呵。”林宇低声一笑,手中把玩着那柄古朴灵剑,淡声问,“这么贵重的东西,倘若你自行留下,战力至少可增加四五成,给我就不后悔?” 石玉达拍着胸脯:“绝不后悔,请林仙师笑纳!” 他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只要林宇将这件灵器收了,至少他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你还真是有心了。”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既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他反而是微眯起双目,静静的盯着手里这柄灵剑数秒钟,陡然开口道:“只可惜,它是假的。” 屋子里的所有人,别管是钱仓、石玉达、李家父子,还是那几位化境、内劲强者,全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满脸的不可思议。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石玉达最先跳了起来,满面惊惶:“绝不可能!林仙师,哪怕我眼界再低,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断然不会看错!这柄灵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奇宝,也唯有公孙大长老方有这等祭炼的本事!不信您用灵气催动试试,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李家家主李新胜也有点儿急了,毕竟这东西是从他这里出去的,倘若是假的,那可就将所有人都得罪透了。 他忙不迭的帮腔附和:“是啊,绝对不可能有错,我们花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取得此宝,又前前后后请了很多高人鉴定,林......林先生,您再好好瞧瞧,是不是弄错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 对于灵器的鉴定,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哪怕是一个久涉修真界的内劲高手,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故而对于林宇手中这柄灵剑的来历,当无疑问才对。 即便是钱仓也看到费解,实在是搞不懂华夏天骄何以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当他抬头看到对面那位钱家天师强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微微摇头,止住了手下人的意图。 归根结底,钱仓坚信,区区一柄灵剑,林宇绝对不可能看不透彻。华夏天骄执意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那就必然有其用意,你偏偏要跳出来纠正,莫非找死了不成? 林宇很肯定的道:“就是假的,公孙老儿好歹也是半步先天的人物,就会祭炼出这种破烂么?呵呵,枉你们满屋子修真者,竟连这点儿小伎俩都瞧不出来,真可谓贻笑大方之家......” 紧接着,他单手夹住那柄半尺长的古朴灵剑,略微用力一捏。 就在满屋子众人错愕而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灵剑应声而断为两截! 足足有十几秒,房间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钱仓直勾勾瞅着,骤然醒悟了过来,拍着巴掌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假的!还真是假的!谁家的灵剑会这么脆弱,跟豆腐渣似的一捏就碎?还是林先生独具慧眼,发现了端倪,老钱佩服不已啊!若非有林先生指点迷津,这满屋子人都要被蒙在鼓里呢!”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长出了一口气,附和着连连点头: “没想到啊,还真是假的......” “可不是嘛,我刚才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假货,真真的呢......” “现在的造假手段,都传到咱们修真界了,太不像话。世上哪有灵剑一捏就碎的?更何况还是公孙大长老祭炼的灵剑?” “还是林仙师高明,咱们都被骗了......” 李家家主李新胜彻底傻了眼,脸颊肌肉抽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们明明测试过,这......这柄剑分明比金刚石还要坚硬,怎么可能......林先生、石先生,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想到......” 他简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将在场这些人全都给得罪遍了。 搞出一件假货来,糊弄谁呢? 林宇将捏碎的灵剑扔在了石玉达面前,语调冰凉:“这就是你以性命担保,坚不可摧、锐不可当的灵宝?石玉达,你莫不是跑来戏耍本尊的?” “假的......居然是假的......怎么会......”石玉达整个人彻底懵了,身子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觉得骨头都吓软了。 他趴伏在地,冷汗再度冒了出来,嗓音嘶哑:“林仙师!林仙师!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您宽恕,求您宽恕......” “哼。”林宇将茶杯扫到了地上,寒声道,“石玉达,既然将自己这条小命看得如此珍贵,往后最好还是别拿来赌了!” 说罢,他径自起身,出门去了。 石玉达跪倒在地,肩膀簌簌发颤。他慢慢探出手,抓住了断做两截的灵剑,仍旧觉得如梦似幻,满眼惶恐的低声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恭喜啊,林先生大慈大悲,又饶了你一条小命。下次小心点儿,未必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钱仓俯下身,笑嘻嘻的拍了拍石玉达的肩膀,旋即一招手,带着手下人也出了门。 那些钱家的修真强者们紧紧随着大庄主,满面恭谨。唯有那名年长的天师强者皱着眉,忧心忡忡,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低声问:“大庄主,我怎么觉得......” 钱仓沿着长廊慢吞吞往前走,气定神闲的问:“你觉得什么?方才在屋子里,我见你就一直都想讲话。” “那柄灵剑......” “呵呵,发现了?”钱仓咧嘴笑了笑,“那让我教你一个道理。” 老者恭声道:“请大庄主指教。” “其实也简单得很,无论你知道什么,都要把它深深埋在肚子里。”钱仓道,“林先生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林先生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你不能同林先生争,一旦你争赢了,就会为此丢了命!” 老者刹那间恍然大悟。 那柄灵剑,果然是真的! 但紧接着,这位天师强者又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灵剑是真的,那就说明......这柄由天岚宗大长老公孙仲祭炼的灵剑,被华夏天骄一只手掰断了!而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感受到林子轩身上有丝毫的灵力波动! 太可怕了! 第1363章 三人行 清晨,空气中沁着丝丝凉意,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入目所及之处,尽是银白的一片苍茫气象,唯有那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仿若横亘在美人丰腴腰肢上的一条锦带。 “你确定,不随我一起回去么?”林宇凝视着姑娘家澄澈纯净的眼眸,张了张嘴,有点儿艰难的吐出这一句话。 他从来就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言语,与他而言,真比罗刹海下的两年死关还要艰难。 陈嫣然垂下眼帘,抿着嘴笑,大衣那毛茸茸的领子,更衬托着那张国色天香的面容如瓷器般精致。她用小脚轻轻蹬刨着地表的积雪,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 直至那双略有些冰凉的白皙玉手被林宇攥住,她才真正的老实了下来,扬起俏脸道:“不了吧,江南于我而言,已没有了牵连,我现在......还挺好的,不想回去了......” 林宇捏着她柔软的手,眉头微微蹙起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怪你什么?我不怪任何人,你不也说过,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谁都不要再提。” 林宇问:“即便我想,你也不愿意回江南么?” 陈嫣然微张着小嘴,表情有点儿错愕。 她算是极其了解林宇的人,明白以这个小家伙的孤傲个性,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真算是拼尽全力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嫣然心动了,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凭心而论,她就不想陪在林宇左右、长相厮守么? 可很快,理智再度占据了上风,她终究是打不开心结,回不去江南。 江南巨擘林子轩,是她的情根,却并非她的心魔。但江南的小桥流水、柳絮浮萍,却是。 “还是算了。”陈嫣然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或许将来某一天,我真正能够面对过去一切的时候,会去江南找你,林先生可不要闭门不见哦。” “好吧。”林宇点了点头,缓缓松开了陈嫣然的手。他是自尊心很强的人,难免觉得有点儿没面子。不过他也很快就释然,任何人站在陈嫣然的立场,面对土崩瓦解的过往,都觉把江南当成无法面对的伤心地。 他应该理解,毕竟是他亲手葬送了一切,为昔年的嘉安陈家封了墓。 陈嫣然留在燕京,会有钱仓照拂,安全自然是不成问题的,更不会受委屈,林宇很放心。 “你照顾好自己,我走了。”林宇也不再拖泥带水,交代完这句话,便欲转身。 “哎。”陈嫣然往前凑了半步,忙不迭叫住他,满眼的恋恋不舍。 数年前,在嘉大湖畔,林宇目送她离开。直至今日,她也要目送林宇离开。 陈嫣然不禁想到:或许这就是对她的报应。 林宇顿下脚步,歪着头问:“怎么?还有事么?” 陈嫣然不由得酡红了脸蛋儿,抿了抿樱唇,语气中透着丝丝娇嗔意味:“你抱抱我再走。” “呃......” “快点儿。”陈嫣然偷眼左右瞅瞅,抬手拢了拢垂在额前的细碎发丝。她没来由的羞恼,这家伙是个木头么?这么简单的事,居然也要姑娘家主动提要求? 林宇嘘一口气,张开双臂,将陈嫣然软绵绵的身子揽入怀中。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他附在陈嫣然的耳畔,轻声道:“江南林家府会想你的,外面玩儿够了,记得回来。” 陈嫣然眨了眨美目,忽而很认真的问:“林宇,你愿意娶我么?” 林宇的身体倏而僵硬,表情有些尴尬,张着嘴,好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来。 他并非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人物,这样的问题,真的难住了......恰如同课堂上被老师突然叫起来回答问题,而大脑偏偏是一片空白,当即窘迫难当。 “咯咯咯,逗你玩儿呢,快走吧。”陈嫣然一阵娇笑,抬手在林宇的胸口轻轻捶了一拳,旋即灵巧挣脱了后者的怀抱,退后了两步。 “嗯,那我走了。”林宇再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快步走到车旁,扭头回望了一眼,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两人都很清楚,只要林宇回答“愿意”,陈嫣然就会不顾一切的随他走。但这一次,恰如同数年前嘉大湖畔的那次离别,林宇还是让陈嫣然失望了。 “凉子!凉子!快......快帮忙!” “哎呦,沈姐姐,好重哦,你带了多少东西?” “呼,把后备箱打开,搭把手放进去......” 沈妃丽在真月凉子的协助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行李箱塞进了小轿车的后备箱。 “成了。”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嘘嘘喘着气,抬眼瞧见站在不远外的陈嫣然,笑着道,“陈小姐,我走了哦,你多保重。” 黑暗**爆发后,哪里都不太平,为了沈妃丽的安全起见,林宇决定将她带回江南林家府。 原本沈妃丽不太乐意,她向来要做独立自强的都市新女性,觉得依靠男人让自己很没格调,直至林宇轻蔑的说出“你一月工资连一平米房子都买不起,留下来也不过是给燕京城平添恶心”,沈妃丽就缴械投降,当场屈服了...... 反正沈妃丽是名副其实的北漂,无牵无挂的,打起铺盖卷儿就走,倒没有丝毫留恋。至于她的家人都在西鲁,林宇安排了钱仓帮忙,还有西鲁杨家,安全问题同样不必担心。 “嗯。”陈嫣然莞尔笑着,略一颔首,“沈小姐,一路顺风。” 她心下微微一松,头脑简单能吃犯懒讨人嫌的女人终于走了,无须面对这傻子,恐怕是今天唯一的开心事儿。 “嘿嘿,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想我哦。”沈妃丽对自己一点儿都没有逼数,笑嘻嘻的摆了摆手,浑然没注意到陈嫣然偷偷吐了下舌头。 想你?想你妹哦...... 真月凉子缓步走到了近前,满面虔诚的弯腰鞠了一躬,嗓音甜美:“陈小姐,感谢您这些日子里的款待,凉子感激不尽。” “客气了。”陈嫣然摆了摆手,她对东夷人没好感,哪怕是东夷女人,再加之真月凉子心机太深令她不悦,故而表现得颇冷淡。 但真月凉子却仍旧谦和有礼:“陈小姐保重身体啊,我和先生都会想念你的。” “嗯,谢谢你惦记。”陈嫣然笑了笑,“怎么?准备在他身旁长待了?” 真月凉子也忍不住抿嘴一笑:“华夏地大物博、风光绮丽,听闻江南景色特别好,凉子想趁着这个机会转一转,停留不了多久的。还有一些合作,等凉子从江南回来,想同陈小姐详谈。” “好,那就等你回来的吧。” 将陈嫣然貌似不愿再讲下去了,真月凉子又轻轻一点小脑袋,规规矩矩的欠了欠身:“告辞了。” 她脚步款款的走回去,同沈妃丽对了个眼色,俯身钻进了车。 沈妃丽再度冲着陈嫣然挥手,也坐进来带上车门,盯着林宇的后脑勺,没好气道:“哼,你好狠的心诶,我拿了那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帮忙提一提?” 林宇黑着脸:“你应该庆幸,带了那么多破破烂烂,我居然没把你和东西一并扔出去。” “略略略,好刻薄的男人。”沈妃丽冲着林宇扮鬼脸,逗得真月凉子在旁边捂嘴偷笑。 林宇无奈叹了口气,发动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驶离了松柏酒庄。 他透过后视镜,望着孤零零站在大门外的陈嫣然,心下竟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这一别,不知又是何日才能相见了...... 而陈嫣然目送小轿车缓缓驶下山坡,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绿豆大小的黑点儿,却也忍不住幽幽一叹: “你最讨人嫌的地方,就是活得太认真了,哪怕骗骗我也好啊......” 直至手下人规规矩矩的走过来,恭敬道:“陈小姐,天太冷了,回去吧。” “嗯。”陈嫣然微微颔首,见那山路上已然没有了小轿车的影子,这才依依不舍的旋身回去了...... 黑暗**的第二天,就面临了铁路停运、航班停飞的恶劣局面,许许多多的地区大面积停电,网络服务中止,就连打电话也只能局限于省内,倘若不借助军方的特殊通信系统,连跨省电话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人类的进程,仿佛在刹那间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单调乏味,没有明星八卦、没有社交软件,生活缩回了肆意蔓延的触角,退回最原始、最朴素的状态。他们只能从无线广播满含杂音的播报声中,感知着外界的一切。 这一方面,是社会剧烈**造成的行业衰退,生活质量降低,另一方面,也同宏观的舆论调控摆脱不了关系。 尽管在很久很久以前,民主主义思潮就旗帜鲜明的指出,民众有权利知晓一切。但真实的情况却是,民众有权利但不应该知晓一切,否则就会加剧动荡和恐慌,使得本就不太平的世道愈发不堪。 即便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自以为截然不同,实则庸庸碌碌,整日随波逐流的活着,没有能力做出生存还是死亡的抉择。 他们俯首为奴,他们甘受摆布。 世界的方向不能交给大多数人决定,这是事实。 钱仓原本想安排直升机送林宇回江南,但林宇考虑到最近一段时间时局不稳,地方驻军虎视眈眈,警惕十足。即便是一架直升机贸然经过,都很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冲突,横生枝节。 十三处已经够忙了,林宇决定少惹点儿事,就当做慈善了,也免得钟若曦老在背后碎碎叨叨,偷偷扎他的小人儿。 林宇开车,带着沈妃丽、真月凉子这两位姑娘,由燕京直奔嘉安。因为江南局面很稳定,他也并不着急,悠闲安逸,也准备沿途看一看情况,初步评估黑暗**造成的影响。 但这一路之上,所见所闻,真可谓触目惊心。 相比较于防守严密、秩序井然的燕京城,地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地方的维稳力量有限,暴乱、惨剧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再加之修真界的许多势力也趁着灵气复苏的东风在暗中蠢蠢欲动,所到之处,真可谓人间炼狱! 林宇毫不怀疑,这绝对是人类文明史上,最黑暗的时代!同以往奴隶制、封建制、资本制的时代进化截然不同,修真时代的到来,更像是一种历史的倒退,它颠覆了昔日的道德伦理,使世界退回到以暴力取胜、以杀戮称尊的荒蛮过去! 由北至南,地势越来越平坦,小轿车行驶在空空荡荡的公路之上,如同黄昏下一只孤独的幽灵。在这种特殊的时期,出于安全考虑,若非极其重大特殊的事情,极少有人会驾车长途外出。 这趟三人行,或许让沈妃丽和真月凉子找到了不少昔年东瀛血路的记忆,再加之两位姑娘家的感情又很好,故而这一路上兴致极高,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从这两年的所见所闻、到吃什么才能保持好身材促进发育、再到什么材质花色的内衣好看,她们倒是丝毫不在乎林宇这个大男人在场,简直什么东西都要谈一谈。 林宇压根儿就没觉得女孩子间的谈话有什么可听,皱着眉烦的要命,直至忍无可忍,黑着脸问:“你们能不能给我安静一会儿?” 真月凉子乖巧的很,瞪着大大的眼睛,赶紧闭上了嘴巴。 沈妃丽天生具有反抗精神,丝毫也不惧,梗着脖子嚷嚷:“关你什么事儿?老老实实开你的车!谁让你听了?谁允许你听了?偷听女孩子讲话,好意思嘛?” 林宇:“......” “沈姐姐。”真月凉子赶紧去拉,板起俏脸低低道,“少说两句嘛,莫要惹先生生气......” 沈妃丽翻着大白眼儿:“哼,他就是瞧我人缘好儿,连你这么聪慧的姑娘都爱跟我聊天,所以心里不平衡,他嫉妒!略略略,本姑娘就是招人喜欢,就是比你强......” “呵。”林宇挑起眉梢,“你难道就不知道,很多聪明人都喜欢跟傻子玩儿么?”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过了约有十余秒钟,真月凉子涨红了俏脸,撒着娇咕哝:“先生,讨厌啦,瞎说什么大实话......” 沈妃丽:“......” 第1364章 杀你的人 “凉子。”沈妃丽撇着小嘴,很认真的问,“你是不是看我傻,才愿意跟我玩儿?” 真月凉子瞪大了美目,佯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天啊,沈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这么漂亮,身材好、嗓音甜,又温柔体贴,连先生都喜欢你呢,凉子当然也......” 沈妃丽用玉手撑住下巴,鼓起粉腮闷闷生气,嘴里嘟嘟嚷嚷:“行了行了,你也别糊弄我。我心里清清楚楚,论智商头脑,我既比不上你、也比不上陈嫣然,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叉,连先生都笑话我。” 哪怕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一路升职加薪,做到了上市公司高管,但不管怎么说,同陈嫣然和真月凉子的智商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人贵有自知之明,对于这一点,沈妃丽看得很清楚,也动不动就感到懊恼,责怪自己的蠢笨。她也想像陈嫣然和真月凉子那样,同林宇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真月凉子挽住了她的胳膊,柔声安慰:“沈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哪能方方面面都如意呢?” “你也别安慰我了。”沈妃丽怏怏不乐,“我就是好奇,人家都说聪明人瞧不起普通货色,陈嫣然每次跟我说话都老大不耐烦。像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并不比陈嫣然差,怎么愿意搭理我呢?” 真月凉子的嗓音又甜又脆:“还不是因为沈姐姐又温柔又漂亮,好可爱,让凉子见了就有亲切感呢......” “你说实话。”沈妃丽打断了她的话,没好气的道。 “呃......”真月凉子眯起了大眼睛,白嫩的脸蛋儿微红。 她憋了好半天,小嘴张了张,很不好意思的吐出两个字:“减压。” 沈妃丽:“......”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瞬间遭受一万点伤害。这么伤人的么,心都要碎了...... 林宇开着车,听着后面这两位姑娘家的对话,简直都要憋不住笑了。 如同真月凉子这么年轻的姑娘,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要掌控整个东夷国内的核心产业,整日打交道的对象都是枭雄人物,即便有华夏天骄的幕后扶持,压力也绝对小不了,辛苦由此可见一斑。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言语都谨小慎微、生怕犯错。故而当真月凉子同沈妃丽说话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放松,压力骤降。 因为......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沈妃丽正满心失落,偏过俏脸,见得林宇正抿着嘴偷笑,当即大为不满,瞪着美目嚷嚷:“有什么可笑的?很好笑么?你要笑就大声笑,别把自己憋坏了!” 林宇饶有兴致的点了点下巴,然后道:“你怎么跟个吉祥物似的?” 沈妃丽:“......” 再度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太欺负人了吧。 “姓林的,你太过分了,别以为......”沈妃丽满腔忿忿,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但见得林宇的眉头忽而蹙了起来,冷着脸,靠路边停了车。 他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整个人形如一尊塑像,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隐隐泛了青。 真月凉子同沈妃丽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神色茫然。 “不至于吧?生气了?”沈妃丽探出玉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林宇的肩膀,“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小气鬼......” “先生......”真月凉子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怯生生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林宇轻轻吁出一口气,嗓音低沉:“把窗子打开。” “哦。”真月凉子不敢怠慢,急忙扭过身子,拉开了车窗。 寒冬腊月,又正值黄昏,外面的冷风灌进来,使得两位姑娘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林宇问:“嗅出什么了?” 真月凉子和沈妃丽使劲儿抽了抽鼻子,旋即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晃了晃小脑袋。 “血腥气,死人了。”林宇偏过脸,望着公路斜方向上的一条水泥小路。然后他便打开门,下了车。 车里的两位年轻姑娘纵然仍旧搞不清状况,但也都预感到了不妙。 她们匆匆忙忙下了车,迈着小碎步紧跟在林宇身后,沿着那条笔直的水泥小路,往里面走。 冬日黄昏,天地之间,寂寥孤冷,唯有匆匆的脚步声在耳畔回荡。 沈妃丽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与以往所经历的任何事都截然不同。哪怕是亲眼见过东瀛血路的累累伏尸,都未曾让她产生过那种感触: 这个世界,真残忍。 十分钟后,三人抵达了水泥路的终点,那是一座整齐干净的小山村,四周被一望无际的灰褐色农田所围绕。村口大门外的风车,在夕阳的余晖下嗡嗡旋转着...... 只不过,却趴伏了遍地的尸体,有老人、有孩子,甚至还有不着寸缕的年轻女人,分明在死前遭受了极端的凌辱折磨......鲜血早已凝固了,同地表薄薄的一层积雪混合,冻成了冰。 林宇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跳跃过地面的伏尸,望向了远方的小山。他静静站在那里,背影萧索,一动也不动,仿若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在安宁的背景下蕴藏着随时躁动的恐怖能量。 真月凉子和沈妃丽,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脸颊苍白如纸,软绵绵的身子簌簌颤抖,南下之路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沈妃丽踉跄着摔倒在地,两手捂住了脸颊,嗓音近乎于呜咽,“他们只是普通人啊,他们只是普通人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他们只是普通人啊......”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精神抵临崩溃的边缘。 沈妃丽并非没有见过死人,她在东夷跟随林宇历经了那么多场杀戮,对这些场面早已见怪不怪。眼前所见的场面,相比较于东瀛血路而言,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但正如沈妃丽所说,最关键的地方并不在于此,而在于:他们只是普通人啊...... 这就好比战场上两军对垒、兵戎相见,无论多残酷、多无情,总归是强者之间的斗争。如果强者将屠刀挥向了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那就彻彻底底改变了意义......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都是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可却要知道,死亡的独一性,只针对于逝去的碌碌亡灵,却不属于人世间的芸芸众生...... 林宇从远处收回视线,轻声吩咐:“凉子,你去左手边那户挂着红灯笼的人家,从厨房正数的第三个柜子里,把那个孩子带出来。” “是。”真月凉子恭顺应了,小心翼翼躲避开地面的尸体,向着左手边挂着红灯笼的人家走去。 或许正如同半神强者的隐秘而强大,她不明白先生何以知道得这般清楚。但先生永远是对的、先生永远不会错,故而她也乖乖的不会问。 沈妃丽垂下了双手,双眸红通通。她扬起俏脸,牢牢盯视着林宇的背影,道:“这是屠杀,你要为他们报仇。” 林宇低声问:“凭什么?” “他们是无辜的!” “你相信么?”林宇慢慢转过身,表情波澜不惊,“这世界上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无辜的。万事万物,恰如天地蜉蝣,朝生夕死,如此往复不休。杀人者,终被人杀。害人者,终被人害。你凭什么认为,我能代表天地间的规则秩序,成为这场接力赛的最后一棒?” “你不能坐视不理,你别忘了,你也曾对我说过,坏人活着就会祸害好人,纵然杀不绝,也要杀,能杀一个是一个。就凭你这句话,东夷国的风风雨雨,我随你,如今怎么突然就转了性?”沈妃丽略微停顿,红着眼圈儿,咬了咬银牙,“我或许蠢笨了一点儿,我不同你坐而论道。你不是花岗希子,你是林子轩。我不会忘,你自己也别忘了。” 林宇轻轻舒一口气,缓缓点头: “你从未如此聪明过。” 那一天、那一刻,华夏天骄终于意识到了,世界的格局太大、自己的格局太小,或许他应该做到更多。 天道?何谓天道?天道又在何处呢? 世上若真有老天爷,他非但从未开过眼,反而永远都是个瞎子。杀戮、征服,直至占领整个世界,只为了不让这苍茫天下,落入那些恶毒凶徒之手。 十分钟后,沿着那条小路,真月凉子领出了一个小孩子,脏兮兮的小棉袄下,仅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 七八岁的年纪,蹭得满脸灰尘,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惊恐。他望见不远外,相拥而亡的一对男女尸体,趔趔趄趄的狂扑过去,当即放声大哭: “爹!娘!醒醒啊,你们醒醒啊!” 真月凉子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他躲在柜子里,我哄了好一会儿......” “唯一的幸存者。”林宇望着那小孩子瘦小单薄的身影,道。 沈妃丽再也控制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每逢乱世,必民不聊生。 半小时后,林宇站在小山村外,径自将手一挥。 天外陨火呼啸而去,盘旋着笼罩整座村庄,熊熊燃烧起来了。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罪孽与无辜,尽在火焰下消匿无踪。 用林宇的话来说,死亡,代表着最终的虚无。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是一个归墟的过程。正因为尘归尘、土归土,葬礼不过是留给活人的安慰,对于逝者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小孩子瘫坐在地上,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呜呜的哭个不停。 他太小了,小到尚且不懂得人世间的种种道理。但他却很清楚,父母僵硬的尸体在烈焰中消融,化作尘埃,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沈妃丽跪下来,将孩子抱在怀里,红着眼圈儿轻声安慰:“乖,我们不哭,不哭......你爸爸妈妈去了更好的地方,永远都......永远都不会有痛苦了......” 直至最后一缕火焰消失在天地间,焦土上冒着黑烟,四面八方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那小孩子仍旧瘫在地上,手脚冰凉,抽噎个不停。 真月凉子也蹲伏下来,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孩子脏兮兮的小脸。 饶是以她的凉薄性子,也难免感到了不忍。仿佛是在这小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昔年的影子。 “不要怕,哥哥姐姐都不是坏人。”真月凉子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柔柔的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小孩子张着嘴,结巴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着、断断续续的回答,“我叫刘......刘光耀......” 刘光耀。 林宇负手而立,双目牢牢盯着前方那片灰黑色的灼烫大地,神色捉摸不定。此时此刻,他根本就没有预料,这个偶然救下的小孩子,会在若干年后成为名扬学界的知名学者,成为修真历史的忠实记录者。 沈妃丽从地上站起来,颇有些欲言又止:“先生......” 林宇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道:“他们来了。” 沈妃丽面露错愕,不过很快,她就听到了一阵说话声: “怎么回事儿?这咋还着火了?” “其实多此一举,着火就着呗,根本不重要,有什么好看?” “怎么就不重要?大师兄特地交代,谁点的火,这必须查清楚,别留活口......” “啥意思?” “这你都不懂?大师兄有点儿担心,万一有喘气儿的留下来,把消息走漏出去,知道是咱们做的......十三处秋后算账怎么办?明白了吧?虽然现在世道乱,杀人放火无人管,但还是小心点儿为妙......” 两个模模糊糊的黑影由远及近,正说着话,陡然发现了不远外的林宇几人,当即吓了一大跳,厉声呵斥: “前面什么人!” 沈妃丽怒火中烧,还没待林宇出声,便牢牢攥紧了玉手,咬牙切齿回道:“杀你的人!” 第1365章 破风宗 杀你的人! 沈妃丽这句话说完,无论是林宇还是真月凉子,都忍不住咧了咧嘴,表情精彩万分。 中二度爆表啊!仿佛是某些热血动漫、小说里的经典套路。 但不得不说,经典始终有成为经典的理由。这句话的攻击性极强,逼格满满,沈妃丽话音刚落,对面的两名修真者便是热血上头,目呲欲裂,当场炸了毛! “妈的,找死!” “从哪跑出来的臭娘们儿,老子宰了你!” 两名修真强者厉声暴喝,旋即脚蹬地面。在暗沉沉的夜幕之下,但见得两抹黑影一前一后快若流光闪电,身形暴掠而来。 “啊。”沈妃丽低低娇呼,急忙拉着八岁的刘光耀踉跄后退,“先生救命!” 这姑娘向来如此,装逼往前冲,倒霉向后躲,同杨惜惜好有一拼,林宇早就见怪不怪。 林宇见那冲在最前面的修真强者已然近了身,索性身形一转,挡在了其他人面前,径自飞起一脚。 “滚!” 卑贱如蝼蚁的内劲高手,岂能受得住巅峰半神的一脚? 咻! 紧接着,那名冲在前头的修真强者便遭受重击,骨节“咔嚓”碎裂,整个胸膛都彻底凹陷了下去。他“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好似一发重型炮弹,以比来时迅猛了无数倍的速度,轰然倒射了出去。 仅仅是沿途所过带起的劲风,都使得跟随其后的那名修真强者打了个摇晃,忙不迭止住脚步,脸颊惨白如纸,再也不复以往的猖狂。 “师兄!”他见得同伴砸落在地,当即大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飞奔过去,面对的就只是一具七窍流血、骨头崩碎的尸体! “死?死了?”这名修真强者探出去的手又忙不迭的收了回来,身体簌簌发抖,神色惊恐到无以复加。 原本以为面对的不过只是几个凡俗之辈,轻而易举就能做掉回山。岂料人家轻飘飘的踢出一脚,就把师兄给活活踹死了! 他最清楚不过,师兄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内劲小成强者,既然能令其一击毙命,对方的修为至少也应该是内劲巅峰!绝非他所能敌! 这一次,踢到铁板了! 不远外,林宇负手而立,微眯起了眼。 “凉子。”他的言下略微停顿,两眼始终望着那名跪坐在同伴身旁、哆哆嗦嗦不止的修真者,“你看明白了么?” 真月凉子轻轻一点雪白的下巴,道:“凉子看明白了。” 沈妃丽护着身旁的孩子,左瞅瞅、右瞅瞅,满脸迷茫:“明白......明白什么了啊?” “先生的意思是......”真月凉子偏过俏脸望向她,澄澈的美眸宛若暗夜中闪烁不定的星辰,“屠戮村庄的家伙,绝非是寻常散修,他们有宗门、有靠山。” 沈妃丽浑身一震,联想起方才所见所闻的种种,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因灵气复苏而侥幸入道的暴乱者,他们背后必然有宗门势力撑腰,只不过是借着黑暗**的机会,跑出来打家劫舍、为非作歹了! 林宇见得那名幸存下来的修真者,放弃了同伴的尸体从地面弹起来,正准备逃跑。 他眉梢挑了挑,身形一闪,瞬息出现了对方背后,好像拎小鸡似的将人提了起来,冷声问:“你们属何宗门?” “别别!别杀我!”这名修真者生怕遭受如同伴一样的厄运,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告饶,“我们不过从此路过,无意冒犯上师,还请上师恕罪,不要为......为难......啊!”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痛苦的惊声尖叫,只觉得仿佛有一根又细又长的针,从大脑狠狠扎了进去。与此同时,脑海中回荡起了林宇寒漠的嗓音,宛若洪钟大吕般阵阵轰鸣: “我问你,属何宗门?” 这名修真者也不过是个小角色,何曾听闻过精神攻击的厉害,蹬刨了几下腿脚,当场就尿湿了裤子。 “我......我说......”他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竟然当场痛哭流涕,“我们.....我们是破风宗的人......” “破风宗?”林宇眉头皱了皱,脑海中回忆了一番,愣是没想起来。 不过他也大概有了算计,既然自己听都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偏远的小宗门了,只怕是连漠北石家的那等层次都达不到。 想来也是如此,修真者注重涵养心性。一般而言,越是超强鼎盛的宗门世家,越是注重名声,规矩越是森严不可逾越,这种草菅人命的恶劣勾当,往往都是那些缺乏教条的小门小派做出来的。 其实林宇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太过想当然。这就好比在世界首富的眼中,绝对不会在乎一个省市首富的分量,更不会知道那是谁。破风宗的确算不得什么超强宗门,但却也绝非籍籍无名,它的弱小,也只是相对于华夏天骄而言罢了。 尤其是在距此一年之前,也就是林宇尚在罗刹海下闭死关的那段时期,破风宗宗主茅允枫一举勘破化境,名列天师之位,更使得宗门的名望和势力一路水涨船高。只不过,茅允枫恰好踩在了末法时代的尾巴上,对于他这个化境天师的分量,究竟有多少水分,华夏修真界也对此褒贬不一。 但无论如何,茅允枫是货真价实的天师强者,这就代表了一种尊荣、一种分量,当无疑问! 那名修真者涕泗横流,仍旧止不住的告饶:“上师饶命!放了我吧,我已经告诉你了......” 林宇继续问:“这庄子上的数百口人命,是谁带领你们做的?” “是......是大师兄,尤......尤傲,他说现在世道正好,十三处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要......要趁机会带师弟们出去找点儿乐子......都是他们做的,上师你明鉴,我很无辜,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啊......” “呵,你这副嘴脸还真可笑。”林宇目光冰凉,嘴角却泛起了一抹不屑。 总是这样,将错误归咎于旁人,将无辜归留给自己。 林宇将这名修真者放了下来,盯着他汗水和泪水交杂在一起的狼狈神色: “破风宗宗主,可知道内情?” “不......不知道......这是大师兄的主意,宗门内规矩甚严,怎敢让宗主他老人家知晓......”这名修真者两腿一软,又晃晃悠悠的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宰相肚里能撑船......” “你滚吧。”林宇淡淡的开了口。 见林宇如此痛快,这名修真者反而是愣了愣,有点儿难以置信。 “先生!”沈妃丽听着远处两人的对话,往前迈了一步,满面惶急焦躁。 林宇面无表情,道:“滚,回去告诉你家宗主,我稍后便登门拜访,听明白了?” “知......知道了。”这名修真者忙不迭点了下头,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形如一条丧家之犬,夹着尾巴溜走了。 “先生!”沈妃丽扯着刘光耀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怒咻咻的嚷,“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多可怜啊!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能把那头恶棍放走!” 林宇偏过脸,嗓音波澜不惊:“我不放他走,怎么好找到其他人?” 沈妃丽愣在了当场。 “先生。”真月凉子脚步轻缓的踱过来,嗓音轻柔,“你打算怎么做?” “看情况吧。”林宇仰起脸看天,轻轻舒一口气,“道理讲得通,罪者伏诛,我也不愿意灭人家满门啊。你们都了解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真月凉子同沈妃丽面面相觑,而后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一起摇头: “不了解不了解,我一点儿都不了解......” 林宇:“......” 破风宗。 夜色降临,山峦之间暗暗沉沉,但此处却掌着灯,映得大厅里一片通明。 宗主茅允枫端坐于正中央的大位上,冷冷扫过跪于面前的一干宗门弟子,沉声问:“山门长老禀告,尔等今早集体下山,去向不明。尤傲,你给为师讲讲,大清早不勤勤恳恳打坐练功,带着师弟们离宗耍什么去了?” 在他面前,是二三十名宗门内的年轻弟子,恭恭敬敬的跪成了四排,全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为首的青年身材魁梧,颌下蓄一缕小胡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流里流气的德性。倘若换身西装墨镜,往夜总会门口一站,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违和感。 他就是茅允枫座下大弟子、破风宗内的大师兄,尤傲。 听到师父问话,尤傲赶紧抬起脸,小心翼翼的回答:“师父,徒儿知错了。全怪徒儿心浮气躁、道心不稳,这才鼓动师弟们随我离宗游山玩水......” 啪! 尤傲话还没有讲完,茅允枫径自一挥袍袖,一道完全由灵力凝聚的匹练呼啸而至,将他抽翻在地,疼得凄厉哀嚎: “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徒儿知错了!” “你最好讲实话,别以为你是为师座下大弟子,就可倚仗着荣宠撒谎。”茅允枫的语气很冷,脸颊的肌肉都绷紧了,“你们回来时,有近一半人衣服上沾着血,真当为师不知道?再敢装傻充愣,你要考虑后果!为师能栽培你,未必就不能废了你!” 尤傲吓得浑身战战发抖,赶紧趴在了地上,一直爬到宗主茅允枫脚前痛哭流涕的认错: “师父!师父开恩啊!弟子知错了,弟子一时糊涂,弟子再也不敢了!” 茅允枫的两只手抖了抖,脸颊铁青的问:“你跟为师讲实话,你们......杀了多少人?” “对不起,徒儿对不起师父的栽培,徒儿知道错了......”尤傲哭得满脸是泪,颤颤巍巍的探出了一根手指头。 “呼。”茅允枫长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原来就杀了一个人,问题应该不大...... 可这位破风宗宗主还没放松多一会儿,就听得尤傲继续道:“徒儿和师弟们......杀了一个村子......” “嗯?”茅允枫的身子一僵,眼睛瞬间瞪圆了,紧接着抬脚就将尤傲蹬了出去。 “放肆!你!你这头畜生!”他勃然大怒,整个人“嗖”的一下子冲到了近前,又将尤傲从地上拎了起来,上来就是两个大耳掴子,“逆徒!逆徒啊!破风宗的名声,全让你们这群不肖之徒败光了,我!我废了你!” 两侧的宗门长老们见了,赶紧凑上来求情: “宗主息怒!万万不可啊!” “还请宗主三思,尤傲纵然有错,但毕竟年轻,还请宗主网开一面,给这群孩子们一个机会......” 茅允枫的眼皮突突暴跳,咬牙切齿:“你们想过没有,这件事......如果被十三处知道了,会引发什么后果?我这些年,勤勤恳恳、砥砺修行,好不容易才让破风宗发扬光大。因为......就因为这些个孽徒的恶行,会毁了历代先师的基业,将宗门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几名宗门长老彼此对视,纷纷躬身施礼道: “宗主多虑了,而今的大环境早就不同以往,时逢乱世,十三处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 “是啊,宗主,念在尤傲一时糊涂,又诚心悔过,这件事就算了吧,往后莫要再犯也就是了。几条凡人性命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天下大乱,宗门人丁单薄,也正值用人之际。尤傲天赋奇佳,纵然犯了点儿错,也不至于......还请宗主三思!” “请宗主三思!” 那些犯了错的弟子也慌慌张张的跪爬过来,同尤傲一起哭哭啼啼的求饶: “师父,我错了,请师父开恩。” “请宗主开恩,弟子绝不敢再犯!” “徒儿对天发誓,再也不敢了,师父,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宗主茅允枫默默伫立良久,缓缓松开了手,神色间颇有些狠戾。 “从即日起,闭门封山,没有我的允许,私自不得下山!”他抬高了几分音调,将袍袖狠狠一甩,“尤傲,你带着师弟们杀伤人命,触犯门规,为师念尔等初犯,悔过心切,从轻发落!自今日起,尽数闭门思过三月,给为师好好想、认真想!你们可听明白了!” 尤傲等人,顿时如蒙大赦,连连叩拜不止: “是,弟子知错!” “谢师父开恩!” 第1366章 管好你的女人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发落完毕,再度将手一甩,沉声道:“都退下去!” “是,弟子告退!” 尤傲带着下面的师弟们又磕了个头,才慢腾腾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弓着腰排成列往外走。他们彼此对着眼色,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轻松,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 原本还担心的不得了,惧怕会不会为此被逐出师门,现在来看,宗主分明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嘛,他们先前太过多虑了。 虽说闭门思过三个月,肯定会无聊郁闷得要死,但却不疼不痒,算不得多重的惩罚。或许过些日子,等宗主的气消了,还会提前放他们出来...... 向来也是,一群凡俗之辈,死了就死了,又能怎样?宗主又并非踮不起轻重,怎么会因为一群蝼蚁的性命,真正惩处自己呢? 这波不亏,美滋滋...... 宗主茅允枫静静站在大厅中央,望着座下大弟子尤傲带着师弟们鱼贯而出,有点儿郁闷的叹了口气: “时逢乱世,不想着如何修行进取,却偏偏败坏宗门风气,真是......太不像话了!” 大长老从后面慢慢踱步过来,低声问:“宗主,闭门三月的惩罚,对这些孩子们而言,会不会太重了?现如今,形势已经不同了,我等行事无须再看十三处的眼色,那些蝼蚁的狗命,算得了什么?” 茅允枫冷笑:“呵,本座为了勘破化境,足足闭关三年之久。与之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修真一途,岂可谈容易二字?” 大长老摇头苦叹:“可是......他们年纪尚小,还只是一群孩子啊。” 其他几名长老也不由得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对啊,尤傲今年才二十七吧?” “二十七?太小了,怎么吃得了这种苦头?” 还没待茅允枫继续出言,从门外陡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宗主!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尤傲带着师弟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见得一道人影趔趔趄趄的冲了过来,险些同他撞了个满怀。 “诶?”尤傲看清来人是宗门内的一个小弟子,不久前才被自己派出去查探村庄着火的情况,当即压低了声音呵斥,“你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儿回来了?师父正生气呢,别去触霉头!” “大师兄!出!出大事了!”小弟子呼呼喘息着,舍弃了尤傲,晃晃悠悠的狂奔进大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宗主!弟子知错了!” 宗主茅允枫早就发现少了两个人,一见回来了一个,瞬间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就踹了出去: “孽障!还敢往外跑!怎么就你一个人滚回来了,另一个孽畜呢!他在哪里!” 小弟子在地面上骨碌碌翻滚出十几米远,根本就不顾及浑身的疼痛,骨碌身子又爬了起来,哭嚎着嚷嚷:“宗主啊,师兄他......他被人杀了!” 茅允枫的身体倏而僵硬,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后方的数名宗内长老,登时就炸开了锅: “混账!到底怎么回事!” “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对破风宗的人动手?” “对方什么来头,不知道你的身份么?” 尤傲听到屋子里的对话,也带着师弟们急冲冲的奔了进来,揪住了那名小弟子的衣领,恶声恶气的问:“你当着师父、长老们的面讲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哪个鼠辈,也敢对破风宗的人出手,我要将他大卸八块,为师弟报仇雪恨!” “我们......我们傍晚奉大师兄的吩咐,去查探那个村子为什么会着火,还有没有其他的活口留下来,可谁想到......碰上了一个人......杀了......”小弟子的喘气越来越急,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嗓音沙哑艰涩,“然......然......然后......” 尤傲揪着他使劲儿晃了晃,恶狠狠的嚷:“你好好讲话,结巴什么!快说!” “然后......然后......他要来拜访......啊!”这名小弟子陡然爆发出一声痛苦凄厉的尖叫,身体如触电般簌簌颤抖,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好似一条条暗青色的蜈蚣,狰狞而又恐怖。 大厅内的所有人,无论是宗主茅允枫、几名长老、还是包括尤傲在内的弟子们,全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 尤傲瞪大了眼,声音中沁着丝丝惶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说着话,就见得对面的这名小弟子痛苦的扭曲四肢,皮肤好像气球一样的鼓胀起来。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工夫,他的两颗眼珠子就从眼眶里往外鼓,越来越凸出、越来越凸出...... “啊!救......命......”他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狰狞扭曲的脸颊已膨胀开裂,暴露出其下猩红的血肉。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毕竟是天师强者,经验丰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回过神,声音也失去了一贯的沉稳,变得又尖又细:“离他远点儿!要自爆了!” 尤傲就那么看着师弟的两颗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了下来,身体涨成了一个圆滚滚的气球。在他过往的人生里,从未见过此等骇然的场面,内心顿时蔓延起无穷无尽的恐惧。 想要抽身后退,但两腿阵阵发软,却根本不听使唤,直至“轰”的一声爆响。 血肉、碎骨在屋子里炸开,距离最近的尤傲直接就被掀了出去。幸好破风宗宗主茅允枫及时出手,打出一道屏障替他阻拦下了大部分的能量溢散,方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可饶是如此,当茅允枫单手接下了这位爱徒,低头一瞅,却仍旧忍不住脸颊铁青,额头青筋暴跳。 “谢师父......”尤傲话没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脸颊传来火烧火燎的彻骨疼痛,“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他的半张脸,都被炸飞了。鲜血淋淋而下,像头恶鬼一样...... 茅允枫盯着徒弟那惨不忍睹的脸颊,眼皮狂跳不止,既觉得愤怒、又觉得后怕,寒意从头顶蔓延过脊背,一直凉到了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外面传来一道清朗的大笑声,那声音显得很年轻,“本尊抵临,破风宗宗主!滚出来答话!” 瞬息之间,茅允枫作为堂堂天师强者,心底的火气就全被激发出来了,已然出离愤怒边缘...... 破风宗山门外,寒风拂过山岗,席卷起地面的散碎雪花,冲上高空。 林宇负手而立,任凭冷风撩拨着衣袂,表情坦然自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妃丽用一件厚实的外套裹紧了孩子,侧耳倾听,不禁好奇道:“先生,那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在他们老巢里,放了一颗炮仗。” 直至破风宗宗主带着宗门上上下下的诸多长老弟子,浑身狼狈却又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真月凉子美目轻轻一瞥尤傲那炸碎的半张狰狞脸,咯咯娇笑:“呦!好厉害的炮仗!” 尤傲最先注意到的反而不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却是两位倾国倾城、仙姿佚貌的姑娘。 他一眼看到真月凉子,被后者的风韵所吸引,内心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冲动。再见得这女子捂嘴娇笑,更是火撞顶梁,气汹汹的冲了上来:“贱人!你敢笑我!” 林宇径自一扬手。 啪! 尤傲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伤痕累累的脸颊绽开了血花,哀嚎着又倒飞了回去,狠狠摔倒在地。他这才留神对面这年轻人的厉害,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内劲大成修为,在对方面前貌似根本就不够看...... 而破风宗宗主茅允枫更是看得暗暗心惊,对方不过一挥手,他便清醒意识到,那应该是一位天师! 同自己修为相抵的天师强者!若不然,尤傲哪怕受了伤也有相当强大的战力,怎么可能一巴掌,就将自己的爱徒抽飞出去? 至于所谓的半神......茅允枫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去想,这也成为了他犯下的最大失误! 年纪八岁的刘光耀两眼直勾勾盯住了摔在山门口的尤傲,打着哆嗦,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乖,不怕,有哥哥姐姐在呢,没人敢欺负你,不怕不怕......”沈妃丽用手轻抚着小孩子的后脑勺,柔声安慰。 可就在这个时候,刘光耀却很突兀的抬起了手,指着对面的尤傲,眼圈儿通红的哽咽着:“他......他抓走了我娘......” 真月凉子同沈妃丽对视了一眼,轻声问:“孩子,你看清楚了么?” 刘光耀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哪怕对方只剩下半张脸,他也绝对不会认错。当时他躲在厨房灶台下的柜子里,看到这头魔鬼冲进来拖走了妈妈,而爸爸提着斧头追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真月凉子和沈妃丽一齐看向了林宇,抿起了小嘴。 林宇则是微眯起了眼睛......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本来是准备直接大打出手,拍死这几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家伙。可当他发现对面这几人中有一位天师强者,就不得不放宽了预期,先礼后兵。 在任何时候、任何条件,得罪一位化境天师,都绝非明智之举。 “这位道友,在下破风宗宗主茅允枫。”茅允枫往前跨出一步,嗓音洪亮,“敢问道友尊姓大名、所属何门何派、今日光临破风宗,又是意欲何为?” 林宇简短的回答:“我姓林,一介江湖散修。” “哦。”茅允枫心下略微安稳,原来是个散修,那至少是没什么背景的,还不算太糟糕...... 不过他见林宇太年轻,简直比传说中的天岚圣女张碧瑶年纪还要小,世上绝对没有这么年轻的天师强者,不禁内心又生出了浓浓的警惕...... 莫非......这是哪个隐世的老怪物使了障眼法? 茅允枫赶紧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琢磨来琢磨去,就不记得华夏修真界有哪位出名的天师强者姓林...... 莫非......连姓氏也是杜撰的? 茅允枫的内心戏很多,思虑再三,决定小心为上。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问,“想来破风宗与阁下素无瓜葛,不知是何地方冒犯,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杀我弟子、辱我宗门?” “你与我的确没什么瓜葛,我无非就是路见不平罢了。”林宇低低笑道,“你们破风宗的人,下山抢掠施暴、恶贯满盈,请问你这宗主作何感想?” 茅允枫脸色变了变,觉得大家既然都是化境天师,自己这么客客气气,对面的小子好不识抬举。 他板着脸,颇有些不耐烦的回答:“此乃破风宗门内事,与他们无挂,更无需阁下挂心。我的门下弟子犯了错,我已做了惩罚。你却跑来指手画脚,偏要管上一管,不嫌手脚伸得太长了么?” 沈妃丽顿时暴怒,气咻咻的叫嚷:“老杂毛!你管教弟子不严,放任他们为非作歹,你还有理了你!” 真月凉子赶紧去拦:“沈姐姐,少说两句,先生话还没说完呢......” “还说什么呀,你听听,这老杂毛说的是人话么?这狗屁的破风宗,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沈妃丽愤怒的挥舞着拳头,“我看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 真月凉子:“......” 这番话,自然也被茅允枫听得清清楚楚,那张驴脸阴沉了下来:“阁下还请管好你的女人,如若不然,本座不介意帮你出手教训。” 林宇的目光凝了凝,面色平淡得很,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意味。那感觉,就好像他戴了一层假面,让对面的茅允枫更加坚信这小子是做了伪装。 “我且问你。”林宇平静的问,“你方才说,对犯错的门下弟子做了惩罚?此可为真?” “当然!门下弟子不服管教、触犯门规,私自下山作乱,我已命他们闭门思过三月,好好反省。反倒是阁下,身为修真界前辈,却对我门下弟子下如此毒手,实乃有辱身份!”茅允枫摇头晃脑,却不知自己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1367章 老匹夫,欺人太甚! 沈妃丽听得茅允枫这番话,彻底被震碎了三观。 她真的想不通,手下弟子为非作歹,欠下血债累累,对面这老杂毛居然仅仅用所谓的“闭门思过三月、好好反省”就能敷衍了事,还说得振振有词,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你门下犯错的弟子被炸烂了脸,就觉得了不得,那村庄上的数百条人命尽受屠戮,死得屈辱凄惨,又当作何论? “真......真无耻......”沈妃丽俏脸泛着青,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该死的老东西......怎么说得出口......” 真月凉子明显是见得多了,倒是丝毫不觉讶异,慢悠悠的道:“沈姐姐,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我们追随先生见了多少世面?甭管如何声名在外的大人物,还不向来都是只认拳头不认道理?倚仗着自己拳头硬,有本事,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般货色倒也见得多了。” “呵,他以为自己的拳头更硬么。”林宇低低冷笑,背负起双手,往前缓缓踱出数步。 他抬起脸,冷幽幽的目光直视对面的茅允枫,嗓音寒漠:“你可知道,你门下的弟子杀了多少人?你对他们的惩罚,就仅仅只是闭门思过?” “哈哈哈哈,阁下贵为天师强者,思维却这般僵化肤浅,真令人可发一笑。武道之行,弱肉强食,这样的道理也要我教?身为修真强者,本就应登天独领风骚,焉能妄自菲薄?”茅允枫将两袖一展,尽显狂傲,“凡夫俗子的蝼蚁之命,焉能同我辈相提并论?我惩罚门下子弟,只因他们不服管教,却并非是他们杀伤人命,这你可懂了?” 林宇的面色冷了...... 宗主茅允枫继续道:“阁下,你我同属化境,动起手来只怕谁都讨不到便宜。破风宗向来不愿与人结怨,咱们彼此之间又无大仇,你若能诚心悔悟,杀伤我门下弟子的事,可以不予计较。” 林宇挑了挑眉梢,表情显露出几分滑稽之色,慢悠悠的问:“何谓诚心悔悟,你且说来听听?” “很简单,跪地叩首认罪,入我门下俯首听命!”茅允枫表面说得客气,但谈起条件来却绝对不马虎。 作为破风宗宗主,肩负着宗门鼎盛大任,他向来是野心勃勃。又时值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他既然得知对面的小子不过一介江湖散修,没有宗门背景,怎么愿意就此放过? 若能将一名天师强者收入麾下扩充实力,相比较而言,尤傲的性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于半张脸? 真月凉子捂起小嘴偷笑,曼声道:“先生,他要你俯首称臣呢......” “我看他是找死!”沈妃丽怒不可遏,精致的俏脸都涨红了,攥着粉拳嚷嚷,“先生,这你也能忍?” “这有什么不能忍?”林宇反问,神色出奇的平静,“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平静,愤怒会让人丧失理智。我若愤怒,岂不是同他们一模一样了?你瞧瞧你一个姑娘家,脸红脖子粗,有失仪态,成什么样子?” 他不断在心头提醒自己,本尊是半神,是巅峰,要时刻表现出修养和风度,不能同这些蝼蚁一般见识....... 沈妃丽愣了愣,同真月凉子面面相觑,旋即撇着小嘴在心里直犯嘀咕; 真能装逼...... 尤傲疼得龇牙咧嘴,本就对林宇心怀忿恨,又听得师父茅允枫有将对方收入麾下的打算,更是满心恼怒不甘。 倘若真让这小子进了破风宗,焉能有他的好日子过? 他晃晃悠悠的爬起来,捂着血肉模糊的半张脸,哭嚎着嚷嚷:“师父!师父!您老可要为徒儿做主啊!这小子无视宗门威仪,冒犯您老人家,焉能让他白白得了好处?” 破风宗下的其他长老弟子们也是忿忿不平,方才大厅里那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对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挑衅,岂可善罢甘休? “宗主!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子可恶!即便是让他真进了破风宗的门,也该废去修为!挑断手筋脚筋!” “对!要让这小子付出代价!死罪免了,活罪也难逃!” 茅允枫听得门下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眼皮突突暴跳,想破口大骂又不好意思,气得驴脸都青了。 废去修为?挑断手筋脚筋? 那老子还将他收入麾下做什么?养着一个废人,还得雇俩保姆,到底是我sb,还是你们sb?更何况,对方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师强者,方才大厅里那一幕足可见通晓一些符文阵法,最是难对付,真打起来即便是赢了,想必也是惨胜...... “都给本座闭嘴!宗门大事,本座一言决断,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勿要吵扰!”茅允枫沉声断喝,径自迈开大步下了台阶,手缕胡须朗声一笑,“阁下,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大打出手未免伤了脸面。你看这样如何,你若能接下我三掌,今日事就此揭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若接不下来,跪地磕头认错,从此与我麾下卖命,敢不敢答应?” 他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妄图占得先机,立于不败之地。如此一来,赢了便将一位天师高手招揽入宗门,即便是输了,顶多算平局,也没什么损失嘛。 林宇脸色变了变,暗暗有些牙疼了...... 堂堂巅峰半神,睥睨四海的人物,居然被一个化境这般挑战,传扬出去这张脸要是不要? “呀,这老东西好大胆子!”真月凉子从旁添油加醋,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脸天真无辜,“先生,你听到没有呀?那老骨头挑衅你哩,你当真不生气?” 林宇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道貌岸然的回答:“不气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沈妃丽眯起眼,撇着小嘴...... 破风宗门下的长老弟子们挥舞着拳头叫嚣: “宗主!快出手吧,让他心服口服,再也不敢嘚瑟!” “这小子看着就不是个东西,废了他!” “对对对,废了他,让他下半辈子做太监!” “哈哈哈哈,这个主意妙,做了太监,一样要为我破风宗卖力到死!” 茅允枫嘴角泛起了笑容,得意洋洋的探出手招了一招:“阁下,你到底敢不敢接?” 真月凉子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哟,先生,你瞧见没有?对面那群货色正嚷嚷着,要把你变成大内总管呢,好气哦!” 林宇眼皮突突暴跳,强耐着心性:“有什么可生气的?气出病来无人替......” 刘光耀仰起小脑袋,眨眨眼,满脸懵懂的问:“大哥哥脸怎么黑了?” 林宇:“......” 刘光耀:“眼皮还在跳,手还在抖......” 林宇:“......” 沈妃丽赶紧探手捂住了小孩子的嘴巴,眯缝着大眼睛,懒洋洋的咕哝:“别乱说,你大哥哥不过是癫痫病犯了......” 林宇:ΩДΩ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站在数十米外,在门下长老弟子们的呐喊助威声中,抬高了嗓门:“你若自知不是对手,便立即跪地求饶,领受惩戒。本座念你尚有道基,也好从轻发落!” 真月凉子同沈妃丽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两位大美女张了张红润的小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林宇“嗖”的一下子冲出去了,咬牙切齿的嘟嚷: “老匹夫!欺人太......太甚!给你脸了!” 刘光耀扯了扯沈妃丽的衣摆,懵懵的问:“大姐姐,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呀?” 沈妃丽同真月凉子不约而同流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呵,装逼失败,破功了呗......” 刘光耀忧心忡忡:“那么多坏蛋,大哥哥不会有麻烦吧?” “放心,他不会有事。”沈妃丽抹了抹孩子的小脑袋,抿着嘴笑道,“不过嘛,那群坏蛋要有麻烦了......” 真月凉子悠然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啊,恐怕过了今晚,也就没有什么破风宗了。” 两位国色天香的姑娘家,竟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了怜悯之色。明明处死尤傲一干弟子就能解决的小事,非要搭上整个破风宗才罢休,这老东西到底是蠢、还是蠢、还是蠢呢? 林宇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倏而冲到了破风宗宗主茅允枫近前三步远,暗暗咬了咬牙,嗓音冷冰冰:“来来来,我接你三掌,看你哪来的胆子!” 茅允枫偷偷活动着手腕,满脸和善的微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阁下如此大方,这怎么好意思......” 话音未落,干净利落的一掌迅疾如风,直接拍向了林宇的胸口! 茅允枫拿捏不住林宇的底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竟然是选择了偷袭! 嘭! 化境天师的全力一掌,又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破坏力何其惊人。哪怕是一辆坦克停在这里,也能被瞬间拍得四分五裂,沦为残片碎铁! 破风宗上上下下,近百号人瞪圆了眼睛去瞅,嘴里碎碎叨叨: “宗主下了这么大力气啊?这小子还有命么?” “呵呵,死了正好,他就该死!” “啧,肯定死掉了嘛,恐怖如斯的一击,谁受得住......卧槽!” 直至气浪溢散,但见得林宇静静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分毫变化。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这......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看得出来,对面这小子,居然连天师强者的护体罡气都没开!完完全全是凭肉身接下了自己的全力一掌! 活见了鬼!哪怕是一位化境巅峰大高手,也未必敢动也不动站在那里,硬挨自己这一掌啊! 林宇慢慢、慢慢抬起了波澜不惊的脸,寒声道:“再来。” 茅允枫喉结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拼尽全力运转功法,以至于脸颊涨得通红,旋即恶狠狠挥出第二掌: “你接着!” 这一掌,直奔林宇小腹而去,目标指向了丹田位置。 事到如今,茅允枫隐隐预感到了不妙,也顾不得什么招揽人才、成就大业了,索性直接抓住机会,废掉对面这小子的修为省事! 嘭! 以两人为正中心,沙尘扬起十几米,乌烟瘴气。 破风宗门下的长老弟子们摩拳擦掌,面露狞色: “这次差不多了吧?” “肯定死掉了,方才不过是宗主留手,那小子才逃过一劫......” “呵呵,早早跪地求饶,岂会有今日?装逼没有好下场!” 直至烟尘再度消散,但见得破风宗宗主茅允枫踉踉跄跄倒退数米开外,捂着止不住发抖的手掌,脸色难看至极。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得林宇仍旧静静站在原地,抬手掸了掸衣摆的尘埃,漫不经心道:“再来。” 全场懵逼! 众多的破风宗长老弟子面面相觑,尽皆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尤傲哆哆嗦嗦跪伏在那里,以头抢地,凄声哀嚎:“师父!您老可要为弟子做主啊!您老不要留手啊!使劲儿,使劲儿啊......” 茅允枫那张长脸一阵青一阵白,偷偷将那只阵痛不止的手掌藏进衣袖,心里直念妈卖批。 即便其他人都误以为茅允枫留了手,但他自己却很清楚,方才真真切切是拼尽了全力! “哈哈。”沈妃丽站在远处,玉手叉起柳腰,笑得春光灿烂,“老东西!你是不是不中用啦?连我家先生都打不动,要不要回去找你娘奶一口?” 茅允枫的那张瘦驴脸,气得更长了...... 林宇蹙起眉,扭头回瞪了一眼,斥道:“姑娘家家,出言如此低俗,成何体统!” “略略略。”沈妃丽最看不惯这家伙的假正经,冲着他一个劲儿的吐舌头,还扮了个可爱的鬼脸儿。 “嘶,长本事了啊......”林宇抽了一口冷气,正准备再说点儿什么,骤然觉得身侧劲风呼啸,直奔面门而来。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趁着林宇分神之际,恰到好处的抓住了机会。 他身形从不远外一跃而起,半空中骤然加速,借着这股巨大无匹的冲击力,裹挟着雄浑灵力的一掌直接拍向了林宇的后脑。 “去死!”茅允枫厉声咆哮,满心只想着置对方于死地,挽回颜面。他那张老脸扭曲而狰狞,额头青筋暴起,真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第1368章 一道杀念 凶猛的猎猎罡风,如锋利的刀子般呼啸而过,将大地劈砍得千疮百孔。破风宗山门外的几株参天古树,当场就被炸成了漫天湮粉。 破风宗上上下下的长老弟子们,抻着长长的脖颈,宛若一群遭受填食的鸭子,眼巴巴的望着、望着...... “这次......那小子该完蛋了吧?” “宗主下了这么大力气,这家伙死定了......” 直至,那烟尘弥漫的交手中心,传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啊!” 原本冷清寂寥的全场,轰然一下子炸开了锅,破风宗上下无不拍手称快,欢天喜地,大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哈!宗主胜了!胜了!” “我们赢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凭你又岂会是门主的对手!” 原本精神萎靡、跪倒在地的大弟子尤傲,更是直挺挺站了起来,双拳紧攥,面孔狰狞的嚷:“师父!杀了他!杀了他!不要留活口!” 刘光耀被吓得瑟瑟发抖,圆圆的脸蛋儿一片惨白。他好像拨浪鼓似的扭头看沈妃丽,再扭头看真月凉子,然后又转过来继续看沈妃丽,慌慌张张的问:“怎么办啊?大哥哥有危险......” “没事。”沈妃丽将一只手搭在孩子的脑袋上,语调温柔的安慰,“你大哥哥......” 话还没有说完,但听得“嗖”的一阵破风锐响。满场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见得在漆黑的夜幕笼罩之中,一抹身影如流光般倒射出来,沿途喷出一大串血花。 嘭! 这抹身影摔出了二三十米远,砸开一个恐怖大坑。 “哈哈,混蛋!竟敢毁了老子的脸,我宰了你!”尤傲气急败坏,抽出腰刀就冲了上去,站在土坑的边缘嘴里骂骂咧咧,“小崽子,你他妈也有今天!让你装逼,老子剥了你的皮!” 忽然,从那暗沉沉的坑底深处,传来一道虚弱而嘶哑的年迈嗓音: “徒儿不得无礼,是师父......” 全场,瞬间死寂! 原本还在振奋狂欢的破风宗长老弟子们,登时就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神情茫然。 怎么回事?摔出来的家伙,竟然不是那胆敢挑衅宗门威严的不肖之徒,而是自家宗主? 尤傲当场呆若木鸡,两眼直勾勾的瞅着坑底。 直到烟尘散尽,破风宗宗主茅允枫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面色憔悴,道袍破碎成丝丝缕缕,一条手臂鲜血淋漓,竟然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胳膊断了! 在场的破风宗诸多修真者身体齐齐剧震,紧接着便直觉一股凉意爬上脊背,面色难看至极,眼底充溢着浓浓的惊恐! 方才的局面,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破风宗宗主茅允枫出手,拼尽全力的一掌拍向了对方的脑袋。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茅允枫被反震出数十米远,甚至为此折断了一只胳膊! 化境天师的强悍肉身啊,连铁甲都能轻松击穿,那小子的脑袋到底什么做的?会这么硬? “我不信!我不信!那小子......一定!一定被师父打死了!”尤傲两条腿簌簌发抖,抬高了嗓门叫嚷。 旋即,他姿态僵硬的缓缓扭头,终于看到了身后的一幕,却又忍不住松掉了掌中的腰刀,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魔鬼......魔鬼......”他的身体如触电一般战栗,险些吓尿了...... 宛若有一柄利刃划开了夜幕,林宇背负起双手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面色平静自然,浑身半点儿伤势都没有。 他抬手轻轻一掸衣角的灰尘,瞅瞅对面浑身狼狈的茅允枫,嘴角带着丝丝蔑然: “真弱。” 轰! 破风宗上上下下再度炸开了锅,这不过相较于之前的激动亢奋,这一次却是恐惧在迅速蔓延! “疯了!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 “太可怕了,他居然......宗主可是化境天师啊!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见鬼了见鬼了,这小子到底是谁!” 茅允枫那张老脸乍青乍白,闷闷的咳嗽两声,嘴角强扯起一抹勉强的笑:“道兄......” “你算什么东西?”林宇微眯起了眼,冷冰冰的问,“有什么资格同我称兄道弟?” “呃,咳咳咳咳......”茅允枫再度用一阵咳嗽掩饰了尴尬,腆着老脸,“阁下,没料到你小小年纪,修为竟能如此高深。本座方才用了足足六成力,居然还在你手下吃了小亏,了不得啊了不得!” 这句话完全就是在放屁,茅允枫分明是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却偏偏无法奈何林宇,还为此断了一条手臂,身受重伤。可他为了挽回颜面,给自己找找场子,不得不寻找托词。 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可茅允枫心底却是胆战心惊,他愈发看不透对面年轻人的底细了。不管怎样,对方的修为必定远远在他之上,不可再加冒犯。 正因如此,面对林宇的轻蔑与不屑,茅允枫纵然满腔愤怒,却还不得不放低姿态,好言相向。 破风宗门下的诸多长老弟子们,听得宗主说自己方才只用了六成力,登时恍然大悟,全都从震撼惊惶中醒转过来,长长嘘一口气: “原来如此啊!宗主只用了六成力!” “哼!真便宜这小子了,宗主若真用上全力,只怕他现在早就被拍成一滩肉泥!” “咱们宗主真不该心慈手软,放过这小子......” 林宇却是忍不住低低冷笑,漫不经心的道:“哦?是么?那你不妨使出全力,我再接你一掌?” 茅允枫脸色突变,然而还没待他回话,大弟子尤傲瞬间就来了精神,又直挺挺的从地上弹了起来,趾高气扬的嚷嚷:“来就来!师父宽宏大量,放你一马,你小子不乖乖跪地求饶,还敢挑衅!既然敢冒犯破风宗的威仪,今天就成全了你,师父他老人家定要让你粉身碎骨......” “孽障!住口!” 啪! 话还没有说完,尤傲的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嘴巴子,嘴角都被抽豁开了,牙齿崩碎,暴露出血淋淋的牙床。 尤傲的身体晃了晃摔倒在地,强忍着剧痛,战战兢兢的扭头回望,只见得茅允枫那没受伤的胳膊悬在半空,巴掌晃了晃,整张脸比锅底还要黑: “该死的东西!再敢多嘴多舌,今日便宰了你清理门户!” 尤傲搞不懂师父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却也不敢怠慢,伏倒在茅允枫脚边,嘴里含着血沫支支吾吾:“是是是,弟子知错,弟子不敢......”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其实我觉得,他说得还蛮有道理,我找上你们宗门闹事......” “不不不,管教徒儿无方,任其胡说八道,勿怪勿怪。”茅允枫连连摆手道,“相互切磋,怎么能称之为闹事呢?阁下今日已占得先手,我自然会信守承诺,到此为止,不予追究,阁下尽可带人离开了。” “咯咯。”沈妃丽径自走出来,不禁莞尔娇笑,“老东西,你当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惹恼了我家先生,又岂是你想留就能留,想走就能走的?” 茅允枫暗暗咬着牙关,瞪眼瞅着林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阴恻恻威胁道:“阁下,我既已放你一马,还请见好就收,莫要得寸进尺。我纵然受了一些伤,但却总归是未尽全力,若不然......呵,生死胜负,犹未可知。” 林宇歪着脑袋,冲着茅允枫上瞅瞅、下瞅瞅。 茅允枫顿觉脊背生寒,被他瞧的有点儿发毛,心虚的问:“阁下,在看什么?你怀疑我的实力?” 林宇微微摇头,气定神闲的道:“我就是找找,你把脸藏到哪里去了。” “你骂过了,打过了,我忍气吞声被你当沙包,事到如今,一句到此为止就想打发?”他往旁踱出两步,忽而扭头死死盯住了茅允枫,原本淡漠的目光骤然变得如同刀子般凌厉,“你真当本尊......不要面子的?” 茅允枫的身体倏而一震,眼底涌现出了一抹阴冷:“依阁下的意思,打算如何?莫非,你也要让我来接三掌?” “噗嗤。” 不远外的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听到他的话,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老东西真能装逼啊,就你那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想接林子轩三掌? “不不不,那太欺负你了。”林宇的表情颇有些滑稽,“这样吧,我就不出手了......” 茅允枫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眉头拧起来:“嗯?不出手?阁下的意思是......” “你接我一道杀念。”林宇淡淡回答,“能接下来,我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但若是接不下来,你好自为之。” 在场那些破风宗的家伙们全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杀念?那是什么东西?谁都没有听说过啊...... 茅允枫也愣了那么一会儿,旋即放声大笑,姿态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讲得好笑话!杀念?我砥砺修行数十年,可也从未听说过杀念能伤人的......你......你莫不是在戏耍于我?” 杀念,无非就是杀意而已。哪怕是在普通人身上,这也并不少见,当一个人动了杀心,自然就会有杀念外溢。 而对于修真者来说,因为情绪波动会不自禁的夹杂神识力量,故而表现得更为明显。但即便是一名化境强者的杀念,也无非就是令人感到阵阵阴寒罢了,距离天师威压都差着十万八千里,更何谈伤人性命? 故而茅允枫才会放声大笑,只因为他清楚,杀念是伤不了人的,甚至连一只小蚂蚁都碾不死...... 林宇表现得很平静,只冷冷问:“这么说,你答应了?” “好好好,我答应了。”茅允枫笑着满口应承,那只没受伤的手掌招了招,“阁下尽管放马来好了,本座今天见识见识,你如何用杀念伤人......哈哈哈哈,笑死我也!” “好。”林宇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股极度阴凉的气息,便如同翻涌不息的潮水般迅速蔓延而去。 倘若杀念能够凝为实质,在场众人便会清晰看到,那仿佛一堵数百米高的墙,轰隆隆向前推移,旋即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砸下来。 陡然之间,茅允枫不笑了。原本的嘲弄表情悉数凝固在了脸上,竟然在暗夜中透着格外的阴森狰狞。 他听到了一阵哔哔啵啵的声响,缓缓、缓缓的低下头,就见得脚边的几颗小石子,接二连三的崩裂...... “啊!”原本趴伏在地的尤傲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整个人就如同见到了鬼魅,畏畏缩缩的逃遁了出去。 “怎......怎么会!”茅允枫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再度看向林宇的目光中,已然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你!你究竟是谁!” 哪怕他见识不多,可好歹也是名副其实的化境天师,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这么强烈的杀念,绝对不可能属于天师强者! 对面的年轻人,闹不好是一位半步先天,甚至修为还有可能更高! 半神! 沈妃丽笑盈盈道:“老东西,叫你不开眼,纵容门徒弟子胡作非为,现在惨了吧。” “你听清楚了哦。”真月凉子将玉手拢到嘴边,嗓音甜美清脆,“我家先生姓林,名子轩。” 林子轩!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在茅允枫的大脑中轰然炸开,使得他瞬间傻在了当场! 林子轩!华夏天骄、五星屠夫,林子轩! 真的是一位半神,而且还是一位巅峰半神。迄今为止,无数修真者心目中,武道界的顶点! 若说普通的半神强者,杀念或许还可面前抵御,但如果是林子轩的杀念,那就只能令人绝望了...... 翻覆手开东瀛血路,打赢了第一次修真战争,笑傲天下的人物,他杀了多少人?戾气、杀念有多重,这谁说得清、道的明?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作了个大死! “你......你真的是林......林......”茅允枫瞪圆了眼,直勾勾的盯住了对面的林宇,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以至于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出头,却如此修为了得,他早就该想到的啊......可谁又能预料,巅峰半神林子轩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找上了破风宗的山门? 第1369章 天下无道 聚集在山门外的破风宗众人,忍不住你瞅我、我望你,在经历了短暂的沉寂过后,轰然一片大乱: “听......听清楚了么!林子轩,他是林子轩!” “我的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事!华夏天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完了!全完了!我早就听闻,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破风宗宗主茅允枫被惊得簌簌发抖,饶是一代化境天师,却也猖狂不起来了。他两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抬起的那张老脸已然布满了惊恐骇然: “林......林仙师,破风宗已然知错,必然会重重惩戒不守规矩的门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请您宽宏大量,手下留情啊!” 在他身后,那些不久前还嚣张跋扈、喊打喊杀的破风宗长老弟子们,全都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人头黑压压连绵成了一片。 在修真界,实力就是地位的基石,弱者在强者面前,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得罪了一位巅峰半神,他们早就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林宇冷声问:“茅宗主,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不敢,万万不敢。”茅允枫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冷汗滚滚,刹那间便浸透了衣衫,“若早知是林仙师驾临,岂敢不恭不敬......林仙师敬请放心,我这就宰了那不肖的徒弟,为您赔罪!” 大弟子尤傲原本就吓破了胆,又听得师父要宰了自己给华夏天骄平怒,登时就吓尿了...... “不必,你还是想想自己吧。”林宇冷声嗤笑,“你视众生如蝼蚁,与本尊眼中,你又如何不是蝼蚁一般?” 话音落,大地轰然炸响,裂开了一道宽达三十余米的巨大裂缝,横亘在两人之间。 紧接着,地动山摇,隆隆声响彻不绝,以那条巨大的裂缝为*,滚滚土浪迎空而上百米高,向着前方的破风宗沉沉压下来。 一代绝世强者、巅峰半神的极致杀念,尽显峥嵘! 茅允枫仰起脸瞅着那翻涌而来的土浪,脸颊肌肉抽搐,当即透心凉!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看出来了。方才破风宗上上下下跳得太欢,将华夏天骄得罪的太狠,现在人家是根本就没有留手,打算夷灭全宗了! “快!快!”茅允枫自知求饶也无用,当即蹬地而起,发丝凌乱,歇斯底里的咆哮,“快跑!逃命啊!” 轰! 破风宗上上下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战栗,他们便犹如一群密密麻麻的苍蝇,嗡嗡乱叫着在黑夜中四处逃窜。 “快跑啊!杀人啦!” “该死的尤傲!闯下如此大祸!活该被天杀的东西!” “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尤傲胆战心惊,眼见那势不可挡的土浪席卷而来,又见得师父茅允枫疯狂逃跑而至,径自一纵身抱住了茅允枫的大腿,哭嚎着嚷嚷:“师父!带上徒儿!不要不管我啊!” “滚!”茅允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及得了徒弟的性命?更何况,若非尤傲在外惹是生非、滥杀无辜,又岂会有今日宗门之祸? 他一脚就将尤傲踹了出去,眼看着平日里的爱徒胸膛塌陷、大口呕血的坠落下去,心底竟没掀起半点儿波澜。 茅允枫继续狂奔,直到第一波土浪从后面追上来,裹挟着无边巨力轰然砸落在了脊背之上。 “哇!” 他的身体遭受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嫣红的鲜血,被沉沉拍了下去。 杀机蔓延之处,碎石迸溅、建筑炸碎。整个破风宗就宛若一排排整齐的多米诺骨牌,层层叠叠的倒塌,湮灭,徒留下满地狼藉。非但如此,就连宗门立身百年的那座小山,都从中心崩裂,化作一片荒芜。 至于那些破风宗门下的长老弟子们,充其量不过是一群内劲强者,连化境天师茅允枫都毫无反抗之力,即便他们拼了老命的逃窜,又岂能活过一时三刻? 只要华夏天骄想杀,谁都跑不掉! 倘若真有其他半神站在此处,眼睁睁看到面前所发生的一幕,只怕也要战战心惊。只因为华夏天骄林子轩无意间所展露的实力,分明早已超越了半神级别! 哪怕是一位巅峰半神,想要仅仅动用杀念掀平一山、覆灭一宗,也不过痴心妄想! 林宇脸色波澜不惊,缓缓转过了身,在他背后,是土浪滚滚、惨叫凄厉,烟尘冲霄直上。 他轻轻舒一口气,闷声闷气嘀咕:“冲动是魔鬼啊......” 沈妃丽:“......” 真月凉子:“......” 说好的不生气呢?说好的“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呢? 原本林宇只打算诛杀破风宗门下尤傲等一干屠戮无辜的不肖弟子,倘若茅允枫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未尝就不能放其一马。但破风宗这些货色......实在是太能跳了,觉得自己宗门内有一位化境强者坐镇,就如何如何了不得...... 天师人物在林宇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这些年砍过多少天师的脑袋,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年仅八岁的刘光耀则是傻愣愣站在原地,小孩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远方天际腾起的巨大烟尘。那毁天灭地的气象,转念间崩山断岳的魄力,给予了他巨大无匹的震撼。 纵观刘光耀的一生,同林子轩的相处时间其实相当短暂。在华夏天骄回到江南后,他就作为黑暗**时代的第一批孤儿,被江南林家府好生安置,再加之自身勤奋刻苦、头脑聪明,后来在林家府的资助下一路深造晋学,成为举世皆知的博学大儒,受人尊敬的修真史学家,也算扬名立万了。 在这世界上,许许多多人注定无法成为华夏天骄那般睥睨天下,引领一个时代的巅峰强者,但却丝毫也不妨碍,每个人在各自的行业中成为执牛耳者,成为当世翘楚。 没有人胆敢质疑林子轩在修真大时代的地位,纵然历史可以被改写,但事实却是客观的,若论整个大时代哪位强者手上沾染的血腥最多,华夏天骄自然无出其右。这令林子轩在后世的名望毁誉参半,人们既敬仰于他独步天下的无敌英姿,又惊恐于他杀戮无数的暴虐凶残。 以至于后世有人说,刘光耀年少时被林子轩所救,这段短暂的经历或许令他产生了特殊的情感依托,使得他在后来编撰修真史册之际,对林子轩的暴戾残忍给予了过多的美化,对华夏天骄的所作所为给予了过多的称赞褒奖。 但刘光耀却很清楚,无论任何人,只要见证过他八岁那一年所见的滔天气象,就会将其深深铭刻于心,并且真切的领悟: 整个世界所给予的评价,在林子轩那里,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微尘。在那等天下无双的巅峰强者面前,任何世俗的标杆都要失效,良善也罢、凶恶也好,终究抵不过一场风轻...... 今日今时,年仅八岁的刘光耀瞪大眼睛愣愣瞅着,仿若那前方崩塌的山岳,是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这就是修真者的力量么.....”他咬了咬嘴唇,情不自禁的攥起了拳头,懵懵懂懂的问。 真月凉子笑了,她并不像沈妃丽那么喜欢小孩子,但此刻却将自己那只雪白柔软的玉手,轻轻搭在了刘光耀圆溜溜的小脑袋上,莞尔笑道:“不,你错了,这是林子轩的力量......” 刘光耀那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干张着嘴,眼底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一瞬间的懵懂,旋即复归平静澄澈。他紧攥的拳头松开了,稚嫩的脸蛋儿上再度涌现出了一抹释然,将想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我将来长大了,也要成为修真者...... 直至真月凉子的提醒,才让年仅八岁的刘光耀霎时醒悟,眼前所见的气象苍茫,并不属于修真者,而只属于林子轩。他或许能成为修真强者,但却注定永远无法成为华夏天骄。 如果明知道辛辛苦苦的奋斗一生,却还只能屈居人后、望其项背,那么这一生的奋斗还有什么意思? 从那一刻起,刘光耀就再也不想着成为修真者了,即便在如火如荼的修真大时代,修真之风盛行,他也未曾动摇过心志,反而醉心于学术,学海无涯苦作舟,再也没有出来。 只因为他清楚,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如何刻苦,却只能沦为绿叶,华夏天骄注定是他一生翻不过去的高山。反而不如在学术上建功立业,也争个天下第一...... 真月凉子歪头瞧着刘光耀的模样,眸光微微闪烁,笑着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想通了?这世界上,有些人的存在,就是留给你绝望的......” 刘光耀那张脸“腾”的一下子涨红了,内心却又不禁惊讶于身旁这位大姐姐的聪慧伶俐,竟然如此精准的猜到了他心底的想法。 直至很久以后,他才幡然醒悟,原来当初那个漂亮非凡的东夷女孩儿,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 沈妃丽扭过头,瞅瞅刘光耀、又瞅瞅真月凉子,有点儿发懵的问:“你们聊什么呢?” 真月凉子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即便说了,沈姐姐也未必能懂。” 沈妃丽:“......” mmp,老娘犯了什么错,又被这小小丫头片子鄙视了...... 林宇气定神闲的走回来,淡淡出言道:“我们走吧。” “啊!”陡然从后方的滚滚烟尘中,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叫。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循声去看,但见得是破风宗宗主茅允枫冲天而起,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嗓音嘶哑:“林!林仙师!我已知错,您就不能......就不能放我一马......” “先生!”沈妃丽抬手往高空一指,微张着小嘴,“这老东西还活着......” 林宇连头都没回,眉梢挑了挑:“你说什么?” 话音还未落,但听得“嘭”的一声爆响,那高空之上的茅允枫如气球一般炸开,碎肉鲜血飞溅。 一代化境天师,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就此殒命! “啊。”沈妃丽吓了一大跳,惨白着脸,急急忙忙抬手捂住了刘光耀的眼睛,生怕吓坏了小孩子。 “何至于如此谨慎?比这更血腥的场面,他也见过了。之前的未绝,之后的还有,人间本来残酷。”林宇低低笑了一声,又问,“还有事么?” 沈妃丽放开了刘光耀,咧了咧小嘴:“没,没事了......” “那我们走吧,还要连夜赶回江南去。”林宇这般说着,径自从她身侧擦过。 真月凉子缓步走过来,将一只玉手按在沈妃丽的肩膀上,盯着后者泛白的俏脸,轻声问:“沈姐姐,你没事吧?” “没什么。”沈妃丽偏过头,凝视着林宇在暗夜中渐行渐远而逐渐模糊的身影,弱弱的道,“凉子,你有没有觉得,先生有点儿奇怪了?” “是啊,没以前好玩儿了。”真月凉子美目轻眨,忧心忡忡,“我想,他应该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吧。只可惜,对于某些人而言,那无异于一场灾难......” 林宇沿着歪歪曲曲的山路往下走,准备到山下取回小轿车,继续赶往江南。今天的事,让他有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黑暗**,分明是由那些初步觉醒的修真菜鸟开端,但从今日之事可见,发展到现如今,许许多多修真界的既往力量也在暗中蠢蠢欲动了。 从前,正处于末法时代,天地灵气稀薄,天下的各大宗门世家都被十三处压迫的苦不堪言,不得不本本分分、规规矩矩,而今的形势却截然不同了。 每个人,都想从大时代的浪潮中分一杯羹。没有规则的约束,令所有人都变得不老实起来了。 林宇忽而停下脚步,望着身旁光秃秃的一面悬崖。 略一犹豫,他骤然扬手,犀利剑气自指间飚掠而出,如笔走龙蛇般,于山崖上刻下两列龙飞凤舞的大字: 天下无道,犯大义者人人可诛! 华夏林子轩屠灭破风宗于此,敬告后来者,当以此为戒!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1370章 生存斗争 江南。 正值严冬时节,气候变化仿佛也同人间疾苦有感应似的,哪怕向来被视为四季盛景、温暖如春的江南省,也平添了几分萧瑟意味。 古代帝王,常常因地动、洪水、旱灾等等,而怀疑民间有冤情,故而大赦天下、施恩广布,想来也正于此相对应。 但无论如何,由北至南,气温逐渐升高,景致也多了不少,令得真月凉子和沈妃丽这种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情绪也高涨了许多,漂亮澄澈的眸子里充溢着浓浓的兴奋。 就连因父母刚刚遭遇不幸而心情沉重低落的刘光耀,也动不动就往车窗外瞟上几眼,稚嫩的小脸上蕴满了好奇之色。 毕竟是小孩子,心智还不够成熟,对这花花大千世界仍旧抱有无穷无尽的探索欲。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人越来越多了......”沈妃丽从窗外收回视线,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宇已经将小轿车开入了江南省,行驶在直奔嘉安的国道之上。 事实正是如此,相比较于黑暗**初期,其他地方的荒芜残破,江南省却自有一番特殊气象。非但是显得平和稳定,同往日无异,而且马路上的车流量也明显增多了不少。 林宇漫不经心的道:“你难道没发现,很多车子都挂着外地牌照么?” “啊?是么?”沈妃丽瞪大了美目,再度往窗外瞅瞅,吃惊的嚷嚷,“真的诶?原来这些车子都是从外地来的,难怪难怪......我先前一点儿都没发觉......” 林宇乖乖闭上了嘴,不想再跟这个傻姑娘多说一句话,免得被拉低了智商。 真月凉子莞尔笑道:“如今天下**,修真者不受约束,肆虐横行、滥杀无辜,林家府坐镇的江南之地无疑算是一块极乐净土了。我见这来来往往的车辆,多半都是价值不菲的豪车,想必是从全国各地赶来江南省的避难者......” 林宇没有说话,但却暗暗蹙紧了眉头。 江南有林家府维持秩序,实力雄厚,自然是生不出大乱子,理所应当会成为各地权贵富豪的避难所。但这一点,他确实始料未及。 这些人涌进来,江南需要承受的不仅仅是资源压力,还将有此起彼伏的混乱。 林宇很清楚,对于饥民而言,一个馒头、一碗清粥就足以满足,乖乖听话。但这样的人,却很难有资本实力、消息渠道,长途跋涉平平安安的逃到江南来。 老天爷,总是喜欢欺负老实人。 反倒是那些整日嚣张跋扈的权贵阶级,更容易成为任何时代的宠儿。但高高的地方坐久了、坐惯了,想要下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即便是在异地的江南避难,寄人篱下,骨子里的蛮横却很难改掉,他们注定不会老老实实...... 真月凉子眸光微微闪烁,盯着驾驶位上林宇的后脑勺,饶有兴致的问:“先生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宇略一停顿,缓缓回答道,“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按我留下来的规矩,勤勤恳恳的杀人......” 这句话听起来或许过于残酷,但若加以解读,就会很容易发觉华夏天骄言下的深意。 林宇其实是在担心,林家府的手腕是否足够铁血,到底能不能控制住江南愈发**的时局。 不杀,威无以立! 一味的谦和忍让,任凭恶人跳梁、胡作非为,就只会祸害好人! 沈妃丽瞅了瞅真月凉子,有点儿不满的撇起了小嘴:“这叫什么话?要我说你这种人,心思肤浅的很,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态度粗暴,根本抓不住问题的本质。 你想没想过,这么多逃难者涌进江南,会消耗多少物资?制造多少混乱?如何筹措物资,防止奸商囤积居奇,同时增设治安力量,维持秩序。这才是你更应该面临的问题,需要一个能精打细算、聪明智慧的人物来掌舵。依我看,咱们凉子......” 真月凉子顿觉荣焉,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 直至林宇面无表情,冷幽幽的回复:“多杀一些人,物资就够用了,乱子也会少了......” 沈妃丽傻愣愣的瞪圆了眼,扯了扯唇角,旋即瑟瑟发抖。 这家伙的脑回路,也太诡异了吧?这么简单粗暴丧尽天良的念头,确定不会遭天谴? “其实我觉得......先生才是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真月凉子也蔫了,默默抬起玉手捂住了光洁的前额,语气中透着丝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其实很多时候,这样讲或许过于残忍冷酷,但却是毫无疑问的真理: 无事生非的根源无非两点,其一是吃太饱了,其二是人太多了...... 饿几顿,就没人再关心闲事。少些人,就不会有群起生乱。 换言之,那么多人,成天被明星八卦牵着鼻子走,归根结底,还不是袁爷爷的大米将他们喂得太饱了么。倘若忍饥挨饿,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哪有工夫追人家的事? 除此之外,人多,资源就少。正所谓狼多肉少,势必生出**。人类社会发展至今,**、冲突无数,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资源战争。 故而林宇的想法看似荒唐,实则最靠谱了,尽管......很难令人接受。 刘光耀同沈妃丽坐在后排驾驶位,静静的听着大哥哥、大姐姐之间的这番对话,哪怕很浅显的道理,小小的年纪却也未能理解。直至多年之后,他偶然在一篇发行量极大的报纸上读到: 某某知名学者提出重磅观点,基于大数据分析得出结论,以地球现有的资源环境条件,在大修真时代最多只能适应二十亿人口生存。倘若全球人口下降到30亿,大大小小所有的冲突事件都将下降百分之六十...... 在那一刹那,敏锐的直觉令刘光耀顿悟,原来许多年前林子轩就曾表达过类似的观点,而这个观点却也并非什么新奇事儿。早在更早的时候,一位知名学者就有过清晰的表露,他的名字叫做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自从生命进化伊始,直至大修真时代的繁荣鼎盛,世间万物拼尽全力,却从来都没有逃脱过命运的魔爪: 生存斗争! 小轿车又往前开了一阵子,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直至彻底拥挤在了一起。 堵车了...... 林宇被迫将小轿车停在了马路正中央,闷闷不乐的皱起了眉,心下思量着反正也到了自己的地盘,要不要扛着车子飞过去...... “怎么堵了?前面出什么事了?”沈妃丽说话间摇下了车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的探头探脑往外面张望,“车祸了?” “嗨,美女!别担心嘛,前面安检呢,得多等一会儿了......”忽然,一个流里流气但却满身名牌的青年凑了过来,笑眯眯的打招呼,“我叫李明,认识一下?” 沈妃丽一愣:“李明?名字好熟悉,我怎么好像......” 林宇坐在驾驶位,手指无聊的敲打方向盘,幽幽提醒:“英语作文写多了吧......” 沈妃丽登时醒悟,不禁回忆起那些年中考、高考、四六级时代被英语作文碾压的苦痛,撇着小嘴,将身子往后挪了挪,老大不高兴。 只要不是那些笑傲考场的学霸,大概都不会对“李明”这两个字生出太多好感...... 李明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个男人。他忍不住用眼角瞄了瞄,却又意外的发现了清纯却又不失妩媚妖娆的真月凉子,霎时间惊为天人。 我滴乖乖,这小小的一辆轿车里,居然坐着两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以往见过的所有女人叠加起来,竟然都没这二位质量高!驾驶位的小子当真好运,竟能一路佳人相伴,真不知上半辈子积了多少善果...... 毕竟是富家子弟,见到倾城绝色便挪不动脚步,李明内心蠢蠢欲动,忍不住张口便道:“哥们儿,冒昧一问,这两位姑娘......哪个是你女朋友?” 话音还未落,真月凉子和沈妃丽便异口同声的回答: “是我!” 紧接着,两位好姐妹彼此对望,都有点儿尴尬。而林宇则是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沉默不语,但眼角却也止不住的微微抽搐。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女人太讨厌了,为什么都想做本尊的女朋友...... 李明:“......” 琢磨着你携此二美注定无法消受,好歹也能给本少爷留一个吧,哪成想......全是你的?兄台如此会玩儿,在下好生羡慕啊...... “咳,咳咳......”李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冲着林宇竖起了大拇指,“哥们儿,你是真的强......” 林宇:Σ⊙▽⊙"a 沈妃丽问:“这位先生,麻烦问一问,前面是谁在安检啊?” “还能是谁?河东林家府呗,担心有人趁机作乱、破坏治安,所以各大主要城市,都设有关卡。入境要仔细搜查,不合规矩不准进。”李明笑呵呵的回答道,“现如今,纵观整个华夏,江南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这还得多亏了江南巨擘宅心仁厚,哪怕是许许多多入了道的修真者都敬服他,不敢在他的地盘上惹是生非。” 沈妃丽蛮不屑的一撇小嘴:“呵,就那家伙,还好意思叫宅心仁厚呢......” 作为追随华夏天骄左右、历经了第一次修真战争的女人,她太清楚不过了,林子轩的威望从来都不是建立在慈悲的基础之上,而是......杀戮! 这家伙向来跟“善良”、“仁慈”扯不上半点儿干系,若不如此,又岂会有“五星屠夫”的凛凛恶名? 林宇听了不高兴,警告道:“给你机会,再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呃......”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腆着俏脸笑盈盈,“可不是嘛,林子轩那是何等俊杰人物,大慈大悲、德高望重......” 林宇舒服了...... 哪怕是巅峰半神,无疑也是更喜欢听人说好话的嘛,尤其是美女的夸奖,尽管明知道人家姑娘口不应心。 “对对对,还是这哥们儿拎得清。”李明连连点头,用手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刻意提醒道,“这里毕竟是江南,在人家的地盘上,处处要说着江南巨擘的好,以免招来麻烦......” 旋即,他又拍了拍胸脯,趾高气扬的道:“当然了,你们若真遇上了什么麻烦,可以找我帮忙嘛。我虽说不是本地人,但面子也是有的,在这里还认识几个朋友。” 真月凉子瞅瞅林宇,又偏过脸来同沈妃丽对视,两位姑娘忍不住满脸古怪。 江南最有权势的正主儿在这里呢,谁需要你的面子啊? 真月凉子抻着小脑袋,瞅着前方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拥堵车队,怏怏不乐的嘟起小嘴抱怨:“哎呦,太阳都快要落山了,都还饿着肚子呢,咱们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沈妃丽听了好闺蜜的话,干脆探出玉手怼了林宇一下子,咕哝道:“可不是嘛,你快点儿打个电话,让咱们先走。” 林宇见真月凉子那白嫩的脸蛋儿尽是一副阴谋得逞的甜美笑容,偏过头来黑着脸问沈妃丽:“你觉不觉得自己挺弱智的?” “什么?”沈妃丽满脸震惊,浑然未曾醒悟,不知不觉间已然被人当枪使了。 “没什么。”林宇一副无聊表情,真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为了防止局势进一步混乱,华夏军方采取了特定措施,现如今的电话、网络交流仅仅局限于省内,但却也并非任何地域都能够被信号覆盖。好在江南地区相对太平安稳,仍旧一派盛世繁华,沦为废砖的手机也再度有了用途。 李明站在车窗外刚刚点上一支香烟,扭头瞅见小轿车里这几个人正商量着找找关系,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一抹滑稽的嘲弄笑容:“快算了吧,想要进江南,就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排队等候检查,找谁都没有用......你看看我,哪怕有朋友在林家府,不也在这里排队候着嘛。听没听说前两天,有一伙人闹事强闯封锁线,被林家府的高手活活打死了?” 第1371章 我是主人 江南林家府的规矩到底有多森严,李明这种上流社会的富家公子,早就有所耳闻。哪怕是认识江南巨擘身旁那几位资历高深的实权人物,都不见得能开方便之门。 故而在李明看来,车里这几人,仅仅因为不想等待前方的安全检查,就打电话托关系、找门路,实在是自讨苦吃。 “我跟你们讲,就在两天前......”李明用一只胳膊撑住车子,绘声绘色的道,“这条街上,有一伙外地来的富豪闹事,还带着热火......最后却连丁点儿浪花都没掀起来,就被林家府的高手当街活活打死了。 啧啧啧,据说满地都是血,那才叫一个惨,你看周围这些远道而来的人物,谁没有点儿身份背景?跑到了江南巨擘的地盘上,还不是要乖乖听话?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就别抱不切实际的妄想了,找人?呵,你们能找谁啊?” 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瞅着他,面无表情。就连年纪八岁的小孩子刘光耀也眨巴眨巴眼,望着车窗外这家伙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sb...... 李明见得其他人如此反应,并没有半点儿动容,不由得一怔:“你们就不觉得害怕?打死人了,当街打死人了啊......” 沈妃丽:“一点儿都不觉得......” 真月凉子:“虽然很不礼貌,但我甚至有点儿想笑......” 李明:“......” 林宇满心厌烦,觉得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富家公子哥儿,废话实在是太多。故而他关上了车窗,阻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交谈。 “你干嘛啊?”沈妃丽不满的嚷嚷,“人家看耍猴还挺有意思呢......” 真月凉子捂嘴偷笑:“先生见咱们同其他男人讲话,肯定是吃醋了。” “别胡说八道。”林宇黑着脸闷声呵斥,这才按下了拨号键,没过多久,电话接通了...... 李明站在马路上,手里还掐着香烟,就那么瞅着车窗升起来,将两位绝代美女精致俏美的脸蛋儿悉数隐藏,不由得满腔忿忿: “哼!装什么!到了江南,哪个不得弯下腰来做人,你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 他嘴里絮絮叨叨,表达着心头的不满,直至老家人在远处冲着他挥手:“少爷!少爷!夫人叫您!别走太远了!” “啊,知道了。”李明转身也摆了摆手以做回应,而后将香烟扔到地上抬脚捻灭了,又恋恋不舍的瞄了瞄严丝合缝的小轿车,这才迈步往回走。 他走回到自己家的车队旁,老家人笑呵呵的问:“少爷,看您去了这么久,聊什么呢?” “在这里等得心发慌,随便转悠转悠,没想到碰上了一个装逼犯。”李明在老家人递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休息,没好气的哼道,“你说好笑不好笑,就连咱们家都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按次序接受检查进江南,那边有个小子,还妄想找人托关系,提前挤进去......” 老家人脸色变了变,陪着笑脸:“少爷,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你犯不着同这种人生气。” “呵,我倒不是生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至于么。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的德性,拽的不得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上台面的人物了,不就是带着两个......”李明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转移了话题,“你说就凭他,能找来什么关系?年纪轻轻却不自量力,不被林家府的高手收拾一顿,已经算给足他面子了......” 老家人毕竟年纪大了,世面见得也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少爷,话也不能这么讲。这世界上,卧虎藏龙,有些人看着平平无奇,实则......” “就那小子,还卧虎藏龙?”李明冷笑两声,打断了老家人的话,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他要真能先走一步,本少给他当孙子!” 话音刚落,但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哗,旋即惊诧声此起彼伏。 李明错愕抬头,循声去望,就见十几名林家府的高手疾步而来,将林宇所在的那辆小轿车团团围拢。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如利刃一般锋锐的凌然气度,明显皆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发了全场骚动,许许多多人下了车,站在拥挤的马路上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该不会是危险人物被发现了吧?” “呵呵,那车里是什么人?要倒霉了......” 李明愣了愣,而后发出了一声极其不屑的嗤笑。他又掏出镀金打火机,把叼在嘴里的香烟点了,气定神闲的吞云吐雾: “这叫什么?画虎不成反类犬嘛,何苦呢......” 话还没有说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就彻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那十几名修为相当不弱的林家府高手,骤然齐刷刷的蹲伏下来,伴随着齐声一喝,竟然将那辆小轿车生生扛了起来! 旋即,他们就好似古时候的轿夫,四平八稳的扛起车子,穿过拥挤不堪的马路,脚步如飞的走到前面去了,嘴里还止不住的喊着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慢一点儿慢一点儿,绕过去,对对对,别晃......一二一!一二一......” 十几名内劲强者的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肩扛一辆小轿车毫不费劲儿,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就只在拥堵的公路上,留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全场懵逼! “我去!这什么情况?” “抬......抬走了?车里到底是什么人物啊?竟然能请动林家府的高手为他抬车?” “看牌照,那应该是燕京的车子......” “活见了鬼,我不是在做梦吧?颠覆老子三观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大家真的搞不懂,既然是地位尊贵的修真者,又是江南林家府的高手,怎么会心甘情愿做这种苦力? 就不觉得......太掉价了么? 李明情不自禁从椅子上站起来,傻呆呆杵在马路正中央,张大了嘴:“卧槽,什么情况?” 吧嗒。 香烟从嘴里掉下,砸在鞋面上,溅起了几点火星...... 在短暂的震撼过后,人群传来了阵阵骚动,其间夹杂着许多不满的非议: “凭什么啊,大家都在这儿老老实实的等着,凭什么他们就能先走?” “林家府明明说了一视同仁,在江南都要守规矩,这又算怎么回事?” “唉,算了算了,谁让你关系不够硬呢。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现如今,江南是整个华夏除首府燕京外,唯一能够确保秩序安全的地方。甚至于,因为江南巨擘林子轩在修真界的无敌威望,这片地域给人的安全感,早已远远超越了燕京城。 众人不满归不满,但这些凡夫俗子,也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任谁也没胆子真正站出来表达不忿。 林宇将外界的议论声尽收入耳,但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反而是舒舒服服的靠在驾驶位上,任由那些林家府的高手抬着小轿车往前走,相当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真月凉子有点儿兴奋:“真厉害,没想到先生不过是抱怨堵车严重,他们就把咱们的车子抬起来了......” 刘光耀也忍不住东张西望,纵然还没从痛失双亲的悲哀中缓过来,眼底却也不乏兴奋。 唯独沈妃丽闷闷不乐,用眼神儿斜着林宇的后脑勺,一个劲儿的撇着嘴。 林宇连眼皮都没睁,漫不经心的道:“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我还真没指望你能变成个哑巴。” “我也没资格说你,毕竟是我最先提出来的......”沈妃丽闷闷的咕哝,“但我刚刚想,咱们初到江南,就这么不守规矩,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里要秩序、要维稳,最见不得这种破坏规则的行径了......” 林宇睁开了眼,表情古怪:“你有病?我问你,车窗外是什么人?” 沈妃丽眨巴眨巴大眼睛,惊诧问:“什么?” “是客人,他们是客人。但我不一样,我是主人。”林宇理所应当的纠正道,“规矩,是我留给别人遵守的,从来没准备用来约束自己。我回自己家,凭什么要排队?” 沈妃丽顿时哑口无言。 她不止一次撞上这种情况了,明明知道林宇说的是谬论,刻意颠倒黑白,但却压根儿无力反驳。甚至细细思量一番,还会觉得这家伙的话好有道理,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啊,回自己家,为什么要排队? 那十几名林家府高手将小轿车抬过了最前面的关卡,安安稳稳的放下了。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林宇依稀有些印象,他叫赵开,是平津唐家门下的强者,多年前在灵秀山温泉山庄同自己见过面。 赵开弓着腰,规规矩矩的打开了车门,满脸赔着笑:“林先生,这一路舟马劳顿,您辛苦了!我也是刚刚接到了魏小姐的吩咐,她正在嘉安城外恭候。” 林宇拧起眉毛,盯着他上瞅瞅、下瞅瞅。 直至赵开被瞅得有些发毛,惨白着脸,胆战心惊的问:“林......林先生,莫不是属下做错什么了?” 紧随其后,林立左右的高手们全都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请林先生责罚!” “没什么。”林宇平静道,“我仅仅是在想......这些年过去了,末法时代已然终结,你修为奈何没有半点儿长进?” 赵开登时满脸尴尬,跟随在他后面的手下人们,偷偷松了口气之余,也纷纷别开脸瞅向别处,假装啥也没听见。 昔年在灵秀山温泉山庄,赵开不知深浅挑衅林宇,当场就被打了个半死。直至今日,林宇已然从化境天师成长为了一代巅峰半神,而他却还被卡在内劲不得寸进,的确有些丢人。 固然谁也没指望自己能够变成华夏天骄那种修行变态,但总不能原地踏步嘛...... 赵开微欠着身,满脸苦涩:“当初属下不知天高地厚,冒犯先生,自讨苦果。这些年来,旧伤还未痊愈,修行非但没有寸进,还倒退了许多,呃......属下无能,给先生丢人了......” 他心下当真是五味杂陈,曾经险些将自己打成残废的仇敌,而今却变作了主子,偏偏又是那样的高不可攀,这滋味儿换了谁都不好受。若非忌惮林家府的权柄,害怕家主唐文洲一巴掌将他活活拍死,真打算一走了之了...... 林宇眉梢挑了挑:“哦?如此说来,倒还是我的不对了?” 赵开当即吓得惨白了脸颊,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不不不,属下无能,岂敢归罪于先生......”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林宇随口说着,径直从怀中掏出一枚丹丸抛给他,“好歹是林家府的人,这枚丹药助你涵养伤情、武道登途好了。” 赵开下意识伸出双手,将丹药捧住,鼻翼萦绕着氤氲的丹香,整个人傻呆呆僵在原地。 在他身后,那十几名手下人更是发出了阵阵惊叹,眼底暗含着垂涎。 以他们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是一枚价值连城的绝品灵丹,即便是在现如今的嘉安林氏拍卖行,也是一顶一的尖端好货,足以令得许多修真界大佬人物红了眼睛。 单凭赵开如今的修为,若能得此灵丹加持,非但痊愈旧伤丝毫不成问题,他借着灵气复苏的大势,假以时日,甚至有十足把握臻入化境,名列天师之位! 林宇将手一招,自顾自的带上车门。旋即发动车子,沿着笔直的公路开往嘉安城去了。 赵开怔怔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骤然回过神来,红着眼跪倒,以头杵地,冲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小轿车大礼参拜: “谢先生大恩!属下感激涕零,永志不敢忘,愿肝脑涂地以报!” 林宇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瞧着这一幕,嘴角悄然泛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只不过这种笑意看在沈妃丽和真月凉子眸中,就显得有些“老奸巨猾”了。 沈妃丽酸溜溜道:“先生做得好人情。” “你难道没看出来么?他表面驯服,实则憋着一股怨气呢。留着这颗定时炸弹,假以时日,必成祸害。”林宇漫不经心的道,“我若不愿杀了他,就必须将之收伏......” 第1372章 找茬儿 江南省会嘉安,城外二十公里。 林家府为了确保江南地区的稳定,严格遵循了二百公里一防的原则,在通往城市的各大主干道上设立警戒,施行安全检查,排除危险分子。 能够越过数道警戒线进入嘉安,至少表明林家府暂时承认: 你是安全的,你不会给这片地区带来混乱...... 可实际上,糟糕的现实往往同期望的愿景背道而驰。拦在外面的不见得危险,放进城中的也不见得安全,千防万防,总有些内心阴暗的家伙偷偷混了进来,制造更大的**,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即便是威名赫赫的江南林家府,地位尊崇、高手如云,也难免感到焦头烂额。 这是进入嘉安的最后一道哨卡,魏玲玲率领林家府麾下的诸多高手,对此全权负责。 黑暗**发生后,魏玲玲和唐娇就被从曲家堰灵药种植基地召了回来,与徐殿扬合作,共同承担维稳重任。 只不过,最近几天,江南地区愈发不太平,以至于唐娇不得不带人驻守嘉安城内,维持秩序。外围地带的警戒工作,也就全部交到了魏玲玲肩上。 时逢乱世,哪怕林宇早就有所准备,面对地域广袤的江南,林家府依旧人手不足。 论修为、论心性,魏玲玲要比唐娇那种武道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差了许多,自然是心理压力颇大。 她木木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哨卡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长长车队,又联想起嘉安城内此时的混乱危机,不由得玉手托住下巴,喟然一声幽幽长叹: “天杀的,又失踪了啊。连个消息都没有,你又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啊......” 林家府毕竟同徐殿扬颇有交情,通过专线了解到林宇已然离开了燕京城,但具体走到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却仍然是未知之数。即便是军方也很清楚,贸然尝试打探一位巅峰半神强者的行踪,绝非明智之举。 对于林宇这种动不动就玩儿隐身的失踪人口,又时值天下**,林家府上上下下,早已做好了三年五载见不到这家伙的预期心理准备。 魏玲玲探出修长的大腿,蹬了蹬地面一丛早就枯黄萎靡的杂草,而后她掰着手指头偷偷算了算,禁不住悲中从来,险些挤出几滴眼泪。 “这混蛋,真要在外晃悠三年五载不回来,我就成老姑娘了......到那时人老珠黄,他身边肯定又有一票花花绿绿的小姑娘围着叽叽喳喳......气死老娘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悲悲戚戚的抹了抹眼角,联想起嘉安城内那群眼巴巴守候的大小姑娘们,忽而又觉得有点儿痛快,“反正不管怎么论资排辈,有洛晓晓、有薛雨薇、有苏婉、杨惜惜、柳菲菲......也轮不到老娘......大不了一起变成明日黄花......” 正在咕哝着,一名手下人小跑过来,欠着身道:“魏小姐,这都下午三点了,要进城的人越来越多。兄弟们精神撑不住了不说,方才嘉安城内也打电话出来,说是快要装不下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就不累么?”魏玲玲讨厌对面这货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闷闷不乐的道,“秦阿姨不也说了,乱世当前,将逃难者拒之门外,有违人道......” 那手下人偷偷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问:“那您就不能同秦老夫人商量一下,江南资源有限,自顾不暇,咱能不能就......别放人进来了......” 魏玲玲当场炸毛,一拍桌子弹了起来,秀眉倒竖:“你搞清楚!那是林子轩的娘!你当我多大脸?我有资格去找人家商量?你到底还能不能干了?你要是不能干了,你就提早说,我......” 面对这连珠炮一样的质问,那名手下人脸都青了,连连摆手道歉:“别别别,魏小姐息怒,不敢了不敢了,我老老实实做事......” 正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魏玲玲正满心烦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连看也不看,直接按下了接听键贴到耳边,不耐烦道:“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周围的其他手下人瞧见这一幕,都偷偷吐了吐舌头,表情愈发谦恭谨慎。他们都清楚,魏小姐是个火爆脾气,再加之最近多事之秋,烦上加烦,谁要去触这个霉头,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可紧随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魏玲玲的语气陡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啊?哎,怎么是......我才没有呢,刚刚......那是口误,口误!你别生气嘛!”她漂亮的脸蛋儿泛起了酡红,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充满了灵动,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竟然也像风中弱柳般摇起来了,“唐娇在城里呢,出了点儿变故。也不是太严重啦,一切都好,外面的警戒现在由我负责,你......你到哪里啦?用不用我接你?哼,小气鬼!” 后面的诸多林家府修真高手们,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尽皆满脸懵逼。 这算是什么情况?真真开眼界了,魏小姐居然还撒起娇来了?你别说,这种身材火辣劲爆的热血美人骤然妩媚起来,还真妖娆的很呐...... 短暂的交谈过后,通话中断。魏玲玲脸蛋儿通红,竟有些兴奋的难以自抑,甚至不顾及大庭广众有失女孩子的矜持,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欧耶!” 那个家伙终于回来了,这对魏玲玲而言,可不仅仅是感情上这么简单,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 面对乱世,大家终于有了足以毫无保留信任的领导者。 直至她骤然醒悟,猛地转过身形,才错愕惊觉手底下人全都用一种看精神病似的崩溃表情打量自己,很明显她刚刚的言语和行为,颠覆了在场这些武道高手的三观...... 其中一名手下人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低眉顺眼的问:“魏小姐,请问......” “有你屁事?”人家话音没落,就被魏玲玲粗暴的打断。 “咳咳。”她又清了清嗓子,板起俏脸呵斥,“都看什么看!老老实实回去做事,来往查验清楚,遇到危险人物坚决不能允许入城!” 魏玲玲吩咐完毕,见手下人灰溜溜的四散离开,这才重新捧起智能手机,将电话拨给了赵开。 于是乎,就有了赵开带领十几名林家府高手,当街扛起小轿车的一幕...... 魏玲玲又命令沿途关卡无须检查直接给林宇优先放行,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就好像长了虱子似的,原地绕圈圈,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小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片刻也不得安生。 终究是性格使然,天生就沉不住气。她这番样子,更是引得手下人们纷纷侧目、偷偷议论,但却谁也不敢多问什么。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晚,对讲机里传来了二线封锁负责人的声音: “报告魏小姐,目标已通过关卡,预计十分钟后抵达......” 在场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将一道道疑惑的视线投向了焦躁不安的魏玲玲,暗暗猜测那所谓的“目标”究竟有什么来头?居然能令魏小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破坏林家府的森严铁律,一路狂开绿灯? 然而魏玲玲却是肩膀倏而发颤,打了个激灵旋过身,迈开修长玉腿大步往前走。 她站在宽阔笔直的公路正中央,望着拥堵在前方密密麻麻的车辆,径自将玉手一挥: “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子!让他们都把车挪了,让开一条路!” 十分钟后,拥挤在嘉安城外街面上的汽车挪向了两旁,闪开一条笔直宽阔的通路,绵延向远方。入城检查也停止了,林家府麾下的高手们静静分立两旁,神情严肃,貌似正在等待某位大人物抵临...... 这般举动,自然引起了外来者极度不满的抱怨: “凭什么啊?让我们给后来者让路,算哪根儿葱?” “林家府不是说了,不管任何身份背景,都要老老实实守规矩入城么?这又算怎么回事儿?” “你知道我是谁么?老子可是从岭南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整个西南都有我的关系网!在嘉安城外堵了足足一天,现在你还要让我等?” 只不过,议论也好、抱怨也罢,众人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解气,大家都清楚江南林家府的背景,谁也不敢闹得太凶。 直至一伙人到来,彻底打破僵局,引爆了全场。 这一行约有十几个人,全都骑着摩托车,由一名中年男子带队,裹挟着阵阵发动机的嗡鸣,从公路一侧的岔道口飞驰而来,很快就在哨卡外停稳了,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道路。 魏玲玲没料到这些家伙如此不开眼,不耐烦的蹙了蹙秀眉。 还没待她有所吩咐,身旁的手下人便心领神会的跨前一步,沉声呵斥: “你们是干什么的!想要入城,到最后面排队!” “哟,很热闹嘛!”中年人翻下了摩托车,摘掉头盔抱在怀里,瞅着对面的漂亮姑娘笑呵呵,“林家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开方便之门,是要欢迎哪位特权人物入城啊?这位应该是......呃,是魏小姐吧?方便告诉一下么?” 有人挑头,周遭等待的许许多多人也连连附和: “对!把话讲清楚,让我们给谁让路!” “到底是凭什么,还讲不讲先来后到了!” 魏玲玲脸色变了变,她清楚,这个时候不能解释。一旦解释,气势上也就落了下风。 “关你屁事?”她冷着脸道,“想要入城,就乖乖听话,林家府没有解答你问题的义务。否则,给我速速离开,别自讨没趣!” “呵,好凶的姑娘家。奈何生得漂亮,张口说话却如此低俗。”中年人抛了抛手里的摩托车头盔,一阵摇头晃脑,“不错不错,我的确是想入城。只不过,我又不仅仅只是想入城,我还要问个清楚明白!” 魏玲玲纵然脾气火爆了一点儿,却也不是傻子。早在这伙人出现的刹那之间,就已然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头。 “我看你并非是想入城,更并非是想问个清楚明白......”她微微眯起了美目,刻意加重了音调,“装模作样、虚张声势,你是来找茬的吧?廖元舟同你什么关系?” 廖元舟,现如今在嘉安城内兴风作浪的首领人物。这老东西七十多岁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化境天师,据有限的资料考证,应该是某位隐世多年的散修,借着黑暗**的机会,想要出山。 他刚一现世,就挑起了不小的波浪。打着“天下为公”的旗号,宣传“修真界的规矩应该遵循自然法则优胜劣汰、而不是由人为制定”,再加之那极为不俗的化境修为,很快就聚拢了大批的信奉者和支持者,其中当然不乏一些自以为特立独行的既往修真强者。 这股风刚刚刮起来的时候,林家府正忙于平息混乱、四处救火,并没有将之当成一回事儿。直至廖元舟的组织愈发壮大,吸纳了许许多多的觉醒者后,试图同江南林家府分庭抗礼,打着“自由、平等”的旗号,反抗江南林家府订立的规则。 时至今日,廖元舟已然聚集了一股相当庞大的势力,同江南林家府的谈判持续了整整三天。他下面的那些修真者,四处煽风点火、制造混乱,妄图颠覆林家府在江南地区的崇高地位,给本就乱糟糟的时局,更平添了几多烦恼。 思潮,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人类总是善于选择那些符合自己利益的思想来信奉。故而那些江南地区的新晋觉醒者,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林家府的控制,便纷纷投向了廖元舟所宣扬的“自然法则论”,表示林家府根本没有权力管理江南、阻挡灵气复苏的大势。 有了这样的背景,当魏玲玲第一次见到那嚣张狂妄的中年人时,就本能的意识到: 这一定是廖元舟的手下,找茬儿来了...... 第1373章 耻辱,奇耻大辱 中年人阴恻恻的低笑两声,晃晃悠悠的向前行了数步,满脸张狂的摇头晃脑:“我是谁,这压根儿就不重要,更同你没关系。我不过是代表全天下人,想要问问清楚,你们林家府究竟是凭什么?” “天下不一样了!世界早就非同以往!”他张开双臂,冲着左右大声呼喊道,“每个人都应该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没有规则、没有秩序,更没有束缚!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但是江南林家府呢,他们霸占了江南,居高临下、妄自为尊!这山川草木、一砖一瓦,都是天下人的!究竟是谁给了林家府资格,任由你们统治江南!我不服!这不公!” 他明显早经过演练,语调高亢激昂,很有蛊惑力。 当即,拥挤在公路上、从华夏四面八方赶来的逃难者们也不由得情绪激动,拍着车子、挥舞拳头表达不满: “说得好!林家府凭什么!全球都瓦解了,你们有什么资格统治江南!” “谁给了你们权力安插警戒!我不服!” “我要入城!我要入城!林家府靠边站,老子不受你的管!” 人群闹闹哄哄,彻底乱成了一锅粥。甚至不乏有人跃跃欲试,准备冲击哨卡。 尽管我们向来坚决反对独裁,但有时候,你又不得不承认群体智慧的愚蠢。闹事者刻意挑拨的三言两语,往往就能改变许许多多人的三观。 此时此刻,聚集在嘉安城外的大批逃难者们,仅仅因为对入城检查长时间等待的不满,就完全忽略了此行的目的: 他们为了安全,才逃到江南避难。而恰恰是因为林家府的铁腕统治,江南之地才会保持太平,没有沦为人间炼狱。 可现在呢,他们竟然在中年人只言片语的蛊惑中,仅仅为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利益,试图让江南林家府下台,废除规则秩序,还修真者极端的自由...... 如此可笑。 局面动荡,场面愈发混乱。 手下人凑到魏玲玲身侧,忧心忡忡的道:“魏小姐,再这么发展下去,就快要压制不住了,咱们怎么办?” “该死。”魏玲玲低低的咒骂,恨得银牙紧咬。 她又如何看不出来,对面这群家伙就是在刻意挑拨争端,妄图从中寻利。城外都闹成了这副鬼样子,城里还指不定出了多大的麻烦,廖元舟那老东西肯定又在妖言惑众、兴风作浪了...... “公然挑衅林家府的地位,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我代表江南林家府最后警告你......”魏玲玲美目冷冷盯视着对面的中年人,面容宛若覆盖了一层寒霜,“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中年人一阵嗤笑:“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准备杀人灭口了?小娘们儿,你给我听清楚了,甭管你江南林家府的靠山有多强、后台有多硬,老子就是要翻了这天!兄弟们,跟我上!” 魏玲玲本就脾气火爆,又听得对方言语如此不客气,口口声声叫着“小娘们儿”似有轻薄之意,登时便满心愠恼。 “混账东西!你嘴巴给我放规矩点儿!”她冷声断喝,径自抽了一柄长刀,两脚一蹬跃出了哨卡,“你欠抽!” 魏玲玲自然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有将带头闹事的中年人收拾掉,其他起哄的家伙才能老实。她挥刀冲着那满脸嚣张的中年男子冲了上去,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必定十拿九稳,可没料想到...... 咔! 中年人从袖口抖出了一条铁链,分明是精心祭炼的灵器。双方仅仅是一个照面,就将魏玲玲手中的长刀磕飞了。 四面八方,顿时响起了一道道惊呼,许许多多人脸上流露出了诧异之色: 江南林家府的高手,这么轻易就输了? 魏玲玲踉跄后退,抬起一只手捂住了震麻的肩膀,猛地抬起头来,脸色很不好看:“内劲巅峰?”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修为要比她高出一截,又有灵器加持,如虎添翼,这还怎么打? 在魏玲玲后面,林家府众人见她第一个照面就吃了亏,不由得流露出浓浓的忧虑。紧接着,哨卡上就架起了机枪,黑幽幽的枪口瞄准了拥挤的公路,有手下人抻头嚷道: “魏小姐!快回来!” 用花城大佬陆天鸿的话来讲,这叫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修真力量必不可少,但关键时刻,热武器也要能够顶上,做到有备无患。 毕竟在现代社会,即便是面对普通的天师强者,热火也有一定的杀伤力,就更不要说面对内劲高手了。 那中年人将铁链缠到手臂上,呲着牙狞笑:“哈哈哈哈!厉害,林家府还真是厉害!派了个不中用的小娘们儿来守嘉安城,就妄想在江南称王称霸了?现在动手打不过,急吼吼的架起了长枪短炮,你们就这点儿本事?” 魏玲玲气得眼睛都红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你!” “无所谓嘛,你这小娘们儿尽管滚回去好了!”中年人晃悠着脑袋,赶苍蝇般的挥了挥手,“反正我也有所耳闻,你......呵呵,同林子轩貌似有一腿,山鸡变凤凰,踩着床板爬上去的嘛......” 在他身后,其他人附和着发出了阵阵哄笑。 这样的一番话,对魏玲玲一个大姑娘家来说,无异于是极致的羞辱了。她本就天性要强,受不得委屈,当场险些气炸了肺。 “我撕烂了你的狗嘴!”她怒气汹汹的叫嚷,不顾后方手下人的劝阻和呼唤,再度冲了上去。 “好,好极了!”中年人目光闪烁,得意的扬起了嘴角。他就是要激起这女人的火气,任其冲动、任其犯错。 若不如此,魏玲玲当真退回去,命令手下人开枪射击,他们这帮人就都要惨了。 内劲高手终究是弱了些,除却他这个内劲巅峰尚能勉强抵挡,下面其他人面对密集的机枪子弹,哪怕不死、也得丢掉半条性命!现如今魏玲玲主动送上来,只要将其除掉,便令在场的林家府高手们群龙无首,到那时一击即溃,自然是好极了! 中年人满心阴暗,攥紧了手里的铁链,径自一挥,抽向了魏玲玲漂亮的脸蛋儿。 “先抽花了你这张脸,看那姓林的还要不要你!”他心底恶狠狠的思量,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咻! 劲风拂来,如利刃刀割,魏玲玲感受到脸颊阵阵生疼,当即就后悔了。 自己太冲动,明明打不过,冲过来做啥?只可惜这个时候想要躲,却已然来不及了...... 眼瞅着对面中年人的攻击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魏玲玲索性将两眼一闭,刹那间闪过的念头却是: 完了!老娘脸都花了,更没本事同那些小婊砸抢男人了...... 恰在此时,远方的公路尽头,骤然响起一阵汽车的轰鸣音。旋即又传来“咻”的破风声响,无数人下意识抬头两眼望天,但见得一抹黑影划过天空,勾勒出美妙的抛物线,最终结结实实的敲在了中年人的后脑勺上。 “哎呀!”这位名副其实的内劲巅峰大高手,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登时就卸去了力道,身体剧烈的晃了晃,疼得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鲜血,沿着后脑勺淌下来了...... 魏玲玲趁着这个空档,曼妙的身形一转,险之又险的避退数米开外。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依旧惨白,吓得吁吁一个劲儿的喘气,满心后怕。 “挨千刀的......”她撩起美目,瞧着那辆飞驰而来的小轿车,抿着小嘴咕哝,“还算你有良心......” “疼死我了!”中年人满脸狰狞,止不住的哆哆嗦嗦,恨得咬牙切齿,“该死!我要宰了你!” 在场众人,无论是他手下的人、还是临时起哄的逃难者、亦或是林家府的高手们,目光尽皆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他的后脑勺,紧接着......轰然炸开了锅! “卧槽!怎么回事?” “我......我没看错吧?内劲巅峰大高手......怎么可能?” “这谁做的?太他么无厘头了吧......” 中年人听得四面八方闹哄哄的议论,不由得满心迷糊。不过他也感觉到了后脑勺的剧痛,下意识的探手过去摸了摸。 湿淋淋、黏糊糊......血,全都是血!就连脊背上的衣服,都被血液浸透了! 看到如此重的伤势,他的面色一派铁青,额角青筋突突暴跳,甩着手里的铁链,怒汹汹的叫嚷:“何方鼠狗之辈!竟敢放暗器伤人!你他妈找死!滚出来,我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不管怎么讲,内劲巅峰大高手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何况中年人的真实身份还是廖元舟的嫡传弟子。大庭广之下,突遭暗器暗算,颜面尽失,内心的愤怒自然可想而知,暴走也丝毫不足为奇了。 然而跟随在中年人身后的那些手下,却是脸都绿成了菠菜叶子,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指着他的后脑勺,嗓音艰涩: “师......师兄......你......你的脑袋,脑袋上.......” 中年人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强忍着后脑勺传来的剧痛,又用沾满鲜血的那只手摸了摸。 然后,他果然摸到了某件奇形怪状的东西,正嵌在他的脑袋上...... 倘若换做凡夫俗子,仅仅是这般破了颅骨的伤势就足以瞬间毙命。但中年人毕竟修为非凡,远非凡俗可以比拟。他紧紧咬着牙关,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低嘶吼,猛一用力将嵌在后脑勺上的那件“暗器”拽了下来,拿在手里观瞧...... 他傻呆呆站在公路正中央,直勾勾瞪圆了眼,足足发了数秒钟的愣。直至后方传来急促的刹车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险些没把鼻子都给气歪了! 耻辱!奇耻大辱! 只因为此时此刻,被他攥在手里的东西,是一只女人的高跟鞋!方才就是那八厘米高跟鞋的鞋跟,如一发子弹般,嵌进了他的后脑勺! 天可怜见,中年人血淋淋的脑袋上挂着一只女人的精致高跟鞋,面目狰狞的嘶吼咆哮,那般场面,何其诡异! 而在场的许许多多修真强者,同样是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那是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啊,脑袋比铁锤还要硬,居然会被一只女人的高跟鞋敲破了头?这是怎么做到的? 活见了鬼! 独独是魏玲玲彻底放下了心,唇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气定神闲的点开微信群聊,发送道: 姐妹们,他,回来啦! “呼!呼!呼!”中年人气得直喘粗气,猩红着眼,将铁链一寸一寸缠绕在胳膊上,恶狠狠的发誓,“我......我一定要宰了你!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陡然,身后传出一道脆生生的甜美嗓音:“哎......不,不好意思哦。” 中年人缓缓转过身,就见得从那辆小轿车副驾驶位的窗口,探出了一张国色天香的绝美面容。 清纯,却又透着引人垂涎的妩媚,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很抱歉。”真月凉子抿了抿红润的樱唇,探出青葱玉指,点了点中年人手里的东西,“这位先生,能把鞋子还给我嘛......” 中年人的脸彻底黑了,恶声恶气的问:“是......是你打了我?” “凉子如此柔弱,岂会有这般本事。”真月凉子慢条斯理的说着,貌似听得车子里其他人说了一句什么,顿时酡红着俏脸,咯咯娇笑道,“先生讨厌啦!按你们华夏古时候的说法,脱了姑娘家的鞋子,就要对奴家的终身负责哦......” 中年人怔了一怔,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小轿车驾驶位的年轻人身上。他找到了罪魁祸首,已经完全出离愤怒了。 老子被打得头破血流,你还能趁此机会泡妞,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天理? “来来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年人勾着手指,怒汹汹的咆哮,“滚下来!老子打得你亲爹都不认识!” 第1374章 实在人 驾驶位旁边的车窗慢慢摇下来,露出年轻人那张平凡普通的脸颊,表情似笑非笑: “我是谁,想来并不重要。重要的却是,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在场许许多多人,纷纷将迷惑不解的视线聚焦向了他,每个人心底都蓦地涌起一股浓浓的滑稽之感: 这小子谁啊?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居然敢当着内劲巅峰大高手的面装逼? 找死了! 中年人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真能装逼!居然比老子还能装,好可恶! 中年人的第二反应是:这小子绝对欠抽!就应该被修理一顿,狠狠收拾! 哪怕理智者始终强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上,凭借主观意识形态分辨利弊的人,仍旧占据了大多数。 由于林宇的俗世相貌人畜无害,属于撒进人堆儿里就很难认出来的类型,太没有威胁性。可偏偏又身居高位下不来,故而每一个同他接触却不了解底细的家伙,都忍不出生出这样的感觉: 真能装逼! 杨惜惜赠送给林宇的荣誉绰号“装逼小能手”,果然名不虚传。 中年人本就受了伤,又遭到林宇的挑衅,他顿时暴跳如雷,身体微微前趋,张口便要叱骂。 可就在这么个时候,林宇却漫不经心的将手探出车窗外,随意一招:“过来。” 扑通! 中年人双膝一软,先是跪伏在了地上。紧随其后,他便惊愕发觉,仿佛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推着他往前去。 他既惊讶、又恐惧,拼尽全力的抵抗,整个人都趴在了地面,耽误无计可施。他就好比一团散落的橡皮糖,沿着宽阔笔直的公路,骨碌碌的滚出去,闹得灰头土脸。 最终,出现在了那辆小轿车旁,被林宇伸手提住衣领,不急不缓的提了起来。 “你!”中年人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本想着同眼前的小子分庭抗礼。可当他注意到对方冰凉阴冷的目光,就不由得战战兢兢,嚣张气焰瞬间弱了下去。 堂堂一代巅峰半神强者的气度,哪怕是没有半点儿杀机外溢,也足以令得寻常的内劲高手战栗发抖,生不出丝毫反抗之意。 相比较于俗世社会而言,修真界的森严等级,只会更进一步! 在场众人,无论逃难者还是闹事者,见得中年人瘫软在地,被这毛头小子扯住了衣领,尽皆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搞没搞错,内劲巅峰大高手居然......” “我嘞个擦,这么怂包的么?” “师兄!振作一下,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就连中年人自己都不清楚,他这是怎么了...... 他的眼角抽了抽,嘴角扯了扯,方才吞吞吐吐的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轰然作响。 中年人连同在场的其他人一道,循声回望,但见得哨卡里林家府的诸多高手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齐刷刷单膝跪地,满脸恭敬的洪声喝道: “恭迎林先生!”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响,放眼整个江南,能够达到如此级别地位、令修真强者恭敬参拜的,只会有一个林先生! 中年人难以置信的瞪着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颊,失声嚷道: “你!你是林子轩!”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众人彻底炸开了: “林子轩!林子轩回江南了!” “天啊,这位狠茬子......听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得离他远一点儿......” “他就是林子轩......太小了吧,根本就不像嘛。” “甭管像不像了,江南林家府的正主儿,回来了!都老实点儿,别惹麻烦!” 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但老虎回归山林的时候,无论那群猴子多么能上蹿下跳,也会一哄而散、凌乱奔逃。 哪怕中年人身为内劲巅峰大高手,现如今两条腿也要被吓软了。 原因倒也很简单,他面对的人物,绝非简简单单的寻常货色,而是整个修真界凶名最盛、风头最响的杀戮魔王,华夏天骄、五星屠夫,林子轩! 恰如所谓的“叶公好龙”,口口声声念叨着那个名字是一回事,亲眼见到那个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啊呀呀,先生好凶哦。”真月凉子嘟起小嘴抱怨着,赶紧打开车门,栽栽晃晃的跳下了车。直至这时候,在场众人才清楚看到,这位年轻貌美姑娘家的左脚上,独独少了一只八厘米的高跟鞋! 好极了,方才她不翼而飞的那只鞋子,此时正沾着血,掉落在中年人的身侧...... “太暴力了,你别带坏了孩子!”沈妃丽忿忿不平的嘟嚷,也一脚踹开车门,牵着年仅八岁的刘光耀钻出了小轿车...... 原本,当魏玲玲打出“姐妹们、他回来啦”几个字,并且点击发送的瞬间,漂亮的脸蛋儿上还蕴着一抹颇为得意的笑容。 毕竟,林家府的掌舵人返回江南,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洛晓晓、不是薛雨薇、不是柳菲菲,而是她。 很快,形形色色的群友就冒了泡。 苏婉:“谢天谢地,如释重负,小宇终于回来了。” 冉可馨:“太好了!欧耶!” 随后搭配了一个佛光普照、谢天谢地的中老年表情包,让人严重怀疑她是从群主秦湘云那里盗的图。 洛晓晓:“我老公回来了......” 群里安静了几秒钟,杨惜惜就冒了出来:“嘤嘤嘤,奴家好好想念......” 薛雨薇:“虽然我也有点儿想,但惜惜,你这样真的有点儿恶心。” 宁心柔:“复议。” 杨惜惜不以为然,扔给了其他人一个好大的白眼儿,仍旧我行我素:“嘤嘤嘤,那家伙会想我嘛?” 唐娇:“杨小姐,作为女儿家,请自重。” 旋即她发了一张图,上面显示:一拳一个嘤嘤怪...... 这个群,是秦湘云在丈夫林振亭的陪同下,抵达江南之后建立的。作为华夏天骄的亲娘,她的话语权,自然在江南拥有着无上的威望。 原本建立这个群的名义,是秦湘云打着“方便联系”这种冠冕堂皇的旗号。直至大家惊觉,貌似被她拉进群里的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同江南巨擘林子轩还总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什么扯淡的“方便联系”,秦湘云这分明是打算好好统计一番,老林家的潜在儿媳妇究竟有多少,以方便她为儿子优中选优、挑挑拣拣。 姜还是老的辣啊...... 魏玲玲见大家纷纷响应,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改平日里的沉闷乏味,不由得美滋滋。 直至她猛地一抬头,见到了刚刚下车的真月凉子...... 恰巧唐娇在群里@魏玲玲并且发言:“情况很不妙,廖元舟那老东西带着人特别能跳,秦阿姨和柳小姐正在处理,有点儿焦头烂额了。林先生在城外么?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么?请他快点儿过来吧。” 魏玲玲咬着嘴唇,默默打下一行字:“他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点击发送。 洛晓晓发了一个喷火的表情。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姑娘家内心满满的怨气。 不管怎么说,洛晓晓算是林宇名副其实的正牌女友,分量比其他人都要高出一些。看到对方明显不太愉悦,魏玲玲反倒生出了丝丝报复的快乐。 随即,魏玲玲再度一抬俏脸,又见到沈妃丽领着年仅八岁的刘光耀下了车,脸颊最后一点儿笑容也不翼而飞了...... “错了,他带着两个女人。”她低下小脑袋,继续认认真真的打字,恨得牙根儿痒痒,“还带回来了孩子......” 杨惜惜:崩溃大哭! 薛雨薇:崩溃大哭! 洛晓晓着实受到了惊吓,一个劲儿的追问:“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除了她之外,其他的姑娘家也纷纷表示难以置信,林宇那个挨千刀的家伙,非但又领回来了两个女人,还......还带回来了孩子?搞没搞错? 群里再度吵嚷开了,不断的滚动刷屏...... ...... 相比较于女孩子们的集体炸毛,捏住中年男子衣领的林宇则是表现得平静许多,嗓音冷冰冰的问:“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地盘上惹是生非?” 中年人不由得形容狼狈,鲜血混杂着冷汗一齐往下淌,张口结舌的无力辩解:“我......我没有......” 若要说刚刚面对魏玲玲时,他可以肆意猖狂,而今面对江南巨擘林子轩,则是连半点儿冒犯的勇气都没有了。 或许他的师父廖元舟拿捏到了很好的时机,也成功蛊惑了人心,但却终究是始料未及,林子轩会突如其来的返回江南......毕竟很多人都觉得,面对灵气复苏的大势,没有个三年五载,很难再看到江南巨擘的身影了...... “还敢说没有?”林宇抬脚踹了一下,伴随着“嘭”的闷响,满场众人便惊恐发觉,整整一扇车门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卸下来了。 那条看似羸弱的手臂,正穿过卸下车门的窗口,将中年人高高的提了起来: “你方才还想打烂玲玲的脸,就不打算对我解释?” 中年人面对这个身材瘦削的小家伙,却是毫无反抗之力,有点儿艰难的蹬刨了几下腿脚,极其艰难的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无意冒犯林先生......” “你不是故意的?拿我当傻子么?”林子轩的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你打烂了她的脸,她就会哭哭啼啼,整日缠着我......归根结底,你还是冲我来的......”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全都被这家伙的逻辑震惊了。 “嗯?”魏玲玲也无暇在群里聊天,蓦地抬起面容,眨巴眨巴眼。 貌似哪里不对劲儿?这个没良心的! 中年人觉得越来越喘不上来气了,苦苦挣扎:“饶......饶......无意冒犯林先生......” 林宇见这怂包就只会欺软怕硬,没有半点儿骨气,顿觉索然无味。 他将中年人狠狠摔在了地上,旋即背负起双手,气定神闲的扫视四面八方,语气沉着:“诸位,谁对江南林家府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大大方方的提出来。天下,是天下人的,自然是要天下人说了算。无论是建议也好、不满也罢,我们都会努力做到最好......” 沈妃丽傻呵呵瞅着林宇站在公路正中央,冠冕堂皇的振振有词,不由得满脸怪异。她拉着小孩子刘光耀往真月凉子身旁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凉子,先生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莫非他是打算争取民心?” 真月凉子缓缓摇晃着小脑袋,同样是满脸迷茫。 费解,太费解了,就凭林子轩那刚愎自用的个性,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谋求讨教”云云,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林家府向来行的正、坐得端,更何况是在这种大变局的时代,更是谨小慎微,生怕出半点儿差错。无论任何人提出任何异议,我们都会谨慎考虑......”林宇难得说这么多话,又清了清嗓子,“咳咳,好了,谁还有什么意见?” 任谁都没料到,外界盛传凶狠暴戾、杀人如麻的江南巨擘会这般平易近人,年纪轻轻看起来毫无威胁,真就同大家想象中的模样无法比拟。 林宇话音刚落,一名闹事者就大步走了过来,指着趴伏在地被吓尿了裤子的中年人,鼓起勇气道:“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口口声声说谨小慎微,却对我们大师兄下如此重手,是不是太过......” 这一番话还没说完,林宇便蹙了蹙眉头,反手往下一按。 嘭! 那个正在滔滔不绝讲话的家伙,连一句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当场拍成了一滩肉泥! 宽阔平整的公路路面上,赫然一个巨大而血腥的大手印! “呵呵。”林宇摸摸下巴,嘴角勾勒起了一抹嘲讽意味,低低的自言自语,“还当真了,实在人啊......” 第1375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满场死寂! 无数人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瞪视着地面上那滩猩红肉泥,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更是惊骇欲绝!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内劲强者啊。在灵气复苏伊始,这在凡俗之辈眼里,就已经算是绝顶高手了。 可不管你有多大本事,竟然抵不过江南巨擘的一巴掌。人家只需要轻描淡写的挥挥手,就连留句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当场被拍成了渣滓! 林子轩,太可怕了......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名不虚传! 此时此刻,四周那一道道再度汇聚向林宇的目光中,已然是流露出了无穷无尽的惊恐。再也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外面看似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年轻人,会是什么善类了。 林宇慢悠悠的收回了手,忽而咧嘴阴森一笑。旋即,他再度抬眼扫视四周,一副宽容大度模样: “谁还有意见,尽管提出来嘛......大家都清楚,我绝非没有容人之量......” 在场众人,浑身哆嗦,齐齐一晃悠,险些精神崩溃。就连向来自诩心性良好的真月凉子,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抬起玉手默默扶住了光洁的前额。 真的好想问问这家伙啊,到底还要脸了不要? 事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有没有意见的问题了,而是还敢不敢有意见的问题...... 上一位实在人,还真信了你的邪,结果话都没说完就给拍死了,谁还敢再表达不满?口口声声说什么“容人之量”,容......容你妹哦! 方才闹事的中年人早已被吓破了胆,颤颤巍巍的趴伏在地,一个劲儿的往后挪:“林......林先生,我们没有意见,再也没有意见了......告......告辞了......” 林宇径自把眼一横:“嗯?谁让你们走了?” 中年人卑躬屈膝:“我......我不敢了......” 魏玲玲站在一旁看了,轻吁了一口气,心底不由得默默感叹: 这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魏玲玲当即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迈动修长玉腿袅袅婷婷的走过来,笑吟吟的道:“别别别,话不能这么讲。林先生方才也吩咐过,我们要谨慎做事,善于听取旁人的建议......所以嘛,诸位既然都找上来了,不妨换个地方,咱们好好谈谈......” 她方才遭受了中年人的辱骂,又险些受了重伤,自然是记仇了,哪里肯轻易放这些人离去? 宁心柔就曾经不无忧虑的讲:若论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姐妹们或多或少都受了林宇的影响,变得越来越阴险狡诈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然对于她的这种说法,洛晓晓、薛雨薇等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还反过来抨击宁心柔对林宇的成见太深,太过无理取闹。 中年人听得魏玲玲的话,惨绿着脸,顿时心凉了半截。他又扭头去瞅瞅林宇,觉得这对男女看着和和气气,实际就是一对儿魔鬼。 “不不不,不用了......”他忙不迭摆着手,踉踉跄跄从地面爬起来,转身就要走,“没意见,没啥意见,我们这就告辞了......” “那怎么能行呢?诸位还是留下来吧,我请你们坐坐。”林宇说话间,径自将手一招,后方的诸多林家府高手们就聚拢过来,皆是满脸凶相,将以中年人为首的十几名闹事者团团围拢。 反正来都来了,也就别想走了...... 中年人眼看形势不妙,顿时心生警惕。这种时候还不跑,估计就再也走不掉了。落到江南林家府手里,焉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告辞!”他陡然一声大喝,两脚狠狠一蹬地面,内劲巅峰大高手的浑厚气势荡漾开来。紧接着,他挥掌打翻了两名林家府强者,扔下十几名同来的手下,粗暴蛮横的向外独闯。 魏玲玲惊叫道:“拦下来!别让他跑了!” 还没待其他人有所反应,林宇把眼皮一番,沉声轻喝:“回来!” 嘭! 中年人冲出去不过七八米远,登时两脚一软,只觉得头顶仿佛有千万斤力道沉沉压下来,直接就趴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伴随着地面凹陷,他也“哇”的喷出一大口心血,全身足足有十几根骨头,在重压之下崩碎了! 林宇笑道:“来者是客,就别不好意思了。” 从林家府的诸多高手中,晃晃悠悠走出了两名体格精壮的魁梧大汉。他们冲着林宇欠身施礼,然后一人扯起中年男子的一条腿,就好像拖曳着一袋垃圾似的倒拖走了。 鲜血遗留在地面,呈现出猩红的长长拖痕,蔓延向远方。众人耳畔回荡着中年人有气无力的告饶: “不......不敢了,放了我吧,我......我不......我不要......让我走吧......” 这般场面,但凡让人见了,就不由得瑟瑟发抖。哪怕林宇嘴上说着“来者是客”,但谁都不是傻子,其实内心很清楚,中年人落到林家府手里,就别指望活着出来了...... 堂堂内劲巅峰大高手尚且如此,其他的闹事者直接就老实下来了,藏头缩颈不敢反抗,任由林家府的强者将他们“请”了下去。 公路上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可冷风吹过来,却是噤若寒蝉,仿佛一个人都没有。已经看到了前车之鉴,谁还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触霉头啊。 魏玲玲轻轻凑过来,压低了嗓音道:“这些闹事的家伙,是廖元舟的人。” 林宇眉梢轻挑:“嗯?那是谁?” ...... 嘉安城内,林氏集团总部。 四面八方的街道上,聚满了人,手里扯着条幅、举着牌子,俨然是一场大型的示威现场。 正对集团大门的十字街口,用两辆大卡车搭起了一座高台。年逾古稀的老者正站在上面,挥舞着手臂,吐沫横飞、声如洪钟大鼓: “江南,物产丰饶、人才济济。古今福地、王者辈出!现如今天下大乱,新时代的篇章已然开启,林家府却墨守成规、迂腐不堪,占据这等宝地,妄图以血腥手段残酷镇压,阻挡潮流大势! 归根结底,还不是他们怕了么!林家府占据了丹药、灵宝、修真法门,妄自尊大,试图阻塞天下人的耳目,将好处收入自己囊中!这是最可耻、最卑劣的行径! 我作为一代化境天师,修真界的老前辈,现在就要代表天下修真强者讨个公道!要求林家府放弃江南之地的管辖权!交出丹药、灵宝、修真法门,归于大家所有!要求林家府释放所有被抓捕的修真者!表达歉意!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承认,林家府是江南的实权统治者!我们不服!我们要建立自己的组织,建立自己的宗门,百花齐放、万象齐鸣,而不是任凭林家府的摆布!” 聚集在下方的足足有两三千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新晋觉醒入道的修真者,将廖元舟视为老前辈、精神偶像。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既眼馋林家府的丹药、灵宝和功法,又不满林家府规制的条条框框。经廖元舟这几句煽风点火,情绪登时就引爆了,纷纷挥舞着手臂叫嚷: “廖老说得对!丹药、灵宝和功法应该是大家的,林家府快点儿交出来!” “我们凭什么要受林家府的管辖!我们才是江南的主人!” “我三哥就因为设立了一个帮派,就被林家府以危害安全的名义抓走了,至今生死不知,我不服!林家府快点儿放人,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产业!” “我们要反抗!林子轩呢!江南巨擘在哪里,让他出来!向我们当面道歉!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华夏天骄,我要他给个说法!” 这帮家伙,终究是刚刚入道的菜鸡,面对即将开始的大时代浪潮,宛若一个懵懵懂懂、蹒跚学步的孩童。他们尚且不知道修真界的深浅,轻而易举的就被人利用了。 华夏天骄、五星屠夫、巅峰半神这些称呼,只不过是他们脑海中的一个记号,远不至于刻骨铭心。他们完全不理解,那代表着什么...... 倘若是修真界的老字辈,得知这群人今日聚集在林氏集团外大呼小叫,甚至还要林子轩当面道歉、给个说法,只怕都恨不能吓尿了。 作大死啊...... 廖元舟虽然上了年纪,却仍旧没有缺少功利之心。他很享受这种山呼海喝、众星捧月的感觉。他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修真界的老一号,曾经拜倒在宝华寺智藏大师门下做俗家弟子,聆听教诲。 默默蛰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逮到了灵气复苏的机会,这才雄心勃勃的出山,誓要闯出一片新天地...... 只要能让江南林家府土崩瓦解,廖元舟作为这起**的领导者,无疑会成为最大的赢家。自古以来,占据江南者,为天下之主!珍宝尽有之,可谓风光得意无限! 廖元舟毕竟是华夏修真界的老人物了,绝不可能不知道林子轩的厉害,但他依然敢这么做,原因有三点: 第一,他是智藏大师门下的俗家弟子,哪怕师徒情份并不深,也算是“有关系”的人。宝华寺的老和尚同样是一位声名赫赫的半神强者,他相信即便是看在这点儿情份上,林家府也不敢对他怎么样,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第二,他自认为占据着“天下为公”的大义,引领着越来越多的入道者,占尽了舆论优势。即便是江南林家府向来一意孤行,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同天下人作对,最终只能乖乖服软。 第三,黑暗**之后,消息阻绝。他同所有人一样,相信林子轩没有个三年五载不会回江南,故而赌一赌。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倘若真能扳倒林家府,借机上位,待得将来站稳了脚跟,哪怕林子轩得知也无力回天了...... 林氏集团楼上的大会议室,柳菲菲透过明净的玻璃窗,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紧紧蹙起了黛眉,满心烦躁。 唐娇站在她斜后方,眸光微微闪烁,冷声道:“柳小姐,还是动手吧。我在嘉安城内密布岗哨,徐殿扬会暗中火力支援,咱们先下手为强,把这股邪风压下去。再任由廖元舟这么煽动,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抢在咱们前面出手了......” “呵,他们已经动手了。”陆天鸿拍着桌子冷笑,“从昨天开始,我们在花城的产业就遭受了入道者的冲击。对方分散成小股,闹腾完就一哄而散,留下碎糟糟的烂摊子,我不相信这里面没有廖元舟捣鬼......” 何久祥手缕胡须,微微颔首:“不错,我听闻,曲家堰基地也受到了袭击。好在防御措施得当,没造成什么损失。” “长久以来,我们面对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苏婉抬起纤纤玉手,敲了敲办公桌,“但现在呢,对方有了组织,成了大患,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廖元舟的地位背景不俗,依我之见,小宇不在江南,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柳菲菲斟酌半晌,轻声道:“廖元舟是修真界的老前辈了,成名已久......如果要对他出手,势必要多方联合......” 听了她的分析,唐文洲、何久祥彼此对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廖元舟年愈七旬,名列地榜。他臻入化境的时间,要远远比他们两个早,很难对付。即便是两个人联手,都没有取胜的把握,更别说将之收伏了...... 柳菲菲美目眨了眨,又不禁将眸光投向了薛雨薇,问:“薛小姐,你意下如何?” 按理说,单凭薛雨薇的年纪和背景,绝对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但她年纪轻轻,便拥有了化境修为,又被大家公认极受林宇宠爱,自然地位不凡。 薛雨薇沉默半晌,搭在桌面上的白皙玉手蓦地攥紧,樱唇轻启,果断的吐出两个字:“削他!” 柳菲菲:“......” 这姑娘越来越莽,保不齐也是受了林宇的传染啊...... 第1376章 你别想骗我 唐文洲歪着脑袋琢磨了半晌,又扭头同何久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才嗓音沉厚的开口道:“即便算上薛小姐,我们三位天师一齐出手,自保肯定不成问题,占据上风也有七成把握。但若说是将廖元舟生擒或者斩杀,就难如登天了......” “诚如唐老弟所言。”何久祥从旁附和道,“外界舆论汹汹,直指林家府独断专横。我们联合出手,以多胜少本就有违武道规矩,若不能将廖元舟制伏,哪怕是胜了,也必将令林家府声威大损。” 这倒是实话,江南林家府之所以引人生畏,关键就在于江南巨擘的无敌英姿,高不可攀。现如今廖元舟胆敢挑衅林家府的权威,倘若三位天师联手都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也就无异于暴露了林家府外强中干的实情,那从今往后,谁还会敬服? 闹事者,只会越来越多。林宇曾经用血腥杀戮建立起来的权柄,也将在瞬息崩塌。 柳菲菲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由得左右为难,秀眉蹙得更紧了。 动手吧,林宇不在,还真就不见得能拿廖元舟如何如何。不动手吧,人家步步紧逼,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柳菲菲撩起美目扫视在场众人,眸光在正专心致志低着头玩儿手机的杨惜惜的小脑袋上一扫而过,微微轻叹: “算了,这姑娘指望不上,八成是废了......” 陆天鸿的身体略一前倾,腆着脸笑呵呵问:“洛小姐,我曾听闻,这廖元舟同宝华寺有些牵连,更是与你同拜智藏大师门下。如此说来,你们也算是一师之徒了,叫他一声师哥并不为过,能不能......” 洛晓晓俏脸登时涨得通红,下意识抬起小手,按了按戴在头上的花边帽子,讷讷道:“不......不成的,廖元舟是俗家弟子,在宝华寺排不上号,师父他老人家久已不问世事,更是懒得搭理,我......没辙......”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微不可闻。 陆天鸿顿时泄了气,喟然一叹,又缩了回去,无奈的摊了摊手。 洛晓晓再度刻意压低了帽檐儿,遮住眼帘,低垂下小脑袋。 其实,在探听到廖元舟底细的时候,她就兴冲冲给宝华寺打了电话,想要让老和尚出面,将廖元舟这头汪汪乱咬的疯狗领回南驼山惩戒。 就凭老和尚的半神修为,只要发话,廖元舟必定灰溜溜认栽,没胆子再惹是生非,这不需要任何疑问。 而洛晓晓呢,借此立了大功,足以在林家府站稳脚跟。让那些惦记着上位的小婊砸们,清楚认识到谁才是这里真正的女主人,岂不美滋滋? 想法固然是美好的,只可惜,当电话接通的时候,洛晓晓听到的却是师兄慧明的声音: “慧真师妹,打电话来,所为何事?” 洛晓晓抿着小嘴,柔柔的道:“师兄好,请问......能不能让师父接电话?我想同他老人家讲两句,好嘛?” 慧明道:“师妹,师父他老人家,十年之前被高压电打过,从此产生了抗拒心理,从来不碰电器,你还是莫要痴心妄想了......” 洛晓晓:ΩДΩ “电话莫得事,电量低。”她笑嘻嘻道,“师兄,麻烦你了嘛,帮我在师父面前说说好话。我知道他老人家还在生我的气,呜呜呜,师兄......” 慧明丝毫不为所动:“师妹,师兄近期修为大进,已经不会受你蛊惑了。从前你在山上,总是偷吃荤食犯戒,让师兄顶锅挨打,那种日子,早就一去不返了。” 洛晓晓闷闷道:“师兄好冷血哦,这是......” “反正现在,无论我犯没犯错,师父都要打我来出气。”慧明怨气满满,电话里的声音竟有些苦涩,“师妹,你究竟所为何事?有话快说,师父一会儿看不见我,就又要打了......” 洛晓晓:“......” “呃......”她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师兄,听说咱们师父许多年前收过一个俗家弟子,名叫廖元舟的,现如今已经是化境天师强者了,你可还记得?” 慧明:“记得是肯定记不得了,毕竟那时我也没出生,但却听说过。” 洛晓晓:“......” 这就是她不愿意待在宝华寺的原因,这般师兄弟们久处深山老林,性格木讷的很,一不小心就能把天聊死了。 洛晓晓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继续道:“师兄,那廖元舟好不是东西,跑到我男人的地盘上撒泼,要砸林家府的场子。最关键之处,他还打着师父他老人家的名义,说是宝华寺派他来的,你说这可气不可气?师父何等英明神武、德高望重,哪能任其诋毁?我这做徒弟的,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偏偏要为咱们师父挽回名誉损失......” 慧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师妹,你可知师父不接你的电话,真正原因为何?” “啊?” “师父教诲,慧真师妹拍马屁的水平一流,连他老人家都难免晕头转向,糊里糊涂不知道应承了什么东西,奉劝师兄弟们小心为上,莫要着了道儿,悔不当初......” “......”洛晓晓张了张红润小嘴,唇角咧了咧,“那师父也不能放任廖元舟在外胡作非为吧?他曾经在宝华寺受教,败坏的也是咱们宝华寺的名声嘛。” “关于廖元舟,师父有话,吩咐我代为转告你。”慧明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天下人不管,佛祖不管,管与不管,不管当管,管了非管,不如不管......” 洛晓晓手扶额头,被绕的晕头转向,小脸苦兮兮的提醒:“师兄,请说人话。” “咳咳。”慧明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师妹,师父的意思是,他才不管,就为了看个热闹,谁让林子轩跟他装逼来着......咳咳咳,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洛晓晓:“......” 这件事最终的讨论结果是,慧明代宝华寺的老和尚传话:只要洛晓晓规规矩矩的回山再跟他修行三年,就派人去狠狠拾掇廖元舟,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种...... 洛晓晓自然不会同意,她打电话回宝华寺求帮忙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林家府占据话语权,哪有自动退缩的道理?真要是离开三年,待得她从宝华寺学成下山,只怕那些个小婊砸都同她男人把娃娃生出来了...... 于是乎,洛晓晓就此气馁,也不指望着老和尚出面帮忙了。 林氏集团外,吵嚷声此起彼伏,闹闹哄哄。然而内部的大会议室里,却是安静得有些可怕。 似乎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拿捏不定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夏友华才笑了笑,低低的问:“要不然......咱们就让一步?” “让?怎么让?”唐文洲作为林家府的老人,第一个表示反对,“廖元舟吵嚷着要林家府放弃对江南的管辖权,交出丹药、灵宝和功法,这几样东西,哪一个能妥协?” “这同抢劫没区别了。”陆天鸿一拍桌子,深以为然,“他想蚕食我们,这点儿小伎俩,当谁看不出?真要是把江南的基业丢了,等到林先生回来,你我有几个脑袋够砍?” 夏友华脸色变了变,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不妨同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暂时性的隐忍几分,做出小范围的牺牲,等到将来林先生回来了,再数倍讨要嘛。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当初燕京王家也将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退出嘉安。可现如今呢?咱们依旧是这里的主人,燕京王家却早就不见了影子。” 苏婉轻声一笑:“夏大老板好会说笑话,现如今江南林家府的底蕴,又岂是当年可比?人总是贪婪,轻而易举得到,就会想要更多。一步退、步步退,终会无路可退,身无立锥之地。” 夏友华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柳菲菲觉得继续争论下去,肯定也没什么意义,索性摆了摆手:“还是让阿姨决定吧。” 她口中的“阿姨”,就是在花城同丈夫林振亭颐养天年的秦湘云。不久之前,关于是否要让逃难者进城的问题,也在林家府内部引起了巨大的争论,最终还是请出秦湘云方才决定下来。 让秦湘云拿主意,有什么根据? 其实没什么根据,主要原因仅仅在于,她是江南巨擘的亲娘。哪怕说错了、做错了,大家也毫无怨言的执行,没人敢提出异议,足以保持内部的高度统一。 在没有林子轩坐镇的日子里,这是最高效率的方案。 大会议室内,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示反对。柳菲菲等了一会儿,便准备吩咐秘书给花城打电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坐在薛雨薇身旁,始终头不抬眼不睁专注于玩儿手机的杨惜惜,却蓦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 所有人全都循声望过去,面露疑惑,琢磨这疯丫头咋了?又犯魔怔了? 杨惜惜抬起那张白皙的俏脸,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结结巴巴:“他......他回来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会议室内陡然炸开了锅: “谁!谁回来了?” “莫非是......” “确定没搞错?你怎么知道的!” 杨惜惜扬起了手机,抿了抿小嘴:“群里,魏玲玲说的,他回来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就不约而同的翻出手机,但唯有几位姑娘家眉开眼笑,大部分人却是流露出满脸的迷惘茫然。 唐文洲、陆天鸿等人这才意识到,这些年轻姑娘,恐怕是有自己的消息小圈子。 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南巨擘回来了!再无后顾之忧! 可没过多久,几位姑娘家又苦了脸,甚至有些愤怒。 “切!”薛雨薇将手机摔在了桌子上,玉臂环胸生闷气。 “不要脸!”洛晓晓也满脸愠恼了,端起咖啡咕噜噜喝了半杯,把小嘴一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好东西!” 苏婉、唐娇、柳菲菲等姑娘家一齐点头,深以为然。 其他人眼巴巴的瞧着,想要问又不敢。最终还是唐文洲清了清嗓子,腆着脸问:“真的是......林先生回来了?莫非......搞错了?” “回来啦!”洛晓晓翻了个大白眼儿,没好气的咕哝,“不单单他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不知来路的女人!你们说可恶不可恶!”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内的诸多大佬人物一齐开怀大笑,旋即彼此合掌庆祝: “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林先生回来了,看那廖元舟还如何猖狂!” 至于江南巨擘又带回了几个女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操心更轮不上。至少他们看来,反正老林家的后院已经是乱糟糟了,再多添几口人压根儿算不得什么,虱子多了不怕咬嘛! 姑娘们忙着争风吃醋,男人们忙着击掌庆祝,俨然泾渭分明。 直至杨惜惜突然趴倒在会议桌上,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直勾勾瞅着她,满脸懵逼。 “哎。”薛雨薇探出小手,拍了拍好闺蜜颤动的肩膀,“你又发什么神经?” 杨惜惜哭到哽咽:“他......他还带回了一个孩子!” “啊?”薛雨薇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将手机捡起来,低头紧张兮兮的去看聊天记录。 片刻之后,她方才轻轻吁一口气,颇有些愠恼的瞪着杨惜惜的后脑勺:“乱说什么,吓死我了!” 洛晓晓同样如释重负:“魏玲玲不都解释过了么,那孩子已经八岁了......” 然而,杨惜惜哭得更凶了,简直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八岁!都八岁了!这没良心的家伙,骗得我好苦,孩子都八岁了,还玩弄人家的感情,呜呜呜......”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无语。 这丫头,究竟什么脑回路?莫非是个傻子吧?林宇今年才二十出头,要真有一个八岁的孩子,那也......太生猛了不是? 第1377章 吃太饱了 砰! 半块砖头突然飞上来,砸碎了大会议室内明亮的落地窗。 “小心!”唐娇扯着柳菲菲往后退,在玻璃碎屑飞溅之中,在座众人不约而同的全部站起来了,满腔愤怒。 从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喧嚷: “林家府的人出来!” “出来!给个说法!别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 “你们再不出来,老子就打进去了!谁都跑不了!” 聚集示威后,廖元舟的拥护者显然又有了进一步的过激举动,开始冲击林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妈的!给脸不要脸!”陆天鸿手拍桌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这姓廖的,真给他脸了!” 唐文洲径自将大手一挥:“动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场其他人,连连点头,尽皆表示赞同。 毕竟在这种时候,大家心里都有了倚仗,丝毫不惧怕天师强者廖元舟,观点出奇的一致。 不忍了! 柳菲菲的眸光从大会议室内扫过,最终投向了唐娇,微微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唐娇拿起对讲机,果断下令:“动手!” 林家府立足江南这些年,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底蕴之深厚不可测量,面对廖元舟蓄谋已久的暴乱,断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仅仅数秒工夫,围绕着林氏集团整座大楼的四面八方,便探出了无数黑幽幽的枪口。早早潜伏在暗处的枪手调整位置,瞄准了密密麻麻聚集在下方的入道者,将银亮的流线型子弹压入了枪膛,爆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破障弹! 紧随其后,又有二三百名林家府的修真强者持利刃,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街巷口,彻底封锁住了这片区域的所有通路。 关门打狗!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场面一度惊惶不堪,发生了几起小小的踩踏。不过这些闹事者有化境天师廖元舟撑腰,很快就恢复了稳定,变得愈发嚣张狂妄,怒汹汹的叫骂: “林家府不识抬举!想要对我们动手了!” “那老子也就不给你们留脸!大家都是修真者,谁怕谁啊!” “对!灭了林家府,让廖老前辈主持大局!” “林子轩在江南暴虐屠戮、恶贯满盈,早就该死了!咱们一起动手,灭了林家府!建立新秩序!” 场面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廖元舟放声狂笑,须发飘摇,单脚蹬地从高台上腾身而起,“柳小姐,如此看来,林家府是不打算接受协议,准备同我们硬碰硬了?” 柳菲菲站在破碎的窗口,俏脸寒冽,冷冰冰道:“林家府,寸步不退!廖老先生若识时务,最好解散你的人,老老实实退回去颐养天年。林家府可保证今日事一笔勾销,绝不追究,若不然......后果自负!” 唐文洲、何久祥两位天师强者,静静站在她身后,腰背笔挺,锋芒毕露。 廖元舟负手立身半空,笑着连连摇头:“这又是何苦呢?我们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得一分自由,并非针对于林家府。林仙师贵为半神强者、华夏天骄,在修真界地位尊崇,引人敬服称叹。 林家府若能接受我们的提议,放弃江南之地的管辖权,交出丹药、灵宝和功法,老夫可以人格担保,任你们安然退出嘉安,回到花城立足。” “放你娘的狗屁!”陆天鸿脾气火爆,满脸阴戾的破口大骂,“你也算是修真界的一号人物,半点儿规矩都不懂,公然来抢林家府的东西,还要脸不要?” 唐文洲低低冷笑:“天下宗门那么多,你若真有本事,干脆就跑去天岚宗,让袁宗主交出丹药、灵宝和功法好了......” 廖元舟眼角微微抽搐,脸色有些难堪。 跑去天岚宗要东西?除非他是不想活了,且不要说天岚宗主袁落尘,单单是公孙大长老的一巴掌,就够他喝一壶了...... 他之所以敢跑到林家府生事端,还不就是瞧着江南巨擘不在家,想要趁火打劫嘛。 “柳小姐。”廖元舟那双老眼牢牢盯住了柳菲菲冷峭的脸,“我曾听闻,你同林仙师青梅竹马,颇得喜欢,何苦自寻苦痛?今日之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只怕林家府要伤亡惨重了,届时你打算如何向林仙师交代?” “我若接受了你的协议,将林家府的基业拱手送人,才是真正的无法交代。”柳菲菲抬起玉手遥遥一点,“廖老先生,尽管放马来!我要怕了你,枉做林家人!” 下方的诸多闹事者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纷纷挥舞着拳头,扯开嗓子嚷嚷: “动手啊,还废什么话!那娘们儿不过是林子轩的姘头,就只会装模作样!” “掀了林家府,大家一起做主子!” 廖元舟两手往下压了压,待得周围吵闹稍稍平定,洪声笑道:“动手?何须动手?林家府众人听好了!你们或许还不知道,现如今,整座嘉安的警戒城防,已然被老夫收入囊中!这座城,早就是我们的了,尔等负隅顽抗,没有丝毫意义!” 四面八方,顿时传来一阵海浪般呼啸的欢喝声,使得包围了街区的林家府高手警惕更甚,攥紧的拳头都沁出了汗。 陆天鸿厉声骂道:“老东西,你放屁!” “哼,你若不信,尽可以将电话打给城外的魏玲玲,问上一问。”廖元舟手缕胡须,自信满满,“我门下的诸多徒弟,已经在十几分钟前接管了城防,将林家府的人,一网打尽了!你们现如今不过是困兽之斗,老老实实滚出嘉安,尚且能保住一条小命!如若不然,就是在与天下人作对!就是在与天下人为敌!” 唐娇还真就没惯着他,径自mo出手机,当场拨通了魏玲玲的电话号码。 “喂?娇娇,有事啊?”伴随着魏玲玲清澈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廖元舟脸颊的冷笑霎时凝固了...... “拜托,别这么肉麻好不好。”唐娇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她同魏玲玲共同驻守曲家堰灵药基地,好闺蜜间自然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彼此的称呼也颇显亲昵。 唐娇撩起美目,横了满脸呆滞的廖元舟一眼,又轻描淡写的问:“我就是打电话问问,嘉安城外的情况怎么样了?” “啊?没事啊,好滴很!”魏玲玲笑嘻嘻道,“方才有十几个家伙起哄闹事,全被废了修为,收拾掉了。” 唐娇刻意开了免提,让声音远远的传递开去。下方这些入了道的强者们,耳力非同一般,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齐刷刷变了脸色: “真的假的?” “废......废了修为?那岂不是......”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廖元舟这位化境天师作保,方才凑到了一起闹事,本就没什么凝聚力。现如今恐慌蔓延,自然是人人自危,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怎么回事?不早就......这怎么可能?”廖元舟的脸颊都青了,立身半空中,很迷茫、很尴尬。 他座下的大弟子,可是名副其实的内劲巅峰大高手啊,又有着不少帮手协助,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魏玲玲?本打算占据主动、引导舆论,逼迫林家府认栽,兵不血刃的解决麻烦,现在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人丢大了! 想不通,更想不明白,但廖元舟已然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了! 唐娇挂断了通话,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老东西,脑袋有病,还请好好治病,别放弃治疗。” “廖老先生。”柳菲菲抬起玉手,将一缕柔顺发丝拢到耳后,轻声浅笑,“撒谎的孩子,会被大灰狼吃掉哦......” 廖元舟脸都绿了,以至于凭他的头脑,丝毫没有忘深处思量:为什么平日里以“维稳”为重的江南林家府,低调内敛,会突然间变得这般强势...... 他浑身狠狠一震,天师强者的浑厚威压荡漾开来,如汹涌潮水般翻涌不息,沿途所过之处,众无人不为之变色。单单是从他那狰狞阴戾的脸颊上,就看到了清晰可辨的杀机! “呵呵,不过是一群小鱼小虾,你真当老夫会在乎?”廖元舟咧开嘴,呲着牙阴笑,“老夫贵为化境巅峰大高手,即便是你们林家府的三位天师联手,也占不到便宜!既然你们不识时务,也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下方的诸多闹事者聚集一处,群情汹涌,开始自动抱团,准备冲击林家府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廖前辈好样的!掀了林家府,我们愿意奉您为主!” “从今往后,林家府要从江南除名!廖前辈以一当万,无人能敌!” “兄弟们上啊,让这群作威作福的家伙,付出代价!” 人类,总是愿意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战。对于这些饱受林家府规矩管制而心生怨意的闹事者们来说,此时此刻的廖元舟,可谓是众望所归、众星捧月! 耳畔回荡着敬仰的呼喝声,饶是廖元舟年愈七旬的高龄,饱经人世风霜,也忍不住虚荣心作祟,自信心爆棚。 他脚踏虚空,大咧咧迈出一步,如大鹏展翅般将双臂一分,沉声喝道:“何人来战!” 这句话叫出来,林家府就已然输了半截。只因为廖元舟的修为是化境巅峰,当世一流高手。林家府派出一位天师,打不过;派出两位天师,打不赢;派出三位天师,以多欺少,威望必将大损! 第一个挑衅者,若能占点儿便宜,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以至千千万万...... 这同样是林宇的失误,哪怕他考虑周详,竭尽所能的提升林家府底蕴,却终究无法揠苗助长。更何况,他也未曾预料到会有一位成名已久的天师人物,趁着灵气复苏的大势,突然跳出来找麻烦。 廖元舟见无人应答,劲头更足,抬手遥遥指点着对面,厉声断喝:“江南林家府上上下下,莫非尽是一群缩头乌龟?连迎战的胆量都没有么!” 话音刚落,骤然见得唐文洲、何久祥齐齐后退了两步,满面恭敬的弯下了腰。 旋即,从林家府这群人中,又传来了几声低弱的惊呼。紧接着,陆天鸿、夏友华、胡锦荣......以及今日参会的所有林家府实权人物,全都弓腰施礼,姿态谦卑谨慎。 甚至于,就连柳菲菲为首的这群姑娘家,也低眉垂眼,抿起了小嘴,俏脸隐隐泛起了美艳的酡红...... 廖元舟见威胁不成,已然做好了今日一番恶战的准备。他骤然看到这般场面,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得回过神来,却又止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尔等此为何意?莫非是不敢同老夫交手,甘愿臣服归顺了?” 聚集在林氏集团四面八方的闹事者们,亲眼见证到这一幕,也流露出了阵阵轻蔑: “什么狗屁的林家府,还没交手就成了软蛋,外强中干嘛!” 柳菲菲唇角的笑意越发浓郁,轻轻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廖老先生,你现在若想逃跑,还来得及......” 廖元舟表情木讷,满脸费解,直至听得林家府众人齐声呼喝: “恭迎林先生!” 轰! 宛若一发重型炮弹,在廖元舟的脑海中炸响了。他的身子晃了晃,只觉得两条腿发软,险些站立不住,从高空一头栽了下去。 原来如此,林家府众人,参拜的不是他! “咯咯咯咯。”洛晓晓捂嘴偷笑,探出纤纤玉指,“喏,你还有什么意见,就去同他讲吧!” 廖元舟循着她所指的方向,姿态僵硬的缓缓扭过头,但见得一辆通体黝黑的小轿车,沿着中央大街尽头慢慢驶过来了,沿途不断按着喇叭,驱散拦路之徒。 直至小轿车在最外围停稳了,车门打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率先下来。看样貌,平凡普通、人畜无害,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危险。 他站在轿车旁,抬眼左右瞅瞅,轻舒一口气,蹙着眉闷闷道: “本尊有错,错在让你们吃太饱了......” 第1378章 谁允许你走了? 林子轩,回江南了! 廖元舟是华夏修真界的老人物,早就听闻过华夏天骄的赫赫威名,登时就被吓得胆颤心寒,如同见了鬼魅! 然而那些跟随廖元舟而来的闹事者,却绝大多数都显得困惑不解,搞不懂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家伙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至少以他们的眼光来看,这瘦瘦弱弱、学生模样的小子,仿佛一阵劲风就能吹倒似的,构不成半点儿威胁。 直至有人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好像......就是江南巨擘!” 人群这才轰然炸开了锅,响起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惊诧声: “什么!江南巨擘?他就是......就是林子轩?” “怎么可能!这还是个小娃娃嘛,有什么本事?” “呵,没开玩笑吧?就凭这小胳膊小腿儿,兄弟们谁不能把他活活捏死......” “这样的货色,老子一巴掌能打十个,算什么东西?啧啧啧,你瞅瞅这小子的德性,还挺能装逼呢,我看就是欠抽!” 丝毫不出意料,林宇自认为颇具“亲和力”的俗世相貌,再度因他极不相符的气质而狠狠拉了一波仇恨。 分明是柔柔弱弱的小家伙,却冷脸蹙眉充大佬,无论换谁见了都会觉得诡异吧...... 魏玲玲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林宇身旁,抬手遥遥往天空一点:“他就是廖元舟。” “嗯。”林宇略一点头,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这种粗劣货色,他几年前就能收拾一沓了,完全入不得眼。 在两人身后,沈妃丽和真月凉子也带着小孩子刘光耀下了小轿车。 真月凉子欢快的绕了个圈儿,丝毫不理会周遭其他男人投来的灼烫视线,娇声笑道:“这里人山人海,好热闹哦......” “呵呵,热闹个毛线,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血流成河了。”沈妃丽满脸无奈的抚了抚光洁的额头,扯着刘光耀的小手往一旁走,“跟姐姐走,你还太小,要注重身心健康,快快乐乐的成长,别被这些讨人嫌的家伙渲染坏了......” “哦。”刘光耀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一步三回头。 他最终还是目睹了今日嘉安城中所发生的事,这也成为他将来编撰修真史册的第一手亲历资料。 咻!咻! 伴随着两道破风声,唐文洲、何久祥这两位林家府的天师强者飚掠而至,于林宇面前数米开外止住身形,恭恭敬敬的欠身施礼: “林先生,老朽无能,有违托付,实在是惭愧至极!” “林先生,廖元舟甚是可恶,公然引导舆情,围攻林家府,请您决断!” 林氏集团楼上的大会议室里,林家府众人透过破碎的玻璃窗,亲眼看到林宇的身影,忍不住欢欣鼓舞。 洛晓晓鼓起粉腮,蹙起细细弯弯的黛眉,闷闷不乐:“这家伙,还真领着两个女人回来了,好不要脸!” “就是就是。”杨惜惜连连应承,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她正对着一面小镜子补妆,一个劲儿的往白嫩的小脸上拍粉。 洛晓晓又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这是要做什么?连障眼法都没除,还在用从前的样貌,我看着好违和......” “为了装逼呗,你瞅他那副吊吊的样子,能拉来全天下的仇恨,然后凶狠打脸。”杨惜惜嘴上说着,又拧开口红,往丰盈的小嘴上抹,“呵,这家伙,恶趣味的很!” “还真是,从前在嘉大校园的时候,我见他可顺眼了。现在就不一样,他这副俗世样貌再板起脸,连我瞧见了,都忍不住想揍他......”洛晓晓抬手默默捂住了小脸,蓦地发觉了杨惜惜的反常,惊愕的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化妆了?” 杨惜惜抿了抿小嘴,振振有词:“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连这都不懂么?本姑娘把妆画得美美的,待会儿他过来,肯定最先注意我,最先把我抱在怀里......嗯嗯嗯,幸福死人家了......” 洛晓晓瞪大了眼睛瞧着,将杨惜惜把小嘴抹的红红,脸上扑着厚厚的粉,脸蛋儿上还有两抹诡异至极的腮红...... 她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呵呵,呵呵......” 就这点儿手段,还想跟本姑娘抢男人?把妆化成了这副鬼样子,只怕林宇都认不出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了吧...... 杨惜惜的审美显然很成问题,犹不自知。她还腆着脸往薛雨薇身旁凑,大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雨薇,我化妆美不美?” “恶心死了,跟鬼画符一样,离我远点儿。”薛雨薇丝毫不客气,厌嫌的往旁挪了挪身子,好似生怕被她的傻气传染了似的...... 杨惜惜老大不高兴,觉得这冥顽不灵的小丫头片子一定是在嫉妒自己的美貌。 薛雨薇继续补刀:“姑娘,你的脸,都变成水墨画了......” 杨惜惜:“......” “惜惜啊,别听他们瞎说......”苏婉反正闲来无事,听到动静也走过来调笑道,“我觉得你这妆画得不错,小宇应该挺喜欢。” 杨惜惜两眼放光:“真的?” “嗯。”苏婉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小宇最喜欢奇形怪状的东西了......” 杨惜惜的高兴仅仅持续了三秒钟,就反应过来了。 “奇形怪状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满意了,言之凿凿,“我知道,你们就是嫉妒我!不信看着好了,等一会儿他过来了,谁会最先投入他的怀抱!” 洛晓晓把玩着一缕披散肩头的柔软发丝,气定神闲:“谁才是正宫娘娘?一定是我喽......”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得薛雨薇身形一旋,化作离弦之箭,“嗖”的一下子飚掠了出去。 “哎!你!回来!”洛晓晓俏脸登时变了颜色,气急败坏的往前冲了几步,根本就拦不住。 她的修为没入化境,且不要说追上薛雨薇,就连凌空都做不到,只能是眼睁睁瞧着薛雨薇横过长空,柔柔弱弱的撞进了林宇怀中。 “欺......欺人太甚!”洛晓晓攥紧了粉拳,咬着银牙恨恨一跺小脚,“这个心......心机婊!” “太过分了吧!”杨惜惜也傻了眼,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修为太低。实力不够,仿佛天生就比人家短了一截似的,只有挨欺负的份儿...... 她的小算盘落了空,退回来掏出手绢擦着脸上的妆,气得眼圈通红: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楼下,林宇偏脸瞧着突然闯入自己怀抱的绝代佳人,脸色变了变,眼皮跳了跳。 薛雨薇抬手按住了他的胸口,眉眼含春,柔柔的问:“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对我说什么?” “呃......”林宇琢磨了一会儿,径自开口,“你作业写完了么?” 薛雨薇:“......” “如今天下大乱,嘉大都临时停课三周了。”她顿觉兴致全无,身子一闪挪到旁边去生闷气,跟钢铁直男果真无话可谈...... 咻! 再度传来一道犀利的破风声,这一次是廖元舟赶到了。惧怕归惧怕,但他倚仗着曾在宝华寺老和尚门下修习功法的背景,觉得华夏天骄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他立身于七八米的高空,笑呵呵的拱了拱手:“林仙师,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遇,实乃......” 林宇把眼一横:“下来!” 嘭! 话音落,廖元舟这位堂堂化境巅峰强者,登时就发出了手足无措的惊叫,身子一翻,头朝下自半空栽落,摔了一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唐文洲同何久祥彼此对视,心满意足的咧嘴偷笑。 这姓廖的老家伙真是不识时务,在林先生面前,还敢得意忘形?最后怎样?还不是乖乖摔下来了? 然而廖元舟这么一摔,却是引得四野震动。那些聚集于此新入道的菜鸟,眼见他摔得四仰八叉,满脸的惊讶简直无以复加: “怎么回事?摔......摔下来了?” “天师强者不是无敌的么?也会摔跟头?” 林宇瞧着对面那脸色苍白的廖元舟,表情似笑非笑:“你现在想说什么,尽可以开口了。” 廖元舟直接就被摔懵逼了,迷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醒转过来。 他晃晃悠悠的从地面爬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深深吸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得身后那些追随者的叫嚷: “廖老前辈,快动手啊,宰了他!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根本成不了气候!” “林子轩算什么东西,根本抵不上您的一根汗毛!” “灭了林家府,您就是大家公认的江南主人了!” 廖元舟整张脸都绿了,真是怕啥来啥。若说他原本还抱有着一线侥幸心理,可随着方才那一记狠摔,连最后的丁点儿期望都幻灭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同华夏天骄之间的差距,就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人家只需要动动念头,就能让你出尽洋相,这还有什么抵抗之力? 不过,廖元舟身为老字辈的天师强者,又被许许多多新晋修真者奉为精神领袖,他的面子终究是抹不开。既然已经被架在火上烤,就只能强忍着皮开肉绽,硬着头皮上了! “呵呵,没想到......林仙师这么早就回江南了,可喜可贺......”廖元舟尽量保持言语客气,但又不愿意给身后的追随者留下奴颜屈膝、柔弱无能的印象,可真是苦逼极了。 林宇直截了当的问:“你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呃......这个嘛......”廖元舟老眼转了转,将林宇仍旧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愤怒之色,便壮着胆子道,“林家府是江南的主人,但而今形势大变,仍旧墨守成规,未免太不理性了。老夫今日来此,无非是想呼吁林家府放开管制,给大家开宗立派的权利......呵呵,让林仙师见笑了......” 唐文洲阴恻恻道:“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讲的啊,不是要让林家府放弃江南之地的管辖权,将丹药、灵宝和功法全部交出来么?现在怎么蔫儿了?” 廖元舟涨红了脸:“胡......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讲过......” 林宇平静的回复:“江南之地,禁止开宗立派,这是我立下的规矩,目的是方便管理。规矩,永远不改,今日不改,以后更不会改。” 廖元舟脸色难看,他还以为林子轩会看在宝华寺老和尚的面子上,根据现场情况审时度势,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呢,岂料回答的如此坚决,没留半点儿余地。 林宇根本就没将廖元舟放在眼里,这番话讲完,又笑着招了招手: “不过,如你能在我手下撑过十招,答应你的诉求倒也无妨......” 廖元舟身后的那些追随者们群情激愤: “太过分了!廖老前辈可是天师,岂容你的挑衅?” “听说你是什么半神?半神是什么东西,有天师厉害么?” “不自量力,一会儿就给你点儿颜色瞧瞧!倘若我们联起手来,哪怕你是劳什子半神,也唯有死路一条!” 唐文洲和何久祥从旁听了,险些笑出声来。 菜鸡终究是菜鸡啊,这些借着灵气复苏的东风新入道的家伙,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竟敢无视半神强者的威仪...... 唐文洲抚须笑道:“廖元舟,你倒是出手啊。” 廖元舟脸颊阵阵抽搐,莫要说是出手,连腿都吓软了。 同一位巅峰半神交手?他有几个脑袋够砍? 憋了好半天,廖元舟满脸涨红,才结结巴巴的道:“如......如果林仙师不同意,那......那就算了,告辞!” 此话一落,全场再度炸开了锅。那些聚集而来的闹事者简直难以置信,向来被他们视为精神领袖的廖元舟,居然变得如此窝囊?连同江南巨擘动手的胆子都没有? “怎么回事?那小子有什么厉害?” “廖老前辈,您倒是出手啊!快出手啊!” 廖元舟的头脑还算清醒,彻底无视了周遭其他人的喧嚷,单脚点地,晃晃悠悠的就准备离开。 直至他转身之余,后方传来林宇淡淡的嗓音:“谁允许你走了?” 第1379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廖元舟脚步蓦地一滞,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尴尬。他很清楚,曾经在宗门大会上,林子轩就凭一己之力屠戮七天师,凶名远播、震惊天下了。且不要说现在,即便是在数年之前,他面对华夏天骄也唯有引颈待戮的份儿...... 交手?交手就是死啊......他真是没有料到,自己这边刚准备对林家府磨刀霍霍,林子轩就适时赶巧的回来了,居然这么及时...... 廖元舟稳了稳心神,轻笑了几声,道:“林仙师,你怕是有所不知,宝华寺的智藏大师,乃是我的师父。洛家的大千金不单单是林仙师的未婚妻,更是智藏大师的传道弟子,唤我一声师兄毫不为过。如此说来,你我当真是交情匪浅了......” 他之所以敢硬碰林家府,最大的倚仗便是宝华寺老和尚的授业之恩。有一位成名已久的半神强者做挡箭牌,即便是面对华夏天骄也敢挺起腰杆儿。 你的未婚妻与我同拜智藏大师为徒,若真杀了我,洛家大千金的脸面哪里放? 廖元舟认定了,哪怕华夏天骄林子轩心狠手辣,也不会不顾及这一点,故而才会肆无忌惮。他料想的最坏结果,顶多也就是将他缚去宝华寺,交由老和尚惩戒罢了...... 林宇面露错愕,眨了眨眼:“老和尚......是你师父?” 廖元舟将他惊愕的模样尽收入眼,不由得满心得意,不知不觉的挺起了腰杆儿:“不错,想必林仙师也清楚,家师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向来以宽宏仁厚而名彰于世......” 啪! 话音未落,廖元舟脸颊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身体倾斜着摔倒在地,连下巴都给打歪了。 他疼得龇牙咧嘴,脸颊无比难看,彻底懵逼:“林......林仙师,此为何意?” “何意?宝华寺的老秃驴,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最不是个东西!你既然是他的徒弟,我焉有不抽你的道理?”林宇一步步走过来,杀机凌然,脸都气黑了。 他对宝华寺那群和尚,向来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那个智障老和尚,糟老头子坏滴很,总想着把晓晓拉回宝华寺,青灯古佛终其一生,忒不是东西! 廖元舟:“......”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不过他作为局外之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清楚了。 “林......林仙师,且慢!”廖元舟见林宇走过来了,忙不迭抬手挡脸,“不看僧面看佛面......” “看你个鬼!”林宇上来就是一脚,姿态犹如中二少年发泄不满,透着满满的怨气。但就是这么滑稽而幼稚的一脚,却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使得化境天师廖元舟的胸膛都凹陷了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廖元舟痛苦的哀嚎,脸颊青筋暴起,怒吼道,“林子轩!你太嚣张了!老夫代表天下人与你谈,你伤我,便是在伤天下人!纵然你是华夏天骄、五星屠夫,又如何敢阻挡历史潮流,同天下人为敌!” “渣滓,你算什么东西!焉敢与本尊论天下!”林宇冷声说道,一脚踩在廖元舟的脸上,还忍不住用力碾了碾。 哪怕廖元舟修为高深,终不过是肉体凡胎,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化作了尖锐的哀鸣,方圆数个街区都清晰可闻。 这般场面,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是一位巅峰半神在教训一位化境天师,反而更像是街头小混混的斗殴。以至于唐文洲同何久祥彼此对视,冷汗如瀑,忙不迭的凑过来从旁相劝: “林先生,消消火消消火,气大伤身呐......” “林先生,别打了,莫失仪态啊......” 就连俏生生站在大会议室里的洛晓晓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咧着小嘴,额头升起了三条黑线: 这家伙,对我师父还真是怨愤满满...... 而聚集在林氏集团四周的闹事者,看到廖元舟被打得这么惨,凄声嚎叫不止,登时就被吓得战战兢兢,踉踉跄跄的四散往后退。 这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小子,下起手来居然这么狠? 都......都给打破相了...... “救......救命啊!救命啊!”廖元舟止不住的惨叫着,浑身血肉模糊,再也不顾化境天师的颜面了。他隐隐预感到了不妙,虽说华夏天骄没有直接取他性命,但任由对方这么打下去,早晚得把他活活打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骤然听得有人高颂佛号,旋即从旁边的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双手合十道,“林施主,还请慈悲为怀,适时收手吧。” 场面为之一静,全场视线齐齐聚焦了过去。 林宇也停了手,慢慢旋过身,眯起眼打量着来人,低低冷笑:“小秃驴,偷偷摸摸藏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阿弥陀佛,师父他老人家曾言,林施主歹毒的很,屡屡刻意坏我佛心,诱我犯嗔戒,毁我修行。”男子缓缓取下斗篷,露出一张颇显英俊的脸,竟然是个身穿青衣的和尚,低垂着眉眼,“然而贫僧修行日久,心性大定,早已今非昔比,只怕林施主要失望了......” 林宇慢悠悠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笑道:“小秃驴,你就别装逼了,老秃驴不让你惹我,只因为你太弱,冲过来也是挨削。” 和尚:“......” 拳头攥紧了,脖颈的青筋也起来了,被气得有点儿喘...... 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方才深深吁一口气:“呼,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气出病来无人替......” 廖元舟四仰八叉躺在那里,满身血淋淋,已经被打得没有人模样了。他慢腾腾抬起了一条骨折的胳膊,惨兮兮,有气无力的呻吟:“慧明师弟,救......救我......” 突兀出现在这里的青衣和尚,正是宝华寺住持智藏大师座下弟子,慧明。 洛晓晓亭亭立在楼上的大会议室窗口,眸子亮晶晶,冲着下面挥动玉手:“师兄!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么!” 慧明气质飘然出尘,也招了招手,偏过脸,显露出温和柔软的微笑:“慧真师妹,好久不......” 啪! 话音戛然而止,慧明踉跄数步,捂着脸颊那个血红的大巴掌印子,无辜的瞪大了眼睛:“林施主,因何虐打贫僧?” 就凭慧明的道行,虽说放在修真界足以笑傲群雄,堪称一代青年才俊。不过在林宇面前,却犹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甚至于......连挨揍都躲不开...... 林宇很想说“因为你犯贱”,不过他顾忌着脸面,语重心长的道:“看你脚下,刚刚踩死了一只蚂蚁。本尊打你,是为了你好啊,慧明,你刚刚犯了杀戒。” “啊?”慧明登时满面颓然,身体晃了晃,直挺挺跪倒在地,两眼直勾勾审视着脚下的土壤,“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罪过罪过!” 他那副懊悔自责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堂堂化境强者,仿佛下一瞬就能掉下眼泪来。 在场众人,皆是一阵无语。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林子轩是因为洛家大千金才削你。这和尚,莫不是个傻子?人家说啥你信啥,为了一只小蚂蚁,至于么? 廖元舟本来就重伤在身,见到这一幕恨不能当场背过气去。宝华寺那帮和尚多半皆是如此,天性迂腐不堪。为了一只小蚂蚁都懊恼挫败,老子都他妈快被人打死了,你倒是救一救啊救一救! “师......师弟......”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往前爬了一段距离,呼呼喘息,“蚂蚁......蚂蚁死了,师兄还活着,你不能......不能见死不救啊......” 站在楼上的洛晓晓满脸懵,眸底泛着愠恼:“这家伙,又仗势欺人了,他凭什么对慧明师兄动手!” “吃醋了嘛。”苏婉捂嘴偷笑,语气有点儿酸溜溜,“他回来这么久了,你毫无表示。反而是那小和尚来了,却要笑脸相迎。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心里早就打翻醋坛子了......” 这番话若是被林宇听了去,八成得气到生活不能自理,但是左右的几位姑娘家听了,却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深表同意...... “哼,花心的臭男人!他又带了两个女人回来,还有脸埋怨我的不是?”洛晓晓忿忿的咕哝,小嘴都撅起来了。 慧明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口诵佛经。在他怀着满心内疚懊悔之情为小蚂蚁超度的时候,林宇又踹了廖元舟几脚,将其打得骨断筋折、当场昏厥过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明超度完毕,心满意足,蓦地一抬头,不由得大惊失色。 但见得廖元舟早已昏死不知,而林宇却扔在动手殴打,姿态之嚣张,如同街头混混,惊得周遭其他人战战发慌,哪里有一代巅峰半神的度量? “你你你!你这是作甚!”慧明抬手指着林宇,浑身都在打哆嗦,“如......如此睚眦必报,哪里还有一代高手风范?林施主,你就不觉得惭愧么?” 林宇这才恋恋不舍的收了手。 其实他也有个底,廖元舟不过一介鼠狗之辈,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宝华寺的老和尚来讲,都完全入不得眼,生死皆无所谓。 但廖元舟毕竟曾在宝华寺修行过,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在天下人看来,他就算是宝华寺的人了。恰逢洛晓晓也拜在宝华寺门下,落难那几年承蒙老和尚照拂,这个人情林宇不得不还...... 不放吧,情面过不去。放过吧,又着实不甘心。思前想后,也只好打一顿了,谁料这廖元舟一点儿也不经打,压根儿没出力,三拳两脚就半死不活了...... 慧明从地上站了起来,恭声道:“林施主,廖元舟打着宝华寺的名义,在外招摇,甚是可恶。师父此番命我下山,将其带回寺里惩戒,还请您能将其交由我来处理。请林施主放心,宝华寺致力于维护江南稳定、苍生太平,对廖元舟的挑拨行径,绝不姑息,势必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其实他早就来了,默默躲在暗中看热闹,只等局面控制不住了,才打算出手。万万没料到,林宇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赶回来,打乱了全盘计划。 慧明心思单纯,本来心眼儿没这么坏。不过宝华寺的老和尚却不简单,语重心长的谆谆告诫: “你呀,就在一旁瞅着,只要没人伤你师妹,林家府的锅掀了都莫要管......那姓林的忒不是好鸟,老衲乐得瞧个热闹......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林宇杀鸡儆猴的目的初步达到,该出的气也出了,剩下一个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廖元舟,杀与不杀也没什么太大要紧,索性便点了点头,送了宝华寺一个人情。 “也罢,既然如此,你就把人领回去好了。”他淡淡说道,语气中又沁着丝丝嘲弄,“不过话说话来,你们宝华寺教出的弟子,还真是不抗揍啊。本尊轻轻那么一碰,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慧明眼皮突突暴跳,想要发火却不敢,整个人已经出离愤怒边缘了。 轻轻一碰?你那左一嘴巴右一脚的,还叫做轻轻一碰?我滴佛祖啊,师父他老人家的评判一点儿不错,华夏天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儿,背地里黑坏黑坏的,真可怜师妹居然要嫁给这种家伙...... 慧明铁青着脸,慢吞吞的走过去,扯起了廖元舟的一只胳膊拽起来:“恶徒,随我回山面见师父!” 紧接着,他就发现廖元舟活似一滩橡皮泥,浑身的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登时铁青的脸颊又绿了。 林宇轻轻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慧明,回山对你师父讲,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廖元舟虽然作恶多端,但看在你们佛祖的面上,就不要下太重的手了......” 在他身后,唐文洲和何久祥彼此对视,两位天师强者的嘴角不约而同的抽搐起来了。 慧明:“......” 他一阵气血翻涌,再待下去,非要被林宇气吐血了不可。当即将廖元舟一甩,扔到了自己背上,拱手施礼道:“告辞!” “不送!”林宇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旋即转身,冷眼扫过四面八方。 轰隆隆! 那些聚集于此的闹事者尽皆惊惶,瞬息如潮水般退向了四面八方...... 第1380章 哪有不湿鞋 “这弥陀山宝华寺,我倒是略有耳闻,说起来真算是一段传奇。许多年前,那不过是一座偏远古刹,纵然历史悠久,但仅有懒和尚七八个,彼此推诿,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多少香火。 陡然有一天,从外地来了一个威猛高大的和尚,原本只是借住。可谁料没过几天,他就凭借着几点头脑、几招拳脚,身受其他和尚的敬服,稳稳的坐上了住持的位置。 没过多久,宝华寺灵验的名声就传扬开了,来往如织、香火鼎盛,引得诸多权贵争相叩拜佛门,好不热闹......”秦湘云品着香茗,语调平稳的叙述,望向儿子的目光中满含温柔,嘴角泛起慈祥和善的微笑。 她这趟从花城到嘉安,是在丈夫林振亭的陪同下,特地跑来看儿子的。当然了,顺便也打算瞧瞧她那些目不暇接的儿媳妇。 其实秦湘云心里有点儿恼,儿子都这么大了,婚姻大事却迟迟决定不下来。那么多年轻貌美、性格又好的漂亮姑娘,你倒是赶紧娶一个呀...... 只不过儿子已经大了,她这些年又长久不在身旁,内心觉得愧疚,纵然急迫,却也不好意思催得太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哪怕是以秦湘云的精明眼光,也着实拿捏不定,宝贝儿子究竟该娶哪一家的姑娘才好...... 丈夫林振亭倒是每每评价:“小宇个性内敛,其实鸡贼的很,我这当爹的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情况应该怎么说来着,何苦为了一朵鲜花,放弃整片花园......” 每到这时候,林振亭就会因为嘴贱而惨遭妻子的虐待...... 只不过今天,母子二人谈话的主题,却并非娶妻生子的老生常谈,而是宝华寺。 林宇沉吟半晌,皱着眉:“如此说来,就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至少我没听说过。”秦湘云缓缓摇了下头,“这倒是说来奇怪,任何强者的崛起,势必有一个过程。就好比是你吧,从天师到半神,步步登高,全天下都是共同的见证。但在智藏大师身上,这却是一个悖论。” 林宇眉梢轻挑:“怎么讲?” “仿佛他出现在那里,就是半神境了。”秦湘云轻声说道,面色竟也有些不自然,“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宝华寺才是真正的伊始。佛门本就专注于内心修养、与世无争,故而就更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水准了。儿子,这老和尚诡异的很,我有种感觉,他至少没看起来这么简单,你探听不到底细,最好不要与之为敌。” 林振亭在旁边有点儿听不下去了,打着哈哈道:“瞎说什么呢,智藏大师可是晓晓的师父,同咱家小宇的关系也不远啊,还至于反目成仇?” 秦湘云沉默下来,没说什么。 世界的奥妙就在这里,你永远不清楚,今天的朋友,会不会变成明天的仇人。能够做到的,就是时刻保持一分谨慎,不要让自己陷入被动。 林宇用一只手撑住下巴,默默的思量了一会儿,点一点头: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老和尚的神境波动应该是没我强。真要动手,他占不到便宜。但我其实又有点儿怀疑,不确定他有没有隐藏实力,这次放走了廖元舟,根源也在于此。正值多事之秋,我们实在是没有必要将朋友变成敌人。” 其实他对于宝华寺的老和尚,很早就有所怀疑。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是要多做提防,不可能视而不见。 “你做得对。”秦湘云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颇感欣慰。 无论是林宇,还是他身旁的几位姑娘,都是能够独挡大量的经世之才。这也是她能够放下忧患,同丈夫林振亭不问世事,安心颐养天年的重要原因。 恰在此时,有人在外轻叩房门,恭声禀告: “林先生,人到齐了。” “知道了。”林宇沉声应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爸,妈,我先过去了。关于宝华寺,以后再讨论吧。” 林振亭提醒道:“小宇,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家都本本分分,没少劳心劳力。尤其是陆天鸿、夏友华几个跟随了你多年的老人,小错误难免犯一些,但却不影响大局,没有功劳尚且有苦劳,待他们别太刻薄。我和你娘都老了,水平有限,但有些话还是希望提醒你一些,能从旁帮上忙。” 林宇脚下略微停顿,表情颇有些古怪:“爸妈的意思是......” “唉,我们有点儿担心。”秦湘云同丈夫对了个眼色,微微叹口气,“儿子,我们或多或少也听闻了一些,你在外的威仪有了,但名声却不大好。归根结底,是杀人太多了。 从古至今,没见过哪个暴君能保住江山基业的,所以我们才放心不下,刻意的提醒你,当心过犹不及,内外忧患啊......” 这一次,林宇算是真正听懂了。 父母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单纯依赖于暴力震慑,使人恐慌畏惧,并不算是真的稳固。至少在目前来看,江南林家府还面临着诸多问题,并非真正的铁板一块。 “我明白了,用人之道,恩威并施。”林宇笑着点了下头,“不过啊,现如今正处在非常时期,有些事,仍旧要做的......” 话音落下,他转身推门出去了。 秦湘云望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底不禁翻涌起了丝丝忧虑,轻声道:“振亭,我真的有点儿担心了。咱们儿子杀性太重,怕他哪天走火入魔......” “有些时候,我甚至会责怪自己这个当爹的无能。”林振亭低下了头,语调沉闷,“我没能多给他一些安全感,却让他时刻处在危机四伏的忧患之中。” 秦湘云拉住了丈夫的手,夫妻二人长久没有言语...... 在秘书的恭敬引路下,林宇径自穿过了宽敞明亮的走廊,来到大会议室门前。 雕花红木大门缓缓推开,伴随着一句“林先生到了”,拥挤在会场内的众人轰然起身,齐刷刷鞠躬施礼:“林先生!” 林宇迈步走向了正中央的主位,在他身后,大门再度慢慢关闭。 他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来,抬眼扫过四周,略一点头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都坐吧。” “谢林先生!”众人再度落坐,那一双双投射而来的目光中,有兴奋、激动、畏惧、惶恐...... 哪怕是一年前,这也是林宇绝对想象不到的场面。 当初他建立林家府,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但现如今,整片江南都是他的了。 今天这次会议至关重要,将决定整个江南区域,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走向...... 林宇的目光从会议室内的一张张脸上扫过,咧开嘴角笑了笑,旋即抬手招了招: “我前天刚回来,晚上就收到了这些东西。” 跟随在苏婉身侧的小秘书秦桃,捧着一个大纸箱子,有些吃力的走了过来。她将纸箱放到会议桌上打开,暴露出里面大大小小的信封和文件袋。 “还真是不少啊......”林宇笑了,拍了拍纸箱子,却仿佛拍在在座许多人的心尖儿上,“人心,还真是贪婪,吃饱了,却仍旧想要更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很多人都吃进去了不少,富的流油呐。 我昨天听菲菲讲,就连林氏拍卖行都出现了不少的亏空,甚至有人偷换丹药,拿去同不少宗门世家做交易,谋取私利。长此以往,大厦将倾,林家府都要被某些人蛀空了。” 在座许多人的身体狠狠一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静静坐在林宇身旁的柳菲菲,却只见得后者抿起小嘴、沉默不言。 林宇继续道:“我也听闻,如果真依照收集到的材料,按规矩惩办,只怕在座的诸位中,近一半都要人头搬家了......”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来讲,无论是柳菲菲还是林振亭,都没有什么威胁力。但若是从林宇的口中说出来,就相当骇人了。甚至于,已经有人藏在会议桌下的两条腿瑟瑟发抖。 正所谓“常在岸上走、哪有不湿鞋”,在座这些大佬人物,早在林家府成立之前便显赫一方,颇多手段,几乎没有谁敢拍着胸脯,斩钉截铁的保证自己清清白白。 没有谁是干净的,这才是人世间的常态。今日在座这些林家府的核心人物,更是不清楚,会不会有什么材料,落到了林宇手里,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大家都心下了然,江南巨擘的眼里揉不得沙子,突然得到了这么多的罪证,还不得追究到底,杀个血海滔滔人头翻滚么? 林宇说完这番话,便舒舒服服的倚靠着椅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留给其他人一段缓冲时间。 他留心观察着在座其他人的脸色,大致做到心里有数,而后继续开口道:“太多了,这些材料呢,我仅仅看了一部分,却仍旧令我始料未及。咱们不妨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嗯?诸位的意见呢?” 等了足足有半分钟,愣是没人敢说话。一来是怕自己挖井自己跳,二来是怕沦为众矢之的。 林宇低低的冷笑,缓缓抬起脸,扫视四周道:“诸君,多事之秋啊。我想让你们记住,莫要鼠目寸光,从今日起,我们不仅仅要同钱打交道了......” 会议室内的众人再度起身,纷纷开口: “林先生教训的对,我们懂了......” “记住了,记住了......” 林宇颇为满意的点了下头,骤然探出手,一缕火焰暴掠而出,将那大纸箱笼罩其中熊熊燃烧,很快便沦为了一滩灰烬。 许多道视线就那么瞅着、瞅着,表面仍旧严肃谦恭,内心却有如释重负之感,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们勉强放下了心,同时又有些意外,林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宽宏大量,竟然主动放了他们? 苏婉坐在左一的位置,并拢玉腿,慵懒的靠着椅子,身后跟随着助理秘书秦桃。 她美目眨也不眨盯着桌面上燃烧的纸箱,又偏头望向了林宇的侧脸,眼底的情绪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林宇沉声道:“既往的事,我可以不做追究,烦请诸位好自为之。如有再犯,勿谓言之不预。” 这句话,算是给在座的所有人敲响了警钟。那意思却也很明显,你们做过什么,我心里都有一杆秤了,以后看表现吧...... 伴随着最后一缕火焰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烧焦的古怪气味。 林宇轻轻舒一口气,漫不经心的道:“介绍一下江南地区的情况。” “我先来吧。”唐娇稳了稳心神,径自开口,“廖元舟的风波刚刚过去不久,但安全问题,却始终都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最近这两天,江南地区的暴力冲突频发,结帮立派现象愈演愈烈,甚至于有不少武道强者偷偷混进江南兴风作浪。长此以往,势必无法压制,造成黑暗**后的第二次冲击。” 林宇抬手摸摸下巴,不动声色的问:“原因呢?” “威慑力不够。”唐娇同身侧的魏玲玲彼此对视,回答的异常果断,“在廖元舟引发的**中,林先生只惩处了祸首,放任其他闹事者离去,让这些人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我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陆天鸿也小心翼翼的道:“林先生,咱们是不是太宽容了一点儿?” 话一出口,在座众人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确实如此,那一日廖元舟被慧明带走之后,林宇的表现完全出乎意料,仿佛转换了心性似的,任由那些闹事者四散离开,没有做任何追究。 这同江南巨擘名声在外的心狠手辣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了。 “你们可知,以武犯禁的道理?知道我为何那么做么?”林宇审视着众人的表情,笑了笑,“灵气复苏,修真者会越来越多,你是肯定杀不尽的......” 唐娇脸色变了变:“可是......” 林宇略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偏头看向苏婉,目光闪烁:“你帮我做一件事。” 第1381章 太平门 嘉安,华夏古都,历史名城。烟柳繁华之所,鸿儒汇聚之地,作为江南地带的核心枢纽,其地位不容忽视。长久以来,始终在历史上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嘉安共有六座城门,主门为洪定门,北向同首府燕京遥遥相望。 作为江南中枢,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上千年来,围绕着这座古城,葬送了数之不尽的性命。岁月几度,人生几重,纵然饱经过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岁月,古城毁了又建、建了又毁,洪定门却依旧巍然矗立,毫无所移。 随着交通工具的更新迭代,城市扩建的脚步从未停止。以当前的视角来看,昔年的嘉安古城,面积仅仅占据了现如今的三分之一,几座古城门早已沦为了城中景,再也无法发挥戍守职能。不过,洪定门却是一个例外。 这座屹立了上千年,几经修缮的古城门,仍旧抵挡在嘉安城的最北方,仿若一面独树的旗帜,迎接着四面八方的来客。好的、坏的,悉数接纳,默默承受,从无怨言。 漫步间,从城墙下走过,手指轻抚着斑驳的古城砖,清晰可辨岁月的沧桑痕迹,如同一部沉甸甸的史册。 “数十年前的嘉安保卫战,就在这里,折损了足足两个师的兵力,仅有不到三百人生还。”林宇叙述着陈年旧事,禁不住轻声一叹,“你可知道,和平,是要建立在尸山血海上的,来之不易啊。” “我懂。”苏婉盈盈立在他身后,眸光明亮,神情温婉迷人。她慢慢探出自己的纤纤素手,压在林宇的手掌上。 林宇索性将她柔软的玉手抓住,贴着墙壁徐徐游走,淡淡的问:“感觉到了么,这里的痕迹......” “嗯......这是什么?”苏婉红唇轻启,漂亮的眼眸中透着丝丝懵懂。 “弹痕。”林宇面无表情,“昔年城破之日,敌方曾在洪定门下射杀俘虏。这每一条弹痕下,皆是一名丧命士兵的亡魂。” “啊!”苏婉吓得俏脸苍白,如触电般的将手缩了回来。 待得她略微缓过神,便没好气的瞪了林宇一眼,攥起粉拳在后者的肩膀上捶打,娇嗔道:“你这家伙,坏透了!偏偏说这种事吓唬人家!” “呵,我们往前走走。”林宇也慢慢缩回了手,转身向着西北方踱步去了。 苏婉美目怔怔盯着林宇的背影,旋即紧走几步追上去,亲昵的靠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宇,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 林宇问:“什么事,说来听听。” “那天在临时会议上,你为什么要将所有证据材料,一把火全部烧掉了?”苏婉偏了偏俏脸,抿起小嘴,“咱们林家府这些人啊,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心思,背地里做那些小勾当,单单是我所知的就有好几个。乱世当前,用人为重,不宜横生波折,这我完全理解。可你好歹把材料留下来做个把柄啊,也让那些人提心吊胆,不敢再生事端。这么一把火烧掉了,岂不是踪迹全无?” 林宇咧嘴笑了笑,缓缓摇头:“这件事,菲菲没对你说过么?” “没......工作之外,我同柳小姐不怎么见面......”苏婉眉眼低垂,讷讷说道。 在江南林家府,苏婉同柳菲菲这两位奇女子,各据一方。一人掌管着凤凰地产、一人控制着林氏集团,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故而彼此间并不怎么对付。 除却工作上的正常合作,两个女人间的来往乏善可陈。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同林宇有关......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堪比一出出权谋大戏。 至于林家府其他的大佬人物,近年来也纷纷站队,彼此抱团取暖,颇有党争之象。 林宇停下脚步,脸颊的笑意倏而收敛了。 在他前方,也就是距离洪定门近百米的位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拱形门,镶嵌着霓虹灯,“嘉安欢迎您”五个大字,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斑驳。 如果从实用角度考虑,这才算得上嘉安城真正的大门。真的很难说,那些远道奔赴嘉安讨生计的旅人们,于深夜坐车入城,穿过笔直宽阔的柏油马路时,抬眼瞧见这绚烂而冰凉的霓虹灯光,会不会从中找到一丝丝羁旅在外的温暖...... 林宇仰脸瞧了瞧,不禁调笑道:“我始终觉得这拱门的设计一言难尽,同身后的古城格格不入,尤其是同屹立千年的洪定门比,更像是来自于两个世界。但是啊,今天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无论它们来自于哪个时代,都透着一股子荒凉的意味,毫无疑问,皆是历史的尘埃......” 苏婉听他长篇大论了一通,却始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性凑过来满面羞恼:“你又绕什么弯子,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你要的答案其实很简单。”林宇道,径自将两手摊了摊,“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慢悠悠旋过身,望着苏婉那张呆滞却仍旧美艳非凡的白嫩俏颜,温和笑道:“那天我让秦桃搬上来的材料,其实是总裁办公室无用的废纸,你明白了么? 能够在林家府站稳脚跟的人物,都是非常人杰,他们忌惮我的手段,哪怕是暗暗中饱私囊,也断然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我初回江南,不过三两天,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苏婉瞬息醒悟:“原来是......原来是这样,你在敲山震虎......所以才会将那些材料通通烧掉,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忌惮、猜疑、害怕,才能乖乖俯首听命......” “勉强正确吧,但事情的本质,却并非是那些虚张声势的材料。”林宇的嗓音压低了一些,神色间泛起了丝丝怅然,“尽管很难让人接受,但事实就这这般简单明了,如果想杀掉一个人,那么,他即便是呼吸,也将成为借口。” 苏婉眸光微微闪烁,以她的聪慧,很快就领悟了林宇言下的深意。 换言之,林宇压根儿就不在乎谁做了什么、谁偷吃了多少,只要他想做,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将每个人的脑袋都收了去。 归根结底,他只想要一群听话的奴才。你甚至可以贪、可以狂,但你在我面前,就要乖乖听话,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 这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恰似古代的卓越帝王,不见得就分辨不出忠奸善恶,只是没有必要区分罢了。只要你为我所用、供我驱策,这便足够了。他们始终从功利角度出发,眼中也只有工具好不好用而已。 朝堂,是理想者的坟墓。古往今来,无数先贤印证了这一点。 苏婉想明白了这一点,内心却丝毫没有对林宇的钦佩,反而默默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哀戚。 她清楚,这是林宇对现实世界的一次妥协,一同丧失掉的,还有这个小家伙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骄傲...... 倘若换做从前的江南巨擘,得知有人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势必要挥动屠刀,杀得人头滚滚、血浪滔滔。但现如今,林家府的战车隆隆作响,每个人都被绑缚其上,为了保证效率和实力,不得不容忍杂音。 他要是再像从前那么大开杀戒,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林宇静静站在那里,并没有去看苏婉,却低低的问:“你在想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在花城的日子么?”苏婉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语调轻柔,“小宇,你变了,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是啊,我变了。”林宇沉沉叹息,浑然不似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位饱经了红尘风霜、人世冷暖的老者,“有些时候,我会感到无奈。这世界,就好像一件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衣服,总有或多或少的污渍,顽固不化。” 苏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将头偏过来,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透这一切的人,是痛苦的,我们都被逼迫着,不得不向现实投降。我知道,你正执掌着一艘远洋巨舰,乘风破浪,为了不让它偏离航向,不得不做出取舍。 小宇,我好想回到从前,就在花城的出租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哪怕穷一点儿,却也苦中寻乐,自在逍遥。可我也清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就这样吧,黑也好、白也罢,我都愿意陪着你,一同走下去。我很清楚自己的心,那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无论是从前的你,现在的你,还是未来的你......” 单凭苏婉的内敛性格,能够说出这番话,已经无异于真情告白了。饶是以林宇这般心性,也免不了动容,情不自禁的探出手拦住女子柔软纤细的腰肢,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直至,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来,打破了黄昏的静谧。 林宇缩回了手,满脸假正经的清了清嗓子。 苏婉也红着脸蛋儿站直了身体,抬手遥遥往远处一点:“就在那个方向,已经开始动工了。” “嗯。”林宇点头,“我们去看看。” 十分钟后,两人肩并肩抵达了目的地。 地面已经被炸开了一个深坑,工人们正忙着浇筑地基。旁边堆放着数之不尽的建筑材料,俨然是个大型施工现场。 在包围整片施工区域的隔离墙上,挂着巨大的横幅,宣传着“安全建设”之类的标语,最下面的施工单位,赫然便是凤凰地产。 前些天的临时会议上,林宇曾经提到,希望苏婉帮忙做一件事。其后果便是凤凰地产全权负责,在嘉安城洪定门外三公里远,打造一处标志性建筑。 当时参会的,几乎都是江南之地颇有名望的大佬人物,见多识广之辈。可饶是如此,大家也搞不清楚,林宇选择在黑暗**最严重的时期大兴土木,究竟意欲何为。 苏婉也曾在会上问起,林宇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标志性建筑,以便她安排设计施工。 众目睽睽之下,林宇吩咐秦桃取来一张白纸,拧开签字笔,在雪白的纸面上画了长长一道横,旋即又画了长长一道竖。竖的顶端,恰好同横的中间点相连接,形成了一个“t”字。 在场众人,皆是满脸懵逼。纵然江南巨擘天赋绝人,超凡脱俗,但这品味实在是......一言难尽,就这么一个字母,算哪门子标志性建筑? 苏婉瞅了一会儿,诧异的挑起秀眉:“就......这个,你确定?” 林宇点头:“确定。” 苏婉不死心,又继续问:“要多大?” 林宇沉声回答:“越大越好。” 于是乎,没过多久,设计师便出了图纸,凤凰地产开始在嘉安城的洪定门外施工了...... 这么一个巨大的“t”字,加上两个托盘就能当天平,却被林宇命名为太平门。谁也瞧不出来这个碍事的大家伙会是一道门,不过“平”倒是真的,按照设计图纸,仅仅是上面那一横,就有足足二百米长,仿佛完全违反了力学规律。远远望去,恰似一横隔绝天地,蔚为壮观。 “丑死了。”杨惜惜私底下偷偷咕哝道,“太平太平,还真是够平的,比本姑娘的胸都平......” 魏玲玲深表赞同的点了点下巴,忽而又醒悟过来,敏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忙不迭的连连摇头...... 林宇对姑娘们的吐槽充耳不闻,仍旧一意孤行,偏偏要建造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江南巨擘发了话,凤凰地产自然不遗余力。在林宇和苏婉亲临现场视察的第七天,便已完工。 太平门,落成了!从此以后,它取代了洪定门,成为嘉安城北向的地标性建筑。 所有人都觉得丑,偏偏又是所有人都猜不透,林宇究竟是要做什么...... 然而,天平门,势必成为黑暗**后,大修真时代伊始时期,最具争议性的三个字。紧随其后所发生的事,让江南巨擘林子轩,真正坐实了“暴君”之名! 第1382章 联盟会议 黑暗**,一个月后。 这应该是一场梦:在茂密的丛林里,朦朦胧胧的湿雾,打透了衣服,让人身上黏糊糊,相当不舒服...... 黝黑的皮靴趟过了污浊的小河,孤独的年轻士兵身材瘦高,端着手里的冲锋枪,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他忽然停下脚步,站在河水正中央,两眼直勾勾盯住了对面茂密的树丛。 他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那是一头皮毛鲜艳发亮的小狐狸。 年轻的士兵没有半点儿犹豫,抬起枪口,精确瞄准,扣动扳机。他是队里的神枪手,无人能出其右,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两百米射程之内,百分百中。 然而就在那瞬息之间,躲在树丛中的小狐狸,却诡异般的幻化出了一张女人的脸,目光明亮,唇角含着脉脉温柔的浅笑。 年轻士兵的身体倏而一震,骤然醒悟了什么。扳机已然扣下,子弹已然击出,他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眼含着热泪,拼尽全力的嘶吼:“晓丽!晓丽!快跑!” 没人告诉他,为什么声音会跑得比子弹还要快...... 陡然,树林中的女人消失了,身后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年轻士兵慌张旋过身,看到巨大的坦克、装甲,碾压过茂盛的树林,密密麻麻的朝着自己驶过来。他惊恐莫名,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皮靴陷进了淤泥里,不断的下沉、下沉,直至脚底出现了一个黑洞,将他悉数吞噬...... “晓丽!”钟烨一声惊叫,骤然中睡梦中苏醒,额头早就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耳畔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他呼呼喘着气,茫然无措的左右环视,看到了机窗外层层叠叠的白色云层。又安稳了一会儿,他透过机窗的映照,依稀看到了自己皱纹堆累的老脸,这才逐渐醒悟: 这里是在飞机上,前往斑塞诸岛的中途。那里即将召开一次全球最顶尖的秘密会议,最终将决定整个世界的走向,而他身为军部五元老之一,将代表华夏方面出席。 “还好,就是一场梦啊......”钟烨无奈的苦笑,抬手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怀表,而后掏出手帕擦了擦涔涔的冷汗。 咚咚咚!咚咚咚! 钟烨听到敲门声,将手帕揣回去,稳了稳心神,方才沉声道:“进来吧。” 门打开,他最宠爱的孙女、十三处处长钟若曦拎着文件夹,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老爷子。”钟若曦将一杯速溶咖啡放到面前的小桌子上,瞧着爷爷颇有些惨白的脸,忍不住问,“你怎么啦?” 钟烨笑道:“没什么,刚刚睡一小觉,做了个梦。” “做梦?”钟若曦狐疑的挑起了秀眉,沉吟片刻,忍不住调笑道,“白日做梦么?” 钟烨老眼瞅瞅机窗外,发觉还真是白天,便也笑了。 “不错嘞,还真是白日做梦。”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满面慈祥,“我居然梦到你奶奶变成狐狸精了,哈哈,挺逗的......” 钟若曦瞧见自家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那张漂亮脸蛋儿上的表情却分明有些僵硬。 “老爷子,您很少对我提起奶奶。”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神色黯然。 钟烨吁一口气,面色忽而有些萧索:“你奶奶啊,我投笔从戎那一年,她才27岁。七年之后再回家,才知道......她早早就被地主逼死了,扔下你爸、你二叔两个小娃娃,过着没爹没娘的日子,吃尽了苦头...... 我没见她最后一面,我欠了她一辈子,最后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帮她拔拔坟上的野草,添几铲子新土......人这辈子,总得经历一些特讽刺的事儿。那些年,我们在前线拼死奋战、保境安民,却总有些人在后面拆台,对我们的老婆孩子下毒手......” 钟若曦幽幽叹一口气,秀眉蹙得更紧了,轻声道:“爷爷,既然这样,为什么您当时还要坚持下来?为了保护那些人去战斗,就不会气愤难过么......” “你觉悟不够。”钟烨直截了当的品评道,“人生在世,不能只看差的那一面,更要多想想好的那一面。我们惩罚恶人,保护良善,这两者并不矛盾,断然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而忽略天下大义。” “可是......”钟若曦略微犹豫,居然相当罕见的收敛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爷们儿姿态,模样更像一位虚心求教的小学生,“林子轩曾对我讲过,倘若连身旁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何妨将全天下都拖下水......” 钟烨颇显不屑的笑了笑,咳嗽两声:“我同林子轩不一样,世界观自然也不一样。他是利己主义者,自私自利,内心阴暗。我们截然不同,我们要改变世界,而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钟若曦没有再说什么,保持了短暂的沉默。 她其实很想告诉爷爷,她更喜欢林子轩的态度。哪怕显得自私自利,却是如此的真实,仿佛探出手就能够触摸。 既然连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即使改变了世界,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女人身上,沾满了华夏天骄的恶劣习气...... 钟烨将孙女不大爱讲话了,随性便换了个话题问:“到哪里了?” “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斑塞诸岛了。”钟若曦回答道,又习惯性的翘起了二郎腿。 “我睡了这么久么。”钟烨这才将口袋中的怀表掏出来,瞥了眼时间后叹道,“人老了,果真是不中用了。” 斑塞诸岛,位于西太平洋。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不毛之地,长年没有人烟,哪怕是在世界地图上苦苦寻找,也不过就是微不可查的一个小点儿罢了。 钟烨又问道:“有什么消息么?尤其是国内,总是觉得不安心......” “一切都好,您老就别惦记着了。”钟若曦如此回答,尽管嘴上这么讲,但眸底却翻涌着浓浓的疲惫。 黑暗**过去了足足一个月,时至今日,全球各地仍旧是一片混乱,冲突持续爆发。华夏国内自然也不例外,按下葫芦起来瓢,十三处充当救火队长东奔西跑,情况却没半点儿好转,反而愈来愈糟糕。 这不仅仅是华夏的问题,更是世界的问题。故而在今天之前,大家都对这次斑塞诸岛的秘密会议抱有一定期许,试图通过交流沟通、紧密合作,从中找出稳定局面的灵丹妙药。 钟烨略一沉吟,又继续问:“林子轩呢?他在做什么?” 能够成为华夏天骄、五星屠夫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是整个修真界的焦点,自然也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钟若曦骤然听得“林子轩”这三个字,竟然有片刻的恍惚。或许是最近太过忙碌,距离她和华夏天骄在燕京分别并没过去多久,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林子轩不久前出现在了破风宗,杀了宗主茅允枫,夷灭了宗门。”她低下头,展开搭在修长大腿上的文件夹,抽出了一张照片递过来,“他还留下了这个。” 钟烨皱着眉头,单手将照片接过来,眯起老眼细细观瞧。 他见那是一面光秃秃的峭壁,其上笔走龙蛇的两列大字: 天下无道,犯大义者人人可诛! 华夏林子轩屠灭破风宗于此,敬告后来者,当以此为戒!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实话,以钟烨的眼光来看,这两列字的水平着实不怎么样。只消给他一支笔,用脚写,只怕都要比林子轩这些字更具观赏价值。 但偏偏就是这上不得台面的两列字,却透着阴冽刺骨的杀机,仿若一柄利刃迎面而来,只看照片都忍不住脊背泛起寒意。 钟烨盯着瞅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问:“华夏天骄的暴戾性情,没有半点儿收敛啊。若曦,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钟若曦道:“后半句话倒是很好理解,根据我们的调查,破风宗公然违背十三处订立的准则,屠戮了一个村庄。恰逢林子轩离开燕京回返江南,路途所遇,方才出手灭了他们。突然灭了破风宗,以华夏天骄的个性,自然是要留下名号的...... 他表明身份,就是自己灭了破风宗。同时提醒其他人,都要从茅允枫身上吸取教训,以免再惹杀身之祸。只不过这第一句的解读......我们暂时没有得出较为统一的观点。” “天下无道,犯大义者人人可诛......”钟烨念叨着这句话,忽而咧嘴笑了笑,“有点儿意思,雄心勃勃、昭然若揭啊。” 钟若曦俏脸微微变色,身体竟也忍不住前倾:“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啪! 钟烨狠狠一拍桌子,震得咖啡剧烈荡漾,嗓音低沉: “他表面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秉持天下大义,实际却视我们于无物了......呵呵,人人可诛,他还真敢讲,单凭这四个字,就是对秩序和规则的一种践踏。” “老爷子,**开始一个月了,我们工作做了不少,却收效甚微。”钟若曦略带几分不满的反驳,“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守不住秩序和规则了......” “那也轮不到林子轩来挑大梁!”钟烨一阵剧烈的咳嗽,忙不迭掏出手帕捂住嘴角。 钟若曦凑过来,忧心忡忡:“老爷子,您没事儿吧?” 钟烨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过一会儿,待得他平静下来,攥着手帕继续问:“林子轩现在呢,在做什么?” “他已经回嘉安了。”钟若曦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了几张照片,“这些日子,他在忙着建这东西,名叫太平门。现如今,那是嘉安的标志性建筑了。” 钟烨一一看遍了,发现那是施工现场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显示初步完工,拍摄时间在两天之前。 “太平门?这又是什么东西?刚刚在江南站稳了脚跟,就准备大兴土木,为自己树碑立传么?”他拧起了眉毛,颇感费解,“凭林子轩的头脑,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才对,真奇怪啊。” 非但他想不明白,钟若曦想不明白,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全都想不明白。 唯有林宇自己,清晰的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 “报告!”一名随从出现在了门口,规规矩矩的敬礼,“请长官示下,即将抵达斑塞诸岛,是否请求降落!” “到地方了。”钟烨嘴上说着,再度将视线投往了窗外。果然见得在那水天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依稀可辨的灰褐色陆地,宛若洒落人间的珍珠,被蔚蓝的海洋所包裹。 “降落吧。”他嘴上这么说着,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改变世界命运的时刻,到了。” 十分钟后,飞机接到了地面部队的回复,开始降落。 虽说目的地是斑塞诸岛,但这起会议毕竟关系重大,为了安全起见,地点定在了暂时停留在这里的一艘m国航母上。 这起会议,被后世称为斑塞会议,也被称为联盟会议,其成果极为丰硕,意义也非同小可。 会上,达成的最重要一项协议,便是成立国际联盟大会,由世界各国选派代表出席,调控全球的繁荣和稳定。这代表着,面对灵气复苏的大时代,既往的统治力量开始苦苦挣扎,甚至抱团取暖了。 然而,末法时代终结、修真时代开启,这又是不可逆转的大势,注定这起会议将会暴露其软弱性,即: 通过讨论和筛选,经国际联盟大会过半数代表同意,可以片面承认修真界少数力量的身份和地位。 倘若说得更简单一点儿,那就好比华夏天骄林子轩这种半神强者,本就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又偏偏难逢敌手,实力深不可测,长此以往,必成大患。 得罪不起、铲除不掉,那索性就由国际联盟出面,承认他的地位好了,这更像是一种迫于无奈之下的招安。 会议开到第三天的时候,m国代表博拉尔突发奇想,拍着桌子兴奋的叫嚷:“诸位!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第1383章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巴顿·博拉尔,曾供职于m国国防部危机情报处,后被聘为兰德公司加利州,超凡力量研究所的分析专家。 超能力者、亦或是异能者、超凡者,在古老的东方有另外一个名字,修真者。兰德公司看似边缘化的超凡力量研究所,实则是整个公司最为机要的核心部门,在那里诞生了“天榜”和“地榜”,其上所列的危险人物,即便是各国政府也要小心对待。 博拉尔每天在研究所的工作内容,就是与其他同事一道,汇总分析从世界各地源源不断送来的情报,评价每位修真者的真实战力,不断调整榜单名次,供给国际上许多政府和组织以参考。 m国国防部同兰德公司始终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每一次对外行动所依据的情报内容,兰德公司都在其中占据着不容忽视的分量。换句话来讲,兰德公司更像是m国国防部的情报外包公司,故而博拉尔虽然从国防部危机情报处离职,却还在作战指挥中心拥有着一个顾问的兼职,随时给予高层评估支援。 他作为专家顾问,直接参与了对华夏林子轩的五星级危险评定,并且在其中提供了充分的情报数据支撑。 也就是说,林子轩能够在华夏天骄之外,再得到一个“五星屠夫”的称呼,博拉尔可谓功不可没。 尽管两个人远隔重洋,素未谋面,但博拉尔却对华夏天骄一点儿也不陌生。他在超凡力量研究所做分析专家的几年间,直接见证了这位华夏国的年轻人腾云而起,在天地榜名单上,以火箭般的速度迅猛蹿升,缔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直至成为令整个国际社会都忌惮不已的心腹大患。 倘若被林宇得知,这个远在异国他乡的傻老外,无比热忱的关注着有关于自己的一切,只怕也要汗毛倒竖、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吧...... 此次斑塞诸岛的联盟会议,博拉尔以其优秀的工作资历,被m国国防部聘为特别代表列席。他在大会期间提出的许多主张,也颇有见解,得到了多国代表的一致同意。 直至联盟会议开始后的第三天下午,正当许多参会代表昏昏欲睡之际,原本无精打采的博拉尔骤然就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猛地高昂起了头颅,瞪圆了眼睛,直挺挺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诸位!”他狠狠拍着桌子,目光环视整座会场,满脸兴奋的叫嚷,“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钟若曦正坐在爷爷钟烨身旁,白皙玉手撑住下巴,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她同诸多参会者一样,都被博拉尔突然间的失态吓了一跳,神情茫然的望向了这位金发碧眼的学者,嘴里颇有些不满的嘀咕: “m国的席位,他们又打算做什么?” 相比较于孙女的不顾仪态,钟烨始终坚信自己出门在外,就代表了华夏国的脸面。故而哪怕再如何疲累,他仍旧端坐如钟,目光炯炯有神,不见一丝老态。 作为东方大国,华夏在国际舞台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是在第一次修真战争后,华夏出了位令人胆寒的巅峰半神林子轩,更使得华夏国在联盟会议上的话语权被无限拔高了。 “博拉尔先生。”钟烨很讨厌西方人的浮夸,不由得蹙紧了眉头,沉声说道,“我们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制定联盟章程。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放到晚间的讨论会上提出来。” 博拉尔年纪约在五十岁,瘦弱细高的身子,顶着头发稀疏的大大脑袋,看起来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不过他此刻的姿态却有些癫狂,兴奋的从会议桌后绕出来,挥舞着手臂走到了会场正中央,满脸涨红的喧嚷: “诸位!诸位!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偌大的会场占地广阔,聚集其中的数百位各国代表,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发出了一阵骚乱。 m国代表团的领导人物,是一个身材肥胖的大鼻子老人,隶属于m国国防部的最高理事会。他有些焦躁不安的站起来,冲着身旁的秘书低语了几句,似乎准备将临场发了疯的博拉尔拽回来,免得有失国体。 博拉尔的脚步轻快,在圆形会场中央的空地上绕圈子,刻意抬高了音量,以便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目的为何?是为了重建世界的秩序!是为了世界的和平!但我们不妨扪心自问,我们所作出的决定,真的能够改变这一切、真的符合时代必然么? 成立国际联盟,将所有力量联系起来,依旧无法阻挡灵气复苏的潮流。我们手中所掌控的飞机、大炮、导弹,面对超级强大的能力者,就彻底沦为了废铜烂铁。而众所周知,越是那样的强者,越不受约束、越肆意妄为,越危险。在这一点上,第一次修真战争,已经是前车之鉴。” 博拉尔猛地一扬手,指向了东夷国代表团所坐的位置,语气近乎于咄咄逼人:“东夷国的藤谷先生,请你来告诉我们,在面对五星屠夫林子轩时,你们的军事力量,可曾真正的发挥过杀伤作用?” 会场里瞬息安静,就连正准备冲过来阻止博拉尔的m国代表团领队,也清了清嗓子,闷闷的坐了回去。 很显然,博拉尔突兀的问题,却偏偏问到了点子上。 众目睽睽之下,东夷国代表团的成员们神色尴尬。作为领导者的藤谷夕洋,脸颊更是泛起了一阵灰绿。 他往前挪了挪身子,嗓音低沉:“博拉尔先生,我不明白,你说出此话是何用意。真实情况是,在对待林子轩的问题上,我方前最高指挥官鸠山采取了偏向保守的错误思路,以至于行动出了偏差,给了林子轩可乘之机。从始至终,我方的军事实力仍旧保存完整,在捍卫国土和主权......” “啊。”钟若曦满脸惫懒的打了个哈欠,“够了,够了吧。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何必惺惺作态。真实情况是,东夷国的修真力量几近被屠戮一空,你们的三军防卫队总司令部遭遇突袭,司令长官鸠山被摘了项上人头,什么飞机啊、导弹啊,就好像全是摆设......” 藤谷夕洋的脸颊都青了,支支吾吾:“我们......我们也让......也让林子轩付出了代价,他......应该是受了重伤......” “哦?是么?重伤诶......”钟若曦舒展四肢,轻声冷笑,“于是,在砍了鸠山武代的项上人头后,林子轩于数天后奔袭万里,还在天岚宗顶一剑断山河,力战巫山六教,打得三位半神强者落荒而逃......这莫非就是藤谷先生所言的......应该是让林子轩受了重伤?” 会场里的各国代表们难以置信的望过来,想不到这个气质独特的东方美人,怼起东夷国代表团来,言辞竟能如此犀利,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啊。 藤谷夕洋的整张脸都被气绿了,眼皮突突暴跳,狠狠一拍桌子:“钟先生,请管好你的下属!” 钟烨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会约束下属注重会场礼仪,但对她所陈述的事实,予以认可。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战胜真相。” “你!”藤谷夕洋被气得直翻白眼儿,但却无计可施。 在座众人彼此面面相觑,表情都有点儿滑稽。 第一次修真战争,归根结底是华夏和东夷两国争夺东方修真界话语权的战争,绝不仅仅局限于五星屠夫林子轩的个人好恶。东夷作为战败方,被打碎了满口钢牙,再无还手之力,确实没有半点儿猖狂的资本。 其实,这并非双方的第一次交锋了。 当联盟大会刚开始时,藤谷夕洋代表东夷不自量力的同华夏争夺常务席位,就被钟烨一句“东夷国还有修真者么”,给怼的干张着嘴,好半天没说出话。 “适可而止,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执吧。”博拉尔打断了双方的争执,板起脸来说道,“藤谷先生,我这些年来,始终都在追踪有关于林子轩的一切情报,即便你为了维护本国的颜面也好,却无法改变我们所了解到的事实。你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海陆空三军,在五星屠夫面前,都变成了纸糊的玩具。即便最终动用了核武,仍旧威能摧毁林子轩的强大战力!” 藤谷夕洋眼角微微抽搐,沮丧的低下了头。 偌大的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许多国家代表们低低的嗤笑声。平心而论,东夷国的军事实力,放眼全世界也当属一流水准,但在一位强大的修真者面前,却被打得千疮百孔、几无还手之力。每年上千亿的军费开支,宛若一个笑话。 博拉尔又转过了身,愈加抬高了音调:“诸位,请相信我接下来的话,如果换做你们面对五星屠夫,或许会做得比东夷还要糟糕。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的国家拥有核武。” “认清现实吧。”他咧嘴笑了,“我们的军事武装,在五星屠夫面前都是没及格的小学生。当然了,华夏不同凡响,林子轩是他们的保姆和奶妈......” 会场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各国代表们纷纷低下头,默默思忖,眼底满含着忧患。 笑归笑,却也不得不承认,博拉尔的说法完全属实。今日联盟成员中的许多国度,论实力远远比不上东夷,倘若面对林子轩的倾力一击,就无异于亡国灭种了...... 每个人心底,都觉得分外沉重,产生了浓郁的忧患意识。 唯有华夏一方的几位代表,包括钟烨在内,全都面色阴沉。 国际交流向来如此,勾心斗角远超常人的想象。博拉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林子轩称为华夏国的保姆和奶妈,非但在其他各国代表心底散布了恐慌,也刻意将华夏孤立起来了。 简直诛心啊...... 博拉尔再度挥舞起了手臂,发表他的演讲:“所以,我们必须认清血淋淋的现实。也即是说,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杀伤力量,根本无法抵抗林子轩以及同林子轩处在同一阶级的强大修真者!” 西欧某个小国的代表听得不耐烦了,阴阳怪气的道:“你浪费了我们的时间,究竟想说什么。联盟已经投票通过了决议,在有限的范围内,可以有条件的承认某些强大修真者的身份和地位。” “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本质。”博拉尔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对方,“我们是在妥协,而不是在进攻。我们真正要做的事,是将超凡者禁锢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体系之内,并非助长他们的气焰。只有如此,联盟才能夺回世界的话语权。” 那名小国代表耸了耸肩膀,颇具挑衅意味:“博拉尔先生,你也讲过了,以我们现如今所能掌握的暴力手段,完全没有办法阻挡五星屠夫这种层次的强大修真者。我完全搞不懂,你说出这番话有什么意义。” 会场里,又响起了一阵窃窃低语,有一些激进者爆发出了嘘声。 博拉尔两手往下压了压,嘴角掀起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如果我说,我找到了削弱修真者实力的方法呢?” 瞬息之间,宛若一阵冷空气席卷了会议室,将所有人全都给冻住了。 每个人都错愕的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盯住了站在正中央的博拉尔,表情显得丰富多彩。 削弱修真者的实力......这种说法,确定不是在做梦? 藤谷夕洋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有点儿迫不及待的问:“博拉尔先生,请问是什么方法?难道说......m国又研制出了新型武器?” “并非如此。”博拉尔笑着连连摇头,旋即抬眼环视四面八方,“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我们要做的,只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第1384章 七王计划 这座会场,占地面积宽广,是航母上的士兵餐厅临时改造而成。伴随着博拉尔的话音落下,本来安静沉闷的场面,就犹如一锅沸腾的热水,彻底喧嚷起来了。 “博拉尔先生,你难道是疯了么。”一位女士的嗓音近乎于尖利,难以置信的说道,“让他们自相残杀?这......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博拉尔裂开嘴角,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那样的笑,充满了得意与傲慢,看起来很令人讨厌。 接下来,他向着今日参加秘密联盟会议的所有人,阐明了自己所要表达的观点。 先前的国际联盟会议,各国代表以投票方式通过了第32条章程,也就是在联盟会议的共同决定下,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有条件的承认某些强大修真者的身份和地位。 这一章程刚刚提出来的时候,就引发了联盟内部的巨大争议。很多激进分子满脸通红的抨击,认为这已经算是对修真势力无限示弱,几近跪地投诚的地步。 诚然,承认对方的强大、自己的渺小,本身就是一种无奈之下的求和手段,堪称迫不得已条件下的无能自保、苟且退让。然而问题的核心在于,无论联盟承认与否,修真者始终都在那里,实力并没有受到丝毫削弱,甚至于会愈发强大。 于是乎,博拉尔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同意第32条章程的内容,既可以在有限范围内,有条件承认某些强大修真者的身份和地位,但却要求对此作出数量限定! 什么叫做数量限定? 博拉尔认为,能够被国际联盟所承认的强大修真强者,全球只需要有十二个名额,就足够了! 选拔出来的十二个人,将被国际联盟树立为全球修真者的十二位主宰,他们将被整个国际社会予以认可,成为统治整个修真界的巅峰人物! “我们不可能无限制的对超凡者予以认可,那将令我们丧失自我。”博拉尔如是说道,“只需要十二个名额,我们只需要择选出现如今最强大的十二个人,将他们推上舆论高位。然后,看到他们沦为众矢之的,整个修真界都将为争权夺利而大打出手。”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其思维起源,来自于整部绵延不绝的世界历史。 博拉尔是历史爱好者,深知一句真理:历史并非简单的重复,而是在广性意义上的巨大循环往返。 距此许多年前,当亚历山大大帝决定征服迪比斯和雅典时,为了确保后方特萨利的稳定,而临时扶持一名贵族成为该王国的世袭统治者。由此一来,特萨利内部发生了无休止的混乱动荡,再也无暇顾及其他,给了亚历山大大帝南下进军的可乘之机。 而在华夏古代,中原王朝也通常都喜欢册封周边少数民族的某股势力为正统,用以激发其内部的征伐好战之心,再也没有机会去袭扰边城。 归根结底,都是套路。 只要挑选出十二个靶子,其他的挑战者就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倘若计划实施顺利,全球修真界的顶峰强者,都将为此而折损一大批,剩下那些无足轻重的角色,用现代化的军事力量就足以管束得规规矩矩。 博拉尔的这个想法,看似再简单不过,却使得整个联盟由被动防守转为了隐晦进攻,意义非同凡响。 由此,它又被后世称为博拉尔规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主导了联盟内部对修真界的主体政策,直至许多年以后,才宣告崩溃,而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会场中,一名女士当面质疑道:“博拉尔先生,据我所知,许许多多的修真者,尤其是在东方世界,他们受文化和传统的渲染,主张无欲无求、道法自然。你所提出的计划,真的具有可行性么?换言之,我深表怀疑,俗世之间的权柄,是否真的能够激发起超级强者的好胜之心。” 博拉尔笑着回答:“这一点,请大家无需担心。或许的确会有修真者对俗世权柄表现得不屑一顾,但他们却不会甘受奴役,势必起来反抗。我们所要做的事,就仅仅是帮助修真界树立王者的形象,用以挑拨他们之间的内斗。” 会议室内,倦怠全无。几乎每个人,都对博拉尔提出的毒辣计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为此兴奋的讨论起来了。 这使得联盟会议在这个方向上深入展开,又讨论了足足三天之久。最终基本达成了一致意见,将博拉尔最开始提出的十二个名额缩减为七个,称为七王者。他们将错落分布在全球七大洲,作为受到国际联盟承认的伟大强者,一齐统治着整个修真界! 这不过是一场针对于削弱修真界巅峰力量的巨大yin谋,很幼稚、很低劣的把戏,但却仍旧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显露出了效果,掀起了全球修真界的血雨腥风,引得许许多多的天赋杰出之辈,为此无意义的丧失了性命。 联盟会议公开投票的前一个小时。 钟若曦站在干净整洁的甲板上,轻轻倚靠着栏杆,默默点燃了一支香烟。从太平洋上吹来的柔和海风,轻轻撩起了她额前的碎发,显露出光洁而紧致的白皙前额。 博拉尔穿着一套颇具仪式感的米色西装,手里拎着拐杖,从旁边慢慢的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钟小姐,我正在找你。” 钟若曦眯起了美目,将香烟夹在指间,漫不经心的问:“有事么?” 她有点儿讨厌博拉尔,这并不仅仅是立场问题,更源自于内心的真实感受。或许很多时候,讨厌一个人真的不需要理由。 所以她在说话的时候,刻意将脸偏向了一旁,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 博拉尔走到近前,胳膊撑住栏杆,同她一起享用着柔和的海风,旋即开口道:“来自东方的美丽小姐,你是否对我有什么偏见?” “我对你没有偏见。”钟若曦蹙起秀眉道,“我仅仅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捧出了一滩狗屎,屋子里那些人就将其奉为珍羞美味了?” 博拉尔理解了她言下的意思,表情不禁有些僵硬。不过这傻老外还是努力保持了绅士风度,脸颊的笑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显得愈发浓郁:“这么说,你对规则持有不同意见?” 钟若曦没有言语,她对博拉尔有着很强的戒心,毕竟各自属于完全不同的阵营,应该学会谨言慎行。 博拉尔继续道:“我曾听闻,钟小姐同林子轩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对五星屠夫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那你应该清楚,他究竟有多么危险。倘若我们的计划顺利推行,即便林子轩真正成为了七王之一,也势必落入危机四伏的窘境,迟早有折翼的那一天。” 钟若曦弹了弹烟灰,白皙的俏颜流露出了丝丝不屑,低低冷笑着:“正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林子轩的危险,才奉劝你们及早收手,免得自讨没趣。” 博拉尔皱着眉:“什么意思?” “你们正在做一件危险的事。”钟若曦悠然回答,“你以为凭借几个王者的称号,就能够挑起修真界的争端,令他们彼此征伐、互相削弱,联盟坐收渔翁之利。但你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想要达成目的,需要积极有效的高强度对抗。” 博拉尔疑惑的望着她:“钟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你的话。” “你当然不明白,哪怕你在兰德公司研究了那么久,又作为特别顾问来到斑塞诸岛,仍旧没有看透本质。”钟若曦清澈的双眸,怔怔盯住了海面,“林子轩的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你们是在玩火自焚,并不是在为修真界树立攻击的靶子,而是为自己寻找主人。” 话音落下,她懒得再同这大头老外多费口舌,掐灭了烟,径自往回走。 “哎!钟小姐!”博拉尔在后方大声叫嚷,“我很希望,华夏方能够在接下来的表决中投出关键性的一票!我们需要重塑世界规则,你将是最伟大的功臣!” 华夏在国际联盟中拥有常任席位,酷似于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遇到重大事项行驶表决权时,只要有一个常任席位投了反对票,决议便无法施行。故而博拉尔才会找过来,想要从钟若曦这里寻求突破口, 钟若曦没有回头,但却高高抬起胳膊,冲着博拉尔竖了中指。 十分钟后,钟若曦回到了会场。 钟烨见她仍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沉声问:“若曦,做什么去了?” “抽烟。”钟若曦淡淡的回答,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胡闹。”钟烨沉声呵斥,“你还懂不懂规矩,这里禁止吸烟。我说过多少回,你我代表的,皆是华夏的形象,万万不可马虎大意。” 钟若曦翻了个白眼儿:“行啦,老爷子,您老还是歇会儿吧。如果不抽烟,就能抵挡战乱和纷争,我早就把烟戒了。华夏的国际形象是靠实力树立起来的,别整这些虚的......” 钟烨有点儿诧异,虽然自己孙女的个性乖张,却很少敢同自己顶嘴。今天出现了这种情况,原因很明显,丫头肚子里有火...... “若曦。”钟烨低低的问,“对稍后的表决,你怎么看?” “坚决反对。”钟若曦毫不犹豫的回答。 钟烨满脸意外:“哦?理由呢?” “风险巨大,一定会失败。”钟若曦两眼眨也不眨,定定的同他对视,“他们试图在全球修真界,册封七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引发杀戮、争斗,直至彼此制衡,这就是七王计划的本质。但您老想过没有,想要走到这一步,就需要七王之间达到微妙的平衡。” 钟烨点了点头:“不错,博拉尔不也提出来了,优胜劣汰会为我们指明道路。即便联盟今天将一个凡夫俗子册立为王,明天他就会被其他人夺命,直至最强者上位,慑服众生。这种模式,有点儿类似于东周末期的诸侯战乱,我们只需要因势利导即可。” 钟若曦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但林子轩却是其中的变数,他太强了,没有任何人能够制衡得了他。” 钟烨瞧着孙女那忧心忡忡的表情,忍不住问:“若曦,我承认林子轩的手段非同一般,但你会不会......有点儿太相信他了?要知道,这个世界深不可测,还有许许多多隐世不出的超强者,甚至兰德公司都无法搜寻到端倪......” “我反而觉得是你们太乐观了。”钟若曦微叹了一口气,“如果将来有一天,林子轩突然兴起,杀掉了其他的所有王者,那意味着什么?” 饶是以钟烨这把年纪的沉稳,听到孙女的言语,也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脊背生出刺骨寒凉。 意味着什么?那还不明显么,倘若林子轩真有那样的本事,他将成为世界的主宰!而整个七王计划,也将为他执掌天下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爷爷,相信我,我无比确信,他真的做得出、更做得到。”钟若曦满脸严肃的扯住了钟烨的衣袖,“您一定要投反对票,否则将给全世界带来灾难。” 钟烨满脸苦涩:“可是......我刚刚同五元老会沟通过了,除了我保持中立外,其他人都表示了支持,觉得可以试一试。我想,或许事情不会变成你讲的那么糟糕......” 忽然间,钟若曦有一种天塌地陷之感。 在稍后的公开表决中,华夏作为联盟会议的常任席位,投了弃权。其余各国的常任席位,皆投了同意。 七王计划,正式开启! 钟若曦抬手扶住了额头,只觉得满心哀戚,仿佛世界末日已然临近。她听到会场内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茫然的抬起脸,看到坐在对面很远地方的博拉尔,露出了猖狂且得意的笑。 笑容,显得那般愚蠢...... 第1385章 大道宗 江南,吴中市。 中年人穿着粗布道袍,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风尘仆仆,发髻已然散落,却根本来不及梳洗打理。 他坐在计程车后排,脸颊憔悴蜡黄,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低低的催促:“师傅,能不能快一些,我赶时间。” 司机打方向盘拐了个弯儿,摇头晃脑的回答:“老哥,你没看着嘛,白天刚下过一场湿雨,晚上冻住了,街面厚厚的一层冰。这样的鬼天气,轮胎打滑,路况不好,我想快也快不起来呀。” 他说话间打开了车载播放器,充满节奏感的街头音乐霎时充盈了车厢内小小的空间。 中年人的身体略微往前倾,又道:“你快一点儿,我加钱。” “唉,这不是加不加钱的事儿,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你自己上街上走一走去,滑溜溜全都是冰,你说我是要钱还是要命啊?你也别着急,就这么晃晃悠悠,再有二十分钟也走到地方了......”司机闷闷叹了口气,“老哥,知足吧,这也就是在江南,林家府的治下。现如今天下**,你若是换了其他地方,哪里有这么好的治安?甭说打车了,连小命都保不住......” 中年人撇了下嘴,貌似不太赞同计程车司机的说辞,但却没说什么。 如果不是在江南,他也就不害怕暴露身份,直接御空而行,不一会儿就到目的地了...... 司机仍旧不紧不慢的开着车,空闲之余,透过内视镜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这位特别的乘客。 开出租车的,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多了,基本都有点儿话痨体质,他忍不住问:“老哥,你是道士啊?” “嗯。”中年人闷闷的应了一声,皱起了眉,觉得对方多此一问,毕竟他的装束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会算命不?嘿嘿,能不能给我算一卦?”司机笑嘻嘻的问,陡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我靠,你该不会是修真者吧?” 中年人眼皮跳了跳,支支吾吾的摆了摆手:“不......不是,怎么可能呢......” “哦,也对,那些修真者都横的很,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子的。”司机又放松下来了,嘴里絮絮叨叨,“不就是点儿超能力嘛,你说他们牛气什么?哼哼,在这江南的地界上,任你再牛逼的人物,还不得在江南巨擘脚下趴着?” 中年人被他絮叨得心烦,再加之内心焦虑,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明显久不出门,词语匮乏的很,嗫喏了好半晌,才开口道:“麻烦......快一点儿,我赶时间......” “啊,好好,知道了。”司机也嫌这家伙太过无趣,聊天的兴致顿时散了。他嘴上哼哼哈哈的应着,但却并没有加快车速的意思。 这辆出租车,仍旧如同一只蜗牛似的,被夜幕包裹着,慢吞吞爬行过结了冰的中心街道...... 三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那是一家高档会所。 哪怕黑暗**的触角蔓延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每时每刻都有亡魂在哭泣哀嚎,却仍然无法阻挡这种寻乐销金窟的生意兴隆。 司机在路边停稳了车子,咧着嘴笑道:“老哥,就是这里了,车费39块,扫码还是现金?” 中年人神色茫然:“扫什么?” 司机郁闷的摆了摆手:“算了,你直接给现金吧。” 黑暗**最开始的那段日子,国家的金融体系还没有崩塌,手机支付仍旧可以使用。不过司机倒是很怀疑,今晚这位古怪的乘客是否拥有一部智能手机。 “哦。”中年人低低的应了,将横背在身后的布包袱转过来,从哪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散碎的钞票递过去。 然后,他缓慢而遗憾的说出了一句令司机有些崩溃的话:“我上一次下山的时候,这么多钱,能买半头牛了......” 司机扭过头来,震惊的望着他,目光犹如在看化石。霎时间,竟有些分辨不清对方的真实年龄。 愣了一会儿,司机才将那沓钱接过来,又偏头瞅了瞅车窗外灯火辉煌的高档会所,笑呵呵道:“老哥,这地方......消费高得吓人,你应该是玩儿不起的......” 然而,中年人却不再理会,径自打开车门,迈上了会所门前高高的台阶。略显单薄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索。 “怪事,怪事......”司机连连摇晃着脑袋,把车慢慢开走了...... 中年人迈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不出所料,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下来了。 他的目光微敛,不慌不忙的道:“我乃大道宗包宏维,特来江南,拜见廖元舟廖先生。” 十分钟后。 世人脑海中的化境强者形象,应该都是不沾红尘烟火,潜居抱道、归隐深山醉心于砥砺修行的世外高人。 但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修真者中也应当有另外一种类型,贪恋享受,贪恋凡夫俗子所向往的一切,包括财富、权力,甚至是女色。 包宏维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缓慢走进包厢的时候,足足四个衣装暴露的妙龄女郎,正探出柔软的小手,给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廖元舟做保健按摩。 场面过于香艳了,包宏维觉得仿佛只消再多看一眼,就能毁了半世修行的道心,故而他铁青着脸,谨慎的挪开了视线,瞅向墙面上那张波澜壮阔的山水图。 “哈哈哈哈!包兄!包兄!好久不见!”廖元舟哈哈大笑,随意的挥了挥手,将其他人赶了出去。 待得房门重新关严,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廖元舟便从床上爬起来,赤着双脚大步上前迎接:“包兄,咱们可有三十来年......哎呦!” 扑通! 廖元舟往前行了三四步,陡然立足不稳,腿脚发软,单膝跪在了地上,脸颊都由于痛苦而扭曲起来了。 包宏维大惊失色,连忙退后了半步,慌乱道:“廖兄,使不得使不得,你我同辈论交,何须如此大礼啊?” “我......”廖元舟咧了咧嘴,“我......我身上有伤,快扶我一把......” 包宏维这才留意到,对方的气息虚浮、面色晦暗,明显是有重伤在身...... 二十分钟后。 两人隔着茶几,面对面坐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灯光温暖,两杯香茗升腾着袅袅的热气,同窗外的寒冽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我险些被林子轩活活打死,幸亏有宝华寺出面作保,才侥幸逃过了一劫......”廖元舟说话间,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老腰,“后来我被带回宝华寺,又被老和尚命人抽了一百鞭子才放掉,爬了一天一宿,硬生生爬出了南驼山......这些年攒下的天材地宝全用上了,方才恢复到如此程度。” 包宏维盯着面前的茶杯,低声道:“内伤可畏。” “是啊,内伤可畏。”廖元舟赞同的点了点下巴,“林子轩打断了我几十根骨头,致使修为大损,初步估计,至少要十年工夫,才能回复巅峰状态。这还是在我掏光了家底细心调理的情况下,若非如此,只怕包兄你今日来了,我还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我此番到江南来,的确听闻了不少对华夏天骄的评议。修真强者大多对其恨之入骨,却敢怒而不敢言,反而是那些贱若蝼蚁的凡俗,将其奉若神明,恨不得顶礼膜拜,可笑竟至于斯......”包宏维忽而闭上了嘴,不言语了。 廖元舟并未发觉他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说道:“可不是嘛,别看他是威名赫赫的巅峰半神,但我心里有数,华夏天骄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他想逆天而行,压制灵气复苏的大势,早晚要遭受天谴,陷入万劫不复! 哈哈哈,包兄啊,你这次来江南,能停留多久?好些年没见面了,不妨让我带你去耍耍?要我说嘛,你待在大道宗有什么意思?干脆也留在这里算了。 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富商豪贾面对天师强者,是何等的恭敬礼拜,简直比对待亲爹还孝敬。我不花一分钱、不出一份力,美女、珍宝尽有之,日子过得潇洒自在,好不快活......” 包宏维眯缝起了双眼,打量着对面廖元舟堆满笑容的脸颊,出其不意的问:“廖兄,你伤势痊愈得如此之快,想必是吞服了什么灵丹妙药吧?” 廖元舟欠着身正准备给对方添茶水,蓦然听得此话,捏着紫砂壶的那只手抖了抖,茶水溢出了少许。 他慢慢抬起头,脸色不大好看:“此话何意?” “你我皆是修真者,就不要卖关子了。天材地宝虽好,但不经提炼,内中精粹很难吸收化用。”包宏维不咸不淡的说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廖兄,我素来听闻江南林家府的修炼资源甚是丰厚,丹药多到拿去拍卖,莫非你有什么渠道,能够搞到几颗绝品灵丹么?” 廖元舟勃然变了脸色,放下紫砂壶,抬手狠狠一拍桌子:“搞什么?你不远万里自大道宗而来,就为了戏耍我?林子轩与我有不共戴天之大仇,我岂会服用他的丹药!” “莫急,莫急。”包宏维轻轻一摆手,沉声道,“廖兄,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此番来江南找你,实乃有事相求。 半个月前,少宗主在练功时出了岔子,以至经脉内损,性命岌岌可危,迫切需要丹丸救命。宗主派人四处打听,连天下钱庄的徐胜全丹师都求过了,最后得知,唯有林子轩的手段,方能解救少宗主一条性命。”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廖元舟低下头思量半晌,低低嗤笑道:“既如此,你去找林子轩好了,跑来见我做什么?” “哎,廖兄有所不知啊。燕京秦家同我大道宗故交深厚,而林子轩其母秦湘云,偏偏又曾被秦家家主秦孝廉软禁了整整二十年。”包宏维沉沉一叹,“既如此,我跑去找林子轩帮忙,岂不是自取其辱?” 廖元舟又道:“嘉安林氏拍卖行,每个月都有丹药拍卖,价值连城的绝品灵丹并不在少数。凭借大道宗的底蕴,断然不至于拿不下一枚绝品灵丹吧?” “哪有那般容易,先且不谈来不来得及,便是少宗主经脉受损严重,也并非任何绝品灵丹都能解救。”包宏维一筹莫展,言辞恳切,“廖兄,你在江南立足数十年,结交甚广,必定有些渠道。我在宗主面前夸下海口,自告奋勇下江南,发誓要救回少宗主一命,你可得帮我。” 廖元舟抬手摸摸下巴,神情犹豫:“这个嘛......若是林子轩不在江南,倒还简单些。此前多有林家府内部人物同外界勾搭,倒卖丹药,我也伸了几回手,只可惜现如今......” “廖兄。”包宏维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我下山时,宗主特意交代,只要此事能成,你就是大道宗的恩人。门内只传历代主位的大道心法,愿倾囊相授以作犒劳。你可要知道,大道宗的代代宗主,皆是半神强者,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啊......” “此话当真?”廖元舟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当真!”包宏维咬着牙点了点头,“大道宗为华夏北方至强宗门,这点儿脸面还是要的,廖兄尽管放心,我愿以项上人头作保,绝对不可能欺瞒。” “嗯,这样么......”廖元舟拧着眉毛,手缕胡须又琢磨了一会儿,低低的问道,“你要何种丹药?” 大道宗专供历代门主修炼的功法,*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只要能够得到,就相当于半只脚迈入了半神之列,值得冒险。 包宏维浑身猛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回答:“混元丹!” 廖元舟点头:“成,不过得给我一些时间。” “越快越好,少宗主情况严重,未必等得了那么久。”包宏维的语调有些急迫,“廖兄,你有几成把握?” 廖元舟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了一口,咧嘴笑道:“放心,林家府内,有我的人......” 第1386章 故人相逢 嘉安城。 凌晨一点,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宇独自穿过寂寥无声的庭院,宛若一只孤独的幽灵,无声无息出现在了宽阔而宁静的人行道上。 最近一段时间,整片江南地区的气候都显得格外反常。大雨过后,寒气骤然临近,在地表结了厚厚的一层坚冰,抬脚踩上去滑溜溜,不小心就能摔个结结实实。 即便是以安全稳定而著称的江南,也难免要受到黑暗**的干扰,再加之天气寒冽,后半夜的街面上已经很难找到行人了。偶尔有几辆车子从打滑的大街上驶过,小心翼翼、慢慢吞吞,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就连发动机的嗡鸣声,都变成了不堪重负的喘息。 林宇沿着人行道,向着灯光明亮的地方慢悠悠往前踱步,不紧不慢、神态自然。他知道,这入目所及的一草一木,都属于他所有。 现在的他,是江南之主。 渐渐的,他离开了僻静的街区,走入了城市中心的热闹地带。 说是热闹,其实不过相对而言罢了。他所处的这条街,开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吧,从门外经过,依稀能够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刺耳音乐和疯狂喧嚷,反而将这座天穹下的城市衬托得更加孤独。 前些日子,唐娇曾提出建议,希望能够获得林宇的允许,在江南地区施行宵禁,也就是夜晚11点后至凌晨4点之前,任何人不得上街、不得出门,娱乐场所不得营业,以便于管理。 林宇没有同意,甚至没有经由集体讨论,直接就给否决了。 在他看来,黑暗**的飓风,对凡夫俗子而言已经足够残忍了。应该给每个人机会,当夜深人静、心烦意乱的时候,仍旧有地方癫狂、有地方买醉。 能够活着,已经很辛苦了,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少一些条条框框,对大家都有好处。 前面有喝醉的客人,被保安搀扶着出了门,踉踉跄跄的走过来。 林宇侧身闪在一旁,让开道路,容对方先过。 那家伙晃晃悠悠的过来,脚底蓦地一滑,险些撞到了林宇身上。待得他急忙回过神,站稳了身子,却仰起脸喷吐着酒气嘶吼:“你他妈瞎了!没看到老子......” 人性本就如此,往往是自己的错,却偏偏要怪罪到他人身上。 林宇伸手揪住了对方的衣领,面无表情的道:“你说什么?” 这酒鬼明显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见林宇的年纪不大、身材瘦削,但性子却很暴烈,敢于正面硬怼,分明是不太好招惹。 “对......对不起......”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最先认了怂,从不久前的傲慢无礼,瞬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谦和客气了,“哥们儿,我今晚这......喝多了,走路不看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甭跟我计较哈......” 人性又是如此,欺软怕硬,越善良无争之辈,越容易遭受欺负。 林宇懒得同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松了手,沉声道:“滚。” 那家伙点了下头,灰溜溜的跑掉了,很快消失在了街角,不知所踪。 林宇吁一口气,抬脸望了望暗沉沉的天空,忽然觉得唐娇的宵禁建议蛮值得考虑一下,免得那些小丫头片子聚集在一起,就要偷偷声讨他的霸道和独裁。 “要不然......就禁了吧......”他这般琢磨着,继续往前走。 直至一位个头高挑、身材曼妙的年轻姑娘,跌跌撞撞的从附近一家酒吧里冲出来,伏倒在街边的下水道口剧烈的呕吐,看起来有些痛苦。 林宇的思路被临时打断,脚步未停,两眼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对方微微颤抖的单薄脊背。 随着双方的距离逐渐缩短,那年轻姑娘貌似也感受到了有人正在缓缓接近。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故作从容的抬起惨白脸颊,拨弄着垂落额前的细碎发丝。 直至,擦身而过的瞬间,彼此不经意的四目相对,双方都着实愣了一愣。 林宇很肯定,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他真真切切见过。 年轻姑娘也从身旁这小家伙波澜不惊的脸上,感受到了丝丝熟悉的轮廓。不过她却并未往深处想,很快就挪开了视线,用纸巾掩着嘴角,喉咙发出一阵不舒服的吭吭声。 林宇停下了脚步,淡声道:“我应该是认识你的。” 年轻姑娘的身体倏而一僵,仰起脸颊,吃惊的瞪大了眼。酒吧门口暧昧而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她那张布满了惊愕之色的面容,微微开合的小嘴,竟在此刻失声了。 她在绞尽脑汁的回忆,分明感觉到对方很熟悉,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双方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林宇气定神闲的转过身,两手揣进裤兜,咧嘴笑了笑:“你是谭冰吧,不认识我了么?” 熟悉,实在是太熟悉了...... 年轻姑娘的身体狠狠一颤,脑海中灵光闪现,脱口而出:“林先生!你是......你是林先生!” “对了。”林宇笑着点头。 两人的上一次见面,其实并没过去多久,早在几个月前,林宇下了天岚宗回江南的路上,偶遇从相西直奔花城讨要说法的谭亚克、谭冰父女,也算是一段颇愉快的经历。后来林宇惩戒了林氏集团的销售部经理孙继业,将这对父女的冤屈交给柳菲菲处理,此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就连林宇都感到很意外,居然能够在嘉安城后半夜空荡荡的大路上,遇到谭冰,这真是命运的巧合。 谭冰直勾勾盯着对面这张平静淡漠的脸颊,说不出自己是该激动兴奋、还是该惶惑不安。此时此刻,她内心翻涌起惊涛骇浪,脑海中再度浮现起那个为了一碗泡面、不惜杀伤人命的英俊青年来了...... 那次的短暂交集,解决了整个相西谭家所面临的窘境,被她视为一生的幸运。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这种幸运居然还会降临第二次。 “你......你怎么变成了......”谭冰抬手比划了一下,迷迷糊糊的问。虽然她依旧能够分辨出林宇的面貌轮廓,但却分外肯定,初次见面时,这小家伙可比今天帅多了...... 林宇淡淡的回答:“一点小手段,障眼法。” 先前见面时,他以真实容貌示人,并不是现如今这副单薄瘦削、平平无奇的俗世样貌,也难怪谭冰会感到疑惑。 谭冰登时恍然大悟,丝毫也不怀疑了。伴随着黑暗**的愈演愈烈,她也见识了不少修真界的隐秘,对于“障眼法”这种小把戏,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林先生!真的是林先生!”谭冰表现得很激动,直接从地上弹起,作势便要冲过来。不过很快,她的身子骤然止住,潮红的面颊上尽是窘迫意味。 面对大名鼎鼎、位高权重的江南巨擘,她却混得越来越狼狈,心底最深处,那根有关于自卑的弦,无疑被狠狠触动了...... 林宇上下打量了谭冰一番,见这姑娘家神色憔悴、满身酒气,言语间有些意味莫名的问:“你这是......” 还没待谭冰有所回应,突然从酒吧里大大咧咧走出来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扯开嗓门嚷嚷:“你还在这儿发什么呆!快进来了,祝少爷等你陪酒呢!” 林宇眯起了眼,表情很古怪。 那一刻,谭冰简直无地自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快过来,要是惹了祝少爷不悦,你爹还救不救了?”青年大步迈下台阶,蓦地发现了站在旁边的林宇,忍不住“啧”了一声,“咦?这小子谁啊?莫非是你相好?” 林宇没有半句废话,轻飘飘的抬起手,对着青年的面门就是一拳。 嘭! 就凭巅峰半神的恐怖能量,一拳之力足以崩山断岳。但林宇没下那么狠的手,不过略施惩戒罢了。 可饶是如此,那青年仍旧发出了尖锐的凄嚎,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捂着鲜血淋漓的脸颊,愤怒的嚷嚷:“你......你怎么......” “呵,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 林宇轻声笑着,再度抬起了拳头,使得那名青年吓得浑身狠狠哆嗦,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跑进了酒吧,临了还不忘了撂下一句狠话: “你给老子等着!” 旋即,林宇掏出一条白手帕擦了擦拳头,转身便要沿着人行道离开。 “哎!”谭冰猛地回过神,站在后面大声叫嚷,“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别误会!我......我不是做那一行的......” 林宇漫不经心的道:“虽然我不清楚你所指的那一行,究竟是哪一行。但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交集,该还的情份我也还过了,不欠你什么,好自为之。” 他要继续往前走,谭冰紧追了几步,涨红了脸:“既然遇到了,你!你就不能不管我!” “无理取闹。”林宇连头都没有回,将手帕卷起来抛进垃圾桶,两手揣进口袋,脚下丝毫未停。 直至谭冰冲过来揪住了他的衣服,宛若死死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嗓音近乎于哽咽:“求你了,林先生,求你了,帮我......” 林宇转过身,望着年轻姑娘被眼泪沾湿的惨白俏颜,饶是他再铁石的心肠,也免不了有了些许动摇。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眉梢挑了挑,甩掉谭冰扯住自己衣服的那只手,随口问:“怎么回事?” “为了救我爹,我......我没办法,祝少爷说只要陪他喝顿酒,就能帮忙......” 林宇凑近了一步,偏着头,眨也不眨盯住了谭冰通红的眼眸,嗤笑着问:“你还真信了?只要迈出第一步,就有无数步在等着你,我刚刚在想,如果今天不是遇到了我,你最终会不会跑到某个风流公子的床上去?” 谭冰满脸赤红,好像要被火烧着了,急不可耐的辩解:“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人格!” “承认吧,你至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的人格不太值钱。”林宇满不在意的讽刺道,言语近乎于刻薄。 至少在林宇看来,但你做出了一次抉择,就理应为此承担风险。如果连这种觉悟都没有,还怎么混啊? 然后,不出意料,他就把人家姑娘给欺负哭了。 “你......你太坏了,呜呜呜......”谭冰跌坐在地上,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放声嚎啕大哭,“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们所有人都在欺负我。我爸就要死了,我还能怎么办,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想去找你,但我找不到门路,没有人愿意搭理我,我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林宇皱起了眉,低头瞅着面前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扯了扯嘴角:“别哭了,你站起来,地上凉。” “呜呜呜呜......你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还要受你的侮辱......” 林宇满脸郁闷:“只要你不哭了,我帮你摆平。” 说完这句话,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默默感叹。果然,毒舌没有好下场,自作孽不可活啊...... 谭冰听到他的话,果然立即就不哭了,抬手抹了抹脸颊的泪痕,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 林宇的眼角微微抽搐,有点儿无奈的点了下头:“嗯。” 这是江南巨擘的承诺,说出口就做得到,可谓一字千钧。 林宇探出手,将谭冰从地上揪了起来,问:“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虽说上一次见到这姑娘,处境也不算好,但毕竟还是相西谭家的大小姐啊。这才多久不见,都被迫给豪门公子陪酒了? 谭冰抹着脸颊的眼泪,抽抽噎噎:“还不是黑......黑暗**,我们家在相西的产业全被暴乱者抢了,什么都......都没有了,我爸带着全家人连夜赶路,好不容易逃到了江南省...... 他在路上受了枪伤,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听说林家府的丹药能救命,我去找你,但资格不够,被保安拦在了外面......后来碰到了祝少爷,他说只要我陪他喝一顿酒,就......就能帮我搞到一枚救命的丹药......” 第1387章 我惹不得你? “我也不是傻子,我明白祝少爷不怀好意,可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谭冰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止不住的抽噎着,“我爸......我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林宇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条白手帕递过去,低低说道:“我明白你救人心切,但你也该长长脑子。林家府对丹药的管制甚为严格,区区一介纨绔子弟,从哪来这样的本事?即便是稍加思量,也该明白是在蒙骗你了。” 谭冰捏住了手帕,擦了擦脸颊的湿泪,而后扬起白皙的脸颊: “可是......很多人都说祝家有那样的渠道,我也是听父亲生意上的一位朋友提及的,他亲口对我讲,花了几个亿从祝家买来的续命丹药,治好了他的绝症......我就是经他介绍,才认识的祝少爷......” “胡说八道。”林宇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探手入怀,取一枚丹药交给谭冰,拿去给谭亚克续命。 陡然之间,他脸颊的笑容僵住了。眉头缓缓蹙紧,原本温和的目光霎时冰凉刺骨,沁着浓重的杀机。 谭冰见林宇的脸色瞬息冷了,当即猛打了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她是亲眼见过林宇杀人的,自然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外表的人畜无害,不过一层虚假的伪装。江南巨擘林子轩,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凶狠暴戾,绝非善类。 至少处在谭冰的立场上,面对林宇时,不得不小心翼翼。 “对......对不起。”她很慌乱的道,“是我说错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么?” “没有,你没有错。”林宇轻舒一口气,面色恢复了淡漠,“我仅仅是在想,如果,是我错了呢?” 谭冰愣了愣,浑然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林宇继续问:“你方才提到那位姓祝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呃,祝勋。”谭冰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爹是吴中富豪,祝大江。” 林宇又轻吁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他冲着谭冰勾了勾手指,淡淡道,“你跟我来。” 祝大江,吴中富商,早年做过地下钱庄,后来以房地产和娱乐业起家。半年前林氏集团产业扩充、打造商业生态时,祝大江经由商会会长宁运辉介绍,拜入林家府门下。 由于其头脑灵光、办事妥帖,深得各方好评,很快就被柳菲菲委以重任。后来林氏集团筹建拍卖行,祝大江又是其中的主要负责人,在凤凰地产和林氏集团之间,搭建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对拍卖行最终的落成开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几乎挑不出半点儿毛病,也令林家府内的几位实权人物深感满意。 但越是有能力的人,往往越危险...... 林宇迈上台阶,迎着花花绿绿的酒吧灯光,走进了门。扑面而来的,是满含着堕落意味的慵懒音乐,恰似**之年的靡靡之音。 他心底默默的想,或许是自己太乐观了,林家府内部的情况,很可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即便水至清则无鱼,可也不能任由其腐烂,变成一湾又浑又臭的脏水吧。 江南巨擘,磨刀霍霍了...... 酒吧包间里,聚集着一群年轻男女,推杯换盏、嬉笑热闹,各式各样的高档空酒瓶散落了一地。 倘若站在高处俯瞰全局,就能很清晰分辨出这场聚会的核心,是那名被几个年轻女子依附包围住的魁梧青年。 吴中祝家,祝勋! 他满脸惫懒的倚靠着真皮沙发,脑袋枕着一名女子雪白的大腿,攥在手里的空酒杯轻轻摇晃,快活悠闲到了极致。 自从祝大江投入林家府麾下,深得器重,整个吴中祝家的威望便也水涨船高,祝勋这位祝家大少爷,更是一时风头无俩。借着他爹的势力,哪怕在群雄并起的嘉安城,也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 “诶?谭冰出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祝勋有点儿焦躁的挪了挪身子,不耐烦的嚷嚷,“她答应了要陪本少喝酒,就是这么陪的?” 旁边的女子将水果喂进他的嘴里,娇滴滴的笑道:“祝少爷急什么嘛,您就是嘴馋,有我们陪着还不知足啊?” 祝勋的手掌在女子的大腿上游走,满脸轻佻的嘿嘿一笑:“你懂什么,没开的野花才香嘛。” 屋子里还有七八个豪门公子哥儿,听明白了祝勋言下的隐晦,不由得彼此对视,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祝少爷的比喻,真是绝了!” “想来咱们祝少爷,今天是对谭姑娘势在必得了......” 祝勋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手揽过一名女子,颇有些得意的扬起了眉毛:“她想要从我这里拿丹药给她爹救命,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能成?本少又不是傻子,岂会做亏本的买卖?呵呵,有些女人嘛,就是欠缺调教,本少偏偏还就喜欢这种烈马......” 包间内众人肆无忌惮的嬉笑声中,另一名穿着流里流气的青年端酒杯凑了过来,言辞客气:“兄弟,我那个......我敬你一杯。” 祝勋偏脸瞅了瞅,借着包间内昏暗的灯光,见得挪过来的家伙是自己的大学同学,李明。两人在大学里的关系还算不错,都属于富家公子,经常一起花天酒地,算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只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初嬉笑怒骂的一对朋友,现如今,两人的地位已经很不对等了。 祝家在江南地区的权柄日盛,气焰嚣张。而李明却在黑暗**之后,抛弃掉产业,随长辈们一起逃难来到嘉安。倘若换一种说法,祝勋更像是江南的主人,迎接了李明这位穷酸落魄的故交。 李明也清楚自己是寄人篱下,故而抱着十二分的小心,主动凑过来敬酒套近乎:“兄弟,咱们可有好些年没见了。我们家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往后还请你看在同窗之谊,多多提携着嘛。” 祝勋抬手拍了拍李明的肩膀,笑着打了个哈哈:“哥们儿,你这是做什么?咱俩谁跟谁啊?你就放宽心吧,这江南的一亩三分地,谁敢不给我祝家面子?从今往后,但凡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报我的名字!” 他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将酒杯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小口。 而对面的李明则是感恩戴德的连连道谢,仰头将整整一杯洋酒全灌进了肚子里。不管怎么说,有了昔日好友的这句保证,他感到很安心,至少往后家族人在虎踞龙盘的江南也有了个倚仗,不至于被人欺辱了。 突然,有个家伙撞开房门,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祝少!祝少!” 来人满脸是血、脚步踉踉跄跄,霎时在包间内引起了一阵慌乱。 祝勋猛一抬头,见进来的人是自己手下的忠心狗腿,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人给打破了相,模样狼狈不堪。 他内心顿时火大,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谁敢动我的人!” “祝少,您让我出去找谭冰回来,却撞上了一个不开眼的小子。”手下人捏着仍在淌血的鼻子,声音显得嗡里嗡气,充满了浓浓的忿恨,“他明显跟那娘们儿认识,二话不说,一拳头就给我招呼到脸上来了......” 祝勋冷着脸问:“你就没提我的名字?” “提了提了,我说谭小姐是祝少爷要的人。”那家伙把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忙不迭回答道,“可那小子说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姓祝的,就算您去了也找打不误。祝少,他压根儿就没将您放在眼里......” “敢跟本少抢女人,他妈找死!”祝勋勃然大怒,直接将酒杯摔了,猛地一招手,借着酒劲儿气呼呼的往外走,“都出去瞅瞅,到底是什么货色,有这么大的口气!” 此话一出口,包间内的十几名豪门公子哥儿全都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簇拥着祝勋出了门,嘴里骂骂咧咧: “那小子找死了,在江南的地界上,还敢同咱们祝少作对?” “他妈的,弄死他!谁不知道,谭冰已经被祝少看上了,他也敢染指?” “那姓谭的娘们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会儿饶不了她!” 李明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压根儿就不想掺和这种破事儿。不过现在整个家族都要依附着吴中祝家,仰人鼻息,他也就硬着头皮,跟随其他人一道往外闯,充当了祝勋的狗腿子。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兄弟。”李明走在祝勋斜后方,小心翼翼的问,“我可听说嘉安城内管得严,抓到私下武斗严惩,甚至会被赶出江南,这......不会有事吧?” “呵呵,你可真逗。”祝勋原本很生气,却直接被老朋友一句话给逗乐了,旋即轻蔑的撇了下嘴,“我是什么身份?别说武斗,就算是当街杀人,也没谁敢管!跟着我,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我们吴中祝家,就是江南的主子!” 李明眼角微微抽搐,脚下顿了顿,刻意落后了半步。 他心下默默思量:主子个屁啊,江南的主子是林家府,同你们吴中祝家有个毛线干系?你爹祝大江不过是攀上了林家府的关系,兢兢业业的卖命,才成为林子轩脚边的一条哈巴狗罢了。你又算得了什么?你爹是条狗,你充其量也就是一狗儿子,还至于这么猖狂? 不过这些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无论李明再如何不满,也是万万不敢讲出来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哪怕是江南巨擘脚边的一条哈巴狗,咬起人来,也要人命啊...... 祝勋带着人向外走,正赶上林宇同谭冰肩并肩往里进,双方在酒吧大厅里打了个照面,那先前被打伤的家伙探手指了指,恶狠狠道:“祝少!就是这小子!” 酒吧里的客人本来就不多,一见双方要打起来,本着“莫惹麻烦”的原则,急匆匆四散离开。若是换做从前,兴许还能留下一些人兴致勃勃的看看热闹,但现在是乱世啊,任谁都害怕被波及,逃跑还嫌速度慢呢...... 音乐声停了,酒吧老板慌慌张张的走过来,额头冷汗涔涔:“哎呦,祝少爷,我这可是小本买卖,您能不能......” 话没说完,他就被祝勋手下的人架到了一边,粗声粗气的威胁:“老实点儿,别多嘴多舌,今晚没你的事儿!” 祝勋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见这小子身材瘦弱、样貌普通,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充其量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神色间不禁多了几分蔑然: “小子,你敢在江南惹老子,找死了?” 站在林宇身侧的谭冰霎时瞪圆了大眼睛,直勾勾盯住了祝勋,神情错愕。 这家伙脑袋被驴踢了,居然没认出来江南巨擘?放眼整个江南地区,哪里会有林子轩惹不起的人?究竟是谁给了勇气,胆敢说出这种话? 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讲啊...... 祝勋不过是一纨绔子弟,整日里凭借父亲祝大江的声威游手好闲。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没资格接触到林家府的事务,更没见过江南巨擘的真容。所以出现了今天这种荒唐事,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 若是被他知晓,对面这其貌不扬的年轻小子,就是令无数人畏惧惶恐的江南之主,只怕都要吓尿了...... “你知道本少是谁么?不开眼的东西,说出来吓死你!”祝勋抬手往地面一指,洋洋得意,“在这江南的地界上,还从来没见过谁敢惹我!你现在自扇嘴巴,老老实实跪地求饶,还来得及!” 林宇瞅着对面这货满脸的猖狂,眨巴眨巴眼,表情古怪的问:“你当真确定,我惹不得你?” 第1388章 钓鱼 “祝少,这小子看来是活腻歪了!咱们得把门守住,免得让他半路跑了!” “竟然敢同祝少爷抢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费什么话,兄弟几个动手,先敲断他一条腿,让他知道点儿厉害!” 在祝家大少祝勋身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极尽所能的叫嚣着,如公鸭般扯开了嗓门,好像生怕祝勋听不到似的,拼了命的表忠心。 唯独李明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两眼直勾勾盯了林宇好半天,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兄弟,这......这不对劲儿啊。”他赶紧凑到了祝勋身侧,压低了声音提醒,“这小子,我......我认识......” “什么!”祝勋那张脸登时就变了颜色,目光有些凶恶,咧着嘴问,“你的朋友?” 李明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摆手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全家搬到江南的时候,在哨卡外等待检查,恰巧遇到了这小子,他当时带着两个很漂亮的姑娘......” 话还没说完,就被祝勋无礼的打断:“呵呵,这么说,也是外来的难民?没实力没背景,就敢在本少面前装逼?” 李明很不喜欢对方口中的“难民”两个字,这其实也在变相的讽刺了他。不过考虑到关系重大,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有点儿怀疑,这小子应该是在林家府内有熟人,咱们可别惹了麻烦......” 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日在郊区拥堵的公路上,林家府的武道高手齐声喊着号子,扛起小轿车健步如飞的那一幕场景。 也正是经历了那一次的事件,李明方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 能够被修真强者那般礼敬,必然是林家府的座上贵宾,又岂会是寻常人物? 只可惜,面对昔日同窗好友的警告,祝勋全当做了耳旁风。 他自信满满的认为,既然自己老爹是江南林家府的红人,手握大权,那么他作为吴中祝家大少爷,自然就可以在嘉安城内横着走,还需要怕谁? “你什么意思?觉得凭我在江南的身份,还惹不起这么个垃圾货色?他爱认识谁就认识谁,我他妈会在乎?”祝勋表现得极其不悦,甚至于话里带了刺儿,“李明,你要觉得这小子挺牛逼,站到他那一边好了,可别跟着我委屈了你......” 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冲着李明发出了低低的嗤笑。 李明缩了缩脖子,铁青着脸,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多此一举”,完全不敢吱声了。 他出身富贵人家,也并非没有脾气,倘若换作往日,早就跳着脚破口大骂了。但现如今,他在江南毫无根基,不得不缩起尾巴低调做人。 除了忍,别无他法...... 祝勋阴恻恻冷笑,径自一挥手。跟随他身后的那些人便自觉分散开,将林宇和谭冰两个人围拢在了中间,虎视眈眈犹如盯着一块流油的肥肉,生怕他们跑掉了。 “谭冰,本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谁知道你给脸不要脸呐!”祝勋摇头晃脑,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你爹都要死了,除了我,还有谁救得了?让你陪陪我,就给你丹药去救命,还想怎么着?你他妈还真拿自己当贞洁烈女了?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偏偏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谭冰脸色变了变,哪怕心里觉得屈辱,也抿着嘴没有吱声儿。 归根结底,是她跟随在江南巨擘身旁,突然遭遇到这种场面,被吓得几乎说不出来话。毕竟她先前就对林子轩有很深刻的了解,已经预料到今日之事必定无法善了,搞不好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祝勋却误以为谭冰是怕了,笑着勾了勾手指:“你要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滚过来,跪在这里好好求求我。兴许本少一时兴起,又被你伺候舒服了,还愿意饶你......” 话还没讲完,就见得谭冰倏而涨红了脸颊,气咻咻嗔道:“滚!恬不知耻!” 实话实说,她先前走投无路,也并非没想到为了救父亲的性命而牺牲自己。但此刻祝勋一番话说得如此露骨不堪,分明是触碰到一个姑娘家的底线了。 祝勋挨了骂,顿觉脸面无光,登时就火了,咬牙切齿:“好啊,你以为有这小王八蛋撑腰,就敢在我面前嚣张?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旋即,他便冲着手下人恶狠狠的咆哮:“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废了这对狗男女!” 其他人作势便要冲上来,林宇却缓缓探出手,不紧不慢的摆了摆,满脸淡定的道:“等等。” “嗯?”祝勋的目光也有些诡异了,呲着牙问,“怎么?你小子怕了?早说嘛,乖乖趴地上学狗叫,兴许还少受些苦头呢......” 林宇笑得意味莫名,慢慢摇了摇头:“我不过是问一问,你就是祝勋,你爹便是祝大江么?” 祝勋略微迟疑,忍不住皱起了眉:“你都知道我是谁,还敢......” “听说你能搞到林家府的上等丹药。”林宇气定神闲,丝毫不见半点儿慌乱,“据我所知,林家府的丹药管控十分严格,安排专人监管,自有一套章法。即便你是祝大江的儿子,也不见得有这个本事吧?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其中,你爹又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祝勋怒汹汹瞪着眼:“本少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最好乖乖回答问题,毕竟机会难得。”林宇淡声道,“我可以酌情饶你一命。” 祝勋忍无可忍,满面阴戾的怒骂:“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林宇霎时就冷了脸,语调冰凉:“你不回答,也无所谓。可以给你老子打电话了,通知祝大江,你被我绑了,要他拿两枚绝品灵丹过来赎人。” 要说祝勋方才是怒火滔天,现在才是真正的火上浇油!对面这小子的猖狂程度,简直令人可恨! 分明是老子在控场好嘛,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敢这么嚣张? 其实祝勋隐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但他内心着实火大,全当林宇是在胡言乱语,当即怒不可遏的吼道:“动手!把他给我活活打死!” 话音落下,四面八方都有人冲了上去,安静下来的酒吧大厅里,传出了谭冰尖锐的惊叫...... 嘭!嘭嘭! 耳畔传来沉闷的声响,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待得周遭平静下来,连同祝勋在内的每个人,全都惊骇莫名的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住了对面那抹瘦削冷峻的背影。 方才冲上去的几个人,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身受重伤,尽皆人事不省。 林宇却静静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纤尘不染,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哪怕谭冰早就有所预料,再度亲眼见证这一幕,却仍旧感觉到不可思议。 谁也没见到林宇的出手动作,却在电光火石间,一场争斗落下了尾声。这些凡夫俗子又岂会知晓,堂堂半神强者面对平庸之徒的挑衅,何至于出手? 林宇将两只手揣进上衣口袋,目光平静的打量着对面的祝勋,气定神闲的吩咐:“现在,给祝大江打电话,用两枚绝品灵丹,换你的命。” 祝勋的身体狠狠一颤,顿觉一股凉意从脊背蔓延上来。他踉跄着后退数步,脑海中灵光闪现,不由得惊声叫嚷:“你!你是修真者!” 宛若平地一声惊雷,在全场炸开了! 那些跟随祝勋左右拍马逢迎、倨傲张狂的豪门公子哥儿们,顿时如同耗子见了猫,陷入了一阵集体慌乱: “修真者?怎么可能?他是修真者?” “天啊,他该不会要杀了我们吧?” 李明站在一旁听了,也惊惶得六神无主。他早就知道不对劲儿了,好心好意劝告,却反而引得祝勋不快......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恼恨自己无缘无故,偏偏要来淌这趟浑水,现在满身脏泥,想洗都洗不干净了...... 祝勋死死盯住了对面的年轻人,晃晃悠悠的往后挪动脚步,神色间充满了警惕。作为祝家大少爷,他耳濡目睹,很清楚修真强者有多么危险。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林家府,江南巨擘的领域!”他扭曲着脸颊,妄图做最后的挣扎,“我爹祝大江,深得林子轩器重,你敢在这里动我,绝对......” 林宇把眼一横,很不高兴了。 嗖! 劲风掠过,林宇倏忽出现在了祝勋身后,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祝勋的话音戛然而止,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倒飞出去,直挺挺摔落在了墙角,形容无比狼狈。 “你耳朵聋了?莫非听不懂我的话?”林宇活动了一下手腕,漫不经心的道,“虽然我脾气很好,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 祝勋两耳嗡嗡作响,脸颊血淋淋好不狼狈,却仍旧在咕咕哝哝:“你......你不能......我爹是祝大江,你敢在江南动手,林子轩一定会......会宰了......” 谭冰远远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分外滑稽。 这位自以为是的祝家大少爷,不断试图拿林家府的威势压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料想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恰恰就是他的主子。 祝勋强忍着脸颊的痛楚,依然絮絮叨叨:“你最好放了我,不要想着......想着敲诈勒索,江南不是撒野的地方,连化境天师廖元舟都......” 林宇忍无可忍了,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一句话: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纠纠...... 他随手抄起了一把椅子,几步走到墙角,对着祝勋就抡了下去,连眼皮都没眨。 两分钟后,满身伤痕累累的祝勋拨通了手机,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哭腔: “爹,我......我被人绑了票了,你快来救我......他他是修真者,要你拿两枚绝品灵丹赎人,否则就撕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你......你快来啊,他把我腿打折了......” 林宇坐在酒吧大厅昏暗处的那把椅子上,背对着门口,摇晃着手里的高脚酒杯,悠然自语道:“难怪古人都说,孩子调皮老不好,估计是欠抽了......” 谭冰扯着唇角,险些凌乱,真想问问他,这句话到底是哪位古人说的...... 林宇满面悠然自得,将杯中的高贵名酒一饮而尽,递出了空杯子。 谭冰见了,赶忙凑过去弓着腰为他倒酒,抿着小嘴轻声问:“林先生,你今晚这是......” 她有点儿惧怕江南巨擘的威仪,实在是心底疑惑,有点儿憋不住了,方才尝试着冒险问一问。 “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要管。”林宇略一沉吟,又补充道,“放心吧,你父亲死不了。” “哦。”谭冰红着眼点了点小脑袋,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情绪瞬间就平稳了。 有了江南巨擘林子轩的保证,她完全肯定,父亲谭亚克必定会安然无恙。至于会为此付出何种代价,谭冰则毫不担心。 因为谭冰明白,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身体。然而面前的年轻人从来不会缺女人,压根儿就瞧不上自己...... 这样的安全感,真要细说起来,未免有些悲哀。 另外一边,祝勋已经挂断了电话,吃力的撑起上半身,望着林宇模糊的背影苦苦哀求:“我爸很快就来,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我......我还在流血......” 林宇轻轻摇了摇指间的高脚杯,冷漠道:“没那个必要......” 原本跟随在祝勋左右的那些谄媚之徒,在墙角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一排,尽皆吓得瑟瑟发抖。直至林宇这句话说出来,其中的一名青年瞬间膝盖发软,完全站立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嗯?”林宇皱了下眉,循声扭头瞧了一眼,盯着对方那张汗涔涔的脸,神色颇有些意外。 那个由于惊恐而摔倒的人,正是李明...... 第1389章 你还算不错 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在昏暗而幽冷的酒吧大厅里,祝勋蜷缩在墙角痛苦凄嚎,其余一干豪门公子哥儿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瑟瑟发抖。唯独李明,瘫软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大汗淋漓、面露惊恐。 林宇盯视了一会儿,表情似笑非笑:“我们应该是见过面的,是么?你既然是逃难来的江南,怎么混到这里面来了?” 李明心下清楚,对方这是认出自己了。他浑身猛打了一个激灵,本能的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求生机会。 “不,不要杀我!请不要杀我!”他跪爬着往前挪了挪,扬起那张冷汗淋淋的扭曲脸颊,“我其实同他们不熟啊,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求求您,饶了我吧......” 祝勋见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着实恼怒,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要脸的狗东西!本少好心好意照拂着你,转眼间就背叛我......你!你给我等着,等我爹来了,你也要倒霉!我要让你们姓李的,全从江南除名!” 就连站在墙边,那些畏缩不敢动的豪门公子哥儿们,也偷偷撇着嘴,对李明表露出了深深的不屑。在他们看来,这小子过于鼠目寸光了。 这是哪里?这是江南林家府啊,祝勋又是祝大江唯一的儿子。即便暂时有修真者绑架勒索,可凭借着林家府的底蕴,早晚会将事情摆平。化境天师廖元舟那么厉害,恨不得躁动全城挑事,最后还不是被江南巨擘轻轻松松就压下来,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待得事情平息,祝勋被解救,凭你这吃里扒外的德性,还想落得好处? 然而如此简单的道理,李明却好似全然不顾了,一个劲儿的冲着林宇磕头,止不住的苦苦哀求:“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家是初到江南来的,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敢犯......” 林宇目光平静的审视着他,忽而开口问:“老家哪里的?” 李明有些意外,张了张嘴,有点儿艰涩的回答:“洮......洮州......” “哦。”林宇略微点头,洮州是羌族故地,经济不算发达的偏远地区,没想到黑暗**之后,连那里都待不下去了。 李明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又磕了个头,继续求饶:“这位先生,我妈都快七十岁高龄了,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您能不能......放了我......不要杀我......” 林宇咧嘴一笑,随口便问:“谁说要杀你了?” 李明愣了愣,扭头去看满面凶狠的祝勋,脱口而出:“那您刚刚不还说没有必......”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直挺挺跪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林宇的笑容倏而收敛,过了一会儿,方才淡声道:“你很聪明。” 不久之前,当祝勋给家里打完电话,请求为自己处理伤势时,林宇随口说了一句:没那个必要...... 在场这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全都如同木头,唯有李明吓趴在了地上,只因为他从这短短的几个字中,听出了林宇的杀机。 没那个必要,自然是没那个必要了,因为我不打算让你活着...... 林宇也不免有些意外,他上一次在郊外见到李明时,自动将这家伙划到了纨绔子弟的行列,现如今看来,这小子还算有些道行,绝非一个废物。 李明的身体剧烈颤抖,宛若一股犀利的电流传遍了全身。 “不......不敢,我很蠢,很蠢的......”他忙不迭的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听李明这么讲,林宇反而愈发认定了这是一个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愿意装傻子,越是蠢笨无能之辈,越要拼尽全力显示自己的全能和智慧,最终却反落笑柄。 林宇低头沉吟,目光微微闪烁,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谭冰老老实实的侍立在一旁,美目近乎于专注的盯住了他,忽然间有一种感觉,对面这小家伙有着同外表极不相称的阴险和毒辣,就好像恶魔披上了羊皮......皮囊之下,全是老谋深算的狡诈...... 这种评价,林宇断然是不会喜欢的,但却是事实。 过了一会儿,林宇重新抬起脸,冲着墙边惶恐不安的李明招了招手:“你过来。” “是,是......”李明赶紧点了点头,这才从地上爬起,弓着腰走了过来。他的姿态谦恭而又卑微,恨不得将脸都贴到了地上。 “给他倒杯酒。”林宇冲着谭冰吩咐道。 谭冰照做,李明连连道谢,两手将酒杯捧住一饮而尽。伴随着辛辣的酒液入喉,他的情绪平稳了许多。 很多时候,酒真是一种好东西,既能解千愁,又能消疾苦。 林宇索性闲来无事,便问:“你既然是从洮州来,不妨说一说,洮州和嘉安比,有什么区别?” 李明讷讷道:“洮州有钱人少,嘉安有钱人多。我家在洮州算是一等一的名门望族,但到了嘉安城,连个二流家族都算不上......” “不错。”林宇点头,“自古以来,江南便以富庶闻名遐迩。虎踞龙盘,暗流汹涌,名门望族林立于此,久则易于生变。” 李明精神好了许多,至少浑身不抖了,也小心翼翼的附和:“是是,所以古代帝王每每把江南视作腹地,江南的动荡混乱,将会影响整个国家的政治税收。还有朝代在江南特设监察机构,管控言论,防备这里的读书人颠覆舆论,有损王朝太平......” 他最大的优势,并不是比在场其他人更聪明,而是深切知晓内情。尽管并不了解林宇的身份,但亲眼见证那一日林家府高手恭敬礼待的模样,他无比坚定的确信:面前这个瘦削普通的年轻人,必定是林家府内部的大人物! 今天的事,绝不是某个过路散修的敲诈勒索,而是林家府内部的争斗!傲慢猖狂、自以为是的祝勋,不过是炮灰罢了! 见林宇同自己主动谈论起了江南的局势,李明更加坚信了内心的猜测。故而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提出了观点,目的就是要竭尽所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若不如此,他就很有可能同在场这些纨绔子弟一样,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林宇饶有兴致的听着李明的分析,待对方讲完了,不咸不淡的问:“你还算不错,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些事?” 李明满脸错愕,紧随其后,内心翻涌起了一阵狂喜。他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愿意!愿意!我愿为先生肝脑涂地,以效犬马之劳!”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洮州李家远道而来,历经风霜苦雨,终于在江南站稳了脚跟。从此以后,步步登峰,权柄日盛,以至于在未来的许多年,名列四大家族之一的燕京李家早已没落,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一听到江南李家的名号,却还令人战栗发抖。 李明,这个通常只出现在特定年代、高中英语作文里的名字,也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林子轩座下咬人最凶的那条狗...... 祝勋将李明卑躬屈膝的模样瞧在眼里,已经完全出离愤怒了。 “江南是林家府的地盘,你在这里向一介散修表忠心,能得意多久?”他心下恶狠狠的思量着,“都给本少等着吧!只要我爹来了,要你们全都死!” 时间往前推移十分钟,嘉安市中心的一幢豪华别墅里,撂下电话的祝大江满面狰狞,忍不住破口大骂: “废物!真他妈废物!老子怎么养了这么个孬种!他在嘉安城里,居然还能让人绑了!” 不管怎么说,他祝大江的儿子,也算是江南区域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却在嘉安城里就被人绑了票,传扬出去简直就是一出笑话! 旁边的心腹凑过来,压低了嗓音问:“老板,少爷不要紧吧?对方可开出了什么条件?” 祝大江揉了揉僵硬的脸颊,闷声闷气的道:“我听祝勋说,对方是修真者,索要两枚绝品灵丹,否则就要撕票。”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怕废物透顶,该救还是要救的,不可能任其自生自灭。 那名手下心腹听闻,勃然变了脸色,忙不迭道:“这可是大事情啊,少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嘉安城内的乱子,只能找城防队解决,咱们赶紧通知唐小姐处理吧......” “不成!”祝大江当即否决,脸色有点儿难看,“你没听明白对方的条件么?他要两枚绝品灵丹,这说明什么?为什么他别的人不绑,偏偏要绑祝勋?” 心腹之人沉吟半晌,霎时间恍然大悟:“老板,您的意思是......对方知道我们的事?” “他要不知道,也就不会找上门来了。”祝大江神色凶狠,眼底掠过了一抹狠辣之色,“他肯定知道我有渠道,所以才敢做出这种事。在嘉安城内绑人,你觉得他是傻子?不不不,他聪明透顶了,他很明白,我不敢通知城防队的人,甚至不敢对外宣扬。否则,我丢掉的就不仅仅是祝勋的命,还有我的命!”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踩着名贵的波斯地毯,慢悠悠在屋子里踱步:“这件事不能向外扩散,一旦惊动了城防队,那么唐娇势必插手进来,纸就包不住火了。 唐娇那是什么身份?林家府最可怕的不仅仅是林子轩,还有他身旁的女人啊。如果被唐娇知道,我这里能拿出绝品灵丹,肯定要告诉林先生的,就凭林先生的头脑,会猜不到前因后果?我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在林家府站稳脚跟,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一切,绝不能前功尽弃、身败名裂。” 若是放到从前,问题还好解决一些,可现如今林子轩就在江南,他就不得不谨慎小心了。更何况这一段时间以来,林先生的态度迷离模糊,让人捉摸不透,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出乱子,就无异于是在沉睡的雄狮面前挠痒痒,作大死啊。 那名手下心腹又凑近了一些,弓着腰问:“老板,那咱们......该怎么办?” “呵,呵呵,他要绝品灵丹?那我便给他绝品灵丹好了。”祝大江阴恻恻冷笑,“备好两枚绝品灵丹,带上咱们的所有好手,备好破障弹,我去会会这小子!我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有命取财,无命消财!绑人都绑到老子头上来了,他就别想活着走出嘉安!” “是!”手下人沉沉应诺,急匆匆转身下去准备。 没过多一会儿,一方锦盒便锁进密码箱,交到了祝大江手里。他穿着大黑的长款风衣,刻意扯下帽子遮住了脸。 “我们走!”祝大江把蒲扇似的大手一挥,带着自己手下的三十余名武道高手,乘着夜色上车离去。 救儿子去了...... 祝大江坐在舒适的商务座椅里,目光透过玻璃车窗,望着后半夜寂静幽冷的街道,怒冲冲咬着牙关,腮帮子鼓起来,额头青筋暴跳。 哪怕是出于自保角度考虑,他也不会让那个绑了自己儿子的家伙,活着离开嘉安。倘若再从个人情绪的角度出发,他更是要让那个不开眼的混账,死得难看、死得痛苦! 天寒地冻,路面结冰打滑,足足耗费了四十多分钟,车子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车门打开,祝大江俯身下了车,他仰脸瞅了瞅霓虹灯闪烁的酒吧牌匾,挥挥手带人冲上了门口的台阶,风风火火的往里闯。 “祝老板来了!你听见没有!快放了我们家少爷!” 身侧的手下人扯开嗓门儿嚷嚷,没过多一会儿,就听得从暗沉沉的酒吧内部,传出一声凄惨的哭嚎: “爹,爹!快来救我啊,快来救我......” 这道声音,毫无疑问属于祝勋。即便祝大江也清楚,自己这儿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堪大用,可毕竟是亲生骨肉,霎时间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妈的!”他怒汹汹的骂,“敢动我儿子,你今天必须,死!” 第1390章 要你命 屋子里的光线略有些昏暗,无论看什么,都显得模模糊糊。祝大江可谓经验丰富,本能的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想借此隐藏身份,以便拿到绝品灵丹后逃之夭夭。 “分散几个人出去,暗中埋伏好,把所有出口都堵死,别让人跑了。”祝大江冲手下人低低的吩咐完毕,这才觉得安心,挥手带人冲进了大厅。 然而无论他再如何聪明,却仍旧无法预料,这一次非但没能救回儿子,反将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爹,爹,快来救我啊......”祝勋的哭嚎声不断响起,透露着极致的痛苦。 祝大江听在耳中,疼在心里。待得他步入酒吧大厅,注意力自然也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到儿子祝勋蜷缩在墙角,宛若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犬,可怜极了。 “儿子,你怎么样!”他急急忙忙的问道,脸颊都隐隐泛了青。堂堂吴中祝家大少爷,向来是整个家族的宠儿,何曾吃过这种亏啊? “爹,您......您一定要为我报仇!”祝勋哆哆嗦嗦的往前爬,涕泗横流,“我......我的腿......被打断了!” 祝大江浑身狠狠一震,踉踉跄跄的冲过去,直至玻璃酒杯摔在了他脚下,“咔嚓”爆裂成碎屑,方才止住了脚步。 “东西带来了么?”从大厅里幽暗的角落,传出一道冷冰冰的嗓音。 祝大江本应觉得这道声音熟悉,只不过他刚刚得知儿子受了重伤,正处在暴怒边缘,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他猛地旋过身,恶狠狠的瞪视过去,但见得在斜方向二十余米远的位置,摆放了一把靠背椅。 一个人,背对着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不到背影,更看不到脸,但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悠闲自在。 在靠背椅两旁,分别恭恭敬敬的站了一男一女,是李明和谭冰。不过以祝大江在江南的身份和地位,断然不可能认识这种小人物。 “就是你绑了我儿子?”祝大江的目光如同两柄锋利的针,直直的盯视着对方的后脑勺,真恨不得冲上去将其剥皮抽筋、大卸八块。 我儿子腿都折了,扔在墙角哀嚎了足足几十分钟,几度昏厥没人理,你还敢在这里逍遥? “不错,我做的。”那道年轻的嗓音再度响起来了,语气中透着丝丝戏谑,“我要的东西,在哪里?” 祝大江浑身戾气,往前迈了两大步,怒声问:“你敢在林家府的地盘上做这种事,当真没考虑过后果?” “呵呵,这不用你担心,我既然敢做,就不在乎后果。” “有种。”祝大江咬了咬牙,径自一挥手,吩咐道,“给他!” 当即便有手下人走过来,打开密码箱,小心翼翼将里面的锦盒捧了出来。 祝大江道:“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没待林宇吩咐,李明就很自觉的走过来,默默将锦盒托住,又走回去弓着腰双手呈上。 林宇把锦盒接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掂了掂,旋即打开。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丹香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站在一旁的谭冰抿了抿小嘴,目光灼灼的盯视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她太了解不过了,这锦盒里的东西,就能救父亲谭亚克的命! 林宇撩起眼皮,毫不在意的轻轻扫过,见得那锦盒中静静放着两枚晶莹剔透的灵气丹,其上丹纹环绕,妙不可言,明显已经达到了绝品灵丹的层次。 仅仅这一眼,他便已然确定。虽说这两枚灵气丹的品质在绝品灵丹中只能列为下品,但却实实在在是他的手笔,也是他特为林氏拍卖行而放水炼制出来的丹药。 这种东西,若不是在林家府的严密管控下,就必定被买主花大价钱买了去。祝大江果然有些手段,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占为己有,而且根据祝勋先前的那些话,貌似还搞到了不止一点儿...... 即便是林宇也难免好奇,祝大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错,好东西。”林宇略微颔首,“咔嗒”一声将锦盒扣上,随手就抛给了谭冰,“送你了!” 谭冰着实吃了一惊,忙不迭的探出双手去接,激动万分的将锦盒死死抱在怀里,红着眼圈儿张了张小嘴,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谢谢......” 分明一枚丹药就能救回他爹谭亚克的性命,但江南巨擘却给了她两枚,真好大的手笔。单单是这两枚丹药的价值,在外界便已无法估量,今天的人情欠大了,这辈子当牛做马,都不见得能还得起...... 林宇道:“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祝大江嗓音嘶哑的问:“我可以把儿子带走了么?” “可以。”林宇道,停顿了几秒钟,又很刻意的提醒,“好自为之。” 祝大江冷声一哼,挥手吩咐手下人,去将祝勋从地面架起来,拖到了自己身侧。 经过了今晚这么一番折磨,祝勋失血过多,身体已经格外虚弱了。如果不是抱有着一线执念,想要看到父亲为自己报仇雪恨,将那个伤害自己的家伙碎尸万段,早就昏死过去了。 “爹,不要......不要放了他!”祝勋脸颊蜡黄,咬牙切齿,“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别废话,往后退。”祝大江沉声呵斥,面色依旧沉着。 那些不久前还规规矩矩靠墙站成一排的豪门公子,也尾随着一直向外退,心底很快就轻松下来了。 直至离开了酒吧一楼的大厅,退到了门口,祝大江才猛地止住脚步。他在林家府做事那么久,经常同修真强者打交道,内心很清楚,现在这个距离绝对安全。 哪怕是一位内劲巅峰大高手突然发难,想要对他不利,这么长的一段距离也足够缓冲。关键时刻破障弹顶上去,对方还没冲过来,修为就先被废掉了...... 除非是化境天师,尚有余力抵挡破障弹的犀利,不过祝大江听对方的声音貌似很年轻,直接排除掉了那种可能。 所以,他丝毫不出意外的,变脸了! 李明的目光微微闪烁,对自己今晚的大胆抉择也有些提心吊胆。直至现在,他都不清楚身旁这位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却信誓旦旦要为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力,可谓是将整个家族全搭上去的一场豪赌。 一招走错,万劫不复啊...... 李明欠着身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提醒:“先生,他们......好像不打算走了......” “哦?”林宇静静坐在靠背椅上,不紧不慢的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祝大江低声冷笑,“小子,你以为我祝家的便宜那么好占、东西那么好拿,人就那么好欺辱么!你既然做得出来,就该考虑到后果!” 林宇低低嗤笑:“后果,我自然是考虑过的。但问题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祝勋虚弱不堪,却仍旧强打精神,对父亲祝大江道:“爹,宰了他。” 在他身后,那些之前追随而来的公子哥们,再度望向李明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在他们看来,就是这个鼠目寸光的家伙,为了一时的春风得意,而背叛了祝少爷,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现在情势陡转,祝大江在确定儿子平安后,分明是准备开杀戒灭口了。正主若死了,你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祝老板,这小子太猖狂了,居然敢对祝少爷动手,弄死他!” “还有那个李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久前还敬酒来着,转眼间吃里扒外,翻脸不认人......” “可不是嘛,那娘们儿更可恨!咱们一会儿要把她折磨够了,再让她死!” 听着从远处传来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李明内心更为惶恐,两条腿有点儿软了。 “先......先生......”他惨白着脸颊,战战兢兢的问,“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李明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都慌成了这幅样子,可对面那个叫谭冰的女人却仍旧乖巧安静,宛若一头猫咪。他纵然内心觉得羞臊,自己一个大男人,轮心性竟比不上一介柔弱女流,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宇:“你慌什么?害怕跑到那边去好了。” 李明:“......” 他又不是不倒翁,怎么可能两面投靠?背叛完这个再背叛那个,还要不要命了? 在祝大江身后,数名高手偷偷潜伏了过去,很快掌控了全局,封锁住了对方可能逃窜的所有路线。 祝大江心里有了底,抬高了几分音调,恶狠狠的吼道:“就凭你也敢打我的主意?给你脸了!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你这又是何苦呢。”林宇轻舒了一口气,“你若现在不走,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走,非但不走,我还要你死!”祝大江厉声暴喝,偏头冲着手下人一声吩咐,“动手!” 砰砰!砰砰! 幽暗的角落里,炸起了一片火星。破障弹化作一道道银光,倏而划破了半空,向着正中央的林宇笼罩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之火力密集,哪怕是内劲巅峰大高手,也不见得能躲闪开。故而祝大江内心无比确信,对方即便是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真便宜了这小子......”祝勋的言语中满含着憎恨,“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体拖去喂狗!” 祝大江沉声道:“开灯!我倒要瞧瞧,这小子是什么货色,竟敢在老子面前逞威风!” “是。”手下人得了吩咐,急急忙忙的冲到墙角,猛地拉上了电闸。 瞬间,大厅上的几盏大灯全亮起来了,刺目的光线披洒下来,映得大厅里亮如白昼。 “快看!”忽然有人从地面跳了起来,惊恐的尖叫。 祝大江也赶紧扭头去看,却在瞬间同屋子里的其他人一道,全都傻住了。 眼前所发生的一幕,简直难以置信! 那些破障弹非但没有杀伤对方的性命,反而是静静的悬浮在了半空,密密麻麻的连绵成了一片,在灯光下泛起了银色光泽,分外灼伤人眼。 李明、谭冰,同样是张大了嘴、瞪圆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如此神速,能通鬼神啊...... 恐慌迅速蔓延了全场,屋子里的人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太古怪了,居然......” 祝大江则是傻愣愣站在原地,两眼直勾勾盯着着坐在靠背椅上的年轻人,那张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终彻底涨成了猪肝色。 他终于回忆起了那道熟悉的嗓音,再联系到眼前所见的惊骇一幕,仿佛瞬息明悟了什么,但却为时已晚。 直至林宇抻了个懒腰,慢悠悠的从靠背椅上站起来,旋过身咧嘴一笑:“祝大江,你好大的威风啊。” 如同一股电流般迅速蔓延全身,祝大江腿脚发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傲慢猖狂。 “林......林先生......”他结结巴巴了好一阵,终于吐出了一句还算完整的句子,“怎么......怎么会是您......” 祝勋原本还打算瞧个好戏,却没料到父亲直接趴在了地上,顿时费解:“爸,您怎么......这王八蛋谁啊?” “放肆!”祝大江惊得六神无主,满面狰狞的呵斥,“还不快跪下,这是林先生!” “林先生?哪个林......”祝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开,彻底将他震懵了。 他纵然顽劣不堪,却也并非痴呆,能够将父亲吓到这步田地,还能是哪个林先生? 江南巨擘,林子轩啊! 其他人也很快明白过来了,霎时间,屋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很多人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林宇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汗流浃背的祝大江,笑呵呵的问:“老祝,你是不是,该对我说点儿什么了?” 第1391章 闷声发大财 凌晨三点,正是夜里最寒凉的时候,仿佛连孤鸟也要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干枯的枝桠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悲鸣。 装修奢靡的豪华别墅里,倒是很暖和。手工地毯延伸到墙角,观赏绿植仍旧青翠欲滴,展露勃勃生机,浑然同这个恶劣的节气背道而驰。 在一团漆黑中,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那是河西大佬胡锦荣搂着比自己足足小了四十岁的老婆,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做着美梦。 直至,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砰砰砰!砰砰砰! “大老板!大老板!”敲门者抬高了音调,惶惶不安的叫嚷,“您快醒醒,出大事了!” “啊。”胡锦荣不由惊叫了一声,浑身哆嗦,好悬被吓出了心脏病。毕竟是七十岁的高龄了,他直挺挺躺在床上,睁开老眼瞪着天花板,吁吁喘息,大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最可怕的并非刀架脖梁骨,而是风雪夜敲门啊...... 反倒是胡锦荣三十岁出头的小老婆最先反应了过来,从松软的大床上坐起,用被子裹住身体,“吧嗒”按亮了床头的台灯。 “搞什么嘛,这深更半夜的......”她一手揉着眼睛,尖声尖气的抱怨,“找死呀。” 卧室里亮了灯,胡锦荣逐渐适应了光线,头脑也随之清醒了过来。 他一翻身坐起,皱纹堆累的老脸充斥着暴怒之色,恶狠狠的道:“深更半夜,你他妈想吓死我?敲敲敲,让你敲!来人!来人!把他那双狗爪子给我剁了!” 敲门的手下人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叫道:“大老板息怒!息怒啊!我也不敢打搅您休息,实在是......刚刚唐小姐打来了电话,称是出了大事,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嗯?唐小姐的电话?”胡锦荣脸色蓦地一变,赶紧下了床,几步冲过去打开了卧室的门,“她可在电话里说了,是什么事?” “这倒是没有,不过......唐小姐也说得清清楚楚,林先生现在很生气,搞不好今晚得见血,夏老板、陆老板早都到了,请您马上赶去梨花路33号......” 胡锦荣那张老脸登时就泛了青,虽然还搞不清前因后果,却也深知,必定是出大事了!单单是“林先生很生气”这句话,就无异于一颗威力巨大的核弹! “快快快!快去把启程叫起来!”他再也顾不上许多,随手扯起外套,急匆匆的向外一溜小跑。 “哎,你急什么嘛。”胡锦荣那年轻的小老婆满脸幽怨,“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到明天......” “你知道个屁!”胡锦荣没好气的叱骂,说话间已然冲出了卧室,头也不回的带人走掉了。 十分钟后,通体黝黑的高档轿车行驶过后半夜冷寂的街道,直奔梨花路而去。纵然路边积着一层滑溜溜的坚冰,却仍然保持了相当不慢的速度。 胡启程这位胡家大少爷,亲自开车,护送父亲胡锦荣驶往目的地。他紧绷着脸颊,眉宇间尚且存留着几丝没有睡醒的倦怠,却还不得不强打精神,牢牢跟住了前方的车子。 胡锦荣坐在后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显得焦躁不安。他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最后急急的催促:“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让前面的车子加快速度,别耽误工夫!” “爹,今天路况不好,这个速度已经很危险了。” “别废话,让你快点儿就快点儿!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嗯,是。”胡启程闷闷的应了,通知在车队前方开路的车子加快速度,旋即又小心翼翼的问,“爹,这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胡锦荣以手抚额,靠在座椅上沉沉长叹:“唉,出事了,出大事了!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但我刚刚问过管得昌,他说林先生就在梨花路,现在是......雷霆震怒,今晚肯定是要死人的......” 胡启程脸色大变,忙不迭问:“爹,跟咱们没关系吧?” “应该是没关系,据管得昌所言,大概是祝大江的儿子惹出乱子来了。但这也难说,咱们还是多留点儿神为妙,林先生的性情你又不是不了解,真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的,指不定谁不小心就撞到刀口上去了......”胡锦荣略一停顿,又不无感慨道,“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啊,甭管你位极人臣也好,功勋卓著也罢,往往都是一朝富贵,人家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古今中外皆如此,搞不准什么时候,说摔就摔下来了......” 他偏头望着窗外,神情间不由得流露出几分萧瑟:“外界瞧着咱们风光无限、地位尊贵,人人都抢着上门巴结,可实际呢?在林先生眼里,就是一群狗儿罢了,但凡哪个不听话,拖出去也就砍了。呵,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全都是狗屁,做不得数的......人呐,这就是人生了。 我听管得昌在电话里的意思,今晚的事情绝不简单,祝大江这次八成是完了,搞不好整个吴中祝家都要受连累。吴中祝家起来才多长时间?今晚之前,还是鼎鼎大名的豪门望族,深得器重,几乎同我这种林家府老人平起平坐了,转眼间......呵,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胡启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爹,祝大江......那可是柳小姐提拔起来的人啊,还有宁运辉老先生的举荐,林先生会那么不给面子?” “我儿,你想得太单纯了。”胡锦荣摇着头苦笑,“不错,吴中祝家能有今天,全仰仗柳小姐的提拔。可你别忘了,柳小姐又是什么身份?她是林先生的女人啊,这层关系还不剔透么?林先生平日里忍着她、让着她,那是顾念情份,可你千万别以为林先生怕女人。 你爹我是老江湖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咱们这位主子,真要杀起人来,那是六亲不认的......现在林先生已经生气了,我都敢跟你打包票,他要是宰了祝大江,柳小姐哪怕就在当场,也是一句话都不敢劝的......林家府的主子只有一位,他铁了心做一件事,哪怕是林老先生、秦夫人来了,都不见得管用......” 胡启程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父亲说得很有道理。 即便柳菲菲在林先生面前得宠,所具有的能量也极为有限,真就不见得能说上几句话。 “那这么说......”胡启程满脸沉着,“祝家是要倒了,当初祝大江筹建拍卖行有功,柳小姐刻意将其扶植起来,说白了,还是不信任咱们这些林家府的老人,想要从侧面制衡。现在看来,她做得并不好,林先生才会动手......后续会怎么安排还难说,但拍卖行那边,势必要空出来一块大蛋糕......” 胡锦荣道:“这件事,林先生自会有安排,轮到咱们是恩赐,轮不到也别抱怨。可怜了祝大江啊,虽说私底下风评不怎么样,也算是为林家府兢兢业业做了不少事,没功劳也有苦劳。 我曾听闻,筹建林氏拍卖行的那些日子,他整整一个月工夫,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瘦了一大圈儿。呵,谁成想啊......最后被自己儿子给坑了,葬送了整个家族的锦绣前程。 所以我不止一次的强调,胡氏子弟,千千万万要谨言慎行,别在外头给我惹麻烦。我追随了林先生那么久,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个纨绔子弟,借着家族余荫胡作非为了。 当初陆天鸿为了自保,可是连自己儿子的胳膊都砍了......临兴纪家呢?纪尚钧就那么一个傻儿子,天天当宝贝供着,还不是死了?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就更不要说被灭的宋家、叶家、陈家,教训太深刻了,江南这些个大大小小的豪门,处在林家府的治下,若是不懂得整顿家风,迟早都得垮掉......” 或许是人年纪大了,话就难免有些多。胡启程听着父亲坐在后排絮絮叨叨,脸颊禁不住冷汗涔涔,竟没来由的后怕。 他仍然记得,数年前在嘉大的迎新晚会上,他就因为杨惜惜得罪过林宇一次,险些将整个胡家拖入深渊。幸好他及时醒悟,老老实实认错,才将事情了了......要不是那阵子机灵,河西胡家今日又在何方? “启程,你听见我说话没有?”胡锦荣皱着眉道,“你爹我年纪大了,往后这个家得靠你撑起来。千千万万记住我的话,越谨慎、越谦逊,越安全,闷声才能发大财。” 这老东西年纪大,见过的世面也多,真要论起对世事的参悟,只怕要比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这些人全都高出一筹。这些年,河西胡家深得林宇重用,开枝散叶,势力广袤,同胡锦荣勤勤恳恳、治家有方绝对分不开关系。 胡启程回过神,连连点头:“是,是,爹,您老放心吧,我记住了。咱们胡家,稳稳当当做好自己的事,要将姿态放低,不能猖狂。” “嗯,你这话当真不错。”胡锦荣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先生喜欢内敛乖巧的,讨厌嚣张跋扈的。你越跳,他越烦,死得就越快。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将姿态放低。 咱们胡家当初是什么地位?那就是夏友华膝下的一条狗,帮着他做脏事儿、顶黑锅。后来林先生慧眼独具,将咱家提拔起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再也不瞧夏友华的脸色。现如今,提起咱们河西胡家,谁不得竖起大拇指来? 按道理来讲,你爹我也算有从龙之功,现在的身份同陆天鸿啊、夏友华啊,完全可以平起平坐。可你什么时候见我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每次见到夏友华,我不还是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嘛。吃点儿亏,受点儿委屈没什么,吃亏是福啊。” 胡锦荣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涌现出了一抹看透人世百态的别样神情:“我以前给夏友华当狗,当得憋屈。后来给林先生当条狗,我当得心甘情愿。往后的日子还长,就凭林先生的本事,绝不仅仅是江南一地那么简单,他是要登峰造极、俯瞰天下的千秋人物啊。咱们父子把握住了,别犯傻、别出错,就能将胡家带到天上去......” “爹,我记住了。”胡启程目光闪烁,再度沉沉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梨花路。这个时候,整条街区都被密密麻麻的车辆塞满了,江南的各方势力群聚于此,数不清的高手肃穆林立,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车队开不进去,不得不在最外面停下来,胡锦荣裹紧了外套下车,被儿子胡启程搀扶着,脚步匆匆的往前走。 胡启程不断劝道:“爹,您年纪大了,慢着点儿,慢着点儿,路滑......” “放心吧,你爹我这些年用灵秀山泉固本培元,身体好着呢。”胡锦荣板着脸道,“本来就晚了,咱们还是快点儿吧,免得林先生见了不高兴......” 他说话间脚步微微停顿,瞅着几米外的一名黑衣保镖,问:“小兄弟,打听一下,你是谁家的人?” “胡老板好。”那名保镖认出了这是河西的胡老大,表现得也很客气,欠着身回答,“我们是陆二爷的人。” “哦,原来如此,谢了。”胡锦荣略微颔首,被儿子胡启程搀扶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果然见到了脸颊铁青的陆天鸿。 “陆二爷。”他隔着老远便打了个招呼,甩开儿子的手小跑过去,客客气气的问,“您能不能透个风,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天鸿刚刚打完电话,转过身来,眼角微微抽搐:“老哥,你太客气了。” “今晚的事情......”他扭头左右环顾,然后拉着胡锦荣走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拍卖行的丹药出了问题,被林先生逮住了......” 胡锦荣勃然变了脸色,连嗓音都变了腔调:“怎么......怎么可能?” 第1392章 你不认? “非但你觉得不可能,就连我也觉得不可能。可问题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咱们林先生,什么时候出过错?”陆天鸿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叼起了一根烟。 胡锦荣忙不迭凑过去,从怀里摸出纯金打火机,弓着腰帮他点烟。 陆天鸿斜了一眼,道:“老哥,你现在的身份早就不同以往,说过多少次了,别做这种活儿,让老弟多不好意思......” “呵呵,二爷客气了,老胡摆的清自己的身份。”胡锦荣笑着回答,用一只手拢住了火苗,防风。 陆天鸿貌似很高兴,凑过去把烟点了,深吸一口,才缓缓的介绍道:“我来的早一些,大致这么回事儿......祝大江那个儿子,名叫祝勋的,上次宴会给咱们敬过酒,你或许还有些印象。” 胡锦荣将纯金打火机攥在手心,点了点头:“有印象,他后来还找过启程,一起去郊外打高尔夫球。” “对对对,就是那小子。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姑娘,名叫谭冰,她爹谭亚克是咱们灵秀山泉的代理商,老家在相西。”陆天鸿又道,“这你应该也有印象。” 胡锦荣继续点头:“有印象,上次孙继业那档子事儿,闹得大家都不算愉快。要不是那老小子,林先生也不至于发火,把毛客远从楼上扔下去摔死,搞得咱们胆战心惊。” “是啊,孙继业是夏大老板举荐给柳小姐的,后来出了事儿......算啦算啦,不提这个了。”陆天鸿点到为止,很快转移了话题,“继续说回来吧,相西出了乱子,谭家一路逃难来到嘉安。听说谭亚克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那个闺女......就是那个名叫谭冰的,为了给父亲救命,四处找人求丹药,鬼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将祝勋介绍给她了......” 陆天鸿的神情变得有些滑稽:“祝勋,那小子挺有意思,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只要谭冰陪他,就帮人家姑娘搞到一颗绝品灵丹,你说这事儿......” 他嘴角抽了抽,抬手指了指街道旁边林立的酒吧:“喏,就在这么个地方,他纠集了一群狐朋狗友,给人家姑娘灌酒。恰逢林先生半夜出来溜哒,两人撞上了,互相一瞅还都认识,那林先生肯定就得问问出什么事儿了吧?结果......祝勋那小子,就这么翻车了,把整个吴中祝家全坑了。” 这件事诡异的地方就在于,林宇居然会在大冷天的深更半夜上街溜溜达达,偏偏还撞上了熟人,这种巧合真有些不可思议。 胡锦荣砸吧砸吧嘴,摸摸下巴:“真够倒霉的啊,不过就祝勋那么个大嘴巴,不成器的东西,说出来的话也可信?” 陆天鸿掐灭了手里的香烟,身子晃了晃,嗓音压得更低了:“林先生自然是不能轻信的,所以他把祝勋绑了,隐藏身份,打电话给祝大江,要他带着两枚绝品灵丹来赎人。这祝大江啊,平日里瞧着挺精明,也不傻,关键时刻笨的像他妈一头蠢驴......他还真就sb兮兮把两枚绝品灵丹带来了,非但如此,还叫了手底下二三十号高手,对林先生用了破障弹......” 胡锦荣霎时醒悟,老脸都泛了青:“直接往刀口上撞,姓祝的还真有胆子......找死了吧?” “死定了。”陆天鸿舒一口气,相当干脆的下了断言,“林先生的脾气你还不明白么?现在就看他打不打算诛连。运气好,今晚就只死祝家父子。运气不好,嘶,真他妈不敢想啊,又得血流成河了......” 胡锦荣扭头与儿子胡启程对视一眼,呼着冷气问:“二爷,林先生可在前面?” “在,除了唐老哥回平津了,其他人基本都在呢,就差你了。”陆天鸿挥了挥手,“林先生吩咐我做点儿事,拿林家府丹药取用的账簿底子。你快过去吧,记得小心说话。” “是是,多谢二爷的告诫。您辛苦,我先过去了。”胡锦荣千恩万谢,终于搞清了来龙去脉,便带着儿子胡启程穿过拥挤在道路上的车子,继续往前走。 “看到了吧?林先生前些日子在会上烧材料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那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打算放这些人一马,不追究了,可他们呢?一点儿记性都不长,自己找死,怨得了谁?”他嘴角泛起了一抹冷意,冲着儿子说道,“我方才在车上怎么讲的?别跳,你越跳,死得越快。祝大江啊祝大江,他错就错在,太活泼了。” 胡启程咧着嘴:“林先生的花招还真多,防不胜防啊。祝大江也是救子心切,没料到中了林先生的套路,他这两枚绝品灵丹一拿出来,人证物证俱在,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林先生心机深,他要是准备动谁,办法千千万,防不住的。即便真防住了,刀捏在人家手里,宰你还需要理由?这江南的一切,都是林先生的,包括你我这些人的命。他什么时候想收走,没人拦得住。”胡锦荣说话间扭头回望了一眼,见陆天鸿还站在远处抽烟,不禁冷笑道,“陆二爷坐不住了,他手脚八成不干净。” 胡启程着实吃了一惊:“怎么可能?爹,您是说他跟祝大江......我方才见他说话挺自然的啊,怎么会......” 胡锦荣瞥了儿子一眼,缓缓摇头:“呵,你道行太浅了。陆天鸿那是什么人物,能让你瞧出来嘛?我倒不是说他跟祝大江合谋了,要真那样,他早就吓尿裤子了。 祝大江既然敢打丹药的主意,少不了四处孝敬,这里面十之八九有陆天鸿的份儿。按理说,这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就看林先生想不想收拾他了......你以为他会给谁打电话?过一会儿陆家肯定有人来,不是老爷子陆铮亲自出山赔罪、自抽板子,就是小丫头陆清雅溜过来使美人计,反正最后怎么处理,全看林先生的心情了......” “原来如此啊。”胡启程霎时恍然大悟,“所以方才陆二爷才会说那么多话,又跟您提什么诛连不诛连的,他是在诈您,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咱家的份儿。” “呵呵,儿子,你有点儿出息了。记住爹的话,别跳、别急、别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闷声发大财。”胡锦荣脸颊泛起了一抹笑容,忽而停下脚步,解开了外套的两颗扣子,然后又故意将其扣歪了。 胡启程看了纳闷儿不解,忍不住问:“爹,您这是......” “别问,一会儿你就知道。”胡锦荣摆了下手,抬起老脸眯缝着眼,瞧见前方传来了明晃晃的灯光,聚集了不少人。 他带着儿子和几名手下人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在纵横交叉的十字街口,祝大江、祝勋父子哆哆嗦嗦跪在滑溜溜的冰面上,模样狼狈不堪,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威风。除此之外,跟随在他们后面,还呼啦啦的跪了几十号人,其中有体格精壮的武道高手、还有身材单薄的富家子弟,尽皆神色惊惶。 许多辆车子停在四周,大灯开着,照得亮如白昼,也映照着这群人惨白如纸的脸颊,如同鬼魅。 夏友华、何久祥、雷正行、于航、朱卫等人也全都到了,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管得昌也在其中,见到胡锦荣来了,抬起脸冲他递了个眼色,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总之,现如今还在嘉安城内、有点儿头脸的人物,基本上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林宇背负起双手,静静站在一旁,扬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看天,貌似在思量着什么,久久没有言语。 唐娇恭立左侧,俏颜冷冽。而柳菲菲则盈盈站在右侧,脸颊略有些苍白,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胡启程在场中环顾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停顿在了柳菲菲身上,内心忍不住感叹:还真让父亲给说对了,柳小姐往日里在林家府内说一不二,即便是苏总也多要让着她,可今天......愣是抿着嘴,在林先生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讲...... 胡锦荣稳了稳心神,一溜小跑凑过去,躬身施礼:“林先生。” “胡老板啊,怎么来的这样晚?”林宇仍旧两眼望着天象,连视线都没挪动。 胡锦荣赶紧回答:“小胡年老不中用,住的地方又太远,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拍儿,请林先生责罚。” “无妨,本来也没打算叫你,不知道是谁通知到了。”林宇淡淡说着,这才偏脸瞧着他,旋即咧嘴一笑,“胡老板,扣子扣错了。” “啊?”胡锦荣故作迷茫的低头往下瞅,旋即满脸窘迫,“哎呦哎呦,出大丑了,让林先生见笑。出门走得太急,不小心......这扣子就错了......” 说话间,他便要去纠正,却见得林宇径自伸过了手:“胡老板这把年纪,着实辛苦了,还是我代劳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林先生,您身份高贵,小胡一身贱骨头,哪敢让您帮忙扣扣子,万万使不得啊。”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胡老板为林家府殚精竭虑,勤勤恳恳做事,可比某些人吃里扒外强多了。”林宇嘴上这么说着,亲自帮胡锦荣重新扣好了扣子,还着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胡老板,保重身体。我明天会吩咐人,给你送些养元气的丹药,安心服用,足可延年长生。” 胡锦荣感动不已,忙不迭的表忠心:“林先生大恩大德,小胡没齿难忘。这把老骨头,只愿追随先生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他儿子胡启程就站在后面,霎时间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还真是闷声发大财啊。 在场这么多人,分明是父亲来得最晚,却因为一枚扣错的小小纽扣,非但没有受到责罚,还遭受了夸赞和奖励,真能活活气死个人! 就连站在几步开外的唐娇都偷偷撇了下嘴,表情颇值得玩味儿。 “来了来了!”陆天鸿带着人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沓账本,气喘吁吁,“林先生,账本拿来了,所有丹药的取用记录全在这里......” 林宇仍旧是面无表情,单手抽出一本账,开始翻看。过了一会儿,又抽出另一本账,同样是浮光掠影的翻看。 约莫过了足足十分钟,他才停止了动作,捏着账本慢悠悠走到祝家父子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偷吃了多少?” “林先生!林先生!我冤枉啊!请您明鉴!”祝大江跪着往前爬,以头杵地,哭得涕泗横流,“我知错了,我不该对您动手,我该死......可是,可我真的不知道是您啊,我还以为是从哪里过路的散修,公然挑衅林家府的权威,我......我绝对没有背叛林家府,那两枚灵气丹是祝家花了大价钱收购进来的......也就只有那么两枚而已,我怎么敢贪墨林家府的丹药呢......” 祝勋也忙不迭的凑过来,砰砰一个劲儿的磕头告饶:“林先生,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信口雌黄,我掌嘴、掌嘴,求您宽恕......” 说话间,他强忍着满身累累的伤痕,拼尽全力的往自己脸上抽巴掌。 林宇目光幽冷的审视着这对父子,漫不经心的问:“祝大江,你可要考虑清楚,当真不认?” 祝大江沉默了一会儿,内心仍旧抱着侥幸。 他咬了咬牙,斩钉截铁:“林先生,我对您忠心耿耿,今晚的事,我错得离谱,挨打挨罚心甘情愿。就算您宰了我,也毫无怨言。但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贪墨林家府半分好处,请您明察秋毫,也还我们祝家一个清白!” 柳菲菲从陆天鸿那里抽了两本账翻看,慢腾腾的走过来,轻声道:“小宇,账目没有问题,会不会......搞错了?” 一瞬间,场面竟然有些尴尬。 虽说林宇在江南手握大权,哪怕是毫无理由的杀人,也没有谁敢生出半点儿怨言。但若查不到证据,就这么将祝大江稀里糊涂的杀了,终究是面子上不好看,也难以服众。 “好,你不认?”林宇冷笑,“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第1393章 败露 祝大江摆出一副饱受委屈的模样,信誓旦旦的嚷道:“林先生,我深受您和柳小姐的恩德,在林家府兢兢业业做事,从未生出过半点儿背叛您的心思!用心至诚,天地可鉴! 我错了,错就错在养子不肖,公然冒犯您的威仪,还一时糊涂,对您出言不敬。只要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本本分分,再也不敢犯!”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考虑。看在这些年劳苦功高的份上,认了,我会从轻处理,至少留你一条命。” 祝大江认定了林宇查不清自己的底细,决心死扛到底。 他一个头重重磕下去,嗓音低沉:“林先生,您也不用诈我了,祝大江为您肝脑涂地、问心无愧!我行的正、坐得端,绝不敢偷盗林家府的丹药,中饱私囊!那两枚绝品灵丹的来历,我也解释得清楚,不需要再费唇舌!丹药的事,您尽管派人去查!但凡查出我半点儿问题,就算是扒了我的皮,也心甘情愿!” “好,记住你的话。”林宇目光冷幽幽,身形一转,在旁边的扶手靠背椅上坐了下来,“你想玩儿,我陪你玩儿到底。” 林家府下的其余人静静肃立,偶尔彼此对视一眼,又忙不迭的挪开视线,垂下了脑袋。 四面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唯有寒风扫荡过街道,轻抚着滑溜溜的冰面,平添了几分深冬的萧索。 柳菲菲抱着账本走到近前,忧心忡忡:“小宇,账本没问题,该怎么办?” 她并不担心自己,用人用错了,认错挨罚便是了。但林宇今天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最后却查不到祝大江半点儿问题,那可真是威严扫地、丢了大脸。 林子轩是江南林家府的泰山巨擘,最后一道防线。任何人都可以犯错,唯独他不可以。故而此时此刻的柳菲菲心中,宁愿相信是自己识人不明,用错了祝大江,以至于林家府利益受损。 她抬手拢了拢发丝,轻俯下身子,低低道:“要不......这个错我认了,就说是我拿了几枚丹药送人,忘了对你讲......” 林宇扬起脸,有点儿诧异的瞧着女子那微微涨红的俏颜。原本他内心还有些责怪柳菲菲的马虎大意,现在见菲菲姐处处想着自己,满心的火气也不由得消了。 其实林宇心下也很清楚,无论是苏婉、还是柳菲菲,能力在普通人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但在这茫茫乱世之中,帮自己掌控着林家府这艘巨舰,固本守成尚且不足、开疆拓土更是妄想。这是思虑不足的问题,所以才会出今日祝大江的乱子,并非是她们不够用心、不够认真...... 至于洛晓晓、薛雨薇、杨惜惜这些个小妮子,蕙质兰心,天生便有仙缘,更不适合这些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俗务。 说得再难听一点儿,她们的心思和手段都不够狠、不够黑、不够毒、不够阴...... 那个真正能替自己挑起大梁、独当一面的女人,还在万里之外的燕京城耍小脾气,不愿意回来呢...... 林宇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轻轻托住了柳菲菲雪白的下巴,指腹轻抚过女子红润而充满弹性的樱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菲菲吓了一大跳,急忙躲闪开去。她向后挪了半步,脸颊涨得红通通,羞不可抑的娇嗔:“你胡闹什么,这么多人呢......我对你讲的话,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但没必要。”林宇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什么时候,连我的面子,也需要你来成全了?” 柳菲菲不由得为之愣了愣,张了张小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耳畔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忙不迭抬起眼眸,但见得是魏玲玲带人急匆匆赶了过来,后方的几名下属,人皆手里捧着一方玉匣。 唐娇快步迎上去,截住了魏玲玲的路。这对好闺蜜凑近了低语几句,唐娇便偏过俏脸望着林宇,瞪大的澄澈双眸中满含着讶异。 “先生。”魏玲玲迈开修长玉腿,从唐娇身旁绕过,缓步走到了近处,“依着你的吩咐,我们查清楚了。” 话音落下,她径自挥了挥玉手,当即便有人弓着腰走上来,将那七八个玉匣捧到了林宇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 “林先生,请您过目。” 在那些玉匣之中,静静盛放着一排排晶莹剔透的丹药,在夜色中散发淡淡的水润光泽。 在场众人,无论是夏友华、陆天鸿,还是何久祥、胡锦荣,尽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甚至不少人彼此窃窃私语,在这方天穹下传来阵阵不安的骚动: “怎么回事?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送来这么多丹药做什么?” “搞不懂......” 林宇淡淡的斜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有多少?” “现在还不清楚。”魏玲玲略微欠着身子,恭声回答,“以假乱真,我们只是怀疑,尚且做不到确定。所以把觉得可疑的部分,全部拿过来了,请你看一看。” 别管私下里怎么皮,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竭尽所能的对林宇保持尊重,用来维护江南巨擘的权威。 “好手段啊。”林宇轻吁一口气,缓缓探出一只手伸进玉匣里,随意的拨弄了几颗丹丸,旋即整把抓起来,直接扔向了祝大江。 满场众人尽皆面露错愕,眼睁睁瞧着这些价值连城的丹药,就好像扔垃圾似的,那么噼里啪啦的摔在了祝家父子的身上,又沿着街道上光滑的冰面骨碌碌滚了出去。 林宇干净利落的吐出两个字:“解释。” 众目睽睽之下,不久前还梗着脖子、满脸不甘不忿的祝大江,登时就吓蔫了,宛若一滩烂泥般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冷汗汹涌直冒,很快浸透了衣服。与此同时,他那张脸颊也泛起了死灰,声音显得又细又弱,仿佛野兽垂死前无力的哭嚎:“林......林先生,饶命啊......” 在他身后,祝勋全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当场就被吓抽风了...... 柳菲菲满心迷惑不解,偷偷凑到了魏玲玲身旁,压低了声音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狸猫换太子啊。”魏玲玲慢慢直起了腰,轻声回答,“拍卖行出了内鬼,咱们都太大意了,还记得不久前的那档子事么?” 经她这么一提醒,柳菲菲霎时间恍然大悟。 不久之前,曾有一个偏远小宗门找上林家府,声称自己在林氏拍卖行花费大价钱拍下的灵气丹,拿回去服用后才发现是假的。 林家府内所有人都觉得对方是碰瓷,毕竟林氏拍卖行的所有丹药都是林宇亲自炼制,断然不可能出假货。更何况,丹药这种东西,寻常修真者基本都能够凭气感分辨品质,古往今来也没听说过还有造假的技术。 拍卖的时候还好好的,拿回去服用就成假的了,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压根儿拿不出证据来,糊弄鬼呢? 当时由何久祥亲自出面应对,作为堂堂化境天师,威望深重,又有江南林家府做靠山,气势上就稳稳压过去了。最终的结果,是那偏远小宗门露了怯,无声无息的撤了回去,自认吃亏,再也不敢声张。 现如今想来,或许丹药确实有问题,人家还真就并非无理取闹...... “这怎么可能?”柳菲菲张圆了小嘴,美目瞪得老大,感到难以置信,“丹药能造假?何大师亲自检验过,都确保没有问题啊......” “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分明就是事实,很多丹药都被祝大江派人秘密调包了。”魏玲玲低声说道,“我今晚接到先生电话,经他提醒,带人去仔细的查验过。丹房中的确有一些丹药的气感不对劲儿,如若不仔细,很难将之分辨出来。” 唐娇也挪了过来,望着不远外那瘫软在地的祝家父子,美眸微微闪烁:“原来如此,难怪从账目上查不出毛病,竟然是把丹药调换了,真假掺半往外卖,好一招偷梁换柱。 林氏拍卖行的丹药,有林先生作保,自然不容生疑。再加之许多门派大宗将丹药拍回去,作为宗门底蕴珍藏,短时间内更不可能发觉,这才给了他们机会......” 柳菲菲的脸颊,忍不住泛起了丝丝惨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恼。她总觉得,林宇不在江南,自己就惹出了这种乱子,被祝大江像傻子一样蒙骗,还丢尽了江南林家府的颜面,真的无地自容。 “柳总,你别想太多,先生不会怪你的。”唐娇知道她心中所想,轻声安慰道,“这种事,防不胜防。就连何大师都没查验出来,又怎么能强求你呢?” 柳菲菲神色黯然...... 在场这么多人,能够在林家府内混得风生水起,全都不是蠢货,貌似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登时喧嚷沸腾。 “混账东西!”夏友华迫不及待表清白,跳着脚骂,“柳小姐那么器重你,对你委以重任,可你做了什么!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简直可恨!该死!” 何久祥满脸铁青,忙不迭道:“林先生明鉴!老何糊涂,老何糊涂啊!都怪我一时失察,给了这混账可乘之机,请林先生恕罪!” 诸如雷正行、朱卫、于航等人,口诛笔伐,纷纷出言表示斥责,就好像生怕自己慢了半拍儿似的,悉数争先恐后。陆天鸿表现得更为夸张,抽出一把刀就冲了上来,满脸阴戾:“该死的东西!林先生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险些葬送在了你的手里,看我不宰了你!” 管得昌忙不迭冲上去,装模作样的阻拦:“陆二爷!使不得!使不得!您先消消火,看林先生的意思!” 陆天鸿本来就是做做样子,有人给了台阶下,就又退了回去,却还死死攥着刀,咻咻的喘着气,一副苦大仇深的德性。 胡启程算是这些人中的小字辈儿,没什么存在感。他左右瞅瞅,觉得哪里有点儿奇怪,却又偏偏说不上来。 他忍不住凑近了父亲胡锦荣,压低了嗓音:“爹,咱们要不要也......” 这意味很明显,大家都抢着表达愤慨,巴不得将祝大江剥皮抽筋、大卸八块,您老怎么稳得住?还不也琢磨琢磨说几句,在林先生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嘘。”胡锦荣的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儿无精打采,他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淡淡吐出两个字,“别跳。” 胡启程的身体倏而一震,猛然间醒悟,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是啊,无论是夏老板还是陆二爷,这些人要说有什么不对劲儿,那就是表现得太过激了!祝家是柳小姐一手提拔起来的新晋势力,被林先生抓了现行,眼看着就要倒掉了,大家不应该默默的瞧热闹么?跟着咋呼什么? 胡启程再度环顾四周,望着那些群情愤慨的大佬人物,只觉得这就是一群戏台上表演夸张的演员,仿佛戴着一张张面具,无论言辞还是动作,都忸怩作态,虚伪到了极致。 “手脚全不干净,至少是拿了祝家的好处......”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突兀的升起来,愣是给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脸颊都隐隐泛了青。 祝大江惊得六神无主,狠狠抽着自己嘴巴,苦苦哀求:“林先生,我知错了,我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我掌嘴,我狠狠掌嘴,您恕罪啊......” 林宇从椅子上站起来,围绕着祝家父子踱步绕了个圈子。 足足过了近两分钟,他才倏而停下了脚步,嘴角噙着一抹戏谑之色:“还记得你的话么?” 瞬间,一阵刺骨的寒凉蔓延全身,祝大江的身体狠狠一抖,险些被吓尿了裤子...... 第1394章 扒皮 “林先生,我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柳小姐的提拔,更对不起您的栽培......我在林家府兢兢业业做事,就出了这一次错啊......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饶我们父子的狗命,我愿意......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全都告诉您,我知道哪些丹药都去了哪里......” 林宇负手静静站在那里,表情颇值得玩味,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不需要。” 他若想查清来龙去脉,并不费劲儿。然而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他永远不会去做这种交易。 “林......”祝大江干张着嘴,猛地扭头环视周围,宛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陆二爷!夏老板!何大师!还有......还有你们,大家共事了那么久,彼此相互照应,都帮我在林先生面前说句话啊......” 见他望过来,言下又颇有深意,在场许多人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可饶是如此,却愣是没人敢凑到前面,说出哪怕一句求情的话...... 大家都很清楚,吴中祝家已经凉透了。谁要是敢凑上去讲情面,必将招致江南巨擘的猜疑,凉的也只会更快。 祝大江见大家全都傻杵着不吱声,心里着实发了慌。他被逼到了墙角,眼看着连命都保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恶狠狠的叫嚷:“诸位!诸位!人在做,天在看!倘若你们不仁,也休怪我无义!我祝大江即便是死,也要拖几个垫背......” 在场众人听闻此言,霎时间身体剧震,心里很清楚,这条疯狗逼急了,要开始咬人了...... “林先生,老何有罪!”何久祥索性也不等他掀老底,直挺挺的跪倒在了地上,“三个月前,祝大江登门拜访,送了我三枚丹药示好......老何糊涂啊,迷迷糊糊就收了,真是愚蠢透顶!但我敢对天发誓,真的不知道祝大江暗地里做这些勾当,否则一定会当场绑了交给林先生发落......” 有了这老东西打头阵,其他人的胆子也壮了,夏友华、陆天鸿等人,纷纷不打自招: “林先生,我有罪,请您责罚!我一时糊涂,收了祝大江的东西......”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丹药来路不正,全怪我一时糊涂,辜负了林先生的期望......” “愧对林先生啊,我受祝大江蒙蔽,哪里想得到,那些丹药居然是他从林家府偷来的,肠子都悔青了......” 满场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头。 祝大江真正傻了眼,他万万没料到,这些人的脸皮居然这么厚,自己不过略加暗示,他们就主动招认了。 先且不说陆天鸿、夏友华、何久祥等人是不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就这么一跪,至少已经表明了态度,再加之法不责众,足以令林宇网开一面、宽大处理。 “完了,全完了......”祝大江讷讷自语,刹那间心如死灰。直至这一刻,他再也不抱任何幻想,真正意识到,吴中祝家盛极而衰,已然走到了尽头。 果不其然,吴中祝家的所有风光、所有权柄,全都是江南巨擘林子轩给的,什么时候人家想收回去了,也不过一个念头的事儿。 荣华富贵,来去匆匆,仅仅是位任性且刁蛮的过客罢了。 林宇冷幽幽的目光,从那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颊上扫过,忽而低低冷笑:“不知情?好一个不知情......陆天鸿,你来给本尊讲讲,当真不知情么?” “我......”陆天鸿大张着嘴,哑口无言,憋得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该怎么回答?若是回答知情,无异于自掘坟墓。可若是回答不知情,祝大江风风火火给那么多家都送了灵丹妙药,这些东西从哪来的?谁也不是傻子,三言两语如何骗得过林先生? 就在陆天鸿左右为难、心胆欲裂之际,从远处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先生!”陆清雅穿着单薄,快步赶到二叔陆天鸿身侧,直挺挺跪倒在地,扬起了那张苍白的脸颊,“我二叔糊涂,贪财忘义,辜负了先生的一番厚恩。清雅不敢求先生宽恕,只求能代替长辈受过,先生若要责罚,那就惩罚清雅吧......” “嘶。”胡启程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度望向父亲胡锦荣的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钦佩。 姜还是老的辣啊,什么都被老爷子猜到了。陆二爷走投无路,还真就把陆小姐给请出来了......虽说林先生的心性,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陆小姐毕竟还有几分薄面,算是最后的一张保命符...... 林宇的眉头蹙紧了。 他早就知道,现如今的江南林家府,势力纠葛错综复杂,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早就不像从前那般明朗了。 先不要说有陆清雅拦在这里,他下不下得去手。便是真将陆天鸿砍了,其他人怎么办?夏友华砍不砍?何久祥砍不砍? 这两位都是林家府建立的定鼎功臣,因为几枚丹药,杀了未免可惜。除此之外,朱卫也曾万里护送白小苗回燕京,于航更是洛晓晓昔日的同学兼好友...... 真将这些人全杀了,自己成了孤家寡人,那倒也无所谓。可你即便再提拔起来一批,又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会重蹈覆辙,同样变成一群蛀虫? 刹那间,林宇骤然感受到了这人世间巨大的悲凉。古今历代王朝,贪墨屡禁不止,原因不外如是。即便杀得人头翻滚、血浪滔滔,即便用人皮铺上座椅以作前车之鉴,仍旧管不住人类本性中那只贪婪的手...... 人的贪念,肯定是管不住的。世世贪,人人贪,早已形成了物质掠夺的定性。根治腐败,需要靠制度的约束,并非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团灭。 林宇释然了。 他没有理会陆清雅楚楚可怜的哀求,转过身来望着祝大江笑道:“大半个林家府,都在代你受过,好大的本事啊。” “林先生,事到如今,我不敢再有多余奢望。”祝大江扭头望着已然昏迷不醒的儿子祝勋,满脸痛苦,“只求您能放勋儿一条生路......” 林宇道:“放不了。” 祝大江彻底绝望,涕泗横流:“那......那您能不能......赏我们父子一个全尸......” 林宇微眯起了眼:“先前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祝大江的身体震悚,满脸骇然惊恐,脑海中回荡着不久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言语: 丹药的事,您尽管派人去查!但凡查出我半点儿问题,就算是扒了我的皮,也心甘情愿! 他本以为,那是自己绝地逢生的豪迈,却没成想,竟然成了自己父子二人的绝命符! “林......林先生!您不能......不能这样!”祝大江战战兢兢的跪爬过去,死死抱住了林宇的腿,“求您了,给我们一个痛快......” 林宇面无表情,一脚将他踹出了数米开外,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堪堪止住身形。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怖阴影所笼罩,几乎喘不过气。 “并非没给过机会,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本尊。既然是自己选的死法,就自己受着。”林宇的语调冰凉刺骨,“来人,祝大江、祝勋的人皮,给本尊剥了!” 就连唐娇这种自认为见惯了世面的修真者,也禁不住俏脸惨白,毫无血色。但她不得不深吸一小口气,强行按下满心的惊惶,低低的吩咐:“快,先把人绑了。” 当即有林家府的高手冲上去,将祝大江按住,三下五除二就被捆了个结实。 “林先生!林先生!林先生.......饶命啊!”祝大江嗓音嘶哑,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震醒了昏迷的儿子祝勋。 “怎么......怎么回事?爹,这是......啊!你们要做什么!”祝勋迷茫的睁开眼,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也被结结实实的绑了。 林宇的目光扫视过全场,忽而抬起胳膊,冲着一个偏僻的角落招了招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身材瘦高、流里流气的青年弓腰驼背、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由于紧张和惊慌,言语甚至有些结巴:“林......林先生。” 在此之前,没人注意到这个家伙,全将其当成了不值一提的背景板。 这个人,就是李明。 林宇面无表情的问:“我把祝家父子交给你,做得好么?” 李明自然明白林宇是什么意思,当即脸都绿了。他不过就是个豪门公子哥儿,如何杀得了人? 但他却也清楚,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一旦抓不住,此生翻身无望,家族也将在江南彻底衰败倾颓。 李明咬着牙,满脸扭曲狰狞,重重点头:“林先生放心,我......我做得来!” “嗯,无须你亲自动手,陆天鸿的刀很快,可借你一用。”林宇话音落下,径自抬手一招。那柄摔落在陆天鸿身旁的锋利长刀,顿时嗡嗡震颤,旋即化作一抹银芒飚掠过半空,被他稳稳接在了手里。 林宇将刀递给李明,又两指夹住一枚暗红色的丹药塞进了后者上衣的口袋,而后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这是你的第一课,外来人,立不起威严,站不稳脚跟。今晚过得去,明天来见我。今晚过不去,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 林宇交代完毕,再度转身,冷声道:“都给本尊留在这里,瞪大眼睛看看清楚了!从今往后,你们每做一件事之前,都要记得今日的场面,莫要忘了前车之鉴!” 说罢,径自扬长而去。 柳菲菲亦步亦趋的紧随在后头,魏玲玲也挥挥玉手,带人快步跟了上去。 唐娇见她俩走了,自己也不愿意待在这里遭罪,低低的叮嘱一句:“赵开留下吧,按照先生的意思,帮帮这位新来的。” 赵开:“小姐,我......” “别废话。”唐娇没好气的斥责,潇潇洒洒的走掉了。 这几位都走光了,很快就只剩下了李明孤零零的一个人,拎着一柄寒芒闪闪的尖刀,独自面对着一众威风八面、凶神恶煞的江南大佬人物。 何久祥、夏友华、陆天鸿等人,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不远外的毛头小子,互相对了几个眼色,低低的嗤笑。 林宇在这里,江南巨擘的气场能压得这些大人物头不敢抬、气不敢喘。可现在林宇走了,就剩下了李明傻愣愣往那里一杵,好像一头毛茸茸的小绵羊迎着一群不吐骨头的恶狼。望着这群平日里高攀都不得的实权大人物,他甚至腿脚发软、汗如雨下,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就更不要说反过来压制对方了...... 直至此时此刻,李明方才真正理解了,林宇走之前留下来的那句话: 今晚过得去,明天来见我。今晚过不去,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李明一个劲儿的表忠心、表态度,究竟能不能挑起大梁,总得试一试吧? 赵开左右瞅瞅,眼见势头不妙。在这么发展下去,李明显然就要顶不住了,最后非得被在场这些人生吞活剥了不可。唐娇将自己留下来,摆明了是林先生的用意,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他打定了主意,往前猛地跨出一步,气场全开,轰然荡漾向四面八方。 半步化境! 得了林宇的丹药恩赐,赵开非但在近日以来痊愈了伤势,还更上一层楼,初步摸到了天师的瓶颈。 对面的夏友华、陆天鸿等人,登时便吃了一惊,踉跄着后退。饶是何久祥身为天师强者,寸步未动,却也不由得暗暗惊愕。 江南林家府,又要诞生一位天师强者了么? 赵开龙行虎步,径自来到了李明近前,微微欠身:“李少爷,林先生有吩咐,赵开但凭差遣。” 李明浑身蓦地一松,顿觉安心,忍不住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谢谢,谢谢。”他连声道谢,紧接着又道,“麻烦您了,我需要两个......能剥皮的好手。” 赵开一愣,瞅了瞅被绑在不远开外的祝家父子,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真的要......” “林先生的吩咐,这么多人看着,哪敢不......” 赵开直截了当的道:“李少爷,我找不到那样的人。剥皮是古代的酷刑,残忍血腥,早被废除,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唉,这世道......” “抱怨也没用,该做的还是要做。”李明轻舒一口气,“那就麻烦您......给我找两个杀猪的。” 赵开:“......” 第1395章 双刃剑 “林先生,事情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嘉安城里仍旧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您要不问,我断然不会讲,可您既然这么问了,赵开这里有些话,不吐不快。 我目光短浅、资质愚钝,比不得林先生看得通透仔细,能将一个人的性情琢磨到骨子里。打一开始,我就没拿李明那小子当回事儿,区区一介逃难来的落魄少爷,畏畏缩缩的模样,能有几分本事?我本来是满心的不忿,暗暗以为您的决断太儿戏了,可万万没想到...... 虽说祝家父子咎由自取,活该遭刑,但李明的狠辣心性,也着实可见一斑。您或许还不知道,那祝勋同李明乃是昔日的大学同窗好友,可无论祝勋求也好、骂也罢,李明半点儿顾念情份的意思也没有,从始至终脸色都没怎么变化。一口血沫子喷到他脸上来了,甚至不擦,眼睛连眨都不眨...... 我给他找了两个嘉安城内杀猪的屠户,刚一上来腿就软了,成天都是宰牲口的,哪里剥过人皮呐?李明怎么说?他声色俱厉的威胁,说这是您的吩咐,谁若是做不好,就要抛肝挖肺,绑到杆子上示众...... 行刑没多久,祝大江就受不了了,咬舌头准备自尽,血跟喷泉似的往外涌,实在是太惨了,就连陆二爷他们都别过脸去不忍看......李明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了,趁着祝大江还剩最后一口气,将您赏赐的续命丸塞进了祝大江嘴里,硬生生吊着他的命。 祝勋占个便宜,没多久就生生吓破了胆,口吐绿水死了。祝大江着实倒霉,直至挨完了最后一刀,整张人皮都剥了下来,他还大瞪着眼,浑身血淋淋的,青筋、血管一直在跳......我也不知道他最后是失血过多死的,还是被活活冻死的。 本来夏老板、陆二爷、何大师他们几个还挺不当回事儿,后来就全都变了脸色,战战的直哆嗦......我见朱卫连裤子都湿了,雷正行最后是被保镖扶着离开的,听说回去就犯了心脏病......” 赵开跪伏在地,冷汗涔涔的叙述完始末,便又咽了下唾沫,嗓音艰涩:“林先生,您若问我对李明的看法,我只能说......从他近日的所作所为来看,这就是个变态、畜生,忘恩负义、嗜血成性的凶狼。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林先生用人不善,招来了一头逮谁咬谁的疯狗,又给他过大的权力,闹得人人自危。林先生,这样的人,咱们林家府不能留啊,迟早成为大患......” 林宇坐在黄花梨木的宽大书桌后,手里捧着一本时尚杂志,正在绞尽脑汁为女朋友洛晓晓的假发挑选配色。 世间最无奈的事,并非女朋友莫名其妙秃了头。而是女朋友哪怕秃了头,还要让你帮忙挑假发。林宇也是直至今天才了解到,原来仅仅是“黑”,就有十几种不同的色调,关键在于他还瞧不出此黑和彼黑之间有啥分别,真欺负死直男了...... 别人家都是男朋友搞不清女朋友的口红色号,他是搞不清洛晓晓的假发色调,无疑在直男的鄙视链上更近了一步...... 过了好一会儿,林宇才闷闷不乐的撂下了捧在手里的时尚杂志,抬起头来,若有意若无意的问:“赵开,你这些年来,对平津唐家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可谓劳苦功高了。我听闻,这皆因唐文洲曾对你有恩,可是真的?” 赵开有点儿糊涂,分明是在谈论李明的事,怎么忽然间就拐到自己头上来了?林先生这思维跳跃,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 他正准备点头,倏而想起了什么,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不,林先生误会了。”赵开话锋陡转,急忙道,“唐家主对我有恩不假,我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怀。然而自从林家府建立,我就是林先生的下属。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先生卖命,两者断然不可混淆。” 好险,好险,差一点儿就掉坑里去了...... “哦。”林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思隐藏得很深,没有半点儿情绪表露出来。 紧接着,他抬手按了桌面上的铃,沉声吩咐:“让他进来。” 等了约有半分钟,外面穿来低低的敲门声,旋即李明弓着腰,满脸谦卑的走进了书房: “林先生。” 赵开那张脸,登时泛起了阵阵苍白。 他方才还言之凿凿,力劝林宇杀了李明这头残忍凶恶的畜生,以绝后患。现在见到了正主儿,除了满心尴尬外,因为拿捏不准林宇的心思,又难免心生惶惶。 林宇淡淡的问:“查清楚了么?” “回禀先生,大致查清楚了。”李明恭恭敬敬的回答,双手捏着几份文字材料,放到了书桌上,“祝大江执掌林氏拍卖行其间,偷梁换柱,总计私吞了347枚丹药,其中绝大部分都被腾手倒卖,损失数千亿。这其中,很多人是以匿名身份购买,留下的记载相当有限,难以追查去向。 除此之外,另一小部分的丹药,被祝大江以各种名义,送给了林家府内的实权人物,用以寻求庇护。截止到昨天,收受了丹药的各方都已送回,总计44枚,悉数入库。” 347枚丹药,看似没有多少。但若了解到灵气复苏之初,几乎每一枚丹药都价值连城,就该感到瞠目结舌了。 林宇从书桌上捡起那几份材料,随手翻了翻,头也不抬的问:“假丹的来历,查清楚了么?” “这个嘛......”李明脸现犹豫,规规矩矩的道,“有了一些眉目,但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们发现,祝大江是吴中人,同老牌的化境强者廖元舟私交甚密,但若想进一步追查,势必要得罪廖天师,所以才来请林先生示下......” “廖元舟么,又是这老东西。”林宇低低冷笑,“继续查,重中之重,搞清楚这批假丹药从哪来的,如何能做到以假乱真。” 李明重重点头:“是。” “你做的很好。”林宇将手里的材料扔下,身体轻轻靠在了椅背,轻吁一口气,“最近这段日子,就让赵开跟着你,帮帮忙吧。” 赵开脸色顿时就青了,不过见得林宇望过来,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应声:“是,谨遵先生吩咐。” 李明踌躇半晌,又嗫嚅着道:“还有一件事,请先生示下。我们调查过程中,在唐小姐的帮助下,由城防队缉捕祝大江同伙共计119人,分布于整条倒卖链的上、中、下游,此外还有祝勋的一干朋党,背后都或多或少有点儿家族势力......对于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林宇眉梢挑起来:“这还用我吩咐?” 李明脸色变了变,腰更弯了,沉沉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不杀,威不足以立,摆明了是一个都留不得。就连祝家父子的皮都给活剥了,再杀些人命,已然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林家府生出内鬼,拍卖行的丹药出了问题,接下来还要面对买家的退赔。好在这些繁琐的事,可以交给魏玲玲去做,林宇偷得清闲。 他又交代了几句,便挥挥手,将赵开和李明撵走了。 林宇又将那本杂志捡起来,蹙着眉翻了翻,对着图片上模特花花绿绿的头发瞅了好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鬼东西......” 直至从那屏风后面转出来一抹翩然倩影,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满:“你叹什么气嘛?” 林宇赶紧又坐直了身体,板起脸,瞪着眼,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行啦,你也别装了。反正我的事,你从来不放在心上。”洛晓晓走到近处,将那本杂志抢过来扔到了桌子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左右瞧瞧,“都走了?” “嗯,都走了。”林宇如蒙大赦,若非女朋友在这里瞅着,真想一把火将那杂志烧掉了事,也免得心烦。 “害我在屏风后躲了这么久,那个姓赵的还半步化境呢,嘴巴可真碎叨。”洛晓晓鼓起粉腮抱怨,小脚一踮,轻盈的坐上了桌子,“哎,我想不通,赵开方才一个劲儿的撺掇你杀了李明,怎么还将他俩绑在一起共事?” 林宇呵呵一笑:“赵开的立场,或许代表了林家府许多老人物的立场。难保他方才那番话,是不是唐文洲教他说的,所以我刚刚才会刻意的提点。 但不管怎么说,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李明就是一条咬人的疯狗。你应当清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用李明也得防备他反咬一口,所以就得拴上链子。而赵开,恰恰就是那条狗链子。” 洛晓晓捂嘴偷笑:“你这比喻真差劲儿,不过制衡的意思我明白了。林家府内这段日子不安生,如今又出了祝大江的乱子,所以才要扶植起一股新的势力,帮你监控全局对吧?这样说来,李明在林家府的位置,就好像你的眼睛、你的牙齿、你的尖刀,不过......他能抵得住沧澜河以西的旧势力么?” 她聪慧伶俐,论智商绝对是人中翘楚。面对当前林家府内的乱局,自然一点即透。 “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林宇轻叹一口气,探出胳膊轻轻环住姑娘家纤柔的柳腰,“毛客远被我从楼上扔下去活活摔死,距今才过去了多久?林家府内这些人,可曾长过记性?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限,再加之柳菲菲手段弱,掌控力不足,压不住场子,倘若再不给这些人戴上紧箍咒,迟早生出变数、引火焚身。” 他略微停顿,又继续道:“我对李明寄予厚望,目前来看他做得还不错,至少没让我失望。杀祝大江那一夜,他稳住了,也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令夏友华、陆天鸿等人生出了几分畏惧之心。 晓晓,仅有你我在这里,我才会这么说。近些年来,河东的老势力抱结成团,已经越来越过分了。柳菲菲并非没有惊醒,所以她拼尽全力扶持了祝大江来制衡,可最终的结果是祝大江恨不能掏空了林氏拍卖行,又跑去同河东的老势力打成一片,反向架空了主子。” 洛晓晓眸光微微闪烁,幽幽道:“是啊,菲菲姐失败了。她心里也难受的很,那晚的事后,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好几天,连饭都不吃了......” 林宇点头:“所以我才会用李明,这个人,足够心狠手黑、六亲不认,算是我那晚的意外之喜。实话讲,他是彻头彻尾的小人,但小人利用好了,才是最大的杀器。” “赵开的话,你没听见么?”洛晓晓俏脸不禁变色,“这姓李的,以前当真就是一逃难的豪门少爷?他做出的那些事,真够狠的,连我听了都觉得心惊,你就不担心?这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容易伤自己啊。” 林宇索性将洛晓晓搂进怀里,胳膊撑住书桌,低低冷笑:“你想想,剥了祝家父子的皮,以儆效尤,这是谁的主意?” 洛晓晓一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啊。” “那我再问你,用续命丸吊着祝大江的最后一口气,令其生生承受了剥皮之苦,又是谁的主意?” “你啊。”洛晓晓道,“还是你,续命丸是你给李明的,所以才......” 她满脸震惊的望着男朋友,说不下去了。 林宇仰起头与其对视,淡淡的问:“晓晓,你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 洛晓晓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呷呷小嘴:“全......全是你的馊主意,李明是在代你受过、代你挨骂。他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杀掉那些祝家父子的狐朋狗友,无疑会站在江南所有豪门世家的对立面,成为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实际上,这也是遵从你的吩咐......” 第1396章 代君受过 林宇略微点头,语调有些低沉:“不错,全是我的意思。所以你就应该明白了,李明的心性或许残忍暴虐,但从始至终,他并没有主动做过什么,全是我强迫他一步步的往前走,越走越深,直至跌落深渊。 但现如今的江南,没有人谴责我的过失,所有人都在咒骂李明,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呵呵,他是我的刀,更是我的傀儡,有了他,我就多了一副白手套……” 洛晓晓软绵绵的身子颤了颤,坐在男朋友的大腿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轻轻吐出四个字:“你真阴险。” 林宇丝毫也不恼,继续开口道:“不但如此,柳菲菲在制衡问题上的失败,也给了我警醒。我开始逐渐意识到,仅仅凭借杀戮、震慑,不足以荡涤林家府内部积存的腐朽。柳菲菲在这一点上,比我早走了一步,但她处理的并不好,她扶持起来的祝大江,不够独立、公正,更不够听话、谨慎。” 洛晓晓只觉得脊背泛起阵阵寒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所以你剥了祝家父子的皮,动用这种残酷至极的手段,看似杀鸡儆猴,可实际上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将李明变成林家府内所有实权人物的仇人。无论是夏友华、陆天鸿也好,何久祥、唐文洲也罢,甚至是朱卫、于航、管得昌、胡锦荣……他们都会时刻警惕,只要李明还活着,下一个被剥皮的就有可能是他们自己…… 他们痛恨李明,李明自然也痛恨他们,断然不可能像祝家父子那样相互勾结了,反而要时时刻刻盯着彼此,寻找对方身上的一点儿小瑕疵来置于死地。如此斗来斗去,最后的受益人,就只会是你。” “你全懂了。”林宇道,“论背景,洮州李家在江南毫无根基,可谓形单影只、任人宰割。论地位,李明不过是远道避难而来、苟且偷安的豪门公子,身份卑微,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资历。换言之,他什么都没有,他所拥有的一切,全是我给的。现如今,他又面对着数之不尽的敌人,每一个都想置他于死地。 我能给他这一切,我也能收回来。当我收回来的时候,他就要被碎尸万段、粉身碎骨。晓晓,你说,他焉有不对我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的道理?” 这一次,林宇终于学会了、学乖了。他开始懂得运用更高级的智谋驾驭下属,保证江南林家府这艘无敌巨舰,在迎面而来的混乱大势中乘风破浪、扬帆远航。 而事实上,林宇也的的确确成功了。历时数年之久,终于解决了林家府内部的隐患,将一场全面的大溃烂扼杀于萌芽状态。他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对此后江南林家府的全面崛起,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无论哪一位权谋人物亲眼所见,都只会对江南林子轩的狠辣和果决叹为观止。 洛晓晓低垂着小脑袋,许久后才轻声道:“这么想一想,李明好可怜,所有人都好可怜,他们被你这坏蛋……耍得团团转……” 林宇直接回应道:“你要相信,他们乐得如此。” 江南林家府内的实权位置,无数人心向往之,哪怕明知道自己要被戏耍捉弄,也会有数之不尽的家伙,为了名利,竭尽所能的往上爬。 毕竟,人生也不过一场可笑的杂耍。只是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究竟是谁在冥冥之中摇铃铛罢了。 “不要再讲了,我现在浑身发冷。越往深处琢磨,越觉得人性拙劣,好像没有谁可以相信。”洛晓晓俏脸苍白,往林宇怀中缩了缩,“这些事,我们以后不要再提了,好么?” 林宇怔怔的盯着姑娘家吹弹可破的白嫩俏颜,眼底翻涌起了丝丝惆怅,忽而问:“晓晓,你会不会觉得……我过于阴狠了?” “没有,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乱世之中别无选择,更改变不了什么。”洛晓晓抱住了他的腰,将小脑袋贴近了他的胸口,“但那不是我认识的你,我讨厌那样的一层假面,我不想了解了……” 终有一天,当她站在同样的岔路口徘徊不绝、举棋不定,会骤然领悟,心上人今日所承受的极致痛苦。 强迫自己做恶人,永远不会是一件快乐的事…… “好吧。”林宇轻舒了一口气,手掌轻抚过洛晓晓微微颤抖的光滑脊背。他早就应该知道,洛晓晓有这方面的聪慧,却没这方面的心性,掌控不了大局。 这个年轻貌美、灵动飘逸的姑娘,注定将成为他的妻子,但却未必会成为江南林家府合格的女主人。 有能力却没天赋,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啊…… “我们不说这些了。”洛晓晓或许觉得方才的谈话太过沉重,有意的转移了话题,从桌子上抓起了那本杂志,“你到底给我挑好颜色没有啊?到底哪种漂亮一点儿?” 林宇嘴角微微抽搐:“其实我觉得,你即便秃了也好看,尤其是手感……” 留意到女朋友杀人般的视线,他乖乖闭上嘴,将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女人在对待头发的事情上,往往要表现得比男人更加敏感。 “师父他老人家说了,除非我元神出窍,否则头发就很难长出来,呃呃呃,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啊……”洛晓晓坐在林宇的大腿上,翻着手里的杂志,撇着小嘴咕咕哝哝,“你妈每次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嫌弃我秃头。你爸上次还偷偷给我推荐了什么生发产品,说是他用了特管用……” 林宇:“……” 自己老爹非但要关心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还要惦记着准儿媳妇,真难为他老人家了…… 洛晓晓继续道:“还有杨惜惜和薛雨薇那两个小婊砸,动不动就嘲笑我……我准备弄顶假发,戴出去吓他们一跳,嘻嘻。喂喂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啊?别打瞌睡,帮我选个好看的颜色!” 林宇眯着眼,随便伸手一指:“喏,就这个吧,应该挺好看的。” “啊?红黑啊,会不会太轻浮了?我反而觉得蓝黑更优雅一点儿,你觉得呢?”洛晓晓指着另外一个色调,煞有介事的征求意见。 林宇瞪着眼,仔仔细细的瞅了又瞅,最后懵懵的问:“这俩……有分别?” 洛晓晓:“……” 嘉安城内,惠景园林。 毕竟是数百年的老宅子,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坐落在城区西南的古建筑群里,环境优雅、气氛静谧。 只可惜,傍晚时分,这等安宁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 咚咚咚!咚咚咚! “谁呀?”老家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打开红漆大门向外瞅,瞧见外面黑压压站了一堆人,当即就被吓了一大跳,“你们是……是什么来头?不知道这是廖老先生的宅子么?” 李明同赵开彼此对视了一眼,笑呵呵的欠了欠身,客客气气的道:“不好意思,烦劳通禀,就说林家府李明、赵开求见廖天师。事关紧要,还请莫要拒之门外啊。” 老家人听得“林家府”三个字,皱纹堆累的脸颊就有点儿难看了。现如今的林家府,已然变成了江南地区的统治阶级,最近又在四处疯狗一样的抓人,谁都希望能够敬而远之。 他小心斟酌着词句,正想着如何能既不将人得罪了,又巧妙的拒绝掉。 正在这个时候,从后方传出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是何人找我?” 老家人急急忙忙扭头,微微欠身:“廖先生,打扰您休息了……” 李明的视线,跳跃过老家人的肩膀往里瞧,见得一位人高马大的老者脚步轻缓的走过来,蜡黄的脸颊分明是旧伤未愈,走路间还止不住的阵阵咳嗽。 “这位应该就是廖元舟老先生了,晚辈有礼。”李明很懂眼力,赶紧拉着赵开一齐鞠躬作揖。 “咳,咳咳……”廖元舟的步伐有些艰难,但好不容易走到了近处,沉声问,“直接说吧,什么事?” 李明咧嘴笑了笑:“廖老先生,听闻您前些日子还在吴中,上个星期却突然返回了嘉安,住在惠景园林里闭门谢客,不知是何缘故?” 廖元舟那张老脸瞬间一冷,眯起眼问:“怎么着?本座的去留,也要你来管?” “廖老先生息怒。”赵开忙不迭从旁打圆场,“我们只是来请教一二,绝无恶意。” 相比较于李明的傻大胆儿,他作为修真中人,更清楚冒犯一位天师强者的可怕后果。纵然廖元舟是林宇的手下败将,毫无反抗之力就被一顿吊打,甚至险些丧了命,可那也不是他们所能惹得起的…… 廖元舟的脸色和缓了许多,又掏出手帕捂嘴一阵咳嗽,不急不缓的问:“到底是你们的问题,还是林子轩的问题?” 李明又笑了:“廖老先生真会开玩笑,倘若是我们的问题,哪里敢打搅您呐。最近嘉安城内的风风雨雨,想必您老也听说了,林先生还等着调查结果呢,请您据实以告。” 这番话绵里藏针,抬出林宇稳稳的压在了廖元舟头上,宛若两座透不过气的大山。他纵然满心恼怒,却也不敢翻脸,反而点了点头:“惠景园林的环境好,我搬过来专门为了养伤,这有什么问题?” “宅子是您老的,自然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有所耳闻,这宅子……好像是祝大江送给您的吧?”李明话里有话,但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问,“廖老先生,祝大江死之前,可来拜访过您么?” “咳,咳咳,咳咳咳……”廖元舟咳嗽了好一会儿,满脸阴翳,“没,没有。这宅子的确是祝大江送的,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李明意味深长的道:“吴中祝家发迹至今,总共也没有几年,貌似也没过去多久吧?廖老先生真的没有记错,祝大江临死前一周,没来找过您么?” 廖元舟勃然变了脸色:“小王八羔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祝大江被你们林家府施了酷刑,剥皮挂在杆子上晾晒,如今却又来找我的麻烦?” 赵开感觉出空气中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偷偷拽了一下李明的衣袖,忙不迭递个眼色。 李明晃了晃脑袋,仿若全无所觉,仍旧自顾自的言道:“可我却听说,就在祝大江死前的一周,还成数次登门,每每深夜方才离去。廖老先生,当真不需要解释一下么?我若是回去了,就这么对林先生讲,难免引发一些误会……” 赵开在一旁默默抬手扶住了额头,将李明评价为一条疯狗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真要疯起来,连化境天师都敢咬。 廖元舟脸颊隐隐泛着铁青,暗暗咬了咬牙:“本座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还想怎么样?” “实话说吧,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祝大江临死前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您老,或许正是丹方失窃已久的混元丹。”李明挺直了腰杆儿,挥挥手带人往前走了一步,“廖老先生,如若不介意的话,不妨放我们进去搜一搜,也好证明您的清白……” 赵开的身子晃了晃,整张脸都吓绿了。面对一个化境天师,你一介凡夫俗子,居然还敢要求搜查? 然而待他有所反应,想要出面制止时,却已然来不及。 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李明整个人就被抽飞了出去,惨叫着摔落数米开外,半边脸颊高高的肿起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上不得台面的走狗!”廖元舟怒目而视,恨得怒发冲冠,“即便是你的主子林子轩,也没胆子把我如何!你还想搜查宅院?谁给你的脸?” 李明捂着脸颊,强忍着剧痛,张了张嘴:“廖老先生,您最好还是配合……” 嘭! 廖元舟径自一扬手,又是一个巴掌隔空甩了出去。此时的他,中气十足,看不出半点儿受伤的模样了。 李明一介凡俗,如何能受得住,当场被抽出五六个筋斗,哇的喷出一口血,昏死过去了。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若真有胆,不妨让林子轩亲自来搜!”廖元舟怒汹汹的嚷着,径自转身,恶狠狠关上了门。 徒留下赵开带着其他人僵立原地,望着昏迷不醒的李明,惊出了满身冷汗…… 第1397章 欺人太甚 “小李!小李!你醒醒!快醒醒!”赵开按住李明的肩膀拼命摇晃,满脸焦急。 毫无修为防身的凡俗之辈,硬生生挨了化境天师一个大嘴巴子,这还什么得了? 赵开脸都吓绿了,宁肯那挨了廖元舟一顿揍的家伙是自己。这要是李明有个三长两短,林先生怪罪下来,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李明虽然伤得蛮重,却还不至于丢掉性命。他经这么一摇晃,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 “赵......赵哥......”他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紧随而至的剧痛,使得那张本来颇显英俊的脸颊彻底扭曲,额头虚汗直冒,“我声音......我声音怎么这么怪?出什么事了?” 李明的声音确实有点儿奇怪,显得瓮声瓮气,反复整个人都被蒙在了一口大水缸里。 赵开简直不忍直视,心里直犯嘀咕,鼻梁骨都被打塌了,还能出个动静已经很不错,声音能不怪嘛? “老弟啊,快把疗伤药吃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两粒丹丸,“这是林家府的疗伤药,效果很好。你先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不。”李明轻轻一摆手,无比虚弱的道,“先回去见林先生。” 赵开瞪着眼:“你的伤......那先把药吃了。” “药也不吃,我撑得住,先去见林先生。”李明又重复了一遍,眼底翻涌起浓浓的恨意。 于是,二十分钟后,李明就被放在担架上,一路哼哼唧唧的,被抬进了林宇在嘉安市中心的别墅。 洛晓晓正戴着毛绒线帽,蹲在院子里喂几只流浪小猫。她听到动静抬起俏脸,美目轻轻一扫,幸灾乐祸道:“哟,你们这是被谁揍啦?小李啊,你鼻子呢?” 李明的神色灰败,连说话都力气都没有了,任凭她的嘲笑。 赵开苦着脸道:“洛小姐,您就别笑话我们了。林先生呢?我们有急事求见!” 洛晓晓撇着小嘴,扭头回望,但见得林宇背负起双手,如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走出来了。 “喂他吃了。”林宇扬手,将一枚丹丸儿抛给赵开,面无表情的问,“廖元舟?” 赵开一边将丹药塞进李明嘴里,一边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就是廖元舟。我们去惠景园林找他问情况,李明提出要搜查,谁知那姓廖的当场大发雷霆,就把他打成了这副样子......” 丹药入腹,李明的伤势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很快就能从担架上坐起来了。 “林先生,姓廖的态度嚣张、拒不配合,他说即便是您,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不像赵开那般木讷老实,内心怀着对廖元舟满满的嫉恨,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根本就不把咱们林家府放在眼里,这哪里是对我出手,分明是对您不敬!” “好了,我已知道,你们回去吧。”林宇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直接揽住了洛晓晓纤柔的腰肢往屋子里走,连头也不回。 赵开、李明,连同跟随而至的一干林家府高手,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都有点儿不明所以。 “这......这就完啦?林先生什么意思?”赵开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想象之中江南巨擘暴跳如雷、直接杀上门去找化境天师廖元舟算账的场面居然没有出现。 李明也有点儿懵,神色迷茫的摇了摇头。要知道,他方才可都准备好给廖元舟收尸了啊。 廖元舟如此冒犯林家府威严,就这么没事儿了,往后还怎么服众?江南巨擘林子轩,向来被称为凶狠残暴,何时修养出了这么好的脾气? 果不其然,仅仅在当天夜里,消息就传遍了整座嘉安城,闹得沸沸扬扬。 林子轩的下属跑去惠景园林挑衅,遭受天师强者廖元舟殴打,事后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冲突之后,林子轩没有追究,廖元舟没有道歉,往日里飞扬跋扈的江南林家府,居然第一次认了怂! “听说了么?林家府的那个李明,今天在惠景园林外被打了,哎呦那叫一个惨,都破相了......” “早就听说了,姓李的带着伤跑去找江南巨擘哭诉,却碰了壁,廖天师啥麻烦都没有......” “啧啧啧,这林先生也不怎么样嘛。对自己的手下人又凶又狠,活生生扒了祝家父子的皮,可面对外人,还不是一样窝囊?” “江南巨擘从前可不这样,我猜测吧......多半跟廖元舟的背景有关系......” “背景?你是说宝华寺?啧啧,差不离差不离,林家府还是不敢得罪宝华寺啊。上一次廖天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依着林子轩从前的性情,早就该血流成河了。可结果呢?宝华寺的和尚一出面,还不是乖乖把人给放了?呵呵,欺软怕硬......”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许许多多蛰伏在暗中的势力仿若苍蝇嗅到了腥,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寻机生乱了。 第三天,魏玲玲终于忍无可忍,满心羞恼的找上了门,劈头盖脸就是: “先生,嘉安城内一天比一天乱,暴力冲突事件飙升,很多修真者违规聚集,私立帮派,再这么发展下去,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唐娇和我负责城防,她不敢来问,所以我壮着胆子来了,现在就问你,到底管是不管?” 双方打了数年交道,她深知林宇的为人秉性,暗戳戳的心生情愫,才敢这么火冒三丈的质问。倘若换了旁人,断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林宇正斜倚着沙发小憩,听得她的话,不紧不慢的回道:“什么事,都要我来做。倘若我不在江南呢,你们这些人,都是吃闲饭的?当初你爹把你举荐给我,也是要让你多历练、成大事,可没让你在林家府当瘸子丢人现眼呐。” 魏玲玲气不打一出来:“林先生,就算你身份尊贵地位高,说话也得有理有据吧。廖元舟打脸都打到门上来了,换我都觉得受不了,你却毫无反应。那丢的是李明的人么?丢的分明是你的人,是林家府的人! 现在外面那么多修真者,怒汹汹的惹是生非,打得全是廖元舟的旗号!他们说了,江南林家府早完晚完早晚得完,你忌惮宝华寺,所以才不敢动廖元舟,你也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怂包!” 林宇“呼”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恶声恶气的道:“放肆!” 魏玲玲吓了一跳,身子打了个寒噤,忍不住往后挪了半步:“就算要凶,你出去冲廖元舟凶去,欺负我算什么呀。” “呃,咳咳,咳咳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倏而收敛了满面的恼怒,眼皮却还在突突暴跳个不停,“廖元舟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 魏玲玲稳了稳心神,哼道:“那老东西没上次咋呼的厉害,不过嘛,这些天还是见了几个闹事的典型代表,也不知道暗地里憋着什么坏呢......哦,对了,昨天柳小姐带着唐娇和何久祥登门,希望廖元舟收敛一些,不要放纵下面的人闹事。谁知道那老不死的装无辜,说什么......跟他无关啦,全是组织者自发运动啦之类的云云,搞得大家都很无奈......” 林宇身子一软,又躺了回去,两眼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哎。”魏玲玲凑过来,蹙起了秀眉,“我说,你到底管不管?这阵子到底怎么啦?我可是第一次见江南巨擘的手腕这么软,以前的霸道哪里去了?你要是最近肾不好,我从菜市场拎俩羊腰子给你补补......” 林宇以手扶额,着重提醒:“你是个姑娘家,说话别这么......” “哼。”魏玲玲冷眼斜着他,阴阳怪气,“林先生如今了不得呀,成天被美女围着,都快乐不思蜀了。尤其是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的东夷女人,小蛮腰比筷子还细,真给先生你欢喜的不得了。我呐,还真担心,您老这小小年纪,身子再禁不住折腾,提前败亏空了......” 明显是憋了满肚子的怨气,今天借机会、找由头,一股脑的全发泄出来了。 林宇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郁闷的别过脸,懒得搭理她:“滚滚滚,别烦我。” “哼,真让杨惜惜给说对了,由来只有新人笑,何曾听过旧人哭......”魏玲玲跺了跺小脚,眼底满含着愠恼,“那您老就好好歇着养肾吧,年纪轻轻,可得量力而行。” 见这女人毒蛇了一通转身要走,林宇又扭过头来,眯起眼:“你等等。” 魏玲玲在门口驻足,旋过身问:“怎么?” “安排人下张帖子,去把廖元舟约出来。”林宇沉声道,“明日正午,太平门下,谈判。” 魏玲玲身子蓦地一僵,旋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谈......谈判?” “不错,谈判。”林宇轻轻颔首,嘴角悄然泛起了一抹阴险的冷笑......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林子轩下帖约廖元舟、明日正午太平门下谈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半个江南,再度引发了新一轮的舆论狂欢。 江南林家府,向来以倨傲强势而著称,这一次江南巨擘竟然主动要求谈判,使得绝大部分人都坚信,林子轩果真是顾忌着廖元舟的背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乖乖认了怂。 自古以来,主动要求谈判的那一方,通常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希望通过和谈做出部分牺牲,来保存大部分的有生力量。 就在不久之前,林子轩初回江南,还威风凛凛的将廖元舟打得满地找牙、血肉模糊。岂料这也没过去多久,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着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很多阴谋论者暗中猜测,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宝华寺偷偷给林家府施了压? 于是乎,短时间内又有流言四起,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宝华寺的和尚就要接替江南之主了...... 此外,还有一些更加荒唐的言论:诸如宝华寺的老和尚已经下令:“男人都要剃度出家啦,江南不能留女人啦”之类的,害得很多与世无争的平头老百姓,缩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瑟瑟发抖、惶恐度日。 但却也有细心者发觉,林子轩上一次镇压暴乱,虽说是狠揍了廖元舟一顿,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同以往的血流成河相比,连罪魁祸首廖元舟都好好活着呢,伤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貌似从那时开始,江南巨擘林子轩的手腕,就已经软了...... 无论怎样,这一夜,江南的许多地方都陷入了彻头彻尾的狂欢。那些觉醒没多久的修真者们,自信满满的认为斗争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哪怕其中颇多波折,最后的赢家还是成名已久的老天师廖元舟。从此以后,他们作为廖天师的虔诚信徒,也将在江南拥有特权,能够自由的开宗立派,聚集势力。 这种热情延续到了第二天正午,哪怕当日寒风猎猎,降下来的湿雨落地成冰,却也没能阻挡聚众者的热忱。 上午八点,嘉安城城防撤掉,人群便已鱼贯而出,拉着横幅、喊着口号聚集到了太平门下。此后,从江南其他地带也有越来越多的修真者赶来凑热闹,致使道路拥堵、人满为患,放眼望去,从永定门到荒郊野地,足足有十几万人之巨。 以至于化境天师何久祥站在高台之上,老眼瞅着下方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我的天,这里面......居然大部分都是入道者!” 在他后方,林家府内的其他人物听了,也不由得身体剧震,脸色大变。 修真文明,恰如同一场瘟疫,正在以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速度疯狂蔓延...... 倘若放在末法时代,哪怕是将整个华夏的修真者全集结起来,也绝不会有这么巨大的规模。那时候,区区一个宗门大会,聚集上万名修真强者,便堪称史无前例的盛会了。 可现在呢,仅仅是江南地区,就能聚众十几万之巨! 这天下,果真变了...... 第1398章 谈判 巍峨的太平门,岿然屹立于天地之间,同不远外的嘉安城洪定门遥遥相对。建成了这么久,也没人猜得透江南巨擘的心思,搞不懂这么个奇形怪状的大家伙究竟要作何用。 由于其造型根本就不像一座大门,反而更像是一架天平,所以很多人又戏谑的将之称为:天平门。 非但是江南民间的街头巷尾,即便是林家府内部,也有不少人用这种称呼,多半都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正午十二点,庄严而肃穆的长长车队缓缓驶出了洪定门,穿行过拥挤的人群,直至抵达了太平门前临时搭建起来的五米高台下。 林家府的强者戍立四周,保持警戒态势。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跑下来,恭恭敬敬的弯腰打开了车门。 一条腿最先迈出来,旋即那神色淡漠的年轻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下,登时便引发了全场的轰动: “林子轩来了!林子轩来了!快!别让他跑了!” 暴乱者们高举着横幅,如山呼海涌般向前冲击,怒气汹汹的叫嚷声此起彼伏: “反对强权!反对独裁!” “林家府退位!还我江南!还我自治权!” “修真者地位尊贵,要求优越待遇,坚决抵制压迫!” 唐娇满脸紧张,丰满的身躯绷得笔直,不断的冲着手下人吩咐:“拦住!把他们拦住!西南角加派人手,别让他们冲进来!” 紧接着,她快步走到林宇近前,压低了声音道:“林先生,这群暴徒完全发了疯,场面很危险,您多加小心。” “呵。”林宇低低嗤笑,脸颊浮现出一种“你莫非在逗我”的滑稽表情,而后在唐娇略显尴尬的眸光注视中,背负起双手,慢慢悠悠、气定神闲的沿着台阶走上了高台。 他是谁?华夏天骄、巅峰半神,他面对一群上不得台面的渣滓,会......担忧安全问题? 林宇丝毫不顾及四面八方排山倒海的喧嚷,漫不经心的走到高台中央,在那把太师扶手椅上稳稳当当的坐下来了,甚至还学着钟若曦的模样,舒服的翘起了二郎腿。 他用两只胳膊搭住椅子扶手,绷起脊背,抻了个舒服的懒腰,两眼直勾勾瞅着遮雨棚**郁的天空,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感叹: “杀人的好天气啊......” 过了没多一会儿,柳菲菲带人走上来,亲自奉茶,端到了林宇面前。 林宇这才收回视线,将目光倾注在年轻姑娘那张略显苍白的精致脸颊上,轻声问:“好些了么?” “嗯。”柳菲菲咬着嘴唇,点了点雪白的下巴,“小宇,对不起,我查人不明、用人不善,给你添麻烦了。” 她所谓的“查人不明、用人不善”,自然是指对祝大江的破格提拔。原本是准备用祝大江来牵制林家府内的老牌势力,最后却反而闹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令林氏拍卖行信誉大损、元气有伤。 哪怕事情过去了好些日子,柳菲菲每每想起来,仍旧忍不住自责懊恼。 “你别这么说,从始至终,你没有错,更何况我们是一家人。”林宇坐直了身体,将茶杯接过来轻抿了一小口,头也不抬的问,“廖元舟还没动静么?” 柳菲菲回答:“没,你说......他会不会不来了,故意让我们难堪?” “不会,这么出风头的机会,那老东西才不会错过。” “今天的情况对我们不利。”柳菲菲又道,“我方才听何大师讲,连他都没有想到,江南地区竟然会突兀涌现出这么多入道者。十几万人啊,小宇,今天聚集在这里的绝大部分,都对你抱有很浓的敌意,他们认为你在多管闲事。从一开始,我们就处在劣势了。” 林宇低声笑了笑:“劣势?你莫非是用人数多寡,来评价优劣的么?” “仅仅是嘉安城内,就有上千万的人口,更不要说是整片江南了。与之相提并论,你还会觉得这十几万的觉醒者,数量巨大么?有些人没有出现,但这不能代表,他们就没有诉求。”他将茶杯放了回去,神情颇有些落寞,“山河故国、黎民苍生,总有些东西是丢不掉的。我们只做认为对的事情,不要计较利弊得失,方能无愧本心。” 柳菲菲默然。 林宇举目远眺那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汹涌人群,过了良久才轻声叹道:“你看,这一张张丑陋的嘴脸。打着自由、平等的旗号,冠冕堂皇,实则心怀叵测。他们想要的,是在江南横着走的资本,是远高于凡俗的尊贵地位,甚至是杀人越货而丝毫不受惩处的超级待遇......这都是一群什么人?是这个世界的蛀虫,是恶棍、是渣滓,唯独不是真正的祈祷和平者。” 柳菲菲沉默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道:“小宇,那你有没有想过,从今往后,修真强者会越来越多。江南的管控继续维持下去,或许终有一天将会举世皆敌。叔叔和阿姨近来很担心你,在花城茶饭不思,也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你又错了。”林宇很肯定的回答她,“秩序,是永恒的。尽管规则会更改,但绝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丧失,从另外一个侧面来讲,真正的自由,只存在于人类的幻想之中。” 柳菲菲沉吟了一会儿,又无奈苦笑了一下:“小宇,那我们今天是做什么来的?不是谈判么,总该有让步的,对吧?” 林宇挑起眉梢,饶有兴致的瞧着她,忽然道:“整个江南都相信,你就相信了?是不是傻?谈判?那廖元舟算什么东西,我谈个鬼。” 柳菲菲:Σ⊙▽⊙"a 她忽然感觉脊背凉飕飕,登时醒悟:今天要出大事了! 化境天师廖元舟迟迟不见踪影,聚集在四面八方的暴乱者开始了不安分的骚动,反观林宇却仍旧是坐在那里,自得其乐的喝着茶水,仿若半点儿也不着急。 另外一个方向的河西大佬夏友华见了这一幕,却忍不住沉沉叹息:“唉,林先生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啊。” “谈谈谈,有什么可谈!”陆天鸿满脸暴躁,语气忿忿,“林先生这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行事优柔寡断,一点儿也像他从前的作风。要我说,那姓廖的老东西就该死,宰了就完事儿,还有什么可谈?” “毕竟有宝华寺的背景嘛,想来林先生自有分寸。”胡锦荣很低调的接话道,他在林家府内向来以谨慎小心而著称,无论是对谁,言谈举止间都流露着客气。 “唉,真是人心隔肚皮啊。林先生越来越不信任咱们这帮老人,屡屡横加打压就罢了,还提拔起来李明那么个愣头青,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现在好了,又惹上了廖元舟,闹得江南地区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不得不被逼和谈......”夏友华嘴里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扭头望着何久祥问,“何大师,依着你的意思呢?” 何久祥手缕胡须,憋了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诸位,你们可知道,何谓半神强者?” 夏友华、陆天鸿等人闹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纷纷摇头,好像拨浪鼓似的。 “其实也简单。”何久祥继续道,神情安稳,“半神强者就是......即便你们在这里压低了声音嘀咕,他在那边也完全听得见......” 话一出来,夏友华、陆天鸿等人当即醒悟,惨白着脸颊往林宇所在的高台瞅,却见得后者也适时偏过头来,若有深意的盯了一眼,旋即挪开了视线。 谁也不清楚,方才那一番怨气满满的谈话,江南巨擘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唉!”陆天鸿用手指点着何久祥,满脸无奈,“何大师啊何大师,你也越来越不实在了。早知如此,为什么不多提醒我们几句?” 何久祥但笑不语。 现如今,唐文洲远在平津没有赶回来,他是林家府内除小丫头薛雨薇外仅有的天师人物。作为化境强者,他远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一位半神的可怕之处,几乎完全凭借本能,就知道今天的事绝不仅仅是谈判那么简单。 江南巨擘貌似是在用自己钓鱼,故意示弱,短短的时间内就聚集了江南这么多的新晋觉醒者,这绝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但这些话,何久祥不能说,更不敢说。揣测主子的心思就足够了,倘若还要与人分享,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正当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焦躁不耐的时候,天际骤然传来一阵滚滚的雷暴之音,轰隆隆由远及近。 无数人抬头循声望去,只见得一抹渺小的黑点儿从极其遥远的地方迅速飚掠而来,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眨眼间便到了近前,显露出真容。 正是江南地区,早已成名的天师强者,廖元舟! 哪怕不久前还被林宇揍得哭爹喊娘、哀声告饶,但今日的廖元舟却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浑然不见半点儿疲态: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让林仙师久等,老夫来迟了!” 伴随着这道声音落下,高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便轰然炸开了锅,条幅挥舞的愈发起劲儿,口号呐喊的更为响亮: “廖老前辈,这一次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今天绝不退步!林家府不给我们一个妥善的答复,绝不善罢甘休!” 唐娇带着林家府的强者们,竭尽所能的维持秩序。若非枪口林立,暴徒们忌惮着破障弹的威能,早就冲过警戒线撒野了。 廖元舟身着宽袍大袖,轻飘飘落在了高台之上,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还微笑着拱了拱手:“林仙师,老夫有礼了!” 林宇抬起脸来,言辞颇为客套:“廖老先生,你我也算是打过交道了。倘若不介意,先前的不愉快,何妨一笔勾销?” 廖元舟也巴不得自己不久前、差点儿被江南巨擘捶死的事儿永远不要再提起,故而连连点头:“好,好,多谢林仙师抬爱,那咱们就不提了。” “嗯,请坐。” 廖元舟迈步走过来,大咧咧的在对面坐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林仙师啊,想必你是误会了。上一次慧明师弟带我回山,已经被师父他老人家重重惩戒过,再无心招惹是非。最近嘉安城内舆论汹汹,闹出来的所有乱子,都同老夫无关了。你若想同我谈这些,只怕是找错了人。” 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算是廖元舟这么多年人情世故凝聚的智慧结晶。他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后,满心得意的望着林宇,想瞧瞧对面这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将会如何接招。 岂料林宇今天貌似没有绕弯子的意思,微眯起双目,直截了当的道:“别装了,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你不就是倚仗着宝华寺的背景,觉得本尊不敢动你么?前不久出手殴打我的手下人,可没看出来,你有半点儿不想招惹是非的意思啊......” 廖元舟勃然变了脸色,直挺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林仙师,你此话何意?既然林家府心意不诚,又如何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面对一位半神强者的咄咄逼人,他难免心神惶惶,两条腿都在止不住的打颤,已经痊愈的伤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林宇上下打量着他,继续问:“廖元舟,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究竟是怎么康复的?吃了多少灵丹妙药,不妨讲出来,也满足一下本尊的好奇心。” “胡......胡说八道。”廖元舟被一语戳穿了心思,竟然有点儿结巴,“老夫精通调理之术,故而才康复迅速。反倒是林仙师出手歹毒,竟无半点儿愧疚之意,令人齿冷......” 刚一见面,气氛便已紧绷。两人针尖对麦芒,彻底撞上了...... 第1400章 以儆效尤 廖元舟又往后挪了数步,表面佯装镇定,实则心底发虚。他主要还是担心再被林宇抓住,像上次那样被打得半死不活,颜面尽丧。 他其实也很清楚,面对林宇这种威名赫赫的半神强者,无论是倒退一步、还是倒退一百步、一千步都聊胜于无,人家想要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儿距离的远近。但为了自我安慰,就仿佛只要离远了那么一点儿,就能安全似的...... “林仙师,你也莫要仗着修为高深,就想欺压我。宝华寺砥砺风雨千年,师父他老人家更是成名已久的半神强者,若真要论资排辈,兴许还要高你一筹。”廖元舟稳了稳心神,先惺惺作态的搬出宝华寺老和尚做挡箭牌,提醒林宇自己也是“有背景的人”,想要动自己,最好掂量几分利害。 旋即,廖元舟又继续道:“师父有教诲,命我不得再管俗世种种,专心修行。故而今日原本不想来,奈何林仙师盛情相邀,推辞不过。岂料初一见面,你便屡屡刁难,究竟是何用意?” 这老东西上一次吃了苦头,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以这一次只暗戳戳的使坏,鼓捣其他人闹事,自己却腆着老脸撇清关系装无辜。 岂料林宇压根儿就没有同他争辩下去的意思,抬手轻轻扶住额头,闷闷叹了口气:“老东西,你跳得挺欢呐......” 廖元舟那张老脸紧绷着:“林仙师,你此话是何道理?” “道理?”林宇抬起头来,呲牙一笑,“本尊何须与人讲道理?” 陆天鸿、夏友华、胡锦荣等人站在远处,彼此面面相觑,茫然不解的议论: “林先生到底什么意思?口口声声要与廖元舟谈判,现在临场却又不谈了?” “廖元舟这头老狐狸不好对付了,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拼了命的摆脱关系,处处给林先生挖坑......” “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感觉出来了没有?” “好像还真有点儿......” 独独是化境天师何久祥,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工夫,惨白脸颊退到了一旁,寻到魏玲玲低低的问:“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魏玲玲神情茫然:“准备什么?” “处理后事啊。”何久祥嗓音略显沙哑,“丫头,你难道不清楚,咱们林先生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将一团乱麻捋成一条线么?” 魏玲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得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喧嚷,那些聚集于此的暴徒见得林宇态度倨傲,开始前呼后拥的冲击中心高台。 “我去帮帮唐娇。”她沉声说着,快步往高台方向去,内心却也直犯嘀咕: 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越闹越乱、越闹越糟,林家府颜面扫地,最后该怎么收场? 唐娇带着林家府的高手们维持警戒,场面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随着暴乱者的汹涌而至,警戒线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挪,**一触即发。 魏玲玲赶过来,语气颇显急促:“我能做什么?” “快要守不住了,没想到会乱成这副样子。”唐娇看起来有点儿烦躁,拉着她退到了一旁,“我们准备不够充分,人手不足,还得从城里继续往外调......但我刚刚听说,洪定门已经被他们堵住了,人进不去、也出不来,看来只能用直升机了......” 魏玲玲点头:“不错,方才何大师还问我......” 恰在此时,一道淡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把警戒撤掉。” 两位姑娘家身体紧绷,齐齐扭头回望,但见得林宇站在高台之上,冷幽幽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唐娇张了张嘴:“先生,可是......” “我还需要你们来保护么?”林宇偏了下头,表情似笑非笑。 唐娇咬了咬嘴唇,同魏玲玲彼此对视,最后猛地一挥手,冷声道:“撤!” 维持现场秩序的林家府高手迅速撤离,闪开的好大一片空地迅速被暴乱者占据,将太平门下的高台团团围拢,形如潮水围绕着一座孤岛。 “林子轩!别想耍花招!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林家府退位!还我们自治权!你不过早入道几年,凭什么执掌江南!” 群情鼎沸、闹闹哄哄。廖元舟静静站在高台之上,眼见四面八方十几万修真者的声援,顿觉心里有了底气,不由得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仙师,你看到了么,这便是修真时代不可抵挡的大势!哪怕你创下了累累功勋,仍旧无法逆天而行!这天下应该有新秩序,而不是在林家府的管束下,墨守成规,开历史的倒车!” 林宇冷眼瞧着周围那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头,淡淡问:“天下乱,则善恶不分、生灵涂炭,此又当作何解?” “林仙师,你道行高深,却如此想不开么?天下乱,那边让它尽情乱好了,世界上哪天不死人,管他善恶作甚?”廖元舟手缕胡须笑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才是法则、是定律!在乎那些凡夫俗子,又有什么意义?连老天爷都管不了的事,你还想管,胃口不觉得太大了?” 林宇低头冷笑,背负起双手慢悠悠踱步到了高台边缘,冲着外面气势汹汹的诸多暴乱者,云淡风轻的问:“你们口口声声要本尊给个交代,那也就不妨说清楚,究竟想要什么交代?”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耳中,听得清清楚楚。 全场为之沉寂了十几秒,紧接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修真者挥舞着手臂叫嚷: “姓林的,你别装蒜!我们要林家府退出江南,别再管大家的闲事!” 经他这么一挑拨,下方七嘴八舌的叫嚷开了: “天下大乱,各地的修真者都无拘无束,凭什么林家府所在的江南,就要这么多臭规矩!” “不能杀人!不能殴斗!不能结帮立派,那老子还修他个鸟的仙!” “我们是被大道选中的人!我们理应拥有特权,而不是任林家府的欺凌!” “姓林的,我不管你是什么半神不半神的,大家都是修真者,谁怕谁!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真要逼得大家一哄而上,鱼死网破,你也讨不到便宜!” “......” 廖元舟听得下方这群不知深浅的菜鸟气急败坏的叫嚷,心下略感不安,皱纹堆累的老脸也忍不住微微泛了白。 那毕竟是华夏天骄林子轩啊,杀人不眨眼的五星屠夫,灭过化境、斩过先天的狠角色,哪怕是最近心性内敛了许多,仍旧是高高在上,岂容这般挑衅? 林宇慢慢偏过脸,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廖元舟问:“廖天师,你觉得......他们的要求何如?” 廖元舟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清了清嗓子:“呃,虽说言语有些过激,但也算是正当要求吧......江南嘛,毕竟是天下人的江南,又不是......” 林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问道:“这么说,你是支持的喽?” “呃,算是......算是......”廖元舟抹了抹额头的虚汗,选择了一个相对谨慎的说辞,“算是部分支持吧。” 林宇忽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既然如此,林某索性便借廖天师一件东西用用,还请不要吝啬。” 廖元舟有点儿发懵,搞不懂向来以嚣张倨傲而著称的巅峰半神林子轩,何以突然对自己区区一介化境天师这般客气了。 “啊?”他瞪了瞪老眼,忽然不解其意,“林仙师这是......” 林宇的笑容倏而收敛了,脸颊阴冷,目光寒冽如冷锋:“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刹那间,廖元舟形如木雕泥塑,傻呆呆站在原地发愣,只觉得通体冰凉彻骨。 足足过了七八秒中,他才骤然醒悟过来,当即勃然变了脸色。 “啊!”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廖元舟丝毫顾及不到脸面,抬脚蹬地,身形如利箭般冲天而起,仓皇便要逃。 他也不是傻子,在短暂的迷茫过后,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玩儿脱手了! 华夏天骄终究是华夏天骄,阴狠血腥的手段一如往昔,自己误以为林子轩转了心性,变得温和宽厚,实在是大错特错! 五星屠夫,终究是不好欺负的啊!单凭自己的化境修为,莫要说是正面相对,连人家一记巴掌都接不下来,不赶紧跑更待何时? “谁让你走了?”林宇抬起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缓缓探出一只手,五根手指蓦地收拢。 登时,五股完全由实质灵力凝成的匹浪飚掠而去,于半空中盘绞纠缠,凝成了一根绳索,牢牢套住了已然狂奔出近三十米远的廖元舟,将其又生生拖拽了回来。 “啊!林子轩!我师父乃是宝华寺......你怎敢......”廖元舟嘶哑惊叫着,两手抠住脖颈上的灵力绞索,整个人如一发重型炮弹般砸塌了小半边高台,连同上面摆放的桌椅全都崩裂破碎,木料飞溅。 轰! 廖元舟只觉得颈项上的绞索越收越紧,完全喘不上气来了。 “林......林......我师父可是......”他摔在一堆废墟里,痛苦的扭动着身体,两眼翻白,“饶......饶命......” 林宇单手拧住绞索的另一边,嗤声冷笑:“呵,本尊会在乎区区一个宝华寺?” “救......救命......”廖元舟蹬刨着腿脚,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化境天师竟然尿湿了裤子。 他这才幡然醒悟,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大的误区,而这个误区,恰恰是华夏天骄为他营造的圈套。他以为林子轩的心性早已不同往昔,面对灵气复苏的天下大势,变得懦弱迂腐,他以为宝华寺声势浩大,有半神强者坐镇,连江南巨擘都不得不掂量几分。 但事实上,他所倚仗的一切,放在华夏天骄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林子轩留着他,任他上蹿下跳、任他得意忘形,不过是等待着一个绝佳的契机,杀鸡儆猴、一劳永逸! 然而,廖元舟此刻明白过来,却已是悔之晚矣! 江南巨擘突然展露的杀机,震惊了全场。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暴乱者们,望着被绞索死死勒住了脖颈,脸颊涨成猪肝色、扭曲挣扎的老牌化境天师廖元舟,不约而同的感到了脊背嗖嗖直冒凉气。 人群你推我、我赶你,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直至一抹瘦削身影显露出来,抬脚登天而起,高声念佛号:“阿弥陀佛,林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众人循声往天上望,看清那脚踏虚空的年轻和尚,不禁轰然震动: “宝华寺!宝华寺来人了!” “林子轩敢动宝华寺的人,看他还怎么猖狂!” 就连意识已经处在溃散边缘的廖元舟,也从心底生出了星星点点的希望,无力探出了扭曲的手掌,嘴唇蠕动:“慧......慧明师弟,救......救我......” 慧明横掠长空来到近前,双手合十,沉声道:“林施主,廖元舟纵有千般不对,却也罪不至死,还望放下屠刀、立地成......” “滚!”林宇断然一喝,没有半点儿迟疑,抬腿飞起一脚。 慧明拼了命也就是个化境修为,本也挡不住半神强者的一脚,再加之又毫无防备,当场就被踹飞了。 他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儿,只来得发出一声低沉闷哼,身体“咻”的就倒射了出去。宛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掠过长空,轰隆砸落在城墙根下,被翻滚下来的巨石彻底掩埋。 宝华寺的人,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浑然没有了上一次的威风。 任谁都看得出来,宝华寺放纵廖元舟在外惹是生非,关键时刻就派人跑出来护短,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摆明了挑衅林家府在江南的地位。 可任谁都没有料到,林子轩面对宝华寺,竟能强硬到如此程度,这次非但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还恨不得打烂了宝华寺的脸啊。 以至于今日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全都瞅直了眼,脸颊隐隐泛了青,脑海中只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林子轩,疯了! 唯有那些林家府的老人物,目不转睛的盯着,战战兢兢之余,却又在心底默默感叹: 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这才是江南巨擘的庐山真面目啊...... 第1401章 域中之王 恃强凌弱、以尊欺卑,很舒服么? 或许对于某些人如此,但对林宇而言,这种感觉糟透了。 堂堂巅峰半神强者,分明是在杀人,却又好似在挥舞着镰刀割韭菜,没有半点儿技术含量。事实上,当林宇站在高台之上,亲眼看着廖元舟被自己吊死在太平门下,便已有了这样的觉悟: 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势必遭受后世唾骂,恶名传千古!这满身的脏泥,只怕是永远都洗不干净了! 而真实情况,也恰恰如此。 林宇今日在嘉安城洪定门外造成的屠杀,使得他在未来饱受争议,许许多多看客认为他采取的手段过于激烈,在修真时代方兴未艾的阶段,便已弥漫了血腥和恐怖,独裁统治了整片江南,有违历史潮流。 即便是被奉为著名修真史学家的刘光耀,在给出了中立性的意见后,也部分继受了这种批评: 在黑暗**中,作为修真大时代的领潮者,林子轩亲手炮制的太平门惨案,带有着极具特色的时代矛盾性,在维持江南地区的稳定之余,又过分急躁的压制了刚刚兴起的修真势头,其性质无异于对新时代的一场残酷镇压。我们回溯过去,可以清楚意识到,太平门惨案后,江南俨然一片时代荒地,过往兴盛的反抗精神不见了...... 更深层次的意思很明显:在未来,几乎所有人都坚信,林子轩今日施行的残酷镇压,错了! 然而,还是那些犀利的批评者,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场血腥屠杀的正面价值。至少在那暗无天日的时代,江南依旧宁静祥和,甚至在金融体系崩溃后出现了自己的货币,过着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太平日子。这里没有冲突、没有纷争,堪称全球最后的一片极乐净土。 究竟是时代进程的发展重要,还是芸芸众生的太平重要? 恰如同华夏古时候,历朝历代对北方夷戎那漫长的和亲史。携带着黄金珠宝,不远万里深入苍荒,将最高贵的公主、最绝色的美人下嫁给北方部落的首领,用屈辱来换取苟且的和平。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北宋年间,为后世笑掉了大牙的檀渊之盟。 长久以来,这被视为中原王朝的奇耻大辱,甚至被认为压迫了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它又换取了北方边境难得的太平无战争。 当然,用林宇今日雷霆血腥的狠辣手段,对比历代王朝面对北方游牧骑兵的懦弱无能,未免过于偏颇。 但不可否认的是:未来和过去,始终相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未来的人讲不清、过去的人道不明,大家都是一团糊涂。 既然都糊涂,那就难得糊涂,又何须论对错,尘归尘、土归土,任一切随风飘散吧。 嘉安城外,太平门下。 聚集于此的十几万修真者,全面溃散,如同过街的老鼠般拼命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什么权利、什么自由,在此刻全都沦为了笑话,远远比不上自己的一条小命重要。 “啊!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不要了!” “快跑啊!” “林子轩疯了!林子轩疯了!” 由天外陨火化作的磅礴火龙,在暴乱人群中贯穿了几个来回,许许多多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烧成了灰烬,被寒风裹挟着,飘摇天地间。这群向来自命不凡的觉醒者,互相推搡着、践踏着,闹闹哄哄、混乱不堪。 在巅峰强者面前,人命如草芥、众生皆蝼蚁,貌似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林家府众人站在远处高高的山坡上,定定的瞅着,那一张张脸颊乍青乍白,明显也被吓得不轻。 “林先生该不会......”陆天鸿狠狠咽了口唾沫,嗓音艰涩,“是要把这十几万人......都杀光吧?”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心里蓦地一沉。 尽管大家平日里不敢说,但都清楚江南巨擘的手段有多么毒辣。就凭林子轩那暴虐狠戾的秉性,真要把今日聚集的人全屠杀殆尽,好像也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与其留着这些祸害,反倒不如全杀了,以绝后患!”唐娇同其他人的反应大不相同,这段时日以来,她全权负责嘉安城防,眼见新晋觉醒的修真者为非作歹,早就忍无可忍。 说罢,她也不顾魏玲玲的劝阻,挥挥手带领手下人便往前去,眸底悄然闪现过一抹阴冷: “我去助先生一臂之力!” 唐文洲远在平津没回来,剩下何久祥、夏友华、陆天鸿这几位林家府的老人物,瞅着冒冒失失的小辈,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左右为难。直至他们彼此对望,不约而同的闷闷叹口气: “全都疯了......” 但唐娇带人也没走多远,就不得不止住了脚步。她远远看到林宇站在高台上的背影,纵然隔着这么长的距离,对方寒漠的嗓音还是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脑海: “退回去,我自己动手。” 唐娇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似有不甘的退了回来。她见到何久祥时,便委屈巴巴的开口道:“林先生说了,他要自己做,不让我们插手。” 何久祥迟愣了半晌,语气中满含着唏嘘:“是啊,这份罪孽,是要遗臭万年的......你一个姑娘家,承受不来这千古的骂名......” 他年纪大了,虽然平日里木讷了一些,但很多事却也看得通透,很能了解林宇的心境。 “我知道。”唐娇红了眼睛,“但我想帮他。” “你帮不了的,世人皆为浮名所牵累,能够视之若鸿毛的,少之又少。”何久祥手捻胡须,幽幽一叹,“林先生担得起,华夏天骄并不是说说而已的,他不在乎,也有不在乎的资本。但你我不成,你我皆凡俗啊,所以只能是看客......” 或许正如何久祥所言,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今日嘉安城外的血屠,放眼未来漫长的修真史,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恰如同第一次修真战争的规模,尽管在未来看来,如此的不值一提,放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却是足以惊爆世界的大事件了。 这份血债,唯有林子轩才承受得起。他有这个心理准备,也有这份视若鸿毛的底气。 暴乱者们死的死、残的残,有人哭泣哀嚎,有人苟延残喘。毫无例外,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向外奔逃。 事已至此,他们丝毫也不怀疑,自己的愚蠢自大酿成了恶果,高高在上的江南巨擘真正动了杀机,准备屠光他们今日在场的每个人。 这十几万人中,有无辜者么? 当然有,其中不少人,充其量只是来凑个热闹,兴起者跟着喊喊口号,并没有太多的主观恶意。按道理,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能算作今日暴动的推波助澜,绝不至于这等苦难。 但问题就在于,群体行为中,个人色彩将会被淡化,甚至被剔除出去。最后呈现出来的,将会是一种或善或恶的群体意志,完全不能够被单独意志所主导。 林宇手腕蓦地一转,那虐杀暴乱者的火龙发出一阵近乎于野兽般的咆哮,旋即冲天而起,在嘉安城的上方盘旋,肆虐九霄。 乌云沉沉压下来,冷雨湿淋淋的下,火焰巨龙在破碎的城头上翻滚,最下方是饱受欺凌践踏的累累尸骨,场面凄惨,不忍目睹。 幸存的暴乱者仍有近十万之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互相推搡,惊叫着四散逃窜。 直至林宇往前猛地迈出一步,轰然震塌了下方的高台,腾起阵阵烟尘。 他脚踩虚空,探出食指在面前轻轻一划,口中断喝: “域!” 轰! 刹那间,一股极度阴凉的气息宛若自九幽地狱而来,迅速弥漫四面八方,悄然间笼罩方圆数里,形如一只巨大的玻璃罐子,死死扣住了这方天地,压得人筋骨战栗、呼吸困难。 半神场域,开了! 风停雨歇,尘埃静静的悬在半空,时间仿佛也就此静止了...... 在场没有人,都从心底蔓延而起极度的惊恐骇然,双膝发软,踉跄着摔倒在地,手脚阵阵抽搐。 林宇清朗的嗓音,如洪钟大吕般响彻天地之间,其中蕴含着淡淡的嘲弄意味: “你们还想要什么,尽可与本尊言讲。” 满场十万同噤声,个个脸颊惨白如纸张,满心惊惧不宁。 还想要什么?谁还敢要什么? 聚集抗议,就已经招致了林子轩一番屠杀。谁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提意见,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暴乱者们的内心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他们在重新认识了修真世界的残酷法则之余,也不得不悲哀的接受现实:只要林子轩在江南一天,他们就不得不卑微的接受管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很快,全场近十万觉醒者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身体簌簌发颤,满面惶恐的以头杵地: “不敢,再也不敢了......” “求林仙师饶命,我等甘愿俯首称臣。” “我愿接受林家府管制,再也不敢反抗,恳请林仙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林宇静静站在虚空之上,举目远眺,望着那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跪伏人群,目光微微闪烁,冷峻的面颊却仍旧古井无波。 轰轰烈烈的江南暴乱,以林子轩的悍然屠杀为结点,就这么被镇压下来了。 这一次屠杀,完全由林宇一己之力完成,死伤数万之巨,在整个华夏、乃至全世界范围内,都引发了巨大波澜,闹得舆论汹汹。其中自然不乏赞扬,当然更多的还是抨击斥责。 为了制止杀戮,却要制造更大的杀戮,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太血腥了! 嘉安城外死尸横陈,足足清理了两天两夜。除此之外,还造成了数量过万的伤残。 以至于此后数年之久,在嘉安城的街头巷尾看到有人拄着拐杖路过,总会有看客忍不住笑着打趣: “瞧那个瘸子,莫不是个修真者?” 从此以后,江南之地在风雨飘摇的黑暗**中,反而陷入了相对长久的太平无事。三天之后,林家府在江南各地开设演武场,缴纳一笔相当不菲的费用后,修真强者可以在演武场用武力解决个人纠纷,签订生死契,各安天命。 既为林家府创收,又疏导了安全隐患,给予修真者一个宣泄暴力的出口,可谓一举两得。 这主意还是鬼机灵杨惜惜出的,被林宇欣然采纳,并且奖赏了小丫头不少丹药,引得其他人好生艳羡。 除了演武场,江南各地一概禁止暴力殴斗,被抓住后将视情节轻重,给予不等的处罚,轻者用破障弹废去修为,最为严重者甚至将会被施以残酷的剥皮之刑。 乱世,用重典,显然被林宇落到了实处,没有半点儿含糊。 除此之外,江南地区禁止开宗立派、禁止结党营私,就连武馆也要一律关闭。为了保证物资供应,禁止富商囤积居奇,发现者当街处斩,生活必需的副食品收归林家府专供,价格统一恒定。 这些措施,出自于林家府高层的集体会议,看似冷酷僵硬,但却使得黑暗**引发的大灾之年,在物资极度短缺的条件下,江南竟没有饿死人,堪称古今奇谈。 太平门惨案后,江南地区的许多修真者不堪压迫,纷纷逃离。反而是越来越多的平民涌入进来,环境愈发稳定。随后世界金融体系崩溃,原有的货币悉数沦为了废纸。 林家府发行了自己的独立货币,命名为原币,仅限在江南地域流通,经济竟然出现了复苏迹象,一切欣欣向荣,同其他地区的混乱不堪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由此,在国际联盟的七王计划尚未正式实施之前,林宇在江南巨擘、华夏天骄、五星屠夫之外,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称呼:域中之王! 第1402章 放马来 嘉安市中心,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占地广袤的豪华庄园。分明是现代建筑,却沿用了古典的园林布局,可谓别致。 胡启程同门卫交流了几句,提着公文包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李明坐在前院中央那棵大槐树下的石桌旁,手拍着大腿长吁短叹。 坦白来讲,李明在林家府算作林宇后培植起来的新势力,他的主要作用就是监督河东旧势力的一举一动,随时像条疯狗一样的扑上去撕咬。他的地位,更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纵然号称天子近臣、权力极大,身份却又不见得有多么光彩,算是特定条件下的特定产物。 人家当面叫他李先生,背后叫他李疯狗、李乱咬、李狗腿,总之没有一句好词儿...... 但不得不说,李明的存在,发挥了极其巨大的作用。一改林家府此前领导者羸弱,柳菲菲和苏婉动不动就被河东旧势力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局面,几乎不需要林宇的帮助,也能够完全掌控住全局。 新旧两派势力彼此对立,唐娇、魏玲玲引领的传统修真力量居左,冉可馨、柴树衡代表的现代武装力量在右,既相互协作,又监督制衡。最终所有的决断权,统一向上汇集到掌握资源调配的柳菲菲和苏婉手里,再向上直抵最终的掌舵者,林宇。 一个初步的统治阶层,由二阶三角结构打造,已然建设完成,极其稳固。 除此之外,林家府内部的贪腐再也无所遁形,毕竟有李明这双钛合金狗眼时时刻刻的盯着,诸如祝大江中饱私囊的小伎俩,难以发生了。 林宇在回到江南的短暂时间里,用最强硬的手腕,对内肃清勾连,对外稳定大局,处理得相当成功,足以载入教科书,作为典范指导后世。 胡启程的父亲胡锦荣,作为林家府最早的一批组建者,本应该属于旧势力的范畴。但是胡家近些年始终与河东的那些大佬人物若即若离,再加之胡启程年纪轻轻,初入林家府料理事务没多久,故而同李明的对立感并不十分激烈。 双方见了面,还能谈论几句、开开玩笑,偶尔凑巧也聚在一次喝喝酒。纵然各自心怀鬼胎,但也算得上普通的朋友关系。 当胡启程看到李明那副郁闷哀叹的模样,直接就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你坐在这里叹什么气?真不怕林先生见了,吩咐人将你乱棍打出去?” “唉,心正烦。”李明抬头瞄了一眼,见得是胡启程,戒心略缓,语调也颇显自然。他在林家府算是外来者,除了依赖林先生的赏识,再无其他仰仗。故而表面嚣张,内心却谨慎得很,生怕走错了一步。 在河东的旧势力当中,绝大部分都巴不得他暴毙而亡、少个祸害,也就仅仅只有钱宁胡家、平津唐家勉强可信。 胡启程低头瞥了眼腕上的手表,见时间很充裕,便也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了。 江南的气候已逐渐回暖了,上午的阳光正好,穿着外套坐在院子里丝毫不觉得冷。胡启程眯起眼看太阳,漫不经心的问:“出什么事了,不妨说给我听听。” “还是祝大江的案子。”李明左右瞅瞅,旋即装模作样的手扶额头,“胡大少,真羡慕你啊,我这一天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胡启程心下微动,脸色变了变:“怎么?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倘若林先生执意抓着祝大江的案子不放,何久祥、夏友华、陆天鸿为首的这些人,全都会被诛连,到那时就无异于一场林家府内的大洗牌了。 “你想多了。”李明猜到了他的心思,连忙摆了摆手,“是那批假丹药的事,现在也没个头绪。” “哦。”胡启程点了点头,心下又安稳了,“有什么困难么?” 李明再度沉沉叹息:“困难嘛,也说不上,关键是......” “原本,祝家父子应该是知情人,但是被林先生下令剥皮杀了。其后我查到了廖元舟,他应该是知情人,又被林先生活活吊死在了太平门。”他抬起手比划了一通,脸都绿了,“你明白了吧?林先生一边吩咐我调查,一边忙着杀人灭口,将所有线索全都给堵住了......” 胡启程:“......” 还真别说,任谁摊上这么一位四处帮忙挖坑的领导,都得心如死灰...... 这同林宇的个人性格有很大关系,他很厌恶讨价还价,瞅你不顺眼就动手,偶尔就会引发一点儿小麻烦。 胡启程暗暗幸灾乐祸,表面却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就没有其他的线索了么?” “线索有,但有价值的太少,估计要变成一桩悬案了。”李明两手摊了摊,“我也查到,廖元舟生前同大道宗的包宏维有牵扯,不过大道宗应该是从他那里买了丹药,并不涉及假丹的事情,啧啧啧,一筹莫展......” “大道宗?”胡启程眉梢挑起来,面露疑惑。 “北方很厉害的超强宗门,据传燕京秦家的老祖宗,也是一位当世的半神强者,就出自大道宗门下。此外,大道宗的历任门主,也都是鼎鼎大名的半神强者,威望很高。”李明摇头晃脑,显得流里流气,“大道宗在华夏北方的地位,完全能够媲美西南地区的天岚宗。你同修真界牵扯比较少,不了解也当属正常,以后慢慢就全都知道了,我也是最近调查,才知道了一些。” 胡启程咧咧嘴:“既然是北方的超强宗门,第一次修真战争的时候,怎么没见动静?” “偷偷憋着呗,那时候大家都不愿意露头,唯有咱们林先生......”李明适可而止,不再多说了,转而瞅着胡启程手里的公文包,“你今天这是?” “哦,关于各地演武场的筹建事宜,苏小姐特地让我来请示。”胡启程拎起了公文包放到石桌上,笑着道,“林先生在么?” “在呢,正被杨小姐和薛小姐捉去下棋,烦躁得脸绿,我刚才过去正赶上他不痛快,又挨了一顿骂。” 胡启程听李明这么说,摇着头苦笑道:“咱们林先生,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呐,美人纠缠,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算啦,我也不赶着去触霉头,呆在这里陪你坐一坐好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便见得唐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唐娇这些年独当一面,老爹是化境天师唐文洲,更深受林宇优待,在林家府的地位蛮高。 胡启程和李明都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挥手打招呼: “唐小姐!” “这么急匆匆,是要赶着见先生么?” 唐娇脚步停顿,转过身来问:“林先生在么?” “在的,我方才听李明讲,正陪着薛小姐和杨小姐下棋呢。”胡启程点了点头,旋即又问,“看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唐娇神色变幻,刻意将声音放低:“燕京方面,来人了......” 嘉安,郊区。 笔直而宽阔的公路,延伸向前方。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木还没有抽枝,却已经莫名给人一种早春的暖意了。 魏玲玲亲自驾驶着路虎越野车,车速开到八十迈,直奔嘉安城北门而去。她时不时透过内视镜,打量着坐在后排的两位年轻姑娘,内心不由得充满了好奇。 后排的两名女子,都足以称得上仙姿佚貌。那个穿着米色夹克的漂亮姑娘,也算是林家府的老熟人了。黑暗**伊始,魏玲玲同她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她叫许方婧,是燕京十三处的人,直接听命于十三处处长钟若曦。 而另外一位,则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郎,大波浪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却生了一张白皙剔透的娃娃脸。魏玲玲曾在杂志上看到,这种脸型的女人不易衰老。 魏玲玲知道西方女人衰老得更快,心下不由得默默嘀咕“真是个好运的女人”,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多瞄了几眼: 对方颈下系一条环纹丝巾,穿着纯黑的真皮风衣,勾勒出令人嫉妒的好身材。 属于那种西方人特有的丰满体态,但却胜在凹凸有致,全身没有一寸脂肪生得多余,丝毫不给人蠢笨的感觉。 大概是那种......男人都会喜欢的身材吧,看着苗条又纤细,抱着却又柔软细腻。 通过许方婧的介绍,魏玲玲得知这外国女人名叫艾丽娅,至于身份和来历,并没有透露。她也粗略的感知了一下,并没有在丽莎身上察觉到灵力波动的迹象,应该并非修真者。 不过这也难说,保不齐对方刻意隐匿了修为。在这乱世之中,时刻保留一分警惕,小心为上,这是林宇教给她的道理,极为受用。 许方婧两眼怔怔的望着车窗外,忽而轻轻叹息:“江南啊,我有些日子没来了。真的想不到,还是这副老样子。” 魏玲玲开着车,秀眉忍不住挑起来:“徐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是说,这副老样子很好。”许方婧唇角上翘,柔柔的笑了,“你或许还不清楚,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 “我很清楚。”魏玲玲回答,“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难民涌到江南来,听他们诉说着外界的不幸,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许方婧的笑容收敛了,表情阴郁的微微颔首:“是啊,太可怕了。我在燕京时,就听说江南在林家府治下欣欣向荣,当我真正到了这里,却发觉不仅仅是欣欣向荣那么简单,这里简直......” 她双目眨也不眨,定定的道:“就是天堂。” “哦,我的天呐。”一路之上,始终满脸好奇、不断向窗外张望的艾丽娅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旋即捂着红润的小嘴,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叫嚷,“快看那边,居然有人在种地!” “噗嗤。”魏玲玲忍不住笑了,手搭方向盘连连摇头,“许小姐,敢情儿你这位朋友是富贵人家的千金,没见过老百姓种地怎么着?虽说现在还早了一些,提前松松土,也没毛病吧?” 许方婧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却并非针对于魏玲玲的嘲讽。 “请别误会,她只是没怎么见过......这个时代还有人种地。”她垂下眼帘,嗓音沉闷,“我们最新得到的统计数据,黑暗**之后,全球近百分之七十的耕地全部荒废了,粮食紧缺已经成为了亟需解决的大问题。”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魏玲玲点了点下巴,美目眨了眨,“不过在江南,这简直稀松平常。事实上,我们的土地从未荒废过,始终都在耕作。初步估计,今年的产量还会继续提升,除却应对本地域消耗外,还有很大部分的盈余。” “什么!”艾丽娅感到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您方才还说,每天都有大批的难民涌进来,粮食怎么可能......” 魏玲玲洋洋得意的回答道:“我们拥有自己的独立实验室,曙光一号,即便是放眼全球也当属一流。农业种植和培育,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我们还掌握了最先进的催熟技术,借助山脉走势,用阵法调动天地灵气,甚至能够让农作物一年五熟甚至六熟,粮食怎么可能不够吃呢?”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介绍,艾丽娅眼底不禁泛起了浓郁的贪婪神色。 “漂亮的东方小姐,感谢您的坦诚相告。”她轻声道,语气中蕴着几分意味深长,“但您是否想过,将这些内部机密透露给我,极有可能给林家府带来灾祸?我听说华夏有句俗语,叫做‘闷声发大财’。毕竟贵方所掌握的技术资源,是当今世界各方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魏玲玲满脸懵逼的眨巴眨巴眼,满不在意的道:“无所谓啊,这根本算不得机密。如果你们头铁,尽管放马来抢呗。” 艾丽娅笑着问:“林家府内的所有人,都像您这般信心十足么?” 第1043章 小肚鸡肠 “呵呵,你说话还挺含蓄,其实是想说我太狂妄了吧?”魏玲玲挤了挤眼睛,歪着脑袋笑,“对于初来乍到者,我向来给予宽容。若是大家认识久了,你就会发觉,我分明是最谦虚的那一个。” 许方婧见双方有些冷场,不禁满脸尴尬:“魏小姐,不好意思,她其实并没有敌意......” 魏玲玲甩了甩齐耳短发,满不在乎的回答:“没关系,不过你最好给这位......艾丽娅小姐打打预防针,否则等她稍后见了那个家伙的傲慢和嚣张,会被气出羊癫疯来的......” “啊?”艾丽娅扬起那张雪白的娃娃脸,明显有点儿发懵,“那个家伙?您指的是谁?” 许方婧往身旁挪了挪,低低的提醒:“就是我们要见的那个人。” 艾丽娅:“......” 至少在她看来,同魏玲玲的沟通算不得愉快,这个漂亮潇洒的东方女人太过傲慢,仿佛对自己有着一股天然的优越感。 事实上,艾丽娅的感受丝毫不差。尤其是在黑暗**之后,林家府内每个人身上都鲜明的体现出了一股浓浓的优越感,极端表现为对外来者的蔑视,仿佛每一个怀着各种目的进入林家府的人,都成为了他们眼中的乡巴佬。 一方面,繁华鼎盛的江南地区,拥有着最先进的技术、最广袤的资源,在这个时代的的确确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堂。另一方面,大家肯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林宇的传染。 艾丽娅的内心有点儿气恼不忿,这种情绪更多表现为一种心理落差。毕竟她作为一个接受西方高等教育环境而成长起来的年轻姑娘,始终坚信自己国家的发达和繁荣,早已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思想意识。 再加之黑暗**后,信息隔绝,世界变得越来越封闭了。统治阶级乐于宣扬全球各地的不幸,用来蛊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子民:他们糟糕的生活现状,已经是上帝给予的最大恩赐,在全球范围内,再也没有任何一块地方的生活会比他们更幸福。 这样一来,民众当真受到了欺骗和蒙蔽,就会陷入自我麻痹和自我安慰,更加安稳于现状,而不是努力反抗统治阶层的腐朽无能,要求改善境况。 仅仅在一个月前,当艾丽娅站在满目萧条的华尔街、早已关闭的证券交易所大门前,随手捡起一份迎风刮来的报纸,上面还字字清晰的记载着东方世界的所遭遇的种种残酷不幸: 那位暴虐成性的五星屠夫、被视为全世界公敌的危险分子,正施行着无休无止的恶劣屠杀,动辄便有数万平民无辜丧生。他就如同地狱走出的恶魔,在他的治下的子民,每天都处在不见天日的煎熬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是一片荒芜的焦土,没有粮食,更没有希望,为了生存,贼盗横行,甚至易子相食。 天真而幼稚的西方人,看到这些言之凿凿的报道,就会无比兴奋的跪下来感谢上帝:全能的神明,东方世界真是太可怕了,在这罪恶的年代,我们每天还能得到一片固定分配的粗糙黑面包,以不至于饿死,全要感谢您的庇佑...... 直至艾丽娅作为国际联盟的特派代表,跨洋过海抵临江南才愕然惊觉,在自己国家陷入**和纷争、民众食不果腹时,遥远的东方国度,竟然有一片富饶兴盛的乐土,犹如一场匪夷所思的梦幻,颠覆了她的既往认知。 亲眼所见,打碎了统治阶层的谎言,也狠狠戳痛了她的自尊心。 换言之,魏玲玲今天所表现出来的那股子优越感,本应该是属于她这位西方发达国家走出来的精英分子。但现在,却被生生剥夺了...... 这里没有屠杀、没有混乱,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辛勤播种,甚至没有任何一块耕地被弃置,这里......不可思议,与报纸上所讲的截然不同。 艾丽娅长久以来的自得和自傲被刺痛了,白皙的脸颊都隐隐泛了青。她趴在车窗旁,一边近乎于贪婪的享受这方太平安康,一边隐隐怀着几分恶意、假模假样的谆谆提醒: “这里真是太美妙了,我相信它值得全球任何势力的垂涎。魏小姐,我建议贵方努力加固安防保卫,至少应该有一套完整的预警机制。您要知道,一时的太平并不代表永久的太平,现如今全球局势混乱,倘若哪天遭遇了化境强者的袭击,势必生灵涂炭,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或许是全球最后的一片乐土,我也卑微的期望它能够......” 这美艳的西方女人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努力表达着自己的观点,直至身下这辆路虎越野车距离嘉安古城越来越近,巍峨高大的太平门遥遥在望。 “那是什么!”艾丽娅的话音戛然而止,探出白嫩的手指点着窗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许久没有作声的许方婧也扭过身子,怔怔望着远处那造型独特的古怪建筑,嘴唇动了动:“莫非这里就是......” 她作为十三处的重要成员,掌握着全球最先进的情报系统。同艾丽娅这种国际联盟的文职人员截然不同,明显对发生在数月前的太平门惨案有着更加清晰的了解。 “太平门,嘉安的地标性建筑。别怪它丑,我家先生的艺术天赋止步于此了,不能强求更多。”魏玲玲翻着白眼儿好一番吐槽,而后又煞有介事的问,“艾丽娅小姐方才想说什么?” “哦,我是说,作为爱好和平的一份子,我也期望江南能够永远保持繁荣。”艾丽娅为自己方才的少见多怪感到难为情,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我们国家已经数次同天师强者交过手,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些恐怖的超凡能力者,来无影去无踪,喜欢挑衅权威,攻击城市建筑和军事基地,每每造成无法估量的巨大破坏。我仅仅希望林家府能够保持警惕,如果碰到类似的凶悍强者,尽量以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只要能够换来和平,也是值得......” 她忽而再度止住了言语,两眼直勾勾的望向了窗外,脊背僵硬,动也不动。 许方婧着实感到诧异,出于对远方来宾的关心,轻声问:“艾丽娅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那里......”艾丽娅缓缓抬起手,指着车窗外高高耸立的太平门上,悬在半空那三个酷似钟摆样的东西,嗓音没来由变了腔调,“那莫非是三具尸体?” 许方婧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忍不住张圆了小嘴,震惊到无以复加:“魏小姐,怎么......把人挂在那么高的地方?他们是谁?又犯了什么罪?” “咦?你居然不知道?看来许小姐的情报网有待加强嘛。”魏玲玲漫不经心的调笑,抬起手轻轻一撩耳边的头发,“那是三位化境天师,不大懂事,就被我家先生挂在上面示众了。毕竟先生有言,不杀,无以立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什么!” “天......天师?” 艾丽娅和许方婧齐齐惊呼出声,神色间满含着难以置信,精致细腻的脸蛋儿瞬间翻涌起纸张一般的惨白。 魏玲玲开着路虎越野车平稳驶过,直奔嘉安城去,将巍峨的太平门抛在了后头。 她抿了抿小嘴,语气平静的介绍道:“最开始挂上去的家伙,名叫廖元舟,江南本地成名已久的化境巅峰大高手。他鼓动入道者暴乱,被林先生废去修为,吊上了太平门,据说折腾了两三天才咽气。哦,对了,就是国际舆论抨击了很久的太平门惨案,廖元舟便是其中的始作俑者。 后来那两位,一个化境小成、一个化境大成,都是异邦人士,两个月前在东南沿海登陆,好像叫什么凯文兄弟,据说同艾丽娅小姐乃是同胞哦。” “我知道他们,据调查是光复兄弟会的重要成员,去年刚刚袭击了海军总部,联手逃脱围剿后不知所踪。”艾丽娅浑身打着哆嗦,脸颊苍白到毫无血色,结结巴巴的问,“他......他们又是......因为什么......” 魏玲玲仿佛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艾丽娅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点了点下巴:“原来如此啊,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儿。这两名化境在东南沿海登陆后,估计是饿疯了,找了家小饭馆点两晚云吞面,吃完后没给钱,还砸了两张桌子、十八只碗......” 许方婧蹙了蹙秀眉,因为遗漏了重要的情报,明显有点儿焦躁:“魏小姐,我们想知道凯文兄弟的死因,能不能......不要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啊?这就是他们的死因啊。”魏玲玲耸了耸肩膀,表情既滑稽又无奈,“恰逢林先生那阵子巡视东海岸,见他们吃了馄饨不给钱还砸东西,就抓回来拧断脖子,挂在太平门上了......” 许方婧、艾丽娅:ΩДΩ 魏玲玲咧了咧唇角:“别介意,我们家先生就是这么小肚鸡肠......” 坐在后排的许方婧和艾丽娅简直都要哭了,这是小肚鸡肠的事儿么?凯文兄弟是光复兄弟会的重要成员,作为超凡能力者,更是联手袭击了m国海军总部后全身而退,在西方修真界闯出了赫赫威名。 现在你竟然告诉我,他们这两位凶名远播天师强者,因为在江南吃了两碗馄饨没给钱,就被华夏天骄扭断脖子弄死了?非但是弄死了,还要把肉身挂在嘉安城外暴尸示众?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太那个了?就算是最不着调的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许方婧和艾丽娅彼此对视,不由得瑟瑟发抖。 “诶,对了。”魏玲玲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问,“艾丽娅小姐,你方才说......让我们小心什么来着?” 艾丽娅:“......” 她扭头透过玻璃车窗,望着后方那渐渐远去的太平门,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低的开口: “光复兄弟会是很邪恶的组织,如果被他们知道,有成员死在了华夏,一定会大举报复......” 魏玲玲笑着道:“那就请你回去后帮忙多宣传,我家先生说了,太平门上的空位置很多,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挂满呢......” 艾丽娅:“......” 虽然还没亲眼见到五星屠夫的真容,但她心底已然确定,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路虎越野车驶进了洪定门,穿梭在整洁而繁荣的宽敞街道之上,许方婧和艾丽娅傻愣愣瞅着鳞次栉比的店铺、来来往往的人流,宛若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震撼直接凝固在了白皙俏美的脸蛋儿上。 魏玲玲见了他们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便开口问:“两位,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方婧红了脸,身子往后挪了挪,纵然嘴上不说,但内心却已然是翻江倒海。 这一次来江南,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远远超越了她的想象。这里非但没有受到黑暗**的破坏,繁华程度反而更胜往昔,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江南林子轩,真的是暴君么?真的只知道杀戮么?这个世界对他的误解,是不是太深了? “魏小姐。”艾丽娅讷讷的问,“稍后,我能不能被允许拍几张照片,带回去?” 魏玲玲挑起了眉梢,笑着道:“如果你站在大街上拍照,保不齐会被当成间谍举报到城防队去吃苦头。不过嘛,鉴于艾丽娅小姐是远道而来的贵宾,当然是被允许的,一会儿见过了先生,我会陪着你们四处转一转。” 黑暗**后,江南或许真的与世隔绝太久了,也该让世界的眼光聚焦到这里,看一看这里的波澜气象,万千苍茫。 “感激不尽。”艾丽娅慢慢低下了头。 第104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是我家先生在嘉安城的宅子,你们运气不错,倘若再晚几天来,他就回花城去了。”魏玲玲引领着许方婧和艾丽娅穿过院落,嘴里絮絮叨叨的介绍,以免冷了场。 胡启程和李明正坐在大槐树下的石桌旁,早就听过了唐娇的介绍,见到魏玲玲带人进来丝毫不觉得奇怪,挥挥手打招呼: “魏小姐!好久不见!魏老先生最近没给你安排相亲嘛?” “嘻嘻,魏小姐越来越漂亮了嘛!” 魏玲玲笑眯眯的打趣:“乖孩子,今天嘴巴这么甜,阿姨就不抽你们了。” 看到胡启程和李明两个人逐渐转黑的脸,她心满意足的继续往里走,却隐隐听到身后两个人暗戳戳的嘟嚷: “这女人嘴巴真毒,别指望嫁出去了。” “可不是嘛,难怪林先生不要她……” 修真者的耳朵,着实太灵敏了一些,凡夫俗子的偷偷嘀咕,注定难逃。 “小崽子,敢在背后嘴贱,给老娘等着!我求先生狠狠收拾你们!”魏玲玲咬了咬银牙,暗暗发了狠,但表面却还要冲着许方婧和艾丽娅保持礼貌的微笑,“两位,这边请。” “谢谢。” 又穿过了两层院子,魏玲玲在正厅门口见到了唐娇,径自问道:“先生呢?” 唐娇冲着许方婧点了点雪白的下巴,算是跟老熟人打过了招呼,而后无奈笑道:“被杨小姐和薛小姐扯去下棋,规矩是只能输不能赢,正被烦的脑壳痛,幸亏你来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抬起手,轻轻叩响了房门:“林先生,玲玲带人进来了。” 后屋,林宇将攥在手里的一小把棋子扔在了棋盘上,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老气横秋的说道:“我还有事,到此为止吧。嘉大刚刚恢复教学没多久,你们做学姐的就该有个学姐的样子。都快毕业了,别动不动就往我这里跑,容易被人说闲话。” 这些天,洛晓晓要陪着父亲料理家族生意,无暇顾及其他,这才被杨惜惜和薛雨薇两个小丫头乘虚而入,天天纠缠着林宇做这做那,时时刻刻都不得安生,给林宇烦的够呛。 好在洛晓晓心里也有数,明白杨惜惜和薛雨薇这对塑料姐妹花表面瓷实,暗地里为了抢男人勾心斗角却比谁都厉害。倘若其中一个跟自己男朋友单独相处,保不准天雷勾动地火闹出什么乱子,但若是两个人凑在一起,你拆我的台,我卸你的庙,那就谁都讨不到便宜了,她大可高枕无忧,暗暗瞧着这些小婊砸闹腾,空出手来协助父亲处理洛氏集团的业务。 洛氏集团在江南有自己独立的产业,并不依附于林家府。虽然任谁都清楚,在这种动荡时期,唯有同林家府紧密合作才能发大财、赚大钱。就好比即便是江南商会会长的宁运辉老爷子,也动不动就撺掇宁心柔多往林家府走动走动,攀攀关系,每每招致孙女极其不屑的大白眼儿。 但由于洛毅雄生性爱装逼、好面子,生怕被人戳脊梁骨,断然不可能在自己的准女婿麾下听命,故而洛氏集团始终经营着自己的独立产业,同林氏集团可谓井水不犯河水,生意上几乎没有半点儿交集。 江南需要百家齐放、百家争鸣,有竞争才有发展。林家府正在逐步剥离产业,向着管理者的身份转型。此外,林宇更不想在林家府内掺杂太多的亲缘关系,以免日后难以处理,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杨惜惜见林宇扔了棋子便要走,忙不迭张牙舞爪的爬起来:“不成不成,你输了!按规矩要接受惩罚!” 林宇瞪着眼诧异道:“这算哪门子的规矩?一局还没下完,怎么就是我输了?” “杨氏规矩。”杨惜惜振振有词,“你弃城而逃,当然是输了。快快快,别耍赖。” 薛雨薇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默默补刀:“反正你也没赢过。” 林宇:“……” 搞什么,分明是你们不让本尊赢好嘛……每每占了先机,这俩小丫头片子就彼此掩护着偷棋子,要不就是耍无赖,真……真服了…… 杨惜惜满脸幽怨的嘟起了小嘴:“快点儿嘛,你别想抵赖。” “好好好,我输了。”林宇闷闷叹息,身体略往前倾,主动将额头送了上来。 前额,已经被签字笔画了八只乌龟…… “嘻嘻。”杨惜惜心满意足的掀起唇角笑,半跪在榻上凑到近前,揪住了林宇的耳朵,另一只手挥舞着签字笔,“本姑娘……再给你画一只……大乌龟……凑个九九大顺!” 林宇:“……” “姑娘,能不能给本尊留点儿面子?”他咧着嘴道,“马上要去见客的……” 杨惜惜鼓了鼓粉腮,歪着小脑袋:“没事儿,他们要问起来,你就说这……这是玄武,九只大玄武……” 薛雨薇继续补刀:“那不还是王八嘛。” 林宇:“……” 幸亏玄武东向入海了,要是听到你们在这一会儿乌龟一会儿王八的,保不齐给你们一人来套王八拳……呸呸呸,一人来套玄武拳好好教育一顿…… 杨惜惜专心致志的画乌龟,女孩子略显灼热的呼吸,轻轻喷吐在脸上,竟然有点儿痒痒。 林宇轻嗅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忍不住抬起眼,望着姑娘家白皙剔透的脸蛋儿,澄净明亮的双眸,思绪不禁回溯到了数年前的花城客运站。 那个时候的杨惜惜,怀着对这个世界谨慎的善意,宛若一只尚未蜕变的丑小鸭,远不似如今的天真烂漫、倾城绝美,却仍旧活泼而好动,叽叽喳喳的小嘴时刻也不停,让人不自禁的就想要宠着她…… 貌似察觉到了林宇目光的异样,杨惜惜手腕蓦地一僵,握住记号笔的白嫩玉手停滞在了半空。 她同林宇默默对视着,模样楚楚动人。充满弹性的红润樱唇张了张,软绵绵的身子不自禁的便要往前倾倒…… “咳咳。”薛雨薇清了清嗓子,直接挥动小手,“咣当”打翻了茶杯,眸底暗含着浓浓的愠恼。 当着本姑娘的面,还敢眉来眼去的暗送秋波,要不要脸呐? 林宇登时醒悟,身体晃了晃,急忙向旁一闪身。 “哎呦。”杨惜惜发出低低的惊呼,半跪在榻上,好不容易才止住向前倾倒的身子。 然后她便用手捂住闪痛的纤细柳腰,杏眼圆睁,气鼓鼓瞪着林宇:“你干嘛啊!闪了本姑娘的腰!” “呃,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再不废话,转身便往前厅走。 徒留下杨惜惜半跪在那里,身体僵硬的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满脸幽怨落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扭头怒目而视:“臭丫头,坏我的好事!本姑娘刚才差点儿就得手了!” 薛雨薇默默将倾倒的茶杯扶正了,连头都不抬,语调清冷:“你再敢*他,我揍你。” 杨惜惜:-_-|| 倘若被洛晓晓看到这一幕场景,势必要捂着肚子笑到爬不起来: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塑料姐妹情吧…… 林宇心事重重的转到了正厅,随意一挥手,房门吱呀呀自动打开了。 魏玲玲和唐娇在林家府受宠,私下里尽可以放肆一点儿,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竭尽所能的保持了敬畏和尊重。 两位姑娘家俯身施礼,满面恭顺谦卑: “林先生。” 跟随而至的许方婧和艾丽娅同样不敢大意,跟随着礼敬有加的弯下了腰: “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林先生,您可以叫我艾丽娅,同您的这次见面,令我倍感荣幸……” 然后这四位国色天香的漂亮姑娘,不约而同的抬起了俏脸,盯着对面那神情冷漠的年轻人,却不约而同的咧着小嘴,发了呆傻。 尽管林宇始终想增加自己的亲和力,但由于他老气横秋的行事作风和稚嫩清秀的俗世容貌极不相称,饱受洛晓晓等一众姑娘家的批评。林宇痛定思痛,为了摆脱掉杨惜惜赠送“装逼小能手”称号的污蔑,已经很久没用障眼法了。 他显露在外的,是真武宗火炼金身后的真实容貌,英俊固然是极其英俊,哪怕是令年轻姑娘为之失神也毫不意外。 但无论是魏玲玲、唐娇,还是许方婧、艾丽娅,都经历过大世面,断然不至于仅仅因容貌美丑而失了神。她们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反常,实在是因为林宇额头的几只乌龟太显眼了…… 奇葩啊…… 艾丽娅在见到林宇之前,脑海中曾有无数的想象。满脸横肉的粗糙大汉、面貌妖异的翩翩公子、猥琐下流的瘦小色胚,她全都预料到了。 却仍旧没有想象到,这个男人的外表会完美到如此程度,宛若神话中的天神贵胄,最关键的地方更在于……额头还画着好几只威武雄壮的王八…… 唐娇的表情有点儿滑稽,哭笑不得的提醒:“先生,您的额头上……” “呃,这个……”林宇这才想起,自己刚刚面对杨惜惜失了态,失魂落魄的闯出来,居然忘了洗脸了。 他颇有些懊恼的摸了摸额头,故作一脸平静解释:“玩儿游戏输了,这……这是玄武……” 艾丽娅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华夏神话体系中的神兽。是我孤陋寡闻了,刚刚还以为是乌龟呢,向林先生道歉……” “噗嗤。”唐娇忍不出笑出了声,被林宇拿眼一瞪,急忙抬手捂住了小嘴。 魏玲玲赶紧用头发遮住了笑崩的脸,腰弯的更低,装模作样的夸赞道:“属下佩服,林先生额头的八只半大玄武,真是虎虎生威,完全符合您高贵优雅的气质……” 她说不下去了,默默用手捂住了小肚子,险些直接笑趴到地上。八只半,剩下半只乌龟只有身子没有腿,显然还是一副尚未完成的杰作。 就连向来自诩心性沉稳的许方婧也默默别过了头,不住的用手指揉着白皙的俏脸,心里直犯嘀咕: 这家伙又是闹哪出啊,真要把本姑娘笑死在江南,哈哈哈哈…… 林宇脸都黑了,耳畔听得斜后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咯咯笑。 他急忙扭头,但见得在通往后屋的门边,薛雨薇和杨惜惜各自抻着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偷偷瞧着正厅的事,两个小妮子笑得花枝乱颤。 “嘶。”林宇嘴角微微抽搐,很想把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挨个儿揪过来打屁股。 薛雨薇发现林宇瞧过来,急忙探手揪住杨惜惜的后衣领,“咻”的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跑回屋子里笑闹去了。 “咳咳。”林宇这才清了清嗓子,四平八稳的在椅子上坐了,漫不经心的问,“许方婧,你代表钟若曦来的么?” 许方婧脊背瞬间紧绷,这才收敛了笑容:“林先生,的确是钟处长派我来的。她因公务繁忙,无法脱身,请我代她向您问好。” “算了吧,那女人的嘴脸我了解。”林宇从下人手里接过湿毛巾,一边擦拭着额头一边随口道,“她充其量只会说,你去江南看看那混蛋烂了没有……我说得没错吧?” 许方婧:“……” 她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自己离开燕京时,上峰钟若曦翘着二郎腿儿坐在办公室里,嘴里叼着烟,手里捧着暖腾腾的大茶缸,阴阳怪气的嘟嚷: “你这次去江南,除了护送那个什么名叫艾丽娅的外国妞儿,顺便帮我看看林子轩那混蛋这么久没动静,是不是烂掉了……” 许方婧内心惊疑不定,忍不住瞪大了眼眸,满脑袋问号: 他怎么会知道处长说了什么?莫非还真是……心有灵犀?不不不,应该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才对吧? 第1045章 我不要 “林先生,我在徐小姐的陪同下,代表国际联盟抵达华夏江南,真诚希望您能够接受七王的封号,正式成为爱好世界和平、维护全球稳定的一份子。”艾丽娅主动往前迈出一小步,操着一口蹩脚的西方口音,听起来有点儿笨拙的性感。 林宇表情古怪,诧异的眨了眨眼:“啥?” 许方婧稳了稳心神,语调平静的解释道:“黑暗**后,世界各国派出核心代表,汇聚于西太平洋上的斑塞诸岛,召开了一场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稳定的安全会议。大会最终决定成立国际联盟,应对全球来势迅猛的修真危机。在联盟大会上,由m国代表团高级顾问博拉尔先生倡导,全体理事会成员投票表决,正式通过了七王计划。” 在即将抵临的修真大时代伊始,这样的消息,对任何人而言都无异于惊天霹雳。魏玲玲和唐娇静立两旁,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纵然碍于场合没言语,却仍旧难掩震惊之色。 艾丽娅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取出了一份外文资料,郑重其事的介绍道:“七王计划的核心内容,乃是从全球推举出实力超群的七名修真强者,由国际联盟授予合法身份,颁发封号,作为修真世界的最强王者,与各国一道捍卫世界的和平稳定。 能够获得此殊荣的强者,将会成为新时代至高无上的王,拥有其治下的管辖、征召、讨伐权,并且肩负制止屠杀、**、反叛的义务。 七王的推举,将会是一个复杂而缜密的过程,相关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在全球各地已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由于华夏方面的强烈要求,并且基于现实需要,国际联盟决定在东方抛却繁琐的程序,直接授予林子轩先生七王封号,将您尊为东方修真世界的主人......”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林宇轻慢的打断,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滑稽意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全球**,你们的手段玩儿不转了,所以需要召集马仔为自己打工?” “林先生。”许方婧板起俏脸,“我不得不纠正你的说辞,七王与国际联盟间,是最为纯正的合作关系,其目的是......” “够啦够啦,又是老一套的冠冕堂皇,我不感兴趣。”林宇将毛巾摔在了桌子上,径自起身,“真是无聊的话题,我还不如去下棋呢。” 哪怕许方婧和艾丽娅嘴上说得好听,但以林宇足够聪明的头脑,早就听出了言下的深意。 归根结底,国际联盟根本无力应付修真大时代的**,所以才会搞出一个乱糟糟的七王计划,寄希望于利用修真界内部的彼此制衡,来维护其持续统治。而由此推举出来的七王,表面是同国际联盟的紧密合作,实际上却要对下管辖大大小小的修真势力,对上至少在立场方面听命于国际联盟的约束,属于夹在中间的两不讨好角色。 倘若真是所谓“纯正的合作关系”,又何须由国际联盟来承认地位、授予封号? 但这也不能说,七王计划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既虚伪又假意。毕竟它代表了官方给予修真者正式的身份认可,并且真真切切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在风雨飘摇的**年代,对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的确拥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足以令得各方势力角逐争斗,甚至掀起修真战争的狂澜。 但是,林宇却并不在此列。哪怕他只要点点头,就能轻而易举取得引无数人垂涎的七王封号,成为无须推举、无须争夺,就稳稳占据了宝座的王者。 因为华夏天骄轻蔑于世俗,傲慢于一切。 所以面对国际联盟主动抛出的橄榄枝,林宇表现出来的,并非欣喜若狂的坦然接纳,而是满含嘲讽的不屑一顾。 这也大大出乎了许方婧和艾丽娅的意料,本来两人都准备接受林子轩手舞足蹈的鞠躬感谢了,谁料却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人家不稀罕...... “林先生!”艾丽娅见林宇转身便要走,急忙紧追了几步,伸手拦到了对方面前,“我希望您能够明白,这是对您来说千载难逢的机会!您将成为修真世界最伟大的七王者之一,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号令群雄的权柄......” “七分之一?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林宇歪着脑袋咧嘴笑,目光直直盯视着女子洋娃娃般光滑的脸,“那我倒是很感兴趣,除我之外,其余六个又是什么东西?” 艾丽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压迫,深深吸了一小口气,硬着头皮回答:“其余六王的身份还有待商榷,但毫无疑问,他们将来自于世界的其他地区,不同肤色、不同种族,却同您一样,必然代表了修真界最巅峰......”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宇的一声冷笑再次打断:“呵,你将我同黑皮猪、白皮猪放在一起?当我不要面子的么?” 艾丽娅的身子晃了晃,整张脸都由于愤怒而涨红了:“林先生!请您注意言辞!您方才的这番话,已经涉及到了歧视......” 林宇的面色倏而泛了冷:“歧视了,你又能怎么着?” 艾丽娅的脊背骤然泛起了丝丝凉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干张着小嘴说不出来。很难说得清,她这等表现是出于愤怒还是畏惧,也有可能是既愤怒又畏惧...... 能怎么着?哪怕对这个傲慢的家伙恨得牙根痒痒,也只能干生气,愣是没辙啊...... 华夏天骄从来不掩饰自己的中心倾向,这在第一次修真战争中就表现得极为明显,尽管会被很多道德圣母视为不正确,并加以抨击。 这也是此后若干年,他在西方世界令人生畏却很不讨喜的重要原因之一。就仿佛在这位巅峰强者眼里,出了华夏,其他种族都不是人似的。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许许多多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挥舞着“人人生而平等、不分种族、不分肤色、不分贫富”的大旗。但我们却也不得不承认,尽管时代有所进步,可差距却好似永远抹不平的鸿沟,从始至终都存在。林子轩是引领了整个修真时代的巅峰强者,盛名加身之余,他注定要承受批评与非议,至于究竟是对是错,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却谁也无法形成统一的定论。 就好比,如果是花岗希子在这里,一定会言辞激烈的说:“林君,你的观点太狭隘了,令我替你感到深深羞耻......” 换了陈嫣然听到这番话,又会两眼冒光:“对对对,我也这么想,咱们就算再不济,也比那些毛都没褪干净的白皮猪、黑皮猪强得多......” 然而问题的核心,却并不在于华夏天骄的中心倾向。林子轩拒绝了七王称号,就相当于狠狠抽了国际联盟两个巴掌,也是对黑暗**后,新秩序构建的一次严重挑衅。 我不认同你建立的规则,甚至有点儿想笑,所以我才不乐意跟你玩儿...... 许方婧敏锐意识到了这一点,盯着林宇的目光极度复杂,嗓音清冷:“林先生,您可知道,这次拒绝意味着什么?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么?” 林宇慢慢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你们最好搞清楚,这些年来,我所拥有的一切,全是赤手空拳打下来的。如果我想得到什么,我会亲手去取。除此之外,我不需要荣耀、不需要恩赐,更不会同谁并列、对谁俯首称臣。收起你们滑稽的把戏吧,我没兴趣同小孩子玩儿过家家。” 话音落下,他将手一甩,扬长而去。 “林先生!林先生!” 许方婧俏脸突变,紧追了几步,直至被唐娇伸手拦下来: “徐小姐,我家先生的意思,想必你也听清楚了,请回吧。” 许方婧张了张嘴,作势便要往前闯:“可是,我......” 唐娇眸光闪烁:“许小姐,这里是江南。” 许方婧止住了迈出去的那条腿,默默收回来,僵立原地,心下幽幽一叹:是啊,这里是江南,风景旧曾谙,但却已经是林子轩的江南了,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许小姐,我们走!”艾丽娅恼怒至极,气愤的转身往门外走,小羊皮靴重重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作响。 魏玲玲唯恐天下不乱,咧着唇角微笑:“艾丽娅小姐,我家先生何如?” “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傲慢无礼又自大猖狂的男人,他一点儿都不绅士,真令我失望!”艾丽娅气急败坏的抱怨,“魏小姐,同这个讨厌的家伙对比,您果然显得谦逊平和了许多。” 魏玲玲: ̄︶ ̄ 即便艾丽娅怀着满腔的愠怒,却在这场不愉快的会面后仍旧选择了留下来,同许方婧一道接受了魏玲玲的热情款待。 面对着热闹的城市、美味的佳肴,天性乐观开朗的艾丽娅很快摆脱了低落的情绪,欢喜的眉开眼笑。反倒是许方婧,整日心事重重,话也很少。 在这一天结束后,魏玲玲给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宾安排了优雅舒适的住处。她告了别,即将离开时,许方婧偷偷追出来,拉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魏小姐,请再带我去见林先生。” 魏玲玲瞪大了眼眸,望了望对方身后安静的走廊:“什么意思?你是要......” “我自己去,不要告诉艾丽娅。”许方婧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坚决,“有些话,我想同林先生私下里谈。” 魏玲玲轻叹了一口气:“别再痴心妄想了,先生决定的事,从来没有谁能够更改。你不了解江南,更不了解林子轩。即便是我和唐娇都对他的想法深深同意,先生独一无二、与众不同,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册封,早已是域中之王。” 许方婧满脸无奈的苦笑:“或许你说的对,但总得让我再试一试吧......” 于是,在当天夜里七点左右,魏玲玲带着许方婧再度返回了嘉安市中心的复古庄园。 那时候,林宇正在人工湖边,百无聊赖的陪着杨惜惜和薛雨薇喂锦鲤。他斜靠在躺椅上,耳畔回荡着两个小丫头清脆甜美的嗓音,为了打发无聊,他从湖里拘了一捧水,然后用意念将其捏成了一只大乌龟...... 江南的局势越来越安稳,正值太平无事,林宇自然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所要做的也就是听听属下的汇报,点头或者是摇头而已。 许方婧远远的瞧见了,忍不住问:“他每天都这么清闲么?难道就只陪着漂亮姑娘玩儿?” 魏玲玲抿了抿小嘴,淡淡的回答:“是的,他不杀人的时候,就一直这么闲,简称不务正业。” “......”许方婧那精致的脸蛋儿泛起了几分苍白,“那就希望他永远这么清闲下去吧。” “我也这么想。”魏玲玲随口说着,快步走到了林宇近前,阴阳怪气的嘟嚷,“我之前还纳闷儿,林先生群美环绕,究竟是如何做到了片叶不沾身,今天才发觉,原来你是对玄武那头小牲口念念不忘,口味还蛮重的......” “胡说八道。”林宇蓦地打了个哆嗦,直接将手里那枚意念控水凝成的大乌龟摔进了湖里,溅得水花乱飞,惊得鱼儿四处乱窜。 原本蹲在湖边叽叽喳喳打嘴仗的杨惜惜和薛雨薇,急忙娇呼着闪向两旁,抹着脸蛋儿的水花,纷纷扭过小脑袋来怒目而视: “我就知道你没憋着好坏,想要看女孩子的湿身......” “变态!不要脸!” 林宇:“......” “咳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尴尬的挪开了视线,往斜后方瞅了瞅,“她怎么又来了?” 许方婧迈步走过来,毕恭毕敬的道:“林先生,上午提出的建议,我希望您能够静下心,好好考虑。” 林宇闷闷叹了口气,将身体舒服的靠在了躺椅上,翻了翻眼皮:“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第1046章 你试试? “林先生,请问您是否暗暗思考过,七王计划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许方婧决定孤注一掷,索性开门见山。 林宇依旧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许方婧和魏玲玲坐下,旋即懒洋洋的回答:“无非就是纵容修真界争权夺势、彼此空耗,你们所谓的国际联盟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许方婧的身体刚刚沾上了椅子,听得此话又猛地弹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眸,震惊到无以复加:“你......你居然知道?” 哪怕她深深知道这个男人的聪明,但此刻对方所展露出来的头脑,却又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为修真界的争权夺势推波助澜,以至于互相残杀、彼此空耗,这就是七王计划的真实目的。至于什么所谓的“紧密协作、共同维护世界和平稳定”,则是冠冕堂皇的说辞,全是扯淡的玩儿意。 国际联盟一致认为,七王就好似绣球,能够成为修真界的焦点,诱发全球诸多修真势力的角逐,在混乱中达到动态平衡,形成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安定。 一方面,七王封号的来源依托于国际联盟,为了保障自身地位的合法性,修真者至少会从表面上尊重国际联盟,能够从侧面加强黑暗**后传统阶级的权威。另一方面,为了占据王位而引发的征伐和杀戮,也将使得修真界内部纷乱不断、自顾不暇,从而避免修真界同国际联盟乃至整个世界体系的对立。 这种想法,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历史的清晰轮回。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追溯华夏三千年的历史,能够很精准的寻觅到生灵涂炭、攻伐不断的春秋战国。各诸侯国的国君为了争夺霸主之位,共同敬奉周王为天子,屡屡勤王、尊王,同时屡屡大兴刀兵,上演一出又一出兴盛衰败的王朝大戏。循环往复的轮回中,反而铸就了大周王朝八百年的绵延长寿,堪称古今罕见。 林宇不见得有多懂历史,但他至少懂人性。当艾丽娅和许方婧联手而来,适时抛出七王计划盛情相邀时,他便清楚看透了国际联盟的阴谋。 “这般浅显的东西,你们也就糊弄小孩子了。我这些年树敌无数,放眼天下绝大半都是我的敌人,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为什么还能活到今天?”林宇嘴角微微上扬,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因为我不单有拳头,还有脑袋。” 许方婧僵立在原地,有点儿手足无措。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空瓶子,被对方从头看到了底,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儿遮拦。 “林先生,您真的很聪明,那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平复心境,语调恢复了郑重,“我完全理解您的骄傲,毕竟您有这份资格,不屑同任何人平起平坐。但我相信,如果您听我详细的讲述完来龙去脉,或许会改变一些想法。” 许方婧在身后的椅子上轻轻坐下来,望着人工湖边的杨惜惜和薛雨薇也走到近处凑热闹,目光微微闪烁:“对于七王计划的内容,钟处长更多抱以批评,但却终究无法阻止国际联盟各方出于急功近利,而达成的一致意见。 在钟处长看来,至少在华夏,并不具备七王计划的实施条件。事实上,由于林先生的引领,我们对修真时代的觉醒处在了世界的最前端,历经几次大事件后,尤其是在第一次逐鹿战争之后,您用铁血手腕铸就了自己的威名,更成为了真正意义的无冕之王。 换言之,在全世界的任何地域,都不会如同今日的华夏,拥有如您这般一呼百应的武道巅峰强者。即便没有所谓的七王计划,您也是东方修真世界公认的王者。” 林宇道:“说人话,别拍马屁。” 许方婧抿了抿嘴唇,闷闷的继续道:“国际联盟希望由修真者内部的角逐,诞生而出的最强者,将会获得联盟的法定承认,这有助于最大限度削弱修真界的力量。但钟处长认为,华夏早就不再是一盘散沙,我们没必要白费功夫,更没必要削弱自己,所以我和艾丽娅才会直接出现在江南,提前向林先生通气,希望您能够接受七王封号。” 修真力量,就好比一个国家的核武。掌控不当,很有可能带来灾祸,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但若是没有,又无法对外造成威慑。 在这方面,最为鲜明的例子莫过于东夷。第一次修真战争后,东夷作为战败方,修真力量几乎被林宇屠戮殆尽。这让东夷国在黑暗**时期,军方对暴乱的镇压相比其他国度更为容易,社会秩序更为稳定。 但这也使得,东夷错过了整整一个时代。 作为昔日的军事强国、军事大国,在斑塞诸岛的国际联盟成立大会上,东夷国毫不意外的被各国踢出了理事会,仅能列旁听席提出议案和建议,却始终无法参与投票表决。 哪怕东夷国的团队代表藤谷夕洋言辞激烈的表达抗议,从愤怒的流鼻血破口大骂,直至近乎哀求的暗示东夷愿意承担国际联盟近半数的经费,却也没能换来其余诸国的最终施舍。 原因无他,东夷国修真力量的羸弱,注定这个国度在大时代的潮汐到来时,将会丧失掉国际社会的话语权。 除了一个花岗家族,现如今的东夷还剩下什么?即便是花岗家族,也因依附于华夏天骄林子轩,才被侥幸保留下来,不至于覆灭啊...... 许方婧始终留心观察着林宇的面部表情变化,想要从中读懂些什么,以便让自己在谈判中掌握主动,但她却很快失望了。 她看到的仅仅是一张冷漠中夹杂着丝丝嘲弄的脸,仿佛人家压根儿就没怎么听你讲话,但她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谈话继续延伸下去: “钟处长在元老会上据理力争,其后又同国际联盟协调,我们做出了不少让步,才最终促成此事。林先生,希望您能够接受七王称号,这是为了真正的和平稳定。这是我们给您的诚意,也是我们对您的信任。” 许方婧长篇大论的说完了,两眼定定的望着林宇,满心紧张的等待一个答复。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林宇打了个哈欠:“终于讲完了,你可以回去了么?我有点儿困了,需要休息。” 许方婧面露错愕:“林先生,我刚刚说过的话......” 林宇反问:“你还想知道什么?难道我之前表达的还不够清楚么?” 许方婧:“可是......” “我不需要,就这么简单。”林宇说话间,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探出两手按住杨惜惜和薛雨薇的小脑袋,“鱼喂完了吧?论文都写完了么?快回自己房间睡觉,天凉了,别在外头瞎晃悠......” 两个小妮子扬起俏脸,毫不犹豫的翻着大白眼儿: 本姑娘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来老气横秋的教育? “林先生。”许方婧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你不接受封号,我们就不得不将之授予其他修真强者。你明白么?那意味着东方修真界将会迎来新的主人,甚至林家府也要被迫遭受管辖。由此而引发的冲突,也将给你带来巨大的麻烦和损失。” 林宇挑起眉梢,咧开嘴笑,眼底却悄然泛起了丝丝凉意。 “你们尽可以试试。”他挑衅般的勾了勾手指,转身揪住杨惜惜的后衣领拖着走,“走啦走啦。” “讨厌!你为什么不去抓雨薇!每次都偏偏要针对我!”杨惜惜不屈不挠的奋力挣扎,“哎呦,你这个臭流氓,我内衣带子被你拽松了......” 薛雨薇乖乖巧巧的跟在后面,两只小手揣进运动上衣的口袋里。她走出几步,扭头回望,眸光清澈而明亮:“奉劝你们,最好别惹他,毕竟你们惹不起......” 许方婧被气得晃了晃,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点着薛雨薇远去的后脑勺,好半天才憋出语句:“连......连他身边的女人都这么嚣张?” “有毒,会传染的。”魏玲玲笑吟吟的凑过来,“怎么样?这回死心了吧?” “他早晚会后悔的。”许方婧忿忿扔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 两天之后,艾丽娅和许方婧在魏玲玲的护送下,默默离开了江南。她们抵达江南地区的北方疆界,在那里乘专机回返燕京,宣布这次对接任务彻底失败。 艾丽娅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她带回的大量资料和照片,被有选择的公开发布在报纸和杂志上。饶是如此,江南地区的富饶和稳定,依然震惊了整个西方世界。人们开始逐渐意识到,相比较自己生活的苟且,在遥远的东方世界,真的有一片歌舞升平的繁华乐土,在那里居住的平民,正过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悠闲生活。 尽管五星屠夫依然被西方世界视为血腥残忍的代名词,但他的“暴君”之名,貌似有了一点点转机,即便林宇对此从来就没在乎过...... 许方婧则为此次江南之行,写就了十几万字的长篇汇报材料,通过十三处转呈五元老会审查决议。很快,她就被五元老会特召,参加了华夏军部最高级别的秘密会议。 这种破格行为,尚属有史以来第一次。以许方婧的身份地位,哪怕仅仅是列席旁听,在必要时接受问询,仍然感觉到受宠若惊。 直至会议结束,各方始终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五元老不得不闭门磋商,敲定最终的施行方案。 休息大厅里,许方婧两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忧心忡忡的问:“处长,您觉得......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该死的林子轩!总是给我找麻烦!全世界就属他脸大,就属他能装逼!眼里谁都容不下!”钟若曦气急败坏的咒骂,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再掏火机,就见得门口的警卫冲自己投来苛责的严肃目光。 “全都给我找不痛快。”她撇着嘴嘟嚷,不得不把香烟从小嘴里扯出来,又摔进了垃圾桶,然后冲着警卫调皮的吐了吐粉舌,以示抗议。 警卫也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受得了这个,当即涨得面红耳赤,羞涩的挪开了视线,心里暗暗嘟嚷:钟处长可真漂亮啊,美得跟仙儿似的...... 许方婧抿了一小口咖啡,闷声闷气的道:“处长,您不是戒烟了嘛?” “啊?我也没抽啊。”钟若曦死鸭子嘴硬,将两手摊了摊,然后抬腿蹬在了对面的茶几上,“这次麻烦了,林子轩不接受封号,我们就不得不另寻其他人选。但是除了他,我还真不相信谁能有那么大的威慑力,镇得住场子,看来一场**在所难免了。” 许方婧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啊?我们真的要那样做?” “不然呢,还能怎么样?”钟若曦挑起秀眉,怏怏不快,“七王计划是经过国际联盟投票表决,正式通过的方案。我们作为理事会的重要一份子,不执行肯定是不行的......真要执行吧,又不符合实际情况,势必激起更大的**,所以才想到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费心费力取得联盟同意,谁知道那姓林的水米不进,真他娘不是个东西......” 许方婧红着脸:“处长,您骂脏话了。” “呃......”毕竟是姑娘家,钟若曦眸光警惕的左右瞅瞅,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樱唇,旋即又坐直了身子,“现如今,我们被逼到了绝境,无论如何都要搞出一个七王来,关键是人选问题,看谁愿意当这个倒霉的冤大头了......” 正在说话间,身后小会议室的红木门骤然打开,走出来了一位戴着金色眼睛的中年男子,手里夹着文件夹。 他一出现,休息大厅里的所有人急忙起身,肃穆而立。 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经过讨论,元老会已经有了最终决议......” 第1047章 烫手的山芋 一个月后。 淮西省,濠州,天岚仙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水面微微荡漾,竹筏悠悠而行,前方的涂山小岛已然遥遥在望。 早春的暖意临近了,阳光暖暖的照下来。风雷宗宗主李九龄静静站在筏子最前端,手捻胡须,那张年迈的老脸上蕴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过了一会儿,他冲着对面的天岚仙宗山门,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抵临妙境,不胜惶恐,有礼了,有礼了......” 许方婧从竹筏子上盈盈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李九龄后方欠了欠身,恭敬道:“李前辈,辛苦您老了。这么大年纪,还要为我们的事殚精竭虑、跋山涉水。” “无妨,无妨嘛,你这丫头忒客气了。能为世道太平出一份力,老夫荣幸之至,不敢不为。”李九龄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满面慈祥,“天岚仙宗就要到了,老夫定当竭尽所能,说服袁宗主,接下这七王之位。” 许方婧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愿能够顺利吧。” 李九龄脸色微变,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两个人,一个属于华夏军部的十三处,一个属于名声在外的风雷宗,看似风马牛毫不相及。但若是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会明白,他们会一道出现在涂山小岛,其实一点儿都不令人觉得奇怪。 此前,许方婧陪同国际联盟代表艾丽娅远赴江南见林子轩,希望华夏天骄能够接受七王封号,掌管东方修真界,共同维护世界的繁荣稳定。 但无奈,两位姑娘家被林子轩狠狠的打了脸,不得不灰头土脸的返回燕京城。 其后由华夏军部元老会最终决议,既然林子轩不愿意接受七王封号,那就从东方修真者中,再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当世强者,肩负大任好了。 经过缜密调研、屡次商讨,最终确定的人选,便是天岚宗主袁落尘。 作为天岚仙宗宗主,成名已久的先天境大高手,袁落尘在华夏修真界的地位完全称得上高不可攀,其威名甚至远播东亚、南亚、西亚各国,在整个东方都拥有极大名望。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军部参谋处的高级专家们,很鸡贼的认为:华夏天骄林子轩同天岚圣女张碧瑶关系暧昧,袁落尘作为张碧瑶的师父,至少也算半个岳父老泰山吧? 将七王封号交给袁落尘,至少林子轩不会挑刺儿,甚至还要相帮,岂不是美滋滋? 方案最终确定后,元老会发出决议命令,又交给了十三处施行。十三处处长钟若曦为促成此事,派人接洽风雷宗宗主李九龄,希望后者能够出面,前往天岚仙宗协助华夏军部同袁落尘交涉。 论身份,李九龄是风雷宗宗主、化境天师强者。论资历,李九龄又是华夏修真界的老一号人物,方方面面见了多半都要尊一声前辈。 说难听点儿,他很适合这种和稀泥的工作。 李九龄本来有所犹豫,但最终耐不住十三处方面搬出天下大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一番高帽吹捧,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带着许方婧不远万里前往天岚仙宗,面见袁落尘。 这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其实风雷宗宗主李九龄心里也一个劲儿的打鼓,任谁都清楚,莫要说是在东方修真者中挑出一位强者册封王位,即便是放眼全球修真界,华夏天骄林子轩也完全有那份资格。毕竟在第一次修真战争后,许许多多的修真者甚至怀疑,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五星屠夫或许已然登临了世界的巅峰,睥睨天下、无人敢挡。 现如今,华夏天骄不要七王之位,这顶看似荣宠加身的王冠无疑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袁落尘又不是傻子,真的敢接么?再者说,人家林子轩不稀罕的玩儿意,你又准备转手送给旁人,那袁老怪也是名登天榜的赫赫强者,有这根刺横在心底,难道就不顾及脸面了? 李九龄正在默默思量间,陡然听得对面的涂山小岛上,传来一道闷声断喝: “来者何人!敢犯天岚仙地,速速通报名姓!” 风雷宗宗主李九龄猛打了一个哆嗦,急忙拱手回道:“老夫李九龄,万里上天岚,求见袁宗主!烦劳道友通禀!” 二十分钟后,竹筏抵达涂山小岛,李九龄和许方婧弃舟登岸,受山门执事指引,被领到了天岚仙宗大殿门外的广场上,准备拜见宗主袁落尘。 他们最先见到的熟人,是天岚圣女张碧瑶。 李九龄面对的,非但是天岚仙宗的直系继承人,更是同华夏天骄林子轩暧昧不清的女人。哪怕自己年纪长、资历高,仍旧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施礼道:“老夫拜见圣女。” “李前辈客气喽。”张碧瑶俏脸笑意盈盈,也微微俯身还了礼。 李九龄暗暗打量张碧瑶一番,见这姑娘样貌倾城、满含灵动,当真配得上风华绝代之名,内心却也不由得暗叹:难怪是林子轩看中的女人啊...... “圣女,许久未见,气机凌厉更胜往昔。”李九龄垂下眼,满面和善的微笑,“想必您如今的修为,当在老夫之上了吧?” 他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内心却也不由得挫败。想自己砥砺大半辈子的修行,竟然还抵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这把年纪当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张碧瑶抿着嘴笑:“嘻嘻,碧瑶的修为仅仅比李前辈略高一点点,但若论及底蕴和资历,却远远不及,羞愧得很。” “圣女谦逊了,老夫一世平庸,何德何能,焉敢同您这等绝代天赋相提并论。”李九龄手捋胡须,喟然轻叹,“古今盛传,先天圣体乃是最巅峰的修真无上道体,此言当真非虚。区区数年光景,圣女修行独步千里,着实令老夫汗颜之至啊。” “李前辈抬爱,碧瑶惭愧的紧,我哪有那么厉害啊,都是外面的谣传,捕风捉影罢了。”张碧瑶脸蛋儿泛起了一抹酡红,甜津津的咕哝,“无非就是我家先生下天岚之前,给碧瑶留下了那么百八十瓶丹药,吩咐碧瑶每天嗑一颗...... 嗯......嗑了大半个月吧,晚上睡觉睡着睡着就突破了。又嗑了一个多月吧,吃饭吃着吃着又突破了。后来师父嫌我修行太快,忧心道基不稳,就不让我嗑药了,所以碧瑶的修为就稳固在了化境大成,距离巅峰仅有一线......” “......”李九龄嘴角蓦地一抽,“百......百八十瓶?” 老东西眼睛都红了,这就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神他妈嗑药嗑着嗑着就突破了,你当服丹药是嚼糖豆儿呐?诚心欺负人是不是啊? 倘若换用世俗一点儿的说法,张碧瑶就是抱上了超级无敌豪的大款,否则即便她是天岚圣女,宗主大位的未来接班人,以天岚仙宗的雄厚底蕴,也绝对禁不起这般疯狂的挥霍。放眼这天下,除了华夏天骄林子轩,谁有本事让自己女人成天跟嚼糖豆儿似的嗑绝品灵丹? 李九龄默默掬了一把冷汗,内心直念mmp,皱纹堆累的老脸上却还要保持慈祥的微笑...... 哪怕许方婧并非修真界中人,也明白张碧瑶所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她前些日子在江南,被林宇好一顿欺负,而今又见天岚圣女一个劲儿的秀恩爱,语调中透着浓浓的炫耀意味,心下难免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儿。 “呵呵,林先生对圣女,还真是爱护有加呢。”许方婧唇角掀起,眸光微微闪烁,“我前不久刚去了江南,真就没见林先生待哪个女人,如对圣女这般好。” 这话表面是在迎合张碧瑶,但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言下的深意:林子轩在江南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在这里美滋滋的,又算哪根儿葱? 张碧瑶美目一横,上下打量着许方婧,表情有点儿冷了。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同许方婧见面,早在大寒血屠之后,钟若曦曾带着许方婧亲赴天岚,请林宇出手迎战东夷猎妖团。那个时候,两人就打过照面,彼此算是脸熟,都清楚对方的底细。 李九龄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儿,忙不迭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赔着笑道:“这丫头心直口快,没有恶意,望圣女海涵。”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扭过头,瞪了许方婧一眼,那意思相当明显:既然请老夫出来帮忙,你就别在这里挑事儿! “无妨。”张碧瑶笑眯眯的摆了摆玉手,满脸的云淡风轻,“我知道,她喜欢我家先生,所以才会嫉妒。” 许方婧猛地睁圆了眼,脸蛋儿憋得通红。她微张着小嘴,想要出言反驳,却又因刚刚被李九龄瞪了一眼,不敢再开口乱讲。 她对林宇的好感或许有一些,当初处理嘉安陈家**,第一次见到林宇时甚至可以算是倾慕。但要说喜欢,那就太鬼扯了,谁会喜欢那么个自大狂妄又傲慢无礼的家伙? 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至少在张碧瑶看来,自家先生样样都好,任何女人喜欢上都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可奇怪。 “徐小姐不必苛责,欲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你这样的女人嘛,我见得多了。”张碧瑶报以同情的微笑,旋即背负起小手,旋过身子,慢悠悠的踱步进了大殿。 许方婧肺都要气炸了,攥紧了拳头往里冲:“什么叫做......我没有!没有!” 好在李九龄急忙抬手拦住了她,板起脸提醒:“这里是天岚仙宗,莫要撒野,冷静,冷静。” 许方婧这才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了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经执事宣唤,李九龄同许方婧才步入大殿,终于见到了天岚宗主袁落尘。 除却宗主袁落尘和圣女张碧瑶外,在座的还有**名长老供奉,其中包括大长老公孙仲。 双方见过礼,袁落尘径自开口问道:“李九龄,你今日匆匆上天岚,所为何事?” 他是修真界的老字辈,纵然外表看不过中年,但实际年龄比李九龄还要大几十岁,又加之贵为半神强者、名列天榜,直呼其名没有任何问题。 李九龄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躬身施礼道:“袁宗主,晚辈今日冒昧来访,实乃为了天下苍生、四海太平,恳请您肩负大任。” 大长老公孙仲同袁落尘对了个眼色,又瞅了瞅撅在那里的李九龄,然后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小李啊,别扯稀的,大家都挺忙,你整点儿干货。” 李九龄咧了咧嘴,老老实实的回答:“袁宗主,公孙大长老,圣女,其实是这么回事儿。黑暗**之后,各国联合组建了一个劳什子联盟......” 许方婧从旁补充:“是国际联盟。” “啊,对,就是那么个玩儿意,咱们华夏也是参与方。”李九龄又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低眉顺眼的道,“联盟决定,在全球范围内推举出七位王者,授予封号,成为咱们修真界的一方之主。 我身旁这个小女娃,是十三处钟若曦派来的代表,就是希望袁宗主能够接受七王册封,成为咱们东方修真界独一无二的王,号令群雄,统御天下。” 许方婧也站起来介绍道:“根据国际联盟的规划,东方修真界又被命名为东土,包含整个华夏,以及东亚、南亚、西亚,以及巫山东南的大部分区域。在这片广袤的修真世界里,全部由东土之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碧瑶直接打断,似笑非笑的问:“你们为什么不去找我家先生?既然是东土之主,还有比华夏天骄更合适的人选么?” 许方婧直接愣住了,脸色无比难看。 第1048章 坑完东家坑西家 有那么一瞬间,许方婧恨不得诅咒张碧瑶原地爆炸,本姑娘万里迢迢跑上天岚宗容易么?就不能给彼此留点儿面子,为什么非要提起那个惹人嫌的家伙? 对于李九龄而言,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以回答了。反正他就是从旁协助,并不负主要责任,索性偏过老脸,瞄着许方婧动了动嘴唇:“你......你说......” 许方婧:“......” 姑娘家闷了一小会儿,很快就从呆愣的情绪中醒转过来,语调沉稳:“实不相瞒,华夏天骄纵然威名远播,但却杀性太重,并不适合如此重要的位置,更没有能力以德服天下。况且林子轩年少,经验阅历不足,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当大任,数番推辞。而反观袁宗主,德高望重、恩威广布,引得四方修真者顶礼膜拜......” 她还没有说完,又被张碧瑶再次打断。 “呵。”张碧瑶轻声嗤笑,“莫不是我家先生不稀罕,你们十三处便处心积虑,又想将这顶高帽子送给我师尊了吧?” 此话一出口,满场众人脸上,全都写满了尴尬。 天岚宗主袁落尘默默别过了脸,眼角抽搐不止:徒弟啊徒弟,即便真是那么回事儿,你也不该当场说出来,就不能给师父......留点儿面子么? “咳咳,咳咳。”公孙仲低下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圣女啊,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张碧瑶俏脸微变,抬手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直挺挺弹了起来:“哼,我看这十三处,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李前辈,我向来敬重你是修真界的得道强者,今天算什么意思?莫非是受了谁的蛊惑,也跑来暗害我师尊?” 李九龄忙不迭摆手:“不不不,圣女误会了,老夫绝无此意,冤枉,真真是冤枉啊。这七王之位关系重大,肩负着天下生平之责,除了袁宗主,老夫实在是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袁落尘道:“李九龄,你的好意,本座心领了。然而本尊尚有自知之明,能守住天岚基业,无愧祖师恩福便已是心满意足。至于这七王之位,请另寻高明吧。”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心思通明,又岂会看不清楚? 林子轩不要的东西,你们屁颠儿屁颠儿跑来送给我了,真当我这天岚宗主不要面子?哪怕我真就脸皮厚,贪恋权势,接受了七王的封号,可却别忘了,江南林子轩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表面上是东土之主,但华夏天骄又怎么可能听我号令?只要林子轩不听话,那这所谓的王就是个狗屁,最后还不是得沦为天下笑柄? 李九龄腆着老脸,苦苦相劝:“袁宗主,还请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现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急需一位......” 张碧瑶寒声道:“闭嘴吧,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处处想着算计师尊,真不该请你上山。” 李九龄:“......” 公孙仲撂下了手里的茶杯:“送客。” 李九龄:“......” 就这样,李九龄和许方婧甚至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就被天岚宗“请”下了涂山小岛。 张碧瑶站在高高的山峰上,望着两人乘竹筏离开,轻轻嘘了一小口气。 她旋过身子,径自来到树下,闷闷不乐的嘟嚷:“这些人真是坏透了,看咱们天岚是华夏超然大宗,便打起了师尊的主意,借着名利诱饵给您下圈套。” 天岚宗主袁落尘正同大长老公孙仲对坐饮茶,听得此话笑道:“圈套算不上,他们能够找上涂山,归根究底,却并非仅仅因为袁某在外的名声,更多还是因为乖徒儿你啊。” 张碧瑶怔了怔,眨巴眨巴大眼睛:“师尊,此话何意?” 公孙仲也抬起脸,满脸笑容:“圣女冰雪聪明,奈何却独独看不透这一层因果?” “林子轩打赢了逐鹿战争,他推掉七王的封号,东土便无人配称王。”袁落尘继续道,“十三处想必是听闻了你和江南那小子的关系,才觉得将这顶高帽子扣到我头上,更为安全嘛。” 张碧瑶霎时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现在师尊也不要这七王封号,他们该没戏唱了吧?” 如果天岚宗主不要这七王封号,那么任何人得了去,都会面临巨大而紧迫的风险。毕竟他们可没有一个如张碧瑶这般,同华夏天骄关系暧昧的好徒弟啊...... 林子轩不需要任何承认册封,他就已经是东方修真者公认的王了。现在冒出来一个所谓的“官方认可”,骑在华夏天骄脖梗子上拉屎,不倒霉才怪呢! “不见得,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袁落尘目光闪了闪,端起茶杯,意味深长的笑道,“兴许就有傻子呢,咱们只管瞧热闹好了......” 离开濠州的路上,许方婧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天岚宗主袁落尘拒绝七王册封,已经旗帜鲜明的表达了一种态度,这是整个华夏军部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就是: 很有可能,除了林子轩,没人敢在东土称王。 事实上,在现如今的阶段,七王计划早已不再是什么机密了。然而同全球其他地区的疯抢争夺、勾心斗角截然不同,东方修真界仍然是死水一潭,连丁点儿浪花都没掀起来。这是否从侧面印证,在东方修真者心里,早就认可了林子轩无冕之王的地位? 李九龄沉吟许久,才幽幽叹道:“丫头,此趟天岚之行,老夫本就是不敢打包票的。出现这种结果,其实也早在意料之中,若要说踩着华夏天骄妄自尊大,袁宗主必定是没这个胆子。 既然袁宗主不接受七王之位,呃,老夫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让你们钟处长好生考虑一番。” 许方婧两眼放光,忙不迭问:“李前辈请讲,我们感激不尽。” 李九龄手捻胡须,目光坚定:“白头山,周太炎,或许可以一试。” “白头道人周太炎?”许方婧面露诧异,旋即有点儿为难,“李前辈,周太炎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但是......西鲁青州悬影桥之战后,他的名声就不大好了,恐怕难以服众......” 悬影桥之战,东夷猎妖团折戟沉沙。华夏天骄林子轩在灭了谷贺川哉等一大批东夷修真强者外,还顺便将屁颠儿屁颠儿跑来看戏的周太炎打了个满地找牙,这件事整个东方修真界都知情,甚至海外也有所耳闻。 故而许方婧才会委婉的表达“名声不太好”,其实就是周太炎的名声已经臭了,毕竟林子轩爆捶他的时候,数次崩场,修为才仅仅是半步先天境啊。 “丫头,事到如今,你还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李九龄摇头苦笑,“你该不会真以为这七王封号是什么香饽饽了吧?能有一位半神强者出面,接下这么个烂摊子,就已经很不错啦。” 许方婧:“......” 姑娘家已经彻底懵了,这毕竟也是七王啊,至少是国际联盟法定承认,全球最强的七名修真强者,其他地方抢都抢不来,怎么到了东方,就变成没人稀罕要的破烂了? 全怨林子轩!林子轩就不是个东西! 许方婧内心忿忿的想着,抿了抿小嘴:“好吧,我打电话回去,请示一下上级。” 李九龄微微颔首:“嗯,越快越好。据老夫了解,周太炎狂妄自大、酷爱装逼,用他们北方的话来讲,还有点儿虎......咱们既然要做,就要趁热打铁,否则等他回过味儿来,这七王封号就送不出去了。” 倘若被旁人听了去,一定会怀疑李九龄同白头道人有什么刻骨大仇,若不然这糟老头子何以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人家呢...... 许方婧的心里也是崩溃的,但又不得不承认李九龄的话有道理。她在车上就赶紧联系了十三处,向处长钟若曦汇报情况,并且提出了第二套方案: 既然坑不了天岚宗主袁落尘,那就去坑白头道人周太炎吧...... 仅仅半个小时后,她就再度受到了答复:第二套方案经由元老会审议,予以批准施行,速办! 许方婧接受完任务,偏过俏脸苦笑道:“李前辈,求您帮人帮到底吧......” 当天下午,两人在濠州机场乘专机直奔华夏北方,越过幽州后又改专车,于第二天上午抵达白头山,面见白头道人周太炎。 华夏疆域广袤,南方早已泛起了早春的暖意,然而北方却仍旧瑞雪飘飘,将白头山点缀的宛若人间仙境。 白头道人周太炎从大清早开始,就感觉到右眼皮突突暴跳个不停,止也止不住,内心不由得大为怪异。世人常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然而他身为先天境大高手,道行高深,自然不可能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故而还是披起了厚厚的兽皮大氅,戴起了狗皮帽子,拎着渔具,依照往常惯例,酷酷的出去钓鱼。 这些年,周太炎也收了不少弟子门徒。只不过老东西性情怪异,喜欢独处,往往还是自己住在白头山上,钓钓鱼、打打猎,也算自得其乐。他生活的那片地方,人迹罕至,都不要说是游客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人影子,乃是真正的与世隔绝。 周太炎撂下小马扎,翻掌打了个冰窟窿,刚刚以灵力凝丝将吊钩放下去,就听得后方传来一阵沙哑的呼唤:“周前辈!周前辈!您在么!” 周太炎扭过头,眯起了老眼,喝问道:“来着何人!” “晚辈风雷宗李九龄,特来拜见周老前辈!有要事相商,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周太炎压根儿就没看到李九龄的影子,但半神强者的神识绝对不是吹的,直接又问:“跟在你身旁的那个女娃娃,又是甚么人?” 李九龄板起脸,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回禀周老前辈,这女娃娃乃是十三处钟若曦的下属,特别被派来白头山,同您老见面,商谈要事。” 许方婧眼珠子骨碌碌打转,撇着小嘴,低低咕哝:“这位周老前辈,胆子倒蛮小的,现在也不敢露面......” 岂料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一声冷哼:“老夫岂会惧你个小娃娃?” 咻! 劲风拂面,枝桠震颤,雪花簌簌飘落。 李九龄和许方婧抬眼去看,只见得一名身躯笔挺的老者出现在了对面的雪地上,戴着狗皮帽子、身披兽皮大氅,穿得倒挺厚实,压根儿不像修真界的前辈,反而更像是深山老林中的猎户。 “周老前辈。”李九龄赶紧弯腰施礼,“小娃娃不懂事,口无遮拦,请您勿要怪罪。” 周太炎颌下的胡须结着白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番,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倨傲:“李九龄,你不老老实实在中原养老,带着十三处的人,跑到这苦寒之地见我一糟老头子,所为何事?” 李九龄深知周太炎的秉性,满面恭顺谦卑:“周老前辈说笑了,您是咱华夏修真界独一无二的老前辈,修行独步天下、无人敢挡,故而才引得四方修真者膜拜臣服。晚辈就算是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呐。” 说话间,他还偏脸冲着许方婧递了个眼色:“丫头,你说对不对?” “啊,对对对。”许方婧也是个机灵鬼,赶紧将包袱接下来,“处长每每开会时都要强调,华夏修真界能有今天的太平,全要仰仗周老前辈这位南天一柱压场子。您德高望重,却又低调内敛,实在是我辈楷模......” 正所谓“投其所好、无往而不利”,这点儿小伎俩在天岚宗上对付袁落尘不管用,但面对周太炎,马屁一拍,高帽子一戴,老头子就有点儿飘飘然了。 “呵呵,嘴巴倒还甜。”周太炎将头上的狗皮帽子扯下来,原地盘膝坐下,“讲讲吧,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要求到老夫头上来了?” 第1049章 变脸如翻书 李九龄装模作样的深施一礼,拱起手,满脸郑重道:“时逢黑暗**、四海不稳,为重振国体、抚境安民,我等愿推举周老前辈为东土之主、裂地称王,执掌权柄、号令群雄。恳请前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肩负大道、领受封禅,统领东方修真界,还复太平之治。” 周太炎就连李九龄跑来同自己结儿女亲家都想到了,却万万想象不出对方的这一套说辞,什么东土之主、什么裂地称王啊,搞毛线? “啥玩儿意?李九龄,你给老夫说明白点儿!”老头子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一口哈气,融掉了凝在胡子上的白霜。 许方婧补充道:“周老前辈,黑暗**后,经各国政府一致同意,我们成立了国际联盟,应对来势汹汹的修真危机。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在第一届安全大会上,经全体理事会成员投票表决,正式通过了七王计划。 其内心内容为,在全球范围内推举出七位至强者,由国际联盟承认合法身份,授予七王封号。他们将成为新时代背景下,至高无上的王者,拥有其治下的管辖、征召、讨伐权,并且肩负制止屠杀、**、反叛的义务。 我们采纳了多方意见,经一致协商后,认为放眼整个东方修真界,唯有您老的资历和威望,符合七王的身份,能够承担起匡扶天下的重任。 周老前辈,我代表华夏军部而来,正式同您交涉。怀着满腔诚意,期望您能够秉承大义,接受七王封号,成为我们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 这一次,白头道人周太炎终于听懂了。 李九龄是中间人,带着十三处的小丫头来白头山,是要推举自己称王,号令东方修真界。 “哼。”周太炎不由得扬起老脸,满面倨傲,“老夫在这茫茫群山间,潜居抱道、潇洒自在,又岂愿理会那般闲事。这世道要乱便乱、要糟便糟,又与老夫何干?快速速退去,莫要不识趣,白白坏了老夫心情!” 李九龄心里直犯嘀咕:你上次在青州悬影桥,就是这番说辞,最后被林子轩揍得连亲妈都不认识,现在伤好了,又开始没皮没脸...... 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断然是不敢当着堂堂半神强者的面,吐露这番不敬之言的。他看到许方婧忧心忡忡的眸光望过来,暗暗稳了稳心境,再度躬身出言道:“周老前辈,天下修真者敬仰您的伟名,期盼您的教诲。您老若不出山,如苍生何?” “呵,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苍生死活,又关乎老夫屁事!”周太炎没好气的骂,拍了拍狗皮帽子上的雪花,重新戴在了头上,“再敢讨老夫的烦,要尔等好看!” 旋即,他便威风凛凛的站起来,转身要走。 李九龄目光闪了闪,微眯起老眼,低低笑道:“周老前辈不愿接受七王封号,莫非害怕天下修真者不愿臣服,跑来找您的麻烦?” “什么!”周太炎猛地止住脚步,扭过头来怒目而视,颌下胡子乱颤,“老夫会怕?真乃天大的玩笑,纵然这天下之大,老夫又岂会有半分畏惧?你且来说说看,老夫会怕谁!” 李九龄道:“天岚仙宗袁宗主,半神之境,名列天榜。乃是华夏修真界成名已久的巅峰强者,天下武者共尊,试问周老前辈怕是不怕?” 周太炎放声大笑:“袁落尘?仗着祖师恩泽,整日作威作福,徒有虚名而已。他那天榜之名,水分极大,做不得数的,老夫又岂会畏惧那等货色?” 李九龄道:“北方有一至强宗门,为大道宗。宗主萧风桀,禀天地气运,世受传承,登临先天境。放眼天下,无人不敬、无人不服,周老前辈当真不怕?” 周太炎不屑一顾:“数十年前,老夫便同萧风桀交过手了,道行略有一些,然则为人迂腐不堪,夸夸徒有其表,老夫会怕他?真令人可发一笑!” “燕京秦家老祖宗秦无为,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成名极早,又隐世数十载,引人生畏。岐州姬家,承载大周八百年气运,云仙雾渺,底蕴难量。川西熊家老祖,闻听早已入先天之位,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呵,秦无为不过鼠辈而已,整日藏头露尾,连红尘枷锁都挣脱不得,又何来威胁?凤鸣山承大周皇道气运,却自甘堕落、倾颓千年,早已日薄西山,沦为笑柄。至于那熊家的老东西,头脑愚钝、冥顽不灵,有甚么能耐,老夫也须畏惧?” “巫山六教,半神辈出,闻听有修真者敢在东土称王,势必汹汹东往寻衅......” 周太炎手捻胡须:“巫蛊六教,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老夫翻掌即可灭之,不值一提!” 李九龄继续道:“天下高手林立,真武宗蔡云飞、沧海门冯沧松、七星宗岳振宝......群雄并起,皆是一方豪强,难道不值得生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没人可点数了么?一群不入流的货色,尚且迈不进先天境,连给老夫提鞋都不配!”周太炎狂声笑道,胡须飘飘,满面猖狂。 李九龄绕了一个大圈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骤然沉沉大喝,声如惊雷:“周老前辈这也不怕、那也不怕,却唯独不敢接受七王封号、挑起大梁,莫非是畏惧天下群情汹汹、不奉尊令,掀了您老的铺盖么!” 周太炎瞬息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李九龄!你这厮好生放肆、焉敢不敬!放眼天下,老夫从无所惧,称王就称王!老夫接了这狗屁封号便是!” 李九龄拍了拍巴掌,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嗓音沉稳:“风雷宗李九龄,参拜王上!” 周太炎:“......” 他妈的,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但老夫怎么又说不上来了...... 李九龄偷偷偏过脑袋,向呆呆发愣的许方婧递了个眼色,皱纹堆累的老脸上蕴着一抹浓浓的得意: 你看,我说啥来着,这货就是个憨批...... 折腾了这么久,上峰交代的重任终于达成,许方婧自然是满心欢喜,忙不迭道:“恭喜周老前辈,贺喜周老前辈,您德高望重、道行高深,接受七王册封,实乃实至名归!东方修真界必然能够在您老人家的治下,太平久安、繁荣昌隆!” 虽说周太炎的资格威望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名副其实的半神强者,名登天榜。他能同意接受七王封号,这已经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连许方婧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所谓尊荣至极的东土之主,在她眼中也渐渐变成没人稀罕要的破烂了。 林子轩害人不浅...... 许方婧那被严寒冻得微微泛红的脸蛋儿上,蕴满了振奋之色。 “周老前辈,我即刻回燕京复命。”她风风火火的说道,“接下来,我们会正式安排人员同您接洽,由国际联盟派代表完成册封仪式,随后昭告天下,奉您为东土之主,令四方修真者来拜......” “听起来就好麻烦,随你们吧。”周太炎颇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趾高气扬的问,“小女娃,这所谓的东土之主,究竟能管多大的一块地方啊?” 哪怕是名声在外的半神强者,却终究不过俗世中人,若说没有半点儿功利心思,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许方婧抿了抿小嘴,规规矩矩的回答:“根据国际联盟的划分,东土包括整个华夏,以及东亚、南亚、西亚,以及巫山东南的大部分区域。也就是说,在这片广袤地域的所有修真者,都将在未来向您老人家称臣,听从号令。倘若有反叛者,您将有权号召天下修真强者,共同征讨,而国际联盟也会为您提供侧面协助。” 她略一停顿,思量了片刻,又满心快意的道:“莫要说是天岚宗的袁宗主、大道宗的萧宗主,即便是那江南的林子轩,都将对您恭敬礼拜,不敢有丝毫违逆......” “丫头!”李九龄陡然一声大叫,想要阻止许方婧的言语,但却已经晚了。 坏了坏了,他内心喟然一叹,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见识短浅,坏了大事。眼看着鱼儿就要上钩,你提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在周太炎面前,提起华夏天骄林子轩? 许方婧眨巴眨巴眼,神情茫然:“啊?李前辈,怎么了?” 她就是心里气不过,江南林子轩妄自尊大、傲慢猖狂,竟然连七王封号都敢不要,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然而你不要,终究还有其他人要。 现如今白头道人周太炎欣然领受了七王封号,即将成为东土之主,林子轩从此就要甘做臣子,对人家顶礼膜拜,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谁让你属驴的呢,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最终落得自讨苦吃的下场哈哈哈...... 正是基于这种报复心理,许方婧才会一时得意,在周太炎面前说出了“即便林子轩都要对您恭敬礼拜、不敢有丝毫违逆”的话,本以为白头道人听了会喜欢,岂料...... 周太炎傻愣愣站在原地,两眼直勾勾瞪着许方婧,形如木雕泥塑一般。倘若不是从鼻孔眼儿里还有热气冒出来,真要怀疑这老头子是不是心脏病突发梗死了...... 许方婧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低低的问:“李......李前辈,我......说错什么了?” “你......”李九龄那张老脸比菠菜叶子还要绿,简直无言以对。 这趟白头山之行,本来就是忽悠周太炎来了,本以为不能在白头道人面前提及华夏天骄,已经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所以才没事先通气。岂料到许方婧心直口快,更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偏偏在最后的节骨眼儿上出了岔子...... “呵呵,周老前辈。”李九龄干巴巴的笑着,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小女娃娃心思单纯,倚仗着年轻胡说八道,您老人家......” 周太炎那张老脸,瞬息由红转青,狠狠吸了一口气,问道:“李九龄,你们今日到白头山来,林子轩对此可知情否?可允许否?” 许方婧一阵发懵,干张着小嘴不明所以,心里直犯嘀咕:这问题好生奇怪,我同李前辈到白头山来见周太炎,同林子轩又有什么干系,还需要那家伙同意? 她听不懂,但李九龄却能听懂,冷汗忽的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咧了咧嘴,支支吾吾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呃,这个......那个......我......” “啊!该死的匹夫!”周太炎勃然大怒,身体狠狠一震,旋即半神气机就宛若山洪爆发,横扫四面八方,“混账!焉敢陷害老夫!鼠辈找死!” 放眼群山万壑间,大雪弥漫滚滚而下,劲风如凌厉刀割般扑面而至,竟然引发了一场小型雪崩。 许方婧见雪地绽开条条沟壑,蔓延到脚下,禁不住心生惊惶,尖叫着踉跄后退。直至现在,她也搞不懂周太炎为何会突然翻脸。 “周老前辈!周老前辈!还请息怒,听我解释!我......我冤枉......”李九龄苦口婆心的劝解,同时拼命运转功法,脚蹬地面迅速倒退。 可他这身修为仅仅是化境大成,面对早已迈入半神之境的周太炎,更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莫要说是反抗了,就连逃跑都没有丁点儿机会。 仅仅一个瞬息,周太炎便已出现在了李九龄面前,探出蒲扇似的大手,牢牢掐住了后者的脖颈,满目阴狠,杀机毕露! 咯吱!咯吱! 李九龄仿佛听到了自己颈骨爆裂的声音,嗓音嘶哑的哀嚎:“前辈饶命!饶命啊,我绝对没有陷害前辈......饶......” 周太炎咬牙切齿:“李九龄,就凭你这瓜娃子的三脚猫本事,也敢跑来白头山撒野,暗算老夫,当真......” 李九龄无力哀嚎:“我没有......” “放你娘的狗屁!”周太炎忍无可忍,再也顾不得一代强者的身份,索性破口大骂,“林子轩没点头,你就敢跑来白头山奉我为东土之主,那姓林的若听闻此事,岂能善罢甘休!你非但是暗算老夫,简直是想让老夫尸骨无存呐!可恨!可恨!” 第1050章 我不信我不信 白头道人周太炎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真恨不得活活扒了李九龄这老匹夫的那张老皮,将他挂到白头山最高的那根树杈上示众。 华夏天骄没点头、没允诺,你就屁颠儿屁颠儿跑到白头山上来,口口声声的要将老夫捧为东土之主,还要我扛起什么什么天下大义,统御什么什么天下强者,这算怎么回事儿? 幸好我精明聪敏,才没着了你的道儿。倘若我真接受了七王册封,这事儿传到林子轩的耳朵里,那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小子又会怎么想? 林子轩肯定要琢磨:哎呦,这老东西蛮调皮嘛,这才几年不见,就敢自封为王,骑到本尊脖梗子上拉屎了,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死,还是想死啊? 天岚宗袁落尘没什么可怕、大道宗萧风桀也没什么可怕,至于什么秦家老祖、熊家老祖、巫山六教更是不值一提。但独独是华夏天骄林子轩,万万招惹不起! 周太炎不由得满心后怕,他要真成了国际联盟认可的七王之一,那就无异于是压在林子轩头上作威作福了,这简直就是把命别到裤腰带上装逼嘛。真到了那一步,被五星屠夫搞残都是小的,闹不好得被活活捶死! 好险……好险…… 白头道人周太炎内心已经认定了,这是陷害自己的一个巨大圈套。故而,他对风雷宗宗主李九龄下这么重的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也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 你都想借林子轩的手除掉我,让我沦为天下笑柄,那我先出手为强,整死你也没毛病吧? 李九龄蹬了蹬两条腿,已经完全喘不过气来了,嗓音嘶哑:“前辈,我……我冤枉啊,绝对没有……我怀着满满的诚意,还有十三处……作证……” 他也没料想到周太炎的情绪会如此激动,看来真是在青州悬影桥被华夏天骄打怕了。如果早知这趟白头山之行会有生命危险,打死也不会来! 周太炎满脸阴冷:“李九龄,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夫捏死你,无异于捏死一只蚂蚁!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不该算计到老夫头上来!” 许方婧被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冰凉的簌簌发抖,一个劲儿的劝说道:“周老前辈,您息怒啊,求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李前辈了!我们真的……真的没有想到……李前辈也是受十三处委托……” “哼,你们十三处忒不是东西!大寒血屠之后,钟若曦曾来求过老夫,想必是那时没有出手,引得她怀恨在心,这才处心积虑的算计,恨不得置老夫于死地!”周太炎怒不可遏,“你也别想跑,我宰了这老匹夫,便去宰了你,把你们的人头送到钟若曦那里去!” 话音落下,他掐住李九龄脖颈的那只手略微收紧,便准备下杀手了。 李九龄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旋即就两眼翻白、大张着嘴,半点儿声音都说不出来了。 情势万分危急,眼看着风雷宗宗主李九龄便要魂归九霄,许方婧满心惶乱,关键时刻脑海中灵光闪现,急中生智,张口便是一句:“快看!林子轩来了!” 这句话刚说完,白头道人周太炎浑身猛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松开了李九龄,伴随着“咻”的一声锐响,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堂堂半神强者,在外威名赫赫的大人物,竟然就般没出息,被“林子轩”这三个字生生吓跑了! 周太炎走得有多慌张呢? 以至于只顾着逃命,连狗皮帽子都甩掉了,砸在雪地里,却毫不理会。 许方婧赶紧扑过去,扶住了李九龄的胳膊,慌慌张张的叫嚷:“李前辈!李前辈!您老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李九龄用手捂住喉咙,一阵剧烈的咳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极度的窒息中恢复过来,皱纹堆累的老脸却仍旧是惨白如纸,“丫头,老夫差点儿……咳咳,差点儿……被你害死了!” 许方婧羞愧的低下了头,自责道:“对不起前辈,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更不应该提起那个家伙……” 李九龄懒得同小辈儿掰扯,待得恢复了几分神智,便将对面雪地上的狗皮帽子抓了起来,掸掉其上的雪花和冰屑。 “周老前辈!周老前辈!”他环顾四面八方,满脸谦卑,“您老的东西掉了!” 等了好一会儿,周围群山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半点儿回应。周太炎明显当真了,误以为华夏天骄林子轩亲临白头山,正暗戳戳的埋伏在某个地方,准备收拾自己。 李九龄脸色变了变,他意识到,此番贸然得罪一位声名赫赫的半神强者,被人早早晚晚的惦记着不得安生,终究是个大麻烦。 故而他又往前迈出了两步,满腔诚挚的高声嚷道:“周老前辈,李九龄何其无辜,请您现身相见,听我一言可好?” “你还说个屁!”群山万壑间,回荡起周太炎怒气冲冲的叱骂,“李九龄!你就是林子轩膝下的一条老狗,老夫早就见识过你在华夏天骄面前恬不知耻的模样了!还有十三处,与林子轩穿同一条裤子,全都不是个东西! 老夫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同林子轩彼此勾搭,有意暗算老夫!想必是那姓林的打算东土称王,这才随你们来白头山,探听老夫的虚实!” 李九龄嘴角微微抽搐,急忙解释道:“周老前辈,您误会了!林子轩已经明确拒绝了七王的封号,我们这才翻山越岭,想要请您老人家出山,主持大局!” “胡说八道,有这种好事,姓林的怎么可能拒绝!老夫深知他的心思,早就打算宇内称王,作威作福了!” 周太炎嘴上如此说着,内心不由得暗暗揣摩:老夫真是个小机灵鬼啊,险些就着了林子轩的道道……肯定是那姓林的小子准备王天下,这才跑来探一探老夫的底,想要看老夫究竟服还是不服…… 这样想来,他便又洪声喝道:“华夏天骄想称王,便称王,老夫没甚么意见!你若看老夫不顺眼,要打要骂只管说一声,莫要在行此卑鄙龌龊之举!” 能将一位先天境大高手逼得说出“要打要杀只管说一声”,足可见白头道人内心憋屈到何种地步了。 许方婧:“……” 她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那句无心之语,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 李九龄又咧了咧嘴:“周老前辈,方才全是这小女娃娃胡说八道,林先生并未出现在此地,恳请您能现身一见!” 周太炎才不信嘞,觉得对方无非是想诓骗自己出去,索性大声道:“老夫甘愿奉林子轩为东土之主、名列七王,断然不敢违逆!华夏天骄,你尽可以放心回去了!” 许方婧:“……” 李九龄脸都绿了,苦口婆心道:“周老前辈,求求您出来吧,晚辈愿当面向您道歉,解开矛盾。晚辈以人格担保,林仙师……他……他真的不在此地啊……” 周太炎害怕挨揍,绝对不敢露头。上一次在青州悬影桥下,林子轩数次崩了他的场域,左一拳右一拳的锤他,就跟不要钱似的…… 哪怕现如今伤势早已痊愈,回忆起来,仍旧感觉到全身关节隐隐作痛。 他偷偷猫在山坳里,两手揉了揉皱纹堆累的老脸,目光警惕的左瞧右瞧,重复道:“老夫甘愿奉林子轩为东土之主、名列七王,甘心归顺,万万不敢违逆!” 李九龄:“周老前辈,林仙师真的没有……” “老夫甘愿奉林子轩为东土之主、名列七王,甘心归顺,万万不敢违逆!” 李九龄:“……” 神他妈甘心归顺!方才还秒天秒地秒空气呢,牛逼哄哄的谁都不服,结果单单是听到了华夏天骄的名字,就被吓得不敢露头,这姓周的老鬼要不要这么窝囊?莫非上次被林仙师捶出后遗症来了? 李九龄满心无奈,沉沉叹了口气。 旋即,他将手里的狗皮帽子摆正在雪地里,恭恭敬敬的冲着群山拜了三拜:“周老前辈,既然您志不在此,晚辈也不敢强求。今日来得冒昧,请您海涵,告辞!” 说罢,李九龄转身冲着许方婧挥了挥手,声音沉闷:“丫头,我们下山吧。” 许方婧见李九龄脖颈上还有好大的一块淤青,禁不住羞愧难当,忧心忡忡道:“李前辈,都是我的错,可咱们就这样下山了,这七王之位……” “白头山肯定是没戏了,留下来,还容易无端招惹是非,保不齐再丢了小命。”李九龄思忖片刻,又低低说道,“不妨去真武宗碰碰运气……” 许方婧默默点头,满含着对自己的责备,跟随着风雷宗宗主李九龄下了山。 待得这二人离去,藏在山坳中的周太炎才猛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叹道:“险呐!姓林的就是个混球,居然还想诓骗老夫出去!幸亏老夫精明,偷偷隐身此地,方才逃过了一劫! 哈哈哈哈,林子轩空跑了一趟北方,藏在暗处蝇营狗苟,却没抓到老夫半点儿把柄,只怕是郁闷得脸都要黑了,痛快!痛快!” 如此一番思量,老头子的内心顿时明媚起来,就又兴高采烈的钓鱼去了…… 至此,许方婧的任务再度失败,白头道人周太炎拒绝了七王之位。 一个星期后,真武宗。 “老李啊,你怎的如此糊涂!真武宗何时愧对于你?蔡云飞何时愧对于你?竟然行此卑鄙之事,暗算于本座,你莫非是被猪油蒙了心?” 李九龄立于大殿之下,满脸涨青:“蔡宗主,获封七王,便可号令天下群雄,此乃不可多得的机会……” “满口荒唐言,令人可发一笑!那劳什子国际联盟的承认,又算得了什么?林仙师不承认,甭管什么七王不七王,都将在华夏寸步难行!你当本座什么人?项上顶了几个脑袋?焉敢号令林仙师?” 李九龄苦苦劝道:“蔡宗主,要不听老夫一言,您再考虑考虑……” 蔡云飞大手一挥:“本座不听,来人呐,把这两头疯狗打出去!” 甚至都没轮得上许方婧说话,她和李九龄两个人,就被真武宗扫地出门,撵下了山。 “唉,丫头。”站在真武宗的山门外,李九龄喟然叹道,“老夫奔波这么久,劳心劳力,四处得罪人,真的尽力了。然而天性平庸、实属无能,烦请钟处长另请高明!” 许方婧的脸色难看:“李前辈,在咱们华夏找出一位当世强者,受封七王,当真就这么难?” “难么?呵呵,不难。”李九龄手捻胡须,苦涩的笑了笑,“但你要知道,华夏天骄便是悬在王位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他不要的东西,旁人更不敢要。您们若能找出哪个不怕死或是不长脑袋的蠢蛋,还可以试一试。” 说罢,李九龄便脚踏虚空,潇洒飘摇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从华夏修真界再找出一位当世强者,取代林子轩成为七王的计划,目前来看是失败了。 许方婧心灰意冷的回了燕京十三处复命,还白白挨了一记处分。面对全球如火如荼的七王争夺大战,以及国际联盟的咄咄逼问,钟若曦也感觉到了压力山大,甚至开始砸东西泄愤。 “林子轩!王八蛋!王八蛋!林子轩!水米不进的恶棍,非要给我小鞋穿!”钟若曦连桌子都掀翻了,吁吁喘着气,旋过身来美目瞪着许方婧吩咐道,“即刻安排,我要去一趟江南。” 许方婧瞪大了眼睛:“处长,您要亲自去?” “马上准备,听不懂我的话么!” “是!” 许方婧赶紧敬了个礼,转身正要出门,却险些撞到了匆匆赶来的警卫: “报告处长!外面有位自称包宏维的先生求见!” 第1051章 闹剧 中年男子面貌憨厚,皮肤略泛黝黑,更像是老实巴交的种地庄稼汉。若非那盘在脑后的发髻,脏兮兮的道袍,真的很难相信,竟会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师强者。 钟若曦慵懒的斜倚在沙发上,交叠着修长玉腿,被军装束缚的姣好身体呈现出一条美妙至极的弧线。她将白皙的手探进文件袋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拽出一张泛黄的小卡片,嗓音清冷的念道:“包宏维,化境强者,大道宗黄阶供奉,末席倒五位。” 言下略微停顿,她抬脸瞥向了对面的中年男子,煞有介事的打量一番,便又将那泛黄的小卡片翻转,继续念:“幽州包家庄人氏,生性喜财,胆小如鼠。67年窃大龙鼎,登大道宗献萧风桀,以散修身份列黄阶供奉……” 包宏维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了,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公开处刑、游街示众,过往的种种劣迹全被拽出来,面面俱到的摆在眼前,供人参观嘲弄。 他是含蓄、低调、内敛的,至少给旁人的印象是踏实稳重、彬彬有礼,此刻却也忍不住满心忿恨。毕竟,没人愿意,被以这种方式清点过去…… 包宏维心里憋着一团火,暗暗咬了咬牙,身体忍不住微微前倾,两眼直勾勾瞪着对面的漂亮女人:“你这臭娘们儿……” 咻! 话音未落,钟若曦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锋利的尖刃抵在了包宏维的眼前,距离眉心不过区区半寸。 速度如此之快,饶是以包宏维的化境修为,竟然也生生躲避不开。他瞳孔倏而一缩,惊骇很自然的浮现在了脸颊上,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分明没有从这女人身上感知到半点儿灵力波动,对方究竟是如何拥有这般诡异的手段? 凡夫俗子,竟能压得天师人物毫无反抗之力? 钟若曦咧嘴呲牙一笑,眸光中蕴着浓浓的轻蔑:“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真他妈不像个女人…… 包宏维心里这么思量着,脸颊却硬生生挤出一抹讨好般的笑容:“呵呵,钟……钟处长,对在下还真是了解得透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了,佩服,佩服。” 钟若曦低低的冷哼,将捏在手里的匕首,一点儿、一点儿的收了回去。她重新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儿,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打着了火。 气氛缓解,许方婧才端着茶盘走过来,将两个小小的杯子摆到了茶几上,斟满了茶水; “包先生,请慢用。” “多谢,多谢。”包宏维连声道谢,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小口,眼底的惶乱逐渐趋于平稳,才笑呵呵道,“世人常言,这天下就没有十三处不清楚的事,包某今天真真开了眼界。本寻思着在下不过一介无名小卒,上不得台面,却也有幸被钟处长建起了观察档案。” 钟若曦缓缓吐了个烟圈儿,翻白眼儿瞅着天花板,悠然道:“夸张了。” 包宏维整理了一番道袍,用来掩饰尴尬。紧随其后,他再度笑着开口:“不过嘛,钟处长或许有所不知,仅仅在两个月前,在下就因办事用心妥帖,而被本门萧宗主破格擢升为大道宗执法长老了。您的观察档案,或许也该与时俱进、重点更新了……” 他自告奋勇,万里迢迢下江南,从廖元舟处求得混元丹,带回大道宗救了少宗主的经脉内损之症。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此大功,宗主萧风桀奖赏一个执法长老的位子,丝毫不令人意外。 唯独是苦了化境天师廖元舟,徒为他人做嫁衣,最后被华夏天骄生生吊死在了嘉安城外的太平门,却至死也没瞧见包宏维允诺给他的大道心法。 钟若曦敏锐察觉到了包宏维言谈之间的沾沾自喜,心下不由得冷笑:有的人,越是看着老实,往往就越不老实…… 但她却仍旧是满面的平静寡淡,漫不经心道:“我对你在大道宗究竟是长老还是供奉,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么远跑到燕京,究竟做什么来了?” 包宏维这人,向来是能屈能伸。先前已经见识到了钟若曦的厉害,倒也丝毫不气恼,反而是满脸温和笑容:“钟处长,最近一段时间,修真界因七王计划闹得舆论汹汹,据闻四海豪杰虽众,却无一人有魄力独挑大梁,扶济天下苍生。在下对此倒也有所耳闻,故今日特为此事而来。” 以钟若曦的敏锐,很清晰便察觉到了对方言下的深意。她不由得绷紧了脊背,修长玉指掐着香烟,眸光明亮:“哦?你的意思是?” 包宏维郑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深施了一礼:“我家宗主,半神之境,道法高深。胸怀四海之志,兼具匡扶天下之能,诚愿肩负大任,受封七王、统御东土,以成大道之法。” 钟若曦微眯起了双眸,眨也不眨盯视着对面的包宏维,沉吟了半晌。 “呵。”她倏而发出了一声轻笑,慢慢偏过脸来,又望向了站立门口、满面震惊的许方婧,吩咐道,“我们不必再去江南了……” 三日之后,经军部元老会最终决议,同意册封大道宗宗主萧风桀为东土之主、名列七王。他将获得国际联盟的法定认可,统御东方修真界,成为至高无上的一代王者。 林子轩公然拒绝受封七王后,国际联盟所热衷的七王计划便彻底沦为了东方修真界的笑柄。现如今,大道宗宗主萧风桀主动提出,愿意受任东土之主,无疑给各方都挽回了颜面。 除此之外,还有极其重要的一点,秦家老祖宗秦无为乃是一位声名赫赫的半神强者,曾在大道宗拜师学艺的情份,使得他势必会扶助萧风桀登临七王之位,无疑更有助于引导天下归心。 这就相当于笼络住了两位先天境大高手,使得七王权柄更盛。毫无疑问,萧风桀将是林子轩、袁落尘之外,最有价值的七王人选,要远比白头道人周太炎更具说服力。 然而,当大道宗宗主萧风桀即将受封七王、统御东方修真界的消息昭告天下,却仍旧引发了轩然大波,就连东亚、西亚、南亚等向来被视为修真羸弱、道法偏颇的地区,都炸开了锅。 心直口快的川西熊家熊四五,率先打响了第一炮。这位华夏修真界著名的老前辈,腆着脸跑去天下钱庄混吃混喝打秋风。他在豪杰汇聚的宴会上喝了五斤酒,众目睽睽之下,拍着肚皮大吵大嚷: “萧风桀那王八犊子算个屁!就他也配称王?老子第一个就不服!除了我那好孙女婿,谁他妈都不够格!” 参与宴会的其他人没敢吱声,但却在大庄主钱仓的带领下,默默给熊四五敬了一杯酒,以至于在黑暗动乱后消息闭锁的时期,这番话仍旧以迅猛的速度传播开来。 毕竟,川西熊家的老憨货是第一个敢无惧大道宗,说出大家心声的家伙: 除了林子轩,谁都不够格!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世受传承、名列半神,论身份、论地位,足以成为站在东方修真界最巅峰的那一小撮强者。末法时代结束后,灵气复苏伊始,放眼整个华夏修真界,先天境大高手总共才有多少? 袁落尘、萧风桀、周太炎、秦无为、熊家老祖…… 一只手就完全数得过来,可萧风桀却仍旧不够格!至少以他大道宗宗主的威望,德不配位,尚不足以慑服整个东土世界! 修真界也是一方圈子,在这江湖里,人人心头都有一杆秤。天岚宗主袁落尘聪明的推掉了七王封号,算是保住了晚节。可大道宗主萧风桀却偏偏不识时务,主动用脸往上撞,将自己大半辈子的威望全给倒尽了,甚至招了很多路人黑…… 但不管怎么说,消息都传出去了,哪怕舆论汹汹,也要硬着头皮上。 国际联盟派出大使,汇合东土各国的官方代表,齐聚华夏泰山准备七王封禅大典,与此同时号召东方世界的修真者们,速来膜拜东土之主。 结果,封禅大典当天,无论华夏本土,还是东亚、西亚、南亚诸国,前来贺典参拜的武道强者林林总总全加在一起,都没凑够五千人,大多还全是小鱼小虾,更不乏黑暗动乱后初入道的觉醒者。真正拿得出手的仅有十余名天师强者而已,大部分还是大道宗的故交。修真界真正数得上名号的人物,竟然一个都没到场! 从山顶到山脚,插起来的旗子都要比人头多,场面冷冷清清,山风瑟瑟,沁着早春的丝丝凉意…… 换句更时髦些的话来讲,一点儿含金量都没有…… 萧风桀当即便黑了脸,封禅全程未见半点儿笑模样,后来甚至连颂词环节都省了,册封仪式草草收了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闹了个虎头蛇尾,好不难堪。 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却变成了自家后花园的过家家。大道宗宗主萧风桀成为了黑暗动乱后,国际联盟予以认可的第一位七王,也是最没公信力的一位,徒增笑柄而已。 七王封禅日,泰山之巅。 傍晚时分,落日西坠,劲风萧瑟入骨,平添几分寒凉。许方婧忍不住裹紧了大衣,入目群山苍茫,却忍不住幽幽叹道:“处长,今天……未免也闹得太难看了……” “知足吧,至少今天的封禅大典没出乱子。若是跳出哪个愣头青不服不忿的叽叽歪歪,才真叫人头疼。”钟若曦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抽烟,白皙的面容在黄昏中渐显模糊,“我早有所料,萧风桀德不配位,能有这般光景,算是很不错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她也很不痛快,心里偷偷的一个劲儿嘀咕: 全怪林子轩,讨人嫌的林子轩,不识抬举的林子轩…… 许方婧忧心忡忡:“可是……现如今,全球其他地域的七王还没有诞生,萧宗主作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王者,却没有得到东方修真界的一致认可,难免会使七王的含金量下降……” “七王的含金量从未下降,正因为它的分量太重,萧风桀才会这么难堪。”钟若曦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你别忘了,七王计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帮助修真界大一统么?” 许方婧呆呆发愣,脑海中宛若一道霹雳闪电划过,霎时间恍然大悟:“处长的意思是……”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萧风桀那么高的身份,今日受了轻慢,岂会善罢甘休?他若不立威,往后还怎么混?”钟若曦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缓缓站起身眺望远方,喃喃道,“我极不想看到的那一幕,终究还是要发生了……” 许方婧蹙起秀眉,迷惑不解:“处长,既然我们的目的是引发修真界的内部纷争,从旁渔利,又有什么好担心?” 钟若曦撇了撇嘴,美目横她一眼:“跟了我这么久,居然毫无长进,你都比不上吴军那头傻货。你该不会以为,萧风桀会是那变态的对手吧? 现在,萧风桀也是骑虎难下了。忍气吞声,势必被天下人耻笑。怒而出手,估摸着……唯有死路一条。” 华夏天骄林子轩不受七王,却人人敬奉他为东土之主。大道宗主萧风桀受封七王,却被天下强者嗤之以鼻。 这就是身份、地位、实力的差距啊,绝非轻易能够弥补的鸿沟…… “我不怕萧风桀去触林子轩的眉头,引发修真界内乱纷争。”钟若曦轻声道,“我只怕他会稀里糊涂死在林子轩手里,反而再次成就了华夏天骄的威名。那样一来,官方的认可与否,才真正变成了一出笑话,局面就彻底脱离我们的掌控了……” 第1052章 白日做梦 大道宗。 群山巍巍然,楼阁高高起,夜深人静时分,灯火点缀其间,与满天星辰交相辉映,别具一番气象。 包宏维刚刚从泰山封禅大典回来,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忙不迭赶往前殿。 一路所过,沿途遇到的大道宗弟子纷纷避退左右,躬身向他施礼。那一双双眼睛里,隐隐透着敬畏与恭顺。 万里下江南,孤身犯险,从林家府带回混元丹解救了少宗主性命。其后又远赴燕京联络十三处,苦心筹谋,终让东土之主的宝位归于大道宗。 短短数月之间,向来在大道宗屈居末席、存在感极低的包宏维屡立大功,成为了宗主萧风桀身旁的红人,很得器重,自然也受得起此番礼遇优待。 如果换了往日,就凭包宏维的心性,少不了要放慢脚步,好好迎受一番大道宗弟子们的恭敬礼拜。说他小人得志也好,恃宠而骄也罢,总归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要趁此机会一吐过往数十年以来的不平之气。 毕竟,整个大道宗上上下下全都清楚,包宏维当年是窃了大龙鼎,上山献宝,才被宗主萧风桀破格提为黄阶末席供奉。他身为天师强者,却做出了令普通修真者都不齿的贼窃勾当。过往的种种黑历史,着实算不得光彩,这些年来,自然也没少受旁人的贬低羞辱。 但今天不同于往日。 包宏维面对大道宗门徒弟子们的恭敬施礼,仅仅略微点头示意,便急匆匆直奔前殿而去。台阶两旁的石栏杆上,红灯笼绽放出温暖的光晕,映照着他那张紧紧绷住的脸,看不到半点儿松懈之意。 泰山封禅大典,很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糟糕。 整个过程,更像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哑剧,没有任何人的参与。以至于宗主萧风桀全程黑脸,连当晚的宴会都没参加,返回大道宗的路上,更是怏怏不快、沉默寡言,引得包宏维提心吊胆。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只要站到高处了,就很难再下得来。哪怕痛苦不堪,要戴着假面支撑,也甘愿装模作样的手舞足蹈。 就好像柳宗元笔下那只小小的、可怜的蝜蝂,拼命将世俗的一切往背上扛,贪得无厌,名啊利啊什么都不愿意放过,直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被活活压迫而死。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就是这类人。 包宏维自认为算是极其了解萧风桀秉性的人,他深知这位宗主大人有多么的爱惜羽毛、多么的在乎脸面。 七王封禅大典上,天下修真者放了萧风桀的空场,一个个分明全都接到了消息,最终却连面都不露。真要不理不睬也就罢了,偏偏这群货色给脸不要脸,转而又对华夏天骄林子轩俯首帖耳、卑贱逢迎,这无异于狠狠抽了萧风桀的脸,若能就此善罢甘休,才真真是奇怪了…… 除了燕京秦家那一档子事儿,大道宗同林家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但这一次的泰山封禅大典,却莫名其妙结了仇怨。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东土的王,也只能有一个。 另外的那一个,臣服或者死掉,这是必然的结局。 包宏维很快抵达了前殿。 尽管他已经抓紧了时间,却还是来得偏晚。大道宗的诸多长老供奉,以及内门的执事,大部分都提前来了。众人群聚于大殿之内,全都保持了绝对的安静,满面肃穆的恭敬而立。 即便有人就站在门外,想必也很难相信,这个时间点,屋子里竟然会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连衣服都没换,静静坐在大位之上,眼皮突突跳个不停,阴冷的面颊甚至隐隐泛着暗青。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想发火,但却又不知道这股怒火该向哪里发泄。 憋屈,憋屈死了,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单单从外表来看,古稀双渡之龄的大道宗宗主萧风桀,不过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伟岸、宝相庄严,很有上位者的派头。 他坐在这里,不怒而自威,便令人心神战栗。 包宏维目光警惕的打量了一番四周,旋即便弓着腰,小心翼翼的步入了大殿。 这一路上,不断有人冲他投来奚落的目光,虽然没敢说话,但幸灾乐祸的意味却相当明显。 “他妈的,这群阴损的东西,成天盼着老子倒霉,终于心满意足了……”包宏维恨得牙根儿痒痒,心里头暗戳戳的骂,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辅助宗主萧风桀摘得东土七王之位,本来是旷世奇功,满心期盼着封禅过后领受赏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岂料流年不利,偏偏是在泰山封禅大典上出了糗,现如今非但赏赐泡了汤,搞不好还要被萧风桀迁怒,真是苦的一逼。 大道宗里这些人啊,看包宏维最近爬得太快,从一介默默无闻的末席供奉,摇身一变成了宗主大人身旁的红人,自然是眼红非常,都巴不得看他倒霉吃瘪呢…… 包宏维凑到了前列,欠了欠身,还没待开口说话,就突然听得向来以脾气火爆而著称的大长老苗纯兮破口大骂: “袁老鬼真好不识抬举!宗主亲自修书一封,差遣人送去天岚宗,邀他来泰山观礼。这老东西自己不来倒也罢了,居然连人都不派、信也不回,装聋作哑,可恶至极!” 包宏维目光微微闪烁,弓着腰又退了回去。 大长老苗纯兮在大道宗的身份地位极高,即便是少宗主萧昱也要礼让三分。尤其是不久前即听说,止步于半步先天境的大长老,借着灵气复苏的东风,突破数十年桎梏,一举迈入了半神境,可谓英武非凡。 他在讲话,包宏维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乖乖闪到了一旁,低眉顺眼的听着。 苗纯兮恶声恶气的斥责道:“南天岚,北大道,两宗历代交好,彼此暗暗呼应。真没想到,袁老鬼如此不讲情义,引领天下修真者,公然拆宗主的台,真乃无耻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长老想必有所不知。”旁边一名长老刻意提醒道,“江南那姓林的,同天岚圣女张碧瑶暧昧不清,袁老鬼自然有所袒护。再加之两宗南北对立,表面相安无事,实则暗斗不止。如今咱们宗主登临大位,名列七王,统御东土修真界,他们自然是要忙不迭的拆台,坏咱们大道宗的好事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引得在场众人纷纷点头。气氛活络了不少,议论声也充斥了整座前殿: “修真界就是散漫惯了,如今宗主称王,他们都敢不来参拜,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华夏内部都厘不清尊卑主次,就更不要说是东方的其他国度了,那帮小鱼小虾仗着天高皇帝远,更是嚣张!” “依我之见,咱们得先给天岚宗点儿厉害瞧瞧!让那袁老鬼也知道大道宗不好惹,宗主的威严不可冒犯!只要天岚服了软,试问天下修真者,哪个不敢恭敬礼拜?” “你这话不对,重点根本不在于天岚宗。袁老鬼即便再有能耐,也治辖不了整个东方修真界,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也没甚么用。其实咱们都心知肚明,重中之重,是江南的那一位……” 陡然间,大殿内再度冷了场。 提起江南的那一位,众人彼此面面相觑,脸颊上的神情都不由得僵硬了许多。 谈论起找天岚宗袁落尘的麻烦,大家还兴冲冲闹腾得火热,毕竟现在的大道宗有了两位半神强者,底气很足。可一旦提及江南林家府的那位狠人,就谁都不敢说话了。 只因为大家都清楚,华夏天骄林子轩,惹不得、惹不起,那是比半神强者袁落尘,更可怕的茬子啊…… 人家率众挑了东夷猎妖团,而后单枪匹马远赴东夷国,开了东瀛血路,杀得人头滚滚、血浪滔滔,硬生生打下了第一场修真战争。富岳山一役,连巅峰半神神木有良都给屠了,打得东夷国修真力量悉数覆灭,再也不敢炸毛。 这样的战绩、这样的功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有谁敢相抗? 而林子轩打打杀杀,直引得天崩地裂水倒流的时候,大道宗又在做什么? 面对汹汹南下的东夷猎妖团,作为华夏北方至强宗门的大道宗,甚至连声都没敢吱、连面都没敢露…… 萧风桀泰山封禅称王,修真界却罕见强者来参拜,归根究底,原因压根儿就不在袁落尘身上,还不是江南的五星屠夫压在那里,搞得大道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嘛。 眼见殿内诸多长老供奉们的反应如此,大道宗宗主萧风桀就越是恼怒,只觉得自己的尊严都被人揪出来,摔在地上狠狠的踩踏。 他左眼皮跳了跳、右眼皮跳了跳,呼吸粗重,抬手狠狠一拍桌子。 咔嚓! 已经用符文阵法加固过了的桌案,登时便四分五裂,随后在半神强者的气机鼓动下,被震成了湮粉。 下方的大道宗门内诸人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弯下了腰,齐声道: “请宗主息怒……” 萧风桀没办法息怒,都快要气炸了肺了。 他恶狠狠的咬着牙,瞪着下方的诸多长老供奉们,一字一顿的问: “是不是连你们都觉得,本座比不上那江南的林子轩!” 半晌,寂静无声。 萧风桀:“……”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真实了?就他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么? 还是大长老苗纯兮最先回过神,连连摆手道:“绝非如此!宗主修为高深,尤其是那江南的毛头小子所能比拟?” 在他的带领下,其余人等也违心的纷纷出言: “自然,自然,宗主德高望重、宅心仁厚,五星屠夫算什么东西,焉能配得上宗主的一根汗毛?” “咱们大道宗,向来讲究修心,绵延千载,绝非江南林子轩所能参悟。” “哼,宗主若有心,闯下的赫赫名号,哪里会弱于那姓林的小子?天下人目光短浅,把那嗜杀成性的魔头尊为天骄,真令人可发一笑!” 在众人的一番卖力吹捧下,大道宗宗主萧风桀的心情,终于算是好点儿了…… 只不过从此以后,林子轩势必要成为他心底的一根刺。只要这根刺不拔掉,就会每时每刻折磨着他的自尊,让他做不成名正言顺的东土之主。而他这所谓的七王,也就成了虚幻的空中楼阁罢了。 包宏维越众而出,恭声道:“启禀宗主,属下有点儿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风桀正在郁闷懊恼之际,听得此话便沉声开口:“讲。” 包宏维清了清嗓子,转身面向大殿内的众人,刻意抬高了几分音调:“众所周知,天下人不奉宗主为王,恣意乖张,全因林子轩从中作梗。故以包某人的愚见,唯有驯服华夏天骄,命其在宗主大人膝下称臣,方能令天下归心、东土太平安稳。” 话刚说完,就引得在场众人连翻大白眼儿,甚至在某些不容易留神的角落,还响起了低低的嗤笑声。 这番说辞,简直跟放屁没什么两样。谁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华夏天骄身上,只要解决了林子轩,就能坐稳东土之主的宝座? 可问题是,你究竟想怎么解决林子轩? 连谭建东、姬冥阳、神木有良等一大批狠角色都没赢过,就凭你这偷鸡摸狗的货色,拿什么摆平华夏天骄? “呵呵。”大长老苗纯兮忍不住笑道,“话嘛,谁都会说,可究竟要怎么做,谁又说得清楚明白?不管怎么说,林子轩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想要驯服他,莫非是在白日做梦?” 包宏维挺直了腰杆儿,沉声道:“宗主既已领受册封,便是名正言顺的王者。江南林子轩,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恳请宗主允许,下诏广布东土,令天下修真者奉表来拜,以示臣服!借此机会,收拢人心,更能一探林子轩的虚实……” 第1413章 我的路,断了 江南,花城市,林家府。 青草萌发,细柳抽枝,阳光暖融融的照下来,正是初春好时节。 林宇默默搬了一把扶手靠背椅,放到庭院正中央。然后自己大大咧咧的躺上去,满面慵懒闲适,舒服至极的眯起了眼睛。 好太阳啊,舒坦…… 不远外,母亲秦湘云凭栏而望,不由得蹙紧了眉头,碎碎的念叨:“唉,真不成个样子,真不成个样子……” “嘿嘿,怎么啦?”林振亭笑呵呵的凑过来,抬手对着太阳的方位摆了摆,“咱儿子大老远的从嘉安回来陪咱们,一家三口团聚,其乐融融,你还愁眉苦脸做什么?” 他悠然自得的舒展身体,边抻着懒腰边道:“老婆、儿子都在,这么多年的心愿啊,我现在真是心满意足、无牵无挂……哎呦!” 老腰传来“嘎巴”一声脆响,林振亭扶着腰部迅速的蹲了下去,表情痛苦。 这么大把年纪了,满身的老骨头,真不能随便抻啊,闪着老腰了…… “湘云,湘……扶我一把……腰……腰……” 林振亭满脑门子汗,冲着老婆颤巍巍伸出了一只手,然而秦湘云却压根儿就没搭理他的意思,神情惆怅的捂着胸口轻声哀叹: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哟……” 林振亭:“……” 他不得不自己闷闷的爬起来,在栏杆下的长椅上坐了,歪着脑袋问:“你今天到底唱的哪一出啊?两眼直勾勾盯着咱儿子,左一个不成样子,右一个家门不幸,到底啥意思?你出去问一问,谁能养出咱们家这种孩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你还有脸说?”秦湘云抬起手指,狠狠戳了丈夫脑门儿一下,“你自己瞅瞅,你养出来的这叫什么儿子!” 林振亭瞪着眼:“我警告你,咱说话归说话,别动手。我脾气向来不好,最讨厌别人戳我的头,这你应该清楚,可别逼我……” “哎,你还长本事了?我就戳你!” “拿我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严正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 “戳你了戳你了!” “男人让着你,并不代表怕了你,谁还没尊严……秦湘云,你别太过分!” “戳你了,就戳你了!怎么着吧!” “老婆,我错了,你放我一马……”林振亭捂着脑门儿,欲哭无泪,“疼,头都肿了……” 秦湘云闷闷的收了手,敛起双眉,轻轻倚靠着栏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哟……” 林振亭忍无可忍:“你到底怎么啦?发什么神经?咱儿子是鼎鼎大名的江南巨擘、华夏天骄,放着扶济苍生的正经事不做,回来陪伴咱们两个老东西,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不服不忿,你就出去走一走、转一转,看看那些平民老百姓,谁谁不是念着咱们儿子的好?” “你瞅瞅你这一套一套的,咱儿子什么秉性、什么成色,我当娘的心里不清楚,还需要你来教育我?”秦湘云没好气的瞪着眼,惦着脚嗔斥,“家里大事小情,全都让我殚精竭虑,你成天当起了甩手掌柜,倒是逍遥自在。还问我为什么叹气?你也真有脸问?谁跟你似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动不动就发神经,婆婆妈妈惹得人心烦!” 林振亭直咧嘴,眼皮突突暴跳。他表面不敢说,心里却直犯嘀咕:说别人之前,能不能自己先照照镜子,到底是谁在絮絮叨叨、到底是谁在发神经,真就没点儿。数? 秦湘云见林振亭没声音了,也知道论吵架,丈夫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遂颇有时无英雄之感,怏怏不快的就此作罢。 她转过身,又瞅了瞅仰躺在院子里懒洋洋晒太阳的林宇,幽幽叹息:“老林呐,你是不是一直都没留心,咱儿子这次回来,都做了些什么?” “啊?做了些什么?”林振亭正陷在吵架失败的沮丧中出不来,听得妻子的问话,茫然不解的抬起了脸,“他……他什么都没做啊,就是陪着咱俩聊天呗。” “我说你……真是糊涂,糊涂极了。对咱们儿子的情况,一点儿都不关心,要你这当爹的有何用?”秦湘云掰了掰手指,怅然道,“小宇回来两天了,不沾荤腥,每晚都只吃一碗薄粥。我让他多吃点儿,他回答说晚上消化不好……” 林振亭满脸懵逼,搞不懂妻子闹得哪一出。 秦湘云又道:“他不看电视、不玩手机,连音乐都不听,八点准时熄灯休息。我求他去看看电影,他说全是假的没意思。除此之外,他饭后就要散步,散步你懂么?每次饭后都要遛一小圈儿,唉!” 林振亭眨巴眨巴老眼,迷惑道:“这不挺好嘛,健健康康的,又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秦湘云有点儿生气,“昨天,我故意将杂志上的女明星指给他看,问他喜欢什么类型,清纯萝莉还是甜美御姐,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全是一个……鬼样子!鬼样子!” 她在“鬼样子”三个字上,刻意的加重了音调,重复两遍,给丈夫林振亭吓了一个哆嗦,再看妻子的目光犹如在看精神病,咧着嘴问:“这又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除了这句话,难道就不会点儿别的?你是复读机啊?”秦湘云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猛地往庭院里一指,怒冲冲道,“你瞧瞧!你儿子现在做什么呢?晒太阳!比咱俩还会养生,这像是一个二十岁出头年轻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你不觉得他的心理年龄,至少得有七老八十了么!” 林振亭循着妻子手指的方向,再度望向了庭院正中央。过了约有五六秒钟,他的身体狠狠一颤,刹那间也明白过来了…… 早睡早起,进食有度。生活规律,不恋…… 这些良好的生活习惯本身没有问题,但若是放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那问题就大了去了! 试问谁家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不熬夜?不嘴馋?不喜欢漂亮姑娘? 这个时代,尚且没有“佛系”一说,但至少在林振亭的眼中,自己儿子现如今的生活状态,就好像寺庙里的那些个得道高僧,早就看破红尘,只剩颐养天年了…… ……林振亭从长条木椅上弹了起来,两手攀住栏杆往外瞅,脸颊都隐隐泛了青,“他这状态不对劲儿,该不会是功成名就,打算养老了吧?即便是要解甲归田、马放南山,最起码也……一点儿好不好,他……他要是不娶妻不生子,我老林家岂不是要生生绝了后?” “你才反应过来呀?”秦湘云没好气的横了丈夫一眼,歪着脑袋嘟嚷,“虽说咱儿子年纪不大,可倒也着实不小了。我听说,这养小子就好比养猪、养闺女就好比种白菜。养猪呢,自然是盼望着长肥实了多拱白菜,养白菜呢,自然是要时刻提防着被猪拱。 换做旁人家的孩子,早就该学会拱白菜了……咱家这可是小子啊,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暗戳戳的往上凑,西鲁杨家那大千金,聪明伶俐又可爱漂亮,见了我二话不说就叫妈,咱儿子却偏偏无动于衷,要学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说说这到底是随了谁?” 林振亭默默捂脸:“即便要举例子,也该是晓晓、雨薇那种类型吧,杨惜惜疯疯癫癫,冲着咱们呼爹喊娘,你还当美事儿呢……” “我看杨家的大千金就不错,活泼好动有眼力劲儿,很有我当年的影子。”秦湘云抿了抿嘴,“甭管是谁了,至少证明咱们儿子身旁向来不缺女人。但这么多年了,却始终不声不响的,这到底是怨了谁?” “还能怨谁,怨这臭小子不长心呗,不然咱们早就子孙满堂了。”林振亭直截了当的回答,抬手摸了摸下巴,简直待不住了,“不行不行,养猪不拱白菜,老子养你是干啥来的?我得去找他谈谈!” 话音落下,他径自转身,好比火烧了……急匆匆的向外走。 秦湘云脸色大变,忙不迭的叮嘱道:“哎,你注意着点儿,说话委婉些,别惹小宇不开心……” 五分钟后,林振亭也搬了一把椅子走进庭院,并排放在林宇身侧,然后自己故作放松的坐了下去。 他挪了挪身子,开始没话找话:“今天阳光暖和,舒服哈。” 林宇:“嗯。” “儿子。”林振亭偏头瞅着他,“你妈妈最近认识了不少好姐妹,都争抢着要把自家闺女介绍给你认识呐。哦,对了,还有夏老板的好侄女夏迎雪,你还有印象不?上次她还刻意问起你来了,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把她请来家里做客,你们俩谈谈心、叙叙旧?” 林宇微微蹙起了眉头,却是连眼都没睁: “无趣。” 林振亭脸色变了变,干笑了两声:“呵呵,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就是请人家来家里吃个晚饭,然后你们散散步、谈谈心嘛……” 林宇:“那段时间,我还要泡脚,没工夫。” 林振亭:“……” 泡脚?你又没人到中年……,泡哪门子脚?这是大小伙子该做的事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浑身就好像长了虱子,东挠挠、西抓抓,哪里都觉得不舒服。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又不得不再度开口,但却表达的更加委婉: “儿子,上星期吧,我跟你妈去医院看望那些动乱中受伤的孩子……花城三院你知道吧?对面就是夕阳红养老院……车子从那边走的时候,你妈就看见院子里有好些个老头老太太,躺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晒太阳,好舒服啊。 你妈当时还跟我打趣,说等我俩老了,也要这样子,晒晒太阳,等着日头一天一天的落下去……你说咱俩现在,像不像……哈哈哈哈,是不是有点儿……” 他笑着笑着,然后笑声又忽然止住了,望着儿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作为独立的个体,拒绝平凡。然而这种平凡,又恰恰是幸福的源泉,指引着每个人归于平庸。就好像狂放的浪子,迟早会有疲累厌倦的那天,也会想着娶一个不美也不丑的普通姑娘,生一个不笨也不灵的乖巧儿子,自己呢,就整日对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身材日渐发福,头顶日渐发秃,沦为油腻腻的中年老男人…… 无论是林振亭还是秦湘云,做父母的都很清楚,自己儿子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他们却仍旧希望,儿子能够感受到了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快乐。 世人都道神仙好,可谁又能体会,那独守青灯的孤苦落寞呢? 林宇缓缓睁开了双目,瞳孔深处的天外陨火,徐徐跳跃升腾。 “爸。”他淡淡的开口道,“您是想说我这副散漫的样子,同垂死之辈,没分别了是吧?” 林振亭纠正道:“话不能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小小年纪就四大皆空,往后的日子怎么混呐?如今江南秩序稳定、民生安康,你是不是也该多为自己想想?” “您和我妈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林振亭脸色微变,旋即干笑:“哈哈,我们其实也没说啥……” “只要我想听,这方圆数里地的苍蝇打架都逃不过。”林宇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表情有点儿郁闷,“更何况你们的声音也太大了,吵得我两耳嗡嗡作响……” 林振亭:“……” 他扭头瞧了瞧站在不远外、正望向这边的妻子秦湘云,又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小宇啊,我和你妈都挺担心你的。既然你都听见了,也不好瞒你什么……爹就想问问你,当真不考虑考虑?比方说,换个生活方式?换个精神面貌?” “爸,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这些日子,我不过是在想一些事。” 林振亭凑过来:“那你在想什么?能不能跟老爹分享?” 林宇偏头盯着他,表情忽而有些古怪:“我的路,断了。” 第1414章 我教你做人 路,断了! 单凭林振亭的见识和悟性,绝对不可能听懂林宇这句话的意思。事实上,非但是林振亭,哪怕是以最乐观的心态来估计,放眼全球,能够明白其深意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五个人。 末法时代终结、灵气复苏伊始,在修真界大变革的关键节点上,华夏天骄站到了武道的最巅峰。可无论他多么受人仰望、多么引人尊崇,却仍旧抹不掉心底的迷茫。 巅峰之上,还有什么? 这是高位者注定的孤独,凡夫俗子尚且连登堂入室都做不到,自然也无法领略其中的深意。 东夷国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是清楚的,但神木有良死在了富岳山,死在了华夏天骄的手里。在此之外,即便是袁落尘、萧风桀、周太炎这些人,都远远不够格…… 至少以林宇的眼界来看,据他目前所知,能够有资格同他坐而论道的家伙,貌似就只有巫山六教的叶红提,也就是……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女魃。 归根结底,其实就一句话: 华夏天骄林子轩的真实修为,是半神巅峰!而且是要远远超过同阶强者的半神巅峰!可他非但跨不过那一步,更不知道半神巅峰之上有什么。 他仿佛是摸到了天花板,碰到顶了! 难道说,修真一途的尽头,就仅仅只是先天境?那会不会,有点儿太捉弄人了? 所以,在父亲林振亭和母亲秦湘云眼中,林宇近来的表现才会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每天过着规规矩矩的生活。 那是因为林宇所面临的状态,同一位人生即将走到尽头的老者貌似也没什么不同……毫无疑问,他们都实现了人生的价值,同时也丧失了奋斗的目标。 颐养天年,更像是一种谢幕。 秦湘云从长廊后面转出来,瞄着儿子的模样,眼底蕴满了浓浓的忧虑。可她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问道:“你们爷俩在这儿嘀嘀咕咕聊什么呢?” 林振亭脸色变了变,冲着妻子递了个眼神儿,表情分明有些尴尬:“小宇,那个……爹估计是年纪大了,你方才说的东西,听不太懂哈,能不能解释……” 林宇知道父母都很担心自己,或者说他们竭尽所能的想要帮自己分担一些东西。 他笑了笑,便继续道:“大道之路,本应有始无终。然而我却看到了有始有终,很难说得清,这究竟是虚妄、还是显示。亦或者是自己太自信,以至于误入了歧途。” 林振亭和秦湘云夫妻俩面面相觑,只觉得智商完全不够用,更加糊涂了。 什么有始无终、有始有终的?那是啥玩儿意?我们想要跟你谈谈为啥好端端的不去拱白菜,怎么偏偏扯到这么高深的话题里来了? 林振亭郁闷的直挠头,忍受着妻子投过来的苛责目光,腆着老脸又是一阵呵呵傻笑: “儿子,我好像……还是有点儿不大理解,你能不能简简单单,那个……通俗易懂……” 林宇满心无奈:“爸,妈,你们永远不会明白的,还是放过我吧。” 秦湘云仍旧不死心,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陡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蓦地一抬头,见得是一位窈窕漂亮的姑娘被门人指引着走进来,脸颊顿时浮现出了几许兴奋:“哎呀呀,这不是清雅来了嘛,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叔叔,阿姨。”陆清雅穿着短款外套、修身牛仔裤,亭亭玉立,明媚动人。 她适时停下了脚步,笑眯眯的摆手打招呼:“因为有急事要找林先生,来的冒昧了一些,请多见谅。” 毕竟有那么个不争气的儿子,秦湘云对女孩子的热情,要远远比林宇高涨得多。她快步走过去扯住了陆清雅柔软白皙的手腕,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啧啧道:“清雅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早就该找个男朋友了嘛。中午就别走了,我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陆清雅俏脸微微泛红,偷眼瞧着林宇,抿了抿小嘴:“阿姨,我今天特地来找林先生,嘉安有点儿急事儿……” 而林宇听到这些对方,却是整张脸都黑掉了。 自己这老妈,真是半点儿分寸都没有。你儿子又不是没有未婚妻,拉着别人家姑娘的手,硬要说这些含混不清、意味深长的话,算怎么回事儿?万一真引起了什么误会,又该怎么向嘉安洛家交代? 林宇害怕秦湘云继续胡说八道,搞得自己为难,索性便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的问:“你有什么事?” “哦。”陆清雅这才回过神,旋身面对着林宇,脸蛋儿上的酡红褪尽,恢复了平静,“嘉安传来的消息,情势有点儿紧急,唐娇让我来请示李先生的意思。” 话音落下,她便从随身带来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份纸质文件,两手捏住呈到林宇面前,轻声道:“林先生,这是传真复印件,原件还放在嘉安。他们也是不久前才刚刚收到,还没来得及送过来。” 在林振亭和秦湘云夫妇迷惑的目光中,林宇漫不经心的探出一只手,两指夹住那份文件放到自己眼前看。 他盯着纸面上的文字,目光微微闪烁。过了不一会儿,忽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不屑嗤笑,其间蕴含着些许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嘲弄: “可笑,可笑极了!” 林振亭忍不住问:“儿子,出什么事了?” “哦,大道宗传来的消息。”林宇随口解释着,将那份纸质文件递给了父亲,“大道宗宗主萧风桀,本月初八已经在泰山受封为东土之主,列七王之位。现如今,他昭告天下,命东土修真者全部奉表参拜,以示归顺。若敢违抗,便视为叛逆。咱们林家府,自然也在此列了嘛。” 秦湘云听闻此话,也凑过去同丈夫一起瞧着那份纸质文件,旋即恼火道:“这个萧风桀,脸皮可真够厚的,不断给自己加戏,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戳断脊梁骨?” 纵然她曾为燕京秦家的小辈,深知大道宗在华夏修真界的分量,此刻却仍旧感到满心愠怒。 林宇又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慢悠悠道:“毕竟是北方至强宗门的宗主,又是一位半神强者,做出这种事来,并不让我觉得奇怪。” 陆清雅偏过俏脸,眨也不眨的望向他,煞有介事的问:“林先生,那您怎么打算?咱们又该如何做?要奉表么?” “奉表,奉个鬼。”林宇仍旧是满脸的云淡风轻,但眼底却不自禁的泛起了丝丝凉意,“这分明是在挑衅。” 你想要在东方修真界称王,想要踩在天下武道者的头上,那是你的事。你能征服多少,便是多少,林家府倒也不在乎。可你这偏偏将王令下到了本尊手里,这是不是就有点儿蹬鼻子上脸了? 坦白而言,大道宗同林家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即便秦家老祖宗秦无为曾在大道宗拜师修行,即便不久前包宏维刚刚从廖元舟处求了丹药溜走,这都不算能放在明面上讲的事情。 但是现如今,大道宗宗主萧风桀公然要求江南林家府奉表归顺,这实际上就同宣战没什么两样了…… 林宇将那份纸质文件卷了卷攥在手里,旋即掌心升腾起熊熊天外陨火,眨眼间就将其烧成了灰烬。 “萧风桀当真可笑,口口声声什么若敢违抗,便视为叛逆……”他低低冷笑道,“表面咄咄逼人,但这字里行间,却处处流露出窘迫难堪,甚至于透着软弱意味,也就只配沦为天下笑柄了!” 要他低头奉萧风桀为东土之主?做梦去吧!就那货色也配? 秦湘云微微点头:“这话倒是不错,历来都是四方主动朝拜,哪有亲自下令,要求旁人敬服的王者?不过我想,萧风桀或许是想杀鸡儆猴,借此立威,让自己坐稳东土之主的位置。” 陆清雅从旁补充道:“唐娇在电话中讲,现在还不了解其他宗门世家,是否也接到了大道宗发来的命令,但大概率不会有错。萧风桀想要背水一战,就看有多少人愿意接招了。” 林振亭琢磨了一会儿,沉声道:“儿子,这姓萧的听起来有点儿不要脸啊,无缘无故的来找咱们麻烦。依我看,咱们也不能示弱,要不写封书信骂回去,让他知道点儿厉害怎么样?” “那样一来,无疑会落了下乘,显得林家府太拿他当回事儿了。”林宇径自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定神闲的在院子里踱步。 过了约有两分钟,他才再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其实,我始终有一个想法。林家府在花城,地域狭窄,又隔着沧澜河,尚不足以辐射整片江南,往后必成祸乱之源。最好的方案,是将林家府迁到嘉安,同各方资源整合,才能统御全境,夯实根基。” 陆清雅微张着小嘴,震惊到无以复加。 反倒是秦湘云见过大世面,沉吟半晌,方才缓缓开口:“小宇,你的意思是……想要迁府?” “不错。”林宇点头,“我要迁府,妈,您觉得如何?” 秦湘云道:“嗯,可行,娘支持你。既然想迁,那就迁吧,我和你爹都过去,还能帮你坐镇中军,料理一些事情。” 林振亭忍不住仰起脸,左瞅瞅、又瞅瞅,两手比比划划,茫然不解的问:“不对吧,咱们刚刚不是在讨论大道宗么?怎么又忽然扯到搬家的事情上来了,这……是不是跑题了?有什么关系?” “爸,既然是要迁府,当然就要办得热热闹闹。”林宇笑道,“我会广发帖子,昭告天下修真者齐聚嘉安,庆祝咱们林家迁府。大道宗萧风桀不是不要脸嘛,我就重新教他做人!” 于是,面对萧风桀以七王身份发布的第一份诏令,甚至其中不乏激烈的措辞,林家府竟然是连理都没理。非但是毫无回应,另一面还紧锣密鼓的筹划迁府事宜,将消息散布整个东方修真界,邀天下修真者同贺。 大道宗和林家府,真正对立起来了! 然而,面对七王诏令,选择丝毫不做理会的宗门世家,竟也远非江南林家府这独一号。甚至于,这个比例在东方修真界占到了极其惊人的比例。 大大小小的修真势力,几乎都经历了同样的场面: “什么?让老子奉表参拜、归顺臣服?萧风桀是他妈喝多了吧?大家都不稀罕搭理他,没成想他还挺入戏,真把自己当成东土之主了?” “去他娘的七王,鬼才愿意侍候他呢!哪怕大道宗势力大,高手如云,我也不服!东夷猎妖团南下的时候,萧风桀躲在宗门里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如今称王称霸了,就跑出来装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么?” “半神强者又怎么了?袁宗主也是半神,人家称王了么?把这份诏令拿去茅房算了,别别别,快回来!这玩儿意还是烧了得好,擦屁股都嫌硬……” “啊?什么!林仙师要迁府?此等盛会,我辈岂能错过?快快快,把那颗东海夜明珠找出来,我要赴江南贺喜!” “你别管什么屠夫不屠夫了,华夏天骄迁府,天下人谁敢不去?礼物一定要准备得端庄大气有亮点,贺词给我好好写,搜肠刮肚的给我想办法夸,专挑好听的往上写。咱们得快点儿动身,去晚了估计连个坐的地方都占不到了……” 一冷一热,恰如两股互不交汇的洋流,竟是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 许许多多的宗门世家、名派大宗,将萧风桀的诏令塞进垃圾桶,表达不屑的同时,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筹备,打算兴师动众、不远万里的跑去江南贺喜了…… 第1415章 很生气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如坐针毡的捱了整整七天,就只收上来五十来封表示臣服、领命听宣的拜表。倘若放在整个宗门世家林立、群雄并起的东方修真界的大背景下,这个比例简直就聊胜于无。 如果再抛去那些向来与大道宗交好、迫不及待献殷勤的修真势力,余下来的臣服者用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至于随表进贡而来的贺礼,多半也拿不出手,就连包宏维这种堪称守财奴一般的人物,都有点儿瞧不上眼。 依着包宏维提出的建议,又经过大道宗上上下下诸多长老供奉们的完善,这一通诏令天下的手段可谓“操作猛如虎”,然而最终却连半点儿水花声都没听到,又演变成了一出自导自演的闹剧,既无聊又尴尬。 任你咆哮如雷,人家全当是在放屁。萧风桀这位修真史上的第一位七王,寒碜到家了…… 其实他并未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相当低级的错误。名望、威严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旁人捧出来的,从来就没有自己求出来的。 江南林子轩被全球修真者共奉为华夏天骄,俨然是东方修真界最璀璨夺目的北极星辰,然而他自己可从来没自诩什么天骄不天骄的啊……萧风桀急不可耐的要求天下修真者奉表参拜,非但没有获得半点儿好处,反却连最后的一点儿底线也丢掉了,只会更显得轻贱,令人家越来越不拿他当回事儿。 萧风桀眼皮突突暴跳,满心怒火汹涌,直恨得牙根儿痒痒,都想要报复社会了。他这才惊觉,什么所谓国际联盟的法定认可,活像一出笑话,貌似根本就不顶用。 黑暗动乱之前,修真者本就不拿各国政府当一回事儿。黑暗动乱之后,统治力量逐步削弱,修真者就更不当一回事儿了。在这个世界里,大家只相信拳头,什么狗屁的东土之主,打出来的才叫王! 萧风桀痛定思痛,终于是忍无可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杀鸡儆猴,用来立威! “铁掌门就在北方,距离大道宗不足千里远,化境天师杜升谷,究竟哪来的胆子?怎敢不来朝贺?”他径自大手一挥,恶声恶气的吩咐道,“苗纯兮!你速速带人去铁掌门,将杜升谷给本座绑来!” 先挑身边的软柿子捏,但这柿子却又不能太软,否则达不到效果。铁掌门在华夏修真界颇有威名,门主杜升谷亲历过悬影桥之战,又是远近闻名的化境天师,恰恰符合要求。 萧风桀横下一条心,这次就砍了杜升谷的脑袋,看看天下人谁还敢拿本座的诏令当做耳旁风!你们不是不服嘛,杀个天师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 大长老苗纯兮恭声应诺,兴师动众领命而去,气势汹汹直扑铁掌门,却短短两日即回。 多少人去,多少人回来,压根儿没看到化境天师杜升谷的影子…… “启禀宗主。”苗纯兮恭敬立于殿下,老脸紧绷着,“我们……扑了个空,杜升谷并不在铁掌门。三天前,他就带人远赴江南,去给林子轩贺迁府之喜去了……”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歪着脑袋,满脸懵逼:“啥?” 苗纯兮继续道:“回禀宗主,江南林子轩已经洒出了帖子,本月阴历二十八,河东林家府要迁往嘉安,邀请天下人共赴江南,齐彰盛事……” 这一次,萧风桀算是听明白了。饶是以他的半神修为,藏在衣袖下的两只手都被气得颤颤发抖,那张脸比菠菜叶子还要绿,隐隐透着狰狞。 铁掌门距离大道宗尚且不足千里,本座受封七王你不来参拜。华夏天骄林子轩省内搬个家,你就屁颠儿屁颠儿南下万里,去给人家贺喜? 这他妈分明是在搞事情!找死了! “匹夫!老匹夫!焉敢轻我!”萧风桀已经完全出离愤怒了,一巴掌拍下去,将面前桌案砸了个四分五裂,在气机的搅动下悉数化作了湮粉。 执法长老包宏维忙不迭的站出来,深深一躬到底:“宗主息怒,宗主息怒!杜升谷同林子轩素有交情,他昔年又曾在天岚宗修行,明显非我友朋,胆敢冒犯宗主威仪,倒也并不奇怪……” “有理,有理。”萧风桀听他这么讲,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腔怒火平息了许多。杜升谷毕竟是林子轩的人啊,竟敢挑衅自己,明显是狗仗人威。 苗纯兮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讷讷的道:“宗主有所不知,据我们这一路的了解,其实非但是铁掌门,现如今北方的绝大部分宗门世家,都已是人去楼空……全携带重礼,去江南恭贺迁府之礼了……” 包宏维:Σ⊙▽⊙“a 萧风桀:“……” 事已至此,大道宗同林家府,彼此对立,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甚至可以直言不讳的说,只要江南林子轩不归服,萧风桀的东土之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子轩……这是在向本座宣战,是可忍孰不可忍!”萧风桀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满面阴沉,“他想做无冕之王,本座便要让他身死道消!来人,即刻准备,启程江南!去会一会他的迁府之礼!” 话音刚落,下方的诸多长老供奉们便轰然炸开了锅,彼此对视,旋即抢步上来纷纷出言劝诫: “宗主!请宗主三思,此事万万不可!” “那林子轩如此猖狂,倘若宗主亲临江南,岂不是让他蹬鼻子上脸了?” “宗主,此事宜缓不宜急,还请再做思量!断然不可意气用事!” “您是何等身份,那姓林的不过卑贱顽劣之徒,难登大雅之堂,何须宗主大人亲自动手?” 众人争先恐后的相劝,满心惶惶,都想将萧风桀给拦下来,无论表面说得多么好听,却仍旧无法掩饰眼底深处的担忧: 华夏天骄太厉害了,毕竟是打赢了第一场逐鹿战争的大人物,甚至还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一位巅峰半神。自家宗主贸然下江南,得胜了万事大吉,要是马失前蹄输了呢? 那就别扯什么东土之主了,连大道宗在东方修真界积累起来的千年威名,都将朝夕间土崩瓦解! 风险太大,绝对不能去,一定要拦下来! 这几乎是大殿中每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即便是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家伙,也忙不迭抢到前列,一再的规劝自家宗主大人保持冷静。 萧风桀本来也有点儿拿捏不定主意,见大家都这么讲,内心就更加摇摆不定了。他不得不发憷,毕竟华夏天骄在修真界的名头太响,甚至全球范围内都将其视为一等一的高手,最最危险的五星屠夫。 而且他也听说过,几年前林子轩在涂山之巅轰杀巫山老鬼时,就凭借半步先天境崩开了天岚宗主袁落尘的场域,震悚全场。平心而论,他承认自己的修为比袁落尘要差了一筹,双方交手略占下风。 既然林子轩能崩袁落尘的场域,那想必也能崩他的场域。更何况历经第一次修真战争,华夏天骄从罗刹海死而复生,修为迈入半神之境,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啊…… 因为萧风桀是被国际联盟官方认可的七王之一,只要他去江南,那就必须得赢。哪怕同林子轩交手后平分秋色,都算丢了大脸。 要是没有这些顾虑,就凭大道宗宗主萧风桀那倨傲的性情,早就跑去江南挑事情了,还至于隐忍至今,因为一个七王的封号,被天下修真者冷嘲热讽了这么久? 不过萧风桀在愤怒之下,热血灌脑,方才提及要去江南会会天骄林子轩。现在就凭属下们的三言两句劝诫,就打了退堂鼓,未免显得虎头蛇尾,面子上过不去。除此之外,他近来连受窝囊气,心里憋屈,也实在是不甘心。 故而萧风桀静静坐在宗主大位上,任凭下方众人议论纷纷,自己却是阴沉着脸,内心深处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斗不休,一会儿撺掇他冲冠一怒,一会儿撺掇他忍气吞声,使得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直至从大殿外传来一阵清朗大笑,霎时打破了僵局: “哈哈哈哈,诸君言之有理,我爹何等尊崇身份,岂是那不入流的江南鼠辈可比!” 大殿内此起彼伏的吵嚷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扭头循声回望,但见得一位身着白衣、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缓步而入,气度卓尔不凡,脸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 少宗主,萧昱! 诸多长老供奉们在大长老苗纯兮的带领下避退左右,齐齐躬身施礼,声音如洪:“恭迎少宗主!” 萧昱今年三十五岁,作为宗主大位的未来接班人,深得父亲萧风桀器重,在大道宗的地位很高。即便是大长老苗纯兮见了他,也要恭谨有礼。 按年龄来推算,萧风桀在抱得这个独子的时候,已然过了百岁之龄。尽管修真界延年益寿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但也算是老来得子了,故而就更为偏爱,竭尽所能的提供好资源,悉心栽培。 而萧昱也继承了萧家历代传承下来的优良基因,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修行之路突飞猛进,令整个大道宗上上下下,都为之称叹不绝。 不过嘛,或许是修行之路太过急功近利,以至于根基不稳固,数个月前,萧昱在冲击化境的过程中出了岔子,由于气机扰乱,以至经脉内损,性命岌岌可危。萧风桀为此遍寻良医,甚至求到了天下钱庄供奉丹师徐胜全头上,都表示人各有命、无力回天。 关键时刻,末席黄阶供奉包宏维在宗主萧风桀面前夸下海口,自告奋勇下江南从廖元舟那里拐回来了一枚混元丹,方才救了萧昱的性命。而包宏维也凭此立下大功,被萧风桀破格提为执法长老,地位显赫。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一抬脸,见是自己儿子来了,便忍不住沉着脸呵斥:“昱儿,你不好好在后山养伤,跑到这里掺和什么!” “爹,孩儿的伤……”萧昱抖了抖衣袖,笑着道,“全好了。” “哦?此话当真?”萧风桀两眼放光,被华夏天骄破坏的心情陡然好转了许多。他表面不好意思多讲,但内心却也暗暗琢磨: 难怪就连天下钱庄的徐胜全都对林子轩推崇至极,这林家府的混元丹,果真有奇效啊。即便是经脉内损,危急性命的绝症,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如初…… 岂料萧昱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震撼了全场。 “爹,孩儿不单单是伤势痊愈。”他说话间,往前猛地跨出一大步,浩瀚灵力便如滚滚江河般汹涌而出,“借此良机,我还一鼓作气,迈入了化境!” 天师! 就连大道宗宗主萧风桀都被吓了一大跳,瞪圆了眼,干张着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殿之中,沉默了足足有三十秒,就再度沸腾了! “了不得了不得!少宗主竟然迈入化境,名列天师了!” “三十五岁的天师人物,简直惊世骇俗!想当初姬家老祖姬冥阳,却也不过如此了!” “恭喜宗主!贺喜宗主!以少宗主这般修行神速,百岁之前入半神,当无疑虑了!” 林子轩未曾出世之前,姬家老祖姬冥阳以三十五岁入化境而笑傲全球修真界,风光可谓一时无两,更是举世公认的天骄无双。若非半路杀出个林子轩,为了一个玄阴圣体灭了云州姬家满门,姬冥阳势必会在百岁之内晋入半神,再度惊爆眼球。 只可惜,世事如此惨烈,永远没有如果。 在场众人喜欢拿少宗主萧昱同当初的姬冥阳做对比,只因为两者都是三十五岁入化境,堪称天赋绝伦之辈。 但他们却也若有意、若无意的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姬冥阳入化境的时候,没有混元丹,灵气也没复苏啊…… 至于现在江南的那一位妖孽,因为比不得、比不起,更没人敢提及…… 第1416章 分庭抗礼 在华夏天骄尚未名彰修真界的末法时代,由于天道压制,四十岁的化境天师都极为罕见。直至林子轩横空出世,屠戮七天师、火炼真武宗,其后脚踏云州姬家,祭出魔轮砍了姬冥阳的脑袋,一切方才被衬托得有点儿稀松平常。 毕竟在华夏天骄这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修真妖孽面前,管你是什么天赋绝伦之辈,都要掩面羞惭、无地自容。 其后,末法时代终结,全球灵气开始复苏,修真时代的序幕缓缓拉开了…… 可饶是如此,即便以当前的评价标准来衡量,少宗主萧昱所取得的成就,仍然有足以自傲的资本。 因为灵气复苏伊始,强烈的天道压制依旧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哪怕是借助外力,想要在三十五岁晋入天师之位,也是万中无一、难上加难。 大道宗少宗主萧昱纵然拥有修行天赋,终究既不是先天圣体张碧瑶,也不是玄阴圣体薛雨薇嘛。这就好比中学的重点班里,抛开那种不学习也能考第一的怪胎,辛辛苦苦听讲做卷最后取得了好成绩的同学,依旧很值得钦佩。 故而今日大殿中众人的夸耀之词未免夸张了一些,却也并不算离谱。 萧风桀本来还满心憋闷气恼,现如今却是抬手拍了拍大腿,开心得差点儿笑出了满脸褶子。 大道宗的历代宗主,皆是先天境大高手,如今儿子迈入化境,算是过了第一个小门槛儿,往后无疑会顺利许多,他也能略微安心了。 “我儿,修行一途,漫漫远兮无止境。”萧风桀谆谆告诫道,“你要记住,万万不可骄纵自满,当脚踏实地、勤勤恳恳,方得以成就大事。” 少宗主萧昱收敛了天师威压,规规矩矩的下拜:“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他略微停顿片刻,旋即又缓声开口道:“爹,江南林子轩猖狂傲慢、包藏祸心,实乃可恶。然而父亲身份地位高,同那等跳梁小丑、卑劣之徒计较,未免失了身份。” 左口一个跳梁小丑、右口一个卑劣之徒,萧昱貌似很快就忘了,如果没有包宏维从江南林家府窃来的混元丹,他现在别说名列天师了,就是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萧风桀微微皱起了眉,想要出言呵斥,可当着大道宗这么多长老供奉的面,却又不便于开口。 有些话,自己可以叱骂,旁人可以恭维,但却不应该从萧昱的嘴里说出来。 即便你入了化境、名列天师,始终不过一介后生晚辈,怎么有资格对半神强者品头论足?更何况,还是打赢了第一次逐鹿战争、威名远播全球的五星屠夫林子轩? 说好听点儿,这叫不自量力。说难听点儿,就是蹬鼻子上脸…… 大长老苗纯兮纵然也觉得萧昱的话有些不妥,但却往前挪出半步,借此机会附和道:“既然少宗主也这么讲,还请宗主三思……”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少宗主萧昱无礼的打断。 “大长老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萧昱仰起脸,目光闪烁,“以父亲的身份,不应该屈尊降贵下江南。但孩儿修为大进后,正缺乏历练,愿意代替父亲巡访江南,凑一凑林子轩迁府之礼的热闹……” 大殿中的诸多大道宗长老供奉们,身体齐齐一震,都流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胡闹!”萧风桀面皮紧绷,直接予以拒绝,“林子轩心狠手辣,指不定做出什么事。你刚刚突破化境,修为尚且不稳固,太冒险了……” 萧昱笑着摇了摇头:“父亲,您多虑了。只要由您坐镇大道宗俯瞰天下,林子轩即便再有胆子,又怎么敢对我不利?更何况,我此番下江南又不是去下战书,不过是凑凑热闹,探一探林家府的虚实,也好让父亲总结出应对之法。” 这番话入情入理,听着貌似还不错。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略微犹豫,终究是担心宝贝儿子的安危,再度摇头拒绝:“不行不行,还是太危险了……听闻林子轩凶狠残暴,嗜杀成性……” 萧昱见父亲仍旧不愿意松口,只好继续道:“父亲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包宏维陪孩儿一道去。包长老对江南地理熟悉,又有关系,断然不会出问题……” 包宏维听得此话,吓得整张脸都青了,弓着腰一个劲儿的往后缩,恨不得原地挖坑跳进去把自己给藏起来。 当初在江南隐姓埋名,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一幕幕仍未从脑海消退,现在还往江南跑?开什么玩笑?不要命了? 尽管包宏维从未对旁人提及,但他作为廖元舟的私交密友,早就听说了廖元舟因勾结林家府内鬼、偷盗丹药而被林子轩活活吊死在城门外的消息。最初听到这件事,着实给包宏维惊出了一身冷汗,满心后怕不安。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还跑回去触华夏天骄的霉头,是不是傻?脖梗子上,究竟有几个脑袋够砍? 好在大长老苗纯兮再度开口,替包宏维解了局:“宗主,您若不放心,老夫愿意跟随少宗主走一趟江南。有这把老骨头,至少保证少宗主的安危,丝毫不成问题。” “嘶。”宗主萧风桀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缓解,这才觉得建议或许可行。 萧昱虽说修为稍逊,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未来宗主大位的继承人,这身份地位算是够格了。他往江南去,身旁又有苗纯兮这位半神强者护佑安全,哪怕不与林子轩交涉,也足以震慑那些齐聚于嘉安、参加迁府之礼的天下修真势力。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萧昱搞砸了,后面还有自己这一张护身符,大道宗也拥有回旋的余地。 萧昱恭声道:“请父亲准允。” “好吧。”大道宗宗主萧风桀终于是点了头,神情趋于缓和,“那就有劳大长老了,陪着昱儿往江南走一遭,看看那江南的林子轩,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货色。” 然而,他明显是低估了五星屠夫的狠辣心性,以至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令他追悔莫及,但却为时已晚…… 江南,嘉安市。 林宇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其他人要将市中心的园林别墅扩建为新府邸的建议。 城市的规划建设,应该根据实际发展来定夺,绝非因为一己私利。倘若在嘉安市中心兴建林家府,势必涉及到大量搬迁和改造,劳民伤财,搞得民怨沸腾,林宇做不出那么混账的事情。 他经过考察,直接在城市西南角划出了一块地皮。 这里属于城市边缘地带了,建筑物较少、人口也稀落,不至于影响到嘉安的民生,更不会破坏到城市的整体和谐。除此之外,环境清幽安静,地理位置较高,能够俯瞰全城、辐射江南,也无疑是其中的加分项。 薛雨薇和杨惜惜欢呼雀跃,两个小妮子举双手表示赞同,因为这块地方距离嘉安大学很近,从此以后两人少不了勤跑过来串门儿,这使得林宇曾一度生起了打消念头、重选新址的想法…… 亲临现场考察的那一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的小雨,但林家府内仍旧有很多人随行。入目所及,很多楼阁都呈现出破败,确实荒凉了一些。毕竟西南角的这块地方,是嘉安城最落后的区域所在,房价历来也最低。不过以林家府的财力物力人力,想要让这里换个天地,旧貌变新颜,根本不成问题。 李明站在旁边,恭恭敬敬的为林宇打着雨伞。 哪怕是化境天师都不屑于这点儿毛毛小雨了,凭着浑厚气机就能将水汽蒸发殆尽,不过上位者嘛,要讲究逼格,该有的形式一样都不能少,这就叫做形式主义。 林宇盯着面前的地图,背负起手沉吟半晌,偏头望向了身侧的柳菲菲,问:“怎么样?” 柳菲菲今天穿得单薄了,所以下车之前,林宇将自己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刻意叮嘱小心着凉。 女孩子嘛,往往就容易被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所感动。柳菲菲正沉溺在外套的温暖里,眸光似水,语调也柔柔的好似这漫天春雨:“全听你的,你说怎样,那便怎样吧……” 林宇:“……” 他抬手摸了摸柳菲菲光洁的前额,确定这女人今天没有发高烧,又转身去问苏婉道:“需要多久能建成?” “我和柳总很早就意识到,林家府将会面临选址重建的问题,所以提前做了设计规划。”苏婉将额前的一缕发丝拢了拢,美目眺望四周,语气很肯定,“这里交通便利,人烟较少,搬迁也会相当顺利。所以什么都是现成的,给我七天,就能初步完工。” “七天?” 其他人看着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真不愧是江南的地产女皇,简直就是建设狂魔嘛。 以林家府的建筑规模,哪怕天时地利人和,又加之早有准备,仅仅用七天就完工,未免也太神速了…… 自从林家府全面接管江南后,凤凰地产的重要性与日俱增,已经开始逐步涉及重工领域,并不仅仅局限于房地产,其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根据今年初的最新规划,准备在沧澜河建设一座大型水电项目,用来解决江南地区紧张的电力供应,施工方自然也是凤凰地产。 “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林宇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又补充道,“我也会通知冉可馨,让实验室那边派人过来看看,协助解决一下安防问题。具体方案,你们可以再沟通。” 他又吩咐了几句,方才初步安排妥当,正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又见得雷正行带人匆匆跑上了山坡。跟随他而来的几位,多半都是本地的富商,土生土长的嘉安人。 “林先生!林先生!”雷正行连雨伞都顾不得打,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请您留步,有要事禀告,这……这块地方有问题!” 瞬间,就好比纯白的布上溅了一块显眼的污渍,大家的心里都有点儿不大痛快。 林宇倒是保持了一以贯之的平静,淡声问:“你慢慢讲,究竟怎么了?” 雷正行用手拍了拍胸口,缓过一口气来,郑重其事的道:“林先生,咱们脚下这块地,位于嘉安城西南高处,距离市中心三十余公里,其实很适合修建别墅区。正常情况下,早就该被开发商抢破脑袋了,绝对留不到今天,难道就没想过是为什么?” 他话一出口,在场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心里蓦地一沉。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陆天鸿因为不久前祝家父子的事儿心虚,最近一段时间兢兢业业,忙里忙外的协助迁府事宜。 他听了雷正行的话不大高兴,龇牙瞪眼的嘟嚷:“老雷啊,敢在林先生面前卖关子,你找抽了是不是?” 雷正行满脸尴尬,强挤出一抹笑意:“我……我哪敢啊……” “这件事我清楚。”苏婉抿了抿小嘴,轻声道,“据传说,这块地的风水不好,故而历经数次招标,始终都卖不出去。不过那都是封建迷信啦,做不得真的嘛。我们又不是建商业住宅,根本不用理会这些谣传。” 林宇微眯起了眼,举目四望,紧紧蹙起了眉头。 他对符文阵法历来精通,不过道家的所谓风水嘛,同这是截然不同的体系,真真假假很难讲,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雷正行连连摆手:“哎呦,苏小姐啊,话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咱们要建的是万代基业,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知道林先生听没听说过玉鼎山紫阳观的紫阳真人?他曾亲自抵临此地勘查风水,言称这里为大凶大恶之地,阴煞浓重,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不能建房子,否则谁住谁倒霉……” “玉鼎山?紫阳观?”还没待其他人说话,苏婉身后的小助理秦桃却忍不住笑了,“先生非但认识,还同他打过交道呢,那就是一个骗子!” 第1417章 风水 玉鼎山紫阳观,观主紫阳真人,俗家名讳……王土地…… 哪怕是在整个江南地区,此人都有好大名声,是许许多多富商豪贾、达官显贵的座上贵宾。据传说,曾有某位大人物不远万里奔赴江南,千万重礼叩门,只为了能见他一面,讨教因果。 秦桃道:“那紫阳真人呐,真名叫做王土地。道貌岸然,其实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他除了坑蒙拐骗,什么都不会做。咱们林家府要信了他的邪,那才是真真犯了傻。” 柳菲菲美眸望着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 秦桃挺了挺胸,趾高气扬:“当然是陪先生去的喽,紫阳真人跪倒在先生面前,涕泗横流、磕头求饶的场面,你们见都没见过呢。” 于是,在场的无数道视线又再度聚焦在了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但后者似乎因为犯懒,并没有为大家陈述前因后果的兴趣。 “叶家。”苏婉抿了抿红润的樱唇,从旁轻声提醒,“小宇当初用了雷击木,是从紫阳观取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话题就此打住,谁都不敢再提了。 嘉安叶家,曾经是陈家的忠实狗腿,更是害得苏婉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林宇当初在玉鼎山紫阳观拿了雷击木,祭炼出雷霆之力,悍然出手灭了叶氏全族。 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怕时至今日,官方的调查报告依然将其定性为自然灾害,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却又不能言明的秘密。 这才过去了几年啊,却已经天翻地覆。再想起嘉安叶家来,就好像生生度过了几个世纪,昔年的回忆如今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尘埃。 “话倒也不能这么讲。”魏玲玲很没眼力劲儿,兴冲冲的开口道,“我爹就曾评价过,紫阳真人并不完全是骗子,肚子里还算有点儿东西。充其量只能说,三分真本事,七分大忽悠。” 李明从旁点头道:“先生,我来江南不久,但也听过此人名号。传说紫阳真人会分金定穴,集风水法术之大成,很有本事。在咱们本地,也有不少关于他的故事,沦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口耳相传,貌似很玄。” 林宇的表情颇有点儿滑稽,淡淡的问:“比如呢?” “呃,比如……”李明咧了咧嘴,语调中透着浓浓的古怪,“我前不久听到一种说法,说是紫阳真人初到江南游历沧澜河,见到海中一块大石汹涌而起,欲逃遁升天。他便施展神通妙法,以无上法术封印了那块顽石,加咒印为其超脱,助其转世投胎。所以半年之后,河东就出了……就出了……” 话音戛然而止,李明显然是说不下去了。 在场其他人,竖起耳朵津津有味儿的听着,只不过以雷正行为首的这些嘉安本地人,多半都是脸颊铁青,额头直冒虚汗,一个劲儿的给李明递眼色,古怪至极。 林宇漫不经心的继续问:“然后呢?河东出了什么?” 李明那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慌忙后退了半步,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先生恕罪,根据这谣传,紫阳真人封印了那块顽石后,河东就出了……就出了您……” 林宇:“……” 哈?这算是什么鬼? 他不由得满脑袋问号,难道本尊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是花果山的孙猴子? 左右众人听得此话,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当场险些气炸了肺: “放肆!这什么狗屁的紫阳真人,焉敢辱没林先生!” “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肯定是他自己编排,刻意散布出去,用来蒙蔽世人的……” “好一个紫阳真人!真他娘不是个东西!我这就带人赶去玉鼎山,烧了他的道观,把他脑袋揪下来给林先生谢罪!” 话音落下,陆天鸿径自一挥手,气势汹汹带人便要走。 林宇道:“回来。” 陆天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先生,那混账明显欺世盗名之徒,讨便宜居然讨到您身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自有定夺。”林宇随口说着,偏脸再度望向了雷正行,“我问你,仅仅因为紫阳真人说,这块地皮是大凶大恶之地,就使得长久以来无人开发么?” 雷正行的脸颊隐隐泛着青,讷讷点头:“是,就是这么回事儿。先生,我错了,我不该……” “不不不,你没错,你做得很好。”林宇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他一句话的事儿,就能颠倒黑白、内定乾坤。” 颠倒黑白、内定乾坤。这两个词,用得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微微白了脸,生怕从中扯出些什么意味深长的含义来。 林宇低头沉吟,慢悠悠的踱着步。后面的李明想要打着雨伞跟上来,却被林宇摆了摆手,生生止住了。 雷正行发觉在场所有人都瞪着自己,忍不住心惊胆战的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道:“林……林先生,那什么紫阳真人乱放屁,胡说八道,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这……这块地方,肯定是一块风水宝地,绵延昌隆、永传万代……” “你觉得我是在乎这个?”林宇转过身来,低声轻笑,旋即定定望着他,“玉鼎山那位……紫阳真人,原话怎么说的?你复述一遍给我听。” 雷正行眨巴眨巴眼,完全摸不着头脑:“呃……” 林宇道:“尽管讲。” “是。”雷正行略微欠了欠身,“紫阳真人曾言,嘉安城西南本是一方福地,山脉蜿蜒有若盘龙,天皇贵胄之地。只可惜被居心位置的矮山坏了风水,以至于盘龙变断龙,犯……犯煞……” 林宇微眯起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山势,抬手指了指不远外笼罩在早春烟雨中的小山,笑问道:“可是那一座山么?” 雷正行循着他所指的方向,偷眼瞧了瞧,微微点了下头:“是。” 周围其他人实在是忍不住了,纷纷出言道: “林先生,什么风水不风水的,这纯粹子虚乌有,您莫要放在心上……” “是啊,那狗屁的紫阳真人,骗到咱们林家府头上来了,忒不是东西!” 林宇对此并未有任何回应,他的表情颇有些意味莫名,冲着唐娇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带人去对面看看,那山上还有没有人。如果有,就让他们撤下来。” “是。”唐娇明显有点儿懵,不过处在这种场合却又不便于开口询问,便规规矩矩应下,心事重重的带人离去。 旋即,林宇又转身对李明道:“你带着赵开去玉鼎山,把紫阳真人请过来,就说是我要见他,速去速回。” 说完这句话,他貌似觉得有些不妥,便又着重的补充了一句:“记住,不要打他。” 李明恭声应诺,找到赵开,领命而去了。 没有人知道林宇想做什么,大家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 “小宇。”柳菲菲有点儿忍不住了,抿了抿小嘴开口询问,“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林宇笑了笑:“别问,看戏。” 接下来,林宇命随从直接在高地搭起了棚子,搬来酒水饮料和零食果脯,带着大家吃东西聊天,同时欣赏江南的早春气象。 其间唐娇回来了,凑到林宇身旁禀报道:“林先生,那边山上有十几户人家,我们已经协助他们撤走了,承诺林家府会给予高额补偿。” “做得很好。”林宇点头,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下,吃。” 唐娇:“……” 她搞不懂这家伙是在卖哪门关子,忍不住偏头望向了柳菲菲和苏婉,却见得两位大美女嗑着瓜子、吃着果脯,也冲自己投来了茫然的视线。 唐娇放弃了,索性就挨着林宇身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啤酒。 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倒也轻松愉悦。以至于近一个半小时后,当李明和赵开押着王土地回来的时候,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有了五六分醉意。 “林先生。”李明大步走过来,欠着身复命,“依着您的吩咐,我们把人请来了。” 在场众人齐齐望过去,嘴角就不由得阵阵抽搐…… 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紫阳真人,浑身道袍被扯拽得丝丝缕缕,头发蓬乱、满脸污泥,尤其是眼眶,还有好大的一块淤青,模样未免太凄惨了一些。 这也能叫……请? 林宇打量了一番,惊诧道:“你们怎么做事的?我不是吩咐过了,不能用拳脚招待贵宾么?” 赵开忍不住揉了揉拳头,满脸的不好意思:“林先生恕罪,我们本来是打算……可谁知道,这小子一听说是您要请他,转身就跑,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抓回来……” “是啊,林先生息怒。”李明也连连点头附和,“咱们这位贵宾滑溜得很,还抖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符箓,金光灿灿的,只不过假把式没什么大用,还是被我们逮住了。” “……”林宇扭头,将视线再度投向了那形容憔悴的杂毛老道,“王土地嘛,咱们又见面了……” 王土地见得江南巨擘,早就吓得魂飞天外去了。他浑身猛打了一个哆嗦,直挺挺跪倒在地,鼻涕眼泪一起流:“林仙师啊,我这些年,向来规规矩矩、谨小慎微,可从来没……从来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更不敢对您不敬,您今天这是……闹得哪一出,呜呜呜,冤枉死贫道了……” 哭得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要多丢脸有多丢脸,哪还有半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上一次我去紫阳观至今,也有几年了,你倒还是老样子嘛。”林宇的身体微微前倾,表情似笑非笑的问,“听说我请,你跑什么?” 王土地干张着嘴,那张老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林仙师莫要误会,我……我那是不……不胜惶恐、不胜感激……不……不胫而走……” “噗嗤。”柳菲菲见这老道惶惧不安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胫而走”真是这么用的? 后方的雷正行等人,见得紫阳真人这么快就认了怂,也是满脸的不忍直视,甚至于隐隐有些怀疑风水之学了…… “唉,你要不跑,也不至于挨揍嘛。尽管放心,我今天没有恶意。”林宇微叹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往前踱了几步,“这片地方的风水,可是你看的?我方才听说,你形容这里是……大凶大恶之地?” 王土地梗着脖子,东瞅瞅、西瞅瞅,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脑袋一阵阵发懵。 “杂毛老道!”陆天鸿恶声恶气的骂,“林先生打算在这块地皮开府,你却偏偏扯什么风水,坏人兴致,找死了不成?” 王土地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满脑门子冷汗直冒,连连摆手:“哎呦,林仙师恕罪、林仙师恕罪!我那全是胡说八道!您可千千万万、不要记挂在心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林宇斜瞅了这货一眼,笑道:“胡说八道?但却有人信呐,你让我怎么办?”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真真假假重要么? 不重要!最关键是有人信! 嘉安城西南这块地皮,地理位置优越,这么多年招标却迟迟出不去,就因为紫阳真人这一番话,足可见老道在本地拥有着多么巨大的影响力。林家府若是在此落成,外头的名声必然不好听,无论你在不在乎,始终都有一根刺卡在那里,进退不得。 王土地又开始抽自己嘴巴了,嘴里咕咕哝哝:“林仙师啊,我这张臭嘴,信口雌黄,我狠狠抽,您恕罪!恕罪!” 林宇背负起双手,微扬起脸:“王土地,你能在玉鼎山立足这么久,若说没有半点儿真本事,我断然是不信的。但归根究底,信与不信却也没甚么打紧,人生嘛,难得糊涂了……” 说话之间,他又抬手,食指向着前方的小山轻轻一点:“我方才听雷正行说,就是那座山截断了此地的风水,这话可是真的?” 第1418章 难得糊涂 王土地原本都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了,琢磨着江南巨擘即便不要自己的命,肯定也少不了一通暴揍。甭管有心还是无意,人建房子你拆台,这梁子分明结大了。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见到林子轩后非但没挨揍,人家还煞有介事的同自己讨论起了风水…… 这他娘的算什么骚操作? 王土地很懵逼,以至于头脑昏昏沉沉,连东西南北都有点儿分辨不清了。 可他毕竟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依然很会抓住机遇,不失时机的进言道:“林仙师,请您恕罪,当初旁人找老道看风水的时候,哪知道今日会遇到您啊……我当初仅凭着风水学勘查地势,就直言不讳的指了出来,这地方嘛,的确有那么点儿小毛病。 前面那座矮山,又名断龙领,截断了原本气势磅礴的山脉走向,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就演化为了一处凶地…… 不过您放心,为了林仙师,贫道愿意舍弃数十年修行的道行,拼死一搏,逆转大势。只要上师信得过,贫道便使出搬山之术,还您一个风水大龙地,保林家府绵延康泰,福泽永年……” 能在江南这块地方站稳脚跟,紫阳真人的手段真就不是吹的,口若生莲、滔滔不绝,没多一会儿就起了兴致,开始眉飞色舞的煽动起来了。 倘若在场众人不是见了他先前那副战战兢兢、涕泗横流的德性,恐怕还真就要被他蒙骗过去,觉得这家伙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呢…… 雷正行瞪圆了眼:“搬山之术?你……你确定,是要把这整座山都搬走?” 王土地面皮紧了紧,表情停滞。 “呃,这个嘛,仅仅只是那么一说……”他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满脸不好意思,“我会按风水布局,巧妙化解凶煞。那作用就好比……就好比这矮山从来没出现过,好像被搬走了似的……” 在场众人齐齐嘘了一口气,即便没人拆穿,大家也清楚这老家伙是在吹牛逼了。 听王土地絮絮叨叨这么久,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做法全靠一张嘴,你说咋地就咋地呗…… “你这老东西,忒缺德了,莫不是在诓骗林先生?”雷正行忿忿不平的嘟嚷,“这些年,找你看风水的家伙有多少?你要真有这样的本事,早干嘛去了?还至于现在才用出来?” 王土地咧了咧嘴,恨不得扯块砖头儿同雷正行拼命,大家在道上混都不容易,更应该体谅彼此的难处,就不能给对方点儿面子么? 不过这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是肯定不行的,甚至连骂都不能骂,否则便有损了他紫阳真人的名望。 他眼珠子转了转,手捂胸口做悲痛状,有模有样的胡诌八扯:“雷老板有所不知,此搬山法术乃是逆天而为,极损修行。哪怕是以贫道的道行,最少也要折损二十余年的阳寿。若非是林仙师这等当世人杰,贫道万万不肯做出此等牺牲……” 话音未落,就听得林宇淡淡道:“那算了吧,鬼知道你还能不能再活二十年。倘若施完法就死了,旁人还要说我害了你无辜性命……” 王土地:“……” 江南巨擘是魔鬼么?说话这么伤害人的?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旋即一躬到底,“贫道甘愿舍生忘死,为林仙师效犬马之劳……” “呵,你那点儿折损阳寿的本事,还是自己留着吧,用不着你舍生忘死,为我效犬马之劳。”林宇说话之际,径自探出一只手,五指并拢,单掌向前平推,“王土地,你看仔细了……” 连同王土地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瞪圆了眼睛,视线随着林宇的手掌往前移动。大家上瞅下瞅、左瞅右瞅,过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半点儿动静,不由得面面相觑,神情古怪。 “呃,林仙师莫非您这是……”王土地小心翼翼的问,心里直犯嘀咕:莫非你是在玩儿我? 岂料话还没说完,远方骤然传来隆隆爆响,紧接着地动山摇,给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闪了一个趔趄。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着实被眼前所见的一幕震撼到了…… 耸立前方的那座矮山,就好像被车轮碾过的土堆,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烟尘弥漫了天穹,整座嘉安城都清晰可见。 三分钟后,山,被推平了! 倘若不是那尚未消散的烟尘,只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前,这里还有一座山。 即便是放在灵气复苏的时代,此等场面也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以至于在场许许多多人的酒全醒了,只觉得两股战战,脊背嗖嗖直冒凉气…… 林宇缓缓收回了手,扭头笑问道:“如何?” 王土地的脸颊好像鬼一般苍白,腿脚发软,直挺挺就跪了下去,嗓音颤抖:“仙师法力无穷,贫道……贫道几欲忘乎所言……” 站在这座山上,一掌推平了那座山,这还是人么? 简直就是妖!华夏妖孽啊,名不虚传! 林宇又问:“那现在是吉还是凶?” 王土地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再度发出声音:“吉!大吉!恭祝林家府绵延不绝、万世昌隆!” “不错。”林宇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又对苏婉道,“可以开工了。” 当天下午,林家府在嘉安的新址正式破土动工,而江南巨擘一掌推平了一座小山的壮举,也不胫而走,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 十几天后,大道宗少宗主萧昱、大长老苗纯兮秘密抵达江南。就凭两人的本事,隐匿修为,骗过城防队进入嘉安城,本就不费丝毫吹灰之力。再加之最近迁府之礼临近,天下修真者齐聚于此,想要浑水摸鱼就更加容易了。 走在嘉安市中心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苗纯兮手缕颌下白髯,却也忍不住连连点头称叹: “了不得,当真了不得,我们这一路走来,入目尽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唯独是这江南,仍旧一派繁华气象。” “呵,大长老,你未免想多了。”萧昱低低冷笑,满面不屑,“林子轩既然敢邀天下修真者前来,必定是提早做了准备。咱们今日所见,或许仅仅只是过眼繁华,全部是林家府营造的假象。这般小伎俩,偏偏旁人尚可,但若是想要蒙蔽我,未免太过小儿科了。” 苗纯兮打量着整条街道,微眯起了老眼:“不可能啊,秩序井然、行客如织,绝不可能是装装样子,况且这也绝非随随便便就装得了的……少宗主,您看这里的城市建筑,都可见岁月斑驳,至少也该有两三年的历史了,更何况我们此番江南之行……” 面对大长老苗纯兮有理有据的分析,萧昱的脸色分明挂不住了,只好再度强词夺理:“哼,真的如何?假的又能怎样?这些凡夫俗子的卑贱性命不值一提,日子过得好与坏,又有什么关系?林子轩好歹也是巅峰半神,被天下修真者尊为天骄人物,奈何却要如此迂腐不堪?” 修真者向来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远远非凡俗所能比。即便是苗纯兮这位自诩见惯了人世沧桑的年迈老者,却也部分认同萧昱的这番言语,微微颔首,以表赞同。 毕竟迁府之礼在即,街面上来来往往,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修真者。 迎面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粗糙汉子,同鼻孔朝天走路的大道宗少宗主萧昱撞了一下,瞪着眼喝骂:“你他妈瞎眼了?” “你!”萧昱当即满脸阴冷,鼓鼓着眼,攥紧了拳头便要发作,却又被大长老苗纯兮生生拽了回去。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哈。”苗纯兮连连摆手,满面堆笑,浑然不似一位成名得道的超级强者。 “哼,若非在林仙师的治下,饶不了你!”那魁梧汉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扬长而去,直给萧昱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当场爆炸了。 紧接着,萧昱就将火气全部撒到了大长老苗纯兮身上,恶声恶气的道:“你拦我做什么?依着我的性情,就该宰了他!咱们两个人,一位天师、一位半神,却要在江南处处小心,成什么样子?将来若是传扬开来,岂不是要被天下修真者笑掉大牙?” “少宗主,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刚刚入城的时候,您又不是没见过太平门上悬挂的天师尸体。”苗纯兮清楚萧昱的秉性,故而也不觉得生气,“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没有探听到林家府的底细,没有做到知己知彼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萧昱觉得苗纯兮太过谨小慎微,却又不得不顾及对方年长,闷闷不乐的点了下头。 原本依着他的想法,就应该是风风火火的闯进嘉安,揪出华夏天骄林子轩大打出手,让那小子清楚自己的厉害。 不过他这终究是小孩子思维,太过幼稚肤浅。至少在大长老苗纯兮看来,根本就用不着大打出手,单单是林子轩的一只手,就能将萧昱这位初入化境的天师强者活活捏死。 位阶差距,就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实在是太明显了……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说话,忽而听得人声鼎沸,再一抬头,但见得前方一座占地广阔的穹顶建筑,上嵌三个镀金大字: 演武场! 这是江南新晋立下来的规矩,修真者见但凡有冲突,都只能通过在演武场缴纳一笔高昂的费用,互签生死契方能解决。倘若不走正规渠道,直接动手,只要被城防队的人抓到,最低也要废去修为,情节严重者甚至会被当场处死,以儆效尤。 “这里便是江南的演武场了?”苗纯兮有点儿兴奋,捻着胡须笑道,“想要了解林家府的底蕴,这里最好不过了,走,进去看看!” “有什么可看?还能从里面找到化境不成?”萧昱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最后却还是跟在大长老苗纯兮后头,再度鼻孔朝天的走进了演武场。 建筑内部的空间很大,也很热闹。苗纯兮带着萧昱,交了一笔相当不菲的观光费,方才得以入内。 “这姓林的真会做生意啊……”苗纯兮掏钱掏的肉痛,嘴里还在不断的絮絮叨叨。 他站定了身形,左右打量,见到了二十余个演武厅。有的大门紧闭,有的则是对外开放,从中传出了阵阵呼喝声。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从演武场兴起后,又催生了本地的一个新行当: 赌擂。 很多修真者会借着漏洞钻空子,表面是签了生死契,只为解决私人矛盾,而实际上却是一出擂台赛,周遭往往会有很多赌客下注。 “走,去看看。”苗纯兮笑呵呵的说道,大咧咧走进了一座演武厅,观看场中两名修真者的龙争虎斗。总归是处在内劲层次,即便再怎么拼命,放在他这等半神强者眼中,都鄙陋的很。 萧昱瞅了几眼,也觉得很不入流。他这趟下山已没有了管束,又觉得擂台无聊,便在演武场里四下乱窜。 直至,他在其中一座演武厅里,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停下了脚步,然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擂台上,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孩儿,唇红齿白、黛眉弯弯,只不过白皙俏美的容颜,却显得有点儿冷,仿若笼罩着一层寒霜。她穿着一套极其普通的运动服,两只小手有点儿无聊的揣进口袋,更显得个性独特、灵气逼人。 萧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那股天生充溢的灵动,宛若不涉凡尘烟火的仙子。 他咽了咽口水,身处在人声鼎沸的演武场,只觉得满身燥热。岂料没过多久,他又在台下发现了另外一位绝美的姑娘,穿着白裙子、翘着二郎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在数钱,活像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土财主。 这位姑娘,同台上那位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透着活泼可爱、古灵精怪…… 第1419章 为什么?为什么? 演武厅里,聚集了约有百十来号人,大家瞪眼瞅着擂台上那仙姿佚貌的年轻姑娘,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姑娘是谁家的?也太能打了吧?” “肯定不是新晋的修真者,搞不好......内......内劲大成......” “这也太年轻了,连赢一整天,就没人能治得了她?” 从今天上午十点开始,两个小姑娘就杀进了嘉安城演武场,一路挑衅一路打,到现在为止连胜了26场,赢钱赢到手发软,同时也让一干大老爷们儿颜面尽丧。 说来倒也奇怪,这么明显的赌擂行径,影响极坏。若是换作往日,林家府早就出面约束了,今天居然愣是没有半点儿动静,仿佛任由着两个小丫头穷折腾似的...... 杨惜惜大咧咧坐在台下的软倚里,白皙小手捏着厚厚的一沓钞票,美滋滋眯起了大眼睛嚷嚷:“还有没有啊?还有没有啊?你们算什么男人?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冲啊,别怂啊,有没有跟本姑娘押注的啊?” “我不要打了,根本就不好玩儿。”擂台上的薛雨薇鼓了鼓粉腮,哼哼唧唧,“累,打不动了。” 杨惜惜“呼”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以至于撞得摞在面前的钞票摔了满地。 “那怎么行?钱还没赚够呢!”她扯了扯唇角,俏脸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听话嘛,再打一场,最后一场!然后咱们就回去,我给你买好吃的......” 循循善诱,宛若一个诱骗小孩子的坏蛋。这一刻的杨惜惜可谓恶魔化身,大眼睛里仿佛都在冒金光,浑然没有半点儿盛世美颜、倾国倾城的仙气儿了。 薛雨薇不开心,把脸别向旁边,态度很坚决:“不要了,我累,要打你自己打。” 杨惜惜:“......” 就凭本姑娘这点儿三脚猫的手段,打个毛线,挨揍还差不多...... 她瞄着擂台上这棵纤柔苗条的摇钱树,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透着浓浓的狡诈:“你再打一场,然后我们就走。他前天答应咱们下个星期去莫愁湖玩儿,到时候我就不去了,让你们两个独处......” 薛雨薇精神一振,本来黯淡的大眼睛“叮”的一下子就亮了,板起小脸问:“当真?” “当......当真!”杨惜惜暗暗咬着银牙,重重一点小脑袋,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钱啊,钱真是好东西,本姑娘连男人都不要了,下星期便宜你个小婊砸。 薛雨薇卯足了劲儿,攥起了粉拳气势汹汹:“我还能打十个!” 杨惜惜:“......”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摇晃着脑袋吆喝,“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都干什么吃的?让一个小姑娘压得抬不起头,传扬出去怎么混啊?还要不要脸啦?难道就这么窝囊,就这么忍了?上啊、打啊,有没有下注的?” 可无论她怎么咋咋呼呼,聚集演武厅内的百十来号大老爷们儿,愣是缩着脖子脸颊泛青,谁也不敢往擂台上凑合。 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一位内劲大成的修真者跳上去,准备给那傲慢的小姑娘点儿教训,可谁知道让人家一个大嘴巴子就划拉下来了,闹得灰头土脸,丢人一直丢到了姥姥家。 这俩小姑娘邪气的很,一个做买卖、一个忙吆喝,谁惹得起啊? 杨惜惜老大不高兴,估摸着接下来的买卖搞不好得泡汤,正拄着下巴生闷气的工夫,大道宗少宗主萧昱晃晃悠悠上了擂台,自认为潇洒的邪魅一笑:“小姑娘,你成功吸引我的注意了,不妨让我陪你练练手......” 薛雨薇眼皮跳了跳,顿时一阵反胃,差点儿没吐了,心里直犯嘀咕: 这sb搞什么?在本姑娘面前演霸道总裁?欠抽吧? “好好好,够爷们儿!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杨惜惜站在台下,叉着腰煽风点火,“瞅你这膀大腰圆的就肯定有本事,上去削她!狠狠削!来呀,还有没有下注的?快来下注呀,你们还算不算男人?就不打算声援一下这位勇敢的小兄弟么?” 薛雨薇瞅着杨惜惜那副嘚瑟样儿,抿着樱唇,微眯起了眼,心底的小火苗突突乱窜。 这小婊砸为了钱还真是六亲不认,什么好闺蜜啊,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你给我等着! 萧昱站在擂台中央,背负起双手,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你放心,我是很怜香惜玉的,怎么舍得伤了你呢。”他满脸笑嘻嘻,打量着对面姑娘家精致的眉眼、窈窕的身段儿,“不过嘛,你今天输在我手下,倒也不能轻易放了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萧昱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就好像一口吃定了薛雨薇似的。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是大道宗少宗主、又是货真价实的天师强者,正所谓道行高深、地位尊崇,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翘楚人杰,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得不到? 杨惜惜连连竖大拇指,但望着萧昱的眸光中却充斥着浓浓的怜悯:“好样的,有志气,我支持你!看好你哟!” “还有你,也将打上我的烙印。”萧昱转过身,抬手冲着台下的杨惜惜点了点,嘴角挂着自信满满的微笑,“女人只配强者拥有,落入了我的手掌心,你就永远逃不掉......” 杨惜惜愣了一愣,紧接着就炸毛了,撸胳膊挽袖子,恶狠狠的啐道:“恶心!恶心死了!脑子有病不去看医生,为什么要出来恶心人?我呸!削!往死里削!打成半身不遂我来赔!” 薛雨薇:-_-|| 该,让你吃里扒外,碰上个精神病,把自己也装进去了吧...... “哼。”萧昱昂着头,趾高气扬,“无论你如何挣扎、如何反抗,迟早都要臣服于我。实力,会证明我说过的每句话。” 他的话中二度爆表,任谁听了都要觉得羞耻,但处在这种场合,竟还有几分热血的意味。以至于在场惨被杨惜惜嘲讽了一下午的百十来号大老爷们儿,全都热血沸腾,争先恐后的往外掏钱下注: “来来来!就冲着兄弟这句话,女人只配强者拥有,我赌了!” “兄弟想必是世外高人,这气质、这状态,就肯定能赢,我把我姥姥传下来的扳指也押上!” “这是关乎颜面的战斗,为了男人的尊严!赌了!哥们儿你一定要赢,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好好教育这两个小丫头片子!” 发觉周围有这么多人为自己喝彩,萧昱不由得愈发得意忘形,只觉得整个人飘飘忽忽,达到了有生以来的高光时刻。 他忍不住默默感叹:这么多年的砥砺修行,臻入化境、名列天师,给了我装逼的资本,往后这天下任我纵横驰骋,美女、地位、财富,还会有什么得不到? “姑娘,你是选择向我臣服,还是选择被我征服?”萧昱抬眼盯视着对面的薛雨薇,宛若在打量着已经到手的猎物,“你不过拥有了一点儿微薄的资本,就开始沾沾自喜。但却很不幸,你遇到了我,遇到了生命中的克星。你不要害怕、更不要恐惧,我知道这令人难以置信,但却有必要提醒你,其实我的真正修为,乃是化......” 话音未落,薛雨薇的身子倏而一转,整个人化作一抹流光,毫无征兆的冲到了近处,娇声断喝: “我选择抽你!” 啪! “啊。”萧昱的后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都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颊就挨了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 从始至终,他甚至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蹬蹬蹬暴退,一直撞到了擂台边缘的栏杆,旋即上半身后仰,就那么干脆的摔了下去。 嘭! 眼见萧昱四仰八叉的摔在了擂台下,演武厅内的百十来号大老爷们儿脸都绿了,只觉得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 前后加起来,连一秒钟都没到,解决战斗。 这女娃子,难道是魔鬼么? 薛雨薇:“垃圾,装逼而不被打脸的,我只见过一个人,却绝不可能是你。” 杨惜惜:“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全是我的,全是我的......” 萧昱那惨被打的半张脸颊高高肿起,看起来又可怜又心酸。他的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可是大道宗少宗主、天赋绝人之辈啊,自己可是牛逼闪闪的化境天师啊。怀着那么高深的修为,大隐隐于市,难道不应该是一出手即将这小丫头片子制服,看她低眉顺眼、俯首帖耳的么?怎么就......被一个嘴巴子稀里糊涂的扇出来了? “不不不,一定是我没有准备好,马失前蹄,才让这小丫头片子占了便宜!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输!” 萧昱恶狠狠的思量,忍不住一声低低咆哮,身体骤然从地面弹起来,如大鹏展翅般再度直奔擂台,满面狰狞狠戾:“我要让你看清楚,什么叫做实力!啊!” 他的化境修为尚且没来得及显露,薛雨薇便原地蹦了蹦,窈窕玲珑的身子陡然一转,径自飞起了一脚: “滚球!” 嘭! 那只秀气的小脚,穿着运动休闲鞋,结结实实的印在了萧昱那张铁青而阴森的脸上。 于是,萧昱从喉咙深处爆发出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宛若一发重型炮弹,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隆隆暴退,飚飞了出去。 他撞碎擂台边缘的栏杆,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墙壁上,在留下一个人形痕迹后,又弹回来原地打了七八个滚儿,方才堪堪止住了身形,伏倒在地呕出一口含着碎牙的血沫子。 “疼,疼死了......”萧昱嘴里嘟嚷着,翻身仰面躺在冰凉的混凝土地面,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他脸颊还残留着一个清晰的鞋印子,叠加着方才猩红的巴掌印,眼角、嘴角都因为疼痛而剧烈的抽搐。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牛逼闪闪的化境天师啊,为什么连个装逼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被这小丫头打回来了?她究竟......是什么修为?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绝不可能比自己强啊? 萧昱的精神差点儿没崩溃了,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往哪去...... “垃圾。”薛雨薇无比冷漠的再度吐出这两个字,把小手揣进口袋里,直接从萧昱的脸上踩了过去。 踩了......过去! 演武厅内的其他人眼睁睁望着这一幕,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倒抽凉气: 光是看看,都觉得疼...... “谢谢,谢谢诸位捧场,拜拜喽!”杨惜惜收割了一波韭菜,将演武厅内这帮大老爷们儿的腰包掏得干干净净。 她将一沓沓厚实的钞票塞进帆布包,摇晃着圆溜溜的小脑袋,心满意足的拎起来就走:“咱们回见!” 聚集在演武厅里的百十来号汉子,瞪眼瞧着自己的家当被这小丫头片子一波带走,心都要碎了: “你快走吧!不见,再也不见!” “呜呜呜,我的钱,我的钱......” “哥们儿,你没本事装啥子逼?害死我了,今天输了好些钱......” “瞧你这德性,让人揍得这么惨,到底入没入道啊?” 萧昱:“......” 老子可是化境天师啊化境天师,如龙如凤的当世强者,鬼才没入道、鬼才没本事......呜呜呜...... “啧啧啧,真惨。”杨惜惜从他身旁绕过去,还不忘装模作样的撒一把盐,“真可惜,我们没打上你的烙印,你的脸上呢,反倒留下了我们的鞋印,嘻嘻!” 萧昱气愤若狂,太他妈欺负人了,我到底干啥来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仇!一定要报!否则誓不为人! 第1420章 你敢骂我? “那家伙真恶心,一大把年纪了,才堪堪突破化境,还那么能装,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薛雨薇一边往外走,一边嘟着小嘴咕哝,“还有你,今天的事儿,我记住了!说什么这里有好玩儿的,把我诓来给你打工赢钱,还联合着那群混蛋怼我……我早就该想到,资本家的良心都黑透了……” 杨惜惜满心正盘算着赢了这么多钱该咋花,听得她的话,着实吓了一跳:“哎,别别别,你别记仇啊。我那不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嘛,要不然怎么可能赢这么多钱?雨薇,雨薇最好了嘛,给你买好吃的……” “滚。”薛雨薇小脸满是厌嫌的甩开她,“我会稀罕你这几个钱?堂堂西鲁杨家大小姐,成天不做正经事,你等着!早晚向你爹告你的状!” 杨惜惜吐了吐粉舌:“打小报告的人最可恨了,要不这样吧,下次再过来,赚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薛雨薇美目瞪着她:“你还想有下一次?做你的梦!要再跟你来,本姑娘就不姓薛!” “嘻嘻。”杨惜惜翻了个白眼儿,语调懒洋洋,“上一次呢,秦阿姨对我讲,她特别喜欢嘉安城内一家铺子的丝绸,想去买来做件旗袍。我就想呐,秦阿姨生日就快到了,绝不能让洛晓晓讨了便宜,这礼物该送点儿什么好嘞?” 薛雨薇凑过来,两眼放光:“是哪一家铺子?” 她和杨惜惜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对方的脸皮比自己厚,往往死缠烂打,能够获得很有价值的第一手情报。 事到如今,想要在这场林家府少夫人的争夺战中拔得头筹,摆平林宇已经不顶用了,摆平秦湘云这位皇太后才是王道。至于苦兮兮的林振亭,呵呵,大家都知道那就是个摆设,在秦阿姨面前没啥地位可言…… 杨惜惜眯起了大眼睛:“你方才说啥来着?什么什么再跟我来演武场,就怎么怎么样的……我有点儿记不清了,再说一遍呗。” 薛雨薇深深吸一小口气:“你挑时间,我随时有空!” 杨惜惜呲着小虎牙,露出了老谋深算的邪恶笑容…… 两个小妮子叽叽咕咕的说话,刚刚走出了演武场的大门,就被胡启程带人截住了去路。 “哎呦,这不是小胡嘛。”杨惜惜歪着脑袋笑,“怎么?他吩咐你来接我们的?” 胡启程面皮微微抽搐,强挤出一抹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薛小姐、杨小姐,先生倒是没那么吩咐过……我听说有人在演武场闹事,公然坏规矩,却没人敢管,这才带人过来看一看。” 杨惜惜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干净利落的把小手一挥:“是嘛?那可真过分诶,你快带人进去吧,好好教训一顿!敢在林家府的地盘上闹事,不想混了!快去快去,不耽误你正事了,不用管我们!” 胡启程:“……” 拜托,您这位大小姐,就不能有点儿自觉性? “咳咳,咳咳。”胡启程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杨小姐,想必您也清楚,演武场里禁止赌擂。虽说很多人都在偷偷摸摸的做,但不摆在明面上也无伤大雅,可是……今天有人公然赌擂,闹得沸沸扬扬,影响极其恶劣……林先生不止一次的强调,演武场绝对不能办成黑吃黑的赌场……” 杨惜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呀,你这人真奇怪,跟我们讲这些做什么。” 薛雨薇附和着点了点小脑袋:“就是,就是。” 胡启程:o⊙﹏⊙o “杨小姐,薛小姐。”他横下一条心,直接了当的道,“赌擂的事,咱也就不说了。但你们今天下午砸烂了东西,这都是林家府的财产。并且你们打了二十多场,一分场金都没交,这是不是有点儿……场子里的手下人不敢找你们讨,我今天斗胆……” 薛雨薇怪异道:“惜惜凭本事骗的钱,为什么要给你?林宇每次打架打赢了,有人找他讨过场金么?” 杨惜惜忙不迭点着雪白的下巴:“就是这个道理嘛。” 她猛地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美目横了好闺蜜一眼:“呸呸呸,你那叫什么话?谁骗啦?谁骗啦?分明是凭智慧赚的钱!” 胡启程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闷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你们……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林先生平日最讨厌借着他的声威搞特权了,只要是被他知道……” “行了行了,我们赔,别动不动就搬出林宇压迫我。”杨惜惜没好气的嘟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块的皱巴巴票子,硬塞进胡启程手里,“喏,不用找了!” 说罢,她就拉着薛雨薇,两人上了停在街边的红色保时捷,扬长而去。 剩下胡启程带人站在演武场大门口,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票子,脸都绿了。 “胡哥。”后面的手下人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咱们就这么算了?” 胡启程反问:“不然呢?” “要不要通知城防队……” “你脑袋有坑?”胡启程将钞票摔在了手下人的脑袋上,气得瞪圆了眼,“杨小姐、薛小姐,全都是林先生的女人,你敢去招惹她们?哪天吹一吹枕边风,就能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手下人弓着腰,讷讷的后退:“可林先生说了,林家府治下不能有人借特权生事,一旦发现严惩不贷,我……我还以为……” “你当自己是强项令啊?不单傻,更蠢!”胡启程差点儿被气笑了,径自一挥手,“我们走!” …… 演武厅内,近百号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满脸惨不忍睹的大道宗少宗主萧昱,一个劲儿的指指点点: “哎,哥们儿,你死了没有?” “你没本事,挑什么事儿啊?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是不是得赔?” “快起来,别装死,把钱赔给我们!掏钱掏钱,不听话老子削你!” 萧昱被气得头脑发胀,脸颊肌肉紧绷着,额头青筋突突暴跳:“你们……找我……要钱?” “废话,不找你要找谁要?要不是你装逼,我们还至于亏掉老婆本儿么!”一名浑身肌肉发达的修真者嘴里骂骂咧咧,伸手就去扯萧昱的衣服领子,“快滚起来!还钱!” 萧昱彻底气炸了! “啊!”他陡然一声咆哮,雄厚的天师威压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轰然荡漾,强劲的护体罡气直接将那名凑过来的修真者弹飞了出去,摔在墙上狂喷出一大口血,当场昏死过去。 原本聚拢过来的近百号大老爷们儿,踉踉跄跄的急忙暴退出去,尽皆满眼惊恐。其中更有不堪者,被吓得战战兢兢,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天师!他居然是天师!” “这……这怎么可能!见鬼了!” “天师怎么会输!方才那两个小丫头……” 此情此景,给人的震撼简直无以言喻。任谁都想象不出,萧昱这位年纪轻轻的翩然公子哥儿,竟然会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天师强者! 而更加难以置信的,就是这位灵力浑厚的天师人物,竟然在方才那个小丫头手里,连一招都撑不下来! 高手,高手之中又见高高手!这个世界肯定是疯了! “要我还钱?要我还钱!你们要我还钱!”萧昱整个人就好像疯了似的,目呲欲裂,扬手就是一套凶狠的掌法,打得演武厅内隆隆作响,诸多修真者惨叫着吐血抛飞出去,近半数当场死于非命! 修真界的位阶差距,永远都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内劲面对化境,堪比蚂蚁面对大象,哪怕你有几十、几百人,上去也尽是找死。 细数绵延而漫长的修真史,就没见过内劲挑化境、化境挑半神的传奇,即便是先天圣体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独独是到了近现代,方才冲出了一位华夏天骄林子轩,以悍勇无敌之姿昭告天下,跨大阶而战,可行! 也正因如此,华夏天骄才会在全球修真界拥有那么大的名号,被无数修真者奉为无冕之王! 他不单单是从古至今,最早晋入化境、最早晋入先天境的人物,也是唯一一位能够跨大阶而战的人物,堪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萧昱作为大道宗少宗主,从小就被娇生惯养,始终高高在上,几乎所有人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可以这么说,良好的天资和条件,让他拥有了天师强者的境界,但从未经受挫折和历练,却令他缺少天师强者的心性。 此番下山,骤然受挫,心态很自然就崩了。 他在演武厅内一时暴走,频开大招,杀得人头翻滚、死尸横陈,足足几十名修真者为此丧了性命。 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大半个演武场,许许多多人为之惊颤。 正在另一座演武厅内看拼斗的大长老苗纯兮感知到了气机,身子狠狠一震,当即脸色大变:“不好!少宗主出事了!” 他本来以为萧昱那么大人了,离开自己四处转转不会有事,岂料仅仅这么一会儿,就惹出了乱子! 待得发现,却为时已晚! 大道宗少宗主萧昱大闹演武场,杀了人后,身形一纵就冲了出去,气急败坏的大叫大嚷: “两个贱人!焉敢辱我!焉敢辱我!” 他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完全由冲动来主导意识,全然忘记了入城时大长老苗纯兮的百般叮嘱。什么隐姓埋名、什么保存实力,全都是狗屁! 萧昱脚踏虚空,紧咬着牙关,身形如利箭般穿街过巷,发誓要追上那两个羞辱了自己的丫头片子,一雪前耻! 雄浑的天师威压弥漫四方,引发了周围的巨大恐慌,无数人仰脸望着天空,惊声叫嚷: “怎么回事!天师,那是天师!” “我的天啊,他怎么敢御空!” 嘉安城内,禁止御空,违者会被处以警告。倘若警告不听,杀无赦! 这是每个人在入城之初,就被郑重告知的规则。其意义同领空不得随意侵犯,是同样的道理。 林家府的地盘,要是任由化境以上的强者随随便便飞来飞去,那像什么话? 萧昱御空刚刚追出了两条街,耳畔就听得犀利的“咻咻”锐响。紧接着,但见得三枚银色的光点,划过长空、由远及近,直奔他打过来了。 他不认识破障弹,却也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忙不迭的往旁一闪身,险之又险的避过。 “放肆!”萧昱勃然大怒,凭立虚空之上,恶狠狠的咆哮,“竟敢动用暗器伤人,给我滚出来!” 唐娇叉着腰站在十字街口,身后规规矩矩两排城防队成员,面容肃穆。 她仰起脸,竖起黛眉嗔喝:“嘉安城内,禁止御空,给我滚下来!如若再犯,杀无赦!” 萧昱循声望去,见得这女子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样貌精致,玉腿修长,全身都充斥了别样的美感。 这么个娘们儿,能有多大的本事?有内劲大成的修为都撑死了,也敢冲着自己大呼小叫? “呵,又是一个贱人。”萧昱满脸阴沉,“你可知道,对天师强者不敬的下场?” 唐娇歪着头,瞪圆了美目:“你敢骂我?” “骂你又如何?”萧昱恶狠狠的道,满面狂妄,“我为化境,横行天下谁敢挡?你这贱人若再不开眼,妨碍我的正事,别怪我辣手摧花、狠戾无情!” “给你脸了!”唐娇当即恼火,单脚一踏路面,身形如利刃般凌空冲霄暴起,强横的强者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上。 萧昱的身体狠狠一晃,脸颊霎时间涌起了鬼一般的惨白: “天……天师?怎么可能!” 第1422章 光宗耀祖 大衍三千,乃是大道宗最为著名的传世武学,因为实在是太显眼了,只要一出手,就会被稍有见识的修真者当场认出来。 这突兀现身救人的神秘半神强者,既然能祭出大衍三千,身份已然不攻自破。 大道宗! 在场众人,尽皆为此瞠目结舌: “大道宗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江南?想要做什么?” “他……他到底是谁?莫非是……萧宗主?” 至少在大家的印象中,将大道宗和先天境这两个关键要素绑在一起,矛头就只可能指向一个人:大道宗宗主,萧风桀! 尽管黑暗动乱后讯息交流不畅,但不久之前,萧风桀在泰山之巅封禅,授命七王的事,东方修真界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紧接着,萧风桀又不甘受冷落,昭告东土,命天下修真者纳表称臣,甚至把诏令送到了江南林家府,又在东方修真界掀起了一场群嘲。 自从悬影桥之战后,白头道人周太炎因为在华夏天骄面前装逼惨被削,就被黑得厉害。然而现如今的大道宗宗主萧风桀,论招黑程度,比之当初的周太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位高高在上的半神强者,俨然一对儿难兄难弟。 周太炎强不强?强!萧风桀强不强?强! 先天境大高手,放眼整个东方修真界,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们毫无疑问,是天下武道者共同仰望的存在。 但就是因为撞上了江南林子轩,却在修真界斯文扫地,大半辈子的威名付诸流水,可悲可叹。 历史经验告诫世人,在华夏天骄面前装逼,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现如今,大道宗的神秘强者出现在了江南嘉安,时逢林家府迁府之礼在即,是想要做什么? 这还用问嘛,摆明砸场子来了! 在场的诸多修真强者心头震悚,隐隐预感到,这一次的迁府之礼只怕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精彩。 党同伐异,东土争王! 国际联盟缔造了七王计划,除却东方修真界,现如今全球各地都混乱做了一团,自相残杀的惨剧屡屡上演。 然而该来的早晚会来,并且还不会太晚!哪怕萧风桀在泰山封禅后,成为了东方修真界的第一位王者,却也阻挡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因为华夏天骄,早早抢夺了他的位置,成为受人敬奉的无冕之王! 只不过,当大家瞧一瞧横掠长空的巨大火球、再瞧一瞧那位匆忙迎战的神秘半神强者,都觉得大道宗主萧风桀的王冠貌似蒙上了一层黯淡。 城南的那位人物,尚且连面都没露,就逼得你惊慌失措,不得不祭出看家本领,甚至为此暴露了身份,这还有什么争斗的必要? “啊!”身受重伤的萧昱望着那冲撞过来的庞大火球,灼烫的高温,使得他隐隐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忍不住嘶声叫嚷,“救命!” 轰! 他的叫嚷,被凶猛的爆炸尽数吞没,平地生龙卷,磅礴的气浪唰唰倒灌,肆虐嘉安城上空,荡开云层涟涟。 众人耳畔依稀听得那神秘半神强者发出了低低的痛苦闷哼,旋即拎着吓成傻逼的萧昱,仓皇而逃,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 很明显,在方才的那记凶狠对撞中,哪怕他祭出了大道宗的最强武学大衍三千,仍旧吃了点儿闷亏。 待得气浪逐渐溢散,周遭反而是静得有些可怕。许许多多人抬头眼巴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目光深处有畏惧、有震撼、有艳羡…… 唐娇心神微动,忙不迭踏虚空抢步上前。她亭亭站立于方才对撞的中心位置,探出白皙玉手,五指舒张。 渺小的黑点自高空坠落,稳稳的落在她白嫩的掌心。 唐娇眨了眨美目,低头去瞧,但见得是一枚黑色的棋子。她下意识的旋过身子,踮脚眺望城南,红唇轻轻蠕动:“先生……” 下方诸位围观的修真强者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赞叹连连: “了不得,了不得啊!仅仅用一枚棋子,就逼得半神强者灰头土脸、仓皇逃窜……” “除了华夏天骄,想必没人能做到这一步了。” “没想到逐鹿战争后,林仙师竟强悍到了这等地步。只怕这天下,再无人能是他对手了……” “就……就一枚棋子啊,这简直就是仙家手段……” 江南林子轩虽然始终未曾露面,但却用一枚普普通通的棋子,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除此之外,从各地赶来江南凑热闹的修真者们,也愈发谨慎警惕起来了。 毕竟,华夏天骄林子轩不仅仅有令人仰望的力量,更有令人惊惧的屠刀啊。若说他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只怕也没有谁会反对…… 一位天师,险些折戟沉沙。一位半神,被迫惶惶遁逃。 连这么厉害的人物都吃了瘪,还有谁敢在江南闹事?本来心思难免有些活络的家伙,兜头被浇了冷水,再联想起嘉安城外高高耸立的巍峨太平门,俨然一座灭杀强者的巨大绞架,就彻底安分下来了…… 这些年来,林家府对外始终内敛而深沉,宛若一位有意藏拙的智者。今日却公然暴露了一位年轻的天师强者,以二十余岁的妙龄,逆天臻入化境,无疑是个极其不妙的信号。 这不免引人浮想联翩,这样的年轻强者,林家府究竟还有多少?如此轻率的暴露实力,是不是代表雄踞江南的林家府要有所行动了? 而唐娇今日竟也歪打正着,大道宗主萧风桀呕心沥血的培养儿子萧昱,最终却白白便宜了万里之外的唐娇,成为她武道之路的一块踏脚石。 唐娇因为一拳捶下了心神失守的萧昱而名声大噪,以至于她的实力被过分拔高,甚至比肩了许多成名良久的天师强者。距此一个星期后,国际联盟官方启用了兰德公司的天地榜,并根据情报汇总,将其重新完善。 而唐娇凭此一战,居然名登地榜! 以至于其父唐文洲都手捻胡须,笑眯眯的叹道:“这丫头,也算是为老唐家光宗耀祖了……” 嘉安城的城墙根儿下,有一片小树林。早春的新叶萌发,透着清新的绿意,其间夹杂着鸟雀欢快的歌唱,一派欣欣向荣。 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停下脚步,将拎在手里的萧昱轻轻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年迈的身子晃了晃,急忙从怀中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一阵剧烈的咳嗽。 约莫有两三分钟,苗纯兮拿开了手帕,但见得纯白的织布上,尽是猩红的淋淋血渍,其中甚至还夹杂这一小块残破的内脏碎块。 “呼,好一个林子轩,好一个林子轩啊。”苗纯兮轻声喟叹,皱纹堆累的老脸上,满是凝重。 今日的伤势,以他的半神修为而言,并不算是太过严重,修养个七八天即可痊愈。但饶是如此,他的内心深处,却仍旧笼罩了不详的阴云。 苗纯兮不久之前,方才悟得大道,突破进了先天境,成就一代半神。他的境界还没有稳固,败在林子轩手里,本来并不令人意外。 可要知道,江南林子轩,从始至终连面都没露啊!就仅仅是从城南扔出了一枚棋子,就给他搞得这般狼狈! 即便苗纯兮晋入先天境没多久,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只要不是以命相搏,就连大道宗主萧风桀,都不敢说能稳稳的吃定他。 修真界的等级规矩就是如此。大阶之间,无情碾压。比如内劲同化境、化境同先天境,任你天赋绝伦、武学无双,撞上也得饮恨。 然而小阶之间,差距往往就没那么明显了。就好像苗纯兮撞上萧风桀,尽管初入半神没多久,交手讨不到什么便宜,但只要我不打算拼了老命,左右周旋,你也不见得能奈我何。 独独是华夏天骄林子轩,再一次刷新了苗纯兮的三观。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预感,今日林子轩压根儿就没打算要他的命,否则,绝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他根本就走不掉! “五星屠夫……名不虚传。”苗纯兮手捻胡须,满心怅怅然,“老夫已然如此,想必即便是宗主来了,也……也很难……唉!” 他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隐隐生出了回大道宗劝说萧风桀,放弃七王之位的打算。 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痛苦的低吟。 “少宗主!”苗纯兮赶紧转身屈膝半跪,从怀中掏出一枚稳固元气的丹药,塞进了萧昱的口中,轻轻摇晃着后者的肩膀,“少宗主,少宗主!” 过了约有几十秒,萧昱终于是缓缓睁开了双目,形容憔悴不堪。 “大……大长老……”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紧接着便骤然伏倒在地,嚎啕大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止不住。 今日的遭遇,使得他这位大道宗少宗主这些年建立起来的高傲,尽被碾压成了湮粉。以三十五岁之龄臻入化境,不是天才么?不是罕见么? 可为啥在江南,就变得那么没有含金量了?连续两次挨揍,差点儿把命丢了不说,揍他的人还全是女的、全都比他年轻!全都比他修为高深!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大长老苗纯兮拍了拍萧昱的肩膀,嘴上没有说话,但内心深处却也泛着苦: 知道你受挫了,就好像谁没受挫似的,老夫不也被打得灰头土脸,差点儿没跑掉么…… 稳了稳心神,苗纯兮道:“少宗主,武道之路绵长,当胜不骄、败不馁,切勿因此失了道心。” 萧昱止住了哭声,咬牙切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苗纯兮脸色变了变,略作沉吟后道:“少宗主,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江南林家府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此番下江南,已不慎暴露了身份,接下来务必小心,切记惹是生非……” 萧昱瞪圆了眼:“大长老,你我此番前来,还不就是为了让林子轩看看大道宗的厉害,让天下修真者认清谁才是他们的主子么!这般畏畏缩缩,还有什么意义?若是再传扬出去,只会令大道宗沦为笑柄!” “少宗主,今非昔比啊。”苗纯兮苦口婆心的劝道,“事实摆在眼前,林子轩要远比想象之中的更加难以招惹。现如今宗主不在,你我更应当随机应变。依我之见,这次的迁府之礼,我们只需要暗中探查,打听清楚林家府的底细,赶回宗门复命就好了。万万不可再起冲突,以免生出变故,追悔莫及。” 他略微停顿,言下透着丝丝苦涩意味:“少宗主,实不相瞒,倘若今日之事再发生一次,以老夫的微末道行,只怕……再保不住你了……” 大话自然谁都会说,关键要看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啊。现如今,两个人在林家府的地盘上,连保命都很艰难,还谈什么让林子轩看看大道宗的厉害? 萧昱总觉得自己心里憋屈,其实大长老苗纯兮分明比他更憋屈。 你才仅仅是个化境天师,受点儿委屈这就了不得了,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境大高手,居然被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我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的大长老苗纯兮,在亲眼见证了华夏天骄的厉害之后,对自家宗主的七王宝座已然不抱什么希望了。如果说他内心生出了投降的念头,倒也绝非污蔑。 萧昱低下头,红了眼睛。他满心的不甘不忿,但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苗纯兮还真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萧昱听进去了,便又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以示安慰。此时的他,压根儿就没料到后面会出那么大的乱子,若不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萧昱打晕了,直接拖回大道宗去。 只可惜,世上从无后悔药啊…… 第1422章 光宗耀祖 大衍三千,乃是大道宗最为著名的传世武学,因为实在是太显眼了,只要一出手,就会被稍有见识的修真者当场认出来。 这突兀现身救人的神秘半神强者,既然能祭出大衍三千,身份已然不攻自破。 大道宗! 在场众人,尽皆为此瞠目结舌: “大道宗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江南?想要做什么?” “他......他到底是谁?莫非是......萧宗主?” 至少在大家的印象中,将大道宗和先天境这两个关键要素绑在一起,矛头就只可能指向一个人:大道宗宗主,萧风桀! 尽管黑暗**后讯息交流不畅,但不久之前,萧风桀在泰山之巅封禅,授命七王的事,东方修真界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紧接着,萧风桀又不甘受冷落,昭告东土,命天下修真者纳表称臣,甚至把诏令送到了江南林家府,又在东方修真界掀起了一场群嘲。 自从悬影桥之战后,白头道人周太炎因为在华夏天骄面前装逼惨被削,就被黑得厉害。然而现如今的大道宗宗主萧风桀,论招黑程度,比之当初的周太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位高高在上的半神强者,俨然一对儿难兄难弟。 周太炎强不强?强!萧风桀强不强?强! 先天境大高手,放眼整个东方修真界,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们毫无疑问,是天下武道者共同仰望的存在。 但就是因为撞上了江南林子轩,却在修真界斯文扫地,大半辈子的威名付诸流水,可悲可叹。 历史经验告诫世人,在华夏天骄面前装逼,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现如今,大道宗的神秘强者出现在了江南嘉安,时逢林家府迁府之礼在即,是想要做什么? 这还用问嘛,摆明砸场子来了! 在场的诸多修真强者心头震悚,隐隐预感到,这一次的迁府之礼只怕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精彩。 党同伐异,东土争王! 国际联盟缔造了七王计划,除却东方修真界,现如今全球各地都混乱做了一团,自相残杀的惨剧屡屡上演。 然而该来的早晚会来,并且还不会太晚!哪怕萧风桀在泰山封禅后,成为了东方修真界的第一位王者,却也阻挡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因为华夏天骄,早早抢夺了他的位置,成为受人敬奉的无冕之王! 只不过,当大家瞧一瞧横掠长空的巨大火球、再瞧一瞧那位匆忙迎战的神秘半神强者,都觉得大道宗主萧风桀的王冠貌似蒙上了一层黯淡。 城南的那位人物,尚且连面都没露,就逼得你惊慌失措,不得不祭出看家本领,甚至为此暴露了身份,这还有什么争斗的必要? “啊!”身受重伤的萧昱望着那冲撞过来的庞大火球,灼烫的高温,使得他隐隐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忍不住嘶声叫嚷,“救命!” 轰! 他的叫嚷,被凶猛的爆炸尽数吞没,平地生龙卷,磅礴的气浪唰唰倒灌,肆虐嘉安城上空,荡开云层涟涟。 众人耳畔依稀听得那神秘半神强者发出了低低的痛苦闷哼,旋即拎着吓成sb的萧昱,仓皇而逃,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 很明显,在方才的那记凶狠对撞中,哪怕他祭出了大道宗的最强武学大衍三千,仍旧吃了点儿闷亏。 待得气浪逐渐溢散,周遭反而是静得有些可怕。许许多多人抬头眼巴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目光深处有畏惧、有震撼、有艳羡...... 唐娇心神微动,忙不迭踏虚空抢步上前。她亭亭站立于方才对撞的中心位置,探出白皙玉手,五指舒张。 渺小的黑点自高空坠落,稳稳的落在她白嫩的掌心。 唐娇眨了眨美目,低头去瞧,但见得是一枚黑色的棋子。她下意识的旋过身子,踮脚眺望城南,红唇轻轻蠕动:“先生......” 下方诸位围观的修真强者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赞叹连连: “了不得,了不得啊!仅仅用一枚棋子,就逼得半神强者灰头土脸、仓皇逃窜......” “除了华夏天骄,想必没人能做到这一步了。” “没想到逐鹿战争后,林仙师竟强悍到了这等地步。只怕这天下,再无人能是他对手了......” “就......就一枚棋子啊,这简直就是仙家手段......” 江南林子轩虽然始终未曾露面,但却用一枚普普通通的棋子,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除此之外,从各地赶来江南凑热闹的修真者们,也愈发谨慎警惕起来了。 毕竟,华夏天骄林子轩不仅仅有令人仰望的力量,更有令人惊惧的屠刀啊。若说他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只怕也没有谁会反对...... 一位天师,险些折戟沉沙。一位半神,被迫惶惶遁逃。 连这么厉害的人物都吃了瘪,还有谁敢在江南闹事?本来心思难免有些活络的家伙,兜头被浇了冷水,再联想起嘉安城外高高耸立的巍峨太平门,俨然一座灭杀强者的巨大绞架,就彻底安分下来了...... 这些年来,林家府对外始终内敛而深沉,宛若一位有意藏拙的智者。今日却公然暴露了一位年轻的天师强者,以二十余岁的妙龄,逆天臻入化境,无疑是个极其不妙的信号。 这不免引人浮想联翩,这样的年轻强者,林家府究竟还有多少?如此轻率的暴露实力,是不是代表雄踞江南的林家府要有所行动了? 而唐娇今日竟也歪打正着,大道宗主萧风桀呕心沥血的培养儿子萧昱,最终却白白便宜了万里之外的唐娇,成为她武道之路的一块踏脚石。 唐娇因为一拳捶下了心神失守的萧昱而名声大噪,以至于她的实力被过分拔高,甚至比肩了许多成名良久的天师强者。距此一个星期后,国际联盟官方启用了兰德公司的天地榜,并根据情报汇总,将其重新完善。 而唐娇凭此一战,居然名登地榜! 以至于其父唐文洲都手捻胡须,笑眯眯的叹道:“这丫头,也算是为老唐家光宗耀祖了......” 嘉安城的城墙根儿下,有一片小树林。早春的新叶萌发,透着清新的绿意,其间夹杂着鸟雀欢快的歌唱,一派欣欣向荣。 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停下脚步,将拎在手里的萧昱轻轻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年迈的身子晃了晃,急忙从怀中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一阵剧烈的咳嗽。 约莫有两三分钟,苗纯兮拿开了手帕,但见得纯白的织布上,尽是猩红的淋淋血渍,其中甚至还夹杂这一小块残破的内脏碎块。 “呼,好一个林子轩,好一个林子轩啊。”苗纯兮轻声喟叹,皱纹堆累的老脸上,满是凝重。 今日的伤势,以他的半神修为而言,并不算是太过严重,修养个七八天即可痊愈。但饶是如此,他的内心深处,却仍旧笼罩了不详的阴云。 苗纯兮不久之前,方才悟得大道,突破进了先天境,成就一代半神。他的境界还没有稳固,败在林子轩手里,本来并不令人意外。 可要知道,江南林子轩,从始至终连面都没露啊!就仅仅是从城南扔出了一枚棋子,就给他搞得这般狼狈! 即便苗纯兮晋入先天境没多久,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只要不是以命相搏,就连大道宗主萧风桀,都不敢说能稳稳的吃定他。 修真界的等级规矩就是如此。大阶之间,无情碾压。比如内劲同化境、化境同先天境,任你天赋绝伦、武学无双,撞上也得饮恨。 然而小阶之间,差距往往就没那么明显了。就好像苗纯兮撞上萧风桀,尽管初入半神没多久,交手讨不到什么便宜,但只要我不打算拼了老命,左右周旋,你也不见得能奈我何。 独独是华夏天骄林子轩,再一次刷新了苗纯兮的三观。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预感,今日林子轩压根儿就没打算要他的命,否则,绝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他根本就走不掉! “五星屠夫......名不虚传。”苗纯兮手捻胡须,满心怅怅然,“老夫已然如此,想必即便是宗主来了,也......也很难......唉!” 他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隐隐生出了回大道宗劝说萧风桀,放弃七王之位的打算。 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痛苦的低吟。 “少宗主!”苗纯兮赶紧转身屈膝半跪,从怀中掏出一枚稳固元气的丹药,塞进了萧昱的口中,轻轻摇晃着后者的肩膀,“少宗主,少宗主!” 过了约有几十秒,萧昱终于是缓缓睁开了双目,形容憔悴不堪。 “大......大长老......”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紧接着便骤然伏倒在地,嚎啕大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止不住。 今日的遭遇,使得他这位大道宗少宗主这些年建立起来的高傲,尽被碾压成了湮粉。以三十五岁之龄臻入化境,不是天才么?不是罕见么? 可为啥在江南,就变得那么没有含金量了?连续两次挨揍,差点儿把命丢了不说,揍他的人还全是女的、全都比他年轻!全都比他修为高深!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大长老苗纯兮拍了拍萧昱的肩膀,嘴上没有说话,但内心深处却也泛着苦: 知道你受挫了,就好像谁没受挫似的,老夫不也被打得灰头土脸,差点儿没跑掉么...... 稳了稳心神,苗纯兮道:“少宗主,武道之路绵长,当胜不骄、败不馁,切勿因此失了道心。” 萧昱止住了哭声,咬牙切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苗纯兮脸色变了变,略作沉吟后道:“少宗主,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江南林家府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此番下江南,已不慎暴露了身份,接下来务必小心,切记惹是生非......” 萧昱瞪圆了眼:“大长老,你我此番前来,还不就是为了让林子轩看看大道宗的厉害,让天下修真者认清谁才是他们的主子么!这般畏畏缩缩,还有什么意义?若是再传扬出去,只会令大道宗沦为笑柄!” “少宗主,今非昔比啊。”苗纯兮苦口婆心的劝道,“事实摆在眼前,林子轩要远比想象之中的更加难以招惹。现如今宗主不在,你我更应当随机应变。依我之见,这次的迁府之礼,我们只需要暗中探查,打听清楚林家府的底细,赶回宗门复命就好了。万万不可再起冲突,以免生出变故,追悔莫及。” 他略微停顿,言下透着丝丝苦涩意味:“少宗主,实不相瞒,倘若今日之事再发生一次,以老夫的微末道行,只怕......再保不住你了......” 大话自然谁都会说,关键要看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啊。现如今,两个人在林家府的地盘上,连保命都很艰难,还谈什么让林子轩看看大道宗的厉害? 萧昱总觉得自己心里憋屈,其实大长老苗纯兮分明比他更憋屈。 你才仅仅是个化境天师,受点儿委屈这就了不得了,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境大高手,居然被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我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的大长老苗纯兮,在亲眼见证了华夏天骄的厉害之后,对自家宗主的七王宝座已然不抱什么希望了。如果说他内心生出了投降的念头,倒也绝非污蔑。 萧昱低下头,红了眼睛。他满心的不甘不忿,但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苗纯兮还真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萧昱听进去了,便又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以示安慰。此时的他,压根儿就没料到后面会出那么大的乱子,若不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萧昱打晕了,直接拖回大道宗去。 只可惜,世上从无后悔药啊...... 第1423章 未知方才恐惧 嘉安城西南,全然摆脱了过往的贫瘠荒凉,取而代之的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植被。在层层叠叠的绿树掩映间,矗立着一片高大巍峨的古朴建筑群落。 江南,林家府! 每个从此经过的人,望着那呈中轴线分布的庞大建筑群、鳞次栉比的青砖绿瓦、威严宽阔的门楼,内心深处都忍不出涌现出浓浓的敬畏,不敢生出丝毫冒犯之意。 之所以会产生如此完美的震慑效果,除了古朴典雅的建筑风格,更得益于林家府所处的占地环境。如果从水平线来看,就会恍然发觉,林家府在整个嘉安城所处的地势最高,居于嘉安城西南方,却偏偏坐北朝南,大有俯瞰江南、气吞万里如虎的磅礴气象。 林家府的正式竣工完成,距离苏婉的承诺时限,足足迟延了四天之久。但问题并不出在凤凰地产,而是林宇在审阅过规划图纸后,临时提出要求: 要在现有情形下,将林家府的地基垫高三米! 苏婉听了大为诧异,忙不迭道:“小宇,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依据是什么,但我觉得有必要建议你,最好别这么做。你也清楚,西南坡的地势本身就很高了,即便面临洪涝也不可能出问题。我安排技术员考察过,这块地域的土质疏松,临时加高地基,会白白增加施工难度......” 林宇将手里的规划图纸放下,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我不管,按我说的做,问题你们自行解决。” “你......”苏婉见他满脸的傲娇,忍不住张了张小嘴,“那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莫名其妙的加高地基,我们需要重新规划,工期肯定会延后,总得有个缘由交代吧。” 林宇轻舒一口气:“此次迁府,关系甚大,形象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必须有模有样。我不但要将林家府建在嘉安西南,还要建在每个人心里。” 苏婉仍旧满脸懵,搞不懂这家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洛晓晓正对着穿衣镜试戴假发,听得两人之间的谈话,顶着一个花花绿绿的蘑菇头,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 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瞄了瞄摊开在桌面上的规划图纸,笑嘻嘻的开口:“噫,苏姐姐,别听他整这些虚的。实话说了吧,他就是想装逼,地基垫高了才有气势,才有君临天下的模样。你看看那些个王朝宫宇,哪个不需要长长高高的台阶......” 苏婉恍然大悟,开始卷图纸:“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回去马上开会研究。” 林宇:“......” “你爸爸就没教过你,说话要含蓄么?”他黑着脸,没好气的斜了一眼,“还有,你这顶绿幽幽的假发不行,给我换了。” 洛晓晓拍了拍脑袋,翻着大白眼儿:“我觉得挺漂亮啊,绿的怎么啦?又没绿到你头上,略略略,多管闲事......” “......”林宇以手扶额,“好像一头四处招摇的火鸡......” 洛晓晓:┌。Д。┐ 苏婉果然不负所望,最终林家府落成,令林宇极为满意,用女朋友洛晓晓的话来说,叫做:逼格满满。 就连杨惜惜和薛雨薇这两个小妮子参观完毕,也嬉笑着打趣:装逼小能手又得一分! 林宇觉得挺好的一件事儿,愣是被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讲粗俗了,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处理完市中心的混乱后,唐娇便带着手下人直奔嘉安城西南。她牢牢攥着那枚黑色的棋子,掌心不由得泛起了潮湿。修长玉腿迈上高高的汉白玉台阶,微扬起俏脸,美目望着前方威严大气的门楼,她内心无端的思量: “古代的臣子入庭朝拜君王,只怕也不过如此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东土之主,一目了然......”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时代,迄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人清楚,工业革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由、民主,会不会在这里突兀的急刹车,而后迅猛的再转一个弯儿,开回独裁专制的历史循环...... 迁府之礼还没举行,林家府内部尚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偶尔还能看到工人们,忙着处理建筑内部的边边角角,安装曙光一号实验室研发的各项现代化设备。 按照林宇提出的目标,新落成的林家府,符文阵法也好、科技武装也罢,至少要能抵挡住半神强者的凶猛攻击,免得哪天没自己镇场子,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基业,被人一巴掌就给拍散了。 冉可馨连同曙光一号实验室的武器研发专家们,为此绞尽脑汁、彻夜难眠。 半神强者,已经是屹立修真界顶点的极端战力。目前来看,林家府的防御能力距离既定目标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但抵抗天师强者的大招狂轰,却轻而易举,完全能够自保。 唐娇轻车熟路的穿过几层院落,很快就在一棵足足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柳树下,找到了林宇的踪影。 他正悠哉悠哉的坐在石凳上,同对面的紫阳真人王土地下棋,魏玲玲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棋盘,聚精会神的模样。 周遭安静得有些可怕,仿佛有一股奇妙的道韵环绕着整方空间。 唐娇停下脚步,美目怔怔的盯住了林宇的侧脸,见后者那手执黑子、气定神闲的样子,真好像一位指点江山、胸怀天下的尊贵君王。 “玲玲还真是好运,我每天在城里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她却在这里陪侍先生左右,参悟棋道......” 唐娇有点儿嫉妒的琢磨,便吩咐手下人站在远处等。她独自缓步走到近处,盈盈站在魏玲玲身旁,抿了抿唇角,酸溜溜的咕哝:“哎,你什么时候也懂围棋了?先生平日没少指教你吧?” 魏玲玲偏过俏脸,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比震惊的望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唐娇歪着脑袋,满腹狐疑:“怎么了?” “你傻呀。”魏玲玲道,“他们下的是五子棋。” 唐娇:“......” 她扭头再去瞧林宇,登时便觉得气势全无,一点儿逼格都没有了...... 哪里还有道韵啊、哪里还有气象啊,只有一头懒洋洋的肥猫,趴在不远外的小树丛下睡懒觉。兴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它小小的眼睛撩开了一条缝儿,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然后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分腿拉一泡屎,悠哉悠哉的晃走了。 果然,很多时候,往往都是人类自己在忽悠自己...... 林宇的视线没有离开棋盘,冲着唐娇缓缓探出了一只手。 唐娇愣了愣,旋即猛地醒悟,忙不迭将攥在掌心的那枚棋子递了过去。 林宇接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按在了棋盘上,淡淡道:“你又输了。” “是,又输了。”王土地松掉了捏在手中的白子,肩膀无力的垮下去。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佯装出一副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干巴巴笑道:“林仙师棋艺高超,贫道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林宇低着头,两眼凝视着棋盘,不动声色的道:“我知道,你在暗暗谦让,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王土地登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的解释:“林......林仙师,莫要误会,贫道只是......只是......” 自古以来,臣子同君王下棋,往往都很艰难。赢了吧,那分明是在打脸,故而往往会赢了棋局、输了脑袋,所以就要输。但如何输、怎么输,要输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这就是一门学问了。 倘若换另外一种表述:同地位远远高于自己的人下棋,考教的就不仅仅是棋艺,还有拍马屁的本事...... 王土地故意藏拙,却被林宇发现并且一语道破,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慌神,老脸都隐隐犯了暗青。 “不用紧张。”林宇摆了摆手,嗓音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其实无论你真也好、假也罢,都不可能赢。” 王土地只觉得汗流浃背,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是,林仙师说得对,贫道自作聪明了......” 林宇抬起脸,表情似笑非笑:“这方棋盘上,从来就没人能赢过我。” 唐娇同魏玲玲站在旁边,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两位姑娘家面面相觑,表情差点儿没凝固了。 就下个破五子棋,你俩到底还有完没完?在这儿跟我装什么犊子呢?杨惜惜那小丫头动不动就一副嘲讽面孔,管林先生叫什么“装逼小能手”,大家内心深处还隐隐觉得不忿,嫌她没大没小,今天...... 实锤了! 林宇清了清嗓子:“我有点儿累了,你走吧。” “是,贫道告退。”王土地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又冲着唐娇和魏玲玲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紧接着,他便弯着腰小心翼翼后退,然后慢腾腾的离开了...... 目送这位紫阳真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拐角,魏玲玲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翻着白眼儿嘟嚷:“哎呦喂,先生啊,您老下次装逼能不能提前预个警?这差点儿闪了本姑娘的腰间盘......” 林宇从唐娇手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清茶,听得此话,扭过头来把眼一瞪:“你说什么?” “呃......”魏玲玲坐直了身子,笑嘻嘻的赶紧重新组织语言,“我是说,您老下次再作深省之语,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我聚精会神的拿个小本本记录在案,有空时常揣摩......” 林宇板着脸:“不行,这是临场发挥。” 唐娇愣是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 林宇皱了皱眉头,闷闷不乐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王土地这个人,甭管有没有真才实学,却在江南地区名望很高,很多人将其敬若神明,对其马首是瞻,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只需随口一句话,就让西南坡沦为废地,更有许许多多的名门显贵从海外赶来争相拜见。哪怕是一头蠢驴,捧到天上也能封神,为害很大。我若不能将之收归己用,就只有杀了他,以绝后患。” 唐娇和魏玲玲这才知道了林宇的真实想法,俏脸不由得泛起了丝丝苍白。 却听得林宇继续道:“本来今天是盘算着,在棋盘上好好杀一杀他,敲打敲打。谁料到这老东西居然不会下围棋,万不得已就沦为......唉,颜面丧尽!” 他再度用手撑住了额头,满脸懊恼,浑然像个自觉出了糗的孩子:“但不管怎么说,目的也算达到了。” 唐娇诧异道:“紫阳真人向来不是自诩得道之辈嘛,居然不会下围棋?他这些年坑蒙拐骗,到底是怎么混过来的?仅仅是这棋局的考教,就早该被人拆穿了吧?” 魏玲玲撇了撇小嘴:“这你就不懂了,方才他自己对林先生讲,他要想混得好,就得装作会下棋的样子,但却不与任何人棋盘交锋。” “这是什么意思?”唐娇满脸懵懂,茫然不解其意。 林宇闷声道:“未知方才恐惧。” 魏玲玲点了点小脑袋:“据王土地自己说,他花重金买了一盘无解的对弈局,就是死局,摆在紫阳观显眼的地方。倘若有人注意到了,提出要讨教,他便讲某某日梦中与仙人对弈,留下了这么一盘棋,此生解不开,便不与任何人对弈......” 唐娇扯了扯唇角:“真能忽悠。” “可不是嘛,他就用这种法子为自己挡刀,旁人就觉得他的围棋造诣老牛了。”魏玲玲笑吟吟道,“若不如此,紫阳真人同某些个凡夫俗子对弈,赢了理所应当,讨不到什么好处,万一不慎输了,那不就折了面子嘛。用咱们先生的话来讲,这就是未知方才恐惧。” 唐娇眸光微微闪烁,过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轻声嘀咕:“全是套路。” 第1424章 人间烟火 迁府之礼这一天,天还没亮,林家府在嘉安城西南的新址,就汇集了来自全天下的修真强者。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竟然是根本望不到边际。就连附近的山头上也被占据,老树的枝干上都坐了人,可谓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这个时间点儿,林家府的大门都没开,况且即便是大门开了,今日到场的绝大部分修真者,也压根儿就没资格进门讨杯酒喝。 以至于何久祥和唐文洲肩并肩站在门楼上,手捋胡须,喟然叹曰: “这大清早就跟赶集似的,站在山头上抻脖子踮脚,到底图个啥?” “不知道......” 就好比是当红明星的演唱会,虽然挤在人堆里,除了“嗡嗡嗡”啥也听不着、除了“后脑勺”啥也看不到,但图的就是这么个气氛。 待得天光放亮,嘉安城内的小商小贩就开始行动了,不失时机的凑热闹。 他们在路边支起了摊子,有卖早餐的、有卖气球的、有卖拍手器的,还有什么香囊首饰、衬衣短裤,甚至还有卖鸡蛋的,真不怕人挤人踩得鸡飞蛋打。 更有甚者,连自己家手工缝的鞋垫儿都搬出来了,工工整整码放在竹筐里,明码标价:二十块三双。 还真就吸引了不少修真强者驻足,弓着腰问:“大妈,你这鞋垫儿除不除臭?” 老太太摇头晃脑,操着一口吴音,絮絮叨叨谁也听不清讲了什么。 何久祥远远看了着实恼火气愤,跺着脚怒道:“乱乱糟糟,有损威仪,成什么样子!我去看一看,把他们撵走!” 唐文洲重重点头:“对。” 二十分钟后,何久祥心满意足的回来,腋下夹着厚厚的一沓手工鞋垫儿,凑到唐文洲身旁笑嘻嘻:“那老妹子跟我保证过了,肯定除臭,老弟你要不要来两双?” 唐文洲:“......” 人越来越多了,其中有修真强者、更有凡夫俗子。大家嘻嘻哈哈聚在一起,该做生意做生意、该聊天说笑就聊天说笑,其乐融融。浑然不似参加什么庄严肃穆的典礼,更像是参加个庙会,吃点儿喝点儿,看够了热闹再买些小礼物回家哄哄老婆孩子。 这种和谐的场面,也就只有在江南才会出现。因为大家都很放心,知道在林家府的治下,没有修真者敢闹事、没有修真者敢拿了东西不给钱。 毕竟有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前,曾经又两名渡海而来的西方化境强者,就因为吃了馄饨不给钱,就被华夏天骄拧断了脖子挂上太平门,现在还晾在那里风干呢。 倘若出了江南这片地方,就会是另外一种场面了,寻常普通人,只怕是连这些修真强者的身都不敢近。 何久祥笑眯眯:“唐老弟,这一派的人间烟火气啊,真了不得。” “是啊。”唐文洲感慨万千的点了点头,“真了不得,真好,这才叫日子,可比打打杀杀舒坦多了。” 越是经历过**,越会明白和平的珍贵。两位天师强者都曾到过江南以外的其他地方转一转,入目所见的混乱和血腥,令他们这等人物也深深触动。 李明洗漱完毕,也登上了门楼。他是此次迁府之礼的主要筹办者,可谓重任在肩。从另外一方面来讲,这一次也是他在林家府的首秀,既然得了江南巨擘的重用,只有做好了,才能在府里站稳脚跟,不至于被那些老人挤出去。 所以李明事必躬亲,生怕出了丁点儿差错。他带着手下人走上门楼,见到何久祥和唐文洲,恭恭敬敬的欠身施礼:“两位前辈,早起安康。” 何久祥和唐文洲是河东老人,都知道这就是头乱咬人的疯狗,故而很不待见他。 不过人家现在是林先生身旁的红人,面子上嘛,肯定还是要过得去的...... “借你吉言,年纪大了嘛,睡觉少,起来溜达溜达。” “哈哈哈哈,小李也起得这么早哇?” 李明微微一笑:“盛典在即,不敢懈怠,我这才过来瞧瞧,没成想有幸遇到您二位前辈......” 他说话间,往林家府外瞄了一眼,本打算看一看情势,岂料这一看却大为惊诧,气得脸颊都扭曲了。 “如此隆重的盛典,闹得乌烟瘴气,太不像话了!”李明的两只手都直哆嗦,嘴唇泛着青,“要是被林先生看到这一幕......有老百姓在林家府门外吆喝油条和煎饼果子,这......这还怎么得了?” 何久祥和唐文洲彼此对视,忙不迭点头: “就是,就是。” “太不像话了,我刚才还说来着......” 李明张了张嘴,忽然注意到何久祥夹在腋下的手工鞋垫儿,傻愣愣的问:“前辈,你这是......从哪来的?” 何久祥一晃脑袋,理所应当的道:“刚才在外面买的呀,除臭,垫鞋里舒服,可便宜了......” 李明:“......” 他忍不住黑了脸,挥挥手带人下了门楼,很快找到了正指挥手下人往房檐上挂红灯笼、往廊柱上缠红绸子的胡启程。 胡启程见他脸色难看,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李明深吸了一小口气,沉声道:“这大门外,全是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你说迁府之礼这么严肃的事儿,又不是中学运动会,闹得乌烟瘴气,被林先生看到还得了?今日到场的,都是方方面面的大人物,若是这典礼变成了一场闹剧,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你是林家府的老人,有胡老爷子的情面,同城防队比较熟,能不能帮帮忙?” “我明白了。”胡启程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请唐小姐帮忙。” “嗯,拜托。”李明拍了拍胡启程的肩膀,如释重负。 胡启程赶紧交代了手里的工作,转而去找唐娇。兜兜转转,最后在林家府门外的早餐摊子上,找到了正在美滋滋吃云吞面的唐家大小姐。 “呃......”他硬着头皮凑过去,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唐......唐小姐?” 唐娇撩起美目一瞅,大大咧咧:“哟,是你啊?吃饭了么?坐下一起吃呗,我请客。” 说话间,往碗里疯狂倒辣椒油,然后冲着摊子上嚷嚷:“老板!再来一碗,还是老规矩,不要葱花和香菜!” 胡启程:╮╯▽╰╭ “我就不要了。”他苦笑着摆了摆手,旋即又道,“唐小姐,李明刚刚跟我讲,今天这么严肃的日子,门外却闹闹哄哄,活像赶大集似的,太不成样子了......您瞅瞅,这卖什么的都有,有损咱们林家府的威仪,让外人瞧了笑话......能不能请你们城防队帮帮忙,清个场?” 唐娇头也不抬:“哦,知道了,一会儿我处理。” “那就麻烦了,感激不尽。”胡启程拱了拱手,笑呵呵的告辞离去。 唐娇先通知城防队的人来这边集结,然后坐在摊子上吃了一碗、又吃了一碗、再吃了一碗...... 她吃得心满意足,拍了拍微鼓的肚皮,从口袋里掏出钱结了账。 紧接着,唐娇就站起来,用脚蹬起长条椅按在了桌面上,叉着腰嚷嚷:“清场了!清场了!这里不是摆摊儿的地方,全撤下去!林家府外,岂容你们随随便便做生意,败坏风气!都别吃了,马上走!” 摊子上的食客们,捧着手里的大半碗云吞面,听得动静儿扭头一瞅,都被这姑娘的操作给惊呆了! 这算是什么人?什么品性?端起碗吃饭,撂下碗骂娘,你吃干净了把嘴巴一抹,就要砸摊子了? 摊子老板拎着擀面杖出来,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你们城防队也太不讲道理了,从大清早开始,多少人在我的摊子上吃面?现在怎么蛮不讲道理,硬逼着我们收摊子?” “我们吃东西,也全都给了钱,怎么着?还欠你的了?”唐娇微红着脸蛋儿,小嘴还冒着油光,“今日林家府迁府之礼,从现在开始,摊子不让摆了。五分钟之内,都给我撤走,否则全部没收,违抗者后果自负!” 说罢,她很不争气的打了个饱嗝,揉揉小肚子,暗自腹诽: 今早不小心吃多了...... 摊子老板瞅瞅那些膀大腰圆、虎视眈眈的城防队强者,不得不认了怂,扔掉擀面杖,满脸委屈:“收收收,这就收了!” 唐娇满意的点了点小脑袋,挥手带人在林家府门外兜兜转转,一边难以控制的打着饱嗝,一边不遗余力的吆喝: “都撤了都撤了!这里不让摆摊!五分钟后清仓,不从者全部没收!” 满场怨声载道,又闹得一番鸡飞狗跳。太平门惨案后,林家府在江南地区权柄日重,俨然是至高无上的统治阶级,上到修真强者、下到平头百姓,全都不敢不从。 当即手忙脚乱的收摊子,春卷和油条的尸体七零八落,好不狼狈。不少修真者看到城防队的人来了,嘴里叼着半根油条,好像条狗似的,被撵的两腿一蹬就跑没了影子。 “别踩我的鸡蛋!别踩我的鸡蛋!哎呦,哎呦,蛋碎了!完了完了,蛋碎了......” 唐娇满脑门子冷汗,掏出钱包,走过去扔下一张钞票,没好气的道:“收了你的鸡蛋,马上离开。” 紧接着,她又火气满满的带人走到了驴肉火烧的摊子,闷声呵斥:“没听见话么,怎么还不走!” 堂堂天师强者,跑来抢平头老百姓的摊子,她也算是独一号了。 摊子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被吓得脸色苍白:“有......有位客人,他......非要吃完了再走......” “嗯?谁这么大胆子?我瞅瞅。”唐娇叉着柳腰,掀开帘子一大步迈了进去,看到那抹背影,情不自禁的一愣,懵逼当场。 林宇正背对着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吃东西。旁边是洛家的大千金,正歪着小脑袋啃驴肉火烧,见得唐娇走进来了,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然后咋呼着一只油腻腻的小手,晃了晃手里的拍手器。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反正吃东西张不开嘴,这就算打过了招呼...... 唐娇嘴角蓦地一抽,面色难堪:“先生......怎么是你啊,我真的......不知道......” “云吞面好吃么?”林宇转过身来笑着问道,挑起了眉梢,“我本来想去的,晓晓非说要来吃驴肉火烧,结果......” 他偷眼瞅了瞅,见得那支摊子的中年妇女站在远处战战兢兢不敢过来,便压低了声音嘟嚷:“结果她家的火烧,巨难吃......” 唐娇一阵无语。 林宇将一杯豆浆推给洛晓晓,轻声道:“噎着了吧,喝点儿东西......” “先生,那这摊子,还撤不撤了?”唐娇咧着唇角问,“他们跟我说,这乌烟瘴气的......有损咱们林家府的威仪......” “无所谓的,本来是撤也行,不撤也行。但你已经动手了,就做到底吧,反正大家也都吃饱了。” 唐娇:“......” 林宇又道:“政令不一,才是大忌。要做,就有始有终。我们很快就吃完了,马上就走,不妨碍你做事。” 约莫有两三分钟,洛晓晓翻着白眼儿把最后一口东西咽下去,用餐巾纸擦了擦小嘴:“哎呦,她家东西可太难吃了,下次打死我都不来......” “我们走吧。”林宇掏出钱按在桌面上,抬高了音量问,“大婶儿,打包的火烧做好了么?” “做好了做好了!”中年妇女笑呵呵的凑过来,将打包好的驴肉火烧双手递上,“两位,慢走哈。” 唐娇看了奇怪,茫然的问:“先生,你们方才不还说她家的东西那个......这又是......” “给魏玲玲带的。”林宇低声道,“她最近修行不力,迟迟迈不进化境,就只配吃这个。” 唐娇:Σ⊙▽⊙"a 第1425章 一时糊涂 吃完了早餐,林宇牵着洛晓晓的手,慢悠悠的散步往回走。 路上碰见撤摊子下来的小贩,洛晓晓两眼放光,非嚷嚷着要买气球,搞得林宇相当无奈,却又不得不依从。 然后洛晓晓就买了三只大大的卡通气球,一只在手里拴着,另外两只绑到了林宇的腰带上...... 沿途所过之处,新晋的修真强者只觉得这一对小情侣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若天仙,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内心轻叹:好一对神仙璧人。 反倒是那些老资格的家伙,尽皆惨白了脸颊,缩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往后挪: “卧槽,那是......是不是华夏天骄?” “看起来真的好像,应该没错了!” 不过很快,这种调调又遭受了身旁人的激烈反驳: “快别胡扯了,怎么可能是林仙师?你见过堂堂巅峰半神,大清早起来陪着姑娘逛市场买早餐的?” “对嘛,不过长得有点儿像罢了,华夏天骄成天忙着砍人脑袋,哪有闲功夫搞对象?” “不可能不可能......” 大家争论来、争论去,最终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毕竟林宇那副一边拉着姑娘家的小手,一边拎着打包的早餐,腰带上再拴两只卡通气球的尊容,更像是喜欢遛弯儿哄孩子的邻门老大爷,实在同修真界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五星屠夫相距甚远。 洛晓晓斜瞥了林宇一眼,抿了抿小嘴:“跟你商量个事儿,先说清楚,可不准生气。” 林宇道:“尽管说,都听你的。” “慧明师兄前两天打电话来,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希望我能回宝华寺......” 林宇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干净利落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把老婆抢回来,怎么能再送进去? “哈,你刚刚还说都听我的呢!”洛晓晓甩开了林宇的手,撅着小嘴鼓起粉腮生闷气。 “宝华寺那群秃驴就没一个好东西,你可别受了他们诓骗。”林宇闷声道,“既然是想让你回山,那个智障老秃驴怎么不自己在电话里讲,还要让弟子代为转达?” 洛晓晓气鼓鼓的嘟嚷:“你怎么就对宝华寺这么大的偏见?前些日子,慧明师兄被你捶得那么惨,人家都没说你坏话,反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后骂人家。还有哦,师父他老人家几十年前被高压电打过,从那之后就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碰电器,连电话都躲得远远的,当然要麻烦慧明师兄传话喽。” “无论你怎么说,总之就是不行。” 洛晓晓皱了皱琼鼻:“那你说吧,我这脑袋怎么办?难不成你要让我秃一辈子?按照师父他老人家的说法,只要我回山再修炼一段时间,头发就能长出来了......” “老秃驴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你入化境......”林宇略一沉吟,目光微微闪烁,“如果这样就能够解决,你更不用去宝华寺。迁府之礼后,我会给你炼些丹药,按照我的法子修行......” 虽说他根本不在乎洛晓晓秃不秃的,但对于人家女孩子而言,这可是比天还要大的事,为此没少受薛雨薇和杨惜惜那两个小丫头片子嘲讽。 无论如何,林宇总归要想想办法。 他千拦万阻的不让洛晓晓回宝华寺,绝不仅仅因为智藏老和尚那小肚鸡肠的性子,而是因为从始至终,他就对那家伙很不放心,总觉得老秃驴暗地里没憋着好坏...... 后来的事实证明,林宇的担心并非完全多余,两世为人积累的经验,赋予了他预感危险的能力。智藏老和尚究竟是好是坏很难讲,但却绝对是大有背景、来历诡异。 两人说话间,已经从侧面的小门进了林家府,径自往后院走。 今天的林家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在庄重威严之外,仿佛更有几分过年的热闹气象。套用林宇的话讲,迁府之礼说白了也就是搬个家,大家开开心心就好,别搞得紧张兮兮、提心吊胆。 “林先生,小胡提前给您贺喜了!往后咱们林家府,必定龙腾九霄、威震宇内啊。”胡锦荣一溜小跑的赶过来,点头哈腰,满嘴拜年话儿,身后跟着无所事事的魏玲玲,貌似有点儿不高兴。 胡锦荣今天一大清早就跑来拜见林宇,但却扑了个空,只见到了傻坐在树下发呆的魏玲玲,便问:“林先生哪去了?” 魏玲玲答:“出门吃早餐去了。” 胡锦荣往日里精明谨慎,独独这个节骨眼儿上没多想,脱口就来一句:“那为何没带上你?” 魏玲玲小脸往下一撂,顿时就不乐意了。 为啥没带她?林宇表面给的说法是嫌她修行进展缓慢,但她心里清楚,人家正牌女朋友来了,能带上自己这么个电灯泡碍事才怪嘞...... 胡锦荣的目光在洛晓晓和林宇身上逡巡一周,继续道:“林先生和洛小姐,相依相偎、恩爱尤甚,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璧人,令人艳羡啊。” 林宇笑了笑:“这么多年,胡老板还是会说话。我们也不过就是出去转转,吃点儿早点罢了。” “诶,话可不能这么讲。人生知味,方懂平淡是真。”胡锦荣忙不迭的一摆手,正色道,“小夫妻早起出门散步,吃点儿早餐回家,随便再带点儿干粮喂狗,这才是最朴实不过的幸福嘛。” 林宇同洛晓晓彼此对望,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晓晓,你拿的是什么?”魏玲玲很不爱听这些话,索性便主动凑过来另挑话题,“我帮你拿吧。” 林宇道:“给你带了点儿早餐。” 魏玲玲脸颊的表情凝固住了,伸出去接东西的那只手,也生生僵在了半空。 然后她慢悠悠转过身,气急败坏的瞪着胡锦荣,紧紧咬着银牙:“你看我像条狗么?” 胡锦荣嘴角蓦地一抽,心底一阵发凉。完了完了,今天算是将魏玲玲给得罪透透了...... 十分钟后,魏玲玲坐在椅子上,一边啃火烧一边咕哝:“难吃死了,难吃死了,你该不会真是买来喂狗的吧......” “要求别那么高,你有的吃就不错了。”林宇翻着眼望天花板,满脸无奈的抱怨,“吃了我那么多丹药,却连个化境都迈不过去。即便真换了一条狗,也该成精了......” 论资质,魏玲玲比唐娇要明显差了一筹。毕竟在灵气复苏之前,唐娇就是入了道的内劲强者,而魏玲玲还是倚靠嘉大实验室的能量源液方才侥幸入道,修行起步又晚,被卡在内劲巅峰不得寸进,其实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 但魏玲玲听了老大不乐意,直接将手里的驴肉火烧摔进了垃圾桶,怒汹汹道:“你这叫什么话!成天就知道贬低我,我也有尊严的好嘛!你要......你要再这么讲,我不练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反正我是废物,谁都瞧不上眼的废物,只配吃狗粮!” 也就是混熟了,她才敢当着林宇的面闹情绪,换做林家府内的很多人,都断然没这个胆子。 林宇一瞪眼:“你敢?” “我怎么不敢!”魏玲玲叉着柳腰,一挺胸,“姓林的,我不伺候你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林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调波澜不惊:“我明天就通知你爹,把你领回去相亲,找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嫁了吧......反正他盼着你能给神虎堂传递香火,盼的眼睛都绿了......” 魏玲玲狠狠打了个哆嗦,气势瞬间萎靡,满脸震惊:“你......你是魔鬼么......” 又过了十分钟,当李明敲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魏玲玲正在给林宇揉肩膀,低眉顺眼的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用点儿劲儿,你早上吃的是狗粮么?”林宇没好气的嗔斥,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小口,心满意足。 你个小丫头片子跟本尊斗,还嫩着嘞...... 魏玲玲敢怒而不敢言,被欺负得眼泪汪汪,真怕这个变态把自己送回神虎堂,然后被老爹魏坚逼着去相亲...... 李明规规矩矩的欠了欠身,道:“林先生,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门迎宾了?” “嗯。”林宇略一点头。 “是。”李明又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忍不住扭头回望一眼,心里直犯嘀咕:今天这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儿啊...... 上午八点整,林家府正门缓缓开启,在礼炮的轰鸣声中,正式迎接四海宾朋。 当然,真正有资格进入其中,参加迁府之礼的,或是接到了帖子的贵客、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部分修真强者也就只能眼巴巴站在外头的小山坡上,远远的瞧一个热闹。 第一位抵达的宾客,是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带着孙女黎佳倩和门下的十几名弟子,不远万里携重礼赶来贺喜,可谓诚意满满。 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大道宗少宗主萧昱看到这一幕,登时怒不可遏、两眼喷火:“这该死的老东西,父亲唤他不来,如今姓林的迁府,他倒是抢在了第一号,我去宰了他!” “少宗主,小不忍则乱大谋,切勿急躁!”大长老苗纯兮脸色大变,忙不迭探手将萧昱拽了回来,“如今群狼四顾,你我孤身犯险,独木难支,真要是暴露了行踪,可就走不掉了......” 萧昱的脸颊铁青,恶狠狠道:“我忍不下这口气!” “忍不住,也得忍。”苗纯兮老眼中掠过一抹精光,嗓音低沉,“少宗主,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待得这迁府之礼结束,杜升谷势必要率众返回北方,届时你我可在半路截杀,他插翅也难逃......” 听得此话,萧昱才算暂时作罢。 “哼。”他冷声一哼,言下透着轻蔑,“我爹泰山封禅,天师人物好歹来了十多号,林家府除了一个杜升谷甘当鹰犬,还能有谁?” 岂料话音落下,就惨被打脸,风雷宗李九龄、沧海门冯沧松为首的十几名天师强者,携手而来,很快就引发了全场轰动。 紧随其后,江阴时家时凯旋、真武宗宗主蔡云飞也到了,诸多华夏修真界威望深重的大人物齐聚一堂,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林家府就聚集了几十号天师强者,想当初天岚仙宗的圣女册封大典,却也不过如此! 苗纯兮那张老脸,隐隐泛起了暗青。不久之前,自家宗主在泰山封禅,到场的各方人物同今日比起来,显得未免也太寒碜了...... 他纵然早就有所预料,猜到了林宇在华夏修真界强大无匹的号召力,却仍旧对今日的场面始料未及。 苗纯兮扭头再瞅一瞅已经被气得脸颊扭曲的少宗主萧昱,心底暗暗思量:幸亏不是宗主亲自到场,否则非得被活活气疯了不可......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进了门,寻了地方安然落座。他的左手边,是漠北石家的石玉达,他的右手边,是风雷宗的李九龄。 石玉达资历浅,明显不值得他交流,索性便转而望向了李九龄,笑眯眯道:“李前辈,听说您前一阵子跑得欢,一会儿跑去白头山、一会儿跑去真武宗,忙得够呛呢......” 李九龄听得此话,老脸蓦地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捕风捉影的事儿,莫要败坏老夫声誉!” 冯沧松又笑着拱了拱手:“您回头瞧。” 李九龄一扭头,便见得真武宗宗主蔡云飞正坐在身后不远的位置,板着脸直勾勾盯着自己,当即那张老脸又涨成了青紫色。 “唉,一时糊涂,惭愧、惭愧!”李九龄不禁以手掩面,一阵长吁短叹,心里直犯嘀咕:往后再也不替十三处做事了,捞不到半点儿好处不说,还白白受人指摘...... 不管怎么说,他前一阵子为了七王封号帮钟若曦东奔西跑,今日在林家府的迁府之礼上再提起来,难免有些敏感了。 这种事,倘若传到华夏天骄的耳朵里,鬼知道会不会生出点儿什么别的变故啊...... 这样一琢磨,李九龄便觉得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有点儿坐立难安了。 第1426章 岐州,凤鸣山 冯沧松见李九龄那惶惶不安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滑稽,还想再说些什么,七星宗的岳振宝就凑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 沧海门和七星宗有类似的遭遇,两家的上一代主事人,都在宗门大会上被林子轩出世的第一战给砍了,其后这一代的主事人又不得不对华夏天骄恭敬臣服,故而算得上同病相怜,能找到共同语言。 冯沧松抬起头,笑呵呵的问:“老兄,有事么?” “冯门主。”岳振宝压低了声音问,“我听说您早早就到了江南,可曾拜会过林仙师?” “呃,还没有,林仙师何等人物,岂是我辈想见就能见的?”冯沧松目光微微闪烁,左右瞅了瞅,又意味深长的道,“不过我去拜见了薛小姐,还送了点儿礼物,聊表心意。” 提及华夏天骄林子轩身边的女人,修真中人最熟悉的还是薛雨薇和张碧瑶,正牌女友洛晓晓反而不太引人注目。先天圣体张碧瑶是天岚宗的圣女,地位高不可攀,想见都见不到的人物,大家自然就要去不遗余力的巴结薛雨薇了。 事实上,非但是冯沧松,最近一段时间,花城薛家可谓宾客盈门,前来送礼的修真界各方豪强,都快要把门槛子踏平了。 幸亏洛晓晓远在嘉安,对此毫无所知,否则小妮子一定会被气得整宿睡不着觉...... 冯沧松又问:“老兄,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岳振宝瞅了瞅旁边的石玉达,紧挨着冯沧松坐了下来,低低道:“不久前泰山封禅闹出的动静,你大概也听说了。我隐隐听到了一点儿风声,据说最开始十三处本打算将七王封号给林仙师,但却被严词拒绝,这才不得已......” 李九龄手捋胡须,连连点头:“不错,这是真的。” “哎。”冯沧松偏脸,瞄着凑过来的李九龄“啧啧”两声,“李前辈,您年纪这么大了,耳朵倒还灵巧啊,无端偷听人家讲话......” 李九龄老脸蓦地一红,干巴巴笑道:“无心之过,无心之过......” 冯沧松也懒得搭理他,继续瞅着岳振宝满脸疑惑,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你的意思是?” “我拿捏不定林仙师的意思,所以才想找你探探风声,合计合计。”岳振宝略一停顿,“林仙师对这七王......究竟是个什么看法?他是真不想做,还是......故意推让?” 还没待冯沧松说话,李九龄就忙不迭道:“这件事,老夫最为清楚不过......” 冯沧松扯了扯嘴角,满脸不耐烦:“你说,你说,这么大岁数了,丝毫不知稳重,李前辈哟,您老莫非是提心吊胆,被吓炸毛了?” 李九龄毫不理会,自顾自的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林仙师并非推辞这七王封号,而是他......压根儿就没瞧上眼。你们想啊,林仙师那是何等人物,扛起了华夏修真界大旗,只手掀翻东夷,赢下了第一次逐鹿战争,可谓战功璀璨、彪炳史册。 现如今,在整个东方修真者,有谁能像林仙师这般横压四海、诏令天下?换言之,哪怕不受国际联盟的册封,林仙师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冕之王了......” 七王和国际联盟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彼此成全。恰如同西方历史上的国王和教皇,国王需要依靠教皇的加冕确立地位,教皇需要国王的尊敬获得荣耀,偏偏就出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拿破仑,拒绝了教皇的加冕礼...... 原因倒也很简单,人家的地位是靠赫赫战功树立起来的,压根儿就不需要教皇的帮衬。 同样的道理,放在林宇身上,也是一样。 “不错,不错,此话有理。”蔡云飞连连点头,“就凭林仙师的能耐,倘若还要倚仗国际联盟的册封,无疑更像一种羞辱。” 冯沧松听得身后的说话声,猛地一扭头,就发觉不仅仅是蔡云飞,好多人全都凑过来了。本来是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硬生生变成了一场群体大会,这帮家伙好歹也是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就这么不要脸,专门儿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家府外骤然传来了一阵喧嚷,众人纷纷扭头回望,脸色突变,齐齐站起身来热络的打招呼: “哟,钱大庄主,好久不见啦!” “哈哈哈,徐大师,近来一向可好?” 这一次到场的人物,乃是天下钱庄大庄主钱仓,身旁紧紧跟随着供奉丹师,徐胜全。 这两个人在华夏修真界的地位,可谓非同小可,故而很快在场内场外掀起了轰动。 “哈哈,诸位,别来无恙。”钱仓拍着肚皮大咧咧走过来,笑眯眯打量一圈儿,那双小眼睛滴溜溜旋转,嗓门儿洪亮,“既然人聚齐了,不妨听我斗胆一言。那甚么国际联盟,自讨没趣,搅闹咱们东土不得安宁......我敬奉大道宗萧宗主修为高深、德高望重...... 可若是奉他为东土之主,老钱第一个不服!别的咱不讲,就说说第一次逐鹿战争,华夏修真界存亡旦夕,可曾见到了大道宗的影子?依我之见,要说在东土称王,除了林仙师,谁都不配!咱们倒不如趁着今天的迁府大典,共同尊林仙师为王,修真界的事儿,咱们自己人、自己定了!” 任谁都没料到,钱仓刚刚到地方,张口就把最敏感的事情讲出来了,而且言之凿凿,没留半点儿余地。明显他这是铁了心,要给华夏天骄黄袍加身呐。 在场众人若有所思,尽管谁都没说什么,但却不约而同的微微点头。 冯沧松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就明白了岳振宝找自己偷偷商量的用意。倘若今天真要上演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最先领头的家伙,无疑就立了大功一件,成为当之无愧的定鼎之臣。 只可惜,这天底下的聪明人却不止一个,钱仓果断抢占了先机,其他人貌似就没啥机会了...... 真武宗蔡云飞略一迟疑,开口道:“依我之见,这件事要真想促成,势必要找个德高望重的人物来领头,方才能有说服力。熊老前辈倒是个极为不错的人选,等他老人家一会儿到了,咱们再合计。” 周围的诸多强者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连连附和着点头: “是啊,是啊,最好是请熊老前辈出面......” “熊老前辈同林仙师关系莫逆,还成天嚷嚷着要将孙女许配给林仙师呢。倘若他老人家能开尊口,想必林仙师不会拒绝......” 大家的意思其实很清楚,钱仓这些年出的风头够多了,今天有必要压一压,谁都不想辛辛苦苦忙活一场,全都免费给天下钱庄摇旗呐喊、白白打工。反倒不如将这个人情送给熊四五,反正那老憨货傻乎乎,估摸着也捞不到什么便宜。 岂料钱仓闷闷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拍着大腿道:“别想了,熊老前辈来不了啦!” 时凯旋脸色变了变,狐疑道:“这不可能吧?前些日子我们刚刚在酒宴上见过,当时熊老前辈喝多了,还表示东土之主只认林仙师一人,今逢盛会,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不来?” “说来不了,就是来不了,我还不清楚么?”钱仓撇着嘴,闷闷不乐的嘟嚷,“大约两个星期前,熊老前辈从我那庄子上离开,说是要去岐州找什么古迹,然后就被人家......扣下啦,据说还挨了打......” 在场众人听得此话,不禁面面相觑,都感到难以置信。 “熊老前辈可是名副其实的半步先天大高手啊,谁敢打他......”蔡云飞身体猛地一晃,嗓音陡然变了腔调,“莫非......莫非是......凤鸣山?” 钱仓抬手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的道:“据我得到的情报,他闲着没事儿跑去凤鸣山上溜哒,然后那天估计是酒也有点儿喝多了,就站在姬家祖坟上扯开腰带撒尿,被人家揪住就是一顿打......哎呦喂,听说那场面可惨了,这被揍得哟,哭爹喊娘的......” 众人没从钱仓脸上看到丁点儿惋惜,反而觉得这死胖子有点儿幸灾乐祸,忒不是个东西! 冯沧松茫然不解:“姬家人莫非不知道熊老前辈的身份?就凭借他老人家同林仙师的关系,也不敢下这么重的手吧?” 钱仓横了他一眼:“本来不知道还好点儿,熊老前辈非嚷嚷着他孙女婿是林仙师,迟早踏平了岐州姬家,绝了他们的香火,然后......就被揍得更狠了,那鼻血啊,听说流了满地,比他那泡尿还多,老惨了......” 徐胜全咧咧嘴,从旁道:“云州姬家和岐州姬家,不管怎么讲,也算是有点儿血亲关系。林仙师上次在云州杀得那么狠,又将跑来凑热闹的姬啸威烧成了秃尾巴鸡,梁子肯定是结下来了。咱也不知道熊老前辈怎么想的,这不摆明了找不痛快嘛,跑谁家祖坟上撒尿,谁能乐意呀?换了你们,你们乐意不?” 在场众人,全都冒了满脑门子冷汗,讷讷张不开口。 不得不说,这么虎的事儿,也就川西熊家的憨货能干得出来...... 蔡云飞颌下的胡子颤了颤:“钱大庄主,您方才不还说,熊老前辈是去岐州寻古迹,怎么就跑到姬家人祖坟上去了?” 钱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显露出一副滑稽表情:“岐州姬家那是什么身份?西周皇族后裔啊,好几千年呐,可不就是古迹嘛,你们说对不对......” 蔡云飞:“......” 卧槽,闹了半天,川西熊家的老憨货不仅仅是跑去人家坟头儿上撒尿,还准备抠姬家的祖坟呢...... 挨揍都是轻的!估摸着要不是看在川西熊家有一位半神修为的老祖宗坐镇,凤鸣山的姬家人能把这家伙活活打死! 钱仓又装模作样的道:“诸位,要不咱们大家集思广益,先想法子把熊老前辈捞出来,再请他老人家来带这个头儿?” 话音未落,众人就黑着脸,一个劲儿的往后挪,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都恨不得马上撇清了关系...... 岐州姬家有多少年未曾出世,这谁都记不清了。但大家却都很清楚,惹不得、惹不起! 昔年的云州姬家,那才仅仅是东周后裔呢,若非是华夏天骄大开大合,谁能敌得住?与之相比,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岐州凤鸣山,底蕴堪称深不可测! 除此之外,通过钱仓的描述,在场众人也终于确定:岐州凤鸣山,必定有半神强者坐镇! 若不然,谁能按住半步先天境的熊四五,非但是爆锤一顿,还能将其关押起来? 众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外又来了几波人。 首先是南驼山宝华寺的慧明,他本身就是一位化境,又代表智藏大师赶过来,算是给足了林家府面子,至少代表宝华寺承认了林家府在江南的地位。 近些年来,宝华寺的僧众深居简出,在修真界本就没什么名望。再加之大家对木讷的和尚无感,觉得没有话题可聊,故而谁都不愿意搭理他。反倒是洛晓晓将父母接进来之后,笑嘻嘻的凑到了近前:“师兄,你的伤好啦?” 慧明嘴角蓦地一抽,旋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妹,临下山之前,师父他老人家说了......” 洛晓晓将小手摆了摆:“我男朋友也说了,不让我回宝华寺。” 慧明眉宇间隐隐有怒意翻涌,沉声道:“师妹!林子轩林子轩,你满脑子全是那个人!你到底是打算听你师父的,还是打算听你男朋友的!” 洛晓晓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听男朋友的啊。” 慧明:“......” 他登时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无力的摆了摆手:“阿弥陀佛,贫僧想静一静......” 第1427章 四方来客 上午九点左右,一列长长车队宛若蜿蜒的钢铁巨龙,沿着笔直宽阔的公路缓缓驶到林家府的大门外停稳。 车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面相威严的中年男子下了车,旁边紧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白皙的俏脸精致美艳,尤其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更平添了无尽的娇媚。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修真界的人物,更好似某个地方的大老板,带着自家闺女来参加宴会了。 恭立林家府外,笑迎四方宾客的李明见了,不由得为之一愣,旋即神情茫然的扭头往后瞅,低低的问:“两位前辈,请问这是哪路人物?” 站在他身后的是何久祥和唐文洲,两位天师人物相陪迎宾,除了显得尊重,另外也实在是李明这等小字辈儿,辨认不清修真界方方面面的人杰,有必要由老前辈出面提点。 唐文洲低声提醒:“杨不悔,化境小成修为。跟在后头的是他侄女,杨雪琪。” “哦。”李明略微点头,他对修真界的各方势力知之甚少,请帖还是唐文洲和何久祥一起商量着拟定的。印象中没记得请过姓杨的这号人物,那就算是不请自来喽。 俗话说上赶着不成买卖,再加之现如今,林家府的天师强者已经聚集了六七十号,可谓群英荟萃。突然跑过来一个化境小成,他倒也并不觉得稀奇,故而表现得有点儿怠慢。 直至何久祥又开了口:“这是自家人,杨小姐的爹。” “杨......那不就是西鲁杨家?”李明错愕的瞪了瞪眼睛,陡然醒悟过来,一溜小跑的冲上去点头哈腰,“哈哈哈哈,杨家主,恭候您多时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杨惜惜的爹,甭管修为几何,这绝对是惹不起的啊。毕竟杨小姐无论是在林先生那里、还是在老夫人那里都极为得宠,又是整个林家府出了名的能惹事、能作妖,厉害着呢。 唐文洲同何久祥彼此对视,齐齐冷哼,眼底隐隐流露出蔑然之意。 这姓李的小子年纪轻轻,却很世故老成,可真会看人下菜碟啊...... 杨不悔倒也干脆,不由分说,抓住李明的衣袖便问:“看到我闺女没有?” “啊?”李明眨巴眨巴眼,茫然摇头,“没......没看见......” 杨不悔便舍了他,直接往里走,又问唐文洲和何久祥道:“两位老哥,看到我闺女没有?” 两位老天师刚刚拱起手,正准备客套几句,听得此话急忙摇头:“没,从大清早就没见着了,怎么?出了何事?” “没有,没有。”杨不悔连连摇头,紧接着又往里面走,逢人便问见没见到他闺女,得到的全都是否定答案。搞得大家全悉数满头雾水,你杨不悔自己的女儿看不住,找我们要什么? 杨雪琪从后面跟上来,见得唐文洲与何久祥神情迷茫,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两位前辈见笑了。二叔觉得惜惜一个姑娘家,没名没分的整日闲在林家府,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况且时值黑暗**,也顾念着她出门在外的安全,所以这次下江南,准备将惜惜那丫头一并带回去......” “谁成想......”她轻抬玉手,将一缕细细的发丝拢到耳后,漂亮的桃花眼微微闪烁,“惜惜心里不大乐意,有点儿闹情绪,这会儿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唐文洲和何久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杨不悔今天来嘉安,并不仅仅是为了恭贺林家府的迁府之礼,还盘算着把女儿揪回家里去。 就你那闺女,三天两头的上房揭瓦,全身上下都是不安定因子,你能管得住?噫! 两个老头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目光中暗含着一抹笑意,都对杨不悔没什么信心...... 不过他们也没瞧多久热闹,就有新客人抵达了。 同样是一列长长的车队,但这一次,看到那个从车上下来的灰白胡子老头儿和怀里抱着白色猫咪的窈窕女子,两人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了浓浓的迷惑: “这是谁啊?” “没......没见过,看他气息浑厚,修为着实不低,华夏修真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直至后方第二辆车的车门打开,花岗希子同真月凉子先后下了车,在场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东夷国的强者! 灰白胡子老者几步来到近前,鞠躬行礼,极显谦和:“东夷花岗英龙,恭贺林仙师迁府之礼!” “黑岩琴美,登门拜访,打扰了。”后方的女子也恭恭敬敬的欠身,怀中的白色小猫睁着琥珀色的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花岗英龙!林家府内内外外,瞬间就炸开了锅! 这倒并非因为花岗英龙的修为有多高、名望有多重,仅仅因为他们从东夷国远道而来,而花岗英龙也是第一次修真战争后,东夷国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名天师强者。 如此毕恭毕敬的登门贺喜,其意义不亚于藩属来朝,代表着东夷修真界对林家府的归顺臣服! 东土之主,舍我其谁? 哪怕大家对东夷强者向来没什么好感,见得花岗英龙如此识时务,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模样。 “哈哈哈哈,远道而来,辛苦了!”何久祥笑着说道,径自一扬手,“几位,请!” 真月凉子和花岗希子都曾来过江南,同大家打过招呼后,便带着花岗英龙和黑岩琴美往里走,找到沈妃丽、陆清雅几人叙旧去了。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有高丽、百越之地的异邦强者来拜,虽说自身地位不够,可放在他们本土也足以称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满场上上下下,无论是名派大宗、还是闲散江湖的修真强者,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真了不得啊,林仙师的影响力都波及到国外了,这些小国的强者们都争先恐后的跑来拍马屁......” “可不是嘛,要我说,咱们林仙师才是真正的东土之主,名副其实。” “呵呵,如此一比较,那大道宗的萧宗主,简直就是一出笑话......除了国际联盟那群呆瓜,谁承认他呀?” 大道宗少宗主萧昱就直挺挺杵在那里,听得身后的几名修真者嘀嘀咕咕,扭头瞪着眼,勃然而怒:“你说什么!再给我讲一遍试试!” 前后左右的诸多强者顿时恼火,锵啷一声将兵刃抽出一寸,纷纷怒目而视: “你他妈谁啊?找死了不成?” “我就讲了,就讲了,你来咬我呀?” “要不是林家府立有规矩,不能在这里随便动手,你小子脑袋早搬家了,还在这儿跟谁装逼呢?” 萧昱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 “哎,诸位息怒,诸位息怒,我家公子听错了话,向你们赔罪,哈哈哈哈......”苗纯兮忙不迭赶过来和稀泥,伸手将萧昱拽走了,压低声音道,“少宗主,说过多少回了,一定要忍住啊!” 萧昱恶狠狠喘了口气:“全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该死的林子轩,我早晚要宰了他,踏平林家府!” 苗纯兮满心无奈:“少宗主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但如今林子轩正值春风得意,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站到他这一边,我们千万不能以卵击石啊。” 他原本还指望着萧昱见到今日林家府的热闹场面,能同自己回去规劝萧风桀莫要与林子轩再起冲突,目前来看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浑然感受不到半点儿危机。 “我还真就不信,全天下人都会任由那姓林的摆弄!”萧昱气愤至极的嘟嚷,“我听说,白头山的周太炎与林子轩仇深似海,再回大道宗,我势必要请父亲准允,前往白头山游说周太炎,邀他老人家同我们一起,联手宰了华夏妖孽、以绝后患!” 话音刚落,就听得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那老头儿是谁啊?怎么骑驴过来了?” “穿得破破烂烂,嘶,远远看着还有点儿眼熟......” 萧昱被转移了注意,也随着其他人的视线一齐望过去,只见得在那宽阔的笔直公路上,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迈老者,须发皆白,正骑着小毛驴“吧嗒吧嗒”的往这边赶。 “大长老,这又是谁?”萧昱满眼迷茫,扭头望向了苗纯兮,“看他年纪不小了,修真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么?” 苗纯兮黑着脸:“他就是你方才提起的......白头道人,周太炎......” 轰! 宛若惊雷,骤然在萧昱脑海中炸开了。 半神强者!半神强者亲临江南林家府,这是打算做什么? 萧昱满脸铁青,憋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低低自语:“莫非......莫非他是趁机来砸场子的?” 苗纯兮闷闷叹一口气,没有吱声儿。 怎么可能呢,白头道人周太炎若真来砸场子,直接御空而来就行了嘛。正因为林家府立下的规矩,嘉安城内禁止御空,所以那老东西才会骑着毛驴赶路...... 李明同样是不明所以,直接下了几级台阶,抬手摇摇一指,扯开嗓门嚷嚷:“哎!那个骑驴的怎么回事儿?牲口怎么都领到林家府来了?城防队安排两个人过去,把那埋汰老头儿领走,今日大典......” “滚一边儿去!” “你知道个屁!” 话还没说完,何久祥和唐文洲就冲到近前,甩手将他划拉到一边去,然后毕恭毕敬的冲着周太炎迎上去了。 李明正感到匪夷所思,扭头一瞧,但见得先前入了府的诸多大人物轰隆隆全都奔了出来,尽皆满脸堆笑: “周老前辈!在下有礼了!” “见过周老前辈!白头山一别,足足十几年了,感谢前辈当日解惑之恩!” 天师仰望半神,恰如同内劲仰望天师。即便周太炎在数年前的悬影桥之战上被林子轩揍得亲爹亲妈都不认识,沦为天下修真者的笑柄,可他毕竟是大名鼎鼎的老一号半神强者,名登天榜、威风八面的人物。 林子轩可以对他不恭不敬,心情不爽了甚至揪过来揍一顿,但其他人,没这个胆子! 整个东方修真界,能够数得上名号的先天境大高手才有几人? 江南林子轩,天岚宗袁落尘、大道宗萧风桀、宝华寺老和尚,燕京秦家秦无为、川西熊家老祖宗,白头道人周太炎!岐州凤鸣山大概率还有一位,但却不知名号。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刚刚迈进先天境,现在还是个秘密,况且他是新晋半神,地位上也不可同前面这几人并论。 东夷国的神木有良被林宇砍了,好不容易迈进半神境的姬冥阳也被林宇砍了,放眼整个东方修真界,现如今已知的半神强者,就这么寥寥数人。 白头道人周太炎的地位有多高,不言而喻。只要他在场,即便是向来傻憨憨的熊四五,也得弯一弯腰! 周太炎牵住了小毛驴,笑着拱了拱手:“老夫今日冒昧叨扰,恭贺林仙师迁府大礼!特备了白头山五百年老山参五支、二百年雪莲八株,聊表心意,还望不要见笑!” 他今天屁颠儿屁颠儿赶过来贺喜,主要还是上一次李九龄求他受封七王那件事儿闹的,愁的白天黑夜睡不着觉,老担心林子轩哪天来找事儿。 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倒不如主动去江南服个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姓林的即便戾气再重,还好意思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找他这老东西的麻烦? “周老前辈您太客气了,您能来,林家府蓬荜生辉,岂敢岂敢!” “还请周老前辈快快下驴,入府一叙!我家先生若得知您来了,还不知要多高兴呢......” 唐文洲和何久祥倒也很给周太炎面子,一个抢步上前牵住了驴,一个扶着他下来,接过了包袱,弓着腰请进门。 第1428章 以为我怕了你? 先天境大高手亲临贺喜,无疑令今日的迁府之礼拔高了数个档次,足以称得上盛况空前。放眼整个东方修真界,足足有上百年,都未曾出现过这般规模的群英齐聚了。 白头道人周太炎,在诸多天师人物的前呼后拥中,在天下武道强者的恭敬尊仰中,手捻胡须,牛逼哄哄的往里走。 岂料他前脚刚刚迈进门槛儿,面色却倏而一变,旋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在场众人皆是不明所以,唐文洲哈着腰主动问道:“周老前辈,怎么了?” “有人来了。”周太炎低低说道,慢慢转过身,望着那笔直的山路尽头,怅然一叹,“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其他人踮着脚,抻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瞅着。过了约莫半分多钟,修为高深的天师强者方才听到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在公路尽头看到了整齐严肃的车队。 车队驶近了,缓缓停稳在林家府大门前。待得车门打开,见得那中年男子慢吞吞的挪下了车,全场诸多武道强者轰然炸开了锅: “了不得!居然是袁宗主!” “天岚宗袁宗主!怎么亲自来了!” 天岚宗宗主袁落尘,亲临江南林家府,恭贺迁府之礼!这真真是够意思了,要知道,袁落尘可有足足七十年未曾下过涂山小岛了...... 大家都知道天岚宗会来人,毕竟天岚宗同林子轩的交情不可谓不深厚,尤其是在六教围宗之战后,几乎就相当于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可哪怕挖空心思琢磨,估计也就天岚圣女张碧瑶会带人来,倘若再显恭敬一些,那就把大长老公孙仲派过来,这算是超级待遇了。 任谁都没想到,天岚宗主袁落尘作为堂堂先天境大高手,竟然会亲自来! 张碧瑶也下了车,时隔数年之后,再度脚踏江南故土,不禁感慨万千。想当初,她不过一介任人欺凌的无名小卒,若非是机缘巧合碰到先生,只怕现如今...... 生活的泥沼,总是想要将人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幸好及时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他光芒万丈,他是神明,却远比神明更良善、更可亲,将自己从绝望的境地生生拽回来了...... “师尊。”张碧瑶轻移莲步,笑吟吟的凑过去,“您第一次坐汽车,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太慢了。”袁落尘皱着眉头回答,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车,因为并没看到林子轩出门相迎,心里难免有点儿不痛快。以他这么高的身份,亲自跑到江南来恭贺迁府之礼,虽说抱了还人情的打算,可你小子也得给我点儿面子呀? 柳菲菲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了,她得了林宇的吩咐,早早带人赶去嘉安城外迎接袁落尘和张碧瑶,也算有史以来的独一份儿。 “袁宗主,碧瑶仙子。”柳菲菲早就听说了张碧瑶同林宇传出来的“绯闻”,偷偷打量了一番对方的好身段儿,心底暗暗泛酸,表面却仍旧不失礼貌的微笑,“请入府吧,我家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 袁落尘的面色这才略微缓和,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在诸多修真强者的恭敬逢迎中,大摇大摆的入了府。 柳菲菲冲着李明招了招手,低低的吩咐:“快去通知小宇,就说人差不多到齐了。你这边也准备准备,大典开始吧。” “是。”李明应诺,转身又找到胡启程,准备一起到后面去见林宇了。 足足两位半神强者亲临贺喜,此外宝华寺也派了人到场。若非熊四五被扣在了岐州凤鸣山,川西熊家正忙着往外捞人分不开神,今天势必也不会缺席。除此之外,整个东方修真界大大小小的宗门势力,近乎全部赶来了,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强者如林,蔚为壮观。 哪怕先前对此抱有疑问的家伙,亲眼见了这等场面,也要忍不住感叹:若论东土称王,华夏天骄当之无愧! 人家虽无称王之心、称王之意,却备受整个东方修真界的尊崇。反而是那大道宗的萧风桀,自不量力,搞出一个冷冷清清的泰山封禅,徒遭天下人耻笑。 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站在一方山丘之上,远远看到了这一幕,心底不由得愈发凄凉。江南林子轩声威如此,自家宗主拿什么去同人家拼? 倘若萧风桀今日身处此地,只怕不仅仅是被气疯癫的问题了,搞不好会被活活气死过去。毕竟就连他儿子,都快要气得吐白沫子了。 “可恶,如此可恶!”萧昱攥紧了双拳,脸颊扭曲而狰狞,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岂止是愤怒,甚至于已经完全出离了愤怒。 若非看到林家府那一面高手众多,绝非他这种小角色所能挑衅,早就冲上去大开大合,杀一个天昏地暗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际骤然传来犀利的破风声响,林家府内外数万名武道强者齐齐循声望去,但见得两抹身影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近处。 当即,一道道惊呼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御空!怎么敢在嘉安城御空!” “从哪来的胆子,居然不守林家府的规矩!” “这是什么来头?” 也难怪大家为之讶异,哪怕是袁落尘、周太炎这等声名赫赫的半神强者,不也老老实实的或骑驴、或坐车过来的嘛。你又算什么东西?怎么敢在林家府的地盘上御空? 天岚宗主袁落尘进了林家府,屁股刚刚沾到椅子,瞬间脸色大变,又猛地弹了起来。 他扭头与周太炎对视一眼,两位半神强者心领神会,单脚一蹬便腾上了高空,厉声暴喝: “巫山余孽!焉敢再犯华夏!” 轰! 仅此一句话,无异于在全场掀起了惊涛骇浪! 去年的六教围宗之战,仿若犹在耳闻,岂料今日又撞上了巫山六教余孽! 全场的武道强者又是一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巫山来人了,这明摆着是来砸场子的啊。” “林仙师在涂山一剑断山河,致使六教折损惨重,他们这是想趁着迁府之礼来报复......” “今天麻烦了,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这倒也是不怕,今日修真界英雄齐聚,又有林仙师坐镇中军,必然要让巫山余孽有来无回。只是不知六教这是来了多少人?不可能仅仅只有两个吧?” 等到那两名御空者终于来到了近处,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即便是以蔡云飞、冯沧松为首的诸多天师人物,也不由得微微泛白了脸。 只因为此番赶到江南林家府的,乃是两位半神! 鬼巫教教主,明科!黑魔教教主,巫山魔主! 这也是兰恭在濠州被杀后,现如今巫山六教仅存的两位半神强者,他们来了,无异于整个巫山教众全都来了! 长久以来,华夏修真界面临的最大威胁,共有两个。一,是东夷强者跨大洋南下,二,是六教余孽越巫山北上! 第一次修真战争后,林子轩彻底荡平了东夷修真界,根除了困扰华夏近千年的东亚祸乱。但巫山六教,却仍旧是摆在现实的大问题,要知道,当初若非林子轩及时出现力挽狂澜,即便贵为华夏南方超强宗门的天岚仙宗,也要在六教围宗一战中陨灭。 由此可见,巫山之乱,远胜于东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旁人都在忧心惶惶,唯独大道宗少宗主萧昱,却在暗自窃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姓林的得意猖狂了那么久,也活该他倒霉了......今日他被巫山六教余孽盯上,有好戏看了......” 大长老苗纯兮手捋白髯,微微颔首,老眼中竟也涌现出了一抹喜色:“倘若巫山余孽能大挫林子轩锐气,与我们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无须出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同时还是探一探林家府的虚实......” 两人心里简直美开了花,不由得喜形于色。若非碍于场合,不敢暴露身份,真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萧昱满脸阴狠,沉声道:“大长老,你为半神,我为天师。依我之见,不妨联手上去帮帮忙,也好让这些林家府的鹰犬,知道咱们大道宗的厉害......” 话还没说完,苗纯兮便勃然变了脸色,忙不迭的连连摆手:“少宗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巫山余孽是邪教,为天下强者痛恨。你我看戏就好,绝不可以出手,否则无异于站在了修真界的对立面,影响深远,必定万劫不复啊......” 他都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抽这小子一个大嘴巴,好歹也是大道宗的少宗主,受了宗门这么多年的栽培,难道就不长脑子的么? 萧昱听了他的话,点了下头,这才略微消停。不过他眼底寒芒闪烁,却仿佛是在默默的算计着什么。 巫山六教同华夏修真界可谓仇深似海,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号召,满场武道强者齐齐抽出了兵刃,虎视眈眈。以蔡云飞、李九龄为首的诸多天师强者,也顺势腾上了高空,林立袁落尘、周太炎身后,杀机浓重。 一时间,全场剑拔弩张,欢愉的庆典气氛荡然无存。 袁落尘冷声喝道:“孽障!胆敢跑到江南撒野,好大的胆子!” 明科同巫山魔主赶到近处,瞅瞅对面那黑压压的华夏强者,不由得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东西,你吓唬谁啊?” “以为本座会怕了你?” 说话之间,巫山魔主往前迈出一大步,两袖一扫,浑厚气机霎时间席卷而去。原本林立虚空的诸多华夏天师强者,顿觉气息凝滞,再也调动不起丝毫修为。 巫山魔主厉声暴喝:“全给本座下去!” 轰! 一代半神强者骤然开了场,那些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天师人物顿时就好像下饺子似的,齐刷刷的从虚空跌落。道行高深的尚且能踉跄站稳,有些实力不济的家伙,当场摔得灰头土脸、颜面无存。 而与此同时,满场许许多多的武道强者,也深觉呼吸艰难、腿脚发软,额头冷汗滚滚。 “放肆!”袁落尘满脸暴怒,径自往前迈出一步,轰然开了场域。 两位半神强者的场域在空中相碰,彼此碾压对撞,引得空间都发出了细微的扭曲。 明科眼见巫山魔主隐隐落了下乘,没有丝毫犹豫,两臂张开,宛若撑起了一方天地。 轰! “岂容尔等撒野!”周太炎嘶声咆哮,白发飞扬,一拳重重打在了虚空之上。 轰! 至此,四位半神强者,场域全开! 四片场域,携带着截然不同的气机,形如四头凶猛的野兽,在长空疯狂的撕咬在了一起。空间交叠之处,甚至传来了不安分的“咔咔”声响,仿若随时都能够崩溃。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四位先天境大高手的场域对轰还没怎么着,下面的小鱼小虾们先顶不住了。 哪怕是那充溢全场的强者气机,就令得数万名武道强者心胆战栗,前后不过数秒钟,就有人被生生吓晕了过去。这还是场域对轰处在了高空,仅有余威溢散的情形之下,若非如此,即便是空间交叠的碾压对撞,就能将成名已久的天师强者爆成湮粉! 四位半神,谁也不肯想让,全都激起了火,红了眼睛。 这一场大战如果真打下去,莫要说是林家府了,大半个嘉安城都将被夷为平地! 何久祥不断抹着脸颊的涔涔冷汗,扯开嗓门嚷嚷:“林先生!林先生快来救命!” 在他的带动之下,李九龄等人也腆着老脸叫唤:“林......林仙师!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 这种时候,大家也只能盼着华夏天骄出面救火了,反正这是林家府的地盘,你总不会不管吧? 忽然,一股极端阴冷寒冽的气息,宛若来自九幽蛮荒之地,从林家府恢弘的建筑群里迅猛升腾而起,瞬息辐射全场、扫荡四方...... 第1429章 连崩四场 全场众人被困在阴冷诡异的气息之中,宛若深陷泥沼,正值战战兢兢之际,一件东西就被抛上了天。 咻! 真武宗蔡云飞仰脸望天,瞅了又瞅、看了又看,待得终于辨别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忍不住同身旁的冯沧松交换了一个眼色,脸颊微微泛了白:“茶杯?没看错吧?” 冯沧松咧着嘴:“应该......没错吧......” 两人正在说话间,那看似普通不过的茶杯已然裹挟着嗡嗡劲响,直奔这边而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但见其势若奔雷,于虚空所过之处,隐隐可见一条白色的痕迹,明显是碾压空间遗留下来的扭曲残迹。 嘭! 最先撞上了周太炎的场域,众人耳畔只听得一声闷响,旋即便见得白头道人身形晃了晃,竟然是脸色难看,险些从高空跌落下去。 紧接着,那茶杯仍未有丝毫停歇,在虚空中兜兜绕了个圆弧线,斜着冲向了明科...... 明科脸色大变,急忙抽身后退,并非出手相阻,使得茶杯从他的半神场域中毫无阻碍的穿过,满场武道强者耳畔再度传来了低沉闷响。 紧接着,茶杯绕了一个大圈儿,从巫山魔主、袁落尘这两名半神的场域中再度冲了过去。 嘭!嘭! 四位半神的场域全被崩开,清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满场数万人顿觉呼吸通畅,压力骤然减轻。 直至此时,那杯子方才力竭,从高空直线坠落。 咻! 唐娇脚踏凌空,奔袭上百米,探出白皙玉手,将那杯子稳稳的接住,使其不至于落地摔得粉碎。 “先生!”她扭过白皙的俏脸,秀眉紧蹙,嗓音中透着丝丝嗔怪,“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乱扔东西!这是宣德年间制的青花瓷,很贵的!摔碎了多可惜!要是不小心砸到人头上,咱们还得赔钱!” “咳咳,不好意思,手头有什么就抛出去了,没太顾得上......下次多注意,尽量捡便宜的扔......”伴随着一阵尴尬的轻咳声,林宇踏空而来,抬眼扫过四面八方,“诸位,准备在我林家府上头打架么?” 足足有十几秒钟,全场寂静无声! 扔出一只杯子,轻而易举崩碎了四位半神强者的场域,这等手段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纵然大家都明显看得出来,无论是袁落尘、周太炎,还是明科、巫山魔主,都有意给了华夏天骄面子,并没有抵挡,但饶是如此,一杯碎四场的惊世大神通,也足以称得上冠绝古今! 半神强者,最强的地方莫过于场域。哪怕人家放弃抵抗,也不是随随便便说崩场就能崩掉的啊,更何况还是一次崩四个场...... 袁落尘没有言语,周太炎转过身,怒气冲冲的道: “林仙师,巫山余孽公然进犯华夏,甚至还敢跑到江南来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事,若就此不了了之,往后还有谁会敬重林仙师的威名!” 虽然嘴上这么讲,但他心里也觉得蛮奇怪,方才林宇掷出茶杯,对面的明科和巫山魔主明明能够挡下来,为何要偏偏由着华夏天骄崩碎了场域? 对于任何半神强者而言,被崩了场也就无异于丢了脸,自己和袁落尘也就罢了,好歹算是自家人,那两个巫山六教的余孽怎么也忍得下来? 林宇踏立虚空,背负起双手,表情似笑非笑:“两位,做什么来的?” 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明科和巫山魔主互相对了眼色,旋即毕恭毕敬的欠身施礼: “听闻林家府行迁府之礼,我等奉巫神之命,万里赶来江南,为林仙师贺喜!” 全场懵逼,无数人瞪圆了眼、张大了嘴,见得巫山六教的两位半神强者向林宇恭敬下拜,全都搞不清楚状况。 巫神是谁?巫山六教在围宗之战遭遇了林子轩的屠杀,却万里迢迢跑来东土贺喜?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山风拂来,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明明有数万名武道者在场,却偏偏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滇西那一战,大多数人全都死掉了,关于女魃叶红提同林宇之间的关系,唯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再加之巫山六教向来行事隐秘,以至于现如今的整个东方修真界,甚至都不知道六教已经有了新的首领。 站在远处山丘上的萧昱和苗纯兮,上一刻还是满脸扭曲的快意,准备瞧林家府的笑话,却没想到转瞬间情势陡转,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闪了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萧昱嘴唇轻轻蠕动,满脸的难以置信。那可是足足两位半神强者啊,同他父亲大道宗宗主萧风桀比肩的人物,竟然会对着林子轩躬身下拜?巫山六教中人向来不是凶戾暴虐、杀人不眨眼的么,怎么偏偏在姓林的面前服了软? 苗纯兮也同样是始料未及,连东土之外的半神强者都对华夏妖孽如此恭敬,这天下是疯了么? 林宇的视线打量了一圈儿,淡声问:“你们是否知道,嘉安城内禁止御空?” 明科和巫山魔主心里都暗暗憋着一口气,明知道这是姓林的给他俩小鞋穿。但无奈自家主子有吩咐,两人都不敢发火,规规矩矩的收敛气机,落回了地面: “来的匆忙,着实不知,请林仙师恕罪!” “无心之过,恳请林仙师恕罪!” 唐娇飞掠到林宇身旁,后挪一步,盈盈站定了,小心翼翼的道:“先生,大典当前,不宜起冲突啊,可别把他俩逼急了......” 任谁都清楚,这两位半神强者若是当场发了疯,大打出手,纵然是在林家府讨不到半点儿便宜,今日也会闹得相当难看。 谁成想林宇一点儿也没有罢休的意思,眉梢挑了挑,又问:“叶红提给我带贺礼了么?” 明科和巫山魔主的眼皮突突暴跳,几近出离愤怒了...... 这小子是多不要脸啊,哪有追着宾客讨贺礼的?真......真不要脸,可自家主子有吩咐,我忍! 明科那张脸比菜叶子还绿,慢腾腾的探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木雕的精致小盒,两手往前一递:“林......林仙师,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林宇眯起眼,继续问:“这是啥?” 明科强压着火,将木雕盒子缓缓掰开,众人只见得其中静静安放着一只分外精致的酒杯,通体雪白如玉,雕工精细华美。 “好漂亮!”唐娇用手捂住了小嘴,忍不住轻声赞叹,眸底尽是小星星。 巫山魔主闷声闷气的道:“巫神不久前在巫山以西猎杀了一个天师强者,用他的头骨雕成了酒杯,特地送给林仙师......” 林宇嘴角蓦地一抽,心里直犯嘀咕:这娘们儿还真是重口味啊,除了她,就没人能做出这种事儿,哪有用人头酒杯做贺礼送人的......若是不明所以的人见了,只怕都要当成一种挑衅...... 他又偏头瞅了瞅唐娇,问:“还要么?” 唐娇被吓得瑟瑟发抖,俏脸惨白,小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 非但是她,在场几乎所有人,全都被惊得变了脸色。尤其是那些天师人物,更觉得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掌心都冒了汗。 这小小的人头酒杯,可是用同他们修为相抵的强者头骨雕刻而成的,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换了谁心里能舒服? 巫山魔主又补充道:“巫神雕了整整三天三夜,心意满满,还请林仙师笑纳。” 林宇咧了咧嘴:“心意领了,至于这贺礼......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明科:“......” 巫山魔主难免有些恼火:“林仙师,巫神将此礼视若珍宝......” “她要是稀罕,就自己留着玩儿好了。”林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点儿没给留面子,“本尊这些年砍下来的天师脑袋,多到自己数都数不清,留之何用?” 话一出口,满场的诸多天师强者面面相觑,手脚都凉透了。拜托,说话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啊...... 林宇从唐娇手里接过方才扔出去的杯子,掀开盖碗,里面茶水竟然还是热的。 他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便道:“来者是客,请入府吧。” 哪怕明科和巫山魔主背负着血债累累,同华夏修真界有刻骨之仇,但人家今天跑来贺喜,姿态又摆得很低,谁也不好意思贸然出手了。 “怪哉怪哉!”蔡云飞揪了揪颌下那几根窸窸窣窣的胡子,摇晃着脑袋,满脸的不可思议,“六教围宗之战打得那般惨烈,巫山余孽不来找麻烦也就罢了,怎么还会万里迢迢跑来林家府贺喜呢?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阴谋?” 李九龄感叹道:“蔡宗主有所不知,这就叫恶人还需恶人磨嘛。” 冯沧松脸都青了,一个劲儿的从旁提醒:“小点儿声,小点儿声,别乱讲话......” 四方强者云集江南,迁府之礼正式开始了。 所谓迁府之礼,说得更简单直白一点儿,也就是搬个家。普通人搬了新家,闹出的最大阵仗顶多是请亲朋好友吃个饭,喝点儿小酒而已。 其实林宇最开始想到办什么迁府之礼的时候,也没往深处琢磨,无非就是准备找个由头杀一杀大道宗的猖狂,借此告诉天下人: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哪怕我不认你,我也是你大爷! 结果这场盛典所引发的轰动,甚至也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恨不得全天下数得上名号的修真强者,全都赶过来了,就连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先天境大高手,都足足到场了四位! 整个迁府之礼完全由李明一手操办,就在大家谁都不清楚搬个家有什么好折腾的时候,这货硬生生搞出了一通闻所未闻的骚操作,将整个仪式安排得妥妥帖帖。 比方说,在放完鞭炮、迎完灶神之后,李明便命人提了一只米桶进来,里面放七八分满的各种粮食,再包一个红包,压在米桶上面,然后让林宇去拜。 林宇忍不住问:“这什么意思?” 李明道:“五谷丰盈,有钱有粮。” 林宇:“......” 随后,又有两个庞大腰圆的汉子搬了一大缸水进门,放在客厅西北角,开起风扇忽忽悠悠的吹。 大家都被惊呆了,抻头抻脑的问:“这......这有什么说法?” 李明清了清嗓子,满脸淡定:“水是从沧澜河取的,用风扇吹,代表风声水起。” 众人:“......” 紧接着,胡启程带人进来,从木匣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红布包,展开放在了桌案上。大家瞪圆去瞧,见得是一包黑泥。 林振亭和秦湘云坐在主位上,彼此面面相觑: “小胡,这又是什么寓意?” 胡启程眼角微微抽搐:“李明让我从花城老宅子挖来的,他说这是老家的泥土,林先生拜完之后就撒到院子里,专治水土不服......” 林宇:“......”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却一点儿辙都没有,现如今他是林家府府主,身份摆在那里,哪怕是装模作样,也得装得有模有样。 接下来又是一通乱七八糟的仪式,林宇记不清他作为府主弯了多少次腰,反正典礼安排得满满当当,大家看得也热热闹闹。 明科和巫山魔主因为不受待见,特地将两人单独列席,倒也瞧得蛮开心。 反倒是周太炎静静坐在贵宾席上,微微眯起了老眼。 过一会儿,他倾了倾身子,凑近了天岚宗主袁落尘,低低道:“袁宗主,您看出来了么?” 袁落尘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却佯装不知道,板着脸反问:“看出来什么?” “今天这迁府之礼,红红火火,更像是小户人家过日子。我原本还以为会拜天、祭神,迎斧钺......”周太炎低笑了一声,“由此观之,林仙师并非装模作样,他是真的没有称王之意......” 袁落尘将对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世间事,岂是说愿意就愿意,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道兄立世久远,更应当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冷言扫过四周那一张张修真强者各异的脸,喟然叹息,“想当年陈桥兵变,也不见得赵玄郎就真的想要身缚黄龙嘛......” 第1430章 王天下 足足闹到了正午,迁府之礼才算是正式结束,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直犯嘀咕: 这姓李的小子是林仙师从哪挖出来的?可真能折腾啊! “林先生诚挚感谢诸位莅临江南,应邀参加迁府之礼。今日高朋满座、胜友如云,更应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李明竭尽所能的抬高了音调,正准备宣布开席,宾客席上却陡然传出了一声叫嚷。 “且慢!老钱有话要讲!”众目睽睽之下,大胖子钱仓晃晃悠悠的越众而出,冲着四面八方拱手施礼,“失礼了!然则天下事,天下人断,今日当着诸君的面,有些话,老钱不吐不快!” 他要说的话还没有出口,在场的绝大部分修真强者,也都清楚他要讲什么了。 天下钱庄大庄主钱仓,一脚跨在修真界、一脚跨在世俗界,然而从本质上而言,他还是一位趋利避害、眼光毒辣的商人。 昔年宗门大会,所有人都觉得龙意门谭建东必胜的时候,钱胖子却一反常态,宁肯冒着得罪诸多宗门势力的风险,执意跑去同林子轩结交,甚至显得近乎于卑躬屈膝。 其后在云州姬家,钱仓更是舍命庇佑玄阴圣体,将忠心护主的忠犬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等到大家终于意识到了华夏天骄的厉害,争先恐后的跑来拉拢关系,钱仓却早就成为林子轩的心腹了...... 这全然不像是一个商人所为,但却又恰恰是一个商人所为。全天下人都不得不敬服天下钱庄这位大庄主囤积居奇的本事,能拥有如此眼界,也难怪钱家富可敌国了。 这些年,天下钱庄看似没从华夏天骄这里得到半点儿好处,没从林子轩这里受恩过一分一厘,可事实当真如此么? 天下钱庄热衷于兴办宗门大会,表面看起来是为了敛财,但其实以钱家的底蕴,未必就看得上那点儿蝇头小利。归根究底,还是钱家同世俗界联系的愈来愈紧密,从而与修真界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为了在天下豪强面前多刷一刷存在感,才会屡屡闹出些声势。若不如此,天下钱庄早晚会跌出华夏修真界,变成一家财万贯、却根基浅薄的世俗家族。 没有钱,是万万不成的。但若是只有钱,同样会面临无穷无尽的风险,招来接二连三的祸患,这就是那段时期,天下钱庄面临的最大危机。 直至,大庄主钱仓遇到了华夏天骄。 林子轩屠戮七天师的那场宗门大会,总计有八位天师人物到场,虽说后来足足死了七位,但却是自宗门大会兴办以来,规模最大、层次最高的一次盛会。这要多得益于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的筹码,暗中联合了其他几方势力,准备对林子轩实施绞杀。倘若换做往年,能有两三名化境强者到场,就算是破天荒了。 由此也不难看出,华夏天骄林子轩出世之前,天下钱庄在修真界算是个什么地位。说是声名赫赫并不过分,单凭大庄主钱仓的面子,也就能请动两三名天师人物罢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天下钱庄是生意人,修真者对凡夫俗子尚且蔑视,更何况是沾满了铜臭味儿的商贾? 仅仅相隔数年光景,黑暗**之后,天下钱庄在华夏修真界的地位高到了何种程度? 大庄主钱仓在林家府的迁府大典上居前席,仅次于半神强者袁落尘和周太炎。真武仙宗宗主蔡云飞,即将迈进半步先天的人物,列在他后面!风雷宗宗主李九龄,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人物,连十三处都要请来帮忙,列在他后面!除此之外,全场近百号天师强者,云集了东土修真界大大小小的宗门势力,全部列在他后面! 甚至于就连川西熊家的半步先天大高手熊四五,也闲着没事儿跑去天下钱庄讨酒喝,趁机打秋风。换用难听一点儿的话,熊四五那是什么人?当初同姬冥阳并列,垄断了华夏修真界整整一个时代的人物,他能登天下钱庄的门,找你钱仓要东西,那是瞧得起你! 这才多久啊,天下钱庄的地位就跃升到了如此程度,稳稳赶超许多名派大宗,若是钱家没从华夏天骄林子轩那里得到好处,谁信? 虽说道理很残酷,但在这世界上,向来少见什么忠心义气,往往还是最本质的利益交换。正如同大庄主钱仓今天急不可耐的跳出来,又如何不是既得利益者的贪婪作祟? 林宇也明白钱仓想要说什么,沉着脸呵斥:“回去!” “林仙师!”生意人的秉性,注定了钱仓绝不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他高声一呼,竟是当场双膝跪地,大礼参拜,“时值黑暗**、四境不稳、金戈并起,钱某恳请林仙师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兴道义之责,独挑大统,东土称王!” 林宇神色清冷:“退回去,勿复再提!” 岂料情势完全控制不住,钱仓一个人的谏言,很快就演变成了群体xing事件。在座的林林总总数百号修真强者,无论是蔡云飞、李九龄,还是冯沧松、时凯旋、岳振宝、石玉达......全都恭敬起身,紧随其后大礼参拜: “恳请林仙师,受任东土之主!” “七星宗恭请林仙师受任东土之主!” “西鲁杨家,愿效犬马之劳!” “......” 东夷方面,花岗英龙率众起身,而后双膝跪倒: “东夷修真界,诚请林仙师称王东土,号令天下!” 在他的引领下,华夏周边诸国的修真势力纷纷行礼以示臣服。 慧明有点儿坐不住了,思忖再三,起身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阿弥陀佛,宝华寺愿遵王令!” 正应了天岚宗主袁落尘不久前的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当年陈桥兵变,也不见得赵玄郎就真的想要身缚黄龙嘛...... 袁落尘同周太炎彼此对视,心下幽幽一叹,旋即站起来: “林仙师若王天下,天岚宗势必鼎力!” “在下甘愿领命,请林仙师受任大统!” 另一面,明科也带着巫山魔主站了起来,微微欠身: “巫神有令,林仙师若有决断,六教定不遗余力!” 这话说得暧昧,看似有归顺之意,却又不够直白,不遗余力什么?是不遗余力助你称王,还是不遗余力为你效命,谁也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在场众人却禁不住心头一震,面露错愕。 至少,如果林子轩愿意在东土称王,他的身份,巫山六教是承认的!纵览古今,华夏强者折服巫山教众,前所未有! 此举的最大意义在于,能够一举平息南疆边患,制止六教余孽的屡次北上进犯,双方互守太平。这对于如今正值黑暗**的华夏修真界,可太重要了。 林家府内的气氛,很快影响到了外面。从里到外,人头好似连绵起伏的麦浪,一片又一片的倒下去。 驻足于府门外,尚且没有资格入府观礼的武道者们,眼见着那一片片修真强者恭敬跪倒,悉数满脸惊骇,神情迷茫的问: “这......这是做什么?里面出什么事了?” “怎么全都跪下去了?” 很快就有人传出话: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各方大人物想尊林仙师为东土之主,正恳请林仙师受任王位,诏令天下!” 这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在人群之中隆隆爆裂: “听说了么?天下宗门世家的代表们正尊请林仙师称王!” “啊?真的假的?林仙师要称王了?” “林仙师还没答应呢,但若奉华夏天骄为东土之主,我服气!” 在一阵闹哄哄的交头接耳过后,有人跪了下去。紧接着,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山坡上的萧昱和苗纯兮眼睁睁瞧着满场数万名武道强者就跟得了软骨病似的,成片成片的跪了下去,不禁神色迷茫: “这出了什么事?” “什么情况?” 萧昱几步冲过去,揪住了一名武道者的衣领,怒气冲冲的问:“你们在跪什么?” “你不知道么?”那名武道者挣开了他的手,满面诚惶诚恐,“林仙师......要称王了!” “什么!”萧昱的身体狠狠一震,拼命瞪大了眼,“称王?称什么王?” “废话,当然是东土之主,咱们东方修真界的王!你没看到么?连巫山余孽都服了!” 萧昱身形踉跄,后退了数步,愣是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称王?林子轩在东土称王,他爹萧风桀又算得了什么?这岂不令大道宗极尽屈辱! 苗纯兮也彻底傻了眼,他知道林子轩在华夏修真界地位尊崇,远胜于自家宗主萧风桀,很有号召力。但若说整个东方修真界群起响应,恭请称王,这着实太令人震惊了! 即便修真界长久以来与世隔绝,并没有彻底遭受世俗思潮的洗脑,但影响也绝对不可忽视。至少在称王这种敏感问题上,绝对是大忌讳! 哪怕是堂堂半神强者,身份尊贵无比,横压九州宗门,若是敢在东土公然称王,也势必沦为众矢之的,遭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 大道宗宗主萧风桀,论身份背景、论名望威信,不低了吧?甚至可以说是站在了修真界的顶峰,又有国际联盟的官方背书,十三处的倾力支持,但泰山封禅,结果如何? 谁也不承认他在东方修真界的地位,甚至将他当成了一个笑柄! 毕竟时代不同了,大势一去不复返。古时候的华夏修真界,便是群雄并起的一盘散沙,迈入了近代,自由思潮更是深入人心,即便黑暗**当前,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万万没想到,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数万名东方修真强者,主动恭请华夏天骄称王!就连屈指可数的先天境大高手,也愿意为之低头,以示恭顺! 至此,华夏天骄林子轩在东方修真界的威望,再度攀上了顶峰。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起了势,一道道声浪如蜿蜒细流汇聚成茫茫大川,繁华富饶的古都嘉安,天地之间,最终仅剩下了一种声音: “恭迎林仙师受任东土之主!吾王在上!吾王统御四海、万寿无疆!” 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但却无力阻止,整颗心都凉了...... 泰山封禅大典,他是亲自参加过的。自家宗主萧风桀求而不得,华夏天骄林子轩推而不受,如此反差,未免太过强烈了。你视若珍宝、我弃若垃圾,人和人的境界,真是不能比啊。 现如今,萧风桀依然是国际联盟法定认可的七王,但他却在大道宗备受冷遇。天下修真者反而是跑来江南林家府,共同尊奉林子轩为东土之主。这样的消息传扬回去,萧风桀势必要气炸了肺,一场**在所难免...... **无惧,失败方才可怕。以江南林家府如今的声威,萧风桀当真能敌得过?可要是不打,这位大道宗宗主的尊严和脸面,到底还要不要了? 而林宇也未曾预料,事情最终会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 世人苦被浮名所累,他也终于迎到了这么一天,就好像一条脱离了水的游鱼,被架在火炭上生生炙烤,哪怕痛不欲生,却也无力逃脱。 天下拱卫、黄袍加身,受还是不受? “够了!到此为止!”林宇低沉断喝,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整方天地,“你们所谓的天下道义,却在本尊眼中轻若鸿毛、不堪一提。这东土之主,本尊不受,你们爱寻谁、便去寻谁,勿复再提!” 钱仓等人还想再谏言,林宇却没给他们留丝毫余地,径自转身,冲着李明吩咐道:“开宴!倘若有人再敢公然提及称王之事,就把脑袋砍了,挂到太平门上示众!” 全场众人听得此话,尽皆脸颊泛白,到嘴边的话又不得不生生咽了回去...... 第1431章 心痛的感觉 刘光耀著《修真起源·黑暗**篇》:终其一生,林子轩从未主动称王。根据后来的种种迹象可循,他并非没有权力欲望,但面对万众迎奉,却屡屡拒绝。执念至于如此,原因不得而知。 数年之后,妖族叩关言称拜谒冥王,戍军尚且告知:这里有华夏天骄、有五星屠夫、有江南巨擘,却独独没有所谓的冥王,只因自家府主不喜,属下们便不敢问、不敢称、不敢讲...... 更有人兴论,林子轩心机深重,图谋帝位,深谙“韬光养晦”之道,假行道义之名,暗施卑劣之实,故而久久不愿称王。然笔者观之,时逢前所未有的乱世,饶是圣尊贤者,况且无从分辨去路,纵然林子轩天纵之才,又如何能在一片凄茫中预知,人间界未来会出现一位大帝呢? 但这却丝毫也不妨碍,黑暗**后,整片东土人人奉他为王。及至狐牙岛后,呼声愈演愈烈,则显“君不为之、天下冠之”的荒唐盛况。恰如佛家禅语,看与不看,山就是山...... 江南,嘉安,林家府。 由于林宇的坚定拒绝,数万名修真强者的共同尊奉也落了空,陈桥兵变、黄龙加身的戏码最终没能再次上演。历史的车轮,仿佛在这里拐了个弯儿,慢悠悠走向了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 除了林宇自己,貌似大家都深感失望。 在场很多人满以为,华夏天骄既然邀请天下修真者齐聚林家府,势必抱了南方称王,同大道宗分庭抗礼的打算。既然如此,为何不合众添上一把火,让林仙师就此遂了心意,顺便也为自己讨个定鼎之臣的功勋? 岂料,事实却偏偏印证了白头道人周太炎的判断:林子轩,真的没有东土称王之意啊...... 林宇已经放了狠话,谁敢再公然提及称王之事,就把脑袋砍了,挂到太平门上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林仙师话都放出来了,就绝对不是闹着玩儿。人家这些年在修真界的赫赫威名,可全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建立起来的,是一个说得到、做得出的主儿!屠刀都磨好了,你敢再嘚瑟,当场就剁了你! 所以谁都不再吭声了,纷纷三缄其口,但大家心里也不痛快:既然你不愿意称王,邀请我们来林家府干啥?真就只为了红红火火,给你搬家添个热闹?这不是玩儿人嘛! 正式开席了。 冯沧松撇着嘴生闷气,忿忿的抱怨:“我这万里迢迢从东海跑到内地,登门林家府,就只为了喝一杯水酒?呵呵,真是个笑话!” 岳振宝心里也觉得不舒服,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早知道......我都不来了。” 李九龄脸色突变:“不要乱说话,当心被人从旁听了去,搞到林仙师哪里去,剁了你的项上人头。” 冯沧松两手一摊:“我说什么了嘛?李前辈,您说我说什么了嘛?” 岳振宝脸色一变:“李前辈,我作证,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半个字儿都没提啊。怎么着,您老还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九龄:“......” 心里暗骂:他妈的,都混到天师了,还是这么流氓...... 酒上来了,诸多强者纷纷入座,杨不悔远远的招呼李九龄去喝酒。 李九龄笑道:“两位,奇逢盛会、难得一聚,还有袁宗主和周老前辈在场,去喝几杯嘛?” 冯沧松兴致缺缺:“不喝,没心情。” 岳振宝连连摇头:“不喝,很郁闷。” 李九龄嫌这俩货不给面子,颌下白髯颤了颤,狠狠一甩袍袖,转身便走,心里直犯嘀咕:跟老夫装什么逼呢?真给脸了! 冯沧松望着那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众人,喟然一叹:“老兄,今日之事,完全出乎我所料。你我兴冲冲最先领头,却反而落得满身狼狈,可悲可叹呐。” “可不是嘛,钱胖子还没来之前,我便想到了,主动首发,本以为咱俩合力,还能借此搏个功勋,岂料......”岳振宝满脸怅然,“林仙师竟如此不领情,无异于在我脸上狠狠踩了几脚。你发觉没有?方才蔡宗主瞅我那眼神儿,分明透着讥诮,暗讽刺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唉!我现在是满心憋屈,浑身难受,没有半分胃口,别说吃了,连口酒水都吞咽不下......” 冯沧松抬手默默捂脸:“可不是嘛,咱们兴冲冲讨论得激烈,却被林仙师断然否决,真丢脸啊。老兄,你我今天心意也尽到了,不如提前退场,告辞离去,意下如何?”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偏头再一睁眼,却见得身旁的椅子空空如也。 “嗯?”冯沧松找了又找,听到爽朗大笑声,蓦地一抬头,正见得岳振宝不知何时跑去了石玉达等人所在的那张桌子,正兴高采烈的大快朵颐,屡屡同旁人碰杯,喝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冯沧松:“......” 只觉得胸口有点儿痛,那是遭受背叛,心碎的声音...... 说好的满心憋屈、浑身难受呢?说好的没有半分胃口、连口酒水都吞咽不下呢?岳振宝啊岳振宝,你还要不要脸?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 直至岳振宝扭头冲着他连连挥手,满脸兴奋,欢脱如同一条疯狗:“老哥!快过来呀!今天的酒全是灵秀山泉酿的,林家府还在每桶酒中融进了半枚灵气丹!林仙师发话了,敞开了喝!尽情的喝!全天供应不限量!” “啥?”冯沧松的大脑嗡嗡作响,旋即两眼放光,身形一纵就冲了上去,“快快快,给我也来一杯!满上!快满上!五魁首呀,六六六呀......” 灵秀山泉,又有绝品灵丹的加成,这可真真是好东西啊。相较于凡俗而言,这就相当于虎骨人参王八大补汤,谁愿意轻易放过? 敞开了喝、玩儿命的喝,能喝多少喝多少,这才是正理。 冯沧松和岳振宝一边喝还一边嘟嚷: “林仙师真大方呀,真够意思呀......”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趟江南之行,果然不虚!太值了!” 李九龄在不远外看得嘴角直抽搐,眉毛胡子一起颤:“两位,不难受啦?不憋屈啦?老夫看你们,胃口也挺不错嘛?” “李前辈你在说什么?”岳振宝摆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又腆着脸去问林家府负责上酒的下人,“大妹子,林家府这不算自助吧,我能不能把酒水打包啊?” 李九龄:“......” “太不要脸了!简直丢尽了天师强者的颜面,让人瞧了耻笑!我去骂他们两个废物!”真武宗主蔡云飞拍案而起,不顾杨不悔和时凯旋的阻拦,怒汹汹就冲过去了。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他才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时凯旋喝了一杯酒,幽幽叹道:“蔡宗主,不必挂怀。冯沧松和岳振宝是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么?纯粹就是一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蔡云飞:“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时凯旋连连点头,“咱们都是修真界的前辈了,看到小辈们如此落魄,有辱斯文,着实感到可悲又无奈。哎,一代不如一代,也难怪您会为之哀痛......” 蔡云飞坐下来,闷闷的喝了一大杯酒,道:“问过了,林家府说酒水不能打包带走,咱们还是多喝点儿吧。” 时凯旋:“......” 宴会的气氛欢天喜地,大家很快就忘却了不久之前的烦恼和不悦,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资格不够,从而无缘进入府内的数万名修真强者也没落下,林家府在门外的广场上支起了流水席,大家争先恐后的跑来喝酒,更是热闹非凡。 相比较于天师人物,融了灵气丹的灵秀山泉,对内劲强者而言更是切切实实的大补之物,以至于人群中接二连三的爆发出惊呼: “突破了!我居然突破了!” “我的天,卡了我足足三年的瓶颈,突破了!” “林仙师在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再!再来一杯!” 山丘之上,大长老苗纯兮眼睁睁瞧着这一幕,竟是满心惊骇欲绝。 “可怕,太可怕了!”他用手捏着颌下胡须,连连摇头称叹,“林家府的底蕴,竟能深厚雄浑至如此,简直深不可测!” 足足数万人的宴席,即便是燕京四大家族那种类型的豪门也要望而生畏。更何况,这还是在黑暗**之后,全球物资极度匮乏的时代。倘若这仅仅能说明林家府的富饶难以想象,那么搬出了不限量供应的加强版灵秀山泉,那就是天大的手笔! 修真者,多半都是体魄精健之辈,论酒量远超寻常人,哪怕灵气含量太过充沛而不敢过饮,但普遍来个半桶酒都没什么问题。全场这数万人,要消耗多少修炼资源? 即便是一百个大道宗的底蕴,也要被掏空了!而就今日之景象来看,这对林家府而言,貌似不过九牛一毛! 两相对比,悬殊愈发强烈。 大长老苗纯兮忍不住心底暗暗琢磨:论修为,华夏天骄肯定要稳稳高处自家宗主一线!论威望,比不过!论势力,比不过!论底蕴,比不过! 既然这通通都比不过,那还比什么? “江南林子轩,不可冒犯。倘若宗主一意孤行,大道宗覆灭就在旦夕之间啊。”苗纯兮内心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我此番再回宗门,势必要拼死力谏宗主,莫要同林子轩为敌......” 他正在思索间,微偏过老脸,见得自家少宗主萧昱正盯着下方的流水席偷偷咽口水。 苗纯兮:“......” “少宗主。”他清了清嗓子,低低道,“您初入天师,境界尚且不稳固。不妨也凑过去多喝几杯,对您的修行之路,无疑大有裨益。莫要小瞧那小小的一杯酒啊,以老夫的眼光来看,至少抵得上您足足半月的修行。” “哼!那姓林的小恩小惠,我抵死不受!”萧昱铁青着一张脸,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又暗暗咽了咽口水。 苗纯兮撇了下嘴,知道他是抹不开脸,便再度道:“少宗主,您不妨去凑一凑,也好探听情报,了解林家府的虚实。满腹聪明、深藏不露,老夫资质愚钝,断然做不来。如此重任,非您莫属啊。” “呃,如此说来......”萧昱脸色又变了变,有点儿急不可耐的往前迈出一步,“那我就勉为其难......” 苗纯兮又赶紧拦下他,低低提醒:“少宗主,切记,莫要冲动,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哎呀,知道了,絮絮叨叨真烦,就这点儿破事儿,我还需要你提醒?”萧昱没好气的一甩手,快步下了山,如同一条抢食的疯狗,直奔流水席去了。 好歹也是大道宗的少宗主,大大小小的场面都见过了不少,以他的见识,又如何分辨不清那灵秀山泉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苗纯兮打发完萧昱,轻舒口气,暗暗骂一句“这能装逼的小东西”,旋即便转身,往林家府后面去了。 本来此次下江南,是打算为大道宗扬威,在天下修真者面前彰显厉害。可到了林家府才惊觉,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着实没有什么可比性,苗纯兮来时的雄心勃勃也就淡了。现如今酒宴上,正值混乱,他不妨趁机好好探查情况,哪怕把林家府的地形摸清楚,回归山门也好向宗主萧风桀有个交代。 苗纯兮就那么大咧咧的走了,他觉得萧昱纵然自大轻狂,却绝顶聪明,又有自己再三告诫,断然不可能做出傻事,自毁道基。 但他却是忘了,萧昱的酒量并不怎么样。 本就是个不知收敛的性子,酒喝多了,头脑发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第1432章 别犯贱 “徐大师,何事忧心忡忡?”钱仓圆溜溜的小眼睛盯住了正手搭栏杆,向外张望的供奉丹师徐胜全,笑眯眯的举起了酒杯,“如此美酒,何不多饮几杯?” “唉,大庄主,您怎么还有兴致啊?” 钱仓眉毛挑起来:“哦?时逢盛会、宾客如云,又有美酒佳肴相伴,既受款待,因何不喜?” “行了行了,您也甭跟我拽词儿,咱俩知根知底的,不妨摆到明面上来。”徐胜全摆摆手,转过了身,“大庄主,我方才在想,咱们今天这事儿,是不是做错了?” “嗯?什么事儿?” “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徐胜全满脸警惕的左右瞅了瞅,缓步走过来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我当然是指,恭迎林仙师东土称王的事儿......” 钱仓押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的道:“徐大师,您说这话,可是要被砍脑袋的。虽说您是我天下钱庄的供奉丹师,但若是林仙师要砍你,我也只好挥泪斩......” “得咧,我装哑巴。”徐胜全闷闷的往椅子上一坐,不吭声了。 钱仓笑了笑,便道:“徐大师,您这就是想不开了。我不妨斗胆问问您老,咱俩今天做这事儿,挑这个头儿,是为了什么?” 徐胜全转过头来,脸色变了变:“打从宗门大会上,大庄主便讲过了,凡事要寻个先机,买定离手。等到旁人吃完了,咱们去捡剩下的,那就连骨头都没了......” “对嘛,那您瞧瞧,先机咱不是抢上了么?谁也没跑到咱们前头去啊?” “可是,林仙师那不是......那不是......”徐胜全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林仙师那不给否了嘛,咱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落得狼狈。早知道,还不如让冯沧松和岳振宝挑这个头儿,挨骂也是他们的......” “您老好糊涂。”钱仓拎起酒杯,气定神闲的为徐胜全斟满了一杯酒,小小的眼睛里精光闪烁,“我问您,林仙师执意不称王,他就不是东土之主了?” 徐胜全面色猛地一变,当即哑口:“这......”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您方才不还拍着栏杆向外瞧嘛,为啥蔡云飞、时凯旋之流都在下面,咱们却同半神强者同一待遇,能够处在这纵览全局的雅间儿,这......还用我说?” 徐胜全手捻胡须,低下头沉吟半晌,骤然喜上眉梢:“大庄主,老夫懂了!” “闷声发大财。”钱仓端起酒杯,同徐胜全面前的杯子碰了碰,旋即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啊!” 旋即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来晃晃悠悠走到了栏杆边上,高声嚷道:“四海同庆、九州欢腾,诸位!敬林仙师!” “敬林仙师!”下方的诸多修真强者纷纷端杯起身,声势如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厅。 “林先生!”胡启程急匆匆小跑过来,神情急迫,“巫山那两位大人物,嫌咱们的酒水没滋味儿,吵嚷着要换最好的酒上来......” 半神终究是半神,口味叼,难伺候也在情理之中。诸如明科和巫山魔主这种品性,往日里喝血都是喝惯了的,自然瞧不上江南的灵秀山泉。 林宇蹙紧了眉头,表情怏怏不快。 李明从旁建议道:“要不咱们重新调制,给这两位大人物上最好的珍品佳酿......” “你是想把他们供起来?”林宇扭过头来,把眼一瞪,“既然你这么惯着他们,我干脆把你装盘里送上去,听说巫山教众至今还保留着吃人的野蛮风俗,想必你这细皮嫩肉的口感不错......” 李明:“......” 他自知说错了话,弓着腰后退半步,讷讷不敢再开口了。 林宇道:“我对异邦人向来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还是巫山的人。他们不请自来,我招待一口,就算是给足了面子。从今往后,你们给我牢牢记住,华夏本族人什么待遇,异邦人的待遇只有两种可能,同华夏相等,或者比华夏更低!都别给我摆两张面孔,凑上去犯贱!” “是。”李明恭声应诺,冷汗涔涔。 胡启程道:“林先生,那咱们怎么办?巫山那两位不依不饶的,他们道行高,又惹不起......” “谁说我惹不起?”林宇低低冷笑,径自从桌上取过一个酒壶,旋即吩咐,“去,半升酱油、半升醋,不够就再兑上水,给他们端上桌子!” 胡启程脸都绿了:“这......这能行么?那两位还不得闹事?” 林宇听得此话,径自从腰间拽出了一柄短刀,“当啷”一声扔进了酒壶。 “喏,解决了。”他嘴角隐隐透着几分蔑然,“让他们闹个试试?我削得他们亲爹亲妈都不认识!” 胡启程:“......” 他捧着酒壶,硬着头皮,去依府主吩咐行事。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胡启程去而复返,脸色不大好看。 李明毕竟是正常宴会的全权负责人,赶紧迎上去问:“怎么样?那两位人物还满意么?” 胡启程嘴角抽了抽:“挺......挺好的,还说咱们新上的酒......味道不错......” “诶?这是好事儿啊,你苦着脸做什么?”李明啧啧称奇,“莫非这巫山教众口味刁钻,偏偏同咱们华夏不在一条线上?我之蜜糖,尔之剧毒,不过如此啊......” “不,不那么回事儿。”胡启程尴尬的摆了摆手,咧了咧嘴,“那两位......脸都黑了,后来发现了酒壶里的刀,就消停下来了,还硬着头皮喝了一杯......” 李明:Σ⊙▽⊙"a “呵。”林宇瞧着两人那滑稽的模样,低低一笑,“看到了么?你不犯贱,就轮到他们犯贱了......” 他算是看得清楚,明科和巫山魔主纯粹是给脸不要脸,因为自己没收贺礼,才故意想找点儿茬子,纯粹是给脸了。若不是看在叶红提的面子上,就凭这俩货在华夏欠下的血债累累,还想要喝酒?早就把皮扒了挂到太平门上去了! 接下来,先后又有数拨人跑来敬酒,虽说林宇生平最讨厌这种应酬,但大家都高高兴兴,他也不愿意冷了场,便一一应付过去。 林家府的众人,以及江南本地的诸多权贵,也另外坐了一片,说说笑笑、颇显热闹。 林振亭、秦湘云,自然是同要准亲家洛毅雄和蒋照芸夫妇坐在一起的,洛晓晓从旁作陪。其余宁运辉、陆天鸿、夏友华等河东大佬也分别列席。 但从座位安排上来看,洛晓晓的地位明显更高,毕竟她是林家予以认可的未婚妻,其他姑娘家哪怕心里憋着气,也只能眼巴巴干瞅着,没有半点儿手段。 柳菲菲作为林氏集团负责人,同苏婉在另外一张桌子上陪着真月凉子,在座的还有陆清雅、夏迎雪和中海徐家的徐茵,几个女人笑里藏刀、唇枪舌剑,表面看似最平和,实则斗得最凶。就剩下一个傻乎乎的沈妃丽,融不进聪明女人们的明争暗斗,却又被真月凉子硬拉着坐过来,只剩下了傻乎乎的憨笑,反而显得有点儿可爱。 总而言之,柳菲菲始终强调:欢迎凉子到东夷来,林家府本着包容开放的态度,乐于看到双方合作...... 真月凉子则是绵里藏针的指出:凉子就是林先生的人,东夷的产业也全是林先生的产业,我知道你表面假模假样,实际想排斥我,谁都别跟我装...... 她在这一桌姑娘家当中,年纪最小,但心思却着实不简单,看似柔弱单薄,却屡屡妙语连珠。哪怕柳菲菲和苏婉难得统一战线,联起手来,才勉强把这小丫头压住。由此可见,陈嫣然不来,还真就没人制得住真月凉子,毕竟东夷那些年风风雨雨的磨炼,着实锻造了她左右逢源的本事。 至于薛雨薇、宁心柔、魏玲玲、冉可馨等人的那一桌,表面看似吵吵闹闹,气氛反而平和。杨惜惜今天不在,没人咋咋呼呼的挑事。唐娇带着城防队维持秩序,自然也没空来嘲讽冉可馨这位尿崩症重度患者...... 反而是酒宴中途,杨不悔表情很闷的凑了过来。 杨雪琪正在同黎佳倩说话,偏头瞧见了,便好奇的问:“二叔,您不是陪着李前辈喝酒嘛,怎么过来了?” “咳咳。”杨不悔清了清嗓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你没帮我问问薛小姐,惜惜......跑哪里去了?” 薛雨薇也不吭声,低着小脑袋只顾吃东西。其实她是心里憋气,看到洛晓晓坐在了老夫人秦湘云身旁,觉得不痛快。 毕竟小妮子始终认为,哪怕是先来后到,那个位置也该是自己的...... 杨雪琪见她没吭声,便回答道:“二叔,我刚刚问过薛小姐了,她说从大清早起,就没看到惜惜的影子......” “哦,谢谢,谢谢啊。”杨不悔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那可是自己的宝贝闺女,不想回家而躲着自己,当父亲的又难过又担心。 杨雪琪看出了二叔的心事,主动站起来:“二叔,我也吃好了,陪您出去找一找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杨不悔连忙摆了摆手,“你们难得凑到一起,好好聚聚吧。惜惜既然是赌气,肯定要离得远远的,不会过来......” “胡说,她就是个欠儿,一定会跑来凑热闹。”薛雨薇连小脑袋都没抬,闷声闷气的咕哝,“我太了解她了,哪里热闹往哪凑合......” 杨不悔:“......” 他默默掬了把冷汗,玄阴圣体说话还真是直率哈,可即便你说的都是大实话,能不能给我这当爹的留点儿面子? 杨不悔心里老大不乐意,又没法子同小辈儿一般见识,转过身又闷闷的走了。 “唉,二叔真的很担心,他都好久没见到惜惜了。”杨雪琪坐了下来,没好气的抱怨,“惜惜这丫头,越来越爱使小性儿。她以前不是这样,可懂事了......” 薛雨薇:“等你发春了也这样。” 杨雪琪:“......” 就连魏玲玲和冉可馨都止住了交谈,同宁心柔等人纷纷侧目,表情古怪极了。 这臭丫头,是魔鬼么? 杨雪琪估计是觉得尴尬,有打算暖场的意思,便再度开口道:“唉,真不知道,惜惜这丫头在做什么......” “我知道,她在吃。”薛雨薇仍旧没抬头,漫不经心的嘟嚷,“反正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貌似除了吃,也不会别的......” 杨雪琪:“......” “你这么说就有点儿过分了,惜惜也不是全无是处嘛。”她有点儿气恼的道,“还好闺蜜呢,背后就只会说人家的坏话。反正在我这堂姐眼里,我们家惜惜优点可多了......” 薛雨薇忽然停止了动作,抬起白皙俏美的俏脸,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杨雪琪。直至给人家盯的有点儿发毛,她才冷不丁冒出一句:“比如呢?” “比如.......”杨雪琪张了张小嘴,整张脸都憋红了,“比如......那个......” 薛雨薇:*▽*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杨雪琪默默用手捂脸:“就当我从来没讲过,好嘛。” 冉可馨抿了抿小嘴,将小脑袋靠在了魏玲玲的肩膀上:“好......好可怕,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嘴巴同先生一样狠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魏玲玲拍了拍好闺蜜的后脑勺以示安慰。这些年来,这些姑娘家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林宇的影响,毕竟对于在座的绝大部分人而言,林宇都是改变了自己终生命运的家伙。 诸如,杨惜惜本来没有那么闹腾,是林宇给了她自信。薛雨薇本来没有那么高冷,是林宇给了她资本。冉可馨本来没有那么活泼,是林宇给了她呵护。 “而我呢?”魏玲玲默默的思量,“我本来......没有这么好的脾气,是他给了我爱一个人的温柔......” 第1433章 闯大祸了 林家府外的流水席上,一个极不容易被注目的小角落,杨惜惜牢牢霸占了那个位置,如风卷残云一般,吃得狼吞虎咽、满嘴油光。 她不见得能吃,但绝对算是贪吃。早在宗门大会上,林宇就亲眼见识了杨惜惜宁肯吃到走不动路要人背回去,也不会放弃任何一粒粮食的贪吃本性。 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今天这顿饭又不花钱,不好好大吃一顿怎么成? 以至于林家府老夫人秦湘云,第一次见到杨惜惜的恐怖吃相,也忍不住有点儿心疼,皱着眉叹息:“唉,这姑娘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小嘴又甜的腻人,唯独是这吃相太粗俗了一些。老杨家到底是怎么养的闺女啊,是不是把孩子给委屈着了?” 杨不悔若是听到这番说辞,必定也是满脸懵:虽说早年间,家里生活条件是艰苦了一些,小门小户日子过得紧巴巴,可我也从来没饿着孩子啊? 倒是作为杨大千金好闺蜜的薛雨薇一语中的:“切,惜惜就是爱占小便宜。她的胃口到底有多大,这得看是谁掏钱请客......” 反正从林家府开席至今,杨惜惜就没下过桌子,已经吃走了四波客人。由此也引得诸多赴宴者指指点点,一个劲儿的品头论足: “那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这么能吃?” “瞅着漂漂亮亮,却偏偏没个吃相,好似饿死鬼超生......” “啧啧啧,漂亮归漂亮,就是太能吃了,反正我肯定养不起......” 杨惜惜没好气的翻个大白眼儿,不甘示弱的顶过去:“本姑娘吃你家大米了?我就愿意,你管不着,我吃我男人的,碍你事儿了?” 她在修真界的名声远没有玄阴圣体薛雨薇那么大,以至于今日到场的宾客,绝大部分都不认得这么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片子,全当她是说大话。 有年长者笑呵呵的问:“丫头,依你这么讲,你男人是林家府的?” 杨惜惜把小脑袋一晃,沾沾自喜:“当然。” “呵,那是谁?” “凭什么告诉你啊,反正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物,能把你吓尿裤子的那种......”杨惜惜哼哼唧唧的嘟嚷,搭在凳子外的两条小腿晃晃悠悠,主要是为了一边吃东西一边锻炼消化,然后再继续吃。 这小姑娘的烂漫可爱,引得周遭轰然爆笑: “哈哈哈哈,小妹妹真能说大话,吹牛不上税啊?” “可不是嘛,你男人要真是林家府的,还至于放你在外面吃流水席?” 杨惜惜涨红了俏脸,大眼睛转一转,旋即闷闷的低下小脑袋,也不吭声,自顾自的吃东西。 她要是进府,肯定要坐最好的位置,受许许多多的大人物奉承,气死这帮没见识的家伙。只不过嘛,老爹杨不悔正在找她,要把她抓回西鲁去,所以她就只能偷偷的苟着,断然不可以露面。 杨惜惜的头脑足够机灵,她早就看透了,只要老爹杨不悔提要求,林宇就不会留。那个混蛋,向来这么没良心,板着一张棺材板似的臭脸,浑然不顾半点儿情份...... 旁人见她不吱声了,还以为是心里发虚,笑声更甚: “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啦?” “你男人是谁啊?不妨说出来嘛,最好给我吓尿裤子才棒呐......” 杨惜惜忍无可忍,把手里的筷子一摔,恼火的嚷嚷:“我男人是林子轩!林子轩!都听明白了吧!” 周围寂静了几秒钟,旋即哄笑声愈演愈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她......她居然说自己男人是林子轩?” “真逗,真逗,林仙师会看上你?” “除了这点儿姿色,你还有什么呀?小丫头想嫁人想疯了吧?” 大家都觉得这黄毛小丫头胡诌八扯,全当个笑话听,彼此嘻嘻哈哈,热闹很快就传播了出去: “哎,你听说了么?那边有个小姑娘,非说自己是林仙师的女人。” “呵呵,开玩笑呢?林仙师会瞧上她?真吹牛都不打草稿......” “可不是嘛,我也这么说的,可那小丫头梗着脖子,一点儿都不打算认错呢。” “你可真闲,同一个娘们儿争论什么,喝酒、喝酒......” 萧昱正凑在桌边蹭吃蹭喝,听得身后两名武道者的对话,动作倏而一僵。 “林子轩的女人?”他低低冷笑,抱着满心的嘲弄与好奇,转过身来,目光四处搜寻,“请问,两位方才谈起的小姑娘,在哪呢?” 那正在喝酒的武道者微微一怔,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抬手往远处点了点:“喏,那不就是嘛,小丫头模样好漂亮,就是脸皮厚......” 萧昱循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张望过去,看到那一边忙着往小嘴里塞东西,一边忙着同好事者打嘴仗的年轻姑娘,脸颊登时泛起了铁青。 “原来是她!”他眼底翻涌起了一抹戾色,掌心不自禁的用力,酒杯捏得粉碎,酒液四溅。 上一次在嘉安演武场,若非这小丫头从中挑拨、惹是生非,自己又怎么会栽那么大的跟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招人欺辱、颜面尽失,甚至险些丧命! 冤家路窄啊,心心念着恨不能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以解心头之恨,没成想老天开眼,居然还真给撞上了! 萧昱愤而起身,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大步走了过去。 “你还认得我么!”他身体微微前倾,两手“嘭”的一声按在了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杯盘碗盏全都蹦了起来。 “嗯?”杨惜惜嘴里叼着一只鸡腿,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咕咕哝哝的问,“你谁啊......” 萧昱本就喝了不少酒,听得此话,更是满腔怒火,恶声恶气的嚷:“上一次,我就是被你坑了!” 杨惜惜毫不犹豫的扔给他一个大白眼儿,不耐烦的嘟嚷:“本姑娘坑了那么多人,知道你是谁啊......” “你!”萧昱额头青筋突突暴跳,已经彻底出离愤怒了。 “那个小娘们儿呢,她又在哪里?”他扭头环视,满面狰狞,“把她也一并叫出来,让我再讨教讨教!两个贱人,我今天饶不了你们!” “啊,我想起你了!上次在嘉安演武场的傻x!”杨惜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蹬了蹬两条小腿,“整个嘉安城都在抓你,不赶紧抱着脑袋滚蛋,你还跑来挑衅?” 萧昱咬牙切齿:“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旁边人看到这一幕,当即就有点儿懵。玩笑归玩笑,可谁也不愿意看到当场起冲突,纷纷出言: “好啦好啦,年轻人,别急嘛......” “你一个大男人,同小姑娘计较什么?” “好了好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吧,走走走,换个桌子喝酒去......” 萧昱满眼凶戾,恶狠狠的咆哮:“都他妈给我闭嘴!” 忽然,极端强横的天师威压轰然炸开,迅猛扫荡全场,震得四周众人踉踉跄跄倒退,一道道惊呼声此起彼伏: “天师!他竟然是天师!” “我的天,这么年轻的天师强者!” 杨惜惜吓得一缩小脑袋,本能就预感到了不妙。她手里还攥着鸡腿呢,屁股一挪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灰溜溜就跑,嘴里还在嚷嚷: “救命啊!救......” 萧昱连眼都没眨,纵身一跃,挥手就是一掌:“给我去死!” 嘭! 萧昱年轻气盛,今晚又喝多了酒热血灌脑,这一掌,竟然没有丝毫留手。 天师强者的攻击迅疾如雷,炸碎了桌椅,隔空重重拍在杨惜惜的后心,后者喷出一大口殷红的血,单薄的身子宛若飘零的落叶,被掌风带上半空,又狠狠摔落在地。 杨惜惜瞪着美眸,白皙的俏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软绵绵的身子却倏而一震,张嘴就呕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的鲜血。 就凭她的微末道行,面对化境天师的迅猛一击,没有当场立毙,已经算是天大的造化。 “小......小气鬼......玩不起......”杨惜惜嘴角挂着淋淋的鲜血,声音断断续续,“我要是......要是带着护身符,你根本......伤不了我......” 她本来是有林宇送的护身符的,而且就凭小丫头贪得无厌的秉性,还纠缠着林宇要了不止一个,足以抵挡化境巅峰大高手的全力一击。 但她大意了。 毕竟任谁都没有料到,在太平安康的嘉安城内,林家府脚下,会有一位天师强者公然向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下杀手...... 周围的诸多武道强者,完全被吓傻了。 大家都是修真中人,刀头舔血的事儿没少做,受伤死人本来并不稀罕。可今天是在嘉安城里闹出这档子事儿,又时逢林家府迁府之礼,摆明闹大了! 天师强者公然搅闹酒宴,还打死了人,这动静传到林仙师耳朵里,还怎么得了? “死人了!死人了!是他!是他下的杀手!” “完了完了,闹大了!同我们没关系啊,我们都是无辜的......” 众人吵嚷着,轰隆隆往后暴退,尽皆脸颊惨白如纸,忙不迭的撇清关系。 萧昱傻呆呆发了会儿怔,伴随着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骤然回过神来,酒也醒了大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大长老苗纯兮千叮咛、万嘱咐,最终却还是当做了耳旁风,铸下如此大错! “都......都是她挑衅,同我无关!”萧昱无比艰涩的吐出这句话,猛地一旋身,钻进人群里,逃之夭夭。全场数万名修真强者,又纷纷被声音吸引过来瞧热闹,人头稠密,拥挤不堪,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咻! 唐娇御空而至,扑到杨惜惜身旁,惊得面无血色:“惜惜!惜惜!” 她半跪在地上,焦急的唤了两声,又扭头拼尽全力的叫嚷:“先生!先生!快叫先生来!惜惜出事了!” 整座林家府,轰然炸开了锅! 正厅里。 真月凉子正捏着酒杯,笑盈盈的凑到了林宇近前,嗓音柔软:“先生,凉子敬您一杯。” 林宇微微一笑:“心意领了,酒就免了吧。” “先生好不给面子哦。”真月凉子吐了吐粉舌,“其实凉子一直想不通,先生明明众望所归,为何却偏偏要拒绝......” 她略微停顿,偷眼瞄着林宇的脸,故作忧心忡忡的问:“凉子说错了话,先生该不会要砍人家的脑袋了吧?” “那你最好小心点儿,别乱讲话。”单从林宇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是在警告还是在玩笑,但他却探出一只手,用食指在真月凉子的小脑袋上点了点,“以凉子的聪慧,难道真的看不出来,若顺水推舟,绑缚住的是我,成全的是他们么?我这些年,最厌恶的莫过两件事。一,旁人抢我东西。二,被人牵着鼻子走。” 真月凉子唇角微微上翘,精致的脸颊悄然泛起一抹浅笑:“先生......真是个不肯吃半点儿亏的家伙......” 正在这个时候,林宇陡然心有所感,偏头往厅外瞧了一眼,意味莫名。 紧随其后,便传来了唐娇急迫的叫嚷:“先生!先生!快叫先生来!惜惜出事了!” 真月凉子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抬眼一瞧,原地空空如也,却已不见了林宇的影子。 林家府内外,无数修真强者悉数面色突变,神情错愕: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动静?” “东南方,有气机波动!林仙师过去了!” “杨小姐!杨小姐被人打伤了!不悔兄,你快过去看看!” 当此时,一道道身影如利箭般蹿出了林家府,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杨不悔首当其冲,听闻女儿被人打伤,甚至都顾不得林家府的规矩,直接御空就奔了过去。 等他冲到近前,亲眼见得女儿面色憔悴的蜷缩在林宇怀里,旁边还有大片殷红的血渍,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如刀绞...... 第1434章 无妄之灾 “先生!先生!”唐娇满面惶急,语调中隐隐透着哭腔,“你快来看看,惜惜怎么样了!” 林宇紧紧皱着眉,并没有回答。他半跪下来,伸胳膊将杨惜惜环住,轻轻抱在怀里,然后先往杨惜惜嘴里塞了一颗续命的丹药。 “惜惜,听得见我说话么?”他用手轻抚着女孩子光滑白皙的俏脸,低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杨惜惜听到林宇的声音,这才有点儿艰难的慢慢睁开了双目,眸底依旧纯净澄澈,仿佛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 “我......不会死吧?” 林宇微微一笑:“放心吧,有我在,你想死都难。” “靠谱.......”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杨惜惜有点儿艰难的抬起胳膊,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跟......跟当年一样,靠谱......” “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林宇话音落下,正准备松开她,转而交给唐娇照顾。然而杨惜惜却倏而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另一只沾满鲜血的小手指着远处,嗓音沙哑:“林宇,我......我......” 唐娇误以为她指的是作恶者逃离的方向,赶紧凑过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惜惜,你尽管放心,有先生在,肯定不会放他逃掉......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他抓住,让他付出代价!” 杨惜惜深深吸了一小口气,缓缓摇头:“不......不是......” “惜惜,那你想要什么?”唐娇握住了她指着斜前方的冰凉小手,“你尽管说,我们全都答应你。” 杨惜惜张了张小嘴,但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很明显,萧昱方才那一掌,伤到了她的肺脏。 “行了,你快歇歇吧。”林宇黑着脸,偏头对唐娇道,“惜惜的意思是,还没吃完,能不能给她留菜。” “靠谱......”杨惜惜又竖起了大拇指,流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唐娇:“......” 她这才偏过俏脸,循着杨惜惜方才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埋在一堆狼藉中的半个鸡腿,上面还有一排仿佛恋恋不舍的小小牙印...... 很快,其他人基本全都赶过来了。女孩子们围绕在周围嘘寒问暖,大老爷们儿则是站在远处义愤填膺: “杨小姐聪慧伶俐、貌美可爱,何人竟敢下如此毒手!” “在林家府门前动手,好大的胆子啊......” “当着全天下强者的面,行卑劣之实,这不仅仅是对林仙师的挑衅,更是对咱们所有人的蔑然!” 杨不悔更是踉跄着伏倒在地,扯住了女儿的手,满面痛苦:“惜惜,你还好么?林宇,我女儿现在怎么样?” 林宇平静的回答:“放心吧,虽然受了很重的伤,波及内脏,但服了我的丹药,休养几天也就没事了,而且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杨不悔这才放了心,终于释然:“还好,还好,不幸之中的万幸。林宇,大恩不言谢,这份情义,西鲁杨家记下了。” “你们照顾好她。”林宇吩咐完,便将杨惜惜交给了杨不悔,站起了身。 仅仅一转身的工夫,他那张本来平静的脸,霎时满含阴沉:“全城戒严,抓不到人,一只蚊子都别想飞出去。” 天岚圣女张碧瑶释放神识感知了一下,蹙起黛眉:“真奇怪,居然察觉不到半点儿气息,师尊,您老呢?” “要是能感知到,他就不会要求封城了。”袁落尘同周太炎彼此对视,轻声叹道,“小小的化境天师,竟能用秘法隐匿气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对方明显大有来头,搞不好背后有高人协助。” 薛雨薇用手帕擦掉杨惜惜嘴角的血迹,看到林宇站在那里,便慢腾腾挪步走过来:“我知道是谁,那天我和惜惜在演武场遇到的人。因为打输了,后来又差点儿死在唐娇手里,所以才怀恨在心。” “啊。”唐娇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那是大道宗的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无数人瞪圆了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唐娇被瞅得直发毛,有点儿茫然:“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蔡云飞、冯沧松等人纷纷撇嘴,轻声咳嗽着挪开了视线...... 怎么了?这位唐小姐说话全然不过脑子的么?当着全天下修真者的面,这么直接了当的叫出了大道宗的名号,瞬间就将局面推向了死角,没有半点儿缓和的余地。哪怕林仙师从来不惧什么魑魅魍魉,这话也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啊。 林家府和大道宗之间,必有一战了。 然而林宇却貌似对此毫不在意,微微点了下头:“难怪,背后有一位半神帮忙,所以才跑得掉么。我上次放了他们一马,没成想还蹬鼻子上脸了!” 如果是同阶强者隐匿掉了气机,的确有一定可能,逃脱过林宇的神识探查。 大家心里也难免觉得怪异,大道宗的半神强者貌似只有萧风桀一位啊。这位大名鼎鼎的大道宗主,指使手下天师强者偷袭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然后再掩护后者逃之夭夭? 他万里迢迢跑到江南,就为了干这个?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吃饱了撑的? 不过迷惑归迷惑,大家也知道林宇正在气头上,林家府上上下下群情愤慨,故而只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讲出来。 杨惜惜本就伤得极重,哪怕是吞服了绝品灵丹,身体仍旧虚弱的很。她的心绪趋于稳定,也就慢慢合上双眸,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二叔。”杨雪琪轻声道,“惜惜已经睡了,咱们把她抱回房间休息吧。” “嗯。”杨不悔望着杨雪琪将女儿横抱起来,心事重重的点了下头。 他的目光,从杨惜惜的身上掠过,在女儿小腹略微停顿,骤然脸色大变,失声叫道:“等等!” 杨雪琪的身子蓦地一僵,满面茫然:“二叔,怎么了?” “你......”杨不悔的目光直勾勾,脸颊隐隐泛了青,“你就没觉得......惜惜哪里不一样了?” “啊?”杨雪琪的神色愈发迷茫,“哪里不一样?没有哪里不一样啊?” “你......你看......这不是......”杨不悔颤巍巍的探出手,指了指杨惜惜的小腹位置。 杨雪琪歪着小脑袋,循着二叔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双娇媚的桃花眼瞬时便瞪大了。 她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家,懂得少,被杨不悔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想歪了,俏脸苍白如纸,难以置信的道: “您的意思是......这......这可怎么办......” 杨不悔牢牢攥紧了拳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林子轩......肯定是他的......” “林子轩!”他心里的火腾一下子就涌上来了,转过身来满面狰狞,扬手就是一记不灭金钟,“姓林的!你个天杀的王八蛋!我!我他妈跟你拼了!” 林宇正挥手将唐娇招到身旁,有板有眼的吩咐:“加派人手,将城门守住,只能进不能出。同时要严密提防,有修真者试图御空逃窜。还有,绘制画像、张榜悬赏,全城搜查,此外......” 他话还没有说完,倏而感到身后阴风裹挟而至,当即一转身,就看到杨不悔暴跳如雷的冲上来了,嘴里还又吵又嚷的,活像一个半疯。 饶是以林宇的心性,也不由得一愣,仿佛脸上都写满了问号:小兄弟,你这怎么肥事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全场目瞪口呆。 好在蔡云飞及时出手,纵身跃过来,抬掌架住了杨不悔的不灭金钟,挡住去路: “杨家主,你这是作甚?休得对林仙师不敬!” “你让开!这是我的事!我!我要宰了这个不要脸的混蛋!”杨不悔气急败坏,口沫横飞的叫骂,“姓林的!你既然不能给她名分,为什么却要伤了她!你他妈还有点儿良心么!你敢不敢承认,敢不敢担起责任!” 全场数万名武道强者,一齐懵逼。大家面面相觑,都在心里一个劲儿的犯嘀咕:莫非是杨不悔见女儿受了重伤,急火攻心气疯了?好歹也是杨家家主、化境天师,经历过悬影桥之战的人物,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大家纷纷出言规劝: “杨家主,你先消消火!有话好好讲,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在说什么?我们完全听不懂......” “杨不悔,你怎敢冒犯林仙师!快快住手,退回去!” 林宇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闷闷的问:“杨不悔,你有话说清楚,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 他心里也有点儿窝火,这就看在杨不悔是杨惜惜亲爹的份儿上,才耐着性子多说这么几句废话。倘若换做其他化境天师,敢在他面前这么跳,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杨不悔却是不依不饶,气咻咻的骂:“姓林的,你他妈还有脸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既然做了,又为什么不敢承认!你考虑过惜惜的感受么,她以后要承担多少嘲笑、多少屈辱,这全是因为你!” “我说......我说她为什么不敢见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他忍不住红了眼睛,“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还没嫁人......你怎么忍心祸害她......姓林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不管你是什么华夏天骄、五星屠夫,你要是讲不清楚,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决不罢休!” 林宇脸都黑了,寒声道:“杨不悔,你最好说人话。” “是啊,杨家主。”秦湘云也走了过来,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悦,“你要真对我们家小宇哪里不满,就把话讲清楚。这乱七八糟的,听得大家满头雾水,搞什么呢?” 四周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就是嘛,有话不妨明说......” 杨不悔涨红了老脸,气得浑身直哆嗦:“我不讲,那是给他留足了面子!看在他曾有恩与我杨家的份儿上,怕他往后沦为天下人的笑柄!秦夫人,你这当娘的,真养了个好儿子啊,不妨亲口问问他,对惜惜做了什么!” “嗯?”秦湘云眨了眨眼,同丈夫林振亭对望,旋即一齐看向了林宇,眼底满含着探寻意味。 其他人,也一齐望过来。虽说林宇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感觉,但今天这一道道眼神儿分外怪异,还是难免感到不大舒服,就好像他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似的。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竭尽所能的保持平静:“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杨不悔,你有病就去看病。我瞧在惜惜的面上,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也别得寸进尺。” 林振亭挺身而出:“杨家主,我儿子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林家府这么多年的信誉摆在这里,他不可能撒谎,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湘云轻轻颔首:“是啊,惜惜这丫头,我很喜欢,向来当着自己女儿一般的宠。但是杨家主,你要这么胡搅蛮缠,那就没意思了。我林家府是什么威望?我儿子是什么身份?难道任由你在这里碰瓷儿?” 杨雪琪的声音中透着哭腔,低低劝道:“二叔,算了吧,别争了,就当是为了惜惜。这种事传扬出去,往后她还怎么做人啊......” “不行!当着全天下修真者的面,我必须要给女儿讨个公道!”杨不悔跺着脚,已经完全气疯了,“西鲁杨家今天豁出去这张脸了!倒要问问你,林子轩!你把我闺女肚子搞大了,这事要怎么解释!你敢拍着良心说,她腹中的胎儿,不是你林家的种么!” 林宇猛地瞪圆了眼,表情凝固,完全惊呆了! 第1435章 抱歉抱歉,误会一场 肚子,搞大了! 这一句话,可谓石破天惊。 甭管是林家府众人,还是前来参加迁府之礼的诸多宾客,大家悉数满面错愕。紧接着,那无数道视线齐刷刷望向了蜷缩在杨雪琪怀中、昏睡不醒的杨惜惜身上。 若非杨家家主杨不悔提醒,大家本来还不会注意。而今有心这么一瞧,果然发觉杨家大千金的小腹微微隆起,似有怀胎之兆。 刹那间,满场众人交头接耳,窃语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还真怀上了?” “该不会真是林仙师的吧?” “废话,这是西鲁杨家的大千金,除了林仙师,还能是谁的?” 只要杨家的大千金怀了身孕,那根本无需细想,必定要将源头按到林宇的头上。任谁都清楚华夏天骄同西鲁杨家交好,昔年冲冠一怒为红颜,捶杀了杨鼎峰,不找你找谁? 秦湘云同林振亭夫妻俩面面相觑,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竟然不约而同的泛起了欣喜。 林振亭热泪盈眶:“老天保佑,林家有后了!” “这臭小子,平日里瞅着不声不响的,害咱们白白担心。”秦湘云嬉笑着骂,“现在好了,都不用咱们操心,妥了!唉,我终于安稳了......” 林振亭讷讷道:“也不知道是个姑娘还是小子......” “怎么?怎么啦?你还重男轻女?”秦湘云挑起眉梢,忿忿的斥责,“我警告你哦,少给我挑事情。在咱们林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姑娘家才好呢,我最喜欢丫头了......” 林振亭紧张兮兮的解释:“没没没,我没有这个意思。无论姑娘还是小子,都是咱们林家的种,都喜欢,都喜欢......” 秦湘云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杨不悔脸颊隐隐泛着青,抬高了声调:“现在都明白了?我倒要问问你们林家人,事情怎么解决!” 林宇:“其实......” “小宇,你不要讲话。”秦湘云打断了林宇的话,没有半分犹豫,直截了当的回答,“杨家主,这话不用您来讲,既然惜惜怀了林家的种,从今往后她就是我们林家的人!今天,我这当娘的就做主了,马上筹备婚事,娶她过门!” 林宇:╮╯▽╰╭ 杨不悔深深吸一口气,面色趋于缓和:“这还差不多。” 他豁出老命这么闹,还不就是为了给自己闺女争一个名分嘛。虽说作为父亲,他恨不得将这姓林的小子活剐了,可如今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 况且,虽说这事情闹得有点儿难堪,但自己闺女能寻到如意郎君,风风光光的嫁入林家,成为华夏天骄的妻子、林家府的少夫人,还有什么奢求? 林宇:“其实你们误......” “小宇,今天这事儿,娘就做主了,你别有任何顾虑。你是男人,做出的事,就要承担责任,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还用娘来教给你么?”秦湘云再度打断了儿子的话,冲着杨不悔笑吟吟,“杨家主,回头咱们商量个好日子,安排小宇带人去西鲁下聘礼,将婚期定下来。咱们也是儿女亲家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杨不悔闷闷点头:“这是自然。” 林宇:“其实......” 他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周遭诸多武道强者便前呼后拥的冲过来,纷纷贺喜: “哎呦,恭喜林仙师!恭喜秦夫人,时逢吉日,好事成双啊!” “哈哈哈哈,可喜可贺!大婚之期定了,务必通知,老夫必定要赶来讨杯喜酒喝!” “恭贺林家府双喜临门!恭贺杨家主喜得良婿!” 西鲁杨家同江南林家府攀上了亲家,往后在修真界的地位自然也不可小觑,诸多大人物纷纷上来结交,言语间也骤然恭敬了许多。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欢天喜地,在场的姑娘们却是个个俏脸惨白、眸光晦暗。 大家早就知道林宇的最终选择未必会是自己,但只要那一天不来,就还算是有个念想、有些许的希望。直至这一刻来临,杨惜惜未婚先孕,将旁人心里的最后一点儿奢望也给堵死了。 天岚圣女张碧瑶的身子簌簌发抖,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先生啊先生,你当初说好了要照顾阿瑶一辈子,这才几年光景,怎么偏偏失了言......阿瑶究竟是哪里不如那么个小丫头,为何你...... 柳菲菲同苏婉默默对视,两位人比花娇的大美女的眼圈儿红了。往日里争斗得蛮凶,今时却觉得满心凄凉,相互依偎着颇多酸楚...... 至于魏玲玲、冉可馨、陆清雅、沈妃丽、唐娇等姑娘家,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却也尽是满面酸涩、失魂落魄。 洛晓晓用手捂住了小嘴,低低的呜咽,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淌,止也止不住:“混蛋,这个混蛋......他骗我......负心汉......”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伤心绝望,薛雨薇则是两手揣兜,白皙的小脸满满淡定:“呵,有意思。” 她扯了扯唇角,表情滑稽又古怪,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遭众人的反应,仿若在瞧着一出好戏。 洛晓晓实在是忍不了了,情绪完全失控,直接就冲了出去,原本空灵甜美的嗓音都变得嘶哑:“姓林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凭什么!凭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 她是林宇公开承认的女朋友,秦湘云和林振亭夫妇向来当做未来准儿媳看待,至少从地位上来讲,同其他女孩子截然不同。今日闹出了这种丑事,就凭洛晓晓的性情,不觉得委屈才是奇怪了。 林宇整张脸都绿了,忙道:“晓晓,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洛晓晓嚎啕大哭,“你个混账王八蛋!你就只会骗我、只会骗我......呜呜呜......” 林宇:“......” 本尊这又是招谁惹谁了?你找我要交代,我解释你又不听......什......什么毛病?女人都这么不讲道理的? 蒋照芸也拉着洛毅雄站了出来,气势汹汹的要给自家女儿讨个公道:“林宇,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这就是你说的会照顾晓晓,不让她受委屈?我不管你多高的身份、多大的能耐,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你要娶的人应该是我们家晓晓,不是某个不知廉耻、未婚先孕的野丫头!” 杨不悔登时暴怒:“你骂谁呢!妇道人家,出口如此恶毒,你还要不要脸?” “我就骂你呢!晓晓是林宇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整个江南这都知道,你们家闺女*人,还有理了?” “你!” 秦湘云眼见双方有要打起来的架势,赶忙站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这事情我也没想到,咱们再好好合计......” “合计什么呀?你还想合计什么呀?你们林家人做了亏心事,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家晓晓,这还有理了?” “你少在这里夹枪带棒的,谁欺负你家闺女了?我女儿怀了林家的种,她就应该有个名分!” “呵,你们那是野种!” “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林宇终于忍无可忍,阴沉着脸,厉声断喝:“都给我闭嘴!” 骤然间,强横的威压扫荡全场,使得众人踉踉跄跄的往后暴退,尽皆惊得脸颊泛白。 终于安静下来了...... “真是心累啊。”林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晓晓,你别哭了,这件事......里面有误会。” 秦湘云蹙着眉道:“小宇,别胡闹,听娘的没错。” 蒋照芸不顾丈夫洛毅雄的劝阻,抬高了音调:“怎么着?你们林家还准备仗势欺人,蛮不讲道理了?你以为自己有本事,就能震得我们不敢讲话是不是?我告诉你,嘉安洛家,从来就不怕事儿!” 杨不悔满脸愤怒:“什么叫误会?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误会!有能耐做得出来,你就别不敢承认!” 林宇无比厌烦:“杨不悔,你神经病吧?你闺女肚子大不大,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这个!”杨不悔气得浑身发抖,“姓林的,你敢说晓晓肚子里......那不是你的种?” 林宇径自把眼一瞪:“废话,她那是吃饱了撑的,跟我有毛线关系。” 全场众人:ΩДΩ 杨不悔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怒冲冲的正准备破口大骂,可刚刚张开嘴,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他神色变幻了好一阵,仿佛陡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凑到了杨惜惜近前,探出一根手指按了按闺女微微隆起的小腹。 杨雪琪眨巴眨巴美目,忧心忡忡的问:“二叔,怎么样?” 众目睽睽之下,杨不悔那张脸一阵白、一阵青、一阵又红了...... 过了足足有二十多秒,他才甩了甩袖子,满脸尴尬的转回身,嘴角抽了抽: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诸位,抱歉抱歉!小女的确是吃撑着了,所以看起来才像......呃,误会!刚刚就是一场误会!” 全场众人:-_-|| 开什么玩笑?你折腾了这么久,有人哭、有人笑、有人闹,搞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连林仙师都白白受了冤枉。结果到头来,就因为你女儿贪吃撑到了? 倘若这不是在林家府的地盘上,大家都有所收敛,保不齐这时候一哄而上,给杨不悔来顿群殴。 太他妈可气了! 以至于蔡云飞憋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嘟嚷:“老杨,你他妈不仗义啊......” 好歹也是修真界的老字辈,鼎鼎大名的真武仙宗宗主,当场骂出了脏话,足可见这心里是多窝囊了...... 非但是他,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家家主杨不悔冲着四面八方连连作揖,姿态放得很低:“诸位,对不住啊,对不住。我这......我这一时冲动,真的没想到......秦夫人,对不住了,林宇,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宇:“......” 本尊岂止是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啊,都恨不得抽死你...... 秦湘云也泄了气,无奈的抿着嘴:“我还想呢,惜惜这丫头毛毛躁躁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林振亭本着“咱也不敢说话、反正老婆说啥都对”的中心思想,一个劲儿的从旁点头如小鸡啄米。 “可惜了,还以为......”秦湘云又望向了自己儿子,没好气的嘟嚷,“害我这当娘的空欢喜一场,你没做过,倒是早早讲出来嘛。” 林宇额头不自禁浮现出三条黑线:“您让我说话了么?” 秦湘云:“......” 她方才一见林宇讲话就打断,生怕这混小子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犯了众怒,没想到居然是......唉! “呼,我就说嘛。”蒋照芸浑身轻松,脸颊重现浮现出了笑模样,“小宇就不像是那种孩子,原来是场误会。” 洛毅雄偏头道:“晓晓,别哭了,没那么回事儿。” “嗯。”洛晓晓委屈巴巴的抽噎了两声,挪过去扯住了薛雨薇的袖子,弱弱的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薛雨薇一点儿都没避讳:“对。” 洛晓晓气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薛雨薇扬起俏脸,宛若一只高傲的小孔雀,心满意足的旋身走了。 她太了解杨惜惜了,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怀疑,第一眼看到好闺蜜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就知道这没出息的肯定又吃多了...... 其他的姑娘们再度放松下来,然后就开始了口诛笔伐: “什么人嘛!还有这么碰瓷儿的?” “就是,神经病,害得我白白伤心一场!” “我就知道,先生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杨不悔真真尴尬到了极致,四处道歉,都恨不得给在场众人跪下赔罪了: “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当爹妈的嘛,这都难免,诸位多多体谅......” 杨惜惜仍旧蜷缩在杨雪琪怀里,呼吸均匀,脸蛋儿也恢复了红润,睡得可舒坦啦...... 第1436章 别放过 大道宗少宗主萧昱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仓皇逃窜。 现在,他的酒全醒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闯大祸了。无论那小丫头同林子轩有没有关系,只要他在林家府的宴会上出了手,城防队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数天前被当街暴打、险些被废去修为的那一幕,就还会再度上演。 这里不是大道宗,这里是江南嘉安,是林家府的地盘,就在华夏天骄的眼皮底下,他无处可逃。 然而,真实情况要远远比他预想的更加严重。 “呼,呼,呼......”萧昱大口大口的喘息,躲在了一处坍塌的矮墙旁,探出脑袋向远方遥遥张望。那里是嘉安城南林家府的位置,仍旧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仿若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 很快,他就惊觉有林家府高手鱼贯而出,好像八爪章鱼的一条条触角,延伸向了嘉安城的四面八方。 毫无疑问,这些强者全是来抓他的,随着情况进展,后续增派的人力将会越来越多。 “拼了,现在就去北门,拼死杀开一条血路,或许还能有转机!”萧昱目光凶恶,咬着牙打定了主意,却陡然感觉到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袖子。 “啊。”他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挥手便是一掌,却被对方稳稳的架住。扭过头来,见得是大长老苗纯兮。 “少宗主莫慌。”苗纯兮嘴上这么讲,但面色却也异常难看。身为堂堂先天境大高手,额头却已是虚汗涔涔。 萧昱宛若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道:“大长老,我......我闯祸了!” “我知道。”苗纯兮话音落下,径自探出手,在萧昱的肩膀上轻轻一拍。 金色光芒在萧昱体表浮动,骤然之间,他便觉得浑身虚弱无力,半点儿修为都提不起来了: “大长老,这是......” 苗纯兮沉声道:“我用了秘法,封印你的修为,收敛气机。若不如此,林子轩很轻松就能寻到你的踪迹。” “倘若遇到危急,迫不得已,你就抬掌重击百会穴,强行破掉封印。”他交代完毕,冲着萧昱一招手,“随我来,这里不安全,林家府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咱们,必须寻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尽量捡人少的地方走,不能御空而行、不能释放灵力,否则......林子轩的鼻子会比狗还灵。” “是。”萧昱的内心略微安稳,跟随着大长老苗纯兮,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小丫头......死了没?” 苗纯兮嗓音低沉:“没有。” “呼。”萧昱心下蓦地一松,“既然人没死,林家府应该不会太重视......这小丫头命还挺硬,我看她不过区区内劲修为,竟然硬抗我全力一掌而没死......” 苗纯兮道:“换做旁人,早就死了。她是林子轩的女人,有绝品灵丹续命。” “啊?”萧昱吓了一大跳,脚底踉跄,脸颊惨白,“她真的同林子轩......那岂不是......” “你才明白?以我站在远处所见,林子轩对这小丫头极为看重,你真不该......唉!就凭华夏妖孽那睚眦必报的性情,即便是动了那小丫头的半根汗毛,都不会罢休,更何况......少宗主啊少宗主,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你真不该一时冲动......” 他心里又气又恨,但却无计可施。这要是自己的孙儿做出此等蠢事,早就打得皮开肉绽了,但无奈这位是大道宗的少宗主、更是他的主子。惹出了弥天大祸,非但打不得、骂不得,却还要出面为他收拾残局。 萧昱又道:“大长老,不如趁着林家府还没反应过来,咱们两个联手杀出城去。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岂不是留着林子轩来瓮中捉鳖?” “少宗主,别想了,没有机会。”苗纯兮连连摇头,“你我趁着时局混乱,拼了老命或许能离开嘉安,但却绝对逃不出江南。反之,甚至会为此暴露行踪。前些日子的事,您也看到了,我们根本不是林子轩的对手,早晚会被他追上。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趁着嘉安城内修真者齐聚,鱼龙混杂,默默的潜伏下来。即便林子轩下令封了城,这数万名修真强者被困囚在城中,又能撑得了几日?届时,咱们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之夭夭,那才是正理。” 毕竟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家伙,精明过人。从萧昱闯祸直至现在,前后也不过区区数分钟,他就将形势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即便林家府再有威望,又岂能将全天下的数万名修真强者悉数困在嘉安城?时间一长,肯定会有人不耐烦,借机挑起事端。只要他们足够耐心、足够隐忍,默默蛰伏下来,早晚能够寻到机会溜之大吉。 萧昱就跟随着大长老苗纯兮,很快找到了城内偏僻地带、一座被废弃了很久的菜窖。 空气污浊,臭水横流,处处散发着腐败的糟糕气味儿。 “呕。”萧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扶住湿漉漉的墙壁干呕,却无意间又摁死了满墙蠕动的爬虫,更是恶心得要命。 堂堂大道宗少宗主,向来高高在上,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苗纯兮心里也憋着火,懒得搭理他。直接翻出一把小刀,划开手掌,鲜血便滴滴答答的淌下来。 萧昱满脸震惊:“大长老,你这是......” “为了保命。”苗纯兮如此干脆的回答,捡起一根木棍,将脏泥和鲜血搅和了,抹在四周的墙壁上。看起乱糟糟的漫不经心,但那一条条诡异的痕迹,却充满了玄奥之感。 “开!”伴随着他一声大喝,狭小的空间内骤然腾起了妖异的红光,持续了足足十几秒方才消逝,重新复归昏暗。 苗纯兮做完了这些事,终于放下心,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好了,老夫损耗心血,又加了一道封印。短时间内,林子轩找不到这里来。” “短时间?”萧昱满脸震惊,“你的意思是......我们......” 苗纯兮点了点头,神情灰败而落寞:“少宗主,忍一忍吧,我们接下来就只能躲在这里了,直至找到机会逃走。” 萧昱喉结滚动,差点儿没当场疯了...... ...... 林家府,晚九点。 宾客早已退去,各自安排了住处休息,大厅内却仍旧灯火通明。 胡启程恭恭敬敬站在下面,沉声道:“林先生,我们调取了监控记录,多亏钱大庄主帮忙,已经查明了对方的身份。是大道宗的少宗主萧昱和大长老苗纯兮。” 钱仓从旁补充:“林先生,如此来看,来者并非萧风桀,而是苗纯兮迈进了半神之境。” 唐娇神情沮丧:“我们搜查了全城,也张贴了告示,重金悬赏。迄今为止,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林先生。”李明恭声道,“我们全面调取了嘉安城内的监控录像,这两个人在城东消失了。咱们嘉安西南地势高,东北地势低,每逢汛期就容易积水,所以城东的开发很差,环境落后,监控网还没来得及铺过去。” 略微停顿了片刻,他又低低的补充:“而且咱们的封城令,难免引起旁人不满。今天晚上,巫山那两位就闹得挺凶,修真界的强者往往都不安分,长此以往,害怕生出**......” 唐娇不服气道:“咱们林家府,还担心乱子么?谁敢不服,直接依规矩废了修为!挂到太平门上去!”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李明连忙摆手,“唐小姐,如今情况不同。这些修真强者跑到江南是来贺喜的,遭受扣留就够憋屈了,您还打算废了他们修为?这传扬出去,咱们林家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唐娇低头,陷入了沉默。 她不得不承认,李明的说法很有道理。人家千里迢迢跑来嘉安参加迁府之礼,被你扣在了当地不得出城,又因为闹事被废了......这......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林宇听得下面人的禀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由此来看,大道宗还算有点儿能量嘛,竟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人藏住,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话说回来,苗纯兮好歹也是大道宗大长老、又是新晋的先天境大高手,他打不过华夏天骄也就算了,若是连躲藏都做不到,那这把年纪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但林宇也窝火啊,萧昱在林家府的酒宴上将杨惜惜打成重伤,隐匿在嘉安城里不知所踪,人要是抓不回来,本尊的面子还要不要? 迎着其他人充满探寻的视线,林宇低低冷笑:“你们的话,我也大概听明白了,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找不到萧昱和苗纯兮的踪迹。二,嘉安城内的修真者太多,久则容易生出乱子。” 大家彼此对视,连连点头。 没错,这是现如今最紧迫的两个问题,也再一次证明,林家府比萧昱和苗纯兮更加拖不起时间。 林宇轻轻靠在了椅背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既然如此,就将两者综合一下吧。” “啊?” 众人尽皆神情茫然,唐娇忍不住问:“怎么综合?先生你的意思是......” “去,再发悬赏。”林宇目光倏而一冷,“不管是谁,只要能将萧昱和苗纯兮找到,我无偿为他炼一百颗丹药。他要什么,我便炼什么。” 屋子里的几人听得此话,身体狠狠一震,登时恍然大悟。 好阴险的计策啊,反正被困在城内的修真者闲着没事儿干就容易找麻烦,反倒不如将他们安排出去,一起搜寻萧昱和苗纯兮。既能尽其用,又可消除日渐增长的不满情绪、补充林家府欠缺的人手,真可谓一举多得。 “可是......”钱仓脸现犹豫,“这两人有大道宗的背景摆在那里,哪怕林先生开出了优厚条件,也未必有人敢动作啊......” 林宇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们就说,之前搞错了。打伤惜惜的家伙,是海外的修真势力,与大道宗无关。” “这......”唐娇瞪大了美目,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会有人信?” 林宇回答得云淡风轻:“他们信不信,我管不到。只要我们信,那就足够了。” 当天晚上,消息就被散布了出去,被滞留在嘉安城内数万名修真强者,瞬间沸腾: “听说了么,林仙师发话了,只要谁能找到打伤杨小姐的人,他就无偿炼制一百颗绝品灵丹相赠,一百颗啊一百颗,品类还任由你随便挑!” “可是......那是大道宗的人呐,又有半神强者协助,太不好惹......” “瞎说,人家林家府都辟谣了,那根本就不是大道宗的人,是海外的修真势力,故意来挑拨华夏内乱。” “我去,这话你也信?哥们儿,修仙脑袋都修傻了吧?” “反正林家府这么说了,出了事儿也该林家府负责,你管他真的假的?而且林仙师也发话了,并不要求咱们正面冲突,只要能找到蛛丝马迹,悬赏就有效!” “诶?有点儿道理哈,反正林家府说是海外的修真势力,我怎么知道......走走走,去找找!反正闲着也无聊,兴许能撞上大运呢!”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林家府又故意把水搅浑,嘉安城内的所有修真强者全都动员起来了,就连许许多多成名已久的天师人物,竟然也没有闲着。 嘉安城的确很大,可被监控摄像地域排除之后,就剩下了城东,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数万名修真强者,彻夜不停的大搜寻,真恨不得掘地三尺,连块砖头都要搬起来瞧一瞧,没有丝毫遗留。 盛况足足持续了三天之久,嘉安城东面的土地都被重新翻过了一遍,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修真强者。 很快,苗纯兮和萧昱就撑不住了...... 第1437章 逃出生天 阴暗潮湿的废弃地窖里,散发着刺鼻的腥臭,令人闻之如欲作呕。 萧昱形容憔悴狼狈,头发蓬乱,满眼红血丝。他不断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身处这糟糕的环境中,险些精神崩溃。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种罪,他是谁啊?他是牛逼哄哄的大道宗少宗主,老爹是出了名的半神强者萧风桀,跺一跺脚整个东土修真界都要抖上三抖。 现如今,他却要苟且在这里,忍受着恶臭,承担着屈辱,同身旁这些蠕动的蛆虫貌似也没什么两样。 这三天以来,他没得吃、没得喝、没得睡,无时无刻不处在痛苦煎熬中,几度想要冲出去拼命,却都被大长老苗纯兮耐心拦下来了。 最终,萧昱再一度站在了苗纯兮面前,无意间用脚碾死了密密麻麻的蛆虫。 “大长老!我受够了!”他双手微微颤抖,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心绪,“你也说了,林家府的人早晚都会找到这里,继续躲藏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冲出去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苗纯兮撩开了老眼,挑起眉梢,“少宗主,你真的能领会这四个字的含义么?” 萧昱满脸坚定:“大长老,我根本就不畏惧死,我更害怕的是这种屈辱!以你我的身份,继续苟且在这里,就只会让天下人耻笑!” “少宗主。”苗纯兮轻轻舒一口气,抬手掸掉了袍袖上一只蜿蜒攀爬的蜈蚣,“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呐。更何况,华夏妖孽心狠手辣,倘若真落到他手里,只怕......会让您生不如死。死亡,固然可怕,但这世间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却远远不止一种。” 萧昱神情激动,忽而从腰间拽出了一柄短刀,牢牢的攥在手里。优质金属打造的锋锐刀刃,在黑乎乎的菜窖里竟然闪烁着锐利的光泽。 “大长老,父亲从小就教导我,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宁折不弯!”他字字说得沉重,“我为化境,你为半神,我们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如若真有不敌,我不惜自裁,也绝不会落到林子轩手里,蒙受折磨、屈辱偷生!” 苗纯兮手缕胡须,老眼之中精光闪烁。他沉吟许久,喟然叹息,微微颔首道:“好吧,少宗主,既有如此决心,老夫便陪您走这一遭。成了,你我名扬天下。输了,不过喋血当途罢了!” “好!大长老够义气!” 萧昱登时大喜过望,兴冲冲便要往外闯,却又被苗纯兮挥手拦住,低声道:“等天黑。” 数个小时后,天就黑下来了。 苗纯兮打开了封印,萧昱身手矫捷,如灵猴般一跃就冲了上去。 他站在暗沉沉的夜色中,耳畔微风拂面,仰头凝望着漫天璀璨繁星,张开双臂大口大口的呼吸。 只有经历过污浊,方才会珍惜清爽。萧昱这么多年,从未意识到空气居然可以这么甜,同废弃地窖里的污水横流、臭不可闻相比,仿若获得了新生。 苗纯兮则是满面警惕,释放神识扫荡四周,表情逐渐趋于凝重。 不需要他说话,萧昱也听到了不远外的嘈杂,惊疑不定的问:“大长老,这什么声音?” “到处......都是修真强者。”苗纯兮的声音中仿佛夹杂了丝丝苦涩,“想必他们都是林家府的鹰犬,跑来搜寻我们来了......” 萧昱勃然大怒:“放肆,这群狗腿好大的胆子,竟然不惧大道宗的威名!待我回了宗门,禀明父亲,把他们全都灭了!” “华夏妖孽给足了好处,这些无耻之徒宁肯铤而走险,什么勾当都做得出来。”苗纯兮暗暗咬紧了牙关,将声音压得更低,“少宗主稍安勿躁,为今之计,逃出去方为正事。咱们往东面走,一路小心,千万别打草惊蛇,应该很快就能出城。” 话音落下,两人正要动身,骤然听得四周的叫嚷越来越近,分明是有强者在逐渐靠近。 萧昱的眼底涌现过一抹狠劲儿,便准备冲开体内的修为封印,戾声道:“大长老,你我联手,杀出一条血路。” “且慢,这种情况,唯有智取。”苗纯兮在黑暗中抓住了萧昱的袖子,偷偷隐匿好修为,旋即扬起脑袋高声嚷道,“前方来者何人!” 萧昱蓦地瞪圆了眼,简直被大长老苗纯兮自动暴露身份的操作给惊呆了。 却没想到,对方果然停下了脚步,闷声道:“七星宗岳振宝,敢问道兄又是何方来圣?” 其他方向上的强者们,远远听得这家伙是七星宗的宗主、鼎鼎大名的天师人物,深知这是狠茬子不好惹,竟然识趣的绕开了...... 苗纯兮稳了稳心神,又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原来是七星宗的宗主大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不过一介籍籍无名的散修,道行微末,没资格对岳宗主言讲名号,惭愧!惭愧!” 岳振宝受了恭维,心里难免觉得高兴。又释放神识探了探对方的底,发觉这老的不过内劲大成修为、小的竟然毫无半点儿灵力波动,分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师徒二人,跑来撞狗屎运了...... “道友客气了。”岳振宝背负起双手,报以微笑,“这地界不太平,连我都要小心谨慎。以你们二人的修为,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安全地带,别搅这浑水的好。” “岳宗主告诫的是,我们想着出来长长见识,反而让您取笑了。”苗纯兮欠了欠身,又将意欲冲动的萧昱牢牢扯住,“斗胆请问,还没抓住人么?” “呵呵,要是能抓住人犯,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岳振宝言下略微停顿,又再度提醒道,“长见识,可以嘛,但若是为此而把命丢掉,那就不好了。” 苗纯兮言下满含着恭敬:“是是是,我俩这便走,岳宗主的提点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最后还有一事不明,岳宗主,您可知晓这人犯的身份么?” 岳振宝觉得自己同无名之辈说了太多话,这个时候,已经不耐烦了。 “林家府不都说过了嘛。”他将袍袖一甩,“海外的修真势力,跑到咱们华夏撒野来了,意图挑拨离间、制造混乱。如此卑劣行径,断然不可饶恕,除魔卫道,自然人人有责,但也得量力而行。” 苗纯兮迟疑道:“可是......我却听说,那两位乃是......” 岳振宝登时恼怒,厉声斥责:“够了!林仙师说什么,便是什么,连华夏天骄的话都敢质疑,你算什么东西!” “是是是,岳宗主教训的对,在下愚蠢透顶,错了错了。”苗纯兮连连点头,一副谦恭模样。 “哼,好自为之吧。”岳振宝话音落下,径自率人离去。由于夜色太黑,他并未看清苗纯兮和萧昱的样貌,即便真看清了,两人都施了障眼法,也无从辨别虚妄。 萧昱扭头,冷眼瞧着岳振宝离去的方向,恶声恶气道:“区区一个七星宗,就敢如此无礼......真该宰了他!” “嘘,少宗主小声点儿,咱们快走。”大长老苗纯兮低低提醒,随后便带着自家少宗主一路往东奔行。 “咦?”跟随在岳振宝身侧的七星宗门内长老,蓦地停下脚步,神色惊疑不定,“这两人言之凿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躲到安全地带,为何偏偏往东面走?” “呵,贪心不足蛇吞象,还盼望着撞狗屎运呗。就那点儿微末道行,死了都没人理。”岳振宝漫不经心的说着,满面倨傲的抬手指了指,“再往那边去看一看!” 有了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这忍气吞声的机灵劲儿,一路隐匿身份、蒙混过关,带着萧昱还真就闯过了诸多修真强者的地毯式搜查,抵达了嘉安古城的城墙下。 随着社会进步,嘉安的城市范围逐步扩大,完全将古城墙包容在内,即便是翻过古城墙,仍旧没能出嘉安地界。但无论如何,跨过这道墙,两人的危险系数无疑就会大大降低了。 萧昱借着朦胧弯月和装饰霓虹的光芒,远远打量古城墙,对大长老苗纯兮道:“城墙太高了,仅仅凭借肉身力量,我根本越不过去,不得不冲破封印。” “不不不,我们不能从这里走。以林子轩的心机,必定会在城墙上安排层层人力把守,你我冲过去就是送死。” “那我们从哪里走?” “少宗主随我来。”苗纯兮勾了勾手指,带着萧昱往另外一个方向去,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少宗主,只能从这里走了......” 萧昱见得那是城墙下的圆形拱洞,平时用来排水用的,高不过两尺。其中杂草横生,恶臭扑鼻。 城东地势低,本来就喜欢积水。再加之这片地区开发不好,附近居民都喜欢将脏水乱倒,死猫死狗乱扔,环境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即便是嘉安这种常住人口上千万的大都市,在最为不起眼的角落,也难免有几处难堪的伤疤。 “开什么玩笑!这是狗洞!”萧昱气得原地跳脚,怒气冲冲,“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钻狗洞!大长老,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等荒唐事,将来传遍天下,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少宗主,先想着怎么活命,再考虑名声吧。”苗纯兮沉沉叹息,心里也难免觉得委屈: 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老夫堂堂半神强者,不也得陪着你钻狗洞么?你要名声,我他妈就不要名声了?要不是你恣意猖狂、惹是生非,又如何会被华夏妖孽逼进绝地,落得这等地步?现在你还有脸跳,老夫找谁说理去? 不过这些吐槽,苗纯兮也就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想想。他既然是大道宗的大长老,就有义务保证少宗主的安全,哪怕为此拼上自己的老命,也在所不惜。 他默默寻了一块稍显干净的衣襟扯下来,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块递给了萧昱。 萧昱跳过了、骂过了,最后却也只能默默将布料接过来,罩住口鼻绑好。在那么一瞬间,他红了眼睛,泪花吧嗒吧嗒往下掉,直接委屈哭了。 “我绝不忘今日之耻!”他呲着牙赌咒发誓,“终有一天,我要活剐了姓林的,一雪前耻!” 苗纯兮:“少宗主......” 萧昱沉声道:“大长老,您今日在此做个见证,迟早有那么一天,我会裹挟万钧之势直抵江南,灭了林家府,活活剥了那几个贱人的皮。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究竟谁才是东方修真界的主子,到了那个时候,看看谁还敢......” “少宗主。”苗纯兮拍了拍萧昱的肩膀,闷闷叹了口气,“快爬吧。” 萧昱:“......” 城墙下逼仄的排水拱洞里,泡满了腐烂的生活垃圾,时不时听到不远外成群老鼠的翻搅。就连肆意生长的野草茎蔓上,也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蚊虫。 苗纯兮毕竟上了年纪,大风大浪经历得多,吃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尚且能够保持淡定。可萧昱这种没受过委屈的年轻人,刚刚扑到脏水里,就被恶心吐了...... 他这才终于意识到,原来不久前地窖里的味道,同这地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萧昱一边吐、一边爬,好在狗洞并不长,很快就爬了过去。 他仰面躺在古城墙外的荒草地上,脸颊尽是脏泥污物,浑身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再度仰脸望着满天繁星。 苗纯兮将湿淋淋、脏兮兮的外套解下来卷了卷,但却没有扔掉。毕竟老东西行事向来谨慎,生怕衣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他再度释放神识,扫荡过四面八方。少倾,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少宗主,老夫仔细探查过了,这方圆数里地内,都没有修真强者坐镇,我们终于安全了!” 第1438章 战斗结束 萧昱的神情呆呆发怔,过了一会儿,他开心的笑了。笑着笑着,忽然又蜷缩起身体,开始嚎啕大哭。 苗纯兮老脸不由变色,看他的目光就犹如在看一个精神病,试探性的问:“少宗主?” 自家这位少主,该不会心志薄弱,又突逢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以至于疯癫了吧? 萧昱很快就止住了哭声,抬起脏兮兮的脸颊,满面狰狞阴狠:“今日之辱,他日必报!林子轩,你就给我等着吧,早晚我会再回来复仇,不能生剥你皮、生食你肉,我誓不为人!” “呼。”苗纯兮见萧昱神智无碍,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少宗主,此处也绝非久留之所。我们趁着天黑快走吧,逃出了江南再休息也不迟。” 说话之间,他就搀扶起了少宗主萧昱。由于还没有出嘉安城,他也不敢御空,甚至连释放修为的胆子都没有,只能那么拉扯着萧昱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好在两个人纵然收敛了气机,但修真者较比普通人而言,即便是肉身强度也不可小觑。他们的速度飞快,将旧城墙遥遥甩在了后头,没过多久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出了城。 那巡查城防的卫队,充其量也不过一群内劲强者,自然很难察觉天师和半神强者的行踪,从始至终,都没能发现丝毫端倪。 苗纯兮用神识探查过后,纵身一跃,带着萧昱终于冲出了嘉安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连一向小心谨慎如他,也免不得放声大笑,心头得意至极,“华夏妖孽,不过如此尔!” 萧昱也道:“姓林的就算帮手多又能如何?尽是一群乌合之众,联起手来,都没本事抓住我们......” 话音刚落,在那寂静而明朗的夜空下,便响起了犀利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 旋即,一束笔直的强光从远方的灯塔上照下来,将苗纯兮和萧昱悉数笼罩在当中,同时也映照着他们铁青而震惊的脸颊。 “这......这......”苗纯兮微张着嘴,看到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红外警戒线,好像渔网般升起来围拢在四周,不禁瞪圆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足足憋了十几秒钟,直至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才支支吾吾的冒出一句:“这是什么法术!” 暴露了!而且暴露的如此彻底!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却偏偏是徒劳无功!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苗纯兮的心思不够聪明么?当然不是,作为大道宗大长老,他懂得隐忍、知道进退。这么高的地位身份,不惜屈尊降贵,轻而易举的避过了数万名修真强者的地毯式搜查,逃出生天,谁敢说他不聪明? 那是因为苗纯兮的修为不够深厚么?当然也不是,他是名副其实的半神强者,除了天下那寥寥数人,谁都丝毫不惧。这样的道行,又有谁敢说他修为不够? 归根结底,苗纯兮是出在了没文化的亏。 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修真强者,闷在大道宗太久了,根本就不清楚外界的科技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与世隔绝、故步自封,修真强者特有的傲慢,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哪怕他敲破脑袋,也绝对不会想象得到,近百年来人类衍生而出的科技文明,早已能够威胁到巅峰强者的安危。 江南林家府同其他修真势力最大的不同之处,更在于它本就是世俗的一部分,甚至比世俗、更世俗! 苗纯兮满心以为,只要经过自己的神识探查,周围没有寻觅到任何修真强者的踪迹,便足以称得上安全。可他却万万没有料到,从自己和萧昱钻出狗洞,为之欣喜庆贺之际,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出现在了林家府的监控摄像头下。 他们早就,跑不掉了! 刺耳的警报声如山呼海啸,明亮的大灯照得四野亮如白昼,苗纯兮和萧昱就被困在密密麻麻的红外线光芒包围之中,神情惊恐,惶惶不可终日。 黑暗**之后,日渐倾颓的科学技术,在此刻稳稳的扳回了一局! 远处有发动机的嘈杂声音,很快一列长长的车队划破夜色,宛若威武雄壮的钢铁巨龙,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从车上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大笑:“苗纯兮,本尊恭候多时了。” 苗纯兮听得出这道声音,那属于华夏天骄。刹那间,他的脸颊惨白如纸,神情犹如见了鬼魅,连心头最后的那点儿幻想也破灭了。 林子轩非但知晓了他们的身份,更查到了他们的踪迹,这还如何逃? “姓林的!”萧昱勃然大怒,扯开嗓门嚷嚷,“你到底使用了什么邪术!莫非是巫山余孽所传授?太卑鄙、太无耻了!” “想必这位便是大道宗的少宗主吧?”林宇站在数十米外的车上,径自按下了手中那枚激光笔的开关。 骤然,一束长长细细的红色光线穿越夜空,直接照向了满腔愤怒,咆哮得口沫横飞的大道宗少宗主萧昱。 “不好!少宗主当心!”苗纯兮的脸色骤然大变,急忙抢步上前,挥手打出了一面灵力护罩,横亘在了双方正中央。 这是先天境大高手的防御结界,哪怕再不济,抵挡两枚导弹也丝毫不成问题。 然而,红外线光束竟然畅通无阻,仅仅在穿越光罩的刹那发生了些许偏折,便再度穿梭过了暗沉沉的夜色。 “完了!林子轩法术妖异,我命休已!”苗纯兮心头一片凄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安心等死。这位修真界的老人物倒是想得清楚,老夫全力打出的护体光罩,竟然连对方的攻击都阻挡不了,岂不是废物?虽说他也搞不清楚华夏妖孽动用的究竟是何种神通手段,但肯定要远远强过自己就是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足足过去了十几秒,什么也没有发生。 苗纯兮茫然的睁开了老眼,但见得那红外线光束凝成的空点儿,稳稳的停留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动也不动。 “这......”他呷了呷嘴,满脸费解,“姓林的这般犀利攻击手段,竟然全无杀伤力,莫非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林宇站在远处,单手捏着激光笔,忍不住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老东西......缺心眼儿......” 站在他身侧的唐娇:“......” 林宇逐渐止住了笑声,偏头瞧着姑娘家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脸:“明白了么?这就是我经常同你们强调的,无论修行进展到了何等程度,都不要同这个社会脱节。你看看啊,没文化,多可怕......” 唐娇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明白了,明白了,我回头就将今晚的视频录像做成光碟,在林家府内展开大范围劝学教育......” 这是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远远不同以往。烂柯人的典故放在现如今,何须百年?仅仅是躲进山沟沟里十年之久,再出来后,十有八九都没办法继续生活了......因为科技的进展太快,正在飞速改变人类的生活模式,哪怕时值黑暗**,也不例外。 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撑开护罩挡激光,真真切切成为了未来修真界人人公认的大笑话。哪怕数年之后,跑到某些个视频网站上翻一翻,还能看到以他为原型做出的鬼畜视频呢。 苗纯兮探手去抓红外线,发觉这小红点儿出现在了手背上。他松开手,又见得小红点儿重新出现在了胸口。几次三番后,浑身并无半点儿不适症状。 “呼,原来是光。”他想通了,彻底放下了心,“姓林的在耍我们,这东西除了唬人,没有半点儿攻击性。” 萧昱纵然年轻,却也是第一次下大道宗,见识同样短浅得很。他有了底气,抬掌狠狠一拍头顶百会穴,将封印冲开了,旋即便跳着脚叫嚣:“姓林的!有能耐就拿出点儿真本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弄这些阿猫阿狗的小把戏糊弄人,贻笑大方之家!” 林宇面色微微泛冷,旋即调转激光笔,隔空打在了萧昱的眼睛上。 “啊!”萧昱骤然发出了一声惨叫,踉跄着扑倒在地,两手捂住眼睛满地打滚,“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少宗主!少宗主!”苗纯兮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将萧昱按住,硬生生掰开了他的手。 就见得萧昱的一只眼睛通红无比,眼底已经渗出了血。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脸颊由于痛苦而扭曲:“大......大长老,我这只眼睛......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强烈激光能够在瞬间灼伤视网膜,这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就凭萧昱的化境天师修为,即便伴有短暂的失明,要不了多久也会康复如初,毕竟修真者的自愈能力要远远强于凡夫俗子。 但正如最开始所言,苗纯兮和萧昱二人,硬是吃在了没文化的亏,还真以为华夏天骄用了什么阴毒秘法,隔空弄瞎了萧昱的一只眼...... 此刻在场的林家府众人,表情尽皆是:^_^ “林子轩!”苗纯兮戾声咆哮,腾身上虚空,浑厚的半神威压铺天盖地席卷开来,“你这个卑鄙小人!焉敢用暗器重伤少主,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轰! 他上来就直接开了半神场域,吼声如雷蔓延四方,周遭的杂草树木悉数连根拔起,从泥土沙尘相混杂,滚滚土浪遮住了星辰月光,弥漫而去。 唐娇等人完全承受不住,战战兢兢的踉跄后退,失声惊叫:“先生......” 林宇眼底骤然泛起了冷幽幽的杀机,五指并拢,直接将掌心的激光笔捏爆了。轻微的电弧闪烁了一下,很快归于寂灭。 “给脸不要脸!”话音落下,他单脚踏地,身形一跃而起,挥拳便轰,“开!” 嘭! 苗纯兮这位半神强者的无敌场域仿佛变成了软豆腐,对方仅仅用了一拳,就被砸得七零八碎。他狂喷出一大口血,身形暴退间,却也不忘了借机伸手捞起少宗主萧昱,准备一齐逃跑。 “呵,还想走?”林宇身形一转,无端出现在了他们对面,截住去路。 苗纯兮口中血沫翻涌,扯开嗓子嚷道:“林子轩!大道宗同林家府,本无仇怨,你真要不死不休么!”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伤了我的人,你们还想走?”林宇的脸颊肌肉紧绷,扬手就是一巴掌,“滚下去!” 轰! 没有半点儿意外,苗纯兮情急之下只能用身体牢牢护住萧昱,然后两个人都被林宇这一巴掌狠狠拍进了地里。从始至终,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林宇掸掸衣袖,慢悠悠的落回地面。借着他就背负起双手,望着面前那个无比巨大的土坑,轻描淡写的道:“把人捡出来,带去太平门。” 战斗结束! 整座嘉安城,全都听到了东面传来的动静。 “人找到了!找到了!在东面城外!” “什么!找到了?快去看看热闹!” 等到密密麻麻的修真强者,争先恐后的赶到东城外,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座无比巨大的土坑,还在冒着袅袅的黑烟。 “我嘞个擦。”冯沧松站在远处的大石头上,身子狠狠一晃悠,堂堂天师强者竟也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李九龄就站在他身旁,掐着手指算了算,脸颊铁青:“前后......有十秒没?” 冯沧松缓缓摇着头,两条腿已经软了...... 非但是这二位,在场数之不尽的修真强者,全是一阵牙齿打战、倒吸冷气的声音。任谁都没有料到,半神与半神之间的差距,竟能抵达如此惊人的地步,简直刷新了整个修真界的认知。 前后不到十秒钟,一位半神、一位天师于此折戟沉沙,华夏天骄啊,他的修为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放眼这茫茫天下,是否真的还有谁,能够与之一战? 第1439章 拼了老命 “违反规定,公然在嘉安城御空,遭到警告仍不改正,且以暴力对抗城防队管制,情节恶劣。违反规定,公然在嘉安城内寻衅滋事,搅闹大典,伤及无辜,其后躲藏流窜,拒不归案......” 李明身躯笔挺而立,满脸严肃的念念叨叨,字字铿锵有力。周遭寂静无声,全都在认认真真的听他讲话。 后方,太平门巍然矗立,背景板是晨曦中蒸蒸而起的一轮红日,披洒下霞光万道,更平添了几分雄浑壮美。 用大家一致的观点来讲,这破天平建筑虽然丑得一逼,但建成之后摆在这里,真的很有气势。 林宇曾经就不无得意的道:“如此说来,我的眼光还算不错。外表美丑无所谓,重点是气魄,我向来只关注内涵。” 那阵子杨惜惜还没受伤,兴致勃勃的回答:“不,主要是这破玩儿意建得太大,你不觉得,什么东西只要做大了,就显得特别有气势嘛?你要是扭个葫芦摆在洪定门外,或者修个大裤衩、马桶之类的,只要足够大,也会很牛逼,成为咱们嘉安的地标性建筑......” “......”林宇脸都黑了,“你给我出去。” 只不过,现在是清晨五点左右,这个时间点上,杨惜惜还在酣睡。小丫头除了赖床,内伤也没有彻底痊愈,自然懒得爬起来拆林宇的台,所以大家明显感觉到今天早晨安静了不少。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反而让人有些不适应了。 现如今,苗纯兮和萧昱就静静跪坐在太平门下的广场,两人身上都缚着沉甸甸的枷锁,气息萎靡、面容憔悴,仿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想象不出,这两位竟会是修真界令无数人尊崇备至的巅峰强者。 苗纯兮浑身伤痕累累,半神修为被暂时封印住了,形如一介废人。萧昱比他稍强一些,却也强不了多少,哪怕是有大长老苗纯兮拼死保护,还是被打成了重伤。 一位半神、一位天师,硬生生活成了两条狗。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在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宇坐在正中央的那把扶手椅子上,左侧站着唐娇、魏玲玲,右侧站着胡启程、钱仓、杨不悔等人。至于其他的修真强者们,则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四周,今日到场的人物其实并不多,约莫能有三四千人,绝大部分还都是没有背景名号的江湖散修。 毕竟这一次华夏天骄的屠刀,砍向了大道宗的大长老苗纯兮和少宗主萧昱,难免有点儿敏感了。谁也不想卷进这趟浑水里,沦为炮灰。 没有人知道林宇会怎么对待苗纯兮和萧昱,但就凭华夏天骄的恶劣性子,大家都隐隐生出了某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故而即便是天岚宗主袁落尘,也没有亲临。 天下武道强者都清晰的表明了一个观点: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同我无关...... 换句话说说,江南林家府或许不会畏惧大道宗的威严、萧风桀的狠辣,但其他人,在华夏天骄严词拒绝东土称王之后,可还没有思想准备去触这个霉头。 反倒是巫山教的两位半神强者,明科和巫山魔主,虱子多了不怕咬,兴冲冲的跑来凑个热闹。 至于宝华寺方面,惠明和尚听说嘉安城的城防解除了,大清早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半点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用他的话来讲,出家人不与世争,当然更不会掺和这种红尘恩怨。林家府众人对此嗤之以鼻,就在前一天,大家还听说慧明和尚,因为炒菜里究竟放没放荤油,跟厨师争的面红耳赤、额头青筋暴起。 天性木讷的家伙,总会在某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固执得如同一头倔驴。 李明好不容易念完了,将材料双手呈上去,脸颊肌肉紧绷着,沉声道:“请府主定夺。” 林宇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扭头去问唐娇:“按规矩,当如何处置?” 唐娇俏脸微微变色,身子略往前倾,嗓音却异常清脆:“杀无赦。” 轰! 话一出口,四面八方便响起了阵阵极不安分的骚动。 哪怕先前早就有所预料,可事实摆在眼前,仍旧令人感到难以置信。毫无疑问,华夏天骄若真动了苗纯兮和萧昱,那林家府同大道宗的一场龙争虎斗就在所难免了。 “林子轩!”萧昱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嗓音嘶哑的大叫大嚷,“我乃大道宗少宗主,你焉敢杀我!我爹若知晓今日之事,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苗纯兮的身子抖了抖,言下满含着悲戚:“林家府同大道宗结怨,对你也没有半点儿好处,烦请三思而后行,免得将来追悔莫及。” 林宇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进他的话,面无表情:“按规矩办吧。”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涉及到处决一位半神强者、一位化境天师,明显谁都没有这个底气。华夏天骄手中血债累累,天师屠过、半神砍过,自然是轻车熟路,可其他人都是菜鸟啊...... 唐娇忍不住望向了身旁的魏玲玲,然而魏玲玲却两眼望天,任谁都能读懂她的表情: 本姑娘都没入化境,你瞅我干啥? 沉默了约有半分钟,唐娇才硬着头皮走出来,道:“我来吧。” 她是城防队的总负责人,又有一重化境天师的身份,身处在这种场合,除了林宇,貌似也就属她最合适了。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只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说话。 全场噤若寒蝉,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唐娇身上,眼底尽皆翻涌着复杂情绪。化境天师对半神挥动屠刀,俨然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戏。 这位林家府新晋的天师强者,刚在不久之前,因挫败了化境天师萧昱而名声大噪。今日若再处决了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那必将震惊天下、名满四方。 修真界的大阶级之间,等级森严近乎苛刻。内劲同化境、化境同先天境,犹有天地之差。自古以来,能够以化劲修为屠掉半神强者的人物,仅有华夏天骄林子轩一人而已啊。 哪怕今日唐娇是捡了便宜,但只要屠刀挥砍下去,杀了苗纯兮,她也足以被载入史册。 前提是,她真有这个本事。 唐娇都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想必是疯了。她暗暗吸了一口气,颇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场。而后转身,从鞘里抽出长刀,牢牢攥在了掌心。 往前行出两步,她身形又猛地止住,偏过俏脸来忧心忡忡的望着林宇,红唇轻启:“先生,我......应该能砍动吧?” 哪怕是一位先天境大高手跪坐在那里,全无反抗之力,居然还要担心手里的刀砍不砍得动,这更像是一出笑话。但全场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流露出半分讥诮。 大家都清楚,仅仅是半神强者的肉身强度,就不可小觑了,唐娇的担心绝非没有道理。 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你试试。” “哦。”唐娇闷闷的点了点头,倒提着手里的长刀,委屈巴巴的往前走。 却没料到行至中途,变故迭生。 伴随着砰然一声闷响,缠绕着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身上的枷锁,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崩开了。 紧随其后,浑厚的半神气机如绵延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刹那间笼罩方圆数里。身处其中的数千名修真强者,顿觉呼吸猛地一滞,旋即骨骼战栗、颤颤心惊。 “怎么......怎么可能?”迎受着扑面而至的雄浑威压,唐娇身形猛的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后退了数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美眸。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在被林宇重创之后,对面这老东西修为被封印,究竟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唐娇所想,也正是众人所想。不过大家很快就都明白了,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苗纯兮的身体竟如吹气球般鼓胀起来,皮肤赤红滚烫,那张皱纹堆累的老脸,更是狰狞凶戾如野兽。 如果用更加恰如其分的比喻,就像是一只烤熟的鸭子...... 有武道者失声惊呼:“天啊,他在燃烧寿元!” 天地恒有命,至今未闻永生不死者,由此足可见生命的宝贵。先天境大高手纵横天下,高高在上,可最终呢?及至年迈,还不是同样要尘归尘、土归土? 当一位半神强者不惜燃烧宝贵的生命,这就无疑是在破釜沉舟了! 半神强者拼命有多狠? 自古以来就有“先天强者、可比一国”的说法。正常情况下,半神强者拼了老命,毁掉半座城市,丝毫不成问题。 聚集于嘉安城洪定门外的武道强者们,刹那间骇然变色,就仿佛有人骤然发出了冲锋号角似的,争先恐后的往远方奔逃: “快跑快跑!” “他拼命了!太......太可怕了!” “快走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莫要说是寻常的武道者,即便是声名赫赫在外的天师人物,面对半神强者的搏命行径,也要被碾压成渣滓。运气好的话,才能剩下一块完整的骨头。 唐娇去得犹豫,回来的却很果断,身形几个闪掠,便迅速退了回来,躲到了林宇身后,俏脸惨白。 魏玲玲、钱仓等人看到其他人舍命奔逃,也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若非有林宇这位超级强者在此镇场子,他们只怕也要忍不住抱头逃窜了。 李明不过凡夫俗子,何曾见到过这等场面? 他两条腿都吓软了,哆哆嗦嗦的凑到了唐娇身旁,小心翼翼的问:“唐小姐,如果一会儿这里打......打起来,咱们能不能跑得掉?” 唐娇眸底同样流露出惶恐,但却强稳住心神,压低了声音:“我要是拼拼命,估计脖子以下能跑出去......” 李明瞪圆了眼:“那脑袋呢?” 唐娇属于河东的老势力,本来就有点儿烦他,干脆没好气的回答:“脑袋肯定留在这里了。” 李明: ̄△ ̄ 那不就是死了么,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唐小姐。”略一停顿,他又闷声闷气的问,“那要是我......” 唐娇道:“放心吧,你肯定不会留在这里。” “啊?”李明大喜过望,兴冲冲的虚心求教,“唐小姐是修真中人,尚且跑不掉,我如何能够......” 唐娇两手一摊,无奈叹息道:“因为你会变成灰,飘啊飘啊,就飘走了。” 李明:e┬┬﹏┬┬3 说话都这么伤人的么?我会被炸成飞灰,你就不妨直说好了。 魏玲玲听着唐娇在那里皮,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儿,而后凑到了林宇身旁问:“先生,咱们该怎么办?” “呵,有意思。”林宇轻声嗤笑,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张原本波澜不惊的脸颊上,竟然涌起了丝丝嘲弄之色。 他的确有点意外,苗纯兮能够不惜舍了老命,以损耗寿元为代价,强行冲破了自己施加给他的修为封印。这股狠劲儿,当真无人能及啊! 拼了老命的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浑身气势节节暴涨,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巅峰时期。哪怕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也绝对是他这一生当中的高光时刻。单以他此刻的实力而言,即便白头道人周太炎在这里,恐怕也要避之唯恐不及。 站在很远外瞧热闹的明科和巫山魔主,彼此对视,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以苗纯兮初入先天境的修为,若是正常交手,两人都有自信稳压一头。 但现如今,却也不由得暗暗感受到了危险......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展现出前所未有巅峰状态的苗纯兮,居然没有直接冲上来找林宇拼命。 他反而是迅猛转身,探手扯碎了少宗主萧昱身上的枷锁,嘶声吼道:“少宗主!快逃!快逃!老夫拦住他们!” 第1440章 我不稀罕 苗纯兮走投无路,不得不出此下策,实属无奈之举。 这老家伙明知道自己绝非华夏天骄的对手,不惜损耗寿元冲破封印,也仅仅是为了给自家少主带来一线逃生的机会罢了。 哪怕,这份机会异常渺茫,却也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萧昱瞬息醒悟,身体在地面打了个滚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大长老,你多保重!”话音落下,他便缩着脖子登天而起,毫不犹豫的向远方逃窜。 “这就想走了?”林宇低低冷笑,径自向前迈出一步。他的身形如瞬移般,骤然原地消失不见,不过眨眨眼的工夫,又出现在了前方数十米开外。 “姓林的!老夫跟你拼了!”苗纯兮厉声嘶吼,纵身冲了过来,直接拦住了去路。随即,他的掌中金光暴涌,层层叠叠的向外扩散,宛若音波般笼罩下来,迅速弥漫了半方天际,敢同旭日争辉。 大衍三千! 林宇蹙了下眉头,匆匆一挽袖子,五指收拢,毫无花哨的一拳就挥了出去。 轰! 气浪在半空炸开,漫天金色光芒节节爆碎,灵力溢散间,苗纯兮大口吐血摔飞数十米外,愣是犁出一条长长的沟壑,沿途带起烟尘滚滚、土石飞溅。 堂堂先天境大高手,即便是拼了老命,竟然也没能多拦下华夏天骄几秒钟。反而更像是泥牛入海,连丁点儿水花都没扑腾起来,可悲而又可叹。 林宇这一拳轰飞了苗纯兮,傲然立于虚空,瞧着萧昱拼命奔逃的影迹,微微眯起了眼。 “你还要往哪里去?”轻描淡写的话音落下,他便再度探出手,五指在虚空蓦地一抓。登时间,如同万里冰封,劲风停、尘埃止,整片天地都陷入了一团死寂。 惶惶逃窜的萧昱骤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情不自禁的扭身回望。他刚刚把头转过去,就被一条完全由实质灵力凝成的匹练缠住了脖颈。 “啊!”萧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以比冲出来更快的速度,“嗖”的一下子又飞速倒退了回去,重重摔在了地面上,砸出一个幽深的大坑。 站在远处正津津有味儿观战的明科和巫山魔主猛地变了脸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开口: “这不是巫神的手段?” 随后,两位半神强者就一齐陷入了沉默,巫神叶红提惯用的招数,华夏林子轩也用,这俩家伙到底是谁抄的谁? 过了一会儿,明科主动说:“不看了,我们走吧。” “嗯。”巫山魔王也赞同的点头,“留在这里,也是白白受姓林的鸟气!” 于是,巫山的两位强者谁也没有知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其实不止是他们两位,在今早封城令解除后,就有修真强者接二连三的离开了江南。 虽说林家府迁府之礼结束,告辞离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这其中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许多人都隐隐有了预感: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东土修真界,即将有大惊变!根源,就在江南林家府! 本事不济的,当然是能跑就赶紧跑喽,免得沦为炮灰。 岳振宝说过的那句话总归是不错的:长见识嘛,好得很,但若为此把小命搭上,那就得不偿失啦...... 林宇刻意留了手,才没把萧昱当场摔死。可饶是如此,就凭萧昱的初入化境修为,仍旧被摔得晕头转向、七窍溢血。 他在土坑里拱了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从坑底爬出来,尚且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林宇一脚踹了出去。 萧昱惨叫着,在地面打了足足十七八个滚儿,才好不容易止住身形。然后就趴伏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满头满脸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位备受尊敬的大道宗少宗主,半神强者萧风桀的亲儿子,往日里的猖狂傲慢,全部在此刻消失无踪了。他就好像一条丧家之犬,唯有可怜兮兮的引颈待戮。 林宇背负起双手,不急不缓的踱步走了过来,站在萧昱面前。 萧昱仰起脸,浑身战栗发抖,眼皮暴跳,嘴唇泛着乌青。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悔不当初啊,他若早听大长老苗纯兮的告诫,谨言慎行,又何至于受今日之辱? 林宇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忽而咧嘴一笑:“你究竟是哪来的勇气,跑到林家府闹事?” 萧昱的嗓音艰涩:“林......林子轩,我是大道宗少宗主,我们......我们应该能够谈判......” “谈判?”林宇眉梢挑了挑,满脸蔑然,“倘若你爹在这里,说话还勉强,你够资格么?” 萧昱哑口无言。 对面的华夏天骄,分明比自己还要小上十几岁,但却已经站在了父亲萧风桀同一行列,在修真界的地位远远高过自己。 屈辱?愤怒?悲戚?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如今对萧昱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林子轩!你放过我家少宗主!”苗纯兮恶声恶气的叫嚷,“你要杀人,就杀了老夫!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甘愿为我家少宗主顶命!” 林宇歪着头:“好一个忠心的奴才,只可惜......你连自己这条命都保不住,更逞论去保主子?苗纯兮,你的命都被我攥在手里,有什么价值来交换?” 苗纯兮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是啊,连自己都落得如此地步,又有什么能耐去救他人? 正在这时,从人群中传出一道女子的清脆嗓音:“林先生,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见得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正是这一次赶来恭贺迁府之礼的中海徐家,徐茵。 但从背景上来划分,中海徐家是最普通不过的世俗势力,同修真界没有半点儿牵扯,故而大家都难免感到奇怪,徐茵跑来瞎掺和什么? 不过嘛,林宇见到徐茵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徐茵醉心武道,只可惜资质平庸,又同修真界没什么牵扯。不过她的叔叔,可是大名鼎鼎的徐殿扬啊,那是五元老之一钟烨钟老爷子亲手栽培出来的人物。 故而徐茵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抛头露面,很明显是有华夏军部甚至是国际联盟在背后撑腰。 “林先生。”不多时,徐茵已经来到了近前,客客气气的道,“钟处长昨天才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对嘉安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很抱歉。希望林先生能够从最高利益角度出发,维护华夏修真界的繁荣和稳定,给咱们东土修真界多留下一位半神强者。” 这番表达颇值得玩味儿,既然是钟若曦的意思,却需要徐茵代为转达。哪怕现如今消息闭塞,跨省长途打不出去,但你们军方专线是干什么吃的? 林宇琢磨了一下,他觉得徐茵代为传达的东西,根本就不像是钟若曦的意思,或许不过是借了后者的幌子罢了。 毕竟以那个女人的个性,往往喜欢做利益交换,很少这么委曲求全的求人。哪怕是当初东夷猎妖团汹汹南下,也没有这般低声下气过。 无论这究竟是谁的打算,对林宇而言,都不重要。 “抱歉的话,就不必说了。”他摆了摆手,神色冷漠,“谁欠我的账,我就向谁去讨,这很公平。” 徐茵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林先生,您就不能......给钟处长点儿面子么?” 林宇回答得干净利落:“不能。” 徐茵:“......” 很明显,某些人高估了林子轩同钟若曦之间的关系...... 徐茵又道:“林先生,萧昱是大道宗少宗主、苗纯兮是大道宗大长老,这两个人在萧宗主那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您今日杀了他们,就是在向大道宗宣战。萧宗主是国际联盟承认的七王之一,拥有讨伐、征召的权力,一旦他......” “烦死了,你以前也这么多话么?”林宇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把人撵出去。” 徐茵那张原本精致的脸蛋儿,都忍不住泛起了青绿色...... 唐娇带人走过来,冷冰冰道:“徐小姐,请吧。” 徐茵劝说无效,黯然离去,临走前望着林宇的目光,那可真叫一个幽怨...... 林宇眯起双目,打量着瑟瑟发抖的萧昱,冷笑着问:“你是自裁于此,还是找人帮忙?” 无论如何,他今天必杀萧昱,谁来劝都不管用。这混蛋差点儿一掌拍死了杨惜惜,倘若就这么饶了,让他以后的脸面往哪搁? 萧昱真正被逼到了绝对,泪眼汪汪的瞧着苗纯兮,声音呜咽:“大长老......救我......” 苗纯兮再也忍受不住,捶打着胸口,不禁嚎啕大哭:“少宗主!老夫惭愧!老夫无能!老夫保不下你了!老夫无颜愧对宗主大人,无颜面对大道宗历代祖师!少宗主,老夫这条贱命,随您一同去了!” 萧昱脸颊肌肉瞅了瞅,然后鼻涕眼泪就一块儿淌下来了。我想活着啊,谁要跟你这老东西一同奔赴黄泉啊...... 苗纯兮哭道:“少宗主,还记得您先前那番话么!事已至此,别再犹豫了!华夏妖孽心狠手辣,落到他手里,必定会加倍羞辱折磨,只会令我等生不如死!与其任由这些鼠辈宰割,你我何不自裁当场,以壮大道宗声威!” 萧昱咬了咬牙,猛然间,伸手拽出了那柄藏在衣服夹层内的锋利短刀,牢牢攥在了掌心。 “哦?”林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汗涔涔的脸颊,笑呵呵问,“怎么?你是要自裁?还是要拼命?” 苗纯兮狠狠一拍地面:“少宗主,好样的!你我就算死,也当为人杰!别让这些货色看了笑话!老夫先行一步,为少宗主探探黄泉路!” 话音落下,他挥手就要给自己脑门儿上来一巴掌。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萧昱大口大口的喘气,抬起头来望着林宇,死死握住短刀的那只手抖了又抖、抖了又抖...... 当啷! 短刀坠落在地,异常锋利的刀刃,愣是在石砖上磕出了火星。 旋即,萧昱就如一条野狗般趴伏在地,痛苦哀嚎:“别!别杀我!饶了我吧......” 苗纯兮:“......” “少宗主!你在做什么!”他嘶声怒吼,气急败坏的爬了过来,“你怎能向华夏妖孽跪地求饶!大道宗颜面何存!” 然而萧昱却对此置之不理,跪在那里以头杵地,哭得涕泗横流。 “没出息的东西!我还!我还不如拍死你!” 苗纯兮恨铁不成钢,强忍着重伤爬起来,趔趔趄趄,气急败坏的冲向了萧昱,抬掌便要打。 林宇却没有给他丝毫机会,一脚就将苗纯兮又踹了出去。 “哈。”他笑着道,“苗纯兮,你够忠心、够丈夫,只可惜......选错了主子。” 苗纯兮在地面翻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止住身形,身体猛地一震,“哇”的喷出一大口紫黑色的血。很明显,他方才损耗寿元,代价极大,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莫要说是同阶强者,现如今即便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化境天师,都能轻松取他性命。 “林子轩......”苗纯兮嗓音嘶哑,“你别猖狂,迟早有一天......宗主大人......会将你,碎尸万段!” 林宇却丝毫也不恼,在太平门下慢悠悠踱着步子,淡淡道:“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多了,半神的脑袋也砍了不少。真正能令我佩服的,却是屈指可数。苗纯兮,你算是其中一个。就这么让你去死,可惜了。” “你若能归伏与我。”他深深吸一口气,“我愿以国士之礼待之。” 这句话从华夏天骄口中说出来,分量已经极重了,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苗纯兮抹了把嘴角的血,苦笑道:“你明知道我损耗寿元,命在旦夕,却还用这种方式辱我?” “我没开玩笑。”林宇扭过头来望着他,满脸认真,“只要你愿意,我就能救你的命,还能助你修行更进一层楼。” 苗纯兮不禁为之一愣,眼底绽放起浓烈的求生光芒。但紧接着,这抹希冀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颓然的摇了摇头:“姓林的,收起你的假慈悲吧!老夫不稀罕!” 第1441章 炮灰 “老夫道行微末、技不如人。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苗纯兮咬牙切齿,满面狰狞的冷笑,“呵,想要老夫对你这妖孽俯首称臣,做梦!” 林宇静静的望着他,良久,轻声一叹:“值得么?百年砥砺修行,悉数化为泡影,值得么?” 苗纯兮岿然不为所动:“姓林的,你懂什么?我承蒙老宗主栽培,待我如亲生儿子。及至萧宗主继任大统,尊重我如手足兄弟。与此相较,我这条老命又算得了什么? 只可叹少宗主才疏学浅、意志羸弱,丧尽了大道宗的颜面,可悲啊。老夫既保不住宗主大人的唯一血脉,又挽不回大道宗的千年威名,何妨一死?” 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强求不得。对于苗纯兮而言,大道宗乃是天地间的名门正派,而对面的华夏林子轩,不过是妖孽横行的魑魅魍魉。他秉承着自己内心的所认为的正义,甚至不惜殒身而死。 然而他的行径在其他人看来,又何尝不是愚蠢顽固,可悲可笑? 但不管怎么说,有信仰的人终归是幸福的。反而是萧昱这等平庸无能之辈,空有化境修为在身,却只能趴伏于地,哀嚎求饶,形如一条丧家之犬,全无半点气节可言。 往日里下手果决的林宇今日却一反常态,脸色变了变:“赤胆忠心,死了可惜,我不忍心杀你。你愿意求个饶,我非但救你性命,还放你走。” 苗纯兮满面嘲讽的冷笑:“姓林的,你就别在这里假仁假义了,谁稀罕你来救命?你知道天下人都怎么评价你的?心狠手辣、血腥残暴的屠夫!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尊重你、敬服你?呵!不过是怕你罢了! 你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早晚要遭受天谴!还在乎我这一条小命?你这妖孽,无非是看中了我这一身半神修为,想要让我为奴做婢,给你当鹰犬而已。我秉承大道,问心无愧,宁死也不会助你为祸人间,你今日若不杀我,将来我也必定再来杀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林宇轻轻叹一口气,慢慢转过了身,“你随意吧!” “少宗主......老夫先走一步,你好自为之!哈哈哈!哈哈哈哈!”苗纯兮放声狂笑,发丝凌舞。他的大笑声如雷鸣般滚滚回荡在天地之间,浑厚的半神威压弥漫四野,令得在场的诸多修真强者心神战栗、呼吸艰难。 这笑声,恰如同折翼苍鹰最后一声凄厉的悲嚎,隐隐透着悲壮,使得闻听者不由肃然起敬。 众目睽睽之下,但见得苗纯兮七窍如喷泉般狂涌出殷红的鲜血。他的身体晃了晃,嘴里翻涌着血沫:“林......林子轩,你杀孽太多,必遭恶果!黄泉九幽,老夫磨快了刀子等你......” 话音落下,苗纯兮年迈的身体宛若巍峨山岳般轰然倒塌,瞬息气绝。 这位声名赫赫的大道宗大长老、新晋先天境大高手,最终以自断心脉,结束了性命。 他修为高深、头脑睿智,偏偏是被萧昱这么个糊涂鬼,硬生生坑死了...... “大......大长老......”萧昱跪伏在地上,身体簌簌发抖,不禁为之涕泗横流,“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别......别杀我......” 与其说他是在哭大长老苗纯兮,倒不如说是在哭落入绝境的自己。堂堂半神强者,尚且要被林宇逼得自尽而亡,就凭他这小小的化境,又有什么资本相抗衡? “忠烈之士,厚葬。”林宇沉声吩咐,偏过头来,又漫不经心的扫了趴伏在地的萧昱一眼,再度开口道,“至于他嘛,废去修为,挂到太平门上去,以儆效尤。” 说罢,他径自一甩手,带人离去。 身后,传来萧昱凄厉的悲嚎,林宇却从始至终,都没兴趣扭头再看哪怕一眼。 钱仓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在林宇身后,他不经意的撩起眼皮,望着天际白云悠悠,耳畔清风拂过,杨柳叶沙沙作响。 “钱老板。”走在前面的林宇,忽然淡淡地问,“在想什么?” “林先生。”钱仓欠了欠身,恭敬回答,“在下方才想,晨曦乍起凋白露,杨柳沙沙又一春呐。” 林宇但笑不语。 林家府迁府之礼毕,云集于此的天下修真强者纷纷散去。随着他们的离去,江南的消息也如雪片一般,密密麻麻的飞往了山川大地。 大道宗大长老苗纯兮,力战不敌,沦为俘虏,崩断心脉自决。少宗主萧昱,被废去修为,吊死在嘉安城外太平门。 一位新晋半神,一位新晋天师,落得如此悲凉下场。江南林子轩这哪里是杀鸡儆猴啊,这简直是连猴子都给整死了。 整片东土修真界为之瑟瑟发抖,仿佛又寻回了昔年被华夏妖孽支配的恐惧...... 许许多多武道者,原本还以为历经第一次逐鹿战争后,华夏天骄心性内敛,杀意已然不同曾经。但以现如今的势头来看,这哪里有半点儿收敛的意思?分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天下强者也看得真切,林子轩此举,无疑是对大道宗主萧风桀的严重挑衅,刚刚受封七王之位的萧宗主,非但失去了最得力的下属、唯一的血脉,就连独子的尸体都要被人挂在高处示众羞辱...... 他要是能忍下这口气,而不报复,那真就不如去做条狗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已然在所难免。 华夏,燕京,军部十三处。 如果能将春天比喻成一位漂亮姑娘,那么她必定是由南向北,深情款款走过来的...... 江南已是枝叶繁茂、花团锦簇,北国初春的柳叶才刚刚萌发,沁着活泼的嫩绿色。 钟若曦站在办公室窗前,将一条修长玉腿搭在窗台上,眺望着对面电线上两只迁徙而归的燕子,明亮的双眸中沁着浓浓的暖意: “好久不见。” 万物复苏的季节,归来的燕子又将衔新枝,修补爱巢。用不了多久,窗前就应该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幼鸟叫唤声了。 虽然偶尔吵,但有点儿动静总比没有好。钟若曦清楚记得,这是这对燕子在房檐下筑巢的第三年,也算是一对老夫老妻了。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内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 房门吱呀呀打开,夹着文件袋的许方婧推门而入。由于最近将吴军派往了滇西调查,所以情报工作换了她来负责。 “处长......”许方婧刚进门,看到钟若曦的姿势,两条柳叶弯眉便忍不住蹙紧了,抿了抿小嘴提醒道,“处长,上次钟老爷子就提醒过您了,姑娘家别把腿抬这么高,显得轻浮不端庄,被人敲瞧了笑话......” 钟若曦满不在意,顺势抽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道:“我这条腿,踢断过很多人的脖子,你还是去同他们讲吧。” 许方婧咧了咧唇角,闷闷的嘟嚷:“处长就是太不拿自己当姑娘了,要不是这样,哪能动不动就被林子轩占便宜......” 钟若曦那白皙的俏颜微微变色,一声不吭的把腿放下来了,就连叼在唇里的香烟,也被她取下来夹在了指间。 她抛了抛手里的打火机,不紧不慢的旋过身,倚靠着窗台,神色怏怏不快:“这么好的天,非提那个货色败坏心情做什么?” 许方婧暗暗偷笑,果不其然,“林子轩”这三个字,分明比钟老爷子的严声呵斥还管用哩,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她往前迈出两步,将文件袋双手呈上,嗓音清脆:“刚刚从江南送来的情报,源头是中海徐家的徐茵,经由她在江南军区供职的弟弟徐少凡转呈十三处,真实可靠。” “这情报网......够乱套......”钟若曦带点儿奚落的嘲讽道,单手将文件袋接过,“你还没看?” 许方婧摇头:“没呢,刚刚到咱们情报科,我就给您取过来了。” “不会是好消息。”钟若曦给出了预判,随后在许方婧炯炯的眸光注视中,扯开了文件袋,把里面的材料倒出来。 她一页一页的翻看,面色平静冷漠得有些出奇,仿佛一切早就在预料之中似的,没有半点儿意外。 许方婧有点儿耐不住性子,轻声问:“处长,江南要紧么?” “还行。”钟若曦淡淡回答,“苗纯兮和萧昱死了。” “啊!”许方婧远没有自家处长大人的好心性,忍不住一声惊叫,直接原地蹦了起来,“死......死了?” “你躁什么?发春啦?”钟若曦抬起脸,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旋即将手里的材料塞进她怀里,转身走到办公桌旁,端起大茶缸子咕咚咚喝水。 许方婧只觉得整个人都木木呆呆的,纵然早在两三天前,十三处就收到了江南方面传出的消息,但饶是她想破脑袋,也没料到情况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林子轩,还真敢下狠手啊...... 钟若曦随口道:“苗纯兮什么时候晋入了半神境?隐藏得可真深......” 许方婧盯着手里的文字材料,讷讷应和:“对,没想到......可是......他还是死了,被林子轩逼得自我了断......” “炮灰,又给姓林的送功勋章去了。”钟若曦放下茶缸子,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林子轩将萧昱的尸体挂到了嘉安城外,你说......他心里到底咋想的?是不是变态?我严重怀疑,这货童年生活不幸,以至于心里缺爱,要不咱们捐款请个心理医生,帮他看看算了......” 许方婧道:“处长,林子轩好像不缺钱,比咱们富有多了......” “我知道,就是开个玩笑。” 许方婧也知道她是开玩笑,但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江南的事态太严重了,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出来,萧风桀得知苗纯兮和萧昱命陨江南,那副暴跳如雷、阴沉可怖的模样。 “处长,现在麻烦了。”她忧心忡忡,“徐茵在材料中说,徐殿扬命她假借您的名义,去向林子轩求情,却被林子轩当场否决,甚至还被撵出了嘉安......” 钟若曦偏脸望向了窗外,嗤笑道:“老徐的招数不管用,他以为我和林子轩有交情,但事实上......那就是头牲口,认准了的事情六亲不认,谁的话都不听。他在江南经营着自己的小朝廷,就差裂土称王了,指望他乖巧?怎么可能?” “咱们是不是太大意了?”许方婧又开始了自责,“可谁能想到,林子轩会下这么重的手,事情会演变到这么恶劣......” “我想到了。” 许方婧愕然瞪大了双目,眨也不眨的盯住了钟若曦那张冷漠白皙的俏脸。 “我早就想到了。”钟若曦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并非我们不干预,而是有些人不想让我们干预。” 她说话间,竖起一根食指,往上点了点:“永远别忘了七王计划的真实目的,它本身就是为了削弱修真界的整体力量而存在的......现如今,死了一位半神、一位化境,又成功挑起了林家府和大道宗的矛盾。你觉得糟糕透顶,但某些人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争端。” 许方婧俏脸惨白:“处长,这一战是不是无可避免了?究竟谁会赢?” “这还用问么,萧风桀差得远,方方面面都不占优,没戏。”钟若曦舒一口气,神色怅怅然,“如果我所料不差,要不了多久,大道宗的反应也该传过来了......” 许方婧失落的垂下了小脑袋:“五元老会只怕看不这么通透。” “也不见得。”钟若曦微笑道,“低估别人的智慧,高估自己的聪明,你千万不能犯这种错误。我们也不知道那场会议上,大人物们都谈论了些什么,难不保在某个地方,还藏着对付华夏妖孽的大杀器......” 第1442章 姬梦辰 大道宗。 执法长老包宏维飞速赶到正元殿外的青石广场,见得这里早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宗内强者,神色尽皆戚戚然,甚至不乏有人偷偷垂泪。而对面的正元殿大门,则是紧紧关闭,任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宗主怎么样了?”包宏维拉住一名往日里交情不错的大道宗供奉,沉声问道。 他这段时间,奉大道宗主萧风桀之命前往岐州凤鸣山,拜访大周皇族后裔,想要寻求帮手,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华夏天骄林子轩。在岐州姬家停留了好几天,任务却完成的并不算顺利,返回途中,惊闻巨变,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回宗门,连衣服都没换,水也顾不上喝,直奔正元殿。 “包兄,你可终于回来了。”那名供奉脸色无比难看,竖起了三根手指头,“足足三天了!三天了!宗主就把自己关在大殿里,半点儿动静都没有,我们也不敢去敲门,你说这......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他问了也白问,其他人不敢去敲门,包宏维就敢了? 包宏维那张脸隐隐泛着暗青,压低了声音问:“能够确定么?真的就......” “不会错了,太......太惨了。”三长老晃晃悠悠的凑了过来,摇头苦叹,“早在数天之前,就有风声传回来了。那阵子,我们只听说姓林的封锁了嘉安城,正在抓捕少宗主和大长老,我们还......还在笑......大长老那么高的修为,早就带着少宗主回来了,怎么可能被他擒住?” 旁边的另外一名长老插话道:“我们就等啊等,足足等了两天,也没见大长老带着少宗主回来,宗主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了,正准备动身去江南,噩耗......就传回来了,谁成想......居然......” 他别过头,已然泣不成声。 “林子轩那个畜生!”三长老也红了眼睛,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逼死了大长老,还......还将少主的尸首,挂在嘉安城外示众,他......他还是人么!他不得好死!他活该下地狱、千刀万剐!” 很快,正元殿外的青石广场上,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哭嚎声。 本来这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压根儿就瞧不起投机取巧爬上来的执法长老包宏维,不过现如今同仇敌忾,共御外辱,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几位长老纵然身怀化境修为,在修真界都有些名望,却忍不住抱头痛哭,甚至连鼻涕眼泪都抹到了包宏维的衣襟上。 包宏维暗暗感叹:幸亏这次回来还没换衣服,真是明智之举...... 纵观苗纯兮和萧昱喋血江南嘉安的整起事件,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双方都绝对坚信自己是代表正义的一方。 从林家府的角度来看,我开开心心办迁府之礼,正是普天同庆的好时候,大道宗却主动派人来挑事,破坏江南秩序,还公然将杨惜惜打成了重伤。脚都恨不得踩到脸上来了,不抽你抽谁? 为了树立江南林家府的绝对权威,灭杀掉闹事者,尸体挂上太平门以儆效尤,完全符合规矩,没有半点儿毛病。这绝非是针对大道宗,换了任何人来,都是同样的待遇。 从大道宗的角度来看,自家宗主萧风桀才是国际联盟法定承认的东土之主,理应拥有号令天下群雄的权力。江南林家府不服管制,屡屡挑衅,所以才会派少宗主萧昱和大长老苗纯兮前往宣明教化。 林子轩不遵王令,已然是不赦之罪,竟然还敢对来使挥动屠刀,究竟是谁给的胆子?这么恶劣的反叛,倘若不镇压,往后萧风桀这位七王岂不就成了修真界的摆设? 有道理么?双方都挺有道理,形如一团乱麻,还真就不太容易理清楚。 归根结底,在于大道宗主萧风桀自信满满的认为,他对江南林家府有制辖权:国际联盟说了,整个东土修真界都要听从七王诏令,你凭啥例外? 而江南林家府却从来没有拿他当回事儿:你的权柄是国际联盟给的,但国际联盟在我眼里都算个屁,你又在这儿蹦跶啥呀? 这场**的锅,最后还要由国际联盟来背。但谁又能知道,现如今的场面,就不是国际联盟想要看到的呢? 包宏维本性就是个投机倒把的主儿,当初窃了大龙鼎上大道宗献给萧风桀,也不过就是为了搏一个光鲜亮丽的身份,借此利用丰富而海量的修炼资源。 他在大道宗默默潜伏了许多年,好不容易臻入了化境,待得境界稳固后,先是万里下江南偷回了混元丹救萧昱的命,紧接着又撺掇宗主萧风桀接受七王封号。平心而论,为宗门考虑是假,为自己谋利是真。 指望这种人有什么集体归属感,那并不现实。 不过大家都在哭,举宗悲痛,包宏维不哭也不大妥帖,他为此强行挤出了几滴眼泪,也附和着大家哭嚎了几嗓子,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噼啪啪作响: 华夏妖孽下手可真黑啊,这一次双方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众所周知,萧风桀年轻的时候,最好的哥们儿有两个,一是秦家老祖宗秦无为、二就是宗内大长老苗纯兮。若说这三人是过命的交情,堪比刘关张的桃园三结义,那一点儿都不为过。 现如今,唯一的儿子死了、最好的哥们儿死了,就以萧风桀那种心性,怎么可能忍得下来? 仗,是必须要打的,但究竟打不打得赢,这可就不好讲了...... 萧风桀的地位的确高,修为也的确深,但这得分跟谁比。同打赢了第一次修真战争的华夏妖孽比起来,萧风桀那点儿自诩辉煌的历史,并不比一张纸厚实多少。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恢弘而苍凉的气息,以正元殿为中心,凶猛辐射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无人不感到心惊肉跳。 聚集在青石广场上的诸多大道宗强者们,悉数止住了哭嚎,继而纷纷睁大了眼,神情惊惶的牢牢盯住了最前方紧闭的殿门。 咔嚓!咔嚓!咔嚓! 耳畔传来阵阵奇怪声响,在无数人错愕的目光凝视中,地表的青石砖节节崩碎,石屑纷飞、尘埃弥漫。 “宗主!” “请宗主节哀!” 全场上千名门内强者,齐刷刷跪倒在地,恭敬礼拜。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蔚为壮观。 正元殿大门轰然开启,大道宗宗主萧风桀步伐沉重的缓缓走了出来,发髻蓬乱,神情憔悴,那张惨白的脸颊毫无血色。 若说苗纯兮的死,尚且在可接受范围之内,那么爱子命陨江南,那就无异于是要了他的半条老命。 萧风桀,就那么一个儿子啊...... 任哪一位父亲,听闻独子遭人屠戮,尸首还要被屈辱的悬城示众,能够忍受得了这般极致的悲怆? 没有人,拥有站在道德制高点品评他人的资格。不是亲历者,永远没有发言权。哪怕萧风桀为此彻底癫狂,热血灌脑杀向江南林家府,貌似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但他是怎么做的呢? 把自己关在正元殿里,足足三天之久。可以说,萧风桀的表现足够克制,甚至不见得任何人能够比他做得更好。 他自责、内疚,他崩溃、疯魔,却也在默默的分析着形势,分析着报仇雪耻的概率。因为他的身份不仅仅是萧昱的父亲,还是大道宗的宗主,继承了历代祖师的基业,有守业之责。 三天之后,萧风桀出来了,纵然神色憔悴,却目光清明,内心无比坚定。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不杀林子轩、不灭林家府,誓不为人! 包宏维小碎步凑过去,作长揖道:“拜见宗主。” 萧风桀偏头瞧了一眼,嗓音嘶哑,却沉着冷静:“哦,你回来了,岐州凤鸣山之行,如何?” 想要报仇,做掉华夏妖孽,单凭大道宗的力量不确定性太大。如果能够找到帮手,尤其是岐州凤鸣山这种本就同林子轩有仇、本身实力又超绝的修真势力,无疑就多了一层把握。 所以萧风桀才会第一时间,就问及包宏维岐州凤鸣山之行的结果。 包宏维脸色微微变幻,低声道:“启禀宗主,属下此番前往岐州凤鸣山,经由姬啸威引荐,见到了西周皇族后裔的主事者......呃,出乎意料,那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娃娃,名叫......姬梦辰。” 哪怕是包宏维在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脸颊也不禁泛起了一抹不屑意味。在他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却执掌着华夏修真界最为神秘的西周皇族,简直就是一出笑话。 饶是当初作为东周皇族后裔的云州姬家,还有老祖宗姬冥阳坐镇呢,你们岐州凤鸣山按道理要比云州姬家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到头来,就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挑大梁? “二十来岁?”萧风桀也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那小女娃娃,修为几何?” 包宏维扯了扯嘴角,低声回答:“以属下观之,应该是......内......内劲大成。” 轰! 话一出口,全场就彻底炸开了锅。 岐州凤鸣山,作为西周皇族后裔的聚居地,整个华夏修真界最最神秘的一股修真势力,掌舵人就只是一个内劲大成修为的小丫头片子?这莫不是开玩笑? “真没想到啊......”萧风桀轻声叹息,“难怪这上千年来,西周皇族默默无闻,竟是衰落到了这般程度,他们的皇道气运,莫非都被狗吃了?” 在场众人听了,全都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 “真是......出乎意料......” “本以为岐州凤鸣山要远远强过云州姬家,谁料......” “毕竟数千年了,冢中枯骨而已。” 每个人对岐州凤鸣山都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轻视,由一位内劲大成强者主事,就连修真界许多二流家族都比不上了。 可任谁都没有料到,就是被视为冢中枯骨、毫不中用的岐州凤鸣山,在未来险些令华夏天骄折戟沉沙。就是那个仅有内劲大成修为的小丫头片子姬梦辰,却是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能够同林子轩平分秋色的巅峰强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包宏维继续道:“宗主,姬梦辰道行浅薄、傲慢无礼,她虽然不堪大用,但岐州凤鸣山的实力却也不可小觑。我在姬家盘桓这几日,还远远见到了川西熊家的熊四五,略微打听,据说是因他冒犯了岐州姬家祖地,所以暂被扣押,姬家上下还没商量出解决之法。” 旁边一名脾气火爆的长老忍不住道:“即便熊四五被扣留在了岐州凤鸣山,这又能说明什么?” 包宏维扭头瞅瞅,很想告诉对方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不过眼下这种场合,不适宜得罪人,故而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熊四五的修为,乃是半步先天境。甚至隐隐有猜测,距离半神仅有一步之遥。他本就是个狂野的性子,能将他扣押在岐州凤鸣山,非半神强者出手不可。这就足以说明,姬家仍有半神强者坐镇,只可惜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探查,终究是无缘得见......” 许多人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却又感到极其不可思议。 岐州凤鸣山既然有半神强者坐镇,又何至于让一个内劲大成的小丫头作威作福、指手画脚? 萧风桀沉声问:“那你去商谈的结果,又如何?” “回禀宗主,姬梦辰同意双方联手,共同绞杀。”包宏维略微停顿,“只不过......她有一个条件......” 萧风桀又问:“什么条件?” 包宏维脸颊隐隐泛着清,低低道:“姬梦辰说,只要大道宗......愿意臣服......” 萧风桀藏在袍袖下的两只手抖了抖,眼皮突突暴跳,那是即将发怒的征兆...... 第1443章 诸王纷争 东土之主绝不可能向任何人归顺臣服,大道宗同凤鸣山的合作计划自然是谈崩了。非但如此,姬梦辰的傲慢态度,更令得萧风桀大为光火,甚至隐隐动了杀机。 只不过,同丧失爱子的悲痛比起来,江南林家府才是现如今大道宗的最大敌人,萧风桀不得不隐忍一时,将凤鸣山留待以后慢慢收拾。 如果他还能有机会的话...... 宗主萧风桀心事重重、压力很大,先不论天下有多少双眼睛正牢牢盯着大道宗,即便是爱子萧昱的尸首还被吊在嘉安城外太平门上,继续风干做腊肉,每每想起来,就令他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此仇不报,他将一辈子都沉沦在巨大的悲戚环境里,难以自拔。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报仇往往对逝者无关紧要,反而是生者的一种救赎,而萧风桀就恰恰需要这种救赎。 不过,萧风桀作为大道宗宗主,绝非莽夫,他有心机、有城府,是一名合格的领导者。哪怕心底的愤怒如爆发的火山,他也没有轻率的引领大道宗强者直接下江南,讨伐林家府。 经过再三筹谋后,他亲自修书两封,派人送往燕京。萧风桀自幼饱读诗书,两封信写得又臭又长、晦涩难懂,不过身为上位者自然能够拿捏得清主次,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 这第一封书信,送进了燕京秦家,大致意思为: 华夏妖孽傲慢猖狂,手上血债累累,天理不容,故人人得而诛之。我现在是东土之主,意欲率仁人志士剿灭林家府,现在诚挚邀请秦家老祖宗秦无为携手共赴江南,挥师平叛。 首先,老秦是我的好兄弟,自**好,感情深厚,现如今我受封七王,念惜手足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辅佐。其次,我也听说林子轩同燕京秦家有仇,他娘秦湘云就是秦家的叛徒,母子二人都可恨,燕京秦家不出手,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最后,燕京秦家多年来都沦落为世俗势力,遭修真界轻视,时值黑暗**,老秦若能出山,不仅仅是为了我、为了苗纯兮复仇,也是向修真界崭露锋芒的一次尝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思路清晰,三条道理摆得清清楚楚,大道宗主萧风桀觉得,隐世多年的秦家老祖宗秦无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等了三天,收到的却是秦家家主秦孝廉的回信,用词恳切,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归根结底一句话: 非常抱歉,燕京秦家非常敬重东土之主,但我家老祖宗正在闭死关,超脱红尘外,无法赶去会盟,还望海涵...... 萧风桀也搞不清秦无为到底是真闭关还是假闭关,毕竟好兄弟七八十年没见了,鬼知道人心隔肚皮,心里会生出什么花花? 他很失望,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第二封回信。 这第二封信,是送往燕京军部的,直达五元老会,用通俗一点儿话来讲,大概内容是: 当初国际联盟封我为七王、任东土之主,条件讲得明明白白,从今往后,本座就是东方修真界的主子,统御天下,享有其治下的管辖、征召、讨伐权,并且肩负制止屠杀、**、反叛的义务。我作为修真世界的最强王者,身份合法合规,要同你们一起捍卫世界的和平稳定。也就是说,我有责任,你们同样也有责任。 现在,江南林家府拒不听从王诏,杀了我的爱子、杀了我的属下,我要兴兵平叛,砍了林子轩的脑袋,既然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林子轩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们,那就都别闲着了,要求你们马上派出武装,同我会盟,齐心协力下江南,平定林家府。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大道宗主萧风桀写完了这封信,连自己都有些得意,认为切中了要害,华夏军部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燕京秦家回复的第二天下午,大道宗也受到了华夏军部的回信。 大道宗主萧风桀在大殿主位之上,当着宗门内诸多强者的面,满怀期待的拆开了信函。 出乎意料,这封信的回复方并非军部最高指挥机构的五元老会,而是第十三处处长钟若曦。相比较于萧风桀去信时的长篇大论,回信可谓短小精悍,仅仅只有五个小字: 劝你别作死。 尽管钟若曦在军部内背景深厚、地位很高,但萧风桀却是国际联盟册封的合法七王,双方的身份并不对等。五元老会没回复,由钟若曦代为应答,本就是对东土之主的一种轻慢。 更何况钟若曦的回信又真的太过分,恨不能活活气死个人。哪怕说“修真界的纷争自己处理,我方无义务插手”这类话来甩锅也好啊,但钟若曦给出的却偏偏是一种极端告诫。 别作死! 言下意味很明显:你不是林子轩的对手,哪怕儿子死了、属下死了,最好还是默默忍了吧,别主动凑上去找死...... 不出意料,萧风桀当场雷霆震怒,自认为所承受的屈辱无以复加,咆哮声甚至崩断了正元殿上方的横梁。 大道宗上,无论是长老供奉、还是执事弟子,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从大殿内一直跪到了大殿外,直抵广场外的青石台阶: “我等愿追随宗主下江南,剿灭林家府、活戮林子轩,至死方休!” “大道宗从未承受如此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恭请宗主下法旨,长刀直趋江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咱们都死在华夏妖孽手里,也总比沦为天下笑柄得好!” “请宗主下法旨!我愿战死江南,报仇雪耻,以成大义!” 山风拂过,凛凛生威。 萧风桀满面狰狞可怖,目光好似秃鹫般狠辣锐利,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好!诸君既有如此血性,何妨拼死一搏!传本座法旨,各长老择选门下强者上报,两日后远征江南林家府,不杀林子轩,誓不还宗!” “杀!杀!杀!”天地间,洪声如雷,震撼九霄。当此时,大道宗全体上下一志,都铁了心要为大长老苗纯兮和少宗主萧昱报仇。哪怕前途未卜,也总比窝窝囊囊,遭人耻笑强。 这就是修真者的逻辑,大家都是江湖人,意气更多、筹谋更少,做事往往会凭着满腔热血而不计较代价得失,这即是优点、也是缺点。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执法长老包宏维原本打算劝诫宗主萧风桀三思而后行,但他见大道宗上上下下如此齐心,也就不敢抻头当活靶子了。 他违心的跪了下来,也附和着其他人,喊了几句口号,勉勉强强的蒙混过关。 包宏维不见得是什么聪明人,仅有投机倒把的小模小样。他甚至不敢轻易断言林家府和大道宗谁的实力更强一些,不过总有一点能够确定,他不希望看到这一战爆发。 原因倒也简单,风险太大。 灭了林家府,无疑能够获得海量的修炼资源。可万一失败了呢?折戟沉沙,大道宗就此一蹶不振,他这位执法长老甚至会因此命丧黄泉!得不偿失啊! 只可惜已形成的洪流不可阻挡,泥沙俱下中,脆弱的个体唯有随波逐流。大道宗开始了紧急而全面的备战,与此同时萧风桀以七王身份诏令东土,命天下修真强者于临溪会盟,挥师南往,共同讨伐妖孽林子轩。 这是继第一次逐鹿战争后,东方修真界爆发的第二起大战。虽说影响规模略逊,同其后爆发的第二次逐鹿战争相比较,甚至显得寒酸,但却极为深刻的改变了整个东土的修真格局。 这段时期,全球修真界如同华夏一般,因七王计划的施行,都深陷割据混战的泥沼。死尸横陈、生灵涂炭,状态足足持续了两年之久,伴随着黑暗**终结,方才最终落下帷幕。 后世史学家将这一段时期称为:诸王纷争! 江南,嘉安,林家府。 “最近感觉好些了么?” “嗯......还是疼......” 林宇皱着眉:“哪里疼?我为你悉心调理过,不应该留下内伤啊。” “呃,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林宇探出手按了按,轻声问:“这里?” “不不不,往下,你手往下一些。” 林宇将手指往下挪了挪:“这里?” “再往下,再往下。” 林宇的手指在柔软的衣料上滑动,略微用了用力,淡淡的问:“是这里么?” “往左边一点点嘛......” 林宇的眼皮跳了跳,再......再往左,可就按到女孩子软绵绵的...... 他咧了咧嘴角,骤然发觉杨惜惜眸底闪烁的一抹狡黠灵动,搭在姑娘家身体上的那只手颤了颤,旋即闪电般的收了回来。 “小小年纪,没个正经。”林宇有点儿愠恼的斥责,捡起搭在床边的外套,摔在了杨惜惜酡红精致的小脸上,甩了甩手便往外走。 “臭男人,对人家的态度这么粗暴!”杨惜惜扯掉脸上的毛线外套,灵巧的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眸底满含着幽怨,“哼,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注孤生!” 她被萧昱一掌打成重伤后,昏睡了足足一天一宿。醒来之后,就听闻了因自己吃得太饱太撑,以至于小腹鼓胀,引得父亲杨不悔误会而大闹林家府的壮举。 换做旁人家的姑娘,肯定觉得颜面尽丧,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简直没脸做人了。不过杨惜惜却恰恰相反,甚至为此捶胸顿足、痛惜连连。她觉得那是自己距离林家少夫人最近的一次机会,无奈肚子太不争气,白白错过了横压洛晓晓一头、艳冠群芳的机会。 好闺蜜薛雨薇无比毒舌的指出了问题关键:“这同你的肚子争不争气没关系,哪怕它再争气,也没办法自己把自己搞大......” 这一次,杨惜惜愣是没跟薛雨薇争辩。她痛定思痛,决心要不惜代价,达成宏愿,在不要脸的画卷上描绘更大的蓝图。 于是,当她看到林宇怒冲冲的往外走,就麻溜利索的翻下了床,几步冲过去扯住了林宇的胳膊摇晃:“求求你了嘛,帮帮忙,快把我肚子搞大吧,我就能去求秦阿姨,让你娶我啦......” 饶是林宇的心性,脚底也猛地一个踉跄,扭过头来瞪圆了眼,老脸涨得通红:“你你你!你给我自重!清白姑娘家,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你知不知羞的?” “这还不都是形势所迫?”杨惜惜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谁让你们林家少夫人的位置,竞争那么激烈了?本姑娘年纪轻轻,踌躇满志,成天吃饱了喝足了无所事事,就不能有点儿人生目标?就不能有点儿奋斗追求?” 林宇脸都绿了,真想敲开杨惜惜的小脑袋瓜,瞅瞅里面是不是塞了一团毛线。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没脸没皮的*我,这叫人生目标?这叫奋斗追求? “你可别跟我丢人了!”林宇径自将她甩开,“神经病,脑子坏了去吃药!” 杨惜惜装模作样,顺势往地上一倒,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模样透着楚楚可怜:“哎呦,人家都这么虚弱了,你......你还打我,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我要找秦阿姨告状......” 林宇:“......” 恰逢杨不悔推门而入,见到这一幕,当即勃然大怒:“姓林的!你又在做什么!” “就你这闺女,她......她想......”林宇被气得头脑发胀,张了张嘴,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想怎么样?”杨不悔怒冲冲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扶起,厉声斥责,“你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惜惜身子这么柔弱,你就一点儿都不怜惜?林家府富可敌国,她想要什么,你答应她不就完了!” 林宇:╰*°▽°*╯ 老铁,你是认真的嘛? 第1444章 你没点儿数? 杨不悔端坐在椅子里,面沉似水:“林宇,你应该清楚我此番来江南的目的,除了给林家府贺喜,也打算将惜惜领回西鲁去。” “爹,我......”杨惜惜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却被父亲拿眼一瞪。她愣了愣,又跌坐了回去,气鼓鼓的揪着毛线外套的袖子,不敢吭声了。 杨不悔继续道:“现如今天下**,四境不稳,惜惜又是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爱冲动,落在外面令人放心不下。而且女儿出来这么久了,她娘也整日的念叨,茶饭不思......我知道,你很强,但每个人都有局限性。 这次的事情,咱们都看到了。哪怕是在林家府,你的眼皮子低下,惜惜还是受到了伤害。你是修真界的大人物,有自己的事情处理,我没道理要求你成天照看着我杨不悔的女儿。所以,还是让我把闺女领回去,自己照顾着,自己安心。” 林宇低下头,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我不想放她走。” 杨惜惜瞬间眉开眼笑。 “唉。”杨不悔闷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好意。但是啊,林宇,我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惜惜待在你们林家府上,算什么呢?她这么年轻,还没嫁人,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传扬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杨惜惜争辩道:“爹,我喜欢这里,不要走!” “住口!”杨不悔怒目而视,闷声呵斥,“你还嫌丢人不够么!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讨论你?人家说了,你是林子轩偷偷纳来的小妾!你可是西鲁杨家的大千金,清誉臭了,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放在从前,他自然希望女儿同华夏天骄多多亲近,但现如今林宇有婚约在身,情况完全不同了。人家有未婚妻摆在那里,倘若自家闺女继续苦苦纠缠,那就闹得太难看了。 故而杨不悔这趟江南之行态度很坚决,就算是绑,也要把女儿杨惜惜绑回西鲁去。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宇无言以对。 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方才说,天下**、四境不稳,那你将惜惜带回西鲁,就安全了?你话都这么讲了,我虽然心里舍不得,也不拦着你带她走,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杨不悔倒也爽快:“你说。” 林宇偏头瞧了瞧可怜兮兮的小丫头,轻声叹道:“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办法护她一辈子周全。然而惜惜懒惰贪玩,古灵精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修为没有半点儿长进......” 杨不悔眼皮突突暴跳,怒而道:“还不是这臭丫头不用功么!成天就知道玩儿玩儿玩儿,都被你娇惯坏了!我自己家的闺女我清楚,她从前可不是这样子......这要是在我西鲁杨家,她敢不安心修炼,我就狠狠抽她板子!” 杨惜惜吓得瑟瑟发抖,凑过去抱住了林宇的胳膊,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救命,不......我不走,你听见没有哇,他都要打我了......” 杨不悔:“......” 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早晚向外拐。我才是你爹,你抱着这小子喊救命算怎么回事儿? 林宇撇了撇嘴,又道:“杨叔叔,实事求是的讲,林家府的修炼资源,远非西鲁杨家可比。如果惜惜在这里没什么成效,即便回到西鲁,想必也强不到哪里去。 她是西鲁杨家的大千金,早晚都要独当一面,这样下去可绝对不成。我最近打算择选出一批天赋杰出的年轻人,送他们去曲家堰小灵脉闭关修行,配合府内的海量资源,不达目的不得出关。倘若你不介意,就加上惜惜吧。” 杨不悔眯起眼睛思量半晌,微微颔首:“你这想法......可行,关键是得将这丫头关住,别让她分心走神,能做到么?” “曲家堰基地有阵法加持,化境受困,都很难走出来。”林宇抬手按了按杨惜惜圆溜溜的小脑袋,不理会后者幽怨的眸光,淡声回答,“灵气醇厚浓郁,天材地宝俯拾皆是,绝佳的闭关地点。我想把惜惜送进去,她什么时候修到内劲巅峰,什么时候再把她放出来。” 杨不悔轻轻吸一口气:“那为何......不让她修到化境再出来?岂不是更有保障?” 林宇当即黑了脸:“就凭她的懒惰性子,要是这辈子都出不来怎么办......” 杨不悔:“......” 他又瞅了瞅小脸苦兮兮的自家闺女,笑着连连点头:“成,成!那就这么定了,你把她送进去吧!” “爹。”杨惜惜眨巴眨巴大眼睛,笑眯眯的凑过来讨好,“我忽然改了主意,想回家了。妈妈指不定多想我呢,带我回家吧,保证乖乖的听话......” 杨不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晚啦。” 三天之后,杨惜惜就被林宇掐着脖子,送去了曲家堰种植基地。 “姓林的!你放开我!本姑娘不用你管!我要找秦阿姨!秦阿姨!秦阿姨!你儿子欺负我啦!” “哎呦,你烦死了!我不要进去!我不去!” “林子轩,你这个混蛋!我真看错了你!枉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你......你再这么对我,我......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哎!再商量商量,别......别嘛!” 杨惜惜的反抗无济于事,折腾了好半天,连个水花都没荡漾起来,最终还是难逃魔爪,被林宇一脚踹屁股蹬进了结界。 从今往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小丫头就要在灵气充沛的曲家堰基地苦兮兮修行了。有了林宇的吩咐,她修为抵达不了内劲巅峰,谁也不敢放她出来。 “闺女!你加把劲儿,我和你娘等你回家!”杨不悔从旁看得喜气洋洋,笑得眼角都出了褶子,“这还算样子嘛,我终于能放心了。林宇,谢谢你啊,了却了我的一桩心病,明天我就要返回西鲁,往后的日子里,惜惜就拜托你照顾了。若是她修行不力,你可千万不能徇私情,把她早早放出来......” 林宇瞅着手上刚刚被杨惜惜咬出的牙印儿,闷声道:“放心,我说到做到。” 杨惜惜闭关初的修为是内劲小成,出关时的修为是内劲巅峰,这其中经历了足足一年零三个月。 昔年西鲁杨家**,林宇曾用灵气丹改造过杨惜惜的身体,将她的修行天赋拔高了许多。纵然远远比不上薛雨薇这种皇道气运加身的玄阴圣体,却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卓越杰出之辈,比之堂姐杨雪琪都毫不逊色。 然而她的修行之路,却注定坎坷颇多,比蜗牛爬还要慢。 归根究底,不过兴趣使然。这就好像孩提时代,班上总有那么几个聪慧灵敏却淘气好动,以至于成绩很不好的同学。 没有足够的努力,天赋往往都要居于末席。即便是林宇这等举世惊叹的天之骄子,能够获得如今的成就,不也是靠着搏命拼出来的么? 薛雨薇美眸怔怔盯着面前模糊朦胧的结界,抿了抿樱唇,忧心忡忡的问:“哎,她不会永远出不来了吧?” 好闺蜜被禁了足,她心里空落落,总觉得往后得少了许多乐趣。 林宇抬手摸摸下巴:“不至于吧?天地灵气复苏,修行应该越来越快才对......凭惜惜的天赋,再大量资源辅助,最长也就六个月......”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完全失策了。杨惜惜这个懒懒散散的小丫头,愣是在里面闷了足足一年零三个月! “哦。”薛雨薇点了点小脑袋,“那就好,六个月,也不算太久。小葛朗台偷偷摸摸攒了那么多钱,这回没地儿花了......” 岂止是没地儿花钱了...... 杨惜惜闭关的另外一大损失,在于不久之后金融体系全面崩溃,林家府为了维持社会稳定,不得不发行自己的指定货币: 原币。 原币仅限在江南地区流通,以林家府的信誉为担保。过渡期三个月,在三个月之内,要求所有人将旧币兑换成新币。过了这三个月,旧币将在江南地区彻底作废,不再使用。 三个月的时限,但杨惜惜在曲家堰基地待了一年零三个月...... 这就使得小守财奴出关后,愕然发觉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全部变成了废纸,当初的小富婆瞬间一贫如洗。旧币拿到江南之外的地域倒是也能使用,但却贬值得不成样子,同样是废纸...... 杨惜惜第一天哭了一大场、第二天哭了一小场,然后内心默默问候了一番主导这场货币改革的柳菲菲和胡启程...... 只不过,这都已是后话。 今日今时,林宇站在曲家堰基地的闭关结界前,自然也没能想到,在未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魏玲玲倒是很开心,叉着柳腰笑道:“这闹人的小妖精进去了,咱们也能消停,往后的林家府,指不定多清净呢。” 林宇忍不住扭头斜了她一眼,问:“那你呢?” 魏玲玲茫然的瞪大了双目,表情费解:“我?我怎么了?” 薛雨薇从旁懒洋洋的插嘴:“他的意思是,这里面也有你的位置。不然带你来曲家堰干嘛?免费旅游啊?” 魏玲玲已经完全顾不上这小丫头的牙尖嘴利了,抬起玉手指着林宇气恼道:“太过分了,你从来都没通知过我,根本就不尊重......” “这不是尊不尊重的问题。”林宇的表情波澜不惊,“修行进展那么差,却毫无心理准备,只能说你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魏玲玲:“......” 于是乎,她也垂头丧气的进了结界,开始了自己的漫漫闭关之旅。 魏玲玲在三个月后突破化境,臻入天师之位。她没有选择出关,而是在曲家堰基地又待了七个月,稳定境界,直至化境小成修为,方才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选拔出来的年轻强者被送往曲家堰基地修炼,致使整个林家府比之往常,显得冷清了许多。 就连薛雨薇也跑去闭了两个多月的关,美其名曰“体验生活”。学霸和学渣的差距,瞬间就显露出来了。 送走杨惜惜的第四天,林宇同张碧瑶坐在林家府的小花园里喝茶吃点心聊天。 “先生,最新一期的天地榜,你看了么?”张碧瑶白皙的玉手捏着茶杯,语调柔柔的问。 迁府之礼后,诸多修真界的大人物纷纷告辞离去,天岚宗主袁落尘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天岚圣女情根深种,同师尊商量过后,决定在江南多盘桓一些时日。 恰好林宇最近闲来无事,也就陪着她四处转转,两人甚至还回了一趟花城灵秀山。重回故地,念及过往种种,不禁感慨万千。 出乎意料,洛晓晓对张碧瑶倒是没什么敌意,两位姑娘家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还聊得蛮开心,搞得林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今天洛晓晓不在,她最近经由林宇的指点,正卯足了劲儿拼命修炼,想要将落掉的头发重新挣出来。 听得张碧瑶的问话,林宇挑起了眉梢,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对这没什么关注,怎么了?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么?” “唐小姐登上地榜了。”张碧瑶抿着小嘴,低眉浅笑,“若要说好玩儿的地方,确确实实有一个,我历数天榜强者,竟然没找到先生的名字......” 林宇也不免感到了意外,他对天榜排名从来都不感兴趣,但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总归是有些不对劲儿。 “有点儿意思。”他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原因么?” “不清楚。”张碧瑶缓缓摇了摇小脑袋,“不过阿瑶想,那帮外国佬总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先生吧。” 说罢,两个人彼此对视,一齐笑了。 正在这个时候,唐娇急匆匆走进了小花园,劈头盖脸第一句话便是:“先生,萧风桀动手了!” 第1445章 临溪会盟 临溪,古作临渊,语出《汉书·董仲舒传》: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公元383年,北方统一政权前秦南伐灭东晋,前秦皇帝苻坚亲率八十万大军御驾亲征,最终遭遇大溃败,折兵七十万之众。雄心勃勃的大秦天王苻坚也于两年后被俘杀,鼎盛一时的前秦随之灭亡,徒留后世哀叹。 这场战役,在华夏古代史上赫赫有名,史称“淝水之战”。由此也遗留下诸如“投鞭断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等等广为人知的历史掌故。 临渊,地理位置紧邻沧澜河,因地势开阔,便于铁骑冲击,昔年曾被苻坚作为前秦骑兵驻军的前哨站。因“渊”字寓战事不详,故改名“临溪”,其后几度更名,北人主政用“临溪”,南人主政用“临渊”,至近代方才正式确认为“临溪”。 站在高处抬眼望,沧澜河浩渺苍苍,东往不复还,道尽了古今多少风流事。区区一个“溪”字,足以暴露出苻坚对古之天堑的蔑视,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不过既已成习惯,也就只好这么沿用下来。 从古至今,因天险之隔,从南往北进攻,胜多败少,从北向南征伐,胜少败多。真正能够逆势而行的,无不是秉行大道、承天命眷顾之辈。前秦皇帝苻坚在一千六百多年前,为自己的傲慢轻敌付出了沉重代价,后世者却争先恐后,纷纷效仿不绝。 套用杜牧《阿房宫赋》中的一句话,恰好妥帖: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四月十三日,萧风桀率大道宗门内强者2147人,抵达临溪。其后以大道宗马首是瞻的诸多修真门派,先后来此会盟,三天之内,聚集于此的修真者总数就突破了八千之众!随着消息进一步发酵,又有数之不尽打着“绞杀妖孽、光复江南”旗号的新晋入道者被吸引而来,纷纷汇聚于此地,为大道宗摇旗呐喊、强凑热闹。 至四月二十日为止,云集于临溪的修真强者数量,突破了两万人! 史称:临溪会盟! 从临溪会盟的人头数量上来看,这仅仅相当于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貌似并不值得为之惊讶。但在灵气刚刚复苏的修真时代,却无异于一股巨大的洪流。两万名修真者组成的军团,倘若指挥得当、战术调配合理,所发挥的能量丝毫不亚于一支二十万的现代化武装! 四月十六日这一天傍晚,大道宗主萧风桀登瞭望台,手搭栏杆,举目远眺。视线越过烟波浩渺的沧澜河,对岸的曲家堰已遥遥在望。 “我儿,为父来江南了,为你报仇,带你回家!”这位大名鼎鼎的半神强者喟然叹息,眼底不自禁的泛起了泪花,显露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深切哀痛。 临溪这个地方,对南下征伐林家府的大道宗而言,算不得吉地。毕竟距此一千六百多年前,就有南伐的前秦皇帝苻坚于此折戟沉沙,警戒后世。 修真界的强者们,并不信奉宿命和轮回,但观念却也偏保守,很讨厌这些不吉利的预兆,往往都会刻意绕开。不过在商榷多方会盟地时,大道宗主萧风桀却一意孤行,斩钉截铁的定下了临溪,并且踌躇满志的要以临溪为支点,发起进攻,长驱直入,攻进嘉安林家府! 萧风桀是绝对合格的领袖人物,他有胆识、有气魄、有脑子,给出的理由也绝对令人信服: 欲攻江南,先取曲家堰! 为什么? 曲家堰是林家府的资源基地啊,谁先拿到,谁就取得了近半的胜果。大道宗先打下曲家堰,就能于此休养生息、整顿提升,随后以这里为翘板,依赖源源不断的修真资源,横扫整片江南。若不如此,哪怕攻破了嘉安城,林家府仍旧能够退回曲家堰去,负隅顽抗,随时准备伺机反扑。 到了那个时候,远征而来、疲于作战的大道宗就会陷入全面被动。 面对强敌,萧风桀没有仅凭满腔热血,直接杀向嘉安去为儿子萧昱报仇,反而定下了先取曲家堰、进而窥探江南的全局策略。他的筹谋,是足以载入教科书的高瞻远瞩。 同全球修真界的混乱征伐相比,这里才显得有模有样,才更像是一场修真战争...... 日头缓缓下坠,执法长老包宏维沿着石头台阶走上来,躬身施了一礼:“拜见宗主。” “嗯。”萧风桀使劲儿眨了眨眼,竭尽所能的将眼泪含回去,神情刚毅,“如何?” 包宏维欠着身,低头沉默了半晌,方才低声道:“为了探明曲家堰的防守虚实,我安排了一支十二人的小队伍,由内劲巅峰强者引领,乘着暮色偷偷渡河,结果......很不好。” 萧风桀面色不变,沉声问:“有多不好?” “启禀宗主,那十二人......全被射杀了。”包宏维心事重重的回答,“林家府拥有专门猎杀修真强者的现代武器,名为破障弹。这东西起源于西方,经由林家府创新改良、威力巨大,中弹者瞬息就会被废去修为。据属下所知,现如今燕京方面镇压修真者所使用的武器,也仰赖于林家府的这一套技术......” 这一次,萧风桀终于变了脸色。他猛地转过身来,闷声问:“也就是说,林家府早就察觉了我们的动向,已经在曲家堰一带严密布防?” “绝非如此。”包宏维冷静回复道,“根据我方派出的间谍密报,嘉安的城防队至今没有动向,林家府整日仍旧太平安宁如故。由此可以推断,我们所遭遇的抵抗力量,仅仅只是驻守曲家堰基地的林家府府兵,并非精锐。” 萧风桀也有点儿不淡定了...... 单单是曲家堰的常驻府兵,就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倘若林家府最为精锐的城防队再压上来呢?双方一旦开战,大道宗方面被一冲即溃,这仗可还打得下去? 包宏维从旁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道:“宗主,还有一事......” “还有何事?”萧风桀已经感到焦头烂额了,随口便问道。 “启禀宗主,连日来,东土各地有许许多多的强者投奔我方,迄今已有近万余。我方虽然士气鼎盛,但这些修真强者欠缺约束、屡屡生出事端......”包宏维越说,脸色越发难看,“我深入调查过,除却那些依约定出动的修真势力,这些投奔而来的修真者中,绝大部分都是初入道的觉醒者,很多人身上背着累累血债......他们与其说是对抗林子轩,倒不如说是意图借机谋取私利......” 萧风桀有点儿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宗主圣断。”包宏维再度欠了欠身,“依着属下的观点,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双方真打起来也派不上用场,还会成为拖累。与其如此,反倒不如解散了事。” 萧风桀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处境,此次临溪会盟,纵然事先早已王诏天下,但赶来的修真势力大部分都是大道宗昔日的附庸盟友,底子单薄的很。诸如真武宗、沧海门这类在华夏修真界声名赫赫的名派大宗,早就偏向了林家府一方,全都没有动静。 东土修真界的旧势力,亲眼见证了华夏天骄林子轩的一步步崛起,恐惧于五星屠夫的狠辣和血腥,对萧风桀的南伐根本就不看好。倘若林子轩在这个节骨眼上称王天下,振臂一呼,他们甚至会急不可耐的奔赴江南,坚决站在大道宗的对立面。 反倒是那些借着灵气复苏东风,初步入道的菜鸡,自诩为“新派”,非但承认萧风桀的七王地位,还屁颠儿屁颠儿的大老远跑来会盟,誓要讨伐江南林家府、围剿华夏妖孽。 如此来看,华夏天骄去年在嘉安城外发动的太平门惨案,在维护了江南稳定之余,弊端也显露出来了。 他在新派之中,很不受欢迎,甚至被视为生死大仇。 除了太平门惨案结下的梁子外,这里面既有新派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也有他们的不知者无畏。什么宗门大会、什么修真战争,都好像遥不可及的传说,没有亲临其境,又怎么会有敬畏之心? 受封七王的萧风桀需要支持,在这场南伐之战前,是舆论,南伐之战中,就是力量。但新派刚刚崛起,还没来得及发展,只能给他舆论支持而已,面对征讨江南林家府,唯有沦为炮灰。 恰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又可惜。 萧风桀真真切切犯了难,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不成。” 包宏维大感意外,诧异的瞪圆了眼:“不成?” “对,不成。”萧风桀打定了主意,声音沉着,“他们尊本座为王,受王诏赶来会盟,讨伐叛逆。既是东土之主,又如何能让归附者寒了心?” 包宏维不得不承认,自家宗主大人的话,未必就没有道理。 他闷闷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这些新派绝大部分修为低微,却偏偏倨傲自大,很能惹是生非。若安排他们去对战林家府,无异于白白送人头啊......” “越是这样,越要善待他们,宣扬王德教化。”萧风桀郑重告诫道,“东土修真界的老势力,绝大多数都听命于华夏妖孽,我们的处境异常被动。唯有等新派成长起来,才能扭转这种格局,只不过......还需要时间罢了。” 包宏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满面恭敬:“属下受教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其间包宏维又提出物资储备不够、希望能速战速决的提议,但却被萧风桀否决了。 按道理,大道宗远道而来,初步会盟完毕,趁着林家府还没有全面准备,发动奇袭拿下曲家堰是最好的策略。尽管取胜概率依旧渺茫,但却是迫于形势的上上策。 包宏维想不通自家宗主大人为什么要否定,难道说......萧风桀天性顽固,想要寻求光明正大的决战? 或许有这样的可能,但包宏维觉得又不会仅有这么简单,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心性沉稳的宗主大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包宏维退下了瞭望台,心事重重的走下台阶,迎面正撞上急急走过来的大道宗三长老。 他见对方神情紧张,便问:“又出了什么事?” “了不得的大事。”三长老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包兄,宗主安排我调配物资,这件事大家都清楚......” 尽管很多道行高深的修真强者,仅仅吸纳天地灵气,数个月不吃不喝都没事儿。但对于内劲强者,不吃东西仍旧会被活活饿死啊。 除此之外,饮食本就是人类正常的需求,哪怕修真强者不需要吃喝,但埋藏内心深处,对食物的渴望仍旧存在,仍然会产生饥饿感,这无疑会影响士气。想当初林宇在罗刹海下闭了两年死关,出来后为了一碗泡面都恨不得杀人,也就丝毫不以为奇了...... 三长老继续道:“咱们宗门比不得其他修真势力,有那么多的私产营生,本来就不宽裕。再加之黑暗**后,物资匮乏,如今又有越来越多的强者投奔而来,处处紧巴巴......” 话还没说完,就被包宏维摆摆手打断:“老兄,当初宗主安排您做这件事,就是考虑到三长老办事妥帖、思虑周详。” “物资不够?这还不好解决么?”他往前踱出两步,径自抬手指了指,“您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沧澜河啊,大家没东西吃,就不能下水打鱼么?” 他颇为得意,心底暗暗嘲笑:呆子果然就是个呆子,一点儿变通之法都不懂...... 岂料三长老颌下胡子颤了颤,旋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对啊,咱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儿。” 包宏维满脸懵:“啥......啥事儿?” “包兄,你还不知道吧?”三长老也抬手往沧澜河的方向点了点,“真真见鬼了,这偌大的沧澜河里,竟然是一条鱼都没有!” 第1446章 偷菜的贼 从古至今,沧澜河便以物产丰饶、渔业发达而闻名遐迩,甚至有数种特定鱼类,更被历代文人墨客奉为珍馐。 浩浩汤汤的沧澜河,波涛滚滚、水流充沛,竟然会没有一条鱼? 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包宏维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为此同三长老并肩赶到河边,吩咐几名大道宗弟子撒网捕捞。 前后换了三个地方,下了数次网,莫要说是鱼虾了,连一片鱼鳞都没捞上来,只有大把大把的墨绿色水草。 “真奇怪了......”包宏维蹲在河岸边,满脸费解,郁闷得直挠头,“这怎么可能呢?鱼群哪里去了?全都回老家了?” 三长老哭笑不得,在后面拍了拍包宏维的肩膀,摇头叹道:“包兄,别琢磨了。我甚至派人潜下去瞧过,这方圆百里,半条鱼影子都瞧不见......” “这不应该啊。”包宏维歪着脑袋咕哝,“难道说,黑暗**后物资匮乏,沿岸渔民大肆捕捞,连鱼虾都绝迹了?这是不是......有点儿夸张?” 三长老的面色晦暗下来,眨巴眨巴老眼,低低道:“包兄,这绝不是好兆头啊,兴许是大灾之象。咱们宗主一意孤行,执意下江南征讨林家府,你说这是不是......连老天爷都......” 包宏维神色大变,直接从河岸上跳了起来,连连摆手:“此话讲不得!讲不得!不要乱说!” 这种流言倘若传扬开来,势必闹得人心惶惶,影响士气。如果不慎落到大道宗主萧风桀耳朵里,恐有杀身之祸。 “这不是只有咱俩,我才随口一说嘛。不过我跟你讲,我听下面的小弟子说,仅仅就在两天前,他们还在河里捞了一条二十斤重的大鱼,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究竟......”三长老的话音戛然而止,眼角微微抽搐,隐隐也觉得后怕,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了。 往日里物产丰饶的沧澜河中,一夜之间鱼虾绝迹,没人知道为什么,更没人能说得出所以然。 包宏维仰脸望苍天,心底暗自琢磨:莫非这冥冥之中,真的有一股力量,主导着一切、暗示着一切? 那么,它是谁?又身处何方? 这样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很快就在内部传得沸沸扬扬。萧风桀得知后,亲自调查了一番,也说不出个因果,最后只能将锅甩给环境问题,用来安抚人心。 四月十七日,一声高亢的尖叫打破了午后的沉闷。 众人还以为是林家府北向渡河,率先发起了进攻,等紧张兮兮赶到河岸边,就只看到一名散修浑身光溜溜,满面惊惶的从水里钻出来,趔趔趄趄的跑上了岸。 三长老登时恼怒,气急败坏的冲过去,好像拎小鸡似的将对方揪住,咬牙切齿的问:“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想要跑去对岸给林家府报信!” “不,不是,我......我就是想洗个澡......”散修的脸颊惨白,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没......没想去报信......” 一名供奉忍不住问:“那你小子瞎叫唤什么?害得大家虚惊一场?” 散修嘴唇泛着青紫,结结巴巴:“水......水下有东西......” 很快,在场众人便惊讶发觉,淼淼沧沧的沧澜河水下,出现了一道足有数百米长的巨大yin影,好像幽灵般无声无息的缓缓移动。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貌似是一条鱼,可谁见过这么巨大的鱼? 霎时间,恐惧蔓延了全场。哪怕人群中有不少化境强者,却木雕泥塑般生生傻在了原地,脸颊铁青、四肢僵硬,不敢前去探寻个真切。 咻! 伴随着一阵犀利的破风声,心有所感的大道宗主萧风桀踏空而来。他屹立半空之上,俯身往下观瞧,蓦地瞪大了眼,满脸凝重。 大家在下面静静等着、等着,然而却失望的发觉,从始至终,自家的宗主大人没有任何探一探究竟的意图,直至那巨大的阴影逐渐远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该不会是潜艇吧?”有人小声嘀咕。 很快遭到了同伴的反驳:“胡扯,这里是沧澜河,又不是海上,哪来的潜艇?” 身旁有人连连附和:“我感觉那是个活物......” 直至萧风桀忧心忡忡的落回地面,站在河岸上眺望滚滚河水,貌似若有所思,在场众人的窃窃私语声才戛然而止。 三长老借机用胳膊肘捅了捅执法长老包宏维,递了个眼色。 包宏维回瞪了一眼,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宗主萧风桀后微微欠身:“宗主,那......” 话刚出口,就听得萧风桀沉声道:“是活物,很危险。” 包宏维望着自家宗主大人魁梧的背影,满面惊骇。 活的,绝不是什么潜艇!而且萧风桀也说了,很危险,连堂堂半神强者都感受到了危险,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萧风桀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最近一段时日,水下鱼虾绝迹,十有八九同这东西有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传本座法旨,如非必要,任何人不得靠近河岸一百米范围内。我们的目标是江南林家府,避免节外生枝,尽量不要同这活物发生冲突。” 包宏维精神为之一振,恭声领命:“是。” 沧澜河,长久以来都有水怪的传说,现在亲眼所见,大家都毫不怀疑传说的真实性。未知总是令人手足无措,这在内部自然引发了不小的恐慌,甚至有传言称:水怪会在夜深人静爬上岸,化作妙龄女子,专掏男人的心肝吃...... 有些胆小的修真者,就连半夜跑出去撒尿都不敢了...... 四月十九日,负责物资调配的三长老再度找到了包宏维,面有愠色:“包兄,太不像话了,你得出面管一管!” 包宏维刚刚因为处理新派内斗不力,而挨了宗主萧风桀的一顿骂。他赶上心情不好,显得懒懒散散,言语间也有些怠慢:“我能力有限,水平又低,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我嘛。难得休息一会儿,烦劳您移步,去找其他几位长老商议如何?” 三长老正色道:“包兄,今日之事,非得你这位执法长老出面不可。这不是请求帮忙,而是你正当其责。” 包宏维脸色变了变,这才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的问:“何事?” “我怀疑,有人偷窃门内财产,中饱私囊。” “哦?真有此事?丢了什么?”包宏维的精神也打起来了,倘若真有人偷盗,的确需要他这位执法长老出面调查管束。现今正值大战在即,宗门资源遭受损失,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大事,如果处理不好,甚至会面临宗主萧风桀的责罚。 万万没想到,三长老一本正经的回答:“咱们丢白菜了!” 包宏维嘴角猛地一抽,眼皮突突暴跳,表情滑稽。险些没控制住,挥手一巴掌将这老东西给扇出门去。 开什么玩笑?既没丢丹药、又没丢灵宝,就丢了几颗大白菜,你也值得来找我? 但经过仔细了解,包宏维却愕然发觉,虽然听起来滑稽可笑,但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丢失的大白菜,远不止几颗而已。 自从临溪会盟以来,随着投奔者越来越多,物资紧缺也就成了大问题。此次南伐燕京军部态度冷漠,不负责补养供给,大道宗在外又没有什么产业,财力有限。主管财权的三长老整日愁眉苦脸,抱着算盘子噼里啪啦的打。最后迫于无奈,为了解决这上万人的伙食问题,就近订购了大批便宜蔬菜。 修真者也是人,不是辟谷的神仙。是人就得吃饭,这不是很正常么? 萝卜、土豆、山药......其中就包括,足足八百吨大白菜。 这些菜被成吨成吨的垒起来,露天存放,上面盖了厚厚的帆布遮风挡雨,每日又有专门的小弟子打开晾晒,防止腐烂。 都是一些便宜菜,谁都没拿着当回事儿,岂料: 第一天,大白菜就丢了足足两百余吨。 第二天,大白菜又丢了足足两百余吨。 第三天,三长老坐不住了,风风火火的跑来找包宏维。 “你说这他妈谁干的?缺不缺德?连白菜都偷,还......两百吨两百吨的偷,老夫为了收这些菜上来,废了多大的力气啊?”三长老火冒三丈,气得当场爆了粗口,“我最开始怀疑是咱们内部有人监守自盗,把这些菜偷偷运出去卖了。可我派人暗中跑到集市上调查,却没有发现半点儿线索,真奇怪了......” 包宏维抬手摸了摸下巴,微眯着眼:“偷白菜么?其他菜丢没丢?” “没有。”三长老很干脆的摇头,“这可恶的贼,就只偷白菜,恨不得逮着一只羊,可劲儿撸羊毛,气!气煞老夫也!” 两人经过审慎的分析,最终得出结论:一,偷白菜的绝不可能是一个人,而是一伙贼。二,必定有独立的销售渠道,所以才没被发觉,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临溪本地人。三,能干出这么没节操的事儿,大概率还是新派那些散修做出来的,毕竟大道宗的弟子都很有规矩,反倒是那群乱糟糟的乌合之众,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没准儿其中就藏着几个投机倒把的菜贩子呢。 至于为什么只有白菜丢了,而其他菜未动分毫,两人都搞不清楚,也都没往心里去。反正都是同样的便宜货,丢了白菜还是丢了萝卜,还不都一回事儿? 两位大人物毕竟是身处高位惯了,竟然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喜欢偷菜的贼,为何偏偏只对白菜感兴趣? 最后,包宏维道:“您也别着急,今晚咱们两个偷偷过去蹲守,当场抓个现行,把这伙贼子揪出来严惩。” 大战在即,偷盗物资,只要被抓住,就得掉脑袋。 三长老点头表示同意,忿忿的嘟嚷:“待老夫抓到这群贼子,先狠狠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两位化境强者,地位尊崇、如龙如凤的天师人物,大晚上跑去蹲点儿抓偷白菜的贼,如此不真实的一幕,就在沧澜河北岸,真真切切的上演了。 当晚九点多,包宏维和三长老齐聚约定地点。那是距离囤菜位置二百多米远的一个小树林,位置隐蔽。 三长老特地备了一壶烧酒、一包花生米。他同包宏维席地而坐,吃吃喝喝聊着天,同时展开神识,提防着不远外的动静。 两人都毫不怀疑,只要那伙偷菜的贼出现,必定无法逃过天师强者的神识探查。 左等、右等,一直到凌晨一点多,烧酒早就喝光了,花生也早就吃没了,那伙贼却迟迟未出现。 “怎么搞的?今晚不来了?”三长老忿忿道,愈发不耐烦。 包宏维道:“稍安勿躁,后半夜才是行窃的好时候,对方兴许迟些才来。” 三长老也没多想,随口便讲:“包兄还真了解得透彻......” 话一出口,他就自觉失礼了。谁都知道,包宏维当初上大道宗,就是窃了大龙鼎献宝来的,这老小子天生就是个贼。无论三长老这话有意还是无意,听着都好像是在含沙射影的贬低。 三长老张了张嘴,道歉不是,不道歉也不是,气氛有些僵冷。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包宏维清了清嗓子,道:“我去小解。” 他从地面站起来,转身刚刚走出几步,猛地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的问:“你听到动静了么?” 三长老正在满心懊恼,闻听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怔。紧随其后,他也回过神来,凝神细听后,不由得错愕的瞪大了老眼:“水声?从水里来的!” 这伙贼,是从水里来的! 而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包宏维和三长老尽管听到了水声,但神识却没有丝毫发觉...... “难道......对方也是天师强者?”三长老满面滑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一群天师强者,围绕着几百吨大白菜转来转去,今晚这乐子大了...... 岂料包宏维那张脸,却很快阴沉了下来:“您还不明白么?对方是林家府的人,趁着夜色偷偷渡河,来破坏我们的物资供给,好歹毒的手段啊。” 第1447章 水妖 经包宏维这么一提醒,三长老恍然大悟,霎时间满眼阴狠:“姓林的自诩华夏天骄、江南巨擘,私下却做得如此蝇营狗苟的勾当,真令人为之不齿!” 修真界交锋,凭借实力的正面硬碰硬居多,阴谋诡计用得少。诸如什么“暗度陈仓”啦、“李代桃僵”啦之类的兵家奇谋,放在名门正派人士眼中,就无异于“蝇营狗苟的勾当”了。 所以三长老从自己最朴素的价值观出发,说出这种话也没毛病,至少在他的潜意识里,断然不会做出偷袭敌方粮草供给的行径。 “呵,姓林的本来就是个小人,为了能赢,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做不出来?”包宏维不屑的嘲讽,转而又道,“咱们两个偷偷摸过去,打这贼子个措手不及。大战在即,若真能先下一城,斩掉林家府一名化境,也算是大功一件。” “好!”三长老爽快的点头,“宰了他!” 两位天师人物谋划已定,达成了一致意见,便向着那行窃地点,悄无声息的潜伏去了。 这一幕着实有些搞笑,他们哈着腰,绕过一座又一座蔬菜堆成的小山。就连深更半夜偷偷跑出来啃噬萝卜的灰皮小老鼠,也没发觉有人类从自己身旁半米远的位置擦了过去。 很快,两人耳畔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儿,找到了目标的准确位置。紧接着,在那白菜垛里,又传出了一阵清脆的“咔嚓咔嚓”咀嚼声...... 这声音虽然并不大,但后半夜河岸边寂寥静谧,两位天师强者的耳力又极好,自然无从逃遁。 包宏维扭头同三长老对视,眼底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而三长老则是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满心忿忿的骂: 不都说江南物产丰饶么?这林家府的贼是有多缺德啊?你他妈好歹是道行高深的修真强者,偷也就罢了,还就地吃?非得把肚皮装饱了再走怎么着?呀呀呸,老夫日你个仙人板板......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三长老忍无可忍,锵啷一声就把腰间宝剑拽了出来。 “贼子纳命来!”他厉声咆哮,手持宝剑,身形一跃而起,直奔那偷白菜的贼就扑过去了。 包宏维暗骂三长老太过冲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对方既然抢先动了手,他自然也不能闲着不是嘛。 他神识机敏,当即腾身而上,抢占了最有利的高空位置,周身灵力汹涌,毫无花哨的全力一掌就压了下去。 掌风汹涌澎湃,剑光横耀长空。两位化境强者全力出手,截断了对方的所有去路,力求一击毙命,誓要砍下窃贼的项上人头。 在那高高垒砌的白菜垛里,陡然传出了尖锐高亢的嘶鸣,直贯云霄! 这声音怪异极了,若说像是野猪的嚎叫吧,分明比那尖细锐利。若说像是蚊虫的鸣音吧,又分明比那粗犷高亢。 包宏维和三长老刹那间脸色大变,浑身狠狠一震,脊背不自觉的泛了凉。 不对!这不是人! 三长老本能的就想把剑抽回来,但却为时已晚。但见得剑气如虹,怒斩而下,分明能把一辆坦克轻巧劈为两截的恐怖威能,却偏偏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炸开了大片大片的灼烫火花。 在那火花闪耀间,包宏维和三长老不约而同,都清晰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暗青色鳞片! 包宏维倒抽了一口凉气,脚步踉跄着后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这是什么怪物?” 三长老大口大口喘息,结结巴巴:“水......水妖?” 沧澜河一带,历来有水妖的传说,大家全当是笑话来听,今日亲眼所见,自然是感到诧异非常。只不过......向来不都传言水妖嗜血如命,专剖人类的心肝吃么?今天这位怎么偷起白菜来了?莫非还是水妖中的素食主义者? 魔幻之中,难免显露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诞...... “嘶。” 两人正在思忖间,那怪物又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嘶鸣,紧接着“咻”的一下子就从白菜垛里蹿了出去,身形迅猛如龙,直奔不远外的沧澜河去了。 这一次,借助着惨淡而朦胧的月光,包宏维和三长老这两位天师强者终于看清了。 既不是林家府的强者,更不是大道宗的内鬼。反而更像是一位身材婀娜窈窕的妙龄姑娘,只不过浑身上下,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暗青色鳞片,令人仅仅是见了便觉得惊悚骇然、头皮发麻。 究竟是什么东西,还真的不好讲,但百分百肯定,不是人类! 包宏维同三长老彼此对望,毫不犹豫:“追!” 两名天师强者登天而起,在后面紧追不舍。 “妖孽!哪里走!”三长老更是手执灵剑大开大合,每一记重击都毫无花哨的落在了那奔逃妖怪的脊背之上,迸起绚烂的火花,但却没留下半点儿伤痕,甚至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来。 “这怪物到底什么来头?”包宏维不由得暗暗心惊,“三长老一身修为臻至化境大成,距离化境巅峰也仅仅有一线之遥......他拼尽全力的挥剑猛砍,竟然破不开这怪物的肉身防御?太可怕了......” 他内心翻涌起丝丝不妙的预感,正打算叫三长老停止追击、抽身后退,岂料那怪物却先一步恼了: 不就偷吃了你们几百吨白菜么,还至于这么小气,追着人家一个劲儿的挥刀子? “吼!” 三长老猝不及防,就见得对方爆发出野兽般的低低嘶吼,旋即满身的鳞片都炸了起来。 “不好!”他心头暗道不妙,却还没来得及暴退,只觉眼前青芒闪烁,捏在手里的灵剑已节节崩碎,整个人就此抛飞了出去。 包宏维大惊失色,急忙冲到近处,挡在了三长老身前,厉声暴喝:“孽畜!冲我来!”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在一个劲儿的打鼓,自己的这点儿道行,比之三长老犹有不及,估摸着送上来也是白搭。暗暗琢磨也就装装样子,关键时刻撂下三长老能跑就跑,可别为了这么个妖怪再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岂料对面的妖怪明明威能远胜两位天师强者,却毫不恋战,旋身继续往河里跑,怂的一逼。 包宏维站在半空,愣了愣。三长老摔在地上,也愣了愣。 果然就是个偷白菜的贼,贼永远是贼,没什么大出息嘛...... 这边闹出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整个大道宗营地,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从帐篷里狂奔出来,扯开嗓门,惊慌失措的大叫大嚷: “敌袭!敌袭!” “了不得!林家府打过来了!” “阵法别乱,联手抗敌!” 但没过多一会儿,众人又猛地意思到,好像不太对劲儿...... 咻! 伴随着一道犀利的破风声,最先闻讯赶到事发地的是大道宗宗主萧风桀。作为堂堂先天境大高手,他的身形快若流光,一闪身就出现在了那怪物面前,截住去路,闷声暴喝:“孽畜!哪里走!” 正面相对,他盯着怪物那碧绿如玉的眸子,覆满细密鳞片的青色额头,不自禁的微微一愣: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居然是......蛇首人身、遍覆鳞甲、恐怖如妖? “嘶!” 怪物张了张嘴,竟然吐出一条长长的红色芯子。旋即便仰仗着满身的蛮力,嘶吼着正面撞了上去。 面对如此挑衅,身为半神强者的萧风桀岂能不怒,挥手就是一掌:“找死!” 轰! 声音如雷,响彻百里,震得后方沧澜河波涛滚滚、水浪重重,场面简直堪比大型车祸现场。 萧风桀只觉得一股无以言喻的巨大力道,震得他浑身气血翻涌,嗓子眼儿竟也泛起了淡淡的腥甜。 在大道宗诸多门内强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自家这位声名赫赫的宗主大人,就被......撞飞了......飞了...... 那怪物却貌似并未受到太多妨碍,趁着这个空档,“扑通”跃进了沧澜河,那条又短又小的尾巴还调皮的在河面上打了个水花,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场沉寂了足足半分钟,强者林立的南伐系就轰然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把萧宗主撞飞了?” “你问我?我他妈还想问你呢!” “水妖!肯定是水妖!” 包宏维小心翼翼的凑到河岸边,眨巴着眼探查了一会儿,但见得河水悠悠,倒也没发觉什么异样。他心下略微安稳,便又仰起脸,试探性的叫道:“宗主?宗主!您贵体可还安好?” “本座无事。”萧风桀狠狠喘了口气,偷偷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 然后他就故作坦然自若的又飞了回来,落在河岸边,沉声道:“这怪物好生厉害,本座用了足足三分力,竟然与之难分高下......” 包宏维斜眼瞥了瞥,见得萧风桀藏在袍袖下的两只手都在一个劲儿的抖抖抖,心道你可就别吹牛逼了,就好像我看不出来、你连吃奶劲儿都使上了似的......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这话未必就没有道理。萧风桀身为大道宗宗主,平生习得武学无数,面对那力大无穷的怪物,竟然毫无用处,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处在这种场合,包宏维除非是自寻死路,才会去拆自家宗主大人的台。他眼珠子转了转,便低眉顺眼的道:“算这怪物好运,宗主大人修为高深、宅心仁厚,若是使出七八分力道,早已毙命多时了。” 与此同时,他内心却也在隐隐后怕。幸亏方才那怪物性情温顺、不喜伤人,就连萧风桀这等威名赫赫的半神强者都打不过,自己和三长老岂不是白白上去送人头了? 大道宗主萧风桀自幼熟读经典,深知“休向君子谄媚、君子原无私惠”,“亲贤臣、远小人”这类道理,不过他听到包宏维的吹捧,心里还是觉得畅快舒服,方才同那怪物对撞落入下风的懊恼也随之不翼而飞了。 三长老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迈着小碎步赶来躬身施礼:“拜谢宗主大人出手,拜谢包兄舍命相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他原本瞧不起包宏维,只当这老小子是投机倒把、屈颜谄媚的小人,如今惊觉对方有情有义,不惜拼了命救自己,内心惭愧得很。 包宏维自然也不能讲“我方才就是打算装个逼、装完就跑、其实没准备顾你死活”之类的话,反而是信誓旦旦说了几句“道义有责、生死不弃”这类的瞎话,引得三长老眼圈儿都红了,将其引为知己至交。 其他修真强者也凑了过来,彼此窃窃私语,都在讨论方才出现的可怕怪物。 大道宗主萧风桀便问:“这怪物究竟什么来历?” “启禀宗主,我等也不清楚。”包宏维恭声回道,“今日白天,三长老来找属下,说是咱们宗门内物资失窃......我们第一时间就判断,肯定是林家府那群贼子跑来偷盗,截断我方给养,故而我们晚上就偷偷来这里抓现行,岂料......” 三长老从旁眯着眼瞅瞅他,心说咱俩最开始可不是这么判断的......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明白怀疑内鬼的话不能讲,以免乱了军心,所以乖乖保持了沉默。 萧风桀皱着眉,沉声问:“丢了什么东西?” 包宏维面色变幻,低低回答:“呃......大概几百吨白菜......” 话一出口,后方又传来一阵嗡嗡嗡的议论。 萧风桀嘴角狠狠一抽,好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果然是畜生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就凭那怪物的恐怖威能,倘若换了人类强者,早就割据一方了,还至于鬼鬼瑟瑟的跑来偷白菜?所以说,畜生毕竟是畜生,空有蛮力,脑子不够用嘛。 五长老用手分开三长老和包宏维,抢到近前,很没眼色的问:“敢问宗主可知这怪物是何来历?难道还真是传说中的水妖?” 第1448章 大水漫灌 萧风桀沉吟半晌,方才缓声道:“水妖,也不过是一种笼统的说法。据大道宗典籍记载,世间飞禽走兽,修得道果,皆可化形为人身,名为妖。依本座所见,这怪物的本体应是沧澜河中的蛟蟒,整日吸纳天地灵气,由此才开了灵智......” 他这番话,还算是有理有据,毕竟众所周知,曲家堰能够作为林家府的资源基地,就因为下面有一条无与伦比的小灵脉,论及这里的修炼环境,当属得天独厚。倘若真有一条大蛇侥幸成了精怪,貌似也并不稀奇。 诸多修真强者感佩于宗主萧风桀的博闻强识,纷纷赞叹: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啊。” “了不得了不得,今天方才长了见识......” “也不知道,这同灵气复苏有没有关系?” 面对渺茫的未知,谁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但萧风桀却隐隐有了一种预感,今夜的事,更像是某种征兆,远远不简单。 他站在河岸边上,举目远眺对岸曲家堰的灯火点点,嗓音低沉:“这妖怪厉害得很,即便同半神强者分庭抗礼,也丝毫不怯,幸好孽畜头脑愚钝蠢笨,我们没有遭受太大损失......”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大道宗主萧风桀无疑怀有某种神秘的毒奶体质,冥冥之中催动了厄运进程。因为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就出事儿了...... 哗啦啦!哗啦啦! 沧澜河面剧烈翻滚起来,水位迅猛上升,汹涌波涛拍上了河岸。身处近端、修为稍弱的几名修真者,直接被一个浪头拍翻了出去。 在场众人尽皆面色如土,拥挤着连连后退,惊诧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为何会突然......” “快看!水下!这......这孽畜要淹了这里!” 其他人循着那名修真强者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透过茫茫夜色,竟然在汹涌的水下,看到了足足有数百米长的巨大黑影!好像一座移动的山岳,快速逼近了河岸!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前些日子看到的水下巨影,是这妖孽的本体! “退!”萧风桀也勃然变色,嘶声大叫,“退!快往后退!” 他太清楚不过了,水下分明是这妖怪的主场,搞不好对方还是传说中的河神。方才在岸上,他都不见得是水妖的对手,现在人家占据了天时地利,这还怎么打? 再者说,大道宗此次汹汹南伐是为了灭林家府而来,你即便同一个孽畜分出长短胜负,又有什么意义? 当此时,甭管什么化境天师、内劲高手,所有人都惊叫着四散奔逃,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帐篷里的修真者被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的爬起来撩开帘子,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见得数百米高的浪头沉沉压下来了...... 这一幕,只能用波澜壮阔来形容。高高的浪头如同凶猛的野兽,冲击上河岸。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工夫,大道宗驻扎的整个营地,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倘若沧海门门主冯沧松身处此地,只怕也要为之战栗发抖。同他们沧海门的著名绝学“颠倒沧海”比起来,眼前的场面就仿佛数千名化境天师,共同施展门内武学......破坏力究竟有多强,不言而喻...... 放眼望去,帐篷密密麻麻的漂浮在水面上,许多修真强者被浪头的重力拍晕,随着波浪一并起伏,生死难料...... 天师强者尚且还好一些,却也一边惊声叫嚷着“要死啦要死啦”,一边腾身上高空忙着捞人...... 这一夜,对大道宗主萧风桀而言,无异于一场噩梦。 四月二十日傍晚,林宇抵达曲家堰基地。与他同来的,是天岚圣女张碧瑶、唐娇、以及从嘉安城防队挑选出来的一百名精锐。再加上常驻曲家堰基地的府兵,总计五百余人。 五百人,对比于沧澜河对岸大道宗的两万名修真强者,差距何其悬殊! 由此也足以看出,林宇压根儿就没拿萧风桀的南伐当一回事儿,所以将何久祥、唐文洲以及林家府的主要力量全部留在了嘉安,自己则是轻装上阵。 就连出门之际,他对父亲林振亭和母亲秦湘云说得也是:“我出门玩儿几天......” 曲家堰常驻府兵的首领名叫贺伦,从前的身份是一所中学的体育老师,为人正派。一年前,恰逢灵气复苏,他成为最先觉醒的入道者。由平津唐家选拔,经特训培养后,举荐入林家府,后来就一直在曲家堰基地做事,勤勤恳恳、表现卓越。 以修真时间段来划分,他在灵气复苏后入道,属于新派。但并非所有新派都坚决反对林子轩的铁血统治,事实上,林家府不拘一格降人才,尤其是林宇此番回到江南后,大力扶持以李明为首的新势力,内部始终活跃着许许多多诸如贺伦这种新派人物。 新派、旧派彼此间的攻讦不休,不仅仅是在全球修真界,即便是在江南林家府内部,也将成为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常态。 “属下贺伦,率曲家堰府兵416名,恭迎府主!”贺伦走过来见礼,他难得见到江南巨擘,不禁感到紧张激动,脸都隐隐涨红了。 林宇从唐娇手里接过高倍望远镜,往河对岸瞧了瞧。虽说巅峰半神的神识笼罩之下,一切都将无所遁逃,却终究没有眼睛看到的真切。 “上一次来曲家堰的路上,我就听唐娇说......”他漫不经心的道,“你是河东人?” 贺伦忙不迭点了点头:“是,我老家是抚安县的,大学毕业后在平津三中做体育老师......” 林宇眉梢挑起来,笑着道:“哦?抚安?那这么说,咱们算是老乡喽。” 贺伦也笑了:“是,我与府主是老乡,当初我家距离林老先生的制衣厂不过两条街,还同府主上过同一所小学、中学。” 张碧瑶在旁边拍着小手娇笑:“真的呀,好巧。我就说嘛,既然是先生的老家人,肯定踏实牢靠,差不了......” “话也不能这么讲,我老家人不靠谱的大有人在。”林宇叹口气,斜睨了她一眼,“杨惜惜,呵,也是抚安县长大的,据她自己吹牛,高考那一年还是我们县的第一名。” 贺伦憨厚的笑了笑:“我能作证,杨小姐一家是抚安县的外来户,老家在西鲁。她是我的学妹,高考那年的确是第一名,升入嘉安大学,校门口还为她挂起了红条幅......”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林宇问,“你们说,惜惜踏实么?牢靠么?” 唐娇默默捂脸:“先生,这问题太难了,求求你换一个吧。” 张碧瑶吐了吐粉舌:“莫要乱讲嘛,杨姑娘还在曲家堰闭关呢,先生背后偷偷讲人家坏话,不厚道哩。”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林宇放下了手中的望眼镜,笑着摇了摇头。 贺伦往前凑了半步,低声道:“府主,我还正想请示,现如今大敌当前,需不需要将基地内闭关的强者唤出来,共同御敌?” “没那个必要,都在里面老实待着吧,我们这些人足够用了。”林宇直接否决,旋即抬手往对岸指了指,“河对岸怎么回事儿?我刚才看,好像挺惨的......” 贺伦眼底也涌现出了迷惑:“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昨天夜里......凌晨两三点钟吧,对面河岸突然爆发了大洪水,冲毁了营地,这整整一天都在看他们清点伤亡,有几具尸首还飘到了咱们这边......” “大洪水?会出这种事?”唐娇感到难以置信,“虽说沧澜河这一段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可又没到汛期......”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林宇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出个所以然...... 当初西山坪坍塌,形成了一座玄武大湖,已经为沧澜河狭窄的河道解了压。这种情况下,没到汛期,还会爆发大洪水?而且只冲北岸,不冲南岸? 贺伦继续道:“前两天,对方倒是派出了几支小队试探,被我们用破障弹悉数歼灭。现如今,他们又遭遇了天灾,进攻日期肯定要大大延后了。” “不尽然,提早动手还差不多。”林宇嗓音清淡,“萧风桀既然远道而来,物资供给必定不足。整片营地都在洪灾中垮掉,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应该还在等什么势力前来会盟,不出意料,三天之内就会有所行动。” 说罢,林宇将手里的高倍望远镜还给了唐娇,道:“我四处转转,你们随意,晚饭不用等我了。” 张碧瑶亲昵的凑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嗓音清脆悦耳:“先生,阿瑶陪你一同去。” “不用了,你们好好休息。”林宇并没将大道宗的南伐放在心上,他告别了唐娇和张碧瑶,直接往西山坪腹地的玄武湖去。 他要去看封印在玄武湖畔的石棺,当初燕京王家委托修真强者用石棺压住了曲家堰的灵脉,造成灵药的大面积枯死。后来林宇回江南,挪开石棺后就将其封印在湖边,直至今日。其间自然也探寻过两次,还间接造就了冉可馨那位尿崩症患者,被唐娇一直嘲笑到今天。 最开始,林宇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石棺的来历,直至他在燕京遇到了女魃,仿佛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搞不好那石棺是叶红提的嫁妆......”林宇心头有点儿恶趣味的琢磨,反正要是巫山那位主儿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一定会红着眼睛跟他拼命。 他走了之后,剩下唐娇和张碧瑶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难免有点儿尴尬。 这两位姑娘之间的梁子,有点儿深呐...... 世事变迁,人生如戏。 当初的唐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温泉山庄的女服务生,因为模样俏美而被她送去讨好林子轩的礼物,会在多年之后成长为名扬天下、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 而昔年的张碧瑶更不会预见,曾经那个高不可攀的唐家大小姐,会在未来成为自己心上人的左膀右臂,名列天师之位。 过去,好像一条无法逆转的长河。未来,更如同朦胧莫测的烟海。 倘若非要给予一个妥帖的评价,唯有四个字:造化弄人。 晚饭过后,唐娇主动提出,一起出去走走,张碧瑶欣然同意。 西山坪灵气充裕,繁花似锦,堪称人间仙境。两位年轻姑娘肩并着肩,沿着花园小径慢悠悠的散步。 唐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真想不到啊,会有今天。” “可不是嘛。”张碧瑶甜甜的笑了,“我那个时候,满心盘算着治好父亲的病,自己找个踏实稳重的人嫁了,两人支撑个小买卖,孝敬双亲、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唐娇望着她,咬了咬嘴唇,满眼真诚,“对不起,我当年做过的事......明知道你家里有重病人,还拿钱财做要挟,逼迫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委身去陪先生......” 张碧瑶莞尔轻笑,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当年那么做,我又怎么会遇到先生这么好的人?先生......重新塑造了阿瑶,他改变了阿瑶的一切......遇到他之后,我才蓦然发觉,命运是掌控在我自己手里的......” 唐娇抬手拍了拍光洁的前额:“虽然你的话让我很不好意思,但这的确是实情啊。这么说,我们两个是不是能和解了?” 张碧瑶主动拉起了对方的手,轻声道:“唐小姐,我从没怨恨过你。那些年,我们还不都是随波逐流?” 唐娇心里清楚,这是张碧瑶的宽宏大量、摒弃前嫌,禁不住有点儿感动。她垂下眼帘,找不到更合适的话,只能说:“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我们两个今天......会以这种方式......谢谢你。” “真正没想到的,难道不是......”张碧瑶笑着道,“我们两个居然会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嘛?” 唐娇怔了怔,旋即脸红了...... 第1449章 新鲜可多了 女人之间的友谊,往往是一种玄奥又复杂的东西,她们既亲如姐妹又暗使心机,既争奇斗艳又彼此呵护,通常令男人们无法理解。 正如大地不会理解天空,白云不会理解浮萍,男人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明明一壶二锅头就能稳固的哥们儿感情,为什么到了女人那里,就变得绵柔又絮乱。 唐娇和张碧瑶坐在花丛旁的长椅上,敞开心扉、谈天说地,一直聊到了当晚十点多。 “奔波了一整天,好累啊。”唐娇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曲线玲珑的好身材一览无余,“最近事情多,每天都在忙,难得跑到曲家堰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真该好好休息了。” 张碧瑶抿了抿小嘴,气哼哼的咕哝:“先生从来都不会心疼人,老是拿女人当男人使唤,男人当牲口使唤。你要说他的不是吧,他还振振有词,觉得全是他的道理。” “对对对,那就是一超级钢铁直男,不解风情的家伙。”唐娇深以为然,附和着连连点头,旋即又忧心忡忡的叮嘱,“不过这话就咱俩偷摸说说,你可别给我告密。我有时候觉得......他还挺小心眼儿的,害怕给我小鞋穿......” “放心,我给你保密。”张碧瑶笑眯眯的挤了挤眼,拍了拍唐娇的胳膊盈盈起身,“挺晚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大道宗不知道什么时候攻过来,搞不好又是一场恶战。我也打算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唐娇仰起脸道:“玄武湖东面有热泉,是当初西山坪坍塌留下来的泉眼,先生特地命人改造过,水质干净澄澈、灵气充沛。我以前和玲玲驻守曲家堰时,每晚都要去那里洗澡,就好像能把一天的疲惫全洗去似的,神清气爽......” 她略微停顿,试探性的问:“要不,一起?” 通常情况下,一个女孩子邀请另一个女孩子洗澡或者上厕所,这通常都是好闺蜜之间才有的待遇。所以说,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古怪,同样也是男人无法理解的范畴。 张碧瑶自然不会拒绝,欣然应允:“好啊,那我先回去拿换洗的衣服,咱们一会儿见。” “嗯。” 西山坪坍塌后,还是魏玲玲最先发现了玄武湖东面的热泉。因为这里的风水布局,全都由林宇决断,没人敢妄动,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贼兮兮的跑去求老板,请求将这里开辟成温泉池,让大家在劳累整日后,能有个地方洗澡。 毫无意外,被林宇果断否了,让她滚回去用热水器,不然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西山坪下面是一条万年孕育的小灵脉,擅动风水是大忌,在上面开个温泉池算怎么回事儿? 魏玲玲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在痛骂了整整三天“万恶的资本家”后,同唐娇秘密商量,联络基地内的好姐妹们,联名签字,将联名书又送到了林宇面前。 在女人们的软磨硬泡下,林宇最终无奈屈服了,这才黑着脸,抠搜搜的在图纸上划出了一小块地方,修成了现如今的温泉池。 最开始,还假模假样的分出了男池和女池,美其名曰“雨露均沾”,不过后来发觉男员工们对泡温泉并不热衷,忙活了一整天后,往往回住处用热水器冲一冲倒头便睡。又恰逢那段日子唐娇和魏玲玲把守曲家堰基地,作威作福,大手一挥就将男人们的福利取消了,全部改成了女池,直到今日。 唐娇同张碧瑶告别后,先一步去了温泉池。 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已休息,池子里早就没了人。月色朦胧,水面上氤氲着袅袅的热气,宛若人间仙境。 唐娇在池边褪去了衣衫,慢悠悠下到池子里,舒展曼妙的躯体,忍不住轻声低吟:“真舒服啊......” 此处不单单水温适宜,由于所处福地,灵气更是充裕得惊人。舒舒服服的泡温泉,还能顺便修炼,堪称美事一桩。 暖水流动,顺着石壁蜿蜒向前,又同冷水混杂,最终流入滚滚沧澜河。由此,这里也吸引了不少小鱼小虾,逆流而上,在暖水中嬉戏徜徉,啄食着姑娘家的小脚丫,有点儿痒痒...... 唐娇倚靠着石壁,解开的长发湿淋淋披散在白皙的肩头,缓缓闭上了双眸,迷迷糊糊。这一瞬,她是温泉水滑洗凝脂的绝代佳人,而不是那个雷厉风行、敢拼敢杀的铁血强者。 忽而,水面荡漾起了微小的涟漪,紧随其后,露出了一颗密布青色鳞片的圆溜溜的小脑袋...... 倘若大道宗等人见到这突兀出现的怪物,就会当即辨认出,正是那个不久前还给予了他们一场水患的家伙,为此还给她起了个很通俗的名字: 水妖。 唐娇身为化境天师,竟然毫无所觉,反而是水下穿梭的鱼儿,仿佛骤然受到了惊吓,四散溃逃,瞬息间无影无踪。 水妖歪着小脑袋,打量着那不着寸缕泡在温泉池中的年轻姑娘,如宝石般剔透的碧绿眼眸中,泛起了一抹小小的情绪波动,颇像是久别重逢、突遇故人的惊喜。 她无声无息的往前游动了一段距离,应该是准备凑上去打个招呼,却又突兀的生生止住了。 然后,她眨巴眨巴眼睛,瞅瞅唐娇柔顺的乌黑长发,摸了摸自己菱形的秃脑袋,瞧瞧唐娇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摸了摸自己有点儿凹陷的鼻子,望了望唐娇月牙白的完美身子,又摸了摸自己布满细密鳞片的丑陋身体...... 不能再比下去了,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会自闭的...... 渐渐的,碧绿眼眸中,那一点点久别重逢的喜悦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甘不忿的恼恨。 伴随着化形越来越深入,她的灵智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猛提升。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经由灵犀一点,霎时开窍。 为什么,对面的年轻姑娘可以陪在他身边,为什么,自己就要被抛弃掉,流放进汪洋......全想清楚了,原来仅仅因为,自己是一头丑陋的、肮脏的怪物...... 水妖很生气,但她却偏偏在生自己的气,长得这么丑,怎么可能得到人家的喜欢?她就只配躲躲藏藏,活在暗无天日的阴影里,或许......当初就不该将她放出来,让她在黑漆漆的封印里自生自灭好了! 刹那间,仿佛血液都沸腾了似的,愤怒、急躁、渴望、自卑......好不容易压抑的凶性再度激发,她怒冲冲的拍了拍水面,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 唐娇听到了,挪了挪软绵绵的身子,慵懒的舒展躯体,连眼都没睁:“阿瑶,你怎么才来呀,水可暖和了,我都不小心睡着了......你都不知道,当初为了建这座温泉池,我们同先生斗智斗勇、据理力争,把他气得脸都黑了......咯咯咯......” 等了一会儿,毫无回应。 “你怎么不......”唐娇睁开了大眼睛,身体霎时僵硬。面前的温泉池里,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唯独剩下水面波光荡漾,仿佛不久前还有什么东西来过。 她抬起玉手,将湿漉漉的长发拢到脑后,又掬起一捧水洗了洗白皙的俏颜。待得神智恢复了几分清明,眸底却还是懵懵的......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刚刚听岔了?不应该啊,堂堂化境强者,会听错动静儿?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张碧瑶捧着印花格子睡衣,步态婀娜的绕过了石壁。她瞧到唐娇古怪的神色,诧异道:“怎么啦?表情怪怪的......嘻嘻,没想到你皮肤这么白哦。” 唐娇傻愣愣的问:“刚刚不是你?” “啊?我才过来啊,收拾行李花了点儿工夫。”张碧瑶左右环视,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了?有人鬼鬼祟祟的,偷看我洗澡!”唐娇反应过来,登时暴躁! 她身形一跃而起,扯过一条长浴巾围住了姣好的身段儿,气急败坏的追了下去,直恨得咬牙切齿。 敢跑来占老娘的便宜,不想活了吧,抓住非先抠掉你的狗眼不可! “哎,你等......”张碧瑶俏脸微微变色,单脚一踮,腾身上高空,紧随其后。 她的修为比唐娇高,很快就追上了,小心翼翼的问:“你确定么?会不会搞错了?” “绝对不会错!有人偷看了!只要让我抓住那个变态,活剐了他!”唐娇气喘吁吁,秀眉倒竖,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 毕竟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洗澡时被人偷看了身子,心里委屈的不得了,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两抹身影快若流光,围绕着温泉池绕了个大圈子,然后......什么都没找到...... 张碧瑶柔声安慰:“搞不好是弄错了......” “不可能,我的修为......怎么会有错......”唐娇裹紧了身上厚实宽大的浴巾,抹了抹眼角泛起的泪花,牙齿咯咯打战,“肯定没走远,我绝不会放过他!” 说罢,她完全不顾张碧瑶的劝阻,脚踏虚空,又向着玄武湖奔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在湖畔高高的悬崖上,看到了一道修长身影。待得凑近了,才见得是林宇负手而立,举目眺望着面前的一汪大湖。 唐娇和张碧瑶猛地止住身形,悬在半空无所适从。 “先......先生......”唐娇使劲儿眨了眨美目,将眼泪含回去,畏畏缩缩的低下了小脑袋。今晚的事,她不敢讲出来。姑娘家对名节很看重,害怕先生由此轻视了她...... 林宇漫不经心的斜了一眼,叹口气:“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说话之间,他还老气横秋的连连摇头,就仿佛一个颤巍巍的老古董,捋着稀疏山羊胡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似的。 唐娇张了张小嘴,愣是一个字儿都没蹦出来。 她往日里都将长发扎起来,皮裤、夹克把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相比较于今晚裹着一条浴巾,光着藕臂、大腿四处乱窜,确实显得过于豪放了。 张碧瑶便问:“先生,你大晚上不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林宇面无表情的淡声回答:“刚刚去看完石棺的封印,过来随便转转。” “先生。”张碧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宇一番,又若有深意的问,“你衣服怎么湿啦?” “方才去水下看了看。”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低头将衣摆上的水草摘下来。旋即灵气鼓动,衣服很快就被烘干了。 张碧瑶同唐娇面面相觑,两位姑娘家明显都意识到了某种可能,却不敢相信。 “先生。”张碧瑶抿了抿小嘴,又问,“你方才就没感觉到......这附近还有什么别的人?” “如果你们算人的话,倒是有两个。”林宇偏过脸,神色狐疑,“怎么了?” “呵,呵呵......”张碧瑶尴尬的笑了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狡黠,旁敲侧击,“阿瑶还以为,这么好的夜色,你还不四周转转,比如说跑去温泉池那边瞅瞅,找点儿新鲜之类的......” 林宇觉得对方莫名其妙,皱着眉,眯起了双目:“你脑子出问题了?说话怎么偏偏阴阳怪气的,温泉池那边......有什么新鲜可瞧?” 张碧瑶眸光闪烁,气哼哼的撇着小嘴:“那新鲜可就多了,比方说......碗里的大鱼大肉懒得理,却偏偏喜欢四处偷腥......”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唐娇俏脸涨得通红,忙不迭伸手扯住了张碧瑶,语调慌乱,“先生,我们......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了。” 张碧瑶叉着柳腰:“哎,别急着走啊,话还没说清楚......” “说什么说呀,走了,快走!”唐娇不由分说,硬生生拉扯着张碧瑶,直接遁空而去了。 林宇瞅着两个姑娘家窈窕的倩影消失在朦胧夜色中,歪着脑袋,满头雾水:“有毛病吧?大晚上又抽什么邪疯?” 第1450章 北冥水神 林宇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成为背锅侠,而且还背了好大的一口黑锅。他重新看完封印石棺,就老老实实的来山崖上查探小灵脉了,何其冤枉! “听说每每到了晚上,女人难免会多愁善感,情绪都不太稳定,表示理解吧......”他自以为是的默默叨咕完了,又望向了悬崖下的玄武湖,沉沉叹了口气:“如果真按天书所载,将小灵脉用阵法加固......嗯?” 林宇骤然心有所感,偏头斜睨了一眼。 要说有什么依据,其实没什么依据,他仅仅只是猛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好像数百米外的玄武湖上,有什么东西在望着自己...... 可当他循着方向望过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唯有夜风撩起湖面,波光粼粼的吹皱了一湾春水。 林宇全当自己的感觉出了岔子,毕竟以他的修为,哪怕是同阶半神强者,想要隐匿在那么近的距离,都绝对是痴心妄想。 “今晚......总觉得怪怪的,我都快神经了,莫非情绪也会传染?”他低低的自言自语,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望着山崖下的玄武大湖,沉默良久。 “算了,我再下去一趟吧。”说罢,林宇纵身一跃,“扑通”一个猛子又扎进去了...... 倘若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水妖从温泉池里跑出来,深切懊恼于自己的情绪失控。 直至她回到了玄武湖,将脑袋埋进了水下,身体也随着波浪一并荡漾,内心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她的家,是她一切最美好记忆的源泉。她在这里,很舒服、很自由,甚至翻转过身子,将覆盖着密密麻麻青色鳞甲的肚皮也暴露出来,迎接着白惨惨的月光。 她闭上眼想象着,倘若那个人还在,她就慢吞吞的游过去,让对方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然后......她就能开心一整天...... 只是......也不知道那个人哪里去了,天下太大了,她也不太敢上岸去寻找,因为人类都好坏好坏的,本事大点儿的家伙红着眼打她,本事小点儿的家伙惊恐的尖叫,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丑么......她更不清楚,方才那个年轻姑娘还认不认识她,会不会也像那些坏坏的人类一样,跳着脚对她动手......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化形还没结束,灵智还未全开,她现在就是一个蠢笨的小孩子。 忽然,水妖的精神紧绷住了,她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那股恐怖气息的源头,来自于数百米开外的水下。 她急忙将身体缩成了一个团儿,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隐匿在水下。饶是如此,仍旧没有感到多安全,还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以至于她一个劲儿的拼命缩脑袋,尝试了好几次才恍然发觉,现在不是本体状态,脑袋缩不回去...... 嘭! 伴随着长长的水浪冲天起,一抹身影迅速离开了水面,转瞬间跃上了高高的山崖。 “呸。”林宇吐了一口脏水,扯掉了缠在头上的水草,然后又从衣服上拽下来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扔回水里。 做完这些,他就好像有意给自己找回场子似的,闷闷的嘟嚷:“若非担心坏了风水,本尊真恨不得把这臭水坑平了......” 水妖小心翼翼的展开了蜷缩的身体,将圆溜溜的小脑袋无声无息探出了水面,旋即,那双如宝石般剔透的碧绿眼眸,就猛地瞪圆了! 她看到那个家伙背负起手在山崖上绕圈子,低着头絮絮叨叨若有所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刹那间沸腾了。 没错!绝对没错!虽然模样同从前相比有了变化,但她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种熟悉的气息,就是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人! 心脏毫无规律的怦怦乱跳,眸底充盈着欢呼雀跃,小嘴里一个劲儿的吐着长长的红色芯子。 她只觉得,周遭入目的所有一切,都伴随着这个男人的到来,而变得春光灿烂般美好。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灵巧的在水下绕了个圈圈,尚未化掉蹼的两只小脚疯狂踩水,急不可耐的便要冲过去打招呼。 骤然,天际传来两道犀利的破风声。 水妖又受到了惊吓,习惯性的缩了缩小脑袋,见得是方才温泉池里见过的年轻姑娘,身后还紧随着一个同伴,更是美若天仙。 以她的灵智,本不见得是能分辨美丑的。就好像无论是林宇的过去还是现在,于她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完美英俊。除了林宇之外,貌似其他家伙都能统统被归入“丑恶的人类”。 可就在看到张碧瑶、唐娇的刹那之间,有一种潜在的意识在隐隐提醒着她、警告着她,那就是美好。而与之相对比,自己的名字叫丑陋,本就没有道理存在于旁人的视野中,只适合藏匿在幽暗的水下,默默忍耐着孤独。 水妖看到张碧瑶冲着林宇跺脚撒娇,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连她都觉得,那个女人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皎洁,仿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熠熠光辉。 是啊,只有那种美好,才应该陪在那个人身旁,而自己这种丑陋的货色,还是自生自灭的好,冒出头去,也只会让对方觉得恶心罢了。 没多一会儿,唐娇就强拖着张碧瑶离开了,剩下林宇一个人,独自站在高高的山崖上,面对着浩瀚的万顷波涛。 但水妖不敢往前去,方才的欢呼雀跃,已经消匿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种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古怪情绪。 忽然,林宇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偏头斜睨了一眼。 水妖猛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藏到水下,惊慌失措的逃遁而去。 她这些年来,貌似一直在偷东西、一直在偷东西,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偏偏是这一次,明明什么都没拿,却是满心不安、尽显仓皇。 那一夜,她第一次跑得像一个心虚的小偷。 她是多么想再见到那个人啊,让对方拍一拍自己的头、冲着自己微笑。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可就在关键时刻,她怂了。 明明想接近,又仓皇失措的裹足不前,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得了某种奇怪的病? 直至许多年后,她才终于理解了那种诡异而复杂的情绪,名字叫做: 自卑。 哗啦啦! 水妖失魂落魄的爬上了河岸,她蹲在杨柳下的阴影里,碧绿色的剔透眸子,死死盯住了覆满细密鳞甲的手臂。 然后她狠狠心,呲着牙,用另外一只手,硬生生抠下了一片青色的鳞片。 疼,仿佛一直疼进了骨子里...... 她只是想知道,在那层令人厌恶的青色鳞甲下,会不会有着白皙滑腻的肌肤?如果那样的话,她就将所有的鳞片全都拔了去...... 但是,命运又开了个玩笑,她很快就失望了。 暗青色的鳞甲下面,是猩红的淋淋血肉,突兀涌出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身下的地面上。 她仰起脸,吐了吐长长的芯子,眼角滚出了大滴的泪珠...... 水妖心灰意冷,身后的家园已不再温暖美好。她终于醒悟,或许这里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只不过因为那个人的存在,才让她时不时感受到了牵挂和依恋。 哪能因为你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就将其当成家园、当成故乡呢?必定还要有其他的东西,流淌过生命的,不仅仅只有时间。 但现在呢,她的梦醒了,一切都破灭了。她决心返回东海去,再也不回来。 她纵身跳进水里,越潜越深、越潜越深。她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好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的能量在胸膛炸开,膨胀、膨胀,高高隆起的背甲,纵横交错的纹理,形如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岳,蛮荒的巨兽正在显露狰狞,沿途所过,掀起数百米高的巨浪重重。 水下的鱼虾躲避两旁,本能蜷缩在幽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恭送北冥水神东向入海。 她无声无息的走了,她在这里仅仅停留了三天,这段时间,她获得了一个近乎侮辱的称号:水妖。 其实,她还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 玄武! 林宇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玄武曾经回过曲家堰,在他的记忆中,同玄武的第二次见面,分明是在遥远的东海...... 温泉池。 唐娇将身子泡进温暖的水里,眉眼低垂,俏脸酡红,恨不能滴出血来。 张碧瑶瞅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快的游了过去,勾起她的胳膊,鼓了鼓粉腮:“想什么呐?一句话也不讲,这么魂不守舍的......” “阿瑶,你说......”唐娇觉得有点儿难以启齿,“可能是先生么?” 张碧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看看,你现在又拿不定主意了,那还不如咱们再去找他对峙,问出个所以然......” “别!千万别!羞死了!怎么开口呀!”唐娇赶紧拦住她,就连白皙的皮肤都泛起了大片的绯红,“我就是不敢相信,先生平日里那么......严肃,不像是做这种事情来的......” “呃......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张碧瑶歪了歪小脑袋,“不过这也难说哦,没准那家伙整日里假正经哩。哎,那你说,如果不是他,还能有谁?” 唐娇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了,肯定没有了。” 事情很明显,现如今的曲家堰基地,除了林宇和阿瑶,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悄无声息近她的身。既然不是张碧瑶,那还需要问么? “排除一切合理怀疑,剩下的就只能是答案喽。”张碧瑶呷呷小嘴,蛮认真的小表情也说不上是气氛还是羡慕,“不管怎么说,先生也是男人嘛,总得有......那种时候,对吧?” “嗯。”唐娇红着脸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我爹就提醒过我,要多多同先生亲近,我每次都说......先生不像是近女色的,然后我爹就会骂我胡说八道,男人哪会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没想到......” “你爹说得对。”张碧瑶老气横秋的道,“男人都一个臭德行,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其实心里比谁都想要......” 唐娇瞪大了美目:“阿瑶,你和先生往日相处,是不是也......” “呃......”张碧瑶有点儿心虚,含含糊糊,“他嘛,就爱假正经,我就觉得他是装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道:“你在这里纠结什么呀?该难受的应该是他才对,看舒坦了死不承认,脸皮真厚,今天是被你拦下来了,我早晚还要找他算账......” “别别别,你千万别这样。”唐娇有点儿慌了神,竟然显露出极为罕见的柔弱一面,“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张碧瑶难以置信:“你有没有搞错?他偷偷摸摸的看你诶,姑娘家的清白,多重要啊?” 唐娇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抿了抿樱唇,轻声道:“反正是喜欢的人嘛,我还有点儿......怎么说呢,你不会觉得我不知廉耻吧?我其实是有点儿高兴的,这......这至少证明他还是对我感兴趣的,这么久了,我......我一直以为他拿我当男人看......” 张碧瑶小嘴张成了圆型,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那阵子是谁说......要剜了眼珠子,宰了......” “如果是先生的话,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讲过好嘛。”唐娇的脸蛋儿更红了,娇羞的躲进了水里。这般小女儿态,如此突兀显露在她的身上,往日里熟识的人见了,势必要惊掉下巴呢。 张碧瑶闷了好一会儿,才怏怏不快的叹了口气:“真造孽啊......” 第1451章 援手 沧澜河北岸,大道宗营地。 包宏维弓着腰,嗓音低沉:“启禀宗主,昨夜沧澜河水妖为患,经初步统计,我方强者陨落478名,失踪369名......” 很多情况下,失踪的另外一层含义,往往代表着尸骨无存。也就是说,一场水患,引发的丧命者达近千人,这还不算伤员,损失已经很惊人了。 包宏维禀告完毕,最末了还不忘了意味深长的加上一句:“由此丧生的强者中,有近四分之三是前来投奔宗主大人、携手剿灭林家府的仁人志士。大战未启,却遭此祸端,引人悲痛嗟叹!” 然后大道宗主萧风桀就放心了...... 新派的强者修为低微,很多都是初入内劲修为,还偏偏不知死活的跑来强凑热闹,倒霉自然也是首当其冲。对于这种人吧,打仗派不上用场,留着也只会消耗资源、招惹事端,沦为炮灰正当所值。 不过萧风桀作为七王,统御东土修真界,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深切的悲痛模样:“呜呼哀哉,皆是英雄豪杰,却偏偏遭此不幸。这笔血债,全要算到林子轩的头上!将丧生者收敛厚葬,我辈誓要剿灭林家府、屠戮林子轩,报此血海深仇!” 在场众人,悉数双拳紧攥、目呲欲裂,满腔激愤沉痛。 林宇绝对不会料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替玄武背了好大一个黑锅,反正什么屎盆子都能往他头上扣,堪称“专业背锅侠”。 包宏维轻轻瞥了瞥旁边的三长老,递了个眼色。 “宗主。”三长老心领神会,大步走上来,恭声禀告道,“除却人员伤亡外,我们的物资......几乎全被毁损了,现如今连驻扎的帐篷都分配不足,口粮仅仅只能供应三天......如果我们不能速战速决,攻占曲家堰补充供给,很快就会断炊......” 周遭传来一阵不安的窃窃私语,三长老的这番话,方才引发了恐慌。相比较于无法挽回的死人,活人如何继续生存下去,方才是最紧要关键的事。 如今的大道宗营地里,除却两千余名宗内高手,还有近两万名从东土各地赶来的觉醒者。新派的内部本来就是一盘散沙,倘若物资供应中断,势必引发集体哗变,到了那个时候就很被动了。 包宏维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低着头往前凑了凑:“宗主,以属下之见,我方经此水患,难免意志动摇,甚至于内部流言乍起,言之凿凿的称临溪地处不详,不利于南伐,以至于遭了天谴......现今林家府士气鼎盛,而我方物资匮乏,莫不如暂时退回去重新整顿,徐图后计......” 他深知江南林家府的底蕴,本就不赞同这次兴师动众的南伐,无奈大道宗上上下下众志成城,完全没有抻头的机会。这一次的水妖为患,恰巧有了规劝的合理借口。 这一番长途南下,大道宗内部的精气神本来也就有点儿散了,又经历了这种事,再听包宏维的话,很多强者都觉得有道理,甚至于附和着连连点头: “宗主,包长老的话未必就没有道理啊。” “咱们是该重新整顿整顿了,我早就听说,那华夏妖孽不好对付......” “莫不如先退回去,等来年春天,看看秦家老祖宗能不能出关,给咱们帮帮忙......” 当然,也有反对派: “我不同意!来都来了,不管怎么说也得打一场,否则白白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就是嘛,咱们宗主是东土之主,言必诺、行必果,哪能半途而废?” “少宗主和大长老的仇怎么办?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奇耻大辱,就这么算了?” 此外,也少不了中间派: “也不是说不打嘛,就是得......换个时机,方才包长老不也讲了,慢慢来呗。” “我倒是有个建议,咱们就装模作样的打一场,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然后......然后就说林家府龟缩不敢应战,所以咱们才退了,脸面上就好看多了......” 乱乱糟糟,在场的众多强者很快就吵成了一团。 可无论下面人怎么吵、怎么争,甚至于吹胡子瞪眼睛、撸胳膊挽袖子甚至当场爆发殴斗,大道宗主萧风桀就只是静静的坐在上面,刚毅的面庞隐匿在烛火的光影里,波澜不惊。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包宏维察觉出了端倪,急急忙退后两步,长揖一礼,抬高了声调嚷:“恭请宗主定夺!” 后方其他人陡然醒悟,也立即停止了争执,恭恭敬敬避退两旁,齐声道: “恭请宗主定夺!” 萧风桀寒冽的目光扫过全场,微微眯了下眼。 “就先这样吧。”他的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旋即慢悠悠的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交头接耳,低低的议论: “宗主这什么意思啊?” “到底还打不打了?” “不知道......” 三长老向旁挪了挪,沉声问:“包兄,你看咱们宗主这是......” 包宏维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三长老神色茫然,连头周围的其他几名长老供奉也一齐聚了过来,那一张张脸上尽是迷惑不解: “啊?等什么?” “我怎么知道?”包宏维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可能是援手吧,又或者......仅仅是在等一个机会,宗主的心思,凡夫俗子岂可度量啊?” 众人并没有迷惑多久,援手很快就等来了。 四月二十日晚十一点左右,两位全身笼罩黑袍的神秘强者到访了营地。 当时负责巡防的,是大道宗内向来以脾气火爆著称的七长老,一身修为内劲大成。他刚刚围着营地兜了一个大圈儿,正倚着河畔那颗粗壮的大柳树歇息,吧嗒吧嗒抽两口旱烟。 骤然心有所感,猛地一抬脸,但见得从前方二三百米远的位置,两道全身笼罩着黑袍的诡异身影,忽忽悠悠,好像幽灵一般的飘了过来。 七长老面色突变,猛地挺直了身体,厉声大喝:“来者何人!通报名姓!” 不多时,那两道身影便抵达了十几米外,停了下来。 营地内的其他强者也被惊动了,纷纷掠出帐篷,全部聚集到了近处。他们对着两名神秘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察觉到那股极端危险的气息,尽皆如临大敌。 七长老见对方全身上下被黑袍罩住,脸都没露,语气间透着浓浓的不痛快:“尔等到底是何方宵小?藏头遮面、鬼鬼祟祟,夜闯大道宗的营地,意欲何为?” 对面的其中一人,往前飘了有两三米,再度停下了脚步。旋即,一道古怪的嗓音从黑袍下传了出来:“烦劳通禀,我们求见萧宗主。” 声音的腔调很诡异,如同一只学舌的鹦鹉。 在场的诸多大道宗修真强者微微一怔,紧接着就炸开了锅: “异邦人!这是异邦人!我说怎么不对劲儿呢!” “妈的,异族怎么闯到华夏来了!你们想怎样!” “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么!滚!” 华夏修真者,向来以天国上朝而自居,毕竟据有限的史料所记载,这片土地乃是修真文明的发源地。自信、傲慢都是有的,在对待种族的问题上,往往要表现得更加犀利。 七长老“锵啷”一声将宝剑拽出半尺长,跨前一大步,满脸阴沉:“我们不欢迎异邦人!速速离去,否则......后果自负!” “呵,我们受你家宗主盛情相邀而来,为何却如此无礼?”另一道藏在黑袍下的身影晃了晃,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嘲讽意味。 “放你的狗屁!”七长老脾气本来就暴躁,忍无可忍,当即破口大骂,“我家宗主何等英雄人杰,岂会同你们这些异族为伍!你们走不走?走不走?再敢多嘴多舌,别怪老夫不客气!” 话音落下,后方的诸多修真强者怒意汹汹,撸胳膊挽袖子便要动手了。 恰在此刻,天际骤然传来“咻”的破风声,由远及近。与此同时,大道宗主萧风桀的沉郁嗓音宛若雷鸣滚滚,振聋发聩: “贵客远道而来,尔等不得无礼!” 众人仰脸望天,神色间尽是难以掩饰的错愕。 “宗主,这......”七长老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鬼机灵的包宏维扯住袖子拽了回去。 萧风桀来到近前,脚踏虚空而立,盯着对面的两名神秘人,面颊仍旧严肃:“何故遮遮掩掩?” “萧宗主,你们东方的待客之道,貌似有些特别。”那名神秘强者说话间,与同伴扯下了遮住面容的斗篷,“我们隐匿身份,潜行华夏境内,遮遮掩掩,也实属无奈之举。” 苍白的皮肤,鹰钩鼻、高颧骨,深陷的燕窝,以及那蔚蓝色的瞳孔,果然是异邦人的相貌特征。霎时间,全场再度响起了一阵骚动,也就是有萧风桀这位宗主大人压场子,众人才没敢多言多语。 萧风桀暗暗衡量着对面这两人的实力,心神定了定:“只有你们两个么?” “当然不是了,其他强者正在赶来的路上,明日即可抵达。我们两天前,刚刚平定了巴尔干半岛的反对势力,诞生了修真界的第二位七王。”说话间,这名神秘强者弓着腰深施一礼,“萧宗主,波斯王殿下郑重委托我,代他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距此两天之前的四月十八日,伴随着巴尔干半岛最后一场惨烈的战斗落下帷幕,西欧修真界终于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大一统。出乎意料,由高加索山脉、携带着先祖意志而来的半神强者沙赫尔,以铁血手段征服了地中海沿岸的老牌修真势力,并且鬼使神差的获得了梵蒂冈教会支持,成为国际联盟法定认可的第二位七王,史称:波斯王。 四月十九日,沙赫尔公开宣布: 针对七王任何理由的抗争,都将被视为谋逆,是不可饶恕的罪恶。我已经注意到了东土正在发生的**,并且收到了由国际联盟转交,东土之主萧风桀的求援信函,我将动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切实维护七王的至高权柄,保证国际修真界的长治久安。 为此,我会派遣大量强者前往东土,协助萧风桀绞杀一切可能的、危险的敌对者,也希望萧风桀能够遵守承诺,在东土暴乱平定后,支付给我方合理、合适的酬劳。 四月十九日下午,面对华夏军部发来的严正抗议,沙赫尔再度表示: 华夏作为国际联盟的一份子,以单独立场向我发来抗议,指责我多管闲事,干扰了东土修真界的正常秩序。对此,我希望能够予以澄清,五星屠夫的所作所为,毫无道德感的血腥屠杀,已经站在了国际修真界的对立面。 一个有良知的人类应该不会反对,林子轩是毫无人性的恶魔,应该将他重新送回地狱。 我获得了国际联盟的法定授权,受东土之主萧风桀邀请,协助东土修真界扫清叛逆,我是清白的、无辜的,没有道理承受这种非议。 四月十九日晚间,在刚刚抨击完五星屠夫林子轩的血腥残暴后,沙赫尔命令手下强者屠光了埃兰城的平民,将血迹尚未凝固的死城,作为了自己的新占地,竖起了波斯古国的旗帜,意在恢复先祖的荣光。 四月二十日凌晨3点,兰德公司方面发布公告称:鉴于沙赫尔已获得七王之位,他的名字将从天榜剔除,他也将是第三位从天榜名单剔除的半神强者。 有记者追问,除了跻身七王之列的萧风桀和沙赫尔,为何五星屠夫林子轩也被从天榜剔除?这是国际联盟的要求、还是兰德公司的单方面行为?这是否代表了对林子轩身份地位的某种暗示? 从始至终,兰德公司方面未予回应...... 第1452章 你脸红什么? 燕京,军部。 “王八蛋!这群厚颜无耻的牲口!”钟烨怒气冲冲的咆哮,把手里的材料全部摔了出去。然后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窗边,手搭窗台呼呼喘息,只觉得气血翻涌,一阵天旋地转。 身后,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响,旋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钟烨还以为是秘书闻声进来了,当即深吸一大口气,竭尽所能的保持平静,沉声吩咐道:“材料不小心摔散了,给我收拾起来。” 他稳了稳心神,自认为面色已经恢复了从容,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却见得是孙女钟若曦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瓜,饶有兴致的收拾材料。 唇角也牵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可遭人恨了...... 钟烨眨巴眨巴老眼,扯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有点儿郁闷:“丫头,你怎么来了?” “我听家里人说,某位领导午饭后为了逃避吃药,连招呼都不打,偷偷摸摸就跑出来了......”钟若曦将材料收拾好了,码的整整齐齐,放在了办公桌上。 然后她就倚靠着桌角,探手进裤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呱唧呱唧”的晃了晃,笑眯眯的道:“老爷子,该吃药了。” 钟烨瞅着瓶子里的小药丸,浑身打了个哆嗦,嘴角蓦地一抽。 “我没病。”他赌气似的别过脸,怏怏不快的瞧着窗外,“你拿回去,我都说了,我没病。” “有病的人,往往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您这叫高度缺乏自觉性。作为唯物主义者,应该本着实事求是、客观负责的态度面对一切,您老就不觉得羞愧嘛?”钟若曦打了一杯水放到钟烨面前,又拧开了小药瓶递过去。 爷孙俩对峙着、对峙着...... 钟烨最终败下阵来,无奈的叹一口气,好像上刑场似的,接过白色小药丸含在嘴里,然后将那杯水一饮而尽了。 “我这一世英名,愣是败在你们这群不顾实际的顽固派手里!”他咧着嘴把药咽下去,忿忿不平的嘟嚷,“我吃了这玩儿意......他妈拉肚子,上次在厕所里碰见警卫兵向我借纸......真他娘的尴尬......毁我形象......” 钟若曦:“......” “有点儿副作用,难免的嘛,生病了哪有不吃药的?你这老头儿才是真顽固呢!”她翻了个大白眼儿,玉臂环胸,“我也说过无数次了,您要真想讨个巧,我下次见了林子轩请他帮帮忙。不管怎么讲,他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您也应该知道他的本事,对付您这点儿小毛病,也就手到擒来的事儿......” “我宁肯死了,都不会求他。”钟烨斩钉截铁的道,“你我是什么身份?要绝对理性、绝对客观,欠了那小子的人情,往后这工作还怎么搞?我这条老命没了不算什么,但膝盖绝对不能软了,你也给我记住,别犯原则性错误!” “行啦行啦,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钟若曦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偷偷咕哝一声“老顽固”,撇了撇唇角。 钟烨瞅了瞅孙女出落得愈发明媚动人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对钟若曦的担心,是真真切切的......孙女从小就崇拜强者、敬服英雄,这么多年没嫁人是为了什么,他这当长辈的看着孙女从小长到大,又如何会不清楚? 而那个姓林的小子,偏偏满足了自己孙女对男人的所有幻想......倘若换了别家的小伙子,钟烨早就风风火火的张罗着为孩子结亲了,偏偏是林子轩不行。他太清楚不过了,孙女那一步绝对不能迈出去,迈出去了,就是无可挽回的原则性错误,就是葬送自己的无底深渊...... 出生在这样的的家庭,是钟若曦的命,她只能认! 钟若曦撩起美目,又瞅了瞅办公桌上、方才摔散的厚厚一沓材料,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儿啊?给您老气成那样子?” “我生气了么?我没有啊。”钟烨摇晃着脑袋矢口否认,旋即又恶声恶气的道,“我方才以华夏方的名义,发函质问国际联盟何以能绕开理事会成员,公然授权波斯王沙赫尔进攻东土,你才那帮混账怎么回的?” “他们说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沙赫尔在放屁,还是他们在放屁!”他怒冲冲的狠狠一拍桌子,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钟若曦斜着眼瞅他:“老爷子,这还叫没生气呐?” “没有,就是有点儿情绪激动。”钟烨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又安稳了下来。 “互相踢皮球呗。”钟若曦满不在意的道,仰脸望着天花板,“您老搞了这么多年外交,这点儿小伎俩还看不透?国际联盟不会出官方文件,同沙赫尔眉来眼去的勾勾搭搭,事情就这么成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无论是国际联盟的公开授权还是波斯王沙赫尔的自作主张,都没什么打紧......” “你根本没有明白,我烦躁的不在这里。”钟烨拍了拍大腿,满面阴沉,“群体意志高于一切,是因为代表了最广大、最普适的利益阶层。当群体意志被个别势力掌控,就会背离成立的初衷,引发不可预料的灾难,甚至是公信力的崩塌......从古至今,所谓的联盟、协会,成立的还少么?最后还不通通土崩瓦解?为什么?就是因为群体意志被个别玩弄,最后才搞不下去了嘛。 国际联盟这才成立多久?就会出这种勾心斗角的烂事儿,我已经对前景很不看好了,某些家伙心怀鬼胎,倘若再不知收敛,暗暗对付咱们,我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玩儿完算了!” 钟若曦用玉手捏着下巴,默默思忖了半晌,眸底掠过了一抹凉意:“麻烦就出在萧风桀身上,这垃圾竟然敢绕过我们,直接同国际联盟接触,经由中间通道联系沙赫尔......搞得我们现在也很被动,沙赫尔不也公开声明了嘛,是你们东土的七王邀请我去的呀,我也是清白无辜的呀......” “萧风桀是想给他儿子报仇,想疯了。他明知道是引狼入室、请佛容易送佛难,偏偏不惜饮鸩止渴。”钟烨皱起了眉头,“真不知道萧风桀答应了沙赫尔什么条件,波斯王这么为他尽心尽力,刚刚坐稳王位就不惜面对舆论谴责,事情必定没那么简单...... 搞不好萧风桀这老小子,将我们全都给卖了。这才是真正的破罐子破摔啊,他也很清楚,不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就别想战胜林子轩。” “呵,就好像他摔了破罐子,就能攻进林家府似的。”钟若曦低低冷笑,“老爷子,您就放心吧。无论萧风桀答应了沙赫尔什么,都不过是白纸一张,林子轩会教他们重新做人。沙赫尔想在咱们华夏搞事情,如意算盘可真就打错了。” 钟烨斜眼瞅着她:“你还当林子轩是什么好东西?还不一样在江南经营着自己的小朝廷?我最近听说,他们好像都开始研究发行新币了,这是想做域中之王啊。” “但林子轩从未否定过我们,江南的机构仍旧可以正常运转,治安城防的维护,徐殿扬也出了力。我更相信,这是林家府在无奈现实下的不得已而为之。”钟若曦很肯定的回答,“说到底,林家府也就是一股修真势力罢了,同天岚宗、大道宗没什么区别,只要我们能够稳定住局势,就能把江南从他手中全盘接收。 就凭姓林的那懒懒散散的性子,若不是被逼急了,他会愿意管凡尘琐事?老爷子,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您可不能混淆,这也是原则问题......” 钟烨微微变了脸色,沉沉一叹:“稳定局势......谈何容易啊......” 四月二十一日,清晨。 江南,曲家堰。 这个时候,沙赫尔成为第二位王者、并且公开支持萧风桀的消息,还在半空飞着,没能传到基地来。 林宇背负起双手,踩踏着清早的露水,沿着河岸遛弯儿。他偏头瞅瞅贺伦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随口问:“昨晚没睡好么?” “唉。”贺伦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额头,强打精神,“回禀府主,这都好些天了,我就没睡过。” 林宇诧异问:“为什么不休息?” 贺伦抬手往沧澜河对岸指了指:“萧风桀在北岸虎视眈眈,半夜偷袭咋办?我哪敢睡啊,成宿成宿的看着,稳固防线来着......” “有人要求你这么做么?”林宇偏了偏头,“我好想从来没有吩咐过吧。” 贺伦咧了咧嘴,表情匪夷所思:“啊?这......这还用吩咐?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我受命驻守曲家堰,就是为了保证这里的安全啊......” “话虽是没错,但你过于紧张了。会有这种想法,只能说你不了解萧风桀的德性,更不了解修真界的规矩。”林宇停下了脚步,慢悠悠的开口道,“萧风桀率众远道而来,自诩正义之师,断然不会趁夜偷袭的。哪怕是他准备动手之前,也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长枪短炮都架起来,他才会吩咐手下人往前冲......” 贺伦眼角蓦地一抽,抬起手来直挠头:“府主,真的假的啊?萧风桀......他真是这样的人?这......是不是有点儿那个......缺心眼儿了?” 林宇道:“这就是修真界,什么都尽可能的摆到明面上来。小人自然是有的,但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喜欢光明正大的做事,没有阴谋诡计,有的只是真正实力的对撞,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是新派,往后慢慢就懂了,这叫道心。稳不住道心,今天赢下一座城,明天就会输掉整个心境,萧风桀是先天境大高手,他断然冒不起这个险。” 贺伦顺从的点了点头:“感谢府主教诲,我还是不太懂,不过......会慢慢尝试着理解......” 林宇舒一口气,又道:“反正都熬了一宿了,昨晚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动静嘛,还真就没有......”贺伦想了想,脸色忽而一变,“不过,昨晚没刮风没下雨的,沧澜河下游突然掀起了好大的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有损失么?” “岸边被淹了一些,我派人去看过了,损失聊胜于无。” “嗯。”林宇略微颔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毕竟是沧澜河嘛,这数千年来,怪事儿多了去了,哪能事事都搞得明白? 正在这个时候,张碧瑶和唐娇也肩并肩走过来了。 相比较于平日的英姿飒爽、雷厉风行,唐娇今天显得扭扭捏捏,抿着樱唇、眉眼低垂,活脱脱一个娇羞的小姑娘。 就连有些粗心大意的贺伦也察觉出不对劲儿了,表情古怪的瞅了瞅,想问又没胆子开口。 “先生。”张碧瑶莲步轻移,笑吟吟的凑了过来,“这么早就起了呀?” “嗯,如果所料不差,萧风桀应该会在今天动手。”林宇的面色古井无波,偏过头来,冲着唐娇吩咐道,“你要提前做好准备,按照之前商定的方案布置妥当。萧风桀不是傻子,他为了扬长避短,一定会采用人海战术,组织大规模冲锋。只要我们最开始打掉他们的气势,也就打赢了一半,否则陷入以少对多的混战,就会显得异常被动......” 唐娇扬起俏脸,同林宇深邃的目光对了一下,脸蛋儿就“腾”的一下子红透了。 她忙不迭的又低下小脑袋,白嫩的玉手绞在一起,抿着小嘴,柔柔弱弱的轻声道:“知道啦。” 林宇:“......” “你怎么了?”他眯着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唐娇一番,“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堂堂化境强者,会感冒发烧? “没......没有......”唐娇眸光躲闪着,瞅向了别处。 “我觉得你不太对劲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宇觉得作为领导,有必要关照下属,摆摆姿态,“是不是昨晚的温泉......” “啊。”唐娇听对方提起“温泉”两个字,蓦地娇呼了一声,就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紧紧并起了腿,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俏脸恨不能滴出血来。 林宇:o⊙﹏⊙o 这女人什么毛病?本尊说错什么了嘛? 第1453章 开战 唐娇一个劲儿的摇晃着小脑袋,支支吾吾:“我......我没事儿,我挺好的......真挺好的......” 林宇上瞅下瞅、左瞅右瞅,怎么着也没从对方身上瞧出半点儿“挺好的”意思。 “确定?”他挑起了眉梢,郑重其事的道,“如果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去休息,接下来的事就不要掺和了。” “不,不用。”唐娇红着脸,使劲儿摇了摇头,转过身仓皇而逃,“我......我去那边看看......” 林宇满头雾水,盯着唐娇紧张兮兮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忍不住偏头去问张碧瑶:“她这是什么毛病?” “你问我,我问谁啊?”张碧瑶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阴阳怪气的嘟嚷,“谁有闲情逸致管你们的破事儿,反正谁做了亏心事,谁心里清楚!” 哼,这些臭男人,一个比一个坏,就连先生都不例外哩。偷偷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装得还蛮像呢。 林宇哪知道张碧瑶心里在想什么,同贺伦面面相觑,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女人好像也不太对劲儿,我惹你了嘛,张嘴就呛我,吃错药了吧...... 林宇正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从沧澜河对岸逐渐传来了阵阵嘈杂,宛若一锅沸腾的开水。 很快,一道道嘶吼、咆哮,如同*汇聚成了洪流,愈发整齐壮大,在天地之间回荡不休: “绞杀林子轩!覆灭林家府!绞杀林子轩!覆灭林家府......” 在场诸多林家府强者们,听得那越来越洪亮的齐声叫嚷,顿时脸色大变,贺伦更是无比惊愕的瞪圆了眼:“莫非这是......” “先生。”张碧瑶也顾不得赌气了,精致俏颜不由得泛起了丝丝苍白,“萧风桀动手了!” “嗯。”林宇保持着一以贯之的冷静,背负双手,身躯笔挺,双目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河面上的苍茫大雾。 大清早,雾气尚未消散,沧澜河上白茫茫一片,通过肉眼根本看不清河对岸的动静。不过那腾空而起的滚滚烟尘,无不昭示着对方正在迅速调动人马,大战一触即发。 咻! 唐娇也听到了动静,带着城防队的数名强者暴掠而回,惶惶不安的问:“怎么回事?” “对岸......” 张碧瑶抬起玉手点了点,还没顾得上把话说完,耳畔便听得“轰”的一声炸响,紧接着沧澜河河面上炸开百米高的浪花,茫茫大雾如同暴力扯开的卷轴,忽而从正中央一分而开,瞬息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原本波涛汹涌的河面,骤然便如万里冰封般凝固了。受惊的鱼儿高高跃出水,旋即便同水花一起动也不动悬在了半空,仿若时空就此静止。 张碧瑶同唐娇这两位姑娘家彼此对视,都看得到对方眼底的惊骇。 无需多讲,他们两个人也明白,有半神强者出手了! 这虽然不是场域,但能施展如此神通手段,非半神强者对空间之力的领悟掌控不可。 果不其然,没等多一会儿,就见得一名头束逍遥巾、身着宽袍大氅的中年男子,踩踏着如冰冻般凝固的河面,大步行来。目光如刀子般锐利,宝相庄严,鼻直口方,不怒而自威。 大道宗主,萧风桀! 半神强者的气场如此之强,以至于贺伦在内的诸多林家府强者们,齐齐变了脸色,忍不住踉跄着后退数步。 这是林宇第一次同萧风桀见面,也是唯一的一次。他打量了对方一番,并未从这位大道宗主身上瞧出半点新鲜,相较于其他人的战栗惶恐,他的神色间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丝丝嘲弄轻蔑。 毕竟,哪怕是名动整个东方修真界的半神强者,放在华夏天骄、五星屠夫林子轩面前,也完全不够看呢。 萧风桀倏而停下了脚步,站在河岸外百余米远的正前方。 他同样是直勾勾盯住了负手站在河岸上的林宇,暗暗衡量着彼此之间的高低强弱。纵然早就听闻过无数遍有关于华夏天骄的传说,却仍旧对面前人的年轻和俊美感到讶异。 二十余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同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们平起平坐,建立了旷古烁今的累累功勋。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萧风桀暗暗攥紧了拳头,阴郁的嗓音中满含着愤恨:“林子轩!你公然无视七王权柄,以下犯上!杀我门中强者、屠我膝下爱子,这你可敢认?” 林宇慢悠悠往前迈出一步,面无表情的回答:“死掉了谁,我早已记不得了,但总归是不守规矩的人。任何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地位,胆敢在江南作乱,以身试法,林家府自有惩戒。你服也好,不服也罢,这是我的规矩,在我的地盘上,我说了就算。” 萧风桀咬牙切齿,脸颊都隐隐泛了青:“姓林的,你好大的口气!倘若换了本座呢,面对东土之主,你也敢冒犯不成?” 林宇不屑的嗤笑:“我倒也没看出来,你与那些凡夫俗子、芸芸众生有何分别。什么劳什子七王,糊弄鬼的把戏而已。” 这句话,看似平淡如水,但其中所暗藏的傲慢,却令大道宗宗主萧风桀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好!好啊!”萧风桀恶狠狠的咆哮,“林子轩!你找死!今日不将你剥皮抽筋,为我儿极点,萧某誓不为人!” 两人之间的这番对话,沧澜河两岸的无数修真强者们,尽皆听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当即,大道宗一方的许多强者,尤其是那些中途加入、投奔而来的新派,全被气得手脚发抖、目呲欲裂的叫嚷: “萧宗主!还跟他废什么话,动手吧!” “对!动手!宰了这姓林的!为大长老、少宗主复仇!” “华夏妖孽手上血债累累,今天就要他一并偿还!” “宰了林子轩!覆灭林家府!” 对岸足足两万余名修真强者聚集,声势宏大、杀意纵横。反观林家府一方的数百名强者,倒显得冷冷清清,如同面临滔滔洪水、一触即溃的篱笆墙。 “姓林的,你若能幡然悔悟,早早跪地求饶,本座或许会看在既往的功劳,酌情宽恕林家府的罪行。却没想你如此不识好歹,也休怪本座心狠手辣!”萧风桀装模作样的说完,身形骤然暴退,径自将手一挥,“动手!”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落下去,如洪钟大吕般振聋发聩。 刹那之间,沧澜河北岸的两万余名修真强者,很快躁动起来,人潮汹涌渡河,如同扫荡一切的滔滔洪水,裹挟着令人心神震悚的磅礴声浪,向着对岸的曲家堰基地,发起了第一次冲锋。 林宇猜对了,大道宗主萧风桀,果然扬长避短,悍然发动了人海战术。 一来,论单打独斗,他并没有把握战胜华夏天骄。只要落入下风,此次组织的南伐力量,势必土崩瓦解。二来,南伐势力中,绝大部分成员都是中途投奔过来的江湖散修,道行微末、性情急躁,蛊惑他们发起攻击,也有利于大道宗保存实力。 战前,大道宗主萧风桀便以“同生共死、一律平等”为名,将天岚宗强者打散了编队,混入了散修的队伍之中,赚足了新派的好感,将其视为德高望重的领袖,恨不得为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可唯有心思灵敏的人方才看得出来,萧风桀此举实乃机关算尽,简直不要太精明。面对底蕴深不可测的江南林家府,自己人先上吧,伤亡太大难免心疼,散修们先上吧,又容易落得骂名...... 索性便将两方势力相混,共同对敌,可大道宗此次南下征伐的门内强者,满打满算才两千余人,而聚集于沧澜河北岸的散修,却有足足两万余! 这就好比是将一把黄豆洒进了沙子里,大道宗门内强者们混入新派之后,自发聚集抱团。由此一来,就演变成了散修们拼命搏杀在最前方,遭受林家府重创,而大道宗的强者们借着新派组成的肉盾隐匿,成为一柄柄锋利的尖刀,找准时机杀出来,一击毙命! 好筹谋、好算计,就连生性卑劣的执法长老包宏维也不由得暗暗赞叹:宗主不愧是宗主,论心机深沉,姜还是老的辣啊...... “林子轩!老夫宰了你!”三长老须发皆竖,厉声咆哮着,身形一纵便要往前冲,却被包宏维毫不犹豫的伸手拽了回来。 他茫然不解,扭过头来怒目而视:“作何?” “三长老,这又不是百米赛跑,你蹿那么急做什么?”包宏维目光微微闪烁,望着身旁急吼吼渡河的诸多修真强者,压低了声音道,“咱们汹汹南伐,早已不是秘密。我还真就不相信,林子轩就傻到只派区区数百人驻守曲家堰......底细不明,就让旁人去探探路,咱们谋而后动......” 三长老闻听此言,勃然大怒:“包兄,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同仇敌忾、奋勇当先,纵有天大的艰难也冲得过去!倘若人人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大长老的仇谁来报!少宗主的仇谁来报!” 包宏维两眼一翻,暗暗骂了句“不识好歹”,果断松开了手:“呵呵,呵呵,教训得对,对......” “七长老冲锋陷阵在前,反观包兄却暗藏心机,真令老夫失望!”三长老将袍袖一甩,掠空渡河而去,“老夫去助七长老一臂之力,你好自为之!” 包宏维见三长老的身影迅速隐入人群,咧咧嘴:“一群傻蛋。” 然后他也不着急,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随着其他人喊两句“林子轩受死”之类的话,跑得却恨不得比乌龟还慢。 包宏维上一次万里下江南找廖元舟求药,就早已看得真切。华夏妖孽纵然年纪轻轻,却绝非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单凭眼下这群乌合之众,想要覆灭林家府,无异于痴心妄想!简直就是胡闹,白白送死罢了! 萧风桀昂首屹立虚空之上,神色冰冷:“林子轩,我率众两万来攻,你以区区数百人相抗,真是幼稚可笑!我会长驱直入、抵临嘉安,将我儿收敛,再把你剥皮抽筋,挂到城门楼上去,尝一尝风干的滋味儿!” 张碧瑶和唐娇等人无比紧张,听闻此话,那一张张脸全都泛了白: “两万......听见没有?足足两万啊......” “我们才......五百个人......” “我的天,这要怎么打?” 林宇低下头,静默两三秒,又扬起了脸,笑道:“你还挺有幽默感......” 萧风桀脸都黑了,这小子一句脏话都不骂,说得话也平平常常,偏偏就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 若非先前早有筹谋,他真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跟这傲慢无礼的家伙分个你死我活。 这时候,北岸打前锋的修真强者们,已经率先渡过了沧澜河。 “华夏妖孽!你的死期到了!”大道宗向来以脾气火爆而著称的七长老一马当先,扬手抽出腰间宝剑,怒劈而下。 嘴上这么说,他倒也不是傻子,知道林子轩有宗主萧风桀看着,自己这点儿斤两拿不出手,所以没敢往前凑合找死,这道恢弘的剑光劈向了驻守沧澜河南岸的林家府众多强者。 “从哪跑来的疯狗!”张碧瑶没好气的嗔斥,纵身而起,扬手就将这道压下来的剑光给拍碎了。 “女娃娃!不知死活!”七长老欺负对方年轻,身形翻转,挥臂又是一剑怒劈。 林宇斜着眼瞅一瞅,皱着眉,沉声吩咐:“差不多了,开张吧。” “是。”唐娇恭声应诺,旋身娇喝,“二队、四队、六队听令!开业,放炮仗了!” 即将冲上南岸的南伐强者们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耳畔便听得轰隆、轰隆的爆裂闷响,紧接着,滚滚火球密密麻麻的飚掠而至,沧澜河上,瞬间演变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第1454章 炸没了 修真者的世界,往往单纯得可爱,而单纯的另外一种说法,还有幼稚。 南伐的修真强者们兴师动众而来,磨刀霍霍,两眼只看到了驻守曲家堰的五百来名高手势单力孤,却浑然忘了江南林家府那深不可测的雄厚底蕴。 曾几何时,就连华夏军部镇压叛乱的武装,也要用到嘉大实验室的科学技术啊...... 包括萧风桀在内的所有修真者,满心以为只要修为碾压过南岸的五百人,就能一战攻下曲家堰,进而南下夺嘉安,大功告成。 可在几十上百万年前,人类的先祖们就学会了利用尽可能多的资源,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通过智慧的借助工具,爆发于远胜于自己数倍、甚至数十倍、数百倍的能量,打败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 这才是文明延续、生生不息的源泉...... 大道宗七长老望着那扑面而来的巨大火球,感受着迅速蔓延的炽烈,只觉得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瞪圆的老眼直勾勾瞅着、瞅着,喉结不自禁的滚动了一下,从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惶恐迅速从心底蔓延起来,使得他在霎时间醒悟,拼尽全力的爆发出一声大吼:“跑啊!” 轰! 火球炸开,在全场无数修真强者的目光中,他只来得及无力的挥舞着手中的灵剑,就被爆裂的火球炸成了湮粉! 形如夜空中绽放的巨大烟花,璀璨而夺目,被火焰包裹的碎肉噼噼啪啪作响,四散坠落下高空,尚未抵达水面,就被灼烧成了灰烬。 开战不足三分钟,双方还未来得及短兵相接,第一位化境天师陨落,尸骨无存! 如龙如凤的化境强者,就在眼前被炸得灰飞烟灭,这一幕着实太过震撼。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停下了脚步,仰脸望天,脸颊扭曲而铁青,眼底充溢着浓浓的惊骇恐惧。 可噩梦,却刚刚开始,并不会轻易止步。 轰!轰!轰! 火球接二连三的冲上了高空,形如炮弹般坠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爆炸、燃烧,很快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哀嚎: “啊!救......救救我!” “救命!这什么鬼东西!” “火!快跑,快跑,这是林子轩的妖术!”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儿,沧澜河上演变成了一片火海,就连河水被炙烤,都开始沸腾,咕嘟咕嘟冒起了水泡,许许多多的鱼虾被煮熟,翻上了水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本来新派就是一群道行微末、见风使舵的乌合之众,又狠狠吃了苦头,当即乱做了一团。众人凄厉惨叫着,自相践踏,转过身来四散逃窜,阵势由此被彻底打乱,刹那间溃不成军。 从始至终,江南林家府未费一兵一卒,南伐的修真者们,也没能踏上沧澜河南岸的土地,便已死伤惨重。只是可怜了沧澜河里的鱼虾,前些日子遭北冥水神一顿惊吓,尚且没能缓过劲儿来,又拖家带口的被煮了。 林宇漫不经心瞅着面前的人间炼狱,轻轻叹一口气:“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在他身旁,贺伦等人的腿脚都吓软了。 府主从嘉安带来的新式武器太..吓人了,沾上就是死,连天师强者都轻轻松松给灭了,这谁能顶得住啊? 张碧瑶玉手捂住了红润的小嘴,震惊的瞪圆了大眼睛:“先生,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 从嘉安上路增援曲家堰时,除了在城防队精心挑选的一百名精锐,就是那些从曙光一号研究院临时运来的大家伙了。 张碧瑶初次见到时,只留意到了长长的炮筒,还半开玩笑的打趣:“先生,你莫不是要将炮兵连搬上战场?萧风桀兴师动众南下,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你对付修真者嘛,哪怕一个炮兵师来了,都不见得济事哦。” 林宇故作神秘的道:“不要乱讲,这是实验室那边折腾了好久的秘密武器,将来有大用,这次先做个试验。” 紧接着,他便吩咐将这些大家伙精心伪装,塞进大开车里,直奔曲家堰来了。 等到了目的地,又将其精心布置在沧澜河南岸防线一带,用树枝、沙袋做遮掩,离远了望过去,还以为是防汛的工事呢。 直至今天,初战即是开门红,大放异彩,也使得曙光一号研究院的新式武器研发,取得了第二阶段的胜利。 暗中协助林宇主导了这一切的唐娇颇有些得意,拉着张碧瑶的小手,兴致勃勃的介绍道:“这东西叫能源炮,为了把这东西鼓捣出来,前前后后没少折腾......这还仅仅是初代产品呢,往后大规模量化配备,威力只会更大......” 林宇偏头瞥了一眼,夸赞道:“你做的不错。” 唐娇的眸光同他一对,俏脸“腾”的一下子又涨红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蕴着无穷无尽的娇羞...... 林宇满脸懵:什么毛病?我又说错啥了? “咳咳,咳咳。”他不明所以的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来道,“你记着点儿,射程不足、精准不够,这两项致命的缺陷,回去通知研究院酌情改进。” 唐娇羞答答的点了点小脑袋:“嗯......” 林宇:“......” 唐娇所言丝毫不差,能源炮的诞生之路,可谓命途多舛,多次险些胎死腹中...... 当初林宇将有关破障弹的技术核心资料交给钟若曦时,后者就曾若有深意的问,林家府除了破障弹的技术,是否还留了其他后手? 林宇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使得钟若曦也很无奈,悻悻离去。但事实上,早在那个时候之前,曙光一号科学研究院就开始了能源炮的研发。 在外人看来,林氏集团富可敌国,每年创造的海量利润超乎想象。但却极少有人知道,每年利润的接近百分之三十,都在林宇的直接授意下,被柳菲菲投入了曙光一号科学研究院。 林宇曾经翻着白眼儿,怼钟若曦的那句“你们才有几个钱”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啊。 磅礴海量的资源支撑、宽松自由的工作环境、卓尔不群的人才队伍,无疑成为了科研成果诞生的天然乐土。破障弹的成功,致使许许多多的研究员放开了手脚,胆子也越来越大,想要让破障弹的能量对冲技术发挥更大的作用,拥有更大的杀伤力...... 但这条路是艰辛的,连续几次实验失败,间接造成的人员伤亡,给前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在接下来的评估会议上,由关三立、冉可馨牵头,将实验方案彻底否决,禁止再度深入研发此类项目,给出的理由倒也简单: 一,目前对灵气的了解尚且不够透彻,盲目扩展研究,劳而无功,还会面临着巨大的失败风险。二,从人道主义考量,现有的破障弹技术已足以应对危机,没必要制造更具威胁的战争机器。 第二条理由,才是重点。诸如关三立、冉可馨这种学者,向来都是天生的理想主义者,本着造福人类的理想不懈奋斗,指望他们致力于研发新型武器,简直被剜了他们的肉还要难受。 于是,实验项目就此搁浅,关于狂暴因子的研究也暂时中断了。那段时间,曙光一号研究院的生物实验室风光无限、一家独大,直至黑暗**彻底爆发。 残酷现实打破了学者们的痴心妄想,逼着他们从白色象牙塔里走出来,睁眼看一看生灵涂炭的人世间。冉可馨经历了一个很痛苦的阶段,最后不得不下定决心,牵头重启了能源炮的相关研究,并且在狂暴对冲的机制模型上,从旁给予指导建议。 武器,掌握在错误的人手里,将会成为毁灭自己的坟墓,掌握在正确的人手里,将会成为守护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样的道理,太浅显不过了......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当能源炮首次出现在曲家堰,一举轰碎了南伐强者们的美梦时,才显得格外突兀。毕竟,哪怕是在林家府内部,都没有太多人知晓,林宇手中还掌控着这么一件大杀器。 能够灭掉天师强者! 林宇抬起脸,目光平淡的望着萧风桀,表情似笑非笑:“如何?” 萧风桀瞪圆了眼,额头青筋暴起,将震惊、骇然悉数凝固在了脸颊上。 他手脚发抖,憋了好一会儿,才厉声咆哮出一句:“林子轩!你胜之不武!” 林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果不其然,老顽固终究是老顽固......在萧风桀这种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眼中,但凡不是凭借真实修为的灵力对轰,那就同使用了暗器无异。 “萧风桀。”林宇冷声笑道,“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这并非属于你的时代。世界一直在变,但你却始终没变,所以你该落幕了。” 萧风桀已经完全出离愤怒了,最可恨的对手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单单蔑视你、羞辱你,甚至还觉得你已经过气了。 “林子轩!你休得猖狂!”萧风桀咬牙切齿,但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又使得他不得不暂时隐忍,骤然挥袖撑起一片光幕,硬生生挡住了铺天盖地砸落下来的炮弹,借此掩护手下人仓皇逃窜。 紧接着,他也满面狼狈的仓皇退走。 唐娇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忧心忡忡的问:“先生,就这么放他走了?” “放心吧。”林宇淡声道,“事情没完,这老东西还有后手,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沧澜河北岸,包宏维正跟着其他修真者...后面往前跑,骤然便见得远方天际炸开一团团的巨大火球,旋即便远远传来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 他猛地止住了步子,抬起头,两眼直勾勾的仰望天穹,脸颊泛起了一层灰绿色:“果然......还是出事了么。” 很快,他就看到方才气势汹汹冲在最前头的强者们,全都开始调转了方向往回跑,争先恐后的模样,仿佛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脚。 “三长老!”包宏维莫名的有点儿开心,挥挥手打了个招呼,“您怎么又回来了!” “呼,呼,呼......”三长老跑回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完......完了,也不知道那姓林的使了什么妖法,七长老和五长老......还有陈供奉,全被炸死了!” 他扬起那张汗涔涔的老脸,眼底尽是感激:“包兄,幸亏方才你拉了我一把,没让我冲到最前面去,要不然......要不然我现在就只剩下骨灰了......” 包宏维:o* ̄︶ ̄*o 呵呵,现在想起我的好了吧...... 第一次冲锋就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惨败,大道宗的三名化境天师,丧生在林家府隆隆的炮火之下,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能留下来。至于其他人的状态,尤其是那些江湖散修,情况自然只会更加糟糕。 “林家府太可怕了!那是什么东西?火炮?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厉害......” “不是说炮弹杀不了化境天师么?华夏妖孽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天啊,连天师都死掉了,那我们......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萧风桀退回来,拿眼往周围扫了扫,入目所见到的每个人,全是灰头土脸、精神萎靡的模样。 “不堪大用,足足两万多强者,连对岸几百个人都对付不了......”他心中很郁闷的思量着,“万不得已,也就只能......” 包宏维凑了过来,低眉顺眼的禀告道:“宗主,散修们贪生怕死,经此一役就要撤了,咱们该如何处理?” “这种事,也用本座来教你么!自己看着办!”萧风桀正在郁闷,扭头没好气的呵斥。 最后他狠狠心,跺了跺脚,洪声道:“几位!林子轩狡诈难驯、诡计多端,还请出手相助!” 第1455章 该吃药了 “伤亡情况如何?”林宇站在沧澜河南岸,面无表情的问。 “呃,我方没有伤亡。”贺伦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满面踌躇的道,“对方嘛,好像数不清楚了。” 开什么玩笑,仗着能源炮之威,这场战斗虎头蛇尾,尚未正式开始,便已结束了。驻守曲家堰基地的诸多林家府强者,甚至连拔剑迎敌的机会都没有,从哪儿来的伤亡啊? “嗯,依你这么说,河面上的尸体,全是大道宗的喽。”林宇瞅着沧澜河河面上,随着波涛起伏的累累伏尸,有点郁闷的皱了皱眉头,“萧风桀到底怎么做事的?居然也不派人来捞尸体,家家自扫门前雪的道理,他不懂么?环境污染谁负责?” 贺伦:“......” 那位声名赫赫的大道宗宗主,进攻遭受重创,都快要被气得吐白沫子了吧,哪还顾得上死人呢? 贺伦稳了稳心神,低声道:“府主,您觉得......萧风桀还会再攻过来么?” “会的。”林宇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不会太久,有点儿心理准备。” “可是......”贺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道,“今天伤亡这么大,甚至还有天师强者陨落,姓萧的就不需要养精蓄锐?既然都见识了咱们新式武器的厉害,他再带着人往过冲,那不就是纯粹找死了?” 林宇轻声笑了笑:“所以我说,你非但不了解萧风桀的为人秉性,更不了解修真界的惯例通则。以萧风桀为首的这一代强者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报仇雪耻,不惜以卵击石,哪怕明知道事败,也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越打,他心里越有火。” 他向旁斜睨了一眼,表情似笑非笑:“进过赌场么?” 贺伦有点不好意思,抬起手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去......去过两三次吧。” 林宇瞅他的样子,可不像是仅仅去过两三次的样子嘛,但却也懒得戳穿,自顾自的继续道:“其实这同赌博没两样,输的越狠,就越想回本。萧风桀是铁了心了,不见棺材不落泪。” 贺伦的表情懵懵懂懂,他是新派,觉醒并没有多久,还很不能理解修真界的条条框框。至少以他的思维模式,看萧风桀的所作所为简直傻透了。既然已经知道江南林家府的厉害,为何还自寻死路,即便是为了给亲儿子报仇,方法也有千千万,奈何非要选择最没效率的这一种。 直至许久之后,他才终于醒悟,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在这片相对单纯幼稚的修真世界里,大家争的是面子、搏的是名望,可以不要命,但一定要脸。 唐娇很快回来了,恭声道:“先生,我检查过了,由于能量对冲太强,有一架能源炮出现了炮筒开裂现象,此外一切正常。” 林宇淡淡道:“这不能算正常了,材料问题,回去也要通知研究院,让他们酌情改进。哪天再出点儿意外炸了膛,伤得还是自己人。” “是。”唐娇规规矩矩的应了,撩起美目四下环顾,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林宇径自道:“你是在找阿瑶吧,我方才让她去上游看了看,加强警戒,以防对岸的修真界趁火打劫。” 贺伦从旁听了,满脸迷惑的插嘴道:“先生,您方才不还说,萧风桀做事方正,自诩道德楷模,断然不会做出暗中偷袭的勾当......” “那是萧风桀,并不代表其他人,懂了么?”林宇打断他的话。低低笑道,“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此次萧风桀苦心筹谋,组织起来的南伐力量,是由大道宗的门内强者和诸多新派散修构成的么?经此一役,他们的心志已经被打垮了,必定有很多人要逃走。这一路烧杀抢掠,又恰逢我们防守空虚,要是闯到曲家堰来,难免有点麻烦。” 说罢,林宇也不理会贺伦那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崇拜表情,直接冲着唐娇招了招手:“你随我来,去下游看看。” “嗯。”唐娇点了点小脑袋,像个乖乖巧巧的小孩子,就那么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林宇身后。 两人沿着河边,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耳畔回荡着滚滚河水东向入海的轰鸣声,清风拂过,仍旧夹杂着丝丝大战过后的焦糊味儿。 唐娇将两只白皙柔软的玉手绞在身前,偷眼瞅着林宇的背影。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脸蛋儿越来越红,恨不能滴出血来。 林宇完全没有留意,抬起头,远远就看到沧澜河北岸、几名自发脱离队伍的散修,满脸焦黑,好不容易渡过了河,正精疲力竭的跌坐在河岸上休息,嘴里还在一个劲儿的骂骂咧咧: “该死的林子轩!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嘛,把我们坑的这么惨......他要有种跟我单挑,真刀真枪的拼两下子,我倒是也不惧他,偏偏使出这种阴谋诡计,还......还拿炮轰......” “老子要是跑得慢了一点儿,非得被他送上西天去。给......给老子等着,要是让我见到他......” “林......林......”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漫不经心的一偏头,干张着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旁边的同伴气恼不已,抬手狠狠一拍他的后脑勺:“瞧你这点儿出息,提起那姓林的妖孽,你小子怎么还结巴了?” “林子轩!林子轩来了!”那小个子猛打了一个哆嗦,骤然发出惊恐至的尖叫,整个人当即缩成了一团。 其他人满脸懵逼,纷纷扭头望过去,待得瞧见缓步而来的林宇和唐娇,登时大惊失色,惊慌失措。 这帮家伙,方才还在鼻孔朝天、装模作样的吹牛,转瞬间就好像一群受到惊吓的青蛙,接二连三,扑通扑通的跳进了水,玩儿命的又往北岸游。 我滴个乖乖,因为害怕临阵脱逃会遭到大道宗的追杀,才特意偷偷渡河跑到了沧澜河南岸,满打满算这样会安全一些,谁成想又撞上了华夏妖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可吓死宝宝了...... 林宇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哂笑道:“萧风桀那老儿,若知手下人都是如此的贪生怕死,只怕要被活活气疯了。” 他索性便走到方才那几名散修停留的位置,背负双手站在那里,抬眼眺望江面,神色泰然自若 连同方才那几个牛气冲天的家伙在内,很多想要趁机逃到曲家堰的散修,被硬生生堵在了大河中央,犹豫再三,谁也不敢来触这个霉头,不得不又垂头丧气的游了回去。 唐娇俏生生站在林宇斜后方,抿了抿小嘴,轻声问:“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呀?” “嗯?我没说过么?”林宇回答道,“萧风桀从对岸扔过来的垃圾,我们也不要,再给他扔回去好了。一会儿你派几个人,就守在这里,但凡看到胆敢渡河的散修,杀无赦。” “哦。”唐娇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俏脸羞红,有点儿失望的嘀咕一句,“你还真是跑来巡查江岸的......” 声音不大,但林宇却听得真切,诧异的扭过头望着她:“什么意思?我难道......还应该有其他别的目的不成?” “呃......那倒也不是。”唐娇涨红了脸蛋儿,鼓起勇气道,“先生,常言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从小就有人告诉过我,喜欢什么就要努力争取,别小打小闹、更别偷偷摸摸,或许......或许对方......根本就不会拒绝呢......” 后面的话,唐娇已经完全讲不下去了。至少在这位唐家大小姐看来,既然林宇那天晚上偷偷看了自己洗澡,那就必定是对她抱有着浓郁的兴趣,不然闲着没事跑到温泉池做什么? 未经人事的姑娘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相当之露骨了,就差没直言不讳的告诉对方:你要是喜欢看,往后就光明正大的看,我又不反对,犯不着偷偷摸摸...... 可头顶黑锅的林宇听不懂了,仍旧是满脸懵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唐娇张了张小嘴:“我......我没有啊。” 林宇慢慢探出一只手,用手背贴了贴唐娇酡红的俏脸,轻声叹了口气:“热得烫手,你怕不是烧糊涂了,回去还是吃点儿药吧。” 唐娇:“......” 果不其然,偷看了人家还不敢承认,先生就是个假正经,略略略...... 正在此时,林宇陡然心有所感,微偏过头,向着河对面轻轻瞥了一眼。 他的脸颊浮现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异样,旋即低声道:“我们回去了。” 唐娇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而听得此话,忍不住微微一怔:“怎么?” “回去了。”林宇又重复了一边,从她身旁轻轻擦过,“萧风桀的援手,到了......” 此时此刻,一河之隔的沧澜河北岸,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久前被能源炮轰得晕头转向的诸多散修,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形如一团散沙: “林家府太厉害了,我就不该来......” “是啊,我眼睁睁看着好哥们儿被轰成了渣,连块完整骨头都没留下。” “你看看河面上,到处都是死人,老惨了。” “林子轩的妖法太可怕了,要不......咱们别打了,还是撤吧......” 最后这句话,很快得到了众人的响应,新派的强者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准备散伙。毕竟林家府今日展露出来的实力,远远超乎了想象,他们这才终于醒悟,原来这趟便宜一点儿也不好占。 哪怕大道宗执法长老包宏维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擅自逃离,甚至还派了强者看管,却仍旧阻挡不了大势。散修们本就是一群毫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想要让他们规规矩矩,难如登天。 真有人跑掉,又能怎么样?莫非抓回来就地砍了? 大敌当前,又势必激起哗变。 红口白牙的警告终究不好使,故而不断有人趁乱偷偷离开。最终除去丧生者、叛逃者,留在沧澜河北岸营地的修真者们,算上大道宗的门内高手和伤员,勉勉强强超过了一万。 连头包宏维在内的诸多长老供奉们摇头苦叹,兴师动众而来,怒意汹汹渡河,结果双方刚一接触,就折损了一半人马,这仗还怎么打?莫要说是长驱直入、攻进嘉安为大长老和少宗主报仇雪恨了,再这么下去,连自保都困难。 众人都隐隐打起了退堂鼓,唯独大道宗主萧风桀,却仍旧波澜不惊,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三长老目光闪烁,冲着包宏维低声道:“咱们宗主......这是仰仗着那些异邦人啊,非要跟林子轩死磕到底了,唉,耻辱,耻辱......” 以他的观点来看,借着异邦强者之手,哪怕南伐打赢了,也没脸见人。 包宏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咱们宗主是铁了心了,无论如何,都要赢下这一场。昨晚那两个异邦人,不是说援手正在来的路上嘛,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借助异邦人之手,除掉华夏妖孽,无异于引狼入室,后患无穷。我有心想劝,又怕宗主不喜......” “别自找不痛快,你看咱们宗主现如今的样子,像是能听进话的样子么?” 两人正在说话间,就见得宗主萧风桀骤然面色突变,旋即大步往前走。待得倏而站定了,已经仰起脸,眨也不眨的盯住了西北方的高空。 伴随着犀利的破风声,几个小小的黑点儿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旋即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来了!几位!还请出手相帮,助我绞杀林子轩!”萧风桀的声音远远传荡开去,惊诧四野。他藏在袍袖下的两只手攥紧了,身体微微颤抖,眼底透露着丝丝寒冽。 林子轩,你的死期到了! 第1456章 好恶心 西欧修真界刚刚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大一统,波斯王沙赫尔自然无暇东往,不过他为了回报大道宗主萧风桀的求援,还是派出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大祭司,萨法维! 当这位颤颤巍巍、皱纹堆累的老者出现在大道宗的诸多强者们面前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惊愕和厌恶。 “他的肤色像鬼一样惨白。”三长老压低了声音,很不屑的咕哝,“闻到了么?有一股子异邦人的恶臭......” “这老头儿多大岁数了?头发都掉光了......”包宏维皱了皱眉,神色也难免有些怏怏不快,“就好像......” 后面一位熟识的大道宗供奉适时接话:“就像一头拔了毛的白乳猪。” “对,对。”三长老连连点头,深深表示赞同...... 在场其他强者的反应,多半与此类似。华夏是修真的起源地,修真者们向来自诩正统,此外皆是旁门左道。他们本来就对异邦修真者不抱半分好感,更何况......萨法维的模样实在是太惊悚了...... 皮肤是那种好像被水泡烂了一样的乳白色,肌肉下垂,将那臃肿的身子裹在黑袍里。面貌狰狞可怖,青色的血管如蚯蚓般浮现,他张开嘴,露出的是嶙峋不齐的锋利獠牙。 这副尊容,无论任何人突兀见了,都会将他当成恶鬼。 萨法维出现在这里,全场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集体捂鼻,因为他们真真切切、嗅到了一股腐烂尸体的味道。 甚至让人不免生出怀疑,会不会是西方神话传说中的幽灵,披着糜烂发臭的躯壳...... 大道宗主萧风桀同样是初次见到萨法维,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眼底隐隐泛起了丝丝厌恶。毕竟面对这种货色,任谁都难免自发产生抗拒。 不过他能抵达今日的身份地位,也算是定力极好之辈,面对绞杀华夏妖孽的同盟,断然不会将这种恶感明晃晃的显露出来。 并且,大道宗主萧风桀同在场其他修真强者截然不同的一点,在于他了解一些萨法维的底细,深知这位半神强者的厉害。 哪怕是面对萧风桀、袁落尘、周太炎这些华夏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先天境大高手,萨法维也完全有资格信心满满的说一句,他是领先了足足数个时代的人物。 为什么这样说呢? 据相当有限的资料记载,萨法维已愈三百五十岁高龄!这哪怕是在半神强者中,也算是颇为少见的高寿! 放眼整个东土修真界,目前已知的先天境大高手,能够在年龄上同他一较长短的人物,也就只剩下了东夷国的无敌刀圣神木有良。 然而,神木有良在第一次修真战争中,就死在了华夏天骄手里...... 此外,大祭司萨法维在埃兰城的强者们当中,地位极其尊崇。他算是波斯王沙赫尔的半个老师,也是将后者送上七王之位的有力推手。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名列天榜第九的排名,总该说明点儿问题了吧...... 这一次,波斯王沙赫尔派出的强者中,除却备受尊崇的大祭司萨法维,还有两名半步先天境、六名化境强者。 如此强悍的阵容,几乎掏空了埃兰城的半个家底。由此足以见得,面对五星屠夫林子轩,全球修真界的任何一方大势力,都不敢小觑。 越是身居高位、消息通透之辈,越明白华夏妖孽的可怕之处。哪怕是向来以傲慢猖狂著称的波斯王沙赫尔,也清楚此次华夏之行无异于火中取栗,若非急于扩充势力,垂涎东土丰厚的修炼资源,他断然不会协助大道宗主萧风桀冒这个风险。 于此相对,反倒是那些目光短浅、道行微末的散修,压根儿不拿华夏天骄当一回事儿,老觉得那是既往的历史云烟,迟早会被自己狠狠拍死在沙滩上。 无知者无畏,便是这个道理了。 昨晚前来接洽的两名异邦强者,摘下了头上的斗篷,恭敬退避两侧,介绍道:“萧宗主,这位是我们深受尊重的大祭司,萨法维阁下。” 哪怕面前的老者恶臭扑鼻,却是修真界的老前辈,又是自己请来的外援。萧风桀身为东土之主,还不至于不懂礼数。 他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笑呵呵道:“前辈远道而来,辛苦了!” 从始至终,满场的修真强者们嗡嗡议论,从来就没有休止过。 萨法维道行高深,也是站在了修真界巅峰的大人物,自然是将旁人的奚落、辱骂听得清清楚楚,当即阴恻恻冷笑道:“呵呵,华夏强者,皆是如此轻慢无礼的么?” 紧随在他后方的手下强者不禁满脸愤怒: “萧宗主,大祭司受邀而来,却无端担受屈辱,还请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前辈勿怪,华夏修真界少有异邦人来,大家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今日大战过后,我回头定要好好约束手下人,向前辈致歉。”萧风桀言下说得客气,却也不乏傲慢。 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溜溜。你们要真能协助我杀了林子轩、剿灭林家府,本座就拉几个典型出来,砍了给你们赔罪也未尝不可,但若是劳而无功,那就另当别论了...... 能够混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物,见惯了大风大浪,全都精明的很,萨法维自然听得出来萧风桀言下的深意。 “好啊。”他微微颔首,“那就等我们宰了华夏妖孽后,再来讨论罪与罚好了......” 萧风桀又往萨法维身后瞧了瞧,表情颇有些不悦:“我原以为,沙赫尔也会来......” 说真的,只有区区一位半神强者助力,他心下难免打怵。罗刹海核爆后,林子轩死而复生,面对六教围宗之战,一剑断山河的传奇可谓生猛。 华夏修真界至今都荡漾着那一战的传说,林子轩一己之力,独战两位巫山六教的半神强者,还把后者全给打跑了...... 这就是:山在那里,无论你愿不愿意看见,它始终都在那里,形成无以言喻的压力。 哪怕大道宗主萧风桀嘴上从来不说,但无论是修真战争的狠辣凶残、还是六教围宗的强悍生猛,都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焦虑。即便单单从强者数量上来看,大道宗一方早就对林家府形成了彻头彻尾的碾压,他却仍旧感到心神不宁。 萨法维冷笑道:“沙赫尔刚刚继任七王之位,尚且有许多琐碎事要处理,自然无暇率部东征。我方已经展示了最大的诚意,不知道萧宗主此话作何考量,是信不过我这把老骨头么?” “前辈误会了。”萧风桀摆了摆手,嗓音沉着,“林子轩有多厉害,无须我来细说。况且前辈年事已高,修真者的战力难免会受到年龄因素影响,当真不要紧么?” 哪怕半神强者威不可当,终究是三百五十多岁高龄了。先天境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走下坡路,就会身死道消。 从这方面来讲,萧风桀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是一位濒临垂死、战力跌退的半神强者,能够发挥到的作用,或许还不如一名半步先天呢...... 萨法维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紧接着,他慢慢张开了嘴,露出满口嶙峋的獠牙,声音如夜枭般尖锐难听:“我的牙齿,还很锋利,萧宗主有什么好担心?” 周遭的诸多华夏强者们再度爆发出一阵不太安分的骚乱: “他的牙怎么回事?太奇怪了,像狗牙一样......” “卧槽,岂止是狗牙,好恶心......”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吓人啊。” 萨法维的脸色变了变,倏而伸手一抓。 当即,大道宗一名出言不逊的供奉强者,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惊叫着飞了过来,被他牢牢攥在了枯瘦如柴的手里。 萧风桀脸色突变,手下人被抓,他不得不发声,急忙道:“前辈且......” 话音还未落,萨法维干净利落的一晃脑袋,本来几乎看不出来的脖子,就如同弹簧似的被抻长了。 他张开嘴,暴露出满口锋锐的獠牙...... 咔嚓! 鲜血飞溅,喷在了下方的诸多华夏强者脸上,萧风桀的惊叫声也戛然而止。 “味道很糟糕,东方人想来并不好吃。”萨法维说着,手一松,那名大道宗供奉便哀嚎着摔落到了地面。 那名供奉扑腾了两下,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便捂着脖颈的伤口蹦跳着大叫大嚷:“老妖怪!你竟然敢咬我!宗主,宗主!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大家原本都吓坏了,忽而发觉这家伙能蹦能跳、活力四射,便猜到了萨法维并没有下狠手,仅仅不过是略施惩戒,这才算是放下了心,长长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这异邦人还算懂得分寸......” 就连大道宗主萧风桀心下也蓦地一松,皱着眉呵斥:“放肆!退下去,不得无礼!” 紧接着,他再度冲着萨法维拱了拱手,毕竟是自己的属下不敬在前,故而赔着笑脸:“多谢前辈高抬贵手,方才有些误解,向你赔礼了。” 萨法维报以微笑,但却是笑得意味深长,甚至于......有些阴森可怖:“嘿嘿嘿嘿......” 那名刚刚被咬伤了脖子的供奉强者不敢违抗宗主法旨,也不闹腾了,规规矩矩的退了回去。 三长老主动凑过去,关切的问:“老兄,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有点儿痒痒。”这家伙抬手摸了摸血淋淋的伤口,掏出手帕捂住,眼底仍旧弥漫着怒气,“这老家伙......”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陡然晃了晃,旋即便翻起了白眼儿,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三长老大惊失色,伸手便要去扶:“你怎么了?” 在满场诸多修真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但见得这名大道宗供奉的皮肤泛起了诡异的乌青色,涌现出密密麻麻的繁琐花纹。随后,从他的口鼻中竟然爬出了蛆虫,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死了! 三长老原本伸出去的手,又闪电般的缩了回来,连同其他强者一起轰然暴退,闪开了一片圆形的区域。 萨法维仍旧在笑:“嘿嘿嘿嘿......” 然而这一瞬间,众人只觉得他宛若九幽地狱而来的厉鬼,从脊背蔓延起无穷无尽的阴冷寒冽,毛骨悚然。 “萧宗主。”萨法维望向了表情木讷僵硬的大道宗主萧风桀,阴声道,“我怀有剧毒,哪怕是堂堂半神强者沾染,也要殒命。现在,想必你已知晓,我们该如何对付华夏妖孽了吧?” 看到手下人惨死,萧风桀原本是要发怒的,可是突然之间,他的怒意收敛了。 紧紧绷住的阴冷面容,将如同三月的小河般涣然冰释,显露出灿烂的笑容:“哈哈哈哈,好计策、好手段,前辈,有劳了!” 他转过身,径自将手一扬,做了个“请”的手势。只要真能除掉华夏妖孽,区区一个供奉的性命,尚且还不值得他当场翻脸。 萨法维略微颔首,脸颊挂着阴冷的笑容,同大道宗主萧风桀一并掠空而去,直奔沧澜河南岸的曲家堰。 待得这些人走了,原本静默无声的全场,才再度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喧嚣: “我的天!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太可怕了!他......他居然......” 死去的供奉蜷缩着身体,前后不过数分钟工夫,便已腐烂得不成样子,仿佛时刻提醒着众人冒犯萨法维的下场。 包宏维走到了脸颊惨白如纸的三长老身后,压低了声音道:“他是血族。” “什么!”三长老猛地回过神,错愕的瞪圆了眼睛,“你是说......” “血族。”包宏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一次,胜负难料。兴许真能杀掉华夏妖孽,也未可知......” 第1457章 我会宰了你 萧风桀仿佛在那名死去的大道宗供奉身上,看到了华夏妖孽的最终下场。他不禁有点儿兴奋莫名,对这一战的结局也渐渐充满了信心。 “前辈,你的手段......真能对林子轩有效么?”他偏头望着萨法维问出了这句话,与此同时,满含着警惕向旁闪了闪身,距离对方远一些。这老东西的牙口太好了,鬼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心情不舒坦,也给自己来上一口,还是提防点儿为妙。 萨法维讥笑道:“呵呵,萧宗主,我们是盟友,犯不着如此小心吧?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利?” 萧风桀满脸尴尬。 说真的,对方身上携带的剧毒还好说一些,但那股子腐烂的恶臭,真让人有点儿受不了。饶是以他这位大道宗宗主的坚定心性,都快要吐了...... 萨法维继续开口:“萧宗主,我活了几百岁了,见过了太多太多的绝代天骄,你们华夏的林子轩,也不过是历史尘埃中的一粒尘埃罢了。五星屠夫固然很可怕,但每一个可怕的强者,都会有弱点。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合适的时机,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我协助波斯王杀过两名半神,都没有失手。只要中了我的毒,断然没有活路,你觉得......我杀不杀得了林子轩呢?” 萧风桀重重点了点头,暗暗攥紧了双拳,眼底翻涌起浓浓的阴狠:“好,我会为前辈创造时机,联手灭了那妖孽!有劳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再度冲到了沧澜河上,直逼曲家堰。 萧风桀、萨法维两位半神强者当先,然后是自埃兰城而来的两位半步先天境、六名化境天师。最后紧随着包括包宏维、三长老在内的大道宗麾下三十余名天师强者,以及大批门内高手和新派散修。 浩浩汤汤,人头攒动,近万人整体呈扇形踏波越过沧澜河,全面围拢向了曲家堰基地,形如一头疯狂的野兽向着猎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毫无疑问,西欧修真强者的到来,使得大道宗上上下下重拾了信心。萨法维的阴森和恐怖,在给其他人蒙上了一层阴影的同时,也打开了剿灭江南林家府的希望之门。 毕竟,这位数百岁高龄的血族老怪物,硬生生协助沙赫尔统一了西欧修真界,将后者送上了波斯王的宝座啊。谁又能预料,他会不会在东土创造奇迹,也拉扯萧风桀一把呢? “敌袭!敌袭!组织全面防御!” “又攻过来了!快通禀府主!” 当即警报大作,驻守南岸的林家府强者们,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度绷紧了,纷纷架起了黑幽幽的枪口,瞄向了高空。 大家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了,在第一次进攻惨败后,萧风桀如若不退走,势必会发动第二次进攻,而且只会愈加凌厉! 贺伦竭尽所能的将慌乱压在心底,他那张脸紧绷着,暗暗咬了咬牙,猛地一挥手:“预备!开!” 砰砰砰!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破障弹化作一道道锐利的银芒,划破长空,直奔对面而去了,形如漫天银色的流星。 “呵,雕虫小技。”大道宗主萧风桀低声冷笑,径自将袍袖一挥。 刹那间,破障弹纷纷停滞在了半空,而后迅速消磨了锐气,纷纷坠落了下去。 能够灭杀内劲高手的新式武器,面对堂堂半神强者,就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小儿科。 贺伦的面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感受着扑面而至的凛冽杀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若非凭借着意志力硬撑,早就恨不得掉头逃窜了。 咻! 张碧瑶从上游飞掠而回,美眸蕴着浓浓的惶急:“先生呢?” 贺伦结结巴巴的回答:“和......和唐小姐去下游了......” 张碧瑶恨恨的一跺小脚:“好啊,他原来是想把我支开。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谈恋爱!” 贺伦:“......” 卧槽,阿瑶姑娘,你认真的么......我倒是也想问问,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吃醋? 沧澜河上,大祭司萨法维撩起眼皮,左右扫视了一番,低低冷笑:“就这点儿阵仗,也能挡得住萧宗主的强手如云么?” 萧风桀忍不住老脸一红,讷讷的回答:“只要能做掉林子轩,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就是修真界了,永远都是顶部战争,至强者的荣辱牵系着全员的生死。”萨法维舒了一口气,转过臃肿的身子,冲着手下人摆了摆干枯的手掌。 跟随他而来的那几名埃兰城强者纷纷驻足,随后,大道宗麾下的高手们也停下了脚步,天上地下黑压压一大片,严阵以待。 三长老这次也学聪明了,站在最后方的位置探头探脑,忍不住问:“这是要做什么?” “要开场了。”包宏维低低的回答,“不让咱们靠得太近,以免误伤。” 果不其然,但见得大道宗主萧风桀傲立虚空,缓缓抬起手遥遥一点,口中轻声断喝:“域!” 刹那之间,一股极度强横的气势纵横开来,如狂风骤雨般扫荡全场。 对岸的林家府强者们惊惶战栗,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除了天岚圣女张碧瑶尚且亭亭而立,仰起头来,惨白着俏颜却仍旧眸光冰冷,哪怕是贺伦这样的首领人物,也不由得畏畏缩缩,腿脚发软的瘫坐在了地上,双目失神。 半神强者的场域,碾压一切、横扫一切,身处低位的修真者无力抵抗,一点儿都不令人感到奇怪。那是尊卑之分的压迫,恰如同妖兽之间的血脉压制,仿佛与生俱来,想要仅凭坚定的意志抵抗,太难、太难了...... 大道宗主萧风桀再度将手腕一翻,长空之上霎时凝成了数千道小小的气旋,嗡嗡作响,直奔着南岸绞杀去了。 气旋所过之后,连空间都留下了道道扭曲的白痕。令人毫不意外,哪怕是神兵利刃涉足其中,也要被绞碎成湮粉,更何况肉体凡胎。 贺伦吓得脸都绿了,扯开嗓门就嚷嚷:“府主!府主!救命啊!” “有点儿出息。”张碧瑶没好气的嗔斥,“锵啷”抽出了腰间的灵剑,牢牢攥在白皙的玉手中。她迎着汹汹而下的气旋攻击,冷目相对,俏脸仿若覆盖了一层冰霜。 寸步不退,以区区化境修为直面半神强者的进攻,天岚圣女的心性胆识由此可见一斑,叹一句“女中豪杰”丝毫也不为过。 以至于脚踏虚空的萧风桀都忍不住微微颔首:“这小女娃子,有点儿气魄,只可惜......太不自量力了。” 即便再有斗志,大阶级之间的差距却清清楚楚的摆在了面前。哪怕是风华绝代之姿的天岚圣女张碧瑶,名列天师之位,面对先天境大高手的恐怖一击,也唯有身死道消的下场。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能够超凡逆天的妖孽林子轩,从古至今,唯有一个啊。 咻! 千钧一发之际,从沧澜河下游方向,传来一道极端犀利的破风声。 全场诸多强者循声望去,但见得一抹身影如流光般飚掠而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如同彗星撞击般迎空冲向了那疯狂绞杀而下的气旋,挥臂便是蛮横的一拳。 咔嚓!咔嚓! 空间骤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如蜘蛛网一般的迅速蔓延。几个呼吸间,伴随着轰然爆碎声,滚滚气浪汹涌而下。那些气旋尚未来得及触到南岸,就被炸成了湮粉。 堂堂先天境大高手的无敌场域,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崩开了! “林子轩!”萧风桀瞳孔倏而一缩,挥袍袖扫掉扑面而来的灵力匹练,脸颊隐隐泛了青。 尽管内心早有准备,可当事实清清楚楚的摆在面前,却仍旧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自己不如林子轩! 第一次修真战争后,没人知道林子轩强到了什么地步。虽然他仅有区区二十多岁,可哪怕是立世久远、道行高深的大道宗宗主萧风桀与之交手,也唯有挨揍的份儿! 林宇挥手荡涤九天云气,朗声笑道:“萧老儿,我不过去下游散个步,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你这老东西就跑来欺负小姑娘了,像话么?” 萧风桀额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姓林的,你休得猖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哪来的自信?”林宇偏头瞧了瞧,冷幽幽的目光在萨法维身上打量了一番,“哦,还找到了帮手?” 他咧嘴笑了,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身为东土修真强者,公然勾结异邦,萧风桀,你居心何在?就不怕辱没了半生威名?” 林宇的确有点儿意外,毕竟华夏修真界向来以自我为中心,大家对于异邦强者是个什么态度不言自明。他满心以为,萧风桀身为大道宗宗主、成名已久的半神强者,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 公然勾结异邦强者,发动内乱,这样的消息传扬天下,无疑是要身败名裂的。只能说,膝下独子萧昱死在了嘉安,已经将这老东西彻底逼疯,连名节都顾不得了...... “呵呵,这便是传说中的五星屠夫么。”萨法维满面狰狞,阴恻恻冷笑,“看起来,也没甚么出奇,充其量只会耍耍嘴皮子罢了。” 态度很轻蔑,但内心却满含着浓浓的警惕。能够协助沙赫尔登临七王之位的萨法维绝不是傻子,他深知自己面对的人物,是整个国际修真界公认的天之骄子,旷绝古今的巅峰强者,更是凭一己之力打赢了第一次修真战争的恐怖家伙,万万小觑不得。 林宇抬起手在鼻翼扇了扇,斜着眼瞅了瞅这形如鬼魅的黑袍老者,径自问:“老东西,哪里来的?你这满身的恶臭,莫不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萨法维活了这把年纪,面对华夏天骄的傲慢无礼,倒是半点儿也不生气,反而表现得颇为有礼:“我是埃兰城大祭司萨法维,波斯王殿下请我代他,向你问好。” “西方诞生了新的王者么?这倒是蛮新鲜,看来我太孤陋寡闻了。”林宇背负起双手,笑了笑,“你们能摆平西方修真界,足见有点儿本事了。但我不妨劝劝你们,别趟东土的浑水,更别来招惹我,不太好......” 萨法维老眼中迸发出精光,阴恻恻问:“我若偏要掺和一下呢?” 话音落下,他径自往前迈出一步,浑厚无匹的强悍气势荡漾向四面八方,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就连萧风桀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气场,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这老东西数百岁高龄了,换做其他的半神强者,多半都要精力不足、修为跌退,他怎么还能这么强? 血族,当真如此可怕么? 林宇平静的伸出手,遥遥指着萨法维,勾了勾手指:“你来试试,我会宰了你。” 沧澜河南岸,张碧瑶瞄着林宇的背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怕这家伙方才出手救了自己,心里仍旧是怨气满满。 直至唐娇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惶惶不安的问:“你没事吧?” “没......”张碧瑶下意识的摇了摇小脑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唐娇一番,见对方衣衫整齐、丝毫不乱,面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这俩人应该没在沧澜河下游、背着自己乱搞...... 唐娇算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发觉对方有点儿不对,直接就问:“诶,你这什么眼神儿啊?” “没,没有啊。”张碧瑶涨红了俏脸,故作漫不经心的抬眼望向了高空,“萧风桀旁边的那个家伙......好奇怪......” 当此时,沧澜河两岸,无数修真强者纷纷仰起脸,眼巴巴望着天穹之上的三道身影遥遥相对,内心尽皆惶恐不宁,隐隐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任谁都看得出来,半神之战,要开启了! 第1458章 打不过? 林宇傲立虚空,满脸嘲讽的笑问道:“你们是想一齐出手,还是单打独斗,随意好了。” 萨法维目光阴戾如秃鹫,恶狠狠的开口:“只要能除掉你,即便联手又......” 话还没说完,就被憋青了老脸的萧风桀打断,装模作样的嘶声叫嚷:“以多欺少,怎会是我辈作风!林子轩,我若想杀你,何须两只手!纳命来!” 哪怕明明抱着群殴的打算,他也绝不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身为大道宗宗主、名声在外的先天境大高手,他自然是丢不起那个人的...... 大祭司萨法维眼睁睁瞅着萧风桀身形化作一抹流光,从自己身旁“咻”的一下子飚掠而过,直奔对面的林宇去了,默默撇了下嘴,低声咕哝: “东方人真虚伪至极......” 你不惜花费巨大代价,经由国际联盟的消息渠道向波斯王求援,还不就是打算围殴华夏妖孽么,现在又装哪门子蒜啊? 天际风云**,灵力波涛席卷,气象苍茫。 萧风桀冲过去了,约莫十余秒后,他就又飞了回来,咻咻的直喘粗气。 萨法维故意摆出老眼昏花的模样,轻描淡写的问:“萧宗主,这妖孽威可还有点儿本事?” “很一般。”萧风桀恶声恶气的回答,嘴角扯了扯,忍不住抬手抹了抹脸颊的淤青。 萨法维道:“萧宗主,你受伤了,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华夏妖孽阴险狡诈,我略微大意,被他抢了点儿便宜,不碍事。呵,什么狗屁的五星屠夫,仅有虚名而已,你看着,我这便去杀他!”萧风桀嘴上说着,手腕翻转,一柄长长的灵剑呼啸而出,被他攥在掌心又冲了上去。 天空之上,对撞轰鸣,如雷音滚滚,震得山川动荡,鸟兽鱼虫舍命奔逃。 萨法维在心里默默数数:“一、二、三......” 默数到7的时候,大道宗主萧风桀又裹挟着猎猎罡风,“咻”的一下子倒射了回来,手里攥着半截碎裂的灵剑,眼眶周围淤血,又多了一个大黑眼圈。 萨法维眯起了老眼,问:“萧宗主,你怎么还没去杀那妖孽啊?” “......”萧风桀瞅了瞅手中碎裂的灵剑,由于疼痛,脸颊肌肉阵阵抽搐,“我......我刚回来......” 这就好像人家问“开始了么”,偏偏要回答“都结束了”,简直无比尴尬。本想大庭广众装个逼,却没成想这脸被打得真疼。 萨法维低低冷哼,心里暗自思忖:东土强者,真乃虚伪透顶...... 云雾散开,林宇显出身形,竟是浑身上下纤尘不染,反观大道宗主萧风桀的狼狈不堪,两者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 他抬起手遥遥点指,嗤笑道:“萧老儿,你若只有这点儿本事,就别指望报仇雪耻了,莫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嘛。” 萧风桀眼睛都红了。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对面这小子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修为怎么可能比自己还高出一线?而且战力,更是深不可测、令人惊恐! 萧风桀同袁落尘、秦无为、周太炎等人算同一个时代的人物,论修为、论辈分,都是华夏修真界巅峰的一辈。他们的上一辈人物,是垂垂老矣的熊家老祖宗那个级别。他们的下一辈人物,才是熊四五、姬冥阳那个层次,再往下就是蔡云飞、时凯旋、李九龄等人了...... 修行之路,需要受得住孤独、耐得住寂寞,长时间的辛苦磨砺。换言之,哪怕是天赋绝伦之辈,也要拿时间来换空间。就凭林子轩的年纪,论辈分早就排到无数代开外了,本是连给萧风桀这一代前辈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可今日今时,萧风桀却无比惊恐的发觉,哪怕自己同袁落尘绑在一起,都绝对不可能是林子轩的对手。妖孽的称号,可谓名副其实! “听闻当初六教围宗之役,林子轩一人独战两名巫山六教半神强者,丝毫不落下风......”萧风桀心里默默思忖,“反观今日,他的能耐却又不止于此,莫非......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修为又精进了?” 他哪里会知晓,林宇在六教围宗之战前,刚刚从罗刹海闭死关而出,打完了东夷国三军防卫队的总司令部,砍下了鸠山武代的项上人头。那段时间,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远远不可同今日相提并论。 当初在天岚宗上,明科尊拉和巫山魔主要是撞上全盛时期的五星屠夫大招全开,也就别指望着还能跑掉了...... 林宇冷声道:“萧风桀,无论苗纯兮还是萧昱,都因违背了林家府的规矩而受戮。你毕竟是华夏修真界的一号人物,面临丧子之痛,情有可原。今日若愿意躬身道歉,带着你的人滚回大道宗,本尊可以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他没打算杀萧风桀,这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一来,华夏修真界的半神强者屈指可数,杀一个、少一个,面临未来变幻莫测的局势,自然是能留着最好。二来,萧风桀不管怎么说,是国际联盟推出来的七王啊,林宇不愿意插手东土的乱象,有这家伙顶在最前面,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大道宗主萧风桀压根儿没感受到华夏妖孽的善意,反而是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 你砍了老子的属下和爱子,还有脸让我躬身道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有心想要再冲过去,却又担心这一次冲出去就回不来了......踌躇再三,横下一条心,舍掉老脸也不要了,转身望向了萨法维道:“前辈,不妨......你我一同出手......” 说出这种话,对于他这位大道宗主而言,也算是奇耻大辱了。但只要能干掉林子轩,相比较之下这点儿以多欺少的恶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大祭司萨法维叹一口气,语调嘶哑难听:“传言......果然是真的......” 萧风桀没明白他的话,不由得满脸懵逼:“什么?” “旁人的强,是高不可攀的强,却让你知道差距在哪里。”萨法维平静道,“但林子轩的强悍,却是深不可测、无法衡量,难怪总有人......聒噪他是天骄无双了......” 萧风桀脸色变了变,愈发难堪。 的确,从林子轩从罗刹海死而复生之后,全球修真界就隐隐有一种声音,认为华夏妖孽是天地间的至强者,独一无二。 这种调调挥之不去,令萧风桀也感到烦不胜烦,甚至一度认为是华夏妖孽的追随者在鼓吹舆论。 “萧宗主,即便你我联合,都未必会是他的对手......按计划行事,千千万万莫要忘了。”萨法维低低叮嘱,旋即扯下了罩在头上的帽子,露出那苍白可怖、头发稀疏的脑袋。 然后,他径自往前去。 原本跟随萨法维而来的那些埃兰城强者们,彼此对望,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惊恐,旋即无声无息后退。 无论是大道宗门下的强者们,还是驻守曲家堰的林家府高手。其他人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也仓皇倒退,唯独是那些新派的散修,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仍旧木呆呆站在原地,仰起脸来兴致勃勃的瞅热闹...... 他们只觉得,半神强者交手,动静好大、声音好大,跟魔幻大片似的看着好有意思...... 直至萨法维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分明是年迈衰朽的老者,身法却偏偏迅猛到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短短一个呼吸间,他就冲到了林宇面前,干净利落的一拳撞了上去。 没有武学、没有技巧,单纯是力量的碰撞,他想舍身探一探五星屠夫的深浅。 林宇咧嘴笑了,貌似很喜欢这种简单的方式,同样是毫无花哨的挥出了一拳。 轰! 磅礴气浪在天际荡漾开,轰鸣阵阵,扩散开层层叠叠的涟漪。哪怕双方交手在高空,密密麻麻的气刃却仍旧裹挟而下,很快就令下方的观战者遭了殃。 修为低弱的,被震得两耳失聪,翻着白眼儿一头栽进了沧澜河,人事不知。哪怕是那些承受力稍微强一些的,却也同样是脸颊惨白,尚且来不急后退,就在铺天盖地而下的汹涌气浪中,炸成了飞灰! 沧澜河扬起了万顷波涛,恨不能荡涤整片天穹。新派的散修们这才惊恐发觉,半神强者的交手,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哪怕仅仅只是观战,身涉其中,也要身死道消! “快跑啊!死人了!死人了!” “啊!别杀我......” “魔鬼!简直就是魔鬼!” 很多散修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变成了一滩血淋淋的碎肉。其余的幸存者同样来不及逃跑,只因为在萨法维被反震出去后,萧风桀紧随其后就冲了上来,翻手间又是一掌,直接就动用了大道宗的传世绝学: 大衍三千! 轰! 沧澜河上,登时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三抹身影在天际交错,速度快到令人根本看不清身形,耳畔只听得隆隆的气浪炸裂声不绝于耳,宛若末日来临。 “这......这......”大道宗三长老仰脸望天,手上哆哆嗦嗦,甚至生生揪下来一缕稀疏胡子,“两位半神联手,竟然......居然能平分秋色?” 包宏维的神情同样是分外难看,他早就知道华夏妖孽很强,却从未想过,居然会强到这种程度。 他张了张嘴,忍不住感叹一声:“真不愧是五星屠夫,竟恐怖到如此地步啊。” 可很快,大道宗的强者们就发觉自己想错了,他们过分高估了萧风桀和萨法维的战力。 伴随着隆隆爆响,双方一触即分,众人这才看得两位半神强者晃晃悠悠的退了回来,尽皆是满身狼狈不堪。 萧风桀那张本来偏严肃的脸上密布着大块大块的乌青,脑袋都被打成了猪头,而萨法维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黑袍子被灵力炸得丝丝缕缕,光秃秃的头皮上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还在滴滴答答的淌血,模样看起来更显阴森可怖。 “呼,呼,呼!” 两人不约而同的大口大口喘气,脸颊肌肉抽搐,额头青筋暴起,都体会到了一阵极度的脱力感。 “有点儿意思......”清朗的嗓音落下,林宇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貌似连衣服都没皱一点儿似的......真令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趁着休息的工夫,偷偷跑出去打理了一番...... 满场修真强者,不由得骇然变色。这华夏妖孽,简直就是变态啊,萧风桀和萨法维两位半神联手,竟然还......打不过?那放眼全球修真界,还有谁能治得了他? “老东西。”林宇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目光直直的盯住了大祭司萨法维,微皱起眉头,“你的脑壳好硬,有点儿古怪啊......” 经过方才的短暂交手,他已经大致分辨出了对方的底细。萨法维毕竟是活了数百岁的老怪物,修为要比萧风桀高出一些,倘若抛去战力只论修为,应该能同自己旗鼓相当。 半神巅峰! 除此之外,以林宇的敏锐,还是从双方此番交手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太安稳的端倪。也不知怎的,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萨法维貌似......并没有出全力。 大祭司萨法维纵然落得满身狼狈,但脸颊却仍旧挂着阴森的笑:“真不愧是五星屠夫啊,强悍得可怕,我此番远来东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萧风桀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瞅着林宇恨得咬牙切齿,嗓音嘶哑的咆哮:“姓林的!本座与你不死不休!” 话音落下,他再度冲了上去,又是一番排山倒海式的连绵攻击。堂堂半神强者拼了命,短时间内竟也给林宇造成了一点儿麻烦。 萨法维趁此机会,偷偷绕到了侧翼,随时准备出手。 他知道,萧风桀在为自己创造机会,对于他们这种人物而言,往往不需要商议,彼此就足以心领神会了...... 第1459章 寄生 萧风桀大招频开,整个人处于半疯癫状态,但凡是他是能想起来的攻击,也不管会不会反噬给身体造成内伤,全都不要命的往林宇身上招呼。 半神强者拼了命,究竟有多可怕? 按道理来讲,两位先天境的强者交手,只要其中一位以命相搏,另外那一位绝对接不下来。毕竟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本身来讲就是一种最犀利、最具破坏性的境界! 故而哪怕是林宇也不敢太大意,面沉似水,稳下心神来应对。但凡是对方扔过来的攻击,他照单全收,不躲不闪,以至于天穹之上风云激荡、灵力汹涌,滚滚的能量波涛荡漾四面八方,遮天蔽日,形如末世来临。 “林子轩!你还我儿命来!”萧风桀满眼猩红的嘶声咆哮着,发丝凌舞,挥手又是一记大手印,“我要你死!” 林宇目光寒冽,伸手将对方的攻击震碎,旋即抢身上前,趁着这个空档,径自一拳就轰向了萧风桀的面门。 嘭! 耳畔但听得一声沉沉闷响,就好像重锤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萧风桀的身子晃了晃,眼睛眨了眨,坍塌下去的鼻梁骨上,一个无比清晰的拳印。紧随其后,他张了张嘴,鼻子狠狠一抽,鲜血就好似两道喷泉似的,从鼻腔里奔涌而出。 他被打懵了,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脑袋尽是茫茫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做什么去...... 哪怕这个状态仅仅只持续了数秒钟,却也足够林宇出手数百次,将对面的大道宗主萧风桀秒成渣! “你当我陪你闹着玩儿呢?”林宇淡淡的问,半开玩笑的语气中,却是杀机弥漫,有点儿动了真火。 萧风桀来不及回答,甚至脑筋都没转过来,脸颊就又挨了两拳,胸口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 他发出低沉的闷哼,嘴角溢出了血迹。身形震悚,“咻”的一下子就被踹飞了出去,沿途带起猎猎劲风响。 林宇紧追上去,压着他就是一顿打,拳拳脚脚,影影绰绰,好像不要钱似的往上招呼。 下方围观的诸多修真强者,将这一幕看得真切,简直都被惊呆了! 尤其是那些大道宗的弟子门徒、长老供奉们,更是纷纷瞪圆了眼,险些精神崩溃。 自家宗主好歹也是声名显赫的半神强者,华夏修真界的老一号人物,兴冲冲的跑上去搏命,原来就是为了变成沙袋让你揍? 华夏妖孽太强了!强到令人可怕!令人胆战心惊! 砰砰砰!砰砰砰! 拳脚之音轰鸣,两道身影如流光般划过天际,一个暴退、一个紧追,整个过程中,萧风桀完全就是被人压着打的状态,除了把脸迎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以至于下方以包宏维、三长老等人为首的大道宗诸多修真强者们,心神战栗,腿脚发软的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凄声哀嚎: “宗主啊!宗主!” “停手吧,快停下来吧!” “别......别打了......” 萧风桀很快就伤痕累累,被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同华夏天骄打近身,无疑是他今天的最大失误,不管是修为、体能、身法,都远远不是对方的的敌手,唯有挨揍的份儿。倘若再这么持续下去,他有极大概率会变成第二个巫山老鬼,被华夏天骄轰杀在沧澜河畔。 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大道宗主萧风桀忍住屈辱奋力一搏,极不体面的抱住了林宇的一只胳膊,浑然像街边小混混的打架斗殴,没有半点儿章法可言。 紧接着,他甚至都不顾上喘一口气,扬起那张血淋淋的脸颊,冲着不远外早已虎视眈眈的萨法维嘶吼:“快动手啊!” 林宇冷着脸,抬起膝盖,上来就是干净利落的膝撞。 胸腔遭受重击,萧风桀“哇”的喷出一大口血,却是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盘住林宇的胳膊,死死也不肯松。 林宇没有半分犹豫,再抬膝盖,又是第二记膝撞。 咔嚓! 这一次,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萧风桀的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哪怕身为先天境大高手,遭受如此重创,骤然间也就失了力。 林宇趁此机会,直接一脚就将他踹了出去。 萧风桀爆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如炮弹般轰鸣着划过长空,坠落向沧澜河畔。 这一战,打得太惨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惨过。关键时刻,竟然要舍弃性命,不惜抱着重伤之躯,才能勉强托住对方一小会儿。 刚刚摆脱掉狗皮膏药一般的大道宗主萧风桀,林宇还没待有所反应,萨法维便早已抓住时机,如跗骨之蛆般凑了上来。 他从后方勾住了林宇的肩膀,狰狞的脸颊根根暗青色血管暴起。紧随其后,那光秃秃的脑袋诡异的扭转,脖子抻得老长,张开嘴暴露出嶙峋的獠牙,直接恶狠狠咬向了林宇的脖颈! 林宇脊背蓦地生出丝丝寒意,这才忽而惊醒,难怪总觉得这老东西有古怪,原来竟然是属狗的,会咬人啊! 好在他同女魃叶红提交手多了,习惯性的有点儿提防,反应总归不算太差,下意识的挥臂就是一拳。 嘭! 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直接就把萨法维的脑袋打歪了。细细长长的诡异脖子,牵扯着圆圆大大的脑袋,好像绳子上拴住的氢气球,脑袋飞出去又被脖子生生拽回来。 “林子轩!你找死!”萨法维怒了,扑过来还打算再咬,满口尖牙阴森可怖。 林宇不由分说,转过身来一只手捏住了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又是一顿毫不客气的招呼。 嘭!嘭!嘭! 声如闷雷,三拳过后,萨法维嘶声惨叫着,嘴角豁开,獠牙被生生打碎了! 他整个萎靡不振,四肢乖巧的垂落下来,活像一只被人抓住了脖子的鸡,再也扑腾不起来了。 “林子轩......”萨法维口中翻涌着血沫,嗓音嘶哑,“既败你手,我无话可说,不妨给我一个痛快好了!” 林宇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目光牢牢盯住了萨法维那狰狞扭曲的面颊,沉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真的,他从萨法维身上,竟然感觉到了丝丝熟悉。倘若抛去女魃叶红提那倾国倾城的妖娆美貌不谈,同面前这丑陋的老东西,实在是太相似了...... 大道宗主萧风桀疾速坠落下高空,重重砸在了河岸上,溅起土石翻滚、烟尘弥漫。不少修真者躲闪不及,连声哀嚎都没发出来,当场就被砸成了肉泥。 大道宗的诸多长老供奉们不约而同的聚集过去,密密麻麻的跪成了连绵一片,如丧考妣。 满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咳,咳咳......”萧风桀低低轻咳,嘴角溢出了血。他静静躺在深坑之下,撩起眼皮仰望天穹,神情呆滞而迷茫。 那里的战斗,分明已经落入了尾声。林宇将萨法维掐在手里,拎在半空,而后者也放弃了反抗,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还......还是不行么......”萧风桀轻声呢喃,胸口的重伤使他呼吸急促,好像不堪重负的风箱。 身上的伤,尚且还是小事,但心里的伤,却永远无法弥补。 他感受到了绝望,自心底翻涌起了浓浓的无力感,即便同西方的半神强者萨法维联手,也奈何不了华夏妖孽,甚至没能让林子轩留下伤痕...... “昱......昱儿......”大道宗主萧风桀挪开视线,别过脸,两行清泪潸然滑过面颊,“为父无能,没办法给你报仇雪恨,还......还是输了......” 这位声名东方修真界的先天境大高手,极为罕见的展露出了真性情,甚至为之痛苦哭泣,代表着心理防线的全面崩溃。 沧澜河南岸,林家府的高手们齐齐仰脸望着天际,满心震撼之余,眼底也充斥着浓浓的崇拜: “府主赢了!府主赢了!” “太厉害了!一人独对两位半神强者,竟能丝毫不落下风!” “哈哈哈哈,萧风桀完蛋喽!敢勾结异邦进犯华夏,真不知死活!” “那是那是,咱们府主是什么人物?那是打赢了第一次修真战争......” 就连唐娇也兴奋的攥起了玉手,扬着红扑扑的俏脸,美目中尽是小星星:“先生太帅了!” “嗯。”张碧瑶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小脑袋,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高空,黛眉却忍不住微微蹙起,“那个老家伙......有点儿奇怪哦。” 唐娇道:“不是说过了嘛,从西欧来的半神......就没想到是属狗的,会咬人,可碰到咱们先生,还不是一样没辙。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强中自有强中手......” 话还没说完,张碧瑶仿佛陡然想起了什么,白皙的俏颜骤然变色。紧接着,她的身体前趋,惶惶不安的嚷道:“先生!小心!他是血族!” 血族的传说,古已有之,是西方神话体系中最诡异、最恐怖的一种存在。民间的传说加工,又将其称为“吸血鬼”,却愈发同真相背道而驰。 张碧瑶作为天岚圣女,在天岚宗藏书阁畅通无阻,能够接触到很多历史典籍,了解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根据史料记载,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派遣大将哲别西征屈出律,在屈出律败亡被擒杀后,吞并西辽,其后直面花刺子模国,双方展开了正面交锋。也就是那个时期,蒙古军在地中海一带,同当地的大批血族爆发了激烈冲突。 书中还详细记载了血族凶蛮的圣礼:他们会残忍剖开产妇的肚子,将新降生的年幼血族塞进去,用以象征嗜血和寄生...... 这是历史课本上绝对不会出现的内容,也是被历史尘埃所掩盖的真相。张碧瑶曾对史料的这部分记载相当感兴趣,为此特地去请教了师尊袁落尘。 作为天岚宗宗主,袁落尘非但修为高深,对天下事的了解也同样堪称广博。正是从师尊那里,张碧瑶才知晓了不少关于血族的秘闻: 真实的血族,既不多情也不英俊,他们不惧阳光、不惧银器,更不惧大蒜。那是一个等级异常森严的种族,皮肤惨白得可怕,口中长着野兽般锋利的獠牙,他们嗜血成性、普遍长寿,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身体带有剧毒,越是族中德高望重的强者,毒性越强。 张碧瑶看到萨法维,脑海中骤然灵光闪现,回忆起了师尊袁落尘说过的话,几乎百分百肯定,这丑陋而肮脏的老家伙,就是她曾在史料中读到过的血族! 她急不可耐的出言提醒,却总归是晚了一步...... 萨法维被林宇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貌似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可他作为高高在上的埃兰城大祭司、半神巅峰强者,修为比大道宗主萧风桀还要高出一截,又岂会仅仅因为挨了几下拳脚,就彻底丧失战斗力? 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中,闪现过了一抹狠戾的精光,紧随其后,他突兀爆发出了一声咆哮,再度挣扎着向林宇咬了过来。 林宇自然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机会,扬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巴掌。他的手掌抽在了萨法维那张皱巴巴、血淋淋的脸颊上,也陡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愕然往下瞧,但见得萨法维那臃肿的肚子,不知何时被撕开了! 这一幕,堪称惊悚,简直就是一出现实版的恐怖大片。黑袍炸碎、血花崩飞,从萨法维的肚子里竟然又蹿出了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抻着长长的脖子,狠狠一口就咬在了林宇的肩膀上。 林宇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脑海中霎时间闪现过一个极度荒唐的念头: 寄生! 足足持续了三四秒工夫,林宇才猛地回过神,一股酸麻般的剧痛传遍了四肢百骸。他身形一转,飞起一脚就将萨法维踹飞了出去...... 第1460章 不太对劲儿 萨法维遭受重击,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整个人宛若陨石坠地,裹挟着犀利的咻咻锐响,跌落下高空,一头砸进了波涛汹涌的沧澜河里。 咕噜!咕噜! 水面翻腾起了气泡,紧接着,鲜红色的涟漪层层叠叠荡漾开来。 全场所有修真强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无数道视线从水面移转,又聚焦向了高空之中的林宇,浑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 轰! 河面骤然掀起惊涛骇浪,漫天水雾弥散间,一抹身形如利剑般冲天而起,猖狂大笑声响彻九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星屠夫,你的死期......到了!” 全场众人循声望去,但见得冲出水面的身影,正是埃兰城的大祭司萨法维。他肚子上的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淌血水,面颊扭曲而狰狞,却显得很是傲慢得意。 沧澜河两岸,再度响起了一片哗然,无数修真强者面露惊骇,纷纷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到底谁赢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看清了么?” “没......没看清......” 至少在大家看来,方才同华夏天骄的对战中,萨法维输得干净利落。关键是这老东西此刻的态度,嚣张而又兴奋,更像是一位彻头彻尾的胜利者,令人不禁满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沧澜河北岸诸多强者们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就又被巨大的恐慌所取代了。 只因为萨法维脚尖一踮水面,飞掠上岸,随手抓起一名散修就塞进了嘴里。 “啊!救......”那名散修惊恐至极的尖叫,眨眼间脖颈动脉就被锋利的獠牙切断,求救声也戛然而止。 萨法维干净利落的吸干了这名散修身上的血,很快又探手抓向了另外一名大道宗弟子,眼底隐隐迸发出凶残的血芒。 全场修真者完全傻掉了,待得醒转过来,扭转身体玩命儿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快跑啊!疯了!他疯了!”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大祭司萨法维一路杀过去,直至被精神萎靡的萧风桀拦住了去路,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前后不过两三分钟,他的身后便已横七竖八躺了三十多具尸体。 有了这么多强者鲜血的滋养,他臃肿腹部的狭长伤口,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大道宗主萧风桀已经吃了伤药,但无奈受伤太重,气息轻浮,身体依然虚弱得很。然而即便如此,他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急不可耐的问:“前辈......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哈哈哈哈。”萨法维抹了抹嘴角的血,得意洋洋的道,“林子轩中了我的计,必死无疑了!” 跟随他而来的那几名埃兰城强者也纷纷来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 “恭喜大祭司,除掉了五星屠夫,威名盖世!” 萧风桀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刹那间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别提多痛快了! 曾经,他以为一切都已结束,自己势必面临惨痛的失败,然而却始料未及,关键时刻峰回路转,萨法维硬是用奇绝诡异的手段,逆转大势、力挽狂澜! 至于那偷袭的行径光不光彩,早就居于其次了。即便是萧风桀这等向来自诩道德楷模的人物,在胜利和失败的抉择面前,也会将身段放得很低很低。 萨法维扭过光秃秃的脑袋,径自望向了高空,阴恻恻笑道:“林子轩,现在感受如何?五星屠夫的血.....可真美妙啊,是我品尝过最甘甜的滋味,真可惜不能多喝几口......” 众目睽睽之下,但见得林宇的脸颊泛起了一阵苍白。他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踏立虚空不住,一头栽下去。 他果断转身,几个闪烁间便回到了沧澜河南岸,脚步踉跄,幸亏唐娇和张碧瑶忙不迭冲过来,将他稳稳扶住。 “先生,这老东西是血族。”张碧瑶咬了咬银牙,眸底尽显焦躁,“我听师尊说,血族身上都带有剧毒,越是道行高深者毒性越烈,要是被咬到......甚至有可能连半神强者都无法幸免......” 唐娇神情关切:“先生!你怎么样了!” 林宇皱了皱眉,脸颊依旧有些惨白,但表现得却异常平静:“我还好。” 他是真的还好,不久之前刚刚被萨法维咬到,着实感受到了体内的气机冲撞,一股极其古怪的麻痹感迅速蔓延向全身,以至于脚下都隐隐站立不稳了。只不过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几十秒,便荡然无存。至于现在嘛,身体有点儿脱力,也难说得清是方才暴揍萧风桀和萨法维下手太狠,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但林宇的话,唐娇和张碧瑶自然是不相信的,全当他是在硬撑着安慰自己。甚至贺伦都带了林家府的强者冲过来,架起枪炮,紧张兮兮的护卫左右。 大祭司萨法维再度踏空而起,双目如鹰隼般锋锐狠戾:“林子轩,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么?中了我的毒,从来没人能够幸免......仅仅在三天之前,我还凭借此术,协助波斯王殿下除掉了一位半神......” 沧澜河北岸的诸多修真强者眼见为实,真真切切瞧见了华夏天骄虚弱不堪、脚步踉跄的模样,而今又经由萨法维之口证实,刹那间满场躁动: “林子轩中毒了!原来如此!” “他会像陈供奉那样,全身溃烂,生蛆而死么?” “没听见这位西欧强者的话嘛,连半神强者都被毒死了,姓林的又有什么例外?” “天啊,华夏妖孽就要死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必受欺压,修真界的新时代就要到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执法长老包宏维那原本紧绷的面颊上,也无端涌现了几分笑意:“呼,可喜可贺,虚惊一场啊。真是没料到,凶狠残暴、杀人如麻的江南林子轩,也会有马失前蹄的一天,落得这么个毒杀身亡的凄凉下场!” “大道宗去了一个心腹大患,的确是好事,只不过......”三长老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子,连连摇头,“手段太下作了一些,难免遭天下人耻笑。” 包宏维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历史,向来只为胜利者书写。若干年后,会有人记得宗主大人在沧澜河畔亲手除掉了华夏妖孽,却偏偏无人会记得林子轩是个怎么死法儿......” 相比较于沧澜河北岸的欢欣鼓舞,南岸则是一片愁云惨淡。本来自家府主都稳操胜券了,却偏偏中了对方的阴谋诡计,身中剧毒、性命垂危,这绝对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唐娇更是眼泪汪汪,急急忙忙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玉瓶,红着眼圈儿递到林宇面前:“先生,你快服下,这是解毒的丹丸儿......” 林宇面无表情:“我没事,用不着。” “你别硬撑了!”唐娇急得直跺脚,险些当场哭出来,“你快点儿吃药啊,耽误不得......没听那老东西说么,连半神都......都......” 林宇有点儿无奈,很认真的瞧着她:“我真的没事啊。” 张碧瑶斜着眼瞅了瞅,直接将唐娇的手按了下去:“我也觉得先生没事,再者说,即便有事,你这寻常解毒药也绝对不济事的......” 唐娇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你怎么能这么冷静?这都人命关天了,你还信他的鬼话?” “我从来只信先生的话,无论在什么时候,哪怕他说的是鬼话。”张碧瑶平静的回答,表面镇定自若,但偷偷紧攥的玉手,却早已沁出了冷汗。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既然自家先生说没事,她就只能去选择相信...... 林宇咧嘴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张碧瑶的小脑袋瓜,跟哄孩子似的:“乖。” “......”唐娇又眨巴眨巴眼,盯住了他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表情很闷,“我感觉......你好像也没啥事儿,那对岸怎么还说......” 林宇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们疯了吧。” 果不其然,沧澜河北岸的诸多修真强者们瞪着圆溜溜的眼,抻长了脖子傻呆呆的瞅了好久,见得华夏妖孽仍旧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没昏迷、没吐血,就全都有点儿不淡定了: “啥情况?不是说中剧毒了么?难道是慢性毒药?” “慢性?有多慢,一百年?呵呵哒......” “这不对劲儿啊,我看他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怎么好像还活蹦乱跳的,比我还精神呢......” “你见过哪个身中剧毒的家伙,还有劲头儿勾搭漂亮姑娘,左拥右抱的?妈的,不是耍咱们吧?” 萧风桀脸色变幻,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相比较于对岸身中剧毒、却泰然自若的华夏妖孽,他反而觉得自己这重伤之躯快要一命呜呼了。 “前辈。”他满脸疑惑的瞅向了身旁的萨法维,目光中既有警惕、又有探寻,“这怎么回事儿?林子轩......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啊......” 萨法维撇了撇嘴,自信满满的道:“呵,五星屠夫果然狡诈多端,中了我的毒,分明早已不堪重负,却还在硬撑着......他这番装模作样,是想逼我们内乱,仓皇撤退罢了。哈哈哈哈,岂会让他如愿!我今天就要亲眼看着,他死在这里!” “哦,原来如此。”萧风桀恍然大悟,也觉得萨法维说得有道理。毕竟这老东西的毒有多厉害,他是亲眼见识过了的,对岸的华夏妖孽肯定是在装样子,实则早已外强中干、不堪重负了。 他又偷偷服下了一枚用来止血的丹药,稳固住伤势,长吁了一口气道:“那就等着吧,看谁能耗得过谁!” 于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天际云卷云舒,沧澜河滚滚向东流逝。清风拂来,本是艳阳高照天,众人却都觉得脊背莫名有些泛冷。 只因为,林宇仍旧负手站在河对岸,歪着脑袋,一副“你瞅啥、再瞅我削你”的屌屌模样,竟然是看不出半点儿中毒的迹象。 这时候,唐娇和张碧瑶终于可以肯定了,身旁这家伙是真的没事儿。 “先生。”张碧瑶百思不得其解,“那老东西的境界是半神,在血族里的地位势必很高,中了他的毒,半神强者都不见得能幸免,你怎么就没事呢?” “我也不知道。”林宇说话间,偏头瞅了瞅,肩膀的伤口早已愈合了,连点儿伤疤都没能留下。 他是真的不知道,甚至还有点儿懵。不久前刚刚被萨法维咬到的时候,连他都吓了一大跳,暗暗担心的紧,现在来看: 毛毛雨嘛,有啥大不了? 唐娇同样是满脸懵懂:“他们这是做什么呢?还打不打算进攻了?” “难说。”林宇又皱了皱眉,低声道,“他们要是再不攻过来,我就忍不住想要攻过去了......” 沧澜河北岸,刚刚安静下去的人群,再度传来了不安分的骚动: “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事儿?” “没事儿啊,你看他不好好在那站着呢。” “我觉得咱们还是被耍了......” 萧风桀再一次懵逼,又扭过了血肉模糊的脸,瞅瞅大祭司萨法维问:“前辈,这是......” 萨法维:“......” 他的脸颊也青了,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正想着说些什么,陡然手扶额头,身体踉跄着晃了晃,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后方的手下人急忙将他扶住,表情古怪: “大祭司!您怎么样!” 萧风桀愈发感到不对劲儿了,哪怕萨法维年事已高,可毕竟是半神修为,还至于当场摔个跟头? “前辈。”他又忍不住问,“你这是......要不要紧啊?” “没事,没事。”萨法维摆了摆手,汗珠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方才对战五星屠夫,消耗过大,还没有恢复......” 第1461章 情况不太妙 其实大祭司萨法维心里也一个劲儿打鼓,他同样搞不懂,为啥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沧澜河对岸的林子轩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中毒迹象。 反倒是自己,也说不清是消耗过大、还是重伤未愈,反正大脑昏昏沉沉,手脚冰冷无力,骨头活像是被蚂蚁啃噬似的,泛起阵阵钻心的痛...... “不应该啊......”萨法维心底这般思量着,“但凡中了我的毒,半神强者绝对无可幸免,哪怕他是华夏妖孽、五星屠夫,也绝对不可能......” 既往的成功经验,使得他对自己的手段信心满满,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怀疑。 豆大的汗珠从萨法维惨白的脸颊滑过,滴滴答答落在脚下的泥土上。他眯起了老眼,嗓音嘶哑低沉:“五星屠夫终归是有些本事,远胜寻常的半神强者......不过嘛,他既然中了我的毒,就断断没有活路。你看他表面无碍,实则早已油尽灯枯、痛不欲生。” “前辈,确定么?”大道宗主萧风桀盯着萨法维逐渐泛起诡异铁青的脸颊,忧心忡忡的问,有话闷闷憋在心里,却偏偏不好讲出来。 跟随在后方的包宏维、三长老等大道宗门内强者,彼此对视,心领神会,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江南林子轩有没有大碍咱还真不清楚,不过看起来......你这老东西状况好像不太妙啊,青筋都暴起了...... 萨法维疼得腿脚都在战栗发抖,他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咬着牙硬撑,相当肯定的点了点头:“林子轩体内气机冲撞,他想凭借修为将毒性压下来,所以才会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我曾听闻,他在丹术上颇有造诣,想必是偷偷服了什么压制剧毒的丹药,不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萧风桀目光寒冽的望着沧澜河南岸,满面阴冷:“既然如此,我再去试一试这妖孽的底细!且看他还能横行到几何!” 话音落下,他也强撑着早已不堪重负的伤势,纵身冲天而起。 包宏维觉得很不对劲儿,张了张嘴,本想要劝一劝,到嘴边的话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这种敏感时期,话也不能乱讲嘛,倘若林子轩真就是强弩之末呢? “林子轩!拿你的狗命,为我儿祭天!可敢应战!”萧风桀嘶声咆哮着,径自探手在虚空一拽,一柄完全由实质灵力凝聚的剔透长剑便被牢牢攥在掌心。 即便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但这位大道宗宗主仗剑越河而去,满含着滔天杀意,却也是威风凛凛、锐不可当。 他憋着满心愤怒,将耻辱和伤痛化作无穷无尽的力量,气汹汹冲到了沧澜河上,陡然便听得身后传来尖锐的惊叫: “大祭司!大祭司!” “嗯?”萧风桀浑身狠狠一震,不得不止住身形,愕然扭过头。 但见得大祭司萨法维已然摔倒在地,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四肢抽搐着,脸颊狰狞犹如厉鬼: “啊!疼死了!疼死了!疼死我了!” 有多疼呢,哪怕说是万蚁噬心也毫不为过。 堂堂半神强者,名动西欧修真界的巅峰人物,竟然如此毫无仪态、惨叫连连,想来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跟随他从埃兰城远道而来的数名西方修真强者,惊慌失措的围拢在左右,都是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大祭司!您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祭司中毒了!” 萧风桀:`o′ 他咧了咧嘴,险些就当场骂了娘,不是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半神强者都能搞定的西方老毒物么!怎么没看到林子轩有啥事儿,你反倒中毒了?这他妈不是跟老子开玩笑吧? 正所谓“常在岸上走、哪有不湿鞋”,尽管令人难以置信,但这无比滑稽的一幕,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西方血族的老古董,凭借偷袭狠狠咬了华夏妖孽一口,本指望复制已经创造了无数次的传奇,将林子轩生生毒毙! 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毒到林子轩不说,自己却惨遭了秧! 大祭司萨法维痛苦挣扎,就好像许多人拿小锯子生生锯断他的骨头,五脏六腑也像是被放在大锅上炖煮翻搅,这是前所未有的折磨,哪怕是以他的定力,也忍不住惨叫哀嚎连连,四肢都诡异的扭曲起来了。 “啊!疼死我了,林子轩......林子轩的......血有毒......”他低低嘶吼,猛一张嘴,竟然生生吐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的黑血。 他仰起脸恶狠狠望着沧澜河对岸,扭曲松垮的老脸上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好......好毒辣,好阴险,好卑鄙!五星屠夫,你不得好死、必遭天谴!” 满场众人:“......” 哪怕是同一阵营的强者都有点儿受不了了,这说得哪门子鬼话?敢情儿只能你毒人家,人家就不能毒你了? 呸!双标狗! 大道宗主萧风桀踏立虚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沧澜河对岸一抹身影骤然如利箭般冲天而起,雄浑威压弥漫四面八方: “好!本尊应战!” 萧风桀:“......” 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明明已是重伤之躯,为什么还要没事儿找事儿啊...... 方才想探一探林子轩的底,才会再度发出挑衅,可现在人家非但应下来,况且就凭这气势......摆明了啥事儿没有,这......这该怎么打? 华夏天骄傲立虚空,睥睨纵横。萧风桀脚踏沧澜河,满面铁青。萨法维满地打滚儿,凄嚎哀叫。 场面,一度相当尴尬...... 面对这种境况,大道宗的诸多强者们,完全搞不清自己是该嘲弄还是该哀戚。想象同现实,差距实在是太远太远了。你要说嘲弄吧,自家宗主颓丧失意,兵败如山倒。你要说哀戚吧,今天这事儿实在是......太他妈好笑了,哈哈哈哈...... 谁能想到,即便是埃兰城的大祭司、堂堂半神萨法维,也会阴沟里翻船呢。 全场议论声“嗡嗡嗡”不绝于耳,尤其是那些新派的散修们,彼此窃窃私语: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啥不成反被那啥?” “嘘,小点儿声......” “怎么搞的?说好了毒杀华夏妖孽,反而把自己毒崩了,他该不会是把毒液咽了吧?” “林子轩的血有毒?居然能毒到半神?我的天,太可怕了......” 新派的散修们都是一群菜鸟,初入道不懂规矩,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显得很不恭敬。 不过萨法维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了,正在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真恨不得草草结束性命,一死了之。 “林......林子轩!”他拼近最后的一丝气力,拼了老命的嚎叫,“你!你把解药交......交出来!我愿意与你共同对付萧风桀!” 全场众人身形震悚,都被他的骚操作惊呆了!这老鬼,见风使舵,翻脸就不认人,真有两下子啊。 萧风桀愕然转身,满腔愤怒:“背信弃义,你好生卑鄙!” 萨法维隐隐预感到自己要撑不下去,也没工夫去搭理萧风桀。他将两只枯瘦的手掌抠进了河岸边的湿泥里,往前颤颤巍巍爬了一段,继续嚷道:“快!快把解药给我!” 静立虚空的林宇不由得满脸无辜,茫然不解的摊了摊手:“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自己的血有毒?他咋从来就没发现呢? 不久前林宇被萨法维刚刚咬到肩膀,他的确察觉到了,对方的獠牙带有剧毒。可难受也就那么一会儿,很快不适感就消除了。 反倒是接下来萨法维身中剧毒,连林宇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大祭司萨法维全当华夏妖孽是在装傻充愣,内心愈发暴怒,他张了张嘴,露出满口阴森森的锋锐獠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陡然间身体剧震,再度喷出一大口血。 紧随其后,伴随着萨法维不甘而凄惨的嚎叫,他腹部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裂,鲜血流淌,方才用来偷袭的另外一颗头颅抻着长长的脖颈,发了疯一样的向外钻,好似恨不能逃离。 逃,自然是逃不掉的。这种极度诡异的寄生关系,早就把双方牢牢绑在了一起。萨法维的第二颗头颅非但没有逃脱,反而拽出了腹腔里的胃和肠子,场面血腥极了! 哪怕是大道宗主萧风桀也被这场面吓了一大跳,整张脸都泛起了铁青。至于在场的其他修真强者,更是对这阴森可怕的场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个个尽皆被吓得腿脚发软,牙齿咯咯打战,全体轰隆隆向后踉跄倒退: “我的天,太诡异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好......好恶心......” “你们快看!他的肠子......烧,烧成灰了!” 众人循声望过去,果不其然,被萨法维第二颗头颅牵扯出来的内脏,正在升腾着袅袅的黑烟,几乎变成了一坨硬邦邦的焦炭,其间还闪烁着几缕小小的火苗。 “林......子轩,你......不得好死......”大祭司萨法维最后爆发出了一声恶毒的诅咒,浑浊的老眼中,渐渐失掉了生机。 一位大名鼎鼎的半神强者,波斯王沙赫尔的左膀右臂,更是埃兰城阴险狡诈的大祭司、老毒物,最后的结局,竟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生生毒死了! 其实从这个时刻起,西方血族就理应意识到,他们撞上了前所未有的克星,势必走上穷途末路......只可惜,道理往往总在事后才知晓,在末世来临之前,一起都隐匿在层层叠叠的云雾里,看不真切。 “大祭司!大祭司被毒死了!” 跟随萨法维来自于埃兰城的强者们,共有两位半步先天、六名化境,霎时间全都慌了神。他们齐刷刷跪在萨法维的尸体周围,声泪俱下的嚎哭,恨不能痛断肝肠。 大祭司在埃兰城的地位,仅仅次于波斯王沙赫尔,是深受所有人尊敬的第二领袖。他的离世,无异于令属下们内心深处的一堵高墙崩塌了。 反观在场的华夏修真者们,无论沧澜河南岸还是北岸,彼此面面相觑,尽皆一脸懵逼。 好端端一位半神,屹立修真界巅峰的大人物,就这么歇菜了?到底是为什么啊? 唐娇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小嘴:“我的天呐,咱们先生的血......该不会真的有剧毒吧?连老毒物都被他给毒杀了?” “不可能。”张碧瑶觉得难以接受,连连摇晃着小脑袋,“先生的血怎么可能有毒呢?以前可从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那怎么会......” “我也不清楚,等战事了结了,再问问先生。” 其实问也是白扯,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林宇也同样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有一点,林宇却是想得很清楚: 趁你乱、要你命,好机会啊! 念及此处,林宇的眼底杀机弥漫,身形化作一抹流光,直接奔着沧澜河北岸就冲过来了! “华夏妖孽杀过来了!快跑啊!” 也不知是谁最先爆出了惊天一语,刹那间全场乱做一团,北岸上万名修真强者自相践踏,争先恐后的四散溃逃。 聚集在萨法维尸体旁默默哀悼的西方强者怒而起身,厉声暴喝:“五星屠夫!你身为半神强者,竟然乘人之危!趁火打劫!” 林宇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啊,怎么了?” 西方强者:“......” 貌似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不是说东方人最迂腐、最实诚,最信奉所谓的“公平道义”了嘛?怎么放在这家伙身上,居然完全不管用? 这名埃兰城的半步先天大高手没想明白为什么,更没有时间再去想了。只因为华夏天骄一冲而过,径自一拳穿胸,他的身体就在澎湃的滚滚灵力中,炸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第1462章 一拳! 嘭!嘭!嘭! 全场诸多修真强者甚至都没来得及回过神,就见得自西方远道而来的两名半步先天、五名化境天师,短短几个交手间,悉数被华夏妖孽轰砸成了漫天猩红碎肉,身死道消。 剩下的那名西方强者当即就被惊得六神无主,不得不舍弃了大祭司萨法维的尸体,转身仓皇奔逃,口中嘶声嚎叫:“别!别杀我!” 林宇止住身形,微微眯起了双目,旋即缓缓平伸出一只手,五指倏而收拢成拳。 嘭! 就这样,最后那名妄图逃回西方修真界避难的化境巅峰高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炸得血肉迸飞、尸骨无存! 无论他的实力有多强,总归还是化境修为,面对半神境强者,在绝对的境界碾压之下,连条狗都算不上。 可饶是如此,大道宗主萧风桀还是被惊出了满身冷汗。空掌捏爆化境天师,并不仅仅是华夏妖孽林子轩,即便是他也完全做得到,甚至也不仅仅是他,袁落尘、秦无为、周太炎等人,同样做得到! 但前提是:你得开场域啊! 江南林子轩连场域都没开,伸手就捏死了一名西方修真界的天师强者,这说明什么问题? 哪怕没开场,对于他而言,周遭空间之力的调动,同身处自己的场域中没有任何区别! 萧风桀满脸铁青,俨然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华夏妖孽真不愧有妖孽之名,邪乎的很,简直就不是人! 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从埃兰城而来的强者们悉数毙命,这其中包括两名半步先天、六名天师强者!全都是最新一期地榜上的恐怖人物! 阴冷寒冽的诡异感觉,悄无声息的蔓延了全场。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呆呆伫立,形如木雕泥塑一般,两眼发直,只觉得有如寒芒在背,满心的惊悚不宁。 对于许许多多的大道宗弟子而言,砥砺修行,凭借着天赋和刻苦,勘破化境,臻入天师,便是他们终生为之奋斗的追求。 然而一位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死在华夏妖孽林子轩手里,需要什么条件呢? 一拳!只需要一拳,甚至连半个呼吸都不到,就已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除了“恐怖”二字,貌似也没有更妥帖的词语来形容华夏妖孽的危险了...... 这个时候,伴随着南伐力量的四散溃逃,北岸的修真者已经不足六千人了,但无论是大道宗的门内强者还是新派投奔过来的散修,全都不约而同的自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 华夏妖孽......太强了!强到不可战胜! 西方强者的残碎血肉静静铺在湿软的河岸上,满目鲜红血腥。半神强者萨法维的尸体也静静蜷缩着,怒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内脏早已变成了漆黑的焦炭。 林宇静立虚空,慢悠悠转过身形,目光冰冷的盯视着对面的大道宗主萧风桀,问:“还打么?” 萧风桀狠狠打了个哆嗦,伤痕累累的脸上,刹那间又泛起了阵阵苍白。 不过他自小深受道义教化,迂腐、自大固然是有的,却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还不至于没骨气到为了一条小命,向林子轩屈膝投降、哀声告饶。 “呵呵,不错,你赢了,还打什么打啊。”萧风桀骤然卸去了浑身力道,极其平静的落回了河岸,神色间隐隐流露出凄然,“姓林的,本座承认,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随意!”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承认失败,这简直比杀了萧风桀还要难受。可无论如何,骨气犹在、尊严尚存,哪怕死也要站着! 当此时,大道宗上上下下齐声悲号,在诸多长老供奉的带领下,齐刷刷跪成了连绵一片: “宗主啊!宗主!” “我等甘愿随宗主赴死!” “甘愿追随宗主赴死!林子轩,你杀了我吧!” 毕竟是传承了上千年的超强宗门,底蕴自然不可小觑,单单是这份慷慨赴死的悲壮,就足以令人动容。 “想我萧风桀名动天下、声闻于外,今日身死尚不足惜,只可叹空负敌手、沦为人耻,既无法为独子报仇雪恨,更连累大道宗上上下下皆因我罹难!”萧风桀缓缓闭上了双眼,眼泪滚落了下来,“可恨啊可恨!空有心却无力杀敌!我愧对祖师!愧对诸君!愧对天地!我这样的人,活该死了下地狱!姓林的,你尽管动手好了!” 他梗着脖子,不闪不退不避让,更没有求饶。 耳畔回荡着大道宗诸多强者们凄楚的哭嚎,其间还夹杂着几句对江南林子轩的痛骂。 过了足足约有半分钟,方才响起了林宇的清冷嗓音: “萧风桀,我不会杀你。” 萧风桀猛地睁开了眼,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林子轩,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宇的表情,是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淡淡回道:“没什么意思,我乐意。” 萧风桀愣了愣,旋即暴跳如雷,甚至不顾仪态的破口大骂:“姓林的!你少他妈在这里装好人,装道德楷模,天下人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德性!心狠手辣,你他妈就是一渣滓!你杀了我啊,你想收买人心对不对? 你杀了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你给我记住了!无论你做什么,大道宗同江南林家府不共戴天,不死不休!我!萧风桀,永远不会像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妖孽臣服,更不会认你为主!你他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让老子给你做打手,趁早死了这份心!” 他乱七八糟骂了一通,气得呼呼喘息,内伤又开始隐隐作动,脚下几乎站立不稳了。 林宇一点儿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挑起眉梢:“就凭你?给我做手下人还真不够格,我更瞧不上眼,太老了,没前途......” 萧风桀:“......” 老?没前途? 这也太气人了吧,他只觉得一阵热血翻涌、头晕眼花,险些被这混蛋气得当场暴毙而亡。 “你不是自诩东土之主嘛,还是国际联盟官方认可的七王,我杀你做什么?”林宇轻蔑的笑了笑,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走,当真是没带走一片云彩。 临走之前,估摸是觉得给萧风桀的打击还不够沉重,他又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你要是死了,上哪找这种甘愿做靶子的sb?” 至少在林宇看来,杀掉萧风桀于己无利,反倒是留着他,任他在那里蹦啊、跳啊,像耍猴似的,能给林家府带来最大的益处。 七王,是修真界一种崇高的身份,更是一面挨揍的靶子。有萧风桀竖在那里,倒霉讨打的事儿让大道宗上,江南林家府躲在后面闷声发大财,岂不快哉? 萧风桀愤怒咆哮:“林子轩!你今天若不杀我,待得我重整旗鼓,势必要去杀你!” “呵,就凭你?随意吧。”林宇很无奈的甩了甩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萧风桀这种秉信忠孝仁义的家伙,很好对付,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内,永远不会担心对方使出一些蝇营狗苟的阴谋诡计。倘若今天面对的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无论有多大的利益牵扯,林宇都会毫不犹豫的翻覆手灭杀之! “林子轩!你杀了我!快杀了我!不然你就是个娘们儿!” 萧风桀不依不饶的叫嚷,直至大道宗的强者们扑上来,牢牢抱住了他的大腿: “宗主!别喊了,快别喊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宗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又何苦急在一时呢!” “我们快走吧,免得姓林的反悔......” 林宇很讨厌诸如萧风桀的这一套,动不动就叫唤什么“有种就杀了我”,整这玩儿意有意思么?折腾给谁看呀?要真不想活了,自己捡把刀子,偷偷找个地方抹脖子好了嘛,又没人拦着...... 他轻飘飘回到了沧澜河南岸,见到唐娇和张碧瑶,两位姑娘家急不可耐的问: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先生,你的血真有毒么?” 林宇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没有,要不你们谁尝尝?” 张碧瑶瞅向了唐娇。 唐娇问:“你瞅我干啥?” 张碧瑶:“不干啥。” 林宇懒得搭理这俩姑娘,成天就会神经兮兮的惹自己心烦。他转身望向了贺伦,淡淡吩咐道:“你们守在南岸防线,开枪扫射,再把这次带来的所有能源弹,全部放掉。” “是。”贺伦沉声应诺,满脸兴奋的去安排。 虽然压根儿就没机会感受手执刀剑冲锋陷阵的意气豪迈,但对于他这种和平主义者来说,没有战争、没有伤亡,就是最大的快乐。这也是为什么江南地区也有许许多多的新派强者,会支持林家府的重要原因: 杀戮,也是和平的代价。 毕竟能源炮是唐娇从嘉安带过来的,她觉得自己的指挥权被抢了,怏怏不快的嘟嚷:“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新代武器的射程太短,根本打不过沧澜河,没办法给对方造成伤亡。” “我当然知道。”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就是想搞出点儿动静,把他们吓跑。” 唐娇:“......” 没过多一会儿,轰隆隆的枪炮声再度响起来了,如闷雷般滚滚荡漾开来。 北岸的大道宗修真者们登时大惊失色,果真心神战栗,惶惶四散奔逃: “快走啊,林家府攻过来了!又要出人命了!” “姓林的不仗义,肯定是反悔了!” “宗主!林子轩背信弃义,请宗主快走!”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萧风桀又不是傻子,倘若真一心求死,还至于叫嚷着让林子轩回来砍他? 好在大道宗众人都给他台阶下,半推半就的,也就这么走掉了。 前后约莫十几分钟,无论是大道宗门内的强者还是诸多新派散修,全都撤掉了,只留下满地狼藉,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这种时候就完全看出来了,大道宗只收敛了门内强者的尸体,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散修死者,置之不理。就好像没看着似的,昂首抬头,直接就踩了过去。 轰轰烈烈的南伐之战,虎头蛇尾,就此落下了帷幕。 为了防止尸首腐烂、瘟疫蔓延,贺伦不得不带着驻守曲家堰的府兵渡河,骂骂咧咧的帮忙收敛尸体。 很多修真者都被能源炮炸烂了,东一只胳膊,西一条大腿,从河里打捞上来,散散乱乱的扔进土坑里,浇上汽油就开始烧,准备烧完了就地大坑掩埋。 反正这是乱世道,每时每刻都要死人。这些新派散修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哪怕没有坟墓、没有碑文,相比较于那些因黑暗**而暴尸荒野的受难者,已经算是捡大便宜了。 黑烟冲天,味道刺鼻难闻。这种苦差事,唐娇自然是躲得远远的,在她的强烈建议下,拉着林宇和张碧瑶回小阁楼喝茶去了。 推开小轩窗,三个人正在品茶聊天,贺伦灰头土脸的进来了,恭声问:“府主,那西方老鬼的尸首怎么处理?” 他所指的,自然是埃兰城大祭司萨法维,大道宗上上下下都恨死他了,没人愿意为这恶心的老毒物收敛尸体,就那么硬生生晾在了河岸上。 好歹也是一位半神强者,单单是肉身强度就别指望能用寻常火烧,待遇自然非同一般,贺伦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跑来请示林宇,寻个妥帖的解决之法。 林宇正在喝茶,听得此言皱了皱眉头,随口答道:“运回嘉安城,挂在太平门上吧。” “是。” 贺伦领命,便吩咐人将萨法维的尸体收敛,准备运回嘉安。 按道理,萨法维的尸体肯定要被挂到太平门上忍受风吹雨淋、警惕后来者之用的,不过他终究是没能成为第一个挂到太平门上的半神强者。 因为,半路冉可馨打来了一个电话,将萨法维的尸体要走了...... 第1463章 白衫姑娘 天气渐暖,青草萌发、杨柳抽枝,绿意由南向北,一点一点晕染着壮阔山河这块宏大的画布。纵然这很普通、很常见,但四时有序、昼夜交替,本就是最不可思议的造物伟力。 从临溪撤下来的大道宗强者们,也循着春风所指,垂头丧气的往北行,准备回归宗门,给这一次失败的仓促南伐画上句点。 相比较于初来时的雄心勃勃,如今却是满腹凄凉,平添了几分萧索意味。复仇无望,少宗主萧昱的尸首还被挂在太平门上示众,大长老苗纯兮的坟丘无人祭拜哀悼,江南林家府未费一兵一卒,却令他们的大批强者永远留在了南方。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荣誉可言的战争。累累伏尸堆砌的,不过是华夏妖孽又一个无法战胜的威名。 黑暗**后,社会生产力严重破坏,随处可见的荒废土地,更令这群大道宗的强者们心情沉重。 三长老向来以“勤俭持家”而著称,看到这一幕,捋着胡子摇头苦叹:“可惜了,这么肥沃的土地......不过话说回来,宗门内的地该松土了,今年还得再开一块稻田,把去年留好的种子种下去。现在粮食一天一个价格,太贵了,门内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 别以为修真者就不种地、不干活,甭管是谁,人生在世想要活着,就得为五斗米折腰。尤其是像大道宗这类,门外产业少、门内弟子多的超强宗门,每年收入也无非就是其他宗门世家的孝敬,更得时时刻刻为钱粮发愁。 尤其是在黑暗**之后,资源匮乏、粮价飞涨,许许多多修真势力都开辟了自己的土地。说来难免好笑,分明是修真时代的繁荣大世,却令得往日里高傲不可一世的修真者们被迫屈尊降贵,下地干活了...... 包宏维听三长老家长里短、絮絮叨叨觉得心烦,索性便先走一步。 他到最前面见了状态低迷的宗主萧风桀,宽慰道:“宗主大可不必忧心,我们此次南伐的伤亡,多半都集中在那些道行微末的散修,真正损失的宗内战力尚且不足四百人,根基犹存,实力丰厚,未必就没有二次征讨林家府的机会。” 萧风桀点了点头,心情却并没有开朗多少。 哪怕他这位活了一百六十来年的半神强者,此生也是第一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儿,真的有点儿受不了,郁闷的恨不能发疯。 包宏维继续道:“宗主,依属下来看,纵然这一战结果不佳,但却打出了名声、打出了威望。能够全身而退,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萧风桀瞪着眼瞅他:“奇迹?你管林子轩高抬贵手饶我一条小命......叫做奇迹?” 包宏维自觉失言,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属下口误,宗主恕罪!属下的意思是,宗主贵为东土之主、名列七王,此次南伐声势浩大,未来必将在修真界一呼百应,群雄争相归附......” 萧风桀完全不想听,什么一呼百应啊,他败于华夏妖孽之手,往后就只剩下臭不可闻了...... 至于那所谓的“七王”,呵呵,连他自己都产生动摇了,摁不住江南林子轩,华夏修真界就没几人会敬服他。莫要说是称王,哪怕称皇、称帝,那都是狗屁! 萧风桀早就知道包宏维是小人,谄媚阿谀不可亲近,但毕竟人人都喜欢被奉承夸赞,往往需要这么一个锦上添花的家伙。 可现在不一样,他心里沮丧得很,满脸厌恶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退下。” 擅长投机取巧的包宏维极有眼色,清楚自己话说错了,畏畏缩缩的退到了后面,不敢再去触自家宗主大人的霉头。 正在这时候,在那沙尘扬起的大道中央,出现了一个衣着朴素、瘦小枯干的老者,颤颤巍巍拄着拐杖,截住了大道宗众人的去路。 萧风桀摆手示意后面人停下来,皱紧了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老头儿一番,发觉后者浑身并无半点儿灵力波动,分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人。 至于隐匿修为之类的,这绝对不可能,萧风桀一身修为臻至先天境,眼里怎么可能揉沙子? 大道宗一名长老主动出言喝问:“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截住去路!” 那老者用拐杖敲了敲路面,哆哆嗦嗦的往前挪了半步,不断调转脑袋寻觅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嗓音嘶哑的问:“你......你可是萧风桀么?” 萧风桀内心着实吃了一惊,挥挥手命手下人闪开,径自迈步而出:“我问你,找萧风桀做什么?” “有人......有人托我给他送封信。”老者一阵剧烈的咳嗽,又道,“这封信很重要,只能交给萧风桀亲启,你们谁是萧风桀啊?” “我就是。”萧风桀沉声回答,“什么人让你送信?意欲何为?” 老者歪着脑袋,抬高了音调:“你说啥?” 萧风桀闷闷的道:“我问你,是谁让你送信,又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送完这封信,人家会给我一筐白馍馍,大灾年啊,饭都吃不上,唉!”老者唉声叹气,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信封,颤颤巍巍的递了过去,“既然你就是萧风桀,那你就把信拿去吧。那人让我提醒你,关系重大,只有你能启封,不能让旁人看,记住喽。” 萧风桀冷笑:“我说我是谁,我便是谁了?你就不担心,我会骗你么?” “不担心,那人说了,谁都可能被冒充,天底下唯有两个人,没人敢冒充的,一个是萧风桀,另外一个是林......林......林什么来着?” 身后传来一阵不安分的骚动,萧风桀接口道:“林子轩。” “对对对,就是林子轩,那人就是这么说的,萧风桀和林子轩,没人敢冒充。”老者连连点头,“所以你就是萧风桀,没错了。” 萧风桀问:“那人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这两个人,谁也不敢冒充?” “说了说了,林子轩杀孽太重,仇家太多,没有谁愿意自讨麻烦。”老者又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透着浓浓的当地口音,“至于萧风桀嘛,那人说,因为这人是个sb,大家都抢着当聪明人,谁也不愿意自认sb,好像就是这么说的......你别生气,这又不是我的话,是那人的话......” 萧风桀的脸黑了,有句“妈卖批”卡在了嗓子眼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放肆!老东西,竟敢对我家宗主不敬!你找死了!”三长老怒冲冲跳了出来,说话间便要动手。 老者满脸惊恐,吓得连连往后退:“你......你又是谁......你们该不会是修真者吧......” 萧风桀沉声呵斥:“退下!谁让你撒野了!” “是。”三长老不敢违逆,忙不迭收敛了气息,规规矩矩的退到了后面。 萧风桀静静站在原地,稳了稳心神,又极有耐心的继续问:“你对那人有多少了解?是男还是女?只有一个人么?” “不......不知道,我太老了,眼瞎看不见,可能是男的,也有可能是女的,没准是......是鬼吧。”老者明显年纪太大了,重疾在身,捏信封的手掌抖个不停,“你到底要不要呀,那人说了,你要是不要就罢了,让我回去点把火烧掉。唉,真能磨叨,问这问那烦死了......” 萧风桀道:“不要。” “确定不要啊?不要就算了,反正那人说了,不管你要不要,白馍馍都会照样给我的......”老者说罢,又将信封揣进了怀里,用手里的拐杖探路,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风桀负手站在道路正中央,目送这老者拐进了大道旁边的小路,向着杨树林后面走去。从那个方向,依稀可见升腾起来的袅袅炊烟,想必是有人家居住的。 包宏维同其他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勾起了好奇心,张了张嘴正想劝劝自家宗主,可谁料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萧风桀踏前半步,探手在虚空骤然一抓。 紧接着,那封信就从老者怀里挣脱出来,飘飘忽忽的划过半空,落到了萧风桀探出的那只手里。 眼盲的老者对此浑然不知,拄着拐杖探路,很快就消失在了杨树林后,不见踪影。 包宏维眼睁睁瞧着这一幕,暗暗撇了撇嘴,心里直犯嘀咕:想当初自己偷东西,要是能有这么一手绝活儿,得多轻松呀...... 萧风桀低下头,盯着掌心的信封,见得上面是五个墨迹饱满的毛笔小楷:萧风桀亲启! 这年头,哪怕是修真界内部,惯用毛笔的人也不多了。更何况对方这五个字写得端庄漂亮,隐隐透着一股杀伐之气,可谓妙哉,比之许多书法名家也毫不逊色。 萧风桀没有过多犹豫,独自往旁走了几步,撕开了信封,将里面一张薄薄的信纸掏出来展开。 他记得老者传来的话,还真就没让手下人看信的内容,自己匆匆扫视而过,却是勃然变了脸色! 大道宗的诸多强者们发觉宗主失态,彼此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古怪。 “宗主。”包宏维忍不住先前迈了半步,“敢问这信中......” “退后!”萧风桀厉声暴喝,赶紧将信纸重新合拢,扭头望着后方的大批下属,满眼警惕。 包宏维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数步,嘴唇隐隐泛了青。其他人的反应跟他也差不多,在仓皇失措间,又都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萧风桀稳了稳心神,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座去去便回。” 话音落下,他抬脚踏空而起,直奔西北方向而去了。 大道宗的强者们望着萧风桀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问:“包长老,宗主这是何意?” “我怎么知道。”包宏维摊了摊手,不禁满心烦躁。 从少宗主萧昱、大长老苗纯兮客死江南后,他就隐隐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又再加上此次南伐失利,宗主萧风桀对他的态度一改往常的器重,变得越来越厌恶鄙夷。 “这绝非什么好事情啊。”包宏维内心暗暗腹诽,“倘若宗主想寻一个人开刀泄愤,我这颗项上人头,无疑首当其冲了。”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过了这一天,他忧心忡忡的问题也就算不得什么问题了...... 萧风桀往西北方行了五十多里路,穿过一块农田,一片树林,方才看到了一座笔直耸立的低矮山崖。 琴声悠扬,禅意盎然。他被美妙的音乐所吸引,不由得止住身形,但见得在那矮崖上,一抹翩然倩影正在抚琴。 看那姑娘的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着一身素白长衫,领口绣着两只惟妙惟肖的蝴蝶,翩翩欲飞。从面貌上打量,琼鼻朱唇、娥眉明眸,更是美得缥缈若仙,难以言表。 萧风桀毕竟上了年岁,不像那些血气方刚的小字辈,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淌哈喇子。他冷眼打量了对方一番,稳了稳心神,嗓音低沉的问:“就是你要见我?” 听得问话,姑娘家止住了琴声,盈盈有礼的起身,低眉浅笑:“萧宗主,恭候多时了。” 萧风桀探不清对方的路数,仍旧冷着脸,没有半点儿的笑模样:“丫头,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这很重要么?”妙龄女子站在山崖之上,衣袂随风飘舞,笑吟吟反问,“萧宗主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而来,可并非是为了晚辈的身份而来啊。” 萧风桀挺直了腰杆儿,面容严肃:“你藏头露尾,连名姓都不敢暴露,我又如何信得过你?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更应该明白,戏耍与我,会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咯咯咯咯......”妙龄女子掩嘴娇笑,明眸顾盼间却无端流露出轻蔑之色。 紧接着,她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莞尔笑道:“萧宗主,岐州凤鸣山,晚辈姬梦辰有礼了!” 第1464章 古怪 岐州凤鸣山,姬梦辰! 大道宗主萧风桀满面错愕,两眼直勾勾盯住了对面矮崖上的妙龄女子,神色忽然间就阴沉下来了。 南伐之前,他也曾派遣包宏维去过岐州,想要联合凤鸣山一并对付江南林家府,早就听说姬家这一代的主事人是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明明仅有内劲修为,但却倨傲猖狂得很,甚至连大道宗都敢不放在眼里,欲要让他这位堂堂七王俯首称臣、恭敬领命...... 姬梦辰不禁笑道:“萧宗主,身为前辈高人,如此目光打量梦辰一介柔弱女流,未免有失仪态哦。” “原来你就是岐州姬家那个小丫头片子。”萧风桀面露愠恼之色,额头青筋突突暴跳,“上次要让我大道宗俯首称臣的,也就是你,对吧?” 姬梦辰不禁哂笑道:“咯咯,前辈还真是小心眼儿呢。当初包宏维上凤鸣山,那是求合作来的,既然是你们登门求人,总该有个条件不是嘛。嫌梦辰狮子大开口,你不应也便是了,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怎么还结下仇了?” “我不同你废话,你一介小辈,不够资格。”萧风桀的嗓音低沉,径自抓起了手里的信,“我且问你,这封信,可是你派人送的?” 姬梦辰轻轻颔首:“不错。” 萧风桀微眯了下眼:“那你在信中写,知道林子轩修行奇快的隐秘,可是真的?” 姬梦辰继续点头:“不错。” “好,那你还写了,只要我来,就会将秘密坦然告知,轻松除掉华夏妖孽。同时......你还知道我宗门内鬼的身份,这又可是真的?” 姬梦辰歪着小脑袋,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这都是假的。” “你!”萧风桀手上猛地一哆嗦,两眼喷火,登时就出离愤怒了。他是大道宗主、名列七王,更是声名赫赫的半神强者,岂容一介小辈如此戏耍? 惹怒了一尊半神强者,姬梦辰却一点儿也不恐惧。她慢悠悠的在矮崖上踱着步,优雅悦耳的曼妙语调里,透着丝丝嘲弄意味: “林子轩的秘密嘛,我或多或少知道,可即便是告诉了前辈,你也除不掉他。至于你们宗门有没有内鬼,咯咯,这种事情,连你这大道宗主都不清楚,梦辰又怎么会知道? 可叹萧宗主向来自诩忠义,犯起了疑心病,竟然连属下人都怀疑上了,仅凭几行不知来历的文字就偏听偏信。前辈若不是生性多疑之辈,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了,怎么?莫非是华夏妖孽的拳头太硬、太狠,崩碎了你的自信么?” 萧风桀登时暴跳如雷,往前猛然跨出一步,先天境大高手的雄浑威压铺天盖地蔓延而去。 “哎呦。”姬梦辰蓦地一个踉跄,俏脸泛起了丝丝惨白,但她望着萧风桀的眸光中却依旧不乏轻蔑,“前辈好大的脾气哦,连梦辰一介女流都不打算放过,就不害怕遭天下人耻笑么......” “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萧风桀愤怒道,“仗着一点儿小聪明,便沾沾自喜了。你当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枉然!你今日将我骗到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姬梦辰眸光微微闪烁:“萧宗主莫非真蠢到无可救药了?你兵败如山倒,在临溪丢人现眼,沦为天下笑柄。我骗你,还能为了什么?” 大道宗主萧风桀瞅着那脸颊苍白、身体单薄的妙龄女子,面露诧异:“你想......杀我?” “不错。”姬梦辰点头,眸光逐渐趋于冰冷,一点儿笑意都没有了,“你若早早归顺于我,便不会有今日之祸。萧风桀,这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咎由自取,绝非我有意冒犯得道前辈啊。” 萧风桀愣了愣,陡然仰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梦辰挑起黛眉,冷冰冰的问:“很可笑么?” “可笑,岂止是可笑!简直贻笑大方之家!”萧风桀骤然又止住了笑,满面阴厉,“小丫头,你还带了什么帮手来,不妨全都现身,让我也瞧一瞧,岐州凤鸣山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杀我!” 也难怪他会是这副表情,想要围杀一位半神强者,这简直就是玩笑!作为修真界巅峰存在的先天境大高手,要是那么好杀,也就不会令人闻风丧胆,甚至有“可比一国”的恐怖称号了! 换言之,哪怕是姬梦辰今天请出了四位同阶半神,想要做掉萧风桀,都绝对不可能!尽管打不过,但是长了两条腿,还不会跑么! 更何况,就凭岐州凤鸣山的底蕴,哪怕再惊世骇俗,也肯定请不来四位半神强者携手啊。 “前辈好自信嘛,单凭梦辰一己之力,还杀不掉你么?”姬梦辰仔仔细细的打量对方一番,语调幽幽,“据晚辈观察,萧宗主已经负伤了,而且还伤得很重,战力大打折扣。” “小丫头,你鼠目寸光,恐怕并不知道半神意味着什么。哪怕我只剩一口气,想要杀你这区区内劲,也不过就是翻翻手的事儿。”萧风桀神色狰狞,暗暗咬了咬牙,“凤鸣山好不识抬举,竟敢派你来挑衅与我,真是活腻歪了!” 在他看来,面前这小女娃就是个跳梁小丑,压根儿不值得他这位大道宗主动怒。真正让他生气的地方,还是岐州凤鸣山的傲慢,看来等回到宗门重整旗鼓,得想办法拾掇拾掇西周皇族的那些余孽了。 “既然前辈这么肯定,梦辰斗胆一试。”姬梦辰话音落下,深深吸了一小口气,就好像鼓足了勇气似的,往山崖外迈出了一步。 紧接着,她就不受控制的向着矮崖下跌落。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矮崖再低也有三十余米高,内劲高手又不会御空,一脚踏空,不摔个头破血流才怪了。 萧风桀静静望着,满面滑稽,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处置这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 杀掉吧,区区内劲修为的一介晚辈,压根儿不值得半神出手,恐怕辱没了名声。放过吧,这岐州姬家的女娃子又太过无礼,应该予以惩戒才是。 思前想后,萧风桀默默打定主意:莫不如......就废掉她修为好了...... 岂料,恰在这个时候,从矮崖跌落的姬梦辰身形倏而一滞,稳稳的停在了虚空。紧接着,一阵极度凌厉的气势,扫荡四面八方! 萧风桀着实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化......化境!” 他始料未及,这小女娃竟隐藏了修为!本来嘛,隐藏修为并不可怕,对很多修真中人而言都是惯用的伎俩,但他真正感到吃惊的地方在于,这丫头片子居然连自己也骗过去了! “前辈。”姬梦辰脚踏虚空,盈盈笑道,“此地,名为伏虎崖。你贵为半神强者,修真界威风八面的大人物,恰如一头猛虎,能够丧于此处、血溅青山,也算相得益彰。” 萧风桀逐渐恢复了沉着冷静,哂笑道:“小女娃,你的确让我有些意外了。可就凭你这点儿化境道行,想要杀我,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恰恰相反,你若不暴露修为,我也只会废去你的修为了事,但现如今,我却没有任何理由不杀你了。” 先天境杀内劲,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除了江南林子轩那心狠手辣的家伙,其他半神强者往往都会留有余地,但先天境杀化境,这就容易接受多了,也没有多少人会觉得半神强者在恃强凌弱。 “前辈真是仁慈哦,不像梦辰,这么心狠手辣。”姬梦辰说话间,踩踏虚空而行。 第一步迈出去,化境小成。 第二步迈出去,化境大成。 第三步迈出去,化境巅峰! 萧风桀整个人都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面前这小女娃到底有什么古怪,因何修为能够违背常理的一涨再涨? 姬梦辰迈出三步后,蓦地止住了身形。她美目瞧着目瞪口呆的大道宗主萧风桀,那张吹弹可破的白嫩俏脸上,涌现出小孩子得了糖果一般的欢快。 然后,她慢悠悠抬起白嫩的藕臂,五根修长的玉指缓缓收拢成拳,问:“前辈,接得下梦辰这一拳么?” 咻! 姬梦辰在虚空猛地一踏,光影闪烁,空间都隐隐显出一道扭曲而清晰的白痕。 这一次,萧风桀的眼底竟然无端浮现出了惊惶恐惧。只因为他感受到了姬梦辰那股锐不可当的浑厚气息,赫然是......半神巅峰! 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却已然造成了时空的扭折,破坏力堪称巨大。萧风桀脊背蔓延起无穷无尽的寒冽,就仿佛是在沧澜河上,再度遭遇了华夏妖孽林子轩。 没错,单凭这一拳的果决和犀利,同林子轩的手段,竟相差无几! 萧风桀想退,却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低吼,双臂灌注全力,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轰! 地表炸开了巨大的蘑菇云,岩石崩碎、尘埃弥漫。那名为伏虎崖的矮山,直接就在半神强者的凶猛对撞中,被炸去了半个山头。 萧风桀抱着重伤之躯,拼命撑起的防御被姬梦辰一拳轰碎,他肩膀一松,手臂“咔嚓”折断。紧随其后,那凶猛一拳却丝毫未停,径自穿胸而过。 他张嘴呕出一口夹杂着破碎内脏的鲜血,竭尽所能瞪大双目,直勾勾盯住了姬梦辰那张绝美的精致俏颜,目光中没有慌乱、没有畏惧,只有无穷无尽的......震惊! 看这小女娃,也就二十来岁,比江南林子轩大不了多少啊,怎么就会是......先天境?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莫非真如同华夏妖孽在沧澜河上所言,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满心的疑问,却无法解答,伴随着跌宕起伏一生,尘归尘、土归土。 “哎呦,衣服弄脏了。”姬梦辰低下头,瞧着雪白衣袖上沾染的淋淋鲜血,蹙起黛眉,模样似有些懊恼。 她惦着脚尖儿,退后了半步,将半只被鲜血沾染的藕臂,从萧风桀的腹腔里抽了出来。 萧风桀的身子晃了晃,“扑通”摔倒在地,兀自大睁着眼,却早已丧失了生机。 东方修真界的第一位七王,就此命丧黄泉! 可叹大道宗宗主萧风桀,威震八荒、名扬天下,也算是铁骨铮铮的一条好汉,没能为子报仇,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伏虎崖! “萧宗主,一路好走。”姬梦辰低声道,而后便蹲伏下来,从怀中取出了另外一封信,塞进了萧风桀的衣襟。 这封信,外封同不久之前的那封信一模一样,至于里面的文字,伴随着萧风桀身死,真真假假更没人猜得到了。 做完这些后,他并指如刀,划劈而下,大道宗主萧风桀的项上人头便骨碌碌滚到了一旁。 姬梦辰拎着发髻,将人头提起来,唇角挂着莫名的冷笑,脚踏虚空而去了。 行出几十里地,但见得姬啸威规规矩矩等在一颗老槐树下,两手揣进袖子里,表情很复杂,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急躁。 看到姬梦辰返回,他忙不迭往前抢了几步,恭恭敬敬的施礼:“小姐。” 姬梦辰也不搭理,直接将萧风桀的人头扔给他。 “我去。”姬啸威忙不迭的探出双手接过,瞪眼瞅着这血肉模糊的人头,脖梗子嗖嗖直冒凉气,咧着嘴问,“小姐,这......这可是半神呐,还真给杀了?” 谁敢相信,威名赫赫的大道宗主萧风桀,竟然会死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那你觉得呢?半神不如狗,化境遍地走,这是大势,你懂不懂啊?”姬梦辰挑起眉梢反问,轻蔑的笑了笑,“找个匣子收好了,给林子轩送过去。” 吩咐完毕,她低头瞅了瞅咱们鲜血的那只手臂,白皙的面颊满含着不悦:“脏死了......” 姬啸威仍旧心怀忐忑,小心翼翼的问:“小姐,咱这么做,人家能信么?” “旁人信不信,管我什么事?自己信不就好喽。”姬梦辰漫不经心的回答,又没好气的横了一眼,“你今天的废话格外多,莫非是被那吃白食的熊傻子传染了?” 姬啸威狠狠打一个哆嗦,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 第1465章 证据确凿 大道宗的强者们傻呵呵站在大马路上,一直等到了日薄西山,也没看到自家宗主大人折返的影子。 “宗主这是哪里去了?”三长老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望向了执法长老包宏维,“包兄,要不你去找找?” 包宏维撇了下嘴,怏怏不快:“宗主有吩咐,宗门上下原地待命,我哪敢擅离?要是宗主动怒,降下罪责,谁能替我担待?” 如果换做往日里,他早就追上去了,只不过现在自己在萧风桀眼里不讨喜,他没胆子去触霉头。 三长老扯着胡子,琢磨了一会儿,又继续道:“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咱们两个一并去看看情况,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宗门内的其他长老供奉们也纷纷表示同意: “您两位就辛苦一趟吧。” “是啊,宗主去了这么久也没个音信,如今宗门内群龙无首,正值多事之秋......” “拜托拜托,倘若宗主怪罪,也是大家的主意嘛。” 包宏维不好再推辞,点头应允,两个人便动身了。 两位天师强者登天而起,去了约有二十分钟,折返回来之际,面对眼巴巴等候的大道宗强者们摇了摇头。 没有找到! 如此继续等,又候到了夜里七点多,大道宗上上下下甭管长老供奉还是执事弟子,全都焦躁不安、心烦意乱。 于是,撒开网,开始了大面积的搜寻。 这一次,足足冲出了西北方数十里远,终于找到了半神强者全力对轰留下的恐怖痕迹。 两名小弟子眼尖,抬手摇摇一指,惊叫道: “快看!那里有一具无头尸体!” 看着生龙活虎的小辈们滑下矮山坡,向着那具趴伏在地的尸体奔过去,连同包宏维、三长老在内的大道宗天师强者们,骤然心神震悚、身体战栗,旋即接二连三的跪了下去。 “啊!”三长老仰头一声凄凉的嘶吼,宛若幽囚野兽的不甘哀嚎,“宗主......宾天了!” 跑在前头的小弟子们陡然醒悟,急忙停下了脚步,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紧接着哭嚎声便连绵成了一片...... 大道宗主萧风桀,是华夏修真界颇具传奇色彩的老前辈,立世一百七十七载,德高望重、名动四海。这个修为、这个年纪,骤然归天,在修真界算是英年早逝。 或许在泰山封禅后,萧风桀在东土的名望一降再降,尤其是此次南伐失利,更是他一生之中的低点。但对于许许多多的大道宗强者而言,宗主萧风桀有如父兄,更是伫立他们背后的一座高山。 这一天,崩山断岳、天塌地陷! 东方修真界,又一位半神强者陨落! 十几分钟后,削平的山丘上铺了锦布,大道宗主萧风桀的无头尸首,被恭恭敬敬的抬到了上面。 三长老眼底猩红,泪水早就沾湿了衣襟。 他恶狠狠攥着拳头,脸颊肌肉根根紧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究竟是何人,对宗主下如此毒手!此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萧风桀那是什么身份? 威名赫赫的大道宗主、半神强者,被人诱引到此地截杀,又砍掉了脑袋,这是奇耻大辱!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本不应该承担这样凄凉的下场! 另一名长老跪在旁边瑟瑟发抖,哭嚎着道:“一招,只用了一招啊,行凶者必是绝顶高手,否则以宗主的修为......宗主啊宗主,您弃祖师基业于不顾,就这么去了啊......” 没错,从现场的交手痕迹来看,对方只用了一招,就轻松干掉了大道宗主萧风桀。毕竟身为半神强者,屹立修真界顶点的巅峰存在,哪怕在临溪受了重伤,也断然不至于被人一击毙命吧? 换一个更加清晰的说法,南伐一战里身受重伤的萧风桀,即便是被三个袁落尘量级的半神强者联手合围,都杀不掉! 只要想逃,肯定能逃掉。想当初在六教围宗之战里,袁落尘被明科、兰恭、巫山魔主三位半神强者逼得险象环生,那是因为袁落尘背后有天岚宗的千年基业,万万走不得,除了拼命别无他法。可萧风桀呢?这里是荒郊野岭,又没人大举进攻大道宗用以钳制,他为什么不走? 原因很简单,行凶之人仅仅用一招,就轻而易举的取了萧风桀性命,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丝毫逃生余地,如此实力,只能用“惊悚”二字来形容。这也再一次证明,两个人的战力差距,完全就不是同一量级! 包宏维毕竟是后上大道宗,再加之心机深沉,情绪相对稳定,表现得也极为克制。 “穿胸拳......枭首......”他跪在萧风桀的无头尸体旁,目光微微闪烁,“能过做出这种事,我只想到了一个人......宗门大会、云州姬家、涂山之巅、西鲁青州......这都是他惯用的手段。” 全场诸多强者们身体狠狠一震,霎时醒悟过来,不自禁流露出满面惊恐。 不错,除了那妖孽,放眼整个东土,再也不会有第二人能做到这一步了...... 云州姬家,林子轩劈杀姬家老祖,用的是枭首!涂山之巅,林子轩轰杀巫山老鬼,用的又是穿胸拳! 毒辣、狠戾,这种风格太符合华夏妖孽的人设了。他曾经灭杀了姬冥阳和巫山老鬼两位半神强者,而今又将两种方法揉捏在一起,全部用在了大道宗主萧风桀身上!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华夏妖孽林子轩面对重伤在身的大道宗主萧风桀,完全有一击必杀的实力,这一点在临溪有目共睹,完全不需要验证。 东土修真界,能够数得上名号的半神强者总共就那么几个人,除了林子轩,还有谁能有这份实力?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大道宗上上下下咬牙切齿,顿时群情激愤: “林子轩!肯定是那妖孽害了宗主!” “太卑鄙了,他亲口说会放我们离开,却又在半路秘密截杀!假仁假义,真令人恶心!” “大道宗与林家府之仇,不共戴天!不杀林子轩为宗主报仇,誓不为人!” 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不少疑问的声音: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吧?林子轩好歹也是半神,说出去的话,还会出尔反尔?” “我也觉得不太可信,姓林的要是不想放我们离开,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更没必要将宗主赢到这荒郊野岭来......” “华夏妖孽不也明说了,是想让咱们宗主做靶子,他做这种事,徒留恶名,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直至一位屈膝半跪、为萧风桀的无头死尸擦拭血迹的大道宗长老,在他怀中发现了那封书信: “找到了!这就是宗主出事前,收到的那封信!” 二长老探出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来,慢慢展开,其他人也纷纷抻着脖子,凑到近前看。 这是一封战书,大致意思为: 尔不知天高地厚,兴兵冒犯,罪责难赦。径往西北方五十里,以决胜负。若想保大道宗基业永固,独身前来,勿与他人言。 最下面的落款是:林某恭候。 全场轰然就炸开了锅,叱骂声、哭泣声不绝于耳,果然是林子轩害了自家宗主,证据确凿,实锤了! 二长老捏着信纸的两只手阵阵发抖,热泪夺眶而出:“宗主这都是为了我们啊,他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却执意不肯我等随行,就是为了......就是为了保住大道宗的千年基业啊,我辈何德何能,值得您以死相保,宗主!宗主啊!” 大道宗的强者们再度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尽皆嚎啕大哭。 而最先提出行凶之徒可能是华夏妖孽林子轩的包宏维,在看到那封信的内容后,却反而是蹙紧了眉头。 这不对劲儿啊,林子轩哪怕是中途反悔了,真要杀萧风桀也费不着如此偷偷摸摸的诡秘行事吧?尤其是这封信,好像就是摆明了要坐实行凶人的身份似的,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包宏维这般琢磨,便旁敲侧击的道:“这信......倒不像是林子轩的手笔,你们看落款是‘林某恭候’,而据我所知,华夏妖孽傲慢猖狂、嚣张无礼,断然不会用这种辞令。更何况先前那送信老者,也说得清楚......” 话还没说完,就被满目猩红的二长老一顿呛:“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纸黑字,证据确凿,却还在为林子轩狡辩!包长老,你到底是何居心!” 包宏维见不少人都愤怒的望过来,赶紧牢牢闭上嘴巴,不敢多说了。 “我这跟着犯什么贱啊,爱谁谁呗,反正那姓林的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内心默默腹诽,“宗主死了,于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琢磨琢磨如何能讨新宗主欢心才是正经......” 整件事,分明是破绽百出,但大道宗上上下下的绝大部分强者都对此深信不疑,就是林子轩,杀了萧风桀!此仇,不共戴天! 毕竟除了华夏妖孽,东土修真界真的没办法找出第二位、能够一拳击杀大道宗主的巅峰强者了。 消息传扬出去,东方修真界为之震悚,许许多多的修真者们感到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认可了这种说辞。 换句话说,当问题只剩下了一个答案而又必须做出解答时,哪怕那个答案明显是错的,也会被当成正确的,只因为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林宇莫名其妙的,又背了一口黑锅...... 就这样,从泰山封禅到临溪会盟,前后也不过两三个月而已,东土修真界的第一位七王,陨落! 华夏军部由此陷入了异常被动的局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推举出来的七王,还没撑多久,就被gan掉了啊...... 东夷国代表团的藤谷夕洋甚至公然在国际联盟会议上发难,指责华夏方弃国际责任于不顾,率意而为,以至于搅出一场闹剧,使得东土沦为全球笑柄。 其他居心叵测的理事团体也蹬鼻子上脸,由m国代表团牵头,表示华夏给了林子轩过多的宽容,才会使得局面一直无法稳定,要求华夏方采取更加果断的执行力,无论谁将成为东方修真界的王者,都要树立联盟的绝对权威。 然后直接就被华夏代表怼了回去:你行你上啊,不行别**......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则重磅消息引发了全球性恐慌: 波斯王沙赫尔的左膀右臂、埃兰城大祭司、名登天榜的半神强者萨法维,命丧华夏!同他一起罹难的还有两位半步先天、六位天师强者,足足掏空了沙赫尔麾下近半数的巅峰战力! 当天,九名强者齐下天地榜,场面蔚为壮观,引得舆论哗然。紧接着,兰德公司召开了临时记者会,宣布下榜的九名天地榜强者,因被波斯王沙赫尔派去华夏参与争王之乱,悉数命丧五星屠夫林子轩之手! 据说,当天沙赫尔连庆功宴都摆好了,迟迟等不回萨法维众人,直至天黑,才从国际联盟的渠道得到了消息:他的手下,全死了! 沙赫尔气急败坏,当场轰翻了一座穹顶大殿,砸下来的横梁压死了他最喜爱的宠物狮子。幸亏被属下极力劝阻,他才没热血上头,兴师动众的远征华夏。然后,他又怒汹汹的派遣手下去江南索要萨法维的尸首,准备运回埃兰城安葬。 派出去的手下人也是一名天师强者,抵达江南后在嘉安城御空,先因不守规矩挨了一顿狠揍,最后带着林子轩一个字的回复返回埃兰城。 这一个字是:滚! 波斯王沙赫尔暴跳如雷,没要回大祭司萨法维的尸首,咋咋呼呼的叫嚣要率众去江南剿灭林家府,一度引发了国际联盟的惶乱。最后才发觉这家伙雷声大雨点儿小,也就是装装样子而已,没敢动真格,这才放下了心。 由此,萨法维的尸体被做成了标本,陈列于嘉安曙光一号科学研究院,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做成标本的半神强者...... 第1466章 只配收人头 江南,嘉安城,林家府。 花团锦簇、幽香弥漫,春夏之交的江南风景美不胜收。 冉可馨扎着丸子头,坐在庭院正中央的小竹椅上摇头晃脑:“我们经过了相当缜密的解剖研究,发现萨法维的身体内存在着一种相当古怪的共生系统,不不不,不是寄生,我再重新纠正一遍,是共生。他的身体没有受到外来物种的入侵,从始至终,就只有他自己而已......对对对,按照阿瑶姑娘的说法,他是......血族,一种相当古老的种族,这对我们很有研究价值,从来没在生物学上发现......” 张碧瑶蹙起细细弯弯的黛眉:“我没上过几天学,听不懂呀。关键是我很好奇,就凭半神强者的身体强度,你们用了什么手段解剖?” “因为萨法维的身体已经被先生大大破坏了嘛,肉身强度下降很严重,并没费多少力气。”冉可馨攥着粉拳挥了挥,“你也别对现如今的科技水平这么悲观嘛,我们的手段很多的,哪怕是真真正正的半神强者,也丝毫不费吹灰......” 沈妃丽捧着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我听说那西方老鬼是被先生毒死的,真的假的啊?” 冉可馨不得不又扭过头来望向她:“确切的说,不是毒死,而是被烧死。萨法维的身体内形成了极为罕见的高温,哪怕是半神强者也承受不住。通过解剖我们发现,他的内脏、骨骼都形成了碳化现象......” 薛雨薇忍不住了,呷呷小嘴:“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冉可馨白净的脸蛋儿满是暴躁:“哎呀哎呀,你们好烦,能不能别老打断我说话!” 几位姑娘家一齐撇嘴,充分表达了不屑意味。 唐娇抓住机会嘲讽道:“呵,尿崩患者脾气还蛮大呢,多问几句都不行了......” 冉可馨那张精致的脸蛋儿瞬间就垮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告状:“嘤嘤嘤,先生先生,她们全都欺负人家......”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这才坐直身体,冲着唐娇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莫揭人短。” 然后,唐娇的脸“腾”一下子又红透了。 林宇:“......” 这到底什么毛病?我又说错啥了? 有林宇撑腰,冉可馨洋洋得意:“我前两天,从先生那里借了一管血......” 林宇面无表情的问:“你还打算还么?” 冉可馨又忙不迭改口:“啊不不不,从先生那里抽了一管血,拿回实验室做研究......结果还真发现了一点儿......不太一样的地方。” 几位姑娘家全都凑上来,异口同声: “快讲!” “先生的血液细胞,有一种很可怕的特性。”冉可馨的脸颊倏而泛了白,又停顿了一会儿,才嗓音艰涩的道,“在体外培养条件下,无限分裂、无限增殖,应该是癌细胞......” 围坐在小花园里的几位漂亮姑娘,原本其乐融融,忽而神情一滞,脊背泛起了阵阵寒凉。 “这怎么可能!”唐娇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你是说......” 冉可馨忙不迭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是说先生得了......不过我猜测,先生恐怖的自愈能力,应该同这种细胞特性有关,或许我应该换个更合理的说法,类似于癌细胞......”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震惊悚然,林宇表现得倒是极为平静。 他默默的思量,倘若从叶红提那里抽一管血送去曙光一号科学研究院化验,只怕得出的也是相同结果。此外,血族的生理构造与普通人类迥异,自己的血液特性,或许是萨法维会被毒死的重要原因。 讨论来讨论去,倒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冉可馨还打算拿林宇做做实验,被林宇黑着脸果断拒绝掉了。 自己又不是小白鼠,做个毛线实验?况且有些东西,是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也不想被调查得太清楚......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张碧瑶抿了一小口清茶,轻声道:“昨天师尊送了信来。” 林宇挑起眉梢:“怎么?要回去了?” “嗯。”张碧瑶垂下眼帘,点了点小脑袋。 “真的呀?”唐娇扯住了她白皙的玉手,装出恋恋不舍的模样,“真可惜......” 张碧瑶瞄着对方眼底的兴奋,扯了扯唇角:“我看你倒是一点儿都没觉得可惜......” 装什么装啊,还不是眼巴巴的盼着我走了,你好自己纠缠先生,小浪蹄子! 薛雨薇倒是很耿直:“阿瑶姐,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能折腾能耍闹的杨惜惜不在身旁,小丫头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倒是无趣得紧,最近往林家府跑的次数明显频繁起来了。不过待在林宇身旁,经受指点,她的修为倒是突飞猛进。 张碧瑶的俏脸满是无奈:“雨薇啊,你说出这种话,我就更不放心了。” 薛雨薇:“......” 正在这个时候,林家府下人急匆匆的跑进了小花园,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 “启禀府主,有人将这件东西放到了门口。” 唐娇俏脸变色,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问:“人呢?” “呃......”那下人恭恭敬敬的回答,“放下东西,人就走了,他的速度很快,我们追不上。” 很快,木匣就被放在了正中央的案几上,几位姑娘家抻着小脑袋东瞅西瞅。 “有封印。”张碧瑶眨巴眨巴美目,扭头瞥着林宇道,“会是什么?” “不知道。”林宇闷闷叹一口气,默默抬手扶住了前额。 几位姑娘家面面相觑,薛雨薇忍不住道:“看你这模样,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嘛。” 沈妃丽的表现极其敏锐,好像猛地想起来了什么,脖颈一缩,直接躲到了唐娇身后:“我猜到了。” “你猜到什么了?”唐娇扭头问。 “老花样。”沈妃丽又瞅了林宇一眼,不再吭声,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当初在燕京城糟糕的记忆。 在这种情况下,几位姑娘家迥异的个性就显露出来了: 唐娇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林宇,表情困惑,分明是想看他的意思。这是惯于执行、不擅思考的典型。 张碧瑶定定的瞅着面前的木匣,歪着小脑袋,贝齿轻咬樱唇,默默的理顺思路。她分明是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哪怕是林宇在旁边也并不依赖,完全拥有独当一面的潜质,真不愧是天岚圣女,同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阿瑶姑娘相比,长进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冉可馨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的叨叨咕咕:“我看嘛,这东西还是小心点儿为妙。保不齐里面有什么圈套,万一是个炸弹怎么办呐,这年头乱的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等我去借几件仪器回来测一测......” 不用说,科研工作者的通病,谨小慎微、心细如发,又极其符合冉可馨敏感怯懦的个性。 林宇从旁默默观察着,觉得有点儿意思,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薛雨薇那张寡淡的小脸上,似笑非笑的问:“雨薇,你觉得呢?” “真麻烦,开个盒子费什么劲儿,看看不就知道了。”薛雨薇蹙起了黛眉,径自探出一只小手,往木匣上重重一拍! 咔! 封印破掉,木匣裂开了。 林宇:“......” 真不赖,还是那个骄傲又强势的小妮子,这些年来一点儿也没变呐。敢想敢做,这么莽的性子,比杨惜惜的“二百五”个性就差一丢丢...... 木匣就这么被打开了,里面是一颗圆滚滚的人头。 萧风桀的人头。 沈妃丽瑟瑟发抖:“我就知道......上次燕京也一样,那次是王云相的......” “果然。”林宇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云,别过了脸,“旁人收到的礼物,哪怕不是古玩字画、玛瑙玉石,也该是些好玩儿的小物件,独独是我,就只配收人头。” 他眉毛猛地往上一挑,瞅着周围姑娘们神色各异的俏颜,怏怏不快的问:“你们说,我缺这玩儿意么?” “先生,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唐娇不禁娇嗔道,“萧风桀死在了回返大道宗的半途,全天下人都认为是先生对他下了手,现在对方又把人头送了过来,摆明了是不安好心。” 张碧瑶深表赞同的连连点头:“不错,先生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洗不清嫌疑了。隐藏在背后的这股势力,肯定有更大的图谋,其心可诛啊。” “怕什么。”薛雨薇的语气有点儿不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会害怕这点儿小伎俩?即便萧风桀就是我们所杀,谁又敢说个不字?” 其他姑娘都在执着于这起事情背后,唯独冉可馨瞪着大眼睛,一副好奇模样的左瞅瞅、右望望:“咦?不错诶,这也是半神强者的脑袋?不如送给我做研究吧。” “拿走,那你快拿走。血肉模糊的,还这么狰狞,太吓人了......”沈妃丽俏脸泛起一丝惨白,好歹也是陪着华夏天骄走过东瀛血路的人物,论心理素质全场垫底。 两天之后,林家府就收到了大道宗的来信。 这封信是执法长老包宏维写的,言辞恭敬而恳切,从道义的角度出发,表示修真界的恩怨,胜负难免,生死各安天命,但正所谓人死为大,希望华夏天骄能够归还萧风桀的首级,让自家宗主全尸入葬。 仅仅是一封信,就将林家府推入了两难境地,由此足可见那背后筹谋之徒的深沉心机。 萧风桀的人头还还是不还? 还了,就坐实了萧风桀死于华夏天骄之手的谣言,哪怕林宇再不在乎,平白无故被人泼了脏水心里也憋气得很,而且从今往后还要承受许多无端的非议。不还,人头还真就在你手里,无异于一个烫手的山芋,哪天再不慎被人发现了,更显得欲盖弥彰,跳进黄河洗不清。 林宇为此思量了三天,大道宗派来的使者也足足等待了三天。 第四天,李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林家府大门,快步迈下汉白玉台阶。 早已等得焦躁不耐的使者很快迎了上来,劈头盖脸就问:“林仙师考虑的怎么样了?到底愿不愿意归还我家宗主......” 李明瞪着眼:“什么?” “包宏维长老那封信里不是说得明明白白,请求林仙师......” “什么信呐?你在说什么呀?”李明扭头环顾左右,“谁收到信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小子又是谁啊?” 周围手下人,心领神会的连连摇头。 使者气得直跺脚,恶声恶气的道:“我要求见林仙师,你们让我......” 李明毫不犹豫的把眼一横,神色轻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求见我家府主?来人,把他给我撵走,逐出嘉安城!永远不得再放进来!” “你!你们怎能......”这位大道宗来使气得脸都绿了,“我明明递上了包宏维长老的书信,当日就是你说的,会禀告林仙师后尽快给我答复......”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我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李明板起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后面的高手涌上来,直接将对方就给叉出去了。 江南林家府在萧风桀的问题上,直接装起了糊涂,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形势逼迫下的无奈之举,内心憋了一口恶气是肯定的。 有些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明明知道有人在背后偷偷搞鬼,却又偏偏抓不住正主,连挥出去的拳头都不知该打向何方。 好在大道宗方面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因为在苗纯兮、萧风桀这两位半神强者先后身死后,大道宗上上下下就陷入了一盘散沙,很快因为新任宗主的人选而攻讦不休、乱乱糟糟,也没心思琢磨上一任宗主的脑袋去向何方了。 萧风桀的人头,就这样被秘密的送去了曙光一号科学研究院,成为了又一件秘密藏品...... 第1467章 暴怒 西太平洋的微风裹挟着阵阵温暖,吹拂着蔚蓝无际的海面,泛起粼粼的波光。 这里是斑塞诸岛,位于西太平洋,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仅仅数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不毛之地,长期没有人类居住,或许每隔三五年,才会有公海舰队偶尔从旁绕行。哪怕在最为精细的世界地图上苦苦寻找,最终也只会看到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点儿而已。 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 整片的原始森林被砍伐殆尽,栖息于此数百万年的野生动植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灭绝,紧随其后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灯塔、瞭望台...... 咖啡馆、餐厅、超市接二连三的兴建起来,哪怕是后半夜,漫步在刚刚修好的和平大街上,也能听到刺耳的音乐、看到浊黄的灯光。 现在嘛,这里是国际联盟的总部。 各国政要汇集于此,每一场会议,都将深切影响着全球变革。海面上停泊着m国的超级航母,巡洋舰、核潜艇24小时护航待命,军事防守待遇被提升至全球最高级别。全球各地,许许多多的地产大鳄、投机商人盯住了这里,处心积虑的想要从这座荒芜了数百万年的群岛上拿一块开发用地。 斑塞诸岛,完成了从世界边缘到世界中央的转变,改头换面,是它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尽管这并非如其所愿。 国际联盟刚刚成立之初,m国代表团曾主动提出,愿意承担所有设施建造费用,将联盟总部定于本国首府。 只不过这个建议遭受了几乎全体成员国的共同抵制,大家一致认为那样将会有失联盟建立的初衷,使国际联盟成为m国的掌中玩物,缺乏公允平正。故而谁都不买m国代表团的账,宁肯共同出资,用以负担联盟的建设和运转资金。 之后,关于联盟总部的所在地争争吵吵了许久,不断经历提出议案、否决议案的轮回,最后索性就定下了第一次成立大会的所在地:斑塞诸岛。 斑塞诸岛,由43座大小岛屿组成,总占地面积大抵相当于东夷国全境的六分之一,由大航海家麦哲伦及其船队首先命名,隶属于西班牙。好在它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身价极低,买下这座岛屿的价钱,一点儿都不贵,国际联盟的全体成员国都觉得划算极了。 就连华夏军部五元老之一的钟烨钟老爷子,也忍不住在签订仪式上对西班牙代表掰着手指打趣道:“这么一大片土地的价钱,在我们国家首都的中心地带,还买不起一栋楼呢。” 对面代表腼腆的笑了,道:“这也是为了全体成员国共同的利益。” 旋即其他成员国代表纷纷凑上来握手感谢他以及背后祖国的大方慷慨,浑然没注意到m国代表已经铁青了脸...... 藤谷夕洋,作为东夷国在国际联盟的常驻代表,已经在斑塞诸岛生活了数个月之久,渐渐习惯了这里的阳光和海风。 说真的,他觉得这里的气候更加舒适宜人,没有寒冷、没有地震,除了那糟糕到可怕的蚊虫肆虐,貌似哪里都要比家乡强得多。当然,在最新的全岛开发会议上,施工方也明确表示,随着原始森林的逐渐消失,未来这种情况将大为改善。 无论在全球的哪个角落,大面积破坏原始深林都是极不道德的行径,甚至会遭到舆论抵制,在藤谷夕洋过去数十年的生命里,他也始终秉承着这样的想法,认为人类应该同大自然和谐相处。 但现在,他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把原始深林砍光吧,岛上种满经由人类悉心调教的花草树木,灭绝那些该死的蚊虫...... 这一天傍晚,刚刚参加完一场亚太区小规模会议的藤谷夕洋返回了住处。他满心窝火,脸颊隐隐泛着暗青色。 因为就在刚刚的会上,当他谴责华夏方没能培植出更多强悍的修真势力,用来牵制五星屠夫林子轩时,又被华夏国代表狠狠的怼了。 他清楚记得,那名带着眼镜的华夏国代表,傲慢而又无礼的环顾全场,用一种令他极为讨厌的语调打趣:“诸位,听听这讨人嫌的聒噪吧,滕谷先生又在用自己走过的歪路指点他国了......” 然后,会场里就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处处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很明显,在东夷国境内的修真力量被悉数扫荡一空后,大家也就不想着有什么势力能够钳制林子轩这回事儿了,藤谷夕洋的见解与其说是指手画脚,更像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曾经的东夷国,在整个东方世界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啊,甚至敢派出猎妖团,借道高丽,兴师动众的南下远征,同向来被视为修真发源地的华夏掰手腕。 就因为一个妖孽、一场战争,所有的一切都毁了。昔年繁荣鼎盛的东夷修真界,变成了如今的不毛之地,甚至在成立国际联盟之初,连进入理事会的资格都没有。 而华夏方呢,一面不断强调着五星屠夫林子轩的危险,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另一面又借着那个妖孽创造的优势大行其道,在联盟会议上趾高气扬,浑然不将东夷的苦难放在眼里。 藤谷夕洋忿忿的想:这是耻辱的外交! 门口的卫兵腰躯笔挺,敬了礼。 藤谷夕洋冷着脸,脚步匆匆的进了大门,就好像后面有什么人在撵着他似的。 他的住处是一座二层小楼,伫立山脚下,表面贴着白瓷砖,搭配有独立的办公室,往日也会在这里处理政务。 小楼内部格局狭窄,每天有近三分之二的时间会处在阴影里,见不到太阳,以至于蚊虫肆虐。更有一次,藤谷夕洋夜半惊醒,发现胳膊上趴着一条近二十厘米长的大蜈蚣。 这样的待遇,对于一国公使而言,着实算不得优渥。 据藤谷夕洋所知,华夏国代表住在足足四层高、面向阳光的豪宅里,拥有自己独立的花园、网球场和游泳池,甚至还有一个用来开晚宴的小型舞厅,让人嫉妒到恨不能发疯。 这边的寒酸,那边的奢靡,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藤谷夕洋也不止一次的表达过抗议,得到的国际联盟官方回复是: 华夏作为理事会常任成员,拥有一票否决权,在联盟内理应拥有最高级别待遇。而东夷甚至不属于联盟理事国,没有票权,仅列旁听席,享客宾待遇。 “客宾!客宾就要住在最差的房子里!忍受着蚊子、蜈蚣和老鼠!我们交的会费是华夏方的足足五倍,而我的居住环境,甚至不如百越!” 藤谷夕洋当场发了飚,却没想到百越国代表怒气冲冲的拍案而起:“藤谷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我们还是理事会成员呢!” 这件事最终以藤谷夕洋的忍气吞声而不了了之,再一次印证了亘古不变的真理:弱国无外交!如果有,那也一定是耻辱的! “该死的林子轩。”藤谷夕洋走上促狭的楼梯时,嘴里还在念叨着这句话。毫无疑问,华夏在国际联盟能有今天的地位,甚至有资格同西方世界分庭抗礼,五星屠夫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举世皆知的道理,未来的时代,是修真的时代,这是既危险又强大的力量,谁能掌控它,谁就拥有了一切。 藤谷夕洋至今都记得,十年前在沙国见到百越特使,还冲他点头哈腰的鞠躬施礼呢,现在都敢当面拍桌子瞪眼了。而这一切,也全要拜林子轩所赐,五星屠夫用一己之力,将整个东夷国都推进了黑暗的深渊! 推门进了办公室,藤谷夕洋习惯性的捡起拍着打苍蝇。 热带总是这样,蚊子啦、苍蝇啦,数不胜数,死掉的动物一天之内就能够腐烂生蛆,散发出恶臭。 啪! 藤谷夕洋瞪着黏在墙上的死苍蝇,咬牙切齿:“该死的林子轩!” 那模样,就好像他打的不是一只小小的苍蝇,而是远在华夏的五星屠夫。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外表恭顺内心残暴,是埋在东夷人骨子里的性情,尤其是在第一次修真战争失败,致使东夷完整错过了整个修真时代后,很多人都对华夏林子轩恨之入骨。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敲门声。 藤谷夕洋盯着墙壁上的死苍蝇,深深吸了一口气:“进来。” 办公室的门打开,捧着文件夹的女秘书,领进来了一位矮个子中年人。这家伙满脸笑容,看起来颇和善,让人没来由的亲近,尤其是他咧开嘴角的时候,很像东方佛教里的弥勒。 “藤谷先生。”他欠了欠身,毕恭毕敬的自我介绍,“我是大川麻也,刚刚从东夷赶过来,如果能够支援您正在做的事,我将不胜荣幸。” “但愿你不会令我失望。”藤谷夕洋放下了手里的拍子,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冲着秘书递了个眼色。 “两位慢慢谈,我就在外面,藤谷先生可以随时叫我。”秘书放下材料,冲好两杯速溶咖啡后,就规规矩矩的退出去,带上了门。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川麻也搓了搓手,笑着把手伸向了咖啡杯。 藤谷夕洋翻开文件夹,适时的撩起眼皮,拧着眉问:“怎么回事?” “啊?”大川麻也探出去的那只手又赶紧缩了回来,仍旧是笑呵呵的模样,“是这样的,我数年前在三军防卫队总情报处供职,鸠山司令不幸牺牲后,林子轩的势力鼎盛,真月凉子借机大肆迫害余党,使我不得不隐姓埋名,秘密潜伏下来。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我才同上级取得了联络,现在还是隐名人的身份。” 隐名人,是一种比较内行的说法。一般是指某些怀着特殊任务的间谍,为了不暴露身份,官方会公开承认他们已经死亡,借以打消敌方的戒备。 现如今,大川麻也的名字,还在林子轩袭击三军防卫队总部那一战的阵亡将士名单上呢。他的妻子每月按时领取抚恤金,都不知道丈夫还在人世。 滕谷夕阳低下头翻了翻厚厚的材料,大川麻也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啜饮了几口咖啡,用来缓解自己的焦虑和紧张。 过了一会儿,藤谷夕洋重新抬起了头:“文件太长了,我需要通宵阅读,才能理出头绪。我是昨天才接到国内传来的消息,他们说你带来的情报,将会成为东方形势的重大转机。但我对于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你先给我介绍一下吧,当初接受的任务是什么?” 大川麻也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坐直了身体,沉声回答:“罗刹海核爆后,我接到上级指令,奉命监控林子轩的动向。” “嗯?”藤谷夕洋又皱起了眉,“这不对,当初所有人都认为林子轩已经死了,还监控什么?上级为什么会发出这种指令?” 大川麻也道:“您也清楚,我们只负责执行命令,没有权限过问太多。不过嘛,隐隐听说这是长登高志长官的意思,罗刹海核爆后,他仍然感到不放心,害怕林子轩并没有死,会偷偷逃出来,所以才让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藤谷夕洋就气急败坏的拍了桌子:“那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要是早就发现了五星屠夫没死,趁着他重伤的时候,直接就......那还会有后来的祸患!这是你们的失职,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大川麻也脸色变了变:“藤谷先生息怒,林子轩的确已经死了,我们找到了他的残骸。” 藤谷夕洋猛地瞪圆了眼,满脸无法压抑的暴怒:“什么?你觉得我很好耍弄?那你告诉我,现在的是什么?是鬼么!” “如果真说他是鬼,也差不多,肯定是最恐怖的厉鬼。”大川麻也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眼底蔓延起惊恐神色,“我猜您绝对不会想知道,我们在罗刹海下,看到了什么......” 第1468章 死亡 5月27日。 国际联盟总部。 在当天的全体会议上,当华夏国代表做完《维持东土现有格局,将更利于全球和谐稳定》的报告,并且该倡议取得了各成员国的一致认可后,会场中旁听席上传来了挪动座椅的刺耳咯吱声响。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东夷国代表藤谷夕洋站了起来,抬高了嗓门叫嚷:“我反对!” 霎时间,各国代表们交头接耳,会场中传来了一阵极不安分的嗡嗡声。 “请保持安静!”联盟主席霍勒斯·肯特用力拍了拍桌面,神情明显有些厌倦。或许是由于眼袋松弛下垂,他总给人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他年愈七旬,是全球公认的道德模范,先后创办了多家福利基金会,曾经致力于改变贫穷地区妇女和儿童的生存现状,更是上一届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得者。 最开始很多人觉得,由霍勒斯·肯特出任联盟主席一职,将有助于减少敌对和战争,为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当然,事实往往也并非如同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作为一个单纯的和平主义者,霍勒斯显得过于柔弱了。他竭尽所能的避免任何冲突,最终却往往会被某些心怀叵测的势力利用,牵着鼻子误入歧途。 仅仅几个月的光景,便有人在暗地里开玩笑嘲讽:霍勒斯是最无用的联盟主席,哪怕放一只大猩猩在他的位置上,也会做出比他高明数倍的决定...... 会场中很快安静了下来,霍勒斯大声提醒道,“滕谷先生,请注意您的身份。东夷国只有旁听权和建议权,没有提出抗议的权利,你的主张将不会被联盟采纳。现在我宣布,反对无效!” 华夏方代表率先鼓掌,冲着联盟主席霍勒斯赞许点头,东方世界的其他国家代表附和而上,会场内很快又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藤谷夕洋的脸都绿了...... “诸位,联盟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地方,我方高度信守协约。同样的,作为东夷国常驻代表,根据协约规定,任何组织或个人,都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言论自由。”他稳了稳心神,有板有眼的道,“现在,请大会允许我展示一段视频内容,相信在看完这段视频之后,诸位将会改变既往观点,并且对东土目前的形势,拥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周围又传来了一阵不安分的骚动,华夏国代表很快站了起来:“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东夷国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自己摔了跟头,难道还要允许它抱着我们,一起摔倒么?” 后方一度又传来了哄笑声,但这一次联盟主席霍勒斯在同身旁几人交流过意见后,却冲着藤谷夕洋肯定的点了点头:“藤谷先生,我们会给您十分钟时间,希望您不会浪费大家的热情。” “一定不会。” 于是,这一段尘封了数年之久的珍贵视频,得以重见天日,首次呈现于所有官方势力面前。 刚开始,参会的各国代表们在那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看到的,是凶猛的洋流、穿梭的鱼群和高低起伏的海底。明显是有什么东西背负着摄像机,在海底缓缓前进。 有人看得不耐烦,语气不善的问:“藤谷先生,您是打算带我们领略美妙的海底世界么?” 滕谷夕阳不理会前后左右时不时发出的嘲笑,板起脸来介绍道:“这一部分视频,总计8小时52分钟,已经是我们的高度剪辑版,鉴于尊敬的霍勒斯主席仅仅给了我宝贵的十分钟,接下来我会快速推进。” 他一面将视频加速,另一面不急不缓的继续开口:“在此之前,我有必要为诸君介绍一番这些视频的来源。第一次修真战争中期,既公元2012年5月15日,我方三军防卫队最高司令长官鸠山武代签署命令,于罗刹海对林子轩施行核爆打击,造成了足足十二公里的有效杀伤半径,史称‘罗刹海核爆’,开启了以巅峰军事实力打压超凡能力者的先河。 罗刹海核爆后,同年7月28日,三军防卫队总参谋处最高情报长官长登高志下令,命总情报处大川麻也奉命监控罗刹海动向,防备林子轩诈死逃脱,由此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诸位现在看到的这一段视频,就是大川麻也利用全球最先进的深海探测系统,拍下的珍贵影像资料。” 这样的一番话,其实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东夷国也不是傻子,面对一位旷绝古今的强大修真者,罗刹海核爆后当然要想方设法去核实林子轩的生死。至于为什么后来翻了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偷袭了总司令部,造成巨大伤亡,以至于总司令鸠山武代惨死,这就不得而知了。 “藤谷先生。”联盟主席霍勒斯有点儿不耐烦的打断,“后来的结果我们也都清楚了,林子轩非但没有死,还变得更加强大,引发了难以承受的灾难。但您今天当众播放这段视频,又有什么意义?是想唤起我们对东夷的同情么?” “很抱歉,毫无感觉。”一名西方国家的年轻代表耸了耸肩膀,“据我所知,东夷国沦落到今天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你们才是侵略者,只不过错误判断了形势,侵略了一个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存在。” 华夏国代表开口道:“用我们国家的话来说,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各国代表纷纷向藤谷夕洋投去嘲弄的微笑...... 藤谷夕洋强压着满腔的愤怒,咬着牙道:“诸位,我很抱歉告知你们这样的消息。事实上,林子轩在2012年的罗刹海核爆中,就已经死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尸骸!” 说话之间,他按住快进键的手指蓦地一停,视频画面恢复正常。深海探测器的摄像头恰好对准了一块闪闪放光的东西上,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竟然是一块人类的头骨! 藤谷夕洋环顾全场,深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波涛起伏的心境。紧接着,他用一种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宣布:“这是林子轩的头骨!” 全场静默了足足数十秒钟,所有人瞪圆了眼,眨也不眨的盯住那块亮晶晶的头骨,紧随其后,轰然就炸开了锅。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五星屠夫分明还活着!” “藤谷先生,请您据实相告,是不是伪造了这段视频,用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各国代表纷纷起身,乱糟糟吵成了一团,宛若一锅沸腾的水,恨不得将屋顶都掀翻。 华夏方代表更是拍案而起,愤怒道:“藤谷夕洋!你今天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就连联盟主席霍勒斯也愣住了,傻呆呆的望着、望着,直至身后助理拽了他的西装一下,才猛地回过神来,大声道:“安静!请保持安静!” 又吵闹了数分钟,会场里才算是慢慢消停了下来,时间也早就过了预定的十分钟。 “我方提出严正抗议。”华夏国代表满脸阴沉,“请问滕谷先生,您作为东夷国常驻代表,如何保证这段视频的真实性,以及如何保证视频同您言语相关联的真实性。” 藤谷夕洋道:“整起事件的亲历者,大川麻也三天前已乘坐专机,秘密抵达了斑塞诸岛。” 话音落下,他扭头冲着身旁的女秘书递了个眼色。很快,接到通知的大川麻也昂首挺胸步入了会场,他分明穿着得体的西装,却显得分外臃肿,表情也有些滑稽。 藤谷夕洋冲着大川麻也点了点头,道:“在座的各成员国代表,想要求证事件的真实性。” “咳咳,咳咳,诸位代表。”大川麻也站得笔直,更显出了内心的局促不安,“我......我在此郑重保证,我会对整起事件的真实性负责。正是因为在罗刹海下找到了林子轩的遗骸,我方才肯定了林子轩已死,并且疏忽了戒备。” 华夏国代表冷笑:“你的保证根本不作数,罗刹海核爆后,你们官方发布的声明是,林子轩尸骨无存!现在怎么又冒出遗骸来了?莫非是我们的文化差异,导致对词句的理解出了纰漏?这位大川先生,请您为我、以及在座的诸位代表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尸骨无存?” 大川麻也当即窘迫难堪,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就是个小人物,哪里站到过世界中心,见识这么大的阵仗啊,马上就将求救般的目光投向了藤谷夕洋。 藤谷夕洋也有点儿尴尬,慢吞吞的解释道:“罗刹海核爆后,我方急于宣布胜利,才会发布那样的官方声明。发布声明的时间是在2012年5月16日,而发现林子轩遗骸的时间,是2013年4月13日,这其中相差了整整一年。华夏国代表咬文嚼字,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霍勒斯有点儿担心这两个对头会在会场上公然打起来,及时出面提醒道:“滕谷先生,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无法确定您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五星屠夫林子轩还好好的活着,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华夏的那一位又是谁?您不觉得,这同您的表述自相矛盾么?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或许来自于不同的过度,怀着不同的真理,但毫无疑问,我们信奉真理和科学,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您这段来历复杂的视频。” 藤谷夕洋自信的笑了笑:“我的视频还没有播放完毕,至于现在的林子轩是谁,接下来的内容会给诸位答案。相信我,那一定会颠覆诸位的既往认知,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也更有利于诸位认识五星屠夫的本质。” 说话间,他再度面向了大川麻也,道:“介绍一下,在发现林子轩遗骸后,接下来发生的事。” “是。”大川麻也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刻意抬高了几分音量,“发现林子轩遗骸后,我将内容写成报告提交总情报处,被划归为绝密级别,受到了鸠山司令的亲笔批示嘉奖。很不幸,这部分重要资料在第一次修真战争末期被毁掉了,无法向诸位展示。” “这是唯一的证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军功章展示,又继续道,“我的任务完成,对罗刹海的监控结束。后续项目,转移给了东夷国环境保护部,作为核扩散后环境监测计划总体的一小部分。” 藤谷夕洋再度快进视频,沉声道:“我们接下来看到的这一部分,是环境保护组织采集的后续视频,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部分。由于在第一次修真战争后,东夷国内局势**,这部分视频由一位环保组织内部成员保留了数年之久,直到三个月之前,那位成员罹患癌症即将离世之际,才将之交到大川麻也手中,再由他联络上级,直至送到了今天的会场上......” 会场内的各国代表已经不在乎他在说什么,因为视频很快就变成了一团压抑的昏暗,明显是暴风雨来临的预兆。镜头开始摇晃,在那暗沉沉的海底,无端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小点儿,迅速蔓延放大、放大,竟然是表面刻满了玄奥符文的黑色魔轮...... “啊!那是什么!” 寂静的会场里陡然传来了一声惊叫,只因为从那诡异的魔轮里,缓缓探出了一只漆黑如墨的巨手,五指不成比例的修长纤细,牢牢攥住了那片晶莹剔透的头骨。 紧接着,许许多多的光点从海底浮现出来,密密麻麻的汇聚了过去。倘若细看,就会发觉那是一块块碎骨,竟然拼成了一具完整的尸骸,被那只恐怖巨手迅速的拽进了魔轮里,不知所踪...... “诸位。”藤谷夕洋稳了稳心神,嗓音嘶哑而艰涩,“明白了么,林子轩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他是恶魔。尽管这令人难以置信,但我要说,他来自幽冥!” 第1469章 黑手协议 国际联盟主席霍勒斯·肯特患有极其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和风湿性关节炎,不过在修真文明到来后,他仍旧凭借着新时代的治疗技术,活到了213岁。更加令人意外之处在于,他最终死因是交通事故,而并非自然死亡。 相比较于二百余年的漫长人生,在他任国际联盟主席的短短八年时间里,全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他也向来以自己是那个时代的见证者、亲历者,而引以为豪。 此后多年,霍勒斯在回忆录中写道:“5月27日那一天,无疑是全人类的至暗时刻,我们达成了一项在未来被证实无比错误的协议,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我们都觉得自己抓住了世界和平的脉搏,进行着背靠悬崖的最后战斗...... 当我走出联盟大楼时,吹过来的海风早已不再柔和,荡漾着浓重的咸腥。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将蔚蓝的海面映成了粘稠的墨汁,暗暗酝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骤雨......” 霍勒斯提到的这项协议,被后世命名为“魔手协议”,出于安全考虑,仅仅是国际联盟各成员国举手表决的口头承诺,并没有任何纸质文件遗留下。 但偏偏是这样粗糙轻率的协议,却同数个月前的“七王计划”一并,改变了全人类的未来。 协议内容也极为简单,即:在全球范围内,动用一切可能手段,齐心协力,共同铲除五星屠夫林子轩! 在对待华夏林子轩的问题上,东夷国常驻代表藤谷夕洋获得了彻头彻尾的胜利。他在联盟大会上播放的秘密视频,引发了各成员国内部的极大反响,甚至有女士公然惊呼:“林子轩一定是恶魔撒旦,想要毁灭我们的世界!” 原本国际联盟对林子轩的总体态度就称不上友好,藤谷夕洋提供的内容又再度将华夏妖孽推上了全世界的对立面,引发了国际势力的一致敌对。 在此之前,众人印象中的五星屠夫,是一个怎么打也打不死、嚣张顽强如超级赛亚人一般的巅峰强者,这种人蒙受幸运之星眷顾,拥有主角光环,往往会令人敬而远之。 不过藤谷夕洋改变了大家的看法,整个国际社会终于认识到,林子轩并没有主角光环,他在核武的打击下一样会身死道消,只不过......这家伙鬼一般的开挂了! 毫无疑问,这是极端危险的信号。每个人都在统一的世界里循规蹈矩的活着,其中有幸运者、有不幸者,幸运者是站在聚光灯下的主角,不幸者是烘托气氛的炮灰。这时候,却偏偏出了一个打破规则束缚的家伙,他站在最高点上俯瞰众生,跳出了整个体系,就势必要遭受全体的围攻。 至少在当时的国际联盟看来,五星屠夫林子轩很危险,他从地狱而来,势必血洗全球,将人间界变成炼狱。 甚至有成员国代表,公然提出了“种族血洗论”,认为林子轩正筹谋着毁灭全人类的物质和精神,并且已经着手施行自己的邪恶计划了。人类避免灭亡的唯一办法,就是争分夺秒,抢先消灭掉这个恶魔。 这分明有点儿被迫害妄想症了,不过在人心惶惶之际,却得到了许多成员国代表的共同认可。于是五星屠夫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好莱坞大片当中经常出现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毁灭世界看看”的典型疯子。 倘若远在华夏江南的林宇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一定会笑到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魔手协议”仍旧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在数天之后的全体表决中,近百分之九十的成员国代表一致同意,针对东方修真界采取更为激烈的策略,用以遏制五星屠夫的势力扩张,这才催化出了接下来的断崖矶七王擂。而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华夏,面对外人插手自家问题,竟然极度不可思议的投了弃权票,使得提案顺利通过。 各成员国代表们走出联盟大厦的时候,志得意满的藤谷夕洋主动凑近了华夏国代表,笑呵呵嘲讽道:“你们华夏,是否每逢重大国际变革,就只会扔一张弃权票收工了事,做河流中央的野草?” “华夏不是野草,是一艘巨轮。”华夏国代表正色回答,“如果一位聪明的航海者,在海上遇到了无法掌控的风暴,会适时的松开船舵,由自然规律来主导航线。” 藤谷夕洋满脸得意:“这么说来,你们是想借我的东风,顺应历史的潮流喽?” “藤谷先生,你错了。我们只是松开了船舵,看一看它会飘到哪里去。而东夷不一样,你们牢牢不肯撒手,偏偏还是一只到处漏水的破皮筏子。”说罢,华夏国代表不再理会藤谷夕洋铁青的脸,昂首扬长而去。 他叫计佩石,出身书香门第,是华夏驻国际联盟的第一任代表,著名外交官。八年之后,在霍勒斯·肯特卸任后,经由联盟会议全体表决通过,成为了国际联盟的第二任主席。 华夏,燕京。 播放完剪辑视频后,身为军部五元老之一的钟烨关掉了投影仪,删掉了播放记录。最后将光盘退出来,扔进那个印有红色“绝密”字样的文件袋,折了折,塞进上衣的贴身口袋。 做完这些,他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头慢悠悠的道:“这部分材料,就是藤谷夕洋在联盟会议上拿出的关键性证据,此前国内有五个人看过,算上你是第六个,谈谈看法。” 五个人,想必指的就是军部五元老会成员了,连情报官都没有经手,由钟烨贴身携带,足见保密规格之高。 钟若曦的表情似笑非笑:“挺荣幸的......” “严肃点儿!”钟烨沉着脸呵斥,“每次谈到林子轩的问题,你总是避重就轻,完全不具备你这个位置应该拥有的素质。视频的真实性我们已经验证过了,藤谷夕洋并没有说假话,你就不打算对此发表点儿看法?” 钟若曦不满的吐了吐舌头,不过当着自家老爷子的面,有天大本事她也不敢炸毛,规规矩矩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了。 “即便视频是真的,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她漫不经心的道,“我完全不在乎过程如何,只看到了结果。至少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我并不觉得林子轩对我们有任何威胁。华夏是他的家,他有什么理由葬送这一切?至于林子轩是不是魔鬼,这早就很清楚了,完全不需要讨论......” 略微停顿片刻,她加重了语气:“林子轩就是魔鬼。” 钟烨微微叹息,沉声道:“很多人对此抱有担心,上个月全球数名顶尖物理学家联合发表论文,经过综合分析,已经从理论层面证实,在我们的世界之外还存在其他位面空间。偏偏也赶巧了,节骨眼儿上出了藤谷夕洋这档子事儿,m国借此大做文章,直指林子轩并非我们世界的存在,甚至还给他安了一个相当科幻的称号,叫什么......啊对对对,叫位面侵略者......” “噗嗤。”钟若曦没等自家老爷子把话说完,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烨蹙了蹙眉头,搞不懂孙女何以这么轻松自若。他身体往前倾了倾,意味深长的提醒:“丫头,你就没觉得危险么?” “您老曾说过,做我们这一行,潜意识里就要将所有人当成危险分子。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人是不危险的,只不过是层次不同。”钟若曦淡淡的回答,“相比较于林子轩,我反而觉得西方那些头头脑脑的危险系数更高一些。至于林子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根本就不在乎。我对一个人的评价,只看他做了什么,而不看他来自哪里。” “你就这么自信?” “就是这么自信。” “好吧,你非要这么想,我无法强求。”钟烨闷闷舒一口气,旋即又道,“但‘黑手协议’是经由联盟大会表决一致同意了的,我们必须遵行,否则无法交代,而且五元老会经讨论认为,也有切实遵行的必要。萧风桀死后,原本打算将新一任的七王人选搁置,现在看来是不得不为了,你有什么方案没有?” 钟若曦蹙着秀眉思量了半晌,不急不缓的回答:“在这件事上,我们能够做到的相当有限,您老也清楚,萧风桀死后,华夏修真界就是这么回事儿了。我的建议,是尊重七王选拔的核心规则,尽我们的本分,也让其他各方无话可讲。” “你的意思是......” “七王擂,有德者居之,这不就是七王计划的本质么?”钟若曦的眸底仿若闪着光彩,“我们搭好台子,谁想来唱戏都可以,唱的好听难听自有公论。如果凉了,那就凉着,总不能说我们没有做出努力。” 这的确是极其高明的手段,华夏军部明明是其中的重要参与者,却能够坐山观虎斗,时刻保持中立。 “不错,不错,如此一来,纵有反对的声音,也说不出什么。”钟烨沉吟半晌,连连点头,“既能掌控全局,又能隐忍克制,避免对林子轩暴露不必要的敌意。丫头,你这个法子可行,去安排吧,回头写个汇报材料交上来。” 6月12日这一天,位于华夏东海望的沧海门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主冯沧松得到消息的时候,失手摔碎了茶杯,整张脸都绿了,忙不迭问:“人到哪里了?” 立于厅堂下的小弟子恭声回禀:“没有直接进门,急匆匆奔着断崖矶去了!” 冯沧松趋不而出,径自大手一挥:“跟我来!” 沧海门位于东海,同其他门派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这里由三十来座小岛组成,风景奇佳。断崖矶,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座荒岛,处在距离陆地较远的东面。 没用上十分钟,他就带着几名门下长老,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断崖矶,看到十三处处长钟若曦正将一条大长腿撑在礁石上,指间掐着香烟吞云吐雾。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倒是眨也不眨的望着前方蔚蓝的大海。 在她身后,许方婧带着几个人展开图纸,正冲着周围指指点点,也搞不懂是在讨论着什么。 冯沧松作为修真界的老一辈人物,黑暗**之前可没少跟十三处打交道,深知对面这娘们儿的厉害,故而丝毫不敢怠慢,客客气气的迎上去:“哎呦,这不是钟处长嘛,您这么尊贵的人物,怎么跑我这蛮荒之地来了?” 钟若曦吸了口烟,头也不回的嘟嚷:“怎么?你这蛮荒之地就不是华夏的国土了?我踩不得?” “呵呵,钟处长说笑了,我哪敢呐。您随便溜哒,这不都是您的治下嘛。”冯沧松满脸堆笑,表面恭敬至极,心里却在偷偷腹诽: 江南还是华夏的国土呢,你倒是跑去林仙师的地盘儿撒野啊,看人家削不削你,跑来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钟若曦又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淡淡道:“你这破地方,风景不错。” “那是,荒凉是荒了点儿,胜在无污染。”冯沧松陪着笑,抬手往远处指了指,“我最近打算把这里开发开发,修建几座亭台楼阁啥的。这不正赶上灵气复苏嘛,今年门下新收的小弟子多,有点儿住不下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若曦打断:“不用折腾了,真有强者在这里动起手,整个岛都得没了,白花冤枉钱。” 冯沧松咧着嘴笑:“钟处长真能说笑话,啥强者动手能......” 钟若曦偏过脸来望着他,秀眉轻轻一挑,表情充满了戏谑:“要是半神呢?” 冯沧松愣了愣,紧接着脸颊就泛起了灰绿色,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张嘴想问,钟若曦却没再搭理他,转过身子望向了许方婧,冷声道:“不用量了,就定这里吧。” 第1470章 七王擂 事先没有任何预兆,消息就像一阵飓风似的,迅猛扫荡了整个东方修真界: 邀天下修真者齐聚东海望断崖矶,共同推举七王人选! 虽然说得无比隐晦,但既然定名为“七王擂”,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透其中端倪,胜者为王呗! 钟若曦还定下了一个非常吉利的日子,8月8号。 消息一出,东土哗然,许许多多名派大宗、江湖散修都在暗戳戳的琢磨:官方这是什么意思?还嫌东方修真界不够乱?可是......自大道宗主萧风桀凄凉身死后,哪怕你再这么折腾,又有谁敢公然挑衅华夏天骄? 想当初,哪怕是由李九龄出面,甘愿将七王封号拱手相送,修真界都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就更不要说现如今凭着本事去抢了...... 整个东方修真界不约而同,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冷处理! 反正距离七王擂的8月8号还有近两个月时间,大大小小的修真势力全都闷着不挑头,准备届时看看情况再说。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日夜祈祷,什么佛祖、道尊,连关公都拜过了,就盼着七王擂开不下去,早早黄了了事。 自打钟若曦首次出现在断崖矶至今,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每每想起来都有一种要哭的冲动。 作为沧海门门主,他原本并不排斥盛会摆在自己家里,作为东道主塑造威望的机遇,可钟若曦扔过来的绝不是什么好事儿,反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这七王擂非比寻常,真要是有半神强者交了手,打沉几座小岛那都是轻的,搞不好整个宗门都得夷为平地,还求个屁的威望? 钟若曦对此的解释轻描淡写:“半神强者交手,破坏力太大,造成的损失难以衡量。东海望刚刚好,除了这几座小岛,放眼望去就是茫茫大海,代价有限......” 冯沧松听得脸都绿了,若非眼前这嚣张跋扈的女人着实惹不起,他真恨不得冲过去吐口水。 这里是我家,我家啊!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把岛打沉了,沧海门这些年的基业怎么办?我带着门徒弟子上哪流浪去? 好在东方修真界闹腾了一阵子,就陷入了一潭死水,大家对七王擂好像都不怎么挂心的样子,冯沧松才算松了口气。 可他哪里知道,这不过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没来得及睡个好觉,就出大事了...... 江南,嘉安城。 许方婧再一次抵临嘉安,望着同数月前相比,又有了新气象的繁华都市,目光中隐隐跳跃着兴奋:“可惜这一次魏小姐不在,上一次劳烦她的接待,还没有表达感谢呢。” “呵呵,玲玲在曲家堰基地闭关,据说还挺苦的,不过嘛,用不了多久也就出来了。”唐娇那精致的脸颊带着一抹浅笑,“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多住一些日子?” “算了吧,公务在身,不敢久留。”许方婧摇了摇头,踏着汉白玉台阶,一边走一边轻声道,“经过了这么久的**,外面的情况好多了,我们正在想方设法的重新接管城市,很多荒地重新开垦,犯罪率直线下降......” 唐娇有点儿惊喜:“真的么?那就太好了,先生不止一次说过,希望你们能多承担一些责任。将来四境清平,他就可以解开江南的封锁,将这片土地的统治权还回去。” “真的假的?”许方婧眨了眨大眼睛,难以置信,“他......真的这么说?” 这就好比是自己打下的江山,筑好了城墙,却时刻等待着拱手送人。现如今的江南是铁板一块,无不敬服林家府的治辖,在这种情况下,江南巨擘真能有这么好心? 唐娇歪着小脑袋:“这很意外么?江南自然是华夏的国土,若非时局混乱,我家先生才没有兴趣自立门户呢。搞清楚一些嘛,我们是修真势力,又不是治安警察。先生经常烦恼的不得了,很厌恶旁人给他一个‘域中之王’的称号,南北大一统由来已久,把江南从华夏割裂,岂不成了历史的罪人?” 许方婧听着唐娇在身旁絮絮叨叨,垂下眼帘,闷闷轻叹了一口气,忽而觉得有点儿愧疚。 处长果然是对的,无论华夏天骄多么凶狠残暴,却反而没有威胁,至少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更像是一头温柔的狮子,真正的伤害永远都是从外部而来的。 然而,现如今几乎全球所有势力都在谋划着同他敌对,甚至这一次的“七王擂”,也是为华夏天骄精心准备的套路。 唐娇见她忽而情绪低落,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方婧摇了摇头,心事重重的继续往里走。 两位姑娘家穿过林家府的重重院落,又拐过曲折长廊,远远就听到小花园里传来女孩子委屈的哭声: “你这个混蛋!骗子!你就知道欺负人家!我那天就不该信你......你还狡辩!那你说!你说!我肚子里的小人儿怎么回事儿,为......为什么动了!呜呜呜......” 许方婧满脸震惊的望向了唐娇,问:“怎么回事?什么小人儿啊?” “呃,方才洛晓晓倒是来了......”唐娇貌似想到了什么,直接甩下了许方婧,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小花园。 就见得洛晓晓坐在林宇的大腿上,哭得梨花带雨,正一个劲儿的用小拳拳捶他的胸口,场面真是......一言难尽...... “晓晓。”唐娇满脸焦虑的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晓晓狠狠抽噎了一下,用手点着林宇的鼻梁,气鼓鼓的告状:“还不就是他嘛!太......太混蛋了!我肚子里的小人儿原本都不动,这两天忽然就......忽然就动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唐娇:ΩДΩ “莫非是......”许方婧俏脸微微变色,赶紧用手捂住了小嘴。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平复下心境,装模作样的笑道:“恭喜林先生啊,我刚刚进门,就撞上了大喜事呢。” 林宇捏住洛晓晓捶过来的粉拳,表情怏怏不快:“喜从何来?” “洛小姐都已经......”许方婧笑眯眯道,“这还不算喜事么?” 林宇和洛晓晓瞪圆了眼,一齐望过来,满脸震惊。 他们还没来得及解释,老夫人秦湘云带着几个侍女闻讯而来,好像一阵风似的拐进了小花园。 “来来来,晓晓,快让阿姨瞧瞧。”她小心翼翼的将洛晓晓扶起来,眼睛始终也没离开姑娘家的肚子,“哎呦呦,真了不得呢,老远就听见你的嚷嚷了,什么小人儿啊?跟阿姨说,在哪呢?” 洛晓晓委屈巴巴,探出小手揉了揉小肚子,哼哼唧唧:“就这里呢。” 然后她又狠狠瞪了满脸无奈的林宇一眼,告状道:“阿姨,全赖他,你儿子欺负我!他还跟我保证来着,不会搞出事,我听他的话按时服丹药,结果还是搞出来了,呜呜呜......” 秦湘云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恨不得眯成了两条缝。 “晓晓乖,晓晓不哭哟,吃什么丹药啊,多伤身体,净瞎胡闹!你可真是阿姨的心肝儿宝贝儿,快坐下快坐下,别累着了。”她还掏出手绢给洛晓晓擦眼泪,“你现在得好好养身子,可千万不能哭哟。小宇不是个东西,我回头好好教训他,赶紧通知你爸妈过来,早早把事情定了......” 洛晓晓难得见秦阿姨对自己这么热情体贴,扬起白嫩的俏颜,眸底满是懵懂:“阿姨,不用通知我爸妈了吧,这其实也不能全怨他,我要是......” 秦湘云把嘴一撇:“姑娘家家瞎说什么呢,你现在可是我们林家的宝,这种事哪有不通知父母的?以后快别叫阿姨了,直接叫妈!” 洛晓晓瞪着大眼睛:“啊?” 林宇清了清嗓子,从旁坐直了身子,闷声道:“妈,您误会了,其实不是......” “你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就你小子不老实,欺负咱家晓晓,看我回头不狠狠收拾你!”秦湘云扭头把眼一瞪,心里却美滋滋。 儿子真有本事诶,这么快就让老娘抱上孙子了...... 紧接着,她就拉着洛晓晓白皙的玉手,笑吟吟的问:“晓晓啊,快跟阿姨说说,你肚子里的‘小人儿’有多长时间啦?” 洛晓晓歪了歪小脑袋,红着眼圈儿,咕咕哝哝的回答:“快两年了吧。” “啥?”秦湘云顿时发懵,连眼神儿都诡异起来了。 两年?有没有搞错?莫非你怀上的是哪吒? 林宇抬起手默默捂脸,没好气道:“妈,您就别瞎搅和了,赶紧回屋绣你的花儿去,那是晓晓修出来的元神。” 秦湘云:“......” 唐娇同许方婧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而后两位姑娘家不约而同的手抚胸口: “啊,原来是......” “可不是嘛,吓死我了,还以为......” 洛晓晓眨巴眨巴大眼睛,气哼哼的嚷嚷:“我才不管什么元不元神的,反正小人儿动了就不对!我以为能把它炼化的,谁成想......” 岂料话还没说完,秦湘云的冷脸吧嗒就撂下来了,松开洛晓晓的小手,闷闷的起身: “算了,年轻人的矛盾嘛,自己解决吧,我年纪大了,哪有这闲工夫。” 说罢,转身带人就走了...... 也别怨秦湘云变脸如翻书,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盼孙辈盼得眼睛发绿,你们俩小的大白天在这里哭哭啼啼,满口“肚子里的小人儿”,换了谁不多想啊?结果兴冲冲的来了,折腾半天你俩在这儿修元神,欺负我玩儿呢?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秦湘云都恨不得揪着林宇的耳朵,把他拽起来削一顿。 老娘生你容易么?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身旁漂亮姑娘一大堆,你成天就知道遛鸟喝茶晒太阳,要不就拉着王土地那么个老不正经的下五子棋,跟我在这儿扯什么犊子呢?就算养头猪,也该会拱白菜了吧? 不思进取!令人失望!真叫当娘的伤心! 洛晓晓瞅着秦湘云气咻咻离开的背影,不满的嘟嚷:“哎,你妈这是什么意思嘛?刚刚还那么热情,都忙着要我改口了,转眼就不理人......” “别搭理她。”林宇满脸厌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最近消化不太好......” 话音没落,一只绣花拖鞋就从长廊拐角“嗖”的飞了出来: “臭小子!长能耐了啊!怎么咒念你妈呢!” 林宇:-_-|| 洛晓晓揪着他的衣襟不依不饶:“你给我个解释!我按照你的方法修炼,为什么头发没长出来,肚子里的小人儿还动了!” “晓晓,你别着急啊,元神需要一个成熟的过程。”林宇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有,你以后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小人儿的,那叫元神好不好?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 “哼,你个骗子!就知道欺负我!”洛晓晓又气鼓鼓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手背抹了抹白嫩俏脸的泪痕,转身气急败坏往外走。 “晓晓!”林宇哭笑不得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正要去追,忽而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许方婧,皱着眉问,“你又来做什么?” 许方婧道:“林先生,我们邀请您参加8月8日在东海望断崖矶举行的七王......” 林宇不耐烦的一甩手,径自擦身而过:“回去吧,我不感兴趣。” “林先生,有一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许方婧望着他的背影,表情似笑非笑,“秦无为,昨天出关了。” 林宇猛地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表情错愕。 许方婧的表情,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古怪:“看来这一次,你不去也得去了......” 第1471章 物是人非 封印已久的石门缓缓开启,碎石泥土簌簌而下,尘埃在光影中弥漫飞舞。 秦家家主秦孝廉带领着族中核心成员,规规矩矩在石板地上跪成了一片,模样极尽谦恭卑微: “恭迎老祖宗出关!” 纵然对于燕京秦家而言,世俗成分更为显著,却也同样保留着不少修真界的规矩。毕竟老祖宗秦无为昔年曾在大道宗修习,拜入老宗主门下,同萧风桀、苗纯兮等天赋之辈称兄道弟,受到了传统宗门观念的熏陶,对尊卑礼教看得极重。 也正因如此,二十年前族中小辈秦湘云公然违背婚约,逃去江南嘉安,自作主张的嫁人生子,才会引得秦无为雷霆震怒,恨不得将其处死以儆效尤。 石门开启,一股强悍雄浑的气势,恢弘荡漾而出,压得在场众人骨骼战栗、瑟瑟发抖,甚至于连头都不敢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爽朗的大笑声,门口身影闪烁,踱步而出一位宽袍大袖的年迈老者。个子并不算高,却是体格精壮、腰背笔直。头发、眉毛、胡须全都白了,偏偏皮肤光滑细腻,宛若出生婴儿般娇嫩,即便是许许多多的妙龄少女见了,也难免生出嫉妒。 秦孝廉颤颤巍巍的抬起脸,望着对面老者那熟悉的面容,禁不住热泪盈眶:“老祖宗!二十年,足足二十年了啊!” 秦无为定了定神,打量着跪倒在地的秦家家主,嘴角泛起了慈祥的微笑:“孝廉,你老了。这些年族中事务繁多,蛮辛苦吧?当初你也算是一棵修真的好苗子,可惜为了整个家族......耽误了。” “不苦,能为家族贡献一份力,玄孙儿心甘情愿。”秦孝廉赶紧抹了抹脸颊的泪痕,向前跪爬了几步,“恭贺老祖宗出关!玄孙儿早已在族中备下酒席,为老祖宗接风洗尘!” “算了吧,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俗套。”秦无为舒一口气,抬起手掸了掸衣摆,慢条斯理的问,“我闭关这些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说话之际,他蓦地探出一只手掌,在虚空中轻轻抓了一把,指腹捻了捻,面色惊疑不定: “咦?这灵气浓度?” 秦孝廉忙不迭回答:“老祖宗,灵气复苏了!” 面对这种早就称不上秘密的消息,秦无为却猛地瞪大了眼,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手捋白髯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我在闭死关之时,就感觉到了异样......没成想末法时代已经结束了,哈哈哈哈!真是大好消息,痛快痛快!” 末法时代结束,在标志着凡夫俗子更容易踏足修真一途的同时,也代表着整个修真界的上限会被无限拔高,对那些长年被困囚在巅峰位置的超级强者而言,同样是天大的好消息。 半神之上还有什么,这个困扰了修真界数千年之久的谜团,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得到答案。 故而秦无为面对灵气复苏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此次闭关后,他的真实修为处在半神巅峰,距离那遥不可及的境界,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末法时代没有结束,他势必会同古往今来数之不尽的天骄人物一样,永远被卡在半神巅峰,不得寸进,直至寿元耗尽,郁郁而终。 修真者的寿命与普通人类一样,往往都没有定数。不过一般而言,半神强者至少能够活三百多年,历经四百余年红尘的当属高寿者,至于东夷国神木有良那种五百余岁还能打的巅峰半神,往往心性远超常人,也没受过太严重的内伤,算是千年王八万年龟的级别了...... 只可惜,无敌刀圣神木有良数百年的道行,最后全在富岳山一战葬送到了华夏天骄手里,难免令人扼腕苦叹。 与神木有良处在同一级别的据说还有川西熊家的老祖宗,历经世事变迁,貌似也快五百岁高龄了。 随着时间流逝,半神强者同样会衰朽颓废,甚至会退阶。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往往都是无法忍受的哀痛,故而很多巅峰强者自知时日无多后,基本都会选择避世隐居,孤独走向落幕,只在修真界留下一个又一个缥缈悠久的传说。 这是历史的苍凉,更是时代的悲哀,幸好末法时代的终结,改变了这一切。秦家老祖宗秦无为的年龄同萧风桀差不多,以修为论正值壮年鼎盛,未来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 十五分钟后,秦无为在前面悠哉悠哉的散步,玄孙儿秦孝廉紧紧跟随其后、亦步亦趋。 “老祖宗。”他欠了欠身,小心翼翼的禀告道,“您老闭关之后,少宗主不堪其扰,于深夜下了大道宗,不知去向,至今也失踪近二十年了......萧宗主无奈,便扶持了自己的独子,萧昱为继承人......” 大道宗的历代继承人选拔,并非父亡子替,更类似于优中选优的禅让,这是宗门传承得以生生不息的根本保证。故而二十年前的大道宗少宗主,并非是萧昱,而是一个名叫阎世纲的家伙,倘若以天赋和德行来论,有口皆碑,比后来的萧昱要强多了,更一度是宗主萧风桀最为器重的弟子。 那个时候,秦无为有意同大道宗交好,便提出将族中颇具灵性的小辈秦湘云嫁给阎世纲为妻,萧风桀欣然应允,谁料到秦湘云后来背离婚约,跑去江南嫁给了林振亭,还生下了娃娃,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令大道宗上上下下全都黑了脸。 阎世纲自觉受到了羞辱,于深夜反下大道宗,就此一去不回,了无音讯。萧风桀等了七八年也没将徒弟盼回来,不得已之下,这才把自己儿子萧昱扶正了,作为宗主大位的继承人...... 旧案重提,秦无为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满脸阴沉的怒道:“还不是那稗丫头不知深浅,害得我老脸无光!沦为天下笑柄!” 其实他当年执意闭死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燕京秦家和大道宗的联姻破裂。自家小辈不争气,毁坏婚约,他自觉丢尽了颜面,才想着找个地方偷偷躲几年,远离舆论漩涡,避避风头。 饶是以秦无为这般心性,仍旧感到怒火中烧,咬了咬牙:“那稗丫头现在怎样了?还被你关着么!” 秦孝廉的脊背绷直了,脸色变了变,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死了?”秦无为偏头瞧了瞧玄孙儿铁青的脸颊,心满意足的微微颔首,“死了也好,这段孽缘是该了了。当初我便要杀她,是你执意求情,这才饶了她一条贱命!就凭她辜负了我的栽培,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勾当,活活烧死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堂堂燕京秦家,奈何竟生出那等不肖之辈!” 这老东西絮絮叨叨的说着,秦家家主秦孝廉再也顶不住心理压力,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老祖宗!玄孙儿有罪!玄孙儿罪无可赦,请老祖宗责罚!” 秦无为诧异的瞧着他:“你什么意思?” “老祖宗,玄孙儿当年说了假话,湘云二十年前在江南勾搭的野男人,还有生下的野种,全......全都没死。”秦孝廉满脸灰败,眼底隐隐翻涌着狠戾之色,“尤其是那个小孽种,非但没死,还学了好大的一身本事。就在去年,他跑到燕京来,打伤了族人,把湘云给......给带回去了......我拼尽全力也没能拦住,还险些丢了一条性命......玄孙儿无能,请老祖宗责罚!” 说罢,他就跪倒在秦无为脚边,一个劲儿的嘭嘭磕响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你!”秦无为被气得浑身直哆嗦,将那只手抬起来、放下,又抬起来、又放下。如此几次三番,最终还是打消了把秦孝廉活活拍死在当场的冲动。 作为一代巅峰半神强者,他气机控制得极好,哪怕是在如此躁乱的情绪波动中,都没有丝毫威压外泄。可即便这样,还是给秦孝廉吓得嘴唇乌青,汗流浃背,恨不得当场尿了裤子。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兄妹亲情,真能比家族颜面重要?”秦无为最终沉沉一叹,拍着大腿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奈何我燕京秦家,竟出了你们这些无能之辈!那小野种满打满算二十岁出头,饶是再有天赋,顶多也就是个内劲修为,你们居然拦不住?还能让他把人带了回去?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令全天下嘲讽秦家无人可用?” 秦孝廉撇了撇嘴,低低的提醒:“老祖宗,那小孽畜名叫林宇,外界又唤他林子轩,可......可不是内劲修为啊......” 秦无为瞪了瞪眼,错愕半晌,面色倏而恢复如初。 “便是化境又能如何!有如猪狗一般的货色,杀之易如反掌!”他纵然心底感到震撼,不过当着玄孙儿的面不能表露出来,佯装出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们啊!你们!让一个区区化境欺负成这般德性,真真丧尽了秦家的脸面!” 秦孝廉把脑袋埋得更低,喉结滚动,小心翼翼的道:“老祖宗,那......那小孽畜他......他是......” 秦家老祖宗秦无为吹胡子瞪眼:“是什么!” “是......”秦孝廉偷偷瞥着他,连嗓音都在打颤,“是一尊半神。” 秦无为:“......” 老东西登时就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恶狠狠揪住了玄孙儿的脖领子,怒冲冲问:“你再说一遍!” 秦孝廉都快哭出来了:“老祖宗啊,就那小子,还被人尊称什么华夏天骄,十八岁就是化境了,二十来岁晋入了先天境,古今第一,无人能及......” 秦无为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二十岁的半神?” “嗯,二十岁......”秦孝廉哭丧着脸,“而且是半神巅峰。” 秦无为:“......”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醒转过来,满脸涨青:“哼!不过是仗着灵气复苏罢了,里面掺着多少水分。根基不牢靠,未必抵得过老夫一巴掌!” 秦孝廉张了张嘴,本想提醒林子轩是在灵气复苏之前晋入的半神境,不过见自家老祖宗脸色很糟糕,不得不悻悻作罢。 秦无为将玄孙儿扔在了地上,怒冲冲起身:“我闭关二十余载,江湖事多不知道了。你且先回家,我去大道宗见一见萧兄和苗兄。” 其实他心底有点儿发慌,这次出关给他的冲击着实不小,连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都晋入半神了,到底怎么回事?修真界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莫非昔年的好兄弟,都早已把自己甩在后头了? 岂料听闻此话,秦孝廉直接嚎啕大哭,眼泪止也止不住,凄凉之态令人动容。 秦无为眨巴眨巴老眼,怒道:“你哭个甚么!” “老祖宗,老祖宗啊!”秦孝廉跪爬过去,牢牢抱住了他的腿,“大道宗......您不用去了,现在的大道宗......已经完了!” “这叫什么话!”秦无为瞪圆了眼,“萧兄呢?” “死了,萧宗主死了。” “什么!萧兄竟然......”秦无为身子猛地一晃,“苗......苗兄没有为他报仇?” “死了,苗长老也死了,死在萧宗主前面。”秦孝廉回答得倒也干脆。 秦无为的眼睛登时就红了,将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焉敢戮杀我的兄弟,老夫与他不共戴天!” “就是那个小孽种啊!”秦孝廉仰起沾满泪水的脸,哀声道,“为了争七王之位,林子轩......林子轩把他们都杀了!” 轰! 秦无为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半神强者的浑厚气势弥漫方圆数里,将哭哭啼啼的秦孝廉直接掀翻了出去。 “孽种!孽种!”秦无为满面狰狞,厉声咆哮,“我要宰了你!” 第1472章 咄咄怪事 消息很快就传扬开了。 秦家老祖宗秦无为出关,誓要戮杀江南林子轩,为已逝的半神强者萧风桀和苗纯兮报仇雪恨! 东方修真界轰然震悚,许许多多的武道者们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一次东海望断崖矶的“七王擂”,只怕要相当棘手了。 倘若仅仅是一位半神强者发出这种挑衅,估摸着也真就没几个人会当一回事儿,林子轩砍掉的先天境已经不少了,但秦无为的身份不同寻常啊。黑暗**后,华夏天骄同燕京秦家的梁子,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而今再平添了大道宗的笔笔血债,更是纠缠不清。 真要按辈分来算,秦无为是秦湘云的老祖宗,而秦湘云又是林子轩的亲娘,这......怎么打?真要打起来,岂不是犯上作乱? 江南嘉安林家府,秦湘云扯着林宇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诫: “宇儿,你在修真界的名声本就不好,人人都暗戳戳讲你冷血残酷、杀人如麻,这次可不能再败坏了。秦无为纵有千般不对,那也是燕京秦家的老祖宗,论辈分不知比你高到哪里去了。修真界最忌讳打破伦理纲常,你同他打,无论赢了还是输了,全都赚不出一个道理来。乖乖听娘的话,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绝对不可以去参加七王擂。” 林振亭坐在旁边,拍着大腿,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嘴里嘟嘟嚷嚷:“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秦无为好歹也是长辈,论辈分咱们小宇还是他玄外孙,怎么能......” “你费什么话!”秦湘云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别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还不快过来劝劝儿子。” 林振亭皱着眉,闷闷的道:“小宇,你妈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你要真和秦无为在东海望打起来,难保让人瞧了笑话。听爸妈一句劝,这次的七王擂,咱们就别去了。” 秦湘云将儿子的胳膊抱在怀里,强挤出一抹笑容:“宇儿啊,你看看,连你爸都这么说,那你就在家里待着吧,咱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要不你找王土地下棋也行啊。外面该怎么吵、怎么闹,就任由他们折腾去,同咱有什么关系嘛?” 作为母亲,她反而不怎么担忧儿子参加七王擂的安全问题。最害怕的事情,是林宇一时冲动,在东海望砍了秦家老祖宗秦无为的脑袋。 那这事情就大条了...... 从秦无为到秦湘云这里,隔着五六代人,除了那点儿稀薄的血缘关系,感情自然是没有的。可即便再没有感情,那也是长辈啊! 儿子真要把秦无为给砍了,势必要背负着“屠戮尊长”的千古骂名,哪怕是在现代社会,这禁忌也绝对、绝对碰不得。 华夏天骄,第一次被世俗道德逼入了绝境。 林宇皱着眉,从旁边的桌案上,将那封文笔犀利的战书捏起来,冷声道:“妈,这封信,是由秦无为口述,秦孝廉手写的。咱们都看过不止一遍了,字字句句,除了孽畜、便是野种,同泼妇骂街无异,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秦湘云脸色变了变,急忙从儿子手里将那封信抢过来,团了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你在乎这个做什么嘛,既然撕破了脸,肯定是怎么难听怎么骂......咱们挨几句骂,又少不了几块肉......”她说着说着,忽而抽噎了一下,再度扬起脸颊,眼圈儿已经泛了红,“是妈妈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可你......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别去东海望,算妈妈求你了......” 林宇沉默了半晌,无奈点头:“好,只要燕京秦家别蹬鼻子上脸,妈,我听你的,这次我不去。” 可秦湘云依旧不放心,还把洛晓晓啊、薛雨薇啊这些姑娘家全找过来了,让他们成天看住林宇,在七王擂结束之前,绝对不能踏出林家府半步。若非张碧瑶早在一星期前就回了天岚宗,只怕也要被她拉过来凑数。 这操作清晰论证了何谓形式大于实质,林宇真要想走,任谁也拦不住,秦湘云作为母亲,不过就是图个心安罢了。 林家府的小花园里,唐娇直言不讳:“真不理解秦阿姨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拦着不让去,要是我有这么混蛋的老祖宗,早就冲上去揍一顿了。” 薛雨薇用一种瞧弱智的眼神儿瞅着她,抿了抿小嘴:“秦无为要给好兄弟报仇,这次是奔着拼命来的,绝非冲上去揍一顿就能解决的事儿。秦阿姨是担心双方交锋失了分寸,到那时逼不得已,势必要闹个你死我活。” 洛晓晓附和着点了点小脑袋:“总之,林宇不能出手,哪怕受点儿委屈,也只好忍着。” 道理显而易见,哪怕当初西鲁杨家的老祖宗杨鼎峰那么混蛋,最后也是被林宇所杀,而不是让杨不悔动手。哪怕昔年上庸梁家、中海蒋家面目可憎,自食恶果也就罢了,从来没说要斩草除根啊。 以下犯上、屠戮尊长,不管有没有道理,传扬出去总归是好说不好听。 洛晓晓美目怔怔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幽幽轻叹:“他心里肯定觉得难受,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我觉得,先生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骂名不骂名的,他要杀秦无为,眼都不会眨。”唐娇道,“就是顾念秦阿姨的情绪罢了。” 可无论怎样,林宇说到做到了,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潜心悟道。莫要说是出林家府的门,就连自己的屋子都没迈出一步,直到...... 8月6日这一天,钟若曦先一步抵达了东海望。直升飞机尚且在高空盘旋的时候,她透过机窗往下瞧,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小岛上,称之为“摩肩接踵”也毫不为过。 “这么多人啊,还有两天才开始呢。”许方婧惊诧道,“原本修真界对七王擂毫不挂心,就因为一个秦无为,全都被吸引过来了。” “这同样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钟若曦蹙起秀眉,眸底泛起了丝丝厌烦,“很多人都想瞧个热闹,却背离了我们的初衷。” 许方婧神色迷茫:“处长,我不太能理解。” “我们召开七王擂的目的是什么?”钟若曦的语调有些清冷,“一来是给国际联盟交代,二来是稳定华夏修真界的秩序。但现在呢,变成了秦无为报仇雪恨的舞台,难道还不够偏颇么?” 正在这个时候,传来驾驶员的声音:“报告长官,请求降落,请求降落。” 钟若曦坐直了身体,冷声道:“允许降落。” 直升机在东海望上空盘旋一周后,缓缓降落在了沧海门外那片最大的青石广场上。 夏日的海风和煦而又温暖,海天一线,尽是无穷无尽的蔚蓝。钟若曦跳下直升机,在听取了手下人的简短汇报后,直接闯进了沧海门的议事大厅,当着一干门内强者的面质问:“冯沧松,有人反映你在岛上借机抬高物价,以此牟利,一斤鱼都能卖到三两黄金,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东海望聚集了这么多修真强者,自然是要吃喝的。钟若曦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就听到提前来此驻扎的手下人告状: 冯沧松在岛上做起了大买卖,哪怕是一斤鱼,都要卖到三两黄金! 就算是在物资匮乏、货币崩盘的黑暗**时代,这价格也同抢劫没什么区别。 我滴个乖乖,吓死人了!外派的那点儿公费根本就不够用,以至于最近大家都在啃从燕京带来的压缩饼干,就着冷水过日子...... 冯沧松黑着脸,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钟处长,实不相瞒,我今天召集门下强者齐聚议事厅,就是为了讨论岛上物价的事。” 钟若曦将一个身份貌似颇不俗的白胡子老头儿揪起来,自己在对方的椅子上大咧咧坐了下去,瞧着二郎腿儿问:“那你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了?” 冯沧松闷闷道:“我们准备将现有物价,再翻一倍。” 钟若曦:“......” 她差点儿没直接蹦起来打人,冷冷的盯着冯沧松,道:“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钟处长,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沧海门久居东海,世代自给自足,哪里来过这么多人啊?”冯沧松苦兮兮的道,“门内资源有限,莫要说是涨价了,往后会是有价无市,吃没得吃、喝没得喝......” 钟若曦用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话,微眯起了眼:“你少跟我装模作样,世人皆知,东海物产丰饶、鱼虾成群,全天下都没东西吃,也绝对饿不到你们,装什么穷?” 冯沧松脸都绿了,径自抬手往外点了点:“钟处长,渔船就停在小码头,您要是不信,自己去瞧一瞧看一看。自从在东海望折腾什么七王擂,这方圆百里之内,连个鱼虾影子都瞧不见!” 钟若曦俏脸蓦地变色:“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我哪来的胆子,有必要骗您么?”冯沧松满肚子窝火,两手一摊,“岛上的鱼虾,都是我派小弟子们出海,跑去好远好远的地方打上来的。岛上这么多人,供给困难,价格抬高不是很正常么?现在跑来凑热闹的修真者越来越多,再这么持续下去,我也没办法了。” 钟若曦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离开议事大厅去求证,结果发现冯沧松所言句句属实,没有说谎。 东海望的鱼虾,绝迹了! 连钟若曦都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没有任何处理办法,只能放任自流,眼看着本地物价一天天飞涨,有钱人吃肉、没钱人汤都喝不起。 8月7日这一天,张碧瑶率领天岚宗弟子抵达了沧海门。宗主袁落尘没来、大长老公孙仲也没来,这就表明了天岚宗的态度,压根儿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儿。 本来袁落尘也不想让天岚圣女来,但张碧瑶知道秦无为的矛头直指林宇,执意要参加七王擂,袁落尘又拗不过这宝贝徒弟,只好无奈应允。 张碧瑶受到了冯沧松的热情款待,恭恭敬敬的请进门,山珍海味的招待,据说一顿饭就给上了36道菜。 无论是华夏天骄的女人,还是天岚仙宗的圣女,这身份都足以让冯沧松拼命巴结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钟若曦,望着铁饭盒里被热水化开的压缩饼干,再也没有了半点儿食欲。 不得不承认,修真界就是自己跟自己玩儿的圈子,外人永远别想挤进来。冯沧松惧怕钟若曦这位十三处处长,却绝对不会尊敬她,至少永远不会像巴结张碧瑶那样的巴结她。 钟若曦用手托住下巴,怏怏不乐的叹息道:“咱们的身份还真尴尬,就跟瘟神似的,遭人怕、也遭人恨,注定讨人嫌呐。” “处长,我觉得你的理解有偏颇,关键张碧瑶是林子轩的相好嘛,这层关系谁比得了?”许方婧从旁飞了个白眼儿,“要是您同姓林的也有那层关系,冯门主还指不定怎么冲您摇尾巴呢!” 钟若曦脸颊微微泛了红,美目一瞪:“就你话多!” 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修真强者抵临东海望,群雄汇聚、热闹非凡。直至8月8日凌晨,秦家老祖宗秦无为率人兴师动众踏上了断崖矶的海滩,一场暴风骤雨,方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秦无为抬眼望着茫茫大海,冷声问:“那小孽种来了么?” “老祖宗,还没听到他的消息。”秦孝廉目光微微闪烁,停顿了片刻,又低声说道,“不过嘛,也难不保早早来了,藏在暗处没有露面。” “呵,蝇营狗苟之辈,就知道东躲西藏,连个面都不敢露,能有什么出息。”秦无为满脸轻蔑,颌下白髯随风飘飞,暗暗咬了咬牙,“这孽种,跑不了。焉敢目无尊卑贵贱,早晚都得死!” 第1473章 断崖矶 阳光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来,投下万丈光芒,照得粼粼海水好像镜子似的闪闪发亮。密密麻麻的小船停在海岸边,也随着波浪起起伏伏,陈旧而斑驳的船身,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断崖矶的整体走向,呈东高西低。由最西边接近海平面的沙滩起步,曾阶梯状层层向上蔓延,直至抵达了最东面,就好像被人突兀一刀截断了似的,山势戛然而止,其下是足有数百米高的断崖。 断崖矶,由此而得名。 半个多月前,许方婧邀请地质方面的专家实地考察过,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极端诡异的山势,同海岛下沉脱不了干系。 这就说明,东海望的海岛本就有不断下沉的趋势,倘若再经巅峰强者的灵力对轰,有极大概率会彻底沉没。这么劲爆的消息只能内部消化,当然不会告知冯沧松,否则那位整日垂头丧气的冯门主,估计就得直接疯掉了...... 泱泱华夏,地域广袤无疆。能将巅峰强者的恐怖破坏引到大海上,哪怕真捶沉了几座小岛,也算不得什么。 至于沧海门的宗门基业保不保得住,只能任他们自求多福,钟若曦一点儿都不在乎。 早八点多,岛上已经插满了数之不尽的旗子,迎风飘舞,蔚为壮观。 从东土各地赶来的修真者们弃舟登岸,摩肩接踵,如潮水般汹涌着往山上挤,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又一片的人头攒动。 毕竟是修真界的大事,无论是老牌的修真门派,还是新晋的江湖散修,全都跑来凑个热闹。甚至华夏周边,诸如百越、高丽等地,都有强者远道而来。 在断崖矶最高处,竖起了一杆三十余米高的大旗,清晰可见三个刺绣的金色大字: 七王擂! 只可惜,大家一点儿都没觉得这场面有多么恢弘气派,反而觉得寒碜极了。毕竟按照华夏官方的说法,召开七王擂的目的,旨在既大道宗主萧风桀后,推举出东方修真界的第二位王者。 结果就找了一座东海的偏僻小岛,插一堆旗子敷衍了事,完全配不上七王那统御东土的崇高身份。 其实早在确定地点之初,军部内就有类似的观点,觉得要尽量搞得隆重一些,免得被人瞧了耻笑。 钟若曦对此的解释是: “你还想搞得怎么隆重?现如今财政困难、经费吃紧,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还大搞铺张,成什么样子?我们花着纳税人的钱,即便盖起琼楼玉宇、碧瓦朱檐,半神强者翻翻手也就拍零碎了,还不如节省点儿......” 众人觉得有理,其中又有人建议道:“东海望会不会太偏僻了?诸如上一次萧风桀的泰山封禅,寓意就很好,场面够了,经费也能节省许多......” 钟若曦气不打一出来:“真要那么搞,七王擂过后,台上就没了,你我都要成为历史的罪人。” “唉。”钟烨闷闷叹了口气,适时打断了这场讨论,“行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能稳住局势,把七王的人选定下来,就算任务圆满完成。” 于是,钟若曦就划拨了捉襟见肘的经费,带人直奔东海望断崖矶而来了。 尽管排场略显寒酸,不过当全天下的武道强者们云集于此,看到那些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们,还是感觉到热血澎湃、情绪激昂。 “来的人真多啊。”岳振宝站在高处,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海,轻声赞叹,“果然是修真者的繁荣大世,我方才粗略观察,今日到场的得有过半数,全都是新派散修。” 李九龄手捋白髯:“近来修真界大事频生,几位难道就没发觉,旧派老人越来越少了么?” 岳振宝眨了眨眼,连连点头:“没错,这次蔡宗主没来......” “蔡宗主说他腰不好。” “呃。”岳振宝咧了咧嘴,“江阴的时家主也没来?” “时家主说他老寒腿。” 岳振宝:“......” “这是什么意思?”他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秦家老祖宗出关,指名道姓要同林仙师打一场。袁宗主、周前辈不来就罢了。如此盛会,他们也不来参加?” “你还不明白么?那劳什子国际联盟......一个劲儿的这么折腾是为了哪般?”李九龄满面阴郁,意味深长的斜瞥了一眼,拉长了语调,“嫌我们这帮修真界的老骨头,挡路了!” 岳振宝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修真界但凡能够混出点儿名堂的人物,都绝不会是傻子。国际联盟这么屡次三番的折腾,任谁都看出端倪来了,就是想把灵气复苏前的旧派强者通通搞死啊...... 能够在末法时代突破入道,甚至臻入化境,名列天师之位,都是心性和天资俱佳之辈。在即将抵临的修真大时代,前景无可限量,往往更具威胁。 故而不单单是林子轩、袁落尘、周太炎这些人,即便熊四五、蔡云飞、时凯旋这些人物,也早早就在官方的黑名单上了,被视为隐患。 故而无论七王擂怎么闹腾,老牌强者们能低调就低调、该隐居就隐居,反正凑这么个热闹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归隐保平安。 岳振宝由此恍然大悟,皱着眉头,闷声闷气的道:“原来如此,难怪这次赶来七王擂的天师强者还没凑够十指之数,要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也不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冯沧松哭丧着脸从旁抱怨:“你们都可以不来,你们全都他娘的有理,我招谁惹谁了?什么破事儿都能落到我头上,倒了八辈子霉......” 李九龄惊疑不定的瞧着他:“冯门主,您好歹也贵为名派大宗之主,情绪失控,怎么好像泼妇骂街?” “李前辈,沧海门的事儿,要是被你摊上......”冯沧松忿忿不平,“将七王擂的举办地挪到你们风雷宗,眼看着巅峰半神在你家里大打出手,如何?” 李九龄:“妈的,听你这么一说,老夫感同身受了,是挺窝囊。” 冯沧松道:“岂止是窝囊,林仙师出手本就没个深浅,动不动就崩山断岳,沧海门上上下下就这么几座小岛,哪里禁得住他一划拉?真要给打沉了,宗门基业怎么办?天下之大,何以为家?” “十三处既然把七王擂地点定在了东海望,总该有个预后措施吧?”岳振宝说道,“钟处长怎么讲的?真把海岛打沉了,她会任由沧海门上上下下无家可归?” 冯沧松色声音中透着苦涩:“她说了,沧海门要真就......真就给打没了,军部的大门随时为我们敞开......” “那不挺好......” 岳振宝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年老成精的李九龄狠狠瞪了一眼:“一箭双雕,那娘们儿是想收编。” “呃,心够黑的啊。”岳振宝撇了撇嘴,“不过我听说林仙师还没有抵达东海望,他要是不来,你们沧海门就躲过这一劫了......” 江南林子轩的确没来,迄今为止,到场的半神强者仅仅只有秦家老祖宗秦无为。 国际联盟方面,派出了全权代表艾丽娅带队参加此次盛会。与她同行的是m国兰德公司的特约观察员,巴顿·博拉尔,也就是在联盟会议上,第一个提出七王计划的家伙。 艾丽娅曾同许方婧一起去过江南林家府,面见过林子轩。她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记者履历,半月前获得了联盟主席秘书的重要职位。而博拉尔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五星屠夫,却在暗地里打了太多交道,也算是老朋友了。 博拉尔很兴奋,他供职于兰德公司,做出了那么多评估林子轩战力的报告,今天终于有机会见识这位恶名远播的华夏妖孽了。 “诸位,这片区域足够安全,但我们依然不能保证稍后会不会发生意外。”许方婧走过来,彬彬有礼的说道,“请联盟代表团提前做好准备,如果情况危急,跟随我们一同撤离。” 艾丽娅笑盈盈的点头:“谢谢许小姐,我们会留神。” 博拉尔则是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的问:“林子轩还没来么?” “呃......”许方婧略一犹豫,缓缓摇头,“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他还没有从江南动身。” “搞什么?这是你们的失职,应该再次通知......” 博拉尔挥舞着手臂,陡然抬高了音调,兴冲冲的便要站起来,却被旁边的艾丽娅适时叫住:“博拉尔先生,在女士面前表现得如此失态,有违您的绅士风度哦。” “不好意思,失礼了。”博拉尔这才回过神,扯了扯领带,又规规矩矩的坐下来。 许方婧趁着这个机会转身离开,走回到钟若曦身旁,低低的咕哝:“那老外有病!” 钟若曦道:“博拉尔一直如此,对林子轩格外感兴趣。” “那他就是一直有病!” 钟若曦抬起美目,眨巴眨巴眼,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嗯,你说得很对。” 许方婧:“......” 上午八点,伴随着礼炮轰鸣,全场修真者为之亢奋躁动,七王擂正式开始了! 艾丽娅作为国际联盟的全权代表致辞,刚说了几句诸如“推举东方修真界的七王人选、同心协力、共同维护和平与稳定”之类的套话,周围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嘘声。 “外国娘们儿下去!你算什么东西!” “这里是华夏,不需要异族!滚出去!” “东土之主的人选,由我们自己说了算,你们少跟着多管闲事!” 四周传来乱哄哄的叫嚷,明显华夏修真界对异邦人有着很强烈的排斥情绪。这倒也并不令人意外,华夏是修真发源地,尤其是第一次修真战争后,华夏强者在国际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自然容不得外国佬跑来指手画脚。若非艾丽娅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当场动手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艾丽娅面色窘迫,身体不住的打着颤,站在那里说不下去了。 她原以为自己作为国际联盟的代表,理应受到优待,现实却大大出乎了意料。 许方婧凑近了钟若曦,低低禀报道:“起哄的多半是旧派。” “一点儿也不意外,请艾丽娅小姐下去吧。”钟若曦眸光闪烁,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场中,将脸颊惨白的艾丽娅换了下去。 很快,四面八方就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十三处处长往这里一站,权柄甚重,很多旧派的强者们都清楚这貌美如花的娘们儿绝非善茬,见了她难免有点儿发憷。 钟若曦抬眼扫过四面八方,冷声道:“我作为官方代表表达一下建议,关于东方修真界的七王人选,提供参考的是林子轩、袁落尘、周太炎......” 话还没有说完,周围就好像沸腾了似的,无数强者们扯着嗓门叫嚷: “东土之主,有德者居之!我同意林仙师!” “对!林仙师当之无愧!” “要选就选最强的,除了林仙师,无人能及!” 很快,周遭声浪就演变成了一股滔滔不绝的洪流: “林仙师!林仙师!林仙师......” 在大道宗南伐失利、萧风桀身死之后,许许多多新派的散修们也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若论东土最强的修真者,林子轩永远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更是所有人的梦魇。 人群之中,冯沧松呵呵傻笑:“林仙师众望所归,想必今天不会出太大的纷争,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岂料话音刚落,一阵磅礴气势如冷风过境,瞬息般弥漫了全场,压得所有人皆是呼吸一滞。很快,如洪钟大吕般的沉闷断喝,在天际滚滚回荡: “林子轩算什么东西!老夫捏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第1474章 做绝了! 刹那间,全场噤若寒蝉。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的朝天看,望着那脚踏虚空、须发皆白的年迈老者,眼底翻涌起敬仰、忐忑相交织的复杂情绪。 果不其然,燕京秦家老祖宗,秦无为! 毕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半神强者,又裹挟着汹汹杀意而来,当即压得四周冷寂无声,方才的热烈气氛瞬息荡然无存了。 钟若曦扬起白皙俏颜,秀眉舒展:“哦?秦老先生,莫非也有意七王之位?”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这般不懂礼数?”秦无为的神色无比倨傲,“什么狗屁的七王之位,全是糊弄人的把戏。你们无非是想趁着灵气复苏的大势未启,先收割一波对头罢了,老夫岂会上你们的当?” 说话间,他径自将袍袖一挥:“速速滚去!老夫今日只为那姓林的孽畜而来,再敢污了老夫的眼睛,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当即,四面八方的所有修真强者,全都被这老东西的骚操作惊呆了! 尽管秦无为所言的句句都是大实话,但偏偏就是这种言语,没人敢当着钟若曦的面讲出来,哪怕是袁落尘、周太炎那般人物,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区区一个钟若曦,或许令得许多天师强者惧怕,却绝对入不得半神强者的法眼,可千万别忘了这女人所代表的势力,是华夏军部啊! 秦无为真不愧是闭了二十年的死关,对当前形势一点儿都不了解。至少在这个时代,随着科学技术的高度发展,武装打击力量的不断加强,“先天强者、可比一国”的分量,已经大大模糊了。 自罗刹海核爆后,全球加剧了现代军事力量对抗超凡修真强者的步伐。尤其是不久前东夷国代表藤谷夕洋在联盟会议上提交的证据,更是令人欢欣鼓舞: 凭借核武之力,灭杀半神强者,完全有可能! 五星屠夫林子轩是个异类,开了外挂能够死而复生,可其他的半神强者呢?死了就是死了,还全能重生不成? 秦家家主秦孝廉夹杂在人堆里,听得脸都绿了,想要提醒自家老祖宗却已经来不及。 就算您老道行高深,无惧华夏军部,可您的后代全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啊。要真惹得军部高层雷霆震怒,非常时期灭掉燕京秦家也就分分钟的事儿,什么狗屁的四大家族,到那时候连个毛儿都算不上! 钟若曦的眸光渐渐泛了凉,唇角微微上翘,低低笑道:“这是嫌我不够资格喽?” 秦无为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不大妥帖,可他那么高的身份,却实在是撂不下这张老脸。 “哼,你算什么东西!”他仍旧不改嚣张,“速速滚下去,否则要你好看!” 倘若换做一般人,估计也就憋口恶气下去了。不过钟若曦不成,当着全天下这么多武道强者的面,她灰溜溜的逃下去,十三处往后就难以服众了,还管得着谁呀? 更何况,这还有整个华夏军部的颜面,怎么可能服软? 略一思量,钟若曦神色毫无波澜,径自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众人茫然不解,彼此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 这什么意思?莫非十三处在这海岛上,还设下了埋伏? “快看!海面上!” 忽然有人失声惊叫,全场无数强者纷纷望出去,轰然就炸开了锅! 从那蔚蓝无垠的大海上,缓缓、缓缓浮现出了三艘核潜艇,呈掎角之势,截住了东海望的三个方向。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钟若曦有底气压住七王擂,正面迎对半神强者,人家连核武都准备好了...... 既“罗刹海核爆”之后,还想搞出一个“东海望核爆”?那就热闹了,今日在场这么多修真强者,谁都不是华夏妖孽林子轩,没有死里逃生的本事,恰好能让军部给一锅端了! 哪怕是巅峰半神秦无为,也别想跑! 就连国际联盟的艾丽娅和博拉尔,彼此对视,都忍不住惨白了脸。 虽说华夏军部今日的举动,威慑意义远远大于实战打击,毕竟断崖矶上还有这么多自己人,不可能真的开战,但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也实在是太吓人了吧? 作为世界上少数几个拥有核武的国度,除了华夏,还真没见谁能拥有这么大的魄力: 一口气调来三艘核潜艇,同半神强者正面硬杠啊...... 钟若曦也不吭声,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眸光冷幽幽盯视着脚踩半空的秦家老祖宗秦无为。 她原本没打算闹得这么绝,三艘核潜艇原本是偷偷给林子轩预备的,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可既然现在秦无为不给面子,也就不打算给这老东西留脸了。 果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无为那张老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硬生生憋成了猪肝色。 哪怕他闭了二十年的死关,却也清楚对面这小丫头请出来的东西,足以威胁到他! 还没逮着林子轩呢,刚装逼就遭打脸,出师不利嘛。 “咳咳。”秦无为清了清嗓子,面色变幻,“尔等这是何意?莫非是打算同老夫为敌?” 声音很低,语气明显和缓,老东西也知道一不小心逼装大了,有点儿不太好收场。 钟若曦打着官腔,面无表情的道:“我方本着修真界高度自治的原则,诚挚邀请更多朋友加入进来,共同维护和平于稳定。但对于那些蓄意破坏稳定大计的祸乱分子,不惜一切代价灭杀,绝不姑息!” 秦无为眼角微微抽搐,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声:“咳咳,老夫自然是愿意同华夏军部交朋友的,秦家在燕京这些年,也劳烦照顾。待得老夫宰了那姓林的孽畜,七王之位,坐一坐也无妨。” 钟若曦这才流露出了一抹笑容:“感谢秦老先生的理解,接下来是您的擂台了。无论最终的胜利者是谁,都将获得国际联盟授予的七王封号,取得合法地位,统御东方修真界,成为我们紧密相依的伙伴。” 说罢,她倒也干脆,径自利落转身,走回原位坐下了。 而与此同时,静静上浮在海面的三艘核潜艇也再度下沉,很快消失了踪迹。 这场冲突,以秦家老祖宗秦无为的变相服软而结束。毫无疑问,作为堂堂先天境大高手,他丢了颜面。 故而秦无为心下恼怒非常,借着胸膛炸开的这团火气,冲着四面八方叫嚷:“林子轩!林子轩何在!小畜生林子轩,滚出来受死!” 喊完了这番话,全场静默了足足二十秒,没有丝毫应答。 此次七王擂,华夏天骄没来,这完全出乎意料。 秦家老祖宗秦无为自认占据了绝对上风,那姓林的小辈是畏惧害怕,方才不敢跑到东海望迎战,故而姿态愈发嚣张: “这姓林的孽畜,当真是鼠狗之辈,连迎战的胆子都没有么?呵呵,可叹我秦家教法森严,却偏偏出了个不知廉耻的下贱货,跑去江南找野男人苟合,诞下这猪狗不如的小杂种,灭绝人伦、不分尊卑......” 全场无数修真强者听着他得意洋洋的咒骂,都觉得有点儿不堪忍受。 “唉,身为长辈,当众说出这等话。”李九龄手缕白髯,连连摇晃着脑袋,“有辱斯文啊。” 冯沧松闷闷的问:“闹得这么难看,林仙师当真不来了?” 哪怕他身为沧海门门主,巴不得今天风平浪静的度过,却也暗暗期盼着华夏天骄出手,堵住这老东西的臭嘴了。骂得太难听了,甚至不惜波及人家父母,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这还用问么?不管怎么说,秦无为是长辈,林仙师即便看着秦老夫人的面子,也不好出手嘛。”李九龄沉沉叹息,“可惜啊,小辈有个小辈样儿,这长辈......反倒是没个长辈样子了,徒让天下人看笑话......” 大家觉得既然向来以嚣张傲慢著称的林子轩都忍了,秦无为占尽了口头便宜,骂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岂料这老东西没完没了、不依不饶,口沫横飞的嚷嚷了足有十几分钟,变着花样的问候遍了老林家的十八辈祖宗,紧接着话锋一转,面向在场诸多修真强者: “那孽畜现在哪里?还龟缩在江南不敢露面么?呵呵,我听闻他在东土好大威望,人人卑躬屈膝,怎么今日一句话都不敢讲了?林子轩那下等货色,流淌着最肮脏的血脉,却偏偏处处留情、夜夜风流......” 突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道恼怒至极的嗔喝:“老东西!闭上你的臭嘴!” 在场的诸多武道强者们听闻这道清脆悦耳的嗓音,便已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张碧瑶,听着心爱之人遭受这般侮辱,天岚圣女终究是忍不住了! 咻! 伴随着一阵犀利的破风声,张碧瑶从距离断崖矶数百米远的一座山崖上,瞬息破风而至。 “老东西!你好不识抬举!”姑娘家气得俏脸都泛了白,紧紧咬着银牙,“我家先生敬你是长辈,不稀罕同你一般见识!你可倒好了,纠缠不休,没脸没皮!” 她方才在下面一再的隐忍,谁成想秦家老东西骂人的话滔滔不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要是就此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全天下还以为天岚圣女心生畏惧,面对半神强者,连给自己男人出头的胆量都没有了。 秦无为先是被对方的修为惊艳了一下,旋即眯起眼打量一番:“你这小辈,又是何人?小小年纪竟能有化境修为,可见如今的修真境界,真是越来越廉价了!” 张碧瑶冷声回答:“天岚仙宗,张碧瑶!” “哦,原来如此,老夫倒是听过你这小辈的艳名。”秦无为晃了晃脑袋,意味深长的嗤笑,“可不就是那小畜生的相好嘛,未谈婚嫁,便与孽畜苟合,同样是下贱卑劣的货色。你师父袁落尘识人不明,倘若老夫门下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弟子,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哪怕阿瑶姑娘再好的脾气,也绝对忍受不住这样的污言秽语。先不说她同林宇之间清清白白,即便真有什么,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没做亏心事,怎么就变成不知廉耻了? “老东西!你找死!”张碧瑶手腕一翻,灵剑呼啸而出,被她牢牢攥在掌中。紧接着,那曼妙的身形一纵,便化作了一抹流光,直取对面的秦无为咽喉。 这一剑,当真快到了极致,在张碧瑶盛怒之下施展出来,风雷音滚滚,在场诸多修真强者无不骇然变色。 很多天师强者为之错愕,他们蓦然惊觉,虽说天岚圣女的修为尚且没达到那个地步,但仅凭这一剑之威,堪称化境之中无敌手,哪怕是许许多多的化境巅峰强者面对,都不一定接得下来! 先天圣体,名不虚传啊...... 但很不幸,张碧瑶面对的并非化境,而是半神!大阶级之间的差距,注定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哪怕连先天圣体也要见之兴叹。从古至今,真正能够逆天而行的天赋之辈,仅有林子轩一人而已啊。 “不知死活!” 秦无为冷笑着,径自探手在面前一抓,刹那空间扭曲,张碧瑶刺过来的一剑竟然诡异的歪掉了。 随后,借着双方身形相错之际,秦无为顺势一带,就将那柄灵剑轻而易举的夺了过来,反向用剑背在张碧瑶的后心拍了一记。 张碧瑶遭受重击,身子狠狠一颤,“哇”的喷出一大口血。软绵绵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翻滚着向外抛飞出去。 论修为,彻底碾压! 满场修真者觉得秦无为是前辈高人,做到这一步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却万万没有料到,接下来的一幕令人难以置信。 “呵呵,不知廉耻的浪荡货,老夫若宰了你,姓林的可敢应战么?” 秦无为阴恻恻冷笑,身形蓦地一转,瞬息间追上了张碧瑶,手中灵剑翻转。 噗! 张碧瑶瞪大了美目,愕然低头,只见得灵剑穿胸过,妖异的鲜血迸溅,化作漫天红梅点点...... 第1475章 你不能去 鲜血洒长空,伴随着秦无为松开剑柄,单掌平推,灵剑便震颤嗡鸣不止,沿途在虚空中留下一道弧形白痕,携带着张碧瑶被洞穿的身体疾速飚掠而去,将其牢牢钉在了数百米开外的山崖之上! 全场,悚然而惊! 就连十三处处长钟若曦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面惊愕的瞪圆了美目,只觉得脊背悄然泛起了刺骨寒凉。 “完......完了......”站在她身侧的许方婧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住,“出大乱子了......” 包括李九龄、冯沧松、岳振宝等等十余名天师强者在内,聚集于东海望数之不尽的修真强者,全都为之脸颊惨白、面无人色! 四面八方,噤若寒蝉,无数道复杂的视线汇聚于远方山崖,死死盯住那被灵剑钉在崖壁之上、鲜血淋漓的绝美女子,眼底翻涌起无穷无尽的惊恐骇然。 这可是......林子轩的女人啊...... 倘若被华夏天骄得知,天岚圣女在东海望出了这般变故,必定会雷霆震怒。到了那个时候,会不会伏尸累累、流血漂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无为猖狂的大笑声如闷雷般隆隆回荡,满面癫狂得意,“老夫手下留情,仅仅废了你一世修为,还没震碎你的心脉,夺了这条贱命!听闻你是林子轩相好的姘头,他若知你今日于此罹难,不知还会不会龟缩在江南,苟且不出?” 话音落下,他轻飘飘落回地面,冲着秦家族人径自把手一挥:“来啊,给老夫搬把椅子来。也让天下人瞧一瞧,那姓林的孽种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会不会贪生怕死,任由你死在这里!” 全场又沉寂了足足有几十秒,旋即就如同沸腾的开水,轰然炸开了锅: “快去江南通知林仙师!圣女出大事了!” “圣女撑不了那么久啊......” “好狠的手段,林仙师想不来都不成了......”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整张脸都绿了,嘴唇青紫,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完了完了......”他哆哆嗦嗦的嘟嚷着,腿脚一软摔倒在地,无论后面的小弟子怎么去扶,好半天都没再爬起来。 原本还琢磨着,既然华夏天骄没有参加七王擂,今天肯定能消停许多,至少不会闹出大乱子。可谁能料到......这又岂止是大乱子,简直捅破天了! 巅峰半神秦无为一剑将张碧瑶钉上了山崖,公然叫板江南林子轩。毫无疑问,凭着华夏天骄阴沉狠戾的性子,肯定会来!来了,那就势必打个天崩地裂水倒流,沧海门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也将化作一片焦土! 距离断崖矶不远的一座小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身材肥硕的中年小胖子压了压帽檐儿,脸颊隐隐泛起了铁青。 紧紧跟随身旁的老者,将遮挡面貌的斗篷掀开了一条缝儿,压低了声音问:“大庄主,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出手?” “出手?去送死么?”钱仓倒抽了一口凉气,嗓音低沉,“用内线联系江南,速速禀告林先生,阿瑶姑娘出事了!” “是!” 江南,嘉安,林家府。 洛晓晓和薛雨薇一人搬了一只小板凳,挺直了脊背,规规矩矩的坐在门口。两个小妮子那紧绷着俏脸,神情严肃认真的模样,活像两尊门神。 偶尔,两位姑娘家会不自禁的偏头对上一个眼神儿,很快就各自带着不屑意味的挪开,谁也不服谁。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她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望着对面那盘膝静坐的年轻人身上。 目标只有一个,遵从秦阿姨的吩咐,牢牢看管住林宇,绝对不能让这家伙跑去东海望惹事,无论多么苦、多么累,都绝对不能松懈! 咕噜,咕噜...... 洛晓晓正在打哈欠,扭头斜瞥了一眼:“你肚子响了。” “我没有。”薛雨薇面不改色心不跳。 洛晓晓很执拗:“我听到了,就是你肚子响了。” “都说了没有,再乱讲话我揍你。”薛雨薇红着脸,蹙起黛眉指了指对面形如木雕泥塑一般的林宇,“是他发出的动静儿。” “哦。”洛晓晓打不过人家不触霉头,乖乖认了怂,然后白嫩的小手探进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 薛雨薇抿了抿小嘴,瞅着她在那撕包装纸,明知故问:“那是什么?” “关你屁事?”洛晓晓翻着白眼儿,将包装纸撕开,整齐的贝齿在巧克力上咬出了一个小月牙,圆溜溜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真好吃。” 薛雨薇偷偷咽了咽口水,然后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她急忙抬手按住小腹,赌气似的嘟嚷:“吃吧吃吧,又秃又肥,看谁还愿意要你。” “略略略,我就是吃不胖吃不胖......” “你......” 林宇蹙紧了眉头,睁开眼:“都给我安静点儿!” 刹那间,两个小妮子乖乖闭了嘴,全都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洛晓晓紧紧抿着樱唇,小嘴里还含着半块巧克力,不敢嚼、也不敢咽。 薛雨薇的状态比洛晓晓好一点儿,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小肚子一个劲儿的“咕噜咕噜”,半点儿没有给主人争口气的意思。 林宇神色无奈:“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不用陪着我忍饥挨饿。” “那可不行。”洛晓晓歪着小脑袋,板起俏脸,凶巴巴的咕哝,“秦阿姨吩咐过了,我们要把你盯紧、盯死,形影不离、时刻不松!” 薛雨薇赞同的点了点下巴:“嗯,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们的视线。” 林宇闷闷叹一口气:“我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出这间屋子,还不成么?” 洛晓晓斜着眼:“男人的嘴。” 薛雨薇从旁接话:“骗人的鬼。” 林宇:“......” 拿着鸡毛当令箭,就好像本尊真想走,你们拦得住似的...... 林宇索性在榻上舒展身体,将两只手背到脑后,瞅瞅洛晓晓、再瞅瞅薛雨薇,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还真别说,俩小丫头煞是好看,养眼呐。美人相伴左右,已是人生大幸,谁还有闲心跑去东海望吹风? 直至两个小妮子都被他瞅得直发毛,涨红了脸蛋儿,挥舞着粉拳以示抗议: “不准看了!你看什么看!” “把脸别过去,讨厌鬼!” 林宇挑起眉梢,笑呵呵道:“都饿了吧?我叫人送点儿吃的过来......” “不行!”薛雨薇小手一摆,坚决抗议,“秦阿姨特地叮嘱过,你有可能在吃的东西里面下药,把我们迷晕。所以你给的东西不能吃、你给的水不能喝。” 林宇额头不自禁的浮现出三条黑线,这真的是亲娘么?拿你儿子当人贩子了吧? “哎。”他又轻声一叹,继续道,“要不喊唐娇过来接班,换你们谁去吃点儿东西,我看雨薇都饿得肚子响了......” “不行!”洛晓晓义正辞严,“秦阿姨说了,娇娇姐听你的话,我们绝对不能信任她。不用你瞎操心,到了晚上,秦阿姨会过来换我们吃饭。” 林宇:“......” 忽然,自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的“嘭”的撞开了。 两把椅子都被房门撞歪,两尊小门神齐齐一个踉跄,待得站稳身形,不约而同的怒目而视: “搞什么鬼!” 唐娇带着人闯了进来,李明和胡启程也紧紧跟随其后,皆是脸颊苍白、毫无血色。 “先生先生!”唐娇前脚刚迈进屋子,就急不可耐的大呼小叫:“快去东海望!等不及了!” 洛晓晓和薛雨薇彼此对视,身形闪掠截住去路,秀眉全都竖起来了: “果不其然,娇娇姐就是个叛徒!” “林宇还没说什么呢,你先跑进来抢人了!” 林宇挪开视线,面不改色:“我答应了我妈,不回去参加七王擂,你又跑来折腾什么?” 唐娇满面惶急:“是钱大庄主发回来的消息,阿瑶......阿瑶在东海望出事了!” 林宇猛地扬起脸,神情错愕:“阿瑶怎么了?” “先生。”李明往前凑近了两步,“钱大庄主通过内线联络,告知我们......秦无为在七王擂上极尽嚣张狂妄,辱及先生亲族,阿瑶姑娘看不过眼出了手,却......却被秦无为废去修为,钉在了崖壁上,生死难料。” 轰! 话音刚落,凶戾阴冷的气场便汹涌爆发,瞬息间扫荡四面八方,使得整座林家府的所有人,全都为之呼吸停滞、脊背生寒。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阵阵颤抖,房梁咯咯作响中灰尘飘零,摆在桌子上的一套古董茶具,刹那间崩成了碎片。 好在这股磅礴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悄然收敛,只剩下林宇牢牢攥紧了拳头,眼底泛起了冰冷的杀意。 唐娇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先生,钱大庄主说,不知阿瑶还能撑多久......秦无为不让其他人救,偏偏要等你去应战,请你速往东海望去,要是晚了,就......就连阿瑶最后一面都见不成了......” 林宇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老匹夫。” 洛晓晓同薛雨薇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两位小妮子苍白着俏颜,不约而同的走到了门口,将房门大敞。 薛雨薇道:“你走吧。” 林宇有点儿诧异的望着她们,张了张嘴。 洛晓晓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林宇不再有丝毫犹豫,身形从榻上一跃而起,还未来得及出门,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一声冷喝:“宇儿,你要做什么去!” 秦湘云急匆匆赶了过来,旁边紧随着愁眉苦脸的林振亭。方才夫妻俩正在后院喝茶,谈及最近的事满心焦虑,蓦地感受到强者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至,连手中杯子都震开了裂痕。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明白,出大事了! 哪怕再大的风浪,都没见儿子起这么大的反应,今天却连气机都隐匿不住,这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秦湘云和林振亭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果然见得院子里聚集了好些人,房门打开,林宇正准备往外走,所以才喊了那一嗓子。 林宇抬起头,沉声道:“妈,我要走。” “你不能去!”秦湘云毫不犹豫的回绝,“儿子,你怎么答应妈妈的?忘了么?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你都不能去!去了,你就要永远背上弑尊的骂名,你就毁了!” 林宇蹙紧了眉头,道:“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秦湘云眼圈儿泛了红,“都是娘不对,害你进退两难。你真要背上这千古骂名,我和你爹得有多内疚、多自责,你让爸爸妈妈怎么有脸活啊?” 唐娇赶紧从旁劝说:“叔叔阿姨,钱大庄主方才传回来的消息,阿瑶在东海望出事了,现在性命垂危。秦无为已经撂了话,先生不去,他就不放人,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瑶......” 秦湘云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傻呆呆发怔。 “该死的老东西!千刀万剐都不解恨!”林振亭额头青筋暴跳,忍不住破口大骂,“用女人做威胁,这么卑劣的手段也用得出来,他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林宇目光凝了凝:“阿瑶为了林家府遭受此难,我没有作壁上观的道理。更何况,我也曾亲口答应,会好好照顾她,所以我必须去。至于什么所谓的弑尊骂名,我从来不在乎,你们又何须挂怀?这些年,我杀了多少人,背负的骂名还少么?秦无为那老匹夫,该死了!” “宇儿,你先别动怒。”秦湘云回过神来,忙不迭道,“我们再想想,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对对对,袁宗主!马上请袁宗主出面,阿瑶既然是他的嫡传弟子,有理有据,秦无为不会不给面子......” 第1476章 无知者无畏 林宇皱紧了眉头:“妈,阿瑶是我的人,她现在出了事,我一定要去救,请您不要拦我。” “你到底懂不懂事啊!”秦湘云当场爆发,“都说了你不能去不能去!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你是想把你娘活活逼死是不是!让袁宗主去好了,袁宗主总会有办法,你怎么非要......” 林振亭冲过来扯住妻子的手腕,将她硬生生拽了回去,厉声咆哮:“你够了!小宇做得没有错!” 秦湘云用手捂住脸,瘫软在丈夫怀里痛哭失声: “我知道他没错,我当然......当然知道他没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嫁给你......” 薛雨薇抿了抿薄薄的樱唇,冷冰冰道:“秦阿姨,您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么?秦无为或许是您的亲族,但却不是林宇的,您自认为背负了道德压力,但林宇却从来没这么觉得。您和林叔叔当初为了在一起,惹下了麻烦,那是您和林叔叔的事,凭什么要把这种压力带给林宇?您这么阻拦他去做事,非但是蠢,而且是坏! 全天下都认为,阿瑶姐是林宇的女人。她现在代替林家府受了难,您却执意不让林宇去救,您是想让自己儿子当一辈子虚伪的孝子贤孙,让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过了今天,他将被无数人骂,看看啊,那是华夏天骄、五星屠夫,却任凭自己的女人遭受欺凌,你说他还算什么男人!这就是您想要看到的?这样您就遂了心意了?我呸!” 秦湘云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瞧着对面那满脸倔强的小丫头,只觉得薛雨薇的每句话,都好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心尖儿上,血淋淋的疼。 这性情冷傲的小姑娘,损起人来,真是半点儿情面都不肯留啊。 “秦阿姨,雨薇话说得过分了一些,但并非没有道理。”洛晓晓走过来,脆生生的道,“我想让林宇去,这并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了我自己。倘若将来某一天,我也遭了难,我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勇敢的来救我,而不是为了某些个道貌岸然的借口,弃我于不顾!一个大男人,连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做什么江南之主?就算再有本事,我也瞧不起他!” 秦湘云哭得满脸是泪,声音断断续续:“好,好,你们都有理......都有理,快去吧,你快去吧......” “妈,对不起了。”林宇话不多讲,略一点头,便要离开。 擦身而过之际,秦湘云忽而又探出手,死死攥住了儿子的衣服:“你等等。” 洛晓晓、薛雨薇、唐娇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她们都很清楚,林宇是孝子,老夫人真要以死相逼,硬拦着不让去,事情真就糟透了。 薛雨薇甚至都在暗暗运劲儿,要是秦湘云执意不肯,她不介意先把阿姨当场拍晕了,帮助林宇摆脱心理负担。至于往后会不会厌嫌自己,反对自己和林宇在一起,都是将来的事儿,管不了这么多了。 “宇儿,你要去救阿瑶,这没错。你的女人就应该你去救,雨薇和晓晓说得对,我不应该拦着你。”秦湘云浑身打着颤,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但算娘求求你了,答应这一件事,你......你不可以杀他。那是秦家的老祖宗,不管怎样都是你的长辈,你真要杀了他,这骂名就永远都洗不掉了......” 林宇的眼底,翻涌起了浓浓的厌倦。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骂名,秦无为做得这么绝情,哪还有半点儿血缘情份,即便杀了又能怎样? 只不过对于秦湘云这种大家闺秀而言,明显容忍不了自己儿子背上弑杀尊长的恶名。更可况,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内心的自责愧疚犹甚。 所以说嘛,一个人的三观同生长环境密不可分,稳固后便很难更改。哪怕是秦湘云这种向来通情达理的人,也难免落入了世俗的窠臼。 就好像很多父母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同子女和谐交流。本质上,就是因为生长环境不同、人生经历不同,以至于三观不同,才会产生代沟。 “小宇,你这次去,主要是救阿瑶,别老惦念着报仇。”林振亭低声道,“答应你妈妈,让她安心。” 作为父亲,他的话向来不多。尤其是在秦湘云回到江南后,更成了天天“三不管”的闲人。不过他也有沉稳冷静的一面,越是在关键时刻,越能抓住解决问题的关键。 秦湘云不想让林宇同秦无为冲突,而林宇此去东海望是为了阿瑶,能不能从中寻求某种微妙的平衡呢? 林宇略一沉吟,迎着母亲充满希冀的目光,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您。” 秦湘云浑身蓦地一松,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叮嘱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但面前身影倏而闪掠,儿子已经原地消失,不见踪影了。 “宇儿,你小心啊!”她挣开林振亭的胳膊,向前奔出数步,又无力跌坐在地。 洛晓晓偏过俏脸,望向了唐娇,问:“钱老板在电话里怎么讲的?阿瑶姐......能撑到他过去么?” 唐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不好说......” 东海望,断崖矶。 秦家老祖宗坐在正中央那把雕花红木扶手椅上,正在悠哉悠哉的品茶。这椅子是从燕京空运过来的,茶叶自然也是从燕京空运过来的。秦孝廉还命秦家手下人为老祖宗搭起了凉棚,用来遮挡八月份惨烈的日光,处处都有讲究。 四面八方是数之不尽的修真强者,或站或立,不断传来“嗡嗡嗡”的低低窃语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臭味儿,混合着海风的腥咸,令人闻之如欲作呕。 天岚圣女张碧瑶被那柄晶莹剔透的灵剑,牢牢钉在了数百米外的山崖上。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惨白的脸颊,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已经在炽烈的阳光暴晒下烤干了。 她两只胳膊无力的垂落,身子动也不动,很难说得清还有没有意识。偶尔有一滴血,砸落进悬崖下翻涌不息的潮水中,快速消散。 倘若换做往日,血腥味儿势必引来鲨鱼成群。但今天很奇怪,水下什么动静也没有,毕竟现如今的东海望,没有鱼。 这里,就像是一片被龙王诅咒的死海。 钱仓拥挤在充满汗臭味儿的人堆里,惦着脚、眯起眼,眺望远方的山崖。 而后,他便蹲伏下来,抬手摸了摸脚下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面,沉沉叹了口气:“不成,再这样下去,阿瑶姑娘就要撑不住了。” 先天圣体已经被秦无为废去了修为,又受了致命伤。她被钉在山崖上承受烈日暴晒,失血过多,哪怕仰仗着化境的强悍体魄,也绝对承受不住啊。 钱仓捻着手指算了算,低低道:“要是没废修为,撑到天黑想必没问题,可现在......再多捱一个时辰都难......” “从江南到东海望,这么远的路,林仙师不知多久才能到......”跟随在他身侧的年迈老者神情焦虑,“我们该怎么办?” 钱仓抬起圆圆的脸,隔海望着对面的断崖矶,道:“准备船,我过去瞧瞧。” 那名钱家的天师强者脸色突变,急忙阻拦:“万万不可啊,大庄主,这太冒险了!秦家老鬼明显是杀红了眼,他清楚您和林仙师的关系,这不是给人家送到嘴里了么?” “你可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钱仓缓缓直起身子,怅然一叹,“我敢保证,如果天岚圣女死在了断崖矶,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带领着那名钱家强者转身而下,在岸边寻了一艘小船,渡过了窄窄的海峡,直抵断崖矶。 虽说断崖矶的占地面积不大,但却是附近海拔最高的一座小岛。站在高处俯瞰茫茫大海,尽收入眼,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钱仓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好像朝圣似的,攀着嶙峋的石头往上爬,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跟随他身后的钱家强者看了不忍,低低说道:“大庄主,何必那么费劲儿呢,我带着您上去吧。” 对于天师强者而言,拎着他御空就走,眨眼即到,完全不费事儿。 “你懂什么,当着天下强者的面,好像废物似的被人拎上山,成什么样子?我就不要脸的?”钱仓倒也倔强,吭哧吭哧的往山上爬,执意不需要帮忙。 钱家那名天师强者见了,禁不住摇头苦叹。他年纪算是很大了,看着钱仓从小长大,自然了解得清楚。 自家大庄主,聪明绝顶、胆识过人,却偏偏在修行上资质平庸,少时总被人数落废物。哪怕现如今身为天下钱庄大庄主,地位高高在上,少年时的遗憾,恐怕也会成为内心永远的痛吧。 故而钱仓对江南林子轩的推崇备至,也绝非全部是为了牟利,往往还有心底深处那一份躁动的不甘: 我是废物?你们总是笑话我、奚落我、嘲讽我?好啊,那我就找个不是废物的人,我会竭尽所能、肝脑涂地的辅佐他,看他成为天之骄子,执掌天下权,一念决风云。看他一步步登临高位,称王、称帝!我要站在他身边,看着你们这些昔年视我为废物的渣滓,长揖下拜、屈膝叩首! 这无疑是钱仓的执念。 从断崖矶的山顶至山脚,密密麻麻站满了看热闹的修真强者,看到有人使劲儿往上挤,顿时大为不满: “你他妈谁啊?” “从哪跑来的死胖子?滚下去!” 钱仓把脖子梗起来,扯着遮住面容的帽子,抬手就给扔了。然后他冷眼瞧着周围,鼓鼓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继续往上挤。 有人突兀的提醒了一句:“这是钱大庄主。” 呼啦! 周围人脸色大变,齐刷刷让开了一条通往山顶的道路。 黑暗**这么久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哪怕是新派的散修们,也绝非当初那群狂傲不逊、不知深浅的莽夫。 他们对于修真界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在屡屡碰壁后,开始敬服这种传承已久的规矩,知道哪些势力能惹、哪些势力不能惹。 天下钱庄,毫无疑问就是那种因为惹不起所以不能惹的修真势力。 钱仓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同冯沧松、李九龄等近十名焦躁不安的天师强者对了个眼色。 “大庄主。”李九龄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拱了拱手,“您来了啊。” 钱仓点头:“嗯,早就来了。” 冯沧松凑近了一些,急迫道:“我看圣女好像快撑不住了。” 钱仓再度点头:“是。” 岳振宝低低的咕哝:“如果圣女撑不住了......” “天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钱仓接话道,“咱们全都活不成,所以在林先生到东海望之前,必须保证阿瑶姑娘还有一口气在,要不然......咱们就赶紧逃命吧。” 在场这么多天师强者,没有任何人反驳,竟然是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 他们抬眼望着四周,见那些赶来凑热闹的修真强者们,密密麻麻的拥挤在断崖矶和周围的海岛上,许许多多初出茅庐之辈,眼底隐隐跳跃着激动和兴奋,不由得暗暗感叹: 无知者无畏啊...... 倘若林子轩抵达东海望,发现张碧瑶已经死了。就凭华夏妖孽的狠戾心性,势必会迁怒在场的所有人,无论你是不是无辜,只要你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了,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大家同林子轩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对此心知肚明。华夏妖孽杀人,只有开不开心,没有应不应该! 李九龄扯住钱仓的袖子,将后者拉到旁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骤然听得后方传来一道傲慢的嗓音: “来者何人?莫非也是那小孽畜的狗腿么?” 第1477章 敢不敢来 钱仓脸色变幻,慢腾腾的转过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在下钱仓,见过秦老前辈!” “呵,还真是小孽畜的狗呢。”秦无为撂下茶杯,眯缝起老眼上下瞧了瞧,神色间隐隐透着讥诮奚落,“二十年前,我就听说过你这么一号人物,纵然资质低劣,却也是个颇张扬的小辈,算是不错。奈何不好好做人,偏偏要学做狗,认了林子轩那么个败坏德行的孽障做主子,就不怕毁了你们天下钱庄的历代名望么?” 钱仓咧嘴笑了笑,还是那副恭顺乖巧的模样:“秦老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回去一定好好反省,同您老一样好好做人。”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表面听起来没什么,但细细品味却是寓意深长。以至于秦无为也颇惊异的再度瞧了钱仓一眼,心里暗道这钱家的小胖子果真有几分精明,并非庸碌之辈。 秦无为低低冷哼道:“你能有这份心,自然是极好的。姓林的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给他做奴才,能落得个什么?早早幡然醒悟、回头是岸,还有一线生机,莫要执迷不悟,自毁了大好前程。” 略微停顿,他又继续开口:“你既然同姓林的相熟,我且问你,那小孽种现在何处?缘何不敢应战?莫非他见自己女人被钉在山崖上,却偏偏躲藏在这茫茫人海,藏头缩颈、苟且偷生?” 说话之际,他还刻意抬眼扫视四周,目光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轻蔑意味。 “据晚辈所知,林先生正在赶来东海望的路上,请秦老前辈耐心稍候。”钱仓又俯身做了个长揖,“在此之前,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前辈准允?” 通过方才的简短交谈,秦无为对钱仓的印象还算不错,便道:“你想求我什么?说来听听也无妨。” 钱仓偏头瞧了瞧远方山崖,嗓音平缓:“天岚圣女失血过多,性命垂危,肯请秦老前辈高抬贵手,容我们为她治疗伤势......” 话音未落,秦无为就是一阵冷笑:“哈哈哈哈,小子,你莫非是那姓林的小孽畜故意派出来,戏耍老夫,搞一个缓兵之计?老夫若将这贱人放了,林子轩不来又该怎么办?” 全场诸多修真强者听得此话,皆是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坦然来讲,秦无为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以他这么高的身份,怀揣着小心思,当众说出这种话来,就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林先生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言必诺、行必果,不可能不来。秦老前辈已然立了威,何苦为难区区一介小辈......”钱仓话锋又一转,陈以利害,“更何况,圣女是天岚宗袁宗主座下嫡传弟子,身份高崇,倘若就这般死在了东海望,真要追究起来,秦老前辈的脸面也未必就好看......” 在他身后,李九龄、冯沧松、岳振宝等诸多修真强者眼见时机成熟,彼此对了个眼色,也纷纷出面说情: “秦老前辈德高望重,想必是不会为难一介小辈的,还请高抬贵手。” “袁宗主对圣女视若己出,宠爱有加,倘若知道她于此罹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还请秦老前辈三思!” “天岚仙宗同燕京秦家素无仇怨,秦老前辈迁怒圣女,未免太刻薄了。” “还请秦老前辈高抬贵手!饶圣女一条生路!” 四面八方,闹闹哄哄,不绝于耳。 即便是秦家家主秦孝廉,哪怕明知道这帮人都偏向于林子轩,暗戳戳的帮天岚圣女说情,却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自家老祖宗是声名赫赫的半神强者,德高望重的修真界老前辈,为了逼迫江南林子轩迎战,对张碧瑶下这么重的手,本身就已经落入了下乘。倘若再不依不饶,由此得罪了天岚仙宗,脸面就太难堪了。 半神强者不是不能杀化境天师,可你也得分怎么杀。无论怎样,用女人的性命做要挟,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利弊分析得如此清楚,又有这么多人苦苦求情,给了对方台阶下,钱仓暗暗琢磨: 总该稳了吧?这老东西哪怕再混蛋,毕竟要顾念自己身份,绝不可能不答应...... 可谁也没有料到,秦家老祖宗秦无为手捋白髯环视左右,陡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懂了,你们全都是那小孽畜的狗腿!变着花样的为他帮腔!天岚宗怎样?袁落尘又怎样?当真以为老夫会在乎?我已经废了他徒弟的修为,即便饶一条贱命,也是撕破脸皮的下场,于老夫毫无益处,死活又有什么关系?” 全场诸多修真者为之错愕,全都被这老东西的三观惊呆了! 按照秦无为的意思,反正今天都把天岚宗给得罪透了,那索性就得罪彻底好了嘛。就好比抢一块钱是抢,抢一千也是抢,那干脆就抢一千吧。既然抢都抢了,干脆把人也宰了吧。既然人都宰了,那干脆就焚尸吧...... 李九龄、冯沧松、岳振宝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发懵:敢情依着这老东西的想法,但凡做事就得搞绝户了才罢休? 钱仓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目光沉了沉。 他小瞧了秦无为,本以为那么高的身份,再怎么行事也不会下三滥,却偏偏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流氓啊!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哪怕是堂堂半神强者,也永远不能以一套惯用的道德标准去衡量。 别的且不说,单单是将仇家的女人钉在山崖上等死、逼着人家出来迎战这种事,袁落尘做不出来、周太炎做不出来,萧风桀做不出来!哪怕是向来以不择手段、恶名滔滔而著称的华夏妖孽,也肯定做不出来! 但秦无为不单单做了,而且还做的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就好像赚了天大的便宜似的。这叫前辈高人?这叫德高望重? 我呸! 钱仓稳了稳心神,又道:“秦老前辈,您看这般如何,能否先将天岚圣女放下来疗伤,晚辈甘愿为质......倘若天黑之前,林先生还没来,晚辈项上这颗人头,秦老前辈尽请取了去。” “你的话嘛,倒有几分意思。天黑之前,那小孽种不来,老夫便宰了你们这些方才求情的家伙。”秦无为低低冷笑,目光中却透着浓浓的阴狠,“不过这天岚宗的贱婢,老夫也不会放。她先前对老夫不敬,若死在了林子轩前头,只能算时运不济,哈哈哈哈......” 岳振宝性子急,听得此话,两眼顿时恨不能喷出火来。虽说七星宗同林子轩也曾发生过恩怨矛盾,可毕竟是公平武决,生死各安天命,偏偏是这老东西也太可恨了吧?华夏天骄不来,你就要宰了我们,仅仅因为给天岚圣女求了情? 他妈的,有点儿本事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 岳振宝趋步上前,张口正要理论,却被李九龄扯住袖子硬生生拽了回去。 “别多嘴!”李九龄低低告诫,缓缓摇了摇头。他毕竟年纪大、看得透,明知道秦无为不可能松口了,没必要连其他人也搭进去。 钱仓也退了回来,冲着其他人缓缓摇头,沉沉叹了口气。 没有别的办法了,秦无为这么一位半神强者堵在这里,其他人想要救张碧瑶也是有心无力。现在就只能盼望着,天岚圣女能撑住、华夏天骄快点来,否则今天这船就得翻。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灼烫的温度渐渐消退,太阳东升西落。 在场的诸多修真强者们等得焦躁不安,硕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滴落,砸在脚下坚硬粗糙的岩石上。 冯沧松仰起脸望天,满面惆怅:“这天都快黑了,林仙师......怎么还不来啊.....” 紧随其后,周遭就传来众人此起彼伏的叹息。 张碧瑶是修真界千年难遇的先天圣体,作为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她的不幸固然引人同情万分,可在场这么多人不想让她死,主要还是担心华夏天骄赶到东海望,发觉张碧瑶已去,会怒发冲冠,牵连在场的所有人。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子轩很有可能是全球最强的修真者,他的冲冠一怒,谁顶得住? 就连许方婧也有点儿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凑到了钟若曦近前,低低的问:“处长,我们......还这样等下去?” “等。”钟若曦冷着俏脸,“不然还能怎样?” 许方婧轻轻吸了一口气:“要是天岚圣女死了,那林子轩还不得......” “我知道,但我们不能插手,否则就坏了规矩。执意要救张碧瑶,就会同秦无为起冲突,后果你能想象么?”钟若曦搭在大腿上的那只手紧了紧,沉吟半晌,又低低的盯住,“你命令所有人严加戒备,随时准备撤离,海下的潜艇部队也多留神......” 许方婧点点头:“是,我通知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做你妹的战斗准备?”钟若曦瞪着美目呵斥,“你以为这几艘核潜艇,还能唬住林子轩?通知他们,势头不妙就赶紧跑,别留下来充二愣子找死。” 许方婧:“......” 日头西斜,秦家老祖宗秦无为喝了一天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呵,那姓林的既然被吹捧为华夏天骄,我还以为能有多大本事,原来就是这么个孬种。”他冷笑着站了起来,阴冷的视线扫过周围,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被钉在山崖上的女子,“任由你死在这里,他也敢冒出头来,这七王擂好生无趣。” 全场明明有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却是一片静悄悄,谁也不敢说话。 不过其中相当一部分新派的散修们,却也暗自腹诽: “姓林的不会真不敢来了吧?” “闹剧可以结束了。”秦无为话音落下,探出去的那只手如鹰爪,在虚空中猛的一攥,“老夫先宰了你们这群狗腿!再去江南抄那小孽种的老窝!祭奠萧兄、苗兄的在天之灵!” 霎时,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痕以他的手掌为中心,飞速向外蔓延。感受着那股恐怖的强者压迫,在场的所有修真者齐齐变了脸色,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林先生!”钱仓拼尽全力,仰头爆发出一声咆哮,“您要再不来!圣女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咻! 骤然间,犀利的破风声响彻天穹,好似利刃划开了锦缎,使得在场所有人皆是心头猛地一惊。 无数道目光纷纷循声望过去,但见得天际一个小小的黑点儿越放越大、越放越大,速度分明快到不可思议,所过之处,连长空都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白痕。 “那是......”李九龄直勾勾瞪圆了眼,张了张嘴,浑身忽而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林仙师!林仙师到了!” 轰! 全场为之沸腾,诸多强者们相互拍掌庆贺,哪怕是那些向来对林家府不抱好感的新派散修,竟也被气氛渲染,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了: “林子轩真的来了!” “华夏天骄!那就是华夏天骄!” “等了整整一天,终于有好戏看了!” 秦家老祖宗秦无为静静站在原地,背负起了双手,花白的胡子随着海风飘动。 “呵呵,小孽种。”他面皮紧绷着,咬了咬牙,老眼中闪烁着秃鹫般的狠辣,“你还真有狗胆来啊......” 很快,那抹影迹便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但却没有奔着断崖矶来,反而是直奔对面数百米外的山崖。 在场众人清楚,华夏天骄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先救天岚圣女的,于是在短暂的躁动过后,四面八方再度恢复了寂静无声,几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眼底流露出丝丝惶然。 天岚圣女张碧瑶,到底死了没有?这要是挂了,岂不所有人都得凉? 第1478章 速来送死 好似一颗划破天穹的璀璨流星,以快到不可思议的极限速度撞向了山崖,却又偏偏在距离石壁两三米远的距离,戛然而止。 但饶是如此,呼啸而来的劲风,还是吹拂起女子柔顺的发丝,显露出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精致面容。 “阿瑶......阿瑶......” 张碧瑶迷迷糊糊听到声音,方才从昏睡中醒转。她很艰难的睁开了双眸,见林宇正站在自己面前,脸颊铁青,眉毛由于痛苦的扭曲恨不得打了结。 真像一场梦啊...... 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人,正颤抖的探出手,哆哆嗦嗦抚摸她惨白的脸颊,咬着牙问:“你......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张碧瑶委屈得想哭,却偏偏失血太严重,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化作了一声虚弱的呜咽: “先生......阿瑶无用......” “不是你的错,全怪我,没照顾好你。”林宇狠了狠心,探出手抓住剑柄,向外猛地一拽。 张碧瑶发出低低的痛苦闷哼,身体宛若一块烂泥,无力的向下跌落。 “阿瑶。”林宇忙不迭揽住她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里。他将脸埋在女子散乱的青丝间,紧咬着牙关,心疼的恨不得掉下眼泪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出乎意料的,张碧瑶由于痛苦而蹙紧的秀眉缓缓舒展,乖巧的伏在他怀里,唇角不自禁的上翘: “先生......你......你是在哭嘛,阿瑶......还没见过......先生哭鼻子呢......” “我从来不哭。”林宇仍旧很倔强,仰起脸,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他牢牢抱紧了怀中的女子,身形骤然如坠地大星,带起一抹残影直下百丈,狠狠砸落进悬崖下方的深海。 轰隆! 海面炸开百米高的浪花,惊起波涛重重。尚且没来得及平静下来,就见得浓郁的血红在水底翻涌而起。 不多时,两人坠海的位置为正中心,蔓延起了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兀自旋转不休,哗啦啦作响。那漩涡正中央的海水,呈现出诡异的鲜红,宛若打开的地狱之门,令人见之不由心惊。 全场为之哗乱,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喃喃的问: “这......这怎么回事?” “林子轩在做什么?” 见多识广的李九龄沉沉叹息,一语道破了天机:“圣女快撑不住了,林仙师迫于无奈,正在给她渡气血......” 旁边的其他强者听了,勃然变了脸色,眼底全都涌现出无以言喻的骇然。 渡气血?说白了,那就是华夏天骄折抵了自己的寿元,给天岚圣女续命!若不如此,张碧瑶元神虚耗,纵有灵丹妙药,也得魂飞魄散! 冯沧松同岳振宝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忧虑。 “麻烦了,气血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钱仓咧着嘴,面目忽而有点儿狰狞,“林先生万里迢迢奔袭而来,又要给圣女续命,接下来再面对秦无为......哪怕他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也要凶多吉少啊......” 周遭其他修真者连连点头,眼见圣女还活着,没高兴多一会儿呢,又提心吊胆起来了。 擅自给人续命,这是违逆天道的行径,对自己也是无以言喻的重创。小则重患缠身,虚弱个三年五载。大则修为停滞,甚至会由此退了阶! 天岚圣女已经不行了,华夏天骄给自己的女人续命,这并非不能够理解,但千万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秦无为虎视眈眈啊! 同样是巅峰半神,你的战力大打折扣,人家却偏偏精神充沛,今天还不得饮恨? 秦家家主秦孝廉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凑到了自家老祖宗近前,低低的禀报道:“老祖宗,这小子......就是林宇了,湘云在江南生下的野种。” 嘴里这么说着,但他眼底的神色却万分复杂。至今仍然记得,林宇在盘龙岭庄园带给他这位秦家家主的极致屈辱,每每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浑身发抖、隐隐作痛。 秦无为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呵呵,非但是个卑劣下贱之徒,还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为了一个女人,竟不惜损耗自己的道元,逆天续命,这小孽种能活到今天,还真不容易啊......” 他原本就瞧不起林子轩,觉得对方不过是借着灵气复苏的东风,侥幸才踏足半神,根基浅薄,同自己这等实打实修炼上来的老一辈人物完全没得比。此刻又见林子轩给张碧瑶强渡气血,就更不拿对方当一回事儿了。 本来你就不如我,现在又损伤了道基,待会儿收拾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傍晚的灿烂阳光,给海面镀上了一层金,随着波浪一并起伏着、跳跃着,美不胜收。 许方婧牢牢盯住那血红色的巨大漩涡,良久,眨了眨美目:“处长,林子轩这么做......会不会对自己伤害很大啊?” “当然了。”钟若曦相当肯定的点了点下巴,“据我了解,修真者以自身气血逆天续命,对道基会形成巨大的破坏,甚至在修行一途,有可能终生无法再进一步。所以,续命这种事,道行深厚的强者都明白该怎么做,从古至今却又没人愿意做......这姓林的家伙啊,真是个傻蛋。” 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嘟嚷着,又忍不住瞥了瞥静静站在不远外的秦无为,嘴角透着一抹嗤笑:“呵,这老东西,巴不得林子轩多渡一些气血给张碧瑶,就蹲在旁边等着捡现成的......” 许方婧听了,不自禁的脸泛花痴:“我一直都觉得姓林的太过花心,身旁美女成群却还不知道收敛,竟没料到......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大丈夫......” 钟若曦用一种瞅精神病的目光打量着许方婧,没好气的问:“你确定脑子没毛病?” “啊?”许方婧回过神,脸蛋儿酡红。 钟若曦懒得搭理这等蠢材,偏头望向了不远开外,见得艾丽娅同博拉尔正凑在一起,有说有笑,貌似相当兴奋。 她有点儿好奇,忍不住问:“两位,聊什么呢?能否让我也听听?” 博拉尔扭过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旋即压低了声音道:“我方才对艾丽娅小姐说,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秦无为能够趁着五星屠夫虚弱,将其杀死、永绝后患,对全球的紧张局势都将是重大缓解,七王计划的总体目标,甚至能提前完成一多半。” “钟处长。”艾丽娅眸光闪亮,笑意盈盈,“难道您不觉得,让那个危险而傲慢的家伙,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是对全人类最好的保护么?” “是啊,是啊。”钟若曦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白皙的面颊,却分明没有半点儿笑模样。 博拉尔同艾丽娅彼此对视,皆是不明所以,都觉得这位钟处长今天貌似有点儿反常。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海面的漩涡骤然停止了旋转,浓郁的血色渐渐荡漾开去...... 很快,就连起伏不定的波浪也没有了,海面变得如同镜子一般光滑,仿佛时间也于此刻静止不动。 骤然,伴随着“轰隆”一声爆响,汹涌的海水好像被一刀整齐劈开了似的,骤然分向两旁,显露出一条直抵断崖矶的笔直通路。 林宇横抱着张碧瑶,沿着那条通路缓缓走了出来...... 数之不尽修真强者为之震悚,全都抻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如同一具具被抽掉了精神的傀儡。 直至林宇抬脚轻轻一踮,纵身而起,抱着张碧瑶稳稳落在了断崖矶上,众人这才如梦方醒,身体解冻似的松懈开来,膝盖不自禁的打弯儿。 “拜见林仙师!”钱仓洪声大喝,单膝跪倒在地。 紧随在他身后,包括李九龄、冯沧松、岳振宝在内的近十名天师强者纷纷跪倒,旋即是一片、一片的人头攒动,似波浪般全部矮了下去。 很快,从断崖矶蔓延到了周边其他的几座小岛上,许许多多新派的散修也被带动,连绵不绝的跪下了。 天地之间,除了翻涌不息的海浪,就只回荡着一种声音: “拜见林仙师!” 远处的看台上,博拉尔忍不住从椅子上弹起来,竟好像追星族一样的挥舞着手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王者气象啊!这才是王者气象!” 紧接着,他就好像疯了似的,抢步冲了出去,也学着其他修真者的模样,单膝跪地:“拜见林仙师!拜见林仙师!” 钟若曦:“......” 她偏头瞅了瞅同样懵逼的许方婧,压低了声音叮嘱:“回去就打报告给国际联盟,以后别让这sb来华夏。” 许方婧坚定的点了点小脑袋...... 艾丽娅歪着头,表情费解:“博拉尔先生,您这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啊。” 其实她心里是很不满的,毕竟咱们都是代表国际联盟而来,你冲着一位东方的修真强者下跪算怎么回事儿啊?更何况,就在几分钟之前,咱俩还偷偷嘀咕怎么能把林子轩弄死、一劳永逸呢...... 博拉尔却丝毫不以为意,扭过头来,满脸狂喜:“艾丽娅小姐,我追踪了华夏天骄这么多年,您能明白这种感情么?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当今全球最强大的超凡能力者!您又是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是王者,绝对的王者!唯有虔诚叩拜,才能表达瞻仰!” 至少在这傻老外的价值观里,崇拜华夏天骄和为了利益将其弄死,这两者并不冲突。 “......”艾丽娅实在搞不清博拉尔的脑回路,只好撇着嘴道,“那您随意吧。” 排山倒海的呼喝声在天际久久回荡,簇拥着王者登临,任谁都不免被这情绪所感染。哪怕是对林宇恨之入骨的秦家家主秦孝廉,也免不了瑟瑟发抖,惶惶然的凑近了自己老祖宗,以此来寻求点儿安全感。 秦孝廉内心早已有了准备,却仍旧对这般场面始料未及,华夏妖孽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居然令全天下的修真者都如此敬服? 他忍不住抬脸望向了秦无为,却见得自家老祖宗那张向来平静的脸,竟在此刻泛起了诡异的铁青,甚至连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老祖宗?”秦孝廉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二十年,区区二十年光景。”秦无为叹息着,眼底却不由得泛起了丝丝茫然,“到底是怎么了?天下人,全都疯了么?” 他是末法时代的老人物,很清楚整个华夏修真界的情况。从古至今,都是群雄并起、彼此攻伐不休。往往每个时代,都出过天之骄子,闯下过赫赫威名,但要说是大一统...... 呵呵,简直就是个笑话!古往今来,并非没有人尝试,却从来就没有成功过!修真者本来就是全天下最桀骜不驯的一群人,自由散漫惯了,宁肯死都不会臣服,谁能压得住谁啊? 故而秦无为最初听到推举七王的消息时,才会那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那就是一出闹剧,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可谁又能够料到,仅仅闭关二十年,这世界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往数千年的经验教训,悉数在今日化归梦幻泡影。 摆在面前的场景,是他难以置信的事实:有人做到了! 秦无为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竟然莫名生出了颓废之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老了...... 不过紧接着,这股失落又迅速化成了不甘和愤怒,他搞不懂,凭什么!区区一个孽种,何以能令全天下的修真强者马首是瞻、恭敬礼拜! “林子轩!”秦无为倏而攥紧了双拳,雷霆大吼,“速来送死!” 对1479章 诡异的一幕 张碧瑶静静蜷缩在林宇怀里,双眸紧闭,俏脸恬静,乖巧得犹如一只小猫。纵然陷入了昏睡,却是脸蛋儿红润,呼吸均匀。 而反观林宇,则是脸颊惨白如纸,形若鬼魅。 逆天续命的代价太过高昂了,哪怕是他这种人物,也难免有些承受不住。 钱仓忧心忡忡的问:“林先生,您......不要紧吧?” “没事,帮我照顾好她。”林宇将张碧瑶轻轻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冲着钱仓等人略微颔首,旋即探手入怀,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丹药,好像嚼糖豆儿似的一股脑丢尽了嘴里,看得周遭诸多修真强者不由咋舌。 紧接着,他缓缓转过身形,冷幽幽的目光盯住了远处的秦无为,一步步走过去。 先前跪倒在地的无数修真强者,也接二连三的慢慢起身,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逐步向前推进。 秦家老祖宗秦无为径自一挥手,示意秦孝廉退下去。他牢牢盯住了缓步而来的林宇,脸颊显露狰狞,阴恻恻冷笑道:“小孽畜,你终于敢露面了!” “我嫌你年迈气衰,黄土埋了半截,不稀罕一般见识,没成想......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林宇止住脚步,抬起头,面色古井无波,“作为修真界前辈,对一介柔弱姑娘下手这般恶毒,不觉得脸红么?” 秦无为哈哈大笑:“小孽畜,休在老夫面前猖狂。暂且不论你同秦家的仇怨,单单是昔年老夫在大道宗修行,与萧风桀、苗纯兮结成莫逆之交,而今他们全都死在了你小子手里,这仇就解不了,没一巴掌拍死那贱人,已经足够宽容了!” 苗纯兮在林家府惹是生非,死有余辜。萧风桀并非林宇所杀,何其冤枉。 但这些话,林宇不会说,他不屑于解释。 “你来。”他冲着秦无为招了招手,嗓音寒冽,“我把修为压到化境,一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话一出口,全场皆惊! 任谁都明白,不管怎么说,秦无为是尊长,林子轩欲要同长辈争高下,还没动手就先矮了半筹,故而只能让自己处于劣势,竭力扭转这种平衡。 华夏天骄要真能以化境修为将秦无为打得满地找牙,哪怕面对的是母亲娘家那一面的老祖宗,天下人怕是也说不出来什么。 毕竟我并非没谦让你,我已经足够给面子了,你自己太弱不争气,怨得了谁?归根结底,修真界还是以强者为尊,这一通操作,没毛病!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真做得到么? 即便富岳山一战面对东夷国的无敌刀圣筱山雪信,林子轩还凭借着半步先天境修为,打了一场苦战方才取胜。更何况不久前他为了救张碧瑶性命,还渡了气血、损了道基,如今正值虚弱,这一战该怎么打? 故而在场诸多修真强者彼此面面相觑,都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华夏天骄这一次,未免也太托大了吧?敢把修为压到化境去怼半神,谁给你的勇气? 但话出口了,便如覆水难收。尤其是江南林子轩这种地位高崇的大人物,更不能轻易反悔,以秦无为的狡诈心思,也容不得对方自食其言。 “小孽畜!你好大的口气!”秦无为故作满腔愤怒模样,心底却在暗暗窃喜,“呵,你若真有本事,凭借化境取胜,老夫便一步一叩首,从燕京一路长头磕到江南林家府!” 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林宇能赢,故而才敢这么讲话。内心暗暗盘算着,起手便放大招,将这小孽障先打个半死不活、废去手脚,而后再慢慢羞辱......看这小子哪来的狗胆猖狂! “好啊,这是你说的,天下为鉴。”林宇低声冷笑,目光却寒冽如冰,“任你先出手,免得旁人说我欺负老弱病残。” 这一次,对方的傲慢轻视彻底将秦无为惹怒了。 “孽畜受死!”他厉声咆哮,身形倏而一转,挥臂就是全力一掌,直接拍了下来。 哪怕秦无为的行事风格颇遭人鄙夷,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巅峰半神,甚至论战力要比萧风桀高出许多。他这一掌的威能,当即引得劲风猎猎,拳头大的石块都卷上了半空,四面八方的修真者生怕波及,纷纷向后避退: “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 “快退,别伤到自己!” 林宇身处攻击正中心,迎着扑面而至的凶猛罡风,却是不闪也不避,抬腿狠狠一蹬,纵身迎了上去,扬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拳。 轰! 气浪炸裂,被掀上天的石块又炸成了碎屑,被狂风裹挟着簌簌飘落,几乎遮蔽了日光。 钱仓忙不迭抬手挡住飞溅而来的碎石子,大吼一声:“照顾阿瑶姑娘!” “是。”钱家那名年迈的天师强者前趋几步,运转修为,撑开一面防护屏障,挡住了呼啸而下的汹汹劲风。 “咳咳,咳咳咳......”钱仓咳嗽了一阵,又圆又小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了迷迷茫茫的对战中心,阴沉着脸问,“林先生用了什么修为?” 身旁的李九龄老脸铁青,张了张嘴:“没......没用修为,直接对轰......” “什么!”钱仓面色突变,差点儿原地跳了起来。 即便华夏天骄曾用天外陨火炼就金刚不灭身,可面对同阶的巅峰半神,肉身强度并没有丝毫优势啊。道基有损,又将修为压到化境,这就够吃亏了,面对秦无为的全力一击,竟敢不用修为,单凭拳头去硬碰硬?这得是多大的胆子,连命都不打算要了? 哪怕钱仓平日里对林宇敬服有加,此刻也不禁焦急得连连跺脚,大呼道:“糊涂!太糊涂了!” 他着实想不明白,往日里心狠手辣的华夏妖孽,奈何会突然间变得如此迂腐不堪,小命当真比面子重要?林子轩今天要倒了,秦无为必然要去灭林家府,可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这就好比赛场上的百米运动员,面对同等级的对手,先是生了一场大病虚弱无力,然后为了谦让,还表示要倒着跑......等到真正比赛那天,观众们错愕发觉,这家伙连鞋子都不穿了...... 全场诸多修真强者的心沉了下去,隐隐预感到,华夏妖孽这一战只怕要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在灵气匹浪炸裂之间,从那对轰的中心位置,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骨裂声。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得林宇摔飞了出去,方才出拳的那条手臂,骨骼节节崩碎,软绵绵的垂落下来,鲜血沿着指缝流淌。 哪怕是威名赫赫的华夏天骄、五星屠夫,也不可能仅凭肉身强度,硬撼一位同阶的巅峰半神! “哈哈哈哈,好一个蠢货!傲慢猖狂、自以为是,这便是你要付出的代价!”秦无为放声大笑,没有留给林宇丝毫喘息之机,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如利箭般划破虚空,紧追而上。 毕竟是活了一大把岁数的老人物,“趁你弱、要你命”的道理,自然用不到其他人教。 “先废你手脚!”秦无为打定了主意,倏而闪掠到林宇近前,恰好见得对方再度挥拳打来,直接扭住了手腕,反向狠狠一拧。 咔嚓!咔嚓! 又是一阵清脆的骨裂声,秦无为死死盯着林宇由于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满脸狞笑,心中暗自得意: 哪怕你是巅峰半神又如何?已经被老夫废去了两只胳膊,丧失了绝大部分战力,唯有沦为刀俎,任人宰割! “小孽种,你自寻死......”秦无为正想嘲讽两句,话刚出口,却戛然而止。 只因为面前光影闪掠,一只拳头就直接奔着他面门砸过来了。 瞬间,秦无为整个人都懵掉了,瞪圆了老眼,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怎么回事?不都废了这小孽畜的两只胳膊了么?这拳头又从哪来的? 秦无为想不明白、想不清楚,整个处在一种飘飘忽忽的诡异状态,直至对方的拳头结结实实砸上了面门。 “啊!”他不自禁的爆发出惨叫,鼻梁骨崩碎,鲜血如瀑布般喷涌,旋即脑袋一耸,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力道裹挟着,“咻”的一下子倒飞了出去。 哪怕林宇压制了修为,却仍旧是实打实的巅峰半神,这一拳的力道何其巨大,在秦无为猝不及防之下,愣是将他砸了个七荤八素。好像陀螺似的转圈圈飞出去,跌跌撞撞的勉强止住身形,鼻血却还在淌,连颌下胡子都染红了。 秦无为的眼前金星乱冒,满心愤怒与不甘的望过去,却见得林宇从那气浪澎湃中慢悠悠踱步走出来,袖管还被鲜血染红着,却全然不见半点儿伤势,满脸的云淡风轻。 “老东西。”林宇冷笑了一声,冲着远方浑身狼狈的秦无为勾了勾手指,“你还嫩着呢。” 遭到一介小辈如此嘲弄,换做秦无为往日里肯定早就气疯了。但此时此刻,他却傻愣愣的瞪大了眼,浑身哆哆嗦嗦,满脸交织着浓浓的错愕与惊惶。没过多久,这种情绪就转化为尖锐的嘶声咆哮: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非但是秦家老祖宗秦无为,围绕断崖矶四面八方,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子轩遭受重创,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林子轩伤势痊愈,大家也全都瞧在眼里。这绝非用“不可思议”就能够解决,简直就是“活见了鬼了”! 哪怕你是堂堂半神强者,也不可能被人废去双臂后,眨眼间工夫就痊愈如初吧? “没......没做梦吧?”钱仓身子晃了晃,一*跌坐在地,“这......这是什么?不死之身?” 在他身侧,李九龄、冯沧松、岳振宝等人皆是手脚发软、脊背生寒,干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天地间保持了足足数十秒的沉默,忽然间就炸开了锅! “这怎么可能!太匪夷所思了!” “神仙?华夏天骄莫不是已经成仙了?” “他......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过往很多年,大家都明白华夏天骄很强,是修行一途的天之骄子,不过谁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直至今日,修真界的强者们依然搞不懂林子轩为什么能强悍到这种地步,却也终于明悟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华夏天骄,同他们不是一类人! 是妖孽、是恶魔,或者......是神! “啊!我不信!小孽畜,少要装模作样,老夫宰了你!”秦无为醒转过来,雄浑气势骤然爆发,压得全场强者呼吸凝滞。 他仰头咆哮,白发狂舞,身形倏而掠过虚空,层层叠叠的攻击如排山倒海般笼罩下来: “我不信!宰不掉你!” 这场交战到此,秦无为的心境已经彻底乱掉了,但这却反而激发了他的血性,不顾一切的甩大招砸下来,俨然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 林宇的目光仍旧平静而冰冷,刻意将修为压到化境巅峰,不紧不慢的接架相还,寸步不退。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秦无为拍碎了林宇的肋骨,林宇打黑了秦无为的眼眶。秦无为踹断了林宇的小腿,林宇打掉了秦无为的下巴。 分明在这场战斗中,秦无为占尽了优势,却越打越疲累、越打越无力。只因为林宇的伤能够奇迹般的迅速痊愈,越战越勇,而他却是伤痕累累,隐隐作痛不止。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层层叠叠,不断降低着他的力量和速度...... 秦无为这才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对方这种恐怖的痊愈能力简直逆天,再这般空耗下去,无论他如何占尽便宜,也会被对方活活拖死! “必须速战速决!再这么拖下去,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秦无为暗暗思忖,打定了主意,“我不信你是什么狗屁的不死之身,把你脑袋拧下来,看你这孽畜还活不活得成!” 第1480章 放我出去 “太可怕了,这才是五星屠夫的恐怖之处,真不愧是史上最强大的修真者......”博拉尔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尽是癫狂般的崇拜,“他是当之无愧的王者,无论是谁,都不配与其相提并论......” 坐在他身旁的艾丽娅忿忿不平:“博拉尔先生,您言谈中尽是对五星屠夫的夸赞,我竟然丝毫看不清您的立场!真不敢相信,这些歌功颂德的言语,会出自向来自诩客观公正的分析学者之口!” 博拉尔笑了笑:“艾丽娅小姐,您还是太年轻了,无法理解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才是最大的客观公正。林子轩今天带给了我们太多惊喜,诡异莫测的自愈能力,区区化境就敢硬撼半神的顽强斗志,您就不觉得激动振奋么?” “激动?振奋?”艾丽娅美目望着场中交战的两名半神强者,弥漫天际的灵力气浪,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我只感受到了恐惧,他就是魔鬼。” “呵呵,这话倒也不错,恐惧同样源自于渺小和卑微。”博拉尔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望向了钟若曦,“钟处长,通过今天的事,我们已经能够窥探到林子轩的秘密了。藤谷夕洋没有说谎,那段来自于罗刹海下、令人感到震惊的视频,会不会同样源自于五星屠夫的这种能力呢?” “或许吧。”钟若曦随口敷衍着,秀眉却不自禁的蹙紧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在林宇身上,依稀看到了女魃的影子。毕竟那种古怪而强大的自愈能力,太相像了啊...... “这两个家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在女魃的问题上,林子轩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钟若曦这般思量,内心愈发感到了不安稳。 泉岛基地出事后,很难说得清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女魃就莫名其妙的去了巫山,并且折服六教余孽,坐上了巫神的宝位,这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原本钟若曦对此深感费解,所以她才会派遣吴军去了滇西,调查女魃的来龙去脉。但现在嘛,她隐隐怀疑这一切同林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毕竟连她都听说,江南林家府的迁府之礼当日,巫山六教的明科尊拉和巫山魔主,可是亲临现场贺喜来着...... “这家伙!真是可恶至极!”钟若曦暗暗咬了咬银牙,搭在大腿上的白嫩玉手,悄然牢牢攥紧了。 此时此刻,交战中心在“轰隆”一声凶猛对撞过后,两道身影一触即分,各自倒退数十米开外。 “呼!呼!呼!”秦无为大口大口的喘息,满面淤青,连鼻梁骨都塌陷了下去,浑身衣服丝丝缕缕,血迹斑斑。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却又清晰的感知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他拼了命,但对面的林子轩却好像戏耍老鼠的野猫,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反而是拳脚不要钱似的往他那张老脸上招呼,意在羞辱! 这就使得交战至今,秦无为纵然没受什么致命伤,却已经狼狈不堪、颜面荡尽。 “该死的小孽种!”秦无为暴跳如雷,望着对面冲自己勾手指挑衅的林宇,老眼中都恨不得喷出火。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林子轩的厉害。本以为这小子年纪轻轻,借着灵气复苏的东风,踩了狗屎运才侥幸突破到先天境,却没想到是自己太托大了。既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让苗纯兮和萧风桀两位半神强者丧命,就绝非凡俗之辈啊...... “老东西。”林宇似笑非笑的表情满含奚落,“我这般谦让,你都讨不到便宜,这百年道行,莫非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话一出口,四面八方的围观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嘲笑,听在秦无为耳中分外尖锐。 是啊,自诩牛逼哄哄的巅峰半神,砥砺修行这么多年,却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搞得狼狈不堪。更何况,这年轻人如今还是道基残损,故意压低了修为!今天这一战打得如此难堪,最终即便是侥幸胜了,丢人也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若非早早就被林宇一拳砸塌了鼻梁骨,秦无为肯定得把鼻子气歪了。对面这妖孽若没有那恐怖的自愈能力,早就在自己手下死掉无数次了,哪还有精神在这里出言讥讽,逞口舌之利? “小孽种!你休得猖狂!这便要你好看!”秦无为满面狰狞的暴喝,陡然抬脚在虚空一踏,恢弘磅礴的强者威压瞬息荡漾全场,压得所有人呼吸停滞,仿若时空就此停顿。 场域! 四面八方数之不尽的修真强者,在短暂的震悚过后,齐齐爆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嘘声! 这是大规模的群嘲,秦家老祖宗秦无为,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享此殊荣的半神强者,登时颜面扫地! “我呸!要不要脸呐!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林仙师都把修为压到化境了,你打不过还好意思开场域?” “真不要脸,瞧不起这种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过了,也就只剩下自取其辱!” “狗屁的半神强者,咱华夏要都是这种货色,修真界就真凉喽!” 最开始,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家伙嘟嚷几句,毕竟大家都清楚半神强者不好惹,引火烧身就得掉脑袋。等到后来,议论声越来越大,闹闹哄哄,所有人的嘴巴都开始不老实了,甚至冲着那个方向吐口水。 一道道咒骂声此起彼伏,言谈间尽是对秦无为毫不掩饰的鄙夷。哪怕是秦家家主秦孝廉从旁听了,都不由得老脸羞红,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起来。 秦家老祖宗秦无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地位尊崇,向来傲慢张狂,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就被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跳,就连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等着吧!待老夫宰了林子轩这小孽种,为萧兄和苗兄报了大仇,就要将你们也屠戮干净,一个不留!”他心底暗暗发了狠,强忍着汹涌狂怒,脚踩虚空,直接就向着林宇冲了过去,“受死!” 眼见秦无为已经杀红了眼,自己又身处对方的场域中,林宇也不敢放松警惕。他有自愈能力不假,但这种被动的防御能力却绝非取胜的条件。就好比壁虎面对猎杀固然能扔掉尾巴逃命,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逃命,永远没有反杀的机会。 更何况,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林宇的治愈能力同女魃叶红提的一样,并非没有代价,不可能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 林宇抬脚蹬地,开战以来第一次后退。紧接着,他将手腕蓦地一翻,长长的火浪从指间暴掠而出,化作四条蛟龙咆哮着纵横长空,直奔秦无为冲过去了。 “哼,雕虫小技!”秦无为满不在意,在自己的场域中,哪怕面对无根之火,他也毫不畏惧。径自探手,几掌就轰碎了呼啸而来的火焰巨龙。他屹立漫天火海之中,正得意洋洋的准备再去抓林宇,却忽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一股无以言喻的寒冽气息,从他的脚底蔓延而起,穿过脊背,直抵百会,使得他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秦无为愕然抬头,但见得林宇静静站在虚空,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目光是那种前所未见的诡谲。而在他身后,凭空浮现出一扇符文缭绕的黑色魔轮,正在无声无息的缓缓旋转,散发出遥远而荒凉的气息。 他不是傻子,望着周围那徐徐升腾的无边火海,终于明白了这番布置的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孽种,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秦无为眯起了眼,将心底的那抹惊惶悄然压下,“这是什么东西!莫非......还见不得人么!” 林宇挑起眉梢,淡淡的反问:“你说呢?”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老夫的场域,杀你易如反掌!”秦无为厉声暴喝,掌中骤然凝出一柄长刀,眨眼间便近了身,抡圆了胳膊怒劈而下。 他倒要瞧一瞧,这小子的脑袋掉了,是不是还能长回来! 长刀划过,撕裂虚空爆发出“咻咻”的锐响,秦无为心头暗自窃喜:在自己的场域中,自己便是主宰!这姓林的小孽畜,修为被压制,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唯有引颈待戮! 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灵力凝成的锋锐长刀的确划过了林宇的颈项,但想象中鲜血四溅、人头抛飞的场面却没有出现。 那种感觉......更像是砍空了! 秦无为不禁满心错愕,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急忙收刀,茫然四顾,惊惧很快便充溢了他的脸颊,悚然的张大了嘴,只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阵惶惶不安的“嗬嗬”声。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黑色魔轮凭空出现在了秦无为的背后,仍旧是无声无息的慢悠悠旋转着,而林宇也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他的目光中满含嘲弄:“如何?” “幻境?这不可能!”秦无为嘶声咆哮着,骤然抬起手来,在虚空中狠狠一抓。 很快,他的心就凉透了,这里不是他的场域,这里是魔轮内部,自己被耍了! “好好享受。”林宇低低的冷笑,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他的身体好像是虚幻的,竟然畅通无阻的穿过了那扇魔轮。 紧接着,周遭就缓慢的黑下来了...... “孽种!你别想跑!”秦无为咬牙切齿,挥舞着手里的长刀便要追,可四周却只剩下了一团漆黑,莫要说是林宇,连魔轮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平庸之辈,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一片空间。 “该死的林子轩!莫不是同天岚圣女勾搭成奸,使得袁落尘那混账,把天岚宗的重狱都给了他?”秦无为嘴里忿忿的骂,左右冲突不得,又暗暗气恼于自己的大意。好歹也是名副其实的巅峰半神,光顾着砍姓林的狗头,竟然被幻境所迷,让人诱拐到这鬼地方困住了! 他周身灵力升腾,挥舞着长刀左右劈砍,面对着一片漆黑的区域,却根本找不到通路。直至,渐渐精疲力竭,却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甚至被冻得瑟瑟发抖。 以秦无为的半神威能,哪怕是跳进北冰洋里游泳,都不会有半点儿含糊,但他现在竟然诡异的感到了寒冷,甚至牙齿都在止不住的咯咯打颤。 没过多一会儿,秦无为就被冻僵了,昏昏欲睡,连挥刀的力气都消耗殆尽。 “真......真冷啊,该死的林子轩,快......快放老夫出去......”他无力的呼唤着,骤然发觉黑暗中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儿。 在这空空荡荡的死寂空间里,突兀出现的光芒,就犹如通往天堂的希望之门。 “火?”秦无为犹如即将被溺死的家伙抓到了救命稻草,脚踏虚空,拼尽全心的向着那个方向挪动,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不是火,没有任何温暖散发出来,好像一轮圆盘,闪烁着刺目的红芒,表面呈现出一道道不规则的纹络...... 最开始,秦无为认为那或许是这片空间里的太阳或者月亮,直至那圆盘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他盯着那一道道复杂而又凌乱的纹络,身体瞬间不可抑制的颤抖。 “啊!”他陡然醒悟过来,拼命瞪圆了眼,歇斯底里的惊叫,“林子轩!林子轩!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一刻,哪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巅峰半神,他就犹如一条惊惶的丧家之犬,向着那圆盘推移过来截然相反的路径,一边叫嚷一边狂奔,神色间尽是无以言喻的惊恐骇然: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林子轩,快放我出去!” 只因为秦无为明白了,那不是火焰、不是月亮,而是一只......巨大的瞳孔! 第1481章 分胜负 断崖矶,无数修真强者仰脸望着那漫无边际的苍茫火海,脸颊都感受到了阵阵灼烫。 “到底怎么样了啊?”岳振宝忧心忡忡,“林仙师动用了天外陨火,到底能不能挡住秦无为?” 李九龄手缕胡须,轻声一叹:“情况并不乐观呐,你们都别忘了,这里可是秦无为的场域!昔年云州姬家那一战,林仙师以化境修为面对姬冥阳,打得何其艰难?而那个时候,姬家老祖方才初入半神,今天的秦无为又比当年强悍了何止十倍!” “李前辈所言丝毫不虚。”冯沧松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天外陨火看着凶猛,实则很难对秦无为造成伤害。以我看嘛......林仙师要是不放开修为限制,今天这一战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场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心全都沉了下去。 的确,倘若是华夏天骄的全盛时期,展现巅峰战力,挫败秦无为的概率至少有八九分。可现如今林子轩自缚手脚,胜负就很难料了。 先前已然夸下海口,要以化境战半神,就凭林子轩在修真界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自食其言?那张脸还要不要了? 然而今日观战的诸多修真者中,还是有一些人兴奋不已,既包含了新派的散修,也包括了不少末法时代的老一辈强者。 从林子轩崛起于江南来算,这些年大大小小数百战,从无败绩,俨然创造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神话。倘若今日能够于此终结,无疑将令华夏天骄走下神坛,也会就此展开东方修真界的重新洗牌。 每个人都有野心,都想在大时代的浪潮中争得一席之地。今日,是林子轩的风险,却是其他人的重大机遇! 钱仓将视线从天空收回,瞄了瞄远方看台上的钟若曦等人,又瞅了瞅林立四面八方的天下强者,最后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 “情况不妙。”他冲着身旁那名钱家的天师人物低低说道,“你先带着阿瑶姑娘走,寻一个妥帖的地方安置。要是这边出了变故,直接带她去天岚宗面见袁宗主,不要回来了......” 这名年迈老者脸色大变:“大庄主,那您怎么办?” 钱仓摆了摆手,沉声吩咐:“不用管我,你也管不了那么多,按我说的办。” “是,大庄主多保重。”年迈老者恭敬施了一礼,转身正欲带着昏迷不醒的张碧瑶离开,骤然便听得远方天穹传来“轰隆”爆响,紧接着火浪席卷而下,肆虐长空。 场域开了! 众人抬脸往苍穹,无数道视线密密麻麻的汇聚过去,尽是焦躁不安: “谁赢了?到底谁赢了?” “天外陨火也渐渐灭了,林仙师还不会输了吧?” “差不多,化境修为,怎么可能斗得过半神?咱们素来同江南林家府交好,还是逃命吧,免得一会儿遭受清洗......” 正在议论不休间,骤然便见得遥远高空之上,逐渐微弱的火焰骤然分向两旁,闪开了一条通路。 一名相貌异常英俊的年轻人,满脸淡定从容,脚踏虚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轰! 全场在短暂沉寂后,骤然沸反盈天! “林仙师赢了!赢了!” “化境修为对战半神强者,居然......我的天啊,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奇迹!” 人群喧喧嚷嚷、吵吵闹闹,惊叹、尖叫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齐齐聚焦向高空,已然摆脱了先前的复杂各异,取而代之的唯有浓浓的崇拜。 谁说大境界间永远无法越阶而战,谁说半神强者睥睨天下、无人可敌? 华夏天骄开创了历史先河,又在断崖矶上,再度将奇迹重演! 不久之前,哪怕是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拼尽全力,也绝非秦家老祖宗秦无为的一合之敌,可林子轩在道基受损、压低修为的情况下,硬生生逆转翻盘,挫败了一名威风八面的巅峰半神,此等壮举,着实惊世骇俗。 秦孝廉同后方的诸多秦家高手,晃晃悠悠的跌坐在地,满心凄凉颓废。 只因为他们看到自家老祖宗秦无为,正如同一条死狗似的,被华夏妖孽拎在手里! “老祖宗!老祖宗啊!”秦无为嗓音尖锐的大吼大叫,“林子轩!快把老祖宗放下来!你难道还要弑杀尊长么!” 林宇偏过脸,漫不经心的斜瞥了一眼,目光中却透着丝丝冰凉。 秦孝廉顿时就好似被人生生掐住了脖子,大张着嘴,却再说不出一句话。当初在燕京郊外盘龙岭庄园,林子轩带给他的伤害折磨,至今都无法平复,每每回想起来,还能吓出满身的冷汗。 不过林宇却也懒得搭理他,手上力道一松,秦无为便从高空跌落。 咻! 于是乎,接下来就出现了极其搞笑的一幕。 “老祖宗!”秦孝廉凄声大叫着,带领诸多秦家高手奔过去。跑到中途,却又急忙调转方向,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折返了回来。 原因无它,秦无为下落的速度太快,秦家这帮高手的修为都很一般,接不下来也就算了,要是再被活活砸死,那岂不倒了八辈子的霉? 嘭! 最终,秦无为摔在了断崖矶上坚硬的石面,砸得碎石飞溅、尘埃乍起。原本平坦的石面上,竟也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坑。 满场诸多修真强者看得直咧嘴,光瞅着都觉得疼。这也就是半神强者啊,仗着筋骨强,才敢跟石头硬碰硬,否则换了其他的凡夫俗子,早就被摔成一堆马赛克了。 “咳咳,咳咳......”秦孝廉被烟尘呛得直咳嗽,忙不迭抬手在面前扇了扇,然后再度带着人狂奔了过去,“老祖宗!老祖宗!” 秦无为蜷缩在自己砸出的深坑里,头发乱糟糟,惨白着脸颊,模样狼狈不堪。 “老祖宗!”秦孝廉带领秦家的高手们围拢过去,沉沉呼唤了一声,陡然便觉得不对劲儿了。他眨了眨眼,表情错愕,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家老祖宗既然是从漫天火海中回来的,缘何身体表面会结满了冰霜,居然连胡子都被冻住了! “冷,好......好冷......”秦无为止不住的打寒噤,身体瑟瑟发抖,就好像一个寒冬腊月里,躲在北方桥洞下的年迈乞丐,模样惨兮兮,可怜极了。 任谁都无法想象,这会是不久前那个嚣张狂傲,恨不能独挑天下的半神强者! 秦孝廉的脸色难看,俯下身子呼唤:“老祖宗!老祖宗,你怎么样了?” “冷,冷......好冷......” 秦孝廉赶紧将外套脱下来,盖在自家老祖宗身上,扭过头来怒目而视:“林子轩!你对老祖宗做了什么!” 只可惜他愤怒的叫嚷很快就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里,四面八方的无数修真强者全部涌过去同华夏天骄套近乎,没人注意到他吼了什么。 钱仓一溜小跑,拱起手满脸堆笑,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哈哈哈哈,恭喜林先生啊。”钱胖子凑到林宇近前,摇头晃脑,“以化境修为对战巅峰半神而不落下风,古今唯有林先生一人而已,老钱佩服,佩服!” 林宇皱了皱眉:“别拍马屁,阿瑶怎么样?” 钱仓忙道:“好得很,林先生尽管放心,就是......还没醒呢。” “嗯。”林宇略微颔首,心下稍稍安稳。紧接着,他便慢悠悠的转过身,望向了不远外仍在磨牙打哆嗦的秦无为。 凑过来奉承恭维的诸多修真强者们赶紧止住了喧嚷,自发性的闪向两旁,直至这个时候,大家才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疑声: “这......这不对劲儿啊,他身上怎么全都是冰?” “半神强者也会感到冷?确定没开玩笑?” 这是八月份,气温普遍28度以上,几乎可以说是东海全年最热的节气。秦无为贵为一代巅峰半神,面对南北极的凛冽寒流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如今却被冻得失了智,换谁不觉得奇怪? 李九龄、冯沧松、岳振宝等人彼此对视,皆是神情茫然、满头雾水。 落日西斜,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林宇一步步走过去,目光宛若暗夜中明灭不定的星火。他一直来到秦无为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对方结满了冰霜、尚且未来得及融化的胡子,挑起眉梢笑道:“你输了。” 秦无为结结巴巴的问:“林.....林子轩,那......那是什么地方......” 林宇淡淡回答:“一个你永远也不想知道答案的地方。” “别......别耍花样。”秦无为又猛打了个哆嗦,脸颊扭曲狰狞,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狠戾之色,“小孽种,你也.....你也油尽灯枯了吧,还装什么......” “话虽是如此,却总归要比你强一些。”林宇嘴角噙着一抹嗤笑,“母亲有吩咐,我不得不听,方才饶你一条命。若非如此,你活不到现在。” 其实,林宇始终有些耿耿于怀。就凭秦无为今天的行事,把阿瑶重创成那般模样,砍他一万次脑袋也毫不为过。但出门前已经答应了母亲秦湘云,思忖再三,不得不将他重新捞出来。 若不如此,现如今的秦无为早就落得同姬家老祖、神木有良一般无二的下场了,哪还有命在这里猖狂? 秦无为狞声道:“以为这般假仁假义,老夫就会放过你们?小孽畜,你......” “谁需要你放过了?”林宇斜着眼,径自一脚就踩了上去。 很快,天地间就回荡起了秦无为凄厉而愤怒的咆哮: “小孽畜!你敢踩我的脸!你敢踩我的脸!啊!气煞老夫也!” 就连秦家家主秦无为都瞪圆了眼,怒斥道:“林子轩!你在做什么!” “擦鞋啊。”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等到他抬起脚,血就沿着鞋子往下淌,而秦无为那张老脸却已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羞辱,浓重的羞辱!这是除却杀了秦无为之外,林宇所能给予这老东西的最大伤害了。 堂堂巅峰半神强者,被人当众踩花了脸,以至于颜面无存,势必给秦无为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这辈子在修真界都抬不起头来了。 秦家家主秦孝廉干生气却无计可施,两眼喷火恨不能把眉毛都烧着了: “林子轩!你公然侮辱尊长,你......你卑鄙!无耻!” 林宇挥手一巴掌把他抽到了旁边,旋即懒洋洋的问:“秦无为,你先前说,只要我以化境修为赢了你,就一步一个长头从燕京磕到江南,可千万别忘了,我在江南等着你来。” 秦无为不听此话还好,一听得林宇这番话,当即整个人都好似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险些当场被欺负哭了。 “姓林的!你有种杀了我!”他的嗓音嘶哑难听,活像是野猫的嚎叫,“你杀了我,老夫宁死也不受你的羞辱!” 林宇缓缓眯起了双目,藏在衣袖下的两只手攥紧了松开、再攥紧、再松开。如此往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轻舒一口气,悄然收敛了杀意。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阿瑶,人家姑娘家为了他,几近丢了性命,他却连砍了秦无为脑袋给阿瑶报仇都做不到,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窝囊,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秦孝廉也生怕林宇突然转换了心思,怒而抽刀劈了自家老祖宗,故而赶紧冲着旁边的其他秦家高手递眼色,七手八脚扶起了兀自在打着哆嗦的秦无为,乘小船灰溜溜的跑掉了。 “秦无为!你是修真者的前辈,可千万别食言,我就在江南等着你来!”林宇冲着那渐渐远去的小船喊话,语气中满含着奚落。 少倾,他轻轻吸一小口气,脚步略微踉跄,只觉得浑身阵阵乏力,几乎站立不稳...... 第1482章 搅局者 “真糟糕!”艾丽娅攥起了拳头,怒气冲冲的在半空挥舞了一下,“林子轩太厉害了,哪怕是这样,都没办法将其击败!” 这外国女人先前在江南受了太多气,在她所接受的教育里,有素质的男人应该对女士彬彬有礼,而不是如同五星屠夫那般倨傲嚣张、狂妄自大,故而她至今都对林宇抱有着恶感。 艾丽娅忿忿的咕哝:“我真的难以理解,那么多的修真强者,为什么每每撞上五星屠夫就会失败,任由他猖狂,给我们造成史无前例的巨大威胁!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他了么?” 博拉尔却是一反常态的笑了笑:“艾丽娅小姐,这倒也未必。其实嘛,眼下就是我们绝好的机会。” “啊?”艾丽娅偏过脸,神情中透着浓浓的迷茫,“什么意思?” “呼。”博拉尔舒了口气,并不回答。在他看来,艾丽娅年纪轻轻,太过单纯幼稚,并不具备同自己讨论问题的资格。 更何况,在成为联盟主席霍勒斯的秘书之前,这姑娘的身份还是记者,倡导人权自由和妇女解放。要问博拉尔这辈子最讨厌什么职业,非记者莫属,那些家伙成天想着挖素材揭露隐秘,恨不得给每一处黑暗点上蜡烛,却往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徒做无用功。 博拉尔不理会艾丽娅充满探寻的目光,再度凑到了钟若曦身旁,笑了笑。 钟若曦一蹙眉头,果断的向旁闪了闪,满脸厌恶的离这外国佬远一点儿。 归根结底,在于钟若曦很讨厌这些自视甚高的知识分子,什么狗屁的情报分析专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都是一群纸上谈兵、夸夸其表的废物,偏偏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们,不想着降低身份体察民情,往往就爱听这些巧舌如簧之辈的片面言辞,祸国殃民! 鄙视链,就这么出来了...... 不过好在博拉尔的脸皮要比艾丽娅厚的多,哪怕明知道钟若曦厌恶自己,还是腆着老脸问:“钟处长,您觉得现如今的五星屠夫,处于什么状态?” 钟若曦冷着脸道:“博拉尔先生,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处长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博拉尔笑呵呵的道,“我看林子轩的状态很不好,他方才也对秦无为承认了,处在油尽灯枯的境地......您难道不觉得,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钟若曦眸光微凝,两眼望着正前方,陷入了一阵沉默。 她早就看出来了,林宇目前的状态特别遭,甚至于从她认识林宇以来,都没见对方是这种样子。 表面看起来,华夏天骄仍旧是华夏天骄,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钟若曦毕竟是非常人,仅仅通过林宇的神态表情、一举一动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是在装! 为张碧瑶逆天续命以至道基有损,其后又压低修为同秦无为一番苦战,即便强悍如林子轩,也绝对禁不起这等程度的消耗啊。 甚至钟若曦隐隐觉得,林宇今天会放秦家老祖宗秦无为完好无损的离开,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就以这家伙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即便杀不了秦无为,也得让后者半死不活、痛不欲生...... “钟处长,您在想什么?”博拉尔从旁说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钟若曦面无表情:“博拉尔先生,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林子轩是我们华夏的强者,我作为十三处处长,有什么理由对他出手?” 博拉尔脸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眼底泛着凉意:“钟处长,我不得不提醒您,这是公然违法黑手协定。联盟会议一致通过的灭杀机会,在我屡次提醒下,您仍旧拒不执行,哪怕是有华夏军部作保,您也将站上国际法庭。” “呵,你吓唬我?十三处直接隶属于五元老会,什么时候需要国际联盟发号施令了?”钟若曦满不在意的冷笑,“更何况,即便林子轩处于劣势,仍旧被众多的天师强者保护,贸然动手,只会引发巨大的潜在风险。博拉尔先生,华夏的事,我们自己会决断,你还是别跟着瞎掺和了。” 博拉尔自然是不服气的,早就看出来了钟若曦有袒护林子轩的意思。 “借口,全都是借口!这么好的机会,却偏偏要错过,你将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懊悔终生!”他有点儿愤怒,声调也不自禁的抬高了许多,“钟处长,那请你给我解释一下,那几艘核潜艇的作用是什么?” 钟若曦瞪大了美目,直接就怼:“博拉尔先生,你算老几呀?我方的军事调度,你有什么权力要求我做出说明?”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许方婧陡然慌慌张张跑到了近前,附在钟若曦耳畔低低禀告:“处长,情况不妙,水下潜艇部队刚刚报告,他们遭到了不明物的追踪。” “什么?”钟若曦满脸错愕,“什么不明物?” 许方婧摇了摇头,同样是神情茫然:“还不太清楚,据他们说......好像是一条大鱼,非常大、非常大的鱼,总之情况很危险,潜艇部队请求撤离。” 钟若曦毫不犹豫的点头:“批准,让他们迅速撤离。” 虽说连她都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怎么回事儿,但心下却微微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要不是有这点儿破事儿,她今天执意不让潜艇部队行动,回到燕京面对元老会也不太好交差啊,现在可倒好了,有了充足的借口,恰好能应付过去。 “是。”许方婧沉声应诺,赶紧下去通报消息。 钟若曦轻舒一口气,偏过头望着脸颊铁青的博拉尔,嘴角竟然荡漾起了几分笑容:“博拉尔先生,我也很无奈啊,想必您是能够理解的,对吧?” “钟处长,这是不是你方故意为之?” “当然不是,我方潜艇部队确实遭遇了危机。如果您仍旧觉得不满意,可以提交报告给联盟会议,经由我方同意后,成立协查组。” 博拉尔咬着牙点了点头:“但不可否认的事实,钟处长的袒护五星屠夫,您的行径已经让我感受到了愤怒。” 紧接着,他又若有深意的道:“长久以来,我专注于汇总分析同林子轩有关的情报,在这些材料中,钟处长的出现频率相当之高,据我了解,您同林子轩的私交很好,况且我也听说,钟处长至今未婚......” 话外意,不言自明。 钟若曦倏而变了脸色,语调中沁着丝丝凉意:“只要不危害大前提,修真界的事,让修真界自己处理,这是十三处长久以来所奉行的规矩。博拉尔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我有可能撕烂你的嘴。” 博拉尔眼角微微抽搐,想要辩驳,却没敢再说些什么。 尽管同钟若曦的相识并没有多久,但他长年来精于人格分析和心理侧写,明白要是将身旁这个女人逼急了,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永远不要触碰任何人的底线,因为有些人的底线,无法衡量! “好吧,我尊重钟处长的决定,修真界的事,让修真界自己处理。”沉默了一会儿,博拉尔方才咧嘴笑道,“那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钟若曦倏而觉得他的笑有些诡异,几乎是本能的预感到了不妙...... 这个时候,伴随着秦家等人的离去,躁动的场面已然渐渐平息。 钱仓也预感到了林宇的情况不妙,主动开口道:“林先生,阿瑶姑娘身体虚弱,天黑下来海风湿冷,还是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息才是。” “对对对,还是去我那里吧。东海望风景不错,最适合疗养了,林仙师也不妨留下来多盘桓几日。”冯沧松大献殷勤,内心只觉得高兴。 他倒不是兴奋于林子轩挫败了秦无为,主要还是此番七王擂,没有让沧海门绝了根基,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要知道,当初六教围宗还打了个“一剑断山河”呢,这次华夏天骄刻意留了手,连断崖矶都没砸沉,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啦。 林宇强打精神,微微颔首:“好。” 李九龄、岳振宝等天师强者相随,便欲就此离去。从断崖矶上至周边诸岛,数之不尽的修真者纷纷跪拜,黑压压一大片人头攒动。 今天这一战,林宇取得了绝对胜利,无论他认不认,都是东土修真界公认的王者。 林宇皱了下眉,表情怏怏不快。 直至现在,他都搞不清究竟是哪个混蛋宰了萧风桀,以至于这口“七王”的破锅硬生生扣到了他的脑袋上,倒霉透了! 天色将晚,正当众人准备离开之时,从那暗沉沉的天际骤然传来一阵犀利的破风声。紧随其后,猖狂的大笑声响彻四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既然是东土的七王擂,若没有我来讨教五星屠夫的手段,岂不是太无趣了!” 众人心头本能的一惊,隐隐预感到了不妙,待得那抹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更是惊诧非常! 对方魁梧高大,满脸横肉,身体好像大猩猩一般强壮,但却有着苍白的皮肤,碧绿色的瞳孔。 全场数之不尽的修真强者,登时就炸开了: “异邦人!跑到华夏来做什么!” “这是华夏的七王擂,谁要异邦人来瞎掺和!滚回去!” 就连钟若曦都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神情错愕:“那是......安德鲁?” 超凡者安德鲁,名列兰德公司天榜第五的半神,据说在不久前北美的七王争霸中,他以一招惜败,错失王位,岂料竟然会万里迢迢、横越大洋跑到东土来了! “哈哈哈哈。”博拉尔忍不住放声大笑,“钟处长,居然一眼就认出了我们西方的超凡能力者,看来这方面的情报,您也没少收集嘛。” 钟若曦猛地偏过俏脸,死死盯住他,嗓音寒冽:“你们早有准备?是不是?” 现如今,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端倪了。想必安德鲁早就来了东海望,默默潜伏在周围,意在渔翁得利,关键时刻跑出来趁火打劫! 林宇在西方世界,被称为五星屠夫,威名赫赫。倘若是他的全盛时期,面对安德鲁这种天榜前五的高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刚刚经历了同秦无为的一番死战,身受重创,现在就很难说了。 博拉尔得意洋洋:“钟处长,还记得您先前的话么?修真界的事情,应该由修真界自己解决,可千万别食言啊。” 话音落下,他不理会钟若曦如笼罩了一层冰霜的脸色,自顾自的坐了回去,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艾丽娅将这一幕瞧在眼里,眸光微微闪烁,低低的道:“博拉尔先生,这绝非国际联盟的用意,难道是m国官方的授权?” “是谁的授权无关紧要,全当安德鲁自作主张好了。”博拉尔笑呵呵的回答,“关键是,林子轩今天必死无疑!可惜了啊,史上最伟大的修真强者,居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的言语间,貌似有些惋惜,但望向远处的目光,却是满含着阴狠。 的确,林子轩的存在,在某些程度上更像是华夏修真界的护身符,可对于其他国际势力而言,却是无与伦比的巨大威胁。但凡有能够将其击杀的机会,就绝对不可放弃。 钟若曦不可能任由他国强者在七王擂上惹是生非,直接从看台上走下来,冷声道:“安德鲁,我是十三处钟若曦,代表华夏军部同你对话。这里是东土修真界,意在推举七王人选,你作为西方的超凡能力者,跑到这里来意欲何为?” 安德鲁阴戾的目光扫视全场,在钟若曦身上略微停顿,笑嘻嘻道:“从来没有哪一条规定,东土的七王只能是东土的修真者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第1483章 危机 的确,七王计划施行至今,从来也没有哪一项条约规定,七王人选只能是本区域内的修真强者。但这却如同国际惯例,是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就好比一个班级要选出班长来,总不会刻意强调候选者必须来自本班吧? 假如选举途中,一个外班的同学兴冲冲推门而入,高举着手表示要参加竞选,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钟若曦的脸颊泛起了冷意,寒声道:“安德鲁,我必须郑重其事的警告你,这里是华夏,绝非任由你撒野的地方。你在北美错失王位,以为跑来东土就能占到便宜了?整个东方世界的修真者,不会任由你惹是生非!” “哈哈哈哈,你这女人,说话真够难听。”安德鲁放声大笑,抬手点指着四面八方,“这凭这些蠢材,哪里有说话的权力?等到我杀了五星屠夫,名扬天下,还有谁敢不服?无论你们华夏同不同意,王位我志在必得!今天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满场修真强者们义愤填膺,纷纷怒目而视,一道道叱骂声此起彼伏: “你算什么东西!” “西洋狗也敢跑来华夏撒野了!滚回去!” “这哪里是你猖狂的地方!再敢嚣张,要了你的小命!” 对面这外国佬的行径,毫无疑问引起了全体东方修真者的公愤。萧风桀做七王也好、林子轩做七王也罢,不管怎么说都是东土的强者,现在你跑出来横插一杆子,这不是骑在大家的脖梗子上拉屎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可恶了! 安德鲁面不改色,身形骤然如炮弹般重重砸向了地面。 轰! 碎石飞溅、烟尘乍起,距离稍近的十几名东方修真者躲避不及,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生生砸成了一堆肉泥! 尘埃散尽后,地表呈现出一个恐怖的石坑。安德鲁如巨人般巍巍然屹立,迎着周围的阵阵惊诧声,满面倨傲的哂笑:“你们谁要是不服,尽可以来挑战我!” 就好像正在播放的摇滚乐,骤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瞬息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周遭许许多多的东方修真者们,缩着脑袋连连向后躲闪,干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儿动静。 无论安德鲁多么嚣张,有一句话他却说得极其正确: 今天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面对一位半神强者,满场这些化境、内劲,谁敢冲上去?那不就是找死嘛! 更何况安德鲁还是天榜排名第五的巅峰半神,哪怕袁落尘、周太炎这种人物来了,也得退避三舍! 钟若曦往前迈出一步,俏脸如罩寒霜。 她正要再度出言,却听得身后传来博拉尔的笑声:“钟处长,您方才不也说了,修真界的事,交由修真者去处理嘛。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却要食言了?条约中记载得清清楚楚,我们都负有维护和平稳定的责任,致力于联合每一位王者在新时代谋求幸福,却绝不应该插手修真界的内部纷争,这还要我过多重复么?” “博拉尔先生,原来你早有准备,故意玩儿文字游戏,在这儿等着我呢。”钟若曦低低冷笑,神色间尽显蔑然,但却不得不止住了接下来的行动。 今天的场面,完全出乎了意料,但按照七王计划的协约,她的确不应该出手。在一场竞赛中,不能既做裁判又做选手,哪怕是选手们之间恶性犯规,也没有裁判撸胳膊挽袖子下场比赛的道理。 天色渐黑,夕阳绽放出最后的一缕余光,映照着波涛翻涌的海平面。同白日里的恬静截然不同,一场暴风雨仿佛随时都能够降临,但今日齐聚于东海望的诸多修真强者,却根本无暇顾及于此。 自北美远道而来的半神强者安德鲁,如铁塔般稳稳立在断崖矶上,浑身肌肉纠结,形如凶神恶煞: “你们东土修真界,无人可堪一战么!既如此,还不乖乖跪地称臣,奉我为王?” 四面八方传来了阵阵不安分的骚动,紧接着,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全部望向了林宇所在的位置。众人心底都在止不住的打鼓,经历了同秦家老祖宗秦无为的一番恶战,华夏天骄到底还打不打得动这一场? 倘若真被安德鲁坐上了七王之位,那岂不将成为东方修真界的奇耻大辱?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都暗暗怨恨起了秦无为,这该死的老东西,无事生非,找茬儿的时候好像一条疯狗,现在搅闹完了,扔下一个烂摊子滚球,留下其他人在这里跟着倒霉。如果林子轩今天没损道基,又岂会惧怕安德鲁这等货色? 冯沧松脸色大变,急忙恭声道:“林仙师,依我之见,今天这一战不能打啊。安德鲁必定是有备而来,气势鼎盛,我方根本就不占优势。” “对对对!”岳振宝忙不迭点头应和,“林仙师,不能再动手了。不如就先让这西洋狗猖狂一时,待得咱们养好了气血,再收拾他也不迟......” 在两人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进言,吵吵嚷嚷: “林仙师,万万不能出手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妨隐忍一时?” 任谁都看得出来,林宇现如今的境况很不好,贸然出手,挫败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整个东方修真界的脸面。 林宇的表情颇有些滑稽,慢悠悠的转过了身,抬起脸,却正好同安德鲁投过来的挑衅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诸位,有点儿幼稚了。”林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们看,他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嘛,这岂是说应就应,说不应就不应的?” “哈哈哈哈!五星屠夫果然聪明!”安德鲁放声狂笑,冲着林宇招了招手,“杀了你,便可名扬天下。相比于七王的位子,还是你的项上人头,更有吸引力嘛。” 钱仓越众而出,沉声道:“阁下也是西方世界鼎鼎大名的半神强者,如今却乘人之危,使出这般手段,就不怕沦为天下笑柄么?” 李九龄脸色变了变,掐着胡子开口:“以在下之见,今日天将傍晚,吵闹了整日,贸然动手,有失两位半神强者的风度。不妨另寻个日子,一较高下如何?三天之后怎么样?要不......七天之后?” “你算什么东西,谁要听你的建议。再敢指手画脚,拧了你这老东西的狗头!”安德鲁毫不客气的叱骂,旋即又满面阴冷的笑了笑,“林子轩,你我今日这一战,无可避免。若说换了旁人嘛,正值虚弱之际,我是不屑于出手的......但你不一样......” 林宇眉梢挑了挑:“哦?这么说,我还有特殊待遇喽?” “当然,谁让你是五星屠夫呢。”安德鲁咧嘴笑道,“只要能杀了你,就是了不得的功绩。至于你处在什么状态,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其实他只是没有明说罢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倘若这是林宇的全盛时期,他也自知不是对手,是绝对不敢与之为敌的。由此足可见西方修真界对华夏天骄的看重,为了能杀林子轩,脸都顾不得要了。 钱仓还想再说什么,林宇却径自一摆手,低低吩咐道:“你把阿瑶带走。” 这句话落下,钱仓那张脸登时就白了,心底隐隐生出了极其不妙的预感。 把阿瑶带走?单单是这几个字,就足以说明林宇对于这一战,心里没底,所以才会叮嘱自己保护好天岚圣女!若不如此,又何至于要张碧瑶提前离开? 钱仓满心酸涩,张了张嘴:“林先生......” “不要多说了。”林宇面沉似水,径自走向了安德鲁,挑起眉梢,满脸的云淡风轻,“你来试试。” “林子轩,你就别装了。”安德鲁嗤笑了一声,周身灵力翻涌,杀机四溢,引人阵阵心惊。 看台之上,许方婧忧心忡忡:“处长,这一战......林子轩能有把握么?” 这句话说罢,连她都觉得分外奇怪,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将林子轩视作威胁,转瞬间却又担心起对方来了。 钟若曦没有吭声,径自的面容依旧平静自若,可搭在大腿上的那只手,却不知不觉的攥紧了,以至于骨节都隐隐泛了白。 有没有把握?谁又知道呢? 反而是m国兰德公司的情报分析专家博拉尔,眼底跳跃着浓浓的兴奋,低声对艾丽娅道:“艾丽娅小姐,这是铭记史册的一幕,我们的噩梦就要结束了。您作为有声望的记者,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切,将是您至高的荣誉,也希望您能有质量的记叙下来......” 艾丽娅诚挚的点了点头,保证道:“一定,我以人格担保,必将忠实记录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博拉尔先生在此次事件中,为了达到目的,推波助澜,所作出的一切努力。” 博拉尔:“......” 他扭头望着艾丽娅,问:“艾丽娅小姐,这是在夸赞我么?” 艾丽娅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当然,那您以为呢?” 博拉尔:“......” 就在他分不清艾丽娅到底是在夸奖还是在贬低自己的时候,场中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五星屠夫,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回首过去。”安德鲁脚踏虚空往前走,形如一座小山般沉沉压上来,“我会动用最强的攻击,让你死得其所。亲手结果了你的性命,接下来,就将是我的时代。” 他更擅长近身战,面对华夏天骄又格外谨慎小心,生怕阴沟里翻船。表面看似在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实则是在有意拉近彼此的距离,给自己出手创造机会。 尽可能的近身、近身,突然开启场域,一个加速度冲过去,雷霆轰杀五星屠夫,不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这就是安德鲁苦思冥想的作战计划。 林宇撇撇嘴,有点儿厌倦的咕哝:“废话真多......” 安德鲁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目光骤然阴戾起来,正准备开启场域,忽然...... 轰隆! 宛若平地一声惊雷,断崖矶外的海平面上,突兀掀起了数百米高的浪头,狠狠拍上了岸。在此之前,大家都关注着林子轩同安德鲁之间的对战,谁也没有留意到海上的变故,以至于突然之间猝不及防,不少修真强者都惊叫着被卷进了海里,闹得满身狼狈。 “怎么回事?方才海上还好好的......” “暴风雨来了?” 夜幕沉沉的压上来,惊呼声搅闹成了一片,落水者在海里扑腾着、叫嚷着。许许多多强者们也顾不得这边的热闹了,纷纷转身望出去,眼瞅着那朝断崖矶上拍来的浪头阵阵心惊。 就连林宇也偏过头,循声望出去,不自禁的皱紧了眉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 岳振宝惊疑不定:“暴风雨要来了?” 冯沧松打了个哆嗦,两眼直勾勾盯住了那数百米高的滔天巨浪,脸颊铁青:“活见了鬼,东海望从来没出过这么高的浪头......哪怕是我使出颠倒沧海,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 “这不是暴风雨。”李九龄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倘若老夫所料不差,又有绝世高手赶来了,而且是个玩儿水的行家......” “玩儿水的?”冯沧松脸色大变,“我听说南美那边,有一位......” 话还没有说完,倏而便见得汹涌澎湃的海浪就好似有了生命般迅速退却,暴露出坑坑洼洼的海底。唯独只剩下一道高高的浪头,如呼啸而过的飞驰列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猛逼近断崖矶。 “快看!那上面有人!” 在场的修真者中,有人骤然发出了一道惊呼。 紧随其后,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去,果然见得在那高达数百米的浪头上,盈盈站立着一抹娇俏身影...... 第1484章 真的不认识 踩着浪头而来,这样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过别具一格。 满场诸多修真强者纷纷仰起脸,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瞅着,傻呆呆的发愣。 一秒、两秒、三秒...... 眼看着那数百米高的浪头越来越近,裹挟着隆隆巨响汹汹而至,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率先醒悟,扯开嗓门大叫大嚷: “快跑啊!快跑!” 轰! 满场骤然炸开了锅,众人这才回过神,争先恐后的四散逃命。然而还是有修为低微的家伙跑得慢了那么一些,又被撞上断崖矶的海浪卷了进去,断断续续的叫唤: “救......救命......” 高高的浪头就这么简单粗暴的从人群中杀开一条路,直至攀上了断崖矶的最高处。到了这里,汹涌而来的海浪终于丧失了控制,沿着崎岖的石面,在重力作用下哗啦啦的滚落了下去。 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岸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又被砸进了海里,好一番惨兮兮。 四方修真者目瞪口呆的瞧着,但见得那从崩溃海浪上一步迈下来的,竟然是个身材婀娜、模样娇俏的小姑娘,一袭水绿色的衣衫,梳着双丫鬓,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皮肤白皙得近乎剔透。看年纪充其量也就十六七,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尚且透着几分稚嫩。 普通人家的小孩子,这个年龄段肯定是在上初中了。而凭借这小妮子的美貌,又绝对是校花级别的人物。 所有人都懵了,也包括林宇和安德鲁这种所谓声名赫赫的巅峰半神强者。 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儿,就是这小丫头片子搞出来的?我的乖乖,这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又是谁家的熊孩子跑出来了? 岳振宝嘴角抽了抽,悄然凑近了冯沧松,压低了声音问:“老兄,你方才不是说,南美那边有一位玩儿水的行家,莫非是这个......这个......” 冯沧松讷讷道:“这......太年轻了一点儿,那位都得二百来岁了,难道......返老还童?” 岳振宝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凝重:“卧槽,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返老还童的手段?” 冯沧松咧咧嘴,又闷闷道:“那还得顺道变个性。” 岳振宝:“......” 他瞪着冯沧松,一副“你他妈居然耍我”的滑稽神色,感情你所说那位玩儿水的行家里手,非但学会了返老还童的本事,还修了一本“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葵花宝典? 冯沧松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没好气道:“我也没说一定是那位,只不过突然想到了......现在看来,这小丫头邪乎的很,大概率就不是了呗。” “咱们修真界,真真是活见了鬼了。”李九龄手缕胡须,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这女娃分明是一副东方人相貌,奈何老夫立世数十载,竟从未有所耳闻,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连他这种修真界的前辈人物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钱大庄主带着天岚圣女先走了,否则倒可以打听打听。”冯沧松忍不住望向了林宇,却见得后者也是满脸懵逼,思忖半晌又改口道,“我估摸着钱大庄主也悬......” 此刻,全场那无数道视线,全部聚焦向了场中央的绿衫小姑娘,仿佛这小妮子的来历,要远比两位半神强者的对战还好看似的...... “真奇怪,这是谁啊?是不是咱们华夏的强者?” “应该是吧?东夷高丽那边,虽说长得跟咱们差不多,但也不能这么漂亮啊......” “就算这小丫头从北极来的,这么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没听说过......” “更何况还这么年轻......她到底什么修为?化境?该不会比林仙师入道还要早吧?” 四周那乱糟糟的窃语声,使得小姑娘的黛眉皱紧了,一副分明厌烦至极、却又畏畏缩缩的古怪模样。 紧接着,她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仔仔细细的在人群里逡巡了一周,最终就将视线停留在了林宇身上,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瞅着,整个人呆呆木木的...... 在场众人都觉出不对劲儿来了,李九龄抬高了嗓门问:“林仙师,难道......这是您的熟识?” 其他人全都把耳朵竖起来了,这要真是华夏天骄的朋友赶到了,今天的危机没准儿就化解了呢。虽说大家也不指望这小丫头能是半神强者安德鲁的对手,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林宇面无表情的否决:“不认识。” 大家的心又沉了下去。 看台之上的博拉尔都轻舒一口气,略显安稳,内心深处默默祈祷:“快宰了五星屠夫吧,千万别再出变故了啊。” “不认识?”许方婧古怪道,“那这小丫头一个劲儿盯着林子轩瞅什么?” 钟若曦抿了抿嘴,直言不讳:“估计是颜狗。” “......”许方婧默默掬了把汗,“处长,您连这词儿都知道,挺时髦啊。” 满场气氛僵冷,那小姑娘却仿若浑然不觉,歪着小脑袋瓜,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宇瞅了足足有两分钟。 以至于林宇也有点儿挂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闷声闷气的道:“你是何人?盯着我看什么......” 话音还没落,小姑娘唇角上翘,骤然涌现出了大大的笑容。真要用一个恰当些的比喻,就好像刨到了骨头的小狗,就差没摇晃尾巴了。 林宇当场懵逼。 “呃......”他扯了扯嘴角,拧着眉问,“你笑什......” 咻! 压根儿没有给林宇把话说完的机会,小姑娘状若疯癫,身形化作了一阵劲风,眨眼间横过百米远距离,撒着欢儿的就撞进了林宇怀里。 这劲儿可真够大的,林宇从来没想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这么大的劲儿,哪怕是半神的体魄非比寻常,都差点儿被她撞了个胸骨骨折。 再加上林宇先前受了重伤,顿时就被撞得气血翻涌,嗓子眼儿里泛起腥甜。若非强行压制,只怕当场就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要老命了! 小姑娘可不管那个,用圆溜溜的小脑袋一个劲儿的蹭着林宇的胸口,眯起大眼睛,嘴里哼哼唧唧,一副无比享受的样子。 全场崩溃! 林宇:?`?Д?′!! 他低头瞄着抱住自己的小丫头片子,稳了稳心神,黑着脸,有点儿艰难的开口:“姑娘,请自重。姑娘,请对我放尊重一些。姑娘,你能不能......别蹭了?” 小姑娘仰起白嫩的脸蛋儿,瞅着林宇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整个人都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呷着小嘴哼哼几声,又用小脑袋一个劲儿的拱他,将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了...... “靠,难道是个智障?听不懂人话的么?”林宇内心默默吐槽,被逼无奈之下,不得不张开双臂,以示清白,“我真的不认识她。” 霎时间,四面八方就传来了连绵成片的嘘声,大家纷纷流露出“原来你也是这种人”的滑稽表情。 华夏天骄林子轩,居然也会诱拐小姑娘,现在人家找上门,又腆着老脸不承认了。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你早干啥去了?有种别犯错误啊? 人家小妮子又不是二百五,搂着你又拱又蹭的亲热,你还敢说不认识?要不要脸呐! “真恶心!”就连看台上的钟若曦也蹙着秀眉忿忿不平,“这花心的牲口,连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我就搞不懂了,那些女人瞧上他哪一点?” 许方婧挑起眉梢:“处长方才不也说了,林子轩帅啊。” 钟若曦:“......” 林宇险些没当场崩溃了,瞅着缠在自己身上的小妮子,满腹的委屈。 本尊冤枉啊,本尊真的不认识她啊,这谁家的熊孩子跑出来了,快来把她领回去好不好?太小了,真的是太小了,瞅着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本尊还没丧心病狂到对这种低幼下手好不好...... “姑娘,我真的不认识你,能不能......先下来?”林宇哭丧个脸,伸手扯着小姑娘的后衣领子使劲儿往下拽。 任你再这么闹腾下去,本尊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可这小妮子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死死抱住林宇的腰不肯撒手,那真叫一个瓷实。 林宇本来就有点儿气虚,废了好半天劲儿都没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感觉就跟从一条哈巴狗嘴里抢骨头似的...... 他竟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小丫头片子看着年纪轻轻,劲道怎么好像比我的还大? 换言之,哪怕是在林宇的全盛时期,同这小丫头片子掰手腕,心里也有点儿没底! 林宇只好无可奈何的问:“姑娘,你爸妈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尽量保持语调平和,就见得小姑娘扬起白皙的脸蛋儿,愣愣的瞧着他,薄薄的樱唇抿成了一条窄窄的直线,貌似还有点儿委屈起来了。 林宇心下微动,蓦地感受到了丝丝熟悉,有点儿诧异的发现: 这小妮子的瞳孔,竟然碧绿青翠,宛若一块上好的玛瑙翡翠。 这可就太奇怪了,东方人种,哪里会有碧绿色的瞳孔? 林宇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还没待他深加思量,对面的安德鲁早就不耐烦了。 “林子轩!你已经完了,不老老实实受死,还有心情同女人搂搂抱抱,真好大的胆!” 安德鲁愤怒的咆哮,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在他看来,老子是堂堂巅峰半神,远渡重洋来挑战你,虽说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嘛,你最起码也得放尊重点儿不是? 怎么着?是我如无物,跟那么个小丫头片子纠缠得没完没了,真拿老子当摆设?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五星屠夫!你受死!”安德鲁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在虚空猛地一踏,当即就开了场域。紧随其后,两腿在半空狠狠一蹬,身形化作离弦之箭,一拳就轰砸过来了。 哪怕是这一拳裹挟的猎猎劲风,都好像刀子似的,在周围的石面上割出了道道痕迹,引得许多修真者惊呼不绝,仓皇避退。 安德鲁展示了自己的最强攻击,准备一拳搞定五星屠夫,不给后者留下任何机会。面对震惊了整个修真界的妖孽人物,这无疑也是最保险的做法。 林宇抽身后退,准备把怀里的小姑娘扔到旁边去,自己孤身迎战。毕竟小丫头同自己萍水相逢,自己倒霉,没必要把人家姑娘也牵连上嘛...... 可当他伸手在怀中一摸,却是抓了个空。愕然抬脸,只见得那小妮子早就飞遁出数十米外,挥舞起秀气粉嫩的拳头,迎着安德鲁轰上去了! 林宇瞪圆了眼,想要将对方抓回来已然来不及,只剩下风中凌乱...... 轰! 场域当即崩碎,凶猛的气爆全场炸开,滚滚气浪席卷上长空,又好似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砸下来,隆隆声不绝于耳。 整座断崖矶都在猛烈的对轰中震颤,旋即脚下的石头开裂成一道道沟壑,密密麻麻的石块从山顶滚落进海。 “快跑!快跑啊!” “沉了!断崖矶要沉了!” 全场一片混乱,修真者们嘶叫着争相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诸多天师强者一边抵挡着炸开的汹涌气浪,一边腾身上高空避难。沧海门门主冯沧松的整张脸都青了,往往没有料到,好好的断崖矶,没有毁在林子轩和秦无为的交战中,竟然颠覆于一个十六七岁、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手里! 真真活见了鬼啊! 场面已经彻底乱掉了,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们,有的跑到了断崖矶周边的小岛上,然而更多人则是泡在海水里,仰脸望着升腾上天穹的巨大蘑菇云,傻呆呆发愣。 “真......真不可思议。”李九龄手缕胡须,连连赞叹,“能够一拳打出这般模样,这......这小女娃绝对是半神强者!搞不好还是......半神巅峰!” 第1485章 肯定断掉了 十六七岁的半神巅峰强者,未免有点儿太惊世骇俗了吧?那岂不是说,就连华夏天骄林子轩都要被甩到后面去了? 末法时代结束,灵气复苏伊始,黑暗**引发的噩梦尚且没有过去,在这如此突兀的时间段,直接冒出一个低龄的小丫头片子,出手就是半神修为,抡圆了拳头敢跟天榜排名第五的安德鲁硬碰硬,开玩笑呢? 冯沧松仰脸盯着高空四散的能量涟漪,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这小丫头或许真有半神修为,但我绝不相信她只有区区十六七岁......” 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修真强者也忙不迭附和着点头表示同意。 出了一个华夏妖孽林子轩,这就够惊世骇俗了,修真者用了多少岁月、付出多大代价,才最终承认了这位天之骄子的存在。现如今又跑出来一位,修行速度竟然比林子轩还要快,任谁能够轻易相信? 李九龄手缕白髯,微微颔首:“这话倒也不错,修真者的真实年龄,本就不能单纯以相貌来论......” 修行到了极致,尤其是越过先天境那道坎儿,黑发重生、返老还童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诸如西方强者安德鲁,东土强者袁落尘、萧风桀这类的,表面看着也就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同秦家老祖秦无为、白头道人周太炎站在一起,典型的孙子和爷爷。 可事实上,他们分明是同一时代的人,全都一百五六十岁的高龄了...... 不过既然是得道高人嘛,往往也都顾忌着身份和脸面,哪怕是扮嫩也多局限在四十岁往上,真就没见哪位半神强者捯饬成十六七岁小姑娘的...... 故而无论从内在还是外貌,称华夏天骄林子轩为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半神强者,都没有半点儿毛病。只不过,今天这说法貌似要被打破了...... “要按你们这么讲......”岳振宝皱起了眉头,啧啧两声,“方才那缠着林仙师热络卖俏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是个年愈百岁的老妖婆?” 此话出口,在场诸多修真强者齐齐一阵恶寒,都忍不住对华夏天骄报以深切的同情。被曾祖奶奶辈的人物那般纠缠,要命啊。 冯沧松摇头晃脑:“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啊?那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真是上了年纪人能装出来的?” 现如今,绿衫小姑娘的实力之强已经不容置疑,反而是她的真实年龄,引发了满场武道者无尽的遐想。 李九龄又扯了扯颌下稀疏的胡子,蛮认真道:“这没准儿,年轻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独一嘛。” 众人:“......” 全场正在议论不休之时,天际炸裂的气浪已然四散而开,一抹身影最先倒射出来,沿途狂喷出一大口血,最终在虚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跌落深海,砸得水浪飞溅。 众人盯着那分外魁梧的身形,心下不由得一凛,忍不住惊叫道: “安德鲁!安德鲁输了!” “我的天啊,安德鲁号称北美重锤,居然一招就败了?” “太可怕了......” 远方看台之上,博拉尔霍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脸颊泛起了诡异的铁青。 “钟处长。”他扭头望着钟若曦,浑身仍在止不住的颤抖,“华夏......居然还有如此恐怖的强者?” 要知道,现如今北美推举出来的那位七王同安德鲁交手,也不过略占上风而已。可对面这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竟然一拳就将安德鲁轰飞了! 除却五星屠夫林子轩,东土竟然出现了第二位强悍无匹的巅峰半神,如此惊爆的消息势必将在短期内扫荡世界,也将是m国情报部门的集体失职! 毕竟在此之前,谁也不清楚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连只言片语的传说都找不到,究竟是从哪来的? 钟若曦美眸怔怔望着那烟尘散尽后的绿衫小姑娘,脸颊的震撼逐渐消退,最终清了清嗓子,故作漫不经心道: “博拉尔先生,东方是修真文明的起源地,历来虎踞龙盘、强者辈出,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博拉尔脸都绿了,战战兢兢的问:“钟处长,这样的高手,你们华夏还有多少?” “这是机密。”钟若曦眨了眨美目,扬起俏丽的脸庞,故作高深莫测的回答。 博拉尔扭头同艾丽娅彼此对视,两人都看得到对方眼底的震惊惶恐。 我的天啊,华夏修真界的底蕴何其雄厚,本以为五星屠夫林子轩是他们最大的底牌,没想到......吓死宝宝了...... “所以说,博拉尔先生,以后不要再搞这些小伎俩。我们华夏家底厚,不怕折腾,你们却不成,容易折腾散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钟若曦正正经经的说罢,拍桌子站起身,扔下呆若木鸡的博拉尔和艾丽娅,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转身就走。 许方婧忙不迭跟了上去,尾随在钟若曦身后,低低的道:“处长,按照规则,七王擂是这小姑娘赢了。” “那就是她了。”钟若曦连眼都不眨,“新晋的七王,加封吧,然后昭告全球,尽快办妥。” 许方婧便问:“她要是跟林子轩学,拒不受封怎么办?” “来参加七王擂,这不就是一种认可嘛,你脑子别这么死板行不行?只管按流程办事,至于同意不同意,又岂是她说的算的?” “哦。”许方婧点了点小脑袋,又忍不住问,“那......处长,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您就别瞒我了,告诉我呗,回去也好写报告......” 钟若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没好气的嘟嚷:“废话,我怎么可能知道?” “啊?”许方婧咧着嘴,瞪圆了眼,“那您方才还和博拉尔先生说......说那个......” 刚刚冲着博拉尔和艾丽娅,趾高气扬的拍桌子这通吹牛啊,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还以为是咱们军部私藏的秘密武器呢,搞了半天全是装出来的? “不然呢?”钟若曦停下了脚步,有点儿颓废的叹了口气,“回头去问问林子轩吧。” 她又扭头瞅了瞅远方那娇俏可爱的绿衫小姑娘,心里也是极度崩溃...... 一拳轰飞了巅峰半神安德鲁后,绿衫小姑娘便兴高采烈的旋过身子,圆溜溜大眼睛望着林宇,俨然一副等待表扬和夸奖的样子。 林宇抬手扇了扇面前的尘埃,略一犹豫,索性咧开嘴角,冲着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说他直到现在也是满头雾水,搞不懂对方的身份和来历,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给小妮子笑一个表达感谢总不为过吧? 岂料,这一笑就坏了...... 小姑娘登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状若疯狗,嗖的一下子又冲过来了。 “不好!”林宇惊出了满身的冷汗,她来了,她真的来了,我应该......躲...... 嘭! 没躲开...... 这根本就不是美人撞怀,既不兴奋也不悸动。林宇就觉得,好像是有一头蛮牛冲进了自己的怀里,耳畔听得“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 他忍不住弯下了腰,望着在自己怀中又挤又蹭、主动大献殷勤的小丫头,额头虚汗直冒,脸颊都有点儿扭曲了: “肋骨......肋骨肯定......断掉了......” 距离断崖矶很远的一座海中小岛,由于地理位置太过偏远,视线阻挡,以至于赶来东海望凑热闹的修真者们,甚至都不屑于在这不起眼儿的小地方驻足。 白衣女子静静盘坐在礁石上,黛眉微微敛起,神情悠闲自然,宛若一朵淡雅出尘的荷花,透着清新高雅的禅意。 姬啸威在旁边踱了两个圈子,又急忙折返回来,躬了躬身:“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姬梦辰冷声回答。 “不做?”姬啸威瞪圆了眼,有点儿难以置信,“那咱们......就这么放过那姓林的了?” 数年前在云州姬家,林子轩一把火将他烧成了秃尾巴鸡,现在每每想来还觉得憋屈,由此怀恨在心,就这么放过着实不甘不愿。 姬梦辰挑起眉梢,淡淡的问:“不然呢?他身旁那小丫头古怪得很,贸然出手,我没把握。” “可惜了,可惜了,如此这般筹谋,还是没有杀掉这妖孽。”姬啸威忿忿的搓了搓手,仰天一声长叹,“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往后......可就难了......” 姬梦辰仍旧无比平静,恬淡绝美的俏颜如波澜不惊的湖水: “机会多得很,只要耐心一点儿,没什么做不到。人总是为错过的东西追悔莫及,完全没有必要,世界这么大,未来的一定比现在好。” 姬啸威闷闷的点了点脑袋,旋即又道:“可是......我见那小丫头同林子轩关系匪浅,真搞不懂是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 “不知道。”姬啸威猛地一愕,就好像突兀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转身再施了一礼,“恳请小姐解惑。” 姬梦辰为之沉吟半晌,淡淡吐出两个字: “妖族。” 姬啸威的两只老眼霎时便瞪圆了,满脸讶异:“妖族?” “怎么?这是修真大势,你以为......仅有人族一家独大么?”姬梦辰轻掸衣衫,盈盈起身,“越来越有意思了啊,既然是乱世,不如再添一把火......”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眸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小姐,秦家那一面怎么办?”姬啸威又低低的问,“秦无为正值虚弱,不如......” 姬梦辰问:“不如什么?”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以绝后患!”姬啸威并指如刀,当空划下,“这老东西活着,对咱们没半点儿好处。既然杀不掉林子轩,总得做点儿什么吧?” 姬梦辰莞尔娇笑:“你这般心性,注定是进不得赌场的。” “呃?小姐,这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手中攒不住筹码,只会通通输光。”姬梦辰背负起玉手,挺着胸,往前盈盈踱出数步,不自禁显露出挺拔的英气,“秦无为一介蠢材,难堪大用,我杀他做什么?反倒不如留着,用来牵制林子轩,关键时刻还能再利用一下,派上用场......你啊,同族里的所有人一样,目光短浅,真以为当世的老一辈强者就全是威胁?呵呵,大浪淘沙,时代会将他们消磨得精光,无须我辈出手......” 哗啦! 海面骤然传来水声,紧接着探出一个大脑袋,巅峰半神安德鲁嘴里骂骂咧咧的淌水往岸上走。 他方才被那绿衣小姑娘一拳轰进海里,受了点儿内伤。现如今脸色明显不大好看,遭遇重挫后,气势也有点儿萎靡。他陡然发觉岛上还有人,抬起脸瞅了瞅,不耐烦的挥手驱赶:“给我滚远点儿,不要耽误我休息。” 姬啸威瞅了瞅姬梦辰,而后怒声呵斥:“放肆,你可知是在同谁讲话!” “哈哈哈哈,华夏的修真者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区区化境就敢在我面前猖狂?”安德鲁不屑大笑,“再不滚蛋,信不信我把你扔进海......咕嘟咕嘟咕嘟......” 数分钟后,姬梦辰抬起了脚。 安德鲁从水下一个猛子钻出来,脸颊铁青,愤怒的瞪圆了眼:“你又是何人!” 姬梦辰挑起眉梢,笑吟吟的问:“水好喝么?” “贱人!”安德鲁满心怒火汹涌,摩拳擦掌,“从哪来的小丫头,焉敢对我不恭不敬!若非我一时大意,你怎么可能将我踩进水......咕嘟咕嘟咕嘟......” “难道就没人教导过你,在华夏的领土上,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么?”姬梦辰将一缕垂落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眸光平静的望着海平面上最后一缕阳光收敛,周遭陷入了一片黯淡,“我们走吧。” 姬啸威恭声道:“是。” 姬梦辰这才将那只秀气的小脚从安德鲁头上挪开。 “我要杀了......”安德鲁再度冲出水面,暴怒着挥舞手臂,紧接着后脑勺又被对方狠狠一脚踏了下去,整个人再度埋进海水里。 而姬梦辰借助着这股反向的力道,倏而冲天起,瞬息间便消匿于茫茫天际,不见踪影了...... 第1486章 青萝 三天后。 “先生,请你给阿瑶解释一下,同这小哑巴究竟什么关系?”张碧瑶气鼓鼓的坐在对面,撅起小嘴,那张白皙俏美的脸颊上,仿佛写满了不开心。 断崖矶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全凭借林宇逆天续命方才侥幸得活。可即便如此,张碧瑶的修为还是被废掉了,先天圣体沦为一介废人,姑娘家仿若并不怎么在乎,却偏偏对这个突兀冒出来的小丫头耿耿于怀,誓要查个清楚明白。 林宇默默掬了把冷汗,表情古怪:“阿瑶,我是真的......不知道......” “先生骗人!”张碧瑶愠恼的别开了俏颜,没好气的瞪着那正抱住林宇胳膊,摇头晃脑撒娇的绿衫小姑娘。 林宇满脸无奈:“你能不能放开我?” 小丫头置之不理,又想往林宇怀里钻,被他抵住额头往外推。 “小浪蹄子!不要脸!”张碧瑶撇着小嘴,忿忿的嘟嚷。 这句话,小姑娘应该是听懂了,单单从对面女人的表情,也知道这是骂自己。她猛打了个哆嗦,呲着小虎牙,抡起了拳头。 林宇把眼一瞪:“你敢!” 小姑娘顿时就软了下来,松开拳头,用光洁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讨好的眯起了大眼睛。 林宇:“......” 他闷闷的将手按在小姑娘的后脑勺,抹了抹、拍了拍,觉得手感还不错,就跟养了一头宠物似的...... 张碧瑶越看越来气,心底的醋坛子直接就打翻了,躲着小脚嚷嚷:“先生!” 林宇这才回过神,偏过脸来沉声问:“阿瑶,你这些天感觉如何?” 张碧瑶愣了愣,茫然回答:“感觉挺好啊,怎么啦?” “我是说你的修为......”林宇略作迟疑,“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 “哎呦,先生在乎这个做什么?”张碧瑶咯咯笑道,满不在意的晃了晃小脑袋,“没有修为更好呀,我早就不像做什么圣女了,先生把我带回江南去,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姑娘家的心思还是那么单纯,得知自己修为被秦无为废掉了,反而暗暗觉得高兴。既然不是天岚宗的圣女,是否就意味着不用再回涂山,反而是陪着自家先生一道回江南,伴君左右,长相厮守啦? 林宇脸色变了变:“不成,你不能这么想。我有办法,这你根本不用担心。” “我会照顾好你,就绝不会食言。”沉默了半晌,他又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我要不把你治好,等你师父来了,只怕也不会给我好日子过呢。” 张碧瑶莞尔娇笑:“先生,你就放心吧。师尊那是有涵养、有品性的人,从来不说粗话,轻易不会同人翻脸。他听说了东海望的事,也只会理解你......” 话音未落,就听得院子外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姓林的!我他妈宰了你!” 轰! 大门炸开,木屑飞溅。 自淮西省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天岚宗主袁落尘,嘴里骂骂咧咧,掌中倒提三尺青锋剑,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冯沧松、李九龄快步跟随在他左右,苦口婆心的劝诫: “袁宗主!息怒!息怒啊!” “这事儿真的不能全怪林仙师,都是秦无为......您快把剑放下,都是这家人,这是闹什么嘛。” 张碧瑶满面错愕,忙不迭站起来:“师尊......” “滚一边儿去!”袁落尘咬牙切齿,大步走到近前,挥手就是一剑,“姓林的!我徒弟为了你罹受磨难,你他妈还有心情在这里泡女人!我砍了你!” 还没待林宇有所反应,缠在旁边的绿衫小姑娘狠狠打了个寒噤,碧绿色的眸底闪掠过一抹血光。紧随其后,她身子一纵,挥手就是一拳! 轰!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袁落尘扔掉三尺剑,就那么被轰上了天,飞啊飞啊的飞走了。 李九龄手缕胡须,眯起眼望天,忍不住感叹:“袁宗主飞得可真高啊。” 张碧瑶:“......” 二十分钟后。 原本繁花似锦的院落,只剩下一片狼藉。就连屋子都塌掉了,碎砖碎瓦铺满地,俨然一副拆迁现场。 冯沧松静静站在那里,望着入目的残垣断壁,眼角微微抽搐,满心肉痛。 这里是东海望的沧海门啊,倘若留着华夏天骄再多住几天,岂不是整个宗门都要被毁了? 李九龄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沉一声长叹:“难免的,难免的,想开点儿就好了......” 冯沧松:~ ̄oo ̄ブ 可不是你的风雷宗了,这是你说想开就能想得开的? 在两人身后的院落里,安放了几把椅子,一个小茶桌。这都是刚刚挪过来的,先前的桌椅板凳肯定是全都炸碎了。 张碧瑶斟上一杯热茶,白嫩的小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师尊,您喝口茶,消消火。” 袁落尘忍着脸颊的伤,闷闷的将茶杯接过来,轻轻抿一口。 “师尊。”张碧瑶小心翼翼的劝道,“这件事......也怪阿瑶不好,不能怨先生的......” “你别替他说好话!”袁落尘没好气的哼道,扭过头来怒目而视,“姓林的,我徒弟为了你,伤得这么重,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正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小姑娘见他气势汹汹,貌似来者不善,抿着小嘴,又攥紧了拳头准备冲上去。 天岚宗主袁落尘陡然变了脸色,忙不迭道:“林子轩!你管管她!” “不准惹事。”林宇沉声叮嘱,伸手揪住了小姑娘的衣领,就跟拎小狗似的提到了自己身边。 这破坏力惊人的小丫头也真乖巧,刚一凑近了,就抱着林宇的大腿撒娇,开心得咯咯笑,看得张碧瑶一阵火大,无奈师尊在场又不好意思发作。 袁落尘又喝了一口茶,动作大了点儿,牵扯到脸颊的淤青,偷偷嘶了一口凉气。 “咳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目光在那绿衫小姑娘身上逡巡一周,仔仔细细的打量,惊疑不定,“妖族?” “嗯。”林宇把一只手按在小姑娘的脑袋上揉了揉,后者很快就老实了下来,乖乖巧巧的任他摆弄头发。 “真是个大世啊,末法时代,还从未见过妖族。”袁落尘轻声一叹,又接着问,“本相是什么?” 林宇挑起眉梢,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这么赖着你,会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林宇嘴角蓦地一抽,有点儿难为情,“我总不能把她衣服剥光,硬逼着她变回本相吧?” “也对,料你也不当如此卑劣。”袁落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又瞄了瞄那小姑娘,低低提醒,“如此幼龄,却早早化形,又有这般修为造诣,本相绝对不简单。虽然搞不清她为什么跟着你,的确是捡到宝了,就当宠物养着吧。” 张碧瑶从旁听得满脸懵:“师尊,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袁落尘不动声色的撂下茶杯,用一种近乎老丈人训斥女婿的口吻问,“林子轩,我徒弟为你落得这般模样,你打算怎么办?” 林宇面沉似水,语气坚定:“尽管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任何事。这段时间,先让她跟我在一起。” “嗯,你最好别让我失望。”袁落尘点了点头,略微沉吟又道,“归根结底,你太念妇人之仁了。东海望的事,我路上也听人讲了,你做的实在不够火候,非但不见了华夏天骄的狠辣果决,更平添了几分懦弱气。怎么?小小年纪,就攥不住刀了?”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言辞却句句犀利,以至于就连站在不远开外的冯沧松和李九龄,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张碧瑶从旁劝道:“师尊,不能这么讲嘛。秦阿姨是燕京秦家人,有了怎么一层关系在,林宇不得不考虑......再者说,他要真把秦无为杀了,这弑杀尊长的罪名......” 袁落尘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低低冷笑:“我这徒弟,就是聪慧伶俐。要是帮你找找借口,只怕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了。” 林宇面色变了变,没有吭声。 袁落尘继续笑问:“怎么?我说得不对?” 林宇被逼到了墙角,不得不回答,便沉沉叹了口气:“有我母亲的原因,还有另外的考虑......你应该也听阿瑶说过了,萧风桀并非我所杀。” 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我最近有一种感觉,好像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有什么东西隐匿在暗处,蠢蠢欲动,而我却偏偏捉摸不透......那必定是个极其聪明之辈......我留下秦无为,甚至没有废他修为,是因为不敢轻举妄动。” “足够小心,就是苦了我徒弟啦,白白受了委屈。”袁落尘说罢,长身而起,“阿瑶,这段时间,你就跟着这小子好了。” 张碧瑶俏脸微变,忙不迭问:“师尊,您往哪里去?” “呵,往哪里去?徒弟受了难,这场子为师不该找回来么!燕京秦家!”袁落尘话音落下,登天而去。 张碧瑶急了,忙道:“先生先生,你看看,师尊要跑秦家找事了!” 林宇偏过脸:“我没听见。” 开什么玩笑?饶了秦无为,那是我不能出手,现在袁落尘为了给自己徒弟找面子,师出有名,我为什么要拦?燕京秦家那帮人生死与我何干?全死光了才好了! 我会救他们?除非我是个憨批! 两天之后,袁落尘就跑到了燕京秦家的宅院上空,拽出三尺剑,对着秦家的老宅子横砍了一剑、竖砍了一剑。 仅仅是这两道剑气,但却由堂堂半神强者出手,燕京秦家上下死伤无数,损失不可估量。 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的秦家老祖宗秦无为暴跳如雷,冲出来就要拼命:“袁落尘!敢跑到燕京来撒野,屠戮我的子孙,我!我宰了你!” “秦老狗,你敢动我天岚宗小辈,我便来杀你的!同我天岚拼底蕴,你算什么东西!”袁落尘骂完,干净利落的收了三尺剑,转身飘摇而去。 他也知道,真要动起手来,自己不会是巅峰半神秦无为的对手。不过嘛,大家都是先天境,只要没碰上林子轩那种变态,他想走,秦无为倒也拦不住。 燕京秦家吃了个闷亏,集体办丧事,数十口棺材一起出殡可谓壮观。秦无为差点儿没气出羊癫疯来,不过自己先动了天岚宗的圣女,有愧在先,没胆子大折腾,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就在林宇准备离开东海望回返江南的前一天,钟若曦带着许方婧前来拜访,对于这个将沧海门搞得乌烟瘴气的家伙,冯沧松满心不痛快,却又不得不堆起笑脸,佯装热情的接待。 “我是为了她而来。”钟若曦两眼直勾勾盯住了林宇身旁的小丫头,索性开门见山,“按照七王擂的规矩,她是最终的获胜者,理应成为东方修真界的王者。” 林宇摸了摸绿衫小姑娘的脑袋瓜,表情颇有些滑稽:“你开心就好。” 钟若曦问:“她同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林宇直言不讳的回答,“我都不认识她。” 钟若曦: ̄へ ̄ “她都恨不得长你身上了,这叫没关系?”她忿忿的站了起来,“林子轩,哪怕是要撒谎,也请你有个限度,别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 许方婧从旁忙不迭点着小脑袋,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你那些破事儿,我没心情掺和。”钟若曦没好气的一甩手,“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敲定了七王人选,要举行册封,总该有个名号吧?” “名字?”林宇又望向了规规矩矩坐在身旁的小姑娘,挑起眉梢问,“你叫什么名字?” 钟若曦好悬没被气得冒了烟,暗暗腹诽: 装,你就继续装吧! 岂料这绿山小姑娘扬起白嫩的俏脸,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林宇,同样是满脸懵懂。 “呃......”林宇琢磨了一下,笑着道,“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那就叫青萝吧。” 第1487章 由来只有新人笑 江南,嘉安城,林家府。 “知道嘛?咱们府主从东海望回来了。”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晚上,阿瑶姑娘也来了,你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府主还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吧......” “美女?” “嗯,可漂亮啦,只可惜......不会讲话,好像是个小哑巴......偷偷跟你说哦,那小哑巴昨晚在府主房里睡的,啧啧啧,连洛小姐都没捞到过这待遇......” “由来只有新人笑,何曾听到旧人哭啊......” 洛晓晓从廊角转出来,就听得林家府的两个下人在那里碎嘴,当即横眉立目,凶巴巴的嚷:“你们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两名下人一见正主儿来了,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道一声“洛小姐好”,旋即灰溜溜转身就跑。 “哎,别跑啊!你们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新人笑、什么叫旧人哭?”洛晓晓小手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嚷嚷,“本姑娘还没过门呢,就敢嘀咕主人家的闲话,哼!再被我听到,撕烂了你们的嘴!” 两名下人惊得瑟瑟发抖,赶紧跑得远远的,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唐娇走过来,正见得洛晓晓跺着小脚,气鼓鼓的嘟嘟囔囔,忍不住笑着问:“哎呦,晓晓这是怎么啦?又是谁惹到你了,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嘛?” “两只碎嘴的乌鸦,懒得搭理。”洛晓晓忿忿的道,转过娇俏的身子,“你这是......找林宇去?” 唐娇略一点头:“嗯,刚巡完城防。昨晚就听说先生回来了,太晚不好打搅,今天才过来见见。” 说话间,她又把洛晓晓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你也听说了?先生这次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嗯,要不我大清早跑来做什么?昨晚阿瑶姐就偷偷告诉我了,也不知道那....从哪冒出来的,姓林的最近越来越不像话,野女人也敢往家里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洛晓晓攥起了粉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薛雨薇就曾不止一次的评价,自从杨惜惜被装.小能手关进曲家堰基地闭关后,洛晓晓正在逐步取代后者“二百五”的空缺。若非薛雨薇修为太高,比划不起,仅仅因为这句话,洛晓晓早就要寻她拼命去了。 唐娇“嘶”了一声,眨巴眨巴美目:“这种事阿瑶告诉你?她也太好心了吧?” “说得不就是嘛,所以我怀疑......姓林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连阿瑶姐都忍不了,这才主动把消息告诉我......”洛晓晓眸光闪烁,煞有介事的说道。 唐娇仿佛忽而想起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莫非......已经住到一起了?” 洛晓晓呷呷小嘴,怏怏不快的咕哝:“我方才听那两个下人讲,那女人昨晚还真住在林宇的房间......”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晚一步连小娃娃都搞出来了!”唐娇登时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脸蛋儿涨得通红,拽着洛晓晓就走。 “咦?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洛晓晓诧异的瞧着她,心里直犯嘀咕,咱俩到底谁才是姓林的未婚妻啊? 皇帝不急太监急,显得着你嘛? 唐娇慌乱中也顾不得许多,张口就来:“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你的我的!我问你,雨薇呢?在哪里?” 洛晓晓呲着小牙回答:“她在嘉大赶论文,听到消息了,正提刀赶来的路上。” 唐娇:“......” 两位姑娘家火急火燎的往前走,绕过长廊屋角,直奔林家府后宅的小花园。 她们远远就看到张碧瑶偷偷摸摸藏在小花丛里,支棱起耳朵,抻着小脑袋,冲着院子里探头探脑。 洛晓晓怪异道:“阿瑶姐,你这是......” “嘘!”张碧瑶听到身后的动静,扭过身子忙不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两个人全都过来。 洛晓晓同唐娇彼此对视,两位姑娘家也蹑手蹑脚的凑过去,眨巴眨巴大眼睛,一齐往院子里望去。 林宇正仰脸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微眯着眼,还是那么佛系。只不过,他的脸颊比以往略显苍白,明显东海望一战留下的伤势还未曾痊愈。 剩下那绿衫小姑娘,就跟只蛤蟆似的,蹲在不远外的石凳上,扒拢着棋篓里的棋子玩儿了一会儿,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对了,这小妮子,现在名唤青萝。 没过多久,她就有点儿腻了,把捏在手里的棋子拍在了地盘上,“啪”的一声低响,妄图引起林宇的注意。 林宇压根儿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青萝又哼哼唧唧了好一阵子,从石凳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凑到林宇身旁,碰了碰他的胳膊,又用小脑袋去拱他的脸。 “唉,烦死了。”林宇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头,连眼都没睁,冲着旁边桌子上的果盘指了指,“去,给我拿只苹果来。” 青萝忙不迭点了点小脑袋,屁颠儿屁颠儿去抓起一个大苹果,捧在怀里走过来,又讨好似的递到了林宇面前。 林宇接过,扬手就给扔了出去,淡淡吐出一个字:“捡。” 青萝登时满脸兴奋,“嗖”的一下子就蹿了出去,没多久捡了苹果,两只手捧着回来。 林宇再接过,扬手再扔,青萝状若疯狗的再去捡,如此往复...... 小妮子玩儿得不亦乐乎,开心得咯咯笑,俏脸红扑扑,煞是可爱。 藏在小花丛里的三位姑娘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彼此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鬼?”唐娇满脸懵,“幼不幼稚啊,我家狗子都不兴这一套了,难不成先生养了个宠物?” 洛晓晓砸吧砸吧小嘴,老气横秋的摸了摸下巴:“我忽然有点儿放心了,姓林的应该没这么重口吧......” 反正张碧瑶单纯,也听不懂她言下的意思,直截了当的提醒:“先生说了,这小丫头......不是人类,是妖族。” “妖族?化形来的?我从前也就听我爹讲讲,那不是传说么?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唐娇满面错愕,“那她原来是啥?一条狗?” “不知道,连先生都不知道。”张碧瑶撇了撇小嘴,“除非她现出本相......不过嘛,先生也说了,妖族一旦化形,就代表抛弃了过去,除非被逼到绝境,否则很难现出本相来的......” 唐娇啧啧称奇:“我听我爹讲,但凡能够化形的妖族,血脉都足够纯净,起码也得是凶兽那一级别的,性情暴戾得很。先生到底怎么做到的?如何能把这种东西驯服?太......太不可思议了!” 张碧瑶摊了摊玉手,连连摇晃着头:“不清楚,先生同样不清楚。这小丫头是主动贴上来的,抱着先生又拱又蹭,比见了亲爹娘还热络。先生给她取名叫青萝,此外什么都不知道。” 洛晓晓歪着小脑袋,眸光微微闪烁:“我看这小丫头挺乖巧的,应该没啥威胁......” 张碧瑶瞪着大大的眼:“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她只对先生这样,我跟你讲......” 还没说完,躺在院子里藤椅上晒太阳的林宇撩开了眼皮,懒洋洋道:“吵吵闹闹没完没了,都出来吧,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 小花丛里消停下去了,等了约有几秒钟,毫无动静。 林宇没好气的一咧嘴,径自探出手在半空一划拉。 “哎呦!” “哎呦!” “别压我!” 伴随着三道娇呼,姑娘们全都满脸狼狈的摔了出来,仰起脸冲着林宇嘻嘻笑,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尤其是洛晓晓,本来抱着...的心思赶来的,现如今没抓到把柄,反而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这时候,青萝捡了苹果,又兴高采烈的跑回来了,白嫩小手捧着递上来。鼻尖儿也不知道在哪蹭的,还沾着一叶青草。 “姑娘家家,专喜欢偷听偷看,成天没个样子。”林宇黑了脸,老气横秋的训斥,随手又将青萝手里的苹果拿起来。 他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忽而发觉小妮子雪白的手臂上隐隐可见一道伤疤,形如一块窄窄的鳞片。这是他首次发现对方身上的特征,先前根本就没有留意。 “嗯?”林宇眉梢忽而一挑,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探出一只手,捏住了青萝柔软的玉腕,“你手臂的伤疤......” 青萝那溢满脸蛋儿的喜悦兴奋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恐惶惧。她急急忙忙的挣开林宇,把手臂抽回来,身形如一抹流光“咻”的退出了数米开外。 旋即,她就将手臂的伤疤小心翼翼藏在怀里,蹲伏花丛下,垂下眼帘,薄薄樱唇抿成了一条窄窄的直线,仿若一副随时都能够哭出来的样子。 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出现了抗拒,而且表现得异常强烈。 林宇轻叹一口气,不再深究。 这世界的大千万类,都有自己的伤痛和故事,又何必强求? 终其绵延无涯的永生,青萝都未曾向林宇解释过手臂那块鳞状伤疤的来历,而林宇也没有再问及,全当是青萝昔年受过的伤害。 过往种种,自卑也好、怯懦也罢,都好似北冥水神流淌过的眼泪,悄然消融于东海的烟波浩渺,再难寻觅了...... 花园小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薛雨薇的翩然倩影很快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姑娘家精致的俏脸在阳光下白皙剔透,却仿佛写满了不开心。 洛晓晓忙不迭递了个眼色,笑呵呵的挥舞小手打招呼:“雨薇,你怎么才来哦。” 林宇看得一脸懵,心里直犯嘀咕:你俩啥时候这么要好了?女孩子的塑料姐妹情,还真捉摸不透啊...... “我刚刚去见了秦阿姨。”薛雨薇紧挨着洛晓晓坐下来,气哼哼的瞥了林宇一眼,“阿姨和叔叔都起来了,要你过去。” 林宇昨晚深夜回返林家府,那阵子秦湘云和林振亭早就睡下了,没见到面。虽说东海望发生的事,前两天就通报了消息,但这次回来还是得见见父母,否则也太说不过去了。 “嗯,你们坐吧,我去见见爸妈。”林宇略一颔首,便从藤椅上站起来,“阿瑶随我同去吧,我妈要问起始末,你也说得上话。” 青萝见林宇要走,畏畏缩缩的站起来,便要跟上。 “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再陪你玩儿。”林宇将手里的苹果抛给她,淡淡的吩咐。这丫头有点儿古怪,还是别往爹妈身边领的好,解释起来都费劲儿。 青萝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又低下了脑袋。 林宇带着张碧瑶离开去见父母,剩下薛雨薇、洛晓晓和唐娇三个姑娘家,好像逛动物园儿瞅猴子似的,对着青萝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 饶是青萝心智简单,却也架不住对方这顿瞅,当即就有点儿发毛。 她涨红了脸蛋儿,怀里抱着苹果,蹿到林宇先前躺过的藤椅上,无比警惕的牢牢占据了有利地形。 “嘶。”唐娇饶有兴致的打量,“你们发现没有诶?这小丫头片子,她不怎么会坐,爱蹲着?” 说话间,她扭头看向其他两位姑娘家,挑着眉问:“什么动物爱蹲着?” 洛晓晓大眼睛骨碌碌一转:“那可就多了,什么狮子啊、猴子啊、兔子啊,诶?莫非是兔子?这该不会是一只兔子精吧?” “这也难说......”唐娇沉吟片刻,又道,“兴许就是不会坐,也不代表以前就喜欢蹲着......” 薛雨薇冷哼:“大千世界,什么东西没有?这上哪猜去?哪怕你跟我讲她是只乌龟,我都信......” 话还没说完,洛晓晓和唐娇一齐咯咯笑: “你快别闹了!” 第1488章 破相 青萝歪着小脑袋瓜,瞅瞅这个、又望望那个,心里觉得好奇怪,搞不懂对面这几个家伙在笑什么。 “青萝。”唐娇跟逗弄小狗似的,拍了拍手,“看这里看这里!” 青萝的两只小耳朵竖起来了,盯着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忽而呲着小虎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笑了笑了!”唐娇开心的咧开唇角,从果盘里捡起一个橘子抛过去,被青萝喜滋滋的捧在怀里。 洛晓晓觉得好玩儿,也有样学样的抓起一个橘子扔过去,笑着嚷:“青萝!接着!” 橘子摔落藤椅上,又掉在地面,骨碌碌翻滚出去。 青萝斜着眼瞧她,轻蔑的别开了俏脸,有点儿高冷。 洛晓晓:“......” “为什么啊?”她迷茫的揉了揉戴着帽子的小脑袋,费解道,“娇娇姐,你是不跟她先玩儿过,都混熟了?” “没有啊,我这也是同她第一次见面。”唐娇探出玉手,拍了拍洛晓晓的后脑勺,“估计这就叫人缘吧,哈哈......” “哼,幼稚。”薛雨薇不屑的撇着小嘴,又满眼挑剔的打量了青萝一番,怎么瞅怎么觉得来气,“真是山里的野孩子,半点儿规矩都没有......” 洛晓晓和唐娇面面相觑,觉得薛雨薇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颇有点儿秦阿姨附体的意思...... 薛雨薇的眸光有点儿咄咄逼人,瞪着青萝呵斥:“谁让你坐在那里的?下来!” 洛晓晓偷偷扯了扯她的手臂,轻声道:“你做什么嘛,还是个小妹妹......” “她现在就敢在林宇房里留宿了,摆明了鸠占鹊巢。再长大一点儿,指不定惹出多大乱子......”薛雨薇凑过来偷偷嘀咕,“初来乍到,都制不服她,往后还怎么得了?” 洛晓晓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有道理诶。” “你俩别乱来。”唐娇蹙起秀眉叮嘱道,“方才阿瑶跟我讲了,小妮子不好惹,先生不在的时候,别随便招她不痛快......” 薛雨薇瞪着美眸:“你想过没有,她才......才这么点儿,十六七岁的年纪,未经人事,什么都不懂,留在林宇旁边还凑合。再长大了一些呢?等到学会勾引男人了,成天赖在林宇房里,天雷勾地火,再搞出些出格的事情......你该不会以为,林宇真就是那书里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吧?” 唐娇默默捂脸:“她可是妖族啊,达尔文的物种隔离就这么被挑战了?我都不敢想......” 薛雨薇哼哼道:“别管你想不想,这就是实情。书里不都说,妖精最会勾引男人了,我觉得这小浪蹄子没准儿是只狐狸精呢......”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唐娇的表情哭笑不得,“你说的全对,全对。” 薛雨薇这才作罢,从果盘里又拿起了一颗桃子,放在手里掂了掂。 “你不听话是不是?”她气鼓鼓的问,抡圆了胳膊,好像扔铅球似的,径自一扬手就那颗桃子砸向了青萝,“你不是爱玩儿么,我陪你玩儿玩儿!” 咻! 桃子横飞过半空,被青萝稳稳的接在了小手里。 小妮子蹲在藤椅上,扬起巴掌大的俏脸,眨巴眨巴大眼睛,有点儿懵。直至对面薛雨薇冲她挑衅似的勾了勾手指,她这才恍然大悟,神色间满是戏耍的兴奋。 然后,她也学着薛雨薇的样子,抡圆了胳膊,将手里的桃子飞掷了过来...... 呼! 这颗桃子所过之处,劲风凛冽,同空气的剧烈摩擦中,表皮焦黑,“腾”的一下子就冒起了火苗。 薛雨薇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扯着小嘴,瞪圆了大眼睛,一副“我去、要不要这么搞”的滑稽表情。 她侧着身子想要躲,可眼看着那颗着起火的桃子就冲过来了,直奔面门,完全躲不开...... 嘭! 薛雨薇身子一晃,四仰八叉的翻下了石凳,一缕袅袅的黑烟升腾而起。 “雨薇!你怎么样!” “没事吧?” 唐娇和洛晓晓忙不迭凑过来,神色苍白,满脸的不忍直视。 “没......没事......”薛雨薇搭在石凳上的那只小脚蹬了蹬,哼哼唧唧,“我......我饶不了她......” 青萝开心得从藤椅上一跃老高,拍着小手咯咯笑...... 等到林宇和张碧瑶从父母那里回来的时候,就见得三位姑娘家在石凳上一字儿排开,全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 而青萝则是蜷缩在藤椅上,晒着太阳,暖烘烘的睡着了。小丫头很没有睡相,她貌似警惕于保护自己的腹部,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趴着睡,但却把屁股高高撅了起来,看着极其不雅。 林宇走过去,茫然问:“怎么了?” 洛晓晓扬起白皙的俏颜,眸底满含着灵动:“没事儿。” “这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林宇有点儿懵,又去看唐娇,“出什么事了?” 唐娇仰起头,脸蛋儿精致:“没事儿。” 唯有薛雨薇闷闷的把脸抬起来,眼眶上一个大大的乌青,哼唧道:“不太好......” “嘶。”林宇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搞的?你这都破了相了......” 三位姑娘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向了青萝,但小妮子仍旧埋头呼呼大睡,对周遭的一切茫然不知...... 八个月后。 岐州,凤鸣山。 飒飒秋风扫枯草,成群的山羊好似白色的波浪,在山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时不时会有几个掉队的家伙,领头的公羊只需要昂起脑袋,“咩咩”叫唤几嗓子,就能让不听话的成员乖乖归队。 犄角流露出岁月的沧桑,却仍旧狰狞毕露,维持着头羊在族群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由此可见,哪怕是在牲畜的世界里,权柄也是这么的神往着迷...... 直至,羊群闯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乱石阵,就再也出不去了。它们迷了路,找不到方向的四处冲突,却又总是无功而返,阵阵叫唤声此起彼伏。 母羊安抚着羊羔,却阻挡不住焦躁的气氛在族群中散发,领头的公羊不安分甩了甩脑袋,望着渐渐西垂的太阳,嘴巴里咀嚼着,用蹄子不断蹬刨地面的枯草。 莫要说是一群心智简单的牲口,哪怕是一位半步先天大高手,身处这方乱石阵,只怕都得饮恨。 岐州姬家上千年的皇道传承,符文阵法奥妙无穷,又岂会是说说而已?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仿若有一台重型挖土机从头上碾压而过。羊群惊惶乱窜,被分散成了好几部分。母羊同幼崽分离,焦躁不安的呼唤。头羊见族群散乱,暴躁难耐的叫嚷。全部融进了隆隆闷响中,消匿于无形。 在不可阻挡的灾难面前,体系内已知的所有应对举措,往往都显得脆弱而徒劳。 直至平地刮起巨大的龙卷风,轰隆隆席卷而过,枯草被连根拔起,混杂着泥土冲上了高空。紧接着,巨大的石块开始了不安分的晃动,连同那些惊慌失措的山羊,全被卷上了天...... 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道魁梧身形,自那汹涌的龙卷中央如利箭般冲上云霄,猖狂大笑声响彻四野,“小女娃娃!休想困住我!你熊爷爷臻入先天境,突破出关啦!哈哈哈哈,就你们岐州姬家这又短又小的狗屁阵法,坚持不过五秒钟,禁不住你爷爷我抬手一划拉!” 咻! 自远方天际疾速而来一抹倩影,如璀璨流星般横过长空,夹杂着女子恼火的嗔喝: “老不修!你给我滚下去!” 刹那间,一个金光灿灿的大手印遮天蔽日,简单粗暴的按了下去。 轰! 五秒钟后,龙卷缓缓消散,石块和山羊全跟下雹子似的摔在了地面。好在势头平稳,没有造成牲畜死亡,但也有不少瘸了腿,传来一阵“咩咩”的悲戚哀嚎,绵延起伏不绝。 “小女娃娃!你给我等着!熊爷爷孙女婿乃是华夏天骄林子轩!哈哈哈哈哈,等我那好孙女婿来了凤鸣山,踏平岐州姬家,把你这小女娃娃抢回去纳妾做小,好好调教......” “闭嘴闭嘴闭嘴!” 一只只大手印从天穹之上疯狂压下来,砸得山巅金光四溢,封印重重。那粗犷的笑骂声终于消失了,姬梦辰却立身长空,犹自被气得手脚发抖,俏脸苍白着咬了咬银牙: “老东西!真该拔了你的舌头,敲了你的狗腿!” 姬啸威踏空而来,停留在姬梦辰身后数米远的地方,战战兢兢:“小姐,这熊家的老东西......突破了?” “嗯,没想我困了他一小年,反而助这老东西逆境突破,臻入先天了!”姬梦辰恨恨道,“我这封印又加了几重,只怕也关不了他多久。若非昔年两家有旧交,我真恨不能宰了他!” 姬啸威脸色大变,忙道:“小姐万万使不得啊,这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姬梦辰狠狠喘了两口气,冷冰冰问,“川西熊家怎么讲?打不打算来领人?我们开出的条件,他们还不同意?” 姬啸威略一迟疑:“呃......有点儿小小的、小小的变故......” “有点儿变故?”姬梦辰眉毛都竖起来了,“你是废物么?怎么谈的?难道要这老东西在凤鸣山长住了?” 姬啸威一把年纪,面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却被吓得老脸都泛了青,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道: “小姐息怒,我们谈了好几轮,川西熊家那帮人貌似对熊四五也不怎么上心......生活起居丝毫没受影响,大家喜气洋洋,每天都跟过年似的,反而熊家老祖一提要把熊四五接回来,庄子里上上下下愁云惨淡,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姬梦辰眼皮突突暴跳,怒而打断,寒声嗔喝:“够了!我没问你过程,结果!谈判结果呢!” 姬啸威咧着嘴:“熊家老祖说,咱们要的东西给不了,麻烦我回来问问您,能不能给点儿别的......” “行,只要把人领走,给什么都行!”姬梦辰长长舒一口气,又问,“熊家老祖要给什么?” 姬啸威沉吟了一小会儿,犹犹豫豫的回答:“比方说......给个锤子?” 轰! 姬梦辰满心的怒火,如山呼海啸一般爆发了。 给个锤子?你咋不给个毛线、给个屁呢?玩儿我? 姬啸威被惊得晃晃悠悠,好悬一头栽下高空去,哆哆嗦嗦的问:“小......小姐,还行么?” “行个屁!你这头蠢驴!”姬梦辰忍无可忍,教养良好的姑娘家都忍不住骂了脏话,反手一巴掌就给姬啸威抽了出去,“现在不行了!不行了!听见没有!” 姬梦辰在虚空暴走,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怒火压下去,轻飘飘落回地面。 她抬玉手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埃,冷眼瞥着灰头土脸的姬啸威,沉声吩咐:“写封信,送去江南林家府。” “啊?”姬啸威有点儿发懵,“啥?” 姬梦辰背负起手,盈盈往前踱出数步,语调轻慢:“熊四五不说,林子轩是他孙女婿嘛。既然川西熊家不来救,看看姓林的来不来。” 原本她也不抱这个幻想,现在是真的没辙了。川西熊家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能试试江南林家府。好歹关了熊四五一小年,凤鸣山要是不收点儿红利,就这么让熊四五完好无损的跑出去,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是不是谁都能跑来挖岐州姬家的祖坟了? 姬啸威歪着脑袋琢磨了一小会儿,骤然两眼放光,狠狠一拍巴掌,连连竖起了大拇指: “高啊!小姐之聪慧,凡俗所不能及,佩服!佩服!” “马上去办。”姬梦辰冷声一哼,扬起下巴,慢慢悠悠的离开了...... 第1489章 真小人?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魏玲玲趴着车窗,贪婪张望着窗外的早春美景,无端便想起了这首词,轻轻吟诵了出来。 “哈哈,引用错啦。”正在开车的唐娇忍不住笑话她,“姜尧章当年写这首词,自序云‘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故而方感慨今昔,生黍离之悲。 黑暗动乱至今,时局日趋稳定,尤其是咱们江南,始终太平安稳,没受磨难。大家吃得饱、穿得暖,田地从来就没荒废过,你要敢在先生面前念这句子,他不生气削你才怪哦。” “哼,反正你们都有文化,我就上过几年体校,肚子里那点儿墨水一掏就空。”魏玲玲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 她整个人舒舒服服的瘫在副驾驶位上,缓缓闭上双目,享受着春日里和煦的阳光,忍不住轻声感叹:“真快啊,这就过去一整年了。” “是啊,真快。”唐娇赞同的点了点下巴,凝视着车窗外延伸向嘉安城的笔直公路,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曲家堰基地闭关整整十个月后,魏玲玲昨日以化境小成修为出关,这是在她回返嘉安城的路上。林宇吩咐唐娇开车来接,算是给她的高规格待遇了。 沉默了一会儿,唐娇又笑吟吟道:“你回来得正好,终于能帮帮我了。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啊,咱们江南出了好多事,都快要把我忙疯了。 五个月前,先生见局势稳定,取消了江南地区的封禁。原来的城防队撤掉,组建东西南北四路府军,单单是建制问题,就搞得我脑袋大......现在你回来了,按照之前的安排,领南府军。” 魏玲玲眨巴眨巴大眼睛:“什么意思?江南地区的治安不管了?” “倒也不是,徐殿扬正派人逐步接管,但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唐娇一边开车,一边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先生为了方便管理,将林家府的人马重新进行了划分。驻守曲家堰基地的是西府军,调配了赵开和贺伦去打理。河东之地,是林家府的大后方,由老派人物统领东府军,主要人物是我爹和何叔叔。 剩下的北、南两府军,则由你我各领一路。我主要负责嘉安城内,你们南府军的面积可就广啦,除却嘉安、河东、曲家堰外,全归你们管。这段日子你不在,北府军和南府军全都由我来打理,不忙才怪哩。” 魏玲玲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有模有样。” “岂止是有模有样诶,柳菲菲和胡启程主导,我们发行了原币,取代原有的货币体系,成效显著。先生还取消了林氏集团的经营业务,分给了凤凰地产和林氏拍卖行,一个负责世俗、一个负责修真。从半年前开始,灵秀山泉的配售权就转移给林氏买卖行了,那边现在由沈妃丽和陆清雅管着。 而林氏集团内部成立了理事会,老派、新派人物都有,重大事项讨论作出决定......对了,你爹魏坚也是理事会代表......” 魏玲玲瞪圆了眼:“啥?” 唐娇耸了耸肩膀,继续道:“林家府下辖的林氏集团、凤凰地产、林氏拍卖行、曲家堰基地、曙光研究院,再加上四府军,俨然一个结构森严的体系,互为倚仗,固若金汤。 你看啊,资金来源是凤凰地产和林氏拍卖行,研究成果是曙光研究院,材料源头是曲家堰基地,最后或装配四府军,或再拿去拍卖。整个过程,由林氏集团调配主导,大家谁都离不开谁了,先生的手段,真高明啊......” 魏玲玲蹙起了眉头,闷闷的问:“事情安排得这么清楚,那他干啥?” 唐娇回答:“晒太阳,养宠物,下棋,遛鸟......” 魏玲玲:“......” 两位姑娘家叽叽喳喳聊着天,不知不觉就把车开进了嘉安城,直抵林家府。 唐娇从后门把车开进去,还没停稳,就远远看见李明带人笑呵呵的迎上来。 魏玲玲有点儿讨厌这家伙的谄媚,往窗外瞄了一眼,咕哝着问:“他还没被人打死呐?” “非但没被打死,在府内的地位反而越来越高了。他现在是林家府大管家,还执掌监察,动不动给先生暗戳戳打个小报告之类的,好像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唐娇挑起了眉梢,撇了撇小嘴,“不过你不用担心,狗永远是狗,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犯到咱们头上......” 果不其然,李明一溜小跑到近前,满脸堆笑着连连作揖:“哎呦呦,这可真不得了,魏小姐回来了,哈哈哈哈。先生早早就命我安排了酒宴,今晚给魏小姐接风洗尘。唐小姐这一路也辛苦了嘛,快请快请,先生等着两位呢......” “辛苦了,我和玲玲去见先生,您也歇着吧。”唐娇略一颔首,拉着魏玲玲便走。 原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这般僵冷,见面还能笑着打个招呼。关键在于上个星期,李明揪住唐娇她爹唐文洲的小辫子,在林宇面前狠狠参上了一本。 虽说这件事有惊无险,哪怕凭着唐娇在林家府的地位,林宇也会毫不迟疑的压下来,但还是给唐文洲吓出了满身的冷汗。 原本相较于其他河东老派系,平津唐家同李明的关系并不赖,经过这一次后,彻底结下梁子了...... 故而大家都说李明是一条疯狗,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唐娇成天在林家府进进出出,那是府主林子轩身旁的红人,更隐隐有传言称唐娇在陪床侍寝,甭管谣言真假,既然关系都理不清了,谁不得敬畏三分? 可李明偏偏就这么不开眼,硬是顶风而上,胆敢跑去告唐娇父亲唐文洲的状,还闹得满城风雨,生怕江南有谁不知道似的,摆明了就是找死嘛...... 李明是傻子么? 能在林家府内混得风生水起,没有谁会是傻子。他要真是一介不识时务的蠢材,早就被人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了。 李明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为什么会得到府主的器重? 论修为,他手无缚鸡之力,何久祥、唐文洲之流一口气就能把他吹死。论能力,他比不过胡启程的洞彻秋毫、比不过柳菲菲、苏婉的纵览全局、运筹帷幄。论聪明,林家府内比他聪明的人,太多太多了...... 总之,无论比较什么,他都占不到优势。但是林家府的大管家,却仅仅他这么一位! 归根究底,就在于李明在林家府内,除了林宇,没有任何倚仗。他是孤独的、落寞的,却也没有任何顾忌忧虑、没有任何利益纠缠。 大家都知道,李明同平津唐家的关系蛮不错,同唐娇也完全说得上话。城防队建制改革后,魏玲玲闭关不在嘉安,唐娇独独领了南北两路府军,这么大的权柄,倘若李明再同平津唐家保持着良性关系,处境就很危险了。 他也知道,凭自己收集的那点儿小材料,根本就告不倒唐文洲。但还是要出面,狠狠咬住不松口,目的就是要把唐家得罪透了!他越是六亲不认、四面树敌,府主就越照拂他,越信任他! 权力的角逐,往往就是这么荒唐又冷酷。 果然,在参完唐文洲后,林宇严厉斥责了李明的无理取闹,让他当众给唐娇赔礼道歉,然后......林宇又大大方方赏给了李明十几颗延年益寿、固本培元的绝品灵丹,堪称一笔巨富...... 这到底是批评还是夸奖呢?旁人参不透,李明自己心里有数。 今日今时,李明静静站在原地,背着手,望着唐娇和魏玲玲逐渐远去,满面的悠闲慵懒。 他从一位下江南逃难的落魄公子哥儿,迅速成长为林家府内炙手可热的权柄人物,连带着整个李家也在江南声名赫赫。他能有今天的一切,全仰仗于府主的恩赐。 既然府主给他的定位,就是一条疯狗。那他自然也要遂了府主的意,撒着欢儿的咬人喽...... 李明丝毫也不怀疑,倘若林宇突然之间不在了,他也会同古往今来数之不尽的历史人物一般,迅速失势,沦为阶下囚。单单河东那些早就恨他入骨的老派系,就能活活扒了他的皮,分食他的肉! 但林宇同古代帝王截然不同的一点,就在于他是一位半神!寿命,永远不是值得担忧的问题。所以李明更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只要能牢牢抱住林宇这棵大树,时时刻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就足够了...... 魏玲玲跟随着唐娇拐过廊角,还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没好气的嘀咕:“先生也真是奇怪,像李明这种小人,留在身边做什么?要是换了我,早就把他拖出去砍了。” 唐娇俏脸微微变色,刻意提醒:“玲玲,这话不要在先生面前讲。” “为什么?”魏玲玲茫然不解。 “上一次沈妃丽也说过同你类似的话,挨了一顿骂,先生三天都没搭理她。你不要觉得和先生关系好,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骄纵,在某些地方,先生的容忍度其实很低。”唐娇轻轻舒一口气,“你别忘了,他不单单是我们的先生,还是华夏天骄、江南巨擘......五星屠夫啊。” 魏玲玲猛打了一个寒噤,脊背悄然泛起了丝丝寒凉。 是啊,林宇往日里的宽容和耐心,往往会让人误以为他就是那样微风和煦的人,可是......那个手握屠刀,杀得血浪滔滔、人头滚滚的家伙,那个被外界传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鬼,不也是他么? 唐娇沉默半晌,又继续道:“在这世界上,并非谁都能在填满腰包的同时赚足名望,有些人,是被硬生生逼成小人的。” 魏玲玲眨了眨眼:“这股子酸腐味儿,不像你的口吻,是他的话?” “嗯,先生的原话,我始终默默记在心里。”唐娇轻轻点头,“这些日子你不在,完全不知道江南死了多少人。表面看着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但无论是河东的老派系,还是后来居上的新派系,都被整治得很惨。 单单是我们平津唐家,就有三个我爹侄子辈的家伙,因行事不端被砍了脑袋。这与其说是李明的功劳,倒不如说是先生的授意。无论我多么讨厌李明,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这条疯狗,林家府里里外外,全都干净了......” 魏玲玲蹙着眉,思忖良久,还是懊恼的晃了晃头:“我想不明白,一个小人,怎么反而起到正面作用了?小人不都是坏事做尽、恶贯满盈,呃......除之而后快的嘛?” “这就是我们同先生的差距,我爹都说,帝王之术,高深莫测,寻常人是学不来的。”唐娇慢悠悠的走在前面,仰脸望着湛蓝的天穹,“现如今的林家府,新旧两派系都对李明恨之入骨。我爹同我讲,夏叔叔和陆叔叔也曾联起手,偷偷调查李明的底细,想要将他扳倒...... 结果查来查去,发现这家伙清清白白,对族中子弟的约束异常严苛,半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甚至还做了不少善事......呵呵,你说这种人,一步登天却不骄纵,兢兢业业克己复礼,真的会是不知廉耻的小人么?” 魏玲玲忍不住问:“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在她过往二十余年的认知里,这世界是非黑即白的。但现如今,好朋友却提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命题,严重挑战了她的价值观。 如果一个人,不是好人,又不是坏人,那是什么人? 唐娇停下脚步,旋过身形,眸光明亮:“那要看先生,想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 魏玲玲陷入了一阵沉默...... 第1490章 少见多怪 唐娇和魏玲玲来到厅堂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很远就能听到说话声。 张碧瑶、薛雨薇、洛晓晓、宁心柔、柳菲菲、冉可馨、沈妃丽、苏婉全都在场,柴树衡、于航和胡启程为首的年轻人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林振亭和秦湘云也来了,今天明显是年轻一代的盛会,老辈人物除了这两位,就只剩下了魏玲玲的父亲,神虎堂堂主魏坚。 魏坚今天很兴奋,端坐于第二主位,满面红光。 闺女突破入了化境,与他而言,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也标志着他当初执意安排魏玲玲跟随林宇左右的决定没有错,魏家门下终于出了能够挣脱武道束缚的人物。 唐娇笑吟吟道:“先生也知道你闭关这些日子里苦了,特意吩咐,请大家来给你接风洗尘呢。要不是清雅和迎雪在河东抽不开身,也就吵闹着过来了。” 林家府里里外外的事情这么多,能将在场这些好姐妹凑齐了,着实不容易,就连魏玲玲都觉得荣幸,有点儿心花怒放了。 这是啥?这是代表林宇对自己的重视啊...... 其实大家暗暗也都通透,魏玲玲现如今是化境天师,在林家府内同唐娇并列的翘楚。她即将又要接任南府军,绝对的精锐,那是府内至关重要的位置,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不管怎么说,想要在乱世之中立足,拳头硬不硬,这才是根本嘛。 林宇此举,既有偏爱魏玲玲的意思,也是帮她搭台子立威呢...... 冉可馨终于把好闺蜜盼来了,忙不迭凑上去拉住了魏玲玲的小手,哭唧唧:“玲玲,这段日子很苦吧?你看看你,都瘦了......” “嗯,特别苦。”魏玲玲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抬手捏捏冉可馨脸蛋儿上婴儿肥的软肉,“不像你,又胖了......” 冉可馨翻了个大白眼儿,扔开她的手,走了,去找沈妃丽唠嗑。 友谊的小船,就这么翻了...... 魏玲玲:“......” 林宇端起了茶杯,波澜不惊的脸颊,难得出现了一抹温和的笑意:“辛苦了。” “先生。”魏玲玲一见他,登时眼泪汪汪,便要扑上去。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闷闷的提醒,“先抱你爹。” “啊?”魏玲玲愣了愣,这才环顾四周,好像突然才发现魏坚似的,俏脸溢满了兴奋,“爹,您什么时候来的?” 魏坚那张老脸都黑了,拉的跟驴脸一样长。 我这当爹的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你进来愣是没瞅着,一个劲儿盯着姓林的小子......唉,女大不中留啊。 可当魏坚环顾左右,目光从那一张张或清纯、或娇媚、或淡雅的绝美面容上略过去,又觉得自己闺女着实没啥竞争力,太黑了...... 至少魏玲玲那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在魏坚老爷子眼里没啥说服力。跟其他姑娘家的白皙比一比,就跟个土豆子似的...... 倘若魏玲玲知道老爹心里想的啥,估计得当场崩溃,搞不好还得吵嚷着划清界限呢...... 不过关键她不知道啊,哪成想老爹的审美暗中已经将自己贬到土豆地瓜的级别了,还眼泪汪汪的给了魏坚一个大大的拥抱,尽显父女情深。 魏坚瞅着闺女想:黑点儿就黑点儿吧,谁让是自己闺女呢,回头多让她抹点儿雪花膏啥的美美白,免得将来嫁不出去砸手里了...... 魏玲玲望着父亲想:爸爸的头发又白了许多,这么大年纪还惦记着我,好感动呜呜呜呜...... 秦湘云又扯着魏玲玲的小手体贴了几句,眼见人都到齐了,便扭头吩咐开宴。 长长的桌案摆满了珍馐美食,色香味俱全。杯子里斟满了美酒,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薛雨薇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撇起小嘴:“唉。” “你叹什么气呀?”洛晓晓小心翼翼抿着杯里的红酒,俏脸红润。 小丫头这些日子修炼得勤勉,再吞服丹药,又有林宇从旁指点,已经隐隐有内劲巅峰的气象了。估摸着再有半年光景,林家府又得诞生一位天师强者。 薛雨薇手托香腮,怅怅然道:“我方才在想......这都过去一小年了,惜惜是不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洛晓晓:“......” “可不是嘛。”宁心柔从旁听了,也附和着点了点小脑袋,“惜惜不在的日子,感觉总是有点儿不一样,连乐趣都少了好多。” 想当初的铿锵四人组,这几位小姐妹的关系蛮瓷实,偏偏杨惜惜被林宇扔到了曲家堰闭关,其他人都有点儿怀恋。没有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也没人再去抨击林宇是装逼小能手了,日子不无聊才怪哩。 薛雨薇扬起俏脸,盯着林宇眸底尽是幽怨:“是不是惜惜老怼你,所以你才把他关起来了?” “我觉得差不离。”洛晓晓表示赞同,“他嘛,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宁心柔从旁接话:“连惜惜那么单纯柔弱的女孩子都不放过......” 林宇眼皮一阵突突暴跳,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算是把一头猪扔进曲家堰基地,现在都该差不离了吧?也没给杨惜惜定多高的目标,内劲巅峰,将近一年了啊,她连个水花都没扑腾出来,这能怨我么? 薛雨薇忧心忡忡:“惜惜该不会在里面饿死了吧。” 林宇冒了虚汗,闷闷道:“不......不能吧......” 宁心柔怅然叹息:“可怜了,惜惜那么单纯柔弱的女孩子......” “你够了。”林宇满脑门子黑线,心里直犯嘀咕,你究竟是从哪看出她单纯柔弱的啊,我咋就从没发觉呢。 就连秦湘云都忍不住凑了过来,怏怏不快的道:“小宇,你就别为难惜惜了嘛,快把人家姑娘放出来。大好的年华,圈在曲家堰那么个小地方,怎么像话,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若论秦湘云平日里最喜欢的女孩子,只怕非杨惜惜莫属了。小丫头活泼好动,叽叽喳喳甚是讨人喜欢,虽说有点儿没脸没皮,但胜在嘴巴甜啊,就跟抹了蜂蜜似的,动不动一口“妈”唤出来,叫得秦老夫人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毕竟到了她这般知天命的年纪,眨眼间过了大半辈子,对生活没有过多的奢求,唯独盼着儿女成双、子孙满堂,故而杨惜惜被押在曲家堰闭关这些日子,连秦湘云都觉得冷清寂寞,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好似无端少了许多光彩。 诸如柳菲菲啊、洛晓晓啊、薛雨薇啊这些女孩子,乖巧可人,说话又体贴好听,但面对自己终归是太小心翼翼了,礼貌十足却透着疏远,少见如同杨惜惜的热情开朗。 林宇皱了下眉,闷着头吃东西,也不吭声,貌似并没有放杨惜惜出关的意思。 有些规矩,一旦坏了,就很难再重新规制起来。更何况他对杨惜惜的要求并不高,就这么半途而废,将来见到杨不悔又该如何交代? 就凭杨不悔那臭脾气,肯定就要指着他鼻子骂:“臭不要脸的林子轩,你不说我闺女能修到内劲巅峰么?你诓我?为了睡我女儿,把她留在身边,你诓我?” 林宇只要一想起那种尴尬场面,就由衷觉得:算了算了,还是让惜惜在曲家堰关着吧...... 秦湘云见儿子一个劲儿的装傻充愣,都不吱个声,有点儿不满的眨了眨眼,偷偷用胳膊肘怼了怼林振亭,低声道:“老东西,你倒是说句话啊,要你干啥吃的?” 林振亭:“......” “咳咳,小宇,要不就把......惜惜那丫头放出来吧,虽说闹腾了点儿......”当爹的把脸都憋红了,闷了好半天,才有点儿艰难的开口,“但你看,今天又剩下这么多菜,真是太浪费了,这要是惜惜在这里,哪能......” 他后半句话没说下去,只因为发现所有人纷纷扭过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儿瞅着自己。 林宇抬起头,直勾勾的瞅着林振亭问:“爸,你是魔鬼么?” 秦湘云没好气的狠狠怼了老公一下,怒嗔道:“你身为长辈,到底会不会讲话?合着在你那里,惜惜除了能吃能喝,就没别的优点了?” 林振亭呆呆愣愣的问:“那比如呢?” “......”秦湘云,“哎呀哎呀,你们都多吃点儿菜啊,平日里工作那么辛苦,女孩子家年纪轻轻,都要学会照顾自己......” 众人:-_-|| 正在这个时候,厅堂旁边的小门被吱呀呀推开了,抻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偷偷摸摸的张望。那双大大的眸子泛着亮,透露着丝丝小心谨慎,碧绿色的双瞳如玛瑙般剔透。 唐娇斜眼瞥到了,暗暗扯了扯魏玲玲的袖子,冲着那个方面扬了扬下巴:“喏,就是她。” “啊?”魏玲玲循声望过去,先是被小丫头俏美可爱的模样惊艳了一番,旋即才问,“她就是青萝啊?” 唐娇哼了一声,头也不抬:“除了她,还能有谁。” 林宇背对着门,淡淡的道:“睡醒了?那就过来吧。” 青萝皱了皱琼鼻,这才蹑手蹑脚的凑过来。或许是在场的陌生人太多了,这种场合又没来由的感到紧张,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随时准备再逃回去似的。 林宇命人在身旁加了把椅子,招呼青萝过来:“坐吧。” 小丫头没含糊,直接就蹲了上去,引得其他人不约而同投来怪异的瞩目。 林宇咧着嘴,又重复了一边:“坐下。” 青萝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蛋儿在椅子上坐了,两条白嫩小腿就跟无处安放似的,晃晃悠悠一刻也不消停。 洛晓晓将满满一大碗饭推过来,笑眯眯道:“乖,快吃吧。” 青萝瞅了瞅满桌子的饭菜,又瞅了瞅洛晓晓,最后望向了林宇,貌似在征求同意。 林宇抬手摸了摸小妮子的后脑勺,点了下头。 青萝登时就来劲儿了,笑得摇头晃脑,一个劲儿的拿小脑袋蹭林宇的胳膊,直往他怀里拱。 “好了好了,你快吃东西。”林宇满脸无奈,简直哭笑不得。 魏玲玲瞅着这一幕,诧异的瞪圆了眼睛。她又环顾左右,发觉大家好像视若无睹,该聊天聊天,该吃东西吃东西,早都对此习以为常了似的,便忍不住去问唐娇:“这......这都能忍?” 唐娇神情茫然:“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忍?” “你不觉得,她跟先生太亲近了么,简直蹬鼻子上脸!”魏玲玲忿忿道,“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投怀送抱,真......真不知廉耻,大家怎么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唐娇慢条斯理的回答:“最开始吧,大家的反应跟你差不多,雨薇把装都告到阿姨那里去了。可后来嘛,就不这么想了。” 魏玲玲满脸懵:“为......为什么啊?” “你这都没看出来?那是先生养的宠物啊,跟她生什么气?”唐娇呵了一声,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魏玲玲:“......” 她又扭头去看青萝,恰逢对方也不经意的望向了自己,四目相对,盯着对方碧绿色的眸子,竟忽而觉得有些刺痛。 正当魏玲玲准备错开视线之际,却忽而发觉,青萝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大大微笑。 “哎呦,你人缘儿不错,青萝喜欢你。”唐娇从旁笑着打趣,“青萝主动冲你笑,这还真少见呢。你是不知道啊,小丫头平日里傲气的很,哪怕秦阿姨逗她,都不愿意给笑脸的......” 在场其他人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张碧瑶还煞有介事的评价,肯定是因为魏玲玲长相面善。 薛雨薇酸溜溜的嘟嚷:“大概是长得像饲养员吧。” 然后几个好姐妹又围绕着魏玲玲到底像不像饲养员这一话题,叽叽喳喳的掐起来了,连苏婉和柳菲菲都不甘示弱的插话。 魏玲玲愕然。 唯独林宇从旁静静瞧着,目光微微闪烁,仿佛若有所思...... 第1491章 藏龙卧虎 “先生,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龙么?”沈妃丽同冉可馨偷偷摸摸嘀咕几句,忽而抬起头来问,澄净的眸子里满含探寻之色。 林宇不由得一愣,茫然道:“为什么问起这个?” 这帮女人,明显是拿他当成百科全书了。毕竟他带给很多人的印象,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屡屡创造奇迹,但对于“世界到底有没有龙”的问题,却同样是一脸懵。 “你没看新闻报道呀?”洛晓晓哼哼两声,丢给他好大一个白眼儿,“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有好多家媒体接连报道说,在崇明海口发现了神龙渡海。” 她话音刚落,其他人也忙不迭点头: “对啊,我也看到报道了。” “昨天公司里还有人谈论这件事呢......” 林宇挑起眉梢,琢磨了一会儿,问:“那莫非是一条咸水龙?” 众人:“......” 魏玲玲抻着小脑袋,满脸的求知欲,迫不及待问:“龙还分淡水和咸水的?那是不是......” 话都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唐娇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没好气道:“就你实在,还真信了,没发觉先生是在开玩笑嘛?” 魏玲玲再偷偷其他人冲自己投来滑稽的视线,缩了缩小脑袋,不自禁的红了脸。 这帮家伙......全是套路啊...... 就连在座的神虎堂堂主魏坚也忍不住手扶额头,闷闷叹息:完了完了,自家姑娘长得丑就罢了,关键是还没脑子,毫无竞争力啊...... 沈妃丽抿了一小口水,煞有介事的道:“我看那篇报道说得可邪乎了,什么天地间光华万丈,一条金龙飞渡而去,掀起数百尺高的浪头......” 林宇抬手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见小妮子正狼吞虎咽吃得香甜,随口便道:“我也不清楚,毕竟是记载中的存在嘛,没亲眼见过。” 他在灵秀山巅降过灵龙,在云州姬家拘过气龙,但那都是灵韵所化,有形无象,甚至都不具备初等的灵智。至于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龙这种生物,鬼知道? 从古至今,关于神龙的传说就络绎不绝,近代还出土了什么龙骨啊之类的东西,后来却又被证实是抹香鲸的骨骸,引得大家空欢喜一场。但不可否认的事实,龙,在华夏的确具有非凡意义的象征,令得许许多多人为之神往。 “呵呵,现在这些无良媒体啊。”于航忍不住笑道,“黑暗动乱之前,他们就四处捕风捉影,编排谎话。没成想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动乱,时局刚刚安稳了一些,就又开始凭空捏造了。” 柴树衡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用一种很谨慎的口吻道:“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引导出龙的意象引导舆论风向,有助于缓解社会矛盾,搞不好是高层的特别授意。” 作为知识分子,他的洞察力要远比普通人深刻,这番话也并非没有道理。黑暗动乱末期,沉寂了许久的社交媒体逐步复兴,有必要将舆论往正向指引,炒作出一个无关痛痒却又趣味十足的热点,这无疑具有相当强烈的现实意义。 “我还记得上大学时看过的报道,记者采访了十多个目击者,言之凿凿在沧澜河里看到了真龙,什么鳞光闪闪、头生双角之类的......”胡启程摊了摊手,摇头笑道,“结果呢?最后从河里捞上来一条大娃娃鱼,这就是某些人嘴里的真龙了。” 男人们一起笑了,互相碰了杯喝酒。 但姑娘们明显对这种解释不满意,抿着小嘴蹙起秀眉,闷闷的都不爱吭声。 作为天生的梦幻主义者,女人面对新鲜事物的态度,同男人截然不同。 掌控资料有限,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话题到此为止。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上,即便林宇都全拿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根本就没有上心。 没有人意识到,某些不安分的,正蠢蠢欲动,已然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秦湘云和林振亭打了招呼提前离席,邀请魏坚去后面喝茶,将这里交给了年轻人,以免长辈在场,大家觉得拘束,放不开胆子。 眼见长辈不在场了,于航提议行酒令,大家正玩儿得高兴,忽而听得手下人来报: “启禀府主!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来自岐州凤鸣山!” 刹那间,全场就安静下来了,大家面面相觑,都看得到彼此眼底的讶异。 “凤鸣山?”唐娇忍不住轻声娇呼,“那不是大周皇族么!” 而洛晓晓趁着旁人不注意,把自己划拳输下的半杯酒,偷偷摸摸泼掉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灵动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狡黠。 “真是个小机灵鬼。”林宇瞅在眼里,暗暗笑道,旋即又皱紧了眉头。 凤鸣山?做什么来的? 江南林家府同岐州凤鸣山,向来素无瓜葛。要说有梁子,也就是林宇数年之前,为了玄阴绝体薛雨薇,灭了云州姬家,砍了姬冥阳的脑袋。 但岐州同云州的两股修真势力,虽说同姓姬,却一个是西周遗族、一个是东周遗族,历经数千年之久,亲缘关系早就差着十万八千里了。更何况,哪怕真要为姬冥阳找场子,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岐州凤鸣山的反射弧是不是也有点儿太长了? 林宇沉声道:“把人请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就被林家府下人引领着,缓步走进了院落。三十多岁的年纪,气质风度俱佳,颇有一股翩翩公子的意味。 “在下姬飞逸,拜见林仙师。”年轻男子环顾全场,着实被在座的各色美人惊艳了一番,内心竟不由得艳羡:都说江南林子轩骄奢淫逸,此话果然不假......珍馐佳肴、环肥燕瘦,日子过得真舒坦啊...... 他默默衡量了一番,若论美貌,能同在座几位女子相较高下的,唯独族中那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了......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刚自心底升起来,又很快被姬飞逸断然否决:哼,不过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除了在林子轩这妖孽膝下承欢、奴颜谄媚,还有什么价值?如何能同冰清玉洁的大小姐相提并论?更何况老祖宗曾有训诫,修真中人,万万不该被美色所迷,自甘堕落...... 姬飞逸这般琢磨着,很快就将腰杆儿拔直了,冲着林宇不禁流露出轻视蔑然之色。 林宇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不动声色的问:“凤鸣山什么意思?把你一介小辈派出来,意在羞辱我么?” 这话说得没毛病,尽管从年龄来论,林宇分明要比姬飞逸小得多,但修真界向来强者为尊,凭借他的巅峰半神修为,已然站在了世界的顶端行列,同许许多多的老一辈人物平起平坐。岐州凤鸣山不远万里派来的使者,就是一介资历微末、道行浅薄的小辈,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可姬飞逸也是族中天赋绝伦之辈,往日里心高气傲,自然是受不了这番话,当即不悦道:“林仙师在开玩笑么?我乃岐州姬家直系子弟,深蒙道义教化,三十之龄就已晋入半步化境,不敢自言翘楚,却也绝非庸碌,如何就登不起林家府的门,见不得你了?” 三十岁,半步化境,在灵气复苏伊始,如此迅猛的修行速度,的确拥有着足以自傲的资本。 岂料话音未落,唐娇便扯着魏玲玲的手臂,低声嗤笑道:“真有意思,三十岁的半步化境,也敢跑到咱们这里吹牛皮了......” “可不是嘛,猪鼻子插葱跑咱们这里装象来了。”魏玲玲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深表同意。 两位姑娘家叽叽咕咕,动静儿并不大,但姬飞逸的修为摆在那里,还是将这段简短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登时怒发冲冠,恶狠狠瞪着唐娇和魏玲玲,厉声暴喝: “你们两个又算什么东西?奴颜屈膝,凭借出卖色相混日子的下贱女流。也敢狗仗人势,妄议修真?我只需要抬抬手,就能把尔等这具皮囊拍成一滩肉泥!“ 他真是气急了,好歹林子轩是名扬四海的巅峰半神,双方差距太大,嘟囔两句也就罢了。可这两个女人又算什么东西?手无缚鸡之力,也敢偷偷嗤笑,小瞧自己? 瞅着姬飞逸那张恨不得写满了“你懂个屁”的臭脸,在座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表情古怪,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紧接着,还没待林宇说话,唐娇和魏玲玲就发火了。 唐娇径自拍案而起,浑厚的天师威压轰然荡漾全场,冷着俏脸问:“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谁出卖色相了?谁狗仗人势了?” 姬飞逸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踉踉跄跄后退,满脸的难以置信:“化......化境天师!” 他呼呼喘息,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事。这看起来身段婀娜、相貌甜美的姑娘家,年纪貌似还不如自己大,居然已经是化境了? 哪成想他满心震撼的心境还没平复下来,魏玲玲再度起身,秀眉倒竖:“你能拍死我?那要不咱俩比划比划?” 轰! 第二道天使威压炸裂了全场,使得桌案上的杯盘碗盏,全都跳了起来。 姬飞逸身子晃了晃,再度踉跄着后退数步,额头冷汗直冒,脊背都湿透了:“又......又是天师......” 他嘴角抽搐,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真都不敢想,自己随便张张嘴,居然就得罪了两位化境强者! 大阶级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就凭他的半步化境修为,莫要说是比划比划了,天使强者随随便便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 原以为今日在场这些女人,不过是林子轩养来供自己取乐的玩物。哪成想其中藏龙卧虎啊,装逼不成反被打脸,不小心就踢到了铁板...... “够了,都消停点。”林宇冷着脸道,“别欺负小孩子了。” “哦。”唐娇鼓了鼓粉腮,没好气的睨了姬飞逸一眼,收敛气势,拉着魏玲玲乖乖巧巧的坐了回去。 姬飞逸:“小......小孩子?” 他不禁满心沮丧,只觉得又被林宇一顿心灵暴击。 林宇继续道:“对于初来乍到的客人,林家府向来比较宽容,毕竟不懂规矩嘛,犯点儿小错在所难免。但我有必要提醒你,在这里千万不要惹女人,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他打量着四周,心底暗暗思忖:开什么玩笑,连本尊都惹不起,你是不是找抽? 姬飞逸平复了心境,方才的骄纵收敛,模样变得恭顺了许多。 “林仙师。”他从怀中抽出了一纸书信,紧紧绷着脸,“请过目。” 下人走过来把信接了,双手呈到林宇面前。林宇却并没有伸手去拿,挑起眉梢问:“这是什么?” 姬飞逸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杆儿道:“熊四五公然冒犯我族祖地,已被羁押整年有余。他日夜哭嚎忏悔、形销骨立,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祖宗念其心诚,又知道林仙师惦念熊四五的安危,整宿难寐,便想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个机会......” 林宇冷漠脸:“我一点儿都不惦念他,你们要是觉得养起来麻烦,就把他砍了吧。” 姬飞逸:“......” 他脸都憋绿了,闷了好半天,愣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林宇则是满心的不痛快,开什么玩笑?熊四五是川西熊家人,那么大年纪了不着调,跑去岐州凤鸣山刨姬家祖坟惹出了事儿,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去找川西熊家啊,跑来江南林家府作甚? 在场的其他人彼此面面相觑,又齐齐将视线投向了姬飞逸,也不由得生出滑稽之感: 这莫不是个傻子吧?打秋风也得认对门呐! 第1492章 道心 姬飞逸用一阵咳嗽来掩饰尴尬,稳了稳心神,才再度开口:“林仙师,这段时日以来,熊四五称你是他孙女婿,整日嚷嚷着要你接他回家......世人皆知林仙师的名望,若就此不管不顾,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 他话还没有说完,在场的姑娘们就炸开了锅: “孙女婿?什么时候的事?” “胡说八道,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林宇!你解释清楚,又从哪定的亲!” “小宇啊,这件事阿姨和叔叔知道么?” 听着耳畔乱乱糟糟的吵嚷,林宇眼角微微抽搐,整张脸都黑了...... 张碧瑶赶紧出面解围:“你们误会了,这是熊老前辈一厢情愿,非要把自家孙女许配给先生,成天在外扯着大嗓门胡咧咧,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先生可从来就没答应过......” 大家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尽皆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林宇沉吟了片刻,这才探出手将那封信取了,撕开口子,掏出信纸展开。 他大致扫了一眼,便不由得挑起了眉梢:“你们岐州凤鸣山,真好大的胃口。熊四五同我有些故交,这的确不假。倘若价值合理,我不介意卖个人情,但你们的条件......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几位姑娘家纷纷抻着小脑袋凑过来,瞪着大眼睛往信上看,见得那密密麻麻罗列出来的长单子,都禁不住有点儿冒火: “好啊,你们这哪里是要赎人,分明是抢劫嘛。” “两吨黄金、四百件灵器、三千枚丹药,还要刺绣锦缎......你当林家府全是傻子?区区一个熊四五,值这么多?” “呵呵,杀人放火金腰带,这话真一点儿都不假,你们岐州凤鸣山,什么时候也做起绑票儿的买卖了?” 姬飞逸对在场众人的反应丝毫不意外,笑呵呵道:“我家老祖宗讲了,这点儿代价,于林家府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用来交换一位半神强者,其实很划算。” 厅堂里众人不由得愣了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了姬飞逸话里的深意: 熊四五晋入先天境了!但问题是,哪怕熊家的老不靠谱已名列半神,却还是被关在了岐州凤鸣山逃脱不得,这足以说明姬家有超级强者坐镇! “这确实算不得什么,林家府担得起,但却没必要。”林宇淡声道,“你先回去吧,改日我会亲临凤鸣山,找你们主事人好好谈一谈。” 姬飞逸笑着施了一礼:“那便在岐州恭候林仙师了。” 本来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谈成,目前为止状况不错,至少林子轩有出面把熊四五赎回来的意思。 “告辞。”姬飞逸说罢,转身就走,也不过多停留。 几位姑娘家则是很快就将林宇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 “怎么着?你还真要去救熊四五啊?” “我看他们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真想对熊老前辈动手,哪里会等得到今天?” “是啊,连川西熊家都不管,咱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林宇目送姬飞逸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掌中陨火起,将那封书信烧的干干净净。 “并不是为了熊四五,那老东西皮糙肉厚的,在岐州出不了事。”他低低笑道,“我这次去凤鸣山,是有其他的目的。原本正愁找不到借口,没成想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略微停顿,偏头望着张碧瑶再度开口:“这小半年来,你休养得也差不多了,准备一下,跟我去岐州。” 张碧瑶心思聪慧,暗暗猜到了几分用意,索性直截了当的问:“先生是为了我的伤?” 林宇点头:“嗯,凤鸣山有梧桐子,能修补道基,恰好是我所缺的最后一味药材。” 柳菲菲忍不住问:“梧桐子?这东西并不难找啊,岐州的有什么不同?” 林宇笑着道:“你可听过凤栖梧桐的典故么?凤鸣山上那棵树,很了不得,数千年的树龄,又岂会是俗物可比?” “好羡慕哦。”薛雨薇手托香腮,表情有点儿闷闷不乐,“阿瑶姐姐又能出去玩儿了。” 洛晓晓也随着点了点小脑袋:“可不是嘛,天气越来越暖和,我还没跟他一起出去过呢。” 林宇知道两个小丫头有点儿吃醋,装模作样的发出邀请:“你们也可以一同去嘛。” “没工夫。”薛雨薇回答,“要准备毕业论文。” 洛晓晓抬手压了压帽子,撇着小嘴:“我还差点儿火候,先琢磨琢磨怎么让头发长出来吧,以后有机会再去。” 除了这两个小妮子外,魏玲玲、唐娇统领南北府军脱不开身,柳菲菲、苏婉、沈妃丽忙着公司的事,冉可馨成天泡在实验室里搞科研,宁心柔倒是有点儿清闲,不过女孩子脸皮薄,哪好意思赖着好闺蜜的男朋友嘛,想随行也不愿意吭声...... 不过大家也没打算要张碧瑶日子好过,柳菲菲主动提出:“你要走,也得把青萝带上,不然除了你,府中没人能约束得了她。” 其他人都连连表示同意,暗中赞叹菲菲姐棋高一着。 只要青萝随行,就别指望张碧瑶能在途中勾搭林宇翻出浪花来,大家都可以放心啦。 三天之后。 通体漆黑的路虎揽胜缓缓驶出了嘉安城,离开江南,直奔华夏西北方而去,目的地岐州。 之所以选择开车,林宇有自己的考虑。现如今阿瑶调动不起半点儿灵力,倘若他抱着一个大姑娘家御空而行,未免太不雅观,还容易被人当成采花大盗处理,反倒不如开着车一路游山玩水轻松自在。 除此之外,黑暗动乱过去了这么久,林宇也想再走河山,看一看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究竟是好了还是坏了,作为他将来要不要把江南还回去的重要参考。 这是青萝第一次坐车,抻着小脑袋瓜东张西望,眸子里满含雀跃兴奋。反而是张碧瑶隐隐有些失落,阿瑶姑娘心里清楚,这一趟岐州之行,若能解决自己的伤情,重回巅峰状态,她就要回返天岚宗,再度同先生分开了。 故而几经犹豫后,张碧瑶往前凑了凑,眸子里透着丝丝狡猾的轻声问:“先生啊,你说咱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跑去凤鸣山抢人家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林宇边开车,便挑起眉梢反问:“不太好么?” “嗯。”张碧瑶肯定的点了点下巴,“不太好。” 林宇的表情明显有点儿郁闷:“阿瑶,我觉得......你对自己的伤,貌似一点儿都不上心。咱们这次去岐州凤鸣山,你好像也不大乐意似的。” 换做其他修真者,得知自己修为尽废,少说也要以泪洗面、彻夜难眠,不寻死觅活的才怪了。偏偏是到了阿瑶这里,完全呈现了两个极端。 闲居林家府的大半年里,阿瑶姑娘吃得饱、睡得香,整日陪着林宇下棋、品茶、晒太阳,非但没有半点儿烦恼样,反而还隐隐长胖了点儿。 最开始林宇都琢磨,会不会张碧瑶害怕自己感到内疚,所以刻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直至随着他细心观察,终于肯定,这个女人啊,就是心大,压根儿没拿自己修为被废当成一回事儿...... 听得林宇的话,张碧瑶的眸光不禁有些黯淡,低声咕哝:“其实阿瑶也清楚,我好好修炼,才能帮得上先生的忙,只不过......东海望的事,总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只会添乱......与其这样,反倒不如做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永远陪在先生左右,阿瑶就很知足......” 林宇面无表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碧瑶深呼吸,鼓足了勇气,撩起美目,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先生,我们不去了好不好,阿瑶不想做什么天岚圣女,我......我就想陪着你......” 哪怕林宇的坚韧心性,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张碧瑶,对他有着极其巨大的杀伤力,差一点儿就沦陷了。 青萝明显也感觉到了车里紧绷的气氛,小脑袋从车窗外收回来,视线不断在林宇和张碧瑶脸上逡巡着,张了张小嘴,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哪怕在林家府待了大半年,同人族朝夕相处,她也还是没有学会讲话,以至于大家早就习惯将这个小哑巴当成背景板了。 沉默了许久,林宇轻轻叹一口气,把车停在了路边,两手搭住方向盘。 这个时候,车子早已出了江南疆界,曲折的公路蜿蜒出去,青山绿树、小河潺潺,初春气象,和谐搭配出一幅绝美的风景。 “阿瑶,你的道心已经乱了。”林宇终于开了口,嗓音低沉,“我从来不要求,一个人为了目标而生活,但个人世界里,不能空无一物。比这更残酷的,是将所有期望都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会让你陷入自我毁灭。” 张碧瑶的眸底充溢着浓浓的迷茫:“先生,我不懂,你是在怪阿瑶么?” “不,我不是在怪你。”林宇轻声笑道,“你当然不懂了,以你现在的状态,我们即便赶去凤鸣山,拿到了梧桐子修复道基,你依然很难回到过去的状态。” 张碧瑶低下了头,贝齿轻轻咬住嘴唇,就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太依赖林宇了,从灵秀山的相逢开始,直至今天,仿佛她只要跟着先生,所有难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有些时候,她感觉自己就是一颗追逐着恒星的小行星,早已丢掉了自己的轨道。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重新发动车子,却在前方不远的位置,拐向了西面的一条公路。 张碧瑶忍不住问:“先生,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应该有一座镇子。”林宇淡声回答,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我们去转转。” 张碧瑶满心迷惑,却又不太敢问了,只好任由林宇开车,沿着公路往西面去。反而是青萝,很快就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活泼得如同孩子,完全不在乎车子将要开往何方。 走了约有二十多里路,一座很普通的小镇子,果然遥遥在望。但从外面看起来,纵然稍显破败,却不失静谧。v 路虎揽胜驶过一座石拱桥,便很轻松的进了镇子,街上可见稀稀落落的行人,还有正在营业的商铺。 林宇透过车窗,望着蛮干净的街道,忍不住微微颔首。黑暗动乱至今,百废待兴,但社会秩序已然初步恢复了。 混乱,往往是短暂的。在历经一个疼痛期后,新的规则秩序将会重新构建,势必引导人类走向新一轮的繁荣。至此,修真大时代方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林宇在路边停了车,崭新的高端越野车,放在如今萧条的小镇子里,无疑算个新鲜事儿,引得来往行人纷纷投来瞩目。 “先生。”张碧瑶问,“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林宇按住了有点儿躁动的青萝,道:“你往窗外看。” “哦。”张碧瑶静静瞅了一会儿,忍不住幽幽叹息,“这里好清冷啊,比嘉安城差远了。” 话音刚落,她陡然便见得原本慢慢散步的行人流露出惶恐之色,匆匆离去。两旁正在营业的店铺也快速放下了卷帘门,赶紧打烊。很快街道上就更加冷清了,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这......”张碧瑶张了张小嘴,还没来得及说出话,便见得从这条街的拐角处,晃晃悠悠走过来了十几个男人,个顶个身材健壮魁梧,面相凶恶。 哪怕她早已没了修为伴身,却仍旧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一群修真者...... “阿瑶。”林宇望着那些大摇大摆走来的家伙,低声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学不会珍惜。你所拥有的天赋,是许许多多人穷极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你明白么?当你失去一切、放弃一切,你看到的,才是完整的世界......” 第1493章 外来客 当一个人,拥有了超脱凡俗的能力,他有极大概率会去作恶,而不是去行善。能够为自己谋利的同时不去伤害其他人,就已经极为难得了。 尽管这很残酷,但却是事实。假如杀人放火不会遭受惩罚,多少往日里循规蹈矩、兢兢业业之辈,会在瞬息间化作凶恶之徒呢? 活着,不去欺凌弱小、伤害无辜,不去引发混乱、制造杀戮,每天恪守规则,努力工作,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但这却往往并非人之所愿,之所以会选择良善,更多是承受不起作恶带来的惩戒和压力。 邪恶永远是埋在人类内心深处的种子,借助着修真大时代的潮汐,一切不堪的、肮脏的、卑劣的,都会被浪头冲上堤岸。 黑暗动乱的根源,即在于此。 张碧瑶坐在车里,眼看着那群散修冲进街边的一家杂货铺,肆意打砸,将姿容尚美的老板娘拖出来,在街上拉拉扯扯。年轻的丈夫冲出店铺,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却只换来一顿毒打,很快倒在了血泊里。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哀嚎,回荡在寂静的马路上,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不敢出,整条街都在瑟瑟发抖。 “先生!”张碧瑶的两只白嫩玉手悄然攥紧了,偏头望向了林宇,眸光闪烁,透着凄惶。 林宇静静望着,面无表情:“这样的事情,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并非所有的地方,都是江南。你觉得奇怪,我已见怪不怪。” 这已经是黑暗动乱末期了,社会秩序平稳了太多。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带着沈妃丽和真月凉子、自燕京远道回返江南的那一途,今日与之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张碧瑶张了张小嘴:“可是......他们......” “无辜?你是这意思么?”林宇咧着嘴冷笑,“每个人都是无辜的,但历史的浪潮永不停息,个人无非是被车轮碾碎的渣滓,一切都将被隐藏,无名无姓,沦为尘埃......” 生老病死、磨难困苦,对每一个人来讲,都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只不过,将其放在历史长河之中,却是如此的不值一提,连个浪花都扑腾不出来。那么,既然如此的脆弱卑微,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 但张碧瑶已经听不进去了,踹开车门就冲了下去,冷声嗔喝:“都给我住手!” 那些散修们被声音吸引了注意,不约而同的投来目光,很快就被这美若天仙、婀娜窈窕的姑娘家吸引了注意,眼底流露出浓浓的贪婪之色。 他们舍弃了那对经营杂货铺的年轻夫妻,嬉笑着聚拢了过来: “从哪跑出来的姑娘家,也想学人打抱不平了?” “嘿嘿,这娘们儿可真俊俏,天气这么热,还穿这么多衣服做什么?要不要陪哥哥玩儿玩儿?” “真招人怜惜啊,主动送上门,今天就甭想走了......” 张碧瑶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俏脸煞白:“你们有了这样的能力,却只会作恶多端!真令人不齿!” 倘若换做从前,对面这些散修的低劣道行,甚至都抗不过她抬手一划拉。但现在不成了,修行之路尽断,她清楚自己不会是对手。 “哈哈哈哈。”对面的散修放声狂笑,“有了这样的能力?那是老天爷的眷顾,可不就是让老子为所欲为的嘛!要不然......哪能吃到你这样的美人儿啊......” 说话间,他便要凑过来动手动脚。 张碧瑶纵然是修为没了,武技和机敏仍在,斜着闪身躲开,被气得杏眼圆睁:“恶心!” 散修们言语轻佻,全都涌了上来: “哟,还挺灵巧?” “你别跑啊,跟我们玩儿捉迷藏?” “妈的,堵住她!难得碰到这么好的货,别让这娘们儿跑了!” “想跑?你跑得了么?给我回......哎呦!你他妈还敢打我?兄弟们一起上,抓住她!” 车里,林宇抬手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瓜,低低叮嘱:“呆在这里,不要乱动。” 青萝那碧绿色的眸子满含着懵懂,乖巧的点了点白皙的下巴。 林宇直接下了车,慢慢悠悠踱步走过去,伸手将正在仓皇躲闪的张碧瑶拽进了自己怀里护住。 张碧瑶身子簌簌发着颤,呼吸略显急促。她仰起头,望着林宇波澜不惊的脸,眼圈儿微微泛红:“先生......” “你现在,还觉得无所谓么?”林宇眉梢挑起来,将姑娘家额前的散落发丝拨开,盯着那澄净的双眸,“我从来不指望你能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甚至不指望你能做个好人。这世间有太多无奈,远非你我力所能及......我唯一的期望,是你能够掌控自己,当你想做什么的时候,不会受困于能力有限......” 那十几名散修暴跳如雷,其中有几个脸上还挂了彩。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没有半点儿修为防身,怎么就这么难抓?闹腾了大半天,连人家衣袖都没碰着,还吃了不少苦头...... 等到他们看到从那车上又走下来了一个男人,将那姑娘抱在怀里,便气势汹汹的涌过来: “原来还有一个不开眼的小子!” “呵呵,是对苦命鸳鸯啊,该不会是私奔来的......” “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林宇连视线都没挪动,径自一伸手,就捏住了这名冲过来的散修的脖颈,拎起来。 “你要记住,这世间的所有无奈,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他盯着张碧瑶的目光,倏而泛起了寒冽,缓缓松开了怀里姑娘柔软的腰肢,“我能帮你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但我不可能永远帮你。做你要做的事,依赖你自己。” 张碧瑶的身子颤了颤,仿佛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她软绵绵的跌坐在地,玉手捂住了白皙俏美的容颜,嗓音哽咽:“先生,阿瑶错了,我们去凤鸣山吧......” 那名散修被提在半空,呼吸不畅憋得脸颊通红,使劲儿的蹬刨腿脚:“你......你放开我......你他妈找死......” 在他身后,其他帮凶也气急败坏的冲了上来。 林宇嘴角泛起了冷笑,面露轻蔑:“从来就没有,本尊一拳搞不定的事。” “你放屁!老子不信你能一拳打死我!放开我大哥!”后方的一名散修蹿至近前,抡圆了手里的砍刀挥下。 “那就两拳。”林宇平静的开口,眼底骤然迸现冰凉杀意...... 十五分钟后,当惨叫声过去了许久,街坊邻居们小心翼翼的将门窗打开一条缝隙,战战兢兢的探头探脑,就只看到了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肆意流淌过街面。 停在街边的黑色路虎揽胜,早已不见了踪影。 年轻的夫妇相拥着跪坐在道路正中央,直接有好心人凑上来扶,才“哇”的哭嚎出来,泣不成声...... 乱世,凡夫俗子就是长河中的尘埃。倘若没有主宰命运的力量,就唯有随波逐流、任人宰割...... 岐州,凤鸣山下的小城镇,清晨升腾起了袅袅的炊烟。 本地生活了几十年的李老汉夫妇,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揉面拌馅儿,支起摊子,吆喝着卖早点。 六点多钟,踏着西北清早的寒气,食客们开始陆续上门了,都是本地的街坊邻居,彼此见面热络的打个招呼,互相道几句家常。 其中有两三位容光焕发的老街坊,笑声爽朗、嗓门儿洪亮,俨然是大家心目中的明星,引得其他人艳羡不已。原因无它,隐隐听闻他们家里的小辈儿,侥幸勘破了修真法门,窥真悟道,被军部官方以优厚待遇招走了,也不知关在什么地方秘密集训。 黑暗动乱后,官方都已意识到了修真力量的重要性,竭尽所能的吸纳人才培养,能够被选中的家伙,都算是人中龙凤。在这地处偏远的小城镇上,更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哎,你家儿子到底去哪里了?没个准信儿?” “嘘,国家机密,这能乱说嘛?” “行啊老胡,真了不得,往后你家那娃娃做个将军,咱整个镇子都跟着添光彩嘛。” “客气客气,要真有那一天啊,忘不了大家伙!老李,再来碗馄饨!” “好嘞!”李老汉对此唯有羡慕的份儿,给那位风光无限的老邻居多添几枚馄饨,表个恭敬。他家里没有儿子,仅仅有一个柔弱的姑娘,身子骨不好,连嫁人都成问题,这辈子算是没指望喽。 “哎,老李,你那闺女最近咋样了?”一个老邻居放下筷子,随口问道。 李老汉用勺子搅着热气腾腾的大锅,笑呵呵的回答:“好着呢,就还是那副样子。” “得有二十四五了吧?早就该嫁人喽。”老邻居点了根旱烟抽着,慢条斯理的道,“我弟妹家那侄子同你闺女年龄相仿,也正缺个婆娘。小伙子不错,懂事理,就是腿上有残疾,我合计着你们要是不介意,哪天找个机会,让小辈儿们见见......” 李老汉扭头同老伴儿对视了一眼,后者忙不迭放下手头的活计,用围裙擦了擦手:“老张大哥,那敢情好了,劳您多费心。” “这倒是没啥事儿。”老邻居摆了摆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不过我话也说清楚了啊,我那侄子腿有毛病。你家那姑娘样貌周正,可别嫌弃......” “哎呦,大哥,您这话咋说的,咱家的女娃娃啥状况您又不是不了解,哪敢挑三拣四......” 话还没说完,陡然从内屋传出来愤怒的一嗓子:“我没毛病!不嫁残废!” 摊子上瞬间为之一静,提出说媒的老邻居默默掐了手里的烟,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李老汉忙不迭又舀了满满一碗馄饨,送到对方面前赔罪,尴尬的笑:“我家这闺女,就......就这么个性子,还有起床气嘞!”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大家彼此笑笑,给个面子,事情就此结果,不再提了。 吃过了早餐,送街坊们出门的时候,李老汉两口子还不忘了偷偷叮嘱几句: “老张大哥,刚才的事儿您可千万放在心上啊,姑娘家嘛,这么大年纪了,哪有不嫁人的......”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这一阵工夫,李老汉开始收拾摊子,老伴儿则是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小心翼翼数着手里的毛票。 岐州,地处华夏西北,凤鸣山下又是典型的贫困地区,经济不发达。黑暗动乱的飓风,并没有给这里百姓们的生活造成太大干扰。 可饶是如此,货币贬值,每日飞涨的物价仍旧令人头疼。好在老两口生性节俭,支撑起这么个馄饨摊子日夜操劳,日子还算勉强过得去。 咣当! 从屋子里传来一声闷响,应该是什么东西又被那位砸了。 “砸砸砸!成天就知道跟你爹妈耍脾气!”当娘的手里攥着票子,扭过身子叱骂,“邻里邻居都得罪遍了,往后谁还来照拂咱家生意!我看你吃什么!喝什么!” “我都说了,我不嫁人!尤其不嫁残废!” “你自己好?还想着攀高枝儿不成?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摊上这么个病,将来我和你爹死了,谁照顾你?” 说着说着,声音中就带了哭腔,低下头抹眼泪。 “那你们生我做什么,把我掐死算了......”内屋那位仍旧在不屈不挠的斗嘴,但声音却无端虚弱了许多,也有点儿哽咽。 “好了嘛,你们吵什么。咱也没说就定下来了,万一人家不错呢。”每到这个时候,李老汉作为父亲和丈夫的双重角色,就不得不出面打圆场、和稀泥。 正在这么个时候,门外陡然传来了汽车鸣笛声,紧接着没多一会儿,一辆通体漆黑的大路虎就停在门口了。 李老汉两口子止住了言语,瞪圆了眼睛往门外瞅,都觉得稀奇。在这种偏远小地方,家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这种豪车的确不多见,稀罕的很...... 第1494章 真无用 很快,门帘子挑开,走进来一位身段儿柔美、面容精致的年轻姑娘,甜甜的微笑:“大叔大娘,还有吃的么?” 两口子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简直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漂亮,都不禁有点儿犯晕。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 “有,有啊,快进来坐。老李,把桌子支起来。” “现做都赶趟嘞,还好吃,不过得稍等一小会儿。” 虽说这个时间上已经过了饭口,不过有生意上门,任谁都不会推却。日子不好过,一家人全仗着这么个早餐摊子过活,能赚一点算一点嘛。更何况,这么温柔可爱的姑娘,讲话又礼貌好听,任谁都不忍心拒绝...... “好哩,我们恰好腾出空儿歇歇脚,您二老甭急。”张碧瑶说话间便旋过身子,冲着外面嚷,“先生,你带着青萝进来呀,还有吃的。” 紧随其后,门帘子又被扯开了。 老两口忍不住往门口望,见得是一位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看年纪约有二十来岁,后面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煞是可爱。 连同先前进棚子的年轻姑娘,这三个人无论从相貌、气质还是衣着,都流露出贵族气派,分明出身不俗。哪怕没戴什么首饰,却也给人珠光宝气之感,同这破败的小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年轻人进屋扫视一周,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张碧瑶赶紧翻起两把塑料椅子,用手帕擦了擦,笑眯眯道:“先生,青萝,坐。” 林宇径自坐了下来,见得旁边的青萝又要蹲上去,当即把眼一瞪。 愣是给青萝吓得打了个哆嗦,偷偷的吐了吐粉舌,这才乖乖巧巧的并拢双腿,正襟危坐,都不敢毛躁了。 张碧瑶瞧着暗暗觉得好笑,又冲着老两口道:“大叔大娘,得多做一点儿哦,我们这里......呃,有位比较能吃。” 李老汉上下打量了林宇一番,笑呵呵的点头:“明白,大小伙子嘛,都挺能吃的,我多做两碗。” “呃......”张碧瑶扯了扯唇角,扭过小脑袋瞅瞅,“大娘,您那半盆馅儿全包了吧,我们都要了。”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有点儿惊讶: “这小伙子这么能吃啊?” “煮出来,还不得一锅馄饨?剩下咋整?” 张碧瑶抿着小嘴偷笑,又道:“放心吧,这能够吃就不错了,我们全买。” 老两口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看着这三位就是有钱的客人,绝对不差这点儿馄饨钱,也不可能赖账。 能多卖一些馄饨,日子就好过一些。今天有这么好的生意,李老汉两口子都暗暗觉得高兴,所以手脚麻利,前后约莫二十分钟,馄饨就出锅了,满满的一大锅,冒着腾腾的热气,香味儿扑鼻。 “好香啊。”张碧瑶轻嗅着,望着身旁那规规矩矩坐着、动也不敢动的青萝笑道,“饿了吧?” 青萝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敢哼唧,但口水却沿着嘴角淌下来了...... “三位是外乡人吧?真不是跟你们吹,我家这馄饨,整个镇子上都出名的,你们算是来着了。”李老汉笑呵呵的自卖自夸,小心翼翼的盛出一碗馄饨,放进紫菜、虾米,再撒上一层细细的葱花香菜,冲着自己老伴儿递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从笼里抽出一双筷子,捧着那碗馄饨进了里屋。 剩下的馄饨,老两口谁也没舍得吃,全倒进了一个白钢大盆里,端到了客人的桌子上: “几位,慢用诶。” 张碧瑶翻起白瓷大碗,小心翼翼的盛出了两碗,连香油都淋好了,笑眯眯的推到林宇面前:“先生,你尝尝。” 老两口站在不远外瞧见了,都暗暗撇嘴:这小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出门在外就跟没手没脚似的,处处都得要人家姑娘伺候......话说回来,那年轻姑娘也真是好性情,漂亮体贴,丝毫不觉得恼...... 盛出两碗后,剩下的一盆馄饨,张碧瑶全部推给了青萝,嗓音清脆:“吃吧。” 青萝咕嘟咕嘟小嘴,贼兮兮的瞅着林宇,眸底满含探寻。 林宇点了下头,仿佛又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冒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不许用手抓。” 青萝触电般的把险些探进盆里的白嫩小手缩了回来,在张碧瑶的娇笑声中接过了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东西。 老两口在远处见了,又忍不住咋舌:原来能吃的是这小丫头,真瞧不出来啊,整整一盆......这也就是出生在有钱人家,要不谁能养活得起? 林宇慢条斯理的把馄饨吃完了,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盯住了里屋那黑洞洞的门口,若有所思。 张碧瑶故作漫不经心的问:“大叔大娘,我怎么听说......咱们这凤鸣山上有神仙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李老汉正坐在不远外的小板凳上摘菜,听得此话两眼冒光,“那是得道的大修,法术高强。全凭着上仙们保佑,咱这小镇子才能免受乱世道的祸害,前两年出了那么几个刺头儿,横行乡里,就是凤鸣山下来仙长给收拾掉了。所以咱们本地的老百姓,都格外感激凤鸣山的恩德,逢年过节,家家都要上香敬拜的......” “哦,原来还真有啊。”张碧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大叔,我们也想去拜拜神仙,从哪上山啊?” 哪成想,李老汉两口子听得此话,当即脸色就变了,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啊,冒犯仙长,那是要遭天谴的......” “凤鸣山不能随便去,这是祖祖辈辈都知道的规矩,你们是外乡人,不懂规矩,可别犯错误......” 张碧瑶抿了抿小嘴:“我们万里迢迢来了,有急事,就是想要见见神仙嘛。大叔大娘,帮帮忙好不好?” “唉,姑娘,每年像你这样的人,跑来求上仙赐药,都得有十六七位,最后也都是垂头丧气离开的。”李老汉闷闷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正在挑拣的青菜,“你家里,也是有病人吧?” 张碧瑶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有啊,我们是来找姬......” “咳。”林宇清了下嗓子,打断了她的话。 有些话不能乱说,尤其是面对这种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张嘴就是跑去凤鸣山上找麻烦,不被人扫地出门才怪呢。 张碧瑶这才醒悟过来,也忙不迭点了点小脑袋:“对嘛,我家那个......呃......病的挺严重......” 这姑娘家演技不错,说着说着,神色黯淡,眼圈儿红了。 李老汉信以为真,一副“同病相怜”的沮丧样子:“是啊,哪怕再有钱,也挣不开生老病死,像我家那闺女......”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他赶紧闭了嘴,因为从屋子里传来“咣当”摔东西的声音。 张碧瑶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轻声道:“大叔,您就帮帮忙呗,给我们指一条路......” 李老汉仍旧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说什么也不行,绝对不行。” 张碧瑶满脸失望,鼓起粉腮,不自禁将眸光投向了林宇,询问他的意见。 林宇有点儿不耐烦了,从里屋门口收回视线,撇了下嘴,低低的嘟嚷:“真无用。” 张碧瑶瞪了下眼,登时也有点儿恼了,你这家伙好不讲道理哩,什么事情都交给女孩子,自己做甩手掌柜,然后又嫌我无用? “大叔,您可怜可怜我们,就帮帮忙嘛,谁家还没有个难处哩。”她又转回身子,小手揉着眼圈儿装柔弱,“我也不瞒你们.....这......这位是我男人,他身体有点儿小毛病,我们结婚都三四年了,我这肚子迟迟也大不起来......” 林宇:!!! 张碧瑶愣是把自己眼圈儿揉红了,掏出手帕装模作样的擦了擦: “我俩还这么年轻,连个宝宝都生不出来。在我们这种大家族,生不下子嗣,就会被扫地出门、流落街头,这才想着上凤鸣山找神仙,治我男人的病......呜呜呜,好可怜......” 李老汉同老伴儿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约而同向着林宇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这这这,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咋能生不出来呢......” “太可怜了......那这小姑娘又是谁啊?” 张碧瑶解释道:“哦,这是我妹妹。” 青萝把盆里的馄饨全吃完了,正在咕咚咕咚的喝汤。小丫头是啥也不懂,听得此话,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脸懵。 张碧瑶哭哭啼啼:“我俩也没别的奢求,就想要个宝宝,谁知道......我男人这身体......咋就这么不争气呀,呜呜呜......” 林宇整张脸都黑了,眼皮突突暴跳,险些当场崩溃。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我就嘟嚷了你一句“真无用”,这就找上场子了? 无法无天! 李老汉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你们年轻人这么可怜,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了......这条路你要问旁人,还真就不知道,是我爷爷当年上山砍柴留下来的,我这就找张纸画给你们......” 张碧瑶眸光泛亮,冲着林宇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能给我们带路么?”林宇忽而抬起脸,淡淡的问。 李老汉正想拒绝,忽然见得对方抬起手,将一枚金锭“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金子! 在黑暗动乱后的今天,这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啊,尤其还是这么一大块金子,至少抵得上馄饨摊子一整年的收入。 林宇没有废话,直接了当的道:“如何?你只需要带路,把我们领到目的地,转身就走,其他与你无关。” 李老汉有点儿坐不住了,屁股好像着起了火,身体微微前倾。 方才还打算拒绝得干脆,现在却颇有些急不可耐,毕竟在财富面前,很多东西都会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老伴儿在后面扯他的袖子,焦虑道:“不成啊,老李,咱不能答应,冒犯仙长是要倒大霉的,咱家不能没有你......” “哎呀,家里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管那么多。”李老汉扯开了妻子的手,嘴角抽了抽,“成,我给你们带路,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送你们到鹰跳涧,再往后的路我也不知道了......” 还没待林宇点头答应,骤然从里屋传来一道略显嘶哑的女子嗓音:“我带你们去!” 李老汉两口子当场就炸开了锅: “回去!同你有什么关系!” “丫头片子懂什么!别胡说八道!” 黑幽幽的门口身影一闪,出现了一抹瘦削的女子身影。女孩子家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精神却不是很好,脸颊苍白得没有血色,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那条路,我小时候走过无数遍,比我爸熟。”她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林宇,嗓音中透着执拗,“而且......我还知道一条小路,能带你们通过鹰跳涧,直抵天宫,那地方我去过一次。” 林宇微眯起了眼,有点儿感兴趣了。 两口子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又气又急: “你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快滚回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屁!” “身体又不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年轻姑娘梗着脖子,眼底沁着锋锐:“够了!我也能赚钱,免得你们成天嫌我没用,就知道发脾气拖累人,还巴不得把我嫁出去!我爹懂什么啊,那条路他才走过几次?有几个坎子上不去,摔下来就得粉身碎骨!你们这哪是挣钱呐,你们是草菅人命!” 老两口当即红了眼睛,也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你这叫什么话,爹妈啥时候嫌弃你了......” “还不是担心爹妈哪天死了,没人照顾你......就是因为危险,才不敢让你去啊,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出了事儿让我俩咋活......” 第1495章 全是神经病 林宇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年轻姑娘一番,目光越过那漏脚趾的鞋子、脏兮兮的裤子、打着补丁的外套,最终停留在对方惨白的面颊上,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以,就是你了。” “你别急着答应,我还有条件呢!”姑娘家愣愣的往前抢了半步,跟个假小子似的,“你得出双倍价钱,别以为是我占了你便宜,想要通过鹰跳涧,全镇子里只有我知道路,求旁人没用!” 林宇挑起眉梢,继续点头,淡淡道:“可以。” 说话间,将第二枚金锭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清脆响,震得李老汉两口子眼皮跳了跳。 姑娘继续道:“钱得提前付,否则我不跟你走。” 林宇将两枚金锭往前一推:“可以,归你们了。” “够爽快!”年轻姑娘的眸光仿佛都清澈起来,扭着头转身,“等我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就带你们走。” 说话间,她就回了里屋,很快传来翻箱倒柜的动静儿。 老两口当场就炸了毛,急得原地团团转: “胡闹,这纯粹是胡闹啊!” “小伙子,你听我讲,我家这闺女......她......她身子骨儿不好,有病在身嘞!” 林宇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有病没病,这不是我考虑的范畴。我出了价钱,只要有人能带我进山,她走不动,我们可以背着她走。” 张碧瑶抿了抿小嘴,从旁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问:“先生,他靠谱嘛?” “比老的靠谱。”林宇回答,“可以肯定,她没说假话。” 立世这么久,论察人的能耐,没有谁能比他更洞彻。方才那年轻姑娘纵然体弱气虚,字字句句却掷地有声,情绪始终沉稳,绝非骗子。 张碧瑶这才放了心,主动站起身来道:“大叔大娘,您二老也别担心,我们是进山求医问药,又不是人贩子,肯定还是要回来的。这一路上我们都会帮忙照顾着,把闺女平平安安的给二老送回来,绝对不会出事。” “不行不行!我就这么一个闺女,真出了事儿,你们拍拍屁股走人,让我们两口子咋活?”李老汉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脑袋,从墙角扯来一根烧火棍提着,“我得跟你们一起去,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这时候,那姑娘家已经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见得这一幕,怒声嗔喝:“你这么大岁数了,走几步路都呼哧呼哧喘气,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老实儿在家呆着,我没闲工夫伺候老的!” 张碧瑶从旁瞧的暗暗撇嘴,心里一个劲儿的犯嘀咕:这丫头脾气还真不小,跟爹妈讲话都这么难听,真没教养...... 李老汉那两口子都红了眼圈儿,当娘的低着头抹眼泪: “闺女,我们这不是担心你......” “谁用你们担心了?我用不着管!”年轻姑娘劈手就将烧火棍抢了过来,满脸倔强的一甩头,“那条路我小时候走过无数趟,能出什么事儿?我也不小了,自己能做主,显得着你们操心么!” “我们去外面等。”林宇漫不经心的道,摸着青萝的小脑袋瓜,又冲着张碧瑶瞥了一眼。 “哦。”张碧瑶点了点头,跟随着林宇,三人出了馄饨摊子,回了路虎车上。 关上车门,仍隐隐听到屋子里传出吵架的叫嚷声,张碧瑶便问:“先生,我看那姑娘家模样还蛮清秀的,年纪也不大,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林宇面无表情,手指却蛮有节奏的敲击着方向盘。 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不好说。” 张碧瑶毫不犹豫的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儿,咕哝道:“说了跟没说似的。” “我倒想问你。”林宇转过身来,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谁说我不能生的?” 张碧瑶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方才在屋子里编的瞎话,自家先生耿耿于怀呢。 “嘻嘻。”她抻着小脑袋,把白皙的俏脸凑过来,明亮双眸大胆的同林宇四目相对,吐气如兰,“你能生?那你有胆子就跟我生一个呀?” 林宇:“......” 他眼皮狠狠一跳,赶紧把身体缩了回来,两个人才没因为距离太近而亲到一起。 “呼。”林宇长舒了一口气,暗暗腹诽:现在这些姑娘家,真是什么大胆的话都敢讲,到底知不知羞的?跟勾引有什么两样? “咯咯咯......”张碧瑶捂着小嘴娇笑,见林宇认了怂,依依不饶的凑上来,探手揪了揪他的耳朵,“哎呦我家先生,你这脸怎么红啦?别害羞嘛,又不是没见过人家的......” 她忽而打了个冷战,不经意的瞥见青萝冷冷盯视着自己,眸光犀利,抿着薄薄的樱唇,搭在大腿上的白嫩小手攥紧了。 “小丫头片子,还挺知道护主呢。”张碧瑶没好气的嘟嚷着,赶紧缩了回去。她也知道先生身边的宠物不好惹,真弄急眼了,一拳头抡到面门上,可足够她喝一壶的...... 又等了约有五分钟,那年轻姑娘才风风火火的冲出来,手里拎着烧火棍,拽开车门就往上蹿。结果“咣”的一声响,棍子横卡在车门上,使得她险些摔下去。 张碧瑶惊呼:“你小心点儿啊。” 岂料那姑娘家不服软,火气上来了,紧紧抿着嘴,跳起来又往车里冲。 咣! 烧火棍又卡住了,这次她整个人摔下去,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摔得脸颊一阵阵泛着白。分明是有些痛苦,但却愣是没吭声。 林宇从驾驶位上扭过头瞧着,表情明显有点儿崩溃:“你又不是螃蟹,非得横着进么?” 青萝两只白嫩小手攀住座椅,歪着小脑袋咯咯笑,心里琢磨这家伙怎么比偶还傻帽哩...... “唉。”张碧瑶有点儿无奈,抿着小子从旁道,“转过来,转过来。” 年轻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抽了抽鼻子,把手里的烧火棍换了方向递进车里,整个人坐进来,惨白的脸蛋儿兀自带着几分懊恼,貌似在暗暗忿恨自己又出了糗。 林宇发动了车子,缓缓向前驶去,街道两旁破败的房屋从窗外掠过。 年轻姑娘忍不住往窗外瞥了一眼,见得年迈的父母相互搀扶着站在街边,一个劲儿的冲着她挥手,久久不愿意回去,眼泪就禁不住夺眶而出,噼里啪啦的往下淌。 张碧瑶幽幽探口气,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远在江淮老家的父母和弟弟,怅怅然若有所失。虽说现如今家里早就摆脱了贫困,双亲身体健康,大家日子都过得很好,但离家久了,总是难免挂念。 她掏出白手帕,默默递给了身旁的姑娘。 “谢......谢谢,出门前洗了把脸,还是湿的......”年轻姑娘接过了手帕,竭力把脸扭向窗外,不让其他人瞧自己的糗样子。 张碧瑶轻声安慰:“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回来。对了,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你多大啊,就叫我妹妹。”年轻姑娘不服气的反驳,狠狠抽噎了几声,又哽咽着回答,“李月桐。” 林宇透过车里的内视镜,兴致勃勃的瞧着,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倘若用其他人的话来讲,林先生就是喜欢瞧旁人难堪,毫无同情心...... 这名叫李月桐的年轻姑娘,脑袋上重新扎了辫子,但很久没梳洗的脑袋还是乱蓬蓬的有点儿脏。身子骨像麻杆似瘦弱,没有血色的苍白脸颊,隐隐透着久病成疾的青紫,倘若细细观瞧,的确有几分清秀,算是很耐看。 怀里捧着小包袱,原本打着补丁的外套被她反穿,借此遮挡那成串的厚厚补丁,看来是个自尊心很强、性格又倔的姑娘。哪怕是坐在此生从未坐过的豪车里,面对着身旁衣品华美不俗的其他人,却也梗着脖子昂起脑袋,竭力不让眼底的慌乱流露出来,避免旁人拿她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林宇暗暗觉得好笑,这姑娘,有点儿意思。 “你瞅啥!我脸上有花儿啊!”李月桐很快发觉了林宇在打量自己,眸底闪现过片刻的惊惶,旋即就不甘示弱的恨恨瞪了回去,“你生不出来,还有理了!” 林宇:“......” 随便表面保持微笑,但心里有句mmp,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碧瑶抿着小嘴偷笑,却小心翼翼的从旁劝诫:“我家先生没有恶意的,他瞅谁都这样......” “你瞧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子,怪不正经的!肯定是平日里没干好事,才会落下病根儿!”李月桐忿忿的咕哝,扭头见得那扎着双丫髻的可爱小姑娘正攀着前排座椅瞧自己,便问,“你说是不是?” 青萝啥也不懂,萌萌的点着小脑袋,唇角咧开甜甜的笑容。 只不过下一瞬,她就被林宇黑着脸,探手揪住衣领子拎了回去。小孩子家家,懂个屁,跟着瞎起什么哄啊......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咕哝着小嘴儿哼哼唧唧有点儿不满,却也没胆子炸毛。 小镇子并不大,通体漆黑的路虎越野车驶过中心街道,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往深山老林里钻。 再往前去,就连水泥路都没有了,只剩下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颠簸得够呛。 李月桐的身子骨虚弱,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嘴干呕出声。 林宇瞧得直皱眉:“怎么还晕车呢,真麻烦。” “你尽管放心。”李月桐瞪圆了眼,嗔怒着道,“我吐不到你车上......呕!” 张碧瑶见了,赶紧从包里掏出一瓶水,也不知道添了什么东西,使劲儿晃了晃,然后递过来:“喝点儿水。” 李月桐接在手里,闷着头喝了一口,顿觉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嗓子眼儿直灌入腹,一路颠簸的恶心感瞬息间无影无踪。 她眨了眨眼,神色茫然的问: “这......这什么东西?” “止吐药,多喝点儿,对你有好处。”张碧瑶笑盈盈的回答,却也不做过多解释。 车子继续往前走,山路却越来越狭窄,直至抵达一个高高的土坡下,戛然而止。 “没路了。”林宇停下了车,偏过脸来淡淡的问,“我们需要走多久?天黑之前能到么?” 李月桐回答:“天黑之前能到鹰跳涧,要想到天宫,得明天。” “也就是说......需要野外留宿。”林宇拧着眉,又是满脸的厌烦。 他要是御空去岐州姬家,现在早就到了。至于能不能找到地方嘛,这也很简单,冲着凤鸣山上劈一刀,正主就会自动跳出来...... 只不过他这次是冲着梧桐子去的,又有了熊四五的前车之鉴,准备先探一探虚实,不想打草惊蛇,故而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式:装作普通人,找向导,徒步进山。 “那就走吧。”林宇打开了车门,闷声道,“打开后备箱瞧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背上。” 接下来,李月桐就见识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 沉的东西,全部给那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背着。轻的东西,张碧瑶自己拿着。反而是林宇这么个大男人,两手空空,什么活儿都不做,真气死人了。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李月桐看不过眼,攥着手里的烧火棍,劈头盖脸的数落,“重活累活都要女人和孩子做,你跑一边躲清闲,太过分了吧?” 话音未落,她就被一颗小石子砸了。 “哎呦。”李月桐扭过头,见得青萝正背着比自己还要高的东西,气鼓鼓的瞪着她。 张碧瑶笑着解释:“你说错话啦,拿她当小孩子,会生气的。” 李月桐:“......” 神经病啊?还有这么不识好歹的?她忽然觉得,身旁这三个人,貌似都有点儿奇怪...... 林宇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她,背负起手往山上走,有点儿傲娇。 李月桐忍不住凑近了张碧瑶,低低的问:“你嫁这么个男人,成天受他颐指气使,不觉得憋屈么?” “怎么会?”张碧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笑得很甜,“好幸福呢。” 李月桐:“......” 得嘞,全是神经病! 第1496章 显灵 “世世代代都知道,凤鸣山上有神仙,庇佑这一方土地,大家才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据传说以前山精做怪,飞来一只金色的凤凰,洒下一场涅槃大火,将那山精烧得灰都不剩。 正因为这样,大家都对凤鸣山极为恭敬,以方才的那道坎子为界,谁都不敢贸然进山,害怕遭到天谴。你们能遇到我,算你们运气好了。我小的时候淘气,不听话,这周边的几座山头,全都爬过,还到过天宫。” 张碧瑶忍不住问:“天宫什么样子?” 李月桐思量了一会儿,慢慢吞吞的回答:“就跟电视上一个样子,亭台楼阁的,又恢弘又大气,就是......看得见摸不着,好像永远都在前面更远一点儿的位置......” “呵。”林宇低低嗤笑,摇了摇头。 想必是被护山法阵所迷,方才会出现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境,这是许多名派大宗惯用的伎俩,用以迷惑凡俗,手段当真算不得高明。 “你笑什么!我又没说谎,真的有天宫!”李月桐瞪着他,很不满意的梗着脖子,“后来从天宫里飞出来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见我年纪小,训斥了几句,就放我走了。我那是第一次见到会飞的仙人,后来也见过几位凤鸣山下来的仙长,不过都不会飞,显然没有那位老爷爷本事高。” 林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心里却在暗自腹诽:什么...仙人,不就是化境天师嘛,本尊两根手指头就能捏爆一个的货色...... 李月桐却被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惹火了,颇有些气急败坏:“你要真到了天宫,见到神仙爷爷,就凭这副态度,他才不会搭理你呢!” “好啦好啦,他平日里也是这副样子,无聊的很,跟他置什么气呀。”张碧瑶赶忙从旁劝道。 李月桐将手里的烧火棍重重拄在地上,斜着眼:“我就是瞧不惯他那副样子,自己生不出来,还有理了......” 林宇:“......” 张碧瑶抿了抿小嘴,强把笑憋回去,又问:“后来呢?你再没去过天宫么?” “后来就不敢了,我也害怕遭天谴啊,尤其是我这病,爸妈都怀疑可能就是......”李月桐张了张嘴,很快又转移了话题,“前些年,有木材商跑过来承包凤鸣山的原始深林,兴师动众的准备砍树,镇子上的男女老少拦都拦不住,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屁滚尿流的就吓跑了,肯定是山上的神仙出面了呗。” 林宇走在前头,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在暗暗思量:看起来姬家在岐州的风评还算蛮不错,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 李月桐仿佛来了兴致,又继续道:“后来世道越来越乱,镇子上出了几个为非作歹的恶棍,凤鸣山上又下来仙长除暴安良。直到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神仙就是得道的大修,不过很多老一辈人,还是相信那是避世隐居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 她说着说着,抬起脸来瞧了瞧乖乖巧巧紧随着林宇的青萝,表情古怪。 张碧瑶忍不住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儿么?” “你妹子身体好啊。”李月桐低低说道,“扛这么沉的东西走山路,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啊,呵呵,她......她身体好,体校的,从小就锻炼。”张碧瑶尴尬的笑了笑,表情有点儿滑稽。 这简直是废话,对于青萝这种半神境的妖族,天生又力大无穷,背点儿东西算什么?就算给小妮子一辆装甲车,也能轻轻松松背到山上去...... “是啊,可比你老公强多了。”李月桐一阵挤眉弄眼,“他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吧?生活作风咋样?在外老不老实?” 张碧瑶红着脸:“呃,这个嘛,我家先生为人很正派哒,不小心摸了哪家小姑娘的手,回来都要向我汇报,不是乱来的那种人......” 她有意为林宇辩解一番,岂料李月桐丝毫不以为意,不屑的撇了撇小嘴:“难怪难怪,我看他就觉得虚,好像走路都晃悠。偷偷跟你讲,他那不是正派,就是身子骨不行了,有心没力......” 张碧瑶:Σ⊙▽⊙a 走在前面的林宇脸颊都青了,脚下忍不住一个踉跄,转过身来瞪着眼:“走哪条路!” “左边!”李月桐皱着眉,没好气的呵斥,“你嚷什么啊,我又不是聋子!” 林宇暗暗咬了咬牙,无处发作,转向了左边的那条山路,闷着头继续走,心里直念... 青萝眨巴着大眼睛左右瞅瞅,然后兴高采烈的跟上去。 李月桐又用胳膊肘怼了怼张碧瑶,压低了声音问:“他都这样了,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你咋也不离婚呢?还这么不离不弃的?咋的,就因为家里有钱?” 张碧瑶开心的眯起大眼睛,脸泛花痴:“因为帅啊。” “呃,也是,是挺帅的。”李月桐赞同的点了点下巴,“可你也好漂亮啊,什么样的帅哥找不到,耽误青春跟着他做什么?............” 张碧瑶:“......” 林宇已经开始后悔把李月桐带出来了,早知道还不如逮她爹李老汉做向导呢。谁成想一个大姑娘家,脾气差没规矩也就罢了,嘴巴还这么碎呐! 陡然,天际传来“轰隆”的雷暴声,大雨瓢泼而下。 李月桐吓了一跳,焦虑道:“坏了坏了,山里就这种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本来山路就难走,现在更麻烦了!” 青萝看到水就兴奋,又蹦又跳,拍着白嫩的小手,扬起俏美的脸蛋儿咯咯笑。 林宇静静站在原地,任由硕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淡淡的问:“带雨衣了么?” 张碧瑶晃了晃头:“先生,没有啊。” “哦。”林宇表现得很淡定,背负起双手,两眼望天。 瞬息间,以四人为中心,方圆七八米内,所有的雨滴都消失了。 瓢泼大雨打在山间的草木上,哗哗作响,却唯独在四个人头顶自动蒸发成了水汽,消散于无踪。 李月桐满心震惊,瞪圆了眼,张着嘴:“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碧瑶瞅着林宇的背影,本是心知肚明,却故作迷茫:“不知道啊,好奇怪。” “显灵了!神仙显灵了,你们这趟肯定能成!”李月桐满脸虔诚的跪下来,冲着那高耸入云的凤鸣山恭敬礼拜,林宇和张碧瑶偷偷对视,都忍不住暗暗咧嘴。 李月桐不顾山路的肮脏,跪在那里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声音模糊,听不清她在念叨些什么,可倘若细看,竟能发觉眼角隐隐有泪花闪烁,那清秀的面容,蕴着几多凄楚、几多挣扎。 林宇原本觉得好笑,很快又感到黯然。 凡夫俗子,既是如此啊,拼尽全力,也要抓住一切遥不可及的希望...... 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方才渐渐停下了。土坑里积满了水,太阳出来照一照,好像镜子似的闪闪泛起光亮。 接下来的路面泥泞湿滑,其中有几个拐弯的地方,更是分外惊险。相比较其他人的轻松自在,李月桐明显体力不支,用从家里带来的烧火棍撑住身子,走一段路就累得汗流浃背,呼哧呼哧喘息。 张碧瑶见了心疼,扶住她问:“你怎么样?要是不舒服,咱们就歇一歇?” “不,不用。”李月桐赶紧摆手,强挤出一抹笑,“我好着呢,这才几步路,不累。” “先生,咱们慢点儿走吧。”张碧瑶冲着前面嚷,又轻声问,“哎,你到底是什么病啊?” “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李月桐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头发显得更蓬乱了,“县医院都查不出来,前两年凤鸣山的仙长来镇子上,我爹妈跪着求他们......看完之后也就说,能撑一天算一天,没得救......” 张碧瑶眸光微微闪烁,低低的提醒:“我给你出个法子,我家先生......你装得乖巧一点儿,嘴巴甜点儿,多说几句好话......” 李月桐想明白了,咧着嘴笑:“你想多了,这不是花钱的事儿,我这病再多钱都没用,求他顶什么?可不是嘛,你老公有钱,但他连自己的毛病都解决不了,还不是得跑到凤鸣山上求医访药。” 张碧瑶偷偷撇着小嘴:“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家先生......” “阿瑶。”走在前面的林宇偏过脸来瞪了一眼,沉声道,“你嘀咕什么?” 张碧瑶吐了吐粉舌,不敢再多嘴了。先生倒是不能拿她怎么着,不过那家伙呀,小肚鸡肠,板起脸来也挺吓人的......就因为自己在馄饨铺子编了一套瞎话,这一路上都没见好脸色哩。 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眼见天色将黑,耳畔也隐隐听到了流水声。 “前面就是鹰跳涧了。”李月桐长舒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颊也涌起了些许亢奋,“我爹收你们一块金子,只能领你们走到这里。我收你们两块金子,给你们领到天宫去,所以没占你们便宜,别以为是我见钱眼开。” 又走了一会儿,果然见得一条长长的狭窄山涧。西北地区,水资源本就贫乏,哪怕是白天下了一场大雨,水量依然很少。 林宇站在悬崖上往下瞧,见得山涧足足有二百余米深,怪石嶙峋,颇为壮观,堪称一道天险,也难怪岐州姬家能在现代社会避世隐居那么久,哪怕在整个东方修真界,都是极端神秘的修真势力。 “难怪熊四五能摸到姬家人的坟头儿上去。”他摸着下巴,默默思忖,表情有点儿滑稽,“这里的地势,同川西熊家的三川涧倒有几分相似,按图索骥?” 张碧瑶从后面走上来,轻声道:“先生,她说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前面的山路更险,不能摸黑走。咱们得在那边的小山坡上凑合一宿,天亮再出发。” 林宇点头:“好,那就歇一宿。” 张碧瑶扯住了他的袖子,欲言又止。 林宇转过身形,盯视着姑娘家白皙俏美的容颜,冷声问:“你又要做什么?” “先生,她的情况很不好,刚刚一直在咳嗽,我偷偷看见都咯出血了。”张碧瑶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不相信你没有办法,这家人这么可怜,为什么不救?” “阿瑶,你拿我当救世主么?” 张碧瑶眸底满含着迟疑:“但是......” 林宇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嗓音冷漠:“你根本不懂,可怜人就要去救么?即便我相信他们本心良善,绝不会辜负我的期许,你也要知道,救一个人,往往改变的是许多人的命运,这代价太沉重了,并非随随便便就能背负得来。 别轻易施舍善念,那会让你变得廉价。除非你能肯定,非要如此不可。这是我给你的忠告,记在心里。” 说罢,他转身正要走,却被张碧瑶紧紧攥住了袖子,不肯撒手。 “你还想怎样?”林宇瞅着她,“要我再讲一遍?没听懂么?” 张碧瑶皱了皱琼鼻,歪着小脑袋:“先生,既然你做事这么谨慎,当初为什么要救阿瑶啊?” 林宇愣了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回答:“你不一样。” “哎,你别急着走,把话说清楚。”张碧瑶仍旧不愿意撒手,笑盈盈的凑过来,“先生,到底哪里不一样嘛?” “就是不一样,你不要胡闹,把手松开。”林宇冷着一张脸,明显不愿意多讲。废话说得太多,难免倒牙。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要走,岂料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悦耳娇笑,充满弹性的绵软躯体直接就撞进了怀里。 林宇一愣,低头盯着姑娘家娇媚的俏颜,问:“又要怎样?” “先生。”张碧瑶探出藕臂,勾住他的脖颈,脸蛋儿酡红,“这是阿瑶听过最好的情话,原来在先生心里,阿瑶真的不一样哦。” 林宇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无语。 神经病吧...... 第1497章 穷途末路 林宇走回小山坡上的时候,李月桐手里攥着打火机,正在同一堆湿木柴较劲儿,气急败坏的模样,竟然无端有点儿好笑。 青萝乖乖巧巧的蹲在旁边,大眼睛定定的瞅着,直至看到林宇走回来,碧绿色的瞳孔深处才翻涌起了丝丝雀跃的波澜。 林宇站在不远开外,问:“你在做什么?” 李月桐扭头瞪了他一眼,也不吭声。 这姑娘倔得很,脾气又臭,林宇早就有心理准备,又问第二遍:“我问你,在做什么,你是哑巴么?” 李月桐气鼓鼓的嘟嚷:“点火呗,山上寒湿气这么重,不点火晚上怎么睡?回头生了病,又赖到我头上!” “哦。”林宇淡漠的点了点头,“那交给我吧。” “交给你有什么用?城里来的不是这块料,就只能添乱!”李月桐摔了打火机,起身就走,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嚷,“木柴太湿了点不着,我去找找有没有干树枝,你在这里看着!” 林宇瞅着这姑娘风风火火的从自己身旁擦过,步子迈得很大,额前乱蓬蓬的碎发都飘起来了。 “真是头倔驴。”他内心暗暗腹诽着,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瓜,反手往那堆湿淋淋的木柴上随意一指。 腾! 火焰熊熊升起,散发出炽烈的光和热,映着青萝那红扑扑的漂亮脸蛋儿。 小妮子见到无根之火,先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貌似从前吃过这东西不少的苦头......待得她扬起俏脸瞅瞅林宇,便又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拍着小手兴奋的咯咯笑出声。 “真是个孩子。”林宇狠狠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无奈的笑了笑。 青萝听得这话,明显不太高兴,偷偷撇了撇小嘴。不过既然开口的人是林宇,她也只好默默忍了,不敢炸毛。 李月桐又往前走了几步,迎面撞上回来的张碧瑶。 张碧瑶语调轻快:“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这是做什么去?” “白天下了雨,刚刚捡来的木柴太湿了点不着火,我去找找有没有干的。”李月桐的脸色有点儿阴郁,刻意挪开了视线。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但面对张碧瑶白皙美艳的笑脸,还是没来由的感到自卑。 两个人明明年纪相仿,人家风姿绰约、美若天仙,她却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不难受只怕没人会信。唯一能让她感到些许安慰的,就是对方这么好的条件,却嫁了个不太中用的男人,事事做不好也就罢了,还只会板起臭脸颐指气使。 张碧瑶莞尔笑道:“我不都说了,不用你忙,这种小事交给我先生嘛。” 李月桐没好气的嘟嚷:“他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少爷,能懂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 话音刚落,周遭骤然泛起了亮光。 李月桐愕然扭过头,刹那间便瞪圆了眼,但见得那堆湿柴竟然点着了,熊熊火焰燃烧正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这家伙......”她张了张嘴,满心的不可思议,“怎么做到的?” “我家先生,那是玩儿火的行家。”张碧瑶并不过多解释,拉起了对方的手,“山上凉气真重,我们回去吧。” 十几分钟后,火焰上的罐子里咕嘟咕嘟冒泡,散发出食物的香味儿。 其实也不过就是罐头、肉干之类的东西重新煮了,但在这静谧的深山老林里,却显得格外诱人,以至于青萝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吞咽口水,要不是林宇在场,早就冲上去了。 这小妮子,同杨惜惜简直一路人,都是饿死鬼超生。只不过青萝的胃口要更恐怖,简直就像一个无底洞。 很快东西就煮好了,张碧瑶分成了四份,青萝那份自然多得很。 “慢点儿吃哦,会烫。”张碧瑶笑眯眯的道,真好像是在照顾自己的亲妹子。 青萝点着小脑袋,望着她的眸光和善了许多,忽然觉得这整日纠缠先生的家伙,已经不那么讨人厌了...... 张碧瑶觉得气氛有点儿僵,便一边吃东西,一边没话找话:“那条山涧我去看过了,得有两百多米深吧?咱们明天怎么过得去?” “有一座桥,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咱们得沿着鹰跳涧绕过去。那是我十二岁时候发现的小路,除了我没人知道。”李月桐低声道,脸色纵然不好看,却透着丝丝自豪意味。 说话间,她偏头望向了林宇,又再度开口:“等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过去瞧瞧。” “嗯。”林宇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说真的,他其实觉得有点儿麻烦,这里距离岐州姬家应该还有挺远的距离,直接御空飞过去也没什么。不过考虑到李月桐的状态不太好,为了不把这臭脾气的姑娘活活吓死,还是算了吧。 吃完东西,李月桐撑着那根烧火棍主动站了起来,一甩头:“跟我走。” “你看着青萝,我去去就回。”林宇冲着张碧瑶递了个眼色,跟随在她身后,沿着山坡往下走。 青萝则忙着用小舌头把盆底舔得干干净净,暂时没工夫搭理这俩人又跑去了哪里玩儿。 “没吃饱么?”张碧瑶笑吟吟的凑过来,抬手摸摸小妮子的后脑勺,眨了眨大眼睛,“姐姐再给你煮一盆好不好?” 青萝很讨厌除了林宇以外的任何人摸自己脑袋,当场就想发作。不过当她瞅瞅空掉的盆子,舔得比自己脸还要干净,狠狠咽了咽口水,又不得不谄媚的挤出一个讨好般的笑脸。 “真乖。”张碧瑶也笑嘻嘻的,默默思忖:友谊初步达成,以后可别再坏我跟先生的好事了...... 林宇则是跟随着李月桐下了小山坡,拐了几个弯儿,沿着窄窄的山路往前去,不远外的鹰跳涧遥遥在望,凝神细听,还有流水声音。 他盯着走在前面的年轻姑娘的单薄身影,回想起不久前张碧瑶的话,目光闪烁,不禁若有所思: 人生总是苦的,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不幸,就因为你可怜,我就应该救你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李月桐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道:“我得向你道歉,那阵子我心情不好,说话有点儿难听,你别生气。” 林宇有些意外:“没关系,我不在乎。” 于他的身份而言,只要不是自己亲近的人,凡夫俗子皆为蝼蚁,岂会因为几句话而气恼? 李月桐笑了笑:“没想到你心胸挺宽广嘛,阿瑶还说你小肚鸡肠,旁人哪句话说得不对劲儿都要怀恨在心......” 林宇黑着脸:“她背后都这么评价我的?” 女人啊,表面争着要做你的小甜甜,背后就知道讲坏话,真真太过分了。本尊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敢偷偷在背后这么讲,你给我等着! “其实我也理解你。”李月桐继续道,“生病嘛,难免的。阿瑶说你为人正派,不是那些乱来的家伙,这我倒是相信的,生不出宝宝也不能全怪你......” 林宇:“......” “成天就别板着臭脸了,就算治不好病,大不了去领养嘛。” 林宇:o⊙﹏⊙o “你那时候,咋不娶个带孩子的呢?这不老婆、孩子全都有了,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林宇默默抬手扶住了额头,强行把火气压下去:“你还真......挺会安慰人的。” 李月桐轻轻吁一口气,怅怅然道:“我真挺能理解你的,感同身受......” 林宇:“我请你别说话了。” “果然是个小心眼儿。”李月桐偷偷嘀咕,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继续沿着弯弯曲曲的狭窄山路往上走,沿途止不住的咳嗽。 这条小路确实隐蔽,很多地方明明看着都没有路了,绕一绕又能发现新的落脚点。若非有心,真的不容易发觉。 夜色愈发浓重,一轮孤月独悬。林宇仰起脸望了望天,便问道:“还有多远?” “咳咳咳......啊?马上到了,就在前......”李月桐说话间抬起头,身子却猛地僵住,傻呆呆发着愣。 她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原本苍白的脸颊更平添了几分暗青,难以置信的动了动嘴唇:“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林宇神色清淡的问:“怎么了?” “这里应该有一条路!应该有一条路才对啊!”李月桐抬高了音调,抬手点指着斜前方,眼底流露出丝丝惶急,“现在怎么没有了呢,路到哪里去了?” 林宇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皱紧了眉头。 这女人手指的地方,只有一面高高的陡峭山崖,分外险峻,其上杂草众生。对于普通人而言,想要从这里翻越过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路,断了! “你多久没来了?”林宇从前方收回视线。 “十......十二年了吧。”李月桐犹豫了半晌,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又忙不迭的解释,“我真的没有说谎,这里真的有一条路!以前就在这里,穿过去再走一段,就能看到那座桥......” “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林宇明显很不会安慰人,压根儿就理会不到姑娘家惶惶不安的情绪,转身便往回走。 路没了?这其实很正常,对于凡夫俗子而言,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修真者眼里,想要做到这些简直轻而易举。 其实林宇始终都有所怀疑,既然凤鸣山人迹罕至,覆盖着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条小路? 只有人走过,才会有路。倘若所料不差,这条扭曲而艰难的山路,就是姬家族中人来往下山的路,毕竟并非所有的修真者,都能够御空而行啊。而十几年前,这条隐蔽的山路却被一个小姑娘偶然发觉,作为与世隔绝的姬家人,当然要想法设法的把路堵死喽。否则隔三差五便有人跑来拜神仙,那谁受得了? 李月桐不声不响的跟随在后头,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眸光黯淡。 她曾经兴高采烈的同镇子上的人描绘自己亲眼所见的天宫,但除了父母,旁人只当那是无端的臆想。至少今天来看,旁人是对的,她是错的,埋藏在脑海深处的久远记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重新回到了小山坡上,张碧瑶站起来问:“怎么样了?” 林宇没有说话,擦身而过,默默坐在一边。 青萝忙不迭凑上来,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快一年了,小妮子永远都这样,特别的黏人,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物件儿,挂在林宇的身上。 “路被堵死了,走不通,咱们明天......只能返回去。”李月桐咬了咬嘴唇,又再一次解释,“我敢保证,那里从前真的有一条路,我没骗你们,我要说谎话,天打雷劈!” “啊?这么糟糕哦。”张碧瑶嘴上嘟嚷着,却仿佛并不太在乎的样子,偏头瞧着林宇问,“先生,怎么办啊?” 林宇盯着面前的篝火,不动声色的道:“休息一宿,明早再去看看。” “哦,那就按先生说的办吧,咱们睡觉。”张碧瑶心领神会,微笑着点了点小脑袋。 没有路算什么?先生单凭拳脚,都能打出一条路,只不过是李月桐在这里,不太方便动手罢了。 正在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的李月桐脸色突变,旋即身体狠狠一震,张嘴便“哇”的吐出了一大口紫黑色的血。 张碧瑶吓了一大跳,急忙旋过身子,惊慌失措的问:“你......你怎么了?” “没......没事,小毛病......”李月桐满嘴都是血,笑了笑,她的身体好像纸片人似的摇摇晃晃,旋即两眼翻白,仰面昏死了过去。 “先生!先生!你快来看看啊!她昏过去了!”张碧瑶慌慌张张的叫嚷,在凄蒙的夜空下回荡...... 第1498章 真奇怪了 “先生,她这么可怜,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张碧瑶抱着林宇的胳膊,嘟起小嘴撒娇,“帮帮忙嘛,帮帮忙......” 对姑娘家来说,这已经是她拿来对付林宇的终极秘密武器了。青萝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不远外的睡袋里,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已经甜甜的睡着了,否则看到这一幕,肯定又要生闷气,觉得这女人抢了自己的宝贝。 “你别冲着我卖萌,看了心烦。”林宇皱着眉头,表情怏怏不快:“我方才同你说的,难道还不清楚么?莫非还要我再讲一遍?” “先生,事分轻重缓急,你这就太不讲情面了吧?人家不辞辛苦的带你进山,没功劳也该有苦劳嘛。现在累吐了血,昏迷不醒,你还要见死不救?即便咱们回到镇子上,也没办法向她父母交代不是么?” 林宇沉吟半晌,轻轻点了下头:“好吧,那我看看。” “谢谢先生,我这去给她烧点热水。”张碧瑶有点儿小小的兴奋,大眼睛都开心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女孩子嘛,心地柔软,总是见不得旁人遭受苦难。她对身患重病的李月桐,抱有很深的同情心,仿佛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林宇本不想救李月桐,或者说,至少不应该这么容易的救。他总觉得,既然对凡夫俗子而言,生命如此珍贵,一个人的生死又会影响到许许多多的人和事,那就更应当慎重。更何况,李月桐与自己非亲非故,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相当有限。 不过张碧瑶真真是太缠人了,闹得林宇没有办法,也只有依了她。 林宇脚步轻缓的走过去,见李月桐正静静蜷缩在毛毡毯子上,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双目紧闭着,抿紧了唇。脸颊惨白得没有半点儿血色,却偏偏透着倔强。 “有点儿意思。”林宇目光微微闪烁,便在旁边坐下来,定定地望着李月桐。 少倾,他慢慢探出了一只手,拨开女子额前散乱的碎发,还未待有下一步的动作,李月桐却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眼睛瞪得很大,视线直勾勾盯着林宇悬在半空的那只手,明显有点发懵。待得她回过神,骨碌身子赶紧坐起来,手捂胸口,两腿蹬跑着一个劲儿往后躲,张口就嚷:“阿瑶!你老公是变态!他占我便宜!” 林宇:“......” 张碧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简直哭笑不得:“你别慌,是我央求先生看看你的状况。我家先生在医学上还有点造诣呢,他要肯下力气,没准儿能治好你的病。” “哼,你糊弄鬼呢?他要真有这本事,还至于跑到凤鸣山来?阿瑶,你也太维护他了吧。”李月桐用手捏住了领口,没好气的别过了脸,“他方才就是想摸我,死变态!臭流氓!你老公一点都不老实!” 张碧瑶:“......” 林宇低低冷哼,阴沉着脸,起身便走。 若非张碧瑶求着自己,他才没闲功夫顾念旁人的死活,既然不知好歹,又何必理会。 “哎,先生......先......”张碧瑶望着林宇的背影,闷闷叹了口气。 多好的机会啊,还是自己腆着脸打磨磨好不容易帮忙求来的呢,就这么浪费掉了。 “我家先生怎么可能是坏人呢,你想太多了嘛。本来他就小气,现在又恼火了,肯定不愿意帮你。”张碧瑶闷闷不乐的解释道,眸底凭空多了几分无奈。 她若不是顾及着彼此的颜面,真想直言不讳:我家先生从来都不缺女人,各色极品大美女走马灯似的在他身旁转圈圈,又何至于跑来占你的便宜?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不过这些事,李月桐肯定是不清楚的,梗着脖子们好奇的冷哼:“反正他就是不怀好意,色眯眯的真让人讨厌,看着就不像好人。你们是两口子,肯定要向着他说话了。我要是你啊,早就跟他离了!” “好吧好吧,随你啦。”张碧脾气好,懒得跟她较真,“天还早着呢,你喝点热水,再好好睡一觉。” 李月桐只觉得脑袋又晕又疼,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夜色浓重,微风在耳畔轻盈掠过,黑幽幽的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沙沙声响,估计是什么小动物跑过去了。 林宇独自一人,沿着那陡峭而狭窄的山路,慢慢悠悠,再度来到了不久前李月桐带他走过的地方。 山崖巍巍然而立,其上杂草横生,流露出岁月的沧桑。 林宇抬头静静地望着,表情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 少倾,他缓缓探出一只手,冲着对面那封堵去路的山崖,径自平推了出去。而后转身,满不在意的沿着原路返回。 从始至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只不过...... 轰隆隆!轰隆隆! 从他身后,穿来山石崩塌的巨响,一块块大石头,滚落下悬崖,腾起漫天烟尘。声波远远的荡漾开来,惊起林中鸟雀冲天逃窜。 林宇仍旧气定神闲的往回走,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有兴趣回头瞥上哪怕一眼...... 李月桐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就被远方的轰隆声响惊动了。 她茫然的睁开眼,环顾四周,只见张碧瑶静静坐在篝火旁,双臂环住膝盖,眸光明亮的盯住面前跳跃的火焰,仿佛若有所思。 听到旁边的动静,张碧瑶偏过俏脸,笑着问:“这么快就醒啦?你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休息嘛。” 李月桐便问:“你听到声音了么?” “啊?什么声音?”张碧瑶眨巴眨巴大眼睛,明知故问,“有声音么?”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李月桐有点艰难的站起来,嘴唇动了动,“你男人呢?” “还没回来呢。”张碧瑶歪着小脑袋笑,“估计是生气了。” “呵,还真是个小气鬼,你一点儿都没说错。”李月桐满脸不屑,旋即又问,“你不去找一找?深更半夜,他又不熟悉地形,出了事情怎么办?” 张碧瑶思量片刻,意味深长的回答:“不用了吧,到了该回来的时候,总归是要回来的。其实我家先生说得对,有些事情,顺其自然才好,强求不得呢。” “算你想得开,我去那边方便一下。”既然人家老婆都不当回事儿,李月桐也不再多说,旋身便走。 青萝从睡袋里探出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貌似有点好奇。 张碧瑶目送李月桐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下,这才收回视线,美目瞧着青萝,抬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先生有自己的事,快睡吧。” 青萝在睡袋里不安分的拱了拱身子,又合上了双眸,脸蛋儿恬静。 李月桐下了小山坡,一直走到了鹰跳涧。她气喘得厉害,头脑昏昏沉沉,好像五脏六腑都在身体内翻搅不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十多年了,除却被爹娘带去城里看病,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本来是满心欢喜的,可病魔如同跗骨之蛆,始终不曾停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咳咳,咳咳......”她俯下身剧烈的咳嗽,借着月光平摊开手掌,望着那淋淋的血,心底蓦地一沉,“完了!” 她不自禁的警觉起来,板起脸来凝神细听,不知从哪传来的轰隆声早就停歇了,唯独不远开外、鹰跳涧下潺潺的流水,还在唱着好听的歌儿。 西北地区地势偏高,这个节气里草木刚刚开始萌发,轻风拂过,还沁着丝丝寒意。 李月桐跌坐在地,仰脸望着暗沉沉的天穹,银月如钩,嘴角泛起了一抹自嘲般的凄凉冷笑。 爹妈的愿景是好的,担心她将来没人照顾,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她嫁过去。可她自己的身体唯有自己清楚,多少次偷偷咯血不敢与人言。这样的身体状况,又能撑得了多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已然注定,又有什么必要去祸害旁人? 她这次违背父母的意愿,执意跑出来,除却非她不可的原因,也无非就是想再看看山里的风景,寻个清静地方自我了断。 原本是打算先将那三个人送到地方,也算个有始有终,然后再找地方偷偷解决自己。由此一来,能为家里留下两锭金子,是她对爹妈这些年养育之恩的唯一报答。 谁成想天不遂人愿,通往天宫的那条路被无端封死了,自己的病情又突然急剧恶化。呆到明天,大家势必还要下山折返回去,她不见得再有机会,只能今夜行动,达成目的。 她不要再回去了,不想回到破败的小屋、肮脏的床铺,倾听着食客们的笑谈,忍受着痛苦和孤独,尽管,那构建了她过去许多年的人生。 李月桐两手撑住地面,慢腾腾的站起来,咳嗽着,一步步走向鹰跳涧。 风,从山涧内刮过,吹拂着树枝沙沙作响,其间隐约传来夜鸟的悲啼。从上往下看,黑漆漆一片迷茫,窄窄的山涧形如一条黑色的巨大蜈蚣,延伸向远方。 李月桐不禁想到:从这里摔下去,真是极好的归宿,肯定没有人找得到,无论死得多难看,都不打紧。 她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小口气,毫不犹豫的往前迈出一步,身体骤然往下一坠。 旋即,戛然而止。 李月桐睁开眼,脚下是幽深沉郁的山涧,身子却莫名悬在了半空,她觉得后衣领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真倒霉,死都不痛快。”她忿忿的咕哝着,将一只手绕到后脖颈摸了摸,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那是另外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见鬼了?”李月桐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拼尽全力的蹬刨着手脚,然而对方的力气却很大,抓得很牢靠,将她一点点慢慢往上提。 直至,好像拎一条死狗似的,将她重新拽回了悬崖上...... 李月桐被吓得大口大口喘气,猛地一扭头,正对上那张熟悉的脸,不禁一怔:“是你?” 正是林宇,仍旧板着一张臭脸,面无表情。纵然英俊帅气,但那副傲慢的德性,却让人没来由的不痛快。 林宇淡声问:“你想死?” “我......我......我没有,谁想死了!”李月桐犹疑片刻,矢口否认,“我那是不小心,滑......滑下去了。” “哦。”林宇眼底闪过一抹隐晦,转身便走,并不多说什么。 这种态度太反常了,就好像对他而言,刚刚不过是经历了一件无聊至极的小事,连半点儿谈论或者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哎!”李月桐忍不住叫住他,张了张嘴,“谢......谢谢你啊,还有今晚的事,是我不对,向你道歉。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爸妈带着我很多大医院都看过了,治不好的。” 林宇扭过头来,嗓音清淡:“无所谓,我不在乎。” “你......你这人好不通情理。”李月桐扯了扯嘴角,“我在向你表达感谢诶。” “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会让你死掉,这是出于义务。” 李月桐有点儿懵:“为......为什么啊?那你会关心我?” “呵,谁关心你了。”林宇咧嘴一笑,“倘若让你死在山上,我岂不是要给你爹妈赔钱?赔本的买卖,我才不要做。” 说罢,他背负起双手,转身慢慢悠悠的踱步走了。 李月桐:“......” 过了好一会儿,她恶狠狠的跺了跺脚,气得身子晃晃悠悠,脸都泛了青: “太可恶了!” 她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嫌的家伙,简直比那些小时候嘲笑她假小子的同学还要讨厌。明明是小夫妻俩,阿瑶那么温婉可人,说话做事都让人舒服,这家伙怎么就偏偏是另外的一个极端?好像恨不得时时刻刻恶心你一下似的...... 真奇怪了! 第1499章 怎么可能? 林宇回到了小山坡上,见张碧瑶正静静坐在那里,拨弄着面前的篝火,脸蛋儿恬静而温婉,仿若从一副油彩画中走出的绝色美人。 “先生。”她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嘴角带着一抹醉人的微笑,“怎么样?” “没问题了。”林宇从旁坐下来,嗓音清淡,“怎么不休息?” “不踏实,青萝也没怎么睡呢。”张碧瑶轻声说道,扭头回望了一眼。 青萝就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从睡袋里探出小脑袋,调皮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她看到林宇回来,仿佛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旋即上下眼皮打架,呷呷小嘴睡过去了。 张碧瑶又问:“看到她了么?方才说是要去方便,离开好久了。我现在展不开神识,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林宇两眼望天,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看到了,刚刚正准备跳崖,被我揪回来了。” “啊。”张碧瑶吓了一大跳,瞪着黑白分明的眼,“已经这么严重了么?我想......她应该是不想拖累父母吧,谁得上这种病,都会感到绝望......” 她见林宇没有吭声,沉默了一会儿又抿着小嘴道:“先生,你可真淡定。” 林宇忽而咧嘴笑了:“你是在怪我。” “我哪里敢呢。”张碧瑶鼓了鼓粉腮,用胳膊抱住膝盖,蜷缩起身子,“只是想不通,先生既然会出手,为什么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来得太容易,往往都不会被珍惜,以后再说吧,况且......”林宇后半句没说下去,从怀中取出一枚淡青色的丹丸儿,递给了张碧瑶道,“给她服下去。” 张碧瑶俏脸满是惊喜,赶忙凑到近前,咋呼着两只白嫩小手来接,甜甜笑道:“谢谢先生,我替她谢谢你呦。” 林宇瞅着她的姿态,没好气的皱了下眉:“像要饭的。” 张碧瑶:“......” 她早就习惯了自家先生的刻薄,丝毫不以为意,把那枚小小的丹丸儿放在掌心,借着火光看了又看,忍不住问:“先生,这能治好她的病么?” “开什么玩笑。”林宇笑了一下,旋即那抹笑容又倏而收敛,涌现出了一抹凝重,“她的病,有些复杂。” 这种话能从林宇口中说出来,着实让张碧瑶吃了一惊,歪着头咕哝:“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像是痨病?” 痨病,就是通常所说的肺结核,至少李月桐的咳嗽、咯血、气短都于此类似,张碧瑶也没念过几年书,对医学了解得很肤浅,就只能猜到这些。 岂料林宇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对,她的身体里......有活物。” “什么!那什么东西!”张碧瑶的美目倏而就瞪大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还不清楚。”林宇说着抬起脸,目光直直望着正前方,李月桐已经慢吞吞的走回来了。 张碧瑶就止住了交谈,取了一杯水快步迎上去,笑着道:“来,把药吃了。” 李月桐本能的往旁一闪,眼睛藏在细碎的发丝后,透着几分警惕:“什么?” “镇咳的药,很管用。”张碧瑶回答,又往前递了递。 “哦,谢......谢谢啊。”李月桐接过来,把那淡青色的小小丹丸儿塞进嘴里,服了下去。然后她就走到旁边去休息,从始至终,也没敢去看林宇一眼,好像生怕这家伙不经意间捅破了她的秘密。 后半夜倒是很平稳,张碧瑶凑过来挽住林宇的胳膊,依偎着他的肩膀,也就那么睡过去了。 直至天光放亮,李月桐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目,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身体也轻快了许多。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见张碧瑶正在收拾东西,青萝倚靠在林宇身旁,摇晃小脑袋,张着小嘴咿咿呀呀,好像是小孩子学说话。 “呼。”李月桐轻轻舒一口气,便要站起来,目光却倏而一凝。 距离她不远外的篝火还在熊熊燃烧得旺盛,但下面的树枝却早就烧成了灰烬。那团火就好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似的,炽烈灼烫,驱散了早春的寒意,却透着格外的诡异。 “鬼火?”李月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瞅了瞅,顿觉脊背泛起了阵阵寒凉,忍不住惊叫出声,“啊!” 张碧瑶急急忙忙走过来,问:“你怎么啦?” “鬼!鬼火!”李月桐两腿蹬刨着往后挪,指着她身后的烈焰,脸颊惨白,“这火不对!见鬼了!” 不远外的林宇瞧见这一幕,暗暗皱着眉,五指倏而合拢。 噗。 火焰熄了。 张碧瑶扭过头瞧了瞧,笑着道:“哪里有火啊?天没亮就灭了嘛,肯定是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方才明明有一团火,就好像......就好像是悬在半空......”李月桐那张脸涨得通红,眼底尽显慌乱,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张碧瑶咯咯娇笑:“要真有这样的事,我们早就发觉了。先生,你看到了么?青萝,看到了么?” 青萝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明亮而剔透,一个劲儿摇晃着小脑袋。 “没。”林宇简短的回应,抬手一拍青萝的后脑勺,“继续念,这两个字怎么读?” “咿呀!” 林宇咧着嘴,又问:“那这两个字呢?” “咿呀!” 林宇:“......” 好吧,本尊已经彻底放弃了...... 四个人吃了点儿东西,迎着清晨的灿烂阳光,背起行囊再上路。 李月桐正因今早的事情而感到惴惴不安,忽然发觉几个人走得方向不对,连忙纠正:“往这边走才是下山的路。” “下山做什么?”张碧瑶那好看的秀眉舒展开来,莞尔笑道,“先生说了,再往前面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新路。” 李月桐有点儿气愤:“你们这是白费工夫,那条老路已经被堵死了,怎么可能有新路?再这么磨蹭下去,咱们天黑之前都下不了山!” 林宇漫不经心的问:“你早上是不是吃太饱了?” 李月桐目光不善:“什么意思?” “废话这么多。” 李月桐:“......” 她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但张碧瑶和青萝都听林宇的,自己使唤不动,又不好独自离开,只能是忿忿的跟随在最后面,一路咕咕哝哝: “到底谁才是向导啊?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老是喜欢自作主张......这地方我比你们熟多了,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万万没想到,当她跟随着其他人走到昨天的道路尽头,登时便傻了眼。 堵住道路的山崖,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碎石,老树倒在旁边,前面呈现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 李月桐傻呆呆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掉了,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自从这次上山,怪事一件接着一件,现在居然连一座山崖都凭空消失掉了。昨晚的轰隆响动应该就是来源于此,但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先不说这么陡峭的山路能不能拽上挖掘机,即便真办到了,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削掉一座山啊...... 李月桐如梦似幻,恨不得当场发了疯。可当她左瞅瞅、右瞅瞅,却又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不觉得奇怪么?” 张碧瑶和青萝面面相觑,而后一齐望向了林宇。 “其实......我也很惊讶,太奇怪了。”林宇脸色都没变,无比平静的回答,好像是在没感情的朗读一篇课文。 以至于张碧瑶都忍不住默默抬手扶住额头,咧了咧唇角:“真......真敷衍......” 十分钟后。 李月桐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絮絮叨叨:“真不骗你,昨天晚上我记得清清楚楚,这条路明明都被封死了,今天居然......真不可思议,刚刚路上的碎石你也看到了,昨晚这里出了大事。” 张碧瑶故作震惊,硬生生挑着眉梢:“真的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要不是听你讲,我都不敢相信呢,那会是谁做的?” 李月桐敛了敛秀眉,眸光怔怔望着前方崎岖的小路,轻声道:“一定是神迹,有神仙在帮我们。” “啊?真的?”张碧瑶装模作样的拍着手笑,赶紧抬高了好听的嗓音,连连附和,“那太好了,我们这一次肯定能见到神仙,好高兴好高兴......” 青萝被她一惊一乍吓得够呛,暗暗怀疑这女人是不是突然之间犯了什么毛病,默默扭头瞧着林宇,眨了眨眼。 “你猜对了,脑子不太正常。”林宇沉着脸点头,探出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引得张碧瑶在前面一个劲儿的连翻白眼儿。 沿着狭窄山路又走了近一整天,李月桐却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比昨天好了太多,脚步轻快不觉得酸疼,纵然胸口仍在隐隐作痛,却一整天都没咳嗽、没咯血。 “难道是昨晚的止咳药起效了?”她偷偷瞄了瞄身后的张碧瑶,很快就将这个念头否决,有点儿无奈的暗暗苦笑,“不可能,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啊,想必是回光返照吧,恰好证明我时日无多......” 她再度抬起脸,就见山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条长长的吊桥横跨鹰跳涧两岸,其上藤蔓缠绕,飞鸟游荡,看起来颇为玄奇。 “终于到地方了!过了这座桥,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天宫!”李月桐满心兴奋,眼角甚至有些湿润,“我十几年前就来过这里,但除了爹娘,谁也不信我的话。你们谁带手机了?帮忙把这里拍下来,回去告诉他们我没撒谎。” “我带了相机。”张碧瑶把背包里的数码相机掏了出来,调整距离,“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吊桥约有一米宽,铺在上面的木板早就腐烂,铁锁也锈迹斑斑,不知历经了多少年月。若非藤蔓密密麻麻的纠缠其上,变相为吊桥加固,早就断掉了。 张碧瑶眸光闪烁,抿着小嘴道:“这桥也太吓人了,能撑得住咱们的重量嘛?不会半路断掉吧?” 林宇把青萝往前一推:“你去试试。” 青萝体重最轻,又是玩儿水的行家里手。更何况以这小妮子的半神修为,摔下去也跟玩儿似的没妨碍,探路趟雷最合适啦。 李月桐见张碧瑶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忽然就觉得这个当姐姐的同姐夫一样好冷血好没爱心,连没成年的小丫头都欺负,忍不住提醒:“那可是你妹妹。” 张碧瑶煞有介事的点着白皙下巴:“哦,我知道呀。” 李月桐:“......” 还没待她再说话,青萝已经背着东西,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了。 小妮子动作灵活至极,很快就通过了吊桥,站在鹰跳涧对岸冲着林宇兴高采烈的挥舞小手。 “轮到我喽。” 仅有一米宽的破败吊桥摇摇晃晃,张碧瑶却脚步轻快的踩上去,如履平地,大大方方的到对岸同青萝汇合。 李月桐看得脸都青了,百思不得其解,两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这二百多米的高空,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又怎么会知道,天师强者成天飞来飞去,这点儿高度,简直小巫见大巫...... “到你了。”林宇站在背后默默提醒,“别尿裤子。” 李月桐“腾”的一下子涨红了脸蛋儿,没好气的嘟嚷:“我还不至于!想想你自己吧!” 然后她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的探出去了一只小脚,张开双手竭力保持身体平衡,不断的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完全不敢往下看,沿着吊桥慢腾腾的往对岸挪。 李月桐向来自诩胆大,从小就跟个假小子似的,天不怕地不怕,连许多男孩子都要甘拜下风。但今天同几个城里人比起来,反而弱成了菜鸡,让她不由得心生挫败。 脸颊泛着青,手心冒着汗,那副提心吊胆的小心样子,看得林宇直皱眉头,恨不得飞起一脚将她直接踹到对岸去。 太费劲儿了! 第1500章 奇葩 磨蹭了好半天,李月桐才走到了吊桥正中央,壮起胆子往吊桥外瞥了一眼。 鹰跳涧幽深高远,水流如窄窄的银带般绵延向远方。飞鸟在自己的脚下盘旋翱翔,阳光照耀着,羽翼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真美啊。” 李月桐轻声感叹,找寻到了十二岁那年的丝丝记忆,忽然间就不觉得怕了,内心无端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与其回去受苦等死,还不如就在这里结束一切,青山为枕,碧水为席,还敢奢求什么?只需要往前迈出一小步,就能一了百了,或许有点儿疼,但同这些年的压抑崩溃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这般思量着,她就鬼使神差的斜挪出了一步,另一只脚刚刚抬起来,骤然便觉得身子一轻。原来从她后背突然绕过来一只手,勾住那瘦弱的腰肢,活像拎起一条狗子似的揪着她便走。 李月桐愣了愣,待得回过神,猛一仰头,就见到了林宇那张棺材板似的臭脸近在咫尺。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往哪摸呢,这是你放手的地方么!别碰我!警告你,给我松开!”她倔强蹬刨着腿脚,一路大喊大叫,“阿瑶!阿瑶!你老公!你老公又耍流氓了!” 林宇收拾李月桐就跟玩儿似的,板着脸也不吭声,任这女人如何闹腾,都逃脱不了魔爪。 张碧瑶和青萝站在鹰跳涧对岸,看得满脸懵逼...... 直至林宇走过了长长的吊桥,来到对岸,才态度粗暴的将李月桐扔在了地上,冷冷道:“走吧。” “你!”李月桐从地上弹起来,脸颊通红,咻咻喘着气,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你王八蛋!谁让你碰我了!” 林宇满不在意:“蠢得像头野驴,慢的像头乌龟。” 青萝无端缩了缩小脑袋,瞪着大眼睛怒目而视...... 李月桐恼恨至极,张碧瑶过来拉都扯不住,不依不饶的叫嚷:“你要不要脸啊!你一个大男人,还有家室,对着人家姑娘动手动脚!还摸我身子,你恶不恶心!” “你是女的?谢谢提醒,我都快忘了。”林宇嗤笑了一声,慢悠悠的擦身而过,淡漠的脸颊不见半分恼色。 李月桐张了张嘴,恨恨跺脚:“他......他什么意思?他这不是侮辱人么!我怎么就不是女的了!” 她紧攥着手里的烧火棍,正准备再冲上去找林宇算账,耳畔却骤然听得一道清脆的女子嗓音,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 “哎!你们几个家伙,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包括林宇在内,每个人都禁不住怔了怔,旋即循声望过去,只见得距此不远外的一颗歪脖树上,斜倚着一位身段儿婀娜的年轻姑娘,模样煞是精致美艳,绝世而出尘。 白皙的脸蛋儿透着丝丝惫懒,身着一袭白衫,晃荡着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貌似刚刚睡醒...... 林宇瞳孔倏而一缩,心底多了几分警惕。原因倒也简单,以他的感知,对面的漂亮姑娘不过区区内劲修为,但凭空出现在那个位置,却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貌似大有来头嘛...... “问你们呢!干什么的?”那姑娘扬了扬雪白的下巴,说话间抻了个懒腰,曼妙起伏的曲线毕露,“方才不挺能吵的嘛,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搅扰本小姐一场好梦,哎呦呦呦睡落枕了......” 扑通! 她从树上摔了下来...... 李月桐的性情急躁,还不待其他人说话,就往前冲出了两步,问:“你又是什么人?” “诶?你跑到我的地盘上,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人?”年轻姑娘一挺腰站起来,探出玉手揉着酸疼的脖颈,歪着脑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病得这么重,怎么过来的?” 李月桐脸色突变,往后退了半步:“你......” 年轻姑娘直言不讳:“你什么你?你快死啦!” 李月桐的身体狠狠一震,猛地瞪大了眼:“你......你是上仙!” 出现在这种地方,又能够一眼瞧出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上仙?嘻嘻,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嘛,向来都是这么称呼,无所谓啦。”年轻姑娘背负起小手,老气横秋的往前踱出几步,摇晃着脑袋,“这么说来,你们是从山下来的,不知道这里是仙家宝地嘛?这条路都被封死了,你们咋过来的?” 即便对面的女子同自己年龄相仿,李月桐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反而是满面恭敬:“上仙,我带着他们三个人过来,想请您帮助......” “帮什么?”年轻姑娘抬手摸摸下巴,思忖了一小会儿道,“你的病......我治不了。” 李月桐神色黯然,咬着嘴唇晃了晃脑袋:“不是我,是他。” 说话间,她抬手指向了旁边面无表情的林宇。 “哟?男人?”年轻姑娘咧咧嘴,笑眯眯的凑过去围着林宇转了个圈儿,脚步轻盈,“每年呢,都有一些人像苍蝇似的跑到山里烧香祭拜,嗡嗡嗡吵嚷不休,其中过半数都抱着同一个目的,求子来的......” 李月桐默默竖起了大拇指,上仙不愧是上仙,算的真准! “小伙子,我看你身体有点儿虚嘛,先查查你肾怎么样......”年轻姑娘嘴里嬉笑着,恰逢绕到林宇身后,闪电般的探出了一只玉手。 咻! 下一瞬,她白嫩的玉手悬在了半空,手腕被林宇牢牢掐住了,动弹不得。 “你医术不怎么样,倒像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江湖郎中。”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山里还有没有更厉害点儿的仙师?” “呵呵,想要更厉害的啊......”年轻姑娘把手抽回来,揉了揉手腕,又冲着林宇五指平摊,笑嘻嘻挑起眉梢,“那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儿买路钱?” 林宇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扔进她手里。 这年月,货币贬值得厉害,出门在外唯有金子才算硬通货,仿佛一瞬间回到原始社会了。 年轻姑娘把手里的金子掂了掂,斜着眼问:“你一个大男人,出手这么小气,抠不抠啊?” 林宇也斜着眼:“那合着你的意思,我该给两吨呗?” “呵呵,那倒也用不了那么多。算啦,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赚个零花钱。”年轻姑娘将那锭金子揣进了口袋,又左右瞧了瞧,“哟,这仨全是你的小老婆啊?会享受嘛!这个漂亮,十全十美,连我都喜欢......咦?这个成年了没有?口味这么重的么?” 说着就去揪青萝的小耳朵,好在青萝身姿灵巧,轻盈的向旁躲开,却是气鼓鼓的攥起了粉拳。若非林宇在这里压场子,小妮子十有八九得给对面这讨人嫌的家伙一个满脸桃花开,教她长长记性。 李月桐发觉对方将自己划到林宇的后宫中去了,当即满心不服气,正想开口争辩,却见得那年轻姑娘也抬手指向了自己: “这个嘛,质量不太高,病恹恹的讨人嫌,我要是你就休了她,惹得满门晦气。” 李月桐:“......” 说话这么难听的?我招你惹你了? 没成想补刀的还在后面,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李月桐:Σ⊙▽⊙a 张碧瑶笑眯眯的凑过来,语调柔和温婉:“上仙,能否冒昧一问,您尊号为何?” “若是旁人嘛,我肯定不告诉,不过谁让我喜欢美女哩。”年轻姑娘说笑间,抬手掐了掐张碧瑶白嫩的脸蛋儿,“真水灵哟,好像都能掐出一汪水来......” 林宇直咧嘴,心里犯嘀咕:这他妈算女人?论流氓程度,比钟若曦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碧瑶深深吸了一小口气,抑制住动手的冲动,把怒火强行压下去,翻着大白眼儿,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听好喽!”年轻姑娘甩了甩袖子,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本姑娘叫......姬梦辰!” 林宇同张碧瑶对了个眼色,心下略微一松: 果然,找对门了,就是岐州姬家人,传闻中最最神秘的西周皇族后裔!只不过......凤鸣山姬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位二百五?瞅着美若天仙的姑娘家,偏偏说话做事有点儿不着调...... “嗯......既然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又变着法儿的找先生讨钱,想必这姑娘在姬家也没什么地位,十有八九是上不得台面的外族子弟。”张碧瑶盯着那年轻姑娘窈窕玲珑的背影,默默思量着...... 相比较于林宇的警惕、青萝的恼恨、张碧瑶的轻视,李月桐对这年轻姑娘可谓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后头,轻声问:“上仙,我想打听一下,您认不认识一位白胡子的老爷爷?” “啊?”姬梦辰愣了愣,煞有介事的点头,“认识啊,是那种大胡子,眉毛头发都白了,瞅着就慈祥又和善的老爷爷么?” 李月桐忙不迭点着下巴:“对对对,我以前见过......” 姬梦辰继续讲道:“开着驯鹿拉的雪橇,带着小红帽,深夜爬烟囱往你袜子塞礼物,嘴里还唱着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不是圣诞老人。”李月桐脸差点儿没黑了。 姬梦辰接着嘟嚷:“好好的姑娘家,老实儿在家带着不好么,跑这儿来做哪门子白日梦。” 李月桐的表情有些凄惶:“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也是山里的上仙......” “我这么跟你讲吧,你要说是白胡子老爷爷,山上可多可多啦。”姬梦辰抬起两只手比比划划,“你得有点儿特点,比如说断了一条腿的老爷爷......” 李月桐两眼放光:“这就能找到?” 姬梦辰瞪着她:“这就一个都没有。” 李月桐:“......” 她已经有点儿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了,眸光又黯淡了下去。 姬梦辰见对方被自己打击得不吭声,又顿觉无聊,开始没话找话:“你别抱希望,这山上没人能救得了你。倘若你真想活,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她摩挲着白皙的下巴,饶有兴致的审视了李月桐一番,迎着对方充满希冀的目光,啧啧两声:“虽说你气色有点儿差吧,捯饬捯饬也蛮不赖,完全可以出卖一下色相,求求后面那小子......” 话还没说完,李月桐的脸就沉下来了:“上仙,我敬重您,但也请您不要拿我取笑。” 姑娘家性情本来就高傲的很,误以为姬梦辰是在羞辱自己了。倘若不是对方的身份太高,以她的脾气,早就当场炸掉了。 姬梦辰摊了下手,耸了耸肩膀,不再讲话。 话已经提点到这个份儿上,你要还是缓不过来,那就是蠢了...... 张碧瑶在后面同林宇偷偷嘀咕了几句,又快步跟上来,柔柔的笑问:“上仙,我能不能打听一下,最近山上有没有客人啊?” 姬梦辰眸光闪烁:“客人没有,小偷倒是有一个,关了小半年了。” “啊?”张碧瑶微张着小嘴,故作讶异,“小偷?还有人敢到仙家宝地来偷东西?” “那可不,胆子大着哩!”姬梦辰翻起白眼儿望天,绘声绘色的道,“我偷偷跟你讲哦,这小偷儿可绝非一般人。” “怎么就不是一般人了?” “他孙女婿厉害。” 张碧瑶满脸的天真懵懂:“那是谁呀?” “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天底下的坏事都让他做尽了,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煎炒烹炸、蒸煮熬炖......这怎么说着说着还饿了?”姬梦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砸吧砸吧红润的小嘴,“总之你就记住了,像你这种温婉可人的姑娘家,要是碰到那种祸害,可就惨啦!” 张碧瑶:“......” 她扭头瞧着脸颊泛青的林宇,扯了扯唇角:真奇怪哩,这是从哪跑出来的奇葩? 第1501章 有点儿莽 “呵,算你们占便宜诶,好运遇到了我。”姬梦辰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嘴巴一刻也不闲着,止不住的嘟嘟嚷嚷,“我宅心仁厚,看你们可怜兮兮,这才带你们进山,若是换了其他人......” 她咬了咬银牙,白皙的俏脸陡然翻了寒冽,双眸仿佛都射出逼人的幽幽冷光。 李月桐还真就信了她的邪,狠狠抽了抽鼻子,胆战心惊的问:“上仙,要是换了其他人......会怎么样?” 姬梦辰冷哼一声:“那还用问么?” 李月桐顿觉脊背泛起了丝丝寒凉:“难道......会杀了我们?” “啊?那多暴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只知道打打杀杀,你这姑娘脑子有问题吧?”姬梦辰抛了抛手里的金锭,鼓了鼓粉腮,“换了旁人呐,最少要你们两锭金子。嘻嘻,本仙带路最便宜。” 李月桐:“......” 她险些被搞崩溃,到底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感情在这儿一惊一乍的,吓唬人玩儿呢? “好啦好啦,歇会儿吧,我腿脚都酸了。”姬梦辰指了指前面一棵横倒的大树,单脚踮地,身形骤然冲天而起。 在李月桐的惊呼声中,她横掠出十几米远,体态轻盈的落到了那棵大树旁,将衣摆轻掀,稳稳当当的坐下来。 姑娘家本来就漂亮美腻,身材又好,这么俊的功夫,再加姿态优雅,更是妙不可言,令人见之砰然心动。 “真的是神仙啊。”李月桐轻声惊叹,瞪着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希冀崇拜的神采。 姬梦辰貌似也对自己露出的一手颇为自傲,扬起白皙的下巴,砸吧砸吧嘴:“好渴啊。” “我这里有水!”李月桐就跟个追星族似的,捧着自己的水壶兴冲冲奔过去,看得林宇几人目瞪口呆。 “原来......就是个内劲啊,她嘚瑟啥?”张碧瑶回过神来,不屑的暗暗撇了撇小嘴,她纵然无法感知对方的修为境界,但就凭姬梦辰方才展露的手段,足知后者就没有御空的本事,肯定是个未入化境的菜鸡啦! 林宇打量那精致美艳,却貌似有些不着调的年轻姑娘,暗暗皱紧了眉头。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既然不过区区内劲修为,何以当她出现的时候,自己会全无所觉?这种低级失误,会发生在一位巅峰半神身上,会不会显得太可笑了? “你们也歇一会儿,我去高处看看。”林宇冲着张碧瑶和青萝略微颔首,往前面的山坡点了点,旋即迈步而去。 青萝忍不住往前挪出半步,想要跟上去,却又生生止住了。 “饿不饿?我这里还有巧克力呢。”张碧瑶将她捏捏巴巴的样子,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包巧克力,撕开包装袋,往前一递。 青萝的大眼睛顿时就亮了,美滋滋的接过来,暂时将自家先生抛到了九霄云外...... “哈,这算什么?容我再修三年道,飞天遁地都不是难事儿......到了那个时候,就我路上跟你说过的那个混蛋,揪过来捏死......”姬梦辰正摇头晃脑的对着李月桐吹牛,偷偷往斜方向瞥了一眼,见得林宇背负双手慢悠悠往高处去,眸底闪现过一抹异样。 李月桐眼巴巴的问:“上仙,您那里到底有多少白胡子老爷爷啊?听没听谁说过,十多年前有个小姑娘才十二岁,她......” “哎呦,你可真烦,没有没有。你老老实实坐这里歇着,我去转转,别跟过来哦。”姬梦辰抬手一拍树干站起来,“凡夫俗子啊,遇真人而不自知,临生路自寻沉沦,蠢材。” 李月桐慌里慌张的解释:“不不不,我知道您是真仙人,只不过......” “你还真挺蠢的。”姬梦辰倏而停下脚步,扭头冷冷瞧了她一眼,白皙的面颊如木偶般,没有丝毫表情。 这一瞬,李月桐只觉得通体生凉。明明是同样的眉眼容貌、同样的绝美俏丽,她却生出一种诡异的念头:眼前的上仙,仿若换了一张脸...... 张碧瑶见姬梦辰也往山上走,忍不住问:“你做什么去?” 姬梦辰两手一摊:“转转呀,怎么啦?自己地盘儿你也敢管?搞不清这山是你的,还是我的?” 小小的内劲咋咋呼呼,天岚圣女自然受不住对方的傲慢,心里难免不服气,径自道:“那边你不能去,我家先生去方便了!” 姬梦辰身法灵动,“咻”的一下子凑过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她:“那我怎么就不能去?不是来求医嘛,顺便帮你老公诊治诊治,怎么啦?” “废话,你是女的,他是男的。”张碧瑶涨红了俏脸,表情忿忿,“大姑娘家说出这种话,呸!不要脸!” “你再敢骂我?”姬梦辰手一扬,拽出一柄锐利的小刀,在张碧瑶面前晃了晃,“信不信......” 青萝嘴里还咬着半块巧克力,浑身倏而打了个激灵,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碧绿色的眸子直勾勾盯住了那柄小刀。 张碧瑶害怕青萝有所行动,急忙摆了下手阻止。她往后挪出半步,稳了稳心神,冷冰冰问:“你想怎样?对我动手?” “开玩笑,我一贯怜香惜玉,怎么舍得对姑娘家动手呢。”姬梦辰手腕一翻,唇角扯起一抹坏笑,“我去把你老公阉了,让你痛苦一辈子,哈哈哈哈......” 张碧瑶:“......” 她目送姬梦辰状若疯狗似的跑上山,扭过头来同青萝面面相觑: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林宇走到高处,举目远眺,但见凤鸣山上云雾苍茫,宛若仙境。但凡名派大宗驻地,皆是钟灵蕴秀之所在,更何况是历世数千年之久的西周皇族,论皇道气运之强横,几可媲美历朝古都而不弱下风。 沉吟半晌,林宇便将神识铺展向四面八方,一寸一寸的探查,足足过去了数分钟,却毫无所知。 “貌似不太对劲儿啊。”他重新睁开双目,眉头不由得皱紧了。也就是说,在一位巅峰半神的神识笼罩之下,竟然寻不到岐州姬家半分踪迹,西周皇族后裔,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毫无疑问,岐州姬家的所在已经超出了林宇的神识范围,还在更遥远的地方。但林宇却无端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会不会那个名叫姬梦辰的丫头片子故意领错了路? 这一路上,他察言观色,总觉得对方绝非什么省油的灯。或许李月桐本来是知道路的,但从其口中可知,总计也就来过那么一回而已。原本就记忆混乱,半路再杀出一个姬梦辰,误入歧途犹未可知...... 林宇原地思量对策,很快就理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个,他直接腾上高空,聚气成刃,对着凤鸣山的东西南北各劈砍一剑。无需顾忌什么法阵、什么伪装,只要静静等待,看看哪个方向有人捂着脑袋跳出来破口大骂,也就找到岐州姬家了。 这法子最靠谱、最高效,就是风险太大,有点儿莽,也背离了自己暗中行事的初衷,无异于前功尽弃。万一凤鸣山的主事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熊四五给撕票儿了咋办? 林宇望着远处翻涌不息的云海,缓缓眯起了双眼,口中喃喃: “至于第二个方案嘛......” “哈哈,原来你藏在这里,抓到了!”身后骤然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嗓音,林宇拧着眉毛回望,但见得是姬梦辰晃晃悠悠的走了上来,同他并肩而立,摇头晃脑的左右瞅瞅,“来这里做什么?” 林宇闷闷不乐:“我方便一下,你也要管?” “哟,这位置不错。”姬梦辰抬脚,将一颗小石子踹了下去,“凤栖梧桐风振叶,凰落岐山伴好音。” 她瞧着那小石子蹦蹦跳跳的直山巅滚落,两只玉手叉着柳腰,眸光明亮:“站在这里撒尿,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啧啧,羡慕你们男人......” 林宇呲着牙:“你是个女人。” “我知道呀。”姬梦辰斜着眼瞅他,“你傻吧?所以我才说,羡慕你们男人啊。” 林宇脸都黑了:“你懂不懂‘矜持’二字怎么写?” “哎呦,大爷,您今年高寿了?说话老气横秋,封建思想作祟,棺材板子都要压不住了吧?”姬梦辰咧开嘴嗤笑,露出雪白的贝齿,“你说说你也是,年纪轻轻,这得被社会霍霍成什么样子啊,成天板着一张臭脸。有没有人讲过,你板起脸来像个傻逼?” 林宇:“......” “要不你给爷笑一个?”姬梦辰将手里的金锭抛起来,又稳稳接住,“你笑一个,我就把金子还你。” 林宇面无表情:“别跟我插科打诨,我问你,还要走多远?” “你猜猜?”姬梦辰挑起眉梢,瞅见对方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又改口道,“要不你给本大爷笑一个,我就告诉你?” 林宇歪着头瞅她,忽然咧开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哟,更像个傻逼。”姬梦辰翻了好大白眼儿,旋过身子活动胳膊腿脚,嘴里吹起了轻快的口哨,“你平日里地位应该蛮高,没人敢这么骂你吧?现在啥感觉?是不还挺爽的?” 林宇冷哼,转身就走。 “喂,走了?小气鬼,这么玩儿不起的么?”姬梦辰扭头瞅了瞅,疾疾的又奔上来,“你也别生气嘛,气大伤身。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林宇倏而停下了脚步,仰脸望天,仿佛在寻找什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姬梦辰的声音戛然而止,也满脸好奇的凑过来问:“你看什么呢?” “你瞧。”林宇探出一根食指,往上点了点,表情竟有几分滑稽,“天上有一只大鸟。” “哦?哪呢哪呢?”姬梦辰瞪着黑白分明的眼往天上瞧,踮起小脚,下意识将一只手搭在了林宇的肩膀上,嘴里咕咕哝哝,“哪呢?哪来的鸟儿啊?你指给我看!” 林宇顺势将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后,并指如刀,对着后脑挥了下去。 姬梦辰那曼妙的身子猛地一颤,旋即两眼翻白,当即昏死。 “蠢货,你还嫩呢。”林宇单手揽住她软绵绵的身子,好像扛麻袋似的往肩膀上一扔,吹了个口哨,脚步轻快的下山去。 李月桐正在山下等得不耐烦,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走动:“上仙去哪里了?再这么等下去,天黑也到不了天宫,又得在山里过夜。还有你家那一位,他什么毛病?去了这么久?” “别着急嘛,等一会儿就好。”张碧瑶淡淡的安慰着,却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 正在这么个时候,林宇扛着姬梦辰满脸淡定的回来了。 张碧瑶、青萝齐齐张圆了小嘴,满脸错愕。 这就给打晕了?也太莽了吧? 她们哪里知道,这已经是林宇从两套方案中选出来的最优解了,倘若实施第一方案,还要更莽一些...... 李月桐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猛地瞪圆了眼,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你做了什么!怎么敢......你怎么敢!这可是上仙,你要遭天谴的!” 林宇没有半点儿搭理她的意思,径自擦身而过,旋即将昏迷不醒的姬梦辰扔在了地上,淡淡道:“修为被我封住了,捆起来。” “先生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嘛,姑娘家,哪能这么粗暴的对待哦。”张碧瑶撇着小嘴数落,内心却暗自窃喜,在背包里挑了一条最粗的绳子,把姬梦辰的两条胳膊拢到身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她还扬起白嫩的俏脸,懵懵懂懂的问:“先生,这样够结实么?腿脚用不用捆住?” “挺......挺好的,这样就行了。” 林宇在旁边看得眼角抽搐,你嘴上说得好听,下手可真不留情啊...... 第1502章 搅局者 张碧瑶将姬梦辰捆成了一个大号粽子,姑娘家心满意足望着自己的杰作,轻轻舒一口气,暗中思量:让你跟我嚣张! 然后她偏过白皙的俏脸,笑眯眯的望着林宇问:“先生,这样好不好啦?” “你不觉得......绑的有点儿太那个了么?”林宇忍不住红了老脸,默默的别过头,顺便捂上了青萝充满好奇光彩的大眼睛。 不能让孩子看,太不健康了...... 或粗或细的绳子,缠绕着姬梦辰曼妙姣好的身躯,更凸显出女子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林宇非但是不好意思去瞧,都恨不得帮她身上铺满马赛克...... 张碧瑶:“......” 李月桐眼睁睁望着这一幕,脸颊泛起铁青。就好似醍醐灌顶,霎时明白了许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踉踉跄跄的后退,眼底翻涌起惊惧惶然,“骗子!你们......你们根本就不是进山求仙问药的!你们心怀鬼胎!” 张碧瑶笑眯眯的歪着头:“别那么激动嘛,听我解释......” “你们利用我!真卑鄙,一群骗子!”李月桐的目光犀利,举着烧火棍的样子貌似有点儿搞笑,更有一种不自量力的悲凉。 张碧瑶莞尔轻笑:“至少有一点,没有骗你。我们的确是进山寻法子治病的,只不过这生病的人,并非我家先生,而是阿瑶自己。” “我怎么信你的话?”李月桐紧咬着银牙,“既然是为了治病,你们这又是做什么!” “我们要来取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向来是凤鸣山视若珍宝的东西,不会轻易与人,故而才出此下策......” 李月桐张口就来:“那不就是偷么,说你们心怀鬼胎,一点儿都不假!” “你要这么讲话,就有点儿伤人了。”张碧瑶抿了抿小嘴,表情讪讪,“说起骗子,她就不是骗子么?” 说话间,她探手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姬梦辰道:“你真相信她是神仙?传说中的神仙,会这么容易被我家先生打晕?呵,黑暗动乱过去这么久了,凡夫俗子还要被诓骗。凤鸣山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神仙,只是一群道行高深的修真者罢了!倘若他们能算作神仙,那我、青萝、先生,都是你口中的神仙。” 李月桐惊愕的瞪圆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面前这三个家伙,居然都是传闻中的修真者! 张碧瑶继续循循善诱:“我知道,你病的很重,对凤鸣山怀有的最后一丝好奇,是你这趟进山的最大动力。你不是一直都在找那位白胡子的神仙爷爷么?跟着我们,你就能找到他。” 李月桐陷入了沉默,明显有些许意动,连身体都放松了许多。 “你还记不记得从前走过的路?我怀疑她在引我们入歧途,并不是真的帮忙,所以才会将她打晕。”林宇从姬梦辰白皙的脸颊收回视线,淡淡的道,“你带我们抵达目的地,我可以保证,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张碧瑶从旁劝道:“你或许也感觉到了,今天的身体状态特别好对不对?是昨晚那粒丹药的功劳,我家先生术能通鬼神,对付你的病,未必就没有办法。” 李月桐眼底泛起亮彩,很快却又重归黯淡,不屑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们?他要真有这本事,还至于跑到凤鸣山来?呵呵,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即便你们真有办法,我也不会带路。” 张碧瑶冲着林宇投去无奈的眸光,早就该想到的,李月桐个性倔得很,以性命做诱饵,完全无效。 林宇没好气道:“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先生。”张碧瑶从旁提醒,“你这么说话,很像电影里的反派......” “......”林宇索性闭了嘴,就地蹲伏下来,抬手拍了拍姬梦辰白皙的俏脸,“醒醒!给我醒醒!” 姬梦辰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惊声尖叫:“啊!” 林宇觉得耳膜都要穿孔了,烦躁的敛起眉:“闭嘴。” “你方便完洗没洗手,就来摸我?你还有没有道德,有没有节操?”姬梦辰尖叫完了,又开始扭动着身体嚷嚷,“谁给我绑的?这......这怎么见人呐,太......太羞耻了......是不是你做的?口味......这么重的嘛......” 张碧瑶玉臂环胸,冷漠脸:“我绑的。” “咦?”姬梦辰斜着眼瞅她,一个劲儿的磨牙,“小婊砸,你给我等着!早晚算账!” 林宇随手脱下了外套,裹住了姬梦辰姣好的身段儿,表情似笑非笑。 “呵,跟我装绅士了?”姬梦辰毫不犹豫的嘲讽,“以你这老奸巨猾的性情,如果我没猜错,你有事求我。” 林宇平静道:“我怀疑,你骗了我,引我们走的路不对。我要去姬家,正确的路怎么走?” 姬梦辰歪着头轻笑:“你算老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哎呦,瞪眼呐,好吓人诶,可你想错了,我宁肯死,也不会吐露半句!” 李月桐站在远处,牢牢攥紧了双手,满脸振奋:“好样的!真不愧是上仙!有骨气!绝对不能向这群混蛋妥协......” 岂料姬梦辰紧接着又冒出了后半句:“除非加钱。” 李月桐:“......” 社会套路深,玩不起啊。 林宇仍旧是满脸冷淡:“你要加多少?” 姬梦辰眯起眼:“再给我两锭金子,我就带你们过去呗。” “你好歹也是姬家人,这就把家族卖了?你当我会信?”林宇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你耍我?” 姬梦辰直接蹬了蹬腿脚,没好气道:“哎呦,你这人是不是犯贱呐?带路不是,不带路也不是,到底要人家怎么做?” 张碧瑶抻着小脑袋凑过来,脆生生回答:“先生的意思,你太没骨气了,最好也佯装抗争一下,然后再含泪屈服,让我们觉得你是迫于无奈,而不是主动投诚。你还不明白么?这样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啦。” 姬梦辰咧着嘴瞅瞅对面这俩家伙,白皙的俏脸上尽是滑稽:“呵,敢情你俩是演员,跑这儿跟我演戏来了?” 林宇无奈叹了口气,没耐心同这年轻姑娘斗嘴了。 “你在前面带路。”他将姬梦辰从地上拎了起来,冷冷道,“你应该也清楚,自己那点儿道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再敢耍花招,后果自负。” “绳子解开行不行啊?这样绑着很不舒服,影响走路了。” “不行。” “够变态的啊,呵,我这趟下山,赚了一身绳子......”姬梦辰走在前面,嘴里一刻也不消停,好几次让林宇生出把她嘴巴堵住的冲动。 李月桐犹豫再三,最后恨恨的一跺脚,也紧跟了上去,但却刻意保持着距离。 被这家伙在后面牢牢盯着,林宇觉得不舒服,停下脚步,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你走前面去。” “凭什么?”李月桐梗着脖子嘴硬,“这山路是你开的?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要你管?” 林宇顿觉头痛,按道理来讲,姬梦辰和李月桐,都应该知道通往岐州姬家的道路才对,却偏偏一个都指望不上。本以为绑了姬梦辰就能解决问题,哪成想这姑娘插科打诨很有一套,况且自己又做不出无下限的勾当,愣是拿她没辙。 好在他仗着修为高深,真处理不了就直接拳脚了事,倒也不在乎对方能翻出多大的浪花,算是唯一的慰藉。 张碧瑶也看出了林宇的无奈,索性停下了脚步,盈盈笑道:“李姑娘,莫不是怕了我们?所以你就只敢偷偷跟在后面,情况不妙就寻机跑路?” “呵,我会怕你们?”李月桐忿忿的嘟嚷,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林宇有点儿懵:“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她也上钩?” 张碧瑶无奈的摊了摊小手,旁边青萝纵然不懂,却觉得好厉害,也学着摊了摊小手...... 李月桐凑到姬梦辰旁边,低声道:“上仙,对不住啊,让您受委屈了。我跟他们真不是一伙的,肯定找机会救你出去。” 姬梦辰:“呵,信了你的邪。” 李月桐继续道:“上仙,我知道这条路不对,但我肯定不说,咱们一块儿糊弄他们,坑死他们。” 姬梦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用一种瞧傻逼的目光望着她,连表情都凝固了。 李月桐一愕:“怎么了?” “你难道不清楚......”姬梦辰颇有些哭笑不得,“只要他想听,其实什么都听得到么?” 李月桐的脸颊更泛起了丝丝苍白,猛地一扭头,但见得林宇满脸阴沉的走过来了,探手揪住姬梦辰的后衣领,就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了起来:“你骗我?” “呵呵呵,怎么会呢,分明是她记错了。”姬梦辰满脸谄媚的笑,见林宇拧起了眉毛,又急忙改口,“当然啦,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呵呵呵呵......” 林宇深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丹丸,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要不要尝尝?” 后面的青萝见了,呷呷嘴差点儿淌口水。小妮子认出了这是林宇平时为了哄她,精选灵药为她炼制的甜丸儿,解馋用的。 她正要往前去抢,很快就被机灵的张碧瑶用眼神儿止住,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青萝有点儿不大开心,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东西要给旁人吃,但还是缩着小脑袋又退了回去。 “这什么东西?”姬梦辰眨巴眨巴眼,神色茫然。 林宇二话不说,身形旋转,抬手在姬梦辰的后背轻叩了一记。趁着对方下意识张嘴的机会,将那枚丹丸儿塞了进去。 “我......呸!”姬梦辰弓着身子一阵干呕,就势蹲伏在地,仰起俏脸时已经是委屈得眼泪汪汪,“你洗手了么!有没有点儿道德了!方才没洗手就摸人家,现在没洗手又往人家嘴里塞东西,你变态啊!” 包括李月桐在内,其他人都有点儿崩溃。 这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有点儿毛病?你不应该关心自己吃了什么嘛?居然第一个想到的是干不干净? 林宇紧绷着脸,沉声道:“你再不乖乖听话,我不会给你解药。” “你真卑鄙!对女人使出这种手段!”李月桐咬牙切齿,“就不觉得羞愧么!快说,你给上仙吃了什么!” 林宇的目光深邃,透着丝丝凉意:“倘若没有我的解药,七日之后,你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直至暴毙而亡。日落之前,还没有抵达目的地,你就自生自灭好了。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李月桐身子晃了晃,险些当场晕倒。 姬梦辰从旁奇怪道:“究竟是我吃了药,还是你吃了药?”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因为我受了诓骗,把这几个歹人领进山里,你也不至于......”李月桐的眼泪直在眼圈儿里打转,重重一点头,“好,我带你们去天宫!别忘了你的话,到了地方,就把解药给上仙!” 姬梦辰歪着头,顿觉兴致缺缺,内心已经将李月桐和棒槌划到了同一行列,这就被人家诓过去了? 虽说手段有点儿不大光彩,有失巅峰半神的身份,不过结果却很喜人,不管怎么说,终于有人肯乖乖带路了。 李月桐一路都在解释:“上仙,对不起了,他们拿你做要挟,我也是没有办法。” 只不过姬梦辰的情绪有点儿低落,歪着头,只顾闷闷的走。 “上仙。”李月桐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吃了那种药,你身体不舒服?” “唉。”姬梦辰幽幽叹了口气,反而显得有点儿冷峭,“你知道,玩儿游戏的时候,最害怕遇到哪种人么?” 李月桐满眼迷茫:“啊?” “搅局者。”姬梦辰淡淡吐出这三个字,倏而停下了脚步,抬起白皙的俏颜,眸底无端沁出丝丝寒冽。 但见得前方云海翻涌,一座座亭台楼阁掩映其间,就如同是悬浮在天际的仙家宫阙。 天宫,到了! 第1503章 欺负小辈 恰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针对凡夫俗子而言,在莽莽苍苍的群山万壑间、红尘俗世外,突见一大片错落有致的古建筑群,周边云蒸霞蔚、气象茫茫,震撼自然是无与伦比。 李月桐扔掉手里的烧火棍,踉踉跄跄抢前了数步,旋即便难以自制的瘫软在地。 “到了,终于到了。”她的身体簌簌颤抖,大滴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仿若瞬息回到了十余年前,自己还是那个天真烂漫、自在快活的小姑娘。 姬梦辰慢悠悠旋过身,懒洋洋瞧着林宇,嗓音轻慢:“这不是到了嘛,能放了我吧?这捆的......很难受......” 林宇没有回她的话,自顾自问:“我们怎样才能进去?” 姬梦辰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眸子,理所应当的回答:“进去?这个简单,敲门呀。” 林宇瞬间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强忍着火气道:“你别跟我绕圈子,我问的是,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 “哦,我都快忘了,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要做些鬼鬼瑟瑟的事情嘛。”姬梦辰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往旁便挪了两步,顺势抬脚踢了踢李雨桐,压低了声音,“哎,你们干啥来的?” 李月桐忿忿的回答:“偷东西。” “什么!”姬梦辰瞪圆了大眼睛,满脸讶异的吐槽,“跑这么远来偷东西,不辞劳苦,你们还真够敬业的......” 恰在此刻,岐州姬家西北面的山坡上,骤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旋即腾起漫天烟尘,光华符文闪烁。 李月桐从未见过这般场面,当即满面骇然,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先生。”张碧瑶遥望着西北方天际,眸光复杂,“好像是符阵。” “我们去看看。”林宇缓缓眯起了眼,径自招了下手,带着张碧瑶和青萝转身就走。 姬梦辰一看就急了,蹦蹦跳跳的追在后头:“哎!你们往哪去!给我解开啊,这算怎么回事儿!还有解药呢,解药哪去了......我这么美美的姑娘,不能死得太难看啊......” 西北方。 山巅尽被一片金灿灿的光芒所笼罩,密密麻麻的玄奥符文好像雪片似的飞向四面八方,层层叠叠溃散。一层、又一层的封印被打破,雷鸣般的轰隆隆声响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小丫头片子!你熊爷爷又出关了!”从那金光正中央,传来一阵爽朗的猖狂大笑,“就是这么牛逼!就是这么嚣张!你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别想困住我!哈哈哈哈!” 这话虽说有些自以为是,却也道出了某些实情。即便对于一位符文造诣颇高的符师,想要囚困住一位先天境大高手,也绝非容易的事。想当初的天岚宗涂山之巅,天岚宗主袁落尘关押了姜师法那么多年,可是动用了足足一片重狱空间啊...... 咻! 由远及近,一抹黑影疾速御空而来。待得抵达了近处,却是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年迈老者。 岐州姬家老祖宗,姬彦淮! 纵然身为半神强者,却因长期隐匿潜居,以至于始终未曾名登天榜。 岐州凤鸣山的隐秘,始终都是全球许多修真势力的一块心病,姬家人几乎每年,都能在家门口附近抓上十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其中过半数全是m国兰德公司派出的暗访调查员。 “又压不住了么?丫头不在这里,我这手段很一般呐。”姬彦淮眯缝起了老眼,轻声叹道,“啧啧,不如先给这小东西一通爆锤,打个半死不活,再重新关进去好了,也能省掉不少麻烦......” 以他这般岁数,熊家那瓜娃子勉强只能称得上“小东西”,辈分这就突显出来了。 毕竟姬家和熊家历史上有些交情,仍记得当初两家暗戳戳会盟的时候,姬彦淮还只是个年轻人,作为年轻一辈的杰出代表,站在自家家主背后,规规矩矩弓着腰。他不经意的抬头轻轻一瞥,见对面熊家家主背后也站着一个黑发浓密、重眉如剑的魁梧少年郎,那就是今天的熊家老祖宗,川西熊家熊四五的祖爷爷,熊泰安。 大浪淘沙,英雄豪杰多故去,一代又一代的修真强者气血衰朽,无奈谢幕。无论是姬彦淮还是熊泰安,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不过他们,却仍像是大河床上的一块顽石,迎接着一浪又一浪的汹涌波涛,执意不愿向世界妥协,顽强坚守到了今天。 转眼间,早已白发苍苍...... 轰!轰!轰! 川西熊家人本就是浑身的蛮劲儿,熊四五这一百多岁的年纪,在修真界又是正值气血充足的旺年,大招频开,一个劲儿的往上抡,震得整座山都瑟瑟发抖。 望着一层又一层的封印崩碎,姬彦淮笑眯眯咧开嘴角:“年轻人真了不得,忒有劲儿,能闹腾啊。跑到凤鸣山嘚瑟的这么起劲儿,容我替你家老祖宗,好好修理修理你......” 主意打定,姬彦淮颌下的白胡子颤了颤,将拳头攥紧了,老眼死死盯住那封印处被撕开的口子,准备等着熊家的瓜娃子抻头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给他一顿暴雨梨花捶,直接给打成缩壳的王八。 眼看着什么东西冒头出来了,姬彦淮身形一纵,正准备动手,却又猛地止住了身形。 咩! 钻出来了一头山羊,紧接着后面还是山羊、还是山羊...... 公的,母的,拖家带口,成群结队的往外涌。领头的公羊咩咩叫,蹒跚的小羊跟随着母羊,还有几只瘸腿的家伙,伤势已经好了,绑腿的布条还没来得及拆。这群羊在符阵里被困了这么久,饿得肚皮塌陷,走路都直打晃。它们好不容易逮到了出路,又急又躁,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海洋,场面忽然有点儿滑稽...... “唉,熊家的瓜娃子真他妈缺德,连羊都绑架。”姬彦淮这么一大把年纪,却忍不住咧着嘴骂了脏话,“难怪前些日子听小辈讲,羊丢了......” 待得羊群跑光了,从那符阵里又传出大笑声:“哈哈哈哈,小丫头,你熊爷爷,今天又又又出关喽!” 轰! 层层叠叠的玄奥符文再度膨胀,好像一个撑大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明显被困的家伙也是个二百五,本身对符文阵法一窍不通,单纯试图凭借蛮力冲撞,逃出生天。 姬彦淮眼瞅着熊四五的大脑袋冒出来了,脚踏虚空登天而起,反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口中叱骂: “瓜娃子!我是你祖宗!” “哈哈哈哈,看熊爷爷大展身手、威风八......哎呦!” 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熊四五那魁梧的身子就被一个横掠虚空的大手印扇了回去,好像重型炮弹似的隆隆坠回了地面,轰的一声闷响。 他本以为这次守在外面的还是姬家小丫头,岂料竟然是同自己祖爷爷一个辈分,三百来岁的姬家老不死...... “老东西!你欺负小辈!”熊四五气急败坏的嚷嚷,“我跟你没完!让我祖爷爷来削你!让我孙女婿削你!” “哼,你还嫩呐。小崽子,老实儿在里面呆着吧,等着人家来赎你啊。”姬彦淮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反手就是一道道符文压了下去,重新把封印合拢。 他估摸着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扇的不轻,时机拿捏的又恰到好处,熊家的瓜娃子没有两个月休想缓过劲儿来。 “让你跑凤鸣山嘚瑟,让你抠我儿子的坟,惯的你,没点儿家教......”姬彦淮嘴里嘟嘟嚷嚷,再度把熊四五压了回去,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巴掌。 他转身正想飘然离去,忽而心有所感,偏头望向了东南方的山路,白白的眉毛挑起来:“嗯?客人到了?” 在那山路尽头,羊群好像雪白的浪花,绵延着往下翻滚,却偏偏有一抹修长的身影,背负起双手,腰躯笔挺,慢悠悠的踱步上山来。 山羊们倒也乖巧,估摸着是知道这位板着臭脸的正主儿不好招惹,自发的分向了两旁,把他让过去,却把跟随在后头的张碧瑶等人挤得嘴歪眼斜。 “哎呦,哎呦,傻羊......”姬梦辰龇牙咧嘴,一个劲儿的转圈圈,瞪眼瞅着前面问,“这凭啥啊?为啥连牲口都不顶他,有主角光环?” 李月桐跟随在她旁边,牵着一头山羊的角绕过去,低低的道:“上仙,等一会儿找到机会,我就偷偷放了你。” 姬梦辰满脸滑稽:“呵,谢谢你啊......” 李月桐还想再说什么,却伴随着抬头漫不经心的往天空一瞥,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神......神仙?”她两眼直勾勾瞅着那抹屹立虚空的老者身影,身子晃了晃,回忆霎时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咦?这就是你找的白胡子老爷爷?”姬梦辰歪着脑袋,眉开眼笑,“这是我家老祖宗,难怪啊,你要真在十多年前来过这里,也就只有他才敢把你放了......” 这个时候,林宇已经走到了山顶。 他抬眼扫了扫那密密麻麻的石头阵,眉头蹙起来:“加了这么多重封印,多大仇啊。” 身后的张碧瑶和青萝对符文阵法都不算通透,也就只看到了一堆错落有致摆放的石头。只不过青萝的道行摆在那里,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歪着小脑袋,白皙的小脸上涌现出了丝丝迷惘和困惑。 “先生。”张碧瑶凑过来低低的问,“我方才听到声音,熊老前辈......该不会被囚禁在这里吧?” 林宇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却是再度抬起脸,望向了高空,屏息凝神。 “小子,你来此作甚?”姬彦淮脚踏虚空,慢悠悠缓步行来,宛若世外谪仙模样。 “仙尊在上,晚辈有礼了。”林宇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我们不远万里,抵临岐州,登凤鸣山,恳请仙尊出手相救,扶济世人。” 姬彦淮停下来,手缕胡须:“哦?救你们什么?” 林宇同张碧瑶对视一眼,继续道:“我妻子的身体,出了点儿小毛病。听说唯有凤鸣山才能开出这一剂良方,故而万里迢迢而来,无礼叨扰,还望仙尊恕罪。” 姬彦淮又问:“我凤鸣山啥时候成医馆了,你小子又是听谁说的?” 林宇简短回答:“道听途说。” “哼,道听途说,你就敢来啊?”姬彦淮掐着胡子,歪着脑袋瞅瞅林宇、瞅瞅张碧瑶,又瞧了瞧跟随其后,满脸笑嘻嘻的姬梦辰,无端皱了下眉头。 他那张老脸登时就撂下来了,气呼呼的一甩袖子,转身便要走。 林宇急忙抢前两步,恭声道:“仙尊请留步,缘何不问缘由因果,竟不肯出手相救?” “你小子少在这里诈我,即便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却也不是瞎子。”姬彦淮扭过头来,斜着眼冷哼,“林子轩,你带着先天圣体偷偷摸摸上山,在这儿跟我装犊子呢?” 林宇:“......” 自己隐匿修为气机,抄山路摸上来,本打算暗探虚实,刚见面就被识破了?那我这偷偷摸摸的还有什么意义?他低下头找遍了全身,又去瞧了瞧张碧瑶和青萝,满脸古怪。 张碧瑶被他瞧的有点儿发毛,忍不住问:“先生,你找什么呢?” “我就是看看,真奇怪了。”林宇的表情颇有些费解,“谁把名字写身上了么?” 张碧瑶同青萝一起茫然的摇晃着小脑袋。 姬彦淮自觉占了先机,老脸这才涌现出了笑意:“小子,你还嫩着呢。即便扒了一层皮,也休想逃过老夫的法眼,你以为老夫这几百年的盐,白吃了?” “前辈貌似从未见过我,我也从未见过前辈。”林宇稳了稳心神,笑呵呵的问,“敢问您是如何猜到我就是林子轩呢?” 第1504章 脱身 林宇真的是有点儿好奇,他从江南出发前往岐州,未与人言。面前这老者又从未见过,缘何刚一打照面,就识破了自己和阿瑶的身份? 世人皆道,岐州姬家避世隐居、不涉凡俗之争,消息竟能灵通到如此地步,岂不是活见了鬼了? 姬彦淮掸了掸袍袖,气定神闲的笑道:“瓜娃子,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纵然近百年未出凤鸣山,却也久闻你在外界闹出的动静,什么嗜杀成性啦、凶狠暴戾啦,尤其知道你小子酷爱扮猪吃虎。你隐匿修为,藏头露尾的上山想做什么?” “你无非就是想装羸弱,使我放松警惕,再突兀的跳出来惊吓我,哇塞,原来你就是林子轩、你就是华夏天骄,我好害怕,我......我呸!”老头子摇头晃脑,捋着白胡子哂笑,“这套路,俗称装逼打脸,我们年轻时候都玩儿烂了,老夫这一大把年纪,苍蝇蚊子都飞不过眼,又岂会受你小子的戏耍诓骗?” 林宇:⊙﹏⊙ 张碧瑶在后面默默捂脸,却忍不住探出白嫩的小手,竖起了大拇指: “前辈高见。” “你给我闭嘴。”林宇脸都黑了,索性开门见山,“前辈,您既有半神修为,在姬家地位必定很高。我今日到访凤鸣山,的确是为了先天圣体的伤情而来,恳请您出手相助。” 姬彦淮把手揣进袖子里,兴致缺缺:“不帮,你若是携带重礼,为了赎熊四五而来,我们还勉强有得谈。跟老夫扯这有的没的,快滚吧,别在山上浪费氧气了。” 林宇脸色变了变:“前辈既然是世外高人,应该知道先天圣体乃古今罕有的修行灵体,此番大劫,武道之路尽废,您就生不出半点儿惋惜之意么?” “惋惜?惋惜有个屁用,那又不是姬家小辈。林子轩,你杀伐果断有一套,三观也这么歪的嘛?但凡有人受了委屈,凤鸣山就要出手相救,你当我这是啥地方?”姬彦淮抬手掏了掏耳朵,神情傲慢,“东海望一役,先天圣体为你出头,招致修为尽废。你要真跟个爷们儿似的,去宰了秦无为那小畜生,跑凤鸣山来耍什么威风?你当老夫这一亩三分地,是你的地盘儿?事事都得听你的号令?” 林宇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 张碧瑶递了个眼色问:“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有点儿......”林宇的表情有点儿纠结,“你有没有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我都快被说服了......” 张碧瑶:“......” 姬彦淮摆了摆手,瞪着老眼:“想要救熊四五,林家府就要拿出诚意来。至于其他事,免谈!还有,你们把我姬家小辈放了,有你们这么流氓的嘛?绑人上山,你威胁谁呢?” 林宇皱了皱眉头,板起脸来沉声道:“前辈,我既要救先天圣体,也要顺便将熊四五放出来。如果凤鸣山提出的条件,能够让我接受,我也不愿意大动干戈。” 言下之意,你开个价吧。价钱合理,咱们就谈。价钱不合理,咱们就打。反正你自己掂量着办! 姬彦淮佯装薄怒:“我姬家小辈,已经送信去了江南,你应该看到了,还在这里叽歪什么?” 林宇满脸平静:“太贵,倘若凤鸣山愿意帮助先天圣体重塑道基,倒是可以谈一谈。” “你当这是买菜呢?讨价还价?想救先天圣体是不是?好啊,林子轩你留下来,姬家为奴七十年,老夫买一送一,熊家的瓜娃子也给你放了,如何?”姬彦淮气势汹汹的问,“愿不愿意?不愿意,就滚!” 林宇长舒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似的,然后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张碧瑶惊诧道:“先生,你......又要做什么?” “你知道么?抢旁人东西,我心理压力其实还蛮大的,所以自打上山来,都没敢太过分。”林宇煞有介事的回答,如释重负,“终于终于找到理由出手了......” 修真界嘛,大家都讲究个师出有名。虽说是强者为尊、实力为王,但不远万里跑来抢人家东西,终归是不太好,正所谓“做人不能太流氓”。林宇总觉得,应该给自己留点儿名声,尽管他在修真界也早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了...... 电影、小说里,往往大是大非分的很清楚,好人、坏人都脸谱化了,让你一眼就能知道。但现实世界啊,就没那么容易了。 拿姬彦淮来说,作为德高望重的隐世强者,条理摆得清清楚楚,不强词夺理、不胡搅蛮缠,怎么着也不算反派吧? 熊四五跑来挖姬家人的祖坟,这换了谁身上都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凤鸣山顾念昔年同川西熊家的交情,暴揍熊四五一顿,又囚禁了小半年,要求川西熊家或者江南林家破财来赎人,这过分么? 一点儿都不过分,甚至算是高抬贵手了! 至于林宇,带着先天圣体绑了姬家的小辈上山,张口就要凤鸣山出手帮忙。等到姬彦淮开出了条件,又不愿意答应,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抢东西,反而更像是坏蛋才会做的事。 故而整个修真界对华夏妖孽的评价,未必就没有几分道理,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阴险狡诈、睚眦必报...... 这些词套用在林子轩身上,的确很适用,为什么就没人用这种词来评价萧风桀呢? 大家都知道已故的前大道宗主萧风桀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暗中使阴谋诡计,格外的爱惜羽毛。偏偏是这种正人君子,先经历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及至南伐兵败如山倒,自己都死得不明不白...... 由此可见,这世道,还是在欺负老实人。 好在林宇不是老实人,他也自认算不上什么好人。你开出的条件我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抢吧! 姬彦淮纵然活了一大把年纪,却是心高气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任由华夏妖孽的欺负,当即暴躁。 “小子,谈崩了就想动手?你跟我在这儿强买强卖呢?”他挥手一道气斩就劈了过来,“给你脸了!老夫今天狠狠修理你!” 林宇眯着眼,迎着扑面而来的猎猎劲风,纵身腾上高空,一拳轰碎了那道气斩。紧接着欺身而上,并指如刀,砍向了姬彦淮的脖颈: “前辈,得罪了。” 两位半神强者,一老一少,就这么言语失和,当场打起来了。 张碧瑶和青萝的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直勾勾盯着那长空上如流光般交错的光影,皆是满脸懵。 好歹也是堂堂半神,说掐架就掐架,跟街头巷尾的小混混没什么两样嘛。 轰! 伴随着一记凶猛对撞,汹涌气浪横扫下来,张碧瑶和青萝连忙俯身避退。后方正在傻呆呆发愣的李月桐当场就被掀了出去,沿着山坡打了好几个滚儿,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这才骤然间醒悟,尖声惊叫: “啊!” 姬梦辰正坐在那里,盘起大长腿看得津津有味儿,闻听她的尖叫,忍不住一皱秀眉:“你嚷什么!吵死了!” 李月桐半跪在地上,惊慌失措:“上仙,他们......他们在天上飞!” 哪怕是修真大时代降临,时值黑暗动乱末期,半神强者也是世间罕有的巅峰高手。这样的场面对凡夫俗子而言,实在是太震撼了。 更何况李月桐与林宇同行了这一路,绝对没有料到,这个一路板着棺材脸的可恶家伙,竟然能像传说中神仙一样的飞天遁地。 “没见识。”姬梦辰不屑的撇了撇嘴,懒得搭理她。 李月桐两眼直勾勾望着天穹,死死盯住那一道道绚烂的能量涟漪,忽然间明悟了许多。她也终于理解,不止一人提醒过她不止一次的,唯有林宇才能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从始至终,机遇就在她身边,她却偏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西北方山上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整个岐州姬家。一道道身影冲天而起,或脚踏虚空、或林立阁顶,却皆是很有默契的远远观瞧,并不敢靠得太近。 毕竟这是先天境之间的巅峰对决,寻常化境强者沾之都要饮恨。尽管双方出手有限度,刻意缩小了破坏范围,却也没谁敢跑来触这个霉头。 咻! 两道身影快若流光,一触即分,各自退出数十米远。 姬彦淮累得吁吁喘粗气,虚汗沿着脸颊滚落,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 “好小子,有本事啊。”他暗暗咬了咬牙,怒汹汹瞪着眼,“老夫要是再年轻五十岁......” 两个人的修为,同处在半神巅峰!倘若都处在全盛时期,或许还真就能平分秋色,毕竟西周皇族数千年的皇道气运可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但很不幸,姬彦淮太老了,气血衰败,黄土都埋了半截身子。同二十岁出头的华夏妖孽动手,无论是力道、身法还是反应速度、灵力浑厚上,都差了一截,有点儿吃亏了。勉强支撑了这么久,全要仰仗着经验丰富,会用巧劲儿。 “好汉莫提当年勇了。”林宇淡淡道,冲着姬彦淮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不服就再打。” 姬彦淮心里有点儿发憷,恨恨一跺脚,气势却丝毫不弱:“你是小辈,有种你过来!” “你打不过我,你过来挨打。” “你过来!” “你过来!” 两人中间隔着七八十米远,就这么叉着腰杠上了。谁也不肯先出手,谁也不愿先服软,搞得大家又是一阵懵逼: “还能不能打起来了?” “是啊,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天都快黑了......” 林宇闷闷的问:“老家伙,你到底过不过来?” “你算老几?也敢对老夫发号施令?有种你过来讨打!”姬彦淮颌下胡子乱颤,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我肯定是打不过这小子,他要是真冲过来,我是转身撒腿就跑呢,还是躲到丫头背后避难呢...... 林宇哪知道他心里这么多花花,见姬彦淮真的不打算过来了,恰好给自己腾出了手。 他脸色倏而变了变,旋即并指如刀,径自劈落。 刹那间,犀利剑气裹挟着恢弘光幕,横过长空,重重劈落在了山巅之上。 轰隆! 金光溢散,层层叠叠的封印兀自崩碎。这山巅的封印,也就勉强能困住熊四五这等初入先天的大高手,对林宇而言,压根儿用不着花心思破解,横劈一剑、竖劈一剑,简单粗暴,也就炸开了。 姬彦淮这才醒悟,原来华夏妖孽是想趁着这个时机,把熊家的瓜娃子放出来,给自己再添一个帮手。 “混账!你敢!”他当即暴跳如雷,纵身飞掠而上,却终究是晚了一步,被林宇抢占了先机。 轰隆! 伴随着林宇的第二道剑气落下来,山巅腾开道道金光如涟漪般扩散,石屑纷飞、树木炸碎,仿佛恨不得将沿途所过的一切,都细细的重新碾过一遍。 张碧瑶同青萝忙不迭往后退,却还是被扑面而来的烟尘闹得灰头土脸,好在距离尚远,都没有性命之忧,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道魁梧身形冲天而起,爽朗大笑声响彻九霄,“孙女婿,我就知道嘛,你哪能见死不救呢,够义气!哈哈哈哈!熊爷爷终于出关啦!” 林宇黑着脸,强行压下了将这憨货重新按回去的冲动,闷声道:“我带着阿瑶来的,你脱身了,也得过来帮帮我们。” 他倒不指望熊四五能帮着自己对付姬彦淮,但是这货既然能跑去挖姬家人的祖坟,肯定对凤鸣山的地形无比熟悉,想要抢梧桐子,当然少不了熊四五的帮忙。 “好说好说!”熊四五飚掠至近前,一阵挤眉弄眼,“哈哈哈哈,乖孙女婿,好久不见,让老哥抱抱......” 林宇:“......” 这他妈都是什么辈分?大家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第1505章 你接着装 林宇果断避开了熊四五的熊扑,闷闷不乐道:“请收敛一下你的亢奋,正事要紧。” “你到底要干啥?”熊四五瞪着圆溜溜的眼,忧心忡忡的提醒,“姬家有高手坐镇,厉害着呢,连我都栽了跟头,你小子别大意啊。” 林宇呵呵轻笑,瞧着对面气急败坏的姬彦淮,表情颇有些不屑:“就凭这老头儿?年迈衰朽,不值一提。哪怕没人帮忙,我也完全搞得定。” 他说这话,绝对不是自吹自夸。巅峰半神固然可怕,但姬彦淮的年纪摆在那里,却远远不是巅峰状态了。时间会带走很多很多的东西,没有谁逃得掉,即便是半神强者也无法逃避。 倘若林宇大招全开,对面的姬彦淮哪怕拼了老命,分分钟也得趴下。 “啥?你跟他比?”熊四五咧着嘴,赶紧摆了摆手,“不不不,你想多了!姬家的最强者,可不是这老家伙啊!要不然,我还能被困在这里?” 林宇心底倏而一惊,满面错愕:“什么!” “是个小丫头,比你年长不了几岁,叫姬......姬......”熊四五说话间,扭着大脑袋环顾四面八方,在人群中搜寻那张熟悉的面容,“跑哪去了?” 他在姬家的高手中找了一圈儿,愣是没瞅着,正神色费解的低低咕哝,忽而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卧槽!”熊四五那魁梧高大的身子狠狠一晃悠,猛打了个哆嗦,整张脸都绿了,旋即难以置信的嚷嚷,“小子!她怎么摸到天岚圣女身边儿了!” “啊?”林宇脸色大变,急忙转过身,循着熊四五的视线望过去,毫无意外的同姬梦辰对视在了一起。 仅仅就这么一瞬间,向来自诩久经了大风大浪的林宇,脊背也蓦地泛起了一股凉意。 被耍了! 李月桐眼见场面混乱,偷偷摸摸凑到了姬梦辰近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塑料小刀,低低道:“上仙,这一路委屈了,我帮您把绳子切开,快走。” 姬梦辰偏头瞧着姑娘家清秀的脸,挑起了秀眉:“什么?” 李月桐以为对方没听明白自己的话,再度开口:“我放你走。” “谢谢,就不麻烦你了。”姬梦辰说话间,扯开了裹住身体的外套,揉了揉玉腕。原本那缠绕周身的绳子,忽而就在无声无息间化作碎屑,簌簌飘落在地。 李月桐惊愕的瞪大了眼,微张着小嘴:“这......怎么会......” 张碧瑶和青萝听到身后的动静,茫然扭头回望,顿时也傻在了当场,满脸懵: 这什么情况? 姬梦辰往前迈出一步,扬起白皙的俏颜,眸光锋锐犀利,却恰好同林宇望过来的视线对视在了一起。 紧接着,她径自抬脚踏虚空,曼妙身形冲霄而起,瞬息横越百米,眨眼便出现在了林宇近前,挥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拳: “林子轩!” 轰! 长空之上,金光乍起。林宇好不容易回过神,想要再去硬接这一击,却终究是晚了半步。 不是偷袭,却胜似偷袭。 林宇当即就被轰飞了出去,身形如同流星般隆隆坠向地面,砸的土石翻滚、烟尘汹汹而起。 “靠!”熊四五直接爆了粗口,眼见情势不妙,转身就想要溜,却被姬梦辰紧跟上来,扬手一巴掌: “给我下去!” 熊四五扭腰,反手平推一掌,却也没挡住颓势,直线跌落高空,愣是把山头儿砸矮了一截。 天地之间,骤然传来姬家族人们的欢呼: “大小姐威武!” “大小姐所向无敌!” “削他丫的!” 青萝眼见林宇被打,直接就炸了毛,抿着樱唇、攥紧粉拳便要往前去,却被张碧瑶轻抬玉臂拦了下来:“别添乱,先生不至于。” “咿呀。”青萝张了张小嘴,瞅了瞅张碧瑶,又死死盯住姬梦辰的背影,眸底沁着冰凉杀意。 反倒是李月桐眼睁睁望着这一幕,两腿一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事已至此,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在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全拥有影帝级别的演技。唯独是她,就像个任人坑骗的傻子......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姬梦辰横过虚空,同自家老祖宗姬彦淮汇合。 姬彦淮的第一句话是:“丫头,好玩儿么?” “一般。”姬梦辰淡淡回答,“老祖宗,林子轩并非传闻中的那般聪颖,甚至......还挺蠢的。” 姬彦淮手缕胡须,摇头笑道:“哈哈哈哈,林子轩已是武道登峰的翘楚,无人能出其右。以你这挑剔的眼界,只怕天下没有入得了法眼的男人了。” “他常念妇人之仁,反而令我大失所望。想要对付这样的人,太简单不过了。”姬梦辰不屑的嗤笑,绝美的面颊泛起了丝丝傲慢,“据我这一路观察,他来凤鸣山,不仅仅为了熊四五,八成冲着咱家梧桐子来的。” 姬彦淮低低冷哼:“难怪啊,张口闭口要我出手相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姬梦辰不再说话,望着下方腾起的汹涌气浪,唇角沁着一抹浅笑,眸光却幽冷似冰。这一刻的她,才是岐州姬家的天之骄女,同路上那个活泼搞怪的姑娘家,简直判若两人...... 烟尘消散,林宇从巨大的坑底慢慢坐起来,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迹,表情很郁闷。 难怪姬彦淮初次见面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不久前还在疑惑,现在算是彻底清楚了。正所谓“常在岸上走,哪有不湿鞋”,这次终于栽了跟头,愣是被姬家的小丫头摆了整整一路。虽说损失并不算大,但以他的身份而言,也算是落下笑柄了。 林宇并非没有怀疑过姬梦辰,但总觉得任你有天大能耐,在自己面前也翻不出浪花来。 毕竟任谁都无法想象,一个与自己近乎同龄的姑娘家,竟然会是威风八面的先天境大高手,而且还是巅峰境界! 这样的消息倘若传扬出去,足以震惊全球,惊掉所有人的下巴,难道说世间还有第二个华夏天骄? 林宇怏怏不快的站起身,望着对面同样灰头土脸从坑底爬出来的熊四五,拧着眉问:“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熊四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抬起蒲扇似的大手比划了一下:“就比你晚了一点点。” “怎么样?没说假话吧?”他叉着腰,吁一口浊气,“这小丫头超能打诶,不比你差。好孙女婿,你上去把她按下来,抢回江南做压寨夫人,准保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老不正经的,你得意什么?”林宇歪着头、眯起眼,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熊四五抬手往天空指了指,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小子,我都舍弃了孙女的幸福为你出谋划策,怎么不领情呐?西周皇族的天之骄女,抢回去生米煮成熟饭,倍儿有面子,往后谁见你不得叫一声狠爷......” 话音未落,一记凶猛的光斩就劈了下来,其间夹杂着姬梦辰愠恼的叱骂:“老不修!闭上你的臭嘴!” 熊四五急忙闪身避过去,身形一退数十丈远,惨白着脸颊提醒:“就是这母夜叉......你得好好调教喽......” “我撕烂了你的臭嘴!”姬梦辰杀人的心都有了,身形闪掠,正准备动手,却偏偏被林宇截住了去路。 姬梦辰骤然止住,眸底的愠怒渐次消退,莞尔笑道:“熊四五跑到凤鸣山闹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而今又跑出来一个林子轩,还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呢。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的确是假不了的。” 林宇慢慢抬起脸,表情似笑非笑:“你藏得够深。” “林子轩,你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这一路,半点儿对你不利的意思都没有。”姬梦辰嗓音轻慢,“无非就是想瞧一瞧,备受尊崇的华夏妖孽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然后呢?” 姬梦辰回答得干净利落:“不过如此而已,我委实高看你了。” “那很不好意,让你失望了。”林宇两眼直勾勾的盯住她那张白皙娇媚的容颜,冷不丁冒出一句,“萧风桀是你杀的吧?” 姬梦辰迟愣片刻,脸泛寒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宇神色蔑然:“你接着装。” 姬梦辰冷笑:“呦,这么喜欢给旁人扣盆子的啊?自己造下的孽,也想往外推,你要脸不要?看我岐州姬家久处世外,好欺负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哪怕在场绝大部分都是姬家族人,这个罪名她也不会认,因为对自己没有好处。只要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一定要敬而远之。 “那你敢不敢跟我发个誓。”林宇继续道,“你若今天撒了谎,将来生出儿子,就跟我姓。” “你!你流氓!”姑娘家白皙的俏脸“唰”的一下子涨红了,以她的聪慧,又如何听不出来对面的家伙是在讨自己便宜。 她当即就恼了,冲上去就是一通暴雨梨花拳,直打得空间震荡、气浪重重,林宇被反震得节节暴退,禁不住暗中错愕: 这女人好厉害啊...... 旁人只当林子轩天赋绝伦,但唯有林宇清楚,自己何以会这么强。除了天资,还开了外挂嘛,那对面的姬梦辰呢? 作为同龄人,这女人又有什么样的机缘?难道仅凭西周皇族的数千年气运,就能同自己平分秋色? 天穹之上,气机炸裂,层层叠叠的能量涟漪好似鸿蒙初开,壮丽而绚烂。 姬家的族人们尽皆变了颜色,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就打起来了?” “少见小姐生这么大的火气,姓林的哔哔了什么?” “哎呦,这一拳好凶......” 大家只看到两位巅峰半神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什么,旋即话不投机,当场就打起来了。 姬彦淮站在远处聚精会神的瞧着,嘴里一个劲儿嘟囔:“对了!左勾拳,再戳他眼睛!抬腿!丫头快抬腿,踹他!断子绝孙脚!哎呦可惜了,没踹中......” 林宇听得清清楚楚,心理阴影顿时就像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姑娘家的拳头真是秀气,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好看,就是这一拳砸在鼻梁上,还是冒了鼻血。 近身对轰,林宇少见的这么狼狈,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身法并不比自己弱。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拍出了一掌,触感柔软,有点儿舍不得下狠手。 “嗯......”姬梦辰低低闷哼,踉跄着退出数步远,下意识低头撇了撇胸口,秀眉倒竖,“你混蛋!” 林宇抬手抹了抹鼻血,表情古怪:“你非要凑过来,这能怨我么?” 姬梦辰银牙紧咬,还要再往上冲,却倏而止住了。 “林子轩。”她言下微顿,旋即笑吟吟道,“你我修为大抵相当,这么打下去,谁也讨不到便宜。” 林宇尽管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点头。他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姬梦辰的确是连他都感到惊艳的罕见对手,至少在不出底牌之前,很难将这女人打服。 真奇怪了,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强?就跟中邪了似的,令人不可思议。 有那么一瞬间,华夏天骄终于体会到了天下许许多多修真强者,面对他自己时的那种诡异情绪。 林宇知道旁边除了一个虎视眈眈的姬彦淮,还有姬家无数的武道高手。不过他也不惧怕对方群殴,不管怎么说,自己除了初入先天的熊四五,还有青萝这件保底的终极武器呢。 小妮子的莽劲儿,连林宇都要退避三舍。真要硬碰硬,哪怕凤鸣山的底蕴再身后,也不见得就能讨到便宜! 故而他稳了稳心神,径自开口道:“不错,这么打下去,谁都没有好处。不妨各退一步,你们姬家帮帮忙,助先天圣体恢复道基,我带着熊老前辈转身就走,绝不叨扰......” 第1506章 凭什么 林宇这次不远万里跑来凤鸣山,主要还是求人办事。倘若能达成目的,又可以免动干戈,自然求之不得。 只不过对面的姬梦辰却险些把鼻子气歪了,你又想让先天圣体恢复道基、又想把熊家的老不修带走,便宜都让你占了,这叫哪门子双方各退一步? 人不要脸则无敌,江南林子轩除了修为高深,在这方面也是独步千里、无人能及啊。 不过姬梦辰也没当场发飙,反而是笑盈盈的反问:“如此说来,你是惦记着我姬家的梧桐子喽?” “不错。”林宇点了点头,旋即振振有词,“我只要一颗,绝不多拿。” 还没待姬梦辰说话,姬家老祖宗姬彦淮就气急败坏的冲过来,眼皮眉毛一起跳:“放你的狗屁!这数千年来,梧桐子就只结出了一颗!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倒好像是我姬家成了你的情似的!” 林宇:“......” “产量这么低的么?”他愣了愣,紧接着又道,“江南风水好,要不你们把树栽到曲家堰吧,我帮你们养着,不用客气......” 姬彦淮登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瓜娃子小小年纪,说出的每句话,都恨不得能把人活活气死。要是以他年轻时候的火爆脾气,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抡过去了。 “老祖宗,稍安勿躁。”姬梦辰轻轻一摆手,愣是止住了姬彦淮想要莽上来掐架的冲动。这足以见得她在岐州姬家辈分虽小,却拥有着极其高崇的地位,不禁令人啧啧称奇。 姬梦辰满脸清淡的往前踱出数步,缓声道:“众所皆知,凤鸣山有一棵梧桐树,传承数千年之久了。昔年曾有凤凰栖其上,涅槃浴火,故而格外不同,由此留下来‘凤栖梧桐’的典故。 正因如此,这棵树上的梧桐子,具有独破造化、重塑道基的旷世伟力,你带先天圣体来凤鸣山,算是赌对了门庭。换了全天下的任何地方,都难觅此良方......” 林宇煞有介事的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打算给我了?” 姬梦辰偏头瞅瞅他,嫣然一笑,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那你也得有本事拿啊......” 数分钟后。 姬彦淮和姬梦辰返回岐州姬家,林宇则飞掠下高空,回到了张碧瑶和青萝身旁。 熊四五赶紧凑了过来,瞪着眼问:“你们谈了啥?咋就不打了?上啊,削服她!” “熊老前辈。”张碧瑶撇了撇小嘴,没好气的咕哝,“您未免讨人嫌了点儿,老撺掇我家先生打架做什么。” “你没看那小丫头片子多嚣张,我先前都放出话来了,只要我孙女婿来了,准保要她......” 张碧瑶打断了他的话,径自道:“常言道求人不如求己,您老这么大的本事,跑来凤鸣山挖坟,闹得全天下沸沸扬扬,还不得自己找场子?” 熊四五即便再憨,也听得出来天岚圣女这话实在贬损他,当即戳了戳大手,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诶,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哈。” 张碧瑶知道熊家的货脸皮都厚,懒得再搭理,旋过身子望向了林宇,问:“先生,怎么回事?” “姬梦辰说,梧桐子没那么好拿,凭本事。”林宇皱了皱眉,貌似也相当费解,“总之,我们先进姬家,然后再说,跟我走吧。” 熊四五原本都不想掺和了,听得此话,瞬间又来了精神,凑过来问:“啥叫凭本事?也就是说,那小丫头松口了?” “哎呦,这是凭个啥?”他摇头晃脑,百思不得其解,“你来凤鸣山办事儿就容易,打情骂俏几句就办妥了,我来取点儿东西,咋就这么费劲儿?” 林宇脸都黑了,要不看这货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真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拍在地上,就别再起来了。 你跑凤鸣山来挖人家祖坟,这事儿换了谁能忍?还让你在这里喘气儿,这已经足够仁慈了。 林宇没心情同熊四五掰扯,径自招了下手:“我们走。” 张碧瑶带着青萝紧随其后,路过李月桐身侧时,脚步略微停顿。犹豫半晌,她歪着小脑袋,唇角掀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我们总归算不得敌人吧,你要是想,就跟上来好了。” 李月桐精神一振,眼底凭空涌现了几分希冀,不由得冲张碧瑶投去感激的目光,使劲儿点了点下巴。往后许多年,她仍旧将对方那一抹灿烂的微笑揣在心里,不自禁感叹天岚圣女当真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哪怕是自己一个女人,都要被张碧瑶的微笑融化了...... 林宇皱了下眉,有点儿厌倦,却也没说什么。 他也清楚,阿瑶心地善良,同情李月桐的身世,想借此送对方一份机缘。在有限的范围内,他允许姑娘家自作主张,只要别给自己添烦恼。 反倒是熊四五比较贱,兴冲冲的凑过来,满脸笑嘻嘻,压根儿就不觉得自己讨人嫌。 张碧瑶闷闷道:“熊老前辈,又没请您。” “知道知道,因为咱们是一家人嘛。”熊四五果断的摆了摆蒲扇似的大手,毫不介意,“小林是我孙女婿,客气个啥,哈哈哈哈。” 张碧瑶:“......” 这家伙还真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四处攀关系,一大把年纪要不要脸皮的?我家先生什么时候答应娶你孙女了? 不过姑娘家脸皮薄,终究是不好意思把话说得难听,翻个好大的白眼儿,不吭声了。 熊四五套了个没趣,注意力很快就被青萝吸引去了,啧啧称奇:“哎呦,这小丫头模样俊俏,同我那孙女有得一拼。小子,你又啥时候鼓捣......” 说话间,抬手就要摸青萝的小脑袋。 青萝也真就没惯着他,碧绿色的眸子一瞪,就把紧攥的拳头举起来了。 熊四五愣了愣,又瞅了瞅走在前面默默不做声的林宇,暗暗怀疑这小丫头没准儿是个大雷,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故作随意的挠了挠后脑勺:“呵呵呵呵......” 林宇同张碧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觉得有点儿可惜。 由此可见,熊家的老不修贱归贱、憨归憨,却绝对不是个傻子,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算得上真正的大智若愚。要不如此,就凭他这些年全天下乱窜,满嘴跑火车的惹是生非,早就让人给活活打死了,还能逍遥快活到今天? 熊四五不敢去招惹青萝,很快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到了李月桐身上,拧起眉毛,盯着她仔仔细细的瞅。 给李月桐瞅得直发毛,搞不清这黑大叔是变态还是怎么着,到底是要干啥。 “唉,可惜了。”熊四五忽然叹了口气,嗓音沉闷的问,“这丫头年纪轻轻,就快要死了。” 李月桐狠狠打了个寒噤,脊背泛起了一阵凉意。哪怕早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终究是无力面对现实。这一路上,类似的话姬梦辰就说过一遍了,却没想到同一天又听到了第二遍。 “丫头,不过你也甭灰心。”熊四五扯了扯嘴角,冲着她又是一阵挤眉弄眼,“偷偷跟你讲,前面那小子,他能救你......只不过人家心气儿高、骨子傲,你得好好巴结巴结......” 李月桐又是猛打哆嗦,这是她在路上除了张碧瑶、姬梦辰外,第三个人说,林宇能够救自己! 世人皆知“三人成虎”的道理,即便李月桐原来再不相信,现在也察觉出点儿端倪了。 她不由得瞪圆了眼,满含希冀的问:“真的?前辈,您的话是真的?” “看来你并非此道中人。”熊四五拍了拍肚皮,呵呵笑道,“如果你知道他是谁,就不会问出这种话了。实话跟你讲,在我们修真界,能勉强同我对等的人物,也就只有他才够格......” 川西熊家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长相憨厚老实,哪怕他每句话都在胡诌八扯吹牛逼,也会给人一种掏心窝子的感觉。 再加上李月桐年纪轻轻,本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家,这一路被熊四五唬的一愣一愣的,以至于在此后的很长时间,她都误以为当今天下最牛逼的修真者只有两个人: 熊四五和林子轩。 沿山路而行,很快抵达了岐州姬家的正门前。巍峨的大门紧闭,旁边开了一道窄窄的小门,守在门口迎接的家伙,林宇都不陌生。 姬啸威和姬飞逸。 “林仙师,好久不见了。”姬啸威即便满心忿忿,却还是佯装出笑脸,略带几分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祖宗和大小姐都有过吩咐了,请。” 林宇停下脚步,挑起眉梢:“这就是凤鸣山的待客之礼?” 姬啸威微微一怔,明知故问:“林仙师,姬家以礼相待、以诚相待,您今日闹出的乱子通通既往不咎,这又是何意?” 林宇瞅了瞅那高不过三米的门梁,沉声道:“回去告诉你们主事人,岐州姬家若是门小了,我不介意帮你们开个绵延百米的大口子。” 姬啸威脸色猛地一变,眼角微微抽搐着,扭头吩咐:“飞逸,去把大门打开,恭迎林仙师。” “爷爷。”姬飞逸满脸的不服气,梗着脖子,“凭什么......” “你给我闭嘴,还懂不懂规矩,什么时候轮到小辈儿指手画脚了!”姬啸威沉声呵斥,心里同样是有点儿不痛快,却偏偏不敢冲林宇发泄。 他也清楚,面前这位主儿不好惹啊,那是说得出、做得到的魔头。真要一拳在家族的门楼上轰开个大口子,他回去还不得被老祖宗吊打? 姬飞逸不敢违逆,只好照办。随着吱呦呦的低响,岐州姬家那高达三十余米的大门敞开,但见得钟灵蕴秀、碧水潺潺,明明是早春时节,内中却是花团锦簇,亭台楼阁掩映其间,连迎面吹来的暖风都令人心旷神怡。 林宇瞧在眼里,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西周皇族,名不虚传,凤鸣山可要远比当初的云州姬家强多了,单单是这种违逆四时节气的加固阵法,就绝非寻常宗门世家玩儿得起的。 姬啸威皮笑肉不笑,弯腰施了一礼:“林仙师,请吧。” 林宇略微颔首,这才缓步而入。脸面总是要的,气势上不能弱,大家行走江湖,混得就是一张脸,这是规矩。 “真了不得,跟画中的风景似的。”张碧瑶笑眯眯的打量,带着青萝紧随其后。 “丫头,我跟你讲,以我这么高的身份,不出手那是给他们脸了。要不然就......就刚才那几个头头脑脑,挡得住我抬手一划拉嘛?放眼这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我的大名?哪个不得冲我恭恭敬敬、点头哈腰?”熊四五正拍着肚皮同李月桐吹牛,毕竟被囚禁一小年了,难得逮着听众,恰好过过瘾。 岂料他前脚刚迈进门槛子,后脚就被姬啸威拦住了。 面对一位半神,这位化境巅峰强者鼻孔朝天:“出去!” 熊四五瞪着圆溜溜的眼:“凭啥?”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么,还腆着脸想进姬家的门?”姬啸威没好气的咧着嘴,撵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出去!你不受欢迎!” “我是跟着孙女婿来的,你连他的面子都敢不给了?”熊四五抬手一拨弄姬啸威的脑袋,怒斥道,“熊爷爷给你脸了,削你信不信!你冲谁瞪眼呢,你再瞅一眼试试!” 毕竟是面对一位半神强者,姬啸威内心还是有点儿发憷,恼怒道:“你从小门进,大门不能走!” “你!你再给我说一遍!”熊四五抡圆了巴掌,挥手就要扇。 姬啸威见状,扭头就冲着里面嚷嚷:“大小姐!了不得了,熊四五又闹事啦!” “闭嘴,小门就小门!熊爷爷不跟你小子一般见识!”熊四五当即吓得一缩脖子,灰溜溜从旁边小门绕过去了。 李月桐:“......” 第1507章 全都是误会 “哼!什么东西!一介不得台面的小字辈儿,也敢对熊爷爷不恭不敬?这要换老子以前的脾气,早就抽你个晕头转向满脸桃花开!给脸了!”熊四五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叽叽哇哇的嘟嘟囔囔。 也难怪川西熊家的憨货憋了满肚子的火,他算是修真界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了,年少时与姬冥阳齐名,纵横天下,皆是令无数修真者仰慕的天骄翘楚。 除了姬彦淮还这种超长待机状态的老家伙,以及袁落尘、秦无为、周太炎这些高出两三个辈分的半神强者,放眼整个华夏修真界,还真就没有谁能稳稳压他一头。纵然大家都清楚熊四五这货很不着调,但见了他也要规规矩矩的弯腰施礼,恭恭敬敬叫一声“熊老前辈”。 相比之下,姬啸威又算什么东西?普普通通的化境天师,就敢堵在大门口,吹胡子瞪眼,阻拦先天境大高手的路了?这种事,倘若真传扬出去,熊四五这张老脸也就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熊老前辈,麻烦您歇歇,好吧?”张碧瑶正心事重重,又被他嘟囔的心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您跑到凤鸣山上挖人家祖坟,还让您进这个门,就已经很不错了。能有这待遇,还是跟着我家先生借光呢。” 说话间,她偏头瞧着林宇的背影,脆生生问:“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嗯。”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瞥了熊四五一眼,淡淡道,“我也觉得你能活到今天,全赖祖宗积德庇佑了。” “嘶,你这叫什么话?好歹我也是老前辈了,你们两个小辈儿合起伙来挤兑,算怎么回事儿?”熊四五歪着脑袋,愤愤不平,“再者说,什么叫挖人家祖坟呢?姬家人那么讲,在外败坏熊爷爷的名望,你俩还真就信了?熊爷爷行走江湖,站的直坐的端,没做过亏心事儿,你们看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林宇和张碧瑶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像啊。” 熊四五:“......” “你你你......你们两个娃子忒过分!”他不由得满心郁闷,扭头瞧了瞧乖乖巧巧的青萝,神态慈祥的笑道,“看看这丫头多乖巧,一路上也不吭声,更不会助纣为虐。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青萝眨巴眨巴大眼睛,皱着琼鼻,懵懵懂懂的张了张小嘴:“咿呀。” 熊四五猛地一愣:“这说的哪国话?你叫鸡鸭?” 张碧瑶无奈道:“熊老前辈,您就别费劲儿了,青萝不会讲话。瞧您这一路絮絮叨叨,恨不得把所有话都抢了去,就跟自己占着理似的......” 头前带路的两名姬家族人扭头回望,即便没敢说什么,却不约而同冲着张碧瑶投去和善的目光: 还是天岚圣女明事理啊,美貌又聪慧,真了不得,可比熊家的憨憨强多了...... 熊四五拍着肚皮,嘴里嘟嘟嚷嚷:“你这丫头,胳膊肘咋能往外拐呢?不帮着熊爷爷说话也就罢了,还替姬家人呐喊助威,真令我伤心。” 他继续道:“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那天真的就是误闯了。姬家人非拿我当小偷,说我进墓园刨坟掘墓顺东西,这不是埋汰人么?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领路的姬家族人恶狠狠瞪着他,却是敢怒不敢言。 熊四五对此毫不在意,满腹委屈的抱怨:“熊爷爷真冤枉死了,我离家周游天下,结交四方豪杰,把酒言欢,本意就是多认识一些朋友......” “可他们都说,你是四处打秋风混吃混喝去了。”林宇抬头,眼看着前方正殿就快到了,漫不经心地撇了下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谁!谁说的!”熊四五瞪圆了眼,差点儿原地跳起来,“敢如此污蔑我,看老子不狠狠抽他!那能叫混吃混喝么!那是为了构筑坚固友谊而付出的小小牺牲!熊爷爷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安安稳稳呆在川西享福不好?我还至于跑出去打秋风......我有那个必要?” 林宇直接补刀:“那是因为连家里都嫌你烦,混不下去了呗。” 熊四五老脸涨得通红:“小子,你再这么说话可就没朋友了。看着你和爱花的交情,熊爷爷从中做媒劳苦功高,给点儿面子可不可以?” 一提这茬儿,林宇就闹心,黑着脸不吭声了。 他有时候也纳闷儿,熊家人莫非是在大山里闷久了?怎么思维方式就这么怪,永远不在同一个维度上。 就譬如川西熊家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林宇拒绝了无数次,却还是被熊四五这大嘴巴宣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他现在都觉得有心无力。 你说我根本没有答应这门亲事,他说瓜娃子你别害羞别害羞。你说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答应过,他说呜呜呜华夏天骄公然悔婚,渣男恶棍没良心,让我家爱花名节败坏怎么活...... 所以林宇干脆闭上嘴,我不吱声总行了吧。 林宇不说话了,张碧瑶却笑盈盈的问:“熊老前辈,您刚才不是说云游天下结交朋友嘛,这怎么就结交到姬家坟地里去了?莫非那地方还有您的朋友?” 姑娘家心里不痛快,嫌熊四五总嚷嚷着给自家先生做媒,这话里明显带着刺儿呢。但凡是抢男人,往日里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都会在瞬间战斗力爆棚,更何况是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 “呸!丫头,你真不会说话,咒么谁呢?”熊四五一个劲儿的龇牙咧嘴,“熊爷爷那天是喝酒喝多了,晃晃悠悠就想找个地方撒泡尿,然后再去登门拜访。我找啊找啊找啊找,猛地抬头一瞅,哎呦,不远外有个小山头儿......嘿嘿,我那个兴奋劲儿就甭提了,撒着欢儿兴匆匆就奔过去,正尿的欢实呢,姬家就兴师动众的跑来抓人,你说他们是不无赖?” 带路的两名姬家族人忍无可忍,也不管这位是什么修真界的老前辈了,停下脚步怒目而视: “你胡说八道!那是山头儿么!” “那是姬家历代先贤的安息之地!你跑去闹事,还敢说得这般振振有词!” 熊四五皱着眉头咧着嘴:“你俩急个啥?我当时又不知道,后来才发觉的嘛,不小心把姬彦淮他爹的坟头儿给浇了......” “噗嗤!”张碧瑶忍不住笑出了声,又猛地发觉幸灾乐祸有点儿不道德,赶紧用白皙玉手捂住了小嘴,但大眼睛却早已弯成了月牙。 就连走在前面的林宇,自诩心性非凡,都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表情没来由的古怪。 这种缺德事儿,也就川西熊家的憨货才干得出来啊,换了其他人谁有这能力?难怪姬家人押着熊四五不依不饶,闹得这么难看,活活掐死他都算给面子了...... “这你们就知道了吧?熊爷爷我是冤枉的,姬彦淮不好意思跟外人提,他爹的坟头儿让我用尿给浇了,老家伙怕丢面子,这才污蔑我偷东西......”熊四五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哎,你们说这凭啥?就因为一泡尿,关了我小一年,合理嘛?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林宇和张碧瑶面面相觑,就连李月桐都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分?岐州凤鸣山的姬家人,简直就是胸怀宽广、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就凭熊四五干出这种事儿,今天还能不缺胳膊不少腿儿,活蹦乱跳的在这里咋呼,难道不是一种奇迹嘛? 倘若换了旁人,把你剥皮抽筋都是轻的,搞不好还得鞭尸三百呢! 熊四五还想再说点儿啥,猛一抬眼,但见得一抹残影“嗖”的一下子,从大殿里飚掠出来了。 正是姬家老祖宗姬彦淮,手提三尺剑,须发倒竖、杀气腾腾。 “瓜娃子,你再给老子哔哔一句试试!”他咬牙切齿,怒意汹汹,“今天把你作案工具切了喂狗!” 熊四五猛打了一个哆嗦,径自闪身就猫到林宇身后去了,嬉皮笑脸:“前辈息怒、前辈息怒,我真不是故意的,全都是误会......” 林宇看姬彦淮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才终于醒悟,看来熊四五并没有说假话,他跑来岐州姬家偷东西是假,尿了人家祖宗坟头是真。只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容易引得天下嘲笑,于是姬家人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川西熊家的憨货囚禁起来了。 难怪这一路走过来,沿途所见的姬家族人都恶狠狠的瞪着熊四五,好像恨不得将这家伙用眼神儿瞪死。毕竟这种窝囊事儿,谁摊上也觉得心里窝火憋气,就更不要说向来自诩甚高的西周皇族后裔了。 只可惜熊四五被囚禁这一小年,貌似没有半点儿悔过之意,说话做事仍旧不懂得收敛,真应了那句“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姬彦淮拎着三尺剑绕圈子,怒冲冲骂:“瓜娃子,有种你别躲在林子轩后头!给老子滚出来,接我一剑!” 熊四五知道惹不起这老家伙,蜷缩起魁梧的身子藏在林宇背后,可怜兮兮的辩解:“前辈啊,不就是一泡尿的事儿嘛,哪至于这么想不开......常言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给我滚出来!让你瓜娃子嘴巴贱,老子今天切了你,倒看看熊家的老鬼什么反应!” “前辈前辈,请息怒,我对您爹那是一万个敬仰,所以才会感同身受,敬他老人家一杯......啊不,敬他老人家一泡......编不下去了,孙女婿保护我!” 熊四五即便在整个华夏修真界都是公认的老字辈儿,但面对同自己祖爷爷熊泰安一个辈分的姬彦淮,还就只是个上房揭瓦的瓜娃子。 以林宇为中轴线,三个人兜兜转转绕圈子,场面竟有些滑稽。倘若被不明真相的外人瞧了,没准儿还以为是爷孙三代人在玩儿老鹰抓小鸡呢...... 这时候,换了一身装束的姬梦辰缓步行出大殿,白衣飘摇,宛若仙子临尘。 她瞅见院子里的场面,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缓声劝道:“老祖宗,熊家的憨货不过是个二百五,您老就拿他当傻子好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姬彦淮这才愤愤的收了灵剑,却仍旧老眼直勾勾瞪着熊四五,好像恨不得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似的。 他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闷闷道:“丫头,这事儿不能算了!” “是。”姬梦辰略微颔首,神色清冷的偏过俏颜,“林子轩,既然你都清楚了,我也不藏着掖着。熊四五在凤鸣山为祸,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如若不然,我绝不会放他走。无论谁来了,都不行!” 林宇不愿意管,却又不得不管,怏怏不快的问:“那你想要什么交代,不妨说来听听。” 姬梦辰道:“我们已经有人去过林家府了,开出的价码清清楚楚。但凭他今日这番不敬言语,除此之外,还要在姬家扫三个月的墓,以示悔过。” “太贵。”林宇平静道,“更何况,熊老前辈的修为晋入先天,你们凤鸣山也关不了多久。” 姬梦辰回答得干净利落:“这个好办,我可以把他打退阶了,再重新关回去。” 熊四五被吓得直打哆嗦,脸都青了,偷偷的嘟嚷:“小子,你可得保护好我啊,这丫头下手狠着呢。” 林宇简直无力吐糟,您老好歹也是前辈人物,有点儿骨气行不行?刚刚的猖狂劲儿哪里去了?满嘴跑火车又要倒霉,这才知道害怕,早干什么了? 沉默了半晌,林宇觉得采取缓兵之计,沉声道:“能够容我考虑?” “好,给你这个机会,最好别让我等太久。”姬梦辰说话间,轻抬藕臂,冲着正殿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子轩,请吧。” 第1508章 何妨一试? 五分钟后,大殿里众人分宾主落座,下人们恭敬的奉上茶点。 青萝当即两眼放光,在争得林宇允许之后,抢过盘子狼吞虎咽的吃点心,以至于熊四五都忍不住道:“这是缺营养啊,他平时都怎么养的你......” 姬彦淮坐如钟,手里端着茶杯,仔仔细细细细打量着对面几人。 那青涩的小姑娘太没吃相了,老家伙全当是跟随华夏天骄而来的丫鬟,并未放在眼里。直至旁边的姬梦辰低低提醒,才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勃然变了脸色:“什么?这就是七王?” 东海望的七王擂后,东土之主的封号就被授予给了青萝。小妮子是啥也不懂,成天缠着林宇该吃吃、该睡睡,江南林家府内部也没拿这当成一回事儿,反而是在外界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个最没存在感的七王,偏偏引发了所有修真强者的好奇心。只不过青萝委实太低调了,任凭怎么调查,愣是找不到半点儿与她过往有关的消息。哪怕是m国兰德公司派出奸细远赴华夏江南,仍旧是碰了一鼻子灰。 一来,新一代王者就是个小透明。二来,青萝又是江南林家府的人,同林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故而东土修真界的反对声寥寥无几,仿佛大家都已然默许了青萝的王位,军部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姬彦淮人老成精、见多识广,一个劲儿盯着青萝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偏偏说不出来。 直至青萝也从盘子上抬起了圆溜溜的小脑袋,眨着琥珀般剔透的碧绿眼眸,也盯着姬彦淮瞅。 你看我、我看你,这一老一小就这么彼此望着,最后还是姬彦淮脸皮薄,有点儿发毛的挪开了视线。 但青萝却好像不依不饶,仍旧是直勾勾盯着他,接下来连眼睛都不眨了。 姬彦淮有点儿坐立难安,在椅子上挪动身体,撂下了茶杯问:“老夫......这是得罪她了么?” 不管怎么说,官方认可的东土王者,名头还是蛮唬人的。更何况从姬梦辰的口中他也得知,这小姑娘竟然能将天榜第五的半神一拳轰飞,有两下子啊...... 姬梦辰也有点儿疑惑,不由得将眸光投向了林宇问:“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有不周到的地方?” 林宇随口道:“她就是没吃饱。” 姬梦辰这才发觉青萝捏在手里的点心盘子空了,当即盈盈笑道:“这倒是疏忽了,哪有让东土之主饿肚子的道理嘛。来人,再上点心来。” “原来如此啊。”姬彦淮手缕胡须,满脸笑眯眯,“林子轩,那她为什么始终盯着老夫呢?莫非是瞧老夫更和善?” 张碧瑶不禁莞尔:“前辈,我们林家府的后厨总管是特聘来的,也是一位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所以嘛,青萝误以为您也是厨子,点心的事儿归您管......” 姬彦淮:“......” 这时候,下人又捧着点心端上来了,恭恭敬敬的放到桌面上。 青萝冲着姬彦淮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低下头,继续吃...... 姬彦淮嘴角蓦地一抽,有点儿凌乱。 老夫真的不是厨子啊...... “咳咳。”姬彦淮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尴尬。他的目光又在林宇身上停留了许久,最后落到李月桐身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李月桐心有所感,忙不迭问:“老先生,您认识我?” “呃......”姬彦淮被问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手缕胡须,神情茫然,“你是......” 李月桐泄了气。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一介凡俗之辈,宛若一根随风飘摇的野草,没有丝毫分量,何以能令得对方牢记在心呢? 姬梦辰从旁提醒道:“老祖宗,她说十多年前来过咱们家,被您撞见给放了。” “啊。”姬彦淮霎时恍然大悟,猛地一拍额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初那个小丫头啊,都长这么大了。我当初念你年幼无知,纵然误闯凤鸣山,亦不忍加以责罚。没料到却还能有再见之期,真是缘分!” 他言下略微停顿,又眯起老眼问:“只不过你的身体......怎么就......” 李月桐见对方终于想起了自己,兴奋劲儿还没来得及过去,又骤然听得这句话,眼底不禁黯然失神。 “我那次回家后,过了约有两三年吧。”她低低的回答,“我就得了这种怪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哦,可惜了,可惜了。你能撑到今天已属不易,生死有命、万难强求啊。” 姬彦淮话还没说完,李月桐那软绵绵的身子便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在地,凄然道:“老先生,您是神通广大的得道高人,我的病当真没救了么?恳请您伸出援手,救我一条性命。我绝非忘恩负义之辈,虽然没什么本事,也定当感激涕零,一辈子念着您的好。” 原本她不抱这种奢望,但现如今已经到了天宫,亲眼见到心心所念的“神仙”,又如何能甘心舍弃,不奋力一搏? 大殿内,忽然间安静极了。 姬彦淮怔了怔,旋即搭住椅子扶手,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丫头,你还糊涂啊!求我又有何用,你的病,我治不了。” 说话间,他又偏头,望向了淡然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林宇问道:“林子轩,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因何不救?” 李月桐那紧绷的身子狠狠一颤,霎时间瞪大了双目。 她整个人都乱掉了,内心五味杂陈。又一位得道高人,直言不讳的指出:唯有那个傲慢冷漠的家伙,才能救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连神仙都做不到的事,这家伙居然能做到?想起自己这一路上面对林宇的态度,她的情绪古怪极了。 “我救过她两次了。”林宇的表情怏怏不快,“再一再二足矣,哪来的再三再四?前辈您这话说的,就好像我欠了她,非救不可似的。” “哈哈哈,你的话也有理。我不过是见她与你同行,心里有点儿疑惑罢了。”姬彦淮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于他这种身份的人物而言,凡夫俗子性命皆如蝼蚁。李月桐的突兀出现,也不过就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完全不值得上心。 相比较于李月桐对“神仙爷爷”的心心所念,真是截然不同的对比。 张碧瑶抿着薄薄的樱唇,她知道林宇并不喜欢李月桐,故而在这种场合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满面难堪的李月桐扶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好言安慰道:“你别急,以后再说。” “说正事吧。”林宇直接将这个话题略了过去,抬起头来问,“梧桐子在哪里?” 不久之前,在岐州姬家西北面的山坡上,姬梦辰告知,那个传闻中栖息过凤凰的梧桐神树,坐落在一个神秘而又危险的地方,林宇想要取梧桐子,得凭本事。 姬梦辰却是话锋一转,盈盈笑道:“林子轩,我曾有所耳闻,数年前你在天岚宗抢圣女,还被袁落尘前辈下过重狱,可确有其事?” 熊四五满脸笑呵呵:“可不是嘛,袁落尘当初说要关他三十年,岂料没过几天就跑出来了,还晋了半步先天......这小子啊,真有两下子,就跟从石头里蹦出的孙猴子似的......” 姬彦淮早就瞅他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把老眼一瞪:“瓜娃子,问你了么!瞎掺和什么!” 熊四五撇着嘴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这里毕竟是岐州姬家的地盘儿啊,对面的老东西又是同自己祖爷爷一个辈分的人物,惹不起惹不起...... 姬梦辰美目盯住了静静坐在对面的林宇,又问道:“我应该没说错吧?” 旧事重提,在座的张碧瑶心里老大不乐意,终于是绷不住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翻旧账好玩儿么?”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面对半神强者丝毫不怯,眸底沁着寒冽,“那次不过是个小误会,师尊同我家先生闹着玩儿呢。” 姬梦辰嗤笑:“呵,闹着玩儿?听说袁宗主的脑袋都打破了......” “你!” 林宇按住了张碧瑶白嫩的玉手,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莫非......” 他抬起脸,同姬梦辰四目相对,心底霎时多了几分明悟。 原来如此! “不错,你要的梧桐子,并不在这方世界。”姬梦辰笑吟吟起身,慢悠悠往前踱出了数步,望着渐暗的天穹,“凤鸣山,也有一片自成体系的小空间。林子轩,你敢来么?” 此话出口,举座皆惊。 哪怕林宇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却也不禁为之愕然。 世人常言,岐州凤鸣山是华夏最最神秘的修真势力,此话果真不假。突兀冒出一位二十来岁的半神强者,论修为、战力皆能同林宇平分秋色,这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现如今,竟然还有一片足可同天岚宗重狱相媲美的小空间! 姬梦辰轻飘飘旋过身,眨也不眨凝视着神情错愕的林宇,眉眼间全是笑。只不过,这堪比春风沉醉的笑容里,却无端沁着一股挑衅意味。 现在,林宇终于清楚,何谓“有本事才能拿”了。哪怕不提防岐州姬家暗中使绊子,这件事本身也怀着极其巨大的风险。 半神强者能开启场域,掌握空间之力不假,但却从未听说过哪位强者能够武破虚空、踏碎凌霄成仙,即便是华夏天骄也做不到! 这就足以说明,站在全球武道巅峰的先天境大高手仍旧受困天道,就好像被囚禁在笼中的野兽,所掌握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超脱。 在这种情况下,谁敢往其他小空间里闯?倘若真陷进去出不来,像当初的姜师法那样受困数十年,岂不就完蛋了? 熊四五毫不犹豫的凑过来,将大手按在了林宇的肩膀上,低声道:“算了吧,小子,你要真打算救圣女,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真困在里头怎么办?千万别变成第二个姜师法,这可不好玩儿啊......” 张碧瑶直接就站了起来,嗓音冷峭:“先生,阿瑶甘心做一介凡俗,无法修行就罢了,这没什么。你绝不能为了阿瑶冒这种风险,我们走吧。” 林宇低头沉吟,缓缓蹙紧了眉头。 他亲自下过重狱,自然比旁人更清楚其中所蕴含的风险。 姜师法很惨么?不不不,姜师法已经是幸运儿了啊。他在重狱砥砺数十年,侥幸遇到了林宇,方才脱困而出,重回人世间。若不然,早就寂灭了,又有谁会记得他的名字? 但林宇为什么能从重狱出来?那是因为他无比幸运的撞上了悟道古树,借木灵指引,寻觅到了空间裂痕,才有机会蹦出来大杀四方。 若不然,当初天岚宗主袁落尘气急败坏要关他三十年,还真就不是一句空话。 昔年在天岚宗涂山之巅,林宇还是满腔意气。而今久历了风风雨雨,做事愈发成熟稳重,再回想起来,也觉得当年的自己何其侥幸。 姬梦辰将其他人复杂的神色变幻瞧在眸底,禁不住低低冷笑:“林子轩,这是怕了么?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懂得敬畏,此乃情理之中。既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 姬彦淮煞有介事的微微颔首,也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小子,你这般小小年纪,便已抵临半神之尊,着实没必要冒此风险。真要出了事,功名尽付流水,未免得不偿失了。” 林宇隐隐预感到了不对劲儿,单单从姬彦淮和姬梦辰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来都来了,满头雾水的回去肯定不甘心,哪怕明知道是最为粗劣的激将法,也得硬着头皮拼一拼...... “且慢。”他慢慢仰起脸,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何妨一试?” 第1509章 玄虚幻境 何妨一试?这四个字出口,便已将生死看淡,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决然和自信了。 姬梦辰的神情略显错愕,慢慢旋过身,美目牢牢盯着林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仿佛是要从对方身上搜寻出丝丝年轻人的锐利,但她却很快就失望了。 林宇的脸色平静、目光平静,貌似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经历了深思熟虑的结果,绝非在对方的激将法下意气用事。 老谋深算、阴险狡诈...... 姬梦辰不由得联想到了这两个词,感觉自己就好像面对着一头狡猾的老狐狸,而非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内心竟然对林宇更多了几分兴趣。 高手过招,方才有意思嘛......孰胜孰负,犹未可知! “好啊。”姬梦辰稳了稳心神,不由得莞尔轻笑,“真不愧是睥睨群雄的华夏天骄,连具体怎么回事儿都不问,就敢应承下来,见识了。” 张碧瑶俏脸变色,急迫道:“先生,你可不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肯定有阴谋......” 林宇轻轻一摆手,示意她别多嘴。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道理谁都清楚,他历世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了无数,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初见姬彦淮时,老东西满口拒绝,恨不得将林宇等人撵出凤鸣山。及至姬梦辰突兀的冒出来,迅速改口,仿佛梧桐子对岐州姬家已经不值一提了,恨不得双手奉上来似的...... 糊弄鬼呢?这里面必定有隐情!十有八九是个大坑! 熊四五这么大岁数,表面憨、内心却着实不傻。他见张碧瑶还有再劝的意思,便笑呵呵开口道:“丫头,你也不多说了。岐州姬家那是什么身份啊?西周皇族后裔,学透了姜太公的精髓,钓鱼喜欢用直钩,这就叫......愿者上钩!” 明知道是火坑,偏偏让你不得不跳,这才是水平啊。 姬家老祖宗姬彦淮听了不高兴,当即把眼一瞪:“瓜娃子,你在这儿冷嘲热讽跟谁俩呢?欠抽了是不是?” 熊四五咧嘴露出大板牙,笑了笑,贱兮兮的模样:“前辈,我这分明是夸岐州姬家行事光明磊落嘛。旁人家干了缺德事儿,都恨不得藏着掖着,您家就不一样了,恨不得史册留名,留给未来子孙歌功颂德......” “你他妈......”姬彦淮前半句听着还顺耳,后半句脸就绿了,当场爆了粗口,龇牙瞪眼的抢前两步。若非熊四五又灵巧的挪到了林宇身后,肯定在大殿里就得打起来。 “老祖宗,请息怒。”姬梦辰淡声道,“您这么高的地位,同这种憨货动手,岂非自损了身份?” 姬彦淮也知道正事要紧,经她提醒,又恰好给了个台阶下,这才忿忿的收了手,却兀自恶狠狠的瞪着熊四五,恨不得扒了这货的皮。 事实上,对凤鸣山而言,熊四五的真正靠山并非江南林子轩,而是川西熊家。 虽说熊家那位隐世多年的老祖宗熊泰安小气又抠门儿,为了换回自己重孙子就只愿意“出个锤子”,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该清楚,熊四五倘若真在岐州出了事,川西熊家不可能置之不理。 开什么玩笑? 熊四五年轻时也是华夏修真界独领风骚的人物,更是川西熊家数代以来的天资最高者,怎么可能真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没人在乎他在外的死活? 胆敢跑到姬家墓园撒尿闹事,却没被大卸八块扔去喂狗,反而生龙活虎的嘚瑟,原因哪般?世人只看到了熊四五的脸皮厚,却没意识到人家背景是真的深啊。 若非如此,就凭他嘴巴这么贱,也早就被姬彦淮剥皮抽筋了...... 姬梦辰又道:“林子轩,其实你无需担忧。我姬家这方小空间,名为玄虚幻境,只要拥有纯粹的姬家血脉,便能轻松打开空间之门。届时,我会与你同行,助一臂之力。” 林宇抬起脸,意味深长的瞧着她,表情似笑非笑:“听你这么说,我反而更担忧了。” 常言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姬梦辰从始至终不愿承认,但林宇足有九分把握,在伏虎崖杀掉萧风桀嫁祸自己的人,就是姬梦辰!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暗中使绊的倾城女子,会甘愿帮助自己?可别说什么“被他迷住了”之类的鬼话,那是哄傻子用的...... 姬梦辰面色微滞,旋即眸底沁着几分薄怒:“姓林的,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啊。莫非在你那里,本小姐就做不出好事来?只会占你的便宜?” 林宇毫不犹豫点头:“嗯。” 姬梦辰:“......” 这人怎么有点儿实在?双方互相给个台阶下,一笑泯恩仇,不好么? “好吧,我当然也不能白白帮你。”姬梦辰有点儿郁闷,忽而觉得自己陷入了全盘被动,却还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林宇长松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 姬梦辰扯了扯唇角,白皙的俏颜都隐隐泛了青。 按照她的预先设想,本应该是自己主动提出帮忙,而后林宇感激涕零,表示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后她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轻飘飘、慢悠悠的提出要求......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反倒是让自己变成一副乘人之危的小人嘴脸了? 姬梦辰不禁有点儿郁闷...... 林宇径自道:“也别藏着掖着了,有来有往这很公平,你想要我做什么?” 姬梦辰很不喜欢对方这种调调,就跟等价交换似的,让她的优势荡然无存。 “天色已晚,诸位今天先好好休息吧。”她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旋即转身冲着下人吩咐,“给几位贵客安排住处,准备酒宴招待,若有伺候不周,按族规严惩!” 侍立左右的姬家族人恭声应命:“是。” “诸位,凤鸣山风景不错,尽请观赏,只不过......也要守规矩哦。”姬梦辰很刻意的瞪了熊四五一眼,使得后者猛打了个哆嗦。 旋即她被轻飘飘转身,冲着姬彦淮微微点头,恭敬道:“老祖宗,您先请。” 如此一来,恰好避免了自己作为晚辈独掌家族权柄、却将老祖宗架空的尴尬,又重申长幼尊卑,可谓滴水不漏。 姬彦淮的身份摆在那里,面对一群小辈人物,即便身为主人,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他手缕胡须,没好气的低低闷哼,便转出门去了。 姬梦辰低眉颔首的跟随其后,两人行出很远一段距离,走在前面的姬彦淮骤然停下脚步,挥手释放场域,禁锢了这一小片空间。 “丫头,方才闲人在场,我不方便问。现在就你我二人,倒想听你说一说,究竟怎么想?”姬彦淮皱着眉头,闷闷不乐道,“你真要领林子轩入玄虚幻境?那可是咱们姬家的祖地,数千年绵延至今,非我族血脉万万不得入内,更何况是华夏妖孽一个异姓?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想当初即便是云州的姬冥阳,在凤鸣山外跪了七天七夜,苦苦哀求,我都没点这个头啊。” 姬梦辰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眉眼低垂,不动声色的问:“老祖宗,那您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这......”姬彦淮手捻胡须,犹疑良久,最终颓然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没资格管你的......非但是没资格管你,更没资格拿祖宗法度压你......” 姬梦辰忙道:“老祖宗,您可别这么讲,梦辰是您带大的,但凡是您的吩咐,我绝不敢违逆。” 略一停顿,她又缓缓开口:“倘若老祖宗觉得此事不妥,行不通,我这就折回去,请他们离开,绝无半点儿犹豫,请您明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丫头聪明,比我这把老骨头强多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姬彦淮赶紧摆了摆手,原本紧绷的脸颊也涌现了一抹慈祥的笑容,“丫头,你身上肩负着中兴之任,我断然不敢拖你的后腿。只是有些事,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老祖宗年纪大了,气血衰朽、头脑愚钝,偶尔固执一些,你也莫要见怪。现在无非就是想要再问问你,林子轩不入玄虚幻境,那......凤凰经......当真就拿不到么?” “拿不到。”姬梦辰回答得很干脆,“老祖宗,您也该清楚,涅槃火绝非先天境所能抵挡得了的......焚身必殒命,祖祖辈辈早就留下了无数的惨痛教训。我不入地仙,就扛不住涅槃火,拿不到凤凰经。我拿不到凤凰经,就入不了地仙,这是太明显的悖论。 我原本苦苦思量,打算趁林子轩虚弱,将他杀了,夺取无根之火。纵然想要炼化无根之火危机重重,却也是唯一的法子。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我发觉,想要在人间界杀他,太难、太难了!” 姬彦淮蓦地一惊,微眯起了老眼:“莫非你我联手,也杀不了他?” “东海望断崖矶那一战,我亲眼所见。即便那小丫头不在关键时刻出手,林子轩也死不了。”姬梦辰抿了抿樱唇,意味深长的提醒,“老祖宗,您别忘了,他是从哪来的。” 姬彦淮慢悠悠的往前踱了两步,歪着脑袋思量半晌,表情怅怅然:“真是麻烦,这小子......好难对付。” “老祖宗,我走了捷径,但林子轩没有,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强者啊,而且是全球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我唯一拿捏得住的倚仗,就是这姓林的并非毫无下限之辈,相反......他比外界传言的更宽厚、更善良,甚至更怜香惜玉,这才是他最大的弱点。”姬梦辰唇角荡漾起了一抹盈盈笑意,“只怕连林子轩自己都不清楚,他那诡异的愈合能力从哪来的......人间界,自然有人间界的规矩。而这里的规矩,又恰恰如此清晰。” 她的美眸如星辰大海般深邃,悄然闪掠过异彩,红唇轻启: “在这里,生命是一条永不回头的河流,死了就是死了。一个早已死掉的人,又怎么会被杀死第二次呢?” 姬彦淮的身体狠狠一震,顿时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蔓延而起,迅速蔓延过脊背,通体生寒! “是啊,一个早已死掉的人......”他微微颔首,低声道,“丫头,既如此,你拿捏分寸吧,我也就不拦你了。” “老祖宗,您大可不必为此忧虑,我们现在选择的,已经是最稳妥的一条道路。”姬梦辰没有自家老祖宗那么多的忧虑,反而显得无比轻松,“我此前从未料到,林子轩竟会有求于我们,此乃天赐良机。借他之手,拿到凤凰经,不用负担丝毫风险,何乐而不为?” 姬彦淮深深吸一口气,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同中兴大业比起来,区区一颗梧桐子,反而是显得微不足道......” 岂料话音未落,姬梦辰便低低嗤笑:“呵,我可没打算把梧桐子给他。” 姬彦淮愕然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瞧着姬梦辰。 这丫头的心思,往往会出乎他的意料。这又是想做什么,难道......还打算空手套白狼?我滴乖乖,这心可真够大的啊。 姬梦辰道:“老祖宗,我无非就是需要利用林子轩罢了,至于这梧桐子,乃是家族重宝,怎可与人?” “但如此一来......”姬彦淮言下颇多犹豫,“以那妖孽的性情,势必要大闹一番。他身旁还有两位半神强者,哪怕你我联手,都未必能收拾得了惨剧。” “他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姬梦辰美眸轻眨,白皙的俏脸泛起了丝丝蔑然,“人间界杀不了他,玄虚幻境里,也杀不了他么?所以我才说,老祖宗根本无需担忧,因为我就不会让他活着离开那里!” 第1510章 一个理由 若说岐州姬家的山水风景美如画,这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张。无论是写意还是工笔,哪怕用成名画师的丹青妙手,却也描绘不出这等如梦似幻的人间仙境。 夜色沉沉,琼楼玉宇上点缀着明亮的灯火,与漫天繁星交相辉映,雾霭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纠缠盘旋,更平添了无尽静谧的雅致。 能有如此盛景,同姬家人世世代代的置身世外、韬光养晦密不可分。换言之,这数千年来,他们暗戳戳的避世隐居,苦心钻研的价值成果,也没拿来干啥正事儿,全用来改善生活条件了。 布局风水,巩固灵脉,聚拢气运……分明是大西北寒冽的早春时节,凤鸣山上却是芳香吐露、四季如春。 仅仅是凤鸣山上大大小小的符阵,就有成千上万!倘若换了一位半神强者来,开大招不要命的往里轰,只要不碰到林宇这种深谙符文阵法的变态,没有个七八年光景,也休想打到岐州姬家的腹地里来。 铜墙铁壁、堡垒森严的世外桃源,绝对担当得起! 论底蕴,西周皇族后裔数千年的传承,足以秒杀东方修真界的所有世家宗门,令得天岚宗、大道宗也要为之汗颜。能拥有这点儿小成就,再自然不过了。 所以说,时间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能让高贵门庭变成破败茅檐,也能让寒门贫子渐次登高,鲤鱼跃龙梦。 这一切,都在于底蕴的积累。这世间的名派大宗、武道世家,往往传承越久远,实力就越是深不可测,便是这样的道理。 林宇这一行人,被视为最最尊贵的宾客,安排进了岐州姬家最为豪华的住所。 若说连马桶都镶着金边儿,这纯粹夸张又扯淡。不过能够肯定的一点是,甭管屋子里的桌椅板凳、还是陈列摆设,任意一件拿到俗世社会,都将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还真就未必比不得黄金。 窗框上都雕着繁琐又精美的花纹,处处透着精致细腻,如同小家碧玉的邻家少女,同这苍茫的西北区域,全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风。 只不过,李月桐却是无心观赏。 她正惨白着脸颊,紧咬着牙关,疼得满床打滚.…… “你怎么样!”张碧瑶奔过来,手忙脚乱的压住她,惊慌失措的嚷嚷,“先生!先生!你快来看看啊!她.……她又要撑不住了!” 李月桐头发散乱,光洁的前额沁着细密的汗珠。她紧绷的身子狠狠一阵,猛地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血,反而觉得比方才舒服了许多。 “不用.……不用叫。”她牢牢抓住了张碧瑶的袖子,嘴角挂着血,满脸痛苦,“我知道……他就是想让我去哀求,他想践踏我的自尊,想居高临下的俯视我……我才不要让他得逞.……” 张碧瑶敛起秀眉:“你误会了,先生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李月桐凄凉的笑了笑:“阿瑶,他没说错,我带着你们进山……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这一路上,每当我想一了百了,他就会出现.……已经两次了。他不救我,我不怪他,非亲非故,我哪敢奢求这样的机缘。但他不让我死.……就让我这么痛苦的忍受折磨,又是凭什么?难道非要我卑躬屈膝的求他,才……才能……” 张碧瑶觉得李月桐的个性真是古怪极了,倔强又偏执,面对自家先生连句讨饶的话都不愿讲,面对姬彦淮那老东西的时候,你可是没有半点儿犹豫说跪就跪啊。 自家先生那是什么人?骨子里就带着傲气,你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指望他会主动冲你伸出援手,这不是做梦嘛? 张碧瑶轻声道:“你也别多想,或许先生的意思,只是让你多想想再做决定。你不了解我家先生,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样的事,如果你能试着了解,你就会发现……” 李月桐仰脸望着她,神情茫然:“什么?” “你就会发现……”张碧瑶把心一横,索性直言不讳,“你生或者死,服不服软,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换言之,他从来就没在乎过。我受过先生很多恩惠,是他给了我第二次人生,但你不能指望旁人主动为你付出,你最起码要给他一个帮你的理由。” 李月桐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却是满心希冀:“阿瑶,你有理由么?” 张碧瑶沉默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了弧度,甜甜道:“先生说,因为.……因为阿瑶不一样,他想留住美好的东西。” 李月桐紧攥住张碧瑶衣袖的那只手缓缓松开了,她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心底翻涌起来的有羡慕、有嫉妒。哪怕此后许多年,她也清楚记得那股苦涩的滋味儿。 是啊,理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让林宇来救自己呢?对于那等地位尊贵的大人物而言,自己算得了什么? 蝼蚁罢了。 “你别胡思乱想,吃了这枚丹药,好好睡一觉,我去找先生谈谈。”张碧瑶好言安慰,取出一枚纯白色的丹药送进李月桐的小嘴里。 然后她又掏出手帕,帮李月桐仔仔细细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扶着对方躺好,盖上了被子。 转身之际,李月桐目光温和的望着她,忽而轻声唤道:“阿瑶。” “嗯?”张碧瑶扭过小脑袋,眸光泛亮,“怎么啦?” “你真是心好,要我换做是你,都不会管我了。难怪他那么诚心的待你,冒这么大的风险,都毫不犹豫的。”李月桐微微一笑,“谢谢,哪怕我真死了,也要祝福你幸福快乐、长命百岁.……” 张碧瑶不禁莞尔:“你啊,真是个傻姑娘。我们修真者,活到一百岁太容易啦。别想那么多了,我这丹药蛮管用的,快睡吧。” 说罢,她摆了摆玉手,脚步轻缓的出去,反手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黯淡,沁着兰草的芬芳。过了许久许久,方才响起了一声幽幽的长叹…… 距此不远的另外一幢古典小楼,熊四五正不厌其烦的开导: “小林,你听我说,这绝对不成,姬家人摆明了是没安好心,十有八九是借着这个由头,准备偷偷摸摸的暗算你.…… 你这小子,怎么就水米不进呢?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吃了那么多盐,还能骗你怎么着?重狱你不是没下过,里面有多危险,还用我提醒你?姜师法被困了多少年?你别以为自己天资好,就能有什么不同.……只要你还是先天境,就抗不住时空法则! 你真困在里面了,我孙女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要让她守活寡不成? 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劝你都不听,伤透了熊爷爷的心.……” 晓以利害不成,最后直接搬出终极大招,开始耍无赖了!倘若熊四五是个女人,必定会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活儿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宇慢悠悠的品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熊四五装模作样哭了一会儿,眨眨老眼,又探出手捅了捅林宇的胳膊问:“你就这么毫无反应?” “啊?”林宇偏过头来望着他,“你说啥?” 熊四五:“.……” 费了半天劲儿,嘴皮子都磨破了,最后落得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真气死个人了。 咔嚓!咔嚓!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响,那是青萝蹲在椅子上嚼春卷。不得不说,岐州姬家不光风景好,东西也真的好吃啊,小妮子好像饿死鬼儿超生似的,从傍晚一直吃到了现在。 熊四五心里本就不痛快,扭过头来摆出长辈的严肃面孔怒斥:“吃吃吃,就知道吃!亏我还夸你呢,紧要关头,除了吃就不会做别的!也不知道帮我劝劝这小子,吃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咔嚓。 青萝咬了一口春卷,半张着小嘴,愕然瞅着熊四五阴沉的大脸,神情茫然。 “够了!不准再吃了!”熊四五劈手就把盘子夺了过来,闷闷不乐的嘟嚷,“小丫头片子,再撑坏了肚皮,让熊爷爷尝尝……” 青萝那碧绿色的眼眸倏而瞪圆了,直勾勾盯着盘子,攥紧了粉拳,表情忿忿。 熊四五扭头斜瞥了一眼,黑着脸道:“哎呦喂,小丫头片子,你想怎么着?还敢对熊爷爷动手不成?瞧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我还真不信你.……” 砰! 三分钟后。 咔嚓!咔嚓! 青萝仍旧乖乖巧巧的蹲在凳子上,开开心心的嚼春卷,心满意足。 熊四五缩在旁边,委屈巴巴,眼眶两个大大的乌青。他绝对不愿意回忆,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整个林家府都知道的规矩,除了林宇外的任何人,都千万别和青萝抢吃的,否则下场一定会很惨。 动物都有护食的本能,抢狗的骨头还得挨咬呢。青萝纵然化了形,骨子里却还是妖,没有例外。 以至于张碧瑶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熊四五着实吓了一大跳,忍不住道:“熊老前辈,这才一会儿不见,您怎么变成熊猫啦?” “咳咳,自己戳的。”熊四五拍了拍桌子,忿忿道,“这小子不听我的话,老子恨不得戳瞎双目!” 林宇:“.……” 万年背锅侠就甩不掉了是吧?我坐在这里啥也没做、啥也没说,一口黑锅就从天降下来了,冤不冤枉啊…… “熊老前辈说得没错。”张碧瑶走进来,柔声道,“先生,姬梦辰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不能为了阿瑶,孤身犯险。” 熊四五终于找到了共鸣,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小林,你想没想过,姬家人的血脉能够进入玄虚幻境,她要是带你进去,回头把你扔下自己跑出来了,那该怎么办? 你已经是巅峰半神了,伴随着灵气复苏,未来更是不可限量。即便阿瑶的武道之路废了,又能怎样?完全无所谓嘛,你还保护不了一个姑娘?” 林宇怏怏不快的撂下了茶杯:“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们不要再劝了。不远万里登上凤鸣山,你们觉得我会就此半途而废么?” “姬梦辰就是料到了你的性情,从来不肯吃亏,所以才会利用你。”张碧瑶轻声道,“我原本在疑惑,她那么高的修为,却甘愿压抑气机,换个人似的潜伏到我们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今终于想清楚.……先生,她是在观察你啊。这女人的手段绝对不简单,那玄虚环境里,必定是杀机重重、险象环生。” “我从没输过,这次也不会。”林宇神色变了变,直接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阿瑶,我看你脸色不好看,怎么了?” 张碧瑶知道林宇不愿意多谈,不由得满心无奈。 “是。”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眉眼低垂,“李月桐的情况,不太好。” 熊四五摆了摆手:“那丫头体内有东西,早晚的事儿。咱们现在都被搅闹得焦头烂额,没闲工夫管她了。” 林宇倒是始终未曾言语,表情仍旧寡淡。他是真的不在乎,众生疾苦多了,并非事事都管得来,更何况人家还未必领情。 张碧瑶慢慢抬起俏颜:“我想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要说,唯有先生才能救她?难道说……先生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傻娃子,这还用问?天外陨火啊。”熊四五笑呵呵的一拍大腿,“那丫头的病,只有小林的天外陨火能救,除此之外,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张碧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自己还为此疑惑了好久。 她正准备详问,却忽而瞥见敞开的房门外、空荡荡的院子里,凭空出现了一抹白衣倩影。 正是笑意盈盈的姬梦辰…… 第1511章 你找谁? 张碧瑶微微一怔,待得回过神来,直接从椅子站起身,眸光清冷的问:“梦辰小姐,有事么?” 她对姬梦辰没来由的排斥,这种感觉,貌似从两人最初见面的时候便注定了。至于具体原因,连她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姬梦辰笑盈盈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管得着么。” “那你是来找谁的?”张碧瑶的嗓音固然清脆悦耳,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凉。 姬梦辰那绝美的面颊,仍旧洋溢着春光灿烂的笑意,美眸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林宇,道:“林子轩,我有事找你,需要单独谈谈。” 还未待林宇说话,张碧瑶便忙不迭开口:“夜已经很深了,我和先生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谈不行么!” “不行。”姬梦辰回答得很干脆,表情甚至显得有点儿嚣张,“有些事,就只有黑天谈,才应景呢。” “姬梦辰!你是个姑娘家,我劝你自重!”张碧瑶的眸底泛起了愠恼,偷偷攥紧了粉拳。 姬梦辰莞尔笑道:“我可没有丝毫轻薄之举,反倒是圣女的脑瓜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见胳膊想大腿,见大腿想身子,全然不像个头脑清静的姑娘家,龌蹉的很哦。” 张碧瑶登时就恼了,她纵然贵为天岚圣女,但出身低微,根本就没读过几天书。真要论斗嘴,绝对不可能是姬梦辰的对手,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她白皙的俏颜忿忿不平,咬着银牙趋前了一小步,眸底满含着愠恼:“你!” “咳咳。”林宇眼见情况不妙,赶紧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站起来问,“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不能直说么?” “不能。于你而言,不是外人。与我而言,截然不同。”姬梦辰说罢,径自旋身向外走,冷冰冰扔下一句,“你爱来不来,后果自负。” 林宇目送她窈窕的倩影远去,逐渐消匿于夜幕,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他很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但为了拿到梧桐子,小小的退让又不得不做。 “我去去就回,青萝乖乖的呆在这里,不要闹事。”话音落下,他迈步便要往外走,却被张碧瑶一闪身截住去路。 “先生!”张碧瑶跺了跺小脚,没好气的娇嗔道,“阿瑶宁肯不要什么道行,也不想你去见她。那女人轻浮的很,搔首弄姿,比狐狸精还会勾人儿,典型的心怀鬼胎!” 林宇皱了下眉:“好了好了,怎么说话呢。姬梦辰不管怎么讲,也是岐州姬家的大小姐,没你说得这么糟糕。” 张碧瑶瞪着大眼睛,有点儿发恼:“你!你还向着她说话!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 林宇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她身旁擦过,径自出门去了。 不要同女人争辩,无论你多么有道理,尤其是在她们生气的时候。如果你不能哄她们开心,那最好的办法,还是溜之大吉。 即便是面对向来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天岚圣女,也不例外。 张碧瑶紧追了几步,满腹委屈的嚷嚷:“先生!” “放心吧,一会儿就回来。”林宇摆了摆手,转出院子,悠哉悠哉的走掉了。 青萝有点儿懵,小妮子搞不懂这俩人又在争执什么。原本她也想跟着林宇同去,不过实在是舍不得丢下手里的春卷,就乖乖的蹲在那里吃东西,等着林宇回来了。 熊四五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心里透亮儿,这是天岚圣女打翻醋坛子了。 论美貌,姬梦辰比张碧瑶毫不逊色。论修为,那真就一骑绝尘,冲出十万八千里了。同江南林子轩暧昧不清的女人太多了,但能够同他比肩的武道强者,却仅有姬梦辰一人而已。 如此来看,哪怕林子轩和姬梦辰才初次见面,天岚圣女有所警惕,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熊四五甚至都顾不得眼圈儿被青萝砸出的乌青,翘着了二郎腿,嘿嘿憨笑。 张碧瑶气鼓鼓的坐回来,瞪着他:“熊老前辈,您笑什么!我很好笑么!” “丫头,你这就蛮不讲道理了嘛。”熊四五一只手拍打着膝盖,摇头晃脑,“小林惹了你不痛快,熊爷爷我又没惹到你,这怎么他跑掉了,你把火气全撒到我身上了?” 张碧瑶闷哼道:“您这么大岁数了,修真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却偏偏爱看小辈们的热闹,还暗自窃喜,真老不修!” “行行行,随便你怎么嘟嚷,熊爷爷不跟丫头一般计较。”熊四五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我跟你讲,这男人嘛,也得有点儿自己的空间。你不能把他逼迫太紧了,没好处,容易适得其反。” “我逼迫他了嘛?即便您是前辈,也不能不讲道理。”张碧瑶很不服气,涨红了俏脸辩解,“这深更半夜的,那女人来找先生,能安什么好心?经您这么一讲,反倒像是我不通情理了。” 熊四五翻了翻眼皮,把两只手揣在一起,挤眉弄眼,阴阳怪气的嘟嚷:“那你还在这里傻坐着?不去瞅瞅?没准儿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小林和那丫头片子躲在树林子里亲嘴儿呢!” “有道理,我得保护先生!”张碧瑶抿着小嘴,重重一点头,“熊老前辈,您帮忙看着青萝,我这就过去,戳破那小浪蹄子的阴谋诡计!” “哎,你还真去.……我擦嘞,跟你闹着玩儿呢!别.……这丫头,我.……我看不住!”熊四五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瞪着熊猫眼儿,瞠目结舌。 咔嚓!咔嚓! 青萝低着小脑袋,正吃得香,对周遭所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 熊四五扭头瞅瞅她,咧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恰逢小丫头不经意的扬起小脸,愣了愣,旋即流露出一个甜美的大大微笑。 “哎,好丫头。”熊四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笑嘻嘻的探出手,抓向了盘子里的最后一个春卷,“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是不是给熊爷爷.……” 砰! “哎呦!别打……” 岐州姬家,西南方。 绿树掩映、花团锦簇。水流从数十米高的山崖坠落,砸进下方深潭,隆隆声似野兽咆哮,不绝于耳。距此百米开外的小山上,碧瓦朱檐的八角亭子里,摆上几碟小菜、一壶清酒。 林宇抵达这里的时候,一袭白衫的姬梦辰正自酌自饮。白嫩的脸、明亮的眸、朱红的唇,明明是美若天仙的姑娘家,却兀自流露出一股翩翩公子的意气潇洒。 “这里风景不错。”林宇背负着双手走进来,环顾左右,有意的没话找话。 “是么?再美的景致,时间久,也就看腻了。人常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这话是真的,身处其中,往往会丢掉周围的颜色。”姬梦辰笑吟吟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调皮似的歪了歪小脑袋,“万万没料到,华夏妖孽林子轩,居然还是个气管炎。看你姗姗来迟,想必是那头母老虎,又发飙了吧?” 林宇为之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不由得哑然失笑。 姬梦辰挑起黛眉,煞有介事的问:“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我只是在想,女人的嘴巴,有时还真是刻薄。”林宇淡淡说着,径自走到对面,在石凳上坐下了。 “哈,你还真是护着她,难怪她守你跟个宝儿似的,生怕被人抢了去。”姬梦辰嘴上调笑,见得林宇打算去拎酒壶,忙不迭抢过来,给自己满满的斟上了一杯。 林宇探出去的那只手悬在半空,抬起脸来瞧着她白皙的俏颜,眸光深邃,面色波澜不惊:“深夜找我,所为何事?” 姬梦辰笑着问:“小酌几杯,难道不行?” “歧路殊途,没有心情。”林宇把那只手缩了回来,偏头望向亭子外一簇簇的花朵,“堂堂岐州姬家大小姐,深夜唤林某来,怎么可能没有正事?林某还算有自知之明,所以你也别卖关子了。” “你可真无趣。”姬梦辰饶有兴致的评价道,“你对我,毫无所知。我对你,却知之甚深。江南林子轩,崛起于宗门大会,屠戮七天师,其后火炼真武宗,脚踏云州姬家,枭首半神强者姬冥阳。后深陷大道裂痕,再度出山时,于天岚宗涂山之巅轰杀巫山老鬼。迎击东夷猎妖团,经悬影桥之战,远赴东夷,灭神社,开东瀛血路,富岳山巅戮杀神木有良。再陷罗刹海核爆,闭死关两年出,袭杀鸠山武代。复归华夏,迎战六教余孽,一剑断山河……” 她眨也不眨的盯住了林宇,唇角泛着盈盈笑意:“你看,我多了解你。真是精彩啊,短短数年光景,便如此波澜壮阔,是多少人穷尽全力都无法企及的一生。但是,你知道我怎么想么?无趣,没错,我就是觉得……你真挺没劲儿的.……” 林宇的表情有些滑稽:“都说大周皇族后裔隐匿深山老林,与世隔绝、闭目塞听,今日……看来是我浅薄了。” “避世隐居是真,但我们也不是瞎子。不得不说,有阵子的确被你骗了。”姬梦辰眨了眨美目道,“当初你灭了云州姬家,姬啸威回来同我谈及此事……你可真能装,若非看你深陷大道裂痕,不足为患,老祖宗早就出手了,断然不会容你有今天的尊荣。” 林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毕竟云州姬家和岐州姬家祖先同出一源,他当年伪装出大道裂痕,就是防备那些隐匿暗中的老东西。不得不说,倘若那个时候,姬彦淮真真出了手,就凭林宇当初的化境修为,面对一位巅峰半神的杀意,还真就得饮恨。 天骄无双终究是人,即便开了外挂,蚂蚁也怼不死大象不是嘛。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缓声开口问:“你方才说我无趣?你怎么知道我无趣?”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无趣?” “呵呵,这好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本身就是个悖论。” 姬梦辰倏而起身,莲步轻移,手搭栏杆,眺望着夜色中的水潭。 “林子轩,武道登途,注定是一个人的旅程。站得越高,就越能体会到那种孤独。”她的眸光竟有些迷离,空灵的嗓音宛若天籁,“归根究底,这天下,还是凉透了。” 林宇猛地抬起脸,两眼直勾勾盯住了姬梦辰纤瘦窈窕的倩影,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倒是并不觉得,这种话从一介女流口中说出来会有什么不妥,只是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的感受,竟能如此诡异的一致! “林子轩,你觉得呢?”姬梦辰旋过身子,眉眼含笑的望着他。 而仅仅在这么瞬息之间,林宇的所有情绪都迅速收敛了,表情似笑非笑:“树动不动,这要问风。但心动不动,还是要问自己。” 姬梦辰“噗嗤”笑了出来,软绵绵的身子倚靠着栏杆,尽显妖娆。 她花枝乱颤的笑了好一阵,才望着面无表情的林宇,白嫩的俏颜泛起了几许嘲弄,又重复了一遍:“你好无趣。” “罢了,同你论道,累得慌。”姬梦辰稳了稳心神,话锋倏而一转,“明天你我入玄虚幻境,帮我拿一部功法。事成之后,作为交换,我会将梧桐子双手奉上,各取所需。” 林宇问:“为什么要我帮忙?” “封印我自己能开,但涅槃火处理不掉,需要你的天外陨火压制,故而非你不可。”姬梦辰这次好像出奇的直率,“那是祖宗留下来的功法,我的修行已抵半神,功法再强,也肯定没什么用了。不过嘛,留给家族下面的小辈,倒是极有裨益……” 林宇也不是傻子,隐隐觉得这番话,自己只能信一半。凭姬梦辰的聪慧,越是表现得坦率大方,越有可能暗藏着玄机,不得不防。 不过,他还是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好,这笔交易还蛮公平的。” 第1512章 学坏了 姬梦辰盈盈微笑,藕臂轻抬,白皙玉手径自一招。 瞬息间,石桌上的酒杯和酒壶便好像受到了某种牵引,轻飘飘飞掠而来,停顿在了半空。 姬梦辰斟满一杯酒,修长手指轻弹。那小小的酒杯又如同子弹一般激射而去,横过空中,被林宇稳稳的接在了手里。 这般神通手段,倘若被凡夫俗子看到这一幕幕,势必要惊得目瞪口呆了。 但对林宇或者姬梦辰这等巅峰半神强者而言,仅仅是视之若等闲的空间操控之术,也真就算不得生什么。 姬梦辰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笑吟吟举起来,道:“预祝合作愉快。” “你还真是吝啬,谈了这么久,只给我一杯酒喝。”林宇笑着打趣,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脸色忽而变了变。 姬梦辰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暗暗咕哝:“有意思,那头母老虎,还真就追过来了呢。” 两人说话间,在那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闪现出了一抹翩然倩影,正是天岚圣女张碧瑶。 姑娘家终究是不服气,偏偏要寻过来,看看这位岐州姬家大小姐深夜勾搭自家先生,到底怀着什么拙劣的心思。 “阿瑶来了。”林宇嘴角泛起了笑意,将那杯酒饮了,“我该走了。” 姬梦辰眨了眨美目,哂笑道:“你这就要走?哈哈,林子轩啊林子轩,你这么怕女人,将来传扬出去,还怎么混呐?” “胡说八道,这能叫怕么?这叫尊重。”林宇搬起脸来说道,挥手作别,转身潇洒离去。 剩下姬梦辰站在八角亭子里,不屑的撇了撇嘴:“就是气管炎嘛,傲娇个什么劲儿.……” 张碧瑶并没有直接走过来,她在距离八角亭子数十米远的树下就停下脚步。倚靠着树干慢慢蹲下来,玉臂环住膝盖。 直至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响,林宇背负起双手,慢悠悠的踱步到了近前,问:“怎么不过去?” “我……还没想好。”张碧瑶仰起俏脸望着他,神情明显有点儿窘迫,“先生,阿瑶知道自己不该来的,但我就是放心不下。那女人绝不是什么好人,装模作样的,惹人生厌。” 林宇扭头回望了一眼八角亭里的白衫倩影,淡淡道:“她听得到。” 张碧瑶忿忿道:“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守点儿规矩,别没事儿就*男人!” 林宇:“.……”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忽而便听得身后传来“咻”的一声锐响。 林宇脸色突变,还以为是姬梦辰听到自己被骂,大发雷霆,扔出了什么暗器呢。 他转身抬手去接,等将那东西抓在手里方才发觉,原来是一个刺绣精美的香囊,散发出独特的馨香,令人心旷神怡。 “林公子!”姬梦辰手扶栏杆,脆生生的叫嚷,嗓音简直比蜜糖还要甘甜,“这是梦辰随身携带的东西,你可千万要收好喽。方才说过的话,一言为定哦!” 林宇:⊙o⊙… 什么林公子?林公子你妹啊,鸡皮疙瘩掉一地好嘛! 张碧瑶白皙的俏脸都泛了青,明知道姬梦辰这番话是在挑衅自己,意图要她生气,却还是差一点儿气炸了。 “小浪蹄子!”她恼火的抿了抿小嘴,“先生,扔了,咱不稀罕要,回头阿瑶给你更好的。” 林宇:“.……” 他僵在那里,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左右为难。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恨不得剁了自己这只手,怎么就这么贱,偏偏伸手接这玩儿意干嘛啊?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香囊,扔了,那就是打岐州姬家大小姐的脸,明天入玄虚幻境两人还得合作,不太好吧?不扔,张碧瑶又得闹小情绪,真真头痛欲裂…… 犹豫了好一会儿,林宇才咧着嘴道:“这……好像……不太好吧?” 说出这句话,他就由衷感到,自己应该是放弃求生欲了。 果不其然,张碧瑶当即愠恼,旋身就走,气哼哼的嘟嚷:“那先生就自个儿留着吧,今晚也不消回来了,陪着貌美如花的梦辰小姐好了!” 女人嘛,你看她平日里又温柔、又体贴,对你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但要是赶上掀翻醋坛子那阵儿,其实都一样,没啥大区别。 林宇满脸无辜,扭头冲着后方的八角亭子狠瞪一眼,直接跟了上去。 姬梦辰却仍旧不依不饶,笑嘻嘻的嚷道:“林公子,改日再约哦!” 林宇脚底一个踉跄,堂堂半神强者,好悬摔个*蹲儿。 张碧瑶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姑娘家心地善良,处处为旁人考虑,暗暗自责,是不是让先生犯难了?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林宇赶上来,偷偷瞄了一眼:“哎,先生生气啦?” 林宇表情郁闷:“生气的不是你么?” “这么说,先生没生阿瑶的气?”张碧瑶眨巴眨巴美眸,小心翼翼的揪了揪他的袖子,“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阿瑶刁蛮任性、恨不懂事呢。其实阿瑶知道,先生都是为了我着想,才会不远万里来岐州,还要冒着风险入玄虚幻境,其实……阿瑶心里很过意不去.……” “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林宇淡声道,“我们回去吧。” 天知道,他表面装得清冷淡漠,内心深处却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是阿瑶啊,本来就是温柔乖巧的体贴姑娘,要是换了洛晓晓……卧槽,简直不敢设想.…… 张碧瑶眉眼低垂,默默的在旁边走着,最后实在是不甘心,又张了张小嘴:“先生.……阿瑶还想问.……” 林宇挑起眉梢:“你想问什么?” “你们.……真的在约会么?” “这你也信?”林宇哭笑不得,表情有些滑稽,“只不过是商量妥了,明天入玄虚幻境。姬梦辰需要我帮忙,取一部姬家的祖传功法。” “哦。”张碧瑶点了点小脑袋,靠近他了一些,俏脸微红。 林宇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祭出自己的终极大招了。 他将手里的香囊拎起来,直接往前递了递,语调平静:“我明天入玄虚幻境,需要同姬梦辰合作,更何况现在还身处人家的地盘上,做事不得不小心谨慎,有必要给她个面子。这东西我留之无用,既然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换做以前,林宇肯定没有这个心眼儿。只不过这两年啊,被身旁的姑娘们折磨得够呛,哪怕是他这个原本的钢铁直男,也愣是修出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与其人家耿耿于怀,不如自己主动坦白。化被动为主动,这才是真理啊。 果不其然,张碧瑶的身子倏而一僵,愣了愣,旋即诧异道:“先生,你这是.……真的?” 林宇干净利落的回答:“当然,怎么了?” “没,没什么。”张碧瑶羞愧的低下了小脑袋,“都是阿瑶不好,阿瑶帮不上先生的忙,还只会从旁添乱.……” 她低着小脑袋瓜,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却暗戳戳将林宇手里的香囊接了过来。 张碧瑶捏了捏手里的香囊,眸光泛亮道:“好香啊,这肯定是名贵草药制成的,绣工还这么完美,真是不可多得。” 林宇知道,这是阿瑶在套自己的话,故意没接茬儿。 开什么玩笑?江南林家府,本尊在夹缝之中生存了那么久,为了躲避女人们的明枪暗箭甘心做咸鱼,岂会栽倒在你这点儿小伎俩里? 张碧瑶见林宇没反应,又把香囊拎了起来,故作愠恼道:“全是因为这个东西,害得我和先生矛盾,让姬梦辰白白看了笑话,我.……我这就.……把它扔了!” 说罢,扬起胳膊就要扔。 林宇索性别过了脸,摆出一副“你爱咋咋地、我根本不在乎”的冷淡面孔。 心中却在默默思忖:唉,阿瑶还是学坏了啊,这种套路……不是雨薇就是晓晓教的,也有可能是菲菲姐,或者是博采众家之长、集大成之功…… “哈哈,扔了未免可惜,既然先生不稀罕,阿瑶还是自己留着吧。”张碧瑶甜甜的笑着,大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她将香囊拴在了自己身上,准备明天给姬梦辰致命一击,然后主动去勾住林宇的胳膊,颇显亲昵。 林宇心下微松,在给自己足足点了三十二个赞的同时,暗暗感慨: 成功渡劫! 经历林宇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后,张碧瑶果然就不生气了,开开心心的跟随着他回了住处。 熊四五鼻梁骨又多了一道淤青,正斜倚在椅子上打瞌睡,发觉有人回来,撩开眼皮瞅了瞅:“回来我就放心喽,这丫头……没得管教,我去休息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甩了甩手,大步出门而去。 青萝老老实实蹲在凳子上,瞧着他魁梧的身影出门去,眨巴眨巴大眼睛,张了张小嘴: “咿呀。” 林宇走进来,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道:“快去睡觉。” 青萝扬起脸蛋儿,眼巴巴望着他。 “我一会儿就过去。”林宇又道。 青萝这才放下心,揉了揉眼圈儿,打着哈欠往后面去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每晚都要趴在林宇身旁睡觉,引得林家府内的姑娘们全都嫉妒得眼底泛红。 好在大家也清楚青萝的心思单纯,只拿她当林宇的宠物,才没有引出大乱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大概说得就是青萝这丫头了.…… 林宇在椅子上坐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出去了这段时间,茶水已经凉了,却很清爽解渴。 张碧瑶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穿过庭院也进了屋子,轻声道:“先生,她已经睡下了。刚才吃了我的药,状态还不错。” 言下的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李月桐了。 “治标不治本的。”林宇漫不经心的道,“而且她体内有活物,你给的又都是涵养元气的丹药,无异于饮鸩止渴。往往只会适得其反,让她短时间内缓解,情况却比从前更加糟糕。” 张碧瑶吓了一跳:“什么?原来我还做错了?” “也不能说是错了。”林宇淡声回答,“到底是痛苦不堪的活着,还是舒舒服服的死亡,我觉得还蛮好取舍的。” 给李月桐吃涵养元气的丹药,与其说是让她舒坦一些,倒不如说是给她体内的活物喂食了。那东西需要大量的灵气进阶,正好要时间慢慢消化,故而才会安静下来,让李月桐睡个好觉。 张碧瑶在林宇身旁坐下,忧心忡忡的问:“先生,你们都说她体内有活物,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我又没有能看穿人体的透视眼。她自己不也说了,这些年看病走了不少地方,全无所获嘛。”林宇有些兴致缺缺,“但你要知道,半神强者的神识更加敏锐。无论是姬彦淮、姬梦辰,还是熊四五和我,仅仅只扫过一眼,就能很清晰的发觉,她体内还有很轻微的神识波动。那东西是活的,就好像寄生一样,依赖她生存。” 张碧瑶迫不及待的问:“就好像……咱们在曲家堰灵药基地看到的萨法维?” “不不不,没那么幸运,萨法维那是互利共生。”林宇咧嘴一笑,“但她体内的不一样,待得时机成熟,势必要杀了寄主,逃出来为祸的。” “既如此,先生还不伸出援手,帮她除了?” “呵,同我有什么干系?”林宇说罢便撂下茶杯起身,往后面去了。 张碧瑶静静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方才慢悠悠偏过俏脸,问:“听明白了么?” 李月桐从门外转出来,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俏脸好像纸一样的惨白:“他……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张碧瑶反问:“先生有必要骗你么?” “那我该怎么做?”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能无缘无故帮你的都是圣贤,但先生从来不拿自己当圣贤。”张碧瑶平静道,“我说过,你至少需要给先生一个理由,一个救你的理由。” 第1513章 她疯了 张碧瑶走了,独留下李月桐一个人,静静坐在屋子里,木讷讷发呆。 四周安静极了,庭院中的花朵芬芳吐露,鼻翼间萦绕着淡淡馨香。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真美啊,处处都是雕梁画栋,同家里那破破烂烂的馄饨摊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 李月桐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走进曾经被视为圣地的“天宫”,目睹玄奥莫测的风景,圆了儿时的梦幻憧憬。 她就好像丑小鸭闯入了另一个世界,穿着打补丁的外套,身处同自己格格不入的环境,面对的都是凡夫俗子视若神明的得道大修。 这是常人无法企及的经历,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满足了,本应放下毕生执念,坦然的走向死亡.…… 但就在这一刻,李月桐却觉得脊背生寒、手脚冰凉。她不想走出去,看一看此生从未领教过的宝地风光,她低下头,只是特别、特别的想家,特别、特别的想念父母。 那低矮的小屋,哪怕禁不住风霜雨雪的摧残,却是她过去二十余年的所有人生。每至夜深人静,她蜷缩在自己的床榻上,疼得战栗发抖,也能够听见隔壁父亲的呼噜、母亲的咳嗽。她知道,天还没亮,辛苦的父母就要早早起来,绞馅子擀面皮,支起热气腾腾的大锅,雪白的馄饨就争先恐的跳下锅,香味儿中荡漾着街坊邻居们的笑语…… “爹、娘……我想你们了,我不该冲你们发脾气,都是我不好.……”李月桐软绵绵的身体从椅子上滑下来,环住膝盖,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她想回去了,这里并不属于她.……可是,她回不去了啊。让年迈的父母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撕心裂肺,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么? 理由?哪有什么理由?她同林宇非亲非故,她既不温柔、也不体贴,更没有阿瑶姑娘的无双美貌,她有什么资格央求人家救自己? 李月桐觉得孤独极了,她并非是放不下高傲的自尊,哪怕是跪下来苦苦哀求。与美好灿烂的生命相比,向一个无冤无仇的家伙低眉服软,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是不敢开口,害怕遭到拒绝,那样一来,她所有的希望都将归于寂灭……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李月桐抹掉脸颊的泪痕,咬紧了牙关。 她本就是雷厉风行的姑娘,横下一条心打定主意,再没有半点儿犹豫,转身便往后面走,直接来到了林宇的房门外,抬手使劲儿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 “你是要拆房子么?”从屋子里传出林宇怏怏不快的嗓音,“进来。” 李月桐深深吸一小口气,推开了房门,然后就像根木头似的,直愣愣的杵在那里。 青萝乖乖铺好了床,刚钻进被窝,露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瞪着碧绿色的大眼睛望着李月桐,满脸懵。 此刻小妮子的内心活动是:这女人莫非想跟先生睡在一起,要来抢我的地方? 李月桐有点儿搞不懂,即便是要同林宇睡在一起,也应该是阿瑶姑娘啊,这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成年了嘛? 她又怎么会知道,正因为青萝这颗始终发光发热的超强电灯泡,林家府的姑娘们才放心林宇同张碧瑶出来呢。 林宇正倚靠在窗边吹风,偏过头来瞧着李月桐,问:“有事么?” 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既不冷漠、也不热情,却偏偏让人感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李月桐鼓起勇气道:“有事,我想同你单独谈谈。” “哦?这里不行?” 李月桐斩钉截铁:“不行,要单独谈。” 林宇蹙起了眉头,闷闷不乐。 今晚这是怎么了?又要单独谈,该不会.……还是个坑吧?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有点儿被坑怕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今天已经很晚了,能不能……” “阿瑶说,你明天有正事,而我等不了太久。”李月桐豁出去了,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你是不是害怕了?我一个弱弱女子,病恹恹的没本事,还能吃了你不成?” “呵,这倒不至于。”林宇扬起脸,罕见的流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旋即他从窗台上跳下来,便要往外走。 本尊好歹也是堂堂一巅峰半神,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至于让你一介女流吓唬住? “咿呀!”青萝摇晃着小脑袋,凶巴巴的瞪着李月桐,貌似很不高兴。 “乖乖的,自己睡,我一会儿便回来。”林宇抬手按了按青萝的小脑袋,径自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我们去前厅谈。” 李月桐咬了咬嘴唇,道:“不要,我害怕被旁人听了去。” 林宇表情古怪,但却也没多想,见她走向了旁边空下来的屋子,便慢悠悠跟上去。 岐州姬家为林宇一行人安排了两幢古典小楼,彼此紧挨着。林宇和青萝住一栋,张碧瑶想照顾李月桐,所以住在了隔壁。二层小楼的空间甚是宽敞,住上十来个人都不成问题,故而还空出了不少客房。 至于熊四五那个憨憨.……姬家人不把他撵出去就很不错了,当然没有这种级别的贵宾待遇。 李月桐将林宇让进了屋子,转身就牢牢关严了门。 林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懒洋洋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月桐回过神,眨也不眨的盯住他,干净利落的吐出两个字:“救我,他们都说你办得到。” “呵,有点儿意思。”林宇低低嗤笑,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蔑然,“听你这语气,就好像我欠你钱似的。” 李月桐道:“你已经救了我两次,还在乎第三次么?为什么我想死的时候,你偏偏要救。我想活的时候,你又偏偏不救了?” “那是因为需要你带路,听明白了么。”林宇很平静的回答,“我开出了价钱,请你作为向导,带我们进山。现在目的达到,我们两清了,无论你接下来选择什么死法儿,即便明早吊死在树上,只要别碍我的眼,随便。” 李月桐眼圈儿有点儿红:“你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不值得我讨厌。”林宇说罢,径自起身,“如果你就想说这些,我该回去了。看不到我,青萝睡不着的。” “你不准走!”李月桐张开双臂,挡在门前截住了去路,直勾勾盯视着他,“阿瑶说,如果想让你救我,最起码要给你一个理由。” 林宇眨了眨眼,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好啊,这说法儿……有点儿意思。” “你知道么,每个人的存在都有独特的意义。但这种价值有相关性,换言之.……对亲人朋友而言,不可或缺,对陌路之客而言,就无所谓了。”他背负起双手,气定神闲的在屋子里踱着步,“扶济苍生,那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我也不可能看到有人遭遇不幸,就仗义出手相助,为什么呢? 因为我从来就不了解人这种动物,心思.……太可怕了。倘若我今天看到一个将死之徒,把他救活,也就是说他将来做出的每件事都同我有关。他杀了人、做了恶,甚至是无心之过失,我的手上都要一齐沾满血腥。会不会有无辜者哭泣哀嚎,抱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这么久.……” 李月桐有点儿搞不懂他的逻辑,低声道:“你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来看。依着你的意思,治病救人的大夫,哪个不是血债累累了?” 林宇道:“不,不是这样。我曾经说过,除恶毕尽,哪怕杀不光,能杀一个便是一个。留着恶人在世,就只会祸害好人。但是,我没必要为一个人的未来担负责任,我没有那个义务。所以你看,我只是对人性感到悲哀罢了。” 李月桐的眸光逐渐趋于黯淡,挪开了视线:“说白了,你绕了一个圈子,就是不打算救我,你真是铁石心肠。” “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了,并不是每一个都值得救。”林宇静静审视着她,略微停顿,终于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我就实话说吧,平心而论,我舍不得眼睁睁见一位年轻姑娘去死。倘若放在往日里,只要不令我生厌,哪怕略微麻烦一点儿,我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阿瑶又求了我不止一次。” “那是为什么?” 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有点儿诡异的笑容:“我见过了太多的人、遇到了太多的事。李月桐,你的天资很高,上限无穷,而你的性格又太过偏执。换言之,你就是拿捏不出形状的那类人,我冒不起这个风险。” 李月桐听不懂林宇的话,毕竟没有谁能够预见到自己的未来。她只觉得,对面这个家伙对她抱有偏见,满心的不服不忿。 “从小到大,我没做过亏心事,更没杀过人。反而是我今天听人讲,你手上杀孽更多,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她咬着银牙,身体颤了颤,“那这样吧,我就想做一个普通人,这都不行么?” “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你的性命,再把你变成废人,呵呵,这不是造孽嘛,我不做。”林宇笑了,转身便往外走,“就这样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月桐后退半步,再度张开了双臂:“你不能走!我话还没有说完!” 林宇偏着头,眼底有些泛冷:“嗯?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么,莫要得寸进尺。” “我也不指望你能伸出援手了,毕竟你就不是良善之辈。我更没有理由让你救我,谁让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呢。”李月桐抽了抽鼻子,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我要同你做一笔交易。” 林宇神情古怪,晃了晃头:“交易?我不做.……” 他隐隐觉得,这应该是个大坑。 “不行!你必须做!”话音落下,李月桐就开始.…… 林宇:o⊙﹏⊙o “你要做什么?”他的镇定荡然无存了,向后挪出了半步,皱着眉闷呵斥,“你把衣服穿回去!听见没有,别跟我玩儿这种游戏!”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是吧?我就这具身子,用身子换命,这丢人么……”李月桐硬生生止着眼泪,.……在林宇面前,“我还蛮漂亮的,不是么,虽然没有阿瑶那么好看,可我还是.……” “你给我闭嘴,把衣服穿回去,你.……你还敢脱……你想强买强卖不成?”林宇脸都黑了,冲过去阻止她不对,眼睁睁瞧着也不对。饶是他见多识广,大风大浪经历了无数,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啊。 他眼见李月桐兴冲冲的解裤子,向着自己扑过来,当即闪身躲开,抓起床单摔了过去。 紧接着,林宇一脚踹开窗子,翻出了房间。堂堂巅峰半神强者,横压天下的人物,“有门走,绝不跳窗子”的倔强,今天居然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打破了! 李月桐在后面气咻咻的嚷:“姓林的,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别跑!连女人都怕,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宇才懒得搭理她,站在院子里,扯开嗓门儿:“阿瑶!阿瑶!你出来!” “啊,先生,怎么啦?”张碧瑶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上裹着毛巾,踩着拖鞋从旁边的小楼里跑出来。 姑娘家嘴里还叼着牙刷呢,瞧见自家先生那慌不择路的模样,白嫩的俏颜有点儿懵: “先生,你.……你慌什么?” 自从她认识林宇至今,还从没见过自家先生这般样子,貌似灰头土脸的,有点儿狼狈.…… “她!她!”林宇反手指了指身后敞开的窗子,咬牙切齿,“你去看看她!替她检查一下脑子!她.……她疯了!” 张碧瑶:“.……” 第1514章 三盏灯 厅堂里,灯光明亮。 别看这里是深山老林,人烟罕至之地,诸多的名派大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落伍,借助风力、水能,自行组装发电设备的现象,其实很常见。修真者毕竟还是人,能够借助现代科技,改善生活条件,谁愿意惨兮兮的做苦行憎啊? 李月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缩在张碧瑶怀里呜呜的哭,瞅那模样,就好像是谁欺负她,拿她怎么着了似的。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嘛。”张碧瑶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安稳,“你就是太冲动了,女孩子家家,哪能这么轻薄,你也就是碰上了先生,要是换了其他人,还不得吃亏啊,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闹得这么难看,其实天岚圣女心里也觉得不痛快,有点儿发恼。我家先生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身边缺过漂亮姑娘嘛,哪个不是人比花娇、美若天仙,你还想使用这种手段,岂不是自取其辱? 不过张碧瑶终究是心肠软,同情李月桐的处境,又不忍心发火了。 “呜呜呜,呜呜.……我也没办法,我都求过他了,他真狠心.……”李月桐抹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我脸都不要了,他就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阿瑶,我不想死啊,我还有爹妈,他们年纪那么大,那么辛苦,你让我.……你让我.……呜呜呜.……” 青萝也起来了,呆呆站在林宇旁边,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揪着林宇肩膀的衣服,满脸的天真懵懂。 人世间的很多事情,小丫头都全然不理解,她往往搞不懂这些人为何哭、为何笑,故而大部分时候,都是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就好比她喜欢缠在林宇身旁,正如她喜欢阳光和海洋,但你若要问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她就回答不上来了。 她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对于化形的妖兽而言,真正能够阻拦他们同人类社会接触的反而不是修行境界,而是情感认知。 林宇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头,坐在旁边生闷气。听李月桐哭个没完没了,终于是不耐烦,将茶杯撂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低响。 李月桐愣了一愣,然后哭得更凶了.…… 林宇本来就喜静,被烦躁得不行,当即起身往外走。青萝回过神,赶紧跟上去,亦步亦趋。 分明本尊才是受害者,这又是搞得哪一出?真好像你遭受了什么非人虐待似的,有毛病吧? 张碧瑶俏脸微微变色,急忙道:“先生,你等一等。” 林宇停下脚步,扭过身,眉头紧皱:“又怎样?” 他话音刚落,就见得张碧瑶松开了李月桐,径自走过来,直挺挺的跪倒在了面前。 “你这是……”林宇吓了一跳,瞪着眼后退半步,脸颊隐隐泛了青。 今天怎么回事儿?全都发疯了? 张碧瑶扬起白皙精致的俏颜,红唇轻启:“先生有先生的考虑,阿瑶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毕竟先生从来都是对的。但是.……先生啊,阿瑶也是穷苦出身,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走上绝路。先生,阿瑶第一次这么求你,就像你当初帮我一样,你就帮帮她吧。” “阿瑶,难道你也被她的疯病传染了?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宇的面色阴沉下来,“你和她,不一样!” 张碧瑶直起身子,抱住了林宇的腰,眸子泛起亮晶晶的光彩:“先生,阿瑶今天任性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了。如果你非要找那个动机,就请把我当成不得不为的理由吧。” 林宇将手按在姑娘家的小脑袋上,闭上眼,轻轻吁一口气:“阿瑶,我救她,但你一定会后悔的。” “谢谢先生!”张碧瑶眸底满含着兴奋,也不顾及青萝不悦的表情,原地蹦起来在林宇脸颊“叭”的亲了一口。 这个时候的天岚圣女,正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拯救李月桐于水火而快慰不已。她却本能忽略了林宇的告诫,哪成想这会在未来一语成谶,最终铸成大错。 林宇却板着脸,不见丝毫笑模样。他甚至不去看同样激动兴奋的李月桐,径自转身离开,仅有冷淡的嗓音留下:“把她带到我房里来。” 青萝还在为张碧瑶亲了林宇而愠恼,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晃着小脑袋愤然离去,姑娘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微妙友谊,分明是又崩了…… 张碧瑶也懒得同这小妮子置气,开开心心的冲到李月桐近前,大眼睛都完成了月牙:“你听到了嘛,听到了嘛,先生终于答应救你了!” “嗯,阿瑶,谢.……谢谢你。”李月桐从椅子上弹起来,脸颊的泪迹未干,却早已激动的脸蛋儿涨红,语无伦次。 张碧瑶推着她往前走:“别耽误了,先生让你去他房里,快去快去!” 十分钟后。 当李月桐走进房间的时候,林宇正在实木地板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宛若老僧入定。不得不说,在林宇身上始终存在着巨大的矛盾,他的沉稳、淡漠,更像是一位褪尽铅华的沧桑老者,寄居在分外年轻的躯壳里。 青萝今天很不高兴,除了林宇,瞅谁都很不顺眼。她原本正用胳膊环住膝盖,满床铺快活的打滚儿,见得李月桐走进来,登时就摆出一副全神戒备的姿势,“咿呀咿呀”的叫个不停。 倘若这小妮子会说人话,估计早就指着李月桐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林宇闷声道:“青萝,安静。” 青萝缩了缩小脑袋,这才抿紧了薄薄的樱唇,不敢吭声。只不过那剔透如翡翠的碧绿色眼眸,却还在骨碌骨碌转个不停,暗戳戳表达着内心深处的不满愤慨。 “你过来。”林宇缓缓睁开了眼,“坐。” “哦。”李月桐温顺多了,踩着拖鞋走进来,低眉顺眼的坐在了他对面。 张碧瑶适时出现在了门口,默不作声,美眸却是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发觉青萝投来的愤懑视线,扬起白皙俏脸,唇角上翘,显露出一个讨好般的甜美微笑。 可惜青萝还在为刚刚的事耿耿于怀,不稀罕搭理她,气哼哼的别过了小脑袋。 分明有四个人,但屋子里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林宇直勾勾的打量着对面的李月桐,直到给对方瞅得脸颊苍白直发毛,方才淡淡的开口:“该说的话,其实我早就说过了。可毕竟相伴了一路,送你最后的忠告。执念别太重,偶尔停下来想一想,正在做的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李月桐压根儿就听不懂他的话,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点头:“谢谢。” “你不用表达感谢,今天的你听不懂,未来的你,或许也听不懂。”林宇略一停顿,又道,“你明天一早就下山回去,从此不能对任何人讲,我救过你的命。倘若你还算聪明,以后也要记住,见了我,绕路走。” 李月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扭过脑袋,迷茫的望向了静立门口的张碧瑶,竟有些不知所措。 张碧瑶同样不懂林宇的话,但她清楚,自家先生未必讨厌李月桐,却绝对是不喜欢的.…… 她觉得林宇未免太过武断,仅仅凭观感,就轻易断定一个人的未来。但她还是抿着小嘴,冲着李月桐点了点雪白的下巴。 于是,李月桐也依样画葫芦,冲着林宇点了点头,道:“好,如果你不喜欢,我连夜就走。” 林宇点到即止,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他轻轻眨了下眼,手腕一翻,掌心骤然翻涌起了炽烈的火焰,如精灵般跳跃升腾。 岂料无根之火始一出现,青萝浑身猛打个激灵,蜷缩起软绵绵的身子,又钻进被窝里躲起来了,同前几次一模一样。这妮子,有点儿怕火,畏惧一切曾经给她带来心理阴影的东西。 哪怕林宇早就视若寻常,李月桐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场面,不由得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林宇缓声道:“民间传说,人有三盏灯,头上一盏,两个肩膀各有一盏。这三盏灯能庇佑邪祟不敢犯身。故而走夜路时,有人叫千万莫要回头,如果扭头看,就会被吹灭一盏灯,让不干净的东西上身。” 李月桐正有点儿发懵,却见得对面的林宇忽而身体微微前倾,表情似笑非笑的问:“你还记得什么?走夜路时,被人叫过么?” “我……我.……”李月桐顿觉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记起来,又仿佛全都忘掉了,“我……不记得了……” “先点一盏。”林宇说话间,迅速出手,直接就在李月桐的头顶重重拍了一记。 啪! 一缕无根之火,自李月桐头顶熊熊燃起,倒有点儿向漫画人物的火焰头,甚是滑稽。可饶是如此,李月桐的头脑却忽而恢复了丝丝清明。 林宇问:“感觉如何?” “好像.……”李月桐的神情困窘,只因为她忽然觉得,除了脑袋还能够正常转动,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操控了。 她分明有点儿慌张,呼吸略显急促:“我……我的身体动不了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体内乱窜。” “不错,要是再点一盏呢。”林宇话音落下,抬手在李月桐的肩膀拍下。 腾! 第二缕无根之火涌起,炽烈的灼烧感,将李月桐的脸颊都烤红了。可就在这么一瞬间,她忽然发觉半边身子能动了,纤细的手腕挪了挪,五指慢慢握成拳,前所未有的灵活。 她有一种感觉,就好像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从前的她,不过是一个任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但另外半边身子,却仍旧处于又酸又麻的状态。尤其是她隐隐感受到体内的那个东西,正被囚禁在那半边身子里,疯狂乱窜。 李月桐忍不住问:“我这是偏瘫了么?” “你还争取稍后别被吓死吧。”林宇没好气的扔下这句话,径自抬手沉沉拍上了李月桐的另一边肩膀。 腾! 第三缕无根之火腾起,火焰熊熊。 当即,李月桐就觉得受不了了,整个人就好像要被烧着了似的。她的表情痛苦不堪,想要惊叫出声,不由得张大了嘴,却偏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直至,一缕浓重黑烟从她的嗓子眼儿里钻出来,爆发出尖锐而高亢的嘶鸣,直接冲上了半空,准备逃之夭夭。 林宇自然不能放任其潇洒离去,凤鸣山可是钟天地灵秀的风水宝地,倘若这东西偷偷躲起来潜心修炼,将来必成祸患。 “青萝。”他冷声断喝,“打下来。” 青萝浑身猛打了一个激灵,小脑袋钻出被窝,抻着脖子盯住了盘旋半空的那股黑烟,直接就张嘴嚎了一嗓子: “吼!” 砰! 那股黑烟顿时就卸去了力道,狠狠摔在了地上,将实木地板都砸出了道道裂痕。 林宇有点儿惊诧的眨了眨眼,暗暗腹诽:我滴乖乖,小妮子好厉害啊,都不需要出手,就搞掂了? 血脉压制,恐怖如斯! 李月桐的身体倏而松懈下来,神情迷茫的扭头去看,当即就瞪圆了眼眸,满脸惊恐骇然。 在那碎裂的实木地板上,赫然扭动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大壁虎!狰狞而又恐怖! “啊!”张碧瑶毕竟是个姑娘家,吓得花容失色,直接跳了起来,连好听的嗓音都变了腔调,“先生先生!这是什么呀!吓死了!” “怎么样?感受如何?”林宇嘴角泛着冷笑,偏头望向了李月桐,貌似打算欣赏一番后者精彩的表情。 岂料,在他的视野中,李月桐白眼儿一翻,仰面昏死过去了.…… “呃。”林宇不禁有点儿尴尬,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就开个玩笑,还真给吓到了……” 第1515章 捡回一条命 色彩斑斓的大壁虎,身体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在灯光映照下泛起了诡异的亮彩,令人见了就不由得头皮发麻。它如僵死之徒般痛苦的扭曲着身体,不断发出嘶嘶的叫声,一阵阵黑烟从他身上腾起,散发刺鼻的恶臭。 张碧瑶那软绵绵的身子直打哆嗦,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站在走廊里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但凡是女子,极少见有不畏惧这些恶心毒虫的,哪怕是风华绝代的天岚圣女也很难免俗。在华夏修真界,也曾有某位臻入天师的女人,被一只毛毛虫吓得落荒而逃的闹剧流传下来,沦为那些粗糙汉子们的笑谈。 林宇撩起眼皮,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低声道:“这是妖。” “啊?”张碧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面震惊,“妖?” 妖,这种东西往往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哪怕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也未必能够亲眼得见。 但是,妖到底存不存在呢? 常言道,万物皆有灵性,而人类便是众灵之尊,其他的物种固然普遍天资薄弱,却也有着种种人类所无法企及的优势,比如说,时间;比如说,耐性。 而这其中的佼佼者,往往也能够在天赋和努力的共同作用下,取得不俗的道行,由此诞生灵智,是为妖。倘若能更进一步,勘破天机,化为人形,未来更是一片坦途。 相比较于张碧瑶的惊诧战栗,青萝则是蜷缩在被窝里,小手托住粉腮,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她表面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却在暗中嫌弃张碧瑶没见过世面,专喜欢大惊小怪的…… “先……先生。”张碧瑶俏脸泛着惨白,强忍着满心的惊恐,瞅瞅那只不断扭曲挣扎的大壁虎,扯了扯唇角,“传说中的妖怪,原来……就这样子啊.……” “妖,也要分很多种的。有大妖,有小妖。因种属族群不同,血脉有高低贵贱之分,修行难度也各有天差地别。上古妖族,分神兽、凶兽,因为有着更为长久的生命,论修行天资,也不见得会比人类差到哪里去。”林宇斜着眼,气定神闲的解释,抬手轻轻一点不远外,“诸如这东西而言,就很上不得台面了。你也不要觉得妖族就全是丑陋的,有一些.……” 他目光微微闪烁,撇了撇嘴,又意味深长的道:“有一些还是很可爱的.……” 青萝拱在被窝里,盯着自家先生的后脑勺,眨巴眨巴明亮的大眼睛,满脸的天真无邪。 张碧瑶明显愣了愣,旋即挪开视线瞅瞅青萝那俏美的小脸,霎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狠狠剜了林宇一眼:“哼。” “咳咳。”林宇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勉强笑道,“末法时代,你是很难见到这东西的,只不过而今灵气复苏了,方才显现端倪。灵气复苏让修行变得越来越容易,人不例外,万物自然也不例外,以后这东西你会越见越多。” 张碧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小脑袋,旋即又迷茫道:“那这东西.……又是怎么跑到李月桐身体里去的?” “这你要去问她了,我怎么会知道,兴许是小时候撞了脏东西。”林宇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服,“总之,这东西寄生在李月桐体内,时间长久,慢慢沾了几分人气,便初开灵智。又恰逢赶上灵气复苏的东风,方才会成为祸患,倚靠吸食寄主气血修行,有点儿类似于巫蛊教的那一套恶毒之法。邪路并不见得就走不长远,真要给它千百年的光景,兴许还能修出一头绝世大妖来呢。” 张碧瑶这才醒悟,难怪她曾不止一次听林宇说李月桐体内有活物,疑惑了这么久,今天终于亲眼看到了。 谁又能想象得到啊,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体内居然会寄生着这种邪祟,真吓死个人了。看这大壁虎已经有了些道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杀死寄主,逃出生天。 如此说来,李月桐真的是在悬崖边走一遭,捡回了一条性命。 “先生。”张碧瑶有些后怕,连悦耳动听的嗓音都隐隐变了声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烧掉了,它既然尝到了甜头,放出去肯定还会害人,不如以绝后患。”林宇说罢,屈指一弹,一缕无根之火便化作利箭暴掠而去。 那色彩斑斓的大壁虎想要逃,却偏偏是摔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尖锐的嚎叫,好像幼儿凄厉的哭声。直至火焰降临,熊熊燃烧,散发出刺目的光芒。 前后也不过区区十几秒功夫,裂纹交错的实木地板上,就只剩下了一小堆灰白色的余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刺鼻焦臭味。 林宇反手轻轻一推,身后的窗子应声而开,凉爽的轻风灌进来,使得头脑清明了许多,也吹得地板上那团灰烬,无声无息散开了。 “好了。”林宇抬起头,望着张碧瑶淡淡道,“我依照约定救了她的性命,现在没事了,你带她去休息吧。” “哦。”张碧瑶轻轻应下,这才迈开玉腿走进了屋子。 她一边扶起昏迷不醒的李月桐,一边低低咕哝:“原来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啊,先生却偏要拖拖拉拉、藏着掖着……” 岂料话音未落,林宇便满脸阴沉,径自探出一只手,牢牢捏住了她柔软的玉腕。 张碧瑶抬起俏颜,面露错愕。 “倘若你不求,我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林宇的嗓音有些低沉,“阿瑶,我宁愿你直接杀了她,免得将来留下遗憾。” “先生好讨厌,乱开什么玩笑。”张碧瑶蹙了蹙黛眉,眸底隐隐蕴着懊恼,嗓音清脆,“阿瑶真是搞不懂,先生为什么偏偏对李月桐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出身不好,命途多舛,她有什么错?” “或许吧,但愿你是对的。”林宇漫不经心说着,轻轻摆了下手,不再多言。 别看张碧瑶是一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但毕竟曾为天使强者,体魄仍远超凡俗,她毫不费劲的抱起了李月桐向外走。 即将出门之际,她又倏而停下脚步,旋过身,眸光黯淡的问:“先生,明天就让她走?” 林宇点了下头。 “那我知道了,先生晚安。”张碧瑶抿了抿小嘴,横抱着李月桐出门去了。 林宇静静的坐在地板上,发了会儿呆,双目竟然有些失神。 直至青萝蹑手蹑脚的爬过来,用小脑袋拱了拱他,小嘴里哼哼唧唧:“咿呀。” “青萝。”林宇偏过脸,将一只手搭在小妮子的后脑勺上,问,“你活得久,你能不能告诉我,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青萝瞪圆了眼睛望着他,过了半晌,犹如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嗖”的一下子蹿回被窝,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 小妮子内心的反应是:我的天,是不是猜到我是谁了.……他不会撵我走吧,好害怕好害怕.…… 林宇挑起眉梢,表情有点儿滑稽…… “人有三盏灯,头顶一盏,双肩各一盏。有此庇佑,魑魅魍魉不敢冒犯,妖魔邪祟不敢附体.……民间有传说,走夜路时听到身后有人叫,千万莫要回头。回头了,灯便要被拍灭一盏,留下可乘之机……” 低沉的嗓音,既陌生又分外熟悉,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逐渐在耳畔响起。 紧接着,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自胸膛炸开,火焰迸溅,长长的火浪飞速蔓延向四肢百骸,恨不得把所过之处尽皆焚烧成灰烬。 李月桐痛苦极了,仿佛自己如同缺少水分的沙漠,正一步步的滑落向毁灭的深渊。她隐隐感觉自己被架在滔滔火焰上炙烤,皮肤崩裂、血肉焦糊,她大声呼救,声音嘶哑,却徒劳无功。 忽然,从那翻涌跳跃的火海中,凭空出现了一抹修长背影。伴随着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她就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双目空洞的脸。 那是林宇的脸,更是她此后许多年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啊!救命!”李月桐惊声尖叫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屋子里光线昏暗,她傻呆呆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目光中透露出阵阵迷茫。 “你醒啦?”张碧瑶坐在床边,白皙的玉手端着水碗,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沁着丝丝兴奋,声音更是温柔而甜美,“我好担心你呢,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好么?” 足足过了十余秒,李月桐才终于回过了神,头脑渐渐清醒过来。 紧接着,她便感觉浑身酸疼难耐,骨头纵然麻酥酥的,却反而有一种极其轻松的感觉。神识清明、呼吸畅快,长久以来拥堵在胸口的那股子浊气,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张碧瑶歪着头,关切的问:“哎,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么?” “不……很好……”李月桐回答道,但伴随着记忆复苏,却在突然回忆起昏迷前的恐怖一幕。她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身体猛地从床上翻过下来,跪伏在地上一阵剧烈的干呕。 张碧瑶赶紧凑过来,蹲下来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多亏先生出手,你现在.……嗯,完全康复了。” 说话间,她又将手里的水碗递过去,柔声道:“喝口水,还能舒服点儿。” 李月桐接过水碗咕咚咚一饮而尽,若非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么多年寄生在她体内的东西,竟然会是那种恶心丑陋的邪物,真真吓死个人。 她缓过一口气,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抹了抹嘴巴。然后便扭过头,满脸惊恐的望着张碧瑶问:“那东西呢?哪里去了?” 张碧瑶笑吟吟道:“自然是被先生烧掉了,早就化成了灰。你大可放心,那脏东西.……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呼。”李月桐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地,自心底泛起了阵阵无力感.……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李月桐才终于恢复了镇定。 张碧瑶搀扶着她坐回了床边,然后拉过一把椅子,也坐过来陪着她:“事情都过去了,你以后健健康康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为你高兴啊。” 李月桐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没多一会儿,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先生说了,那东西寄生在你体内,又恰逢你天资极高、灵性通达,这才让它诞生了几分灵智。倘若长此以往,势必酿成祸患,幸好被及时除掉了。千万不要小瞧先生在你身上拍下的三缕无根之火哟,对你以后将大有裨益。” “阿瑶。”李月桐将两只手绞在一起,打断了张碧瑶的絮絮叨叨,低声言道,“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不可能活下来。就算我们什么本事,也会永远记着你对我的好,永远的祝福你平安快乐。” 她抬起脸,望着张碧瑶笼罩在昏黄灯影中的白嫩俏颜,忽而觉得对方就如同天使一般圣洁。 李月桐看得很清楚,且不要说张碧瑶跪下来苦苦哀求林宇出手帮忙,单单是这份照看了她一宿的善良,就是报答不完的恩情了。 “没什么的,我曾经也有一段很苦的日子,明白那种滋味儿。真的是太苦了,以至于.……我无比珍惜现在的好时光,永远都不想再回去那种日子。”张碧瑶笑吟吟拉住了李月桐的手,抿了抿小嘴,“你主要还是应该感谢先生,要是没有他,你我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轻轻松松的坐在一起聊天.……” 李月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问:“他……现在……在哪里?” 第1516章 可还受用? “你是在问先生?”张碧瑶美眸轻眨,微笑道,“先生正在休息,他说你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静养,就不过来打扰了。嗯……他还刻意叮嘱我,要你好好保重身体。” 毫无疑问,这番话是张碧瑶自行编排出来,用来安慰人的。但天岚圣女编假话的手段一点儿都不高明,这样克制有礼貌的话分明不像从林宇口中说出来,仍旧是张碧瑶温柔体贴的语气。 李月桐又不是傻子,自然很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她抬起脸望着窗外,目光忽而有些忧郁起来了。 夜色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离开。”李月桐从窗外收回了视线,轻声道,“阿瑶,你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尽管他待我刻薄,但确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得对,倘若没有他,我不会这么轻松的坐在这里同你谈心。所以也请你代我谢谢他,我这辈子,都会牢记着他的恩德。” 张碧瑶俏脸微微变色,低低道:“你要不要.……再去见见他,我陪着你过去?” “不了。”李月桐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滴,满腹委屈,“人家既然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腆着脸凑上去遭白眼呢?” 她偏过脸,沉默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绪,便又道:“我一会儿就要下山去了。倘若将来有缘……呵呵,也是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孝顺父母,过我的小日子吧,就不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李月桐自嘲的笑了笑,满心苦涩。 张碧瑶垂下眼帘,轻捏着李月桐的手,红唇轻启:“你别太往心里去,先生就是那样的性格。他待人接物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可你要是真正理解他,就会发现……他要远远比你想象之中的和善。先生认准的事,往往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们萍水相逢,但也勉强算是朋友吧。既然作为朋友,我觉得自己就有必要提醒你……” 她停顿了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先生从来没错过,你好自为之。” 姑娘家的声音忽而有些低沉了,神情也偷着分外的古怪。 李月桐适时的偏过脸,很认真的问:“你信他?” “是。”张碧瑶犹疑半晌,还是点了点小脑袋,“他就是我的信仰,说什么我都信。” “那你还要救我?” 张碧瑶又道:“那是我自己的良心。” “哈,当然啦。你跟他呆在一起那么久,郎才女貌,亲密无间,肯定是更相信他一些。”李月桐倔强的笑了笑,站起了身,“阿瑶,那也请你告诉他,无论他是多么有身份多么有地位的大人物,都没有资格来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会走向哪里。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向他证明,我不是那样的人。” 张碧瑶为之默然。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地面,李月桐已经收拾好了行囊,背着她来时的小包袱,慢腾腾走出了岐州姬家的小门。 她沿着山路往下去,尽管心中默默提醒了自己无数次,绝对不能回头,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驻足,扭头回望了一眼。 在身后百米远的地方,张碧瑶亭亭而立,冲着她挥手作别。 李月桐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即便有人相送,他却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孤独。自己就好像被时代抛弃的浮萍,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唯有随波逐流。 她强把眼泪含回去,也抬起胳膊使劲儿的挥了挥手,旋即毅然转身,便往山下走。烟波浩渺的天宫距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山脚拐弯处,不见了影迹。 清晨的山里静悄悄的,同岐州姬家的青葱翠绿、花团锦簇截然不同,这时节,山里正值早春,树木、野草才刚刚萌发新芽,处处透着生机勃勃的气象。 李月桐一直走、一直走,独独是眼泪根本止不住,悄然划过了白皙的面庞。好在这一路没有其他人,她想怎么哭、就怎么哭,谁都不必理会,更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 忽而,她的脚步一顿,身体僵在了原地。 有些不对劲儿了.…… 李月桐愕然环顾左右,但见得有无数白色的光点从山林间升腾起来,好像萤火虫一样,缓缓的飞向了自己,围绕着她周身旋转。 密密麻麻的光点儿越聚越多,化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轰! 李月桐身体猛地一震,那些光点儿全部钻进了她的身体,化作暖流蔓延向四肢百骸,顿时令她通体舒泰、神智清明。 “这是.……”她攥紧了白嫩的手,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量,满脸错愕。 她竟然入道了! 岐州姬家。 林宇负手站在八角亭子里,遥望着不远外深不见底的水潭。清晨的湿雾裹挟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其间隐隐可见气运升腾盘旋。 哪怕是末法时代,凤鸣山上的灵气浓度也要远超外界,堪称修行宝地,丝毫不逊于曲家堰灵药基地,就更不要说是灵气复苏的今日了。 青萝正在花丛中玩耍,小妮子好像可爱的精灵,时不时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招来树林中的鸟雀围绕着她飞舞。 张碧瑶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同林宇并肩而立,轻声道:“先生,她已经走了。” “这种事,何须对我言讲?” 张碧瑶偏过头,美眸盯住了林宇面无表情的侧脸:“阿瑶还以为,先生会在乎。” 林宇哂笑:“呵呵,你想多了。” 沉默了许久,张碧瑶再度开口道:“她请我转告先生,你对她有救命之恩,无论你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罢,她都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永生不敢忘。同时.……她还有一句话……” 她抿了抿小嘴:“无论你是多么有身份多么有地位的大人物,都没有资格来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会走向哪里。她会用实际行动来向你证明,她不是那样的人。” 林宇挑起眉梢,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有意思,但愿如此。” “先生。”张碧瑶又凑近了一些,眸底满含着困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李月桐那样.……你觉得她……究竟有什么根据?” “没什么根据,不过是一种直觉。”林宇理所应当的回答。 张碧瑶诧异道:“直觉,直觉能够用来评判一个人么?” “阿瑶,如果你的直觉始终百分百准确,你就不会怀疑为什么这样,而是要考虑应该怎么样做,才能避免这样。”林宇话音落下,慢慢转过身,见得姬梦辰从那曲折的小路上,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了。 “早啊。”姬梦辰抬手打了个招呼,眉眼间尽是笑容,“孤男寡女,大清早在这儿勾搭什么呢?” 林宇果断扭过了头,不再看她,连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小气?”姬梦辰来到近前,探出白皙玉手,二话不说,直接就来掀林宇的衣服。 林宇后退半步,把眼一瞪:“我是正经人。” “呵,你也不用欲盖弥彰。”姬梦辰拍了拍手,转身斜倚着栏杆,曼妙的好身材曲线毕露,“我就是瞧一瞧,送你的香囊有没有戴在身上,结果却大失所望。喂,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林宇板着脸回答:“送人了。” “送人……了?呵,你可真伤人。”姬梦辰冷笑着,扬起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继续问,“送给谁了?” 张碧瑶隐忍了这么久,正在旁边暗戳戳等着接话呢。猛地发觉机会送上门来了,忙不迭道:“梦辰小姐,你也就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那是我送给林子轩的东西,他无缘无故的送人,辜负了我的心意,这还问不得了?” 张碧瑶盈盈微笑,将拴在腰间的香囊摘下来,眉飞色舞的提在手里道:“喏,先生送我了。哎呀呀,实在是不忍心伤梦辰小姐的心,我想要隐瞒来着,可是你偏偏要苦苦追问,我真是.……真是左右为难……” 天岚圣女足足等了一宿,终于扬眉吐气了,霎时间满心欢畅。 林宇在旁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张碧瑶,默默思忖:诶,以前没发现,阿瑶的演技还不错啊…… 姬梦辰皱了下秀眉,偏过脸来瞪着林宇问:“林子轩,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的东西,再转送给其他女人?” 林宇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碧瑶便抢话道: “梦辰小姐,你也别怪我家先生,他啊,就是那种马马虎虎的性格。再者说我和先生不分彼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介意嘛。当然啦,如果梦辰小姐觉得不痛快,还给你就好了。” 话音落下,张碧瑶把香囊提起来,又递回了姬梦辰面前,眸子里隐隐蕴含着丝丝嘲讽、丝丝挑衅。 哼,小样儿,就凭你也想*我家先生,做梦!你拿我当摆设啊,岂能让你得逞? 姬梦辰斜着眼瞅了瞅,既不急、也不恼,悠长的语调中充斥着浓浓的惫懒:“反正送都送了,我也就不想着要回来了,倒反而显得我小气似的……” 张碧瑶莞尔笑道:“这么说来,梦辰小姐还真是大方呢。” “不敢当,不敢当。”姬梦辰连忙摆了摆手,旋即又煞有介事的道,“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圣女。你从方才开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张碧瑶一愣:“什么?” 姬梦辰眸底暗含着笑意:“比如说……嘴巴有点儿麻?” 张碧瑶眨巴眨巴美目,偷偷吞咽着口水,下意识点了点雪白的下巴:“有……有点儿.……” 林宇就好像猛地醒悟过来了似的,快步走过来,伸手从张碧瑶手中抢去了香囊。 他把香囊捏住,放在鼻前嗅了嗅,表情很快就诡异起来了.…… 张碧瑶有点儿懵,讷讷的问:“先生,怎么啦?” 林宇嘴角微微抽搐,又偏头瞧了瞧她,有点儿哭笑不得。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自己昨晚压根儿就没上心,哪成想姬梦辰竟然会搞出这般伎俩。 张碧瑶急得直跺脚:“先生,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这女人有什么阴谋?” 这个时候,青萝已经蹦蹦跶跶的从花丛中跑了出来,白嫩的鼻头沾着晶莹的露珠。她大眼睛里满含着兴奋,灵巧的凑到了林宇近前,蓦地瞧见了张碧瑶,神情倏而一滞。 然后,小妮子就歪着小脑袋瓜,咧着嘴,定定的瞅着张碧瑶,始终挪不开视线。 张碧瑶被瞅得直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怎么了?” 话一出口,惊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儿模糊.…… “哈哈。”姬梦辰仰头笑了一声,眸底满含着嘲弄,“圣女,何妨照照镜子呢?” 张碧瑶这才醒悟过来,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打开,拿到面前照了照,然后她便惊愕发觉.…… 自己的嘴巴歪了! “你!”张碧瑶很快就醒悟过来了,怒汹汹的瞪圆了眼,“你下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姬梦辰捂住肚子,原地蹲了下来,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 青萝愣了愣,紧接着就跟受到了传染似的,兴奋的拍着白嫩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张碧瑶都快哭出来了,却觉得舌根越来越麻木,吐字也越来越不清晰。 “先生.……”她扯住了林宇的衣袖,有点儿慌张,“我……我这……你怎么不提醒偶……” 林宇默默抬手扶住了额头,闷声道:“是我大意了,香囊里装的是石香草,经常拿来做香料,本来没什么出奇的,不过.……要是同另一种药材相遇,倘若没有修为护体,就会.……” 话没说完,姬梦辰就从腰间解下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提起来晃了晃:“圣女,我亲手调配的麻酥散,可还受用么?” 张碧瑶正想说什么,却又忙不迭用手捂住了歪斜的小嘴,欲哭无泪…… 第1517章 你伤我自尊 “石香草遇鹤子藤,两股香料融合而成的味道,会造成轻微的面部神经麻痹。”姬梦辰笑嘻嘻的说道,“由此来看,圣女虽说没了修为,根基倒还不错。倘若换了外界的凡夫俗子,早就该嘴歪眼斜流口水了,丑的很哩。” 话音落下,她便捏着手里的香囊,又往前递了一递,歪着头、眨眨眼:“这个.……圣女还要不要?你不是很喜欢要人家东西嘛。” 张碧瑶警惕的向旁一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吃这种亏。 她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揪了揪林宇的衣服,可怜巴巴的哼哼唧唧,一副求救命的架势。 “没什么好办法,这香囊你随身带了一夜,两种味道相冲,加之没有修为护体,难免的。”林宇无奈的摊了摊手,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味道你不要再闻,过上两三个小时,也就自动好了。” 张碧瑶闻听此言,急忙闪身退出了七八米远,然后从裙摆撕下了一块布料系住,遮住了暂时无法见人的大半张脸。 “姬梦辰!”她气急败坏的嚷,但无奈嘴巴不听使唤,连声音都走了调调,“尼呸鄙!” 姬梦辰愣了愣,“噗嗤”笑出声来:“圣女,舌头捋不直么?” 张碧瑶藏在衣料下的那张俏脸涨得通红,杏眼圆睁,却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以免闹出更大的笑话。 姬梦辰不依不饶,还准备将手里的香囊扔过去,却被林宇伸手夺过,皱着眉呵斥:“适可而止吧,闹出这种恶作剧,你很得意么?” “呵,姑娘家每天让自己香喷喷的,这有错嘛?”姬梦辰歪着头,眸底满含着挑衅,“要怪,就只能怪某人轻浮,偏偏要把旁人的心意践踏,却反而不自知,还以为占着道理呢。” “你少跟我来这套,昨晚送香囊的时候,你就盘算好了,别在这里装无辜。”林宇闷声闷气的道,脸都黑了。 他确实有点儿小瞧了姬梦辰,至少在捉弄阿瑶这件事情上,就足可见这女人的聪慧。然而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姬梦辰对药材搭配的熟稔程度。 林宇甚至在暗中盘算:姬梦辰,该不会也是一位丹师吧? 足可同自己媲美的巅峰半神修为,再加之颇具造诣的符文阵法,倘若还有一重丹师的身份,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林宇是天下武道强者眼中的妖孽,这不假。可是当一个妖孽,看到另一个妖孽,也会被吓到的…… 他隐隐觉得,姬梦辰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绝对不简单。自己还是应该小心谨慎,免得在女人手里栽了跟头。 就在这时候,天际传来一阵犀利的破风声。 林宇抬头循声望,就见得熊四五大呼小叫的踏空来了。 “小林!救!救命!”他的黑眼圈儿还没褪掉,脸颊又凭空多了一大片乌青,瞬息间来到近前,将那魁梧彪悍的强壮身躯躲在了林宇背后,抬手狠狠一拍林宇的肩膀,“孙女婿,他们打我!去帮我报仇!” 林宇兴致缺缺:“前辈,您能成熟点儿么?” 紧随其后,姬彦淮也出现了视野中,身后跟随着姬啸威等七八名族内强者,无一例外,皆是化境天师。 姬彦淮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瓜娃子,算你跑得快。要不是老夫年纪大了,非把你揍得皮开肉绽不可。” 姬梦辰瞪了熊四五一眼,便问道:“老祖宗,他又生事了?” “没有。”姬彦淮轻飘飘落到地面,抬手轻捋颌下白髯,摇头晃脑,“我带着人往这边走,正瞅见熊家的瓜娃子趴在山坡的大石头上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就偷偷摸过去削了他一拳,出了口恶气。哈哈哈哈,偷袭成功,可惜他跑太快啦,第二脚没踹着……” 姬梦辰:“.……” 真是越老越不着调,熊四五面对姬彦淮算是小辈,你一个长辈暗戳戳偷袭小辈得利,就不嫌丢人?有什么可兴奋的? 姬梦辰抿了抿樱唇,小心翼翼的从旁提醒:“老祖宗,这.……不太好吧?” “这算个啥?”姬彦淮丝毫不以为意,“甭看这瓜娃子蠢憨蠢憨的,却机灵的很呢。他入了先天境,老夫轻易追不上,好不容易才逮到了机会.……” “有理。”姬梦辰眯起了美目,点了点雪白的下巴,“下次多削两拳。” “一定。”姬彦淮抬起手,同丫头对了个掌,旁边姬啸威等姬家族人们也都是喜笑颜开。 林宇不由咋舌,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川西熊家的憨憨在凤鸣山到底是多遭恨呐? 姬彦淮今天心情明显不错,转过身望着林宇,笑呵呵道:“林子轩,玄虚幻境毕竟是我岐州姬家的祖地,你一介外来客,乃是除我族人外,数千年来唯一有机缘进入其中的人物。还请你跟随丫头进去后,不要擅作主张,能谨守我族规矩,保守秘密。” 这番话并不稀罕,林宇当即点头:“前辈尽管放心好了,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除了梧桐子,他对其他的东西,还真就没有多大的兴趣。 “那就好。”姬彦淮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转而面向了姬梦辰道,“丫头,你们去吧,小心点儿。” “是。”姬梦辰恭敬应下,旋即踏空而起,淡淡开口,“林子轩,随我来。” 张碧瑶凑过来,扯住了林宇的衣袖,美眸盯着他,轻轻摇晃着脑袋。 “小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熊四五低低提醒,“凡事多长个心眼儿,千万别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放心,我心里有数,去去就回。前辈,阿瑶和青萝,还拜托你帮忙照应。”林宇说罢,又冲着张碧瑶和青萝叮嘱几句,便也身形一转,跟随着姬梦辰去了。 姬彦淮手捋白髯,盯着林宇的背影,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冷笑。 “好了。”他慢腾腾的转过身,径自招了招手,“他们保不齐得花些工夫,我们先回吧。” 瀑布飞流直下,砸出阵阵轰鸣,引得水花飞溅,层层叠叠扩散开去。 姬梦辰在水潭边停下来,挽起衣袖,将白皙的玉手慢慢探入水中。清波荡漾,沁着阵阵清凉,那穿梭的鱼儿全都摇曳着汇聚过来,活泼啄着她修长的手指。 林宇在后方七八米远驻足,目光微凝,带着几分审视打量着姬梦辰的背影。 沉默了一会儿,他低低问:“莫非这里就是玄虚幻境的入口?” 岂料姬梦辰答非所问,径自俏颜泛起寒霜一般的冰冷:“为什么将我送你的东西送人?” 林宇愣了愣,神情茫然盯着女子窈窕的背影,表情古怪。 怎么会突然问起了这个?他原以为姬梦辰不会在乎,可摆在眼前的事实仿佛在提醒着他,并非如此。 “你什么意思?”林宇道,“你不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姬梦辰探进水潭的那只柔夷忽而停滞,眸底隐隐泛起了愠怒,“林子轩,你很过分,我想杀了你。” 林宇皱了下眉。 姬梦辰又寒声道:“你伤了我的自尊。” 这并不代表她对林宇有什么感情可言,以至于伤心悲怆,只不过她是岐州姬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地位尊贵无比,容不得任何冒犯。 而林宇将姬梦辰主动赠送的香囊转手就给了张碧瑶,对这位大小姐而言,无异于是一种极度的轻视。她教养良好,故而没有当场发怒,但心底深处,连活剐了林宇的心思都动了…… 林宇眨也不眨盯住了姬梦辰的背影,忽而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这个女人。 毕竟姬梦辰身上,笼罩着太多太多的谜团了,貌似并不比他少。 这位聪慧又善变的岐州姬家大小姐,倘若真按辈分论,即便是面对姬啸威,都要规规矩矩叫一声叔爷爷。 可事实上呢? 姬啸威每每见到姬梦辰,还不得是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唤一句“小姐”嘛。哪怕是岐州姬家老祖宗、身份崇高的巅峰半神姬彦淮,通常也要对姬梦辰言听计从、客客气气。 至于向来被视为凤鸣山年轻一代俊杰的姬飞逸,见了姬梦辰这种地位尊贵的天之骄女,哪怕作为同龄同辈,也恨不得伏倒在地、谦恭礼拜了。 在尊卑长幼秩序鲜明的云州姬家,姬梦辰就好像程序错误的那个bug,更是唯一的例外。不过是一介二十余岁的家族小辈,何以能像开了挂似的,取得如此逆天的成就? 林宇不知道,他只能猜测是姬梦辰的天赋太好、修为太高,以至于姬家上上下下都对她极为重视。即便如此,却也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就比如说,哪怕在普普通通的家庭里,无论儿子取得了多么巨大的成绩,见了父母长辈不也得老老实实?倘若父母长辈反过来恭谨有礼,势必会让外人感到怪异…… 岐州姬家是很传统的修真势力,长幼尊卑更是视为家族重礼,违者必遭严惩。姬梦辰正值妙龄,却俨然是凤鸣山的主事人,说一不二,这很难仅仅用天赋和修为来解释。 原因,姬家人很清楚,但却讳莫如深。 姬梦辰也很清楚,却从不轻易示人。 唯独是林宇这类外来者,满头雾水、毫不知情,完全摸不到头绪。 姬梦辰见林宇许久未曾言语,便径直开口问:“你在想什么?不觉得羞愧么?” 林宇挑起眉梢,微眯起了眼:“我觉得你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林宇沉吟半晌,摇了摇头:“算了,如果真不好意思伤了你,我向你道歉。” “呵,你的虚情假意,我并不接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狡诈阴险、心思歹毒之辈么?”姬梦辰冷笑,“我也知道你在疑惑些什么。” 略微停顿,她又缓声道:“林子轩,倘若……将来还能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同你讲讲我的事。” 林宇道:“那很好,我难得对一个人好奇。” “呵。”姬梦辰仅仅只是笑,并不接话。其实她从内心深处,并不相信两人还会有那样的机会。 从始至终,她对所谓的华夏妖孽都怀有着某种轻视,更没打算任其活着离开玄虚幻境…… 但现在林宇还有利用价值,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故而姬梦辰什么也没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割开了掌心。 滴答!滴答!滴答! 嘀嘀嫣红的鲜血落入水潭,化作一朵朵水下绽放的玫瑰。汇聚过来的鱼儿们遭受了不小的惊吓,倏而逃窜向四面八方。 轰! 水面骤然升起了一面数百米高的水墙,旋即分向两旁,闪开一条嶙峋笔直的通路,黑幽幽的深不见底。 那感觉,就好像水潭下是一个无底洞,能一直通往地球球心似的。 林宇毕竟见识广博,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荒凉气息,很快便能判断出来: 没错了,通往另一片空间,玄虚幻境! 姬梦辰慢慢站起身,悄然攥紧了玉手,掩盖住掌心的伤口。 林宇故作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见得仍有血滴淌下来,心下暗暗有了底。 至少他和女魃叶红提共同怀有的诡异愈合能力,姬梦辰并不具备。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双方修为相抵、战力相当,真要动起手来,姬梦辰的胜率十不存一。 双方伤害相当,我开了外挂,你一打就掉血,空耗都能活活耗死。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担心? 姬梦辰并不知道林宇在暗中盘算什么,她旋过身子,扬起白皙俏颜,眸底暗含着挑衅:“你先走,敢不敢?” “好。”林宇内心有了底,难免有点儿膨胀,干净利落的点了下头。他转身冲着远方八角亭子上的阿瑶和青萝挥挥手,旋即从姬梦辰身侧擦过,直接就迈步走下去了。 姬梦辰盯住林宇的背影,嘴角泛起嘲弄的冷笑,紧紧跟随其后.…… 第1518章 涅槃火 玄虚幻境。 人类的想象力何其丰富,往往还没到一个地方,便已首先在脑海中描绘出蓝图。以至于等到身涉其地,就会将想象和现实相互印照,得出或欣喜或失望的结论。 林宇自然也不例外,他想象中的玄虚幻境,应该是如梦似幻、烟波浩渺的所在,芳草青翠、落英缤纷。兴许当你闭上眼,屏息凝神,还能听到精灵的曼妙歌声.…… 结果…… 林宇默然而立,举目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漫漫黄沙,有点儿懵。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满脸古怪的问:“这里.……就是玄虚幻境?” 说真的,既不玄、也不虚,仿佛来到了广袤无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地表的细密黄沙铺陈出去,天穹都是浓郁的黄,处处透着沙尘暴肆虐过的痕迹,既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月亮。 不要说是芳草和落英了,连株枯黄的野草都瞧不见! 哪怕是天岚宗涂山之巅下的重狱,同样是一片残破的小空间,环境足够恶劣了吧?姜师法作为堂堂一介半神,关在那里数十年都差点儿丧了命,可重狱还有草呢! 玄虚幻境有什么?沙子!全是沙子! 林宇就纳闷儿了,这破地方连根毛儿都没有,你们凤鸣山还藏着掖着,成天糊弄谁呢? 姬梦辰屈膝半跪,将白皙玉手探进滚烫的沙子里,白皙的俏脸毫无表情。 约有十几秒工夫,她慢慢扬起手,细密的沙粒便从修长的指间滑下,弥散在吹来的暖风中。直至此刻,她方才流露出了丝丝凄婉怅然。 这片空间的温度很高,空气干燥,粗略估计,至少也有四十度。哪怕是内劲修为的强者身处此地,只怕也就觉得蛮不舒服,就更不要说是凡夫俗子了。 林宇抬起脚,盯着沙地上的脚印,粗略感知了一下,不由得微微颔首: “灵气浓度还不错,居然同末法时代差不离,这种环境……真是不可思议。” “很久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姬梦辰盈盈起身,轻声叹道,“数千年匆匆而过,昔日的人间仙境,沦落到了今日的荒芜。” 林宇思量了一会儿,很认真的问:“你们.……滥砍滥伐了?” 姑娘家毕竟爱干净,姬梦辰正掏出手帕擦拭手掌,听闻他的话微微一愣,旋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有其他原因。” “我们走吧。”说罢,她径自往前去。 林宇跟随在她身后,纵然环境恶劣了一些,但对于两位巅峰半神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甚至于林宇隐隐觉得,依靠这方小空间的灵气浓度,倘若把姜师法关进来几十年,估摸着也能比重狱舒坦不少。 过了约有半个多小时,林宇随口问:“这片空间有多大?” 姬梦辰回答:“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只需要一天两夜,就能贯穿。” 林宇暗暗衡量了一番,还是感到震惊。这片空间看着不太起眼,论面积,抵得上小半个江南了。 世界上的残破空间有多少,这谁也回答不上来。全球各地,动不动就会有某架飞机、某艘轮船无缘无故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其中有媒体的故弄玄虚,也有少数部分是遭遇了结界,误入了另一方残破空间,最鲜明的例子,便是妇孺皆知的“百慕大三角”。 所有的残破空间,无一例外,全都是由原来的世界体系崩溃而成的。其中绝大部分都被空间乱流绞碎,由此寂灭。诸如玄虚幻境这么大的一片残破空间,可谓相当罕有。 华夏自古以来,便有对其他空间的幻想,诸如冥界、妖界,甚至是天庭的三十三重天,全都是对独立于自己生存空间之外的臆断。祖先们固执的认为,亡者并未真的逝去,他们的灵魂能够通过奈何桥、三途川,进入另一片空间,而后历经轮回,再回到人间界,获得新生。 是为,生死轮回。 这种思维,更像是老祖宗们怀念逝去至亲好友的一种浪漫,颇具梦幻主义色彩。 但林宇清楚,那都是假的。 半神强者都做不到随随便便穿越空间,更何况是凡夫俗子的灵魂? 死去元知万事空,世界只有这么大、时间只有这么长,不可能无休止的延续下去。 林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片空间,是什么形状?” 空间拥有自己的形状,诸如人间界那种完整的空间体,必定是球形。毫无疑问,所有完整的空间都是严丝合缝的球体。 而那些历经世界体系崩溃的残破空间,可就千奇百怪了。诸如天岚宗下的重狱,形如一条扭曲的毛毛虫,成狭长状。 了解空间的形状,对林宇而言具有重要意义,使得他能够获得初步感知,用以面对不可预知的危险。 姬梦辰漠然回答道:“方形。” 林宇一愕:“天圆地方?” “嗯,这里是我族祖地,更是西周皇族的立根之基,你要真怀疑古人‘天圆地方’的世界观由此发源,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姬梦辰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嗓音悦耳,“不要乱走,偶尔能撞上空间乱流。” 绞进空间乱流里,谁也跑不掉,巅峰半神也不例外。这是残破空间的隐藏危险,类似于大洋上不可预知的暴风雨。 林宇点了点头,忍不住暗暗感叹: 大周皇族后裔还真是了不得,作为曾经绵延八百年的统治者,他们的思想明显早就融入了整个华夏。现代人嘲笑古人觉得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又岂会真正了解到源头? 对于数千年前,生活在玄虚幻境的人类而言,天圆地方并没有什么问题,同样是恪守信奉的真理。 “时间呢?”林宇继续问,“这里的时间线怎么样?” 姬梦辰皱了下眉:“同人间界一致。” “还真是这样。”林宇不出所料的点了点头,目光微微闪烁。 重狱如此、玄虚幻境如此,时间线同外界都是平行的。也就是说这里一天,人间界同样是一天,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巧合。 林宇探手在虚空抓了一下,低声问:“这里也有灵脉么……” 岂料话音落,姬梦辰终于是不耐烦了,竖起黛眉:“林子轩,有没有人说你是个话痨?” “啊?”林宇眨了眨眼,满脸意外。 话痨?这种词儿能用在他身上,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对于那些经常相处的人而言,都只会怪他太闷,常常不怎么爱说话。 所以他很干脆的回答:“没有。” “呵,看来你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才会表现出热情。”姬梦辰低低笑道,“不过你真有点儿烦,就好像没话找话,腆着脸同女孩子搭讪的讨厌鬼。” 林宇:“.……” 前前后后,总共加一起也没有几句话吧?而且谈论的全是正经事,这叫搭讪?搭你妹的讪! 姬梦辰见他不吭声了,便又问:“怎么?生气了?” “没有。”林宇撇了下嘴,无所谓的道,“我仅仅是发现你有点儿自我感觉良好,有点儿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呵,刻薄的男人,说你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真是一点儿不假。”姬梦辰反唇相讥。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彼此挖苦,行走在茫茫无垠的沙漠上,反而并不觉得无聊。 时间过得飞快,直至前方出现了一面斑驳的石碑。 它就那么突兀的立在那里,已经被黄沙埋掉了小半,碑身开裂,字迹斑驳,饱受岁月摧残。但凭借林宇的眼光来看,同这片残破空间比起来,石碑的年岁应该还很小,绝对不会超过三百年。 林宇举目四望,四周除了这面石碑,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东西,还是那副黄沙漫漫的样子。以至于这东西的出现如此突兀,倘若拍一张照片记录下来,被不知情的家伙见了,绝对会认为是后期合成上去的。 他煞有介事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姬梦辰白嫩的指尖儿轻抚过石碑表面反驳的纹络,旋即倚靠着慢慢坐下来,颓然道,“这里是最后一片绿洲。” 林宇沉默了很久。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参加某大型环保组织推进的参观活动了,直至他看清了石碑上的刻字: “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 拨开沙子,可见最后一行小字的落款是:后辈子孙恭祭祖公亶父。 林宇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大悟,轻轻颔首道:“公亶父,是指周太王,这是司马迁《史记》里的句子。” “你还不算很傻。”姬梦辰笑了笑,“不过古公是西伯君主,文王祖父,更是大周王业的奠基人。我族祭奠先祖,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说话间,她又攥起了一把黄沙:“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草木青翠的绿洲,有错落的房舍、潺潺的流水。那个时候,古公的雕像也在,只不过.……如今都被埋在沙子下面了。” 林宇将一只手搭在石碑上,轻声笑道:“太王算是历史上的功德之主,敬颂他的诗篇千千万,独独把这一句拿出来,我已经能明白很多事情了。” “哦?”姬梦辰扬起俏脸,有点儿意外的瞧着他,忽而觉得林子轩要远比自己想象的聪明,“你明白什么了?” “据史料所记载,太王乃是上古周部落的领袖,当值殷商武乙时代,西北戎狄屡屡侵犯,族人不堪其扰。于是太王便率领姬姓族人两千乘,循漆水越梁山来到岐州下的周原,由此改革风俗、开垦荒地,建立了诸侯国,得到了商王认可,是为周。也由此,奠定了后世文王、武王灭商的基础。”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倘若我所料不差,昔年太王率领族人跋涉迁徙,最初抵达的并非周原,而是这里吧?” 姬梦辰俏脸微微变色,眸光忽而泛了凉,抿了抿樱唇,低声道:“林子轩,是否有人提醒过你。太聪明,不好命!” 林宇满不在意的微笑,压根儿不拿姬梦辰的话当一回事儿。 他这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玄虚幻境会被称为岐州姬家的祖地,而且姬彦淮极不愿意让他进来。这片残破的小空间看似荒芜,貌似毫无价值,却绝对暗藏着大周八百年的立国之基。 “你放心,我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也无疑打探岐州姬家的隐秘,我只要梧桐子。”林宇冲着姬梦辰慢慢伸出了一只手,“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看到那棵树?” 姬梦辰盯着对方伸过来的手掌,清楚这是保障双方合作的橄榄枝,形式意义要远远大于实质。 “还有一段距离。”她沉吟半晌,也探出白嫩玉手,任由林宇将自己拽起来,借此表明双方通力协作的诚意。 只不过,姬梦辰看向林宇的眸光却凭空多了几分忌惮,两人接下来再谈话就暗藏了丝丝戒备。她原本觉得江南林子轩常念妇人之仁,又轻轻松松就被自己诓骗,显然算不得什么高明之徒,故而颇有一种矫揉造作、猫戏老鼠的心态。 直至如今才惊觉,自己有点儿太大意了,这家伙.……可也绝非什么省油的灯啊,真要是一着不慎、马失前蹄,让她上哪说理去? 这对年轻男女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是互相猜疑,再度上路。 这一次,林宇仅仅凭借逐步升高的气温,就知道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渐渐的,沙漠与天穹相连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抹炽烈的红芒,就跟染料似的,将姬梦辰的一袭白衫都染红了。 林宇忽而心有所感,察觉到瞳孔深处那微弱的火苗,不受他控制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就是涅槃火?”他心下默默思忖,“好像有点儿意思.……” 第1519章 底细 原本昏黄的天空,尽被染上了妖异的红,好像一整块被染料晕开的锦缎。以至于地表厚厚的黄沙都无端泛起了红褐色,呈现出缓缓淡化的光影,渐次铺陈开去,场面蔚为壮观。 林宇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目光闪烁,终于明白了玄虚幻境何以会变成了这副荒芜破落的样子。 或许在数千年前,这片小空间当真是一处青山绿水、环境优美的世外桃源,以至于姬姓先祖公亶父为躲避戎狄侵犯,携族人避难于此,奠定了大周八百年春秋的稳固根基。 只可惜,一场凤凰涅槃而引发的熊熊大火,将所有都焚烧成了虚无,徒留下一片荒芜废墟。从古至今,素来有“凤栖梧桐”的典故,可又能有多少人知道,这并非姬氏族人的荣耀,而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呢? 姬梦辰眸光怔怔的盯着,咬了咬嘴唇,方才缓缓开口:“世人皆道,我大周王业溃崩于诸侯伐乱,可他们的浅薄又怎会知晓,末代之所以会无力镇压叛逆,乃是……” “后院起了火。”林宇淡淡的接过了话,表情滑稽。 姬梦辰毫不犹豫瞪了他一眼。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却是事实。饱受涅槃火肆虐的玄虚幻境,哪怕历经数千年之久,还能保持着同人间界末法时代所差无几的灵气浓度,倘若放在远古时代,又将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修真妙境? 称之为仙界,恐怕也毫不为过了吧。 而浩渺的历史烟河中,人类的生命不过天地蜉蝣,比之不过瞬息。众所周知,灵气复苏之前,为人间界的末法时代。 但末法时代究竟持续了多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地球的灵气枯竭了? 这个问题,直至今日也没人能够回答上来。原因倒也简单,在时间面前,人类的文明史实在是太短暂了。 华夏被奉为东方文明古国,这里明悟诗书礼乐的时代,西方的其他种族还像猴子一般茹毛饮血。可即便如此,这片土地的文明史才有多久? 夏、商、周……即便再往前追溯,从三皇五帝起算,也不过区区五千年!五千年,在苍茫无尽的宇宙中,又算得了什么? 根据能够掌握到的资料,末法时代,绝不仅仅五千年! 然而就在地球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姬氏族人却寻觅到了玄虚幻境这方破碎小空间,并以此为根基,奠定皇道基业,当年的底蕴将会何等雄厚,单纯是想一想便觉得心惊。 昔年武王伐纣,名将如云,后世典籍更是有仙战记载。不妨试想一下,在那个灵气枯竭的时代,修真者逐步走向穷途末路,姬氏族人却凭借玄虚幻境悠然自得、步步登峰。在那逐鹿天下的血腥战场上,当大批巅峰强者无端涌现,岂不就相当于世俗之辈眼中,高高在上的神仙? 从古至今,王朝更迭频繁,唯独大周支撑了八百载的漫长岁月,原因就在于此。倘若不是这场涅槃大火燃烧数千年,一步步毁掉了姬氏族人的尊荣,只怕时至今日,天下人还皆是大周的子民! “同灵气复苏一样,灵气枯竭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两千年前的修真者要远比一千年前的修真者修行容易,而三千年前的又要远远比两千年前的容易,如此说来.……”林宇默默思量,眼底悄然流露出了丝丝明悟,“或许在大周皇族称王天下的时代,天道压制还并不严重,能够出现超越半神境界的绝巅强者,那又将拥有何等恐怖的威能?” “我们走吧。”旁边的姬梦辰稳了稳心神,轻移莲步,慢慢向前行去。 林宇轻轻一点头,同她并肩而行。 两人谨慎多了,速度并不快,却仍旧能够明显察觉到,随着距离逐渐接近,周围温度也在节节攀升。 林宇毕竟有天外陨火护体,尚且从容许多,而姬梦辰哪怕身为巅峰半神强者,光洁的前额也不由得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悄然急促了起来。 “你很紧张。”林宇悠然道。 姬梦辰矢口否认:“我没有。” 林宇挑起眉梢:“你别装,倘若不紧张,手攥那么紧做什么。” 姬梦辰忙不迭把紧攥的玉手松开,偏过俏脸愤怒的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舒出一小口气:“你真讨厌。” 女人说“你真讨厌”,往往都暗喻着调情的意味。但姬家大小姐不一样,她说“你真讨厌”,那就是真的觉得你很讨厌,而且言下的另一层深意往往是:你惹恼了我,所以我想杀了你。 “我仅仅是感到好奇,这里分明是你们姬家人的祖地,你作为后世子孙,却偏偏比我还要紧张。”林宇丝毫不以为意,满脸云淡风轻,“姬梦辰,你小时候,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姬梦辰有点儿诧异的瞧着他,问:“什么故事?” 林宇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撒谎的孩子,会被狼吃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没说实话,或者说,有些事你并不想让我知道。” “你指的什么事?” 林宇略微停顿半晌,嗓音有些低沉:“你看呐,这前方熊熊燃烧的涅槃之火,就没有想*儿什么别的来?” 姬梦辰那两条精致的黛眉蹙起,闷闷不乐的问:“想起什么?” “凤凰。”林宇直勾勾盯着女子白皙的俏颜,蛮认真的问,“你让我相信,凤凰这种远古神兽是真的存在,但问题是.……涅槃之后呢,它跑到哪里去了?” 姬梦辰不禁一愕,神情僵硬。 有那么一瞬间,林宇仿佛在她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点儿别样的情绪。只不过这抹神采稍纵即逝,精致的面容再度恢复了平静冷漠。 “不知道。”姬梦辰冷冰冰的回答,别过脸去了。 林宇才不会相信这女人的说辞,暗暗开始揣度: 玄虚幻境是大周皇族基业繁茂的*,更何况还有凤鸣岐山的传说,故而涅槃火燃起的时间,肯定不会超过武王伐纣。也就是说,大约三千年前,有一头凤凰于此涅槃,引发了滔天大火.…… 之后呢?它去了哪里?人间界还是其他空间? 这般思量的工夫,两人距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远远可见赤红色的熊熊烈焰好似八爪章鱼般肆虐长空,弥漫了整片天穹,连空间都被焚烧得扭曲变了形。 火焰有味道么? 通常认为,火焰同淡水一样,都没有味道。燃烧散发的焦糊,往往是材料的气味儿。 但涅槃火截然不同,伴随着逐渐接近,两人都嗅到了一股类似于血腥的刺鼻味道。 姬梦辰白嫩的脸蛋儿被火光映得红扑扑,抿了抿唇角,方才煞有介事的问:“林子轩,你的天外陨火.……同涅槃火相比,谁更强一些?” 林宇沉吟半晌,淡淡道:“天外陨火,又称无根之火、三昧真火,终究局限于人间界。号称无物可燃、不定其形,但在异火中却偏柔弱,易于炼化。从这个角度来考虑,明显涅槃火更强一些,毕竟这种火,能够烧进轮回。” 换言之,人间界最强的火焰,毫无疑问是无根之火。究竟能强到何种地步,连林宇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在东海望断崖矶没能用无根之火烧死秦无为,那是由于修为受限。如果他拥有超越半神境界的恐怖修为,抖抖手,用无根之火把老东西秦无为烧成灰渣滓,也就眨眨眼的事儿。于此相对应的,是冥界的业火,也是地狱最强的火焰。 与这两者截然不同的便是涅槃火,又称轮回火。在通常的认知里,涅槃火不能够被降服,更不能够被炼化。原因倒也简单,涅槃火能烧进轮回,无视空间禁锢,换言之它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 如果真有修真者能够炼化涅槃火,那他就是天道,就是掌控过去未来、时空宇宙的,至高无上的神明! 所以这就是一个悖论,因为修真者不可能超越天道,所以修真者就更不可能成为天道。 姬梦辰皱紧了秀眉,怅然道:“如此说来,即便是有无根之火加持,仍旧九死一生。” 论强弱,天外陨火比涅槃火低了一个档次,再加之林宇修为有限,能不能压制得住还真就难说。倘若一着不慎,这对孤男寡女没准儿就在这荒凉破败的小空间里,双双涅槃了…… 这就好比无论狮子有多强,你也不能寄希望于让它去找大象摔跤,重量不在一个档次,一样的道理。 “没错,风险很大。稍有不慎,你我都跑不掉。如果你想取消计划,我完全赞同。”林宇嗓音低沉,停顿了一下又问,“梧桐子在哪里?” “喏。你仔细瞧。”姬梦辰轻抬藕臂,玉指向着那肆虐的猩红火焰里点了点,唇角噙着一抹戏谑。 林宇眯起眼细细打量,瞳孔倏而一缩。 依稀可辨,在那汹涌的滔滔火焰中,有一棵梧桐树! 果不其然,既然凤凰栖梧桐,那么涅槃之地,理应也在此处了。不过那株梧桐树历经数千年灼烧,却没变成灰烬,还真是不可思议。 “这株梧桐,被奉为上古神树,它经受的岁月,只怕比人类的历史还要长。不知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但它诞出的梧桐子,的确有逆天改命之功,只不过嘛.……”姬梦辰笑吟吟道,“我族珍藏的梧桐子,都是三千年前采摘下来的,历代珍藏,最后一颗在两百年前就被老祖宗用掉了。林子轩,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你想要梧桐子,可以啊,自己去采好了。 历经三千年光阴,又经涅槃火洗礼,能量只会更加强悍。莫要说是为天岚圣女重塑道基,哪怕活死人、肉白骨都不见得是难事。我绝非小气之辈,念及你不远万里抵临凤鸣山,求上了门,送你一颗梧桐子倒也无妨……” 林宇:“.……” 话说得真好听,堪比百灵鸟儿唱歌,可即便你送我十颗、百颗,也得有本事拿才行啊.……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表情难免有点儿尴尬,“我们还是应该.……想想办法……” 姬梦辰循循善诱,笑眯眯的问:“那你有什么办法,倒是说来听听?” “还没想好。” “那你不妨先听听我的?” “可以。” 姬梦辰默然半晌,忽而道:“林子轩,要不你把魔轮祭出来,如何?”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使得林宇猛打了一个寒噤,脊背霎时泛起了刺骨寒凉。 他身形蓦地一转,目光直勾勾盯住了姬梦辰那张似笑非笑的俏颜,眼底隐隐沁出了杀意。 自己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底牌,向来隐匿的很好,对面这女人怎么会了解得如此清楚? “呵,你瞪我做什么?想动手?”姬梦辰嗤笑道,“从古至今,能够跨越大阶而战的修真者,独独是你林子轩一人。故而举世震悚,奉你为华夏天骄,可唯独只有我清楚……姓林的,你作弊了!” 林宇寒声道:“这不能算作弊。” “嗯……也对,任何手段,只要能够用来杀人,也算实力的一种。”姬梦辰饶有兴致的点了点雪白下颌,“但你不得不承认,倘若没有魔轮,你纵然天资绝人,仅凭修为.……云州姬家,你杀不掉姬冥阳。富岳山上,你屠不了神木有良!” 林宇轻轻吸了一口灼烫的空气,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呵呵,这没什么好奇怪。”姬梦辰背起玉手,迈动修长玉腿,慢悠悠踱出了两步,“我还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赋绝伦的青年才俊,而是一个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妖怪。你借着魔轮之威,恰如凤凰般涅槃转世,仅此而已。” 这一次,林宇的表情一改先前的凝重,忽而变得滑稽起来了…… 第1520章 六道轮回 林宇意识到,姬梦辰并未完全看透自己的底细,甚至于走入了误区,内心这才稍稍安定。 在这位姬家大小姐的认知里,林宇应该是某个修行了无尽岁月、道行高深的老妖怪,至少应该是同姬彦淮、熊家老祖这类老不死同时代的人物。 不过同上述两位修真界老前辈截然不同之处在于,即便英雄如美人,注定无法抵挡岁月的消磨,但林宇却偏偏逆转了这一规律。 他是真正的轮回转世,恰如凤凰的涅槃重生! 这并非前一世的延续,而是第二世的开启,拥有这样的逆天外挂,无论林宇拥有着多么恐怖的修行速度,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可惜,哪怕姬梦辰聪慧绝顶,也注定无法逃脱自身眼界的狭窄。不过她能看透这一点,已然实属不易了。 事实上,林宇的重生,并不仅仅是类似凤凰的涅槃,而是……整个世界的轮回! 换言之,姬梦辰认为世界是永恒不变的延续,单纯是林宇自己出了岔子,逆了天道。然而真实情况却是,整个世界都陪林宇出了岔子,全部重排了一遍,甚至包括姬梦辰自己。 归根结底,在于人类长久以来都认为,过去的事不可更改,能够改变的唯有未来。 这是点和面的区别,更是林宇不可言说的秘密。 林宇偷偷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了。 是啊,无论姬梦辰多么聪明,也不会怀疑到她自己头上。你要跟她讲,其实在我重生前,还有另一个姬梦辰存在,或许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岐州姬家大小姐,但却从来没有见过我,没有送过香囊给我、没有带我入玄虚幻境、更没有在这里对我产生质疑。我和她,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陌路人,及至我后来被效命的组织出卖,死在了连绵的炮火中,她仍旧是尊荣无比的岐州姬家大小姐……不过,伴随着我转世重生,那个姬梦辰烟消云散,世界的轨迹由此改变,你也因为我的出现而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 姬梦辰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会认为江南林子轩就是一个荒诞离谱、充满幻想的疯子! 开什么玩笑,时间就是一条永远不会倒流的河,怎么会有人能够回到过去,让整个世界都陪他玩耍?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姬梦辰犹不自知,颇有些得意的分析道:“林子轩,很多人都追寻过魔轮的踪迹,包括许多许多在修真界久负盛名的强者.……比如说.……龙意门门主谭建东,甚至是东夷国的神木有良。你在宗门大会上一战扬名,屠戮七天师,未必就没有对谭建东挥刀灭口的打算吧?” 林宇的身体微微一僵,回忆起了一些蛮久远的记忆。 昔年在宗门大会上,龙意门门主谭建东力战不敌,就曾提及知道林宇的底细,想要借此作为筹码,换取保命的机会。于此类似的情况,同样也出现在了先天刀圣神木有良身上。 如此说来,魔轮在某些人那里,或许并不见得是什么新鲜东西。在林宇未曾出世的时代,也曾被许许多多的修真者苦苦追寻过。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姬梦辰错误的判断了形势,压根儿就没料到自己是在为林宇免费送情报,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他们都没有成功,唯独是你拿到了,不得不说.……你是有大机缘的人。单单是运气,都足以傲视古今,送你个华夏天骄的名头,非但不过分,而且还有点儿委屈了。 现在回想起来,你杀谭建东、姬冥阳、巫山老鬼、神木有良,想必都用了类似的手段。以你当时的真实修为,即便再能打,也杀不了他们,是魔轮的力量帮了你,让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此也就不难预料,东海望的断崖矶上,秦无为会被你搞到怀疑人生了。” 林宇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不错,那你可知道,魔轮是什么?” “当然知道,那是六道轮回的坐标!倘若说得再清楚一点儿,是轮回之门!”姬梦辰不禁冷笑,眸底沁着倨傲,“这才是你赖以仰仗的本钱,也是你最大的底牌。你能跨大阶而战,并不是你逆了天道,而是你借用了天道之威,来轰杀敌手。怎么样?我可有一字说错了?” “都没错,你知道的还真多。”林宇的神色渐渐阴冷,目光寒冽,“既然知道,为什么偏偏要讲出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轰! 刹那间,滔天杀意席卷开,就连地面的沙粒都不安分的震颤起来了。 姬梦辰面对威胁,丝毫不以为意:“你要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林子轩,别装模作样了,你想要梧桐子去救天岚圣女,我想要寻回祖上失传的功法。唯有双方通力合作,才能达成目的,不是么?” “不错。”林宇点点头,杀念悄然收敛,复归平静,“要怎么做?” 两人暂时达成了一致,但这种平和能够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准。 姬梦辰偏过俏脸,眨也不眨盯住那熊熊燃烧的赤红烈焰,缓声道:“你祭出魔轮,打开六道轮回。涅槃火本就是轮回火,势必安静下来。倘若再不行,用无根之火压制,怎么也能劈开一条路。至于那棵梧桐神树,用我姬家的血脉就能够解决,你要的梧桐子,我也会帮忙搞定。” 略微停顿,她又再度开口:“你的秘密,除了我没人知道,就连我族老祖宗都不了解。今日你我互相协助,我自然也不会忘恩负义,随便出卖你的秘密,故而大可放心。” 林宇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既然连姬彦淮都不清楚的事,姬梦辰一介小辈,又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林宇也不指望姬梦辰会坦诚相告,所以没有询问,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好,我可以把魔轮祭出来,开启六道。但要达到你的要求,至少需要撑起一片小空间,以我目前的修为……坚持不过半分钟。” “足够了!”姬梦辰毫不犹豫,唇角甚至泛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 林宇从怀中掏出把丹药,一股脑儿的塞进嘴里,旋即便踩着松软的黄沙,一步步向前行去。 没有风,热浪好像一堵厚厚的墙,密密麻麻的挤压过来,汗水沿着额头滚落,当即就被蒸发成了虚无。 就像是把人扔进了高温烤箱,毫无疑问,倘若凡夫俗子身涉此地,眨眼就会一命呜呼。 林宇心念微动,无根之火汹涌而起,腾起数米高的烈焰,将他包裹成了一个火人。 轰! 不远外那肆虐长空的赤红火焰就好像遭受了挑衅似的,绵延数百米的火舌剧烈颤动,紧接着便席卷而下,悉数盘绞向了林宇,仿佛王者围护着自己的领地。 所过之处,就连地表的沙粒都融化成了滚烫岩浆,升腾起袅袅的白烟。 涅槃火纵然没有灵智,但仅凭着单纯的相斥原理,也不会容许领地上其他火种的存在。 眼见那凶猛烈焰咆哮而来,林宇脸色微变,笼罩周身的天外陨火也犹如畏惧般的颤抖,恨不能随时钻回他体内似的.…… “够厉害啊。”林宇禁不住暗暗点头,真不愧是涅槃火,能够烧进轮回的烈焰,足够霸道。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心念微动,荒凉阴冷的气息弥漫四面八方,黑色魔轮自身后缓缓升起,表面符文缭绕,无声无息的旋转不休。 姬梦辰远远望着这一幕,感受到那极端诡异的气息,竟然也忍不住打了哆嗦。 “如果我和林子轩交手,他拥有这么恐怖的底牌,又兼具天下无敌的痊愈能力.……”她默默思忖,“除非我能继承凤凰经,也炼就不死之身,否则.……毫无胜算。” 这般思量着,她清澈的眸底翻涌起了丝丝决然,望向林宇背影的目光愈发冰凉。 既有永绝后患的机会,谁还愿意纵虎归山,以至于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呢? 黑色魔轮祭出,涅槃火表现出稍许迟疑,不过这种状态持续了仅仅一瞬,滚滚烈焰便已更加不可阻挡的势头,再度席卷而下。 “果然不出所料。”林宇狠狠一咬牙,直接豁出了老命。他喉咙深处爆发出低低嘶吼,额头青筋乍起,掌心向上,宛若推举起了一方天地。 咯吱……咯吱……咯吱……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声音,那缓缓旋转的黑色魔轮逐渐开启,极致的寒冷霎时倾泻而下。 前后不过区区两三秒钟,天地都陷入了恐怖的暗夜。在那暗沉沉的夜幕上,无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漩涡,隐隐可见斑斓的色彩,形如一只只诡异的眼球,令人见之不由头皮发麻。 温度低到了冰点,在那尽头处,方才还无尽猖狂的涅槃火登时就如同耗子见了猫,迅速收拢回缩,趴伏着分散两侧,形如一丛丛妖异的花朵,又好似臣子在敬拜至高无上的君王。 当涅槃火褪去,梧桐神树终于显露出了真容。枝桠盘绞着延伸向天穹,如同年迈老者干枯的手掌。枝桠饱经烈焰打磨,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漆,泛着炫目的赤金色,坠下鲜红欲滴的梧桐子,约有半个鸡蛋大小。 “快动手。”林宇紧咬着牙关,已经听到了浑身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咯作响。 姬梦辰这才如梦方醒,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倏而掠出上百米远,跨越连忙瑟瑟战栗的涅槃火,直接冲向了梧桐神树。 嘭! 她毫不意外的撞上了一面光幕,巨大的力道将其反震出数十米,连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姬梦辰倒是毫不矫情,甚至连声闷哼都没发出来。探出修长玉指,干脆把唇角的血迹抹下,在虚空中描绘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林宇饶是痛苦莫名,看到这场面却也不由咋舌。 这位岐州姬家的大小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浪费,被屏障反震出了血,蘸着就画起符文来了。你这么不恭不敬,对得起祖宗么? 姬梦辰也清楚林宇撑不了多久,手上的动作快若闪电,前后不过数秒钟,一面巨大的符文便静静悬浮在了虚空。 “去!”她单掌向前平推,伴随着符文印上光幕,毫无阻碍的冲了进去,一路直抵梧桐树下。 仰起白皙精致的俏颜,望着那跨越了亘古的梧桐神树,饶是往日里清冷的眸子深处,也无端涌现出了激动振奋。 姬梦辰缓缓闭上双眸,将手掌按在粗糙的树干上,心神沉入识海,口中念念有词。 她的吟诵极其富有韵律,好像远方仙子的曼妙歌声回荡在耳畔,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字句。 很快,梧桐神树的粗壮枝干上,便涌现出了一片连绵起伏的斑斓光彩,沿着姬梦辰白嫩的玉手蔓延过来,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都浸染上了光华。 七彩凤凰经! 庞大的信息量交汇着涌入头脑,饶是以姬梦辰的半神识海,也饱受摧残,痛苦的拧起了黛眉。 前后持续了足足二十余秒,林宇几次都要坚持不住,恨不得直接骂出脏话: 你他妈倒是快点儿啊,本尊来拿梧桐子,可不是给你打工的.…… 他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根根血管好像蜈蚣似的,凸出皮肤,直至爆裂。鲜血肆无忌惮的流淌,很快浸透了衣服,染遍全身,成为了一个狰狞的血人。 好不容易,撑到姬梦辰接受完了凤凰经的传承。 “呼。”姬梦辰轻舒一小口气,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然后面向梧桐神树跪伏下来,恭敬礼拜。 林宇忍无可忍,终于飚出了脏话:“跪你妹啊,采了梧桐子.……快给我滚回来,撑……撑不住了……” 姬梦辰听到身后骂骂咧咧的动静,气定神闲的偏过俏颜,唇角泛起了一抹诡秘的浅笑…… 第1521章 背叛 有那么一瞬间,林宇甚至觉得姬梦辰是接受功法传承,识海激荡,以至于脑子坏掉了。 直至这女人抬手轻撩起额角碎发,冷幽幽的问:“为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又送给了其他女人?” 林宇瞪圆了眼,嘴角微微抽搐,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 这种时候,两人都是命悬一线,这娘们儿还有心思翻旧账?瞧她那慢悠悠的样子,还真有闲情逸致,脑子里究竟在琢磨些什么?想把两人都坑死在这里怎么着? 林宇恐怕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非要得罪一个女人,就永远不要落把柄在她手里。 姬梦辰曾说林宇将香囊转手送给张碧瑶的行径伤了她的自尊,那绝非随口说说而已。这位岐州姬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若论睚眦必报的个性,只怕也并不比华夏妖孽差到哪里去。 “你脑子在想什么。”林宇咬牙切齿,鲜血沿着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淌,“快采了梧桐子回来,我撑不住,你就得死.……” 这个时候,撑开六道轮回之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分钟。哪怕对于林宇这等半神巅峰强者而言,也抵达了极限状态。一旦坚持不住,引发涅槃火反扑,两人都将命丧于此。 “好,你再坚持一下。”姬梦辰淡淡说道,轻盈起身。她单脚轻踮,纵身一跃,就从梧桐神树繁茂的枝桠上摘下了一枚红艳如玛瑙的梧桐子,轻轻攥在了掌心。 林宇心下微松,不管怎么说,此行目的达到了。这么小小的一枚梧桐子,其中所蕴含的恐怖能量,足以帮张碧瑶重塑道基,再抵巅峰。 “你快离开。”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哑,“我要关门了……” “好。”姬梦辰又轻轻一点雪白的下巴,衣袂飞扬间,身形倏而闪掠而过,眨眼便冲出了数十米远。 可偏偏就在此刻,她又停下了脚步。旋过娇俏的身子,美目眨也不眨的望着林宇的背影,轻声唤:“林子轩。” “嗯?”林宇早已是强弩之末,撑开的空间正在逐渐收缩,趴伏周围瑟瑟发抖的涅槃火蠢蠢欲动。他偏过血淋淋的脸颊,望着姬梦辰那张精致妖娆的俏颜,忽而察觉到了丝丝异样。 不对劲儿! 那一刻的姬梦辰,固然是绝美的,但却美得有些妖异。白皙剔透的肌肤,仿佛都隐隐泛着血光。 “梧桐子,我会交给天岚圣女。”她缓声开口,眸底倏而流露出无尽的凄凉忧郁,“你我本是同一类人,落得这一步,可惜了。” 林宇骤然醒悟过来,目呲欲裂,愤怒的咆哮:“你敢!” “咯咯,华夏天骄嘛,不过如此尔尔。”姬梦辰莞尔娇笑,却在下一瞬变了脸。黛眉竖起来,眸光阴冷,沁着浓重的杀机。 紧随其后,她周身涌起了浓郁的血光,伴随着一道高亢悠扬的鸣啼划破长空,虚空中浮现出一副巨大的虚影。 鸿头、蛇颈、鱼尾、龙纹、龟背.……羽翼丰满而华美,散发着晶莹的光泽,赫然便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凤凰! 林宇错愕的瞪大了眼,顿时如梦方醒: 被耍了! 还没待他有所回应,原本乖巧蛰伏的涅槃火就好似受到了某种牵引,轰然爆发,如滚滚洪流般席卷长空,咆哮着汹涌而来。 咔嚓!咔嚓!咔嚓! 空间寸寸崩碎,林宇身体剧震,“哇”的喷出一大口血,彻底被烈焰所吞没。 姬梦辰忙不迭收敛了法相,身形如空灵仙子般跃起。脚踏虚空,迅疾冲出数百米开外,方才略微轻喘了一小口气。 “呼,真险。”姬梦辰轻抚胸口,旋即挥手并指如刀,将一截沾了火的裙摆切掉。她美眸怔怔盯着后方那肆虐长空、如野兽发狂的涅槃火海,仍旧觉得后怕。 凤凰涅槃,只有两种结果。渡劫成功,浴火重生。或者无奈陨落,沦为灰烬。 涅槃火是轮回之焰,本就代表着天道规则,势必不会让第三种情况发生.…… 姬梦辰方才露了法相,就一定会引发涅槃火暴动,经历了长久压抑后的反噬,只会更凶更猛。莫要说是巅峰半神林子轩,即便修行入了地仙,都不见得能逃得出来。 “林子轩,他年我若为帝,势必为你树碑立传,铭刻功勋。”姬梦辰冷声笑道,抛了抛手里娇艳欲滴的梧桐子,旋身飘然离去。 既然得了凤凰经传承,又除掉一个心腹大患,这殊为珍贵的梧桐子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倒不介意卖个人情,白白送给张碧瑶,也算林子轩死得值当。 至于跟随林子轩左右的那几个人……张碧瑶一介废体,哪怕巅峰时期也不足为虑。熊四五瞅着不着调,却是年老成精,大嘴巴应该管一管,尤其是那憨货敢对姬家列祖列宗不敬,有必要……算了算了,看在林子轩死的凄凉,索性放他一马好了。 那个名叫“青萝”的小丫头,妖兽化形,极难对付,真发起疯来我和老祖宗联手都未必搞得定,稍有不慎就会将凤鸣山夷为一片废墟.……我就说林子轩是为了保护梧桐子才丧命,将祸水引向张碧瑶,那小丫头本事虽高,智力却低下,糊弄起来想必不成问题…… 姬梦辰这般思量着,用手帕包住梧桐子揣进怀里,已然缓步往前行出了十几米远,忽而心有所感,惴惴不安的扭头回望了一眼。 身后,火浪汹涌,炽热的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令人无端生出一股窒息的感觉。 不知为何,姬梦辰觉得有些不大安稳,这种怪异之感,可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她静静伫立了一会儿,没有发觉任何异常,便转身继续往前走,行出数步又再度扭头回望,如此四五次…… 终于,变故迭生。 涅槃火延伸出数十米长的炽烈火舌,隐隐可见一道模糊身影。 在姬梦辰难以置信的视线中,见得一个血人跌跌撞撞的从连绵火海里冲出来,重重摔倒在地,动也不动了。 “林……子.……轩?”姬梦辰樱唇动了动,瞪圆了美目,表情堪称滑稽。 她身形闪掠,瞬息便冲到了林宇近前,抬手轻轻按住林宇焦黑的胳膊,又急忙闪电般的缩了回来。 “好烫.……”她咧了咧唇角,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宇那副惨兮兮的模样,许久许久,方才轻轻吁一口气,“姓林的命可真硬,这都烧冒烟了,居然还死不了?” 这话一点儿也不错,林宇现在的身体温度比融化的钢铁还要高,早就超越了半神强者的承受极限。而且他的的确确是在冒着袅袅的黑烟儿,浑身衣服丝丝缕缕,整个人黑的好像一块炭,场面有点儿……不忍直视…… 姬梦辰伏在林宇身旁,犹豫良久,最后把心一横。 “任你命再硬,又能如何。哪怕涅槃火烧不死你,我也绝不会留你活口。”这般思量,她伸手将腰间的短刀拽了出来。 这柄短刀,乃是岐州姬家世代相传的灵宝,由昔年的姬家先祖展大神通,经涅槃火悉心锤炼,自然锐不可当。锋利刀芒在不远外熊熊烈焰的炙烤下,泛起了妖异的红芒。 姬梦辰考虑得很清楚,要做,就得把事情做绝了,绝不可念妇人之仁。方才是她出卖了林宇,好像耍猴儿似的把华夏天骄耍的团团转,现在不一绝后患更待何时?等到姓林的缓过神来,凭那睚眦必报的秉性,又岂会善罢甘休? 她眸底悄然掠过寒意,攥紧了手里的短刀,再没有丝毫犹豫,径自挥下。 偏偏就在此刻,林宇猛地睁开了猩红双目,闪电般的探出手,攥住了她白皙柔软的玉腕。 姬梦辰猝不及防,登时吃痛,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闷哼,短暂卸去了力道。而林宇偏偏就趁着这个机会翻身坐起,又将姬梦辰抵在了身下,另一只手拧住刀柄,转过来又刺向了她。 短刀,悬在了两人中间。尖锐的刀锋距离姬梦辰剔透的眼眸,仅有两公分距离,锐气逼人。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冷冷盯视着彼此,动也不动。他们暗暗较力,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倘若不是那微微颤抖的手腕和刀锋,很容易误以为是尊男女纠缠的雕塑。 很长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姬梦辰眸光寒冽,从林宇那赤红色的眼底,分明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狂怒。她紧紧抿着嘴,感受着对方的力量,只觉得手臂酥麻。 直至一滴鲜血,“滴答”落在了姬梦辰白皙的俏脸上.…… 毫无疑问,这是林宇的血。姬梦辰微微眯起了美目,嘴角悄然勾勒起一抹冷笑。她意识到,华夏天骄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她当即向旁一闪,刀锋斜插入半融化的沙子里。紧接着两个人便骨碌碌翻滚出去,扭打在了一起。 都是性格倔强的家伙,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退缩,拳拳都贯足了力道。 前后约有数分钟,姬梦辰那秀气的拳头,直接捶中了林宇的太阳穴。眼看着林宇晃了晃脑袋,目光迷离,她心下微喜,却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行动.…… 林宇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姬梦辰那白嫩的俏颜上,赫然一个猩红的巴掌印,火辣辣的泛起剧痛。 她愕然瞪大了眼眸,当即暴怒,一记膝撞顶在了林宇胸膛,旋即飞起一脚横扫。 林宇早就受了重伤,自然是要弱一些,直接被这女人踹出二十余米远,身体好似一袋垃圾般翻滚出去。 “呼,呼,呼……”姬梦辰从地上爬起来,发髻蓬乱、衣衫不整。她抬手捂住脸颊的巴掌印,眸底尽是无边恼恨。 地位尊贵的岐州姬家大小姐,被人结结实实扇了一记耳光,堪称奇耻大辱。以她的高傲心性,当即就准备拼命了。 “姓林的,你……你敢打我!”姬梦辰气得咻咻急喘,反手一招,那柄短刀便从沙地里窜出来,被她牢牢攥在掌心。 她拎着短刀,一步步逼近…… 林宇俯下身子,呕出一大口血,只觉得头脑阵阵眩晕,仿佛随时都能够昏迷过去。 他早就知道这一行会有危险,分明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大意了.…… “该死。”林宇紧咬着牙关,攥紧了拳头,望着手臂上的累累伤痕,竟然不可思议发觉……伤口并没有愈合! “林子轩,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你的自愈能力,居然在这里失灵了。”姬梦辰已然走到了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满面倨傲,“呵呵,你是转世者,不属于人间界,因而那里的法则对你无效。可惜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玄虚幻境拥有自己独立的法则,你受过的伤,在这里无法愈合.……” 林宇的声音嘶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罗刹海核爆后,想要在人间界杀掉林宇,并非不可能,只是特别特别难。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那里,那里的规则也就无法禁锢他。 林宇如此,女魃亦是如此。 想要稳妥的解决掉林宇,就需要回到他来的地方,用那里的天地法则将其击杀,或者是……寻找到更高位阶的天地法则。 目前来看,玄虚幻境尽管只是一片残破的小空间,但这里的天地法则,却足以令林宇毙命! 姬梦辰冷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无须知晓,只要记住,你命中有此一遭就好了。所谓的天命之子,也无非就是我帝道之路的一块踏脚石,仅此而已。” 林宇仰起脸,恶狠狠瞪着她:“为了杀我,你苦心筹谋。” “不错,杀你,和拿到凤凰经,同样重要。”姬梦辰丝毫没有避讳,轻轻一点雪白下颌,干净利落的挥刀而下…… 第1522章 戏精附体 大难临头,性命攸关,坐以待毙才是傻子。 林宇自然不会犯这样的蠢事,眼看着刀芒灿灿,直奔着自己削颈而来了,眼底悄然泛起了狠辣之色,口中沉沉断喝:“域!” 轰! 气机荡漾,场域开启,将姬梦辰震得一个踉跄,攥刀的那只手不自禁的偏了半寸,从林宇脑侧斜斜劈过,削下了一缕焦黑的头发。 姬梦辰那张白皙的俏脸都隐隐泛了青,万万没料到,姓林的伤得这么重,居然还有实力开场!或许她先前的判断错了,哪怕没有魔轮协助,这也是个实打实的妖怪! “绝不能留他活口,否则将来必成大患!”她在惊骇之余,更加坚定了在玄虚幻境做掉林宇的心思,翻手就是第二刀。 林宇也没有丝毫犹豫,喉咙深处爆发出低低嘶吼,以一道犀利剑气接架相还。 结果不出所料,他受伤太过严重,战力大打折扣,哪怕是在自己的场域中面对姬梦辰也讨不到便宜,直接就被掀飞了出去。 落败之后,林宇根本就不恋战,反而借助着反震出去的力道,迅速收了场域,转身撒腿就跑。 开什么玩笑,现如今他受了重伤,而姬梦辰还处在巅峰状态,凑上去无异于找死。虽说被一个女人吓跑未免有失颜面,可关键时刻连命都保不住,谁还要脸呐。 “你给我等着!早晚要你好看!”堂堂华夏天骄、五星屠夫,很孩子气的在内心深处发了狠,旋即只顾逃命。 这种时候,半神强者有多难搞就看出来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姬梦辰作为同阶修者,趁着林宇重伤下手,能轻而易举战胜,想要击杀却也没那么容易。 只要林宇想跑,姬梦辰还真就不见能抓得回来! 眼看着眨眼之间,林宇就冲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姬梦辰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径自探手入怀,将那枚梧桐子取了出来。 她抿了抿唇角,冷漠却悦耳婉转的嗓音远远传荡出去:“林子轩,你再跑,我就把梧桐子毁掉。” 林宇身形倏而一滞,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眼皮突突暴跳,面色无端有些狰狞:“姬梦辰,你真小人。” 凭这位姬家大小姐的性情,搞不好还真做得出这种事。倘若梧桐子被毁了,自己这一趟玄虚幻境的艰难也就彻底失去了意义,拿什么去为阿瑶重塑道基,拿什么去向袁落尘那老儿交差? “呵呵,我本来也不是大丈夫。”姬梦辰轻声冷笑,满面嘲弄的踏空而来,“林子轩,我承认你强得可怕。只不过你的弱点又太明显,在我眼中,无异于肌肉发达、头脑愚钝的蠢货。想要拿捏你的生死,真是太容易不过了。” 她将梧桐子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冰凉的视线却始终没从林宇脸上挪开,最终淡淡的吐出一句:“你过来。” 林宇站在原地没动。 “哦?这么不识抬举?”姬梦辰说话间,将红艳欲滴的梧桐子捏在两根修长玉指间,微微张了张樱唇,“你不过来,我可吃了哦,看你还拿什么去给天岚圣女献殷勤。” 林宇冷着脸:“未经炼化的梧桐子,你就不怕吃了坏肚子?” “呵呵,总要付出点儿代价才好嘛。能让你痛苦一阵子,哪怕自损八百,也算不得什么。” “你够狠!”林宇恨恨的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回走,“你给我等着,早晚.……” 姬梦辰嗤笑道:“素来听闻华夏妖孽傲慢猖狂,今日却落得这步田地,真令人可发一笑。” 林宇两眼直勾勾盯住被这女人捏在指间的梧桐子,俨然一副任凭嘲讽的架势,并不吭声。 表面平静,内心却充满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姬梦辰的突袭。 姬梦辰见了未免觉得无趣:“姓林的,你能有点儿反应么?想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本小姐很没有成就感,你知道么?” “实话说,我挺累的。”林宇怅然道,“否则一定狠狠抽你。” “呵,头脑不灵光,你就认命吧。智慧和运气,往往都是实力的一部分,运用得当,往往能够发挥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这没人告诉你么?”姬梦辰的神情倨傲,颇有几分得意,“林子轩,你说.……我和张碧瑶,究竟谁更好看一些?” 林宇呲着牙:“你脑子有病?” “我在问你话!” 林宇没有丝毫迟疑:“阿瑶美若天仙,你就是个丑逼。” “给你脸了!”姬梦辰的眸底登时泛了凉,张嘴就要把梧桐子吞进去。 “别!等等!”林宇抢前一步,忙不迭摆了摆手,忿忿的道,“你……你最好看!” “这还差不多。”姬梦辰唇角又扬起了笑容,只不过那并非欣喜,而是猫戏老鼠一般的戏谑,“林子轩,那你再说说,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我?” 林宇问:“有意思么。” “可有意思了,你不是嚣张狂傲的华夏妖孽、五星屠夫嘛,我就想瞧瞧你这种货色,卑躬屈膝的向女人表白是个什么样子。”姬梦辰笑意盈盈,径自一撩裙摆,席地而坐。 现在的场面有点儿微妙,她纵然能战胜林宇,却偏偏抓不着、杀不掉,也就只好借着手中这枚梧桐子戏耍一番,慢慢寻找机会了。 林宇微眯了下眼:“你喜欢看戏?” “不不不,我喜欢看你演戏,而且还要演的逼真。”姬梦辰转动着手里的梧桐子,隐含着威胁意味,“否则本小姐可不会满意哦。” 林宇压下满心怒气,硬着头皮道:“好,我喜欢你。” 他好悬没气炸了肺,这么肉麻的话,本尊哪怕是面对晓晓都没说过,今天却要被这女人戏弄! 姬梦辰径自道:“我拒绝。” “.……”林宇脸都青了,“你玩儿够了没有?” 姬梦辰歪着小脑袋,笑吟吟道:“没玩儿够,你又能奈我何?” 见对面的家伙没有再说话,她略微停顿,又红唇轻启:“不过嘛……你可以说来听听,喜欢本小姐什么?” 林宇舔了舔嘴唇,连眼都不眨:“我喜欢你.……手里的梧桐子。” “不能这么实在。”姬梦辰五指倏而收拢,将梧桐子牢牢攥住,“我要听别的,夸我。” 林宇瞧她那副嚣张模样,恨得牙根儿痒痒:“我喜欢你的鼻孔,因为你每次趾高气扬的昂起脸,我都能看到你的鼻孔,这总行了吧!” 姬梦辰为之一愕,旋即就瞪圆了眼:“姓林的,你不会说人话!能把本小姐给你的东西转送旁人,夸我几句都没耐心了?” 她恼火至极,挥手劈出数道光斩,用以发泄心头愤怒。 搞什么,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这么夸女人的么! 林宇将那几道光斩轰碎,身体晃了晃,也盘膝坐下来,低低冷笑:“果然如此,还是因为那个香囊,你就记了一路的仇,故意戏耍我来挽回颜面。姬梦辰,你可真是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那又如何?你我彼此彼此,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姬梦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你不是偏爱天岚圣女么,她修为没我高深、头脑没我聪慧,除了一具好看的皮囊,还有什么?” 林宇坦然回答:“她比你单纯善良。” 姬梦辰不屑一顾:“呵,你们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儿,我略有耳闻。她很幸运,能够在绝境中遇到你,所以她理应善良。” 林宇挑起眉梢:“那你呢?贵为岐州姬家大小姐,地位尊崇、说一不二,却如此歹毒,就不觉得羞愧?” 姬梦辰抿了抿唇角,直勾勾盯着林宇,眸光寒冽如冰锋。 过了一会儿,她挪开了视线,倔强的道:“夸我,你今天必须找出喜欢我的理由,而且还要让我满意,否则.……我当场就把梧桐子吃给你看。” 林宇:“.……” 这女人是他妈有毛病吧?非得逼着本尊夸她?堂堂岐州姬家的天之骄女,平日里的阿谀奉承之辈还能少了? 只不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绞尽脑汁,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你……你生得美,我……有点儿着迷,眉毛好似两把弯刀,眼睛大的如铜铃,闪闪放光,一对招风耳,鼻梁耸立口如刀削.……” “噗嗤.……”姬梦辰当即失笑,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姓林的,你这是故意的吧?我要真长成你描述这般模样,岂不成妖怪了?” 林宇用手托住下巴,趁着这个当口缓一口气,道:“姬梦辰,你我根本没必要敌对,我来岐州姬家只为了取梧桐子,对你以及你的族人,没有半分恶意。” “哦?你要以前说这话,我是信的。”姬梦辰点了点雪白的下巴,“不过嘛,经过了方才的事,你觉得我会信?” 林宇故作满脸真诚:“你取到了凤凰经,我拿到了梧桐子,各取所需,这本就没什么。你是个姑娘家,心存疑虑,我完全能够理解。林某绝非度量狭小之辈,只要彼此放下芥蒂,方才暗算我的事,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姬梦辰嗤笑:“你会说出这番话,无非是因为梧桐子被我攥在手里,而自己又偏偏受了重伤,非但对我无计可施,自身处境更是险象环生。如果这是你的全盛时期,姓林的,你还会在这里和颜悦色么?早就冲过来拼命了吧?” 林宇沉声道:“梦辰小姐,虽说林某在外名声不好,但这些年间,你可听闻过我欺负女流?” 姬梦辰貌似愣了愣,带着几分疑虑的问:“我那样对你,真的不怪我?” 林宇坚定摇头:“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自保,担心我接下来会对你不利。” “你可敢发誓?” “好,我发誓。”林宇语气郑重,“我对天发誓,只要你将梧桐子给我,若是将来对你不善,必遭天打雷劈。” 姬梦辰瞬间就红了眼圈儿,用手捂住了脸,忙不迭别过了头,不再敢同林宇对视。 “从来.……”她的嗓音有点儿哽咽,“从来没有人这么信我,林子轩,我向你道歉。” 林宇轻叹一口气:“我完全理解,哪怕你是岐州姬家大小姐,无奈地位太高、年纪太轻,难免要多几分警惕。” “好了,这些不要讲了,我把梧桐子给你。”姬梦辰使劲儿眨了眨眼,竭尽所能把眼泪含回去,旋即攥着梧桐子往前一递,“喏,说好了,既往恩怨,一笔勾销哦。” 很诡异,前后不过几分钟,气氛倏而就融洽起来了。 无论是姬梦辰还是林宇,两人的目光都出奇的温和,仿佛隐隐有一种默契在发酵。 倘若有第三者在场,只怕也要目瞪口呆:这一刻,居然像极了爱情.…… 两人都慢慢站起来,视线停留在对方身上,缓缓、缓缓的接近。 姬梦辰探出了雪白柔夷,掌心平托着那枚娇艳欲滴的梧桐子,如玛瑙一般瑰丽。林宇同样伸手来接,嘴角荡漾起温和的微笑。 两只手的距离,已经不足半尺,即将接触…… 倏而,姬梦辰扬起了另一只胳膊,锐利的刀芒如游龙,从袖中窜出来,直取林宇的咽喉。 与此同时,林宇眼底泛凉,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探出来,璀璨剑芒横贯长空。 轰! 一记凶悍的对撞,沙尘滚滚腾起,原地愣是被炸出了一个恐怖的大坑。 两道身影都被反震出来,姬梦辰银牙紧咬,嗔怒道:“姓林的!你卑鄙!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发过的毒誓都被狗吃了!” “姬梦辰,彼此彼此,咱俩半斤八两,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林宇寒声说道,有些懊恼的甩手卸去力道。 这女人,果真不简单!连毒誓都发了,也没糊弄过去! 就这样,两个戏精附体的家伙,又打起来了.…… 第1523章 你惨了 “姓林的,你卑鄙无耻,用花言巧语骗取我的信任,实则心怀鬼胎,真不怕毒誓成真,遭天打雷劈么!” “呵,姬梦辰,你一个年轻姑娘家,心地却如此歹毒。那几滴假惺惺的猫眼泪,装得还真像,要不是我机灵,方才就栽到你手里去了!”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不要脸!想要趁机暗算我,枉为大丈夫!我呸,连女人都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你怎么好意思?自己攥在手里的是什么?表面装模作样,偷偷背后藏刀,就不觉得羞臊么!” “你心术不正,意欲取我性命,本小姐才会出手!” “你要不动歪脑筋,我又怎会对你痛下杀手?” 两道身影,隔着数十米远踏立虚空,吵得不可开交。反正两人都觉得自己是道德楷模,唯独对方不是人,好半天也没吵出一个所以然来。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这两个家伙还一个满脸真诚、一个感动落泪,险些握手言和做了彼此的小可爱,眨眼之间却再度生死相向,变脸之迅速真令人叹为观止。 都是戏精啊,影帝级别的演技已然出神入化了。 以至于当伪装撕开的时候,两人都愕然发觉:本以为我的表现天衣无缝,把你耍得团团转,却没料到原来你也在玩儿我,这如何能忍?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位巅峰半神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的意欲拼命也就不足为奇了.…… 姬梦辰气急,怒冲冲嚷道:“姓林的,你德行败坏!方才还口口声声喜欢我,转眼间就变作了咬人的疯狗,妄想置我于死地,什么狗屁的华夏天骄,只会令天下人嘲笑你的道貌岸然、口蜜腹剑!” “是啊,你姬大小姐何其高明!自诩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却偏要心地恶毒的相要挟,强迫我夸你的好,说些暧昧肉麻的辞令。”林宇满面嘲讽的嗤笑,“真是水性杨花、放浪无忌,就只会丢人现眼,毫无廉耻之心!” “林子轩!我撕烂了你这张狗嘴!”姬梦辰俏脸都涨红了,身形飞掠而起,瞬息便横过数十米空间,犀利刀斩如雪片似的盘绞而下。 林宇以剑芒横扫,还未缓过一口气,便见得姬梦辰身后腾起巨大的凤凰虚影,妖艳红光弥漫了半边天际,一道高亢嘶鸣响彻九霄。 “不好!”林宇脸色大变,想要抽身后退,但无奈对方已经冲过来了。 他不得不转身接架相还,当即被凶猛攻击轰飞了出去,身形如流光般被四溢的气浪裹挟着,沿途大口吐血不止。 林宇终究是伤得太重了,正面相抗夺得了古凰传承的姬梦辰,根本就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他摔在黄沙里,骨碌碌翻滚出去,累得大口大口喘息。猛抬头见姬梦辰又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当即狠狠啐了一口,灰头土脸的撒腿就跑,没有半点儿犹疑之色。 连命都要保不住了,面子什么的,先乖乖的放下吧…… 姬梦辰紧咬银牙,追了好一会儿工夫,也没能将双方的距离拉近,忍不住嗔斥道:“林子轩!你面对我一个柔弱姑娘家,就知道跑!就知道跑!算什么男人!有能耐就停下来,咱俩公平的打一场,生死各安天命!你敢么!” “姬梦辰!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心机狡诈、手段凶残,你算哪门子柔弱了?”林宇反唇相讥,“想要公平打一架?好啊,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先自断双臂,我就停下来!这样才算公平!” “放你的屁!”姬梦辰一个姑娘家,被气得直接飚出了脏话,“我年纪轻轻、美若天仙,真要自断成了残废,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林宇一边逃窜一边冷笑:“你尽管放心,如你这种母老虎,不过披着人类的皮囊,心肝都是黑的,关了灯都没人要。” “姓林的,你敢骂我!” “我实话实说,这叫实在。” “我宰了你!可恶的混蛋!”姬梦辰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待你落到我手里,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敲了你的狗腿、拔了你的舌头,抽烂了你的嘴!” “哼,果然是狠毒如蛇蝎的女人,你有本事先追上我啊?” 姬梦辰:“.……” 想当初大道宗主萧风桀要是有林子轩这么厚的脸皮,估计也就不用死了.……凶名赫赫的五星屠夫果真是个阴险狡诈之辈,哪怕自己重创了他,却还是这么难对付。 林宇又逃了一段路,累得气喘吁吁。他发现姬梦辰没有再追上来,急忙躲到沙丘后休养生息,一面释放神识保持警惕,一面从怀中掏出丹药塞进嘴里,竭尽所能的修复着体内伤势。 平日里,他倚仗着身怀强大的自愈能力,即便受了伤也完全不当回事儿,然而在这方小空间里,却真正吃到了苦头。体内的经脉断了好几处,以现在的身体状态,非但连场域都撑不起来,被那女人追上也是早晚的事。 稍有不慎,今天就得饮恨! 即便同为巅峰半神,彼此间很难杀死对方,可终究还是有一个限度。倘若都虚弱成了死狗,人家怎么可能做不掉? 约莫过了半个多钟头,林宇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体力,低下头瞅着破烂的衣衫、累累的伤口,无奈摇头苦笑。 太惨了,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在进入玄虚幻境之前,他也未曾预料会被姬梦辰坑得这么难堪! 关键人家不单单想让他丢脸,还想要他的命! 其实林宇心里也难免有点儿懵,他同姬梦辰无冤无仇,哪怕当初灭掉了云州姬家、砍了姬冥阳的脑袋,但云州那帮姬氏族人在凤鸣山算是个什么地位?这还用说么? 更何况姬梦辰生性高傲、蔑然凡俗,连岐州姬家老祖宗姬彦淮都满不在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这笔账找到自己头上。思来想去,答案或许还真就如姬梦辰说的那般,是为了帝道之争,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当成她武道登峰之路的踏脚石了.…… “还是有点儿不对。”林宇摩挲着下巴,暗暗思忖,“姬梦辰先前骗我说,她自己有功法,进玄虚幻境冒险取凤凰经是为了姬氏小辈,可是……古凰传承分明是被她得去了。她不是有功法嘛,还要古凰传承做什么?她要是没有功法,又何以修行超脱,抵临半神巅峰之境? 更何况,姬梦辰明显同古凰传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尚且不知道这种联系究竟源自于姬家,还是源自于她自己.……”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隐隐多了几分明悟。他渐渐意识到,或许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都不慎误入了歧途。 他发觉姬梦辰不过二十余岁之妙龄,修为却堪破造化,同自己平起平坐之时,不得不感慨于西周皇族后裔的霸道气运,以及这女子的绝代天赋。 可他却偏偏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哪怕天骄无双,又加之龙运加身,就能够在修行之路上同自己媲美么? 他是谁?他是转世重生者,受了三卷天书,独步天下难逢敌手,如此违逆天道,堪称开了外挂,居然仅仅是同姬梦辰差不多?这难道不惹人生疑么? 这个时候,姬梦辰又追上来了。 林宇冷眼盯着她袅袅婷婷的缓步而来,静坐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 姬梦辰冷笑着问:“林子轩,你怎么不跑了?” 林宇很干脆的回答:“累了,想歇一歇。” “哦?你就不怕我宰了你么?”姬梦辰白皙的俏颜尽是嘲弄,“玄虚幻境作为一方独立的小空间,唯有依靠姬氏族人的血脉才能开启。你即便疲于奔命,也注定无法逃脱出去,始终要同我在这里玩儿猫戏老鼠的游戏,直至力竭而死。 姓林的,你伤得那么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里便是你的穷途末路了。与其瞎折腾白白受苦,倒不如给自己一个了断。我会将梧桐子带出玄虚幻境,交给天岚圣女,以此了却你的夙愿.……你觉得怎么样?” 林宇冷着脸道:“不怎么样,尤其是听你这么一讲,我的求生欲更浓烈了。” 姬梦辰秀眉倒竖,一步步逼近过来:“你没有机会了。” “不见得,纵然这里的天地法则压制了我,但只要给我时间,就能重回巅峰。”林宇眼底悄然泛起了寒冽,“到了那个时候,姬梦辰,你就惨了。” “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姬梦辰杀机凛凛,作势便要动手。 林宇忙道:“姬梦辰,你以为我随你进了玄虚幻境,会没有丝毫准备?” 姬梦辰一怔,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受死!”林宇沉声咆哮,径自一扬手。 姬梦辰吓了一跳,还真以为这混蛋怀揣着什么底牌,忙不迭向后躲闪,抬起玉臂挡住了脸。 结果,那就是一把沙子.…… 姬梦辰垂下手臂,抬美目再去瞧,林宇早就蹿出百米开外、逃之夭夭了。 “林子轩!”她不禁气急败坏,满心愠恼的嚷,“你这头狡猾的狐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早晚会抓住你!” 接下来,两人就好像猫捉老鼠似的围绕着玄虚幻境兜兜转转,林宇几次寻觅到进入这片小空间的位置,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空间裂痕,回不到人间界。 毫无疑问,姬梦辰是对的,倘若没有姬家的血脉开启玄虚幻境,即便林宇没死在姬梦辰手里,也永远别想挣离空间束缚,超脱出去。 姬梦辰拿来对付林宇的手段倒也简单,除了暗中伏击,就是拿出梧桐子做威胁,这一招屡试不爽。 “姓林的,你别藏头露尾。”她笑吟吟道,“你要再不出来,我可把梧桐子吃了哦,看你将来如何向天岚圣女交代。” 地表黄沙翻涌,林宇无奈跃了出来,满面疲惫:“姬梦辰,你到底玩儿够了没有?” 他这阵子疲于应付,伤势非但没能痊愈,反而越发严重。随身携带的丹药也将被耗尽,往后的形势岌岌可危,再被这女人折腾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姬梦辰唇角泛起了轻蔑的笑:“哈,你要真算个男人,就别藏头缩颈的四处逃窜,光明正大的同我打一场。” 林宇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 “你还想跑?给我留下来!”姬梦辰不依不饶,纵身飞掠而来,挥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掌。 凶猛罡风吹得黄沙漫天,有如刀割般犀利,林宇猛地旋身,反手接住,又被反震出了数十米开外,嘴角溢出鲜血,恨不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 如此大开大合对轰了一阵,最后的结果仍旧是林宇落荒而逃,姬梦辰在后头冷嘲热讽的叫骂。 林宇逃出很远,跌坐在地休息,大口大口的喘气。 “有点儿意思了。”他抬手抹掉嘴边的血迹,从怀中掏出最后一枚丹药扔进嘴里,补充体力。 情况越来越不妙,再这么下去,丢掉小命是早晚的事,但林宇却并没显露出多少沮丧颓然,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经历了这么多次的险象环生,他渐渐发觉了一些规律.…… 虽然姬梦辰很想置他于死地,但每逢双方大战之后,这女人却很少追上来,不令人感到奇怪么? 倘若林宇想杀一个人,而偏偏那家伙又受了重伤,势必要穷追猛打才对啊。姬梦辰那么聪明的人,明知道只要时刻不让林宇有喘息之机,哪怕巅峰半神也会被活活熬死。可这女人偏偏反其道而行,用了最蠢笨的法子来耗干他的体力,其中缘由,就很值得人回味了。 会不会是姬梦辰有某种不得已苦衷,以至于哪怕林宇重伤不敌,落荒而逃,也没有胆子追上来呢? 林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剧痛,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目光冷冽: “风水轮流转啊,姬梦辰,倘若真如我所料,你就惨了……” 第1524章 你是认真的? 昏暗天空与无垠沙海模糊的没有边界,朔风吹来,扬起尘埃弥漫。 一道修长身影,静静行走在广阔的天地间,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风沙抚平,了然无踪迹。 “呼。”林宇踉踉跄跄的走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费劲儿的眨了眨眼。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唯一的机会。倘若这次判断失误或者行动失败,他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时间缓缓流逝,他变成了漫漫黄沙中一个渺小的点儿,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林宇甚至不敢御空,除了体内那所剩无几的灵力,更害怕被姬梦辰察觉。那个女人的警惕性,绝对不敢小觑,如果早早跑掉了,岂不坏了大事? 终于,半掩的斑驳石碑遥遥在望,那是先前林宇和姬梦辰抵达过的地方,姬氏族人为太王公亶父树立的古碑。按照姬梦辰的说法,这里也曾经是玄虚幻境最后的一片绿洲。 只不过,疯狂焚烧的涅槃火带走了这一切,仅仅余下一片同其他地域毫无所差的落寞和荒凉。 在那裂纹交织的石碑下,静静盘坐着一位正值妙龄的白衫女子,唇红齿白,倾国倾城的容颜,皮肤更是白皙得近乎剔透。同这粗犷的环境相比,更显露出一种不涉红尘的精致之美,宛若飘摇的九天神女。 姬梦辰! “果然.……”林宇两眼直勾勾盯住了姬梦辰凹凸曼秒的身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漆黑如墨的双瞳中,竟然并非痴迷于色相的贪婪,而是一种阴冽的冰凉。 看到姬梦辰这么乖巧老实,他内心的猜测便隐隐坐实了八九分。毫无疑问,接下来就是自己翻盘的机会。 姬梦辰缓缓睁开美眸,就好像才发现林宇似的,窈窕的身子略微僵硬,眸底悄然掠过了一抹惊惶。 她搭在大腿上的白皙玉手,捏着松软的衣料,悄然攥紧了.…… 眼看着林宇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走过来,直至从百米远出现在二十余米开外,姬梦辰的情绪也逐渐平复,慌乱收敛,取而代之的,仍旧是那副孤傲和冷漠。 “姓林的。”姬梦辰抬手轻捋过一缕垂落额前的碎发,哂笑道,“主动送上门来,是打算投降了?” “投降?”林宇挑起眉梢,倏而止住脚步,同这女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旋即,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姬梦辰一番,又缓缓开口道:“我忽然觉得,这么闹腾下去未免无趣。所以嘛,姬梦辰,你我凭本事,各安天命吧。” 姬梦辰愣了愣,扬起白皙的俏颜,冷冷一哼:“你怎么想开了?你说拼命便拼命,本小姐还要不要面子?你滚回去,我还没玩儿够呢,不将你折磨得跪地求饶,岂不太无趣了?” “你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可真让我意外。”林宇察言观色,了然于心,再度迈动脚步往前逼近。 姬梦辰明显有点儿慌了神,搭在大腿上的玉手攥紧了。她偷偷吸了一小口气,佯装镇定,冷冰冰嗔斥:“姓林的,你这是要找死了?” “你不一直都骂我……不够男人,就知道东躲西藏嘛。姬梦辰,我为你撑开六道,压制涅槃火,助你拿到凤凰经。而你呢,除了背叛我,还追杀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有个了断?”林宇继续往前走,面无表情,嗓音冰凉,“怎么?你追杀了我这么多天,现在我主动送上来,反倒不愿意动手了?究竟是不愿,还是不敢啊?” 姬梦辰见他步步紧逼过来,倏而起身跃出十几米外,精致的脸颊仿若密布了一层寒霜。她张了张嘴,樱唇轻轻蠕动,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林宇故作诧异的瞧着她:“你躲什么?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灵力枯竭,形如一介废人,你有什么可躲?” “呵,躲?本小姐有必要躲么?你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怕你脏了我的衣服。”姬梦辰说话间,装模作样的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林子轩,你总归是一代巅峰强者,声闻四海的华夏天骄,就这么杀了你,未免有辱你的威名,也贬损了我的道心。你且回去,我放你修养三天,再寻你决一死战。”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美目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林宇的侧脸,仿佛随时都做好了某种准备,警惕如一头炸毛的狸猫。 林宇却毫不理会,径自抬手轻抚着石碑上斑驳的字迹,目光有些飘忽迷离。 岁月,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昔年太王公亶父携姬氏族人于此避祸,建立大周朝八百年鼎盛基业,将是何等繁荣的景象啊。然而数千年匆匆流逝,时过境迁,就只剩下慢慢黄沙堆积,和后代用来祭奠缅怀的破败碑铭。 可悲,可叹! 姬梦辰有点儿愠恼,瞪着他,冷冰冰道:“姓林的,你耳朵聋了?听不见本小姐的话?你滚回去,别在这里自找不痛快!我的耐心有限,兴许下一瞬转了意,就会毫不犹豫宰了你!” “你什么时候.……这般好心了?”林宇低低冷笑,将一只手按在古朴的石碑上,“姬梦辰,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以你这般小小年纪,如何能执掌岐州姬家,说一不二,这不是见了鬼嘛?” 姬梦辰眸底闪现过丝丝古怪,但却是不屑一顾:“呵,本小姐天赋异禀,这也需要疑问?姓林的,你好歹也是纵横天下的人物,奈何会如此没有见识?” “天赋异禀,有点儿意思.……”林宇嘴角勾勒起了一抹浅笑,“你的天赋异禀,就是以二十多岁的妙龄臻入巅峰半神,完成无数修真者砥砺终生都无法打成的无上之境。你的天赋异禀,就是令得岐州姬家老祖姬彦淮都待你客客气气,哪怕对你的决定感到不满,却也甘愿隐忍。你的天赋异禀,就是轻松破开梧桐神树屏障,不费吹灰之力接受古凰传承.……” 姬梦辰恨恨的咬了咬银牙,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姓林的,你到底想说什么!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什么,仅仅只是好奇罢了。”林宇轻轻摇头,卷起了食指,百无聊赖的轻叩着石碑。 咚!咚!咚! 风起,卷起黄沙,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沙尘漩涡。 停顿了一会儿,林宇缓缓开口道:“姬梦辰,你凭什么以这般年纪,就抵临先天境,把我逼得险象环生?” 姬梦辰很不服气的反驳:“什么意思?林子轩,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正所谓人外人、天外天。难不成这世界上,唯有你才配得上‘天骄’二字?” “当然,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有气运加身,又机缘偶遇,更有九死一生。”林宇斩钉截铁的点头,“你自然是不配的,而且非但不配,你也不可能配!你不是阿瑶的先天圣体,西周皇道气运也没独独照拂你一人,姬梦辰,很明显,你德不配位了!” “真是可笑,我若取了你的首级,是否还有能耐冒出这般胡言乱语?配不配,全凭拳脚公道,又岂是你红口白牙就说了算的?” 林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那你尽管来试试?” 出乎意料,往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岐州姬家大小姐,却陷入了诡异的短暂沉默。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忿忿的道:“我偏偏今天打算饶你一条狗命,不屑于出手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林宇放声大笑,以至于将身体撑在斑驳石碑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姬梦辰,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那个问题么?” 姬梦辰有点儿懵:“什么?” 林宇只觉得头脑阵阵眩晕,那是身体极度虚弱的症状。 他索性将额头也抵在石碑上,狠狠吸一口气,嗓音低沉:“我问你,数千年前在此涅槃渡劫的凤凰,究竟去了哪里?” 姬梦辰眸底泛起了异色,贝齿咬了咬樱唇,寒声道:“我不知道。” “是嘛,你不知道?那我不妨告诉你。”林宇的笑声有点儿阴冷,“那头凤凰,它没有走,始终都在这里。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为什么会有古凰传承,为什么会有这场熊熊燃烧,毁灭了整片空间的涅槃大火,因为.……它渡劫失败了!” 姬梦辰的身子狠狠一颤,脚步踉跄着挪出了数步,惊恐的瞪大了眼眸。然而林宇却无视她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道:“凤鸣岐山,它曾是整个大周王朝至高无上的神明,迎受无尽荣耀。然而.……涅槃失败,将它烧成了灰烬,也毁掉了玄虚幻境,更令大周渐渐走向了没落。” “一派胡言。”姬梦辰怒声呵斥,“我姬家的历史,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改写了?林子轩,闭上你的臭嘴,给我滚得远远的!” “真是胡言乱语么?那么古凰传承又将作何解释?它因涅槃失败而亡,然而它的元神却始终游荡在这里,期待着一个崭新的轮回……” 姬梦辰恨恨的磨了磨银牙,眸光显得很凶:“哪怕你说的全对,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同我没有关系,但是.……同你有关系。”林宇忽而偏过脸,漆黑如墨的双瞳,透着地狱深渊般的冰冷,“是不是?因涅槃而死掉的不死天凰?我这么称呼你,不会生气吧?” 姬梦辰曼妙的身子再度晃了晃,原本白皙精致的俏颜,竟然都泛起了鬼一样的惨白。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不禁怒目而视,“想要在我面前秀智商下限么?” “为什么姬家人人敬服你,谜团就此解开了。”林宇仔仔细细的审视着对面的女子,欣赏着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堂堂岐州姬家大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手足无措么?你一眼就能够看透我的端倪,知道我是转世者.……你怎么会知道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只有同类才会更了解同类,因为你也是转世者!不死天凰的元神,借着涅槃火的轮回之力转世,方才有了你这位岐州姬家大小姐!你能解开梧桐神树的屏障,轻易取回凤凰经,这就不足为奇了,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姬梦辰的脊背绷紧了,手脚冰凉:“你……你有什么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你的行径同样违逆了天道,所以涅槃火才会熊熊燃烧了数千年,至今对你不依不饶。”林宇很勉强的撑住了身体,嘴角泛起冷笑,“姬梦辰,没有人能比我强,即便是你也不成。你太弱小了,操纵着难以掌控的庞大力量,它们本来属于你,但现在却并不听命于你。 在彻底融合古凰传承之前,你不过就是这种力量的奴隶。所以你同我交手,哪怕我落败逃窜,你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追。只因为你的处境同样微妙,伪装的强大支撑不了多久,稍有不慎就会露馅儿。你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偷偷度过能量反噬的虚弱期,不是么?” 姬梦辰的身体瑟瑟发抖,恶狠狠的道:“胡说八道!” “那让我瞧瞧,你现如今还有几分修为!”林宇话音落下,身形一纵,直接就扑了过去。 “啊!”往日里高傲寒漠的姬梦辰,居然在此刻被吓得惊声尖叫,急忙闪掠出十几米外。不经意将外溢的气机彻底出卖了她,那张精致俏颜,充斥着惊骇欲绝的惶恐。 林宇踉跄着半跪在地,气喘吁吁,嘴角再度渗出了血,但却捂着肚子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你的真实修为?” 他抬起脸,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对面惊魂未定的姬梦辰,满脸的滑稽嘲弄:“内劲巅峰?姬梦辰,你这是认真的么?” 林宇终于确定了,没有古凰传承加身,姬梦辰的真实修为,只有内劲巅峰! 第1525章 欺负哭了 当夜幕消散,潮水退却,拨开层层叠叠的迷雾,势必暴露出无法掩盖的真相。 二十余岁的内劲巅峰,哪怕正值灵气复苏伊始,放在任何武道世家、名派大宗,依然绝对称得上天赋绝伦之辈,值得整个修真势力倾注心血来重点培养。 毕竟,没有谁是张碧瑶,拥有修真无上道体的绝佳资质,更没有谁是薛雨薇,独居东周皇族气运的威仪加身,同样没有人会是魏玲玲、唐娇,有江南林家府这个坚强后盾,提供着海量的修炼资源。 更没有人会是林宇,违逆天道轮回,让整个世界法则都被戏耍于股掌之间。 但岐州姬家大小姐的真实修为,仅仅有内劲巅峰,却还是太不够看了,甚至在令人惊诧之余,不自禁生出浓浓的失望! 如前所述,这并非是以姬梦辰的年纪,内劲巅峰修为拿不出手。事实上,在没有机缘奇遇的境况下,她的成就足以碾压年轻一代,笑傲群雄。 但问题在于,她的*太高了,出道即巅峰,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而今突然从万仞悬崖上摔下来,这种巨大的落差给人一种无端的滑稽之感。 “我果然所料不差,你的真实修为,仅有内劲而已。”林宇嘴角泛起了冷笑,心下瞬间了然。 长久以来,华夏妖孽就是整个东土修真界的巅峰,能够同他分庭抗礼的人物,无不是成名许久的老妖怪。除此之外,那些年轻小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临他那遥不可及的成就。 本以为姬梦辰的出现打破了魔咒,但最终的事实表明,魔咒仍旧不可破,岐州姬家大小姐作弊了! 凤凰始终是姬氏族人的图腾,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而姬梦辰却是涅槃失败的古凰转世,继受传承,故而她在岐州姬家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连姬家老祖宗姬彦淮都要客客气气,也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太弱,单薄的身体尚且无法负担古凰遗留下来的庞大能量源,才不得不在透支之余,陷入一阵绵长的虚弱期,而这恰恰就给了林宇可乘之机。 姬梦辰自知漏了馅儿,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反而重新恢复了镇定。 她将短刀牢牢攥在手里,清冷的眸子直勾勾盯住了对面沉沉喘息的林宇,神色间透着无比的警惕。 直至林宇再度冷眼望过来,脸颊透着猫戏老鼠般的滑稽:“风水轮流转嘛,现在轮到我了。” 姬梦辰忍不住向旁挪了小半步,冷冰冰道:“林子轩,你我既无仇也无怨,时值天下动乱,岐州凤鸣山若能同江南林家府合作,势必成为横扫天下的洪流,所过之处莫不臣服。且不要说是小小的东土,即便是王霸全球也轻而易举,真没必要闹得今天这么难看。” 林宇眼皮跳了跳:“你还要脸么?出卖我、暗算我,追杀了我这么久,还好意思跟我讲无仇无怨?你别妄想,我要同你合作,夜夜都得睡不着觉,时时刻刻担心被人从后腰捅刀子。” “.……”姬梦辰抿了抿小嘴,讪讪道,“林子轩,岐州姬家的底蕴深不可测,我家老祖宗更是半神巅峰大高手。对我动手,与你没有好处,更何况……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先保住眼前这条命要紧,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待你稍后缓过来,死的人就是我了。”林宇考虑的很清楚,说话间就再度向前逼近。 姬梦辰俏脸苍白如纸,又踉跄着后退两步,攥住短刀的掌心都沁了汗。 “你……你.……”她大眼睛骨碌碌转过身,忽而佯装出可怜兮兮的柔弱模样,娇滴滴的问,“林公子,这一路来的相处陪伴,你我相互扶持、九死一生,你真忍心对我痛下杀手?” 林宇愣了愣,额头忍不出升起三条黑线。 “姬梦辰,你就没别的辙了是不是?好歹也是岐州姬家大小姐,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他没好气的冷哼,“少给我扯东扯西的,相互扶持没发现,你把我逼得九死一生这倒是实情。你别跑,你站住!” 林宇至此完全确定,姬梦辰已然穷途末路。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纵就扑了上去。这感觉,倒有点儿像大灰狼扑向了小*,亦或者是灰太狼扑向了美羊羊.…… 这是林宇唯一的机会,正因为他的身体早已抵达了极限,更要抢先将姬梦辰制伏。要不然,稍后这女人恢复过来,借助古凰传承重返半神巅峰,反杀他易如反掌,跑都跑不掉了。 姬梦辰身形再度闪烁,仓皇退出十几米开外。 她俏脸微微变了颜色,眸光带着审视的打量着林宇,轻声冷笑:“堂堂巅峰半神,居然抓不住区区内劲,林子轩,你也是强弩之末了,何苦支撑呢?” 略微停顿,她又缓声开口:“你若能恭敬臣服,我索性便将梧桐子给你好了,也会留你一条性命。毕竟你天赋亘古无双,将来助我帝道争锋,恰好有大用处……” 林宇才不理会这女人的信口雌黄,什么联合、什么饶命,全都是狗屁,不过是绝境中的托词罢了。一旦形势扭转,翻脸就不认人! 更何况,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至于向一个女人恭敬臣服? “你当本尊不要面子的?”林宇拧着眉毛,怏怏不快的瞪着她,“你要尚有自知之明,就乖乖听话,让我封住修为,否则.……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出手狠辣。” “林子轩,少在那里装模作样。”姬梦辰紧紧咬着银牙,甚至却止不住的发颤,“你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在这里威胁我?呵呵,小心一会儿抓不到我,自己先气机冲乱猝死当场!” “你难道就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宇阴恻恻冷笑,忽而沉声暴喝,“给我趴下!” 刹那间,一股凛冽的威压蔓延出去,纵然远远无法同巅峰状态相媲美,却还是令得姬梦辰骨骼战栗,两腿一软摔倒在地。哪怕她卯足了劲儿拼尽全力,却也只觉得浑身发软,没有半点儿力气,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没再爬起来。 半神终究是半神,哪怕自身境况堪忧,单单是强者威压,就能让内劲高手瘫在那里动弹不得。 林宇用事实向姬梦辰证明,甭管本尊衰到了何种地步,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你倒是……接着跑啊?”他歪着脑袋,慢腾腾的挪步过来,旋即便体力不支,跌坐在了姬梦辰身侧,大口大口的喘息。 “受死!”姬梦辰瞅准时机,身形一转,挥刀便刺。 林宇同样早有防备,伸手拧住了这女人的手腕,反向一扣,就将短刀夺了下来。紧接着,他干脆欺身而上,两条腿跨过姬梦辰的纤柔的柳腰,将这女人坐在了身下。用一只手扭住手腕、一只手卡住喉咙,牢牢制住。 “姓林的!你混蛋!你流氓!你给我滚开!”姬梦辰身为高高在上的岐州姬家大小姐,从未受过此等羞辱,当即暴怒,探出另一只手来戳林宇的眼睛。 林宇偏头躲开,微眯起了眼,只感到头脑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仿佛随时都能够昏迷过去。 他见姬梦辰俏脸涨红,气咻咻的模样,蹬刨着腿脚还要再挣扎,当即挥手就是一耳光。 啪! 姬梦辰愣住了,双眸一眨不眨的瞪着他,嘴角甚至溢出了血迹。她果然泛起了抵抗,但眸底却尽是一片阴冷:“我一定,杀了你!” 两人保持着引人浮想联翩的姿态,但却都没有半点儿旖旎心思,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姬梦辰肆无忌惮的盯住了林宇,双目眨也不眨,满面挑衅:“你动手啊,姓林的,你最好杀了我,你就永远都别想从玄虚幻境离开!” 林宇的身子晃了晃,几乎支撑不住。他很清楚,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忙不迭调动体内最后的稀薄灵力,牢牢封印了姬梦辰的修为。做完这些之后,他仍旧觉得不妥帖,又拽出了姬梦辰头上的簪子。 姬梦辰披头散发,却没来由的慌张:“你要做什么!” “小心.……为上啊。”林宇的嗓音低沉,干净利落的出手,将这枚簪子深深刺入了姬梦辰后颈的穴位。 姬梦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紧绷的身体软绵绵松懈下来,丧失了所有的运动能力。很明显,林宇切断了她的中枢神经,造成了全身瘫痪。 倘若换做普通人,这百分百残废了。但姬梦辰毕竟天赋绝伦,将来有机会完全能够好转,可这对于这位岐州姬家大小姐而言,却仍旧是极致的羞辱。 昨晚这些,林宇终于放了心。 修为被封、全身瘫痪,哪怕姬梦辰继受了古凰传承再逆天,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他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这女人的后颈缓缓流淌出来,只感到眼前黑影重重,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林子轩!你要还有种,你杀了我!”姬梦辰丝毫不怯,恶狠狠的嗔斥,“卑鄙无耻、恃强凌弱,就知道欺负女人,你算什么东西!” 岂料话音刚落,就见得林宇的身体前倾,整个人都扑到了她身上。 “啊。”姬梦辰发出了一声惊呼,万万没料到这混蛋竟如此轻薄,不由得又恨又恼,再也不复从前的镇定和高傲,连声音中都隐隐透出了哭腔,“王八蛋!你滚开,不要碰我!你好歹也是名闻天下的强者,居然……你要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气咻咻叫嚷了好一阵,却见得林宇仍旧保持着那样的姿态,两只手压住她的胸口,下巴搭住她的肩膀,将整张脸埋进她散乱的头发里,好像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 姬梦辰脖颈的簪子拔不出来,血已经不怎么流了。现如今,她就只剩脖子以上能动,费劲儿的歪着脑袋,斜着眼瞅了瞅,却见得林宇双目紧闭,脸颊隐隐泛着暗青。 “死了?”姬梦辰眨巴眨巴美目,俏脸掠过一抹欣喜,简直大快人心。 不过她没高兴多一阵儿,又想到了自身的处境,忍不住嚷道:“喂!你给我醒醒!姓林的,你要死了,本姑娘怎么办?” 观察了好久,姬梦辰将林宇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确定这家伙还没死。毕竟是堂堂巅峰半神,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那么容易死掉。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姬梦辰咬牙切齿,见这家伙的狗爪子还搭在自己身上,又恼怒、又委屈。 方才的情况,哪怕林宇身为半神强者,也已然是强弩之末,她要能再支撑一小会儿,未必就不能以内劲巅峰坑死一位先天境大高手! 就差一点点,终归是就差一点点,她还是输了。 非但自己沦为俘虏,任人宰割,还要受这混蛋的欺压羞辱.…… 一念及此,姬梦辰就再也控制不住,开始低低的抽噎起来,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滚落。 多少年了,她在岐州姬家予取予求、说一不二,没人敢违逆她的意,早已过惯了那种颐指气使的日子,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 自从八岁那年至今,她就再没哭过,今天却偏偏被这姓林的混蛋,给生生欺负哭了…… “呜呜呜呜.……王八蛋,我.……我一定要宰了你,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姬梦辰恶狠狠的磨了磨银牙,偏头叼住了林宇的耳朵,想要从这家伙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以解心头之恨。 她衔着林宇的耳朵,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忽而觉得这样的姿态更显暧昧。非但咬不死姓林的,还让这家伙白白占了便宜。她赶紧又吐掉,哭得更凶了.…… 第1526章 俘虏 林宇嗅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很特别的味道,将他的意识从混混沌沌的状态中生生拽了回来。 他的头脑还有点儿眩晕,那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以至于思维还有些混乱,甚至短暂的想不起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正在做什么.……他沉浸在这股美妙的暗香里,迷茫又困惑。 真的好奇怪,这并非胭脂的香,要远比那清新淡雅,也并非繁花的香,要远比那妖娆深沉。 那这是什么香? 足足过了好久好久,耳畔传来低微的抽噎声,林宇的身体倏而一颤,刹那间恍然大悟:这是女人身上的香! 他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姬梦辰那张精致却惨白的俏颜,兀自挂着泪痕点点。姑娘家的眼圈儿红着,鼻尖儿也有点儿红,分明是哭了好久。 见得林宇苏醒过来,姬梦辰忙不迭止住了抽噎,抿紧了薄薄来的樱唇,倔强的连声都不吭。 “我睡了多久?”林宇蹙起了眉头,从一只手支在沙地上,慢慢撑起了上半截身子。 他偏着脸,见姬梦辰侧颜还残留着猩红的巴掌印,顿时有点儿怜惜,忍不住探手轻轻抚过,低低的问:“疼么?” “嘶。”姬梦辰倒抽了一小口凉气,愤怒的瞪着他,“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我!” “哼。”林宇登时恢复了几分清明,方才那点儿内疚爱怜的心思,瞬间不翼而飞了。 美人虽好,可面前这美人,却是毒入蛇蝎。稍有不慎,就要被她算计得粉身碎骨啊。 姬梦辰使劲儿抽了抽琼鼻,嗓音没来由的嘶哑:“从我身上滚下去。” 林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人家姑娘身上呢。哪怕双方梁子再深,他脸皮再厚,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呵,姬梦辰,你都落得这步田地,还敢这么嚣张?”他低低冷笑,但却侧身做到了沙地上,拿姬梦辰做靠枕,斜靠着休息。 不得不说,年轻姑娘家的身体软绵绵充满弹性,真舒坦。 姬梦辰更是被气得不得了,咬牙切齿:“姓林的,你没骨头么!贴着我做什么!” “姬梦辰,你落得这步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林宇检查了一番体内的伤势,情况不由乐观,挑起眉梢慢悠悠的说道,“投机取巧,假借外力,总归是上不得台面。不过嘛,你也真厉害,差点儿就把我骗了,还真以为岐州姬家也出了个横压古今的天之骄女呢……” “姓林的,你我彼此彼此,在这里炫耀什么?”姬梦辰薄怒道,“同为转世者,不过是你这老妖怪占得了先机而已。古凰传承本就是我的力量,什么叫做上不得台面?只要给我半年时间,将凤凰经修至大成,就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诶,你这女人真是忘恩负义。没有我,你能拿到凤凰经么?”林宇转过身,冷幽幽的打量着女子因气氛而涨红的面容,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嗤笑,“这就生气了?你也不过如此,往日里的傲慢和冷静,还不如小孩子的拙劣骗术,但凡我一说你的不是,就宛若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姬梦辰恨恨道:“你要不就杀了我,永远困在玄虚幻境直到死。要不然……你就等着我翻盘的那一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端端的姑娘家,这么暴力做什么。”林宇见她情绪很不稳定,几度失态暴怒,心下反而略微安稳。 毕竟,愤怒的人,最好控制。 “咳咳,咳咳……”林宇忍不住一阵咳嗽,旋即便慢悠悠转过身,将魔爪伸向了姬梦辰的身体,开始摸索。 姬梦辰顿时就慌了,不顾后颈的疼痛,拼命的扭动脑袋,瞪着圆溜溜大眼睛:“你!你要做什么!把你的脏手拿开,我警告……” “嗯?”林宇皱着眉,闷闷的问,“梧桐子呢?你藏到哪里去了?” “呼。”姬梦辰反倒是舒了一口气,原来这傻叉是为了梧桐子啊,还以为.…… 她慢慢平复下心境,悠然道:“你想知道?呵呵,实话告诉你吧,梧桐子.……已经被我吃了。” 林宇道:“我不信,你最好交出来。” “吃了,你爱信不信。” “你给不给我?最后警告你,别逼我动手。” “吃了,就是吃了。” “好,这是你说的。”林宇点了点头,直接探出手.…… 姬梦辰当即惊叫:“啊!姓林的,你王八蛋!卑鄙!无耻!我宰了你!我……我还没嫁人呢,你让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林宇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将一只手从她怀里拿出来,掌中攥着那枚红艳剔透的梧桐子,感受着淡淡的身体余温,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呵,你还真会藏,以为塞到贴身衣物里,我就找不到了?” 姬梦辰眼圈儿又红了,恶狠狠磨着银牙:“我只是没料到,你会这般无耻!除了欺负女人,你还有什么能耐!” “欺负女人,的确没什么能耐。但若是欺负姬家大小姐这种女人,可就了不得.……诶?这又是什么?” “林子轩!你再敢碰我,同你不共戴天!” “我就拿出来看看……” “你别碰我东西!啊,我早晚要杀了你!” 五分钟后,林宇盯着面前一字排开的物件儿,有点儿兴奋的搓了搓手。这位往日里不苟言笑,板着棺材板脸的家伙,竟然罕见的流露出了轻浮之态。 第一件,是一套贴身软甲,闪着灿灿的金光,哪怕是以林宇的眼光来看,也知道绝非凡物。 这是从姬梦辰身上解下来的,过程有点儿羞于启齿,甚至于不堪描述,不过鉴于这宝贝来历非凡,哪怕他舍一次颜面不要,也还算值得。 当然了,最吃亏的还是姬梦辰,林宇一个大男人,能吃什么亏? 第二件,是一小瓶丹药,用来缓解伤势用的。应该是出自姬梦辰之手,这女人既然是不死天凰的转世,本就是玩儿火的行家,会炼丹一点儿都不出奇。 林宇拔开瓶塞轻嗅,皱了皱眉头。 他还真就瞧不上眼,这玩儿意比自己用天外陨火炼制的丹药差远了,勉强算不至于丢进垃圾桶的水平。 放在往日里,他连看都嫌懒。不过眼下情况特殊,他迫切需要疗伤的丹药,也就顾不得许多,直接仰起脖子,全倒进了嘴里咽下去,将小小的精致玉瓶随手扔掉。 感受着精纯的药力在体能发挥效用,游走于四肢百骸,林宇这才舒服了许多。 第三件,是几张保命用的符箓,顶多用来对付对付天师强者。姬梦辰先前面对自己都没使用,足可见屁用没有,擦*都嫌硬了。 林宇直接扔了出去,鼻孔出气:“喏,还你。” 第四件,两颗夜明珠,大拇指大小,女人家喜欢的东西,他留着没用。 第五件,女人上妆用的粉饼盒。 第六件,一把小镜子,看样子是镀金的,还镶嵌着价值连城的彩钻,非常精美。 第七件,刺绣手帕,绣工浑然天成.…… “嘶。”林宇倒抽了一口凉气,偏过头来诧异的盯着姬梦辰,表情古怪,“你们女人可真奇怪,柔柔弱弱的身子,居然能藏得住这么多东西?” 姬梦辰明显刚刚哭过,精致俏颜上的泪痕还没干。 她暗暗咬了咬牙,声音哽咽:“姓林的,你对我做这种事,你……你无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哈,你都恨不得弄死我,谁稀罕你原谅了?”林宇对此不屑一顾,抬手摸了摸下巴,将脚边的夜明珠啊、粉饼盒啊、小镜子啊、手帕什么的破烂,全都大方的踢过去。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道:“都还给你,快别哭了,闹得我心烦。” “你……”姬梦辰斜着眼瞅了瞅,冷冰冰道,“你把软甲还我,我还勉强能原谅你一些,就不哭了。” “开什么玩笑,你当我不识货?”林宇将金灿灿的软甲提在手里,错愕的瞪圆了眼,“这么好的材料,真不知使用什么生物的鳞甲打造。哪怕面对半神的攻击都扛得住,我凭自己本事抢来的,为什么要还给你?” “.……”姬梦辰满肚子窝火,语气却不得不*,“那是女人穿的,你一个大男人留着有什么用……变不*?” 林宇挑起眉梢,振振有词:“我可以送给阿瑶。” “你!”姬梦辰愤怒的瞪圆了美目,又被气哭了.…… 她是真没料到,姓林的平日里看起来假正经,欺负起女人来居然能如此的毫无底线。难怪外界对这家伙的风评始终不好,就这.……这么流氓,能好到哪里去? “林子轩,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在这里。”姬梦辰某种含着泪,哽咽道,“你毁我清誉,只要我不死,就绝不会放过你!” 林宇瞪着眼:“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毁你清誉了?” 姬梦辰哭道:“你碰了我的身子!” “我那只是拿东西,谁让你藏着掖着的?”林宇把梧桐子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漫不经心的反驳。 “你还要不要脸,你抢我东西,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像是我欠了你的似的!” “呵,姬梦辰,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林宇凑过来,歪头打量她梨花带雨的白皙俏颜,表情似笑非笑,“你现在是俘虏,俘虏懂不懂?非但是你身上携带的东西,就连……你,都是我的战利品,少跟我在这里矫情!” 姬梦辰没受过这种窝囊,险些被他气得当场昏过去。 林宇把软甲收起来,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渐渐恢复了一些修为。以他现如今的状态,同半神强者对战那就是纯粹找死,不过收拾内劲高手绰绰有余,应付化境天师也差不多…… 这么多年,他少有这样的被动。固然有自己为了梧桐子甘冒风险的加成,却绝大多数都要归于姬梦辰的恶毒伎俩。 念及于此,林宇更不敢掉以轻心了。 姬梦辰道:“林子轩,我脖子疼。” “忍着。” “你都封印了我的修为,怎么还不放心?男子汉大丈夫,就这点儿度量?”姬梦辰不禁嗤笑,“我真瞧不起你。” “激将法对我无效,更永不着你瞧得起。你这女人,处处都是阴谋算计,背信弃义,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林宇报以冷笑,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抬眼望着四周的漫漫黄沙,“我之所以不杀你,只不过是你还有最后一点儿利用价值。” 姬梦辰何其聪慧,当即领悟:“你还想出去?” “当然。”林宇偏过头瞧着她,“要是同你困在这里终老,我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我也这么想。”姬梦辰瞪着林宇,沉吟半晌,语气忽而缓和了许多,“你想出去,可以啊。不过咱们得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才能打开空间结界。你想把我放开,至少得把后颈的簪子拔了,才好走动。” “不行,我背着你走。”林宇话音落下,直接将姬梦辰拖起来,好像扛死狗似的抡上了肩膀。 “姓林的,你混蛋!我是姬家小姐,大周皇族后裔!你不能这么对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我恨你!我要宰了你!” 林宇也不搭理这女人的叫嚷,自顾自的往前走。他的速度很快,但为了避免伤势恶化,甚至不敢御空。 姬梦辰嚷嚷了一阵,口干舌燥,声音越来越微弱:“姓林的,你混蛋……你不要脸……” “呵,这么快就没劲儿了?”林宇不屑的笑道,“姬梦辰,你现在总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你别猖狂!早晚……我早晚要你付出代价!” “呵,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机会啊。” 第1527章 怜香惜玉 “空间结界的出口,应该是这里吧?”林宇说话间,将姬梦辰扔在了地上,由于动作过于粗鲁,摔得人家姑娘低低的闷哼,痛苦的蹙起了黛眉。 “不对。”姬梦辰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骨碌碌一转,嗓音清脆,“还要往西再走五公里,才能抵达结界出口。” 林宇闷声道:“我们进入玄虚幻境就是这里,按道理来说,这附近一定有阵法加持的空间裂缝,你莫不是在骗我?” “哼,我倒要问你了,莫不是个傻子?出口和入口能一样嘛。”姬梦辰忿忿的嘟嚷,“反正出口不在这里,你爱信不信。大不了困在玄虚幻境,等死好了。” 林宇流露出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滑稽表情,却还是闷闷的点了点头:“好,我就信你一次,别跟我耍花样,对你没好处。” 话音落下,他又好像捡垃圾似的把姬梦辰提起来甩上肩膀,大步朝西面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再度停下脚步,沉声问:“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吧?” “不对。”姬梦辰毫不犹豫,“再往北面一点儿,北面一点儿……” 林宇怏怏不快的点头,扛着姬梦辰继续走,没料到这女人所谓的“一点儿”,又折腾了足足半个钟头。 但姬梦辰再度提出往南面走的时候,林宇忍无可忍,将她再度摔在了沙地上,恶声恶气道:“姬梦辰!做事也要有个限度,你当我真的想不通,这分明是走了一个圈儿么!” 往西走、往北走、往东走,现在又要往南走,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儿,当谁是傻子么! 姬梦辰漏了馅儿,吐着粉舌,俏脸涨红。 “我也忘了嘛。”她振振有词,仍旧为自己辩解,“实话跟你讲,我方向感很差的。以往来玄虚幻境,都是老祖宗带我进来,你看这里到处都是沙漠,全都一般模样,要我怎么分辨?” 林宇瞪着她:“你再敢耍花招,我就杀了你!” “好啊。”姬梦辰瞪大了美眸,满脸挑衅,“反正我现在是俘虏,你想怎么做都行。与其受你这般类凌辱虐待,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你快动手,快些动手啊,我死了,你就永远都别想出去!” “呵呵,恰恰相反。”林宇在她身旁坐下来,又拿姑娘家软绵绵的身子当做靠枕来休息,“姬梦辰,你想过没有,能够进入玄虚幻境的姬家族人,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啊。你一个月不出去,姬彦淮忍得。两个月不出去,姬彦淮也忍得。要是一整年都不出去呢?那老东西势必要进来查探情况,我只要在这里休养生息,伺机而动,谁说.……我就出不去了?” 姬梦辰那张精致的俏颜瞬间泛起了惨白,眸底也凭空多了几分慌乱。 她不得不承认,林宇说对了! 作为岐州姬家大小姐,继受古凰传承,她在整个家族都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姬家老祖宗哪能任由她在玄虚幻境里自生自灭?其实根本用不上一整年,仅仅是半个月工夫,姬彦淮就该坐不住了! “姬梦辰,你想清楚了没有?”林宇俯下身,凑过来打量着她精致的眉眼,“你是乖乖同我合作,还是想负隅顽抗到底?” 姬梦辰既不想乖乖合作,又不敢负隅顽抗。她沉吟良久,抿了抿嘴:“林子轩,我若偏偏不听你吩咐,能怎么样?你真舍得杀了我?” 林宇挑起眉梢:“嗯?我为什么就不舍得?” “毕竟我这么漂亮。”姬梦辰颇有些沾沾自喜,“我不相信,你会不动心。” 林宇咧着嘴,表情古怪:“你究竟是从哪来的自信?” 果不其然,这女人又想故技重施,开始试探他的底线了…… 林宇决定不给她任何机会,手腕一翻,那柄短刀就被牢牢攥在了掌心。 姬梦辰瞳孔倏而一缩,冷冰冰问:“姓林的,你想做什么?” 毕竟五星屠夫在外恶名很盛,号称阴险毒辣、杀人如麻,她心里也难免有些没底。美人心计这种拙劣把戏,用来对付那些心智浅薄的男人很容易,但要是面对经历过第一次修真战争的林子轩,能发挥多大作用真的很难说…… 林宇微眯着眼,将锋利的刀芒抵住了姬梦辰雪白的颈项,低低冷笑:“你不妨赌一赌,看我究竟敢不敢杀你。” “呵,既然你存心置我于死地,我又有什么必要放你离开?林子轩,我也不是傻子,明白你打着什么小算盘,真要打开空间结界,你这心狠手辣的货色哪会留我活口?”姬梦辰眸光微微闪烁,“除非你解开封印,让我有自保之力,我们才能公平合作.……” “我可以不限制你的活动,但解开封印,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姬梦辰破罐子破摔:“那就没得谈!你杀了我吧!” “这是你说的?”林宇同这女人对视,有那么好一会儿,两人谁都不眨眼,好像是杠上了。 双方僵持不下,姬梦辰不信任林宇,害怕自己打开空间结界后,这家伙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而林宇同样不信任姬梦辰,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解开了姬梦辰的封印,这女人再借助古凰传承,来一个反杀怎么办? 最后,林宇发了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在手里舞了个刀花儿,直接离开了姬梦辰的颈项,转而用刀背挑起了姑娘家的腰带。 姬梦辰明显有点儿懵,眨巴眨巴大眼睛问:“姓林的,你又要做什么?” 林宇面无表情:“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考虑清楚。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打开玄虚幻境的空间结界,你违逆我一次,我就脱你一件衣服,你再违逆我一次,我就再脱你一件衣服.……” 姬梦辰完全被他的骚操作惊呆了,堂堂巅峰半神强者,还有没有点儿道德感?有没有点儿廉耻心?居然这么下作的伎俩都用得出来? “姓林的!你就是个变态!畜生!”待得反应过来,她俏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算什么正人君子!” 她本以为这家伙的道德感应该蛮高,也就是所谓的常念“妇人之仁”,虽然比不得前大道宗主萧风桀那么古板,却也绝对弱不到哪里去,岂料…… 真是个牲口啊!这么无下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呵呵,我也从没拿自己当什么正人君子,只怕是你误会了。”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现在我问你……” “你做梦!”姬梦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怒声嗔斥。 “好。”林宇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手腕翻转,姬梦辰的腰带瞬息而断。紧接着,他就百无聊赖的扯开了姑娘家的衣衫。 “啊!我答应!我答应!”姬梦辰惊叫着,忙不迭应诺,委屈的眼泪溢出了眼眶。 “这才乖嘛。”林宇收回手,拔掉了她脖颈上的簪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你休息一下,等到恢复了行动能力,就开始做事吧。” “你不解开我的修为,根本没办法……” “别在符术上糊弄我,没有修为,你可以布阵,只是过程麻烦了一点儿。”林宇扬起了手里的小刀,“难道你还要逼我……” 姬梦辰俏脸苍白,小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 一个钟头后。 “斯文败类,败类斯文……衣冠禽兽,卑鄙无耻,不要脸.……呸!”姬梦辰半跪在地上,将松散的沙子累在了一起,形成一个高约三十公分的小小沙丘。 同样的布置,在她身侧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玩沙子的孩童。 但对于当事人而言,这却绝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由于修为被封,她不得不采取这种最原始的法子布阵,然后再以血脉为引,打开空间结界。 有生以来,姬梦辰第一次吃瘪,原因在于她错误的估计了林宇,这就是一个毫无下限的混蛋! 林宇懒得同她一般见识,任凭这女人嘟着嘴骂,反正自己又不少块肉,只要能逃出去,算得了什么? 姬梦辰偷偷瞥了林宇一眼,趁着对方不注意的工夫,将刚刚堆起来的沙丘用脚蹬平了,正在暗自窃喜,后脑勺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暴栗。 “哎呦。”她登时吃痛,缩了缩小脑袋,泪眼汪汪的扭过头,就见得林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满脸阴沉。 林宇道:“消极怠工可不成,再敢有一次.……” 正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姬梦辰恨得牙根儿痒痒,却也忙不迭摆着脏兮兮的手:“不敢了不敢了.……” 林宇冷冷一哼,转身斜着走了几步,而后盘膝坐下:“姬梦辰,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非杀我不可?” “我不说过了嘛,帝道争锋。”姬梦辰皱了皱琼鼻,怏怏不快的嘟嚷,“武道之路,必然要踩着尸山血海,人间界的资源那么有限,你又是个极度危险的家伙,不可能屈居人下,我岂能留你?” “这么说,萧风桀也是你杀的?” “对,是我做的。”姬梦辰满不在意,干净利落的承认了,“我杀了萧风桀,就是为了嫁祸你,因为我知道,秦无为出关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那老东西手段不可小觑,脑子却格外蠢笨.……他去找你拼命,无论输赢,都能除掉一个祸患。可我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只化形妖兽,破坏了全盘计划。姓林的,你现在满意了?” 林宇皱了皱眉,低下头冷笑:“呵,帝道争锋,就这么重要?” 姬梦辰偏过脸,澄澈的眸底竟然流露出了丝丝迷茫:“不然呢?你机关算尽,欠下累累杀孽,不也为了武道登峰么?林子轩,我很清楚,你不可能留我活命,撕破脸皮吧,别装了。” 林宇这才醒悟,难怪姬梦辰会在忽然间变得如此直率,原来是这女人预料到自己必死无疑。 “我不是,我们的目的本来不同。”他轻蔑的摇了摇头,“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成了帝位,横扫天下,却发觉自己已变成了孤家寡人呢?这一切对你而言,是否还有意义?” 姬梦辰瞪着美目:“为什么没有意义?” 林宇反问:“有什么意义?” 姬梦辰干张着嘴,答不上来了。 “呵,你少来这套。”她没好气的笑道,“如你这般道貌岸然之徒,我见得多了。嘴上说得好听,挥起屠刀来,还不是同样的心狠手辣?” “嗯。”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点下巴,“你说得对,我真应该杀了你,否则.……往后必成祸患。” 姬梦辰坦率道:“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我杀不了你,就轮到你来杀我。愿赌服输,很公平。” “不错,很公平。” 姬梦辰咬着银牙:“你若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融合凤凰经,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可惜,你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林宇说话间,重新站起身,将短刀递给了她。 姬梦辰瞪着他,将短刀攥住,划开了自己白皙的手掌。 伴随着嫣红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整个法阵刹那间升腾起了璀璨的光华,凝成了一个七彩斑斓的漩涡。 通往人间界的空间之门,打开了!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林宇深深吸了一口,嘴角不自禁的泛起了微笑。 “林子轩,恭喜你。”姬梦辰将短刀递了回来,“动手吧。” 林宇歪着头,饶有兴致的打量对方一番。 姬梦辰薄怒道:“你还在等什么?” “杀了你,岂不太无趣了?”林宇说话间,揪着姬梦辰的衣领将她提起来,挥手在她后背重重一叩。 姬梦辰喷出一大口血,旋即便觉得浑身倏而一轻,雄浑灵力游走向四肢百骸。 “封印.……解开了?”她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美目,“你不杀我?” “怜香惜玉嘛。”林宇咧开嘴笑,“合作愉快。” 说罢,他不再理会姬梦辰错愕的眸光,径自一步迈了出去.…… 第1528章 拦不住 岐州姬家,这是林宇和姬梦辰进入玄虚幻境的第七天。 轰! 一座阁楼应声而塌,梁木倾倒、土石飞溅,腾起数十米高的滚滚烟尘。 许许多多的姬家族人们奔出屋子,三五成群,远远的瞧着这一幕,彼此交头接耳: “真厉害啊,又毁了一座.……再这么下去,还不得被她夷为平地?” “这都是钱,今年的预算不够了……” “妈的!赔!让林子轩赔!他的人在咱们凤鸣山惹是生非,成天也不消停,不找他找谁?” “还说呢,姓林的跟随大小姐进玄虚幻境这么久,连点儿动静都没有……” 姬家老祖宗姬彦淮脚踏虚空疾疾奔来,迎面正撞上惊慌失措的姬啸威,当即厉声呵斥:“又怎么了!” “老.……老祖宗!”姬啸威脸颊泛着灰绿,一个劲儿的打着哆嗦,“那小丫头.……又.……又发脾气了,拦都拦不住,要不是我跑得快.……” 姬彦淮黑着脸:“你上次不是说,让后厨多给她做些吃的送过去,就能稳住么!这才过了不到一天,怎么又.……又毁了一幢楼?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老祖宗,这也不怨我啊,最开始还哄的好好的,突然就.……我都差点儿让她给扇出来.……” “废物!老夫去看!”姬彦淮紧紧绷着脸皮,御空来到那烟尘升腾的所在,就见得张碧瑶搬着小马扎,规规矩矩的坐在院子里,抿起樱唇不吭声。 在她身后,是一大片延伸出去的废墟,青萝正咕嘟着小嘴,坐在碎石瓦砾上发呆,歪着小脑袋,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作为始作俑者,小妮子没有半点儿觉悟,倘若单单瞅她这俏皮可爱的样子,不免引人怜惜,还以为是无辜的受害者呢。 熊四五比较夸张,早就跳到了几十米开外的一颗歪脖树上,抱着大树一个劲儿的打哆嗦,眼皮突突暴跳:“吓死熊爷爷了,吓死熊爷爷了……” 他那魁梧的体型,让歪脖树不堪重负,也随着簌簌的颤抖起来,叶子沙沙作响。 这些天以来,他算是真正见识了青萝的厉害,妖到底是妖啊,性情蛮横,完全讲不通道理。但凡有点儿不顺心意的地方,就急不可耐的挥拳头。 也就是熊四五这憨憨比较抗揍,倘若换做了其他半神强者,估摸着早就崩溃了.…… 姬家老祖姬彦淮憋着一口恶气,轻飘飘的落到院子里,闷闷的问:“天岚圣女,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碧瑶扬起白皙的俏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前辈,我家先生呢?” “你这小辈,好不识礼!”姬彦淮怒道,“我问你出了什么事,你却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青萝做的,见不到先生,她生气了。”张碧瑶随口解释,继续问,“前辈,我家先生呢?” “.……”姬彦淮满面阴沉,很不耐烦的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和丫头进了玄虚幻境,自有一番机缘,你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切勿再惹是非!” 张碧瑶嗓音清脆:“晚辈一介凡俗,手无缚鸡之力,想惹是非也闹腾不起来。只不过青萝脾气差,这些日子多不顺意,闹起来我是管不住的。” 姬彦淮恨得牙根儿痒痒,想骂却碍于身份,偏偏说不出口。 他人老成精,又如何看不出来?袁落尘的座下弟子最不是个东西,那头妖兽闹腾得欢,肯定少不了这鬼丫头的撺掇! 熊四五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抻着大脑袋插话:“老头儿,要不……你去玄虚幻境找找?” “瓜娃子,闭上你的臭嘴!”姬彦淮勃然大怒,装模作样的挥了挥巴掌,“他们两人要做的事,岂是一朝一夕之功?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多舌了!” 事实上,姬梦辰进玄虚幻境这么多天,迟迟没有消息传出来,连他也觉得心神不宁,早就动了去寻找的打算,只不过却生生把念头压下来了。 临走之前,丫头话说得明白,就没打算将林子轩活着放出来!自己贸然开启幻境入口,倘若坏了大事可怎么办?更何况,没准儿丫头早就做掉了华夏妖孽,正在融合凤凰经呢.…… 故而姬彦淮觉得再耐心等候几日,最起码也要挺到半个月再说。 只要姬梦辰能取得凤凰经、宰了林子轩出来,两人联手,对付熊四五和那头妖兽,根本就不费劲儿。 张碧瑶缓声道:“前辈,那您给个准信儿,我家先生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知道,耐心等着吧。真要有个十年八年回不来,那也在情理之中,你们若等得不耐烦,不妨先下山去。”姬彦淮回答得恶声恶气,显得极其不耐烦。 张碧瑶的神情当即就变了,扭头往后瞅:“青萝,前辈说咱家先生.……十年都回不来了.……” 姬彦淮登时脸色大变,忙不迭摆手解释:“老夫可没那么……” 别看青萝身段儿绵软,体态娇小,真好似一辆人形推土机似的,纵身一跃就冲了上来,挥拳砸向了姬彦淮的面门。 这一次熊四五还算靠谱,惦记着林宇离开前的叮嘱,生怕误伤了张碧瑶,忙不迭卷起天岚圣女往后躲。只不过川西熊家的傻憨憨唯恐天下不乱,一个劲儿的从旁添油加醋:“削他削他!可劲儿削!他把小林藏起来了!” 姬彦淮整张脸都青了,仓皇抽身后退,苦口婆心的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没有十年八年……” 轰! 青萝的拳头毫无花哨的砸了下来,姬彦淮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接。他琢磨自己毕竟身为巅峰半神,纵然这些年气血衰颓,却也不至于接不住吧…… 哪成想岂止是接不住,他被盛怒之下的青萝,一拳就轰飞了! 沿途犁出一道近百米长的痕迹,所过之处,房屋建筑尽皆化作废墟。好不容易止住了身形,支撑起身体坐起来,“哇”的喷出一口老血,只觉得双肩发麻,恨不得把骨头震裂了。 姬彦淮这才醒悟,自己太托大了。明知道人类同妖兽硬拼力道不可能占优,却偏偏要迎难而上,终于是吃了暗亏方才觉得懊悔。 人类作为世界上最聪明的物种,同其他种族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做事更多用脑子。偏偏要同妖兽硬碰硬,这和普通人与大象拔河有什么区别? 纯粹是自己找不痛快! “只不过……这妖兽的力气也未免太大了。”姬彦淮暗暗心惊,不由得陷入思量,“本体究竟是什么?该不会有蛮荒血脉吧?” 姬啸威带着数名姬家族人摇摇晃晃的扑过来,满脸焦虑: “老祖宗!” “老祖宗,您怎么样?” 姬彦淮一阵剧烈的咳嗽,连连摆手:“咳咳,还好还好,吃了点儿小亏,但不碍事。” 说话间他猛地一抬脸,见得青萝又跟过来了,不禁满眼惊骇,厉声咆哮:“天岚圣女!管好你的宠物!” 张碧瑶听得此话,调皮的吐了吐粉舌:“前辈,您误会啦。那是我家先生养的,又不是阿瑶养的,除了先生,青萝谁的话都不听。” 熊四五抱着肩膀看热闹,嘿嘿憨笑:“削,可劲儿削!” “熊老前辈。”张碧瑶斜了一眼,没好气的问,“这招儿真的管用嘛?” “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一试,小林进去那么久了,万一出点儿啥意外咋办?你看这老东西藏着掖着,准保没好事儿,闹不好里面有什么陷阱。”熊四五抬手摸摸下巴,“也唯有这法子,才能逼着他把玄虚幻境重启,让咱们探探情况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青萝再度冲到了姬彦淮近前,紧绷着俏脸,挥舞粉拳便砸。 “快躲开!”姬彦淮挥袍袖将姬啸威等人扇了出去,由于先前吃了亏,他自己也不敢硬接,险之又险的闭了过去,站在远处咻咻喘着气。 当青萝再一次冲上来的时候,老东西忍无可忍,直接将手一摆:“够了!我带你们……我带你们过去,重开幻境!” 张碧瑶赶紧嚷嚷:“青萝!快停手!我们去找先生!” 青萝倏而停了下来,梗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 “呼。”姬彦淮偷偷松一口气,旋即转身,“随老夫来吧。” 青萝虽然本事大,不过智力也就相当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尚且没有成熟。姬彦淮真要仗着头脑灵光,同这小丫头缠斗一阵子并不费力,只不过……那样一来,凤鸣山上也就尽成瓦砾了.…… 故而姬彦淮被逼得没办法,为了守住这片家族基业,不得不答应重新开启玄虚幻境。不过老东西也不是块好饼,暗暗在心里头琢磨:不是要见林子轩嘛,要不……把这头妖兽也引到玄虚幻境里去,看看能不能收拾掉? 不多时,几人再度聚拢到了瀑布下的水潭旁。 姬彦淮稳了稳心神,正准备再度启动法阵,却陡然见得水下的游鱼四散溃逃。紧随其后,潭水就好似沸腾了一般,剧烈的翻涌起来,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张碧瑶面露错愕:“这怎么回事!” 熊四五眉头一皱:“有人出来了。” 姬彦淮愣了愣,旋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丫头,你终于出关了,真是老祖宗的好.……” “老东西,你占谁便宜呢?”伴随着阴冷的嗓音落下,一道身影飞掠而出,正是林宇。只不过看起来状态不咋地,灰头土脸的模样,脸颊惨白得有些可怕。 姬彦淮直勾勾瞪圆了眼,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按道理来说,玄虚幻境的封印唯有用姬家血脉才能开启,这小子为什么会跑出来?丫头哪里去了?咋没在玄虚幻境里宰了他? “先生!”张碧瑶兴奋的叫嚷,还没待有所行动,身旁的青萝“嗖”的一下子就蹿了出去,钻进了林宇怀里,不断的用小脑袋往他怀里拱,极显亲昵。 如今这副乖巧如猫咪的可爱模样,浑然不似那个大发雷霆挥拳就拼了一座阁楼的暴力女.…… 张碧瑶撇了下嘴,有点儿不高兴,但却无计可施,只得默默安慰自己:跟一头宠物生什么气嘛.…… “好了,好了。”林宇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重新回到人间界,感觉到身体机能恢复,伤势飞速痊愈,终于彻底放了心。 回想起玄虚幻境这一遭,还是颇多惊险啊.…… “哈哈哈哈!好孙女婿,终于回来了。”熊四五哈哈大笑,又冲着脸颊铁青的姬彦淮一阵挤眉弄眼,“老东西!傻眼了吧?是不是没料到啊?” 姬彦淮怒冲冲的喝问:“林子轩!我家丫头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还没待林宇回答,便听得身后传出一道略显柔弱的女子嗓音:“老祖宗,我没事。” 姬彦淮扭头回望,见得那漩涡中又闪现过一道身形,随后姬梦辰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他心下略微放松,瞅了瞅林宇,又瞅了瞅姬梦辰,顿时觉得很不对劲儿。 姬梦辰俏脸苍白,青丝散乱,尤其是衣衫不整的样子,连腰带都断开了.…… “你们.……”姬彦淮表情古怪,“丫头,你不是说要.……这怎么还.……” “啊?”姬梦辰挑起眉梢,“老祖宗,我和林子轩合作得很愉快,成功拿到了凤凰经。” “真的?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姬彦淮的身体狠狠一震,旋即放声大笑。他被兴奋充斥了大脑,以至于短暂忽略了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 反倒是张碧瑶作为姑娘家心细,怎么瞅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忍不住问:“先生,你们两个……” “我们怎么了?”林宇面不改色,“风险颇多、九死一生,还好每到关键时刻,都有梦辰小姐帮我,是不是?” 姬梦辰闷着一口恶气,笑吟吟的点了点下巴:“可不是嘛,也多亏了林公子帮忙,若不然.……梦辰也难说喽。” 第1529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宇望着姬梦辰、姬梦辰也望着林宇,这对男女笑得融洽自然,真好像共历生死,结下了什么深厚情缘似的。 别说是张碧瑶,就连姬家老祖宗姬彦淮也察觉出不对劲儿了。老东西人老成精,颌下白胡子颤了又颤,莫名感到气氛无端诡异。 张碧瑶抿起小嘴,直勾勾打量着姬梦辰白皙的俏颜,冷不丁冒出一句:“梦辰小姐,你哭过了?” 毕竟是姑娘家心细如发,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姬梦辰脸颊的泪痕。 “幻境里风沙太大,她迷了眼睛。”林宇满面沉着的解释,似笑非笑瞧着对面的岐州姬家大小姐,“是不是?” “你……啊,对啊,对啊。”姬梦辰愣了愣,被气得脸颊都隐隐泛了青,不过唇角还是荡漾起温和笑意,“可不是嘛,风沙太大了,多谢林公子这一路帮我吹沙子……” 她嘴上说得客气,心里直骂mmp,臭不要脸的江南林子轩,本姑娘为什么哭,你当真没点儿逼数么?要不是你欺负我,对人家.……那样那样那样,我至于哭? 林宇略一点头:“不客气。” 姬梦辰:“.……” 要是在场这么多人不便发作,她真想冲过去揪住姓林的耳朵,大声的问一问: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在玄虚幻境里欺负完女孩子,出来连身羊皮都不披,就急着装正人君子了? 虚伪!恶心! “呵呵,我家丫头道心坚定有如磐石,无论面对何种艰难困苦,都不会哭的,将来必成大事。”姬彦淮笑呵呵的夸赞,手缕胡须,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 他满面慈祥了瞅了瞅身旁的姬梦辰,还想再说什么,面色却倏而一变,诧异道:“咦?丫头,你脸上这是.……什么伤?” 姬梦辰呆呆发了会儿怔,待得缓过神来,急忙斜着挪出半步。她玉手捂住侧颜,别过头,俏脸“腾”的一下子涨了个通红。 “梦辰小姐,你躲什么?让我瞅瞅,这么漂亮的脸,可别伤了……”张碧瑶赶紧抓住时机凑过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了又瞅,忽而惊叫道,“啊,这是巴掌印子啊!你怎么搞的?” 姬梦辰顿时连宰了她的心都有了…… 就因为这么个姓林的混蛋,你要给我作对到什么时候?真当林子轩有什么好?呵呵,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谁稀罕跟你抢男人? 姬梦辰脸上的伤,自然是巴掌,而且还是林宇扇的…… 那阵子两人都被逼急了,下手格外重,虽说仰仗着修真者强大的愈合能力恢复了不少,但姑娘家的肌肤本就白皙剔透,倘若凝神细看,还会发觉轻微的淤青。 林宇嘴角抽了抽,旋即又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的解释道:“玄虚幻境里危险重重,梦辰小姐几度陷入昏迷,我不得以才扇巴掌将她打醒,冒失了,还请恕无礼之罪。” 说罢,他再度望着姬梦辰问:“是不是?” “呃,对,对啊,呵呵呵呵……”姬梦辰暗暗咬牙切齿,却还要保持微笑,姿态盈盈的施了一礼,“多谢林公子搭救之恩,没有公子施以援手,梦辰非但取不到凤凰经,就连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呢.……” 她心里偷偷发了狠:姓林的,你给我等着!场子早晚找回来,让你付出代价! 林宇坦然回答:“不客气。” 姬梦辰眸底微微泛红,差点儿被当场气哭了,真.……真不要脸啊,姓林的怎么好意思.…… 张碧瑶又不是傻子,斜着美目瞪林宇,闷闷不乐道:“搞什么,又没问你,显着你解释了嘛。” 她扭过头瞧了瞧姬梦辰凌乱的衣衫、被整齐割开的腰带,张着小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林宇伸手就给拽了回来。 张碧瑶恼火:“你做什么!” “我想你了。”林宇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一本正经。 张碧瑶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眼泛桃花,顿时就将找姬梦辰麻烦的事儿忘去了九霄云外,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宛若身在梦中。 天呐,先生这么严肃古板的家伙,居然对人家说情话,真浪漫诶…… “羞死啦羞死啦,瞎说什么大实话,讨厌.……嘤嘤嘤嘤嘤.……”张碧瑶用粉拳捶了捶林宇的胸口,羞答答的娇嗔,媚眼如丝。 林宇:⊙o⊙… 唉,不管怎么说,这招还是管用的,终于消停下来了.…… 姬梦辰将这一幕尽收入眼,白皙面颊荡漾着温柔浅笑:“呵呵,梦辰先去梳洗打理,换身衣服。林公子和圣女情投意合,真令人羡……呕,告辞!”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急忙转身离去,生怕自己当场吐出来。要不要这么恶心,好歹也都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光天化日卿卿我我、叽叽歪歪,有辱斯文! 熊四五抱着肩膀,满脸悠闲自得的倚靠着旁边大石头看戏,不屑的咧了咧嘴: “切,俩戏精。” 玄虚幻境里发生了什么,川西熊家的憨货随便想一想,都能猜出个八九分。只不过嘛,现如今林子轩和姬梦辰都完好无损的出来,无论在幻境里结了多么大的仇,也彼此心照不宣的假装没发生过罢了。 这是虚伪,更是极端的聪明。 现如今黑暗动乱抵临末期,全球修真格局初定,群雄并起,危机四伏。既然搞不死对方,能做表面朋友总比做刻骨仇人强吧? 姬梦辰逃跑似的走掉了,姬家老祖宗姬彦淮热情的招呼其他人去正殿休息,命人奉上茶点,先前的不愉快也不复再提。 纵然华夏妖孽没能死在玄虚幻境里,这件事超脱了掌控,但能取得凤凰经,才是大周皇族崛起的根本。于此相对,区区一个林子轩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姬彦淮将自家丫头同华夏妖孽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还误以为两人在玄虚幻境里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才能保持这么和谐的状态。故而他觉得,至少凤鸣山在待人接物上,绝对不能落了短处,故而愈发礼貌热情,就连面对熊四五这头憨憨都难得给了点儿好脸色。 岐州姬家正殿,林宇刚刚坐稳,熊四五就挤眉弄眼的凑了过来,贱兮兮的笑:“嘿嘿,小子,你实话实说,进玄虚幻境这么多天,对那小丫头片子做了啥?我见她衣衫都碎了,红红着脸,处处附和着你说话,就知道你小子准保没干好事儿!” 林宇嘴角蓦地一扯,表情尴尬:“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岂会.……岂会做那等事。” “少跟我装,都是男人嘛,谁还不懂呢?就是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拿下来了?”熊四五大咧咧拍着他的肩膀,“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怎么样,我熊家的姑娘都只能做大,不能做小,你小子可别见异思迁,辜负了爱花……” 林宇脸颊泛了青:“我先跟你把话讲清楚,别动不动就拿你孙女说事儿。我和姬梦辰真的没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只不过在玄虚幻境里,我们.……” 熊四五打断他的话,径自一摆手:“哎,你别跟我扯那有的没的,你就说那巴掌是不是你扇的?腰带是不是你扯的?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有没有事儿吧?” 林宇咧着嘴,有点儿难堪:“人家都说你是又憨又傻,我看你是真憨假傻、人老成精,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其实……” 这时,张碧瑶凑了过来,饶有兴致的模样。 林宇脸色猛地一变,目光严肃的立即改口:“熊老前辈,你好歹也是修真界德高望重的人物,真没想到一大把年纪,心思竟会如此龌龊,凭空辱人清白。我在玄虚幻境九死一生,你却在外横加臆断,实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引人不齿。” 张碧瑶附和着点了点小脑袋:“呸!龌龊!” 熊四五:“.……” 我擦咧,这小子,他娘的翻脸不认人呐。 姬家下人端上了精美的茶点,熊四五伸手正想去抓,被青萝的大眼睛一瞪,又讪讪的缩了回来。 紧接着,青萝就将点心盘子独占,白嫩的小手喜滋滋捧着,讨好般的怼到了林宇面前:“咿呀。” “嘶。”熊四五看得嘴角直抽抽,心里一个劲儿的犯嘀咕,“他妈的,这小子的女人缘儿到底从哪来的?” 姬彦淮坐在主位上,闷闷不乐的瞧着这一幕,径自开口道:“林子轩,你进入玄虚幻境这些天,这妖……呃,这小丫头乱发脾气毁了我们好几座楼,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你作为她的看护人,却教导无方.……” 林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赔。” 姬彦淮:“.……” 老东西张了张嘴,被噎得哑口无言。 侍立姬彦淮身后的姬啸威听了不服气,忍不住呵斥:“你以为仅仅是毁了几座阁楼的事么?这小丫头的胃口特别大,吃了凤鸣山多少口粮,搞得全族上上下下财务预算吃紧……” “饭钱我掏了,青萝想吃什么,就给她准备什么。”林宇再度打断了话,抬起手摸了摸小妮子的后脑勺,满脸宠溺,“不就是几个钱嘛,你们好歹也是大周皇族后裔,抠抠搜搜真不嫌丢人.……” 啪! 姬彦淮狠狠一拍桌子,当即暴怒:“姓林的!老夫同你辨是非、讲道理!你这叫什么话?真以为凤鸣山穷得揭不开锅了,找你打秋风?这根本就不是拿钱解决的事情,你!你这种傲慢的态度!好像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了,岂.……岂有此理!” 林宇慢悠悠抬起脸,语调平静:“多少钱?我给你五倍。” 姬彦淮瞪着眼:“你!” 林宇歪了下头:“那十倍?我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大殿中足足沉寂了十几秒,姬彦淮同姬啸威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彼此对了个眼色,出于愤怒而紧绷的老脸刹那如冰雪般消融: “哈哈哈哈,就是开个玩笑嘛,凤鸣山怎么会.……怎么会差那点儿钱,不闹了不闹了。不过你要非给不可,也却之不恭,岐州凤鸣山往后还要与江南林家府好好合作,精诚团结、彼此扶持.……” “十倍?说好了十倍啊?我这就叫人把账本拿过来,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林仙师是大方的人,我对您的敬仰真是如大海般绵延不绝……” 林宇:“哼。” 然后他冲着青萝叮嘱:“吃,随便吃,这全都是咱家的,不差这几个钱。” 青萝咬着手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瓜。 姬彦淮和姬啸威表面堆着笑,心里一个劲儿的骂骂咧咧: 他妈的,这算是什么世道?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还敢跑到凤鸣山上来装逼?是可忍孰不可忍,咱们都是得道的修真者,又岂会.……今天族里的预算好像还真就很紧张,饭都要吃不上了,十倍啊十倍,卧槽,真香!有钱就是牛逼!666,你是大爷我服了…… 熊四五手捂着腮帮子,嘴里直嘟嚷:“岂止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只要钱到位,大周皇族都跑来跟鬼抢生意了……” “瓜娃子!闭上你的臭嘴!”姬彦淮厉声呵斥,“你知道什么?岐州姬家行事光明磊落,坦诚待人,从来不会为了区区利益低下高贵的头颅.……咳咳,林仙师,熊家这瓜娃子的账,你是不是也给一并结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方才还一口一个“姓林的”骂不停,转眼间就变成“林仙师”了?好歹也是活了数百年的半神强者,能不能有点儿骨气?说好不向利益低下高贵的头颅呢? 熊四五也不乐意,一个劲儿的叽叽歪歪:“老东西,你打秋风倒蛮有一手,我孙女婿跑凤鸣山来讨颗梧桐子,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真不嫌丢人。” 张碧瑶附和着点头,老大不高兴:“可不是嘛,还要我家先生冒风险,进玄虚幻境给你们做苦工,真小气!” 第1530章 破罐子破摔 姬彦淮毕竟一大把年纪了,把脸面看得很重,被人这通数落,当即面红耳赤,相当不好意思。 “梧桐子固然稀有珍贵,价值连城,但.……但老夫又不是给不起。”他手捋胡须,望着林宇故作大方模样,“既然你此次协助梦辰取到了凤凰经,为凤鸣山舍死忘生,老夫也不好不表示一番.……” 说话间,他又扭头去冲着姬啸威低低吩咐:“你去,拿出来。” 林宇、张碧瑶、熊四五的眼神儿都有点儿诡异起来了,搞不懂这老东西又唱得哪一出.…… 姬啸威打了个哆嗦,脸色有点儿难看,犹犹豫豫的道:“老祖宗,那毕竟是咱们……咱们……大小姐可吩咐过.……” “呵。”林宇低笑,挪开视线,瞅向别处,“既然这么为难,就算了吧。” 姬彦淮的老脸登时就挂不住了,泛着铁青,沉声怒喝:“放肆!老夫的话,你敢违逆?” “不敢不敢不敢。”姬啸威吓得缩脖子后退,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这可是自家老祖宗啊,他有几个胆子敢违逆? “那还不快去!非要令客人耻笑,丢光了老夫的脸面,你才甘心?”姬彦淮怒声嗔斥着,一巴掌就把姬啸威扇了出去。 噗通! 姬啸威摔在了殿门外,连个屁都没敢放,爬起来慌慌张张就溜掉了。 张碧瑶迷茫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忍不住问:“前辈,你让他去取什么?” “呵呵,小丫头,你不嫌老夫小气嘛?”姬彦淮捻着胡子洋洋得意,“今天便把梧桐子给你们好了,也算答了你们的情份。” 张碧瑶喜不自胜,连忙起身施礼:“谢谢前辈。” 熊四五撇着嘴:“呵,这还差不多,有点儿前辈高人的样子。” 姬彦淮仰起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宇:ΩДΩ 他脸色变了又变、变了又变,搭在大腿上的那只手不自禁的攥住,有点儿感觉不对劲儿了。 姬彦淮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炫耀道:“梧桐子虽说对修为提升不大,但却是逆天改命的至宝,在很多丹方中都有涉及,殊为珍贵。不过凤鸣山底蕴雄厚,倒也算不得什么.……林子轩,你倒也不必如此,看在你帮了梦辰这么大忙,给你点儿感谢也在情理之中。” “哦。”林宇点了下头,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但却还是没说什么。 过了没多一会儿,姬啸威就捧着一个红木匣子飞奔回来,恭恭敬敬递到了姬彦淮面前:“老祖宗,依您吩咐,取来了。” 姬彦淮的视线在周围扫过,直接破开封印,掀起了木匣。 老东西极度豪迈的大手一挥,咧嘴笑道:“林子轩,若是就给你一颗梧桐子,倒显得凤鸣山小气了。这样吧,你任选五颗带走,算是老夫的答谢!” 张碧瑶兴冲冲的凑过去,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见得那匣子里放了数十颗嫣红剔透如玛瑙的梧桐子,忍不住赞叹:“真了不得,原来这就是梧桐子啊,先生,你快来看,和外面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林宇眼角微微抽搐,直接从怀中将好不容易抢来的那枚梧桐子也掏出来,铺开手帕。 两相对比,一模一样!顶多就是自己手里的色调更鲜艳,而匣子里的梧桐子血色偏暗,明显陈置的年头儿久远。 林宇整张脸黑了.…… 他妈的,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拔剑杀人!姬梦辰口口声声姬家的梧桐子早就被用尽了,只能去玄虚幻境的梧桐神树上摘,这才把他坑进了幻境,九死一生.……在此期间,那女人又一个劲儿的用梧桐子钓鱼,让他吃尽了苦头,结果.……姬彦淮这老东西手里居然还有这么多? 早知如此,还费什么劲儿? 林宇这才醒悟,自己再一次被姬梦辰给耍了! 女人的话,果然不可信!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话,更是不能信! “咦?你手上怎么也有?”姬彦淮瞪了瞪老眼,发了会儿呆,霎时恍然大悟,“啊,是在神树上摘的对吧?一样的一样的。你既然拿到了,早说嘛,哈哈哈.……” 恰逢此刻,沐浴更衣后的姬梦辰回来了。姑娘家一边走一边挽头发,嘴里还哼着调调,显得心情不错。 侍立殿门外的姬氏族人恭敬施礼:“大小姐。” “嗯。”姬梦辰略微颔首,脚步轻盈的迈入正殿,猛然瞥到这般场面,俏脸当即就变了颜色,“老祖宗!你在做什么!” 姬彦淮迷惑的抬起脸:“啊?我按照约定,送林子轩梧桐子作为答礼嘛,没想到你们已经在幻境摘到了,哈哈。” 姬梦辰抿了抿唇角,偷偷咽了下口水,表情没来由的尴尬。 自家这位老祖宗还真是实在啊,熊家的熊四五是憨,您老可就直接是傻了……当初说得明白,只有进玄虚幻境才能摘到梧桐子,那阵子您又不是不在场,现在闹得哪一出?真以为我和林子轩表面和和气气,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放下恩怨做好盆友了? 林宇偏过脸,愤怒的盯着姬梦辰,大有“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架势。 “呃,这个嘛,呵呵.……”姬梦辰稳了稳心神,莲步轻移,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她一面将红木匣子“咣当”扣严实,一面讪讪的解释:“这些.……数千年前摘的了,十有八九过了保质期,还是林公子手里的这个……新鲜,你说是不是嘛.……” 林宇:“.……” 真他妈神了,连保质期都给扯出来了,你当我是傻子?这玩儿意可是梧桐神树的种子,酿轮回之苦的奇宝,还能过期无效?编瞎话也请走点心儿好不好? 姬梦辰心思聪慧,也明白给林宇得罪的不轻,赶紧笑吟吟的补救道:“林公子既然想用梧桐子为圣女重铸道基,其他灵药也必不可少。凤鸣山灵气充裕,资源丰富,如若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开口好了。” 林宇有心发作,也明知于事无补,索性便捏着鼻子闷闷不乐的应了。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从怀中掏出软甲,相当干脆的递给了张碧瑶道:“这是给你的。” 岂料此物一出,满场皆惊! 姬梦辰斜睨了一眼,刹那间身体僵硬,挽在一起的柔软玉手阵阵发颤,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也涨得通红,恨不能滴出血来。 这可是自己贴身的东西,价值连城,就这么.……众目睽睽的送给了其他女人? 这混蛋!可恶!可恶至极!待得本姑娘修成了凤凰经,早晚宰了你! 张碧瑶不知内情,喜滋滋的接过来:“好漂亮诶,先生,你从哪得到的?” “卧槽,这不是.……”熊四五惊讶的瞪圆了眼,紧接着就将目光投向了姬彦淮,见得老东西整张脸都绿了,干张着嘴发不出声。 川西熊家的憨货顿时明白了许多,拍着肚皮笑:“哈哈哈哈,了不得,真了不得。前辈,我向您老道歉,龙鳞甲都舍得送人,岐州姬家真是一点儿都不抠门儿,大方!大方的很呐!” 林宇心下微惊,偏过头来问:“你说什么?” “龙鳞甲啊。”熊四五拍了拍林宇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你没听错,就是字面的意思,龙鳞!这玩儿意是龙鳞做的!岐州姬家最厉害的灵宝,论防御堪称天下无双,哪怕是巅峰半神,想要伤及都不容易!你把这玩儿意送给了天岚圣女,她往后再碰上秦无为那老东西,也敢硬着头皮挡一挡!谁让她穿上龙鳞甲后,防御得比王八壳还硬呐!” 青萝投来了愤怒的眸光…… 林宇满心惊诧,纵然他早就看出了这副软甲的来历不凡,却仍旧没料到居然会厉害到如此程度。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副软件居然是龙鳞做的!那也就是说.……世界上真的有龙! 林宇轻吸一口气,望着身旁模样娇俏可爱的青萝,不由得暗暗感叹:灵气复苏的大势,果然是神兽辈出啊…… 姬彦淮那张老脸无比难看,闷了好半天,才有些艰难的开口:“丫头,这东西.……这东西怎么……到他手里去了?” 龙鳞甲是凤鸣山的至宝,传承了数千年下来,论珍贵程度,无可比拟。现如今此物出现在了林子轩手里,又被他轻描淡写的送给了天岚圣女张碧瑶,老东西心疼得快吐血了。 “我……我送他的,那个……他.……他救了我的命。”姬梦辰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应付,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忿恨得险些崩溃。 她还能怎么说?告诉旁人龙鳞甲是林子轩从她身上抢下来的?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啊,贴身软甲被一个大男人脱了,往后还怎么见人?倘若再被人添油加醋,横加揣测,更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林子轩啊林子轩,你给本姑娘等着,恨死你了! “唉,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姬彦淮拍着大腿沉沉叹息,心疼的瞅着张碧瑶手里的软甲,有心想要抢回来,可泼出去的水又怎么收得回来? “林子轩,这副软甲源自于武王伐商时期,对我族意义非凡。梦辰不懂事,太马虎了,能不能请你.……”他腆着老脸,无比艰难的开口,“要不.……你看咱这山上什么东西好,尽管拿去?” 林宇板着脸:“不换。” 熊四五咧着嘴:“呵,够小气啊,送人东西还能往回要?” 姬彦淮那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除了长吁短叹,再也说不出旁的话。 林宇同张碧瑶递了个眼色,道:“人家如此大方,生怕你往后再遇危险,还不谢谢梦辰小姐?” 张碧瑶心领神会,扬起白皙俏脸,笑意盈盈:“谢谢梦辰小姐,从前都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模样漂亮,心地还这么善良。” 姬梦辰忍无可忍,直接一甩玉手,转身便走,独自寻个安静地方掉眼泪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林宇再没见到姬梦辰。 仅仅是半开玩笑的送个香囊,都能被惦记那么久,毫无疑问,他这次是把这位岐州姬家的大小姐给得罪透了。 不过林宇倒也不以为意,姬梦辰在玄虚幻境里把他坑得那么惨,差一点儿就死掉,这种报复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他当时完全可以杀了姬梦辰,独自出关,再联合青萝做掉姬彦淮,顺势灭了岐州凤鸣山…… 说到底,还是林宇在关键时刻心慈手软了。他总觉得,数千年前那头不死天凰涅槃失败,历经长久岁月,才好不容易挣脱轮回,就此灭杀着实太可惜,还是尽量放一条生路嘛。 除此之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身处巅峰久了,真的会感到无聊,林宇倒是很期待姬梦辰完全融合了凤凰经,能够同自己分庭抗礼……至于什么所谓的“帝道争锋”,在他眼中就是一出彻头彻尾的笑话。 本着“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林宇开除了一串长长的灵药单子,交给了姬彦淮。 老东西满心不忿,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但说出去的话还要遵守,气急败坏的将药材凑齐。 林宇同样信守诺言,挥金如土,派人送信,从江南林家府调配钱物给岐州姬家补偿,得罪人也得有个限度不是嘛。他甚至还主动提出,依照先前的条件,为岐州凤鸣山免费炼制一批丹药,用来交换熊四五。 江南林子轩的确富可敌国,岐州凤鸣山地处偏远,与之相比算个穷逼。如此举动让姬啸威乐开了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向自家老祖宗报喜。 姬彦淮一琢磨,反正都亏大了,能收回一点儿成本算一点儿,捏着鼻子应承下来。 接下来,林宇便在姬家找了一间静室,整日炼制丹药,时间飞速流逝.…… 第1531章 这就想走? “小林,这妮子到底什么来头?她成天缠着你,总该见过本相的吧?”熊四五摇晃着大脑袋,满脸好奇,“可别跟我讲你小子不知道,打死熊爷爷都不信的鬼话。” 林宇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偏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望向花丛中,目光微微闪烁,仿佛若有所思。他嘴里叼着一截草茎,颇显懒散,却久久未曾作声。 娇俏可爱的绿衫小姑娘在花园里蹦跳着,同蜜蜂和蝴蝶玩耍,开心得咯咯笑。阳光好似为她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华,白净剔透的脸蛋上小小的绒毛分毫可见。斑斓的蝴蝶落到她白嫩的鼻尖儿,止不住的扑扇着翅膀,被小手一抓逃遁开。 “咿呀。”青萝懊恼的揉了揉小鼻子,追着蝴蝶钻进灌木丛去了.…… 熊四五从旁怼了林宇一下,语气有点儿不满:“哎,问你话呢?还能不能尊重一下长辈了?” 林宇这才从花丛里收回视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本相究竟是什么,这有很么打紧?很重要么?” “废话,当然重要了。咱们修真者步步登峰,未来能走多远,靠的是什么?天资!这是命里就带的东西!妖兽呢?靠血脉,这是比天资更纯粹的倚仗。与它们而言,单单是血脉压制,就足以赢在了起跑线上。”熊四五翘着二郎腿,谈起这个话题来滔滔不绝,“我看这妮子,放在妖兽里不过就是幼龄期,却能够化形,还有这么高的道行,十有八九.……得是蛮荒上古的血脉,未来不可限量,你小子赚大了。” 林宇挑了挑眉梢,随口便道:“青萝从没告诉我她的本相是什么,或许有自己的理由吧。” 熊四五瞪着圆溜溜的牛眼,难以置信:“真的?” “嗯,真的。”林宇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呼,你小子,心真大。”熊四五撇了撇嘴,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却压根儿就没留意到,林宇只说了青萝从没告诉过,却从来没说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熊四五又道:“不过嘛,妖兽毕竟是妖兽,不懂教化,你以后还得好好教育着,让她明白尊重前辈,尤其是不能跟前辈抢吃的,更不能动手打前辈……这都化形了,最起码得守个规矩,护食哪成啊.……” 林宇斜着眼瞅他:“青萝毕竟是东土七王,得到了官方法定认可,总归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反倒你要学会尊重,别动不动就倚老卖老。” “呵,我说过了吧?东土之主,你做我服,其他人一概不服!” 林宇平静道:“甭管服不服,反正你打不过。那就老老实实眯着,别咋呼了。” “.……”熊四五黑着脸,“啧,你这小子还反过来挖苦我?熊爷爷这可是在挺你啊喂,不识好歹呢?” 林宇无奈的摊了摊手,冠冕堂皇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也别不服气。现如今天下动乱,群雄并起,你不得不承认,东土诞生一位七王,的确有利于维护稳定。难道你平日里没发现,就连我对青萝都相当客气么?” “嗯,你说的有点儿道理,不过我听说.……你当初对萧风桀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同样都是七王,待遇就差这么大?我说你小子是不故意这么讲,想要拉拢川西熊家靠过来,跟我在这儿玩儿心眼呢?” 林宇身体后仰,表情倨傲:“谁让萧风桀跟我装逼来着?” 熊四五:“.……” 就在这个时候,青萝已经屁颠屁颠儿的跑回来了,眯起大眼睛,一个劲儿的跟林宇凑近乎。 林宇偏头瞧了瞧,见得小妮子头发乱糟糟,蹭了一鼻子灰,白嫩的小手脏兮兮,衣服上还被豁开了好长一条口子.…… “你!你又跑去胡闹!”林宇勃然大怒,揪着小妮子的领子按到自己大腿上,挥手就在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每次都搞得又脏又乱,本尊一个大男人,还得给你缝缝补补.……” “咿呀。”青萝委屈巴巴的哼哼唧唧,在林宇大腿上翻了个身,然后钻到他怀里撒娇。 小妮子不断用脑袋往他怀里拱,咋呼着小手,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抓一下、抓一下、再抓一下,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他怀里,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跟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小狗似的…… 妖兽毕竟是妖兽,同许许多多的动物一样,腹部是它们最柔软的弱点,往往不会轻易示人。当它们翻过身仰着脸看你,将腹部暴露在你的视野之下,无疑是放掉了所有的戒心,充分表示了信任。 林宇揉了揉青萝的小脑袋,瞬间火气全消了。 “去洗干净,把衣服换了。”他闷声闷气的吩咐,“如果阿瑶今天还不出关,一会儿我给你把衣服补了。” “咿呀。”青萝开心的呲着牙笑,骨碌身子站起来,跑进屋子去了。 “愁死我了。”林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扭头见得熊四五脸颊泛青,便忍不住问:“你又怎么了?” 熊四五嘴角抽了抽:“方才教育熊爷爷一通,可我还真就没看出……你哪尊重她了?怎么跟养了头阿猫阿狗似的?” 林宇:“.……” 两人正在说话间,一股强悍威压骤然汹涌而来,所过之处,树叶沙沙作响,飘零的花瓣席卷而起,漫天飞舞。 “化境巅峰!”熊四五的身体狠狠一震,直接弹了起来,满面错愕,“天岚圣女出关了?” “嗯。”感受到这股强横的威压,林宇沉着的点了下头,神色仍旧平静,眼底却也不由得泛起了欣喜。 他在炼制梧桐子的过程中,添加了诸多天材地宝,再加之张碧瑶的先天无上道体,非但重塑道基,还更进了一步,就此迈入化境巅峰修为,可谓因祸得福了。 咻。 伴随着破风声响起,视野中但见得窈窕倩影闪掠而过,张碧瑶已出现在了院子里。姑娘家衣袂飘飘,杨柳细腰,唇角泛起柔柔的笑意:“先生。” 林宇上下打量一番,淡淡的问:“感觉怎么样?” “那你看看嘛。”张碧瑶咯咯娇笑,提起裙摆转了个圈圈,“除了闭关这些日子,格外想念先生,其他好得很哩。” 熊四五嘴角蓦地一抽,明白自己有点儿碍事儿了。他起身正要离开,耳畔又听得破风声响,抬头只见姬家老祖姬彦淮带领数名族人闻讯而来。 “哈哈哈,真不愧是先天圣体嘛,如此天赋,真是不可思议。”姬彦淮手缕胡须笑道,“倘若换了旁人,哪怕有梧桐子做引,也绝对恢复不来这等程度。” 林宇仰起脸,冷声问:“前辈,请问梦辰小姐何在?” “嗯?”姬彦淮愣了一下,“丫头正在闭关修炼,你有何事,不妨说与老夫听。” “无事,不过是想道个别,既然梦辰小姐抽不开身,那就罢了。如今阿瑶重塑道基,我们此行目的达到,不敢再叨扰,也要下山去了。这段时间以来,多谢凤鸣山的照顾,如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林宇这番话说得客气又通达,主要是看在熊四五在岐州姬家惹了不少麻烦的份儿上,算是带川西熊家的憨憨表达歉意。 姬彦淮脸色变了变:“哦?你们这就要走了?” “是。”林宇点了下头,“上山至今,已过去了足足两个月。正逢乱世,哪怕两月余,便足以沧海桑田了。” 姬彦淮捻着胡子,低头沉吟半晌,轻叹一口气:“好吧,既如此,老夫也就不多留你了。待丫头出关,会为你把话带到。今晚安排酒宴,为你送行如何?” 林宇沉声道:“有劳前辈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熊四五咧着嘴笑:“嘿嘿嘿,终于可以走了,晚上还有酒喝……” “瓜娃子!别以为林子轩赎了你,就能嚣张得意!”姬彦淮瞪着老眼喝骂,“今晚送行宴,没你的份儿,更没你的酒喝!你若明天向随着林子轩一道离去,今晚就去给我爹扫墓,守灵一夜!” 熊四五:┌。Д。┐ 他求助的望向了林宇,后者歪了歪头,送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滑稽表情。 当天晚上,岐州姬家安排了丰盛的酒宴为林宇送行,许许多多姬氏的老资格人物全都到了场,独独姬梦辰没有来。 林宇严重怀疑,这女人闭关是假,同自己怄气倒是真的……因为一个香囊就能嫉恨那么久,这次的龙鳞甲.……十有八九是将他挂上黑名单了。 所以说,惹谁都不要惹女人,很危险.…… 熊四五作为川西熊家的知名憨憨,在凤鸣山向来不受待见,自然是没有资格入席的,被姬家老祖宗姬彦淮强逼着去坟头扫墓,喝着西北风守了一夜灵,算是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赎了罪。 当然,若非林宇花了大价钱,在岐州姬家收买人心,事情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尽管对于江南林家府的富庶而言,钱财资源都算不得什么,但从总体来看,林宇此趟岐州之行的的确确是亏了。 为了一颗梧桐子、为了一个熊四五,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但这笔买卖还算值得。天岚圣女张碧瑶的道基恢复,又同岐州凤鸣山修好,至此整个东土修真界,除了燕京秦家的秦无为还在挑事儿外,都不存在什么威胁了。 天岚仙宗、川西熊家都算是自己人,岐州凤鸣山勉强算是盟友,北方的大道宗自萧风桀死后便日渐凋零,宝华寺的老和尚只顾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白头山的周太炎一介光杆司令翻不起浪花……就连始终被华夏修真界视为大患的巫山六教,也有了叶红提镇场子,林宇压根儿就不担心会对自己不利.…… 第二天清早,林宇等人便告辞下山,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下走,相比较来时的沉重阴郁,此刻只觉得满心畅快。 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沿途绿意盎然、繁花似锦,青萝跑在前头玩儿得不亦乐乎。 凤鸣山的景致极好,林宇并没有急事,便也不忙着赶路,沿途游山玩水,颇觉惬意。 “先生。”张碧瑶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出来这么久,我该回宗门看看师尊了。等到了江南境内,想改道逆流回淮西,也回家待几天。” “嗯,应该的,你回去吧。”林宇漫不经心的回答,话音未落,就发觉阿瑶的眼圈儿红了。 他忍不住撇撇嘴:“你至于嘛?成天跟着我,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哼,男人都薄情!”张碧瑶有点儿愠恼,气哼哼的别过了小脑袋。 “哈哈哈哈,小林真不会说话,又给人家惹恼了。”熊四五笑着凑过来,勾住了林宇的肩膀,“等下了凤鸣山,我也得直奔川西去了。好孙女婿,要不你跟我回三川涧,同爱花把婚事办了,早早入洞房生个大胖小子?” 还没待林宇回话,张碧瑶就愤怒的瞪了过来:“老不修,别勾引我家先生!他才不会娶你那丑孙女!” 熊四五老大不高兴:“啧,你这丫头,咋.……咋能这么讲话?你和小林成天叽叽歪歪,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能这么过分啊?我家爱花可不比你差,关键熊家的女娃娃能生养,可比你强多了……” 张碧瑶涨红着俏脸,薄怒道:“我也能生!” 林宇:“.……” 突然,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的青萝停下了脚步,眨巴眨巴大眼睛,扭过小脑袋叫嚷:“咿呀。” 林宇抬脸望出去,见得在距离吊桥不远的那棵歪脖树上,静静坐着一袭白衫倩影,吹弹可破的俏脸尽是高傲:“姓林的,做了亏心事,这就想走了?” 第1532章 讲不清道理 看到姬梦辰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林宇的脸色不自禁的有点儿黑。 这叫什么话?我做了亏心事,我做什么亏心事了?玄虚幻境背叛我的是你吧,千方百计想杀我的是你吧,而我偏偏宽宏大量关键时刻饶你一命,这怎么还成你的理了? 同这种女人,果然没有道理可讲!倘若被外人听去,还真以为姬梦辰是受害者,林宇对她怎么着了呢…… “姬梦辰!”张碧瑶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气恼的冲过来,“你对我家先生纠缠不休,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呵呵,天岚圣女重塑道基,这是长本事了呀,上次的苦头没吃够,还敢同我这么讲话?正主儿都没吭声,你一上不得台面的陪床丫头,跑我面前凑什么热闹?”姬梦辰几句话将张碧瑶噎得直瞪眼,旋即笑吟吟望向了林宇,红唇轻启,“林公子,你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情,就打算这么轻描淡写的走掉?” 张碧瑶登时就好像被踩中了尾巴的小猫,瞅了瞅林宇,又愤怒的瞪着姬梦辰,险些跳起来:“哪样事?先生对你做了哪样事?” 姬梦辰捂着嘴咯咯笑:“就是你想的那种事喽。” “你!你不要脸!” 林宇头痛欲裂,皱着眉道:“好了,阿瑶,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说罢,他偏头望向了姬梦辰,眼底泛着阴冷:“梦辰小姐,林某一介凡俗,在外名声又不佳,倒是无所顾忌。只不过你贵为千金之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名节要紧,还请自重。” 张碧瑶闷声娇哼,往林宇身旁凑了凑,吐着粉舌挖苦:“切,真不知廉耻,碰瓷儿都碰到我家先生头上来了……” 姬梦辰脸泛冰霜,倒是没再说什么。她径自从树上跳下来,擦身而过,寒声道:“你跟我来,有话讲。” 林宇扭头望着她妖娆婀娜的背影,心里有点儿不大安稳。 他搞不懂,这女人到底是想做什么,既然以闭关做掩护故意不见自己,怎么又在半路杀出来了? “你们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林宇说罢,转身循着姬梦辰离开的方向追上去了。 “哎!先生.……”张碧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神情懊恼,“他这又是做什么去?” 熊四五满脸滑稽,倚靠着大树坐下来休息,拍着肚皮嘿嘿笑:“还能做什么?统一口径去了呗。” 张碧瑶被气得直跺脚:“老不修!你说话注意点儿!” 林宇跟随着姬梦辰行出蛮远距离,才在矮山上停下脚步。 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恰恰是初见姬梦辰时,借机将她打晕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未免觉得可笑,那阵子还真被这女人骗了,昏迷想必也是装出来的。 林宇见她站在山顶看风景,便慢悠悠的走近了,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音未落,姬梦辰猛地回身就是一个巴掌。 林宇直接将她的*的手腕接住,盯着那张白皙精致的俏脸,语调冰凉:“你别得寸进尺,这里不是玄虚幻境,你也没彻底融合凤凰经。同我动手,讨不到半点儿便宜。” “姓林的。”姬梦辰扬起俏颜睨着他,嗓音傲慢,“软甲谁脱的?腰带谁扯的?你即为名扬四海的巅峰强者,做出了这等卑鄙龌龊之事,缘何不敢承认?当真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很无耻,很斯文败类么?” 林宇皱着眉:“姬梦辰,你也清楚,我那是逼不得已。我若真有心对你轻薄,该做什么早就做了,又会仅仅止步于抢个软甲、扯条腰带?我说过,我的名声无所谓,天下人骂我也并非一天两天了,但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有些话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 “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姬梦辰嗤笑着,眸底尽是愤怒,恶狠狠的挣脱了他的手,揉了揉泛红的玉腕,“姓林的,你王八蛋!” 修养良好、心如止水的岐州姬家大小姐能骂出这种话,足可见姑娘家心里有多么恼火。 林宇沉声道:“姬梦辰,你也别站在至高点上指责我,玄虚幻境里,你的背叛可还记得?怎么到头来,全是你占着理了?” 姬梦辰盯着他:“我背叛你,你宰了我就好啊,让你脱我衣服了?华夏天骄睚眦必报,原来就是这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么?行轻薄之举,脱未逢嫁娶的年轻姑娘衣衫,转而还振振有词?” 林宇:“.……” 他不得不承认,耍起嘴皮子了,姬梦辰的功夫比他深厚多了。经这么一番指责,连他都有点儿迷糊,忍不住扪心自问,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你怎么不吭声?”姬梦辰冷笑,“若非我在半路堵着你,岂不就由着你灰溜溜的跑了?不道歉、不赔礼,大摇大摆的走掉,姓林的,你拿我当什么?” 林宇闷闷道:“我也问过了,姬彦淮说你在闭关,不方便.……” “以你的本事,倘若真想见我,很费事?还是你不过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做老好人?” 林宇只觉得头痛欲裂,默默以手扶额:“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姬梦辰怔怔望着青翠欲滴的茫茫深山,不自禁红了眼圈儿,“我就是气不过,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恶心!” 林宇顿时有点儿懵:哎呦,你率先对我出手、你得到了古凰传承,明明你才是受益者,却好像我多不是人似的,这……这事情怎么搞的? 姬梦辰冷冰冰道:“林子轩,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别白费力气了。” 林宇:“.……” 本尊啥时候说要道歉了?数次险些死在你手里,还要向你道歉? 他有心想劝这位傲娇的岐州姬家大小姐去精神病院治治,不过却害怕旧梁子没断又结新梁子,故而默默的隐忍下来,问:“我能走了么?” 姬梦辰斩钉截铁:“不能!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林宇的目光诡异起来了:“你要什么说法?” “不知道。” 林宇不禁一愕,脸泛滑稽:“莫非还要我对你负责?” “恶心。” “成,你自己慢慢玩儿,我不奉陪了。”林宇兴致缺缺,转身就走。 姬梦辰怒气冲冲的叫嚷:“姓林的!你敢!你信不信……信不信你会遭报应!” “真不知道你搭错了哪根筋,神经病吧。”林宇耸了耸肩膀,懒得再搭理这女人,径自下山去了。 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比钢铁还要硬的直男,压根儿无法理解此刻姬梦辰烦躁而复杂的心思。其实明明只要说几句软话,事情就能够平息,搞不好还能扯出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但林子轩是谁啊,怎么可能对女人示弱? 有人说“宁肯得罪阎王,也别得罪女人”,还有人说“女人比小鬼儿还难缠”,话虽不太中听,但借此表达的意味却很鲜明:女人更爱记仇,报复心也往往更加强烈。 这倒并不是说女人小心眼儿,而是她们的情感世界要远远比男人细腻丰富。 更何况是姬梦辰呢…… 林宇不服气,就凭你也敢威胁我?咱俩谁怕谁啊,你们岐州凤鸣山有多大本事,还敢跑江南找本尊麻烦不成? 不服试试?你敢来,我就削你! 他却未曾预料,以姬梦辰的聪慧,坑人怎么可能明着坑嘛,并没有让他等待多久,报应也就来了.…… 林宇回去和熊四五、张碧瑶、青萝汇合,就这么一路下了凤鸣山,在狭窄的山路尽头,找到了积满灰尘的路虎越野车。 张碧瑶从后备箱里找出抹布,用矿泉水浸湿了擦车子,满面惆怅的幽幽感叹:“真可惜哦,去的时候明明有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林宇知道她又想吐槽自己待李月桐刻薄,所以故意不接她的茬儿。 反倒是站在山路边喝水的熊四五不乐意了,扭过头来瞪着眼:“嘶,丫头片子你咋说话呢?熊爷爷在你眼里还不算个人怎么着?” 张碧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调皮的吐了吐粉舌,然后招呼道:“青萝!你也别闲着了,过来帮我擦车啊。” 青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然后往小嘴里灌了一大口水,鼓着粉腮跑过去:“噗!” “算了算了,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张碧瑶满脸无奈,这小丫头果真是指望不上的.…… “窝气。”熊四五将矿泉水瓶塞给林宇,干脆道,“咱这是人嫌狗不待见,也不再这里添堵了。好孙女婿,熊爷爷先回川西熊家瞅瞅,过阵子带着爱花去江南找你哈。” 林宇嘴角抽了抽:“那个.……”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甭伤心。”熊四五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者说我哪怕日理万机,百忙中也会抽出时间去江南看你。” 林宇有一句话憋在心里不敢讲。 我倒是一点儿都不伤心,就是求求你别往江南来了,都烦你不知道么……川西熊家的憨货喝醉了酒,敢跑到岐州姬家的坟头儿上撒尿,鬼知道又得在江南惹出什么乱子? 熊四五却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少不了一阵长吁短叹,声情并茂的告别,然后抹着眼泪走掉了。临走之前,他还腆着脸皮顺走了林宇一瓶丹药,说是带回去给孙女熊爱花的小礼物.…… 林宇:.…… 十五分钟后,张碧瑶擦完了车子,林宇坐上驾驶位,发动,将越野车驶下了崎岖的山路。 青萝坐在副驾驶位上做鬼脸儿,张碧瑶则是在后排闷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李月桐怎么样了,先生,要不咱们去她家的馄饨摊子看看?” “没那个必要。”林宇淡声道,“你尽管放心吧,以她的资质,病好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入道。在这种世道,足以混得风生水起,轮不到你来担心。” “略略略,先生真薄情诶。”张碧瑶没好气的翻着大白眼儿,“其实我看得出来,要不是你待李月桐那般刻薄,她对你绝对是有好感的。” 林宇笑了一声:“呵,我好想不需要她的好感。” 他果然没有同意张碧瑶的建议,开车去老李家的馄饨摊子瞧一瞧。毕竟对于他而言,在凤鸣山与世隔绝这么久,江南的状况要远比李月桐的死活重要得多。哪怕现如今的江南林家府早就成为了华夏的一股庞大势力,却还是感到不放心。 万一大道宗卷土重来怎么办?万一秦无为趁机报复怎么办? 同至亲好友的安危相比,李月桐在林宇心中,就是个不太受待见的外人,没什么分量。 远离了凤鸣山,进入山下小镇,林宇直接开车往南走,准备回返江南了。 当天下午三点左右,抵达岐州主城。作为西北重地,纵然整个城市发展远远比不上沿海地区,却也相当不错,至少远远能够看到热闹的街市和林立的店铺。 “这才有点儿现代社会的样子嘛,这两个多月,感觉自己就像穿越回了古代。”张碧瑶抻了个懒腰,有点儿小小的兴奋雀跃,“先生,咱们今天别走了,在城里找家高档宾馆住下来好不好?” 林宇点头:“好。” “嗯……”张碧瑶又思量了一会儿,“阿瑶听说西北的羊肉不错,没有膻味儿,咱们难得来一次,今晚吃一顿嘛。” 听到有吃的东西,青萝忍不住流口水,呷呷小嘴去扯林宇的衣袖,白嫩的小脸满是讨好:“咿呀,咿呀。” 林宇哭笑不得,只好再度点头:“好,全听你们的。咱们先安排住处,然后找个大点儿的馆子吃饭。” 气氛融洽,他们正在轻松的聊天,从对面的街上却径自走过来几个穿着制服的强壮男子,摆了摆手,截住了去路…… 第1533章 妖法 “哎!停车!停车!” “马上停下来,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几名壮硕男子大步迎上来,一个劲儿的连连摆手,满脸横肉,目光有点儿凶,很像.……上学时站在校门口检查个人卫生的教导主任…… 张碧瑶吓了一跳,同青萝彼此对望,眨着美眸:“又撞上劫路的了?” “不像,还穿着制服呢,没听说劫路还这么上讲究的……”林宇闷闷的吐槽,怏怏不快的靠街边停下了车。 他摇下车窗,见那几个男子走到了近前,索性便问:“有事么?” 其中一名男子粗声粗气的道:“前面有特别任务,道路封了,你们绕别的路。” 林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车子走到这条街上,明明是城市主干道,却要远比其他街道行人稀少,原来是在封路啊。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车外的几人一番,眯起眼问:“请问你们是……” 强壮男子抬手戳了戳制服胸口上的标识,有点儿不耐烦的道:“没看明白么?我们是修真者协会的,在这里执行特别任务,马上走,别找麻烦!” 林宇一愕,连带着车厢里的张碧瑶也有点儿懵: “修真者协会?那是什么?” 对方见车里有两位美若天仙的漂亮姑娘,暴躁语气这才缓和了许多,神情倨傲的解释:“你们是乡下来的吧?修真者协会是上个月刚刚成立的组织,直接听命于军部执法司,负责维护区域治安。” 林宇不禁茫然:“执法司?” “就是原军部十三处!”强壮男子又不耐烦了,烦躁的挥了挥手臂,“快走快走!别说没警告过你们!再瞎耽误工夫,就以治安挑衅把你们抓进去吃苦头了!” 林宇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方才所见,这几个家伙那副趾高气扬的德性从哪来的了…… 执法司,由原十三处机构提格后重新组建,原十三处处长钟若曦接第一任执法司司长,负责黑暗动乱后的协调与稳定,直接向五元老会汇报工作、听取指令。钟若曦上任后发布的第一条命令,便是在各地组建修真者协会,选拔本区域内杰出的修真者加盟,负责向上输送人才和维护地方稳定。 修真者协会从区县、到市、再到省级,呈垂直机构,由执法司独立管理,各地方无命令、调度权。作为拥有独立权柄的特殊机构,修真者协会还有危机处断权,换言之,作为危机时期的非常之法,他们可以绕开正常系统,直接逮捕杀人.…… 这样的机构设置,有点儿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由于修真者协会的权柄太重,很多成员借此为非作歹、中饱私囊,其间血腥乱象频出。不过在黑暗动乱末期,宏观来看还是利远大于弊,迅速稳定了局势,使得混乱和动荡迅速平息。 其后,全球各地纷纷效仿,组建了相似机构。短短半年之间,持续了数年之久、造成了巨大破坏的黑暗动乱,平息了! 同年10月20日,以波斯王沙赫尔为首的数名王者向国际联盟发出抗议,表示修真者联盟的组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七王权威,有越权之嫌疑,要求明令废止。 后经双方协商,增加了保留条款,即无论全球任何区域、任何国家、组织所组建的修真者协会,对七王皆没有管辖权,由此事件才得以平息,沙赫尔等王者从国际联盟撤回了抗议案。 第二年2月,钟若曦推出《条法例章》,经五元老会签署发布,明确规范了修真者协会的权限,并且表明修真者协会的职能仅仅限于修真者,不得借机干碍普通民众。如确有必要,需报上级批准后,与地方职能部门协同办案,任何未经请示而对普通民众所采取的强制措施,都将被视为违法行径,予以严惩。 该条例成为后续各国予以借鉴的通用准则,在一定时期内发挥了巨大效力,只不过随着后续修真者协会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世界普遍迈入修真时代,渐渐沦为一纸空文,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华夏,岐州。 此日今时,哪怕林宇向来深谋远虑,深谙未雨绸缪,却仍旧无法预料到修真者协会将在未来爆发出那么巨大的潜力。可饶是如此,他仍旧对钟若曦的作为深感佩服,通过修真者成立的协会来维护地方秩序,无异于“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确是黑暗动乱末期,唯一可行的方案。 “哎,你耳朵聋了么!没听见我说话?”强壮男子见林宇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浑然不拿自己的话当一回事儿,狠狠拍了拍车窗,“马上把车挪走,看你带着女人,今天放你一马,别找不痛快!” 林宇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面对几个小喽啰,他也不愿意以势压人,更不愿意破坏了动乱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规矩。 他再度发动了越野车,正准备调头离开,漫不经心的问:“麻烦问一句,还有哪条路能够绕道进城?我们想寻个住处,再吃点儿东西。” 那名强壮男子没好气的摆手:“今天主城区封锁,哪条路都不通,你们去周边乡镇撞运气吧。” 张碧瑶俏脸变色,原本打算吃顿羊肉大餐、洗个热水澡的美梦就此泡汤,极度郁闷的问:“那得封锁几天啊?” 对面那帮人见是姑娘问话,多出了几分笑容的回答:“怎么也得五六天吧,你们要急着赶路,岐州城就别指望了,走山路绕过去吧。” 林宇又停下了越野车,两手搭着方向盘皱起眉头,很不开心了。 先且不说进不了岐州城,找不到地方休息的问题,便是西北地区的地势难走,哪怕开着路虎越野车,绕山路得费去多少工夫?万一中途再碰上艰难险阻、汽车出了故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该如何是好? 你们在岐州城搞个什么小任务,还至于连整片主城区都封死,禁止通行?更何况本尊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车上带着天岚圣女和东土之主,居然要被你们逼的绕山路,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喂!你小子还在这儿跟老子发什么傻呢!想找麻烦是不?”那名强壮男子攥起硕大的拳头晃了晃,满面凶相的威胁,“我看你们也别走了,跟老子回去唠唠算了!” 林宇抬起脸,不动声色的问:“我能否知道,你们在执行什么任务?” “这也要跟你汇报!找削吧!”强壮男子顿时暴怒,挥拳正要打过来,后面的同伴却忙不迭将他扯住。 “好了好了,同这种白丁见识什么,他还带着家眷,今天大喜的日子,闹出人命怪不好看。”那名同伴劝说了几句,又面对林宇呵斥道,“我们岐州修真协会的黄令旗会长,今天正值六十大寿,要摆酒宴庆贺。你现在懂了吧?别在这里自讨没趣,快点儿走快点儿走!” “嗯?”林宇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折腾了好半天,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事,原来是……某个老不死的要做寿?还是什么狗屁会的会长? 倘若真是什么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让他让一让、退一退,哪怕林宇心头不痛快,却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你个老不死的摆寿也想拦本尊的路,我去你个仙人板板! 张碧瑶原本正打算劝林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呢,发觉是这么一回事儿,竟也没来由的暴躁。 “原来是你们黄会长贺寿啊。”她撇了撇小嘴,闷闷不乐,“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就跟天崩地裂了似的.……” 那几个家伙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满,还在摇头晃脑,洋洋得意的炫耀: “那可不,咱们黄会长,现如今是整个岐州最有名望的人物,他老人家的六十大寿,方方面面的头头脑脑都要到场,声势怎么能小了?” “这是咱们岐州城的第一大事,其他都要靠边儿,封路怎么了?依着最开始的意思,家家户户还要交拜寿钱呢!要不是咱们黄会长,这地界能这么太平?你还有胆子带着两位漂亮姑娘出来游山玩水?” “哥几个跟着沾光,也拿到了帖子。嘿嘿,过一会儿交替了班,就去黄家喝酒吃肉.……” 听到“吃肉”两个字,青萝那碧绿如翡翠的漂亮眸子“叮”的就亮了,直接抱住了林宇的胳膊,咕哝着小嘴儿:“咿呀……” “嗯。”林宇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们也过去,晚饭有着落了。” 车外那几个家伙将这话听得真切,顿时就不乐意了,咧着嘴叱骂: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去参加黄会长的寿礼?” “呵呵,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人家放你进门么?你是修真者?你有请帖?” 林宇把一只手搭在青萝圆溜溜的后脑勺上,歪着头,咧嘴一笑:“我没有,你们不是有嘛?” 那几个壮硕男子愣了愣,待得反应过来,当即暴跳如雷,挥拳就打: “你敢戏耍老子!找死!” “啊!”张碧瑶忍不住惊叫出声,车外的几个家伙还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男人挨揍,岂料这姑娘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人雷得外焦里嫩: “先生!你别把他们打死了!” 十分钟后。 “大哥,饶了我们吧.……” “再也不敢了,你要什么尽管拿去。帖子.……这是帖子,全都给你。美女,你也帮我们说几句好话啊。” “大哥你不厚道啊,这么厉害的本事,你搁这儿扮猪吃虎。你要早说,我也不敢拦啊,求别打,疼……” 街边,七八个彪形大汉两手抱头,规规矩矩的蹲成了一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伤,其中更有一个耷拉着膀子,明显是脱臼了,正疼得龇牙咧嘴。 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而下,淌过泛着油光的大脸,噼里啪啦砸在脚下的街面上。 “嗯……”林宇倚靠着车门,捏着手里的请帖瞧了瞧,旋即抬起脸,“不错,那我们就去喝酒吃肉了,你们没意见吧?” 对面的几个家伙连连摆手,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意见,绝对没意见,我能有啥意见.……” “大哥你请便,小弟就不送了,哈哈哈哈.……” 张碧瑶拉下路虎车的车窗,露出一个小脑袋,抱怨道:“先生,青萝饿肚子了,都开始咬纸巾盒了……” 林宇:“.……” “咳咳,那就走吧。”他清了清嗓子,转身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顺便将青萝嘴里的纸巾盒扯下来,不悦的呵斥,“说多少次了,这个不能吃!” 青萝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委屈巴巴的瞧着他:“咿呀。” “等着,一会儿就到了。”林宇扭头见小妮子又冲着坐垫儿去了,把眼一瞪,“你再敢咬任何一件东西,我就把你扔出去!” “咿呀。”青萝吓得缩了缩小脑袋,白嫩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骨碌碌转圈儿。 张碧瑶莞尔笑道:“也就先生敢这么教训青萝哩,要是被钟若曦那帮人知道,七王在你这儿动不动就受虐待,估计脸都黑了……” 林宇哭笑不得,直接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眼睁睁瞧着路虎越野车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蹲在街边的几个彪形大汉才松开了抱住脑袋的手,长长松一口气,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 “卧槽,遇上狠茬子了……这小子咋这么厉害?他得是什么修为?” “不知道,我看好像比咱们会里的教官还要厉害。” “放屁,咱们教官可是内劲大成强者!就这小子的年纪,还能是内劲巅峰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刚刚谁见着他出手了?” 那胳膊脱了臼的家伙揉着肩膀,咧着嘴连连摇头:“没,没看见。他好像就那么一瞪眼,我胳膊就被卸了,真他妈活见了鬼……这小子,莫不会什么妖法?” 第1534章 就你无赖 通体漆黑如墨的路虎越野车在岐州城里穿街过巷,这个时代,开着这么好的车,还载着两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姑娘,必然会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流露出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 林宇并不知道黄家的具体位置,不过这难不倒他,压根儿就用不着沿途问路,只需要展开神识探查,循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好了。 张碧瑶倚靠着后排座椅,姑娘家将白嫩的纤纤素手挽在一起,瞧着车窗外的街景幽幽感叹:“这世道啊,我还以为组建个劳什子修真者协会,就能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结果到头来.……还是沦为了个别人中饱私囊的工具,糟透了。” 林宇笑了笑:“阿瑶,每个时代都要经历阵痛期,虽然眼下不见得好,却总比从前要强得多。不管怎么说,最基本的秩序建立起来了,这就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咿呀。”青萝的小肚子咕噜咕噜叫,眨巴着大眼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也听不懂这俩家伙在说些什么。 张碧瑶眸光微微闪烁:“这不像是先生说出来的话,阿瑶始终都认为,先生是个极端追求完美的人,要的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的。” “我能怎么办?”林宇偏头望着车窗外西坠的日头,神色间颇多无奈,“这天下,已经黑了,你到哪里要清白干净?” 张碧瑶抿了抿樱唇,垂下眼帘,不再吭声。 没过多久,路虎越野车拐进了一条蛮宽阔的胡同,刚铺没多久的柏油马路,街道两旁的树上挂着红绸子,装点得喜气洋洋。 红漆大门外比集市还要热闹,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轿车停了一排又一排,俨然是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奇观。 这般喧嚣场面,在黑暗动乱后已经很难看到了,更何况是地处偏远的西北岐州。恍然间,让人无端生出穿越时空的感觉。 张碧瑶坐直了身子,忽然道:“先生,咱们没带贺礼。” 林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要什么贺礼?来吃他家东西,就已经给他脸了。” 乍一听这话,讲得有点儿厚颜无耻,但若联系到车里这三人的身份,就丝毫不以为奇。 天岚仙宗的圣女、国联认可的七王,还有一个碾压天下、所向披靡的天骄林子轩,无论是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位,都是许许多多大势力争相巴结的座上贵宾。相比之下,黄令旗一介小小的岐州修真协会会长,还真就上不得台面了…… 林宇靠着街边停稳了车子,带着青萝和张碧瑶直接登门。 他们拿的是岐州修真协会的内部请帖,明摆着是黄令旗照顾手下人的,档次肯定也最低。没带贺礼,引得门人连翻白眼儿,不过误以为他们是自己人,只是在两位姑娘家美若天仙的脸蛋儿上多瞄了几眼,并没有横加刁难,便放进去了。 进了宅子,才发觉这院落很大,青砖铺地,密密麻麻的露天摆了数百张桌子。最前方立着一面巨大的光屏,赫然一个数米高的红色“寿”字,其上还有一行横幅为: 恭贺岐州修真协会会长黄令旗老先生六十大寿! 被林宇抢走请帖的那几个家伙,既然都沦落到守大街,向来在岐州修真协会的地位并不算高。林宇三人被领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角落,环境显得有点儿寒酸,放眼看去周围全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绝大部分是刚入了道的修真者,抽着烟嘻嘻哈哈的吹牛。 这个时间还没到开宴,不过青萝还是被桌子上的花生瓜子糖果之类的小东西引去了注意,抓起就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儿。 张碧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凑过来做示范,轻声提醒:“青萝,你看,这个是要扒皮的……” “咿呀。”青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啧啧称奇,可爱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两位精致窈窕的漂亮姑娘,一位身材修长的英俊公子,这样的古怪组合,出现在一群肌肉纠结、体格精壮的大老爷们儿中间,很快就引起了瞩目: “卧槽,这几个是谁啊?” “不知道,姑娘真……真俊俏.……” “那小白脸儿干什么的?老子去把他撵走,跟姑娘唠唠.……” 不多时,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汉子瞅了过来,嬉皮笑脸的问:“美女,你们是谁带来的家眷啊?” 青萝扬起俏脸,张了张小嘴:“咿呀。” 中年汉子为之一愣:“你说啥呢?” 张碧瑶正在给林宇剥瓜子,抬起头来冷冰冰道:“她说让你滚!” 中年汉子勃然大怒,直接抡圆了巴掌:“他妈的臭娘们儿……啊!” 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的,那中年汉子已经整个人趴上了桌子,被一根竹木筷子洞穿了手掌,牢牢钉在了实木桌面上! 四面当即哗然,数十人轰隆隆起身: “小子!你什么意思!” “想砸场子不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林宇慢悠悠抬起脸,目光冷若冰锋,淡声道:“谁再管不住嘴,我不介意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掰下来。”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家伙就忍不住了,一步冲到面前,破口大骂:“你……” 林宇二话没说,直接将手探到了半空中,五指收拢蓦地一拧。 “啊。”分明隔着数米远的距离,但那家伙却捂着嘴巴惨叫倒地,疼得满地打滚。 众人耳畔只听得“咔嚓咔嚓”的骨裂声,紧接着鲜血就呼的涌出来了。几个同伴忙不迭聚拢过来将他扶住,关切的问: “你怎么样?” “哥们儿,还好么?” 那家伙分明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捂住嘴巴的两只手松开,碎裂的牙齿混杂着鲜血,喷涌了出来…… 全场呆滞! 虽然周围全都是初步入道的修真者,可每个人都涌现出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尚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动动手指头,就把牙齿全给掰掉了?这他妈是什么手段?隔山打牛啊? 林宇面无表情的问:“还有谁?” 没人再敢吭声,那些原本怒汹汹站起来的家伙,全都老老实实缩着脖子坐了回去,连个屁都没敢放。 碰上硬茬子了,惹不起啊.…… “大,大哥,不敢了,饶.……饶了我呗……”被竹木筷子钉上桌面的中年汉子脸颊肌肉*,哀声乞求。 林宇闷闷一哼,拔掉了筷子,扔向旁边。 那中年汉子攥着血淋淋的手掌,连连作揖着后退,溜掉了。 距离林宇所在这张桌子稍近的家伙,也忙不迭挪*,让到其他桌子去了,周围闪开好大一片空,倒没来由显得冷清。 接下来,没人再敢抽烟、没人再敢喧嚷,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坐着,噤若寒蝉,气氛诡异极了。 “哎,这……到底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敢在黄会长的寿宴上闹事儿,要不要……” “你去?” “我不去我不去,害怕他揍我,刚刚你又不是没瞧见,太惨了……” “别自找麻烦,搞不好是个内劲大成或者内劲巅峰高手.……你真找黄会长捅出去,人家客客气气一笔揭过,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 “有道理有道理,人家拳头大,咱不得不服。” 这群汉子窃窃私语,时不时拿眼偷偷扫过林宇,又赶紧故作若无事情的挪开视线。 好在这群家伙本就无法无天,彼此爆发冲突常有的事儿,故意扔到这么个偏僻的角落无人理会。所以这边混乱了一阵子就被压下去,倒也没引起黄家人的注意。 “先生对付这些粗鲁汉子啊,还真有办法。”张碧瑶剥好了瓜子,见得青萝咋呼小手就要抢,赶紧闪身躲开,“讨厌,人家给先生的!” 青萝涎着脸,讨好的眯着眼:“咿呀。” “烦死了烦死了,喏,你先吃吧,我再给先生剥。”张碧瑶趁机也学着林宇的样子,摸了摸青萝的小脑袋。 青萝不满意,但无奈“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只咕噜了一声。 “嘻嘻,平时哪有这待遇啊。”张碧瑶摸上了瘾,直至青萝把瓜子吃光,方才的恩情转瞬即忘,厌嫌的把她手甩开。 这个时候,开始上菜了。 青萝来者不拒,吃菜的速度貌似比上菜的速度还要快,以至于桌上的盘子始终都是空的。 张碧瑶幽幽叹道:“唉,这要是惜惜也在,真有得看了……” 林宇赞同的点了点头:“她们两个为了争吃的,就得打起来,想来.……惜惜也该出关了吧?” “哼,就惜惜那么个战五渣,她能抢得过青萝?纯挨揍的份儿!”张碧瑶抬起小手摸摸白皙的下颌,颇有点儿奸诈意味,“真想瞧瞧那样的场面啊.……” “咿呀。”青萝用勺子咣当咣当敲桌子,扬着巴掌大的小脸,满嘴油光的摇头晃脑,大眼睛却骨碌碌转个不停,一个劲儿的往其他桌子上瞟。 “哎,真是个贪心的小东西,这山望着那山高。”林宇抬手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瓜,无奈苦笑。 坐周边那几张桌子的家伙,见得他又偏脸望过来,登时内心警铃大作,吓得脸颊都犯了绿。 张碧瑶索性道:“先生,这一桌菜青萝肯定吃不饱的,那就让她吃呗,反正你看他们也都不吃……” 在场的汉子们欲哭无泪,我们是不吃么?都他娘的饿得前腔贴后腔了,关键是你们在这里虎视眈眈,谁敢动筷子? 林宇扫视了一圈儿,皱了下眉,面对青萝眼巴巴的渴望眼神儿,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 他反而开口问:“你们发现没有,那边的桌子.……比这边大了整整一倍?” 张碧瑶眨了眨美目:“咦?还真的是诶,好像那边还有龙虾呢,咱这边怎么没看着?” 话还没说完,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就站起来抢答:“他们.……他们那边是上等席和中等席,咱们这便是下等席,吃的没他们好,你们看是不是.……” 张碧瑶掰着手指,怏怏不快:“这叫什么嘛,出来吃个酒席还分上等下等,黄家人真不会做事,让人不痛快。” “走,去那边。”林宇毫不犹豫,站起身带着青萝和张碧瑶就走了过去。 既然都跑来吃白食了,当然要吃最好的。以他们三个的身份地位,委屈在一群糙汉子中吃下等席,这跟骂人有什么区别? 眼看着这三位小祖宗走了,在场这群汉子终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嘞个去,终于走了……” “吓死我了,生怕那小子再找咱们麻烦……开吃开吃!” “快快快,把酒满上,今天一醉方休,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林宇也没客气,带着两个姑娘家穿过一排排桌子,直接往上等席去。好就好在这阵子刚刚上菜,要是再晚一点儿,就只能赶上残羹冷炙了。 青萝一手揪住林宇的衣襟,一手捂着还没鼓起来的肚子,委屈巴巴的抿着嘴:“咿呀。” 不用说,这是还没吃饱,问林宇哪桌子能吃呢。 张碧瑶美眸扫过周围:“黄家真来了不少人呢,一个小小的岐州修真协会会长,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林宇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是江湖,怎么又少得了人?” “听不懂先生云里雾里的,不过……还是这边的菜品好,阿瑶都看馋了。”张碧瑶红着脸蛋儿笑道,“就是.……没找到空位子,咦?这里有两个,还差一个.……” 林宇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看的?明明是三个。” “先生瞎说,明明是两个,我找找有没有三个连在一起的位置……”张碧瑶踮起小脚,话没说完,就见得林宇随手揪起了一个家伙的衣领子,摔在了地上,然后自己大大咧咧的坐了过去。 林宇道:“这不是三个位置么?” 张碧瑶:“.……” 第1535章 跟我男人 那被林宇抢了位置、还摔在地上的家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平头男子,当即勃然大怒,攥紧了拳头一跃而起:“你他妈敢惹我!” 林宇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一副“很社会”的内敛表情,意味倒是很分明:就惹你了,能咋滴? 四周的宾客们纷纷投来瞧好戏的滑稽目光,正盘算着这两人当场爆发冲突,顺便瞧个热闹。 “我弄死……”平头男子恶狠狠呲着牙,抡圆了拳头冲上前,还没来得及砸下来,却陡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惊爆隐秘似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愕然瞪圆了眼,直勾勾盯着林宇那张淡漠的脸,身子晃了晃、又晃了晃,之后两腿一软,好像没骨头似的又跌坐回地: “你……你不是.……你不就是……” 林宇眉梢挑起来,不由得显露出一抹诧异:“哦?你认识我?” 平头男子瞪大的眼底,尽是惊恐骇然。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拼了命的摇头,把脑袋晃得好像拨浪鼓。 林宇皱着眉:“到底认识不认识?” “不!不认识!我不认识!”平头男子瞬息醒悟,忙不迭的摆手。紧接着,他就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消失在黄家的大门口。 认不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是五星屠夫林子轩啊!杀人如麻、阴险狠戾的巅峰半神,就连大道宗主萧风桀都死在了他手里! 平头男子在诸多宾客错愕的目光交织中,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的冲出了黄家的大门,然后便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手撑墙壁大口大口喘息,豆大的汗珠子滚滚而下。 “好险,好险……居然是.……”他不禁两股战战,仍然觉得后怕,仿佛刚刚在阴曹地府走过了一遭似的。 华夏妖孽林子轩抢他的位置,敢有什么意见?他现在只庆幸是自己机灵,方才逃过了一劫啊…… 林宇不可能认识平头男子,但平头男子却对林宇刻骨铭心!原因很简单,作为黑暗动乱后的第一批入道者,新派散修中的翘楚,他曾追随大道宗主萧风桀参与了南伐,并且在临溪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如今再度见到这位狠人,他焉有不惊、不惧的道理? 平头男子仓皇逃窜的一幕,引得周围宾客们纷纷显露怪异神色,忍不住低低议论: “这什么情况?他怎么走掉了?” “被这小白脸儿吓跑了?不可能吧,老徐可是参与过临溪会盟的老资历,黄会长特意将他安排到这边坐.……” “估计是家里有事情,太着急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林宇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招呼张碧瑶和青萝挨着自己坐下来。 菜还没上齐,主人家也没讲话,周围的宾客们谁也不好意思动筷子。这反倒是成全了青萝,一顿风卷残云,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连连撇嘴: “这谁家的姑娘.……这么不守规矩?” “菜都没上齐呢,就先吃上了?” “吃相还这么难看,少家教……” 不远外一张桌子的客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位白胡子老头儿大步走过来,厉声斥道:“这是谁带来的女眷!黄会长未曾到场,就开席,还动不动规矩!” 青萝咋呼着油腻腻的小手,扬起白皙的俏脸瞅他,张了张小嘴:“咿呀。” “嗯?”老头儿同青萝对视了约有五六秒钟,又满面懵逼的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林宇、另一面的张碧瑶。他颌下的白胡子颤了颤,旋即爆发出“啊”的一声尖叫,仰面向后倒去,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周围宾客急急忙忙起身离席,凑过来将老者扶住: “前辈!前辈!” “您怎么样了?” 然而那白胡子老头儿却置若罔闻,目光呆滞的死死盯住了林宇三人,大张着嘴:“你……你.……你们……” 这不是华夏妖孽、东土之主和天岚圣女么!他也曾抵达东海望断崖矶,亲眼见林子轩以化境修为挫败秦家老祖、青萝一拳轰飞天榜强者安德鲁……这两位狠人,跺跺脚天下抖三抖的大人物,怎么偏偏跑到这鸟都不拉屎的穷苦岐州来了? 林宇皱着眉,有点儿不耐烦:“你认识我?” 老者愣了愣,旋即连忙摇头:“不!不认识,我不认识!” 张碧瑶眯起美目,冷声问:“那你叫嚷什么?” “我……我偏头痛,偏头痛犯了!几位慢用,在下告辞!”老者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转身便匆匆离去,任谁都拦不住。 这边毕竟是上等席,闹出的动静,毫无疑问吸引了宴会上很多宾客的注意。当即便有许多人纷纷投来疑惑的视线,不过其中却也有不少人,在片刻的惊恐呆滞后,身体发抖、脸颊惨白,连个招呼都不打,不声不吭的转身便走。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好像*着了火,又好像赶着去投胎。 气氛显得很诡异,没人大声喧嚷吵闹,更没人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保持了一致的缄默,彼此交换眼色,很有默契的先后离开。 走!马上走!此地不可久留,再多呆一会儿,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有良心的,走之前拽着好友。没良心的,心里暗戳戳憋着坏,瞧仍旧留在场的这些宾客的目光,就犹如在看死人。 黄令旗作为岐州修真协会会长,毫无疑问是新派散修的代表人物。以至于今日登门贺寿的宾客们,全部来自于新派,修真界的老人们并未到场。 可饶是如此,林宇的身份还是被辨认出来了!经历了大道宗的南伐之战和东海望的七王擂,华夏妖孽的恶名早已在新派中口耳相传,更何况他那张英俊非凡却堪比棺材板的冷漠脸,又是如此的醒目扎眼…… 只不过在这一刻,却出现了极端诡异的一幕。 识破了林宇身份的家伙,不声不响、偷偷摸摸的逃离而去,彼此心照不宣。徒剩下一群茫然不知所以的宾客被蒙在鼓里,好像呆头鹅似的面面相觑。 倘若细细深究,出现这样的场面,其实一点儿都不令人觉得奇怪。 五星屠夫、华夏妖孽在新派中,真的很难有什么好名声。江南地区对新派的镇压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尤其是在被新派视为精神领袖的前大道宗宗主萧风桀身死后,在绝大部分的新派散修心里,林子轩俨然就是“魔鬼”“妖怪”的代名词了。 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又是旧派中最负盛名和威望的大修,不远万里跑到岐州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参加岐州修真协会第一任会长黄令旗的六十大寿,怎么可能有好事情? 这就好比在极度危险的环境中,当危险可控时,知情者愿意拉着无辜者逃离,当危险不可控时,那就只能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了…… 华夏妖孽林子轩恰恰就是那不可控的危险,他挥挥巴掌,整个黄家所有人就能分分钟死光。倘若不趁机赶紧逃跑,还不知死活的拆穿对方身份,要是被一通坑杀在这里,那多划不来?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工夫,到场宾客就走掉了足足四分之一,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也逐渐冷清下来了。 留下来的宾客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儿?人走了这么多?” “搞什么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掉了,黄会长还没出来呢,守不守规矩?” “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麻烦了?” 气氛极其微妙,丝丝恐慌在悄然发酵,在场诸多宾客一边议论着、一边暗暗的打量着对面那三位不速之客: “这三个人.……到底什么身份?” “不知道啊,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刚刚那些人,就好像是被他们吓走的……” “胡说八道!刘老都说了,他偏头痛的老毛病犯了嘛。都是岐州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个年轻后生吓跑?你别乱造谣,当心自找麻烦!” “男的英俊、女的漂亮,莫不是名门世家的小辈?身份大有来头?” 张碧瑶偷眼左右瞅瞅,抿了抿小嘴,压低声音提醒:“先生,他们……都瞧着咱们呐。” 林宇道:“你还别说,这道菜挺好吃……” “.……”张碧瑶翻了个大白眼儿,娇嗔道,“先生,你看嘛!” “啊?他们都不吃啊?”林宇撩起眼皮扫过四周,用手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瓜,“快吃,那边几桌的菜,也是咱们的。” 青萝眨了眨大眼睛,碧绿剔透的眸子透着灵动:“咿呀。” 张碧瑶:“.……” 她忍不住道:“拜托,好歹你也是名声在外的大人物,非要搞得自己好像没吃过东西似的.……” “这能一样么?吃别人的东西和吃自己的东西,感受不同。现在就觉得……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好吃……”林宇挑起眉梢,“你吃不吃?” 张碧瑶简直无语.…… 正在说话间,耳畔骤然传来一阵爽朗大笑: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家父稍后即来,让诸位久等了……” 满场宾客循声望去,见得来者是岐州修真协会会长黄令旗的长子,黄元。 当即有人笑着回道: “无妨无妨,黄少爷客气了。” “黄会长德高望重,我们多等一会儿,算不得什么.……” 黄元身躯笔挺,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他正准备代父亲同在场宾客寒暄几句,目光四下一扫,表情倏而凝滞:“空了这么多位子?搞什么?” 黄家的管家小跑过来,压低了嗓音:“少爷,方才也不知怎的……有好些客人都提前离席了,拦也拦不住,问原因就说家里有事.……” “真奇怪了,这么多人,偏偏赶着同一天家里出事?哼!八成是对我爹任协会会长心生不满,聚集抱团,故意给难堪呢。等着吧,迟早给他们算总账!”黄元忿忿不平的嘟嚷,脸颊很快又泛起了虚伪的笑容,“诸位,黄家在岐州城里也算是有名望的大户,经大家抬爱,我爹任修真协会会长,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往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我们黄家嘛,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可要是.……谁故意在暗中使绊子.……呵呵,不消细说了吧?” 他这分明是话中有话,刻意提点在坐宾客,谁也别想在黄家背后偷偷摸摸的搞事情。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忙不迭道: “是是是,我们坚决拥护黄会长,绝不敢生出二心。” “要是被我知道谁在暗中搞事情,不识抬举,无须黄少爷和黄会长吩咐,第一个饶不了他!” 黄元的目光从宾客们那一张张脸上扫过,满意的点了点下巴。他端起杯子,正准备装模作样的敬一杯酒,视线却倏而一顿,停滞在一张吹弹可破的精致俏颜上。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那是何等娇媚的风情,使得黄元整个人瞬间沦陷,只觉得是碰到了贬谪凡尘的九天仙女。 同这钟天地之灵的倾城佳人相比,他去年刚娶进门的老婆、在外包养的十几个小三儿,全都成了不值一提的黄脸婆,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黄元目光痴痴的望着,涎着脸,咧开嘴,口水都忍不住淌下来了。 直至旁边的管家瞧出了不对劲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低的提醒:“少爷,少爷……” “啊?”黄元登时醒转过来,急忙抹了抹口水。 紧接着,他便清了清嗓子,板起脸,装模作样的走过去,一直来到了张碧瑶近前,笑嘻嘻道:“姑娘,请问……你是跟谁来的?” 张碧瑶也饿了,正在姿态优雅的吃东西。她听到动静,把食物咽下去,漫不经心的回答:“跟我男人。” 第1536章 给我住手! 黄元不由得愣了一愣,男人?这美若天仙的姑娘家,竟然已经名花有主了? 他偏过脸,这才注意到了旁边闷头吃东西的林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番,心底最先翻涌起来的感受竟然是:自惭形秽。 这样的感觉,还是黄元有生以来第一次的体验。他向来觉得自己容貌不错,足以称得上“帅气”,只不过同对方比起来,着实差了太多太多。 单纯从相貌来看,张碧瑶同这板着脸的小子,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啊.…… 不过黄元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自己可是岐州修真协会会长黄令旗的儿子,海外常青藤名校毕业,赶上灵气复苏的浪潮,还一举突破入了道。 他有身份、有智商、有地位,论抢女人,还能抢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儿?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黄元被迷得神魂颠倒、一见倾心,有点儿失去理智了。哪怕明知道人家姑娘有男人,也要腆着脸皮争一争、抢一抢! “呵呵。”他干巴巴笑了笑,直接拿林宇当空气忽略了过去,两眼色眯眯的盯住了张碧瑶道,“美女,这周围都是不懂礼数的糙老爷们儿,大庭广众抛头露面多不好……这样吧,我吩咐下人在内堂摆一桌酒席,陪着你小酌几杯如何?” 张碧瑶暗暗觉得厌烦,但却是抿着小嘴,偷偷瞥向了林宇问:“先生,你看……” 林宇直皱眉头。 女人,真是烦透了。 重塑道基后的张碧瑶是什么修为?化境巅峰!放在这小小的岐州城,足以碾压一切了!面对一个涎皮赖脸的家伙,她自己没本事搞定么? 女人啊,总是这样子,为了感受到自己在心爱男人心里的地位,就想着让男人为她吃醋、替她赶苍蝇…… 黄元见林宇非但没有吭声,甚至都不抬脸,误以为对方是惧怕自己,不由得对林宇轻看了几分。 他笑呵呵的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趾高气扬的道:“我带她去后面坐坐,你应该没意见吧?” 林宇捏住筷子的那只手蓦地一顿,陡然觉得满桌的山珍海味了然无趣,没有半点儿食欲了。 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么?本尊不稀罕同你一般见识,你就敢当着面要跟我抢女人?究竟是谁给的勇气? 张碧瑶也有点儿急了,扯着林宇的袖子娇嗔:“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嘛。” “呵呵,你要没什么意见,那我就带她走了。”黄元拍了拍大腿,傲慢的笑着,正准备去扯张碧瑶的胳膊,忽而就见得旁边的年轻人缓缓抬起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林宇微眯了下眼,问:“你找死?” 张碧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抱住林宇的胳膊贴服过来,甜甜的道:“我家先生不肯呢,谢谢好意,你请便吧。” 年轻男女就这么秀了一回恩爱,倘若黄元随意笑笑,就此离去也就罢了。 可这位黄家大少爷偏偏自视甚高,众目睽睽之下遭受拒绝,觉得脸面上过意不去,当即勃然大怒。 他狠狠一拍桌子,怒汹汹瞪圆了眼:“混账!你敢威胁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我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全场瞬间为之一滞,宾客们止住了交谈喧嚷,不约而同的望过来。 原本跑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吃东西的青萝听到了动静,也蹦蹦跳跳的跑回来,白皙的小脸透着浓浓的茫然:“咿呀。” 黄元抬脸一瞅,又被惊艳了一番。虽说这小丫头瞅着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却也是独有一番风情啊。 他挥手招过几名看家护院的手下人,满脸阴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子,今天是我爹的六十大寿,原本没打算为难你,偏偏是你小子不识抬举……” “是要我吩咐人将你乱棍打死,扔进深山老林里喂狗,还是……”他饶有深意的盯着对面的张碧瑶,目光阴险,“还是识时务,想点儿其他的法子给我赔罪.……” “废话真多。”林宇不耐烦的嘟嚷一句,隔空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 相隔着两三米远距离,黄元陡然惨叫着摔倒在地,脸颊赫然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巴掌印子。 今日在座基本都是本地区颇有名望的修真者,其中绝大部分是修真协会的成员。刹那间,尽皆变了脸色,轰隆隆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如临大敌。 哪怕新派的散修们涉世不深、目光短浅,可毕竟是入了道的修真者,缘何看不透林宇这隔空一巴掌的惊人手段? 能够运用气劲,至少就需要内劲巅峰的实力!而这年轻人出手的刹那,却没有丝毫气流波动,分明又没有对气劲的掌控,着实诡异到了极致! 黄元捂着红肿的脸颊,气急败坏的咆哮:“上!一起上!给我弄死他!” 岐州黄家的护院打手们蜂拥而至,人墙好像一堵大山般沉沉压迫过来,然而却还没轮到林宇有所反应,青萝向不乐意了。 小妮子“嗖”的一下子冲上去,一拳、一拳、一拳.…… 青萝本就以力量见长,哪怕林宇对上都有点儿发憷。纵然是不动用修为,仅凭借单纯的肉身实力,也足以碾压一切了。 再加之她心智尚未完全开化,动手没有分寸…… 于是,令在场宾客悚然而惊的一幕就出现了: 一拳,一条人命!一拳,一条人命!那些被击中的家伙,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骨骼便寸寸崩碎,七窍流血的瘫软倒地,就此魂归九霄! “啊。”张碧瑶吓坏了,忙不迭扯住了林宇的胳膊摇晃,“先生,快让青萝住手!” 林宇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闷闷道:“回来。” “咿呀。”青萝挥出去的拳头停在了半空,扭过小脑袋瞅瞅,乖乖的退了回来。 全场宾客战战兢兢,全都惨白着脸,一副活见了鬼的神色。他们望着地面那横七竖八的十几具尸体,吓得汗流浃背、魂不附体! 要知道,此刻地面这些死者,也毫不例外都是入了道的修真强者啊! 剩下的人纷纷避退左右,自发围拢起了一个圈子,同林宇等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他们惊骇的目光在青萝身上打量,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漂亮小姑娘,缘何会拥有这么恐怖的战力、这么血腥的手段? 黄元的身体簌簌发抖,咽了咽口水,嗓音艰涩的挤出一句:“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连魂儿都要吓飞了。就凭这小丫头的手段,哪怕是自己挨上一拳头,也得当场毙命! 林宇淡声道:“你无须问我们是谁,你也不配知道。今天既然是你爹的寿辰,我们本无意叨扰.……就这样吧,我今天放你一马。” 话音落下,他径自起身,张碧瑶同青萝紧随其后,三人便一路往门外行去。 这对林宇而言,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这是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他若想杀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黄元骚扰张碧瑶在前,无非是挨了一记耳光、死了几个手下人,这种惩罚简直宽容到不可思议。 倘若被天下修真者得知,哪怕是最心慈手软之辈,都会嘲笑华夏妖孽的手腕软了…… 然而,黄元却被气得浑身发抖,满目猩红! 在他看来,你们跑到老子的地盘上闹事,死了这么多手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打发了?黄家在岐州那是什么背景,还需要你放一马?真要就让你们这样走了,往后黄家还如何在本地立足,岂不是要留下巨大的笑柄? “闹了事,就……就想跑?”黄元从地面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厉声暴喝,“谁都他妈别想走!给我拦下来!” 轰! 话音刚落,全场的诸多修真者全都聚拢了上来,截住去路。 黄家在岐州本地很有势力,黄令旗本身就是内劲巅峰大高手,又是地方修真协会的会长,故而他儿子黄元也有很高的话语权,新派的许多散修都听他的话。 哪怕明知道这三个外来人不好惹,但毕竟是黄元的命令,再加上人多力量大,故而斗胆上来拦一拦。 这个时候,从大门外又跑进来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是林宇在街上遇到的那几个散修。 他们脸上还带着伤,呼哧呼哧的闯进院子,蓦地看到林宇三人,抬手一指,张嘴就嚷嚷:“黄少爷!他抢了我们的帖子混进来,可别让他们跑了!” “好啊!”黄元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满眼狠戾,“小子,看你有些道行,必然也是修真中人了。莫非是旧派的混账跑来闯我爹的寿宴,砸我们黄家的场子!” 以末法时代的终结、灵气复苏的开启为限,新派和旧派是两股泾渭分明的势力。旧派嘲笑新派鼠目寸光、不守规矩,而新派也反抗旧派倚老卖老、仗势欺人。 修真者协会是新派崛起的产物,旧派强者自由自在惯了,对此深表厌恶。黄令旗六十岁寿宴还要封锁整个岐州主城,主要也是害怕旧派的人物趁机跑来捣乱。 林宇停下脚步,背负起双手慢悠悠转过身:“敢拦我的路,下场往往都不会太好。” 黄元满不在乎的冷笑:“我偏拦了,我不仅要拦你,我还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睡你的女人!看你能怎么样!” 林宇目光倏而一冷:“我要你的命!” 黄元还想再骂,却没来由的感受到了危险。他猛打了一个哆嗦,踉跄着后退半步:“拦……拦住他!” 却已经晚了。 林宇身形闪掠,如鬼魅般骤然出现在了黄元面前,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往地面狠狠一摔。 咔嚓! 桌椅碎裂,木屑迸溅中,黄元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哇的喷出一大口血,连身下的青砖都崩出了裂痕。 他满嘴都是血沫子,歇斯底里的嚎叫:“拦住他!” 在场众人被惊得脸颊铁青,甚至还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两三步。终于是有一个内劲大成的汉子,因为曾经受过岐州黄家的恩惠,硬着头皮冲上来,挥拳便打:“小子!你别猖狂!” 林宇却是看也不看,径自扬起一只手,张开五指顺时针一扭。 咔嚓!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那汉子的脑袋硬生生转了七百二十度,脖颈好像拧麻花似的。 他嘴角溢出紫黑色的血,翻着眼白,仰面摔倒在地,就此毙命! 轰! 人群再度炸开了锅,在场众人更是惊骇欲绝! 一位内劲大成高手,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杀了? 其实又何止是内劲高手,即便是化境天师排着队来,面对一位巅峰半神,也毫无反抗之力!这是大阶级之间的绝对差距,是毫无疑问的单方面戮杀! 其实姬梦辰的分析丝毫不差,大阶级之间的差距,本来就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便是如林宇这般璀璨的华夏天骄,倘若没有魔轮这个绝顶大杀器,想要越阶而战,也无比艰难! 林宇已经动了杀心,直接往前走。 他是站在武道绝巅的人物,天下尊奉的华夏天骄,尊严岂容挑衅? “别!别过来!快拦住他!你们傻站着做什么!快拦住他啊,没听懂我的话么!”黄元连连往后挪动身体,惊声尖叫,却没有人再敢冲上来送死。 每个人都低着头,不住的抬手擦着额头虚汗,甚至不敢抬脸来看。 直至林宇走到了面前,直接抬脚,踩断了黄元的小腿骨。 “啊!”黄元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爆发出凄厉的尖叫,“疼……疼死我了!爹!快……快救我!快宰了他!” “呵,我杀你,谁拦得住?” 林宇不屑的嗤笑,慢悠悠扬起了一只手,却陡然听得从屋子里传来一声咆哮: “何方孽畜!快给我住手!” 第1537章 你试试? 满场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刹那间传来一片喧嚷: “黄会长,您可终于来了!再晚一步,黄少爷性命难保!” “黄老,这边出事了!” 那些兴奋畅快的模样,那一张张殷勤讨好的嘴脸,真就好像岐州修真协会会长黄令旗来了,黄元的小命就能保住了似的…… 紧随其后,众目睽睽之下快步走来一位白发老者,气势凌厉、杀机腾腾,正是岐州黄家的主事人、内劲巅峰大高手,黄令旗。 黄元的脸颊毫无血色,战战兢兢的叫嚷:“爹!快救我!快救我啊!这小子.……他要杀了我!” “快放了我儿!”黄令旗带人大步走到近前,老眼恶狠狠盯视着林宇,呲着牙咆哮,“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跑来黄家惹是生非!” 林宇抬起头来平静道:“老东西,你儿子冒犯了我。” 黄令旗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在岐州的地盘上,我是修真协会会长,我儿即便是冒犯你,又能如何?你再不停手,我现在就宰了你!” “哦,那你试试。”林宇咧嘴一笑,旋即并指如刀,径自挥落。 “你敢!”黄令旗目呲欲裂,眼见这小子要对亲儿子动手,身形一跃而起,挥掌便要打。只不过,身处半途,他又没来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叫,忙不迭蜷缩起身子,形如野犬般抱着脑袋就地翻滚了出去.…… 原因无它,从林宇指间暴掠一道三米长的璀璨剑芒! 灵力出体! 轰!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众人踉跄后退,满脸惊恐畏惧: “我的天啊!居然是.……灵力出体!” “天师!他是化境天师!麻烦了!” 哪怕他们给予了林宇足够的高估,却也觉得这年轻人勉强就是个内劲巅峰而已,岂料这突兀一出手,竟然就是天师强者的神通手段!真吓死个人了! 这是黑暗动乱末期,天师强者仍旧是如龙如凤的存在,碾压整个岐州城的修真协会,毫无疑问! 黄元被那抹刺目惨白映得完全睁不开眼,扯着嗓子尖叫:“爹!救命.……”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到了钻心的刺痛,剑芒从他腰腹一扫而过,甚至劈裂了青砖,划出一条深达两米的窄窄沟壑。 鲜血、内脏奔涌而出,场面血腥,空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 黄元被剑气直接腰斩了! “啊!爹!救我!救救我.……”他凄厉哀嚎,拼近最后一丝力气往黄令旗落地的方向爬,猩红内脏冒着腾腾热气,好像倒垃圾似的从腹腔滚出来,拖着一顿乱糟糟的肠子.……而那两条腿,却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动也不动.…… 这样的场面,太惨了!看得在场众人心惊肉跳,就连张碧瑶也急忙转过身,用手捂住了青萝的大眼睛,轻声道: “不准看!” “咿呀。”青萝嗅了嗅,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厌恶的皱了皱琼鼻,然后自己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和嘴巴。 黄元拖着肠子,爬了足足三四米远,这才停下了动作。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兀自瞪圆着眼,就此停止了呼吸。 周围众人无不脸颊惨白、瑟瑟发抖不止,甚至有心志羸弱的家伙,瘫软在地呕吐不止。 他们方才见那小丫头出手,还暗叹血腥残忍,可是……同面前这位主儿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太友善了、太温柔了好伐.…… 腰斩,这种酷刑,多少年都没出过了? 黄令旗傻呆呆坐在地上,瞪圆了老眼、大张着嘴巴,嗓子眼儿发出一阵诡异的“嗬嗬”声。他直勾勾盯着儿子的凄惨不堪的尸首,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才猛地回过神。 “死了.……死了……”他缓缓抬起脸,满目猩红,“你!你是化境天师!” 林宇偏过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分明是很普通不过的笑容,但瞧在其他人眼里,却显得格外阴森,堪比鬼魅。 黄令旗经丧子之痛,满心怨恨,晃晃悠悠的从地面站起来。 “我明白了,你是旧派中人,见不得新派的散修们抱聚成团,见不得修真协会的发展壮大,故意来.……故意来找黄家的麻烦,甚至对我儿子施以毒手!”他捶打着胸膛,满脸狰狞,“好卑鄙!我岂能饶你!” 他这么几句话,直接就将林宇推向了其他人的对立面。在场的散修们纵然不敢招惹林宇,投来的视线却也极为不善,隐隐透着愤怒。 张碧瑶不屑的抿了抿小嘴:“你这老头儿,可真会给自己加戏。今日之争,无关乎新旧,分明是你儿子对我家先生不恭不敬,落得此劫,死有余辜,怨不得旁人。” “闭嘴!这里岂有女人插嘴的份儿!”黄令旗厉声咆哮,目呲欲裂,“你们以为.……以为区区一介化境,就能够压到我头上?做梦!执法司的吴长官稍后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这等罪案,唯有死路一条!混账,你敢杀我儿,我就把你剥皮抽筋,为我儿报仇雪恨!”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喧嚷: “吴长官来了!吴长官来了!” 刹那间,群情振奋,黄令旗恶狠狠瞪着林宇,咬牙切齿:“你的死期,到了!” 化境天师的确了不得,但这是什么世道?任你有天大本事,如何敌得过军部执法司?作为执法司前身的十三处,逮捕、斩杀过的天师强者,还少么? 黄令旗是岐州修真协会会长,属于执法司的垂直下属。由于西北地区宗门林立,更是不乏凤鸣山这样的超级修真势力,故而执法司对岐州修真协会极为看重,甚至于恰逢黄令旗六十寿宴,都要安排高层来表达慰问。 有了这样的背景,黄令旗自然是有恃无恐。换句话说,同他作对,也就是同执法司作对,将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然而黄令旗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对面的年轻人可不仅仅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天师强者,而是……连执法司都招惹不起的恐怖存在! 岐州城的宽敞街道上,挂着白色牌照的吉普车缓缓行驶而过,斑驳的车窗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显露出风尘仆仆的样子。 吴军往车窗外瞅了瞅,闷闷不乐的蹙着眉:“他妈的,这姓黄的真能搞事情。他摆个寿宴,闹得劳民伤财、兴师动众,连主城区都封锁了,真他娘的给脸!” 副驾驶位的属下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吴长官,黄家在岐州本地很有势力,恰逢黄会长的六十岁寿辰,动静大点儿也难免.……况且最近新旧两派修真势力的冲突不断,黄会长暗暗得罪了不少人,封锁检查.……也是无奈之举嘛。” 哪怕这样说,吴军仍旧觉得不满,抱着肩膀斜靠座椅,满脸的不痛快。 他是穷苦出身,平日里最瞧不起这些豪门大户的德性,对那些腐臭的规规矩矩深恶痛绝。若不是非常时期,有必要利用黄令旗在本地的威望维护稳定,早就忍不了了。 手下人偷眼往后头瞧了瞧,忍不住提醒道:“吴长官,咱们前阵选拔苗子的时候,黄会长没少跑前跑后的出力。现如今岐州的形势还不明朗,咱们连礼物都准备好了,登门贺喜,可别反惹得大家不痛快啊.……” “什么意思?你意思说,我他娘还得巴结着黄令旗?”吴军一瞪眼,到底是军旅出身,脾气火爆,跟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炸。除了顶头老上司钟若曦,真就没见谁能稳稳压得住他。 “不不不,您误会了。黄令旗说到底,也就是一小小的岐州修真协会会长,您.……您是执法司来的,级别差得远呢。”手下人连忙摆了摆手,小心翼翼的解释,“不过.……上个星期钟司长的文件不都发下来了嘛,新派本来就羸弱,要求我们好好保护。尤其是面对地方上新晋的修真力量,尽量采取怀柔政策,确保新旧两派间适当的平衡,这也是为了大局嘛。”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吴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皱着眉望向了窗外,嘴里仍在忿忿的咕哝,“这要不是遵从司长定下来的方针政策,我他娘.……真恨不得好好修理这群混球。” 手下人也知道他就是这脾气,随意的笑笑,不再多说些什么。 相比较于岐州的地方稳定而言,黄家人在本地的嚣张跋扈,根本就不值一提。吴军是前十三处的老资格,追随钟若曦司长那么久,论觉悟和眼界都当属一流,很多事情早就看得通透,轮不到旁人来教。 正作为“两权相较取其轻”,这其中的分寸该怎么拿捏,哪里会分不清楚? 吉普车在前面街道拐了个弯儿,穿过一排排精心点缀过的高大树木,寻到一个空车位停稳了。 “吴长官,这里就是黄家了。咱们西北地区,现在穷得叮当响,千年前可是富庶繁华之地,古建筑多得很。黄家这宅子,就是在旧址上翻新的,还挺别致,不信您一会儿瞧瞧。”手下人是从省里来的,对这边的情况很熟悉,笑呵呵的介绍道。 “呵,我对这玩儿意不感兴趣。什么古不古的,有个窝棚睡觉就得了呗。”吴军没好气的撇撇嘴,打开了车门。 他一只脚刚刚迈下去,另外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见得从黄家大门口跑出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带着五六个家丁迎了上来: “我是黄家的大管家,请问来的可是吴长官?” 吴军闷闷的“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被管家扯住了胳膊,向着院子里拽:“吴长官啊,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您总算是来了!” “呃……”吴军愣了愣,扭头望着下属问,“西北人民.……哈哈,好热情啊。” 手下人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呵斥:“别胡闹!这位是执法司来的吴军吴长官,你们还懂不懂礼数!” 管家急得直跺脚,声音里都透出了几分哭腔:“吴长官恕罪,实在是……实在是出大事了!有个旧派的家伙上门挑事儿,把我们家大少爷……当众就给腰斩了!” 吴军当即吃了一惊,旋即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他也清楚,自从组建修真协会以来,华夏修真界新、旧两派的冲突愈演愈烈,却万万没有料到,居然会严峻到了这种程度! 光天化日,旧派的修真者就敢登门惹是生非,还杀伤了人命,这哪里是冲着黄令旗啊,这不是在打执法司的脸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件事不处理妥当,往后还如何立威? 故而,无论吴军对黄家人多么讨厌,从最高利益出发,也势必要做点儿样子出来,表明态度。 “放肆!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骑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来了!”吴军勃然大怒,大咧咧一挥手,“走!跟我进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 那管家脸色变了变,又好心好意的从旁提醒:“吴长官,那家伙可是……天师……” “天师算个屁!老子又不是没弄死过化境!”吴军迈开大步往里走,嘴里骂骂咧咧,“他以为自己是谁?腰斩?他以为自己是江南林子轩呐,还他妈敢动用私刑?” 管家精神大振,满心觉得看到了希望,小跑着跟随在旁边,扯开嗓门嚷嚷:“吴长官来了!吴长官来了!” 院子里的众人不禁为之震动,自发的闪向两旁,为吴军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几乎每个人都隐隐觉得,管你是什么化境天师,既然执法司的实权人物都到了场,收拾你小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直至吴军气势汹汹跨过门槛,猛一抬头,正同林宇对视在了一起。 然后,他当场就懵逼了…… 第1538章 快跑快跑 “我嘞个去,这究竟什么情况?姓林的怎么会出现在岐州?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为什么而来?我们咋没接到秘密线报?” 一连串的疑问密密麻麻充斥于吴军的脑海,使得他顿生如梦似幻之感,迷糊到几近怀疑人生了…… 江南林子轩,作为全球修真界恶名最盛的巅峰强者,他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仿佛预示着一场劫难,势必引起地方修真势力的轩然大波。 吴军的满心怒火登时就熄了,甚至于脸颊有点儿泛白,腿脚发软,站在大门口狠狠一晃悠。 “吴长官!您不要紧吧?”手下人忙不迭将他扶住,神色茫然。吴长官是执法司的实权人物,手段有多厉害尽人皆知,今天怎么好像有点儿.……虚? 他哪里知道,又岂止是吴军这货,现如今哪怕是钟若曦碰上林宇,心里都免不了有点儿发憷.…… 华夏妖孽、五星屠夫,就连养的宠物都是威名赫赫的七王至尊,这能是闹着玩儿的嘛? 黄令旗却是不明所以,见得是自己靠山来了,当即抢前数步。 “吴长官!这孽畜公然跑来黄家撒野,搅闹寿宴,还对我儿出手……我儿,死得好惨呐!”他不由得热泪滚滚,抬手点指着对面的林宇,模样凶狠,“还请吴长官为我做主!” 周围众人有了倚仗,也忙不迭道: “可不是嘛,这小子跑上门来打伤人命,分明是想破坏修真协会的发展进程,绝对不能放过!” “他是旧派中人,作恶分子,不可轻饶!” “请吴长官为我们做主,讨个公道!” 吴军浑身狠狠一哆嗦,脸都绿了。 讨个公道?我去你的吧,面对五星屠夫,你们还想讨个毛线公道?在姓林的那里,拳头就是道理。你跟他讲理,他能捶死你。你跟他比划,他还能捶死你。 有公道可言么? 但不得不说,吴军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风浪,关键时刻还能稳得住。他深深吸一口气,抬眼扫过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了青萝和张碧瑶.…… “靠!七王和天岚圣女都来了,这是要搞什么.……看天岚圣女这气色不错,难不成……恢复了?”他暗暗咧了咧嘴,哪怕抛却张碧瑶不提,两位巅峰半神出现在小小的岐州城,好比狗笼子装大象,这他妈是要翻天啊。在场这些人都是咋想的?居然……不知道? 灵气复苏后,整个国际社会的格局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面对林宇这种空前强大的修真者,哪怕一国也要小心翼翼,生怕惹出祸端。 吴军很快认清了形势,是触怒林子轩还是得罪黄令旗,这还用得着选么? 同华夏妖孽比起来,黄令旗这么个岐州修真协会的小小会长算个屁!哪怕是钟若曦在此,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抉择! 这根本就无关乎对错,而只涉及形势和利益! 故而吴军咧嘴一笑,抬起手打招呼:“哈哈,林先生,我这……大老远从省城赶来,就是为了见您一面!” 即便他的背景是军部执法司要员,面对林子轩却仍旧不够格,甚至于都说不上话。故而不得不竭尽所能的表示客气,甚至这往日里憨厚老实的汉子,都开始胡诌八扯谎话连篇了…… 那神态、那模样,就好像吴军此行岐州根本就不是为了参加黄令旗的寿宴,而是为了赶来同林宇打个招呼似的。 于是,所有人全都傻呆呆僵在了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情况?吴长官同这小子居然.……认识?而且瞧吴长官那满脸堆笑的模样,对面这板着脸的年轻人分明大有来头啊…… 林宇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了吴军一番,好像忽然想起他似的,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哦,是你啊。” 黄令旗愣了一愣,顿时就绷不住了,恶声恶气的嚷嚷:“吴长官!他杀了我儿子!” “知道啦,知道啦,你嚷什么!”吴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偷偷瞥了一眼地面上黄元那被剑气斩为两截的尸首,眼角微微*。 早就该想到的,现在这种社会,还能使出这么血腥凶残的手段,除了姓林的还能有谁?几年前这家伙安定江南,不就恢复了早被废止的剥皮之刑嘛。 “是,是我。”吴军笑呵呵的回答,故作疑惑的左右张望,“哎呦,这是……” 林宇抬起脸,面无表情的道:“他们欺负我。” 吴军:“.……” 他也是服了,真他妈好意思.……瞅瞅这满地的尸首,还有黄家大少爷死得……多惨?你少了半根毫毛么? 放眼这天下,啥时候不是你姓林的嚣张跋扈、呼风唤雨,谁能欺负得了你? 吴军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这个.……其间怕是有误会.……” 林宇目光倏而泛了凉:“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在胡搅蛮缠?” 吴军:“.……”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过当着林宇的面,断然是没胆子说出来。惹怒了华夏妖孽,他是死是活不打紧,要是由此引发动乱,那就是千古罪人。 用执法司司长钟若曦的话来说,林子轩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家伙,但只要他想,就足以颠覆整个时代。 既往的种种变故表明,这种评价绝非空穴来风。 黄令旗满面狰狞,气咻咻的不依不饶:“吴长官,我不管你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我现在只代表岐州修真协会要你一个态度!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儿子黄元,你到底.……” 岂料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军怒声打断:“混账!你儿子死了,又有什么打紧!还不快向林先生道歉!” 此言出口,在场众人尽皆瞠目结舌!那一张张面貌各异的脸上,竟然齐齐流露出滑稽之色! 世上岂能有这般道理?不管今天这件事的起因如何,黄令旗的长子惨死于林宇之手,却是不争的事实。 怎么着?执法司作为各地修真协会的靠山,负有监督、管理、维护之责。现如今岐州修真协会第一任会长、黄令旗的儿子被人弄死了,你非但不帮忙报仇雪恨,还让黄令旗向行凶之徒道歉? 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以至于跟随吴军而来的下属,都忍不住满脸古怪,暗暗嘀咕吴长官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即便喝多了,也不能这么糊涂啊,莫非喝的是假酒? 黄令旗被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好,好,好!姓吴的,你可真行啊!区区一个化境天师,就能让你变成缩头乌龟!”他踉跄着后退,咬牙切齿,“无论如何,老夫都是这岐州修真协会的会长!从执法司接了委任状的!你敢徇私舞弊,我就把事情禀告钟司长,请她来定夺!” 吴军直接就被气笑了,无奈的晃了晃脑袋:“你脑子有毛病?告状告状,你告到哪里都一样!你知道这是谁么?” 他忽而瞪着眼,声音不由得抬高了八度:“这是江南林先生!” 黄令旗仍旧不服气,梗着脖子怒斥:“我不管什么江南林先生,老夫只管要他为我儿偿命!他姓林又怎么了?是皇亲还是国戚?凭什么江南一个.……” 忽然,他愣住了。微张着嘴,两眼直勾勾盯着林宇,傻呆呆形如木雕泥塑。 江南,林先生?江南还有几个林先生? 莫非…… “啊。”人群中的一名散修恍然大悟,忍不住爆发出了惊叫,“他!他是五星屠夫!” 这一声嚷,可谓石破天惊,令在场所有人都猛打了个哆嗦,自心底翻涌起刺骨寒凉。 年纪轻轻、修为高深,下手狠辣凶残,却又极端英俊,板着一张棺材脸…… 众人将今日所见同江湖上的传言联系起来,条条皆中,这分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五星屠夫,林子轩啊! “我的天!他……他不是化境,是半神!” “快跑啊,五星屠夫来杀我们了!” “逃命!逃命啊!” 紧随其后,满场就混乱成了一团,人挤人、人踩人,争先恐后的往外跑。伴随着“轰隆”一道闷响,岐州黄家的大门居然都被挤塌了。那些被堵在后头,短时间内冲不出去的散修,直接大呼小叫着翻墙逃窜。 此时此刻,真相大白。难怪先前有那么多宾客偷偷溜掉了,原来是撞上了林子轩这尊杀神!这样的巅峰半神,不远万里跑到岐州,混杂在新派散修之中,能做什么好事? 每个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什么狗屁的岐州修真协会会长啊,同一代巅峰半神比起来,连根毫毛都算不上! 林宇皱了皱眉,瞅着吴军怏怏不快的斥责:“你那么大嗓门儿做什么,把人都给吓跑了。” 吴军:“.……” 这他妈是我嗓门大吓跑的么?腆着脸把臭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你真的好意思?分明是你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吓得新派散修犹如惊弓之鸟,听到动静就跑了好不好? 只可惜钟若曦不在此地,以吴军的身份没胆子吐槽,不得不捏着鼻子默默忍了。 他的表情没来由滑稽,忍不住扭头望向了黄令旗,却见得后者踉跄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林仙师饶命!林仙师饶命!我儿冒犯仙尊,死有余辜……” 在他身下,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滩浊水,堂堂内劲巅峰大高手,居然被吓尿了…… 吴军闷闷叹了口气:“现在知道求饶了,刚刚做什么去了嘛。”…… 两小时后。 正值盛夏,街道两旁草木青葱。 吴军亲自开车,满脸笑嘻嘻:“林先生,谢谢你啊,今天这么给面子,放了黄令旗一马.……” 林宇坐在副驾驶位上,漫不经心道:“我本也没打算同凡夫俗子计较,不过是带着阿瑶和青萝去吃个饭。” 吴军听得直咧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敢情您所谓的“没打算计较”,就是一剑把人家儿子给腰斩了?若非自己及时赶到,再加上黄令旗老泪纵横的苦苦哀求,今天还指不定死多少人呢。 青萝听到林宇叫她的名字,抻着小脑袋凑过来,眨巴眨巴大眼睛:“咿呀。” 吴军吓了一个哆嗦,赶紧向旁挪了挪身子。 旁人瞅这小妮子娇俏又可爱,但他毕竟是执法司的内部人,相关材料都看过了不止一遍,清楚这是一头来历很大的妖兽。万一这家伙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生吞了,上哪说理去? 稳了稳心神,吴军又道:“林先生,你尽管放心,黄令旗那老小子蛮机灵的,并非那些不识时务的混账。你今天饶了他,他肯定不敢再生事端。” 黄令旗毕竟是岐州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任岐州修真协会会长,对维持本地区稳定能够起到很大作用,有一些利用价值,就这么被杀了有点儿可惜。 今天撞上这摊子破事儿,既平息了林宇的怒意,又保住了黄令旗的狗命,吴军做得还算漂亮,搞不好回去能够收到司长钟若曦的嘉奖。 “无所谓。”林宇表现得兴致缺缺,“他想生事端,随便好了。” 一个小小的内劲巅峰,压根儿都入不得他的眼,就算再能折腾,也不过就是反手一巴掌罢了。 张碧瑶插话道:“那个姓黄的,真的很过分,估计平日里也是个欺压良善的货色。也就是先生脾气好,才便宜了他!” 吴军嘴角蓦地一扯,有点儿无语。 这都是什么人呐,你家先生……这还叫脾气好?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小青蛙……华夏妖孽和天岚圣女,真乃绝配。 “呵呵,黄令旗嘛,还是为本地做出了一些贡献的。”吴军干巴巴笑道,“前一阵子我们选拔入道者提升培养,他可是尽心尽力,还发掘出了一个好苗子,好像叫什么.……李月桐?” 第1539章 不羡慕不羡慕 听到“李月桐”这三个字,张碧瑶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突然间就亮了。 “真的?你见过李月桐?”她兴冲冲的凑过来,两手攀住前排座椅,急不可耐的问,“人呢?如今在哪里?她情况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吴军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咧了咧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啊,司长从五元老会拿了授权,要组建由修真者构成的新式军团,正在全国范围内选拔苗子培养,这项任务交给许方婧处理了,直接向司长汇报.……我也就是上星期在燕京看到许方婧,谈起我要往岐州来出公差,顺便说起了这么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是许方婧选拔出来的,也就一个月之前的事儿,她是极为看重的,觉得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前途无量。”吴军斜了一眼,表情困惑,“怎么?圣女认识那个.……李月桐?” 张碧瑶张了张小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得副驾驶位上的林宇冷冰冰开口:“不认识。” 紧接着,他扭过头,毫不犹豫的瞪了一眼。 张碧瑶瞬间变犹如耗子见了猫,缩了缩小脑袋。然后她冲着林宇吐了吐粉舌,气哼哼的跌坐了回去,懒洋洋的嘟嚷:“不认识,随便问问。我有个小学同学也叫这名字,不过她是江淮人,刚刚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弄错了。” 自家先生不允许,她也不敢呐。 “呵呵,那八成是弄错了,天底下重名重姓的那么多。这个李月桐是岐州本地人,好像是周边哪个小镇子上的.……哦,对了,凤鸣山下的那个镇子。”吴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终究是粗心大意的糙汉子,却也没有多想,大咧咧的随口便道,“倘若圣女想要了解,就托林先生说个话,许方婧肯定愿意帮忙的。” 张碧瑶扬起白皙的俏脸,轻轻舒一口气:“不必了吧,没兴趣。” 她对李月桐的同情远远多过友谊,凤鸣山那些日子的相处,真要说有什么深厚情谊不太可能。了解到对方一切顺利,便已安了心,再加之林宇明显不太高兴,索性也就此作罢。 执法司成立后,钟若曦作为第一任司长,可谓权倾朝野。而许方婧又是钟若曦的直系下属,身受器重的得力干将,绝对是炙手可热的权柄人物。李月桐能够得她看重,再加之心思聪慧、天赋杰出,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担心挂念了.…… 车子慢慢悠悠的形势,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稳稳停在了酒店门口。 “林先生。”吴军在驾驶位上扭过身子,笑呵呵道,“这就是咱们本地最豪华的酒店了,虽然比不得沿海发达地区,但配套设施也蛮不错。几位委屈了,今晚就在这边休息吧……呃,我已经吩咐人预订了高端套房,直接入住就好,我这边……还有公干,送几位到这里,就不打扰了。” “嗯。”林宇点点头,仍旧是那副寡淡的模样。 吴军拧了拧眉毛、咧了咧嘴,坐在那里搓了搓手,然后干巴巴的笑:“呵呵,呵呵,那个.……” 林宇不明所以的瞧着他,提醒道:“这是我的车。” “啊,我知道,当然知道了,哈哈.……”吴军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都憋红了,“其实.……那个……我还有别的事儿。” 林宇的眼底流露出迷茫:“还有什么事?” 吴军嬉皮笑脸:“林先生,你也清楚,我们出的是公差,近两年环境不好,经费紧张了一些.……那个……房间我帮忙定了,但是……房钱没付……” 林宇:??? 吴军晃悠着脑袋,呲着大板牙:“不容易嘛,我们拿的是纳税人的钱,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这酒店套房可他妈贵了.……反正你财大气粗,肯定不差这几个钱,钟司长都不止一次说过,你搜刮的民脂民膏富可敌国……” 林宇:“你给我滚下去!” “哎,好嘞,这就滚,几位好好休息,回见回见,哈哈哈哈……”吴军腆着一张老脸,乖乖的下了车,站在马路边咧着嘴挥了挥手,“林先生!有空带着青萝姑娘和圣女来燕京玩儿!我安排,你掏钱哈哈哈哈!” “穷逼。”林宇被气得脸都绿了,轻蔑了斜了一眼,然后挪到驾驶位上,直接摇上了车窗,眼不见为净。 他倒不差这几个房钱,关键是吴军整这一出真他妈可恨,什么叫“搜刮的民脂民膏”?钟若曦那娘们儿,背后还指不定怎么诋毁他呢…… 林宇径自发动车子,拐进了酒店旁边的地下停车场。 “林先生!青萝姑娘!圣女!再见啦!再见!”吴军一个劲儿的挥手,目送路虎越野车消失在停车场门口,然后瞬间变脸,狠狠往地面啐了一口,“我呸!不就有几个臭钱嘛,跟谁俩装呐!真让司长说对了,姓林的为富不仁,乱搞男女关系,就他娘不是个好东西!你钱再多,你能咋地?你是吃的比我香?还是睡的比我甜了?” 跟随了一路的破吉普车缓缓停了下来,属下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指着腕上的手表嚷嚷:“吴长官,快上车!该回招待所了,晚点儿食堂就该关门了!” “知道了!”吴军不耐烦的一甩手,忿忿的上了车,嘴里还在抱怨,“你看看我是什么级别?这要放在黑暗动乱之前,地方都得出直升机来接.……现在成天住招待所、吃食堂,坐快要报废的破吉普子,这他妈.……” 下属心里直念mmp,脸上还要保持微笑:“吴长官,咱们地方上就这待遇。钟司长不也下了文件,非常时期嘛,勤俭节约.……前面那大酒店倒是有龙虾鲍鱼、燕窝鱼翅,不过咱办公经费都不够用.……前两天货币又贬值了……” “行了行了,别他妈跟我诉苦,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吴军闷声闷气的嘟嚷,“姓林的为富不仁,他住总统套房、吃生猛海鲜,还乱搞男女关系,老子岂会跟他一般德性?你觉得老子会羡慕那种人?” 下属忙不迭摇头:“不羡慕不羡慕.……” “骄奢淫逸,符合咱们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么?” 下属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不符合不符合.……” 吴军咧嘴一笑:“那就是了,咱们就是要能吃苦、能办事儿,脚踏实地,为百姓谋幸福。今晚回去,叫食堂师傅给我来一大碗热乎乎的臊子面,冒着腾腾热气的那种.……卧槽,想一想都流口水了。吃饱了喝足了,今晚再下到周边市县瞧一瞧,干活也有劲儿。” “嗯,吴长官放心,咱们回去就叫食堂师傅给您做。”下属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嘭! 吉普车猛地一晃悠,突然停在了马路中央,前车盖翻起来,冒着腾腾的黑烟。 开车的司机无奈叹了口气,扭过头来咧嘴道:“这星期第三次了,发动机又出毛病了。两位长官,这破车能不能换一换?” 吴军扭头瞅瞅下属,后者脸色当即变了,可怜兮兮的问:“能……能修么?” “这可麻烦了,没三五个点儿下不来。”司机嘴里抱怨着,掏出扳子下了车,“肯定回不去招待所了。” “那……好吧,吴长官,属下这里还有半包饼干,要不您先对付一口?” 吴军没接,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半盒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唉,想要吃口热乎的都这么难……”他闷闷叹了口气,扭头望着后方金碧辉煌的大酒店,满脑子都想象着在宽敞的餐厅里,林宇坐着真皮座椅,左拥右抱,面对着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其中肯定有好多食材他都叫不上名字来.…… 属下发觉吴军的眼圈儿红了,小心翼翼的问:“吴长官,您……您没事吧?” “没啥,我就是想,有钱真他妈好!要啥有啥,为所欲为!”吴军咬牙切齿,将手里的香烟摔了出去,“生气!那姓林的肯定要笑话我,他妈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属下:“.……” 喂,刚刚说好的不羡慕呢?您还要不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了?…… 五星级大酒店,灯火通明的餐厅里,满桌美味佳肴,骨瓷杯盘泛起明亮的光泽。 “呼。”张碧瑶揉了揉吃撑的小肚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终于吃饱了,今天撞上的事儿真倒胃口,我在黄家就没怎么吃东西。” “这家东西做得真难吃,毫无胃口。”林宇不屑的撇了撇嘴,偏头见青萝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同样的菜,再上一遍。” 酒店经理也一溜小跑过来,恭恭敬敬的弯腰:“尊敬的林先生,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我们储备的食材不足,有的菜做不了……” 林宇皱着眉:“你们做生意的,连单子上的菜都做不齐,怎么还不关门?” “林……林先生,向您致歉,近两年生意不景气嘛,很难碰上您这么阔气的主儿。”酒店经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什么海鲜之类的,需要从沿海保鲜运过来,价格昂贵,平日里不敢储备太多……” 林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罢了,你看着办,能让她吃饱就行。青萝.……还行,不怎么挑食。” 青萝呲着尖尖的小虎牙,露出甜甜的笑:“咿呀。” “是是是,您放心,我这就去吩咐后厨,能做什么全给您端上来。”酒店经理千恩万谢,匆匆离开了。 张碧瑶歪着小脑袋:“先生,青萝好能吃哦,她一天得吃多少东西?” “呵。”林宇抿了口红酒,翻了翻眼皮,“也就我养得起她。” “咿呀。” 眼见青萝又要凑上来亲昵,林宇向旁闪了闪,把眼一瞪:“你先把手擦干净!” 一盘盘菜又端了上来,几乎整个酒店都在为这三个尊贵的客人忙活。 张碧瑶抿了抿小嘴,轻声道:“先生,我们今天都没留吴长官吃顿饭,是不是不太好?” “呵,有什么好不好的?什么时候,我都要看他脸色了?”林宇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他就是个小喽啰,今天没杀黄令旗,给足他面子了。” 张碧瑶点了点下巴:“也是,吴长官那种位高权重的人物,想来也不差这一顿饭。” “就他?”林宇又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能混上一口热乎东西吃,就很不错了。搞不好风餐露宿,就着矿泉水啃饼干呢。” 张碧瑶吓了一跳:“啊?不至于吧,吴长官的军阶可不低,还能吃不上饭?” 正在说话间,从餐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满脸油光的矮胖子冲了进来,身后带着好几十号人: “哈哈哈哈,林先生!林先生!老钱听闻您下了凤鸣山的消息,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来的人,正是天下钱庄大庄主,钱仓。 他一溜小跑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拜见林先生,拜见青萝姑娘,哎呦,圣女这莫非是恢复了?恭喜恭喜!老钱有礼了!” 张碧瑶盈盈微笑:“钱老板客气,快请坐。” “你狗鼻子够灵的。”林宇咧嘴笑了笑,“怎么突然跑到岐州来了?莫非是监视我来的?” “不不不,林先生误会,老钱哪有这胆子啊。”钱仓脸色变了变,忙不迭摆手解释,“听说漠北那边出了上古遗迹,我是被石玉达那老小子叫过来的。半路才收到消息,得知林先生出现在了岐州,这就连夜赶来了。” 林宇同张碧瑶彼此对视,神色间流露出丝丝迷惘: “上古遗迹?” 第1540章 男默女泪 修真大时代的浪潮席卷全球,伴随着灵气逐渐复苏,华夏作为修真文明的发源之地,上古遗迹显露端倪,这貌似并不令人意外。 可饶是如此,林宇和张碧瑶仍旧感到了惊诧莫名。任谁都能猜到一座上古遗迹的分量,那是失传已久的鼎盛文明,势必将引起许许多多修真势力的瞩目。倘若再有什么惊爆眼球的灵宝现世,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张碧瑶的身体微微前倾,忍不住问:“钱老板,那是什么遗址?你可有确切资料?” 钱仓手拍大腿,笑着连连摇头:“圣女说笑了,诸如这种失传已久的上古宗门遗址,能在史料中遗留下只言片语都很难,老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了解到来龙去脉啊。别说确切资料了,我连是哪个宗门留下来的东西,都完全不清楚。非但是我,现如今所有人都是满头雾水。” 林宇从他话中听出了深意,皱着眉问:“你的意思是说.……有很多人都知道了?” “可不是嘛,石玉达不仅仅给我发了消息……这老小子,扯开大嗓门儿满天下的嚷嚷,倘若林先生没离开江南,应该也能收到他的邀请。”钱仓满脸古怪神色,“老钱算是收到消息比较早的那批人,所以先走了一步。不过嘛,估摸着要不了三五天,整个修真界都得闹腾得沸沸扬扬,届时又得是八方齐聚、人山人海了。” 林宇低下了头,貌似若有所思,却并不吭声。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有好长时间,只能听到青萝吃东西的声音。 终于,张碧瑶有点儿忍不住了,眨着美目轻声问:“先生,你在想什么?” 林宇低声道:“很不对劲儿。” “啊?”张碧瑶有点儿懵,“什么意思?哪不对劲儿了?” 钱仓咧嘴一笑:“哈哈,林先生也猜到了?实话实说,老钱今天跑来拜见林先生,也是想听听您的建议。倘若林先生觉得漠北可去,老钱甘愿鞍前马后。倘若林先生觉得这是个坑,老钱就恭送林先生回江南,然后打道回府了。” 咚,咚,咚.…… 林宇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漠北地广人稀。石家纵然算不得华夏修真界多么强悍的势力,却能够在贫瘠之地一家独大,根基深厚。既如此,如果发现了上古遗迹,石玉达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该知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自己偷偷截留下不好么,却偏偏要满世界的喧嚷,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不错!”钱仓笑呵呵的竖起了大拇指,小眼睛里精光闪掠而过,“所以老钱推断,其中必有猫腻,这才七上八下!” 林宇继续道:“上古遗迹,并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只不过,必定也没那么容易,至少石玉达遇到了麻烦,凭借漠北石家的底蕴远远无法摆平,这才迫不得已宣告天下。” “不错,林先生高见!”钱仓连连点头,旋即咧嘴一笑,“林先生,那依着您的意思.……” 林宇瞅了他一眼:“呵呵,死胖子。” 钱仓:“.……” 林宇不屑道:“你哪里是想要寻求我的建议?无非就是想要探一探上古遗迹的虚实,却又有贼心没贼胆儿,害怕把小命扔在里头。所以你才会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我这里,看看我想不想去。我要去,你就跟在后头捡点儿边角余料,成果也绝对丰硕。我要不去,你就直接放弃,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钱胖子,你莫不是欠抽了?” “好啊!”张碧瑶反应过来,当即一拍桌子,竖起黛眉呵斥,“钱老板,你居然都算计到我家先生头上来了!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果然是个不靠谱的货色!” 钱仓脸色有点儿难看,忙不迭站了起来:“圣女,话也不能这么讲嘛,当初在东海望断崖矶,老钱好歹也帮过您一点儿小忙。不替我在林先生面前美言几句,讨个饶,这怎么还拆起台来了……” 张碧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偏过俏脸问:“先生,要不要把这臭胖子吊起来,抽他一顿鞭子?” 钱仓连连摆手,龇牙咧嘴:“别别别,饶了老钱吧,就我这废柴身体,几鞭子就抽零碎了,这是要了老钱一条小命啊。天下钱庄,任何时候都忠于林先生,林先生哪里去,老钱便往哪里去,无可厚非嘛。” “这死胖子嘴巴甜,往往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林宇笑了笑,“你坐下吧。” “哎,是是是。”钱仓抹了把虚汗,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其实他内心并不怎么害怕,自己这些年没少为华夏天骄做事,每每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用“忠心耿耿、肝脑涂地”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作为有功之臣,只要没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错,对面这位小祖宗通常都会网开一面,不做追究的。 换句话来说,林宇对钱仓的信任,甚至要超过诸如夏友华、何久祥这类林家府内跟随他起家的老人物。 钱仓得了便宜就卖乖,眯起了小眼睛,笑嘻嘻的问:“林先生,那依着您的意思,这漠北.……去得去不得?” “想必是个群英荟萃的大场面,去凑凑热闹倒也无妨。”林宇微微一笑,又望着张碧瑶问,“你呢?是直接折返天岚宗见袁老怪,还是随我去漠北看一看?” “能有跟随先生见世面的机会,阿瑶当然不愿错过喽。”张碧瑶莞尔娇笑,“这样吧,我给师尊写一封信,陈述情况。不知道钱老板能不能帮忙,替阿瑶送去天岚宗?” “圣女尽管放心,这点儿小事儿,容易。”钱仓拍着胸脯应承,旋即扯开嗓门儿嚷嚷,“来人!拿纸笔来!” 很快,手下人送来纸笔,张碧瑶摊开信纸,简单的写了一封给袁落尘的信。 林宇凑过来,眯起眼瞧瞧:“这个字写错了,这个字.……也错了,你怎么这么笨呐?” “先生太讨厌了,明知道阿瑶没念过多少书。能有现在的水平,还是在天岚宗时,修行之余勤学来的呢。”张碧瑶急忙用手捂住信纸,不满的嘟起了小嘴,“讨厌讨厌,才不要给你看!就知道笑话人家!” 青萝终于吃饱了,也抻着小脑袋凑过来,咋呼着小手去抢笔:“咿呀,咿呀。” “你先学会说话吧。”林宇将小妮子揪了回去,随口道,“你在天岚宗上,不也看了很多书么,怎么还错得这么多?” “会看,并不代表会写呀。”张碧瑶振振有词,“先生看了那么多漂亮女人,也没见你变成女孩子嘛。” 林宇:“.……” 这能是一回事儿么,连逻辑都不同,跟女人果然没道理可讲…… “好了,喏,麻烦钱老板了。”张碧瑶写完了,把信纸折了两折,塞进信封里,交给钱仓。 “以最快速度,送去天岚仙宗。”钱仓冲着手下人吩咐,而后便风风火火站起身,“既如此,事不宜迟。车都在外面等好了,林先生,咱们这就出发吧。” 于是,张碧瑶“洗个热水澡、甜甜睡一觉”的美梦再度泡汤,当晚九点多钟,钱仓结了酒店的账单,恭敬请林宇等人上了自己那辆内饰豪华的加长林肯。 “这两年航空管制越来越严,连直升机都开不出去。说什么.……要求备案,航线、目的地之类的都要登记审批,这不是扯淡嘛,直接装个定位仪算了。”车队发动,缓缓离开酒店,钱仓坐在车里一个劲儿的抱怨,“西北的山路不好走,这一路给我颠簸的哟,瘦了好几斤.……” 张碧瑶依偎在林宇身侧,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钱老板真是矫情,黑暗动乱后,油价飙涨,很多人都开始骑牛、骑马,退化到原始社会了,你还好意思挑三拣四的……” “圣女啊,咱是体面人,有体面人的活法,不能往低了比。就好比咱们林先生吧,明明能御空,为啥非要坐车呢?这就叫格调,追求的是生活品质。老钱我不管怎么说,也算一号人物.……” 张碧瑶撇着嘴:“你就是个胖子,先生说得没错,死胖子。” “嘶,林先生,您评评这个理。”钱仓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胖子怎么了?胖子也没危害世界和平,胖子也没吃天岚仙宗的大米呀……” 正在这个时候,车子猛地一晃悠,停下来了。 “什么情况?”钱仓抻着脖子嚷,“前面咋回事儿!他娘的会不会开车?晃晕了林先生和两位姑娘,把你们全都吊起来打!” 很快有手下人小跑过来,凑到车窗边禀告:“大庄主,前面有辆快报废的破吉普子抛锚了,横在马路中央,我正让他们挪车呢。” “靠,真够倒霉,让他们麻溜儿让道!”钱仓径自一甩手,满脸不耐烦。 张碧瑶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先生,该不会.……”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没猜错。” 钱仓有点儿懵:“啥意思?林先生和圣女认识?” 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一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车子再度发动,缓缓向前驶去。 透过车窗,能够看到那辆挂着白色牌照的破吉普车被挪到了路边,司机正拎着大扳子修车,蹭的满身机油。 而吴军正带着手下人可怜兮兮的蹲在马路牙子上,就着矿泉水分食半包饼干,场面真叫个“男默女泪”。 张碧瑶愣了愣,联想起自家先生不久前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先生,你猜的真准诶,吴长官好可怜。” “卧槽,这好像是钟若曦手下的那个……”钱仓瞪着眼,连连摇头,“他级别不低啊,还混成这样子,跟着老钱混日子算了,最起码吃香的喝辣的……” “停车。”林宇淡淡的吩咐,慢慢摇下了车窗。 蹲在马路边的吴军抬脸一瞅,正见得林宇那张讨嫌的脸出现在了加长林肯里。他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还顺势蹬了手下人一脚。 “哈哈,林先生,好巧好巧。”吴军两眼望天,呲着牙笑,“今晚.……呃,天色不错,站在这里吹吹风挺好,你这是要往哪去?” “办点儿私事。”林宇淡声回答,“需不需要帮忙?我可以给你留一辆车。” “没事儿,我们这……老毛病了,十分钟就能修好。”吴军蹬了蹬脚下的野草,满脸的不在乎,“反正也没啥事儿,看看风景呗。” 林宇略微颔首:“哦,还没吃东西吧?要不我吩咐酒店做点儿东西,你们先去填饱肚子?” 吴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俺是粗人,不欠林先生这样的情份,免得将来难堪。” 与他而言,林子轩不是朋友,却很可能成为敌人,受不得这样的小恩小惠。今天拿了一粒米,明天兴许就得拿命偿。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笑了:“吴军,你可以。” 他说罢,又偏头问钱仓道:“车上有热水么?” 钱仓赶紧点头:“有啊,林先生的意思是……” “给他们留一壶热水,几罐泡面。”林宇见得吴军还想拒绝,又补充了一句,“我卖给你,商人嘛,无奸不商,难得来一趟西北,总得做做生意吧。” 吴军愣了愣,笑着掏出了钱包:“成,谢了啊。” 钱仓吩咐手下人留了一壶开水、六罐泡面。吴军付了钱,双方道别,车队继续往前走。 张碧瑶忍不住道:“先生,这位吴长官.……还真有骨气呢。” “不错,这样的人值得钦佩,但你不要去学。”林宇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太苦了,往往还没什么好下场……” 第1541章 忒无耻 漠北。 放眼望去,尽是茫茫大戈壁。朔风吹起,沙尘漫天狂舞,颇有几分雄浑慷慨之美。 这里平均海拔在1500米左右,长年雨量稀少,植被稀疏。纵然环境恶劣,历史上却数次易主,先后成为匈奴、突厥、蒙古的势力范围,向来是北方游牧进击中原的大后方。 长长的车队如钢铁长龙,笔直穿越漠北高原,中途不做丝毫停留,直奔喀尔喀台城。 青萝趴在沾满灰尘的车窗边,眨巴着大眼睛向外张望。小妮子此前没见过浩瀚激昂的大戈壁风光,兴奋得手舞足蹈,“咿呀咿呀”嘟嚷个不停,谁也搞不懂她在碎碎念叨着什么。 张碧瑶瞥见车队驶过了国境线,俏脸不由变色,忍不住问:“咱们这都出了华夏了?” “啊?”钱仓愣了愣,摇着头,“没有啊。” “钱老板睁着眼说瞎话。”张碧瑶抬起玉指,往车窗外的界碑点了点,“界碑都摆在这里,还还好意思说谎?” “啊,哈哈哈哈,是我误会圣女的意思了。”钱仓拍着手打了个哈哈,又慢慢悠悠的解释道,“我们理解的华夏有些偏差,在修真者眼中,罕见国别之分,唯有地域之限。也就是说,圣女的意思是我们出国了,但在老钱看来,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仍旧被称之为华夏。” 张碧瑶不屑的撇着嘴:“胡说八道。” 然后姑娘家就扬起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林宇,吐气如兰:“先生,这胖子是不是在骗阿瑶?” “他没说错。”林宇宠溺的捏了捏张碧瑶那挺翘的琼鼻,微笑道,“至少在古时候,这片土地都是泱泱华夏,规矩就这么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了。修真者的眼界,将国别看得很轻,诸如地域、种族却看得很重要,以此来划分敌我。 就比如说……我们如果从这里继续往北走,就会抵达贝加尔湖,又称月亮湖,是东亚不少民族的发源地。但在西汉时期,那里却有另外一个名字,北海,是匈奴的控制范围。著名的苏武牧羊,就发生在那里。以至于时至今日,哪怕贝加尔湖归属于沙国,同华夏边境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但在许许多多的修真者眼里.……那也是华夏之域。” 张碧瑶扯了扯唇角,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却是事实,华夏修真界的本我传统历史悠久,用肤色、血脉来划分敌友,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今天国际上所倡导的“种族平等”“全球一家”,至少在修真者的眼界里,那就是“扯王八蛋”.…… 林宇又忍不住笑道:“阿瑶,你入道这么多年,观念仍旧停留在世俗水平,想必是纠正不过来了。” 阿瑶抿了抿小嘴,挑起秀眉问:“那先生,怎么看?” “怎么看?”林宇的表情有点儿古怪,沉吟半晌才缓声道,“这并非种族之争、并非血脉之争、甚至也并非地域之争。” 张碧瑶的眸底透着迷惑:“那我们是在争什么?” “生存权。”林宇淡淡道,“你或许觉得华夏修真者的种族思维带有某种畸形色彩,甚至摆脱不了歧视的桎梏,同整个社会伦理背道而驰……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世界上的所有冲突,都是生存的角逐、实力的比拼。你今天觉得在种族方面的歧视不可取,这并不意味着这种思想的对与错,只能证明一点.……当初被歧视的那群人,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实力,能够分庭抗礼,为自己争取到了生存权,仅此而已。” 钱仓笑嘻嘻的点头,连连竖起大拇指:“林先生高论,老钱受教了。” 张碧瑶的迷茫却更甚,轻轻摇了摇小脑袋:“先生,阿瑶还是听不懂。” “听不懂,那就不要听了。”林宇拍了拍姑娘家的后脑勺,“你只要记住一点,弱者无人权。” 张碧瑶的身体倏而一颤,眸底凭空多了几分清明。 钱仓将红酒斟进杯子里,笑着道:“哈哈,圣女恐怕是不清楚,咱们华夏修真界在千年以前,整体实力有多么强悍。 只不过嘛,后来本土的宗门势力渐渐凋零,其他地域又渐渐崛起,才显得没那么突出了。可饶是如此,作为修真文明的发源地,华夏依然是最繁荣、最深厚的地区,影响甚广,令许许多多修真强者以此为傲。 您要是到了喀尔喀台城,找到漠北石家的老小子石玉达,说他不是华夏人……呵呵,他非得跟您拼了老命不可……” 张碧瑶鼓了鼓粉腮:“既然像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实力足够、民心所向,这片土地怎么成旁人的了?” “圣女,您往窗外瞅瞅,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留着有啥用?他倒是想回来,咱们稀罕要么?”钱仓连连摇晃着脑袋,“历朝历代帝王将相,全将这里当成废弃之地,未必就没有道理。明太祖朱元璋怎么讲?限山隔水,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 所以说嘛,地盘儿并非越大越好,关键是够用,就好比咱们林先生,为啥独独雄踞了江南,没把范围延伸到岭南、淮西?因为江南最富庶,其他地方多半都是烂摊子,很容易拖后腿,处理起来太麻烦啦……” 钱胖子平日里瞅着很不正经,却是熟读经史、纵览古今,论学问和眼界堪比一代大儒。 这是张碧瑶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姑娘家也听不懂,更害怕话说越多越错,显露自己的无知浅薄,故而乖乖闭上小嘴不吭声了。 当天傍晚,车队抵达喀尔喀台城,也即是漠北石家的所在地。 这里的状况比岐州还要恶劣,贫瘠穷苦,连个像样的星级酒店都找不到。尤其是在黑暗动乱后,物资匮乏,恨不得满大街都是要饭的。 钱仓直接吩咐,开车去漠北石家,让石玉达那老小子安排住处。石玉达算是华夏修真界的末流天师,他或许敢不给钱仓面子,但却绝对不敢不给林子轩面子,这点毫无疑问。 沿着破破烂烂的水泥路颠簸了二十多分钟,好不容易远远瞧见了漠北石家的宅子,即便仍旧上不得台面,相比于其他地方,却无疑是“豪华”多了。 林宇甚至隐隐有所怀疑,漠北石家的宅子,搞不好是喀尔喀台城最气派的建筑。 “这破地方本来就穷。”钱仓撇着嘴抱怨,“尤其是黑暗动乱后,情况更糟糕,我出发前就听人讲,前两年物资短缺饿死过不少人呢。” 张碧瑶忍不住道:“石家既然是本地的豪门大户,任凭老百姓挨饿,怎么也不管管?” “哈哈,圣女啊,您这就是典型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为全天下的所有势力,都能像江南林家府一样的富可敌国?”钱仓拍着手哈哈笑,“实话说了吧,漠北石家同样穷得叮当响,石玉达那老小子,动不动就往华夏内地跑,四处给人做客卿丢尽了天师强者的脸面,还不就是为了打打秋风嘛。” 张碧瑶:“.……” 这时候,青萝拍了拍车窗:“咿呀。” 其他人不由得往窗外瞧去,但见得漠北石家的大门外,聚集了不少人,手里扯着长长的横幅,全都是什么“石玉达不要脸”、“石玉达给我滚出来”“漠北石家丧尽天良”之类的标语,看得人脸黑。 按道理来讲,人家都骂上门来了,漠北石家好歹也是本地望族,总不应该毫无反应才对。可现实情况却是,石家大门紧闭,没有半点儿动静。 张碧瑶眨了眨美目,神情迷惘:“先生,这些人.……好像都是修真者?” “嗯。”林宇略一颔首,其实早在进入喀尔喀台城之初,他就发觉了修真强者的踪迹,虽然修为都不算高,但却着实有不少。 “这不要脸的石玉达。”钱仓也忍不住忿忿的骂,“咱们紧赶慢赶,还是落到了这么多人后头,石玉达那老小子到底把上古遗迹的消息通知了多少人?” 伴随着车队逐渐接近,钱仓径自摇下了车窗,抻着圆溜溜的脑袋,冲着对面那群举着横幅的修真者嚷嚷:“喂!你们在这儿干啥的?” “我们维权!石玉达言而无信、两面三刀,关你啥事儿!” 钱仓愣了愣:“维权?你们是哪股势力的?” 对面那举着横幅的小弟子满脸猖狂傲慢,扯开了嗓门:“老子七星宗的人!死胖子,再他妈多嘴抽你了!” 钱仓:“.……” 林宇皱了下眉,闷闷道:“岳振宝来了,让他滚出来见我。” “好好好。”钱仓瞬间来了精神,又卯足了劲儿,“岳振宝!快滚出来!” “轰”的一下子,全场炸开了锅! 七星宗宗主岳振宝,那是在整个华夏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天师强者啊,又加之同江南林家府交好,地位很高。对面这满脸油光的小胖子什么来头?居然张口就敢骂?不知死活了? 七星宗的小弟子们登时暴怒,手里的横幅也不要了,摩拳擦掌冲上来: “死胖子,你叫唤个啥?” “我们门主也是你能叫的?” “你算个屁!下车!咱俩单挑,今天老子废了你!” 这边的动静,很快也吸引来了其他的修真强者蜂拥而至,其中也有相当一部人远远看到了钱仓,当即惊呼: “我去,那不是钱大庄主嘛。” “连他都被石玉达那老小子诓来了?” 七星宗的小弟子们却是不明所以,龇牙瞪眼的正要动手,却陡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断喝:“快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得七星宗宗主岳振宝嘴里叼着牙签儿,腆着肚子,慢慢悠悠从不远外一家驴肉馆子晃出来了。 他大步来到近前,在那名冲动小弟子的后脑勺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呵斥道:“混账玩儿意!这是钱大庄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不敬?” 教训完自家孩子,他咧着嘴,又眯缝起了眼:“钱大庄主,你今天这事儿不太地道啊。咱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光天化日之下,被你呼来喝去的,往后还要不要脸面了?怎么着?就凭你是林仙师的人,咱就不是林仙师的人了?” 钱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少跟我扯这些弯弯绕,又不是我要见你。” 岳振宝歪着头:“那是.……” 这时候,车窗缓缓摇下来,林宇面无表情的道:“是我。” “林……林仙师?”岳振宝吓了一大跳,脸颊都泛了青。他真是料不到,石玉达闹出来的动静,居然把华夏天骄都给招来了…… 待得回过神,他赶紧吐掉了嘴里的牙签儿,一溜小跑到车窗边,满脸堆笑:“哎呀呀,没想到居然是林仙师您来了!在下失礼了,失礼了,道行浅薄,神识无法查探到林仙师行踪,您千万别见怪.……要早知道是您,在下滚出十八里地,也得跪地相迎啊.……青萝姑娘和圣女也在啊?失敬失敬.……”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但在场的诸多修真者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于一个个弯了腰、低着头,模样谦卑至极。华夏天骄亲临喀尔喀台城,任谁都要恭谨伺候着嘛。 林宇淡声问:“你在石家门口闹腾什么?” “维权啊,林仙师,您既然来了,就帮我们评评这个理。”岳振宝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纸书信展开,“请您过目。” 林宇接过来大致扫了几眼,见得是一封手写的书信,简单来说,无非就是“鄙人发现了某某上古遗迹,玄机莫测,不敢独吞,故而请君前来一叙,共谋大事”之类的,落款自然是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的名字,貌似也没什么出奇的。 岳振宝站在路边气得跺脚:“石玉达这老小子,忒无耻!” 第1542章 怪哉怪哉 林宇随便瞧了瞧,就将手里这封信递给了钱仓。后者两手接过,漫不经心的瞄了两眼,然后从自己怀里也抽出了一封信展开比对。 钱仓乐了:“嘿,有意思,一模一样诶,石玉达这老小子,真他娘欠抽了。” 张碧瑶抿了抿小嘴,旋即抬起俏脸道:“岳宗主,虽说石玉达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可你好歹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化境强者,带着小弟子堵门拉条幅,未免有失颜面了。” “圣女,这事儿真不能怨我。”岳振宝拱了拱手,“您不妨看看这封信的最后一句话。” 张碧瑶侧了侧身子,眸光微微闪烁:“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念旧日情谊,仅知会……尔一人了了。携君秘举大事、勘谋天机,万万勿与他人言讲,切记切记……” “这怎么啦?”她念完了,满脸迷惑的再度抬起头,“岳宗主的意思是……石玉达出尔反尔,非但通知了你,也通知了钱老板呗?” 岳振宝忿忿的跺脚:“岂止是如此!石玉达那混账,可不仅仅是通知了我和钱大庄主而已啊!” 话音刚落,但见得从后方赶来拜见华夏天骄和东土之主的许许多多修真强者,全都从怀里默默掏出一封书信展开,每一句的末尾,都是同样的话: 携君秘举大事、勘谋天机,万万勿与他人言讲,切记切记…… 落款是:愚兄石玉达.…… 就连林宇这么好的心性,都忍不住咧了咧嘴角,默默别过了脸,有点儿憋不住笑。 这倒是要闹哪一出?同样的一封信,石玉达究竟写给了多少人?自己没回江南林家府,也不知家里收没收到书信,莫不是也被他算计上了? 张碧瑶抬起玉手,默默捂脸:“的确有点儿过分了.……” “即便石玉达那老小子出尔反尔,这我也忍了,关键……”岳振宝咬牙切齿,“林仙师啊,我们奔着上古遗迹来的,这么大老远风餐露宿跑一趟容易么?结果到了目的地,石玉达连个面儿都没敢露,派个老管家出来说和,讲什么.……上古遗迹被风吹跑了!我靠,这不是玩儿人么! 他这是想咋的?拿全天下人当傻子糊弄?谁被他摆一道心里不憋气呀?今天林仙师也来了,他这分明是对您不恭不敬,岂能饶过他?” 林宇眉梢挑起来,淡淡的问:“所以,你们就在门口拉横幅,摆起了排场?” 旁边一名修真者抢步上来道:“启禀林仙师,关键石家这事儿办得太恶心了。我们要找石玉达说理,他却闭门谢客、拒不相见。我们要是打上门去,那性质可就变了,非到万不得已不能闹出那一步。还是岳宗主高明,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倒要看看石玉达还撑不撑得下去。” 岳振宝点了点头,表情也没来由的尴尬:“我知道石玉达脸皮薄,既要把他逼出来,又要让他丢脸。没想到我们这条幅刚刚扯好了,林仙师您就来了,呵呵.……” “好啦好啦,把东西全都收起来。”他转过身,大咧咧的嚷嚷,“没看到林仙师来了嘛,林仙师会帮咱们做主!” 其他修真强者也纷纷附和: “请林仙师为我等做主!” “林仙师,您帮帮我们啊。石家人太过分了!最起码得包赔我们损失!” 林宇:“.……” 他忽然觉得这事儿没来由的滑稽,所以看看吧,修真者也是人,被戏耍了,还知道寻个厉害的人物做代表,帮忙维权呢…… 钱仓脸色变了变,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道:“林先生,咱们这……咋办?” 张碧瑶撇着嘴咕哝:“石玉达也太过分了,这是故意搞恶作剧吧?连我听了都想揍他!” 青萝:“咿呀,咿呀,咿呀。” “青萝姑娘的意思是?”钱仓赶紧询问,毕竟这是堂堂东土之主,放眼华夏除了天骄林子轩就数她有排面儿,说出的话谁敢不听? 张碧瑶呷呷小嘴:“青萝说,她饿啦。” 钱仓:“.……” 林宇低下头沉吟半晌,闷声闷气道:“我见过石玉达几次,绝不是个没有分寸的家伙。即便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耍这么多修真中人。这件事必定有隐情的,你们去把门叫开,让他给个解释。” “是!谨遵林仙师吩咐!”岳振宝有了底气,带着其他人领命而去。 他大步走到漠北石家大门外,抬手扣响门环,扯开大嗓门儿叫嚷:“石玉达!石玉达!快把门打开!给我们一个说法!石玉达!我警告你,放规矩点儿!顽抗到底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吵了好一会儿,里面毫无反应。 岳振宝扭头瞅了瞅停在街上的车队,又再度冲着石家里面吼:“实话跟你说了吧,林仙师就在门外,要你滚出来答话!你连林仙师都敢不见怎么着?快开门,否则我就打进去.……” 搬出了华夏天骄压场子,效果立竿见影。大门“轰”的一下子就开了,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得石玉达跌跌撞撞冲出来,跪倒在门槛子上痛哭失声:“林仙师啊!林仙师救命!石玉达闯下大祸了!” 十分钟后。 漠北石家的前厅里,聚集了一大片人。还有越来越多的强者从整个喀尔喀台城涌过来,将院子塞得满满当当。毫无疑问,这些家伙横眉立目,全都是来找石玉达讨要说法的…… 石玉达坐在对面的那把椅子上,并拢双腿眼圈儿泛红,活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在他身后,则是漠北石家的族人们,男女老幼恭敬垂立,神色间隐隐透着不安。 “林仙师,没想到您也来了,我这.……这真是没预料。”石玉达嗓音艰涩,“我要早知道,我也不敢呐。” 这就是一句废话,他要是敢耍着华夏天骄玩儿,除非是嫌命长了。 林宇喝了口茶水,漫不经心的问:“你讲讲,怎么回事儿。” 石玉达左右瞅瞅,见周遭众人虎视眈眈,仿佛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忧心忡忡的问:“林仙师,您……应该会保护我的吧?” “那要看你讲的话,有没有说服力了……” 石玉达咧着嘴,这才嗡里嗡气的再度开口:“大概是……二十多天前吧,我们石家的小辈在喀尔喀台城西边的大戈壁上,感觉到了特别浓郁的天地灵气.……这是灵气复苏的时代嘛,我听说后就觉得很不寻常,毕竟那里是大戈壁,咋也不可能是什么风水宝地,更不可能出一条灵脉.……第二天,我就带着族中强者过去探查,还真发现了端倪。” 说话间,他冲着身后招了招手。 一名石家的小辈族人恭恭敬敬上前,将托盘放到林宇旁边的桌子上。在那托盘里,是一块淡青色的月牙形碎玉,表面篆刻着玄奥的符文。 林宇拿起来瞅了瞅,又扔回去,没说什么。 “这东西,就是在大戈壁上找到的,当时我就怀疑,可能是什么远古宗门的遗址,随着灵气复苏重见天日了。”石玉达小心翼翼的道,“我那阵子特别兴奋,还安排了族人日夜蹲守,果然见得流沙渐渐沉下去,一片古建筑群初步显露端倪.……” 钱仓笑了笑:“呵,漠北地广人稀,石家在此独大。若真有什么上古宗门遗址,就凭你小子的尿性,早就独吞了,还会分享给我们?” 石玉达强挤出讨好笑容:“大庄主这叫什么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石某岂会是那等小人……” 岳振宝:“我呸!” 石玉达掏出手绢,默默擦脸,眼皮一阵突突暴跳。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说实话。” 面对林宇,石玉达不敢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说起来,这事儿有点儿尴尬。我原本打算等那流沙全退下去,就进去探一探这上古遗址,看看能不能捡到好处,岂料.……那天突然就来了一群人,足足有几十个.……披发纹身、形如鬼魅.……” 想到此处,他竟然止不住打了个哆嗦:“那群人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修为深不可测,将我族中三个小辈都打成了重伤,就连我……” 说到此处,石玉达左右瞧了瞧,默默解开衣襟,脱下了外套。 毕竟是化境天师强者,浑身肌肉强悍,可众人仍旧清楚看到,在他宽阔的脊背上,赫然一个漆黑如墨的手印。 岳振宝见状,瞳孔倏而一缩。 平心而论,纵然自己修为比石玉达高出一线,却也没有本事将他打成这般模样。 “这就是上次留下来的,现在还没痊愈。”石玉达沉沉叹了口气,又将衣服穿了回去,“上古遗址就这么被抢走了,我心有不甘,索性破罐子破摔,写信宣告天下,想要邀请四方强者齐聚漠北,替我报仇雪耻.……” 钱仓满脸滑稽:“然后你就在每封信里都说,只告诉了对方一个人?” 石玉达无奈道:“没办法啊,漠北荒僻,我在修真界的话语权又不高。要不那么写,害怕诸位都不来。” 岳振宝气咻咻的质问:“好啊,就当你所讲全是真的,上古遗址呢!现在哪里!” 石玉达诧异道:“我不让管家告诉你们具体位置了嘛!” “那里就是一片大戈壁,光秃秃的,除了胡杨啥玩儿意都没有!”另一名修真者愤怒道,“石家主,你还是没说实话啊,当着林仙师的面,都敢撒谎?” “不不不,石某岂有那个胆子。”石玉达忙不迭摆手,脸颊都泛起了灰绿,“我的话句句属实,地方也没有错,那里原本的确有上古宗门遗址……只不过,五天前刮了一场大风,然后就诡异般的消失了……信都已经送出去了,收不回来,我也没办法。” 岳振宝厉声呵斥:“放你的狗屁!依你所言,那么一大片宗门遗址,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林仙师,这小子摆明了不老实,打一顿就好了!” 石玉达瞪圆了眼:“岳宗主,石某向来不说谎话,真的是被风刮走了,你怎能无端辱人清白?” 这边,石家的族人们跟着帮腔: “我们家主没说假话!” “我作证,真的有那么一大片遗址,亲眼所见!” “本来就是被风吹没了,家主身上的伤怎么会有假?” 那边,群聚而来的大批修真强者吵吵嚷嚷: “放屁,漠北石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满天放空炮!” “鬼才信你的话,宗门遗址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后背的伤,是你们自己拍上去的吧?林仙师,绝不能饶了他!” 眼看着两边人就要撸胳膊挽袖子打起来,林宇面色倏而一冷,沉声道:“安静!”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齐齐一缩脖子,规规矩矩退到两侧去了。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唯独是华夏天骄的话,不敢不听。 张碧瑶那漂亮的眸子骨碌碌一转,忍不住开口:“石家主,你莫不是看到了海市蜃楼?” “圣女,这怎么可能嘛。石某好歹在漠北住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分不清幻境。”石玉达无奈苦笑,“而且这玉佩,还有打伤石某的人,全都真真切切存在。即便是我疯了,我的族人也看得真切,这怎么可能有假?” 张碧瑶鼓了鼓粉腮,扭头瞧着林宇问:“先生,你看……” 包含钱仓、岳振宝在内的全场所有人,全都投来了视线。有那么好一会儿,从正厅到院子,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待着华夏天骄的决断。 石玉达脸颊惨白,他太清楚不过了,这种时候,只需要林宇一句话,他就能被在场这些人活活打死。 “有点儿蹊跷。”过了一会儿,林宇才缓缓开口道,“不过,我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说话间,他径自起身,淡声吩咐:“石玉达,你领路,带我去看看吧。” 第1543章 隐世之境 出了喀尔喀台城,就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戈壁。长风席卷沙尘上九霄,一条土路笔直的延伸出去,道路两侧是成片枯死的胡杨林,千姿百态的倒伏下来,枝干犹如垂死之徒干枯的手,挣扎着伸向灰蒙蒙的天穹。 此情此景,无疑会带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即便是往日里活泼好动的青萝,也无端显得安静驯服了许多。 “这些年的环境越来越差了。”石玉达如是说道,“在我小时候,这里还有好大一片林子,走过去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鸟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张碧瑶便问:“石家主,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哦,那地界叫叶那赫,听祖辈人物讲,很久之前是一片大湖泊,景色很不赖,漠北的牧民们在那里驯养牲口。” 钱仓微微颔首,忍不住插话道:“昔年汉武雄图,就曾将匈奴残部驱赶到这片地方。史料记载,公元前119年,武帝命卫青、霍去病分东西两路进攻漠北。霍去病击匈奴至狼居胥山,故后世称之为封狼居胥。卫青东路扫匈奴王庭,右贤王归汉,俘七万余人,伊稚斜单于及左贤王被迫往西北逃窜,直至叶那赫,方才得休养生息,便是后来的北匈奴。” 石玉达连连点头:“是啊,要没有叶那赫肥美的水草、丰饶的资源,匈奴在武帝时代,就被灭了。现如今,但凡土生土长的漠北人,骨子里几乎都有几丝匈奴血统。” 略微停顿片刻,他又摇头连连叹息:“可惜了,可惜了。早在八十余年前,叶那赫便已干涸,现如今只剩荒凉无际的戈壁滩,那里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张碧瑶眸光闪烁,轻声问:“依着你们这样讲,那所谓的上古遗址,有没有可能是当初匈奴的大本营?被弄错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无异于闹出了天大的乌龙。一介衰败的游牧政权遗址,或许对考古学家而言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但在修真者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旧时的瓦砾、器皿,以至于许许多多的陪葬品,固然象征着被遗忘的久远历史,却对修行没有丝毫裨益,要之何用? 石玉达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 “不可能。”始终在闭目养神的林宇缓缓睁开了眼,淡声道,“石玉达捡来的玉佩,我看过了。那上面的符文来历更久远,绝不止于汉。更何况匈奴是历史悠久的北方游牧民族,即便是王庭,也不可能大兴土木建什么宫殿楼阁。” 钱仓笑着道:“林先生高见,漠北在远古时代物产丰饶,想必也是灵气充裕的宝地,吸引修真者于此开宗立派并不稀奇。那所谓的上古遗址,想必是在此前早就有了。” 嚼着零食干果,喝着啤酒饮料,这一路闲谈,车队直抵传说中的叶那赫。 张碧瑶透过脏兮兮的窗玻璃向外观瞧,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却仍旧免不了大失所望。 这地方,甭管有多么传奇的历史,至少从现在看来,除了戈壁还是戈壁,同这一路走过来的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石家主,你可真有本事,还能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张碧瑶抿起小嘴嘟嚷,“要是换了我,瞅哪哪都同一副样子,非得迷路了不可。” “呵呵。”石玉达讪讪的笑了笑,“圣女说笑了,我是本地人,早就习惯。您要仔细瞧一瞧,还是有些不一样.……” 林宇打开车门,默默走下去。 迎面扑来漠北的劲风,裹挟着沙尘,干燥而凛冽。哪怕是在这种时节,却无端透着点儿凉意。 张碧瑶也跟随着下了车,同林宇并肩而立。姑娘家轻抬玉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拢到耳后,幽幽叹息:“真的想象不出,多少年前,这里会是清波荡漾、绿草如茵的人间仙境……” 林宇没有说话。 长久以来,人类总是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已经征服了自然。但事实上,在整个世界面前,我们还仅仅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无论电视、报纸等各种媒体里的气象学家多么的意气风发、雄心勃勃,却始终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气候的变化问题,才是真正的未解之谜。 就譬如说二氧化碳攀升引发的全球变暖问题,往往会被气象学者们归咎于滥砍滥伐、能源燃烧等等引发的温室气体排放,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接受着同样的教育,令每个人都将其引为根植于头脑中不容置疑的固定事实…… 只可惜,真正情况却是,哪怕时至今日,也没有谁能够明确找出二氧化碳增多同全球气候变暖之间的明确关联依据。 教育启迪心智,却又往往会蒙蔽双眼。 换言之,全球气候变暖、海平面升高等等,或许同冰河时代一样,仅仅是地球环境的自发变迁。人类把责任归咎于自己,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有点儿“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故而所谓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人类是大自然的朋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世界是不屑于交人类这种羸弱渺小而又敏感自卑的朋友的,华夏很早就提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倘若冥冥之中真有主宰这一切的神明,于对方的眼界中,人类同天地诞生至今,诸如微生物、无脊椎动物、恐龙之类的许许多多过客没有任何分别。 毁灭也好、生存也罢,都无非是个短暂的轮回。 后方大批的修真强者陆续赶来,条件好一点儿的乘车,差一点儿的徒步而行。对于修真中人而言,从喀尔喀台城到叶那赫的这段距离,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倒也不乏有奇葩,从本地借了拖拉机、牛车、马车,或者索性骑着骆驼,晃晃悠悠的抵达。 七星宗宗主岳振宝从越野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的冲到石玉达面前,指着远处的茫茫戈壁滩质问:“来来来!姓石的,你来跟我解释解释,你所说的上古遗址在哪呢?” 石玉达脸色泛着白:“本来.……本来就在这地方,刮了一阵大风就……我也搞不清楚……” “你搞不清楚谁清楚?信不是你写的?”岳振宝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林仙师,您来评评这个理。大家都是修真中人,谁也别想糊弄谁,他说一阵大风就能把上古遗址吹走喽,这不是扯犊子么?” 又有四名后来抵达的天师强者凑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撸胳膊挽袖子便要揍石玉达,给石玉达吓得藏头缩颈,一个劲儿的往林宇身后躲: “林仙师,天地为证,我是真的不知道咋回事儿啊……我没说谎,那片遗迹就在这地方,不知怎的……说没就没了.……” “还他妈装蒜!当着林仙师的面儿,都敢信口开河了!”岳振宝呲着牙,摩拳擦掌,“林仙师,岂敢劳烦您出手,这小子就交给我们吧……” 其他强者在岳振宝的带领下,正要一拥而上,揪住石玉达暴揍,却陡然听得林宇淡淡开口:“且慢。” 旋即,林宇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中,缓缓往前踱出两步,轻声一叹:“连这里的障眼法,你们都看不清么?” 全场强者身形震悚,全都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 “障眼法?”岳振宝咧了咧嘴,“林仙师,这不可能啊……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布阵,先且不说困难几何,便是我们这么多人,也绝不会毫无所觉.……” “但你偏偏就没有发现啊。”林宇说话间,径自探出一只手,抓向了虚空。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抓住了一张接连天地的宏大幕布,狠狠的向外一扯。 滋啦! 耳畔传来如裂帛撕碎一般的刺耳声响,钱仓原本正带着几名手下人在不远外探查环境,可此时此刻,众人却满脸惊骇的发觉,钱胖子那臃肿的身形连同他周围的手下,竟然全都诡异的扭曲重叠起来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一拳打碎了镜子,以至于不规则的镜片散落满地,抬眼望过去,四面八方都被切割成了零零散散的碎片,彼此交错重叠.…… 林宇皱着眉,心下蓦地一沉。 好厉害,能布置出这等阵法,至少表明对方在符文上的造诣,比他还要稳稳高出一筹! 大千世界,果真藏龙卧虎!这又是哪路神仙冒出头来了? 钱仓听到后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茫然扭头回望,当即也是大吃一惊。 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就好像一块揉烂了的抹布,充满了坑坑洼洼的黑点和波涛起伏的皱褶,而包括林宇在内的每个人,都如同悬浮在半空中似的,仿佛丧失了时空的概念,距离自己无限近、又距离自己无限远。 倘若一位资深物理学家身处此地,肯定会拍着大腿由衷感叹:我的天,这不就是超弦么! 由此可见,无论是科学文明、还是修真文明,都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人类用自己的不同维度来诠释世界的真相,实质却是殊途同归。 钱仓等人惊慌失措,因为他们被困囚住了。直至听得林宇若有若无的低喝,眼前闪现过万花筒一样的斑斓,而后身形旋转,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哎呦!”钱胖子脸先着地,揉了揉鼻子,忍着剧痛爬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和手下人已经回到了林宇身旁,而周遭的环境,却也是天翻地覆。 一片庞大的古建筑群赫然出现在了视野里,错落有致的延伸开去,根本望不到边际。斑驳的建筑上沉积着累累黄沙,残垣断壁间裂痕斑斑,分明是饱经了岁月摧残。 在这片古建筑群上,密密麻麻堆积着光华闪烁的符文,形如一座小山,单单是看了这等场面,就令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相比较于其他人的瞠目结舌,石玉达却是一*跌坐在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上古遗迹的确存在!你们快看,快看啊,我根本就没撒谎嘛!” “咿呀。”青萝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缩着小脑袋,凑到了林宇身旁。 张碧瑶小心翼翼扯了扯林宇的衣袖,眸底沁着浓浓的迷惑:“先生,这不对劲儿啊……” 哪怕是她,都发现问题了…… 这么一大片古建筑群,到底是从哪来的?又为什么会突兀出现在这里? 叶那赫纵然位于漠北的偏僻所在,古往今来却不至于籍籍无名。哪怕是立世久远的上古宗门,倾覆后被风沙掩盖,也不可能藏得住吧? 不妨从侧面想,古时候这里是一片碧水潺潺、芳草葱郁的世外桃源,地下却偏偏埋藏着一座远古宗门旧址,直至全球灵气复苏,地面坍塌崩解才显露行迹,这是不是有点儿太鬼扯了? 从地质学上来讲,这不可能! 林宇面色波澜不惊,淡淡道:“你们所见到的,不过是这世界的一个点。” 张碧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点?” “嗯,听说过空间镶嵌么?”林宇的目光微微闪烁,貌似若有所思,“同玄虚幻境一样,这是空间裂解后的一部分,恰好同这片时空交叠了.……如果你们走进去,就已经不是我们所生存的世界了。” “难道说……”钱仓恍然大悟,狠狠一拍脑门儿,“这是其他空间崩溃后留下来的残片?” 林宇点了点头:“不错,又是一处残破的空间。” 他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重狱、玄虚幻境.……现在又冒出来了一处上古遗迹,这三个残破空间是否有着某种关联? 后方诸多修真强者回过了神,正在议论纷纷,就见得笼罩在遗址上的符文陡然剧烈闪烁,随后裂开了一条口子.…… 第1544章 野人 掩盖上古遗迹的阵法自身防御并不强悍,更像是某位精通此道人物的高水准炫技。被林宇识破后,符文溃散,撕扯出缺口也并不稀奇。 不过,这还是引发了全场躁动,许许多多的修真强者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望着那撕裂的入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上古宗门遗址啊,甭管是不是属于这片空间,这都不重要。关键是里面最寻常不过的东西,拿出来就有可能成为被天下相争的灵宝!倘若运气好,再出几件上古神器……我的乖乖,简直幸福到不可想象! 包括岳振宝在内,几名天师强者的脸色变幻,呼吸隐隐沉重了几分。 “林……林仙师.……”岳振宝喉结滚动,慢腾腾的凑了过来,“您看.……咱们这.……” 林宇偏头斜睨了一眼。 岳振宝身形震悚,忙不迭后退数步,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听凭林仙师吩咐!在下甘愿马首是瞻!” 在他身后,所有人都显露出恭顺模样,本来的吵嚷声戛然而止,全场寂静无声。 纵然他们对上古遗迹内的珍宝觊觎良久,可只要面前这位小祖宗不发话,谁敢往里闯? 林宇笑了笑,仿佛不在乎那一道道灼灼的视线,随口便道:“你们随意好了,生死各安天命,此外无须理会。” 诸多修真者的身体狠狠一颤,旋即眼底爆发出炽烈的狂喜。 这话什么意思?华夏天骄并没打算将上古遗迹据为己有,而是任由大家各取所需! 岳振宝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笑呵呵的点头哈腰,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是是是,林仙师高风亮节,在下钦佩不已,请您……” 林宇道:“青萝胆子小,稍后再说,你们尽可先行一步。” 青萝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咿呀。” 反正妮子就是个小哑巴,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抱着林宇的胳膊,任凭人家怎么讲。 “好好好,那……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先行一步,林仙师回见!”岳振宝就像是被火燎了*似的,施礼过后转身一挥手,带着七星宗门下的强者就冲进了上古遗迹。 有了他带头,其余修真强者自然是全都闷不住了,紧随在后面,争先恐后的往里冲: “快快快!进去捡宝贝!” “晚了就捞不着了!” “哎你别挤我!他妈的,你瞅啥?” “瞅你咋的?” 眼看着许许多多的修真者蜂拥而入,就连石玉达也满心不安稳。同样是冲着林宇打过了招呼,带着族人们风风火火的冲了进去。 他这次将华夏的诸多强者吸引过来,也不能独吞上古遗址,不趁着这个机会多捞一些好处,总觉得是自己亏大了。 很快,茫茫戈壁滩上,就再度冷清下来了。 林宇背负起双手,悠哉悠哉的原地转圈子。过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望着钱仓问:“不远万里来都来了,你怎么不进去呢?” 钱仓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嘿嘿,老钱胆子小,不敢。” 林宇挑起眉梢,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钱老板不容易啊,虽说天资差、修为低,但依我来看,你会比所有人都活得长久。” “呵呵,愿林先生吉言成真。”钱仓笑眯眯拱了拱手,“老钱能活多久,要看林先生愿意让老钱活多久。” “你要这么说话,那可就没意思了。”林宇轻轻舒了口气,旋即又问,“你看岳振宝、石玉达如何?” 钱仓毫不犹豫:“全是傻逼。” 上古遗迹初开,就被贪婪所支配,争先恐后的往里闯,不是傻逼是什么?这些人满脑子只想着奇珍异宝,居然忽视了背后的危险,多么可笑? 既然是上古时期倾覆的至强宗门,种种机关陷阱必不会少,岂能让你白白捡了便宜? “嗯。”林宇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神色间隐隐透着几分倨傲,“所以我的人里,绝对不能出这种蠢货。” 岂料话音刚落,张碧瑶就从不远外焦急的凑了过来,扯着林宇的袖子嚷嚷:“先生先生,咱们快点儿进去吧,要不然宝贝全让他们捡走了.……” 林宇:“.……” “阿瑶。”他咧着嘴,盯住姑娘家白皙的俏颜,眼皮突突暴跳,“你是来打我脸的么?” 张碧瑶歪着脑袋瓜,眸底满含着迷茫:“什么?” 钱仓哭笑不得:“圣女,林先生的意思是,上古遗址里危机重重,我们不妨先让旁人探探路,以保万全。” “噫,先生这么高的本事,连个上古遗址都不敢进,还要让旁人帮忙探路……”张碧瑶不屑的撇了撇小嘴,“要是去晚了,宝贝都被人捡走了,又该怎么办?” 林宇满脸轻松:“我安安稳稳坐在这里歇着不好么,为何非要吃苦受累,进去冒风险?你觉得我不答应,谁能从我眼皮底下活着拿走任何东西?” 张碧瑶愣了愣,猛然间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先生好坏哦,这是准备仗势欺人,白捡便宜喽。” 林宇无奈的拍了拍姑娘家的脑袋瓜,闷闷叹息:“你一直这么笨么?我以前为何就没发现.……还当你聪慧伶俐呢。” “略略略。”张碧瑶翻着大白眼儿,吐了吐粉舌,“阿瑶才不是笨哩,只是没先生那么阴险狡诈。” 阿瑶单纯的很,如同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聪慧归聪慧,要是指望她像林宇和钱仓这般满肚子坏水儿,时不时就冒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腹黑点子,那明显不太现实。 林宇:“.……” 钱仓随后吩咐手下人搬出凳子,同林宇、张碧瑶坐下来喝茶聊天。由于青萝捂着肚子闹腾个不停,又就地生火架锅煮东西吃。 然后青萝也不闹了,乖乖的蹲在锅边,望着沸水里翻腾的煮肉,使劲儿抽着琼鼻,碧绿色的眸子亮晶晶:“咿呀,咿呀……” “你给我回来。”张碧瑶扭头见青萝恨不得把脑袋都塞进锅里去了,没好气的呵斥,起身走过去拉拉扯扯,“一会儿口水都掉锅里去了,旁人还怎么吃!先生你快管管她!” “咿呀,咿呀……” “哎呦!” 林宇懒得搭理,任凭张碧瑶和青萝闹腾。他斜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品茶。 “咱们来得太早了,预计后续还会有得到消息的海外强者赶过来。”他淡声说道,“那才是一出大戏。” 钱仓赞同的连连点头:“不错,估摸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还有.……石玉达不是说,看见另外一群人了嘛,还把他打成了重伤,怎么直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估计早就进遗迹里面去了,这上古遗迹之上的符文阵法,不像是远古时代留下来的,应该是这帮人的手笔,暂时搞不清什么来路。”林宇漫不经心的道,“反正给我守住出口,出来一个抢一个、出来一个抢一个.……” 两人彼此对视,笑得格外阴险。 身在江湖,往往就是这么回事儿,不是你抢我、就是我抢你,谁都别装善男信女。 正人君子并非没有,譬如前大道宗主萧风桀,时至今日,坟头草该有一丈高了.…… 天下修真者对林子轩恭恭敬敬,几近卑躬屈膝,是因为他德高望重么?那才真真是糊弄鬼,一介手握屠刀的杀神,砍人脑袋眼都不眨,能有什么高尚道德? 连林宇都不承认自己是好人,他清清楚楚,旁人之所以敬他、怕他、惧他,无非就是他心思狠、下手黑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张碧瑶气哼哼的回来了,眼圈儿凭空多了一块淤青。 姑娘家一坐下来,就赶紧告状:“先生!你也不管管,青萝又打我!喏,眼眶都青了!” “你抢她东西,能不打你么。这已经是看在你几次照顾她,拳脚留情了。”林宇有点儿无奈,闷闷的问,“肉呢?” 张碧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让她吃了,都没煮熟呢,小丫头跟饿死鬼儿超生似的。连汤都喝了,她也不嫌烫。” 林宇眼皮跳了跳,扭头回望,但见得青萝蹲在火堆旁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打了个嗝,锅里早已经空了…… 真的很让人怀疑,这妮子小小的身子里,究竟如何装得下那么多食物。 张碧瑶抬起玉手,揉了揉淤青的眼眶,挪过来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耳畔陡然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 几人不约而同的扭头循声望去,就见得一道血淋淋的身影,踉踉跄跄的从上古遗址里冲出来,重重摔倒在地。 他就势翻了几个滚儿,强撑起身子,瞪圆了眼叫嚷:“林……林仙师!救命!” 张碧瑶神情错愕,猛地醒转过来,失声惊叫:“先生,那是岳宗主!” 紧随其后,石家家主石玉达也飞了出来,好像垃圾似的摔在了地面,嘴里大口涌血,分明是就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骨碌碌! 几颗人头从上古遗址里抛出来,接着是许许多多的修真者仓皇逃窜,其中许多人都负了伤: “快!快跑!” “林仙师!林仙师救命啊!” “他们大开杀戒了!啊!”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料到会这么惨。足足六位天师强者带人冲进去,这才多久工夫?就全被摆平了? “怎么会.……”钱仓狠狠打了个哆嗦,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睁睁瞧着大批的强者发了疯似的,从上古遗迹里往外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很快,罪魁祸首就出现了!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身符文刺青的家伙,身材高大威猛,形如野人般凶戾,散发着阵阵血腥气。他手中拎着一把板斧,腰间系着五六颗刚刚砍下了的人头,其中就有两名不久前冲进去的天师强者,仍在淋淋淌着血。 “啊!”野人厉声咆哮,手里那把斧头挥舞间,扬起猎猎劲风,轻而易举的削掉了一名犹在奔逃的修真者脑袋,鲜血霎时冲天起.…… “林!林仙师!救命啊!”岳振宝的伤口还在流血,也顾不得什么一宗之主的脸面,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林宇近前,而后便体力不支,软绵绵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就是他们!太厉害了!全.……全是天师!” “他们?”钱仓脸上的疑惑没能持续过三秒,很快就瞪圆了眼。 只因为从那上古遗迹里,又涌出了一大堆野人,足足有几十名之多,皆是蓄发纹身、面相狰狞恐怖。他们手里拿着的兵刃也各有不同,从砍刀到长矛,无不沾染着淋淋鲜血。 每个人的境界,都是天师!凌厉的气势扫荡全场,令人心胆欲裂! 经历过数次动乱之后,现如今整个华夏修真界的天师强者全加在一起,也并不见得能比他们多出多少啊…… 张碧瑶也吓了一大跳,俏脸隐隐泛起了苍白:“怎么会.……莫非这上古宗门里还有人?” “不可能啊,都过去这么久了。”钱仓连连摇晃着脑袋,“莫非全是傀儡?” 恰在此时,对面那扛着大板斧的野人扭过头,目光牢牢锁定了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岳振宝,咆哮着冲了上来。 “林仙师救命!”岳振宝脸都绿了,瞬息间已悔青了肠子。老老实实呆在七星宗不好么,偏偏大老远跑来漠北凑什么热闹啊! “孽畜!”林宇面无表情,见那野人冲过来了,挥手就是一巴掌。 啪! 饶你有天大的本事,终究不过化境巅峰,面对一位半神就是送人头。故而那家伙当场就被抽飞了出去,连手里的斧头都脱了手。 他重重摔倒在地,却好似并没受到多少伤害,骨碌身子就爬了起来,满目猩红:“你他妈……” 在场众人惊魂未定,却蓦地听这家伙冒出了一句脏话,不由得满脸滑稽。 怎么着?莫非这野人还会说人话? 第1545章 大漠七十三寇 在所有人的既往认知中,既然是蓄发纹身、衣不蔽体的野人嘛,甭管你是从哪来的,肯定还处在茹毛饮血的未开化阶段,那是比蛮夷还要低出一个档次的种族,在向来自诩礼教发端、文明渊源的华夏修真者眼里,与禽兽无异。 只不过,当这拎着大板斧,杀人不眨眼的野人突兀蹦出一句人话,尤其还是一句国骂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险些惊掉一地下巴。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这自不必说。怎么着?连国骂也这么流行,连野人都学会了? 最感到惊悚的莫过于天岚圣女张碧瑶,姑娘家忍不住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腹狐疑: “诶?这口音怎么有点儿像……我们淮西老家人?” 正在众人感到迷茫混乱之际,那拎着大板斧的家伙自喉咙深处爆发低沉咆哮,又带着后面的几十个同类冲上来了。 数十位天师强者横扫而过,烟尘弥散,气势如浪潮般汹涌磅礴,惊得那些修为稍弱者瑟瑟发抖,惨白着脸颊瘫软在地。 只要半神强者不出,这支雄厚的力量足以征伐天下,无人可挡。在令人惊骇之余,却也不免满心疑虑,如此强悍的一股势力,怎么好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张碧瑶惶惶不安的问:“先生,他们又冲上来了,怎么办啊?” “打一顿就好了。”林宇丝毫不惧,话音落下,便径自将手一扬,刹那间天地灵气汇聚凝结,于掌中出现了一柄晶莹剔透的灵剑,表面犹自凝着冰霜,寒气逼人。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也平探出去,五指张开在虚空中轻轻一抓,天外陨火腾跃而起。熊熊的火舌喷吐间,又化作一柄赤红色长剑,灼烫炽烈。 一冷一热,两柄剑被他分别抓在两只手里,仅仅是散发出去的恢弘气场,就无端给人压迫之感。 在场的诸多修真强者,若说方才面对几十位天师强者汹汹而至,产生的是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压迫感,那么现如今就是脊背生寒、命悬一线的胆战心惊! 那拎着大板斧的野人本来正值怒火汹涌,引领着同类准备大开杀戒,蓦地见到这般场面,被吓得浑身狠狠打了个哆嗦,两条腿都吓软了。 “卧槽!”他又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忙不迭停下了脚步,两眼直勾勾盯住被林宇握在掌中的两柄剑.…… 那种恐惧是无端从心底蔓延起来的,他甚至隐隐有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对方貌似只需要拎着两柄剑这么轻飘飘的一划拉,他身后这些弟兄们就得死掉一大半! 他正在进退不得、左右为难的时候,忽而听得身后兄弟们的低低言语: “大哥,不对劲儿!” “你看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儿眼熟?” “这好像是.……林仙师吧?还有旁边那个姑娘.……不是袁老狗的弟子嘛?” “啊,果然.……没错了,绝对不会错!快去回禀师尊!林仙师到了!” 这群野人瞬间闹闹哄哄,原地炸开了锅,更有人蓦地转身,狂奔回上古遗迹报信去了,看得全场修真者悉数懵逼。 张碧瑶那白嫩的俏脸不由得满是费解神色:“先生,他们这是搞什么?” 林宇也有点儿懵,不着痕迹的微微摇头:“不知道。” 原本也就是挥剑一划拉的事儿,现在来看,貌似有点儿复杂了嘛。 “吵吵什么?”连钱仓也有点儿不耐烦了,冲着对面勾手指,“喂!你们倒是过来呀,是打是降,给个准话儿!”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得为首那拎着大板斧的家伙,身体蓦地颤了颤,前趋数步: “敢问.……可是林仙师?” “嗯?”林宇眉梢挑了挑,满脸滑稽,“你认识我?” 那家伙连连点头:“认识认识,方才热血冲脑、神智迷乱,这才未认出林仙师真颜,还请上师恕罪!” 他将手里的板斧扔了下来,与此同时后方的几十名野人也全都抛掉了兵刃,在他的带领下齐刷刷跪伏在地: “我等有眼无珠、自不量力,恳请上师恕罪!” “拜见林仙师!要早知道是您来了,在下岂敢造次。” “林仙师,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数十号天师强者跪伏叩拜的场面,蔚为壮观。只不过在场的其他修真强者们,却是满心迷惑,险些精神错乱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方才还打得不可开交,转眼间就规规矩矩趴地上了?这群野人.……居然同华夏天骄相识? 张碧瑶蹙起黛眉问:“先生,你怎么认识他们的?为何阿瑶从来没听你说过?” 钱仓在旁边摩挲着下巴,搜肠刮肚,也想不通这些家伙是哪一路人。 川西熊家的族人就够野了,这群货色比熊家人还要野。关键这数十名天师强者的彪悍阵容,无论放在什么地方,也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啊。 旁人满头雾水,林宇却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眼皮跳了跳,满面古怪的问:“你们是谁?” 对方赶紧跪爬了几步,拨开披散凌乱的头发,暴露出脸颊密密麻麻而又极具狰狞的符文刺青,嗓音诚挚:“林仙师,是我啊,在下涂飞!兄弟们当初有幸蒙您搭救,方才能苟活到今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宇瞅了瞅、旋即瞅了又瞅,然后摇头:“不认识。” 涂飞:“.……” 瞬间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人家压根儿都没记起来你是谁…… 在他后方,那些好兄弟们连忙举起了手臂,大声提醒道: “林仙师!您贵人多忘事,我们是天岚宗主座下弟子!昔年……” 岂料话音还未落,张碧瑶就跟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涨红了俏脸跳起来,气咻咻的叫嚷:“胡说八道!我师尊何时收过你们这等桀骜不驯的弟子!撒谎都算计到天岚仙宗头上来了,先生,不能饶了他们!” 林宇揪住正准备冲上去“捍卫师门名望”的张碧瑶,目光微微闪烁,已经明白过来了。 “先生!他们信口开河,辱没天岚仙宗!”张碧瑶犹自怒斥道,“想来说什么认识你云云,也不过是为了保命,胡乱掰扯出来的借口!这般无耻之徒,留之何用!” 林宇慢条斯理的道:“你先别急,他们所指的天岚宗主,并非你师父。” 张碧瑶倏而一僵,霎时瞪大了美目。 “林仙师高见!袁老狗不过是一介欺师灭祖、篡宗夺位之徒,算什么东西,岂有脸面做我等的师父!”涂飞晃了晃脑袋,布满刺青的脸颊尽是不屑一顾。 紧随其后,他又郑重道:“我师尊,乃是天岚仙宗名门正统,德高望重、世人称道的半神强者,姓姜讳师法!” 在场众人,无论是张碧瑶、岳振宝还是钱仓,瞬息间恍然大悟!待得震惊过后,纷纷变了脸色! 姜师法!这群野人是姜师法的弟子,那也就是说.……他们是数年前林子轩于涂山之巅破重狱轰杀巫山老鬼,顺势逃出来的那一批人! 这样算起来,面前这帮凶狠暴戾的家伙,还全是天岚圣女张碧瑶的师兄呢…… 昔年天岚老祖座下有两名杰出弟子,其一袁落尘、其二姜师法,皆是天赋杰出之辈。师兄弟二人齐齐跃入先天境,名列半神之位,更是在修真界传为佳话,引得天岚仙宗威名大振。 却没料到,在天岚老祖仙陨后,袁、姜二人所代表的势力形同水火,很快便爆发了夺位乱门之变。当时的天岚圣子袁落尘不得已将师弟姜师法及其嫡系共计三百余人,全部打入重狱,幽囚数十载。 姜师法及其门徒在重狱饱经苦难煎熬,死伤惨重,等到林宇下重狱,又给杀了一批,余者寥寥。直至林宇降服悟道古树,接机突破入半步先天,持上古天碑轰开了空间缝隙,姜师法才带领着膝下门徒侥幸脱困而出,算上他自己,仅仅止于七十三人而已。 这有幸活下来的七十多名强者,便是今日所见的这群野人了.…… “原来如此,我对你有点儿印象了。”林宇微微颔首,隐约记得当初姜师法左右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面貌同涂飞略有几分相似。 他对这些小喽啰本就没什么记忆,如今对方又蓄发纹身,搞得跟鬼一样,能认出来才怪了…… 涂飞恭敬道:“林仙师!在下已派师弟前去通禀师尊,他老人家稍后即来。” 话音刚落,耳畔便听得一阵犀利的破风声响,紧接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那上古遗迹里飘摇而至。 年纪虽大,却是筋骨强健、肌肉发达。麻布衣衫破破烂烂,显露在外的每一处皮肤,同样纹满了符文刺青,看着同那些徒子徒孙没啥两样.…… 不过饶是如此,林宇和张碧瑶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的的确确,就是姜师法! “哈哈哈哈,上师!老朽有礼了!”姜师法大步而来,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昔年脱困之恩,没齿难忘!却未料到,竟能于此时此地再遇恩公,未及远迎,还请恕罪!” 林宇轻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的确没料到,世事当真变幻无常,你怎么落到这里了?” 姜师法拱了拱手:“回禀上师,天岚宗涂山之乱后,您开了尊口,老朽不敢再胡闹。索性便带膝下门徒七十二人,远赴大漠,由此隐姓埋名、蓄发纹身,倒也落得逍遥自在。这片地方恶劣归恶劣,却比重狱强了太多,吃得饱、穿得暖,修为飞跃神速,哈哈哈哈,这还要多多感谢您的恩德……” 这便是后世声闻的“大漠七十三寇”! 林宇不由暗叹,常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此话当真是不假。他今日见姜师法,精神健烁、气势强横,应该是已经迈入了半神巅峰之列,比天岚宗主袁落尘的修为还稳稳高出一筹。 这才过了几年啊?哪怕时值灵气复苏初期,修行进展也不可能这么快,更何况他手下的门徒弟子七十二人,更是全部迈入了化境、名列天师之位,成为一股横扫天下、无可阻挡的巅峰力量! 要说这其中没有重狱数十载,困苦磨砺的功劳,只怕是谁都不会相信。 换言之,倘若现如今的姜师法违背约定,带领膝下门徒弟子重回天岚报复。林宇要是不出手帮忙解救,他有极大概率,能直接掀了袁落尘的道统,独登大位! 姜师法一个劲儿的千恩万谢,随后便将涂飞揪起来,作势要打: “孽畜!你算个什么东西!焉敢对上师不敬!老夫今日便废了你的修行,借此向上师赔罪!” 涂飞吓得瑟瑟发抖,连同后方的数十名师兄弟一齐跪拜,苦苦哀求: “上师恕罪!师尊饶命!” 林宇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吧。” 姜师法原本也没准备真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涂飞跟随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哪里舍得废掉嘛。 当即就坡下驴,严厉呵斥座下的门徒弟子们向林宇赔罪,就此作罢了。 至于被打成重伤的岳振宝、石玉达等人,以及那些无辜惨死的修真强者,就没有任何人搭理了。 修真界的规矩就是这样子嘛,谁让他弱哩?被砍死了也活该倒霉喽.…… 漠北石家的强者们跪爬过来,哭泣道:“林仙师,林仙师!我们家主.……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您发发慈悲,救他一命吧!” 涂飞目光阴戾道:“这些修行浅薄之辈,本身实力不济,却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贸然闯进上古遗址。哪怕不死在我们手里,也落不得好处。” 周遭的其他修真强者听了,脸颊泛青,想要反驳却没有胆子。 七十二位天师强者,自然是怎么说怎么有理,更何况还有姜师法这位先天境大高手坐镇。 除了华夏天骄林子轩,谁敢炸毛? 第1546章 到底是谁? 漠北石家家主石玉达平躺在地,浑身鲜血淋淋,也不知是断了多少根骨头。前胸还有好大一条口子,皮肉外翻,除了清晰的骨头碴子,甚至隐隐可见呼哧呼哧的肺脏,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毫无疑问,这伤口是涂飞用板斧砍出来的…… 倘若早知会遭遇这么大的劫难,只怕是再给石玉达一条命,他也不敢急吼吼的跑进上古遗址里偷鸡。现在可倒好,便宜没占成,命都要没了。 石家的族人们围拢在周围呜呜的哭嚎,大声呼唤,只可惜石玉达最开始还能像拉风箱似的呼呼喘息,到后来就仅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连交代后事的体力都不具备,眼瞅着性命垂危。 毕竟伤得太重了,这也就仗着他生长在漠北之地,从小骨骼强健、皮糙肉厚,要知道随他共同进入上古遗址的几位天师强者,可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有那么几个就连脑袋都被砍了,还挂在涂飞的腰上呢。 林宇有点儿瞅不下去,年纪石玉达还算忠厚老实、平生无大错,索性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青木色的绝品灵丹随手抛过去,淡淡道:“给他服了。” “谢林仙师!” “谢林仙师赐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石家的族人们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忙不迭将丹药接过来,给家主石玉达服下去。 这样,石玉达最后一口气才吊住,身上的伤口竟然在缓慢愈合,没过多一会儿竟然在族人的搀扶下坐起来了。 纵然内伤依旧很重,萎靡没有精神,但这条小命绝对保住了,只要细细调理,假以时日彻底痊愈也不成问题。 “林仙师再造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必定肝脑涂地以报!”石玉达赶紧趁机表忠心,也就只换来了林宇撇撇嘴。 说真的,想要投奔到华夏天骄麾下的修真强者太多了,就凭石玉达的资质,林宇还真就有点儿瞧不上眼呢。 岳振宝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都溢出了血。他强忍着伤痛眼巴巴的凑过来,满脸讨好:“林仙师,能不能……” 不管怎么讲,岳振宝不止一次帮过自己的忙,去年在东海望断崖矶还保护过张碧瑶。出了多少力难讲,但人家的态度总是有的…… 林宇索性也赏了他一枚绝品灵丹,后者连连作揖表赤诚,喜滋滋的服下了,就躲到旁边去打坐调理。 姜师法看得直眼红,低低道:“如此灵丹,赏给了两个劣等货,可惜.……可惜了.……” 诸如石玉达、岳振宝这等人物,能够在末法时代晋入化境、名列天师,皆堪称一方翘楚。但姜师法的地位摆在那里,论背景、论身份,由着他骂也没毛病。 涂飞带着师弟们也挪过来,满脸歉意:“对不住啊,林仙师,我们受命守护上古遗址,斩杀一切来犯之辈,下手有点儿.……重了,劳您耗费丹药济人,惭愧惭愧.……” “无妨。”林宇随口说道,内心却倏而一凛,从涂飞的言语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番话怎么讲的?“受命守护上古遗址”,这是受谁的命?倘若是师尊姜师法的命令,涂飞作为弟子,断然不可能是这般说辞。当众表露出“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全是受师尊命令而为”的意思,这不就相当于将责任全推给姜师法,把师尊得罪了嘛? 林宇目光微微闪烁,隐隐有所推断: 姜师法真不见得是涂飞等人的真正首领,或许连这位半神强者自己,也要听命于某个人! 这上古遗址内,看来别有玄虚啊.…… 这时候,姜师法向旁斜睨了一眼,正瞅到天岚圣女张碧瑶,当即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张碧瑶千躲万躲却怎么也躲不过去,姑娘家脸都涨红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恭敬施礼:“晚辈拜见师叔.……” 无论姜师法同袁落尘之间有多少嫌隙,这老东西的辈分摆在那里。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天岚圣女作为小辈,面对师尊的同门师弟,焉敢不恭不敬? “哼!”姜师法丝毫没给面子,恶声恶气的问,“袁老狗还没死么!” 张碧瑶:“.……” “那混账若在这里,本座非砍了他的狗头!拿去祭天!”姜师法提起师兄就怒不可遏,“你没听见我的话?因何不答?” 张碧瑶扯了扯唇角,小心翼翼道:“师叔,您这话,小辈没法接.……长幼有别、尊卑有序,请师叔自持身份。” “你!”姜师法见这小丫头居然敢提点起自己了,张口正欲骂,猛地发觉张碧瑶闪身藏到了林宇后头,这才急急忙忙住了嘴,一口恶气咽下去。 先且不讲他作为长辈刁难小辈有失身份,单单是天岚圣女同华夏天骄的这层关系,他也惹不起啊…… 故而姜师法也就罢休了,又冲着林宇拱手笑道:“林仙师,您身怀造化之功,便是老夫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相阻。不妨请入上古遗迹,叙一叙过往如何?” 先前的横加拦阻、大开杀戒,现在的卑躬屈膝、主动邀请,使得满场修真者不得不感叹:有大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对这小空间,没什么兴趣。真要想进去,无须你邀请。”林宇背负起双手,仰脸望天,平静的嗓音下仿佛若有深意,“我不过是有点儿好奇,这涵盖了整片小空间的障眼法,是谁做的?” 姜师法的身体倏而一僵,脸色变了。 那种表情,既不算是被戳破真相的焦虑、也不算是狗急跳墙的狠戾,更没有躲躲闪闪的怯懦,反而是有点儿.……滑稽? 林宇不禁诧异:“怎么了?” 他很肯定,能够堆砌出这方法阵的人物,论符文造诣比自己都要稳稳高处一线,可谓绝巅之才。姜师法?给这老东西十个脑袋,也没这样的本事! “呵呵,林仙师啊,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姜师法笑了笑,模样恭顺,“这画符布阵之辈,其实.……您熟得很。” 这一次,又轮到林宇懵逼了。 很熟?这是开什么玩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所见过的所有人中,绝对没有符文阵法造诣高过自己的符师! 他很肯定,这不可能! 林宇微眯起了眼,沉声道:“姜师法,你莫不是与本尊开玩笑?”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姜师法连连摆手,“林仙师若不相信,何妨随老夫入上古遗址,前去一叙?说真的,我们这七十三人,此生除了蒙受过林仙师的大恩,便只剩下那一位了……” 林宇目光闪烁,低声问:“那是谁?你先说来听听。” 姜师法咧着嘴笑:“林仙师啊,这可不敢讲,要是说出来,您.……您就不敢去了,哈哈.……” 话音落,后方的涂飞等人也一齐哄笑,血腥味儿还没散尽,满场就充斥了欢快的气氛。 林宇:“.……” 他还真就不信了,那能是什么人物?他这些年,手提屠刀征伐四野、横压天下,何曾有过畏惧,还至于不敢去? 笑了一会儿,正在全场修真强者面面相觑之际,姜师法又笑呵呵的问:“林仙师,您到底敢不敢去见一见?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您.……呃,您欠人家的,我们也欠人家的,真要当场挨了揍,这个就.……” 他搓了搓手,满脸老不正经的坏笑:“老夫也不好从中说情呐。” 林宇板起脸,回答得倒也干脆:“你头前带路。” 他还真有点儿好奇了,究竟是什么角色,至于姜师法卖这么大关子?即便真要在上古遗迹内出什么危险,他也无惧,索性便去逛一逛好了。 “哎!先生,你不能去!”张碧瑶赶忙拦住,偷偷递了个眼色,“要是.……这不得小心点儿?” 钱仓也一个劲儿的从旁挤眉弄眼:“林先生,人心险恶,三思而后行啊。” 两人言下的意味相当明显了,如果姜师法心怀不愧,暗中设下圈套对付林宇,这怎么办?至少姜师法在上古遗迹里待了那么久,毫发无伤,俨然已经把那地界儿变成了他的主场,鬼知道老东西有什么样的算计? 姜师法勃然大怒,须发皆竖的呵斥:“你们什么意思?以为老夫会如袁老狗一般,暗中使诈,坑害恩人?果真是蛇鼠一窝,天岚宗被袁老狗搅得乌烟瘴气,就教出来你这等不肖之徒!” 张碧瑶不敢同师叔顶嘴,低着小脑袋被骂了回去,但却偷偷扯了扯青萝的衣袖,偷偷鼓了鼓嘴儿。 “咿呀,咿呀。”青萝好似明白了几分,蹦蹦跳跳的凑过来,便要同去。 岂料林宇却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受邀而往,倘若还需要带个帮手,未免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人无信、则不立,姜师法是一代巅峰半神,岂会使出下作的法子暗算我?你们等在这里,我去去便回。” 其实平心而论,姜师法靠不靠谱他也没底。不过有一点倒很肯定,这老东西要真敢动歪脑筋,他也完全有能力将这群人全部砍了,斩草除根。 只不过这样的心思,只能在心里想想,断然摆不到台面上来。 姜师法笑着点头,连竖大拇指:“真不愧是华夏天骄,上师的心胸,老朽钦佩!” 其他人仍旧忧心忡忡,林宇却满不在乎,径自吩咐姜师法带路,飞掠进了上古遗址。 “兄弟们!走啦走啦!”涂飞打了个呼哨,扛起大板斧,带着师弟们浩浩荡荡的折返,数十位天师强者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结界入口。 上古遗址内,是连绵成片的古建筑群,大部分都已残破不堪,被碎石瓦砾和累累黄沙半掩盖着。至于树木之类的,历经这无尽岁月,早就化归腐朽了,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山坡。 林宇粗略感知灵气浓度,微微点头:“不错,灵气比外界浓郁许多。终归是上古遗迹,历经悠久岁月,还能有这般环境,着实不易。” “是啊。”姜师法表示赞同,举目远眺,“那位说了,这处地方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以这上古宗门当初的规模,绝对超越了地球上的任何名派大宗。这广袤的宗门疆域,何等壮观,巅峰时期,最少能够容纳二三十万弟子于此修行,啧啧……” 林宇低下头,见有不少地方都被符箓打了封印,隐隐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又不禁问道:“这些封印做什么用?” “呵呵,毕竟是上古遗迹嘛,危险与机遇并存,很多地方连我都不敢涉险,更何况是下面的弟子呢。”姜师法笑了笑,倒没有丝毫隐瞒之意,“这是那位的意思,但凡打上了符箓封印的地方,都表明是一处未知的险地,不可冒进。我们在遗迹里待了这些天,受益匪浅,却没有半点儿伤亡,根源即在于此。但凡是危险之地,我们宁肯什么都不拿,也会绕过去,绝不贪心。” 涂飞跟随其后,也忙不迭插嘴道:“林仙师明鉴,要真任由着那些平庸之辈进来寻宝,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搞不好连我们都得被坑杀在此地。我们虽杀了不少人,可却能震慑全体,既是为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帮他们免去灾祸?” 一座绵延久远的上古遗址,其中会有多少风险?莫要说是寻常的内劲高手了,即便是化境天师,都未必够格! 林宇调动神识感知,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被封印的其中一些地方,就连他都莫名感到心惊,有些拿捏不定。他微微皱起眉,对姜师法等人口中的“那位”,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符术高超,心思缜密,这样的人物,却从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到底是谁呢?居然要卖这么大一个关子? 第1547章 成精了成精了 “呵呵,林仙师,前面就要到了。”姜师法笑呵呵的说着,抬起手往前方点了点。与此同时,跟随在他后方的几十名弟子徒孙,悉数低头敛神,这群往日里嚣张跋扈、睥睨四野的家伙,全都在此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姜师法曾言,他们这七十三名强者,除了受到过林宇的搭救,便是言谈中“那位”的恩惠,出现这种恭敬姿态倒是不以为奇,却反而令得林宇愈发迷惑。 莫非这藏龙卧虎的华夏修真界,还真有哪位修行高绝的人物隐姓埋名,默默蛰伏了这么久?能够指点姜师法这种巅峰半神.……只怕是林宇面对之,也要有点儿发憷吧? 林宇表面显得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就翻涌起了惊涛骇浪。他缓缓抬起脸,循着姜师法手指的方向望出去,但见得前面是上古遗址内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区,用胡杨和沙棘之类漠北常见树木的枝条编成简陋篱笆,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院子里有临时搭建的石屋,简朴静谧。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隐隐可见青翠点点,沁着一股令人神往的暗香。 林宇见那院落上空有气运翻涌升腾,再加抵达此处灵气无端浓郁了许多,眼底不禁泛起了丝丝讶异:“这里是……从前的药圃?” 姜师法手捻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林仙师所言不错,我们初抵此地时,药圃早已化作废墟,没有了丝毫利用价值。只不过灵药终究不是凡品,纵然过去了无尽悠久岁月,有些珍稀药材的种子,在灵气催动下还能够萌发。经过这段日子的培植,已初见效果了.……” 林宇叹为观止,上古遗址中灵药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甚至于其中许许多多的品种,人间界都未必能有,称之为“神药”也毫不为过。而能够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情形下,重整药圃,也绝非凡俗所能及。 他沉吟半晌,又似笑非笑的问:“这些也是''那位''的手段?” “呵呵,是啊,我们这群大老粗,资质愚钝,可伺候不来这么娇贵的宝贝。”姜师法咧开嘴一笑,从旁提醒道,“林仙师,不能再御空了,咱们走过去吧。那位讲究规矩,倘若这么冒冒失失的闯入,只怕会引得其不高兴,我们往后的日子可就惨啦。” 林宇有点儿不大乐意,不过想一想,自己在嘉安城也曾订立了类似的规矩,索性便作罢了。 他落回地面,与其他人一道,缓缓向着那院落行去,途中忍不住问:“你先前说,这人我也认识?” “是。”姜师法点头应声,不知怎的,后面的涂飞等人又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坏笑。 林宇扭头回望。 以涂飞为首的几十名天师强者忙不迭闭嘴,紧绷着脸,不敢再笑。 林宇的表情愈发古怪了…… 没过多久,几人便来到了小院落外,姜师法率众恭恭敬敬的俯身施礼,齐声道: “拜见灵韵小姐!” 林宇蓦地一怔,嘴角扯了扯:“女的?” 而且既然能用“小姐”来称呼,看样子这女人的年龄应该不大,可是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过往记忆中,寻觅到一个名叫“灵韵”的姑娘家。 真真活见了鬼?这名字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认识? 等了一小会儿,小院子里没有回应,姜师法等人貌似并不意外,仍旧是那般谦恭谨慎的模样。 “咳咳,灵韵小姐。”姜师法清了清嗓子,又往前慢悠悠踱了两步,“遗迹外聚集的修真者越来越多,我等已经绞杀了一批,暂时稳定情况……只不过,我们这次有幸遇到了林仙师,故而带着他来拜会,以叙旧谊.……” 林宇满脸懵逼,不禁咧着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是不是搞错.……” 姜师法摇了摇脑袋,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嘿,林仙师,请吧。您只需进去见一见灵韵小姐,也就明白了.……其实,你们是认识的,交情还不浅呢。” 涂飞等人也在后头坏笑着撺掇: “林仙师,进去呀,灵韵小姐等您呢。” “林仙师,别害怕嘛,老话怎么讲?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林仙师,我们是您坚强的后盾,放心吧,会为您求情的.……碰上这种事儿,谁还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呐……” 林宇:“.……” 这他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明句句说得都是人话,但为啥本尊一个字儿都听不明白? 在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中,林宇傻憨憨的推开了篱笆门,慢腾腾挪了进去…… 涂飞赶紧凑到姜师法近前,压低了声音问:“师尊,不会闹出人命吧?” 姜师法满不在意:“没事儿,林仙师本事大着呢。徒儿,你可懂什么叫做剪不断、理还乱,越剪越理乱又乱……” 话音未落,但见得林宇迈进门的那只脚又缩了回来,扭头问:“你说什么?” 姜师法打了个哆嗦,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急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林仙师,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 林宇真怕这老东西下一句唱出来,低低骂了一句“神经病”,这才迈步进了院子。 霎时间,馨香拂面,满眼葱翠,令人心旷神怡。 小小的院子里,培植着各式各样的珍稀灵药,一派欣欣向荣。粗略算来,足足有数十种之多,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地球早已消失不见的药材,而另外那一大部分,就连林宇这种享誉国际的丹师,都叫不出名字来。 林宇惊叹的目光从药圃上扫过,很快就聚焦到了不远外那抹娇俏的倩影。 姑娘家正当妙龄,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衫,光着两只白嫩如玉的小脚,杨柳细腰、香肩单薄。柔顺的长发悬在腰际,头上别着一支翠绿的玉簪。 她手里捏着药铲,正背对着林宇培植一株灵药,故而看不清样貌。那副闲散恬淡的模样,隐隐有一种奇妙的道韵,使得林宇既感到熟悉亲切,却又分外疏离。 理智告诉林宇,自己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灵韵小姐”,可冥冥之中却又有一种感应,让他觉得好像两人很久之前就见过面了似的,而且交情还不浅.…… 太诡异了! “真奇怪.……”林宇偷偷嘟嚷了一句,保持了礼貌,温和笑道,“姑娘,请问我们……” 话音未落,那姑娘家“呼”的一下子就转过来了,霎时间,一张美若天仙的俏颜映入眼帘。 不像青萝的灵动可爱、不像阿瑶的温婉大方,这女人的相貌颇有几分英气,两条细细的秀眉如同被吊起来了似的,倘若放在旁人脸上会显得凶狠乖张,但在她这里却是那么的相得益彰。以至于同那挺翘的琼鼻、红润的小嘴联系起来,就显得又凶又萌。 就比如说,她凶巴巴的瞪着你,分明是在恼火,可你却不自禁的冒出一个念头:好萌啊哈哈哈哈.…… 林宇愣了愣,再度肯定,姜师法就是在搞笑,两人真的没见过。 他又没得健忘症,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但凡是有过一面之缘,都绝对不可能忘在脑后…… 这姑娘家论年龄,也比青萝大不了多少。她直勾勾的盯住了林宇,咧了咧唇角,呲着整齐洁白的贝齿:“你认识我么?” 林宇不由发怔,这算是什么情况?咱俩萍水相逢,远日无怨近日无恨,你还想咬我咋的?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 岂料这一开口,就直接点燃了炸药桶! “无耻之徒!”年轻姑娘嘴里叱骂着,挥玉手就将药铲扔了过来,“那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 咻! 小小的药铲横掠虚空,沿途带起犀利的锐响,竟然连空间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紧接着,由于空气的剧烈摩擦,骤然炸开一大团璀璨的白芒,直奔林宇面门砸过来了。 “半神.……巅峰!”林宇着实吃了一惊,慌乱中身形往旁躲闪,眼瞅着这道攻击从身侧滑过,于地面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直接将篱笆门撞成了漫天湮粉。 “哎呦!还真打起来了,哈哈哈哈!”院落外传出姜师法幸灾乐祸的大笑声,“灵韵小姐手下留情哟!林仙师这都登门请罪了,您咋还不依不饶嘞?” 涂飞为首的数十名天师强者应该是躲出了老远,却还有哄笑传言过来: “林仙师,忍一忍,挨两下揍嘛!男人谁还不犯点儿错误嘞!” “谁让咱有愧在先啊,等灵韵小姐消了火气,也就好了……” “灵韵小姐,林仙师也不容易,不远万里来了,给点儿面子呗.……” 林宇整张脸都黑了,沉声呵斥:“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 话音未落,但见那姑娘探出雪白玉手,原本静静悬在石屋墙上的一柄大刀嗡嗡*,旋即自动脱飞出来,被她牢牢攥在了掌心。 此刀,通体漆黑如墨,隐隐光华流转。刀长有四尺,立起来都快到姑娘家的胸口了,刀身比她的纤纤束腰还宽,拎在手里格外反差。 林宇犹在发懵,就听得姜师法在外头扯着嗓子喊:“林仙师!快跑呀!那是昨天在遗迹里刚挖出来的乌金宝刀!灵韵小姐是准备把你劈成人棍儿了!” 林宇:“.……” 神他妈人棍儿,当此时,他竟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把姜师法揪进来打出屎尿.……这老东西,里挑外撅,忒不是个玩儿意! 姑娘拖着那柄同自己身材分外不成比例的乌金古刀,一步一步往前来,腰间环佩叮当响。她眸底隐隐泛着红,嗓音略嘶哑,好像承受着极大的委屈:“移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混沌凝初判,洪荒自始开。” 古刀嗡嗡*,爆发出炽烈的光芒,仿佛要与日月争辉。 林宇惊疑不定的瞧着,瞳孔蓦地一缩:“上古神器!” 我嘞个擦擦,这破刀居然是一柄上古神器!同自己的天碑一个路数的东西,这可了不得! 对面这小丫头,身怀巅峰半神修为,又手持上古神器,这可就麻烦了.……小小年纪,便精通符文阵法,而且林宇明显能感觉到,这姑娘对道法的理解极其渊博深厚,甚至于要超过自己,绝对不是青萝那种只会蛮力的妮子所能比拟.…… 又是一个硬茬子啊,最近到底怎么了?走到哪都能碰到这种妖怪,究竟从哪冒出来的? 林宇稳了稳心神,手腕一翻,将上古天碑托了出来,好像一块板砖似的捏在手里。 他目光带着几分警惕,沉声道:“姑娘,你我素无仇怨,何至于初次见面就大打出手?有话好好说,你是半神、我也是半神,你有上古神器、我也并非就没有,这么打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没成想那姑娘更生气了,步步逼近过来,秀眉倒竖、杏眼圆睁:“你不要脸!做事不敢当!我宰了你!” 林宇蓦地一愕,歪着头眯眼瞅瞅,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脸色瞬间就变了.…… 为啥呢? 因为随着那姑娘家逐渐接近,林宇忽然发觉.……在对方脑袋上居然有一片青翠青翠的叶子,伴随着她走动也一起忽扇忽扇的…… 先前还以为那是簪子上的点缀,现在看来就是一片真真切切的叶子啊,长在姑娘家的脑袋上,有点儿古怪、有点儿滑稽、有点儿…… 林宇顿觉一阵恶寒,瞪圆了眼:“你……莫非是.……” 伴随着他视线下移,又瞄到了悬在姑娘家腰间的一块龙凤玉牌,雕纹精美,行走间环佩碰撞,叮当作响。 这龙凤玉牌,分明也是自己的手笔啊…… 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复苏,林宇狠狠打了个哆嗦,刹那间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卧槽,悟道树也成精了!” “你还骂脏话!”姑娘家气急败坏,恨恨一跺脚,抡着乌金古刀就劈了下来.…… 第1548章 禁止卖萌 林宇终于明白,为啥人家姑娘一见了他便咬牙切齿,手拎乌金宝刀,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了,劈成人棍儿.…… 因为这被称作“灵韵小姐”的姑娘就是木灵啊,昔年重狱之下的悟道古树化形成精了! 悟道古树,木灵韵! 就此真相大白! 当初重狱破封后,木灵遭受重创,被封印在了天岚宗上,使得天岚宗内许许多多的长老供奉、门徒弟子参悟道果,身受裨益。以至于木灵屡受惊扰,被烦得不行不行的,及至后来好不容易缓过气儿,趁着宗门内那群老杂毛不留神,就那么偷偷摸摸跑掉了。 林宇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悟道古树竟然会不远万里来到漠北,再度同姜师法等人汇合……不过想来也是如此,这小树自带灵性,重狱里虐待了姜师法等人那么久,估计也琢磨着奴才还是原来的好…… 常言道,修者在悟道古树下修行,一年抵得上常人十年、一世抵得上常人十世。更何况姜师法等人还蒙受木灵韵亲自点化,有了这份助力,短短数年间,修为突飞猛进一路高奏凯歌,当真不令人觉得意外。 “难怪精通符文阵法、道韵天成,这.……这是天地异宝,蒙天道眷顾而生,自然是要强于我……”林宇刚刚念及此处,却已经来不及再多想下去,因为姑娘家手里的乌金古刀已经恶狠狠劈下来了! 林宇抬手摆了摆,脸不红心不跳:“别闹了成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俩谈谈.……” “谈你个鬼!无赖!”木灵韵口中娇斥,没有半点儿收手的意思,挥舞着乌金古刀就砍。劲风呼啸成龙卷,刀芒凌厉,还真就奔着将林宇剁成人棍儿来的…… 林宇脸都绿了……比木灵韵脑袋上仅存的那片叶子还绿…… 闹成这样子?打还是不打? 木灵韵是悟道古树化形,精通道法,擅长神识压制和攻击。纵然修为抵临半神巅峰,但真要论战力,未必会是林宇的对手。 这倒也很好理解,理论专家口若悬河,终究是停留在理论,实干派才是真真正正的硬功夫。就好比赛场上,教练能够指导运动员,可要是安排教练和运动员打一场球,还不得歇菜啊? 而木灵韵最擅长的神识攻击,早在重狱里时就清晰体现出,对林宇几近无效。因为林宇是转世重生者,神识要远比寻常半神强大,具有更为坚固的防御。 但问题是,林宇能动手嘛? 肯定不能啊,正被姜师法给说对了,他有愧,欠了木灵韵的情份! 假如一个农夫需要烧柴,他带着斧头进山寻找到一颗大树,劈烂了砍碎了都没什么,更不会觉得心里愧疚。因为众所周知,树木并不具有灵性,或者说它们没有所谓的“灵智”,无法同人类沟通。 所以作为人类而言,也就感受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残忍。 这就是杀一只猫和砍一棵树之间,截然不同的区别。猫具有灵性,尽管无法同人类沟通,却能清晰的传达痛苦,故而人类会谴责那些对无辜小动物下手的败类,原因即在于此。 但悟道古树不一样,因为天生具有灵智,已经远远超脱了树木猫狗的范畴。现如今更是化了形成妖,变成一位娇滴滴、美腻腻的漂亮姑娘,那就同人类没什么两样了…… 至少在当下,任何人看到木灵韵,都只会将她当成同类,而不是一棵毫无感情的树! 那么,林宇当初在重狱里做了什么? 他用神识将悟道古树重创,摘掉了几乎所有的阴阳叶独独留下可怜兮兮的一小片,然后又害得悟道古树惨遭封印,成天听着一群糟老头子叽叽歪歪的念经悟道…… 倘若换做一个妙龄女子身上,就无异于渣男横空出现,将姑娘打成重伤,狠狠蹂躏了一通,又将其囚禁.…… 听起来何其可耻、何其可恨,简直太过分了嘛!哪怕以普通人的价值观,也绝对忍受不了!后来人家姑娘逃出生天,数年后再见宿仇,砍你两刀有毛病没? 没毛病! 故而林宇自知理亏,也不准备同木灵韵动手,收起天碑,转身就溜,心里还一个劲儿的直犯嘀咕: 本尊好歹也是名扬九州四海的巅峰半神强者,跟一棵成了精的树较什么劲儿啊…… “你别走!”木灵韵气急,拎着乌金古刀就在后头追,沿途左一刀、右一刀的往下砍,闹腾得沙石迸溅、烟尘滚滚。 “哈哈哈哈!”姜师法拍着手大笑,“灵韵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林仙师,要不你就让灵韵小姐砍两刀,出出气呗!” 他身后那些弟子徒孙们更是不着调: “哎呦,林仙师跑得还真快……” “真打起来了?别一会儿再打出感情.……” “何苦呢,林仙师当初也没料到今日遭逢追杀之祸诶。” 林宇恨得咬牙切齿,一边跑一边忿忿的骂:“这群匹夫!” 嘴上说得好听,还什么“帮忙求情”,关键时刻全都只会和稀泥。你要早说木灵成妖化了形,本尊傻了才会随你来…… “让你跑!”木灵韵接连挥出两记刀芒,累得脸蛋儿涨红。她径自抬玉手,接连打出数道符咒,凝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过去。 刹那间,地表无端凹陷了下去,林宇身形倏而一沉,迅速摔落地面。 “诶?好手段。”林宇不由变色,挥拳往地面狠狠一砸,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破裂声,法阵崩碎,身形再度一跃而起。 木灵韵修为纵然高,身子骨却弱,疲累得头昏脑涨,索性便嚷道:“哎,你等等,我不打你.……” “嗯?”林宇身体猛地一僵,停在了半空中,缓缓转过身,“当初是我做事欠妥,可那也实属无奈,况且我没想到……” “不打你才见了鬼!”木灵韵冲过来,小手捏住刀柄,悍然挥落。 林宇急忙闪身躲避,咧着嘴,眼皮突突暴跳:“这年景,连木头都学会骗人了,果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木灵韵恼羞成怒:“你才是木头!你全家都是木头!” 妖族一旦化形,就彻底摆脱了本体,重塑肉身。倘若不是生死时刻,万万不会现出本相。 多少岁月光阴的修行,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又被人叫“木头”,姑娘家自然是不甘不忿。 林宇也不搭理她,转身继续跑,冲出了上古遗址。还是那句话,本尊跟木头教什么劲儿? “你给我站住!”木灵韵提着刀紧追不舍,也很快出了结界,聚集在叶那赫的诸多修真强者,仰脸看到这一幕,登时就被惊呆了! 横压天下的华夏天骄林子轩,竟然被一个姑娘家提着刀追杀! “卧槽,我没看错吧?那是林仙师?” “那女的从哪冒出来的?什么身份?她追杀林仙师做什么?” “林仙师跟随姜师法进去的啊,咋还凭空多了一位姑娘?” “啧啧,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故事啊……” 就连张碧瑶也忍不住爆发出一声惊呼,玉手捂住了小嘴:“先生出事了!” “看起来好像没啥大事儿。”钱仓两手揣兜,兴致缺缺,“莫不是林仙师又……” 张碧瑶瞪着钱胖子,眸底满含着愠恼:“你怎么讲话,什么叫做‘又’?” 钱仓缩了缩脑袋,赶紧乖乖闭上了嘴。 本来就是嘛,华夏天骄沾花惹草、风流成性,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今天这不是又四处撩骚,让人家姑娘缠上了嘛。 张碧瑶见青萝已经抢先追上去了,忙不迭跟随在后头。在场的其他修真者们,除了那些受伤的家伙,也争先恐后的尾随而上。 毕竟这是华夏天骄被追杀嘛,简直太好玩儿了,大家都想看一场年轻男女相爱相杀的狗血大戏,将来也能作为谈资不是? 木灵韵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是追不动了.…… 她软绵绵的身子一晃,伴随着低低娇呼,整个人连同乌金宝刀都摔下了虚空。 林宇止住身形,扭头回望:“啧,好歹也是堂堂巅峰半神,这么虚的?连一柄神器都拎不动?”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高估悟道古树的战力了,这丫头哪怕化了形,近身战也讨不到半点儿便宜。这有点儿类似于网络游戏里的角色,相比较武士,木灵韵应该属于魔法师,除了口嗨就只剩下依靠神识和符阵的远程攻击了.…… 木灵韵蹬了蹬腿,把压在身上的乌金古刀挪开,然后她就双臂环住膝盖,蹲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呜,呜呜呜……” 林宇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见她脑袋上那片叶子随风飘阿飘,无端有点儿萌。 “要不你别哭了呗?”他强挤出满脸和善笑容,“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无赖!”木灵韵抬起脸,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就只会欺负人!” 林宇咧着嘴:“我那时候修为低,你不帮忙,就得活活困死在重狱了。” 木灵韵眼圈儿酡红,忿忿的争辩:“那你后来也对我不管不顾,任由那群糟老头子欺负我,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对我的?” 恰好这阵子大批修真者赶到,听得姑娘家如此愤怒的控诉,不由得面面相觑,流露出滑稽神色:卧槽,今天还吃了个大瓜!有劲爆消息诶! 林宇眼皮暴跳,心里直犯嘀咕:你那时候就是一棵树,搞得好像天岚宗的老杂毛拿你怎么着了似的,全赖到我身上…… 不过他还是装出同情模样,心平气和的问:“他们怎么对你了?” 木灵韵眼圈儿含着泪,委屈巴巴:“他们成天冲着我念经!做思想汇报!谈修行心得!真烦人!” 全场所有修真者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旋即满脸失落: “原来是……还以为.……” “唉,真没劲儿真没劲儿.……” “兄弟们咱都散了吧.……” 木灵韵左右瞅瞅,又哭出来了:“呜呜呜,都欺负我.……” 张碧瑶和青萝缓过神,快步走过来。 “你又是谁?因何平白无故在这里诋毁我家先生!”张碧瑶叉着腰嗔斥,“快站起来把话说清楚!别以为脑袋上插片叶子就能卖萌!” 木灵韵歪着脑袋瞅瞅她,只觉得伤口又被撒了一把盐,然后哭得更凶了…… “咿呀。”青萝明显看出了几分端倪,碧绿的眸子微微闪烁,冲着木灵韵挑衅似的吐舌头。 木灵韵恼火,毫不犹豫的呵斥:“孽畜!一头乌龟也敢猖狂!” 青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傻住了.…… 非但是她,全场所有人都傻住了。就连林宇也没想到,木灵韵一句话就道出了青萝的本相,这事儿搞得.……想来也是啊,木灵韵是悟道古树化形,早已勘破大道,又怎么可能瞧不出青萝的底细? 张碧瑶再度用手捂住了小嘴,眸底尽是难以置信:“原来还真是……” 她联想起先前在林家府的种种见闻和猜测,终于实锤了。青萝的本相,就是当初曲家堰西山坪下的北冥玄武! “先生.……”张碧瑶急忙旋身,但见得林宇铁青的脸颊,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讲出来。 原来……先生早就知道…… 青萝暴走,气鼓鼓的冲上去嚷:“咿呀!咿呀!咿呀!” 木灵韵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摇头晃脑:“我就说出来了,你能怎么着?” 青萝挥舞着拳头,比比划划:“咿呀咿呀……” “略,我才不改口呢,你就是乌龟!大乌龟!当我会怕你?”木灵韵咬着银牙,“这里是漠北,不是你的主场,我能把你打回壳里去!” “咿呀!” “那你来啊,谁让你冲我吐舌头了.……” 两个小丫头简直犹如鸡同鸭讲,就那么互相瞪着眼吵吵开了。 “这可了不得。”钱仓往林宇身旁凑了凑,偷偷摸摸的嘀咕,“她居然能听懂青萝姑娘的话。” “嗯。”林宇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满脸滑稽.…… 第1549章 夺宝 锅下生着火,锅里煮着肉,热气腾腾、肉香四溢,引得人止不住吞咽口水。 张碧瑶用勺子翻搅着肉汤,挥舞着雪白的玉手,笑嘻嘻招呼道:“青萝!快来吃肉呀,先生的无根之火太烈,再煮一会儿就老啦!” 同往日里截然不同,青萝非但没有扑上来抢着吃,竟然连理都不爱理。 小妮子就那么委屈兮兮的蹲在车边,嘟着小嘴,眼圈儿红通通。晶莹的泪滴好像剔透的珍珠,悄然滑过白皙的面颊,“吧嗒吧嗒”落在脚下干燥的沙土地上。 张碧瑶偷偷抿了抿唇角,慢腾腾凑到了林宇身旁,扯着他的衣角咕哝:“先生.……” 林宇正和姜师法、钱仓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讲话,也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反正三个人望着彼此“嘿嘿”坏笑,都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 听得声音,林宇偏过头问:“怎么了?” “你也不去看看,青萝……”张碧瑶鼓着粉腮,又指了指蹲在另外一个方向上生闷气的木灵韵,脸颊满是古怪,“喏,那边还有一个呢。” 林宇皱了下眉:“我最讨厌哄女人,烦死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两个小丫头吵吵闹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烦心事儿还不够多么? 张碧瑶瞅着他,也不吭声。 自家先生嘛,简直就是比钢铁还硬的直男,算是没救了.…… “唉。”林宇无奈叹了口气,最终败下阵来,“那我应该先哄哪一个?” 三分钟后。 林宇走到了青萝面前蹲伏下来,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别哭了嘛,你跟一棵树较什么劲儿?” 青萝仰起小脑袋,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咿呀。” “唐娇和魏玲玲要是知道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其实从你走后,我们都很惦念……” “咿呀。”青萝嘴里哼哼唧唧,用小手抹了抹脸颊。 “算了,说得什么玩儿意,都听不懂.……”林宇又不耐烦了,伸手揪住小妮子的后衣领就拎了起来,“去吃东西。” 五分钟后。 林宇又走到了木灵韵面前蹲伏下来,强挤出一抹还算温和的笑容:“别哭了呗,你同一只乌龟叫什么劲儿?” “要你管!”木灵韵瞪着他,气鼓鼓的别过了小脑袋,那片青翠的悟道树叶,在漠北的朔风中摇晃。 “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林宇伸手点了点姑娘家头上的叶子,却反而引得对方满脸警惕的躲闪,又不得不讪讪的缩回了手,“那话怎么说来着,要想生活的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儿绿……即便如此吧,要不是我揪光了叶子,你一个姑娘家,化形后满头绿幽幽,也着实不太好看.……” “你懂什么!我的叶子能变色!”木灵韵忿忿不平的反驳,脑袋上的悟道古树叶还真就像霓虹灯似的,闪烁起了五颜六色的光彩…… 林宇:“.……” 悟道古树叶向来是正面为白、反面为黑,称之为叶分阴阳,这算什么鬼操作?连棵树都这么时髦了么? “要不是你手贱,不知道有多好看!现在可倒好,光秃秃的,难看死了!”木灵韵晃了晃披肩的柔顺长发,恨恨的嘟嚷,“还有点儿绿,你自己绿去吧!” 林宇忍无可忍,黑着脸揪起木灵韵就走,在姑娘家歇斯底里的反抗嚎叫中,俨然变成了大型杀猪现场.…… 又过了十分钟,大家就老老实实的围坐在火堆旁吃东西了。 以林宇为中心,左边是青萝,右边张碧瑶、钱仓,然后是木灵韵。姜师法带着徒子徒孙们也在不远外,低眉顺眼的极为老实,岳振宝为首的其他修真者聚集在另外一块地方。 至于漠北石家,已经带着重伤的家主石玉达早早打道回府,不准备再掺和这里的破事儿了。 张碧瑶见木灵韵正在吃肉,不禁啧啧称奇:“好奇怪哦,木灵居然也吃肉?你不应该吃素么?” 木灵韵毫不犹豫的瞪了她一眼,凶萌凶萌的。 林宇笑着解释:“妖族化形后,同人类基本无异,早已摆脱了从前身份的桎梏。正因如此,才更具有吸引力,毕竟这是妖族唯一能同万物灵长比肩的机会.……” 正在说话间,西北方天际骤然传来一阵犀利的锐响,分明是有人踏空而来了。 满场诸多修真强者不禁面露疑惑,纷纷循声望过去,彼此议论不休: “这又是谁来了?” “我的天,那几位都是天师!” “西北方?莫非.……” 很快,这群人来到了近处,却又引得全场炸开了锅! 白皮肤、蓝眼睛、鹰钩鼻,足足七八名天师强者,全都是西方人样貌! “异族!这里没有你们的位置!” “你们跑到华夏做什么!” 华夏修真者们接二连三的起身,面露愤怒的厉声呵斥。任谁都瞧得出来,这伙异邦人分明是不怀好意,恰如猎狗嗅到了血腥味儿,打上古遗迹的主意来了。 “呵呵,华夏号称礼仪之邦,想来却也不过如此。”那七八名异邦强者,为首的是一位有些驼背的老人,眼底隐隐显露出不屑意味。 他带着身后那些人,趾高气扬的大步走向了林宇。直至站在华夏天骄面前,才逐渐收敛了倨傲神情,微微欠身道:“在下利亚斯,向林先生问好。” 林宇撩起眼皮,漫不经心道:“我不认识你。” “呵呵,林先生自然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大名鼎鼎的五星屠夫。”利亚斯笑了笑,再度欠了欠身,“波斯王沙赫尔殿下,吩咐我代他向您表达问候。” 林宇眉梢挑起来,这才了然,原来对面这些西方强者是七王沙赫尔的部下。 他在去年的南伐之战中,将波斯王沙赫尔的手下人砍杀殆尽,双方结下的仇怨不可谓不深。表面看起来,大家和和气气、彬彬有礼,实际上利亚斯都恨不得将华夏妖孽大卸八块呢。 沉默片刻,林宇面无表情的开口:“既然是沙赫尔的人,不老老实实在西方呆着,跑来东土做什么?” 利亚斯一本正经的回答:“听说东土出现了上古遗迹……” 岂料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振宝气急败坏的打断:“这是我们华夏的东西,同你们这群西洋狗子有个屁的关系!马上滚开!” 利亚斯的眼皮暴跳,满脸无法压抑的愤怒。他身后的手下人却是抢步冲出来,扯开嗓门嚷嚷: “华夏人!你太没礼貌了!” “竟敢对利亚斯阁下不敬,你找死!” 双方霎时剑拔弩张,对面的强者气息浑厚,岳振宝本身实力就弱,再加之不久前才受了伤,当即脸颊惨白着踉跄了半步。 “这又是何必,在林先生面前怎么可以不恭敬?全都退下去。”利亚斯轻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退后,旋即又道,“林先生,上古遗迹并非在华夏境内,又属于无主之物,怎么就变成华夏人的东西了?更何况全球修真界共通的规矩,稀世珍宝,凭力量才能够占有,这还是华夏人教给我们的呢.……” 张碧瑶撇着小嘴默默吐槽:“那叫有德者居之,你这叫强取豪夺、臭不要脸.……” 全场众多华夏修真者齐齐望向了林宇,都指望着华夏天骄出面,好好收拾这群西洋狗子,能够将上古遗迹留下来。 岂料林宇清了清嗓子,抬起脸来漫不经心道:“好吧,你请便。” 利亚斯也没料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痛快,略微错愕后面露欣喜,再度恭敬欠身道:“感激万分。” 旋即,他径自一挥袍袖,在全场诸多华夏修真者愤怒的目光注视中,带着几名手下人大摇大摆的往上古遗迹走去。 他们从姜师法等人占据的地方穿过,只当这是一群未开教化的野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没察觉出这些人早已暗暗隐匿了修为。 尤其是利亚斯手下那几名天师强者,左右环顾一番,还在嘻嘻笑道: “五星屠夫也不过如此……” “胆小怯怒,竟没见丝毫阻拦.……哎呦……” 这名嘟嘟嚷嚷的西方天师强者,脚下陡然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吃屎。他愤怒的瞪着眼,就见得那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眯着眼打瞌睡,一只脚不知何时探过来了。 他怒冲冲的道:“你险些让我摔倒!” 姜师法眯着眼:“你说啥?” “你险些让我摔倒了!你应该道歉!” 姜师法摇晃着脑袋,装糊涂:“你说啥?” “你!” 这名天师强者还想再争辩,却被利亚斯开口喝止:“基努,不要胡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群人这才不得不消停下来,浩浩荡荡的晃悠进上古遗迹去了,身形很快消失在结界里,不见踪影。 目送利亚斯等人离去,钱仓眼珠子转了转,挪动肥硕的身子往前凑了凑:“林先生,这些人……您怎么看?” 林宇不动声色的回答:“那个利亚斯,有意隐藏了修为……他的真实水平,应该是先天境初期。” 张碧瑶轻轻吸了一小口凉气,面露惊讶:“原来是一位半神啊,那先生还放他进去?” “当然。”林宇咧开嘴,笑得好似大尾巴狼一样狡猾,“就是这样,才更有意思嘛。” 话音刚落,岳振宝就带着数名颇有身份名望的修真强者围拢了上来,满脸义愤: “林仙师!这分明是咱们华夏的东西,何以落得异族之手?” “林仙师啊,都是老祖宗的宝贝,哪能就这样放弃?” “这些西洋狗子好生猖狂,都跑到咱们东土打秋风来了……” 林宇不动声色的问:“那依你们所见,本尊应该如何行事?” 岳振宝拱了拱手,闷声道:“在下斗胆了,林仙师贵为华夏天骄,理应将这群西洋狗子拦截下来,驱逐出去。倘若他们执意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不好,不好。”林宇微微摇晃着头,表情颇有些高深莫测,“你可要知道,石玉达已经将漠北发现上古遗址的消息广布天下,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异邦强者抵临,你让本尊在这里将他们全部斩杀?那这叶那赫,就要变成万人坑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尊如何下得去手……” 岳振宝等人嘴角不由的抽搐,心里有句mmp,却不敢讲出来。 你跑去东夷国大开杀戒的时候,何曾考虑过什么所谓的“好生之德”?西方老外还送了你一个“五星屠夫”的光荣称号呢,这咋就忽然转了性子? 正在这时候,天际再度响起了破风声,又是一大群人黑压压的赶过来。 为首之辈,林宇等人倒是很熟悉了,北美声名赫赫的半神强者,天榜第五,安德鲁! “咿呀。”青萝眸底闪烁着明媚的光彩,看到沙包来了,兴奋的挥舞起了拳头。 安德鲁仅仅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就觉得早已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华夏天骄!”他嗓音低沉道,“东土出了上古遗址,乃是全人类共同的财富。你是享誉全球的半神强者,应该不会违背情理,阻拦我们吧?” 好一个“全人类共同的财富”,都快把林宇给逗笑了。 他歪头斜了一眼,好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本尊拦你了么?要去就去,不去滚蛋,别在这里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安德鲁愣了愣,没明白林宇后一句话的意思,于是扭头冲着旁边人打听。经由对方翻译,了解到这句话的内涵,当即脸都气青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自知不是五星屠夫的对手,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青萝虎视眈眈,只能是忍心吞声。 “走!”他大手一挥,带着跟随而来的西方强者们,呼啦啦也冲进了上古遗址。 接下来几天时间,越来越多的西方强者赶赴此地,全都涌进上古遗址里夺宝,林宇竟然没有丝毫阻拦,通通放行。 以至于张碧瑶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气恼的嚷:“先生!你就任由这群异邦人胡闹,抢咱们华夏的宝贝?” 林宇也不回答,但却同钱仓、姜师法互相对视,笑得更狡猾了.…… 第1550章 富贵险中求 茫茫戈壁滩上,扎起了花花绿绿的*,同往日里的萧条清冷相比,最近显得格外热闹。 有些人离去了,却有更多的人赶过来。不过绝大部分的华夏修真者都吃了苦头,由于自身修为不济,只能选择在不远外瞧瞧热闹。 第三天的时候,真武宗宗主蔡云飞和江阴时家家主时凯旋到了。 岳振宝赶紧迎上去,毕恭毕敬的施礼拜见。同这两位人物比起来,他还算是个小字辈儿。 而且这一次再相逢,他隐隐察觉到蔡云飞散发的气息有些非比寻常,不由得暗暗思忖: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抵入半步先天了吧?灵气复苏之后,修行当真是越来越容易了啊…… 时凯旋拍着岳振宝的肩膀,笑呵呵的打趣:“你这老小子,成天东奔西跑的,简直比李九龄的腿脚还要勤快,最近怎么哪都有你?” 岳振宝咧了咧嘴,表情讪讪:“别……别开玩笑。” 蔡云飞手缕胡须,琢磨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既然你来得这么早,因何没入上古遗址?石玉达的话,可是真的?” “消息没有问题,只不过.……晚辈自知实力低微,不敢犯险,反倒是前辈修行高深,想必大有作为.……”岳振宝目光微微闪烁,旋即又难免有点儿忿忿,“林仙师也不知怎么想的,将那些西洋狗子全放进上古遗址里面去了,还恳请两位出手,弘扬华夏国威!” 时凯旋扯着嘴:“老小子,你别诓我。刚刚我才打听过了,据说进去的西方强者中,有半神?” 他嘴上还算客气,心里却早就骂开了,恨不得冲上去抽这货一个大嘴巴。老子才化境巅峰,你让我跑进去同半神强者夺宝贝,找死不成? 岳振宝又是一阵不好意思的讪笑…… 蔡云飞和时凯旋不再搭理他,勾肩搭背的走到旁边去叽叽咕咕商量了一通,然后两位名声在外的华夏强者齐齐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不能淌这趟浑水。” “风险太大,划不来.……不过来都来了,凑个热闹好了.……” 岳振宝侧耳听到这几句话,又屁颠儿屁颠儿的凑上去,小心翼翼的问:“两位.……不打算进去碰碰运气?” “碰个鬼的运气!他妈的,这趟算是白来了!”时凯旋没好气的骂骂咧咧,“你当老子傻?你不进去也就罢了,连林仙师都没进上古遗址,我为什么还要去?” 岳振宝:“.……” 果不其然,能够混到这个份上的人物,都是猴精猴精的……华夏天骄都没进上古遗址,这其中绝对有玄机嘛。 “得嘞,你跟他掰扯什么?走走走,去见见林仙师,探探口风。”蔡云飞探出手,将时凯旋拉走了.…… 林宇正背负起双手,静静望着对面上古遗址的结界入口,仿佛若有所思。 “先生。”张碧瑶款款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问,“想什么呢?” 林宇平静道:“这处小空间正在移动,用不了三天,就会消失在空间乱流里。” 张碧瑶吃了一惊,待得回过神来,又低低的问:“那……进去那些人?” “呵呵,你想太多了。哪怕仅仅有化境修为,也该察觉得出来这种变化,他们肯定能赶在空间完全封闭之前出来。”林宇微笑着摇了摇头,“对了,她们呢?” 张碧瑶盈盈微笑:“青萝正在指点涂飞他们练拳,木灵嘛,还伺候那些花花草草呢,好像状况不太妙,小丫头一直嘟着嘴不开心哩。姜师叔在旁边给她打下手,没少挨骂,可惨了.……” “我们去看看。”林宇眼皮跳了跳,拉着张碧瑶转身就走。 两人很快来到了营地正中央,那里有一顶很大的*。掀开帘子,明显能够感觉到里面的天地灵气要远比外界充裕。 只不过嘛,那一盆盆栽培的灵药却长势堪忧,有些甚至已经枯萎了。这些灵药,全都是姜师法等人受吩咐,从上古遗址里面搬出来的。离开了原来的生长环境,状况很不妙。 “笨死了!连根系都能碰伤,你会不会做事的?”木灵韵冷声呵斥。 “对不起,对不起,老夫无能,灵韵小姐息怒。”姜师法拎着药铲,满脸惶乱,毫无长者威仪。直至看到了林宇和张碧瑶进来,他才清了清嗓子,重新板起了脸。 木灵韵旋过身子,凶巴巴瞪圆了美目:“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林宇歪着头:“我偏不。” 木灵韵气急,但却无计可施。姑娘家脸都憋红了,只忿忿的咕哝出一句:“无赖!” 姜师法看得直咧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除了华夏天骄林子轩,谁敢这么同灵韵小姐讲话? 林宇老气横秋的背起手,在*里晃晃悠悠,连连摇头道:“这样不成的,能够历经如此悠久岁月而萌发的灵药,都是娇贵命,漠北的温度、气候,全都不适合。关在这么小的盆盆罐罐里,即便种颗麦子也白搭,更何况是灵药呢?” 木灵韵仍旧记着仇呢,怏怏不快:“我知道,这还用你废话么。” 林宇继续道:“你得给他们寻找一个更适宜的环境。” 木灵韵忍不可忍,抬高了声调,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不需要你来废话!” 林宇倒是也不生气,盯着姑娘家那涨红的白嫩脸蛋儿,一字一顿道:“我那里有地方。” 木灵韵陡然愣住了…… “曲家堰种植基地,背倚沧澜河,拥有一条独一无二的小灵脉。林家府所有灵药都在那里培植,可谓得天独厚的宝地。”林宇掰着手指,低下头漫不经心的道,“你要有心,不妨随我走一遭,绝对不会失望。” 木灵韵眨巴眨巴大眼睛,琢磨了一会儿,薄薄的樱唇抿成了一条窄窄的直线。 “你不用着急,考虑一下再答复,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停留两三天。”林宇说罢,转身带着张碧瑶便要离开。 正在这时,却陡然听得木灵韵在背后脆生生的问:“你该不会欺负我吧?” 林宇偏头瞧着她,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当然不会了,恰恰相反,你在曲家堰种植基地,想做什么都行。” 就凭悟道古树的能耐,巩固法阵、培植灵药,哪怕是他组建一千个种植团队也远远无法并论。除此之外,又偏偏还是一位半神强者,能够坐镇中军,以防来犯之敌。 至少从此以后,他大可高枕无忧,何乐而不为? “你可不能骗我。”木灵韵气哼哼的道,“我就勉强信你一回,跟你去看看.……” 林宇回答:“荣幸之至。” 姜师法直勾勾瞅着,顿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一*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木灵又被这小子给拐跑了……虽说谁都不愿意被虐待,他作为堂堂一代巅峰半神更是如此,可是悟道古树却能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啊。 这短短数年之间,大漠七十三寇的修为突飞猛进,除了自己在重狱幽囚的砥砺困苦之功,木灵的指点在其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分量! 至此,林家府单单是最高级别的巅峰半神强者,就有足足三位! 青萝擅长近战、木灵拿手远攻,林宇手持两大王牌,哪怕自己不出手,也足以笑傲天下,再无后顾之忧。 张碧瑶心思剔透,轻声笑道:“恭喜先生啊。” “不能笑。”林宇偷偷递了个眼色,“这次漠北之行,咱们赚大了.……” 同那些天材地宝、灵剑法器比起来,悟道古树才是真真切切的宝贝嘛。 林宇想了想,又低声警告道:“木灵的事,回去不要同你师父那糟老头子讲。” 张碧瑶诧异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那老家伙抠门儿的很,肯定会说悟道古树是天岚宗之物,上门讨要……” “木灵已经化形,早就拥有了自己的灵智。”张碧瑶眨巴眨巴美目,“即便我师尊想要,也得人家答应嘛。” 林宇点点头:“这是自然,但你师父一定会打秋风,借机从我这里索取些丹药之类的作为补偿。呵,我会让袁老怪占这种便宜?” 张碧瑶:“.……” 还好意思说我师尊抠门儿,就好像你不抠门儿似的.…… 林宇带着张碧瑶往外走,迎面正撞上蔡云飞和时凯旋迎上来,两位强者忙不迭止住脚步,满面恭顺的施礼: “拜见林仙师!” 林宇笑道:“你们还真是有心,这么大老远的,都跑来了。” 蔡云飞和时凯旋也搞不清对方这话是在寒暄还是贬损,彼此对视,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林仙师,在下有一事不明。”蔡云飞这老东西机灵着呢,旁敲侧击,“您修为如此高深,放眼全球睥睨无俩,缘何不去寻觅机缘?却让那些西洋狗子抢了先?” 林宇问:“你可知最近这几天,进入上古遗迹的西方强者有多少?” 蔡云飞和时凯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面露茫然。 “已经超过一万多了。”林宇的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那你们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出来么?” 见得两人再度摇头,他笑着道:“至今为止,还没有。” 蔡云飞欠了欠身:“林仙师,老夫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林宇再度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寻觅机缘呢?” “可是.……” “你再好好想想,兴许你的机缘,也寻到了。”林宇言尽于此,笑着摇一摇头,带着张碧瑶径自离开。 徒留下蔡云飞和时凯旋彼此对视,目光闪烁。 过了一会儿,蔡云飞问:“你想明白了么?” 时凯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有点儿想明白了。” “怎么做?” “抢!” 第二天上午。 天气有点儿闷热,不过还好,戈壁滩上搭起了遮阳棚,又凝出空间屏障,使得温度无端下降了许多。 林宇正吃着冰镇西瓜,悠哉悠哉坐在躺椅上,陪着张碧瑶下棋解闷儿,钱胖子就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 “林……林先生,有人……出来了!” “哦?”林宇偏过脸,眯起眼望出去,果然见得那上古遗址的结界入口光华闪烁。 他嘴角泛起了一抹诡秘的笑容,点了点头:“按计划行事吧.……” 第一批走出上古遗址的家伙,是利亚斯带领着三名手下天师。作为波斯王沙赫尔手下的得力干将,此际却是浑身鲜血淋漓,模样憔悴不堪。 木灵韵先前布下的警示符箓,用来告诫姜师法等人勿要涉险,对这些西方强者而言视若无物。毕竟全世界同行的规矩便是:机会永远同风险成正比,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势必要拿另外一些东西来交换…… 不过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在遗址内重重机关的算计下,利亚斯等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自然也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好处,他们在上古遗迹中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稀世珍宝,品质不错的灵器足有上百件,甚至还发现了几十卷功法,大包小包几乎装满了随身的口袋。 这些宝贝只要拿回埃兰城,就能够组建起一支雄厚的修真力量,甚至会成为全球最强大的修真武装。到了那个时候,波斯王沙赫尔麾下的战力无疑会跨上一个大台阶,东征西讨,再也不是什么难事。 利亚斯得意洋洋,自信不辱使命,纵然付出了一些牺牲,但回去也足以向波斯王沙赫尔交差了。在修真时代到来的大背景下,拥有雄厚的底蕴,这才是修真势力发展的正途。 只不过,当他带着手下强者,跌跌撞撞、满心疲惫的冲出结界,却着实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惊呆了…… 第1551章 通通交出来 以先天境大高手姜师法为首,下面的弟子徒孙一字儿排开,足足七十三位披头散发、面貌凶戾,满身符文刺青的“野人”,就那么抱着肩膀林立上古遗迹的结界出口外,密不透风的截住了去路。 这样的场面,着实有点儿惊悚…… 就好像某个小年轻,刚刚在夜总会里嗨了一宿,满心疲累的刚刚出门,就被一群五大三粗、肌肉纠结的光头大汉堵住了,惊不惊?怕不怕? 以至于不远开外,以岳振宝为首的诸多华夏修真强者,原本正在忿忿不平的议论,此刻却也神情茫然的站了起来。 他们踮着脚尖儿远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搞什么啊?居然把那群西洋狗子截住了?” “这是啥意思?还能打起来?” 蔡云飞同时凯旋彼此相视而笑,老奸巨猾的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这就开始了……” “呵呵,咱们也得做好准备啊。” 岳振宝神识机敏,腆着脸皮凑上去:“两位?我怎么听不懂了,准备什么啊?” 蔡云飞和时凯旋谁都没搭理他,有说有笑的走到旁边去了。 很明显,哪怕是天师强者也分三六九等,这两位的圈子明显更高级,不带岳振宝这种菜鸟水货玩儿。可惜东海望的冯沧松没来漠北,石玉达又因重伤被抬回了家,最近的岳振宝感到格外孤单落寞.…… 华夏修者们在这边闹腾,那边的利亚斯等人却当场炸了! “你们华夏人,到底什么意思!”他声音不自禁的抬高了八度,又尖又细的嚷嚷,“林先生!你安排这么多人堵在上古遗迹外,是想要对我们动手么!” 林宇手里捏着一枚棋子,听得此话,慢悠悠的抬起脸,表情似笑非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难道你以为,我安排这么多人把你围住,是同你玩儿游戏啊?” 利亚斯满脸暴躁,不由得目漏凶光,索性撕破了脸皮:“林子轩!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林宇为之一愕,旋即理所应当的回答,“我要抢你啊。” 利亚斯:“.……”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点儿佩服五星屠夫。毕竟旁人想做点儿卑鄙恶劣的事儿,都要藏着掖着,生怕被知道。哪怕不得不大白于天下,也要强词夺理的找找借口。 反倒是五星屠夫林子轩,直截了当的挑明了:本尊就是要抢你! 而且瞧他那表现,就好像是抢的理所应当、抢的理直气壮,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 “林子轩,你可知道后果!”利亚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悄然将怒意收敛,尽量保持语调和缓,“我是波斯王的部下,奉命探寻上古遗迹,你敢从中作梗.……” “唉。”林宇突然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将棋子扔回棋篓,兴致缺缺的揉了揉太阳穴,“沙赫尔又算什么东西,你觉得搬出他就能吓唬我?呵呵,你最好听话,否则……后果自负。” 利亚斯蓦地打了个哆嗦,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他的修为看似不错,但终究只是半神初阶,在上古遗址里又受了些伤,想要对抗林子轩这种威名赫赫的巅峰强者,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更何况,五星屠夫此行还带来了不少华夏强者,东土之主青萝便在此列,实在是太不好惹了。 姜师法搓了搓手,哈哈大笑:“快快快,有什么好东西!好宝贝!全都给老夫交出来!” “就是嘛,这可是利亚斯先生的原话。”张碧瑶笑眯眯的从旁添油加醋,“奇珍异宝也该属于有实力的人嘛。” 其余的华夏修真者反应过来,也七嘴八舌的打趣: “别反抗嘛!快快把宝贝交出来!” “谢谢啊,大老远来了,还替我们进上古遗迹捡宝贝,真是热心人呐,咱们中西友谊一家亲……” “还傻杵在那里做什么?乖乖从了吧哈哈哈……” 利亚斯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好悬没控制住,一口老血当场喷出来。 太欺负人了,五星屠夫仗着人多势众,就敢当众抢东西,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率领麾下强者进入上古遗址,历尽艰辛,折损了足足四名天师强者,其余人也皆有不同程度的负伤。好不容易取得了这些丰硕的战果,转眼间就要拱手白白送人? 这要是能甘心,那才真真是见了鬼! 利亚斯身后那三名天师强者,更是眼睛都红了,流露出孤狼般的凶戾: “要不.……咱们就同这些华夏人拼了!” “我们付出牺牲取得了战利品,凭什么要拱手相送,这要求太无礼了!” 利亚斯咬着牙,脸色乍青乍白,却是久久无法决断。 “看来你们不太愿意的样子?”姜师法攥了攥拳头,扭头回望,“林仙师,请您示下。” 林宇细声慢语:“给他们两个机会,一,提高思想觉悟,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利亚斯的思想觉悟肯定是提高不上去了,故而迫不及待的问:“第二个呢?” “第二个嘛,骨打断、腿打奢,逼着你们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利亚斯:“.……” 傻老外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他妈有啥区别? “啊!你们太过分了!”在他身后,一名西方天师强者嘶吼着冲了上去,“我要宰了.……” 话音没落,就被姜师法像捏小鸡似的掐在了手里啪啪啪甩了好几个大嘴巴子,打得脸都歪了。 利亚斯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半神!” 他敢肯定,既然能够如此轻松的擒住一位化境天师,非半神莫属!五星屠夫真好大的能量,麾下居然有如此之多的绝顶高手! 姜师法呲牙一乐,满脸符文刺青更显恐怖:“小崽子,以为只有你会隐匿修为么?” 利亚斯见姜师法又要对自己的手下人动手,忙不迭出口:“请等一等!” 面容扭曲的挣扎了一会儿,他才硬着头皮吩咐:“全给他们吧……” 说完这番话,他就好像无端苍老了几十岁似的,卸去了浑身的力量。在他后面的手下人,也全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十分钟后。 “林仙师,发了!真发了啊!”涂飞望着那各式各样的武学、功法、灵器,欣喜若狂,“这么多……哈哈,这般西洋狗子,莫不是把遗迹里的藏经阁给掏了?” 林宇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微微颔首。 的确是好东西,假如用这些宝贝装备他的四府军,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利亚斯带着三名手下人,气急败坏的站在不远外,心都碎成了一片片。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他们足足损失了四位天师,最终却落得为他人做嫁衣,什么都捞不到了。 林宇微笑道:“谢谢啊。” “林子轩。”利亚斯恶狠狠道,“你会触怒波斯王的,华夏将面临灭顶之灾。” 林宇满不在乎:“随意。” 开什么玩笑?沙赫尔要真有胆子,那就尽管跑来送人头好了嘛。 “我们走!”利亚斯气急败坏的挥了挥手,带着手下强者灰头土脸的离开。 钱仓叉着腰,底气十足的一声大喝:“预备!” 利亚斯吓了一跳,还以为华夏修真者有什么埋伏,当即原地一蹿老高,旋即却发觉…… 四面八方,响起了“哗哗”的热烈鼓掌声,华夏修真者们笑得比老奶奶还要慈祥: “中西友谊一家亲,欢迎下次再来!古德拜!” “噗。”利亚斯再也忍受不住,伤势发作,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华夏人……好可恶.……” 先前口口声声叫嚷着“西洋狗子”,现在抢了东西,又开始占便宜卖乖,宣传起中西友谊来了。 后面的手下人连忙冲过来将利亚斯扶住,跌跌撞撞的狼狈离去.…… 然而,这才是第一批,紧接着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所有从上古遗迹冲出来的西方强者,全都被截住了去路。哪怕有些小鱼小虾林宇瞧不上眼,但蔡云飞、时凯旋等人却摩拳擦掌、不甘示弱,将各种各样的灵器功法搜刮得干干净净。 几通操作下来,但凡在场有点儿背景的华夏修真者,居然全都收获颇丰。大家彼此喜笑颜开,相互庆贺,喜气洋洋好像过年似的。 不用自己犯险吃苦,让这群西方修真者进入上古遗址寻宝。等到他们伤痕累累的出来,怀揣至宝却又萎靡不振,大家冲上去就抢,简直太爽了嘛。 以至于在场的华夏修真者们,翻来覆去说得最多的话,除了“感谢林仙师”,就是“老子他妈爱死这不劳而获的感觉了”.…… 也不是没有西方强者反抗,只不过当姜师法一巴掌拍死了两名化境天师,所有人就全都老实下来了,乖乖交了自己寻得的宝贝,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的离去。 上古遗址内,北美著名的半神强者安德鲁,带着一群后生晚辈,踏空飞掠而至。 眼看着结界出口遥遥在望,安德鲁左右环顾,神情费解:“奇怪,这些日子以来,偏偏没见到五星屠夫的影子.……甚至连华夏人,都见得极少……” 话音未落,后方便有强者议论纷纷: “哈哈,林子轩就是个懦夫,连进入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不错,那些没有信仰的华夏人,不会受到神灵的庇佑,都是贪生怕死的家伙。” “肤色决定了我们是最高贵的勇士,理应冒着风险,获得埋藏在这里的稀世珍宝。哈哈,那些华夏强者,倘若知道我们的收获,必将懊悔不绝……” 他们说说笑笑,跟随在身材高大威猛的安德鲁身后,很快来到了结界出口,大摇大摆的冲了出去…… “林子轩真是胆子小,身怀无上修为,却连上古遗迹都不敢闯。”安德鲁得意洋洋的琢磨着,身形刚刚冲出了上古遗迹,忽觉后颈一阵劲风袭来。 他万万没料到会有这般变故,仓皇之下忙不迭转身相迎,却还是慢了半拍,被姜师法一棍子扎进了地底。 轰! 戈壁滩上砂砾滚滚、烟尘弥漫。 “啊!”安德鲁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如利剑般蹿上了天,捂着血流不止的后脑勺,眼睛都红了,“你!你居然偷袭暗算!” 姜师法歪着脑袋,颌下白髯飘飘:“你能咋滴?” 安德鲁:“.……” “可恶的华夏人!”他大手一招,后面跟随而来的西方强者们怒汹汹涌上来,浑厚的气势扫荡全场。 放眼望去,足足十六七名天师强者! 安德鲁满眼凶戾,恶狠狠的道:“没想到华夏还有你这种半神强者,既然打算仗势欺人,就休怪我……” “呵呵,老夫仗势欺人了么?老夫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仗势欺人!” 伴随着姜师法话音落下,以涂飞为首的足足七十二名天师强者齐齐跨前一步,气机炸裂,如潮水般汹涌席卷四面八方。 安德鲁直勾勾瞪圆了眼,整个人都傻掉了…… 天师!居然全都是天师! “哈哈哈哈!”姜师法大笑着,探出了一只手,“快快快!在遗迹里拿到了什么宝贝,通通给老夫交出来!” “唉。”林宇在不远外瞧见这一幕,扶住额头叹息,“太不要脸了,这老东西怎么也学坏了……” 张碧瑶翻了个白眼儿,不屑的抿了抿小嘴:“先生,这不是你吩咐的嘛。” 林宇抬起脸望着她:“啊?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了?” “就是不久之前呀。”张碧瑶咯咯笑道,“你特地叮嘱姜师叔,安德鲁其人桀骜难逊,不如背后敲闷棍抢占先机。” 林宇脸色变了变,咧着嘴问:“你就不能假装失忆么?” 张碧瑶:“.……” 第1552章 你敢不服? 茫茫戈壁滩上,身材魁梧的壮硕男子愤怒大喝:“我是半神强者安德鲁!天榜名列第五,北美奉为大力神!” 林宇平静道:“你把东西交出来。” 安德鲁将眼睛瞪得老大,底气十足:“我曾远渡北冰洋,激战三天三夜,斩杀过同阶半神!” 林宇皱着眉:“别废话,你把东西交出来。” 安德鲁深深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林子轩,我绝对不会向你屈服!这是半神强者的尊严!” “真给你脸了。”林宇目光骤然泛了冷,抬手拍了拍青萝的小脑袋瓜,“去,削他。” “咿呀。”青萝咕哝了一句,满脸兴奋的冲上来了.…… 安德鲁被吓得一缩脖子,忙不迭向后挪出了数步,连连摆手:“别!有话好好说!” 哪怕五星屠夫不出手,仅仅对面这几位人物,无论是姜师法还是青萝,都足够他喝一壶的。 “林子轩,你的所作所为,势必在西方世界引起激愤。”安德鲁郑重其事的道,“你是在自掘坟墓,就算东土修真界底蕴雄厚,也不具备同全球抗衡的资本.……” 张碧瑶对林宇建议道:“他废话太多了,要不打死吧。” 安德鲁脸色突变,眼见着青萝又冲上来了,忙不迭抖开口袋,就见得乱七八糟的卷轴灵器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从未受过此等屈辱。”他恨恨的道,“华夏人太无礼了,以多欺少,完全不守规则。” 林宇满不在意:“我的话,就是规则。今天心情好,你上次跑去断崖矶找麻烦的事儿,先不同你计较,滚吧。” 钱仓:“兄弟们,预备.……” 全场修真者“哗哗”鼓掌,热情洋溢:“中西友谊一家亲!欢迎下次再来玩儿!” 安德鲁:“.……” 这位半神巅峰强者,真真切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老子跑去上古遗址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你在外面搂着姑娘喝茶聊天下下棋,就全给抢去了? 可要是不给.……林子轩身侧高手林立,真是惹不起啊。饶是他这种天榜强者,最后也不得不无奈摇头,怀着满心愤懑踏空而去。 原本打算跑来捡便宜的西方修真者们,就这样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剩下一群华夏修真者欢呼雀跃,兴奋莫名。 哪怕其中很多小鱼小虾,凭自身资历捞不到好处,见得那群嚣张不可一世的西方强者吃了瘪,也没来由的痛快。 林宇倒也没小气,坐地分赃,论功行赏。甭管什么功法、武学还是灵器,但凡出了力的人人有份,搞得叶那赫的戈壁滩上跟大型开业现场似的,热热闹闹。 两天之后,上古遗迹的空间入口关闭,彻底消匿无踪。这方空间碎片,来得神秘、去得也神秘,消匿于空间乱流中,徒留下无限遐思。 “先生。”张碧瑶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林宇背负起双手,望着面前的茫茫大戈壁,沉声道:“阿瑶,你想没想过,如果……还有其他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 “先生,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林宇笑了笑,转过身望着长长的车队,“该回江南了。” 这一次的漠北之行,可谓满载而归。 林宇带回了悟道古树,带回了大批的灵药、功法、武学、灵器,还有……姜师法为首的大漠七十三寇。 这群高端强者们平日里跟随木灵韵习惯了,彼此商量过后,决定一同前往江南,也到曲家堰基地暂时休养生息。 毕竟离开了悟道古树,他们在荒凉贫瘠的大戈壁上,再无人指点,也就彻底丧失了修为突飞猛进的机缘。 林宇对此表示热烈欢迎,暗中却同张碧瑶好一顿嘲笑:“呵呵,果然就是一群受虐的命.……” 不出所料,上古遗迹发生的事,果然在国际引起了巨大轰动。 安德鲁回到北美后,激烈抨击林子轩的所作所为,称五星屠夫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无赖”。 有他挑头,西方世界本来就对华夏天骄没什么好感,自然是群起响应。纷纷认为林子轩凭借地域优势,抢占无主的宗门遗迹,甚至利用诸多西方强者免费为其打工,有失公允。 更有在漠北饱受其害的修真者,根据此经历写出了一本书,命名为《我们没从漠北带走一粒沙子》,书中用愤懑又哀怨的笔触,详细描写了他们在上古遗迹里九死一生,出来却偏偏被林子轩截胡的惨痛经历,在西方世界引起了巨大共鸣,强烈要求华夏方向整个国际修真界道歉。 华夏官方给出的态度为:不了解、不知道、呵呵.…… 大家也都知道五星屠夫不好惹,吃进去的东西不可能再吐出来。这件事闹腾来闹腾去也就不了了之,但却毫无疑问,使得林子轩在西方的名声更差了…… 不过林宇对此倒是毫不在意,本来他也没准备讨那群西洋狗子的喜欢嘛。 江南。 张碧瑶要往淮西去,先回家看一看,再去天岚宗拜见师尊袁落尘。临走之前,姑娘家找到师叔姜师法,毕恭毕敬的问:“师叔,阿瑶将往天岚去,您可有什么话带给师尊?” 她本意是好的,总觉得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一对师兄弟兴许能够化解仇怨,重归于好。 只不过,对于幽囚重狱、蒙受痛苦数十载的姜师法而言,这种念头简直幼稚可笑。 “你告诉那袁老狗。”姜师法满面凶相,“他就是个垃圾。” 张碧瑶:“.……” 当天下午,林宇在沧澜河畔同张碧瑶惜别,然后继续往曲家堰去。 等到他抵临目的地,但见得基地内部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俨然一场盛大的狂欢。唐娇、魏玲玲、薛雨薇、沈妃丽全都来了。 林宇有点儿懵,扯着薛雨薇的手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薛雨薇振振有词:“惜惜就要出关了呀。” “.……”林宇脸都黑了,“区区内劲大成出关,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搞得我还以为是谁晋入先天境了……” “略略略,据说秦阿姨也要来呢。”薛雨薇吐了吐粉舌,忽而瞥到不远外正在使唤姜师法等人干活的木灵韵,俏脸顿时就冷了,“你又找了一个?” 林宇咧着嘴:“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又找了一个?” 钱仓笑呵呵的凑上来,恭敬施礼:“拜见薛小姐,好久不见了。您尽管放心,灵韵小姐是悟道古树化形,同青萝姑娘类似,想必不会.……” “切,你是不知道他口味有多重。”薛雨薇吐了下粉舌,旋身跑去找其他几位好姐妹嘀咕去了。 “口味.……重?”钱仓那双小眼睛骨碌碌一转,表情诡异起来了。 “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正要说什么,就见得不远外传来了一阵喧哗,是母亲秦湘云和父亲林振亭来了,后面还紧跟着西鲁杨家家主杨不悔。 “这是闹什么啊。”林宇觉得为了欢迎杨惜惜出关,闹出这场面未免有些过火。不过想一想,自己将人家姑娘生生关了一年半,很容易引起众怒,也就悻悻的不开口了。 对面的闭关结界光芒闪烁,很快裂开了一条缝隙,身段窈窕、姿容俏美的姑娘家缓步而来,白皙的俏颜带着几抹清冷,同以前疯疯癫癫的模样比起来,仿佛成熟了许多。 钱仓连连点头:“想来这段时期的闭关,对惜惜小姐而言,受益匪浅。” “嗯,是比以前成熟多了。修行一途,道心坚固最为重要,虽说惜惜的修为提升不高,但若能稳固心境,也算一件好事。”林宇轻声一叹,正暗暗高兴的工夫,耳畔就听得“嘭”的一声闷响。 杨惜惜一头撞在了结界上,疼得龇牙咧嘴,一*跌坐在地。 “什么鬼东西嘛!”小丫头拍着大腿,哇哇大哭,“姓林的不要脸!说好了放人家出来的!呜呜呜!” 瞬间就破功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薛雨薇实在是忍不了了,往前迈出一步,抿着嘴提醒:“惜惜,旁边,出口在旁边……” “哦。”杨惜惜不哭了,慢吞吞爬起来,像瞎子似的摸摸索索,嘴里却在叽叽咕咕,“谁把结界搞得这么亮,跟玻璃似的,真讨嫌……” 趁此机会,魏玲玲凑到唐娇身旁,偷偷嘀咕:“她修为太低了,睁眼瞎,看不到结界.……” 唐娇探出一根玉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刚刚放出来,你就别打击她了,免得又被先生扔进去。” 钱仓咧了咧嘴,笑着道:“呵呵,惜惜小姐,好像还是有点儿毛躁。” “又没有旁人,你直接说她缺心眼儿,不就完了嘛。”林宇抬手默默捂脸,完全不忍心看。 秦湘云心疼的不得了,张开双臂:“惜惜啊,快过来,让阿姨看看。” 杨惜惜好不容易摸出来了,直接就扑进了秦湘云怀里,嚎啕大哭:“妈!我好想你!呜呜呜,林宇他.……他欺负我!” 周遭众人全都显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见了秦湘云就叫妈、见了林振亭就叫爹,杨家大千金这脸皮也真是没谁了。 就连亲爹杨不悔,都默默别过了头,嘴角微微*。 不过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正是因为杨惜惜的活泼灵动脸皮厚,才使得她在秦湘云这里格外受宠。小小的内劲巅峰出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是倚仗着老夫人的恩宠嘛。 “惜惜乖,惜惜不哭。等那臭小子回来了,看我不狠狠抽她,给你出恶气!”秦湘云轻抚着姑娘家光滑的脊背,满面慈祥的好言安慰。 林宇闷闷道:“妈,我在这儿呢。” “嗯?”秦湘云扭头左右环顾,霎时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哎呦,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宇:“.……” 他偏头望着父亲林振亭问:“爸,这是亲妈么?我跟您一起站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我?” 林振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习惯就好.……你妈现在只盼着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你的地位聊胜于无了。” 林宇:Σ⊙▽⊙"a 曲家堰基地内摆开宴席,全都是自家人,也没那么忌讳,说说笑笑很热闹。 姑娘们争奇斗艳,林宇却害怕无端卷入女人家的纷争,故而躲得远远的,任她们闹腾。 不过林宇还是将唐娇单独招了回来,皱着眉问:“晓晓呢?我这次怎么没见她?” 唐娇理所应当的回答:“去宝华寺了呀。” “什么?”林宇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不让她去……”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未婚妻又跑上山出家了? “先生未免太苛刻了。”唐娇不禁笑道,“智藏大师是晓晓的师父么,派了人几次三番来请,晓晓抹不开情面,又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上山小住一阵子。” 林宇略微点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得不远外的桌子上,俏脸酡红的杨惜惜冲着自己招手:“来呀!划拳!” 唐娇美眸轻眨:“惜惜今天很高兴呢,先生也过去吧,大家凑在一起热闹。” “她不过是刚刚放出来罢了。”林宇挑起眉梢,“你们有没有告诉她,江南地区已经货币改革,她原来存下的钞票,全都变成废纸了?” 唐娇愣了愣,表情尴尬:“没……没呢,那还不得当场哭出来啊。” “呵呵。”林宇笑了笑,挽起袖子走过去,“来来来,划拳划拳!惜惜,难得你出关,今天要能赢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呀好呀,装逼小能手,本姑娘不服你!” 唐娇瞅着杨惜惜那浑然不知所以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先生也……太腹黑了吧.……” 第1553章 好生歹毒 夏日余晖映照着钢筋水泥搭建起来的城市群落,白天的高温正在逐步消退。正值下班时间,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世界的秩序正在重新构建,和平的曙光貌似已不太遥远。经历残酷的黑暗动乱后,全球陷入一片荒芜,正是百废待兴,也就唯有江南仍能保持着鼎盛繁荣,令人艳羡。 “这是下星期会议的讨论内容,你提前准备一下,列个规划后天交给我。还有,上个月中东的石油贸易重启了,预计我们下月会有一批原油从中海入港,需要提前准备手续。你下星期出差吧,去海事局一趟,申请货轮入关……”宁心柔思量了半晌,又叮嘱道,“他们要是不给批,你就说这是宁氏集团的货,他们要是还不答应,你就说我是江南巨擘的朋友,就没人敢拦了。但你记住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讲,被那家伙知道肯定要给我脸色瞧的.……” 模样清纯甜美的秘书将材料收好了,赶紧点了点头:“宁总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辛苦了。近来公司大面积开拓海外业务,机会很多。你是留学归国的高材生,好好做事,我都看得到。”宁心柔嘴角泛起柔和的浅笑,将手工包包挎在臂弯里,摆了摆手,“我要去上瑜伽课,先下班喽。” 小秘书微微欠身,态度谦恭:“宁总慢走。” 宁心柔走到门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退回了一步,转过身来问:“啊,对了,我今天听项目经理说,你老家是河东的?” “是啊。”小秘书将文件夹抱在怀里,甜甜的笑了,“我是河东本地人,高中就在花城贵高。” 宁心柔忍不住嘟嚷了一句:“难怪呢,跟那家伙同一个学校.……” 小秘书愣了愣,茫然的问:“谁?” “还能是谁,姓林的呗。”宁心柔莞尔笑道,“你不知道么?林子轩以前就是花城贵高的,不知道他是哪届毕业生,搞不好还是你的小学弟呢。” 小秘书愣了愣,眸底悄然闪过了一抹晦暗。不过很快,她那白皙的脸蛋儿再度恢复了和煦的笑容:“是啊,那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同我是一届的,那个时候.……嗯.……他真的很吸引人。” “真的诶?我倒是没觉得,他成天板张臭脸,又自大又傲慢,挺招人嫌的。”宁心柔碎碎的吐槽,低头瞄了眼腕上的精致女表,“啊,来不及了,拜拜喽,改天再聊。” “宁总再见。”小秘书目送宁心柔匆匆离去,细细的眉毛皱起来,怅然叹息。她缓缓走到落地窗边,夕阳映照着白皙的脸,别在胸口的名牌上,“韩月”两个字也闪烁起了熠熠光辉。 是啊,林子轩,她这一辈子,仿佛都要受到那个男人的影响。就连毕业之后找工作,也进了同那个男人盛传绯闻的宁家大小姐的公司。 “这个新来的助理貌似还不错,哪天找时间聊一聊,问问她听没听过那家伙高中时的糗事……”宁心柔美滋滋的思量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哒哒作响,在许许多多员工毕恭毕敬的问候声中,好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宁氏集团。 刚出门,两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便手捧玫瑰花,争先恐后的迎了上来: “宁小姐!我喜欢你好久了,我要向你表白!” “心柔,你别搭理他。我这次是专程从国外回来看你的,在皇家一号包了场,共进晚餐如何?” “你什么意思!我对宁心柔是真心的,今晚要请她品尝米其林餐厅的新式菜品。” “呵,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心柔怎么会看得上你?” 宁心柔皱着眉,好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玉手。 “烦死了!我是独身主义者,对男人没兴趣。”她快步从两人身侧绕过去,无奈的摊了摊手,“还要去上瑜伽课,时间来不及,今天真的好忙,不奉陪了哦。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哩。” 宁心柔又低头看了看手表,快步走向了停车场,同时在包包里翻找车钥匙。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突然从旁边冲过来,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她的身侧。 “啊。”宁心柔被吓了一跳,急忙退后半步,敛起秀眉呵斥,“你会不会开车的!” 后面那两个身份非比寻常的追求者也大呼小叫的跑过来,怒汹汹的叫嚷: “混蛋!要是伤了宁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心柔别怕,我来保护你!” 宁心柔正在恼火,就见得车窗缓缓摇下来了,从里面传出一道略显冷漠的嗓音:“我要去南驼山,你有空没有?” 姑娘家不禁一怔,眸底的愠恼消逝无踪,凭空多了几丝欣喜:“有空啊,一整晚都有空。” “明天可能回不来。” “嗯……”宁心柔没好气的哼道,“好的吧,明天也给你啦,真是个麻烦精。” “那就上车。” 宁心柔唇角荡漾起笑容,打开车门坐进去,忍不住娇嗔:“算你有良心诶,难得来一趟吴中,还能记起我.……” 后方那两名追求者急忙止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禁懵逼: “搞……搞什么?宁小姐有男朋友了?” “心柔不是说……她没时间么.……” 直至那辆迈巴赫拐了弯儿,两人透过敞开的车窗,看到年轻人那张英俊非凡却又冷冽如冰的脸,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哆嗦: “林……林子轩!宁小姐一直都说自己单身啊,我被骗了!” “我的天,传言居然是真的.……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以后还是离宁小姐远点儿吧,江南巨擘……惹不起的大人物啊……” 迈巴赫穿街过巷,很快出了吴中市,直奔郊外南驼山。 宁心柔忿忿嘟嚷:“你也就是为了接晓晓,才偶尔想起我的吧?真没良心!” “你该感谢我帮你赶苍蝇,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敢纠缠你了。”林宇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角泛着笑,“不过这样一来,你这辈子八成嫁不出去了,有利有弊嘛。” “要你管。”宁心柔瞪了他一眼,抿着小嘴,扭头望向了车窗外.…… 当晚七点,抵达南驼山宝华寺,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穿哪门子高跟鞋啊。”林宇发出这句抱怨的时候,正背着宁心柔,沿着长长的石头台阶往上走。 “呵,你突然冒出来,人家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有理了?”宁心柔勾住他的脖颈,气鼓鼓的嘟嚷,“你慢点儿,我都要被你颠簸吐了。” “那我御空吧?” “不行,我恐高。”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嘴仗,抵达宝华寺后门,光头和尚慧明陡然闪掠而出: “佛门重地,施主留步!” 林宇把宁心柔放下来,仰起脸:“少跟本尊装蒜,把老秃驴叫出来。” 慧明涨红了脸,怒道:“不准侮辱我师父!” 林宇问:“你师父是谁?” 慧明答:“吾师乃宝华寺住持,智藏……” “咯咯咯,智障。”宁心柔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慧明怒目而视:“宁施主,莫要开玩笑!”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谁逼迫你了?” “我……” 正在此刻,身后的红漆小门吱呀呀打开,老和尚坐在院子里的蒲团上,嗓音低沉:“慧明,回来吧,你嘴笨,吵不过两位施主。” 宁心柔玩笑归玩笑,还是双手合十,正色道:“智藏大师,方才失礼了,还请大师宽恕。” “宁施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有此心,佛祖饶你,老夫又如何敢怪?”老和尚扬起了一条眉毛,面不改色心不跳,“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宁施主既有诚心悔过之意,莫不如给庙里再捐一千万香火吧.……” 宁心柔:“.……” 本姑娘除非信了邪,才当老秃驴是什么得道高僧.…… 林宇迈步走进院子里,沉着脸:“秃驴,我来接晓晓回家。” 老和尚眯起眼:“老僧不知林施主所要何人。” “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林宇冷声道,“再不把晓晓交出来,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庙宇?”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罪过罪过,林施主若执意如此,老僧却也不好阻拦。拆吧拆吧,恰好宁施主在此,还能捐个新的……” 慧明忍不住从旁插嘴:“对对对,带中央空调的那种,夏天打坐念经太热了。” 宁心柔:“.……” 林宇微眯起眼:“好可恶的秃驴,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江南之主了?” 老和尚摇头晃脑:“老僧置身事外,与世无争,不知林施主此话何解。” “只要我一声吩咐,就能把整个南驼山全部圈下来,你看怎么样?”林宇大大咧咧在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表情似笑非笑,“宝华寺西面,我建一座垃圾填埋场。宝华寺东面,我建一座大型养猪场。南面呢,再建一座养鸡场,北面就建座公厕好了……” 林宇话音未落,老和尚那张脸就先绿了,冲着同样满脸绿幽幽的慧明探出一只手,颤颤巍巍道:“快快.……快去把你慧真师妹叫来,林……林仙师啊,你如此行事,佛祖肯定是不高兴的……” 林宇咧开嘴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佛祖高不高兴,我不管,我高兴就行。” 老和尚:“.……” 前后没过三分钟,林宇耳畔便听得一声空灵清脆的叫嚷:“林宇!” “嗯?”他蓦地转身,姑娘家窈窕曼妙的身躯,就扑进了怀里。 洛晓晓抿着小嘴,将白皙的脸蛋儿埋在他肩膀:“呜呜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家好想好想你……” “乖。”林宇拍了拍姑娘家的小脑袋,摸到那柔顺丝滑的短发,忽而一愣,以至于犯了结巴,“头发.……长.……长出来了?” 洛晓晓歪着小脑袋笑:“嗯呐,多亏了你的丹药,再加上师父他老人家提点,人家现在是化境了哦。” 林宇毫不犹豫:“主要还是我的丹药。” 老和尚黑着脸:“主要还是老僧的提点。” 洛晓晓:⊙▽⊙ 林宇摸着姑娘家的后脑勺,怅然若失:“唉,手感差了好多.……” 后半夜,宝华寺陷入了一片静谧。 洛晓晓和宁心柔两个姑娘家,手拉着手躲进屋子里说悄悄话。女孩子间本来就话题多,这对儿好闺蜜又太久没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老和尚今天倒显得格外大方,奉献出了珍藏的茶叶,吩咐慧明沏茶,邀请林宇坐在禅院中的古树下一叙。 繁星满天,茶香袅袅,在这群山万壑间,环境颇为雅致。 “慧明,你去吧。”老和尚摆摆手,将徒弟撵走,抬脸望向了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林施主,貌似对老僧格外不信任。慧真乃老僧弟子,有何疑虑?” 林宇轻品了一口香茗,慢悠悠开口道:“华夏修真界的半神强者,并不多,不出两手之数。细数起来,每个人都有些来历,唯独是你,好像没有过去,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了。” 老和尚笑了笑,满脸意味深长:“林施主,究竟是在怀疑老僧,还是在怀疑施主自己呢?” 林宇脸色变了变:“你又是从哪来的?” “阿弥陀佛,我与林施主截然不同。”老和尚缓缓起身,伫立庭院中仰望天穹,皱纹堆累的老脸无端涌现出萧索意味,“同强大的修真者比起来,这世界何其渺小啊。林施主是否想过,倘若你我这立足之地,不过是一场虚妄呢?” 林宇瞳孔蓦地一缩:“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老和尚转过来,双手合十,“林施主,老僧困囚人间界数十载,唯一要做的事,无非是助勘破虚妄者,破碎虚空、西登极乐.……” 第1554章 冥帝,林子轩! 林宇的目光危险起来了,身体微微前倾:“老秃驴,敢说这种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呵呵,林施主光明磊落,想来还不至于如此。更何况,老僧又未曾行伤天害理之事。”智藏老和尚仍旧是那副内敛含蓄的平静模样,“修行抵临施主这般道行,想必也早已发觉了瓶颈。” 林宇干脆点头:“不错,修行抵临先天境巅峰,我很快就察觉到.……无路可走。从古至今,能够在人间界达到的最高修为,就是先天境巅峰,从来没有人能够逾越过去。” 老和尚露出了一丝笑意:“林施主,可曾考虑过这是为什么?” “因为天道。”林宇的面色波澜不惊,“修真者在空间中,就好似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都不可能逾越这方空间法则,不然空间就很容易崩溃。我清楚人外人、天外天的道理,肯定在某一方天地,能够诞生更加强大的修者,但我却没想到……你.……” 老和尚微微颔首,又缓缓开口: “老僧在原来的那方天地里,修为可也不止区区半神啊。只不过到了此地,无端被天道压制了而已。佛门中,有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所谓道法同源、殊途同归,人间界不过是其中的一方小世界罢了,又名虚妄之界。 末法时代终结后,灵气复苏的大势不可阻挡,空间之门迟早都要开启。林施主,您是有大智慧、大本领的人,何苦屈居于此地,若承蒙不弃,老僧愿做您的引渡人,送君如大世界,成就一番无上机缘。” 林宇冷笑:“呵,这还真不像是出家人说出的话呢。说白了,莫不是背后的主子将你扔到人间界,作为引渡人,接引小世界的卓越之辈武破虚空,进入大世界沦为你方的爪牙么?” “林施主此话过于难听了。”老和尚脸色微变,笑容终于收敛了,“您在人间界,乃是无上存在。可若是放在大世界,却不值一提。由此您也当知道,我对慧真没有丝毫恶意,倾心培养,也无非是想引她勘破虚妄,直入正途.……” 林宇挥手打翻了茶杯,径自站起来:“秃驴,我告诉你,与我而言,这方天地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我在这里看过了惨剧、看过了繁华,我知道什么才是弥足珍贵的东西。你所谓的大世界,与我而言才是虚妄。我不会走,晓晓也不会走,你死了这份心吧。” 至此,他终于明白了智藏老和尚的真实身份:大世界的接引使! 修行到了极致,武破虚空,将不再是修真界的传说。 先天境之上是什么,也终于有了清晰的答案。是修真踏碎凌空,晋入大世界的修行之路。故而在全球灵气复苏之后,空间之门势必会开启,否则地球的环境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实力超群的修真者。 但对于林宇而言,这重要么? 他的修行,从来也不是为了斩道,而是为了守护。但老和尚撕下伪装,抛出了橄榄枝,华夏天骄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呵呵,在老僧看来,林施主未免执念太深了。”老和尚笑一笑,终止了这场谈话。 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第二天清早,林宇带着洛晓晓和宁心柔下了南驼山,先去吴中市。 迈巴赫轿车飞驰在公路之上,洛晓晓盯着林宇的侧脸,抿了抿小嘴问:“你怎么啦?从今早起,就好像不怎么高兴?” 林宇开着车,沉吟了一会儿方才慢慢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片更加广袤的世界,它对你们会有吸引力么?” 宁心柔凑过来,有点儿兴奋:“是要去旅游么?” “不是。”林宇斜了她一眼,“是另外的世界,想要去那里,就要斩断这片世界的因果,或者说……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洛晓晓嘟起了小嘴:“那跟死掉有什么分别?没了亲人和朋友,还有什么意思?林宇,你该不会是被我师父那一套玄之又玄的东西洗脑了吧?” 宁心柔赞同的点了点雪白下巴:“是啊,要是我.……才不会去呢,有什么意思?林宇,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林宇的眉头舒展开,有点儿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微笑,“我们回家。” 这一年,冬天来得晚了许多,雪却下得格外大。哪怕是向来温暖的江南地区,也迎来了鹅毛大雪飘飞的日子。 很多气象专家言之凿凿,非要将极端气候变化归咎于全球灵气复苏,诸多学派们相互吵成了一团。 大年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林家府内更是热闹非凡,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来,映得雪地都泛了红。 姑娘们在没到半截小腿的雪地里打闹,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之下。 “雨薇!快过来!快过来!”杨惜惜招呼道,“我把她按住了!” 洛晓晓、宁心柔、薛雨薇这几个女孩子全都围拢过去,就见得青萝四仰八叉的仰面躺在雪地里,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蹬刨着腿脚,竟然翻不过身。 “哈哈哈哈!”杨惜惜拍着巴掌咯咯笑,“露出本相了!露出本相了!林宇,你快来看呐,青萝不会翻身诶!” 耳畔隐隐传来鸣笛声,紧接着柳菲菲、沈妃丽、苏婉一起走进来,先挨了几个小丫头一顿雪球攻击。 “真够淘气的!臭丫头,嫁不出去哦!”柳菲菲用手帕抹了抹刚刚被杨惜惜塞进衣领的雪球,蓦地打了个哆嗦,“真凉啊。” 李明笑呵呵的迎上来:“柳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老夫人有吩咐,咱们人到齐了就开饭。可馨小姐和凉子小姐下午就到了,还有河东的老人物们,来的要更早,正同老先生和老夫人聊天。” “那就开宴吧。”柳菲菲笑着点了点头,“我路上打过电话,玲玲和娇娇一会儿就来。” 苏婉趁着两人说话的工夫,一直来到了林宇面前,将自己前几日求来的平安符绑在他腰间,笑盈盈道:“小宇,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宇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婉红着脸,张了张小嘴,还想再说什么,耳畔陡然听得一句:“看招!” 她愕然扭头,就被杨惜惜砸了一脸的雪。 “哎呀,你个小丫头片子,真够讨厌的!”苏婉愠恼,气哼哼的冲了上去,“大家一起来,把她给我按住!” 雪地里,很快就传来了杨惜惜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真没个样子。”林宇瞅着这群姑娘们笑闹成一团,不由得手扶额头,满脸无奈。 今年的除夕格外不同,林家府上上下下齐聚一堂,共贺新年。就连洛毅雄、宁运辉等人,也开开心心的跑来凑热闹。巍峨明亮的厅堂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窗外则是鹅毛大雪飘飞,银装素裹。 “府主!给您拜年了!”无论是新派还是旧派,大家齐齐举杯,满脸恭敬的敬酒。 林宇的目光扫过整片大厅,从父亲林振亭、母亲秦湘云身上掠过,从洛晓晓、柳菲菲、薛雨薇、杨惜惜这些娇俏可人的大美女身上掠过,从李明、胡启程、陆天鸿、夏友华这些得力干将的身上掠过.…… 柳菲菲、苏婉执掌的林氏集团和凤凰地产、冉可馨、关三立领衔的曙光一号研究院、木灵韵、姜师法管辖的曲家堰基地,再加上由魏玲玲和唐娇统领、战力彪悍的四府军,此外还有海内海外,大大小小的势力和部门,构成了林家府的坚不可移的基石。 林宇顿生恍如隔世之感。 现如今,江南林家府单单是半神强者就有足足四位,化境天师更是多不胜数,雄冠全球、无人可比! 林宇举起了酒杯:“愿四海清明,天下太平。” “愿四海清明!天下太平!”所有人齐齐举杯呼喝,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四周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酒过三巡,房门陡然被推开,伴随着一股冷风涌进来的,是赵开急匆匆的身影和慌乱的叫喊:“府主!出事了!出大事了!” 厅堂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林宇偏过脸,皱着眉问:“出了什么事?” “我们.……最早得到消息,就在今晚……燕京……燕京……”赵开大口大口喘息,“秦家被灭了!秦家老祖秦无为生死,家主秦孝廉正带着族人冒雪南下避难……” 秦湘云狠狠打了个哆嗦,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失声问:“是谁动的手?” “好像是……岐州姬家,大周皇族的年轻一辈中,居然出了一位巅峰半神!”赵开脸颊铁青,惊慌失措道,“她叫.……” “姬梦辰。”林宇接过了话,神色颇有些复杂。 作为岐州姬家的大小姐,姬梦辰又是不死天凰转世,敢于帝道争锋,野心不可谓不重。这女人趁着大年夜对燕京秦家动手,分明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想来是秦家这阵子不大听话,故而连钟若曦为首的执法司宁肯姬家人在眼皮子低下犯事儿,也不愿意插手了。 “秦无为死掉了,倒也并非坏事。”林宇内心默默的思量,“难得有一位半神,没有死在本尊手里……” 只不过,三天之后,当嘉安城的大门缓缓开启,秦家家主秦孝廉灰头土脸,带着破破烂烂的族人们入城,林宇方才明白了当初离开凤鸣山之时,姬梦辰所言的“报复”是个什么意思。 “妹妹,咱家都被毁了,老祖宗也……老祖宗也去了……”秦孝廉抹着眼泪,满脸惨兮兮,“那妖女如此可恨,杀光了咱家的天师强者.……我带着族人们,不得不来投奔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他扭过头望着林宇,强挤出一抹讨好般笑容:“外甥,以后舅舅全指望你了,这是你表哥,这个……这个是你表弟,还有他们都是你叔叔辈的人.……” 秦湘云终究是见不得亲哥哥受难,扯着秦孝廉的手安慰:“哥,咱们还是一家人嘛。既然来了,就放心的住下。” “哎,哎,好。”秦孝廉忙不迭点头,卑躬屈膝的模样,“现在外头世道乱,这些年秦家得罪了不少人,都恨不得趁机落井下石捅咱们两刀,妹妹,以前都是我不好,那也是为了家族,你可别介意.……” 林宇顿时就好像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同父亲林振亭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走。 这个姬梦辰,纯粹是故意的!将这群废物留下来恶心自己!那女人心狠手辣,做事向来不择手段,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他妈倒是直接给我把燕京秦家灭了族啊,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唐娇紧紧随在后头,瞥着林宇脸色不好看,低低的咕哝:“先生.……” “听我吩咐,把这群人给我盯住了。”林宇蓦地停下来,嗓音低沉,“这件事,你和胡启程督办。整个燕京秦家,必须拆散了。分别安排工作,有我妈在,林家府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但谁都别想吃闲饭。有功者赏,违规者.……一视同仁,严惩不贷。” 唐娇躬身:“是!” 数年后,黑暗动乱的余波彻底消散,林家府将江南地区的治辖权重新归还华夏军部。 此举,甚至引发了江南民众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抗议,签万民表、上万民书,用来表达不满。逢经乱世,亲眼见证了其他地区的破败与荒凉,民众们隐隐担忧,江南会重蹈覆辙。 其中有一位言辞最激烈的少年,还在上高中,名叫刘光耀。 事情最终闹到了林宇那里,江南巨擘思忖半晌,给予的回复是:裂土分疆,国将不国,无须再议。 就此,最终盖棺定论,林家府交还执政权。可即便如此,这些年来的经营,林家府在江南树大根深,仍旧在修真世界之外,统辖着诸多的经济命脉,短时间内无法改变。 斑塞诸岛,国际联盟第三次全体会议,正式召开。 金发碧眼的外国佬敲了敲桌子,抬高了嗓门道:“波斯王沙赫尔的要求,诸位也都了解了。埃兰城在最近一段时间,发动了七次攻击,死伤二十余万人,给国际联盟带来的巨大的声誉损失。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我们的威信就要被架空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钟若曦嗓音冷漠,“如果我们不答应沙赫尔的称帝请求,他会继续发动攻击,袭击平民?” “是的。”那位西欧代表肯定的点了点头,“到那时,整个西方将会生灵涂炭。” m国代表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还能怎么样,我们无力应对强大的修真者,那就让他称帝好了。” 突然,会议室的大门被撞开,一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出!出大事了!最新消息,波斯王沙赫尔被杀!” 瞬间,整个会场炸开了锅。哪怕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不由得骇然变色: “什么!” “这不可能!” “沙赫尔可是巅峰半神,没人能够杀得了他!” 钟若曦眸光诡异,同身旁的许方婧彼此对视:“该不会……” “是五星屠夫林子轩!”那报信的家伙迫不及待嚷道,“不知道为什么,林子轩突然出现在了埃兰城,他从一家古董铺里,高价买走了一个石匣,据说那是华夏流落境外的东西。” 钟若曦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拍案而起:“里面有什么东西?” 华夏天骄避世隐居好些年了,据说是美女环绕、生活幸福美满,隐隐更有传言说已经有了孩子。怎么会突然间不远万里的奔赴西欧,就只为了一个空石头匣子? 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这件事都透着格外的诡异,让人隐隐感到了不安。 “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据我们在场的人报告说,貌似林子轩也对此表示失望。”那家伙面露疑惑,旋即又脸颊惨白的道,“波斯王沙赫尔随后赶来,想要截杀,被五星屠夫……一拳就给打死了!” 会议室里再度炸开了锅: “什么!一拳?你确定没开玩笑?” “沙赫尔是鼎鼎大名的半神强者,这些年东征西讨,从未败绩。怎么可能……被五星屠夫一拳击杀?” 报信的家伙无比坚定:“没错,就是一拳。那是半神之上,崭新的境界,据说是.……地仙!” 会议室里,沉默了足足五六分钟。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兀的冒出一句:“从今往后,我们都要笼罩在五星屠夫的阴影之下了,沙赫尔已死,让他称帝吧。” 没有人发出异议。 过了好久,m国代表满脸铁青的问:“那应该给什么尊号?” 钟若曦眸光闪烁,斩钉截铁:“冥帝,就尊冥帝吧。无论林子轩愿不愿意,我们都必须给出态度来,否则下一个倾覆的就是我们自己了。” “我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各国代表纷纷举起了手,满脸郑重的表示赞同。大家都很清楚,接下来的修真时代,也是林子轩的时代。他们唯有随波逐流,才能够不被这世界淘汰。 至此,七王计划宣告破产。国际联盟第三次全体会议,全体通过,尊林子轩为帝,统御全球修真界。 冥帝,林子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