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叛徒》 楔子 她永远忘不了他眼里的震惊与伤害! 刹那间跃上心头的错愕与震惊迅速地攫住他俊逸的脸庞! 他怎么了? 为什么会被逮? 警察粗鲁地将他压制在桌上,并将他的双手反铐在身后,他失措地高喊! 随即被揍倒,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接着几个痛揍的巨响及压抑的闷哼声,让她惊愕地双手捂住小口,只能呆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狼狈与错愕…… “你是叛徒!”他愤怒地吼。 一直不断地挣扎想摆脱双手所受的钳制,却只是让他更形狼狈、更加难堪。 “你这个爱情叛徒!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他心痛的吼声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像个梦魇,每当深夜时分,总会紧紧揪住她的胸口,让她惊骇得难以安眠,经常睁眼到天明。 她永远忘不了他突然领悟到自己遭受的欺骗及羞辱竟是她的杰作时那震惊的神色。 她欺骗他! 她利用他! 她背叛他! 她毁灭他! 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他那充满惊愕和控诉的眼神依旧紧紧缠绕着她,仿佛在提醒她他的誓言—— 早晚有一天他会要她付出代价! 第一章 准备一场拍卖会要花的可不是只有时间和体力,过人的智慧及临场反应、现场气氛的掌握都需要独到和独特的技巧! 然而已经是第二次主持拍卖会的她依旧紧张! “你准备好了没有?”舒勇敲着门板,不耐烦地看着腕表。 宾客大都已经入座,只等她这个主持人上场。 舒蕾紧张兮兮地坐在梳妆台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审视镜中的容颜……她听到的是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看到的是一个满眼无措、空有美丽外表却满腹愁肠的女孩。 她一点都不快乐,像时时都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口。 尽管她美丽如昔,一头又直又亮的长发、精致俏丽的五官、完美娉婷的身段……她是男人急欲追求、想一亲芳泽的目标。 她的美貌应该能为她带来幸运和快乐,可是她的眼中总锁着淡淡的忧愁。 尽管如此,初见她的人还是会双眼一亮惊为天人。也因此她一直摆脱不开追求者的纠缠!以及深藏在心中、一直无法说出口的恐惧感的纠缠! “你好了没?”舒勇简直不耐烦到了极点,“你已经够美了!”怎么还在那儿蘑菇? 大弟不耐烦的口气让镜里的人儿露出了笑意,她依旧审视她的,不疾不徐。 这几年她变了很多,以往的清纯已不复见,她变得更加妩媚。及肩的黑发被她轻拢向左肩,一袭紧身露背的白色礼服衬托出她姣好的身材,黑发、朱唇、白礼服,拼凑成最亮眼的搭配。 “好了没?”舒勇不耐烦地再敲着门板,耐性显然已经用罄。 “好了。”她再审视一眼,随即走出门外,勾着大弟的手臂走向大厅。 瞬间爆出热烈的掌声,为即将揭开序幕的拍卖会引爆沸腾的气氛。 这是个奇特的拍卖会,会场位于旧金山。出席的人必须携伴而且戴着面具。 每年的今天,为了迎接圣诞节而举办的拍卖会都由她主持。所拍卖的标的物全是她父亲多年来的珍藏——中国历代古玩和骨董。 由于家族原故,舒家拥有不少珍品及收藏,五年前举家移民到旧金山时,不少东西是利用特殊管道偷渡出口的。 当然,也还有许多东西因过于庞大或笨重而留在故乡的旧宅中,无法运出。 至于她因何主持这种类似私人聚会而非正式的拍卖会?大概得归功于她流利的英语,以及父亲的半强迫要胁。 除了以“慈善”拍卖募款的名义轻而易举地吸引来一群仰慕中国文化的有钱老外外,标的物的拍卖额达到底标的一倍以上的得标人还可以和美丽的女主持人共舞一曲。 这才是这项拍卖会的真正卖点! 老外可能不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极致精髓,但由揉和着东方神秘与西方艳丽的成熟女郎来诠释这项“君子之交淡如水”、“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接触格调,倒让他们趋之若鹜! 除了想看美丽的骨董,更想看美丽的女主持人。 这样的拍卖会已举行三年了。 舒家在旧金山意外地发现了另一条致富之道——拍卖古玩;当然也更积极地收集古玩。舒家在旧金山上流的社交圈已经建立了不错的口碑,财富也累积得相当可观。 舒蕾状似从容地环视人满为患的大厅,轻松地搁在麦克风桌两端的手掌却有点紧张地用力按着桌沿。 今年的人潮比去年多出一倍以上,她有点头疼地想。主持拍卖会她驾轻就熟,但真正头疼的是……与她共舞的得标男士总会对她毛手毛脚,让她十分畏惧而且苦不堪言。 她悄悄地环视挑高、干净、亮眼的大厅,大厅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均摆上醒目的百合盆栽,然而香水酒气充斥的现在已闻不到百合的馨香。 室内有点热……她不着痕迹地轻蹙了下眉。 旧金山的气候温暖宜人,十二月的寒冬瑞雪在这儿——起码在这间人满为患、温度逐渐升高的大厅里,发挥不了作用。 衣香鬓影……每一张戴着面具的脸孔都难掩心里的兴奋和期待。 拍卖会开始,人声倏然而止。每个人都专注地看着她身后突然翻转过来的图文简介。她一样一样地解说,照着往年的模式、照着每一个举手暗示,渐渐地将价码加高…… 一件又一件的物品顺利成交,让她如释重负。 除了古玩,他们也收集一些欧洲中古时期、十九世纪初期知名的画作,反应十分热烈。 今年她特地将底价拉高,成交值教人满意,“负担”也相对地减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成交额达一倍以上的成交价。 “接下来的第十九号物件,是清朝的骨董。”底下一片哗然,随即静默地聆听她介绍。 “这是一件由某个国家的博物馆偷盗出来的收藏。”底下又是一阵哗然,“由于年代久远,当初偷偷由中国盗走的某国博物馆毫无追回遗失物的权利——”底下一阵讪笑。 东西隶属中国,理应由中国追回。 “因为东西怎么来就怎么去!” 底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她开始介绍清康熙白底蓝纹、三尺高的巨大花瓶,“喜鹊临门”的花鸟图形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出耀眼的古朴庄重之美。 “这样的花瓶随着年代而一起消逝的,为数不少。”换句话说,这是件稀有珍品,“起价三十万美金。”比她父亲原先标定的价钱还要多出一倍,“这样的罕见珍宝错过了,可能就永远买不到 !”她特意强调。 立即有人举手,由三十万美金起价直跳至六十万美金,将整个拍卖气氛炒至最高点。 就在舒蕾以为六十五万即将敲定时,突然蹦出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 “七十万。” 她眼神闪过一阵错愕。 众人纷纷回头,却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七……七十万?!”她愣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七十万第一次!” 又有人举手。 “七十万五千。” “七十二万!”再度蹦出来的声音引得大伙儿一片哗然。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那迷人却冷酷的嗓音令她产生了似曾相识的错觉—— 他挣扎着要冲向她,吼着早晚会要她付出代价……她突然感到一阵惊慌和心悸。 “七十二万五千!”与神秘者较劲的对手不耐烦地打着手势想引起她的注意。 “七十三万。” 众人又再度回头,却只能错愕地你看我、我看你,依旧弄不清声音是由哪儿迸出来的? 七十四万、七十五万……两人竞相叫价!他每出一次声音,她便由不确定的心悸转为惊惶。 而藏在蝙蝠侠面具底下的脸孔则扬起了迷人的笑意。 大伙儿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她的双眼立即出现惊慌! 他享受似地望着她的表情!望着她的眼神随着她开口次数的增加渐渐由不确定的惊慌转为肯定的骇然!不由得露出冷酷的笑容。 她惊慌地吞咽口水,眼神慌乱却仍旧强作镇定。她不能垮!她绝不能垮!她努力维持的平静表情和亲切笑容几乎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化为灰烬。 他出来了! 他被放出来了! 舒蕾的慌乱错愕,又引得讪笑声四起。最后拍卖价是如何由七十万跳至八十万元成交的,她完全不明白。 她只想逃! 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噙着冷笑走近。 他变得更高壮、更结实了!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她的眼睛因他的走近而愈显慌乱。 她搬家了!搬到遥远的旧金山来,狠狠地逃开旧日的一切,他竟然还是找得到她?! 她该逃的!早在大伙儿张望找人时,她的心里就该有谱了,她就应该知道是他,那时就该逃了! 大伙儿惊讶地看着终于现身的神秘声音的主人,有点讶异他的高大和浑身散发出来的魄力,冷冷向上弯的唇带着残忍的酷意,纷纷自动让出通道,看着他往中国娃娃走近。 他变了!浑身散发的慑人气势让他看起来又冷又傲,即使尚未看到他隐藏在面具下的真正容貌,但光从他的声音、他的体魄,便可感受到他浑身的爆发力!这样的男人潜藏着危险,让人不敢轻忽、不敢接近! 他突然在距离舒蕾十公尺远的地方站定,特意欣赏她的惊慌和无助,毫不介意自己变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像十分享受似地任人尽情观赏他迷人的丰采,而他则尽情欣赏她的。 他特意拉开距离就是要加深她的恐惧。像只随时会扑杀过去的猛兽,一张口就咬断她的咽喉,给她来个死无全尸。 但他不急,起码现在不急。五年他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下。 舒蕾大眼错愕地瞪着,像还未从乍听到他低沉嗓音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像是她根本无法接受他口中的声声报复竟会这么快降临! 爸爸呢?她惊慌地搜索着。 弟弟呢?她两个弟弟呢?他们怎么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全都不见了? 他慵懒一笑,看在她眼里那笑容别具深意、别具目的。 “你……”她竟脱口说出中文,在众人惊讶地一瞥后她才赶紧换成英文、装出笑容。 她得镇定点!舒蕾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事实上手心冒汗!她让自己像个白痴,时而惊骇、时而慌乱,却又顽强地故作镇定。他正充分地享受他在她身上制造出来的恐惧效果,他让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也让她的狼狈无所遁形。 “你……可以和我共……共舞一曲,”她失措又结巴,瞪着他缓缓走近,“在拍卖会结束后。”而刚才那第十九件物品是最后一件。 “现在,如何?”他终于走向她,缓缓地朝她伸出手。 会场突然爆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每年拍卖会的第一支开场舞,都是由美丽的女主持人和最高价得标者开舞。 她瞪着他充满力量的大掌,活像只待宰的兔子,迟疑地不敢伸出自己的小手。 “怎么?不敢吗?”他邪邪地扬起唇,是嘲讽也是挑衅。 她怕!真的很怕!任由底下人众不耐烦地鼓噪叫嚣,就是不敢伸出手。 他虽是戴着面具,俊美的唇形往一侧拉高,但真正致命的、教她浑身发颤的是他脸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像两把利剑直刺向她的心口,扫向她的全身! 她仍感觉得到他满眼的恨意,以及他满腔的怒火!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他的话激起底下一片笑声,“我只想和你共舞一曲。”他有力的大掌仍坚持地伸在半空中。 但他那双燃烧怒火的眼睛活像在对她作“致命”的邀请。 “你……你……”舒蕾缩着肩膀,受不住惊吓地退后。 他却又立即欺了上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太远、不很近,但随时可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你……你……”她没话找话说地拖延时间,“你……照例……应该脱掉面具,让众人看一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哦?”他轻笑着点了下脑袋,“显然我的蝙蝠侠造形吓坏了咱们的蜘蛛女了!”只可惜她没戴上蜘蛛女的面具。却有着黑寡妇的狠毒心肠。 底下立即哄笑出声。他刻意扬起了只有她才“心知肚明”的冷酷笑容。 “今夜的你非常非常的美丽。”他赞赏着。从第一件拍卖品忍到最后,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眼底的惊慌。 他低沉的性感语调由她身旁的麦克风传出,当场让底下的噪音静止,众人皆鸦雀无声地听着他“演说”。 他的眼神冷硬,刻意由她无瑕的脸蛋扫过,让她缩紧肩头,浑身打着哆嗦。 几年不见,今夜的她美丽如昔,甚至更添妩媚、娇弱。 在他眼中,她永远是最美丽的!美丽到让他无知地为她付出他的灵魂。 “有没有人告诉你,今夜的你非常地美丽动人?”他突然吓了她一大跳地伸出手指,轻刷着她粉嫩的脸颊。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惊骇得屏住呼吸。 只有她知道……只有她知道这只饱含摧毁力量的铁掌随时有扭断她脖子的危险。 他嘲讽的唇吊得更高:“你好像很怕我?” 底下顿时弥漫一片笑声。 “因为蝙蝠侠害蜘蛛女吃了不少苦头。”有人高喊。 他笑着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蜘蛛女也害蝙蝠侠吃了好几次鳖!” 底下又一阵大笑。 他突然掀开面罩,俊逸非凡的神采让众人眼睛一亮,不禁发出惊叹! 舒蕾愕然瞠圆了眼睛,看着正和她正眼相对的冷酷俊脸。 往事一一掠过—— 她惊骇地又退了一步,疯狂地在众人中搜寻家人的影子。 “今夜的你是如此地教我伤心。”他说笑似地再度跨前,“我抬得手都酸了!”他刻意伸出的手掌还定在她的眼前,“而你却不肯赏光。” 众人哄堂大笑。 没有人再不耐烦地催促,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众人的眼睛,每个人都想再多看他一眼,多听他几句轻佻的笑语。他似乎逗弄蜘蛛女逗出了兴致来,引得台下看戏的人大乐。 “嗯?”他刻意地挥了下手掌。 她吞了吞口水。 他无辜地扭头朝众人眨眼挤眉,引发笑声。 他好无辜! “嗯?”他又刻意地轻哼了一声。 底下立即响起嘘声,众人皆不满美丽的中国娃娃到现在还不肯接受邀舞。 “嗯?”第三次,他已然忍耐到了极限,跨步压迫而来。 舒蕾惊惧地呼吸,迫于情势只好怯怯地伸出手。 几乎在她伸手的同时,一双有力的铁臂攫住了她的双肩,朝他的脸孔拉近。 “好久不见了!”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睇着她的眼眸只有冰冷和深藏不露的愤怒。 众人讶异地惊叹,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这……该不会是圣诞舞会前的余兴节目吧? 舒蕾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吓到了?”冷笑的讥讽由麦克风透出,众人这才听出了不对劲,“你早该料到会有今天的不是吗?”他眯紧了眼眸,享受她眼中的惊骇。 到底该不该报警?是作戏还是真有问题?每位宾客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我等这一刻等了五年了!”他愤怒地说。 底下一阵骚动!神秘的蝙蝠侠好像准备“挟持”美丽的蜘蛛女……但是又不太确定。 他突然扭头朝众人顽皮地眨了下右眼,“暗示”单纯的老外他和美丽的蜘蛛女正在演一场戏,一出专门演给他们看的“戏”。 底下又继续笑闹起来。 谁也没料到美丽的中国娃娃此刻真的遭到挟持! 谁会相信一个衣着笔挺、浑身是劲、又揉和着慵懒和性感的俊男会做出掳人勒索的事? 他们只当作这是一场戏,特地演给他们看的。 “你……你是怎么来的?” “开车来的。” 底下又笑声不断。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他是如何查出她的下落的?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舒蕾慌乱地想向众人求救,却数度绝望。 没有人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在强烈的聚光灯照射之下,她的脸庞依旧美丽,只是灵魂像突然被摄走似的……而他适时展现的幽默,正是掩饰他骇人眼神的最佳利器。 他轻松地蒙蔽众人,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份与生俱来的自信和自负全写在他的脸上,看得老外都傻眼了! 她的爸爸呢? 她的大弟和二弟呢? 他们人呢? 他也“陪着”她在众人中寻找:“你想找谁来救你?”他随性地勾起唇角,一双没有温度的眼一一扫过众人。 揉和了性感和冷酷的魅力让底下的女性看得如醉如痴。 恐惧立即攫住了她! “你把我爸爸他们——”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搂进怀里,随即被强吻…… 底下爆起了空前热烈的掌声。 轰得她脑袋昏昏沉沉、迷迷惘惘…… 第二章 迎面席卷而来的男性气息差点将舒蕾柔弱的世界击溃。 萧冠群吞噬着她的气息,愤怒的双眸在唇舌的纠缠下对上她的。 因为震惊而呆住的她在他粗暴的吮吻下很快地被扯回了神智。 她拼命想推开他,但被他顺势往后缚住她两臂的铁掌给箍得痛皱了眉头,她想呼喊,却全被他的唇舌吞没。 他再次深深融入她的喘息中,贪婪地吮吻着,他没忘了她的唇香、她的甜蜜……只是这些在五年后的今天完全不具意义! 她吐纳着浓重的气息,想汇集开口说话的力量,希望能因此阻止他的侵犯,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的吻,唤回了她刻意遗忘的过往,当年献给他的初吻……此刻正呼应着他霸道的纠缠,一一涌现。 那熟悉的气息…… 那熟悉的感觉…… 要不是手腕痛得让她直眨着泪眼,此刻她可能会忘情地将手缠上去…… 音乐响起,底下一阵兴奋!今年不等她开舞,下面的人已迫不及待地各自找伴步入舞池中翩翩起舞。 他终于放开她了,却是气息浓浊、胸膛急剧起伏,用着只有她才懂的复杂神色望着她。 时光像是停止,又仿佛倒流…… 直到她终于看清楚他冷笑的脸,才将一直深烙在心口的身影和现在那残酷的容貌划分开来。 他变了好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乐观爽朗的俊伟男孩。 现在的他冷酷又充满暴力,只会让她打从心底发寒、打颤…… “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被萧冠群硬挟持到庭园里,她只觉得浑身像沉入冰冷的雪水中,通体寒透。 他瞪着她的背影。 “我被无罪释放。” 她旋身,瞪大了眼睛。 他……被无罪释放?! 他轻蔑地一扯唇角:“怎么?很失望?” 从刚才到现在,她甚至连抬眼瞧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但是一听到他无罪释放就霍然回身。 有够讽刺! 她害怕地搓着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回避他寒彻心肺的透视……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打量。 “没有办法置我于死地,你很失望?没有办法关紧我,让我还有机会出来报复,你更失望?” 舒蕾惊愕地一抬脸,对上他歹毒的眸光。 “我说过,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你付出代价!”他用力捏紧的手劲痛得她眼泪直流,“我一天都不敢忘!”忘不了她的背叛和带给他的耻辱,“我每一天都在等!” 他盯着她的脸,眼里全是残酷的得意。 “你有胆子背叛我,就该付出代价!”而他要的代价可不便宜。 不!她挣扎着,终于扳开他的手,疼痛得拼命掉泪。 “说!”他给她最后辩解的机会,“告诉我你当初是多么地无助和无奈,你现在可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来,我洗耳恭听。”他想抓住她,却被她打掉手,直往后退。 “你冷静点……听我解释……”她啜泣地哭诉,拼命退后。 “我在听,你说。”可是一直跨向前的架式却将她逼得节节后退,“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欺骗我?” 他要听她亲口说,说出她毁灭他的理由。 “你接近我一直都是有目的的。” “我没有目的!”萧冠群步步逼近,吓坏她了。 “你没有目的?”他听到笑话似地瞪大了眼。 后面一棵大树挡住了她,她心陡地一沉,靠在树上瞪着咄咄逼人的他。 “你……相信我。” “然后等着你再把我卖了?”他语句轻柔,眼神却严厉得骇人。 “不,我不是……”她想哭!好想好想哭! 他突兀地俯近俊脸,瞪着她的眼:“我想知道你当初是如何盯上我的?而把我列为你欺骗的对象?” “当初是你先追求我的。”她控诉。 他懊恼地一拍后脑:“是啊,我当初怎么会那么傻?” 他在刻意找碴!只要是他想得到的,都可以成为他找碴的目标。她突然顿悟。 他在玩弄她!享受她惊惧的脸所带来的快感。 “说!” 避不开他冷厉的逼视,舒蕾只能无助地回视,顺应他的要求—— “我是你的学妹,同在一所大学里读书,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上我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追我?” “所以你就利用我的无知来欺骗我?” “不——”她凄厉地喊。他完全扭曲当年她对他的一片真情。 “不是?”萧冠群挑高了眉狠笑。左手突然架在她头顶的树干上,吓坏了她,“来,继续。你还没有说到你是如何欺骗我,以及为何欺骗我的重点。”他愤怒的可不只这些。 当年他对她一见钟情,而不幸的是那时他已是大四学生,而她才刚进入外文系。 突然,他不想毕业!舍不得离开t大!他怨叹老天爷无眼,他和她相处的时间竟只剩下半个多学期,他的糗样让好友们笑成一团。可是他无所谓,一心一意只想和她多接近。 他考研究所,可惜没考上。 他在宿舍外站岗,结果连等一个礼拜才发现原来她不住宿舍。 是哪一个混蛋告诉他她住宿舍的? 原来他每天贡献牛肉面、阳春面、牛排、猪排、洋芋片、麦当劳、小骑士、热卖披萨……全白白进了那群损友的肚子里。 而托他们打听的情报全被他们暗藏起来,透露给他的全是假的。他那时为了毕业论文忙得焦头烂额,却还得可怜兮兮地打听她的事,怕她被人追跑—— 他那时怎么会那么傻? 她利用他的真心、利用他的单纯,欺骗他的感情,差点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不知道那样会害了你。”她当时也是傻傻地被利用。 “你不知道?”他拉高了声音,随即急转而下,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知道偷了我的估价表会让我全军覆没?你不知道我预估的底标被对手知道,会造成公司的财务损失?你不知道身为总经理的我,刚扛下重责大任,这样重大的疏失会让我坐牢?”他突然大吼,胸口剧烈地起伏。 舒蕾惊慌地贴着树干呆望着他,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令她绝望。 可是当时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晓得她听父亲的话去拿的那一份文件对他来说那么重要! 不晓得父亲经营的公司竟是他们家族企业的对手,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只是个大学生,一个无忧无虑、只想抓住青春、好好谈一场恋爱的大学生,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傻傻地被她利用,她也是。 尽管软弱、尽管退缩、尽管他的模样凶狠,但她依旧得说,她真的不知道当时这样做会害了他。 见她仍顽固地点头,萧冠群大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一拳狠狠捶在树干上。 她吓了一跳,在他的拳头袭来的刹那,她还以为破的会是自己的脑袋。 “你盯了我多久了,嗯?”是不是老早就知道他是威远科技的未来总裁,所以早就摆好了欲拒还迎的姿态等着他? “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真的。”她颤抖着唇,坚持把话说出来。 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她不能因为害怕、因为他污蔑的眼神就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拿的那份文件对你来说那么重要!我真的不知道。” “说谎!”一股发狠的剧喘在他的胸腔里爆开。 “我不知道这样做会造成你公司的财务损失,我不知道。”她绝望地摇头,被他逼近的歹毒眸光给吓得哽咽出声。 他不信任的表情、恨意浓烈的眼神像把刀,深深刺进她的心窝! “我不知道这样做会害得你的公司差点全军覆没……” “差点?!”他愤怒地扬高了声音。“差点?!”他的逼近又再度让她失措地闭紧小口,“你‘差点’就让我的公司全军覆没,你‘差点’害我去坐牢、‘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竟然敢说只是“差点”! “我的人生毁在你的手里,你竟然敢说只是‘差点’!” 她吞下哽咽,努力不在他的怒视下打颤,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满意,知道不管她解释什么,他都挑得出语病。 算了,她坦然面对,努力制止心酸涌上。 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她的心已死。 就让他抱着错误的理解恨她一辈子好了,反正他的情已逝。 逝去的情难以追回。 逝去的爱永不回头。 算了,就……就任由他吧! “对……不起。”望着他的眼,最后她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对不起?!”萧冠群愤怒地抓着她的肩用力摇晃,“我付出的一切、差点失去的一切,换来的就只有这一句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得了一切?” “是的,是的,是的,对不起!”舒蕾被他摇晃得无力招架,只得一连串地吐出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外,她又能如何? 不管她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伤害都已造成,都难以弥补。 起码他就不愿听她解释。 但是解释了又如何?伤口永远存在。 除了说对不起……她也只能对不起,永永远远地对不起他,让愧疚永远压着她的胸口,让她的心永远泛着疼。 “对不起!”她依然轻声吐出,勇敢迎视他的愤怒,“对不起!” 一股蛮横赫然在他心中爆发!强悍有力的大掌几度用力掐紧她的肩,令她蹙眉,却在她泪眼汪汪、勇敢地迎视他时,想伤害她的决心顿时粉碎。 他用力推开她,让她往后撞在树上,自己则将双手用力插在口袋中,像在制止什么,又像在隐忍什么! 五年了,他处心积虑计划了五年!他在心中呐喊。 想想当年你受的屈辱! 想想你差点坐牢付出一生清白的代价! 想一想…… 愤恨又骤然爬上他的眼眸。 几经挣扎,他决心抛开她楚楚可怜的脸庞,以及心中酸楚的感受! 他瞪着她,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努力遏止想吼她“别哭!”的冲动。 “你还没有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她欠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一直都是。 在他被羁押的时候,她连一次也没来看他,一次都没有! 他的人生顿时失去了色彩,被关在黑暗中。而她连句解释、连句道歉都没有…… 再度睁开眼,凝视她的眼眸是全然的复杂,她不懂!不懂他清澄的眼瞳中为何有抽紧她心跳的魔力? “当初我是爱你的!” 萧冠群受不了的嗤笑出声,一股才刚隐藏妥当的愤怒又突然爆发。 “说重点!”他吼。 他的表情深深刺伤了她。 别开脸,她继续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父亲公司的对手竟是你的家族企业。”当时的她只想好好地谈场恋爱,“直到我告诉父亲我已有了男朋友并且说出你的名字时,父亲赫然瞪大眼睛的表情让我觉得奇怪。” 他冷哼了声。一副早已料中的模样:“所以你那时候就盯上我了?” “不!我没有!”尽管他不相信,她还是要说,“我真的没有——”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制止。 “我不要听你废话,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你就是威远科技的未来继承人。” 而威远科技一直是同类型企业中排名第一的科技公司。 是一家人人挤破头、各大学应届毕业生问卷调查中被名列第一志愿的顶级公司。 “原来你父亲很早就盯上我了!”他嗤笑,唇边泛出的笑容有着无奈的苦涩。 他好傻!一心一意付出、全心呵护的女友,竟是出身于一个对他有所图、打算利用他的家庭。 舒蕾抖着唇,似有无限难堪地低下脸蛋,任由他奚落。 “当父亲告诉我,只要能看到估价单、让他知道你们打算要出多低的底价竞标全球最大科技厂、美国iee科技产业发包的合作工程案,我们……”她咽着气,终于抬起脸蛋看着他的脸,“我们……就可以渡过难关……”她困难地闭上眼睛。 他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再睁眼看他。 “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道那份估价单的重要性。” 争取和全球最大科技厂商合作的机会,是当时每一家科技产业卯足全力积极规划的个案,争取成功后所带来的丰厚利润可是公司以往数年来获利总额的数倍。 更可以让公司的身价在一夕之间连番暴涨,带来难以估计的利益和财富。 他不相信她不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她完全无惧于他眼神所带来的压迫,“我真的不知道!” 他赫然紧捏的手劲让她痛苦地蹙眉,却依旧勇敢迎视他的怒眸。 她以为只是一张“很普通”的估价单。 学外文的她根本不知道父亲口中的估价单,其实就是公开竞标前的底标竞价评估单。 通常将成本及所能压低的底限逐一列出后,再通过董事会的同意,那份估价单就会成为正式的竞标文件。 而会呈报董事会决议的估价单当然是经过一番最审慎的评估。也因此那份估价单几乎可以说就是竞标单! 她不懂!她完全不懂这些! 她是在父亲一再向她保证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文件,只是让他“看一看”而已,她才拿的…… 她当然更不会知道,也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经营的公司规模竟会大到能和拥有数百亿资产的科技公司相抗衡。 那一年,再一个月就满十九岁。 与他相识是在那年最美的秋天!是她最青春也是最青涩的十八岁。 相识半年,他便毕业了,但依旧老往学校跑。 在指定的早餐店相候,吃完早餐再送她去上学。放学后在指定的地点相候,他和她总爱在校园漫步一圈,再慢慢走到他的爱车,听他细诉他上班时有多么无聊,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听他细诉他的“威胁”,一天一定要给他一通电话,否则他会怀疑她是不是已被人追跑…… 甜蜜的青涩过往因他的强迫而一一被挑起,那些她想遗忘却一直不能的苦涩和甜蜜此刻正汹涌泛滥冲击着她的胸口。 “十九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她勇敢审视着令她心碎的容颜。 那一年的她沉浸在爱的喜悦中,沉浸在单纯的两人世界中,她眼里只有他……一直只有他。 他是她的初恋! 是她的惟一!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无知无邪,迫使单纯、善良的他毁灭。 直到事情爆发,他被警察抓住、铐住双手,她才愕然觉醒! 但为时已晚。 “我一直不知道,”舒蕾哽咽着,“你一直傻傻地被我利用!”她难堪地低下脸、流着泪,声浪终因无法遏止的悲伤转为呜咽。 她的愚蠢和无知被父亲拿来当作利用的工具。她在不知不觉中利用了他,更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他。突然爆发的剧喘声在空气中激荡。她承认了!她终于承认了!她承认他一直傻傻地被她利用,而他……萧冠群难以平衡地闭上眼。 而他……当时是多么地爱她! “你何不干脆承认你一直都想利用我?打从我接近你的时候开始,打从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开始!”他咬牙切齿,“你何必一直推说你不知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少恨你一点?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不会!他永远不会放过她!永远不会! “我真的不知道!”她慌张地喊,“我一开始并没有利用你的意思!”绝对没有,“我以为父亲只是想要看看估价单而已,免得让自己输得太难看。”当时爸爸确实是这么哄她的,“我以为——” “够了!”他冷冷地制止。再说下去他都要被她的谎言感动得心软了,再说下去他都要相信她真的是无辜的了。 全是谎言! “你一开始不打算利用我,最后还是利用我了?”他冷笑地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失措的脸。 是的!清亮的眼睛一直闪避着他的,不敢看向他。她到最后还是利用他了。 利用他的善良、单纯,利用他的毫不设防和完全的信任。 “你知道我是如何脱罪的?嗯?” 轻柔的声音像是风雨前的宁静,让她浑身发冷。 “你知道我为什么得以无罪释放?嗯?” 更轻柔的笑语低沉得让她丧胆。 “幸亏我有相当不错的‘家庭环境’,才得以无罪释放。” 也多亏他横跨政、经两界的显赫家族背景,在家人、亲友的帮助下,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第三章 那一年,萧冠群被控“诈欺”、“偷窃”、“渎职”而移送法办! 与iee的合作案,终因对手开的竞标价低于威远,而眉开眼笑地承揽了与iee合作的机会。 威远在震惊、失措、愕然中迅速恢复,立即召开董事会全盘检讨缺失,精明的二叔早已暗中聘请商业间谍调查失利的原因。 而另一房远亲表姑也在调查中得知威远的估价单失窃是造成失利的主因。 而将威远的估价单偷到手转卖给巨鲸财团以赚取高额赏金的不肖商人舒镇,正是当时与侄子打得火热的舒蕾的父亲! 气昏头的表姑以为自己的侄子萧冠群与舒镇一家人挂勾,出卖公司,一怒之下立即报警。 让他尝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屈辱与痛苦。 他是如何脱罪的已无关紧要,因为他的“疏忽”而导致公司蒙受巨额损失的事实已不容辩驳。 幸亏在弄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家人、亲友肯拉他一把,否则谁会帮他?谁敢与威远为敌? “我不知道你当时犯了什么罪——”舒蕾也怕!好害怕!隐隐约约知道他大概因为什么被抓,而这事与她有关。 “你不知道?!”又是这句话!他生气地拧着舒蕾的脸颊,痛得她更加想解释清楚。 “我当时好害怕!”她哭喊。不敢问、不敢说,好怕知道自己真的就是害他锒铛入狱的凶手。 终于知道他嘶吼着要她付出代价的原因,终于知道他凄厉的狂喊全是因她而起时,她也慌了,彻彻底底地慌了! “我不敢谈、不敢听,没有勇气面对你——因为我怕!” “怕我报复?”所以选择逃离。 “不!怕你更恨我!”她摇着头,摇下纷乱无助的泪,“我怕你知道估价单是我偷的而更恨我。我怕你不想让我看见你当时的狼狈,而吼着要我滚!”毕竟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承受不了他的恨,就如同承受不了自责,哭得几次昏厥! “所以你就火速地搬到旧金山,想个法子把自己藏起来,以为这辈子我们永远找不到你?永远就这么逍遥下去?”省省吧,这一套说辞还是留给自己听吧! 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曲解、能误会,可是她还是要说。 “我不知道你最后会被无罪释放。”如果她当时知道过没多久他就会被释放,那么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 “我‘也’不知道我会被无罪释放!”他讥讽地挑眉,“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被释放和你的畏罪潜逃有什么关联?如果我没有被无罪释放呢?是不是你就不会逃了?” 她脸色发白。 “再让你重新做一次选择,结果就会不同了吗?”他冷笑着,“你不会选择逃离?你有勇气陪我一起对抗?你能承受得了我的愤怒、指责?你能吗?你真的能吗?” 舒蕾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会吗?”萧冠群咬着牙,等着答案,望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庞,心火又渐渐蔓延,“告诉我,我在洗耳恭听。” 如果让她再重新选择,她有勇气面对他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她当时有勇气,那么她会坚持到底,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内心的懦弱终究还是战胜了勇气,最后她选择逃离。 怕无法面对他的愤怒,以及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粉碎的绝望,而选择逃离。 如果他没有被关,她会选择留下来和他一起对抗!初来旧金山时,她每晚流着泪,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她真的能吗? 每当心底另一个冷笑的声音响起时,她便仓皇地把心门关闭,拒绝再去想他……拒绝再去想他…… 她无法面对他的盛怒,就如同无法面对经常嘲笑自己懦弱的声音。 于是她选择逃避、永永远远逃避!不去想他、不再想他,企图永永远远把他忘了。 “你会吗?”他依旧等着答案。 在她终于难堪地别开脸,终于明了他有没有被关与她当时的懦弱选择永远扯不上关联时,萧冠群胜利地扬起笑声。 讽刺地在她耳边回荡…… 讽刺地穿入她已然千疮百孔的心里…… 她闭眼承受着刺耳的笑声,一字一字地听他吼,愤怒地吼! “你知道我刚被释放的那几个月是如何熬过的吗?你欠我一个解释,而我去找你却发现人去楼空,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也许她给他一个拥抱、一记亲吻、流着泪告诉他她这么做是不得已的,或许他能释然,而真正地原谅她。 可是他面对的是什么?她的逃离!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回荡在自己耳边的粗喘声—— 他被骗了!真的被骗了!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傻。 在被她骗了感情之后,又被她利用,再把他一脚踢开。而他抱着的……竟是她欠他一个解释的愤怒。 尽管如此……她毕竟是他最深爱的女孩! 萧冠群冷笑。直到他查出她已火速搬到旧金山时,他才真正对她彻底绝望,彻底死了心。 一开始她就打算利用他的。 搬到旧金山是事发之前就已做好的布局,迅速地人去楼空不就已代表了一切?给了他确切、彻底心死的答案。 所以他要报复! 毫不留情地报复! 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 他要教她永远后悔。 他要把她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折磨及伤害全加倍奉还。 幸亏他无罪释放却不外传。 事实上从事发后到审判结束,威远一直以它龙头老大的身份彻底封杀每一条可能外泄的消息,保护了他、也保护了公司。 虽然iee的竞标失利带来不小的冲击,但是威远立即压低价码,争取到与全球第二大厂sis公司的合作契约,迅速地站稳脚步,立即给予巨鲸迎头痛击。 威远的损失虽不大,但他却毁了!彻彻底底毁了! 他先是被家族踢出了公司,永远消失在股东名册之内,还得咬牙忍受亲友奚落、不谅解的眼光。 原本亲密的父子关系因这场冲击而产生隔阂。 益发沉默的父亲及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母亲,成了他心中永远的负担。 于是他选择逃离。 逃离亲友的眼神、逃离父母不忍苛责的关爱,他逃! 他只好逃! 但是离家后,却是他自我折磨的开始。 “你知道我是如何咬牙承受这血淋淋教训的!”他吼,“你知道那阵子呈现在我脑海里的画面是什么?”他倏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初被释放的那几个月,他几乎是咬牙承受一切的折磨。 那背叛他的女人的身影一直鲜明地活在他的心中,他渴望掐死她的欲望一直在他脑海里涌现。 随着他的手劲加重,舒蕾的眼眸也愈瞪愈大。 “我当时就是渴望这么掐死你。”他的灵魂像要冲出栅栏,渐渐不受控制。 她只是张着嘴、张着眼,看着低笑的冷脸朝她逼近。 她无法呼吸,诚心诚意地等待“惩罚”到来。 听着他撕心的怒吼,她的心也碎成了千万片。 被释放后的那几个月,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象着,她不忍地流下了泪。 看看自己带给了他什么样的伤害? 看看她做了什么好事?! 抖着唇,她愧疚不已。 如果能补偿的话,他拿去吧!她已不在乎她的命。 “我……”她有话想说,萧冠群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脸色渐渐涨红的舒蕾已无法呼吸,却仍坚持把话说出口。 “我……”爱你!这是她死前想说的话。 是的,她爱他!不论他多么痛恨她! 心甘情愿死在他手中,如果她能赎罪的话。 五年来她刻意不去想、不去思念,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在见到他的刹那,全部溃堤。 她发现她还是深爱着他! 永远如此! 泪光在她的眸中闪动,她一直坚定地望着他。 能在死前再一次深深望着他的容颜,将他的一切刻进心版里,她已满足。 “我什么?”见舒蕾挣扎着要说话,萧冠群冷笑地欺近,“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当年你是在家里有财务危机时,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嗯?” 她刚刚用的烂借口不正是这么编出来的? 他手劲加重,更加愤怒:“还是你要告诉我,等到你搞清楚你父亲要‘拜托’你什么事情时,你却无法拒绝?嗯?” 她咬牙,为着愈来愈困难的呼吸而挣扎。 休想用什么财务危机、坚贞孝女的老辞来打动他的心。 “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透彻吗?一个拥有天使脸孔、魔鬼心肠的女孩!” 她玩弄他的感情!玩弄他的付出! “还是你想告诉我其实你很想拒绝,可是……”他讽刺地笑道,“可是什么呢?”他生气地揪住她的头发,“可是你还是受不了金钱的诱惑!你要说的是不是这些?来!告诉我,这回你又打算怎么用你那三流的演技感动我?” 舒蕾拼命地喘气,颈间的疼痛并没有因他的突然松手而减轻,她反而还得咬牙承受脑后被拉扯的力道。 “你不是很会编谎言吗?”他等着她说话,“你不是很能把我骗得团团转吗?怎么?突然像哑巴似地,含着泪不说话?你不是很懂得利用人吗?”他冷笑,“你不是很想再一次利用我的心软,看我会不会再放过你?嗯?” 所以才能编得出什么“财务危机”、“无心之失”、什么“她都不知道”等种种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言,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她不是很行吗?不是很强吗?困住他的真情轻而易举,害得他傻傻地付出一颗真心…… 她的泪一颗一颗地掉,眨巴着泪眼还是坚持看清楚他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她都要。 “还是你已经知道你的眼泪感动不了我,想跟我玩别的?”萧冠群猛然将她推靠在树干上,用身躯蛮横地压住她,让她清楚感受到他灼热的硬挺。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伤害着她。 但这还不够! 真心付出真情却遭人蹂躏践踏,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毫不怜惜地,他大掌覆上她的娇躯,用力揉捏。 舒蕾惊喘! 他满意地扬起冷笑。 她还没忘记她的身体对他的感觉! 他也是。 “那一夜”,他一直忘不了……忘不了…… 瞧瞧他的全然付出得到了什么? “不!你不能!”她惊慌失措地喊。 他绝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绝不能! “我求你!”舒蕾呜咽地抓住他侵犯的手掌,“请你不要在这种情况下伤害我……” 任何代价她都愿意付,即使要拿她的命来抵,她也无怨无尤。但请不要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式跟她……践踏她仅剩的尊严。 “你也有求人的时候?”萧冠群冷笑地暂停攻势。 不过只是暂停。 原本无意“伤害”她,也没想到要在这种地方、用这种姿势“伤害”她,却因她的苦苦哀求反而激起了浓烈的“性”趣。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要用这种方式“伤害”她? 冷酷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浓浊、深沉,抵着她的火热让她更加惊慌失措。 她吓得想呼叫,却只能发出无助的低喃。 “不……不要……”她慌了!真的慌了! “由得了你吗?”他冷笑地威胁。 “不!不可以!”她哭喊! “我不可以?!”萧冠群突然揪起她,贴着自己的脸,“这五年来我是如何走出酒精的麻痹的?我不可以?!” 当他用酒精麻痹自己,差点醉死在街头时,她人在哪里?! “这五年来我是如何地奋发向上,挣脱酒醉的痛苦,挣脱你无时无刻不停驻在我脑海的身影?我不可以?!”他咬牙切齿地吼,“你知道我是如何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的吗?” 如今他的财富累积到数十亿,他的身价已不比威远未来继承人的身份低,而且还不断地提升中。他再不出手替自己讨回点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知道吗?”他愤恨地质问,“我等这一天多久了?”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多少心力?! 为了这一天,他咬牙忍受一切! 为了这一天,他向天发誓,他一定要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亲手向她讨回公道! 为了这一天,他吃了多少苦……他是如何熬过的……她知道吗? “我恨你!”他毫不留情地吼,“告诉我,我有什么不可以?!凭你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我有什么不可以?!” 惊慌的眼在他一字一句的吼声下,渐渐有了觉醒的死沉……尤其那一句他恨她,更让舒蕾浑身冰冷,再度坠回地狱中。 他会不惜一切、用尽各种手段伤害她,才不管现在是何时何地。 哀求没用,她干脆闭上眼睛。 如果这是他索求的赎罪方式,她也只有认了。 她怎么不挣扎了?怎么不哀求了?萧冠群瞪着她。 看着她脸上晶莹剔透的泪珠,他心里头倏地升起厌恶自己的感觉。 见鬼了!他在心中诅咒,他有什么好不忍的?有什么好不敢的?有什么不能的?可是他却只能瞪着她的泪珠发呆。 想伤害她的决心为什么会动摇? 不!他没有动摇,他没有! 但为什么他不做?为什么只是盯着她脸上的泪皱眉头? 舒蕾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心疼的眼。 她不敢眨,只是怜惜地盯着。他对她的感情依旧,起码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存。 尽管他对她怒吼!尽管他冷着脸信誓旦旦地扬言要伤害她,但是由他的凝视中,她看到了不忍,以及他和她残存的过往。 情意仍在,只是全成了难堪的回忆。 “我愿意赎罪。”舒蕾抖着唇,突然将想抚上他脸的手改而捂住自己的口,颤着声音说,“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你呢?”他反问,“你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捅的伤口?” 她咬着牙,承受着他眼里的冷芒。 “你认为你能弥补什么?”他嗤笑,“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 她的泪又掉落,更显窘迫。 “你骗得我团团转……”他猛然一僵,忽而醒悟自己迟迟下不了手的原因全在于她的泪,“现在你又想用你的泪感动我什么?”突然覆住她的唇,手劲猛地往后扯,让她痛皱了眉、痛开了唇,随即被他狂肆侵入。火辣的亲吻渐渐燃起了她深埋的火种,让她想起了她和他第一次亲密的吻! 回忆像道电流,同时滑过两人的心房。 当时她的青涩、甜美,他的紧张、期待,他忘不了…… 她也忘不了…… 他该报复她的!往事只会让他的痛蔓延,他何苦再去回想她曾有的美好? 想想你这五年来的痛苦、心中的感受,还有挣扎!萧冠群恶狠狠地告诉自己。 痛苦的心情却在碰到她的唇时,因这绵长深吻而滑过丝丝甜蜜。 受伤灵魂的痛楚同时击向内心不为人知的角落,他在心中交战。 他的爱恨情仇陡地爆发! 她被迫地回吻着,几近无法喘息。被他捏痛了下巴,无法闭唇与他对抗,只能任由疼痛在她唇间蔓延…… 只能脆弱地任由他蹂躏着双唇…… 终于,她在他终于肯给她呼吸的空档时轻呼一声—— “我爱你!” 他僵住。 “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萧冠群冷冷地瞪着她,像要逼退心中某种快溢出眼眸的情绪。 那一夜……那一夜她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她告诉他,她爱他,结果呢? “你又想骗我?”他咬牙更加捏紧舒蕾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别想用你的泪感动我,吞回去!” 在他的逼迫下她不敢掉泪,只是不停地眨着眼,努力想吞回泪水,心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一夜…… 第四章 那一夜……她爱他,她是这么告诉萧冠群的。 舒蕾深深记得他当时的尴尬、紧张,还有生涩。 而她也是。 全身裸裎地面对面,让欲初尝体验的两人均大感紧张。 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却又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 “你会后悔吗?”他紧张地问。 “嗯。”她故意点头,又羞又气。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他竟还在这个时候问她这种问题?! “啊?!”他突然窘迫得满脸通红,“可……可是我爱你,”紧张得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她更糟糕!脸红得几乎抬不起来,在他烧灼的眼神注视下,她用力握紧双手,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好紧张! 好期待! 脸红对视的两人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的心情。 突然,他鼓起勇气轻握住她的肩膀俯下他的唇,轻轻地、极珍惜地在她的肩颈洒下无数的印记。 “你会后悔吗?”他望进她的眼眸诚挚地问。 如果他吓着了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舒蕾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估价单”的事。 “会?还是不会?”他期待地等着答案。 她偏着头,一脸认真地瞅着他:“你不是告诉我,你一定要娶我吗?”而她只打算把自己献给心爱的丈夫。 “会!我一定会娶你!”萧冠群急切地保证,怕她不信似的。 她望着他,有好多话突然不知该怎么说?爸爸说要她色诱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那张估价单偷到手,可是她不要!她宁愿跟他商量。 望着他的眼眸,她又想起父亲的哀求和警告—— 如果你告诉了他,你想他还会跟你来往吗?一旦让他知道你对他有所图时,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会变了质……你可能会失去他。蕾,相信爸爸,爸爸只是不想输得太难看…… 舒蕾的自我挣扎很快地因他突然袭上的唇而转移了注意力,随着他热吻的节奏她微仰着颈子,任由他亲吻、任由他爱抚…… 她贴紧他,却愕然地发现他的悸动,踉跄地捂嘴后退!他尴尬得满面通红,几乎炸掉!但还是勇敢地朝她伸出手—— “蕾,别害怕,等你嫁给我之后,这一天还是得到来。” “我……”她还是感到害怕和不安,犹豫着该不该伸出手?“我不该色诱你的!”她紧张糊涂得打算招认出一切。 “你色诱我?!”他看着她笑的双眼直发光。 “对!我色诱你!”舒蕾一脸认真地说,真的打算全盘托出。 要不是爸爸一再地耳提面命,她根本还没打算要献出自己……真的。 然而面对他凝笑的双眸,她又赫然想起她可能会失去他的警告…… 她该怎么办? 她搜寻着他的笑眼,却一直找不到她要的答案。 不!她不要失去他!她毅然决然地把手交给他,勇敢地将他拉向自己,亲吻着他。 也许她会在事后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用欺瞒的方式得到父亲想要的东西,但她起码是真心献出了自己,无怨无悔。 她吻着他,感觉他突然收紧双臂,把她压向自己的胸膛,好似恨不得把她揉入怀里。 这是她的第一次! 也是他的第一次! 他温柔地与她双手交缠,吻着她的额、她的脸……用他的唇描绘他再熟悉不过的轮廓。 缓缓地,他的唇来到了她的颈间,渐渐地再往下…… 她没有犹豫、没有羞怯,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愿意为他付出,而不是有所求、有所图。 突然,亲吻再往下…… 她的脑袋糊了! 忘了要跟他说什么了! 她听到的是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心跳声。 她看到的是他深情凝视的眼眸。 在他占领她时,她痛呼出声,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他的带领下,她一次又一次随着他的节奏奔赴激情的殿堂。 那一夜——也就是她不得不背叛他的那一夜……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永远记得他在她怀中沉沉睡去,她心中百感交集。 趁着萧冠群熟睡时,她将东西偷到手,却隐然觉得自己犯了罪。 欺骗了单纯善良的他,欺骗了毫不设防、全然信任自己的他。 可是想起了父亲的哀求,她才发现她已无法回头,只有明知故犯地错下去…… 她以为只要偷到了估价单,她就可以挽回家中的财务危机,以及父亲即将破产的公司。 她可以偷偷地把东西拿给爸爸,再赶快将东西塞回,如此他依然可以报得了价,对爸爸她也可以交差。 她当时脑海里如此盘算着,完全不晓得那张估价单的重要性! 她抱着衣服,深深地凝视激情过后已然倦极的他,屏住气息,在黑暗中打开他的公事包,搜寻估价单。 在得手的一刹那,她深深觉得自己犯了罪。 她一定会得到报应的,她想。 如果因为他的“帮忙”而让家人渡过最危难的时刻,她又该如何报答? 慌乱无助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忽来的罪恶感、忽来的感激而有所觉悟,她……还是做了! 永远记得当时落荒而逃的情形—— 她匆匆穿上衣服,留了张纸条才离去,几度曾有转身想把东西交回的冲动,但……她终究还是错下去。 “对不起……”舒蕾哽咽,再度望向萧冠群冷峻的容颜,“我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她也是事后才得知她遭父亲欺骗、利用。 想当初父亲是如何地恳求她、拜托她……她盯着慈父隐然闪着泪光的眼睛更是于心不忍,只好勉强答应。 “我以为事后把东西再偷偷交还给你就行了。”她咬着下唇。 “你把我害惨了!”萧冠群怨尤地吐着气息,“你把我害惨了!” 直到警察铐住他的手,他才从错愕中觉醒。 他浑然不知自己辛苦整理出来的东西被人调了包,并且遭人设计陷害。 直到他在竞标场中失利,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以比他更低的价格标走了他势在必得的标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寄出去的估价单竟是同行中总价最高的。 他事后得知,为时已晚。瞪着她错愕的眼睛,他只有愤怒,只有受欺骗的狼狈!他只想毁了她,也让她尝尝血的代价! 他竟被公司以出卖机密为由,连拟了三项罪名移送法办。人情的冷凉、亲友的攻讦,并没有因为最后罪证不足被释放而得到些许的宽容。 他永远难逃指责、难辞其咎!他永远忘不了当他被释放后,当着所有股东的面亲口承认出卖公司的正是他的恋人! 因为他的疏忽,而让标的被对手抢走,几十双斥责的眼睛活活地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 他清白的人生像突然被人泼上了墨汁,迅速扩散、迅速沉沦…… “请告诉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好吗?”他的这一生全因她而被抹黑,她该如何修补当初的错? “你在我的心口捅了一刀,现在却妄想伤口能自动愈合?” “也……也许……”舒蕾双眼泪汪汪的。 “也许什么?嗯?你绕来绕去都是同样的谎言!”萧冠群反复的询问,就是想看看她悔改的程度,结果没有!没有!“你再怎么说都是那一套!拜托你,把谎话再编得更高明一点!”他突然吼。 吓得她蜷缩着肩头,泪掉得更凶。 “你不要开口闭口都是那一些!”他听都听烦了,“告诉我,你父亲把东西卖给巨鲸后,你分了多少好处?” 舒蕾猛烈地摇头。 “你口口声声说你什么都不懂而傻傻地被利用,糊糊涂涂地只想帮忙父亲……嗯?” 她的头摇得更加凶猛。 “不是?”萧冠群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糊糊涂涂,而是存心有意!” “不!”她凄厉地喊,“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你” “你不知道?”他疯狂大笑,“你不知道你现在住的豪宅就是用当初出卖我的那笔巨款购置的?” 舒蕾脸色倏地发白。 “你不知道你父亲现在开的这家公司就是用当初那笔巨款筹设的!”笑声突然转为咆哮。 她摇摇欲坠地往后贴靠在树干上,瞪着萧冠群贴近的脸一直摇头。 是的……她怎么没想到她住的房子是怎么来的?她怎么没想到她的豪华房车、父亲现在经营的公司都是打哪儿来的? 那些……全是“出卖”她的爱人换来的! 看着愤怒的俊容、听着他的吼声,她的灵魂已被掏空,脑海里不断反复的是当时自己的念头,以及他现在的指控…… “告诉我,”萧冠群摇晃着她,“你可以推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当警察来抓人,你却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殴,连一句替我辩驳的话都没有?为什么不敢承认东西是你偷的?为什么你当时不开口?!” 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舒蕾当时害怕、怯懦、心虚得不敢开口的情景。 “开口了,是不是爸爸也要被抓去关?” 终于知道自己已没有资格请求他的原谅,舒蕾平静地说出事实。 她已无所求,也不再妄想得到他的谅解,她刚刚才看清楚自己的龌龊!这五年来她强抑思念,享受的却是“出卖”他的成果! 她还有什么脸好在乎的? 她又何必口口声声一再解释? 就让他知道她当时有多么卑劣和懦弱又如何? 反正她早已失去他了! “我害怕!”她瞪着萧冠群突然愣住的脸,一脸平静。 他静静地听着困扰了他五年的答案。 “我担心供出了爸爸,我自己是不是也要在牢里度过?” 突来的意外令她惊慌失措,看着警察粗鲁地将他压向桌面,反铐住他的双手…… 她怕……真的怕! “我很怕被拖下水,”她不能害了爸爸,“也很怕被抓去关。”爸爸怎么禁得起殴打?她被吓呆了。 可是爸爸不是告诉她不会有事的吗?她脑海里一直闪着这个问号。 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 或许她曾因惊恐而忘了反应,却没有因此而被击垮了意志。 父亲曾经告诉她一定会出面替他澄清的话语依稀还在耳边。 可是事发后却面目狰狞地一再否认,她气得想要去投案,却被父亲派人抓回,当场甩了她两巴掌,将她软禁在房间里,由两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轮流看守,而使她错失了陪他一起共赴苦难的机会……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从没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上忙,她只会哭喊,只会做丝毫使不上力的挣扎。 她当时曾经凄厉地狂喊,就算是要关,她也要陪他一起关到老。 完全不懂法律的她根本不知道监狱是男女分开关的,现在说出来,只怕又给了他耻笑的借口。 他说得对!她确实在妄想被她捅了一刀的伤口能自动愈合。她现在住的、用的都是她当年亲手剜下来的血肉代价啊!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冤枉、陷害!”萧冠群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 “是的!”舒蕾用力点头,眼里有着豁出去的决心,“是我的懦弱害了你!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倏地,他伸出了手掌准备甩下,她却认命地仰首闭眼,等着他的惩罚。 打吧!她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是谁害他变成这样的? 以前那个热情如火、单纯善良的大男孩跑到哪儿去了? 如今的他冷酷无情,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这又是拜谁之赐? 她宁愿他恢复以前的单纯、善良,以前的无忧无虑,以及以前的热情性格……如果这几巴掌能换回他过往的一切,她愿意挨! 恼怒掌心一直挥不下去,他瞪着她湿透的睫毛,全身都在发抖,他咬紧牙,欲再挥出,却因她突然咽气吞息又再度僵住。 打吧!如果这样能出一口气的话。 打吧!别让自己后悔莫及,毕竟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她宁愿再恢复过往,用她的生命、用她的一切弥补他曾有的心碎,找回他原有的开朗。 她不要他变得像现在这样……孤冷疏离,一张酷容令谁也消受不起。 她不要!她不要! 性格骤变的容貌虽阴沉,却仍不失俊伟,但这离她初认识的他好远好远…… “打吧!”她睁开眼睛看着萧冠群,“你不是很恨我?”她状似不怕死地冷笑挑衅,“打啊!”如果她能因此解脱的话。 孔武有力的手掌在空中握了又握!冷瞪着她的眼眸中有着越燃愈炽的火焰! “打呀!”舒蕾哽咽地哀求,却又倔强地望着他。 为什么不让她解脱?为什么要让她看着他严苛的神情难过? 萧冠群浑身揪紧的肌肉教人看得心惊;浑身隐藏着的爆发力与压迫感教人看得窒息、无法呼吸! 他冷冽的眼神更教她伤心欲绝! 他不该变成这样的…… 如今直视她的眼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什么? 萧冠群猛一挥拳,舒蕾惊叫一声。 在她身后的树干被他这一拳撞得摇摇晃晃,树叶纷纷掉落。 她愕然地瞪圆眼睛。 他只是笑!笑得像一把火闷烧在胸膛无处可窜…… 她不觉悄悄吞了口口水,刚刚才硬逼出来的勇气被他刚刚那一拳吓得无影无踪。 “冤有头、债有主。”他轻柔地点着脑袋。 知道他此刻的温柔全是刻意装出来的,又让她呼吸不顺。 “我应该先找大的来剥皮!”他咬牙狞笑着,“之后再来找你这只小兔子算账……” “不!”舒蕾惊恐地吼。他的意思是要对她的家人不利? 萧冠群只是笑,特意回头一瞥,让已经在里头待得不耐烦出来透气的人看清楚他的笑容。 是啊,他在笑。笑得好不快乐、好不深情。 舒蕾惊慌地抬眼,却被他特意假装的深情凝视给挡住了视线。他是故意作假给偷偷打量他们的人看的! 他笑着吻住她光滑细致的颈子。惊慌顿时攫住她的喉头。有人转头避开了视线。 不!她用眼神祈求他。 就让我“清偿”,不要再节外生枝好不好? 回答她的只是他覆上的唇,以及毫不妥协的冷眼。 不!舒蕾惊慌地扭头想躲。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惊骇的眼神已透出她的恐惧。 萧冠群深深吻着,却眼瞪眼地毫不放松。 “我爸爸不是故意害你的!”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害人。 “是啊!”他轻笑着,眼神冷冽,也学着她轻声而又急促地说,“我也是迫不得已,谁教他要欠我那么多呢?”扶着她的后脑,他又再度覆上自己的唇。 轻轻的交谈声响在四周,人愈聚愈多了。 “当时情势所逼……”好不容易她又争取到说话的机会,“如果我知道……”她慌张地瞪着萧冠群愈来愈冷的脸,“我才是害你的凶手,你找我!” 他用力地放开舒蕾,害她差点摔跤。 他闭上眼,任由胸口剧烈的起伏,全然不理会周围一张张惊愕的脸孔。 五年了,她到现在关心的还是家人!一心惦记的还是家人!那他萧冠群算什么?!他在她眼里又算什么? “我……”她很想再说、再解释什么,却被他粗重的气息给吓得无法出声。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又慌了! “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赫然蜷紧的大掌又把她吓了一跳。 他已然疯狂,心火四处燃烧。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就想杀人。 舒蕾紧紧地缩着肩头,瞪着父亲和弟弟根本挨不了几拳的巨掌。 “你打算怎么赔偿我?”萧冠群悠然地转身问道。 她瞪大眼睛,一时无法从他突然特赦她家人的轻柔反应回神过来。 “说!”他怒喝!霍然旋身的瞪视狠劲让她踉跄后退,“当初你为了家人出卖我——” 舒蕾急急地解释:“我的家人是不得已的!” 她已经慌得不敢再听他半句恐吓。 “如果时光倒流,同样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你会作何选择?” 她抽气! “说!”他突然恶狠狠地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却轻柔得骇人,“说!你会作什么样的选择?” 舒蕾浑身直打哆嗦,无法发出一语。 “你是不是会做同样‘不得已’的选择?” 她愕然地张着小嘴,哑口无言。 为了家人……她会再选择…… “说!”萧冠群咬牙切齿地捏紧她的臂膀,让她疼痛地瑟缩着,却逃不开他铁钳似的手指,“我要你说!别再谈你是不是故意的鬼问题!别告诉我你有多么的不得已。”他暴躁愤怒地贴着她的脸孔,“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如果时光倒流,你会选择背叛我,还是背叛你的家人?” 他愤怒得像只中了箭的野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没。 “说!”他暴喝! 舒蕾扑簌簌地滑下了泪:“我……”她无法面对自己。 如果重回过往、迫于情势,她还是会……会…… 她为这可能而瞬间惊惶起来—— 他脸色刷过一层惨白—— “你还是会选择家人?”萧冠群冷冷的语调像是被突然掏空了灵魂,又像是仅存的期望全被浇熄。 如果往事再现,她会毫不保留地朝他倾吐一切,请他帮她想办法……她为什么不说?她为什么不这么说?! 安慰他也好,骗他也罢,搬出那一套她真的不知道这样会害他坐牢的漫天大谎也好,他都愿意再上一次当,只要能让他将缠斗了自己五年的仇恨彻底踢出脑海!他愿意!他愿意再上一次当!他愿意! 瞪着他疯狂的眼神,舒蕾猛烈地摇头。 这只是假设性的问题,不要逼她作抉择,不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该选择所爱?还是该背叛家人? “说!”他瞬间爆发的手劲残狠地箍紧舒蕾逐渐往下滑的身躯,“我要听到你的肺腑之言,告诉我,”他突然贴近她的脸,“再让你选择一次,你会不会背叛我?会不会?” 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它可以让他更恨她一点或少恨她一点。 “说!” 他知道她当年的无奈,但她不该这么残忍,几乎毁了他的一切!所以他更要知道往事重现,她会选择什么? “说!我要你回答我!”萧冠群猛烈地摇晃她的肩膀,恨不得将她摇碎。 “会!”她爆发似地哭吼,吼出她的无奈心酸。 他突然一愣,终于颓然地放下手。有那么一刹那失神,有那么一刹那突然失了灵魂,有那么一刹那……他不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 唇角一勾,他冰冷的眼神由失魂中慢慢调回……对上她的。 让她一窒。 “那我算什么?嗯?”修长的手指攫住舒蕾的下巴,任他从容凝视,“偶然认识的大哥哥?”他像个宠溺小妹的大哥哥笑得十分温柔。 只是双眸却射出置人于死地的怒焰,令她浑身发凉。 “我根本不算你的情人,”修长的手指轻刷着舒蕾的下巴,引发她阵阵恐惧,“亏你当初还口口声声地说爱我。” 她浑身战栗,打从心底发寒。 “原来你到最后还是都会利用我,嗯?” 恐惧让她发不出半句声音,他像随时会出手扭断她的脖子。 “你得准备付出代价。”萧冠群突然笑眯了眼,但吐出的气息教她丧胆。 他狠笑地抬高她的脸蛋,让她被迫仰着头看他:“现在我要你再作个选择。” 他弹了下手指,出现六个大汉,分别押着舒蕾的父亲和弟弟,引起现场一片讶异。 “你父亲欠我的、你家人欠我的,还有你——”他故意拖长语调,让她心跳错乱,“欠我的,我们一起算一下!” 第五章 原来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一直被他派人押着! 舒蕾瞪着父亲仓皇的眼和自己满脸惊愕的兄弟,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了…… “舒镇!”萧冠群用英语说道,故意让挤出大厅的人潮听见他的劣行,“当年你利用你女儿的美色出卖了我,所得的巨资再转投资的公司已经被我吃下了,你知不知道?” 大伙儿一阵讶异,完全被萧冠群来者不善的气势给压倒,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他口中的“出卖”是怎么回事? “你……你胡说!”舒镇涨红了脸。 “我胡说?”他冷笑,“罪证确凿,我相信大伙儿都有兴趣看看。”他摊开手掌,立即有人将一份资料交上他的手心。 众人又一阵议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相信谁? “这里头有不少股东我都认识。”他一一点出夹在人群中、应邀来参与盛会的股东群,“想必他们很有兴趣知道自己花了大把钞票投资下去的公司,会不会又被你以相同的欺骗手段给搞垮?” 众人相继失色。 舒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尴尬涨红的脸色立即被人看出了端倪。 有人迫不及待地伸手抢过萧冠群命人递上的资料,愈看眼睛瞪得愈大,甚至惊呼出声。 还有人破口大骂:“狗娘养的!” 群众争相传阅,由起先的讶异、不相信,转为惊愕地目瞪口呆。 “我真不敢相信!” “看不出来!” “是啊!有谁会看得出来?”萧冠群冷笑地看着脸色灰败到了极点的舒镇,闷在心里头的那口气终于渐渐有了舒展的感觉。 “别伤害我爸爸!”舒蕾哭喊。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在“舒氏投资公司”里堪称最大股东的安东尼愤怒指责。 其他的小股东也纷纷加入谴责的行列。 舒镇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另外被架着的舒勇和舒强更是显得无地自容。 “求你别伤害我爸爸!”舒蕾不停地用中文哭喊,但是心肠硬如铁石的萧冠群完全无动于衷。 “当初你为了搞垮自己的小公司费了一番功夫,有多少股东因你的贪得无厌而蒙受了巨大损失?!”罪证全在里头,“你经营自己的公司,也变卖自己的公司;你一手和股东合作,另一手却渐渐放掉自己持有的股权,同时将自己公司的机密出卖给对手公司,获得暴利!” 大伙儿听了全变了脸色。 舒蕾、舒勇和舒强更是惊愕得脸色发白。 “不!爸爸,这不是真的!”舒蕾大吼,“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爸爸不会这么残忍!不会的!不会的! 舒镇只是抖着唇望住女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舒勇和舒强难过得低下脸,泪眼隐隐发光,一脸难堪。 “不——这不是真的!”她哭吼,但是父亲的脸色给了她答案。 有人冲上前想揍舒镇,却被萧冠群一手格开:“他是我的!” 他今天就是来讨回代价的! “我们的公司怎么办?”有人愤怒地提出质疑。 没想到外表看似亲切和蔼的舒镇竟会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萧冠群一一审视这些和他当年一样傻的人!跟他当年一样,直到面临了危机才知道惊慌。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他冷冷地瞅着面色如土的史蒂芬。 投资前的审慎考量、投资后的防患于未然,难道要亲自舔过血后才会懂? “那可是我全部的财产!”史蒂芬慌了神地喊。 “还我们的钱来!” “还我们的钱来!” 有人受不了地丢掷东西,却被架着舒镇的大汉用眼神狠狠地阻止! “还我们的钱来!” 萧冠群只是笑看着这群身家已剩无几的股东,任由他们怒吼发泄。 这不就是他当年所受的屈辱?这不正是他当年所受的待遇?如今全数丢还给对方,他才渐渐觉得有了呼吸的价值。 “求求你,快叫他们住手!”舒蕾看着父亲脸上的瘀青着慌地喊叫。 “你呢?”他冷冷睨着她,“你当年替我喊过了没?” 她愣住,望着他毫无感情的脸,她再度说不出话来。 萧冠群扬起了胜利的笑容,继续数落舒镇的第二大罪状。 “等你把自己的公司搞垮得差不多之后,你竟然把脑筋动到我头上来了!” 舒镇心有余悸地瞪着萧冠群强搂着女儿晃到他的跟前站定。 “爸爸!”舒蕾伤心不已,想挣脱萧冠群,却有心无力,只能绝望地看着爸爸惊恐的眼睛。 “你唆使你的女儿色诱我——” “那不是色诱!”她哭吼。 那不是色诱!那不是!她是真心的交出自己,只是不得不背叛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狠狠一笑,深深瞅着她:“不是色诱?那你来告诉我,就在我们做了一整夜的爱之后,我亲手打出来的东西怎么会全部变了质?” 她的脸色又再度发白。 他转脸狠狠地盯向舒镇:“原来你早就预谋好了。打从你一知道你女儿的男朋友是谁,你就已经盯上我了!” 而他还傻呼呼地被他和蔼可亲的外表所蒙骗。 “你在斗垮自己公司的同时也将魔掌伸向了我,等到你拿了巨款带着家人逃之夭夭,那些自以为捡到便宜,以为用最低价向你收购股票的人还欢天喜地地开香槟庆贺。” 结果舒镇走没多久,公司也垮了。 “你真狠!”做得漂亮,而且干净利落,“要不是事后我开始追踪,我和那些笨蛋都一样被你蒙在鼓里。”他一一瞪着站在他面前惊慌失措的股东——也是他的股东群。 “现在舒氏已经被我吃下了绝大部分的股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立即响起的欢呼掌声打断。 “我知道你!”安东尼突然热切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我现在才突然想起来,你就是威鲸集团的总裁!”他讶异地吹了声口哨。几年前的一次餐会上他见过,难怪他老觉得他很面熟。 “威鲸?!”舒勇和舒强瞪大了眼,愕然对望。 “威鲸”不就是那家曾经放话要与威远、巨鲸两大集团并驾齐驱的公司吗?他们虽然人在国外,对于声名远播的威鲸可说是耳熟能详。没想到父亲惹到的人竟……竟然是…… 两兄弟的下巴掉了下来。 大伙儿这才知道未来即将接掌舒氏的是威鲸的总裁,每一个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现场也立即掀起热烈讨论的气氛,完全呈现一面倒的局面。 没有人再去理会舒蕾的伤心欲绝。 也没有人再去研究为什么声名远播的总裁会纡尊降贵的前来接掌舒氏? 反正美国“大吃小”的情形多得是,谁管它呢? 谁能一统江山,谁就是英雄! 舒镇满脸的悔不当初,却不能感动萧冠群半分半毫。 “你太贪得无厌、太随心所欲,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萧冠群生气地拍打着舒镇的老脸,把他吓得涕泗纵横。 “别打我父亲!”他的举动引发舒蕾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应。 “我打他?!”萧冠群冷嗤,“如果不是我暗中吃下股份,成了这间公司的大股东,你想你的父亲今天会是怎么个死法?” 她愕然。 难不成她爸爸真的…… “爸爸!”舒蕾惊喊。 父亲的表情已经招认了一切,真是伤透了她的心。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以着同样的手法想再搞垮“舒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惨了你,也会害惨了我们?”她就是个活生生的教训。 舒镇一直不敢抬头。他的对手太厉害了,不但将他的过去调查得清清楚楚,连他现在这间公司的财务状况、股东名册也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舒蕾瞪着父亲低垂的脑袋,认命似地直摇头。萧冠群暗中吃下股份,成了这间公司的大股东,随时可以掌控她家人的生死。 “更凄惨的还在后头呢!”他冷笑地睥睨着她,笑着贴近她的脸,“要不要听听更卑劣的?!” 他正要将她父亲更卑劣的行为说出口,她受不了地捂耳大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替自己和家人赎罪!” 他当众揪出她父亲干下的勾当,搞得与会人士人人错愕,进而露出不屑的眼光…… 她已经濒临崩溃和疯狂。 他胜利地扬起冷笑,随意弹弹手指,要人放开她的父亲和兄弟。 “这可是你说的,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替自己和家人赎这个罪?” “我愿意!”再也受不了这撕心扯肺的疼痛,她用力将拳头堵住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哭泣。 他在报复!他在报复!她在心中疯狂呐喊,为什么当初要让她铸下这个错误?为什么她要和他相遇相知? 她曾亲手毁了他,他更轻松地反击,让人毫无招架能力。 初识时的最真、相遇时的最美,全都毁了! 旧金山他们再也待不下去了!父亲辛苦经营的一切在一瞬间被他摧毁,一如当年父亲无情地设下陷阱引诱无知的他落网。 他脸上的得意、厌烦的眼神令得她浑身发冷。 她已经付出代价!她已经认命地接受一切……为什么还要接受他无情眼神的折磨? 思及未来她可能遇上的种种报复,她只是又哭又笑……真的伤透了心,真的死绝了心…… “走吧!”萧冠群厌烦地拖着她就走!早被她的又哭又笑惹得耐性全失。 走吧!她豁出去地任他拖着,上刀山、下油锅她都认了!就算要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不怕。 心已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你……”舒镇张大嘴巴,就是不敢问出口。 “等一等,你要带我姐去哪里?”才二十岁的舒强攒着眉头,不高兴地想拦人。 “我们认识的地方。”萧冠群也揪着眉心看着不知死活的小伙子。 舒勇识相地赶紧把兄弟抓回来,逞英雄只会让自己的皮更痛。 “姐!”舒强瞪大眼睛看着已失掉了灵魂的姐姐。 “我没事。”强忍着悲伤,她安慰他。 他要带她回去就由他吧!反正到最后他一定会有厌烦她、踢开她的一天。到那时候她就带着这些冰冷的记忆一块儿沉入海底吧! 在临走前萧冠群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又转回来,出声警告:“可别让我发现你又做了什么喔!舒镇!”他冷冽地漾开笑容,轻甩着手指凑近脸,“当年你用在我身上的那一套我随时有可能会奉还,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一点点小把柄……”他的眼神转厉,“这回我不可能让你轻易脱身!我保证你也没法像我那么幸运——可以无罪开释!”他厌烦透顶地转开脸,扯着舒蕾大步离去。 舒镇愕然地张大嘴,眼睁睁看他拖着女儿离开。 他……他……这么说他不会被关了?!一抹狂喜突然涌向舒镇的心头。看来他从今以后再也没烦没恼,不用担心随时会被抓去关! 更不用担心他最近才捅的娄子随时会爆发,被股东关进大牢里,永不见天日。 看着姐姐被带走,舒强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从来没见她这么悲伤过,却有着痛泣后的释然。 “他……他怎么会被释放呢?”从刚才一直到现在,舒强完全是有听没有懂。 什么关不关的?当时还在读中学的他成天忙着打电玩,不过有关萧冠群和老姐的事,他依稀还有那么点印象。 当舒强错愕着一张脸望向兴奋地冲着他直笑的爸爸,他忽然有用鸡蛋洗他老脸的冲动!或者挥着拳头冲向老爸吓吓他。 而兴奋地想跟儿子说点什么的舒镇却反而被他俩冷凝的眼神吓住。他几乎是有点心虚、难堪地收回笑脸,任由他俩打量。 “别以为他没被关就会放过你!”舒勇斥着,“要是他被关了呢?是不是出狱后得拿咱们全家的性命来相抵?”爸爸怎么会这么胡涂! 当年的他才高一,光听爸爸的片面之辞还以为这是萧冠群个人的错,还把一切硬赖在姐姐的头上而觉得他很该死。 如今才知道是自己的爸爸很该死! “爸爸当初也是为了你们——” “停!”舒勇很受不了地举手阻止他说下去,“如果你真的为了我们好,请想想这五年来姐姐是怎么过的?”可怜的她一直自责的心终于可以不再旋得那么紧了。起码她现在勇敢地面对爱人,总比日日自责得好。 “你有没有想过姐姐被带走后的下场?”舒强也忍不住地指责。 “难不成他敢杀了她?”人群渐渐散去,舒镇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他都敢杀你了,为什么不敢杀她?”舒强登时火大起来了。 舒镇竟然笑了:“他是在吓唬我的!”哼哼! 两兄弟差点气爆。 “你姐姐不会有事。”瞧他,他不就平安无事了吗? 两兄弟互睇了一眼,心里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姐姐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赎这个罪,但是萧冠群会索取什么样的代价呢? 在飞机里,舒蕾一直不吃不喝,引来萧冠群冷漠地询问:“你不饿?” 她摇头。 “不饿也得吃。”他的声音浑厚有力,瞪着人的眼神像要剥了人的皮。 她痛苦地闭上眼。 以前那个经常笑、眼里常带着柔柔暖意的男人跑哪儿去了? 被她杀掉了! 他也用力地闭了下眼眸,深呼吸了一会儿后才勉强睁开凝睇她的苍白:“你眼前摆的是牛排,不是毒药,别一副痛苦强忍的表情,把眼睛张开。” 她照做:“我吃不下。” “我说过,不饿也得吃!”他的语气不容抗驳。 舒蕾勉强地拿起刀叉,盯着眼前的肉发呆……许久后才在他慑人的瞪视下叉起一块肉吃起来。 他不耐烦地吁了口气,仰首闭目躺靠回椅上准备好好休息。 她偷偷睇着他,想把刀叉放下,却被他瞬间张开眼眸的逼视威力给吓得立即再叉起一块肉,食不知味地嚼着。 他冷冷地盯着她的侧容。 她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右颊烧灼着,逼得她想找话聊,想减轻那份沉滞的压迫感。 “我父亲不知道你没被关,否则这几年他一定不好过。”有谁能在做了亏心事后还能安稳吃睡的?“谢谢你。”许久的沉默逼得她轻轻吐出这份感谢。 她以为他会报警抓他!毕竟法律追诉的效力仍在。 可是他没有。起码父亲这一次又平安渡过危机,单凭这一点她就应该心存感谢。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话?说点什么也好,否则就这样被他盯着瞧,害她紧张得都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压下这份令她窒息的紧张感。 “别借着说话来逃避吃束西,吃!” 她紧张地拿起刀叉进食,深怕自己动作慢又惹得他眼睛喷火,令自己更加难安。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眼看他,却被他一脸的冷酷吓到,慌得赶紧又把眼神调回牛排上。 “哼,很失望?”他冷笑。 “失望什么?”她愕然。 “我变了,而你却没变。”粗大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把她吓得目瞪口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看起来一样清纯。”而他却彻底改变,几乎认不出原来的自己。 她像被催眠一样,望进他历尽沧桑的眼眸。 他何止变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疏离,真的是和以前差太多了!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带我去哪里?”既然已被他贴上“背叛爱情”的标签,多说无益。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想冷嘲热讽,刺伤她尊严的话语随时会脱口而出。她已经听怕了,也无力再去承担任何刺激,只好问着最安全的话题。 “我家。” 她震惊地睁大眼。 “你不是想报复吗?”许久她才找得到声音。 “是啊!”他缓缓地放开手,眼神又恢复冰冷,“先回我家,我再慢慢报复。”他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深沉地盯着她的红唇。 她慌忙别开头,对他不客气的打量也只能默默忍受。 “你不怕我再当个小偷,偷你的东西?”她找死地竟有胆讽刺他。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任何再度伤害他的机会。 “那你……”她突然侧回脸瞪着他勾得十分暧昧的唇角,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她只好调开视线,再度目视前方。 “希望你所谓的‘代价’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还没有无耻、龌龊到利用你的肉体来索取这五年来的代价,毕竟我当年就是太过迷恋,才差点全军覆没。你以为我还会这么傻?你以为你的肉体对我还有吸引的价值?谁知道你这几年生张熟魏,投过多少人的怀抱?” 她惊喘,霎时转回来的脸写满不敢相信的惊愕。 他竟敢这么羞辱她! 他无所谓地笑笑,全然不在乎她眼里打转的泪光。 “这么说……”她哽咽,却硬要装出坚强,用他的话反讽他,“我是安全的,不用担心有人随时会侵犯我?” “去了你就知道。”他岂会听不出她的讽刺? “我能给你的不多。”被他撩起的火气说什么都压不下去。 他露出笑容:“而你身上刚好有我想要的。” 他所要的,正是他当年不小心付出的感情。 他要彻底地要回! 毫不保留! 第六章 偌大的豪华拳击练习场发出一声声巨响。 舒蕾迷人的脸蛋、窈窕的身段,以及曾为他轻启的朱唇仿佛正在他的眼前。此刻他挥打的不是沙袋,而是一直在他眼前幻化的人影。他要击垮她!彻底击垮她在他脑海里残存的影像。 拳击台旁的沙袋正被人以超速重拳连续捶打。 沙袋仿佛是个罪该万死的混蛋!拳击手像在发泄什么似地,把它揍得“”乱叫。 赤裸的雄健背肌与铁臂一伸一缩的拼命鼓胀,挥出最原始的狂野节奏。 “哎哟!”萧冠群的好友在一旁啜着酒得意地轻笑着,“宇中,你看看,像疯子一样!” 正在喝酒的王宇中把酒又给喷回杯子里,激起杯中一串金黄泡泡。 “他怎么啦?”从没见他这么疯过。 冠群的事他早就听傅正诚说过,可是他不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吗?怎么还会有事情不痛快? “啧,瞧瞧他卖命的劲儿!”傅正诚看不过去,拍着手直要拳击手鸣金收兵,“人都已经给你找回来了,你也当众揭人家的疮疤总算出了一口气了,干嘛还这么不痛快?活像害你差点坐牢的是咱们无辜的沙袋先生。你是不是该松松手休息休息了?”他低笑地劝着。 猛烈地挥出最后一记重击,他倏地转身,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清水,由头顶浇下,随即大口豪饮,像是饥渴难耐。 “慢点,慢点!这样喝是会醉的。”傅正诚消遣人的功夫一流。 害得王宇中已到口里的酒又含不住地全流了出来! “喂!你……”王宇中实在气不过,“你就不能等我喝完了酒再取笑他吗?”害得他溅得一身都是酒。 “不能。”傅正诚正色道,“我消遣人又不犯罪,难不成还挑良辰吉时?” “这……”王宇中挑眉瞪眼却拿他无可奈何! 任由好友取笑的萧冠群突然把水瓶重重砸在桌上,吓了两人一大跳! “清水哪能醉人?”他用力扯着拳套绑带,活像它跟他有仇似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当心喝多了有碍健康。” 明明萧冠群的表情、动作都像人家欠了他数百万似的,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又不像人家惹了他,看得王宇中糊里糊涂。 还是傅正诚了解他。 “他只是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想借机摆脱罢了!” “是啊!你还真是了解!”萧冠群冷睇了他一眼,“知不知道我下一拳会把你挥到哪里去?” “金星!” “太阳!” 傅正诚和王宇中两人相视大笑。 萧冠群则没好气地瞪了他俩一眼,已经一肚子火了。 “别生气!”好友按着他的肩,“都快结婚了,你怎么还一副眉头深锁的衰样?”有什么心事还放不下的?是好友更是事业上的好伙伴兼得力助手的傅正诚实在看不惯他的愁眉苦脸。 “你才几岁啊?老兄。”连王宇中也看不过去地取笑道,“好像载有许多‘仇’似的。”仇就是愁!这么想不开。 这回换傅正诚大笑。 萧冠群早已气得没力气发火,任由他们笑去。 “你看看!”王宇中不敢苟同地啧啧出声,也学着他紧皱眉头兼摇头,“刚刚还劝我们酒要少喝点,现在看看他仰头灌的是什么?当心它是会毒死人的巴拉松!” 闻言,傅正诚仰头大笑,笑声惊天动地,全然不顾死活。 哪有人这样喝酒的?紧皱着眉头活像他仰头喝的是毒药!不如不喝。 萧冠群一双发火的眼睛紧盯着傅正诚、王宇中来回转着。无奈他们一看到他,立刻很不给面子地继续大笑,把他气得眉心更皱,更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儿。 “干嘛喝得那么痛苦?”傅正诚勾起雅痞似的笑容。 王宇中嗤笑地剥着上好巧克力的包装纸,十分珍惜地塞入嘴里咀嚼,然后一口吞下,露出好满足的神情。 “人都已经被你抓回来了,不是吗?”嗯,巧克力真的很好吃。 萧冠群十分恼火地重重砸下酒瓶,改而拿起一瓶水,由头上浇下……任由汗水、清水一齐滑下他的颈项,随着他浑身的热力与火气一起蒸发。 “别跟我提那个女的!”他不想谈,厌恶听到任何有关她的一字一句。 “好,不谈。”王宇中笑着再丢一粒巧克力入嘴,一脸快被融化的陶醉……“嗯,巧克力真的很棒!” 傅正诚看得直笑。这家伙,见风转舵的功夫还真是一流。 他实在是自找麻烦,才会带这两个家伙一块儿上健身房。 看着王宇中一副乐陶陶的模样,傅正诚又忍不住地发噱。啧!这家伙!真受不了, 萧冠群狠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损他!“你都几岁了,还喜欢吃巧克力?” “全民瘦身运动和我无关。”王宇中懒懒地回睇,和他作对似地又抛了一粒巧克力入口,“吃巧克力和谈恋爱一样没有年龄的限制。你要不要也来一颗?”他递给他。 傅正诚大笑,王宇中找死的模样还真的很逗。 萧冠群不高兴地一挥手,把王宇中手上的巧克力打得老远。 “喂!火气那么大干嘛?”他心疼地看着已然飞走的巧克力,却懒得过来捡,依旧瘫坐在那儿。 “不想死的话,就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听到了没?”傅正诚一拍老友的肩膀,“你挑了不该谈的话题。” “我说了什么?”王宇中眨着“无辜”的双眼。 傅正诚只是笑,“赞赏”地拍拍老友的肩膀,眼睛都笑眯了。 “不是我说你!”傅正诚借机损他,在王宇中不怕死的挑衅下,两人合作无间地将话题导向核心,“你也训练自己五年了,怎么一提到她的名字还是会皱眉瞪眼?” “我可是连名字都不敢提喔!”王宇中摇着食指,适时地又在伤口补上一脚。 “我警告你——”他果然瞪眼地指着他俩。 “啊!别警告,我怕!”王宇中这回可是说真的。 萧冠群即将爆发的火气远比他的狂喝还骇人得多。 “我也怕!”傅正诚也赶紧举双手投降,“我怕你把我当沙袋打。” 他叉腰,憋着一口闷气久久吐不出来,最后干脆转身,不理会他们。 “好吧,不谈不谈!我还以为你把自己训练得很好,什么都不忌讳了。”他受过的伤痛傅正诚最清楚。五年来是他陪着他一起走过来的,“怎么知道一提到她你就翻脸、心口就会狠狠抽痛!”他作势捧心,惹得萧冠群恼怒转身火眼狠瞪。 他大笑!爱极了他这个好友火烧屁股、随时准备发射升空的狠劲…… “你闹够了没有?”萧冠群吃不消地坐回沙发,企图教自己冷静。 “我是关心你!”他凑近脸,轻拍着老友的脸颊。 “不必!”他不耐烦地挥掉傅正诚的手,改而闭目仰躺在沙发上,捏着鼻梁深思,知道该来的还是跑不掉。 这两个家伙“坚持”要他面对心中的问题——他迟迟不肯结婚的原因。如果不让他们问个过瘾,他今天休想走人。 “别捏了,当心把鼻子捏断。”那么用力干嘛? 他起身瞪了王宇中一眼:“一切照旧,不会有任何更改。” 他打算让舒蕾眼睁睁地看着他挽着另一个温柔、体贴、深爱着他的女子步入礼堂。 当年他曾为她勾勒的幸福远景,如今将被他转移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就教她睁眼看着吧!看看她差点毁了他之后,他又迅速地站起来,不但赤手空拳打出一片江山,连当年被她毁掉的幸福也已从另一个女人身上得到补偿。 这五年来一想到她,他的心口就会疼。 那股无边无际、迅速蔓延的疼痛往往一发不可收拾。 好友笑他用情太深,直说他这是心病。 他才没什么心病,他只是不甘愿罢了! 只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让她亲眼看看她当初是多么的愚蠢——因她的无情毁了他,也毁了她自己! 让她亲眼看见这些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如今都已拱手让给别人。 他要她的心也日日泛疼、教她悔不当初! 对!他就是要这样!如此才能将他的疼痛转还给罪魁祸首,把原本属于他的一切要回!让她也尝尝毁了别人、毁了自己的滋味! “你确定?”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他肯定地重复。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真的?”傅正诚讶异地挑眉,一脸的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你忍不住多年不见的渴望,会动摇心志、会——” “够了!”他喝道,有点恼了。 “所以说嘛……”傅正诚坏坏地勾起笑容,一脸的了然于心,“一提及就会伤口犯疼,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绝佳的治疗法嘛,”他和清芳在一起的“亲热”劲儿,都没有他准备去旧金山把人带回的急切。 “结婚是大事,你得仔细想想,如果真的不爱清芳——” “我爱她!”他喝道。 可是怎么吼得像要撇清什么似的?傅正诚无奈地瞅着他,真想叹气。 “我是在替你烦恼,老兄。我怀疑你并不是真爱着人家,而是把她当作驱逐另一个人影的盾牌。我怕你误了人家也误了自己!当然啦——” “你有完没完?” “这么怕我提!”他一脸的“讶异”。见好友按着指关节准备动手,他还是找死地把话说完,“对方或许已经不值得你爱了,但她毕竟是你的初恋情人,我看你还是忘不了她。你不如先解决了你跟她的问题,再来考虑终身大事也不迟。” “你说够了没有?” 一句怒喝下,两人作鸟兽散,剩下他一个人独自对着空旷的拳击室发呆,任由漫天怒焰再度席卷他,将他紧紧包围……紧紧包围…… 萧冠群臭着一张脸进门。 在突然看到散乱一地的相簿时,他眼睛瞪得圆圆的。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他暴怒地打下她手里的相本。 “我……我很无聊。” “无聊就可以随便翻我的东西?”他踢开了脚边的一本相簿,正巧露出一张他和她相搂的亲昵照片。 一股恼恨迅速掠过他的脸,令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不知道你还留着我们以前的合照。”她慌张地将手背在后头,急着想解释。 “那是因为要提醒自己当初是怎么栽在你手里的。”他咬牙切齿地说。 她颤着嘴唇、颤着喉头,随即吞咽哽咽,站在那儿像个等待受罚的孩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看着他懊恼地坐在沙发上,不断爬梳着头发,她更慌得不知该说什么?“对不起,下一次不会了。”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他,含着泪打算收拾,却被猛然发出的声音喝止。 “不许动!” “我……我只是要帮你收拾。”这些全都是她弄乱的。 “我说,不许动!”他吼住她正欲蹲下的姿势。 她缓缓地站起,曾因看见他依然保存完整的珍贵记忆而心中涨满的情愫,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甜蜜,此刻被暴风吹得七零八落。 “我一直在家中等你,哪儿都不能去。”门虽没上锁,但是他恶狠狠的警告比任何锁都来得有效。 “你这是在跟我抱怨吗?”他皱着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红肿的双眼。 她赶紧摇头:“我这是在跟你说话。”她已经憋了一天,真的很希望有人跟她说说话。 她一个人窝在房里胡思乱想。这间美丽的牢笼每天固定有人按时来打扫,她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吃的不用动手,洗的不用动手,整天晃来晃去,由屋里走到屋外,再从外头晃回来,短短两天她就已经能闭眼勾勒出屋里的一切摆设。 他一向有洁癖,尽管只是随手收拾,也能将房间打理得妥妥当当、一尘不染。 他房间的摆设简单、干净,除了衣柜、床、桌、书本,再也没有其他。 她没有看到他与任何女性的合照,高雅温馨的米黄色调是她最爱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温馨。 她既感动又斥责自己不该妄想,没有留影合照,并不代表他这五年来一直是孤家寡人。 但是指尖却不听使唤,一一划过他的枕、他的床、他的衣、他的书、他的每一样东西。 于是她感觉她已死的心好像又活了过来,好像又注满了希望。 于是她悄悄打开他的抽屉——什么都没有。 却在最小的抽屉里找到了“回忆”。 她又用着指尖划着不停翻动的相簿,而他也再度被她大胆的行径惹火。 “我说过,不许你动我的东西!”他已经怒声警告过多少次了,怎么她还是听不懂? 她像是没听见似的,用着颤抖的指尖一页页抚触、一页页细瞧,像永远看不够似的,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容,注视着两人曾有的爱意甜蜜。 猛地一记拳头挥掉了她手中的相本,把她吓了一大跳!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别以为你装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我就会心软。回房去!”他斥喝!毫不怜惜、毫不顾虑她的自尊。 她瞪着他,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妄想、一点点爱恋,也因他这一掌给全部打碎! “我说,回房去!”他又吼。 她抖着唇,迅速回房—— “该死!” 一声声诅咒在楼下响起。 为什么他又觉得心痛?为什么? 没有带她回来之前,常泛在心口的是一种不甘愿的疼! 如今带她回来,却是另一种疼!一种不忍心的疼! 为什么看着她发抖的唇,他没有复仇的快感? 为什么看到她惊慌的泪眼,他的心疼会随着懊悔一块儿升起,压向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恶言恶语的讽刺不但没让自己快活,反而让自己更痛苦。 他质问她当年的背叛与欺骗时,为什么心底又有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升起—— 她是无辜的!她是不得已的! 心里的复仇烈火在见到楚楚可怜的她时,一点一滴在消失,剩下的是脑海里两人曾有的旖旎火焰。 “我看你还是忘不了她……”傅正诚的警告在心里起了作用。 不!我没有!他在心中大喊,我早就已经对她绝望,我早就已经对她没有感觉,我恨她!我恨她! “我看你还是忘不了她……” 可恶的声音一再重复。 他喘息着,被这四面八方急涌而来的话语逼得快崩溃。 不!我没有!我没有忘不了她!我没有! 可是为什么她回房时的难堪到现在还一直印在脑海里?他也陪着她一起心疼到现在? 别骗自己!我看你还是忘不了她! 他恼火而心胆俱裂地在心中痛斥:不,他没有!他没有!他没有! 承认吧,我看你还是忘不了她! 他再也受不了地跌回沙发里,泪眼朦胧地咬着拳头,一个人默默承受又袭上来的疼痛。此刻的她是不是和他一样正暗自吞着泪?是不是和他一样不知所措,只能任由疼痛啃蚀心灵? 他忘不了她啊! 一直忘不了她! 硬把她接回家,是内心依旧对她存有渴望与不舍! 五年来,他想尽办法把她驱逐出脑海,但在夜深人静时,那美丽的身影又飘了回来……存活在他的细胞里、他的每一个呼吸里。 直到最后他才醒悟,他依旧眷恋着这份感情,才会下意识地把她带回家里——就在他即将给出承诺、同意结婚的前夕,他还是把她带回家里。 还是把她带回原本就该属于他和她、他为她打造的爱屋里。 摆明了是想要报复,实际上是想再接近她。他昂首用力吸着鼻子,又哭又笑。 忘不了她的差劲借口,他用的竟是最差劲的报复手段。 每伤害她一次,他就苛责自己一回,让自己更痛苦。 爱情本来就无法理智看待。 承认吧!承认他一直都忘不了她!永远都忘不了她…… 整夜的他一直被她受伤的眼眸、神色所困扰…… 他忘不了她深受伤害的模样,忘不了她一再小心避免、却依旧被他刺得浑身是伤的惊惶、绝望…… 这一夜他无法入眠。 一直抽烟到天亮。 第七章 不许心软! 结果直到隔夜,萧冠群依旧在为自己矛盾的心情挣扎。 “要出去吗?”坐在楼下的舒蕾一看到他下楼,柔柔地问道。 桌子上摆了丰盛的菜肴却早已冷掉,显然她也没动。 “你……饿了吗?”原本有些热切的脸蛋竟变得迟疑,不太敢开口、不太敢接近,“我本来想上楼叫你的,可是……”她怕。 “你没吃?”他阴冷地盯着原封不动的佳肴。 “我也不饿,所以……” 他突然瞪向她,害她慌得不知该看哪里?! “菜都凉了。”他闭上眼睛悠悠地开口。她不该陪着他饿一天的。 “我不饿。”她赶紧去盛饭,把菜送进微波炉去加热,再打开瓦斯炉将汤煮沸,“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可以开饭了。” 她边忙边解释。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忙进忙出,一张白净的素脸全然脂粉未施,却依旧美得惊人,美得让他目不转睛。 只是她一双红肿的眼、仍有点红的鼻头显示她哭了一夜,强装若无其事、强颜欢笑的模样让他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凝气氛却一直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吃吧!都弄好了。”她端出最后一道菜,故意忽略他的注视,也不去理会心中又被他挑起的骚动。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肌肤变得敏感,活像有人正在爱抚她,令她惶然。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一直没有交谈。 他望着她用橡皮筋束起来的简单发型、望着她简单的衬衫、牛仔裤衬托出的窈窕身段,心口忽然像有东西梗住,让他放下碗筷,用力揉着眉心。 “怎么了?不舒服吗?”舒蕾吃了一惊,赶紧走到他身旁,急切地想探试他的温度,可是却不敢碰,“头疼吗?”她看得发慌。怎么他看起来很痛苦? “不是,是心痛,老毛病了。” 这种不是病的心疼连神仙也难医。 “要我帮你拿药吗?” “不用。” 他冷漠又疏离的拒绝,让她的心又蒙上了一层苦涩。 “真的不要紧?!”强忍着眼中微微泛出的酸楚,她不放心地又问了句。 “真的不用。”他似是不耐烦地放开了直揉眉心的手,用力吸了口气后,才拿起碗筷,“吃吧!” 他和她的对话只有这些。她乖乖坐回原位强忍着心酸。 就在流了一夜的泪后,她告诉自己,无论面对再大的羞辱,她都要勇敢地面对,因为她是来赎罪的。 可是为什么他冷漠的拒绝远比任何语言的伤害还要让她伤心绝望? 红着眼眶,她静静地扒着饭,小心不让他看到她的泪眼,小心地垂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吞着。 各怀心事的两人各自吃着饭,除了杯碗偶尔发出碰撞的声响外,四周是全然的安静无声。 用餐完毕,舒蕾打算先行起身,不料突来的一阵晕眩让她差点往他身上栽去。 他飞快地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跌势! “怎么啦?”他急吼,脸色比见到鬼还要惊恐。 她怎么脸色突然发白?! 她怎么浑身瘫软了?!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蕾,看着我!”他急切地拍打她的脸,想唤回她的意识。 她怎么都不张开眼睛? “蕾,看着我!”他一次吼得比一次还急。 她缓缓地张开眼睛,用力眨了几眼后才看清楚一脸焦灼的他正俯在她眼前,像鬼一样地瞪着她。 是错觉吧?她想。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他亲昵的呼唤。但,不可能……她现在头晕脑胀的,一定是听错了!就连他急切紧张的脸庞……大概也都是幻影吧! 她用力晃了下脑袋力图清醒,却在连眨了几眼后意识又开始模糊。 “舒蕾,不许晕!我不许你晕倒!”他惊恐地吼! 看吧!刚刚全是她的错觉,她被他吼得耳朵都快破了,终于听清楚他喊的还是舒蕾。 她瞬间被用力拥入一道温热的铁墙中,像有什么东西硬把她圈围住,她的意识又开始涣散。 “舒蕾——”惊吼的声音伴着粗暴的摇撼,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我没事……”她勉强想挤出笑容,却只能牵动嘴角。 “你没事?!”突然晕倒还说没事?! “我真的没事。”她挣扎地想坐起,随即又瘫回椅子上。 他立即抱起她,直接冲往车库,开了车就走。 病房外,萧冠群烦躁地踱来踱去,不断爬梳的发被弄得凌乱不堪,双眼深陷且满是红丝外带一脸的憔悴,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病人。 “她还好吧?”一等医生出来,他便迫不及待地抓住医生。 “很好啊!病人根本就没病。她只是两天没有进食再加上三天没有睡眠,才会造成暂时性的昏厥。她现在已经清醒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了。”医生说完还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怀疑怎么会有人疏忽到这种地步?连病人有没有吃东西、有没有得到充分的睡眠都不知道。 两天没有吃东西?! 忍住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他霍地开门而入,怒气冲冲地板着张脸,站在远远的床尾看着她。 “对不起。”舒蕾不好意思地拉着棉被,真想整个人缩进去。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压下了火气,但表情依旧僵冷,声音依旧硬梆梆的。 “为什么不吃东西?”他的语调虽轻柔,但还是透出了隐隐的火药味。 细若青葱的手指紧紧抓着下巴两端的棉被,一脸无辜地瞅着他:“我不饿。”说着,她真想拿棉被把头盖起来。 “你……”他用力放下准备喂她的粥碗,一股忍不住的怒气就要吼出口。 “我不是故意不吃东西的。”她赶紧解释。此刻他恐怖的模样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他强忍着冲动,一口一口地喂食。 不知道是他特别吩咐人做的,还是她在被迫睡了一整天之后真的饿了?总之她很快地把整碗用浓汤熬煮的粥吃完。 萧冠群二话不说地又盛了一碗。 “你不饿吗?”她被迫地吃下一口又一口。 “不饿。” “这么大一锅粥,你也吃一点好不好?”他疲惫的脸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似的。 “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她突然眼睛发亮,一口接着一口地吃,清灵的双眼转来转去,就是不敢望向他虎视眈眈的眼眸。 她还以为他会对她吼,像几天前那样,不许她问、不许她 嗦。可是今天的他却反常地“好脾气”,除了那双眼睛依旧盯得她头皮发麻外,她感觉他真的有点变了。 心里头蠢蠢欲动的期待让她惴惴难安。 别想太多!她努力地压住那份蠢动,脸孔却不知不觉地赧红。 “再来一碗。” “啊?!”舒蕾吓了一大跳地瞪圆眼睛,她已经吃了两碗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汤匙递到她嘴前,瞪着她,等着她张口。 “呃……可是……”她闪躲着他的眼神,想着拙劣的借口,“我如果吃完了,你就没得吃了。”她轻轻地把汤匙推开,却又在他的逼迫下硬被灌了一口。 他冷着脸,半胁迫地眯着眼警告,硬逼她再吃了半碗粥,见她真的实在吃不下了,才就着她的碗,将剩下的一并吞了。 舒蕾惊讶地瞪圆眼睛,不敢呼吸。 他盯着她的眼神好似要诉说什么,却又被压制住,只能无言地扳正她的脸。 “你这么不堪一击,害得我都心软了。” 也不知道他在说真的还是假的?他肯原谅她了吗? “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吃东西,嗯?”他欣赏着她吃饱后的红润气色。 “我会的。”看着他依旧冷硬的眼神,她心中小小的期待又落了空。 她这时才懂他的意思,她必须要吃饱,才有办法迎接他残酷的报复。 这一天两人默默无语。只除了萧冠群深思的眼光经常瞅着她,而她除了闪避,就是假寐,却依旧逃不开他灼热的逼视,只好用力闭眼祈祷他快快离开。 可是他好像故意跟她作对。 他就这样默默无语地陪着她,直到隔天出院。 “我可以自己走!”舒蕾坚持。 可是萧冠群硬要抱她上楼。 “你要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栽下来,我的麻烦可就大了!”他不客气地说。 医生嘱咐他,她依旧会头重脚轻,要多注意。 “可是我不想太麻烦你。”她红着脸拒绝。 每当他接近一次,她愚蠢的期待就会上升一分。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和她之间已无瓜葛,可是他的细心关照又让她的心隐隐升起希望! “你已经麻烦我了,而且你是个大麻烦!”他毫不客气地说,瞬间抱起她上楼。 “冠群!” 他陡地一震,脚步突然僵住。 “你还恨我吗?”她多么想伸手抚慰那张被刀刻出来的脸,“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她哀伤地请求。 如果不能逃离,只好选择接受,可是她不想再这么暧昧不明地受折磨下去! 如果他对她完全没有感情,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依旧感觉得出他的细心和体贴、他的温柔和关怀? 意向不明的深情和温柔只会把她推入更黑暗的深渊,她怕到时候会被伤得体无完肤,更加心碎。 她不怕受折磨也不怕付出性命做代价,最怕这份想爱却不能爱、想要却不能要的蚀骨感受。 “你认为你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受的伤害?”他用力踢开房门,不太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俯低脸孔望着她。 两只粗壮有力的臂膀横跨在床的两侧,将她的躯体圈在自己低俯的躯干间,让她显得更加脆弱无助。 披散的黑发在雪白的床单上形成强烈的对比,白皙的脸蛋、诱人的肌肤呼应着惟一的艳红樱唇,看得他心口揪紧! 那一夜……她也是这么无助地仰躺在雪白的床上,微启着朱唇静静瞅着他…… 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双手曾经穿梭在她美丽的飞瀑中,将她的脸蛋用力压向自己。不顾她的呻吟、不顾她的娇啼,确切地占有她。在狠狠把她揉向自己的同时,他抵着她的唇和她一起呼喊!他永远忘不了……永远忘不了…… 被他盯得四肢无力,舒蕾慌得直舔嘴唇,却没想到支在她两侧的大掌突然用力将她拥紧,吓得她屏住呼吸!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萧冠群声音沙哑的低语,脸孔愈俯愈近,定在距离她一寸前。 “不……不是。” 他轻笑,眼底因她的慌张而涌现温柔。 她眨眼,忘了呼吸。他笑了!真真实实地笑了,不是冷硬无情的笑,也不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笑。 有力的手指正轻轻解着她的衣扣,她吓得睁圆了眼睛。 “你不是想弥补我?”他紧紧盯着她的眼,一直没有移开。 手指轻轻拨开左右两侧的衣摆,大掌随即覆上,由肚脐开始揉抚,渐渐往上…… “我……”她紧张得想开口,却被近在一寸前的俊美唇形给吓住。 紧贴在眼前的唇要吻不吻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呼吸,想张口喘息。 突然,大掌覆住她胸前,手指放肆地揉拧,就在她受不了他蛮横的挑逗,张口喘息时,他狂暴地吻住她,无法满足地一再放任自己侵入她甜蜜的深处,霸道地与她纠缠,尽情宣泄他压抑多日的渴望。 他的手开始往下移,慢慢来到令他销魂的殿堂。 她抽气。 细腻的肌肤完全被一副有力的躯体覆盖住,正火热地摩挲。他满足地闷哼出声,将所有的气息全注入她的口中,与她激烈纠缠。 “抱紧我!”他如痴如醉,抵着她的唇呢喃低语。 自他身上发出的衣服撕裂声清晰可闻。 舒蕾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他剥落?当她注视他时,已分不清楚是他手指制造出的漩涡让她意识迷乱?还是他钢铁般的肌肉摩挲的快感让她意识溃散? “抱紧我!”他低喃,拉起她的双手搂着他的颈项。 他只想好好爱她一回,没有仇、没有恨,心里、眼里只有彼此,单纯地付出自己。那是他深埋了五年的相思,他愿意倾注所有。 被他纠缠得几乎无法呼吸,紧绷的肌肉在她的抚触下更加揪紧,巨大的体魄有别于她以往熟悉的颀长,他变了!变得更具侵略性,变得更有压迫感!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你肯原谅我了吗?”一想到待会儿必然发生的事,她就心惊肉跳。 他的躯体太凶猛、太刚硬,真怕会被他压碎。 “你说呢?”灼热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 “你所谓的赎罪是这样子吗?” “哪样子?”他故意将重心全放在她身上,让她仰首抽息,几乎无法承受排山倒海而来的甜蜜冲击! 他让她几乎溺毙,却依旧固执地要把心中的挂虑说出来。 “你……肯……肯原谅……我了吗?” 冰冷的记忆又缓缓注入心头,他想不去理会,想不去回忆,但受过伤害的心依旧有着阴影,伤痛仍会啃蚀。 “你呢?”他突然咬牙,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告诉我,如果让你重作抉择,你会选择你的父亲,还是选择我?” 她愣住,所有的激情被人用冷水泼熄,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告诉我!”他坚持要一个答案! 骗他也好,睁眼说瞎话也罢!不要再用这种无辜又脆弱的眼神盯着他,他只要一个答案! 只要她肯给他一个能谅解她的理由,他这五年来的不甘愿与伤害都能得到解脱。 他愿意放了她! 尽管他依旧深爱着她! 尽管他会永远爱着她! 他会把她永远尘封在心中,永远珍爱着她!但是请她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即是骗他也好! 她自由,他也就自由了。 她的心灵得到解脱,他也就得到解脱。 她可以放胆单飞,而他也可以自在翱翔。 只要给他一个可以真正放开她的理由!给他一个可以挥开过去迈向全新人生的答案! 舒蕾惊恐地摇着头。不,不要逼她作选择!不!不要! 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他则因她益发苍白的脸而血色尽失。 他突然生气地摇晃她,失声地吼:“告诉我,你是不是依旧会背叛我?是不是?你会不会?” 她哭喊:“别逼我作选择!为什么我必须要作选择?为什么我必须当个无辜可怜的中间者?请不要逼我作选择!我不要!我不要!” “那我算什么?”他阴恻恻地问,“我到现在依然是个能让你挑动情欲的可怜家伙?依旧是个被你的美色迷得团团转的愚蠢男人?在你的眼中我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家伙?如此而已!”他吼。 愤恨地摔开她,浑身的烈焰更加狂炽!全然不理会自己的赤裸,他傲然挺立,像个睥睨一切的英雄好汉。 “算你狠!”他栽了!真的认栽了!“我告诉自己千百个理由必须要恨你,结果我自己还像个傻瓜又扑进你怀里!”自己真是可悲!“算你狠!”他狠吸了口气,恨恨吐息。 她被他吼得目瞪口呆,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从今以后你休想我会再被你的美色所迷惑!休想我会再为你楚楚的脸庞而心疼!休想我会再为你掉一滴眼泪!休想我会原谅你!” 他愤恨地穿上衣服,大步离去之前又转过脸恶狠狠地警告—— “别让我看到你再晕一次!别让我发现你又不吃饭故意卖弄可怜!如果我在你这里得不到我想要的……”他双眼迸出强烈的恨意,“你就等着替你父亲收尸吧!”说完,他甩门离去。 惊愕地……慢慢地……她将他刚才厉吼的字字句句串连起来,发现她的心开始紧紧地揪疼……她呜咽,像个失去至亲的孩子绝望地嚎啕大哭。 哭声传出房里又钻进了对面的门扉,萧冠群仰首用力吐息,紧紧咬着牙关喝令自己不许心软! 哭声渐渐转为抽噎,已是深夜时分。 他静静地坐在床沿聆听有一搭没一搭的哽咽声响—— 这一夜,他又抽烟抽到了天亮。 第八章 抽着烟,看着缓缓往上飘的烟雾,萧冠群的眼眯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一张强作镇定的泪颜,大大的眸中满是惊惧,似乎她做什么都错,做什么都不对! 日子又回到了开始!他又存心找她麻烦!让她痛苦地过日子! 他用力按熄了烟蒂,内心感到暴躁错乱。 “冠群……”有人在遥远的一端呼唤着他。 他不耐烦地抬眼,望见一双盛满关心的眼眸。 他立即拉回神智,勉强地温柔一笑,“嗯?”他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思绪显露。 “你在发呆?”眼神呆滞,仿佛要看穿墙壁似的。 墙壁内有什么吗?清芳也跟着望向墙壁。 他温柔一笑,眼神瞬间放柔。这是将陪伴他度过一生的女人。 “怎么会想要来公司看我?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悠哉地望着她。 她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却十分温柔、善良、聪慧。 知道他不愿意提起过去,她便绝口不提。 知道他喜欢吃辣、喝汤,她总会“泪流满面”地切洋葱、炒青椒牛肉、特地去学红油抄手,陪着他一起吃麻辣豆腐、麻辣火锅! 知道他不热情、甚至有点冷淡,却还是扬起笑容,温柔地等着他,只要他高兴、他想谈,她永远都在他身边,完全配合他,毫无怨言。 这样的女人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只除了不够美、不够亮眼、没有高挑令人销魂的身材,却十分的“安全”,保证不会再让他心碎,不会再让他神伤。 “晓菁一直吵着要你抱。”晓菁是她大姐的女儿,非常喜欢萧冠群,老爱黏在他身边。 他笑了笑,一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娃娃,他的心情就转好了。 “你怎么有空来?”他请她入坐,倒了杯水给她。 “你刚才眯着眼睛在想什么?”她忍不住好奇。冠群刚刚暴躁难安的表情让她吃了一惊。 “一点点私事。”他淡淡地回答。 “私密到不可以告诉我?”清芳伸出手轻按着他,很想给他安慰。 “私密到让你听了会觉得很无趣。”他挤出笑容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算是安抚。 “冠群……”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只是……“都已经快要结婚了,难道你还不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 因为你永远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声音答道。 他似是烦躁地用力吐一口气,气闷自己竟在这个时候又想起了舒蕾。 “冠群!”她温柔地走向他,拉着他的臂膀一起坐下,“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好吗?好像是我在逼你结婚似的。” 他笑笑地用额头抵着她的,闭上眼睛,让苦涩慢慢融入心头。 昨夜——就在前天他发誓此生再也不为“那个女人”神伤的隔天,他向清芳求婚了。 是的!他这样做没有错! 他曾经心软过,曾经大发慈悲一再给她机会,可是“答案”依旧让他绝望。 讽刺的是他曾经想要更改“计划”,却被她的执迷不悟逼得步步再走往复仇之路。 他终于还是求了婚,一切仍照原定计划行事。 见他一直默默不语,清芳只好耐心地等着答案。 许久,他才移开脸望着她:“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烦恼,所以才不肯告诉你。”这是最完美的借口。 但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楚,苦涩的初恋将会是他此生永远的伤痛! 清芳想说什么,却在努力压抑住被拒绝的挫折感后,还是选择默默忍受。 毕竟她不想失去他—— 一个完美到无从挑剔的男人。 “我们去吃饭吧!”她轻拍了拍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地站起来。 “不,我想静一静。” 她讶异地张圆小口。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时,他也只能无奈地拨着额前垂发失笑道:“公司太忙了,有很多事要处理,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让我思考一些重要决策。” 又是另一个完美的借口,堵得她没话说。 这是她头一次邀他吃饭,他却一口回绝。眼底受伤的神色让她再怎么努力也掩藏不了。 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冠群的郁闷与他的“过去”有关,可是她不敢问!问了他又会像以前那样静静地抽着烟想心事,眼神一片迷离。 那感觉……他离她好远!人虽在她的眼前,心却不知道飞到哪儿?让她有抓不住他的惶恐。 守了他这么多年,他终于开口跟她求婚了!她也该知足了。 “那我今天买菜上你那儿——” “不!”他想也没想又一口回绝。 这回他的眼神冷硬,不再勉强挤出安抚的笑容。 “今天我有事。”他简短地宣告。像以往一样,没有任何解释,她永远只能被动接受。 可是那是在以前……他昨天才跟她求婚了,不是吗? 清芳抖着唇,委屈的泪水涌上眼眶。 他愕然。 她邀他吃饭,他一口回绝,于是她改说要买菜到他的屋里煮食,又被他无情拒绝,是因为房里有“她”吗? 他不怕清芳撞见她,却下意识地怕舒蕾会因清芳的出现而心碎。 这是什么样错综复杂的心情?! 这不是他要的吗? 他不是一直想借着清芳来重挫舒蕾,为何此刻又犹豫了起来? 一想到她失措的眼神,他的心就会犯疼,让他不悦地蹙紧了眉头。 当初他是怎么计划的?让他再度俘虏她,要她亲眼见到他已有真心相爱、值得珍惜的好女人了,她算什么?她的背叛又算什么?他只不过是裁了一个跟头罢了! 他要让她看清楚他已经不在乎她了! 他已经成功地狠狠将她踢到一边去! 她算什么东西? 他要收回他曾对她的迷恋和痴狂。 曾浪费在她身上的爱情他也要一并收回。 在践踏过她的心后,再狠狠一脚把她踹开。 他要讨回他当年迷失的灵魂,让她怆怆地看着他拥着爱妻幸福地笑…… 对!他要报复! 他要让她看看当年她是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竟然如此伤害他! 他要教她悔不当初,永远扼腕! 这就是他的报复计划——他一再向自己强调的报复计划! 只是他在犹豫什么? “你……”他突然沉下的酷脸让她有点惊慌失措。 “你来吧!”他改变了主意。 “不!还是不要好了,我们还是到外头随便吃吃吧!”不懂他为什么拉长了脸,她以为自己不小心犯了错。 “不,你来吧!”他突然灿烂一笑,内心却狠狠地揪了一下,“该来的还是要来!” 只是这么快就露底牌,有点不太过瘾。 “啊?”她不知所措。 他笑笑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记,令她发愣,随即红霞满面,羞赧了起来。 第一次,他竟主动吻她,他一直不太碰她的。 每次只要想对她来点温柔的“回应”,想要同她亲热,眼前就会闯入一个人影,令他分神,而对眼前的人失去兴趣! 看来这是好的开始。 “就……就今天晚上吗?”今天晚上他不是有事吗? 清芳难掩一脸的讶异和狂喜,幸福神采总算扫除了阴霾,破涕为笑。 “对,就今天晚上!”他又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记,“我等你。” “好!”清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应。 他冷冷地扬起笑容,颔首和一直回头微笑的清芳说再见。 今晚,是他复仇的第一步。 当舒蕾听到楼下的笑声下楼一探究竟时,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慑住。 冠群穿着围裙?! 而一直在他身边忙着洗菜,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的女人也穿着围裙,由两人同色系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们穿的是情侣装。 她悄悄地退后,想在他们发现她之前走出门口,内心却有着被什么刺穿的感觉。 这儿容不下她,起码她该避一避。 疼痛和着认知一起涌向胸口。 窗外细雨纷飞,她拉拢了衣襟,感谢老天爷在这个时候飘下了细雨,起码这可以让旁人分不清她脸上是雨还是泪? 就在她握住门把打算开门时,如雷的吼声突然喊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却不肯回头地僵在原地。 清芳也吓了一大跳,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冠群会突然由一脸灿烂的笑容转为脸色铁青地吼人。 她是谁?这是闪进清芳脑海里的第二个问题。 长得真漂亮!连她也不由得眼睛为之一亮。 这是清芳首次发出惊叹,赞赏地静静打量着眼前端丽的女孩。 她是谁?!为什么冠群会发那么大的火?! 不安也同时闯进了清芳的心头。 “我不知道你后脑也有长眼睛。”她讥笑道,终于肯转头看他们两个。 “你想去哪里?” “出去走走。” “外头在下雨。” “但不会影响我想散步的心情。” “不许出去!”他眼神严厉了起来。 她在心中叹口气,只好慢慢踱了回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她勉强挤出微笑,希望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会太糟糕。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打这个美丽的女孩一出现,清芳就发现冠群的全身好像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由眼神到手指,他几乎是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 “冠群,她是……” “朋友。”他回答。 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旁若无人地注视着舒蕾。 她的脸为什么没有受伤害的神色? 平静低垂的眼眸完全看不出情绪,她为什么还能那么冷静?! “我可以帮忙吗?”舒蕾努力挤出笑容,希望他没有看到她打颤的手指正紧紧交握。 “刚才还有人想要出去走走,现在却想到要帮忙?!”他冷冽地说。 “如果你看我不顺眼,我可以出去走走,把这里留给两位,省得有人一直对我吼。” “你……”想不到她竟敢顶撞他! 清芳赶紧拉住他。原本的急切不安在看到冠群一忍再忍的铁青脸色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冠群,就让这位朋友去外面走走嘛!”她也很想弄清楚冠群会发这么大脾气的原因。 冠群一定不喜欢对方,否则怎么会十指握紧得嘎嘎作响?从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他发火,起码认识他这几年她就没看过。 这让她有了放心的感觉,更加撒娇。 “冠群……”清芳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让这位小姐去外面走走嘛!” “不行!”他突然喝了声,“我们需要有人帮忙摆碗筷。”而且外面在下雨,她竟然连伞都没拿就想出去走走,真是罪该万死! 要不是清芳事先就已有了“冠群讨厌对方”的认知,她可能会被他刚才突来的厉喝吼出了眼泪。 舒蕾二话不说地微扬着唇角摆碗筷。 “你叫什么名字?”清芳也加入了阵容。 “舒蕾。” “我以前没见过你。” “我也是。” “刚才他……”她偷偷瞄了眼厨房里忙碌的人,“他脾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是吗?”难以掩饰心中的失落,舒蕾只是尽量装得无所谓,让自己看起来有笑容,低首继续忙碌。 虽然对方不太热络,但是清芳还是急欲表现热络的样子,让冠群会因为她的温柔而更喜欢她。因为……这个不太爱说话的舒蕾好像有种特质,就算静静地站在角落,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突然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可是她的紧张立即又被冠群刻意表现出来的殷勤给驱散,暂时忘了危机的存在。 整桌的菜几乎全出自冠群的手,而且色香味俱全,看得令人食指大动,当然也让她忘了问一问舒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栋即将成为她和冠群婚后新居的白色别墅里? “开动。”冠群为自己和清芳拉开了座椅,故意让舒蕾坐在他的对面,好让她仔细看着。 窗外的雨声愈来愈大,每一声都仿佛击进她的心坎里。她迷茫无助地看着他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他和清芳眼神相会,露出宠溺的笑容…… 你得打起精神!舒蕾,你一定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舒蕾。 她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别去理会心中的怅然和失落…… 她只是静默地吃着饭,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大献殷勤,任由心中的酸楚愈扩愈大。 有些悲剧可以避免发生,但一旦发生了,结局往往无力回天!就像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挽回不了了!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怎么?不好吃吗?”冠群找她麻烦地故意问,“要不然怎么看你没吃多少?” 舒蕾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吃着。 他对她的“表现”实在大大的不满,却也只能隐忍着不发作。 在冠群的逼视下,她破例地连吃两碗饭向他“示威”,而且从头陪到尾,一直露着笑容,让冠群差点失控掐死她! “冠群?冠群?” 他自舒蕾的笑容中猛一回神,随即重重地啄上清芳的唇。 在两个女人惊愕的抽气声中,他只注意到一张苍白的脸及她手上碗筷摔落的声音。 舒蕾转身冲上了二楼。 终于,他露出了笑容。 “为什么要我去?”舒蕾轻喊。他为什么就不能饶了她?为什么? 连续几天被迫“观礼”已经受够了,她可不可以一个人静一静?她不想再看到他和任何女人亲热的画面。 冠群用力捺熄烟蒂,一脸的烦躁。 不,不能心软!等了五年就等这一刻! “你一定得去。”他硬梆梆地说。 她倏地转过身来。 “因为我要你去,你就得去!”他的语气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舒蕾一脸不服地瞪着他。 他威胁地跨前两步,也瞪着她。 终于,她认输了! “什么样的酒会?”她头痛地喊。 “去了你就知道。” “我该穿什么衣服?” “就礼服吧,除了黑色的,其他都行。” 他给她一个钟头的时间梳洗打扮,由于时间太仓促,她只好由衣柜中挑件简单又不失隆重的小礼服来穿。 象牙白的小礼服由两肩直削至胸口,衬托出她胸前的一片洁白无瑕,却又恰到好处地遮掩住饱挺的双峰,紧紧地裹住她窈窕的曲线往下延伸,直至细白的足踝。 这是一件非常亮眼的衣服,没有绝佳的身材完全撑不出沿着曲线游走的精巧剪裁。 衣服和人互相辉映,让萧冠群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吐不出气息。 “走吧!”她是被迫参加酒会的,别期望她今晚能有多少笑容。 她会一个人闪边去,静静地喝酒、吃东西。她相信这回一定又是被迫“观礼”,所以能躲就尽量躲。 两人一同坐上轿车,一路上默默无语。舒蕾静静地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直到一阵淡淡的烟味抓回她的神智,她讶异地转头望着他,他竟然会抽烟?! 而冠群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地抽,透过袅袅的烟雾静静地回望她。 她想打开窗户透气,他却快一步地丢下烟蒂,扳转回她的身子,随即粗暴地吻上。 车子险些打滑,在紧急煞车后又迅速抓回了方向,显然开车的司机受不了刺激,差点出意外! 他捧住她的脸颊细细地啄吻,不顾她的呆愣,一遍又一遍地深吻细啄,恨不得就此缱绻到老,不再分离。 “这是我最后一次吻你!”他沙哑地说。 舒蕾震惊地眨着眼睛,头一次看到他眼眶出现了湿润! 几度欲言又止,毫不介意任她观赏,他只是静静地抚着她的脸、她的唇,他曾经熟悉的每一处……他都将之纳入心中,像在烙印似的,仔仔细细地看着。 今天是他的订婚酒会。 一切都已无法回头。 车子的停顿拉回了两人的神智,急涌而来的人群替两人拉开车门,簇拥他们步入会场。 镁光灯此起彼落,几乎教人睁不开眼睛。萧冠群强忍着怒气,他已经说过要“低调处理”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记者闻风而来? 他望着被拉开的舒蕾,与她遥遥对望。 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能吻她、搂她。 过了今天,他与她就再也相见无期。 这不是他要的吗? 舒蕾还没有发现自己踏入什么样的陷阱,只是庆幸今天可能只是个单纯的酒会,因为她没有看到黏人的清芳在会场,不觉暗暗松了口气。 一阵杯觥交错后,突然传来惊叹的呼声,随即爆开热烈掌声,让舒蕾好奇地回头。 是清芳! 怎么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 长长的头发被绾起,还戴着一顶后冠,粉红色的及地礼服再加上及肘的白色手套,乍看之下竟有点像卡通人物。 就在舒蕾被清芳的装扮吓得连嘴里的酒都忘了咽下去时,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宣布事情,喧哗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有人憋不住地低声交谈。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毕竟她是被迫来参加酒会的。可是在主持人宏亮的简短致词中,她愈听脸色愈苍白…… 怪不得清芳会有这么“怪异”的打扮!原来竟是他宣布婚期的酒会…… 她这才发现他竟然残忍地邀她来参加这样的酒会!血色从她脸上褪尽,她整个人化成石像,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儿。所有的声音、意识开始被抽离,欢呼的声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黑暗围向她……四周的一切愈来愈淡、愈来愈静…… “有人晕倒了!”大喊的声音有着惊慌。 勉强撑出的笑容突然凝住,冠群凑近唇的酒杯顿在鼻前,随即瞠眼看着掀起不小震撼的舒蕾 她晕倒了,而他只能睁着眼发呆! 因她晕倒而掀起的这片混乱及她凄惨的容颜,竟让他全身发冷。 蕾!他在心底大喊,一步步走近。 酒杯掉了,他的脸色比鬼还可怕!可是他都没有注意到,心里一直惊喊着舒蕾的名字。 蕾,他这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蕾!你醒醒!我来了!我不许你离开我,听到了没有? “快叫救护车!”有人大喊。 他的脑袋完全空白,只是无意识地站在那儿注视着受他刺激的舒蕾;没想到自己所受的刺激竟比她还深。 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她抬出去,他却什么都没做。 他该鼓掌偷笑的,可是他的心怎么好像突然被人剜掉了一块肉似的?在救护车赶来的时候,他竟像疯子一般跳进救护车里揽紧她的躯体,不准任何人碰她。 留下一群错愕的人还有未婚妻,扬长而去。 “我看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王宇中所受的震惊显然没有比女主角小,下巴一直合不拢。还是傅正诚较为清醒,将错愕的清芳拐到暗处,开始为她解释冠群和舒蕾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听得清芳愕然叹息,听得她扼腕连连…… “我早就知道他不爱我!”清芳含着泪说。 可是这样的爱情教她感动,她竟有着希望两人复合的冲动。 “对不起,”傅正诚很抱歉地说,“他一直想要抛开过去……”才会痛苦地继续和她交往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清芳哽咽地直点头,“我不会恨他的!”这样的男人谁也恨不了,“事实上就算我真的嫁给他,我也没有把握能拴紧他。” 爱情没有谁对谁错,如今了悟,她才真正觉得轻松。 她不恨他!真的不恨他! 第九章 冠群一直都待在病床旁,舍不得离开。 他紧握着舒蕾的手,细细地看她、啄吻她,一脸的深情,湿润着眼睛感受她全身的冰冷。 “蕾!”他沙哑地低喊,比她还无助,“睁开眼睛看看我……”此刻他只是个脆弱的男人。 清芳的来访终止了他的告白,她约他到外头谈话,把戒指交还给他。 他有点惊愕,却还是收下了。 “怎么!没想到我这么大方,竟然轻易就将戒指还给你,不追究你辜负我这几年的青春?”她又哭又笑,难掩心酸。 他静默着,无言以对。 “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一直不肯‘碰’我的原因!”她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我不恨你,可是并不代表我不伤心!”她声泪俱下地指控。 几年来的付出换来的是伤心,有谁受得了?! 望着他的俊容,她愈想愈难过! “你应该坦白告诉我的!”如此她就不会傻傻地付出。 冠群用力地闭上眼睛。 一想到他当时求婚的情形,她就又一阵心酸。 “我实在是太傻了,竟然看不出你早已心有所属。当时你紧捏着戒指良久良久……才开得了口向我求婚。”她真是个自以为“非常幸福”的大笨蛋,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犹豫。 他难过地听着她又哭又笑地描述,难过地看着她拭着泪水哭喊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许久他才艰涩地开口:“我不适合你,清芳。我以为我能借着你而忘掉她,我试过,可是不能。”爱情让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他变得无能为力。 “只能怪我没有魅力。”她轻喊,为他的坦白哭笑不得。 傅正诚说过,冠群确实“诚心”想跟她交往,可是一直…… 只能怪自己没这个福气吧! 只有舒蕾才适合他。她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也只有她才是他的惟一! 她可以明白舒蕾当初的背叛带给他多大的冲击。 “清芳,能够衷心爱你的男人才是最好的丈夫,才是最适合你的伴侣。”好男人的定义不能用“成就”、“俊帅”、“多金”这些条件来堆砌,“我不适合你。因为我没办法爱你!” 她看着他,实在是甘拜下风!坦率直言却又说得有理,真的让人气不起来。 算了!她大方地伸出手:“永远是朋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伸手和她用力一握。 “我衷心地祝福你。”清芳终于露出了笑容。真的,她诚心地祝福他能和所爱白首偕老。 她潇洒地跟他挥挥手说再见,两个人都同时有海阔天空的感觉。 然而冠群回到病房后竟然看到舒蕾睁开眼睛,静静地流着泪,低哑地告诉他,如果他想伤害她,他做到了! 他的心霎时又揪成一团。 “而我却无法恨你!”她闭上眼轻声地说。 他也无法恨她!因为他一直拔除不了已然根深蒂固的情种。 “好点了没?”他低头望着她,什么都不敢提。她昏倒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跟着死了千万次。 她突然伤心地抽泣,像个骤失依靠的孩子,因他这句问候心碎!他们本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她本来拥有这一切的…… 他听她呜咽,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颈上,静静地拥着她,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口,而望向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双眼竟开始湿润…… 他陪着她,一起默默地掉泪。 两个人的距离总算稍稍地拉近,但彼此还是小心翼翼,尽量不提过往,两人之间依旧有道难以跨越的沟,如果说这条沟就是他心中的伤口,那么它并非难以跨越;他和她家人的心结,才是真正令他难以释怀的。 感情似乎变好了、距离似乎拉近了,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带她出游、陪她用餐,舒蕾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地谈天说地,他也不再似以前那般开怀大笑;两人之间有的只是压抑、静默。 表面的平静只是风雨即将来袭的预兆!他知道。 只有她浑然不觉。 当初他设计的报复游戏,除了针对舒蕾外还有舒家。 循着既定的游戏规则,会一直整到舒家全军覆没!现在的舒镇又再度被逼至墙角,只能做困兽之斗。 他望着她,像是在思忖什么,半晌终于缓缓地开口:“其实我早已原谅了你。” 舒蕾震惊地回过头来望着他,拿着剪子的手竟有些发抖。 他望着桌上一小堆她剪下的枝叶喃喃地说:“我发现报复你,并没有为我带来多大的快乐,反而只有伤痛。看见你晕倒我也慌了!”他自嘲地笑笑,“我一心一意想伤害你,结果却连我自己也深感痛苦。” 他倾吐出见她晕倒他慌了的切肤之痛! “一看到你苍白如纸的脸……”他轻吐了口气,“我才发现你带给我的‘害怕’远多过你曾带给我的‘伤痛’。” 当时的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冲上前将她搂进怀里,疯狂地拍打她的双颊,要她醒过来 他这才发现她带给他的害怕多过于日夜啃蚀的疼痛。 “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输了,输给了自己。”也输给了你。 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地输给他自己,也甘愿败在她的手里。 但游戏还是得照他的规则来,只是……他竟有些怕…… 他又燃起了烟,透着层层烟雾望着她,望得她不知所措地绞紧了手指。 他受了“伤”,她也受了“伤”! 两颗曾经紧贴在一起的心不再相偎相依、不再互诉衷曲,她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谈、不敢碰,有时甚至望着他的眼光都有些犹豫……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辈子永远记得自己的错! 不许忘! 不能忘! 她开口前得想一想,她曾伤害过他! 她有什么立场再关心他? 回避着他的眼神经常就这么地告诉他——她没忘,也不敢忘! 她已变得没有自信——在他的面前,她会转身尴尬地避开,不确定他的评断眼光是好?是坏? 她已经分辨不出他眼里是压不下的渴望?还是恶意的挑剔? 瞧,她也受伤了!一脸的不敢相信却又高兴得拼命吞咽口水——让他为自己的劣行又抚额轻叹,借以掩饰急涌上来的酸涩。 她抖着唇、咽着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期待突然涨满胸口,让她想哭又想笑。 她好想变回原来的自己,有话大声说、快乐大声笑,可是他一再的刺伤和疏离,让她学会压抑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他,强忍的泪水还是无声地滑了下来,滴落在她握着他的手掌心里。 他望着她,几乎想要喊停! 喊停他的报复计划! 他变得懦弱,怕她再一次的抉择还是…… 冠群用力地闭上眼睛,同时一把将她的脸蛋压向自己的胸口,让她倾听他纷乱的心跳声…… “爸爸?!”舒蕾讶异地喊。 想不到门一开,出现的竟然是自己的爸爸! “不!你不能进来!”舒蕾挡在门口,不让舒镇进门。 “我是你爸爸!”舒镇的老脸尴尬地涨红。 “就因为你是我的爸爸,我才会被‘关’在这里。”她讥讽地提醒他,头一次勇敢地表达出对父亲的不满。 舒镇像被什么刺中似的,哑口无言地望了女儿半晌,终于默默地转身离开。 “爸!”舒蕾突然喊住他。 舒镇顿了下,没有回头又继续走。 “爸!”舒蕾不忍心地扑了上去,拉住他,“进来吧!趁他还没有回来,赶快进来。” 舒镇暗暗吁了口气,他就知道这招一定奏效。 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告诉舒蕾他受不了自己的事业被萧冠群并吞,他当年设计陷害他的事如今广为人知,在旧金山四处遭人排挤,似乎没有把他逼到十八层地狱去,萧冠群不会甘心。 与其这样,他也不放过他,要他也下十八层地狱去! 他打算盗取威鲸与美方amd合作的超高速微晶软处理导体,一旦合作计划、产品内容、制造过程流到对手公司的手里,他不但可以大赚一笔,还可以把萧冠群狠狠击溃! 数十亿美元的丰厚利润,相对的也成了数十亿的赔偿金额。 “而东西就在萧冠群的保险箱里——”舒镇急促地吐露一连串计谋。 舒蕾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爸爸,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冠群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舒镇听了老羞成怒,也大声斥责:“爸爸什么时候害过你?哪一次你不是平安度过?至于萧冠群,他也只不过是受点皮肉伤痛,死不了人的,他最后不也是无罪开释?”那小子好运道,根本没蒙受损失,有什么大不了的? “爸爸——”舒蕾惊愕地喊,“冠群没有追究,”只是把她带来这里而已,反而让她过得更“心满意足”,“是想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而不是让你再借机打击他。” 她没想到爸爸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蕾,再帮爸爸一次忙,爸爸真的需要你。”舒镇懒得跟她废话,干脆压低姿态要求。 “不!”舒蕾后退。她怎么觉得爸爸的容貌愈来愈狰狞?“不!别逼我!我不会答应的!” “蕾,你一直都是爸爸的好女儿——” “却愚蠢得什么都不会分辨!”她痛恨地喊,“你知道冠群当年因为我的愚蠢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不但被踢出股东会,甚至在家族中遭到排挤而黯然离家。 “我不会再这么傻了!”她激烈的语调惹得舒镇更加气怒。 “你才跟他住没几天胳臂就往外弯?!”舒镇仍用舒蕾最怕的亲情攻势压制她,“好歹你也看在爸爸疼了你二十几年的份上再帮爸爸最后一次忙。”他步步逼近,打算再一次逼迫女儿就范。 “不!爸爸,别逼我!”舒蕾惊骇地喘息,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恐怖。 “你是我的女儿!” 她宁愿不当他的女儿! “这是爸爸最后一次求你。” “你根本就是在逼迫。” 舒镇脸色发青、阴狠地瞅着女儿:“这么说你不要爸爸了?”否则不会在一番低声下气之后,还依旧抵死不从。 “爸爸,别逼我!”舒蕾受不了地喊,“舒氏已经不是你的了,你根本不打算经营它,才会不断抛出股份,给了冠群拣现成的机会,你怎么可以指控他吞并你的公司呢?” “你懂什么?”舒镇怒斥,“我问你,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唆唆了一大堆,他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听训的。 她当然不愿意,索性拿起剪刀直指自己的咽喉。 舒镇看了大惊失色! “爸,你看着我!”她坚定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惧的表情,“现在换你来作选择。你是要你的女儿还是那份合作计划书?” “你……” 这回她不要任何人逼她选择,她选择当她自己。 “我的拒绝能救你,我的死能替你赎罪。”也能涤清自己的罪!“这回我要你来选。”要她死,还是要那份合作计划书,她要父亲再作选择。 “你……这是……干什么?”慑于舒蕾的魄力,舒镇终于软化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 “我要你选!”舒蕾生气地喊。 许久,一向铁石心肠的舒镇终于滑下老泪,认了! “要我选……”他嘴唇发抖地说,“当然是选我的好女儿!” “爸爸!”舒蕾抛下剪刀喜极而泣地抱着父亲,终于成功地打消父亲的蠢念。她陪着他大哭一场。 “可是……”真心悔改的舒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拿出另一份契约书,“这是爸爸偷的,怎么办?” “爸爸——”舒蕾又哭又笑,实在是拿亲爱的老爸没辙!“你怎么那么傻?”她的心满是疼惜。 “爸爸实在是气不过在旧金山四处碰壁、被人排挤,才会做傻事。”舒镇吸着红通通的鼻子很可怜地说。 舒蕾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不过心中早已溢满喜悦。她抱着父亲,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久久无法自已。 这又是另一份威鲸的合作企划方案,金额没有amd来得高,不过也够教人咋舌的了。 “这份契约书怎么办?”有心悔改的舒镇看着它突然觉得很烫手。 “我来!”她轻柔地安慰父亲。 舒镇吓了一跳:“但是——” “这份契约书还是得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舒蕾口气十分坚决。 有勇气偷,并不一定有勇气将东西送回,更何况她不想再让父亲冒这个险。 所以她得亲自跑一趟。 “可是爸爸担心——”舒镇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别担心,”舒蕾温柔地看着父亲,“我只是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不会有事的。” 就在舒蕾依照父亲的指示,把东西放回冠群办公室右边木柜第三个抽屉时,“啪”一声,灯光瞬间明亮,刺痛了她的眼。 空中升起了一股刺鼻又十分熟悉的烟味,让她顿失信心地僵着。她知道他已经起了什么样的误会。 “舒蕾!” 一个陌生的声音让她回头。 却刚好对上正静静抽着烟、眼神空洞、蹙眉盯着门板发呆的萧冠群。 “舒蕾,你真傻!”傅正诚很无奈地说。 不!一股刺痛袭向她的胸口。 不!她不要再让他误会!她不要再像当初那么傻地沉默下去,她不要再让爱情错身擦过! “听我解释!”她绝望地喊。 他眼里的空洞、淡漠让她害怕。 “你听我解释!”为什么他都不说话?为什么看起来无动于衷?“你听我解释!”她哭喊,随即受不了地抓着自己两侧的头发猛摇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她突然停住! 才刚悔过自新的父亲怎么能再受伤害?!她惊觉地瞪着他。 回应她的是冷冷如刀的眼光,及讽刺勾起的唇角。 冠群用力捺熄烟蒂,由鼻梁深处喷出的白烟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脸。 “你果真没让我失望,选择的依旧是家人!”他嘲讽地笑道,那模样好像她是个陌生人,完全和他无关。原本他可以放弃计划的,可是心底的小小不安全感总是逼迫着他再试一次。 再给她一次证明她爱他的机会。 他犹豫又犹豫,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决定冒险一试。 她果然没教他失望! 真的印证了他连日来的不安。 “我算什么?”他笑问,眼神却难掩落寞。 他早料到她一定会让他失望,当初为什么不立刻停下游戏?为什么? “我请问你,我算什么?”他的眼神忽而转为严厉,“一再地被你利用,我到底算什么东西?!”他大吼,接着用力一砸桌子,把她吓得眼泪都涌上了眼眶。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惜她想抗议的语句全化为呜咽。 “是啊!那他算什么?”傅正诚也看不过去地为老友帮腔。啧!空有脸蛋的蛇蝎女郎! “早知道你会让我心碎,我就应该在我宣布已经原谅你的当天送走你。” 起码他还能够在心中继续拥有她,拥有她曾有的真和纯。 “我真傻!” 他忘了不用再面对锥心之痛的感觉有多宝贵,而且竟然选择摧毁它,又再一次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怎么那么傻? 竟变得比她还蠢! “你手上拿的那份文件是假的。”傅正诚好心地提醒道。啧啧啧,他也为她感到惋惜。 假的?!她不敢相信地瞪着依旧拿在手上的文件。 “你不觉得这东西太好偷了,轻而易举就到手了吗?” 她瞪圆眼睛,不敢相信替自己惹来祸端的竟是一份假文件?! 第十章 要不是为了布饵,这怎么会这么简单地落入她手里? “不!你听我解释!”舒蕾慌张地喊,“事情不是——” “不是什么?”萧冠群愤然起身,怒声质问,“不是什么?” 两个大男人高硕有力的体魄带给她很大的压迫感,尤其是萧冠群,浑身爆发的炽烈火焰更让她慌得语无伦次。 “我只是把东西送回来!真的!”她不顾一切地大叫。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她?为什么? 但为什么要“把东西送回来?”急着想解释的她根本没在意到自己语病百出。 两个大男人突发的嗤笑声让她止住了话语,眼底的轻蔑比笑声还伤人。 她绝望地摇首。 漂亮的脸蛋全皱在一块儿,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刺进她的心,痛得她招架不住。 “我真的……”她呜咽得无法言语,“不——”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她只是来送回东西的呀!就在她的父亲终于肯听话痛改前非之际,就在他已经原谅了她,一切都变得美好而令人期待的时刻…… “你终于还是背叛了我!”冠群走近她,咬牙切齿地捏起了她的下巴,“我给了你一千万次机会,而你却从来没有犹豫过!”依旧还是选择背叛! 舒蕾努力地摇头想辩解,可是他的眼神却教她说不出口。 她知道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但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滚!”他突然生气地放开她。她被他狠狠一推险些跌倒,“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他会彻底地死心,从今以后把她永远地逐出脑海。 舒蕾狼狈地夺门而出,哭泣着穿梭在车阵中。 替她感到惋惜的傅正诚由高楼往下望,被她不顾一切穿梭在车阵中的惊险情形吓得频生冷汗。 而萧冠群什么都没说地将她刚才拿在手上的文件一张张撕下,机械地送入碎纸机里。 突然,一声尖锐却微弱的煞车声响,让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下,在他回头的刹那,听见傅正诚惊恐的吼声:“危险……我的天!” 一道秀丽的身影被冲撞至半空中又跌落…… 他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文件一张张掉落,世界仿佛就此静止。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友?王宇中静坐在病房的角落发呆。 傅正诚则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拍着老友的肩膀,和他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萧冠群崩溃地用双手捂着脸。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他为什么不听她解释? 为什么要用眼见的事去定她的罪? 直到藏在办公室里的拍摄录影带被调出来,事情才终于明朗,他才发现东西真的不是她偷的,她只是想将东西放回原位。 这更加深他的罪恶感。 “醒醒!”她的睫毛一动也不动,像个正在沉睡、不知何时才肯醒来的娃娃。 她全身都是伤!脸、手、脚都有!她骨头没断真的是奇迹!但由空中抛下再滚落,后脑着地导致昏迷,医生说并不乐观。 “能不能撑过去,得看她有没有坚强的求生意志。”医生只能这么说。 “蕾。”他哑着嗓子,期望能唤醒她的灵魂。 王宇中鼻酸,不忍地别开头。 傅正诚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陪他一起红着眼,用力地捏紧老友的肩膀,看着这个已然沉睡不醒的娃娃。 心电图一直传来稳定的心跳,但这还不够,她始终不肯张开眼, “蕾,”冠群抓起她冰冷的小手贴在脸颊上,流着热泪望着她,“我爱你。”许久,他才哽咽地说出这句话,千言万语终究化为叹息。 傅正诚不敢相信地瞪着贴在冠群颊边的手指。 “她有反应了!”他轻喊,“你看她的手指!” 冠群也错愕地看呆了眼。 “真的,我刚刚明明看见她在动!” 听到嚷嚷声而进来赶人的护土小姐很不客气地将傅正诚、王宇中请了出去,留下冠群单独陪伴病人。 “蕾,你知道这五年来我是如何地想你吗?” 他不自觉地开始诉说这五年来的折磨。 “我曾经借酒想使自己疯狂,更曾经想借着嫖妓来使自己忘了你的存在,可是我终究做不到!” 泪无声地滑下,滴落在她的脸上。 “我足足想了你五年!五年!”苍白的脸突然变得朦朦胧胧,融入他伤心的泪里,“想爱却不能爱,你知道我经常痛苦地在海边嘶吼你的名字吗?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几近疯狂!” 他终于能勇敢地表白自己的心意,但会不会太迟?! “我一再逼你抉择,是因为我怕!怕再失去你!怕你终究是因为不爱我所以才会选择背叛!宁愿背叛爱情好找到一个可以离开我的借口。我怕!我真的怕!怕最后面临的还是如此不堪的下场!” 他不停地呢喃自语,期望受伤的她能听进他的每一句告白。 “我口口声声说要报复,事实上那是忘不了你的差劲借口。我一直想再接近你,可是再回头,我已经没有勇气。于是我欺负着你,却也渴望着你;我恨着你,却也想拥着你!我变得好矛盾,却又不敢面对自己!”他用力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让她陪着他“一起”掉泪。 “我爱你,蕾……我爱你……”他一再地述说,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细微的抽动终于引起他的注意,她的手指终于动了!浓密睫毛下的眼睑也明显地闪了闪,像在挣扎着想睁开…… “蕾!”他像被注入一剂强心针似的兴奋地喊,更将她冰凉的小手紧紧贴在颊旁,不停地呢喃。 于是他开始述说初见她时的惊艳,从此以后他无时不想着她。那一直深藏在心中、从来不曾出口的爱慕,也因为他可笑的男性自尊而没机会说出。 他们是怎么开始交往的? 她一定不知道,那天下雨她由图书馆出来,刚好碰到撑着雨伞的他向她问路;实际上他已经等了她好久,最后才鼓起勇气,借着问路想认识佳人…… 他一一述说,望着她几度闪动、几度归于沉寂的眼睑,时而惊喜,时而惊恐,直到东方泛白,天渐渐亮,他因体力不支打了下盹,却被一只抚上脸颊的小手惊醒。 过分狂喜的他不断眨着眼睛…… “嗨!”她眼里闪着柔和的色彩。 “蕾!”冠群不敢相信地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地亲了又亲。 “原来你有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温柔地直笑,眼里全是感动。 她听见他的声音,很想开口,很想睁开眼睛,可是沉重的眼皮硬要跟她作对。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脸湿湿的……直到她终于搞清那是他的泪时,她疯狂地想呼唤他,想抓着他的手也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黑暗又迅速将她包围。 直到她又再度被他温柔的声音唤醒。 她愈来愈勇敢地与黑暗搏斗,他温柔的呼喊不断往她体内注入爱情的分子,让她的生命终于有了阳光! 她愈来愈渴望看到他、碰触他,她也想做点回应! 终于,她张开了眼睛。 “蕾!”他惊喜交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啄吻她的手指。 “当初我一直追问你,你对我有什么感觉?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原来是怕我把你吃得死死的。”她又哭又笑,好不快乐!“我一直觉得好奇怪,你怎么每天都会在我的眼前出现?同学们告诉我,你大概想追我,可是不像啊——你每次见到我,点了头就走,原来你是紧张……”她高兴地滑下了泪水。 他激动地将她的手掌紧紧贴着他温热的唇,紧紧贴着…… 滑过心房的丝丝疼痛竟让他有了被救赎的感觉,像一道化脓的伤口在愈合的过程当中必然有着轻微的抽痛。 那是一种疼痛后的舒服! 那是一种疼痛后的感谢! 因为那丝丝抽疼的感觉让他以往的痛苦渐渐地流逝…… 她轻刷着他的唇瓣,享受温柔的触感。 “你有一次不小心说溜嘴了,后来我一再逼问你,你都不肯告诉我,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你就注意到我的存在,有好几次下雨你都刚好路过,原来不是偶然……” 她惊喜地直哭,又不停地笑,喜悦揉和着辛酸,任笑声和眼泪痛快畅涌。 重重地撼动他的心灵! “蕾——”许久,冠群才能发出沙哑的呼唤。 “我变得天天盼望能见到你!每次看到你远远走来的身影,我的心就跳得好快!” 他重重地搂紧她,用力将脸颊贴紧她的脸蛋,心中涨满感动,快要无法喘息。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开口约我了呢!” 成天就只会在她的身边晃呀晃,晃得她好期待、又失望。 “从那个时候……”感觉到滑落她颈间的湿润,她拼命地吞咽泪水,“我就已经爱上了你!” 病房里只听得到低泣声,许久,两人都无法言语。 “蕾——”他想祈求她的原谅,却被她用手指轻压着唇瓣。 不许他说,只能听她说。 “就在你告诉我你爱我的那一刻——”她淘气地眨了眨眼,让他瞬间有时光倒流的错觉—— 他初见她时的娇与俏。 “我快死掉的心终于活了过来。”她如释重负地说。 他呆愣着,犹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只能张着嘴巴一直望着她。 他现在的模样好蠢!她看得直笑,又掉出了几滴眼泪。 你好像白痴。她在心中加了句,忍不住又哭又笑了起来。 看着他傻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她索性张开双臂搂住他。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你,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他点头。 “因为我早从你的眼中看出了你对我的感觉。” 冠群讶异地想抬脸,却被她用力搂紧,不许他挣扎。 “你伤害我的同时,我看见了你眼里的脆弱,因此我无法生气也无法恨你,内心反而有一丝丝期待,希望我们能有再复合的一天,有一天你还能接受我的爱。” 他喟叹! 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借着愤怒可以掩饰汹涌泛滥的情潮,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你该告诉我的。”他沙哑地低语,“也许那时候我还来得及回头。”却在伤害了她之后,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干下了什么蠢行,“其实我比你还要愚蠢!起码你不得已的出卖是出于无辜,而我……”他用力闭上眼睛,“却是故意要伤害你!” 她理解地勾起嘴角,以温柔的笑回应他的痛苦。将脸细细地摩挲着他的,有他这一句话,够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当时的他比谁都愚蠢,比谁都残忍! “我好怕失去你!”他用力搂紧她,急喘着说,“你一直都不肯张开眼睛,我好怕你就这么走了,连点机会都不给我。我好怕你就这么走了!在我发现自己的错误而想弥补的时候,我好怕你就这么走了!”他张开口,欲言又止,“我怕……怕再也不能像这样看着你……我怕……你会从我的眼前永远消失……” 她的心中涨满幸福,他的这番话弥补了他曾带给她的悲伤绝望。 “而我好想张开眼睛看着你。”压着他唇的手指沿着他的脸部线条缓缓移动,“我也有好多好多话想告诉你,可是我一直睁不开眼睛,我好怕你突然离开我。因为我一直无法给你回应,你又突然没了声响,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她哭笑着,眼弯鼻皱的,好不快乐。 那时他的情话说得断断续续,让她等得不耐烦,几度以为他走掉了呢!直到又有了抚触……直到又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焦急才渐渐被安抚下来,渐渐又有了安全的感觉。 突然,他用力握住她的手,两眼望进她的眼里,唇却一直在发抖…… “你肯原谅我吗?”他哽咽地问。 这句话他搁在心里好久了,久到他好怕连说出这句话的机会老天爷都不肯给。 “我爱你!”她哽咽地说。 可是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要得到她亲口的承诺,如此他才能原谅自己。 “你肯……原谅我吗?”这回他说得小心翼翼,深怕她不肯承诺是心里头还有疙瘩。 “我爱你!”爱到足以包容一切。 “你……不肯原谅我?”他心碎又震惊。 “我爱你!”她又哭又笑,用力揽紧他的颈子,低低地在他耳边哽咽,“别谈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傻瓜!我爱你就已代表了一切,我的爱足以包容一切!” 就在她最后一个字出口时,一股巨大的蛮力猛然将她钳住。他咬牙紧紧抱着她,像要将她揉入自己的体内! “我爱你!”她轻喃,紧紧贴着他的面颊,小手顺着他的发丝,“我爱你!”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救赎! 她感到一道湿湿的热液正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滑,亦如他的一样。他将脸紧埋在她的颈旁哽咽,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在啜泣的当儿,一股释然也悄悄地升起。 他和她皆获得了救赎。 “吁——”傅正诚悄悄地关上了门,转身擦泪的当儿愕然望见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后头、也陪着他一起偷听的父子,他们跟他一样红了眼眶。 “这是我的错。”舒镇含着泪,下巴直抖。因他的错误,差点埋葬了女儿的幸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他若无其事地揩了揩泪水。 “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舒强回答。 刚才的激荡还盘旋在每个人的胸口,一股难以抒发的情绪正在酝酿,教人无法自已。 “怎么?”傅正诚擦着眼泪、擤着鼻涕,还不忘摘下眼镜也一起擦一擦,“看了做何感想?还想进去打扰他们吗?” 房门紧闭,他像门神一样杵在原地,严禁任何人入内打扰。 舒镇、舒勇、舒强三个人一起看向他,一致地摇头。 傅正诚勾起了唇角,看着舒镇的老脸万分感叹! “如果……”舒勇欲言又止,看着二弟,“如果……萧冠群成了我的姐夫,我们以后想要看姐姐不就变得很困难?” “为什么?”傅正诚佯装不解地大皱眉头,望着被自己愈擦愈模糊的眼镜。 舒强好像有点怕地咽了咽口水:“姐夫……不太好接近。”想来还心有余悸。 傅正诚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这得看你们的造化了。”他故意卖着关子。 一边朝着镜片又吹又揉的,最后只好宣告放弃。 “造化?!”兄弟俩异口同声。 “嗯哼,别以为他会那么快就原谅你们!”他故意恫喝,“他看你们不爽,照样会扁你们两个。”他学着冠群的挥拳姿势,跳呀跳地,把他们吓呆了。 舒勇摸了摸鼻子,他的鼻梁还在痛哩! 冠群去旧金山逮人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撞见他的,他惊觉不妙,还来不及阻止,就被萧冠群猛然伸出的铁拳正面“撞”上鼻子,当场痛弯了腰。到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怕怕的。 “可……可是……”舒强惊惧地吞了口口水,“我很崇拜他,你想他会对一个崇拜他的人挥拳吗?” “当他不在乎形象的时候就会!” “可是他就不能原谅我们吗?”舒强急切地又问。 “嗯……”傅正诚抚着下巴假装思考,直瞅着舒镇。 “我已经改过自新了!”舒镇连忙举双手投降。真的!他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 “他到底会不会原谅我们?”舒强急于得到答案。 我又不是萧冠群!傅正诚努力憋着笑。 “会?还是不会?” “嗯……” “到底会不会?”连舒勇也不耐烦地想要逼出答案。 “会?还是不会?”舒镇瞪着大眼,惊恐地直问。 是他们都忘了,这个问题应该要问萧冠群本人才对。 就在三个人等得快要发狂的时候,傅正诚突然轻轻地问了句:“你们认为会?还是不会?” “呃——”三个人不敢喘气地对看着彼此。 “能不能让你们的‘冠群姐夫’释怀,是不是有待大伙儿的努力?” 呃——好像说得有理!三个人又对看了一眼。 “那——”该怎么做?! “别问我!”傅正诚先发制人地急急摇手,“该怎么做得看你们的诚意,我帮不上忙。” “可是他会给我们机会吗?” “不知道。” “会不会一看到我们就吼着要我们滚出去?”一想到冠群姐夫一双孔武有力的双臂,舒强就心惊肉跳。“不太清楚。” “我很怕他一看到我们两个,就先揍人再说。”舒勇有过切肤之痛。 “搞不好会!” “喝——”舒勇和舒强吓得倒抽一口气,接着两人又同时吞了口口水,说不出话来。 老家伙更是被吓得浑身打颤。 而傅正诚憋着一肚子笑意,赶紧编了个冠群随时会杀出来的理由,要他们快滚,免得冠群心情不好立即开扁! 待三人走后,他才爆发似地捧肚大笑,完全无视于周遭投射过来的讶异眼光,兀自笑个不停。 冠群才不会扁人! 他凶悍的外貌是故意训练出来的假象,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会被他冷酷的外表所骗。 而今重获爱情的他只会更加得意,更加喜上眉梢,因为五年前那个热情爽快的大男孩很快又会回来了—— 他有预感。 愉快地勾起唇角,他偷偷地开门探了一会儿的头才又轻轻把门拉上。 没错!他一脸的笑容。很快当年那个爽朗自信、洋溢着青春活力、经常带着笑脸的俊帅男孩,又会再度回到众好友的怀抱。 他拭目以待。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