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你的爱》 第一章 一头俐落的短发,搭配俊雅的五官,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医师袍,走在医院的长廊上,他的存在无不引起一阵骚动。 墨齐家噙着一抹惬意的笑容,看着身旁朝他行注目礼的可爱小护士们,毫不吝啬地朝她们绽放出一抹笑容,只听见此起彼落的抽气声,没有一个人不为他的迷人风采所折服。 “墨医生,今天晚上医院要举办歌唱大赛,你要不要一起来参加?”号称医院里的男性杀手——花妮妮穿着护士服,眨着明亮的黑眸问道。 看了她一眼,墨齐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他是满想留下来一起共襄盛举的,不过眼前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回去处理。 “不了,家里有点事。”他委婉拒绝。 “啊……怎么这样?”众人失望地垂下肩膀。 “真抱歉,下回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参加。”墨齐家淡然一笑。 “好吧!少了墨医生,我们还有什么乐趣啊?”唉! “墨氏综合医院”是墨修身一手创立的医院,从一开始的名不见经传,到现在拥有全省十几间分院的规模,无不令人津津乐道,原本也极力栽培三个儿子都能步上他的后尘,继承他的衣钵,偏偏除了老大之外,其他两个老早就摆明了没兴趣。 墨齐家长相俊雅,风度翩翩,加上他年纪不过三十岁,就已经当上外科主任,更是未来的准院长接班人,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女朋友! 如此优秀的男人,居然没有女朋友,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啊?但根据马路消息指出,墨齐家不但没有女朋友,而且是根本没交过女朋友,听说他的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是个典型的工作狂。 多少女人想掳获他的心,可惜他对任何人都是生疏有礼,连雷池都不会越过一步,甚至还有人打赌,墨齐家大概要打光棍过一辈子了。 毕竟一个对工作的兴趣远大于女人的男人,要他突然开窍娶妻生子,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而既然大家都没机会,只要能远远欣赏他的“男色”就够了。 “担心什么?我听说黄医生和林医生都会参加哦!”另一名护士一脸兴奋地说。 黄信明和林宏辉都是医院里的黄金单身汉,虽然不像墨齐家那么出色,但至少也算是优质男人,没鱼、虾也好,她们可是很随兴的。 匆忙地走进休息室,墨齐家褪去白袍,随手拿了件西装外套披上,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进桌上的眼镜盒里,动作俐落地收进抽屉。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一边走出休息室,往医院门口的方向行走。 “我是墨齐家。”他制式地说着。 “大哥,你在哪里?”墨治国语气有丝紧张。 “正好要走出医院大门。” “老妈说她要回娘家去了啦!你快回来劝劝她。” “你一个人劝不住吗?”墨齐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明知道我嘴巴不灵光,老妈一听到我的话,泪如雨下,说我的心分明是向着老爸的,还说生儿子没用,一点也不贴心,教我们这些不肖子以后都不用回来了。”父母吵架,子女难为啊! “你又说了什么话?”墨齐家揉着太阳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只是说男人原本就对长得漂亮的女人会多看个几眼,更何况是年轻辣妹,用看的也不会少块肉,干嘛要那么在意?她就开始歇斯底里了。”他也是实话实说啊! 闻言,墨齐家顿时一阵无言以对,他这个二弟一向不懂得察言观色,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这也难怪老妈会如此气愤了。 他那对宝贝父母,三天两头总要这么吵上一次,全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通常老妈回到外公外婆家待个几天就会气消了,而墨修身也会在儿子们的催促下,赶紧去认错赔罪,把老婆大人给带回来。 而让父母能一直“恩爱”至今的,最大的功臣非墨齐家莫属,也因此只要墨家夫妻开始燃起战火时,墨治国就会狂召他回来,好还给他们一个清静。 “我在想,如果我刚好人不在台湾,你要去哪里搬救兵?”墨齐家狐疑问道。 “你放心,我会先离开家里,等你回来解决后再回家。”图个清静。 “你还挺聪明的嘛!”还懂得用这个方法。 “没办法啊!我嘴笨,天下那家伙三天两头又不在家里,我总不能放任老爸老妈一直荼毒我吧?”呜……好惨啊他。 “我懂了,你就先闭嘴吧!我等等就回去。” “太好了,我等你哦!”墨治国欢天喜地挂了电话。 墨齐家看着手机,有些无奈地放进口袋里。回家解决父母的战事,就是他现在最重要的大事,明明都是三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一旦吵起架来,还不输给时下的年轻人,尤其是他老妈,动不动就哭着回娘家,一想起外公外婆摇头兼叹气的模样,他都替老妈感到丢脸。 不过为了继续当他老妈口中的孝子,他还是乖乖地听从命令,回去充当调停委员,好还给其他家人舒适的居住环境。 正当他要走出医院大门时,一名女子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迎面和他撞个正着。 她纤细的身子直直撞进他怀里,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扰乱他平静无波的心湖,他怔忡片刻,双手扶住她的肩,稳住她的身子。 似乎没料到会撞到人,古秋婵羞红了一张脸,全怪她低着头一古脑儿往前冲,她忙不迭地拉开距离,频频朝对方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他清亮的黑眸。 蓦地,她杏眸圆睁,一道强烈的电流猛然窜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错愕又震撼,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地剧烈跳动着,只是这么看着他,她竟然感到一阵泫然。 就算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就算他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只会抱着书本死读书的书呆子,她仍是一眼就认出他来,尤其是他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没关系,走路要小心一点,不然如果撞上玻璃门就惨了。”墨齐家扯唇淡笑,松开了握住她双肩的手。 “谢谢。”她故作无事般地朝他绽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令墨齐家胸口猛地一窒,眼前的女孩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中上之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此时正凝视着他,而她干净爽朗的笑容却紧紧牵制住他的心,仿佛在多年前,也曾经看过相似的笑容。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名戴着黑色粗框眼镜、身形圆润的清秀女孩,她总是捧着一盒自己做的便当,笑脸盈盈地和他一块享用…… 惊觉自己有些闪神,他不着痕迹地朝她点头致意,明明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往事呢? “你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厘不清自己心中紊乱的思绪,他再度开口。 似乎没预料他会再度和她攀谈,古秋婵先是怔愣了下,而后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连带让她的圆润水眸也跟着弯成一道弯月,让她整个人更显得容光焕发,让周遭景物相形失色。 “我来探病。” “家人吗?”墨齐家随口问道。 她眸光闪了闪,巴掌般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忧愁,而后迅速敛起,回应他的,依旧是她爽朗纯真的笑容。 “不,是一个朋友。”她偏头想了想。 “他是看哪一科的?”他倏地问道。 “肿瘤科。”她眉头微蹙。 顿时明白她的忧虑从何而来,他再自然不过地将大掌放在她的头上,动作亲昵地揉着那头乌黑的长发,只想将她脸上的忧愁抹去,全然没顾虑到自己此时的举动有多么令人匪夷所思。 古秋婵顿时瞠大美眸,莫非他认出她了吗?否则他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揉她的头发?她仰起头,用着极度热切的眼神看着他,却发现他深邃的眸中没有那道只会对她流露出的热情光芒。 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同时,墨齐家也发现自己不合时宜地摸着她的头,他错愕地收回手,感觉掌中还残留着柔细发丝的触感,该死的!他怎么会做出这么轻佻的举动? 担心她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而后大手一指,企图掩饰他方才的失礼。 “肿瘤科的病房在九楼,你从这里搭电梯上去就能看到了。” “我知道,谢谢你。”古秋婵笑了笑,有些失落地走向电梯口。 “呃,那个……”墨齐家再次叫住她。 古秋婵纳闷地转头看着他,只见他搔了搔头,俊脸上有着一抹局促,那副滑稽的模样,竟令她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十年不见,他的外在更加成熟迷人,那孩子气的习惯却是一如往常,只要他一感到不自在,就会不自觉地搔头——这个秘密,她始终没有告诉他。 “还有事吗?”噙着笑容,她保持镇定地问。 “我相信你朋友会好转的,不用那么担心。”他安抚着她。 “你真是个好人。”和以前一样。 “别那么说我,医者父母心,总是希望每个病人都能健健康康地出院。”他莞尔。 “你是医生?”她眨了眨眼,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他的消息,不过她也猜到他应该会是个杰出优秀的医生。 毕竟当年他曾和她高谈他崇高的理想,而她总是笑着说,以他这古板的死脑筋,又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一定能够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朝他的理想迈进,事实果然和她所预测的不谋而合。 “是的,我叫墨齐家,这是我的名片。”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接过他手中的烫金名片,上头清楚印着他的名字和头衔,心中涌起一股澎湃的情绪,眼眶瞬间凝聚着泪水,她深吸一口气。不能哭!说好她再也不掉泪的,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哭? 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扬唇一笑,将名片放进口袋里。她会好好保存的,就像他带给她的回忆,她都完好地保存在心里。 “原来你是外科医生啊!年纪轻轻就当上外科主任,很优秀呢!” “你谬赞了。”像是想到什么,他看了看腕间的表,眉头微微一皱。“抱歉,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如果有机会再碰面吧!” “谢谢你,墨医生。”她朝他颔首。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出大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胸口微微揪痛着。能再见到他一面,也算是老天爷给她一份最好的礼物了。 收起心中满溢的情绪,当电梯门一开,她跨步走了进去,按下九楼的按键,脸上又恢复一贯的淡然表情。 剑拔弩张。 从墨齐家一踏进家门开始,就隐约嗅出空气中有股诡谲的气氛,与生俱来的警戒心令他显得格外小心,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出现什么暗器来暗算他。 “呜……我的儿啊!”一道拔高可媲美孝女白琴的声音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丘岚一路狂奔而来,一见到自己心爱的儿子,她就像是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管道,紧紧抱着他,脸上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跟她典雅的气质大相迳庭。 第二章 看着埋首在他怀中的女人,墨齐家在心里叹了口气,每回只要老妈和老爸吵架,就会重复上演相同的戏码,别说他看到都腻了,怎么老妈一点也不觉得累? “妈,这回又是怎么回事?”轻拍着母亲大人的背,他缓缓移动脚步来到客厅。 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墨修身一脸严肃,不发一语,一旁的墨治国则是频频朝他使着眼色,一脸无奈。 “还不是你爸!那死老头和我一起出门时居然偷看别的女人,最可恶的是,还在我面前夸赞那女人身材多好,脸蛋多漂亮之类的,你说我怎么能不生气?”一提起伤心事,她收起泪眼,火力全开地继续炮轰。 天啊!才刚休兵,别又开始了!墨治国全身瘫软在沙发上,他爱莫能助,如果声音可以置人于死地,他大概已经死了几百几千万次了。 “我哪有?明明我只是随口说说,你没事净挑我语病,分明是存心找架吵!”沉不住气,墨修身老大不爽地回嘴。 “你看,你看!这就是当年信誓旦旦说要爱我、疼我一辈子的男人,我就说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早知道我生个女儿也比你们还贴心,呜……”她悲从中来,连儿子也一块骂进去。 “妈,原来你这么讨厌我们?”墨齐家苦笑道。 丘岚抬起泪颜,看着这个最孝顺的大儿子,随即抹去泪水,马上改口:“齐家最好了,老妈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倒是你老爸,还有这个不肖子,我讨厌死了!” “妈,你讨厌老爸就好,干嘛连我也一起骂下去?”墨治国不平地抗议。 “谁教你要和那老头一个鼻孔出气,什么男人都爱看美女?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说出口!” “你这老太婆分明是老番颠,说你老你又不认老,我称赞别的女人你也有意见,你是想怎样?”墨修身此时也火气全上来了。 看一向温文儒雅的丈夫居然板着臭脸教训她,丘岚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墨齐家感到额际一阵抽痛,亏他老爸给他们三个人取名为“齐家治国平天下”,偏偏家都治不好了,又要怎么平天下? “爸,你就别和妈吵了。” “我几时吵了?齐家,你自己看,全是你妈没事找事做,无理取闹!”墨修身嗤了声。 “死老头,我嫁鸡嫁狗嫁猪都比嫁你好,这回我真是心寒了,我要离婚!”呜……没天良啊! “妈,你别这样啦!”墨治国实在看不下去了,也跟着加入劝阻行列。 “离就离,我怕你吗?”墨修身跟着火上添油。 “你这个没天良的死老头,我嫁给你三十几年,从没享过福……”她开始话说当年。 “死老太婆,你是脑子撞傻了吗?也不想想当年是谁三天两头就到百货公司去血拼,甚至还去吃高级料理,你以为你那些钱是哪里生出来的?” 丘岚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反正他就是对她不够好啦!虽然他的确给她享用不尽的物质享受,对她甚至还说得上是温柔体贴,只是这几年他分明是嫌弃她人老珠黄,才会一直惹她生气。 “反正我就是要离婚!” “好,治国,你去找张律师过来,说我们要办离婚!”墨修身也恼了。 “爸,有话好说……”怎么会这样啦? “我才不要跟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说话!” “我也不要跟一个还没进化的原始人说话!” 两人开始激烈地争吵,夹在中间的墨治国简直是快要精神崩溃了,始终站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墨齐家,面色一凛,漆黑如墨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怒气。 “安静!” 倏地,原本吵闹的客厅顿时鸦雀无声,墨齐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俊容上的严肃表情令人望而生畏。 “你们还要吵多久?要离婚是吗?我替你们找张律师过来,这段期间,你们自己想好条件,看是谁要住哪里,赡养费要怎么支付,等张律师一来,条件合约一拟好,一切就这么拍板定案。”他有条不紊地说道。 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三人面面相觑,丘岚甚至忘了自己吵架的原因,有些胆怯地躲在丈夫身后,仿佛墨齐家是什么可怕的毒蛇猛兽一样,会将他们给生吞活剥。 “没那么严重啦……我只是和你爸拌拌嘴而已。”她嗫嚅道。 “拌嘴?那以后你们就慢慢的拌,别再叫我回来听你们拌嘴!”墨齐家沉下脸,一声不吭地走出大门。 看着他离开,三人静默了好半晌,而后才不约而同地用力喘了口气。 “奇怪,齐家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丘岚小声问道。 “在医院被人惹毛了吗?”墨治国摸着下巴说。 “还是遇到什么人了?”墨修身也跟着加入讨论。 “还是……恋爱了?”丘岚目光瞬间发亮。 “不可能吧?我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墨修身直接推翻老婆的论点。 “从小婵之后,大哥没交过女朋友。”墨治国也跟着附和。 三人开始热切讨论着,全然忘了方才发生的事,站在门口的墨齐家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原本他想踅回去换件衣服,准备去参加医院里的歌唱比赛,无意间却听见他们谈论的内容。 古秋婵是他的初恋女友,直到他出国念书,两人却因此断了音讯,他曾经回来找过她几次,但只知道她搬了家,至于搬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他只当作是学生时代的一段恋爱史,以为自己能很快地将她从脑海中连根拔除。虽然事隔多年,她的长相在记忆深处已经有些模糊,但她爽朗的笑容却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她的单纯,她的爽朗,她的温柔,她的慧黠,有如电影般一幕幕地在他脑海里放映着,蓦地,一张甜美笑靥和记忆中的古秋婵重叠。 那纤细又单薄的身子,和古秋婵的圆润不同;那清丽典雅的瓜子脸,和古秋婵饱满的圆脸不同;那俏脸上的忧愁,和古秋婵的无忧无虑不同;她阳光般的温暖笑靥,却和古秋婵该死地相像! 当时她的不告而别,的确让他气恼了很久,但明白两人相距两地,他也不怪她的选择,如果是他,他或许也没有把握继续等待下去。 惊觉自己内心的烦躁,他轻笑了几声,随即恢复往常的轻松惬意,一派悠闲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既然没心思待在家里,干脆就到医院去凑凑热闹,顺便平缓一下那许久不曾出现的心慌。 一抹纤细的身影攫住墨齐家的视线,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名清丽女子手中正提着两个便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老板。 “小姐,不好意思,我没有零钱找你。”老板有些为难地搔着头。 “这样啊……可是我只有千元大钞,不然我便当先放着,等我去换钞再回来。”她想了想,而后将便当递给老板。 “多少钱?”墨齐家倏地开口。 古秋婵错愕地瞪大眼,怎么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他,一时之间忘了该有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盯着他。 “墨医生,是你啊?”老板熟稔地打招呼。 “是啊!我要一个排骨便当,和这位小姐一起算。”墨齐家扬起笑容。 只见老板动作迅速地将三个便当包在一起,接过墨齐家递过的三张百元钞票,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墨齐家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你还要发呆多久?”他戏谑一笑。 “啊?”古秋婵眨了眨眼,有些羞窘地红了脸。 她粉嫩的颊畔染上两朵红云,更显得她娇艳如花,感觉自己的心湖有些波动,他敛下心神,刻意忽略她所带来的骚动。 “这便当就当作我请客吧!” “不行,我……我去换零钱,等等把便当钱给你。”瞧她在发什么呆啊?居然在他面前出糗。 “用不着,又没多少钱,不要紧。”墨齐家温柔笑道。 “可是欠你人情总是不好意思。”看着他迷人的笑容,她的心猛地一跳。 “下次有机会再请我吃便当吧!”他随口说道。 闻言,她抬眸看着他,只见他俊朗的眉目里始终带着浅浅笑意。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温柔地对她笑,而今,这样的温柔应该有另一个女人独占了吧? 十年的变化可真大呀!两条不该再有交集的平行线,居然又会再度交集,只是物换星移,他没认出她,或许是她外在的改变太大了,也或许是他从来没将她放在心上,十年前那段感情,不过只是学生时代纯纯的爱恋罢了。 “你这是在跟我提出下次的邀约吗?”她俏皮地眨眨眼。 她逗趣的举动,莫名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是啊,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愿意赏脸吗?” 明知道那只是客套话,她居然会为此感到欣喜若狂,她简直是病入膏盲、没救了! 古秋婵拿着便当回到病房,她双颊绯红、心跳紊乱地轻喘着气,黑白分明的灵动双眸却泄漏出她的情意。 她承认这十年来,她没有一天忘了他,皮夹里甚至还放着两人十年前的合照,若不是发生那件事,她不会选择离开他。 心中澎湃的热情微微降了几分热度,他不过是基于礼貌,才会随口说说,她若当真,岂不是显得她沉不住气了? 不行,她得恢复平常心,她回到台湾可不是来这里会旧情人的!将手中的便当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削瘦年轻男子,面色腊黄得看不出一丝生气。 “阿哲,阿哲……”她轻唤着床上的男人。 须臾,男人睁开凹陷的双眸,形容枯槁地看着她,苍白的唇瓣勉强牵起一抹笑容。 “你回来了。”他沙哑地说道。 “嗯,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便当,我还特地交代老板不要太油腻。”她将他扶坐起来。 “秋婵,你根本用不着这样做,我明白我时日无多了。”白启哲重叹了口气。 “阿哲,你说那什么丧气话?当初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丢着你不管?”她眉头微蹙。 “傻瓜,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要有能力的人,都会伸出援手的。”他扯唇淡笑。 “我真的亏欠你很多。”她愁眉不展。 “没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至少我拥有了你五年。”他闭上双眼,回想着过去。 十年前,她父亲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倒闭,积欠了上千万的货款,为了躲避债权人的追讨,他们一家人开始了过街老鼠般的生活,通常是躲到一个地方,又要开始准备寻找下一个落脚处。 当时墨齐家为了完成他的梦想,到美国攻读医学院,为了不让他烦恼,她毅然决然和他断了联系,一直到五年前,偶然结识了白启哲一家人,身为“白氏企业”总裁之子的白启哲,同情他们的遭遇,不但提供了一间公寓让他们居住,并且还替他们偿还了上千万的债务。 白父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嫁给白启哲。为了报答白家人的恩情,她二话不说答应成为他的妻子,也在那时才知道白父坚持要她嫁给白启哲的原因——因为白启哲罹患了骨癌,希望她能陪在他身边,陪他共度那段艰辛的抗癌过程。 第三章 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治疗,他们一家人搬到美国定居,而在医疗团队的照料下,他的病情一度受到良好的控制,原本他们都以为他会渐渐好转,没想到最近这一年来,他的病情开始急转直下。 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白启哲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要回到台湾,并且和她离婚,要她去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挂念着一个人,尽管他是真心爱着她,仍是不希望耽误她的人生,这份爱意,就让他永远深埋在心中吧! “阿哲……”她不喜欢他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秋婵,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他憔悴的面容上,仍可看出往常的意气风发。 “真的?我怎么没听你跟我告白过?”她笑弯了眼,随手推来餐桌,将便当放在上头,推至他面前。 “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样,做哥哥的当然希望你能幸福。”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绊脚石。 “我的好哥哥,我想,如果爸妈听到你说这种话,大概会被你气死。”她轻柔一笑。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根本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而白氏夫妇一直以为是儿子身体有问题,她才迟迟没有怀孕,不免有些遗憾,而现在他们离婚的事一传开,自然又引起众人一片哗然。 大家甚至还以为是她嫌弃他身患绝症,才狠心要求离婚,若不是他极力说明是自己的意思,恐怕其他人会对她嗤之以鼻吧! “随缘吧!爸当初要求你嫁给我时,我也觉得很不合理,没想到你这个小笨蛋居然还答应。”他叹了口气。 “嫁给你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糟啊!” “你呀!就这张嘴甜。”他苦笑。 “快吃饭吧!我出去替你倒热水。”她站起身,顺手拿着热水壶。 看着他骨瘦如柴的单薄身形,她忍不住悲从中来,如果白启哲就这么离开她的生命,她肯定会觉得世界崩了一角,人生再也没有任何方向。 泪水缓缓滑落脸颊,她低垂螓首,朝茶水间走去,打开热水壶,她漫不经心地装着热水,一颗心始终飞得老远。 “小姐,热水满出来了哦!”一名经过的女护士好心提醒她。 “啊!”猛然回神,她仓卒地关上热水,右手直接碰触瓶身,却不慎被溢出来的热水给烫个正着。 火辣辣的痛楚,令她眉头皱得死紧,她看着红肿的手掌,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那一层又一层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强颜欢笑的日子她过得好累,但她却不能在人前示弱。 如果她也崩溃了,那白启哲怎么办?他还等着她的支持和安慰,泪水渐渐湿濡了她的眼眶,手掌的刺麻感,就像万针刺心一样,是那么令人难受。 “你这个笨蛋,是不知道烫伤了要用冷水冲吗?”一双大掌自她身后出现,扭开水龙头,任由冷水冲洗着她烫伤的手掌。 她羽睫微眨,泪珠瞬间滚落,却落入了墨齐家的眼中。 “很痛吗?”看她掉泪,他的心也跟着揪痛着。 “我没事,谢谢你。”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强牵起笑容。 “看你都痛到哭了,等等我替你上药。”他的胸口不经意地贴着她的背。 惊觉两人此刻有多么亲昵,她顿时羞红了脸,却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似乎没人察觉到这暧昧的氛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紧握着她的大掌,看着水流冲刷,她顿时意味到自己的娇小。 依稀记得十年前的她还是个丑不拉叽的小胖妞,但他还是三不五时喜欢抱抱她,甚至是亲亲她,每回只要她嫌弃自己,他总会用着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胖啊,女生就是要肉肉的才好抱。” “骗人!隔壁班那个李云茹就瘦得不得了,全校的一堆男生看到她就像蜜蜂看到花一样全扑了上去。”她轻哼了声。 “唉,女生瘦成那样哪里好看了?抱起来一点都不舒服,还是像你这样有点肉才好抱。”他牢牢抱住她。 “啊!搞半天,你根本是居心不良!”被他搂在怀中,她忍不住抗议。 “没办法,我就喜欢抱着你。” 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也喜欢抱肉肉的女孩子呢?想起过往的甜蜜,她眨了眨眼,看着他亲昵地抓着她的手,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她耳根子微微泛红,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抵抗他的魅力。 只要他一碰到她,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红,没想到十年后的现在,情况依然没有改善。 “抱歉,看我笨手笨脚的,连装个热水都会被烫到,你一定也觉得我很笨吧?”她自嘲地打破尴尬。 “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不过你的常识需要再加强。”他轻笑。 咦?他言下之意是在讽刺她没有常识吗? “墨医生,你是在嘲笑我没常识吗?”她眉头微蹙,不悦地转头看着他。 “我只是在想,一般人被烫到的反应,应该是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冷水,而不是像你一样看着手掌发呆吧?”他憋着笑。 闻言,她抿着唇。谁说她没常识了?她只是一时悲从中来,想到以前的事情才来不及做反应,她当然知道烫伤的步骤是冲脱泡盖送啊! “我……我只是一时晃神而已。”她忍不住辩驳。 “是吗?你这个神也晃真大,如果不做处理,你的手可是会痛更久的。” 他戏谑一笑。 “我当然知道!”仿佛被人踩中痛处,她猛一回头,却迎向他深邃的黑眸。他的眸光依然清亮有神,以前她总说他的眼睛会电人,而且澄澈毫无杂质,任何人只要被他注视,总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她的发丝因为她的动作而掠过他的脸,那股淡淡的香味,蓦地骚动着他的心,她光滑的侧脸在茶水间的光线投射下,更添一分美感,红艳的唇瓣微启,仿佛在对他做无声的邀请。 感觉到他的欺进,她屏气凝神,心跳如擂鼓,只见他俯下身子,两人之间距离不到十公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 正当她以为他就要吻上她的唇时,他长手一伸,将水龙头关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仔细审视着。 “差不多了,我带你去上个药。”他细心地牵着她,唇角扬起一抹笑。 看着他握着她的手腕,她涨红着脸,明明人家是基于好心,她在胡思乱想个什么鬼啊?还以为他就要吻上她了,他们两个充其量也不过只有个几面之缘,他怎么可能没事乱吻人? 肯定是她对他思念过深,才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幸好她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否则铁定没脸见他了。 坐在墨齐家的休息室里,古秋婵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原本以为是一贯性的白,没想到他的休息室是米白色调,看起来不像一般医院给人冰冷的感觉。 “你的休息室看起来很温馨。”她笑说。 “是吗?我一向没在注意这个。”墨齐家拿了一条药膏,端坐在她面前。 “对了,你不是下班了吗?”她记得傍晚时还看到他匆匆忙忙地赶回去。 “是啊!原本回去处理一些家务事,处理完后,就赶回来参加我们员工举办的歌唱比赛。”他挤出一些药膏,牵起她的手,细心地替她涂抹。 他专注的眼神,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般温柔,轻柔的动作再次触动她的心弦,让她呼吸渐渐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他那双澄澈的黑眸正牢牢凝视着她的手,她顿时感到手心一片湿热。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深怕自己待会手心全是汗水,她有些仓卒地想抽回手。 “别乱动,快好了。”他稍加施力,没让她将手抽回去。 她虽纤细,但手掌厚度饱满,滑嫩的触感令他流连忘返,他承认自己是在占她便宜,但他不想抗拒两人之间的强烈吸引力,在那段初恋之后,她是第一个让他感到怦然心动的女人。 被他箝制住的手,在他的抚摸下,她只觉得一阵发烫,面颊也跟着染上一层薄晕,胸口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她想表现得若无其事,想表现得毫不在意,可是一旦面对他,武装却全然瓦解。 “墨医生,你已经涂很久了……”她声如蚊蚋地提醒他。 他充耳不闻,只是反复轻抚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厚实的大掌,在他温柔的碰触下,她忍不住羞红了脸,刻意忽略那种脸红心跳的诡异感觉,她紧抿着唇,呼吸依旧急促。 “你的手很漂亮。”他喑哑的嗓音令她心房一震。 “谢谢……”这种近似轻佻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一点也不轻浮。 “看你的身子很单薄,我以为你的手应该是很纤细的,没想到你的掌心很饱满。”他仔细端详。 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密闭空间里谈论手的美丑问题,似乎有些不合宜,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想打断两人之间这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说她自私也好,无聊也罢,但她只想好好把握住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脑海中突地闪过白启哲苍白的面容,她如梦初醒,她是来照顾白启哲的,可不是和墨齐家重温旧情的!再说,他根本忘了她是谁,光她一个人一厢情愿也未免太过悲情。 “虽然我知道你是医生,不过你这么赞美我,会让我以为你在追求我。” 她幽默地打破暧昧,迅速抽回手。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墨齐家凝视了她好半晌,刻意忽略心中的失落感,莞尔笑道。 “说什么冒犯?反倒是我一直在麻烦墨医生,为了替我擦药,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你不是要去参加歌唱比赛吗?”她惊呼了声。 “反正少了我,他们也能够玩得很愉快。”他只是出来透透气,有没有参加比赛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怎么会呢?你人这么好,我相信大家都会很喜欢你。”包括她。 “你怎么知道我人好?”他站起身,背对着她收拾着药品。 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她静静打量着他,他似乎变得健壮不少,以前他的身子还略为瘦弱,她常耻笑他说不定被风一吹就会倒,甚至是被她一扑就会跌倒在地,可惜她一直没有机会试一试,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承受她的重量?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张开双手,幻想着从背后用力扑向他……猛地回神,她眨了眨眼,现在他们可不是十年前那对两小无猜的甜蜜情侣了,她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做。 正想缩回手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她整个人往前扑跌,墨齐家此时正好转过身来,看着她惊慌失措地往他身上直扑而来,他直觉地张开双手,试图稳住她的跌势,却被身后的床给绊了一下,两人双双跌进床铺里。 她的小脸深埋在他的胸膛里,一双手忙抵着他的胸,感觉到掌下结实的肌肉,她瞪大双眼,红云再度袭上她的脸,动也不敢动地枕在他怀中,就怕她这么一动,会让两人的处境更尴尬。 被她压在身下的墨齐家则是闷哼了声,幸好她个儿娇小,否则这一个重力加速度,他肯定会得内伤。他以双手扣住她的小蛮腰,原本想将她推离开他的怀中,但她纤细的身躯,却教他硬生生地停下动作。 第四章 他一直不喜欢太瘦弱的女孩,总觉得她们瘦得像骨头,抱起来肯定不舒服,所以他一直很喜欢古秋婵那圆润丰腴的身子,抱起来软软的,还有一股甜甜的花香味。 熟悉的花香味瞬间侵入他的鼻间,他陡然一惊,感受到她胸前的浑 圆正紧紧贴合着他,纤细的身子不像他想像中那般坚硬,相反地,软馥的娇躯反倒让他舍不得推开她。 胯间的男性欲 望被她唤醒,他倒抽了口气,一向自豪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却成了一个虚幻名词,他隐忍着不适,用力扣住她的腰,将她推离他的怀中。 热 源顿时消失,古秋婵坐在床沿,一张俏脸仍布满红晕,刚才她压根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这么躺上一辈子。 “你啊,老是这么莽撞,如果哪天我刚好不在,你想把自己摔得满身伤才甘愿吗?”他笑着揶揄道。 “你不在很久了。”她低喃。 “你说什么?”没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他凑近她,再次询问。 “没、没什么。”他的接近,再次引起她的心跳失控。 少了他,她一样可以过日子,只是生命中像是缺少了一块。 再次相遇,让她再次体会到生命的美好,再次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再次被幸福包围,就算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也甘之如饴。 别相认吧!一旦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挖掘出来,她不想看见他眼中的鄙夷,不想看见他脸上的愤怒,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就算她当个路人甲都无所谓。 古秋婵低垂着头,一头乌黑青丝披泄而下,纤细的雪颈裸露在外,可以看出她姣好的女性线条,那白皙的肌肤竟吸引住墨齐家的目光。 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身体,但她却是第一个让他目光驻留的女人,他大掌一伸,揉着她那头如丝般的秀发。 “你今天都心不在焉的,是手在痛,还是挂心着你的朋友?”墨齐家问。 “大概吧,我……我得先回去了,谢谢你的帮忙。”她仓卒起身,避开他的大掌。 “别客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收回停留在空中的大掌,他不着痕迹地问。 闻言,她有些心虚地深吸了口气,反正他们再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之后她会小心翼翼地避开,不让自己再遇到他。 “我叫小秋。”她随口胡诌。 “小秋?你不愿意透露全名给我吗?”他失笑。 看着他有些调侃的笑容,她面色微赧。不是她不愿意透露,而是一旦透露之后,他们现在和谐的气氛铁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保留一点神秘感啰!”她甜甜一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看不出你这么神秘,改天别忘了一起吃顿饭。”他凝视着她带笑的面容。 “好啊!我请客。” “虽然让女士请客有点怪,不过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一向随和。 “不用把我想得那么高尚,请吃一个便当我是有那个能力的。”她眸底闪过一抹促狭。 她灵动有神的黑眸,此时闪动着盈盈水光,娇丽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暖的甜美笑容,红嫩的唇瓣扬起漂亮的弧度。 “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大餐。”他苦笑。 “堂堂一个外科主任,居然要我一个弱女子请吃大餐,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她挑起眉,模样有几分逗趣。 看着她丰富的表情,他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浑厚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休息室里,她怔愕地看着他,鲜少见他这样开怀大笑,印象中的他,似乎永远只是挂着招牌笑容,再多就没了。 “要不然我请你吃顿饭吧?”反正他一点也不在意请客。 “不用啦,我说要请你吃饭的,不会赖皮。”她不至于连顿饭都请不起。 “我想也是,你看起来很守信用。”他笑意渐深地看着她。 守信用?她从不觉得自己守信用,看来他对她的评价还挺高的,原来她的外表还会给人家这种假象。 “你怎么知道我很守信用?或许我只是胡诌骗你的。”她提出疑问。 “如果你真的是骗我的,那我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啰!”反正他总不可能为了一顿饭而硬赖着她请客。 “噗……讲得我好像真的会赖皮似的。”她噗哧一笑,伸手轻掩着唇。 见她顺手抬起右手遮嘴,深怕她不小心将方才的药沾到唇上,他动作敏捷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而她原本带笑的面容,因为他突兀的举动感到一阵心慌意乱,灵动的双眸盈着一层水光。 “你手上有药,小心别吃了进去。”他细心提醒。 他近在咫尺的俊容,是那么牵引着她的心,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张性感薄唇,下巴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一如他所给人的印象,就是那般干净清爽。 当年他们曾被戏称为“书呆子小情侣”,只因为他们脸上都戴着一副粗框眼镜,而现在摆脱了那副老气的眼镜后,似乎也摆脱了他们之间的那层关系,从此之后,就只是一对陌生人。 “不要对我太好。”那只会让她更忘不了他。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他轻柔一笑,温柔地审视着她的手。 “你对每个病患都这么温柔吗?”她眉头微蹙,以他的个性,的确很有可能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看着她纠结的眉头,他伸手轻抚。他对每个病患虽好,却也是谨守分际,除了基本的问候之外,再没有其他。但她不同,尤其当她眉头轻轻一皱,就能轻易地牵动他的思绪。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绝对不同,那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引发了他强烈的好奇心,而好奇心他一向只用在工作领域上,她是第一个勾起他好奇心的“人”。 “我也是会看人的。”他朝她眨了眨眼。 那看似不经意的眨眼,却轻易扰乱了她的心,她局促地别开眼,不想在他面前泄漏了自己的心意。 “那我应该要谢谢你的抬举了,时候不早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回去,改天见。”她不着痕迹地抽回被他轻握的手,朝他点了点头,逃离似地跑出他的休息室。 目送着她离去的身影,他怅然若失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属于她身上的清淡花香味,萦绕在他鼻间,久久不散。 清晨,阳光微微露脸,古秋婵蜷曲在被窝里正好眠,倏地,此起彼落的猫叫声划破了这属于清晨的宁静,从一开始的嘤嘤低叫,到最后索性开始来个大合奏,她抓起棉被,盖住整个脸,企图阻绝那扰人的猫叫声,此时一阵男女对骂声也跟着加入战局,频频挑战着她的底限。 这下她睡意全消,一张粉嫩瓜子脸上满是怒意,掀开棉被,赤着脚走向阳台,看着究竟是哪里来的噪音吵得她无法入眠? 住在台北一处住宅区的小套房里,二楼的高度让她可以轻易环顾四周,对面的小公园,每天清早总会有人在那里打太极拳、跳土风舞,再搭配着虫鸣鸟叫,有别于都市的快步调,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轻松写意。她顶着一头蓬松乱发,迎面吹来一阵和风,让她稍稍降了火。 “古小姐,你早。”住在隔壁的陈老先生行经她楼下,客气地朝她打招呼。 “陈伯伯你早,这么早就起来运动了?”她朝对方挥了挥手。 “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倒是你,怎么今天这么早起?” 闻言,她干笑两声,总不能说她是被吵醒的吧? “突然睡不太着,就起来看看了。” “早晨空气好,不如你也下来跟我们一块运动吧?”陈老先生笑着建议。 她搔着头,笑着回道:“呃……好,等我梳洗好再下去。” 陈老先生微微颔首,小跑步地跑进公园里,跟着一群老当益壮的长辈们愉悦地交谈着,开始扭动他们的四肢,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自从回到台湾后,古秋婵开始做起网拍生意,白启哲留给她的赡养费虽然足以让她的生活不虞匮乏,但她不想用到他的钱,才会找了个可以方便照顾他、又可以自力更生的工作。 “真的要下去运动吗?”她拧着眉,有些犹豫。 “小秋,没想到你住在这里。”一个醇厚、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她下方传来。 她狐疑地垂眸下望,只见墨齐家英俊爽朗的笑容,那口白牙正朝她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穿着一件米白色t恤,一条黑色运动长裤,和他平时给人的专业形象截然不同。 一大清早就见到他迷人的俊容,的确是很赏心悦目啦!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她忍不住惊呼。 “我是不知道你住这里,只是碰巧。”他微眯着眼,看着她清凉的打扮。 她原本直顺的长发此时有些凌乱,灵动有神的瞳眸里,显得有些睡眼惺忪;玲珑有致的身上,套着一件服帖的棕色小可爱,加上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黑色小短裤,更衬托出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 他早晨一向有晨跑的习惯,除非是前一晚有安排手术,否则他一向风雨无阻,只是没想到才绕到这里,就刚好碰上她和那个老先生在聊天。 “你一大清早的,不会也是在运动吧?”看他的打扮,应该是来运动的。 “数年来如一日,这条算是我每天晨跑的路线之一。”他笑着解释。 “我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大医生,居然这么有养生观念。”要她一大清早爬起来运动,那真会要了她的命! “我总要先身体力行,才有资格去跟我的病患阐述运动的好处。”他双手擦腰,仰头看着她。 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加上他温雅迷人的笑容,竟显得那般融合,她不禁看傻了眼,幸好现在还是清晨,没什么人经过,若是让其他女人看见他,铁定会前仆后继地冲上去巴着他不放。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心里涌上一股不悦。明知道他受欢迎的程度,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况且她和他早已是过去式了,她要用什么身份去在乎? 撇去心中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不满。 “你真是一个好医生,当你的病人应该会觉得很幸福吧?”她双手倚在栏杆上,语气有着那么一点酸。 “有谁喜欢生病的?再说病人身体不舒服,如果医生再板着脸,他们的心情肯定会更不好,你不觉得看到笑容满面的医生,对于病情的好转会有帮助吗?”他说得头头是道。 闻言,她有些羞窘地红了脸。看看她在做什么?她居然会跟他的病人吃醋,有谁喜欢生病来看医生的啊?她是睡眠不足还是怎样? 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她勉强牵起一抹笑容,望着站在楼下的墨齐家。 “我相信有你的细心照料,他们会好得更快。” “那也要病人愿意配合,不是所有的病人都会愿意和医生配合的。”他义正严词地说。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挑我的语病?”她说一句,他回一句,难道他不知道她只是在转移话题吗? 他扬唇一笑,看着她略为不悦的表情,那双柳眉紧攒着,小巧的鼻头也跟着皱成一团,再加上她那头凌乱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滑稽逗趣,不同于平时给人的柔弱表象,现在的她多了一点俏皮。 第五章 越是和她相处,他就越能挖掘出不同的她,在她纤细柔弱的外表下,究竟蕴藏着多少的惊喜?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一探索了。 她服帖的小可爱上,只见那对傲人的双峰前,清楚浮现出两颗小小的凸起,蓦地攫住了他的视线,不过是这么惊鸿一瞥,竟能引发他的无限遐想,他甚至思考着,那件小可爱下的胴体会有多么诱人? 感觉到胯间蠢蠢欲动的男性欲 望,他急忙别开眼,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裸体,瞧他像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这么控制不住男人最原始的本能,对她想入非非,亏他还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 一大清早是男性欲 望最明显的时刻,肯定是这个因素,才会让他有了生理反应……他故作无事地看着她的脸,将视线牢牢锁定在她脸上。 “我不过是站在医生的立场发表我的感想而已,绝对不是故意针对你。” 他笑道。 “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你真是一个尽责的好医生;但以平常人的角度来看,你真是太老古板了。”就只会宣扬那套理念,她听了都觉得无趣。 “老古板?我觉得用‘专业’这个名词我会更喜欢。”他可不是个墨守成规的老学究。 “在休息的时候,你应该让脑子也跟着放松,别老想着医院的事,否则跟你聊天多无趣。”她噗哧一笑。 她清脆的笑声,令他双眸微眯,她的笑声仿若一阵轻风,轻轻拂过他的心,让他思绪清晰,却明显感受到心跳的频率微微乱了序。 抬眸望着她,透过阳光刺眼的照耀下,在她身上照出一轮淡淡的光圈,伴随着她灿烂的甜美笑容,霎时,他竟觉得周围的景物顿时失了色彩,而他的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就是她了!他寻寻觅觅的命定中人,此时正出现在他眼前。 难得出现一个能轻易挑动他心弦的女人,他若让她从他眼前溜走,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笨蛋。 “既然如此,那么你愿意和我一块晨跑吗?”他丝毫不客气地提出邀约。 “晨跑……”其实她比较想睡回笼觉耶! “难不成你还想睡回笼觉?根据医学证实,运动可以增进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人也会跟着变年轻,甚至还可以达到减肥瘦身的功效……”虽然他觉得她不需要再瘦身了。 他滔滔不绝的医学经,听得她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顿时更加头昏脑胀,她揉着太阳穴,看着他俊朗迷人的笑脸,忍不住情生意动。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他独处,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为了他,她可以忍受早起的痛苦,反正她已经被吵醒了,就去流流汗吧! 了不起再回来好好大睡一场。 “行行行,你等我,我马上下去!”她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她妥协应允,令他笑意渐深,看着她转身进屋的背影,他像是想到什么,不忘叮咛着她。 “对了,记得换一下衣服,我怕你穿得太清凉,感冒就不好了。” 刚踏进屋内的古秋婵忍不住惊跳起来,看着穿衣镜中自己的打扮,她瞬间刷红了一张俏脸,都怪她只顾着要去找制造噪音的凶手,却忘了自己的穿着有多么“见不得人”,尤其她还没穿内衣! 他一定看到了啦!而且她还浑然无所觉,站在那里跟他对话那么久,要命!这下她哪里还有脸跟他去晨跑啊? 心不甘情不愿地抓了件粉红色短袖t恤套上,再加上一件米白色运动短裤,她有些无奈地冲进浴室里盥洗,看着镜中顶着一头乱发的自己,她忍不住低吟出声,究竟她还要在他面前出多少糗? 真想一拳揍昏自己,然后假装这是一场恶梦……她有些悲哀地想。 “怎么了?跑不动了?”墨齐家回头看着站在后方频频喘气的古秋婵。 “我……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跑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这些年来晨昏颠倒是常有的事,再加上还要照顾白启哲,她压根儿没多余的时间来运动,才会跑了短短几百公尺就喘成这副德行,就连公园里那些老公公老婆婆都比她还耐操。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她轻拭着脸上的汗珠,站在原地顺着气,果然还是窝在被窝里睡大觉才是正确的选择,她又何苦跑来这里虐待自己呢? “这代表你的身体机能不够好,人活着就是要动,你不动只是加速身体老化,以后会有很多毛病的。”他忍不住说教。 “墨大医生,你一定非得要提醒我的身体机能退化的事实吗?”她忍不住抗议。 她都愿意陪他一块晨跑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她喜欢的人份上,她根本懒得理他,若他再继续对她碎碎念下去,她肯定要转头回家去睡大觉了。 “嘿,别叫我墨大医生,那样听起来多生疏,叫我齐家吧!”他拿起挂在颈上的毛巾,替她擦拭着满脸的汗珠。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一时令她怔愣住了,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替她擦拭着残留的汗水,他专注的眼神,温柔的举动,轻易扰乱了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 他的温柔,总是在她最无防备时渗透进她的心房,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早已为他所折服,十年前如是,十年后亦如是,只是对他而言,他究竟喜欢的是十年前的她,还是十年后的她? 发现自己居然吃着自己的醋,她有些懊恼,明明两个都是自己,但她的心却又如此矛盾,只因为他现在面对的人,是一个叫“小秋”的女子,而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回忆。 “齐家……你的名字很有含意,你该不会也有弟弟叫治国跟平天下吧?” 她忍不住笑问。 “你真聪明,我刚好有两个弟弟,一个叫治国,另一个就叫天下,而我爸叫修身。”他莞尔笑道。 她当然知道,当年她可是三不五时就跑去他家串门子,只是十年不见,不晓得墨治国和墨天下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爸这么希望你们三兄弟能够为国争光啊?” “他只希望我们能够继承他的衣钵,当个悬壶济世的好医生。”替她拭去汗水后,他将毛巾披挂在肩上。 他自然的举动,看来既潇洒又迷人,明明只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那么引人注目,她怔愣地凝视着他,眼中只有他爽朗的俊脸。 “怎么看着我的脸发呆?”感受到她灼热的注视,他眯起眸,有些疑惑地问着她。 偷看还被人抓包,她的功力真是要再加强了!她仓卒地别开眼,不自在地张望着四周,随手指着树枝上的一只鸟。 “你看,那鸟好可爱!”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拉高,就是想转移注意力。 她夸张的举动令他啼笑皆非,分明是看着他的脸发呆,还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否代表她对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 “那是绿绣眼。”他笑着替她指点迷津。 “名字也好可爱。”她眯眼看着树上绿色的鸟儿。 “因为它们眼睛周围有一圈白色细毛,羽毛又是绿色的,因而得名。” “哇,你不只对医学有研究,就连对鸟的种类都这么清楚!”她真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没什么,只是曾经看过。”他谦虚道。 她唇角漾着笑,仰着脖子看着树上小巧可爱的绿绣眼,瞧它这儿跳跳、那儿走走,可爱得不得了,比起随处可见的麻雀讨人喜欢。 “你这样仰头会酸的。”他好心提醒。 “不会啦,难得仔细研究鸟的品种,不好好观察一下怎么成?”她不以为意地笑着,一见到它又飞到另一棵树上,她仰头跟着它前进。 “你这样走路会撞到东西的。”他眉头微拧,用不着为了看一只鸟而让自己受伤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笨蛋……”脚底猛地踩到一个空罐,她重心不稳地往后一跌,刚刚才在说大话,这下果真应验了她是笨蛋的事实。 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刚才那只可爱的绿绣眼在树梢间飞跃着,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美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会重重地跌个四脚朝天,或许还有变成脑震荡的可能,顿时,她的腰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揽住,她瞪大双眼,看着此时在她正上方的墨齐家。 他俊朗的面容此时有着一丝凝重,他动作迅速地将她扶正,大手仍是紧揽着她的腰。 “你真是个笨蛋。”他低喃。 “你倒是骂得很自然。”她噘着嘴,就算她真的是笨蛋,他也用不着一直提醒她吧? “我不过是顺着某人的话说而已。”他淡然一笑,看着她的脸颊浮上一层薄晕。 “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居然把空罐随地乱丢,若是别人踩到怎么办?”她不悦地瞪着地上那个罪魁祸首。全怪它,如果不是它,她也不会在他面前丢脸! “走路不看路,你也该检讨了。”他轻笑。 他指责的话语,陡地令她感到一阵羞赧,她知道是她自己不对,不过她明明目测过前方没有任何阻碍物,才会这么放心地仰头走路,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一个空罐来?害她差点摔到变白痴。 幸好他动作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否则她真的要送医院了,上回也是她滑倒扑在他身上,那时幸好后方有一张床,否则他们两个大概要一起挂病号了。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我也是吓得不轻耶!”她气恼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直瞅着他。 她那双水汪汪的瞳眸,灵动有神,美得不可方物,只见她紧皱着眉,菱唇微噘,脸上有着一分懊恼。 他情不自禁轻抚着她的唇瓣,俊脸缓缓欺近她的脸,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她的胸口猛然一窒,芳心悄然绽放,她只觉得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口般,双手不自觉地轻按着胸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逐渐欺近的脸庞。 他靠那么近做什么?莫非他想吻她?不可能的,肯定是她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我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她伸手轻触着脸。 “有,唇上沾到了东西。”他凝视着她的唇,手指在她唇瓣上摩挲着。 “弄掉了吗?”他都在她唇上摸半天了,有东西也该弄掉了吧? “不,还没。” “到底是沾到什么……唔!”她正想挥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地吻住。 她的唇压根儿没沾到任何东西,纯粹只是他想一亲芳泽,那张透露出诱人芳香气息的粉红唇瓣,早已撩动着他的心,他自认不是个急色的男人,却也不是个正人君子,尤其在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时,他压根儿不懂得“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时间仿佛静止不动,她睁着圆润的大眼,盯着他靠得好近好近的俊脸,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着,感受着他温暖的唇瓣紧紧贴合着她的,她大脑呈现一片空白,全然忘了自己应该要有什么反应。 他轻啄着她的唇,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他,仿佛他是个摧残国家未来幼苗的变态色狼,尽管她并不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没人告诉你,接吻就应该要闭上眼吗?”他离开她的唇,低吟道。 “啊?”眨着有些茫然的大眼,她只是静静凝视着他好看的俊脸,脑袋还没恢复运转。 她憨直的表情,意外地逗笑了他,没想到这小女人还有这么纯真的一面啊!让他对她的兴趣又更添一分。 “现在,闭上你的眼。”他命令。 第六章 他魔魅般的口吻,令她感到一阵酥麻,大脑空白的瞬间,潜意识里却直觉地听从他的指示,她乖乖闭上眼,羽睫微微轻颤,内心被一股强烈的期待感给占据着。 看着她闭上眼,他微眯起眼,打量着她精致的五官,手指轻勾起她的下颚,那张诱人红唇微启,似乎在对他做出无声的邀请。 “你要做什么……”等了许久,她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嘘……别说话。”他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 这回不似方才的轻柔啄吻,他狂野地汲取着她口里的芳香甜蜜,夺走了她逸出口的轻吟声,霸道又不失温柔的舌长驱直入,翻搅着她的口腔,和她的丁香小舌缠绵缱绻。 他的深吻,令她难以自拔地伸手勾住他的颈项,有些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吻,暌违十年,她永远忘不了属于他的男性气味,属于他的炙热温柔,而今,她总算一尝宿愿,再次重温属于他的味道。 她的主动让他微微一惊,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毫无距离地紧贴着他,轻易挑起他的男性欲 望,他眸光幽黯,双手扣住她的纤腰,用力贴向他的火热欲 望。 感觉腹部被一个“不明物体”给抵住,她轻皱起眉,睁开迷离诱人的氤氲水眸,离开他迷人的唇,气息不稳地看着他。 他一向清澈透亮的黑眸里跳动着明显的火苗,那赤裸裸的欲 望,就连一向单纯的她也能轻易看得出来,她羞红了脸,不敢想像自己居然会和他接吻。 “你……”她期期艾艾地不知该如何启齿。 “你想说什么?”鼻间尽是属于她的女性馨香,若不是他们现在还在大街上,他极有可能就这么要了她。 “我……我……”要她怎么开口?问他为什么吻她?可是她明明很享受他的吻,甚至还主动回应他,她拿什么理由去质问他? 她艳若桃李的美丽脸庞,再次挑动着他未熄的欲火,低头用力攫住她被吻得红肿的朱唇,好半晌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如果现在不是在外头,我相信接下来应该就不只是这样了。” 他暧昧的话语成功唤醒她的理智,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人来人往的马路旁,虽然还是清晨时分,但仍是有许多早起的居民,甚至还有人朝他们投射暧昧的眼光。 天啊!羞死人了! 她居然任由他对她为所欲为,就算她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不知廉耻,这下她哪还有脸继续陪他晨跑下去?而且那些旁观者,甚至还有不少人是她的邻居…… 感觉腹间的硬物仍是顶着她,她微攒起眉,他是藏了什么东西,顶得她很不舒服?右手自然地朝下探去,一直到她触碰到那个硬物,只见他倒抽了口气,俊脸上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 “你是藏了什么……啊!”意会到自己摸到的东西是什么,她惊呼出声,动作迅速地跳离他三步远。 “拜托一下,麻烦下回要摸之前请事先告知。”她是想惹得他欲火焚身吗? 只见她的俏脸涨成了猪肝色,感觉右手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视线飘忽不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乘机占他便宜呀! 她那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令他啼笑皆非,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怎么她的反应像是惊吓过度的小白兔?究竟是谁占了谁便宜,就连他也无法论定了,不过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让她占便宜,真的! “很好,交易完成。”愉快地按下滑鼠,古秋婵扬起笑容,离开电脑桌前。 自从她的拍卖网站成立以来,从一开始的没没无闻,到现在的稳定成长,都足以让她感到欣慰,这期间她和白启哲研究过不少方法,果然增加曝光率才是最好的方法。 她将要寄送的服装饰品包装整齐后,拿了个大袋子装好,准备到邮局去寄送,顺便到医院去探视白启哲。 一想起上回墨齐家那火热的深吻,她的心头就感到一阵喜孜孜的,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空,她却开心得像是要飞上了天,人家对她或许没那个意思,她却不知道自己在自作多情什么。 他吻她,可能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就像在国外长大的女孩一样,动不动就和男人当街拥吻,那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甚至也可以称作是友好的象征,她若记挂在心上,反倒显得她沉不住气。 不过她是真的沉不住气没错啊!她多想告诉他她的身份,但却又害怕当他知道真相时,那震撼和不屑的表情,那画面她连想都不敢想,更甭说去面对了。 再说以她的身份,她哪里配得上他?他是个意气风发的黄金单身汉,而她不过是个有过离婚纪录、再平凡不过的女人,一想起两人之间的鸿沟,她顿时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 哎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她甩了甩头,既来之则安之,拎起那袋包裹,她抄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出去寄送。等等买碗粥去医院好了,记得白启哲很喜欢吃巷口那家皮蛋瘦肉粥。 “古小姐,你要出门啊?”隔壁的王太太热情地朝她打招呼。 “是呀!要去邮局一趟。”她有礼地笑着。 “是吗?我以为你要和你男朋友出去呢!”王太太暧昧地笑了笑。 “男朋友?”她几时有男朋友了? “哎呀!别装了啦,我刚才看到上回和你接吻的那个帅哥,就站在你家楼下在等你呀!”现在的年轻人哦,谈恋爱还这么不老实! 什么?墨齐家在她家楼下? 瞠目结舌的古秋婵连跟王太太道别的心思都没有,就匆匆忙忙地直奔下楼,大门一开,就见到墨齐家颀长的身影,他背对着她,正当她想出声时,眼前的一群人让她硬生生住了嘴。 “墨医生,我上回不小心跌了一跤,结果就骨折了,明明以前动不动就在跌倒,也没像这回这么严重说。”李老太太纳闷开口。 “你有做过骨质密度检查吗?”墨齐家想了想,笑容和煦地说。 “没有耶,那是怎样啊?”什么碗糕? “李老太太,你很有可能有骨质疏松哦!” “什么?那我不就完蛋了吗?我会不会骨头酥光光,然后就变得像水母一样了?”一听到骨质疏松,李老太太整个人慌了手脚。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甚至担心地想去医院检查看看,怕自己也得了骨质疏松症。 “没那么严重,只要小心不要再跌倒,平时多做运动,摄取足够的钙质,不要让骨质继续流失就成了。”墨齐家细心地讲解。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大悟。 看他极有耐心地回答一群老人的问题,古秋婵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看来大医师的魅力无穷,连老人家也抗拒不了!她提着一袋东西,小心翼翼不打扰到他们,往另一头走去。 墨齐家眼尖地发现一道纤细的身影,忙不迭地朝那群老人家打个招呼后,动作敏捷地走向她。 “默不吭声想偷溜?”他挑眉笑问。 “我看你在阐述专业知识,不想打扰你呀!”她也跟着回以一笑。 看着她慧黠的笑容,他一手接过她手中一大袋东西。今天他正好休假,平时他都窝在研究室里翻他的医学报告,但今天却异常想见她,正当他还在思索要用什么理由来见她时,人已经到她家楼下了。 说巧不巧,一个曾经是他病患的李老太太眼尖地认出他,然后就开始缠着他问东问西,刚好一群才从公园散步回来的老人路过,马上将他团团围住,让他脱不了身,幸好她下来了。 “我还在等你解救我,没想到你这么无情!”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吗?”应该是很习惯这种场面的。 “唉,你也行行好,我平时在医院里已经够累的了,你忍心看我连休假都没得好过吗?”他垮着一张俊脸。 “我记得有人不是满口医生经吗?”她可没忘了上回他动不动就在阐述他的医学理念。 她促狭的眼神,令他爽朗一笑,看来她不是不懂得反击,看她穿着一件白色v领t恤,搭上一件蓝色七分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鞋,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颇有大学生的味道。 “我也记得有人说放假就应该要放松自己,不要变成老古板的。”他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去当律师实在有点可惜。”瞧他说得头头是道,黑的都能变成白的。 “如果时光倒流,我或许会考虑。”他煞有其事地抚着下巴思索。 一想起他穿着西装、精明干练的模样,应该也是挺适合他的吧?不过还是穿着白袍的他更显得独具魅力……凝视着他的俊脸,她惊觉自己再次失神,仓卒地别开眼,故作无事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袋子。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你还是乖乖当你的医生吧!”她戏谑一笑。 “我也这么想。你扛着这一大袋东西要去哪里?”他提出疑问。 “去邮局呀!”她回眸一笑。 那灿烂的笑靥,蓦地攫住他的视线,她那头一向任其披散的秀发,此时只是随意拿了条橡皮圈扎了起来,露出白皙的雪颈及性感的锁骨,看来格外赏心悦目。 他迳自从她手中再度抢回那袋东西,从里头随意捞了一个包裹,看着上头的寄件人,名字是写古…… 惊觉他可能会看穿什么,她动作敏捷地抽回他手中的包裹,连袋子都给抢了回来,天啊!她差点忘了上头有写她的名字,他看见了吗?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墨齐家狐疑问道。 “没、没什么!”她有如惊弓之鸟般紧抱着手中的袋子,深怕又让他抢了回去。 “你的行为举止很可疑。”他挑眉。 “哪有?我只是想说这袋东西又不重,我自己拿就好。”她故作镇定地回答。 “是吗?”他显然不信。 “真的啦!里头只是衣服而已,又没什么。”她干笑两声。 他眯起眼,一双厉眸细细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被他锐利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她顿时加快脚步,直想朝距离两条巷子的邮局冲去。 “我刚才看到寄件人的地方,写着古什么的,该不会是你的名字吧?”他扬眉笑问。 心猛地一惊,他看到了?怯怯地转头看着他,她内心陷入天人交战,是要承认还是不承认?但若是她否认,岂不是摆明了对他说谎?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并不代表她想欺骗他。 “问那么多做什么?”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话说回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虽然小秋、小秋的叫习惯了,但他还是想知道她的全名。 “那很重要吗?”她睇向他。 “我个人认为,如果真心想和一个人交朋友,告诉人家全名是最基本的礼貌。”他笑容满面,看不出有一丝不满。 她紧抿着唇,闷不吭声地往前走,她不是不愿意告诉他,而是她真的不想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能这样和他拌拌嘴,甚至是陪在他身边,她十分珍惜这段时光。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他眉头微皱,总觉得这小妮子有事情瞒着他。不过是提及她的名字,她却常常顾左右而言他,难不成……她的名字见不得人? 第七章 长腿一迈,他三两下轻易追上她,动作迅速地抢过她手中紧抱的袋子,古秋婵没料到他会这么野蛮,怔愣了好半晌,却也让他轻易拿出袋子里的包裹,仔细端详着寄件人的栏位。 “墨齐家,还来……”她大惊失色地伸手欲抢,无奈个头矮小的她,一点优势也没有。 “紧张什么?我的心脏很强,再奇怪的名字我都能接受。”就算她的本名是叫阿猫阿狗,他也保证他不会笑。 “不是那样的!”如果她的名字真的很奇怪,她反而会松了一口气。 见他神情古怪,她忍不住重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吗?等等他肯定会神情大变,甚至有可能会质问她,接下来她就会失去他,再也看不见他。 不!她不想这样,在她好不容易回到台湾、再次和他重逢之后,她只想自私地占据他,至少给她长一点的时间,不要这么快剥夺她的幸福…… “古灵精怪?这什么名字?”他眉头一挑,狐疑地看着她。 “咦?”她眨眨眼,一脸茫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包裹。 上头寄件人的地方,真的打上了“古灵精怪”四个字,奇怪,她什么时候把名字改成这样了?蓦地,她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她在网路上的昵称就叫古灵精怪!她差点忘了自己也在寄件人的地方打上了这个名字。 幸好……幸好她的真名没见光死。 “你还真是保密到家,这么不愿意告诉我你的本名吗?”这样瞎猜下去,他猜一辈子也猜不到。 “给你一个提示。”既然他这么执着,她就好心指引他一盏明灯。 “洗耳恭听。”他扯唇。 “这四个字里,有一个字是我的名字。”她可是好心大放送了哦! “小姐,这可真难猜!”他苦笑。 “就要你叫我小秋就好了啊!人哪,还是要保留一点神秘感比较吸引人。”她笑着跑开。 “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要他猜到什么时候? “给你慢慢猜呀!”等到他猜到的那一天,也就是她离开他的时候。 墨齐家轻叹了口气,这小妮子倒是挺喜欢玩这种游戏的,既然她想玩,他就奉陪到底吧!至少以后来找她,他也多了个借口。 顺手拎着手中的提袋,看着她带笑的娇颜,他目光不禁放柔,感觉心中泛起一阵微甜,她的笑容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我看我猜到天荒地老也猜不到了。”唉! “嘻,那最好。”这样她就可以陪在他身边久一点了。 “你好残忍!话说回来,你寄这么多东西是为什么?”他纳闷地问。 “我在做网拍,这些东西是买家买的,等确认汇款无误,我就要把商品寄出去。”她解释。 “难怪我想说你怎么没在工作,原来是做网拍。”也才会常看她出没在医院里啊! “混口饭吃嘛!倒是你这个大医生,休假不好好出去玩,跑来我家楼下站岗做什么?”她笑问。 “我来等你。”他莞尔一笑。 闻言,她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他说他来等她?她猛然想起王太太误以为他是她的男朋友……俏脸忍不住添上一抹红晕。他特地来等她做什么? “你来等我?为什么?”她吞咽困难地看着他。 墨齐家看着她瑰红的脸蛋,忍不住伸手轻刮着她白皙滑嫩的脸皮,她的皮肤触感真好,再搭上天然的红润气色,她可真是得天独厚的美人儿。 他的触碰,仿佛一道电流蔓延至她全身,她微微颤抖,应该要退开的,但她却万分眷恋他温热的手,舍不得离开。 “等你的大餐呀!”他笑咪咪地说。 “大餐?”她困惑地眯着眼,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上回你不是说还欠我一顿饭?你应该没忘了吧?”他可是记在心里。 什么?他特地来她家楼下等她,就是为了那顿还没兑现的大餐?顿时,她内心的绮丽幻想瞬间灰飞烟灭,一颗熨烫的心陡地降温。 “你记得可真清楚。”她没好气地轻哼了声。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的记忆力一向惊人吗?”他淡笑。 是吗?那他为什么没认出她来?心里升起一阵浓浓的失落感,在他心中,古秋婵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吧? “好吧!你想吃什么?”她客随主便。 “嗯……我记得这附近有间火锅店很不错,不如我们就去吃火锅吧?” “火锅?这么热的天气,你确定?”不是吧?光听她都一身汗了。 “要不然吃牛排也可以啦!这附近好像也有一间王品……”他想着。 火锅店似乎比起王品便宜许多,虽然她说过不在乎他吃什么,不过能省则省,现在她可是一个人自力更生,没多余的钱去吃大餐啊! “我们就吃火锅吧!”她打断他的想望。 他挑眉看着她。“可是你不是说天气热不想吃火锅?” “呃……我突然觉得夏天吃火锅也不错啊!流点汗对身体也好,对吧?” 她打蛇随棍上。 “是啊!流点汗对身体很好的。”他颔首。 呼!这代表他同意了吧?松了口气,她感到些许庆幸,至少替荷包省了不少。 “等吃完火锅之后,我们去海边吧!”他灵机一动。 他的提议,让她差点跌倒。“去海边干嘛?”她忍不住惊呼。 “听听海潮声,有益身心健康。”反正他也很久没去海边了。 “不行,我还要去医院陪我朋友。”她不能丢下白启哲。 “我打电话派护士多多照顾他,你不过是开溜一下,应该是不碍事的。” 他替她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是……我不放心。”白启哲若没看到她,一定会担心的。 感觉到她的关心之意溢于言表,他蓦地感到心生不满。第一次遇见她,她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仿佛她那个朋友对她来说举足轻重,甚至比他还来得重要…… 思及此,他沉下俊脸,心里泛起一阵微酸。 “你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他得搞清楚才行。 “男的啊,怎么了?”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是你哪里的朋友?”他笑咪咪地看着她。 他的笑容是很灿烂、很迷死人不偿命啦!可是她怎么觉得他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不寻常的诡异气氛? “呃……我之前住美国时认识的朋友。”她简明扼要地说。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和白启哲之间的关系,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交谈,看来她应该要建议白启哲转院才行…… “原来你也待过美国?真巧。”笑眯眯。 “呃……我住了五年,在那里认识的。”她小心翼翼地说明。 “你们感情很好?”还是笑咪咪。 “嗯,我们感情很好。”她黑眸微幽,脸上有着淡淡的哀愁。 她那瞬间的表情变化,逃不过他如鹰般的锐利双眸,俊眸微眯。好一句感情很好!这个潜在的情敌,他得好好关注一下。 “你们是男女朋友?”墨齐家的笑容中有一丝危险。 嗅出了空气中的诡异对流,她吞了吞口水,为什么他的话题一直兜着白启哲在转?难不成他猜到了什么? “不,我们不是。”她摇头如铃鼓。 她和白启哲不是男女朋友,他们只是挂名的夫妻而已! 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的罪恶感更深了。她真的没有刻意欺骗他,她不过是保留某些部分没有说而已…… “看你对他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们是感情甚笃的亲密爱人呢!”他爽朗一笑,左手搭上她的肩,将她用力拉向他的怀里。 她娇弱的身子被他用力一揽,整个人不稳地跌进他的怀里,她惊呼出声,属于他的清新气味再度席卷她的嗅觉,她贪婪地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将他的味道用力烙印在心里。 路人狐疑的眼光令她感到惴惴不安,她试着挣脱出他的怀抱,但他有力的大掌牢牢扣住她纤细的肩头,没能让她逃离他的怀里。 “齐家,你这样揽着我不太好……”她小声抗议着。 “有什么不好?”她小小的身子,很适合待在他怀里。 “路人都在看,会被人家误会的。”她羞红脸,不习惯在外人面前亲热。 “那更好。”他可是很落落大方的。 “可是我不好。”她不想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 她扭怩的态度令他眉心微蹙,她就这么不喜欢他的碰触吗?莫非她和她口中的朋友,并不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原本扣住她肩头的大掌往下滑动,改搂着她的腰,她心陡地一震,双颊上的红潮越来越深,他如果再继续对她“性骚扰”下去,她铁定会头顶冒烟,然后昏倒不醒人事了。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他问。 “啊?”他问这个要做什么? “啊什么?我是问他的全名,又不是问你的!”他不悦地看着她。 “可是你问他的全名要做什么?”她怎么觉得有片乌云飘过? “当然是要好好的拜访他一下啰!”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什么?他要去拜访白启哲?她惊慌失措地转身,一双手紧揪着他的衣服,一张脸写满了焦虑。 “不,不行!你不能去找他!”她坚决反对。 “为什么?”她的态度莫名地惹恼了他。 “因为……因为……”她支吾其词,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能告诉他,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看着她为难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他是拜访她那位“好朋友”拜访定了! “邮局到了,进去吧!”他笑容可掬地拎着那袋包裹,一脸愉悦地拉着她进去。 一阵寒风吹过,她蓦地打了个哆嗦。为什么她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白启哲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一脸惶惶不安的古秋婵,苍白的面容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秋……”他方启口,就被她给打断了。 “阿哲,‘小秋’来看你了。”她朝他眨眨眼,忍不住加重语气。 聪明如白启哲,顿时明白了古秋婵的意思,看着她身后高大俊朗的男人正用着打量的神情看着他,再加上古秋婵局促的表情,他像是想通了什么。 他笑道:“我说过你不用天天过来看我,这里有人会照顾我的。” “可是我答应过爸……”她停顿了下,差点忘了改口。“我答应过伯父、伯母要好好照顾你的。” “我爸妈下个星期天要回台湾了。” “什么?他们要回来了?”古秋婵一脸错愕。 “是呀!这样一来,你也不用这么费心天天来看我了。”他别有深意地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墨齐家。 他知道古秋婵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个人,从她皮夹里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中,隐约透露出一丝端倪,瞧她一脸古怪,看来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位吧? “阿哲,你说这什么话?我来看你是应该的。”她眉心微拢,不喜欢听他说这么见外的话。 “白先生,小秋这么重视你,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墨齐家漾着笑意,和蔼可亲的说。 “这位是?”白启哲一脸疑惑地看着古秋婵。 古秋婵为难地攒眉,她真的不想让他们两个有更深一层的认识,因为她既不想让墨齐家发现他们的关系,更不想让白启哲卷入这场事件中。 第八章 正当她陷入两难之际,墨齐家迳自上前,温和有礼地朝白启哲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墨齐家。” “墨齐家?你是墨院长的儿子?久仰大名。”白启哲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我看小秋时常过来看你,想说你们感情这么好,我不来探望你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你还是我们医院里的病患,身体情况还好吗?”墨齐家笑问。 虽然他笑容满面,但那双犀利的黑眸中仍是透露出几分警戒,白启哲轻柔一笑,看来这位墨大医师似乎对古秋婵有那么一点好感哦! “谢谢墨医生的关心,我这病就是这样,再糟也不过如此了。” “美国的医疗体制比台湾来得完善,为什么你不继续待在美国接受治疗?”撇去情敌的身份不谈,站在医生的立场上,他有必要给予良心的建议。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与其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宁可回到台湾。”白启哲闭上眼,感到一丝疲累。 “阿哲,你不要这么悲观,事情没那么糟的。”听他丧气的话,古秋婵连忙冲上前去紧握着他的手。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白启哲轻叹了口气,看着她愁容满面,心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阿哲……” 看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勉励,虽然和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吃醋实在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但这一幕看在墨齐家眼中,就是那么刺眼,尤其古秋婵一副“深情款款”地紧握着白启哲的手,而白启哲眸中那明显的眷恋之情,更是彻底刺激了他。 危机意识瞬间抬头,墨齐家不着痕迹地走上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纵使古秋婵信誓旦旦和他保证两人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但他绝对不会错看白启哲眼中的浓烈情感—— 那是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 “小秋,我看白先生也累了,病人需要休息,就别待在这里打扰他了。” “可是……”她才来没多久耶! “我累了,你就先回去吧!”明白墨齐家的意思,白启哲倒也配合。 “那好吧,如果你不舒服,再请护士打电话给我。”古秋婵殷殷叮咛。 “嗯!”轻应了声,白启哲闭上双眼休息。 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她眉心微拢,而后转过身,和墨齐家默默离开病房。 听到房门开了又关,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白启哲此时缓缓睁开了眼,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知道古秋婵最放心不下他,但他也知道自始至终,她爱的人都不是他。在他所剩无几的生命里,他只希望她能幸福,而他知道,能带给她幸福的人已经出现了。 将视线放在窗外飞翔的鸟儿上,他眯起眼,他多么想像外头的鸟儿一样自在地飞翔啊! 就快了,他就快要解脱了…… “他病发多久了?”走出医院,墨齐家率先打破沉静。 “五年前才发现他罹患骨癌,当时病情有控制住,不过这一年来,他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古秋婵心事重重地说道。 “是吗?”回头他得去找找白启哲的主治医生,跟他调阅一下他的病历。 “他还那么年轻,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他就这么消失,他的父母会有多么难过。”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唉!瞧你,说没几句话就又要哭了,我看白启哲人还好好的,你现在是在哭哪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接过他递来的手帖,素雅的米白色格纹相间的男性手帕,上头有着属于他的味道,她俏脸微红,双眸直视着那条手帕,动也不动,就怕自己的眼泪会弄脏了它。 看她拿着手帕发呆,墨齐家轻叹了口气,伸手抢过她手中的手帕,抬起她的下颚,动作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盈盈泪光。 她杏眸圆睁,呆愣地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只见他浓眉微蹙,那双迷人的黑眸中有着一抹怜惜,让她仿佛有种错觉,以为自己似乎是他珍惜的情人。 “手帕不是让你拿来看,而是拿来擦的。”他收回手帕,忍不住开口。 神游的理智悄悄回笼,她低垂螓首,有些懊恼自己在他面前老是出糗,甚至是走神,他肯定会以为她总是心不在焉。 “那个……你手帕可以给我,我回去洗干净后还你。”她轻声道。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莞尔。 “不行!我有责任替你洗干净。”她抬起头,一双晶灿眸光格外迷人。 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墨齐家先是错愕了好半晌,而后从口袋里掏出方才那条手帕,古秋婵动作迅速地一把抢过,将那条手帕塞进自己牛仔裤的口袋里。 “其实……如果你那么想要,我可以拿新的给你……”瞧她像是什么宝贝被人抢走般的表情,让他顿时有些怔愕。 看他一脸惊讶,她顿时涨红了脸,刚才她纯粹只是想要多保留他的东西,不是故意要和他抢一条手帕的,瞧他眉头微挑,肯定是误解她了! “我不是故意要抢你的手帕,只是……我只是……”她心一急,连话也说不清楚。 “没关系,你不用急,如果你执意要洗干净还我,甚至是拿去当纪念品,我都不会在意的。”不忍见她陷入一片尴尬,他打着圆场。 “墨医生,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他那副表情,分明是误会她! “你刚叫我什么?”他眼眸微眯,俊脸有着一丝不悦。 她眨着眼,刚才她有说什么吗?她记得她只是极力辩解,早就忘了刚才叫他什么了。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她重复。 “你刚才叫我墨医生。”他眉头挑得老高。 “咦?我有吗?”她一脸疑惑。 看她一脸茫然,显然完全忘了这件事,这代表她的潜意识里仍是把他当成外人,想起刚才她和白启哲两个“鹳鲽情深”的感人画面,他的胸臆间更是升起一股强烈的不满。 “你有。”他用力点着头。 “那很重要吗?”不管是叫什么,不都是在叫他吗? “很、重、要。”他一字一句地强调。 他的表情有那么点阴森,仿佛她刚才犯了什么无法原谅的错误,只不过是一句称谓,他何必那么在意?再说他们刚才的话题应该是在那条手帕上,怎么现在又兜到名字上了? “呃……那好吧,我以后会注意就是了。”除了妥协,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以后,是现在就应该要记住。”他不由分说地伸手搂住她的腰。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搞得她芳心大乱,心跳如擂鼓,这里还是在医院的大门口,他不怕碰到其他熟人吗? “齐家,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搂着我?”她脸皮一向很薄。 “你不喜欢?”他挑眉。 “不是不喜欢,是这里人那么多,我会不自在。”她皱着眉。 “原来你只是害羞,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这么搂着你。”至少她不是说她不喜欢他。 看着他俊雅迷人的脸庞,她有些羞怯地垂下眼眸,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的碰触?只是这样幸福的时光,她多怕她会越来越贪婪,再也不愿意醒来。 “那你是不是应该要放开我?”看着周遭路人的目光,她脸上始终红潮不退。 她羞怯的模样,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是那么惹人怜爱,勾起他内心强烈的保护欲,这小女人成功地掳获他的心,让他的视线只愿意驻足在她身上。 “既然你不讨厌我,而我也喜欢搂着你,那我又何必放手?”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啊?”她错愕地张大嘴。 她傻愣的模样,就像落入大野狼手中的小白兔,是那般单纯又可爱,他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吻住她微启的红唇。 他蜻蜓点水般的吻,轻易挑起了她内心的渴望,看着他带笑的俊脸,她竟感到一阵口干舌燥,粉红舌尖不经意地润着干燥的唇瓣,这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却让他感到燥热难耐。 “……吃火锅。”他没来由地开口。 “啊?”她以为他会再吻她的说…… “我说吃火锅,你没忘了你的承诺吧?”刻意避开她依旧憨厚的表情,他清了清喉咙。 “哦……我记得。”原来他是肚子饿了。 “火锅吃完后,我们再去海边走走。”他笑着决定。 “哦……”她低着头轻应着。 “还是你不想吃火锅?”他看了她一眼。 “哦……”心中怅然若失的,让她有那么点低落。 之前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吻,莫名地占据她的心,相较起他刚才淡淡的一吻,她突然有些怀念那个火辣辣的吻了。 “还是你不想去海边?”他左眉微挑,疑惑地看着她。 “哦……”唉!好失落啊! “小秋小姐,你是在发什么愣?”他索性捧住她的脸。 没料到他会离她这么近,她心脏陡地漏了一拍,黑白分明的双眸拼命瞪大,俨然吓得不轻。 “你啊!老是这么心不在焉的,还在想着白启哲吗?”他不悦地皱起眉。 “没有,我不是在想他。”她非但没有在想白启哲,反而是一直回味着他的吻啊! “那么你究竟在想什么?”和他在一起还这么心不在焉,简直是将他的男性自尊彻底踩在脚底了。 “我只是在想要吃什么好。”她含糊说着。 “还是我们去淡水逛老街,顺便到渔人码头看夜景?”很浪漫,应该可以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我都没意见。”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一向没什么意见。 “太好了!那走吧!”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满意地继续搂着她的腰,往停车场走去。 感觉双颊被他捏到有些微疼,她揉着脸颊,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他好像一直在占她便宜? 是错觉吧?她印象中的墨齐家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书呆子啊…… 但一想起他具有侵略性的吻,她忍不住红了脸,眼尾偷觑着他,他迷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爽朗的笑容,是她多心了吗?她总觉得,这个墨齐家,和她十年前认识的那个墨齐家截然不同。 只是,都是那么教她情生意动,心荡神弛啊! “来来来,这烤鱿鱼很好吃!”古秋婵手中拿着两串烤鱿鱼,将其中一串递给墨齐家。 墨齐家接过她手中的烤鱿鱼,看着她脸上甜美的笑容,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原本瞧她还一副哪里都好的无奈表情,没想到一到淡水老街,她就像个孩子般四处乱窜,玩得甚至比他还起劲。 偏偏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轻易地感染了他的情绪,吃着手中的烤鱿鱼,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他细心地替她将那几绺不听话的发丝塞进她的耳后。 “看你玩得那么开心,活像没来过淡水一样。”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是很久没来了。”从十年前至今,她还真的没有好好地放松心情玩。 “是因为白启哲?”他睐着她。 “嗯……一半一半吧!”看着手中的烤鱿鱼,她咬下一口,视线停留在远方的淡水河上。 夕阳余晖映照在平静无波的淡水河面上,几艘渡轮在河面上行驶着,薰风扑面,似乎吹走了她心底的烦闷,不可否认地,和他在一起,她真的打从心底开心起来。 “他喜欢你。”他天外飞来一句。 他没头没尾的话,害她顿时岔了气,口中的食物噎在喉咙里,她用力捶着胸口,想让食物顺利滑下食道,却始终卡在喉咙里,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第九章 墨齐家见她神情不对,分析她极有可能噎到,他动作敏捷地站到她身后,双手握拳顶着她的腹部,试了几下后,她用力一呕,这才将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 “没事吧?”他皱着眉,伸手替她拭去额间的汗水。 “天……”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差点就要去见阎罗王了。” 她幽默的话语,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好笑,反而令他眉头紧皱,他拿起搁置在一旁的矿泉水,扭开瓶盖递给她。 “谢谢,如果不是你,我看我真的要被噎死了。”她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一点也不好笑。”他一脸严肃。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她的笑容顿时僵凝在脸上,她当然知道一点也不好笑,可是她应该要说什么?要她承认噎死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对不起。”她呐呐地说道。 “你干嘛跟我道歉?”他的脸更臭了。 “那不然你要我说什么?”道谢也不行,道歉也不行,她委屈地看着他。 她楚楚可怜的表情,换来他轻柔的叹息声,大手一张,他将她牢牢拥入怀中,将头埋进她的颈项里,彻底感受属于她的体温和香味。 没料到他的反应会是如此,她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只能轻放在他的背上,感觉到掌下宽阔的厚背,她万般眷恋地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把握机会享受着他的温柔。 “下回吃东西小心一点。”他闷声说道。 “呃?”她怔愣。 若不是他刚好陪在她身边,谁知道她会不会被那该死的鱿鱼给噎死?这女人老是心不在焉的,连吃个东西也会危害到她的生命安全,真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啊!什么时候才会让人放心?”他叹息。 “我一向都让人很放心啊!”她皱着眉,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我真怀疑你这些年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要怎么照顾白启哲?”他指责。 “我哪有?我一向很小心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被噎到。”若不是他跟她说了奇怪的话,她也不会因为一时惊吓而被噎到。 “这一次很有可能就让你丢了小命!”他简直不敢想像那后果。 “我才不会这样就死了。”那多丢脸啊! 用力搂着她纤细的身躯,他轻拍着她的背,心中的恐惧感这才渐渐消失,一颗心全系在她身上,若她真有个什么差错,相信他绝对会比她还难过。 “你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因为吃东西不慎噎到窒息而死的吗?”他轻轻推开她,忍不住对她晓以大义。 “我……”她原本想反驳,但一对上他担忧的黑眸,到口的话又全数吞了下去。 他担心她!她不会看错的,那是担心的眼神。 “吃东西就应该要专注,不要胡思乱想,懂不懂?”他捏着她的鼻头。 “哎唷!好痛!要不是你突然说了奇怪的话,我怎么会噎到嘛!” 她拍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揉着被捏疼的鼻头。 “我哪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他皱眉。 “明明就有!”还不承认! “有吗?”他哪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思索片刻,他顿时恍然大悟,刚才似乎是提到白启哲喜欢她的那件事。 “我是说白启哲喜欢你的那件事。”他再次重申。 闻言,她先是一愣,而后忍俊不住放声大笑,那银铃般的笑声惹来路人的回首侧目,她这才有些收敛,但脸上仍是笑意不减。 “阿哲和我是兄妹间的感情啦!当年他家帮了我们很多忙,就连我父母过世时,也是他们帮我父母处理后事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父母……”他眉头微皱,没想到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没关系,都过了两年,也没什么好不能提的。”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底间的落寞仍是瞒不过他的眼。 “你很坚强。”他疼惜地看着她。 讨厌!他用那种眼神看她,反而让她感到鼻头一阵酸涩,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当初她父母离开时,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大家都说她很坚强,可是这话换他说出口,却反倒勾起她内心深处的伤痛。 她不是不难过,她只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掉眼泪,事实上她的心比谁都还痛,当医生告诉她父亲积劳成疾、撒手人寰时,她当时震惊得连哭都忘了怎么哭,而在家里一片愁云惨雾之际,又传来母亲车祸身亡的消息。 双重打击之下,每个人都对她小心翼翼,深怕她崩溃,但她异常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父母的后事,在人前她沉默以对,在人后她总是在数不清的夜晚里痛哭失声。 说她坚强,倒也不尽然。 “没事,我真的没事。”她强颜欢笑,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泪水却极度不配合地自她眼角滑落,她错愕一怔,忙乱地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明明说好不在人前哭的,她怎么会突然掉下泪来?肯定会把他吓坏了。 “眼睛里跑进沙子了……”她低头,用力擦着怎么擦也擦不完的眼泪。 她的反应令他心头一阵揪紧,用力将她揽入怀中,他明白她坚强的背后是一颗满目疮痍的心,就连难过都要隐藏起来,他完全无法想像她过去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傻丫头,难过就要哭出来,你这样憋着会生病的。”他醇厚的嗓音意外地平复了她紊乱的心。 “我没有,我只是沙子飞进了眼里……”她闷着声,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因为难过才哭的。 明白她的言不由衷,他唇角微扬,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那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她将脸深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任由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那嘤嘤的低泣声,让他眉心微拢,一颗心始终跟着她的情绪上下起伏着。 头一次,她在人前哭得这样放纵。 夜晚的渔人码头美不胜收,知名的白色情人桥上满是人潮,有人携家带眷,也有情侣甜甜蜜蜜地相互依偎,走在灯光变幻的桥上,古秋婵有些羞怯地看着两人十指交缠的手,不知道他们在外人眼里,看来像不像是一对情侣? 她睁着有些微肿的双眸,刚才埋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哭完后心情是舒坦许多,却也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尤其是大家用着指责的目光对着墨齐家指指点点的,活像他才是欺负她的那个罪魁祸首。 “抱歉,害你被误会。”她歉疚地看着他。 “没什么,心情好点了吧?”他一点也不在意。 “嗯,谢谢你。”她漾出一抹甜美的笑靥。 看着她美丽的笑容,伴随着这美丽的夜晚,不管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他用力一扯,让她身形不稳地朝他怀里跌去,娇小的身躯直直撞进他怀里,正巧让他抱个满怀。 “真的要谢谢我,就答应和我交往如何?”他朝她眨了眨眼。 闻言,她瞠大美眸,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他刚才说什么?他说要跟她交往?跟她? 她错愕的表情让他哭笑不得,要他主动告白追求,可是比中乐透的机率还低,她这样的反应,究竟是开心到错愕,还是纯粹被他的话给吓到? 无论如何,他都不容许她有除了点头之外的第二种答案。 “你的反应让我有那么点受伤。”他轻抚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 “你……你……”一紧张,她又开始结巴了。 他莞尔笑道:“别你呀你的,有话慢慢说。” “我……我不……”她还没说完,就被他硬生生地打断了。 “先说明,我不接受拒绝。”他先声明。 不接受拒绝?有这样的事吗?这根本是专制独裁啊!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总统也没你这样专制。”她眉头微拧,忍不住抗议着。 “你又知道总统不专制了?”看她噘着嘴的娇俏模样,让他只想将她搂在怀里,狠狠地吻上一回。 “至少我们有拒绝的权利。” “但那只是口头上的拒绝,你认为那样比较好?”他笑问。 “我……我不是在跟你谈政治!”怎么莫名其妙地扯到总统去了? “很好,我也不是在跟你谈政治。”他俯下身子,在她脸上落了个吻。 他亲密的举动令她猛然一惊,红云再次爬满了她的脸,她又还没答应他的追求,他怎么能不经她同意就主动吻她?可是之前她不也任由他吻了?如果真要归究起来,全怪她不够坚持。 而事实上,她也不想拒绝他,只是内心深处总有个小小的声音,一再地提醒她是古秋婵的事实。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她一本正经地问。 “这么严肃?”他失笑。 “我是认真的。”她皱眉。 “好,你问吧!”看她一脸认真,他也跟着认真起来。 “如果……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轻易原谅他吗?”她问。 “这什么问题?”他狐疑地看着她。 被他精明的眸光看得全身发麻,她强作镇定,轻推了他一下。 “回答。”她倒也坚持。 “如果有人骗了我,我要看他的动机是什么,如果是善意的,我当然不会追究,甚至还会原谅他;如果是恶意的,甚至是对我造成伤害,我当然不会轻易原谅他,”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是无聊问一问。”她干笑几声。 “是吗?”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当然啊!那里有人在唱歌耶!我们过去看看。”她迅速转移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想逃?没这么容易。 心一惊,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气她故意隐瞒身份接近他?或是瞧不起她?她是骗了他,但她不是要恶意欺骗他,这样究竟能被他原谅,还是不被原谅呢? 心慌慌,意乱乱,他如鹰般的犀利眼眸看得她心跳加速,她要照实说吗? 可是一想起他愤怒的表情,她又开不了口,但她也不愿意继续欺骗他……既然如此,干脆就照实说了吧! 了不起只是再次失去他,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她依旧是一个人。 “对不起!”她猛地开口。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原本的好心情被她这句道歉给抹去。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如果你会因此而对我感到不齿,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她微微哽咽,一古脑儿地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他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鄙夷?还是愤怒?她低着头,紧咬着下唇,眼眶再次凝聚着泪水,等着他犀利的批判。 “你说你喜欢我?”心中的阴霾因她的话而消失,他喜出望外地勾起她低垂的下颚。 “齐家,其实我……”她抬起泪眸,正想继续对他招供,却被他狂烈的吻给堵住。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快,仓卒地将她未竟的话语全数堵了回去,连带地将满满的幸福塞进她空虚的心房,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双手用力搂抱着他精瘦的腰杆,沉醉在他的吻里,不想醒来。 他的舌探进她的唇内,挑动着她潜在的情欲,缠绕着她敏感的舌尖,听着她的轻吟,一道电流瞬间流窜至两人体内,将那道暧昧的界限瞬间击破,他用力捧住她圆俏的臀部,和她紧紧贴合着,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第十章 她明显地感受着他的硬挺,粉颊染上一层醉人的红晕,若不是周遭熙来攘往的人声,甚至还有那悠扬的歌声提醒她,她差点忘了自己还身处在人潮众多的渔人码头。 “齐家……这里都是人。”她轻推着他,忍不住娇喘连连。 看着她迷离的水眸,那张甜美的性感红唇此时仍有些微红肿,他满意一笑,低头轻啄着她的粉嫩红唇。 “我知道,不过我就是想吻你。”他轻喘着气。 “那也用不着当众表演啊!”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有什么关系?这里那么多对情侣,接吻又不是什么大事。”他看着不远处一对吻得难分难舍的情侣,笑得一脸暧昧。 哇!瞧那男的甚至还把手抓在那女生的胸部上,而他们不过是单纯的一场热吻……思及此,她忙不迭地低下头,拒绝继续观看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我说你呀,隐瞒你喜欢我又不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你的反应未免也太激动了,难道我是那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吗?”他搂着她纤细的腰,唇角泛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的笑容,让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顿时被击溃得烟消云散,他温柔的吻,还有这副温暖的胸膛,着实令她留恋不已,越是待在他身边,她越是沉溺于他的柔情里,再也舍不得离开。 就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吧!她伸出手,有些羞怯地搂住他劲瘦的腰,她的举动引来他的轻笑,而她一听到他突如其来的笑声,仿佛像做错事被逮着的小猫!原本搂着他的手顿时缩了回来。 一只大掌牢牢扣住她欲退缩的皓腕,她惊呼出声,对上他带笑的俊眸,她更显得狼狈不堪,涨红了一张俏脸。 “想抱就抱,我很大方的。”他笑道。 “我……我哪有!”打死她也不想承认自己偷抱他。 “客气什么?反正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是你的特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腰上。 女朋友?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这个名词早在十年前就是她专属的了,没想到十年后她依然能保有这个头衔,就算是短暂的,她也感到心满意足。 紧紧搂着他的腰,她闭上眼,将自己轻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搂着她的腰,相偕走在美丽动人的情人桥上,她甚至希望,这座桥没有尽头,可以让他们永远地走下去…… 一阵滂沱大雨,让两人一身湿透,墨齐家紧搂着古秋婵,两人迈开步伐,在雨中狂奔着,一直到他的车子前,他动作迅速地打开车门,让她先进了副驾驶座,自己随后跟着坐进车里。 虽然时逢夏日,但被淋得一身湿,还是令古秋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墨齐家眉头微蹙,从后座拿了件运动外套给她。 “穿上吧!小心感冒。”他爬梳着被雨淋湿的头发,一串串水珠顺着他刚毅有型的脸上滑落。 “你不冷吗?”他的状况不比她好,她拧着眉,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放心吧!我身强体壮的,你以为我每天晨跑是跑假的呀?”他抿唇微笑,打开车子里的空调,让空气流通。 冷风吹来,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白皙的脸上布满雨水,他从置物柜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一脸的雨水,而后将毛巾盖在她头上。 “把头发擦干,不要着凉了。” “你别老是顾着我,你自己的情况不比我好。”她微微气恼,就她不能生病,那他呢? “我没那么容易感冒。”这几年来,他可是保养有方,连个小感冒都不曾有过,更何况只是淋了一场雨。 听着他自豪的口吻,她索性将头上的毛巾扯下,往他脸上抹去,墨齐家怔愣地看着她在他脸上为所欲为,一时之间倒也没任何反应,只是任由她抹着他的脸,擦拭着他的头发。 “你又不是铁打的,少说这种大话,小心真的得了感冒,我看你怎么办!”她噘着嘴。 看着她气恼的可爱模样,他黑眸微幽,外头的雨水拍打在车顶上,却丝毫无法干扰他内心的澎湃,他握住她在他脸上忙碌的手,古秋婵微微一怔,看着他逐渐欺近的俊脸,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手中的毛巾顿时滑落。 “小秋,你真是个贴心的小女人。” “没……没有的事……”她紧盯着他凑近的脸,大脑早已是一片空白。 “如果我真的感冒了,你就要负责照顾我。”他勾起她的下颚,朝她的面容吹着气。 他的气息轻吐在她脸上,引来她一阵战傈,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双眸一闭,迎接她的,是一记缠绵悱恻的长吻。 不同于先前单纯的吻,他大掌紧紧压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任何退缩的念头,炙热的唇舌一再地焚烧两人的理智,将情欲升华至最高点,她只觉得全身燥热,身上的冷意早已被驱逐出境。 他炙热的大掌抚着她的背,掌下湿透的触感令他眉头微蹙,离开她诱人的唇,他一把脱掉她早已湿透的衣服,将运动外套紧紧包覆在她身上。 “你的身子很冷,我先送你回去吧!”他轻抚着她滚烫的面颊,眸中仍有尚未褪去的火热欲 望。 她羞窘地紧抓着身上的外套,刚才她还以为他们会发生什么,没想到他还顾虑到她身上的湿衣服,思及此,她唇角噙着笑意,心中漾着满满的甜蜜。 “齐家,谢谢你。”她看着他。 “说什么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傻瓜!”他轻笑,大掌揉着她的发,俊脸上带着足以温暖人心的笑容。 他动作纯熟地将车驶离,外头的倾盆大雨依旧没有停止的打算,看着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刷呀刷的,也让她眼睛跟着动呀动的,疲倦涌上心头,她只觉得眼皮有如铅块般沉重,让她连挣扎也没挣扎便沉沉睡去。 正在开车的墨齐家,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转头觑了古秋婵一眼,见她睡得极沉,明白她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他将空调转小,看着前头的车潮,唇角始终笑意不减。 她沉静的睡颜,深深嵌进他心坎里,说来奇怪,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有种奇特的熟悉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她,而越是了解她,他的视线便牢牢地紧追着她,平静的心湖再度开始暗潮汹涌。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而他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当车子停靠在她家楼下时,古秋婵依旧沉睡着,就连他将引擎熄火她也毫无所觉,他抿唇微笑,轻拍着她粉嫩的脸颊。 “睡美人,你家到了。” “嗯……”她嘤咛了声,有些不情愿地睁开迷蒙的双眼。 “起来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再睡。”看着她再度闭上眼,他轻摇着她的身子。 她拧着眉头,她一向重眠,除非睡到自然醒,不然她绝对会死赖着不醒。 “我好困……”累到不想动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抱你上去吗?”他眉开眼笑地睨着她。 闻言,她双眸瞠大,瞌睡虫也全跑光光。如果让他抱她上楼,被其他邻居看到了,她肯定会再次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闲嗑牙的对象,为了继续保持低调,她还是自动自发地走上去好了。 “不用了!我睡醒了。”为了证明自己睡醒了,她索性打开车门,一古脑地下了车。 “喂……你别跑得那么快,外头还下着雨。”他扬声叮嘱。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她传来一记惊呼,而后整个人趴跌在地,墨齐家动作飞快地下了车,看她狼狈地趴在湿泞的水泥地上,浓眉微微纠结,一把拉起她,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看我连路都走不好,让你见笑了。”大概是睡迷糊了,一下车就被颗小石头给绊了一下,才会跌个狗吃屎。 “我严重怀疑你是怎么安然活到现在的。”他微一倾身,将她打横抱起。 没料到他会抱着她,她怔愕地张大嘴,一双灵活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但他们却觉得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距离。 “我可以自己走……”她不习惯被人抱着。 “我怕待会你会把自己的脑袋也给摔破了,到时我还得替你挂急诊,怎么算都不划算。”他走向公寓大门,用眼神指示她开门。 “怎么可能?你太夸张了。”她再笨手笨脚,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你的不良纪录太多了。”连吃东西都能被噎到,他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乱讲,那只是碰巧而已。”她平时可是很灵光的。 “开门。”他显然不想听她的辩解。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她不放弃地继续游说他。 “开门。”他眉一挑,眼神透露出几分警告。 她大可使劲挣脱,甚至是扬声轻斥他,只是她没那么做,一来是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二来是因为她其实很享受他的怀抱。 轻咬着下唇,她慌乱地从皮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公寓大门,让他抱着她一路爬上二楼,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活像她一点重量也没有。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重?”她忍不住轻问。 “重?”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根本一点重量也没有,我严重怀疑,你根本是营养不良。” 她轻得就像根羽毛一样,纤细柔弱的身子,像是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这些年来,她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哪有营养不良?”她急忙辩解。“我的体重明明就在标准值内。” “是呀!标准值内,所以还是过瘦了,开门。”停在她家门口,他挑眉指示她。 瞧他像是抱小孩般指使她,让她顿时觉得有些羞赧,幸好现在没半个人经过,要不然她不想成为八卦主角也不行了。 将门打开,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踏进她的屋子里,打量着这间约莫十七坪左右的小套房,一张铺着浅蓝色素雅床单的双人床上,棉被凌乱地堆叠在床中间,右边则是摆放着一张小圆桌,搭配着两张古色古香的木椅。 他将她轻放在地上,她有些不自在地轻拉着早已湿透的衣服,看着他淌着雨水的湿发,她这才像是想起什么,动作迅速地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大毛巾。 “先擦干身体吧!要不要去洗个热水澡?”她将毛巾递给他。 “你这句话有特殊的意味。”他暧昧一笑。 “什么特殊意味?”她不解。 “你在邀请我和你一块洗鸳鸯浴吗?”他接过她递来的毛巾,黑眸闪过一抹精光。 闻言,她霎时涨红了脸,感觉头顶像是在冒烟一样,浑身燥热。她纯粹只是好心问他,根本没有想和他一块洗澡的意图,他这样说,搞得她好像是个女色魔一样。 “你别胡说,快去洗澡啦!如果不想洗,那就滚回去好了。”她不悦地拧着眉。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这么认真?这么不想和我一块洗澡吗?”至少他的身材还算是挺有料的。 “谁要跟你一起洗?”她恼羞成怒地瞠着他。 眼见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眉开眼笑地将大毛巾放在她手中,古秋婵疑惑地正想开口,却被他推向浴室。 “你先去洗吧!我怕你着凉。” “可是……”她揪着眉,回头看着他。 “反正等你洗完就换我洗,少废话。”他将她推进浴室,还好心地替她关上门。 “齐家……”看着掩上的门,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第十一章 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她打开热水,迅速冲去一身的冷意,脑海里蓦地回想起两人在情人桥上亲密的画面,真难以想像,她就这样成为他的女友,可以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温柔和专制,而她居然还乐在其中…… 他是那么优秀,更是女人眼中的黄金单身汉,这样的他,应该是要活在众人的赞美声中的,而她只不过是个不祥的女人,又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无论如何,她都不配拥有他的爱。 这样的幸福像是虚幻的一场梦,等到梦醒,他也会离开她的世界……思及此,心痛的感觉令她柳眉微蹙,热泪滚烫着眼眶,她闭上双眼,任由莲蓬头冲洗着她,顺便洗去脸上的泪。 浴室门外的墨齐家,则是脱去湿透的上衣,拿起放在衣柜上的另一条毛巾擦拭着,视线不期然地对上摆放在梳妆抬上的相片,上头笑得一脸灿烂的三人,令他眉头微挑。 “这不是……”他拿起照片,照片中熟悉的人,再度唤醒了他尘封许久的记忆。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放下照片,看着床头柜上发出声音的手机,他不由分说地接了起来。 “古秋婵,我看你过得还不错嘛!丢下我哥一个人在医院里受苦,你倒是日子过得惬意,自己跑出去玩了。”一阵冷嘲热讽让墨齐家眉心一拢。 “你哪位?”他沉声问道。 对方似乎没料到电话那头不是古秋婵本人,沉默许久,她冷哼了声,随即又恢复刚才的尖酸刻薄。 “怎么?你是她的新任男友吗?啧!这女人,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果然是个狐狸精。” “小姐,你打错了吧?”墨齐家拧眉开口。 “打错?怎么可能?这个电话号码我化成灰都不会记错,你不是古秋婵的男人吗?”对方咄咄逼人地追问。 “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他出声警告着。 “哈,我好怕哦!有本事你就来洗我的嘴呀!”她怪声怪调地大笑一阵之后,用着尖锐的嗓音说道:“麻烦你告诉她,白启哲的家人提早回到台湾来了,如果她有良心,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语毕,电话随即挂上。 他眉头紧蹙,看着手机好半晌,刚才那女人说了一个他深埋在心中许久的名字,再加上刚才那张熟悉的照片,这一切一切的迹象,都证明了一件事—— 浴室门一打开,古秋婵围着一条浴巾,一头长发早已在浴室里吹得半干,此时正自然地垂放在身后,娇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两朵醉人的红晕,刚才被他推进来,却忘了拿换洗衣服,害她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拿。 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她目不转睛地走向衣柜,顺手拿了套休闲服,正想转身走回浴室时,从他口中吐出的一句话,让她一时怔愣在原地,就连手中的衣服掉落在地也不自知。 “古秋婵,你的名字,我猜对了吗?” 他怎么会知道? 古秋婵想辩解,喉咙里却像是卡住了什么,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只能紧揪着身上的浴巾,不自觉地颤抖着。 看着他俊脸罩上一层寒霜,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只是在她还满怀喜悦地沉溺在成为他女友的事实里时,他这一记当头棒喝,顿时又将她从天堂推进了地狱里,果然幸福是不会停留太久的。 “你……你是怎么猜到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惶惶不安地看着他。 她有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引发他内心的怜惜,难怪他会觉得她有种熟悉感,只是她外在的改变太大,让他一时没能认出她来,但这久别重逢,他不明白她隐瞒他的动机是什么? 若说她是想接近他,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说是他对她死缠烂打还比较说得过去,他在意的,是她居然不肯透露出她的身份! “你似乎忘了我也认识古伯父跟古伯母。”他指了指梳妆抬上的照片。 闻言,她惊诧地瞪大眸子,而后有些懊恼地皱起眉。若不是下了这场雨,她根本不会让他踏进她的屋子,更没想到她的身份竟会因为一张小小的照片而漏了馅。 他一定很瞧不起她吧?如果他知道她离开这十年里,早已成了别人的老婆,甚至又离了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肯定会对她嗤之以鼻,然后转身离开吧? 反正所有的人都会离开她,就算他离开,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心头那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却教她感到呼吸困难。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她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启齿。 “承认你的身份就这么困难?还是你认为我会追究你十年前不告而别的事情?”他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她跌坐在床沿,低垂螓首,纤细的双肩抖动着。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成功熄灭了他的怒火,看着她全身上下仅围着一条浴巾,姣好的身段几乎一览无遗,胸前饱满的酥胸呼之欲出,一把熊熊欲火瞬间冲上了他的脑门,焚烧了他的理智。 他眯起眼,强力克制住自身的欲 望,一面对她,他就像只饥渴的猛兽般,胯间的男性早已紧绷得难受,刻意别开视线。现在可不是他发情的好时机,他现在应该是要追问出她隐瞒他的意图,而不是满脑子色情思想。 古秋婵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天人交战,看他转过头,连睐也不睐她一眼,眼眶顿时凝聚着泪水,她不希望他离开,更不希望他瞧不起她,胸口窒闷得难受,她猛然起身,一把拉住他的手。 “齐家,你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事情的原由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但是请你不要不理我……”隐忍的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她晶莹透亮的泪水从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滚落而下,也顺势滚进了他的心湖,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甚至进一步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漆黑如墨的眸光看得她一阵心悸,心脏冷不防地跳得好快好快…… “该死的!”他低咒了声,用力扯过她的身子,低头攫住被她咬得红肿的唇。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安抚了她不安的心,她有如在汪洋中发现了一根浮木般,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用她软馥的娇躯用力贴合着他赤裸的上身。 她的主动,更是挑起了他压抑许久的欲火,他一把揽住她的身子,将她扑倒在床上,庞大的身躯覆在她身上。 …… 激 情过后,古秋婵裹着棉被,看着躺在她身侧的墨齐家,只见他双眸紧闭,气息平缓,精壮的胸膛裸露在外,她忍不住羞红了脸,想起刚才两人的激情,她只差没把小脸埋进棉被里了。 墨齐家淡然问道:“白启哲究竟是你什么人?” 闻言,她背脊一凉,双手有些颤抖,她坐起身,将薄被裹在身上,不敢面对他。 她的逃避,更令他为之光火,浓眉微蹙,看着她纤细的身子,想起她和白启哲的微妙关系,加上刚才那通电话,都让他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想去。 “我会告诉你的。”她闷声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我?”他恼火地一把拽过她的肩。 他的力道,弄疼了她的肩,看着他怒气冲天的俊脸,那双一向迷人的黑眸里跳动着愤怒的火花,她紧咬下唇,不是她想隐瞒他,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啊! 这一层又一层的秘密渐渐被挖掘出来,让她猝不及防,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一切。 “齐家,我绝对不是有心想隐瞒你,只是我现在心情很乱,可以不要现在说吗?”她恳求道。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问,但我只想知道你和白启哲的关系!” 他手掌的力道不禁加大。 感觉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她强忍着痛楚,这是她欠他的,她知道现在的他是在盛怒之下,于情于理,她都是理亏的一方,除了默默的忍受之外,她压根没有理由生气。 “我和阿哲,现在就只是朋友。”她闭上眼,沉重地说着。 “现在只是朋友?”他冷笑。“这代表了……你们之前不只是朋友?” “齐家,这十年来发生很多事情,我一时也说不清楚,现在你肯定也听不进去,过几天我再跟你说明好吗?”她试着动之以情。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容,他索性放开手,就连事情演变至今,她还想隐瞒他吗?明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绝对和那个白启哲没发生过任何关系,但他却还是该死地在意! 她只能属于他,不只是十年前,就连现在,甚至是未来,她都只能属于他! “古秋婵,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他真的被她给弄胡涂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就连她也没想到会和他再次重逢,甚至再度成了他的女朋友。 “如果你十年前就决定要和我分手,为何十年后又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这一切只是巧合。”她柳眉微蹙,怎么样也要为自己辩驳。 “秋婵,你让我很难再相信你。”在他对她开始动了真心之后,居然才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她睁着无辜的双眸,直直凝视着他。 她那双无辜的大眼,啃蚀着他愤怒的心,引出他内心的怜惜,他深吸一口气,不能再被她给迷惑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和白启哲一起串通好演这出戏,故意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心里沙盘推演一遍后,他越发相信了自己的推断,如果事实真是他所想的那般,那么她的心思还真是深沉得吓人。 最讽刺的是,他居然还会再次为她动心! “够了!”他怒喝,一手挥开她想拉住他的手。 他暴怒的举动令她怔愣在原地,看着被他挥开的手,她的心仿佛被利刃划过,尤其他那张嫌恶的表情,更是让她的心碎成了千万片。 “不要再用那种无辜的表情看我,你的真心只会让我觉得虚伪。”他转身下了床。 他的指控再度刺伤了她的心,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顾不得伤心,狼狈地爬下床,从他身后紧抱着他。 “不,别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她好怕他再次离开她。 看着她环抱住他的手,他眉头轻蹙,尽管她的告白令他的心震撼不已,甚至因为这句话感到欣喜若狂,但只要一想到她的隐瞒,他的喜悦瞬间被一桶冷水浇熄,莫非这又是她的伎俩之一? 将她的手硬生生地扯开,他弯下身子,捡拾着散落一地的衣裤,不管衣服还是湿的,他从容地套上,转头看了她一眼,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应该要跟你说声谢谢吗?”他扯唇,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齐家,我没有骗你!”她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但只求他不要这样误解她! “这句话你就留着说给自己听吧!我先走了。”他迈开步伐,准备离开。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她冲上前去,紧紧搂抱着他的腰。 她的被单不知何时早已滑落地面,娇软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背,那双柔若无骨的青葱玉手正用力紧抱着他,他感受得到她的颤抖,甚至还能听到她呜咽的哭泣声。 “你这样是做什么?”他轻叹一口气,始终狠不下心再次推开她。 “我没有骗你,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真的……”她泪如雨下,哽咽的哭声紧紧牵扯着他的心。 第十二章 这该死的小女人,不过是掉个几滴眼泪,就能这样教他牵肠挂肚的……他转过身,看着她梨花带泪的小脸,忍不住勾起她的下颚,用唇吻去她的泪。 “你什么都愿意告诉我?”他微眯着眸,轻声问道。 他的温柔再次教她心折,无论如何,她都决定全盘托出,只要他不要离开她就好。 “我说,我什么都会说,求你不要离开我。”她吸着鼻子,眼眶湿润。 “你和白启哲是什么关系?”他再问。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心,看着他深邃的黑眸,她双眸一闭,决定说出她隐瞒许久的真相。 “他是我前夫。” “哈瞅——”一道惊天动地的喷嚏声在偌大的客厅里回响着。 闻声而来的墨治国,一脸惊奇地看着声音的来源,只见墨齐家拿了张面纸擤着鼻涕,俊脸上有着明显的倦意。 “感冒了?”啧!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奇闻。 那个号称跟病菌无缘的墨齐家,此时居然喷嚏连连,很明显的就是感冒了嘛!墨治国悠哉悠哉地晃了过来,还好心地替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不碍事。”墨齐家鼻音浓厚地回道。 还逞强哩!感冒就感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平凡人,还真以为自己百毒不侵啊? “虽然你鲜少感冒,不过一旦染上感冒病毒,通常都是顽强得很,不病上十天半个月绝对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你这些日子还是乖乖在家休息比较好。”省得出去危害世人。 “那怎么行?我还有门诊。”眉心微拢,他可不是个没责任心的医生。 “拜托,医院里又不只有你一个医生。”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万能的? “小感冒而已,我去拿个药吃就好。”他不以为然。 想起那天古秋婵极具震撼力的话,他只记得自己要她早点休息,而后便有些狼狈地离开她家,就连他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原本以为白启哲和她了不起只是男女朋友,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她的前夫! 只是既然她和白启哲是夫妻,又为什么还是处女?喉咙兴.起一阵痒意,墨齐家轻咳了几声,肯定是那天淋雨着了凉,亏他还自诏不会威冒,没想到会自掌嘴巴。’ “大哥,身为医生,你这种态度很要不得哦!生病就应该去给医生看,哪能随便拿了药吃就算?” “你觉得感冒流鼻水兼咳嗽需要挂号看医生吗?”墨齐家眉毛微挑,冷觑着墨治国。 “是不需要啦!我手上刚好有感冒药,你就加减吃一吃,减轻一下症状吧!”墨治国走向一旁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盒药。 “刚才不是有人还在倡导感冒就应该要给医生看?”墨齐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墨治国莞尔一笑,说是这么说,不过身为制药公司的老板,他当然要适时推销一下自家的产品啊!更何况由墨齐家来当代言人,又更具有说服力了。 “反正医生用的药也是我们这些药,问我还比较快。” “那你还跟我罗唆那么多!”接过他手中的药,墨齐家拿了颗胶囊塞进嘴里,和着水吞下。 “大哥,最近你好像不太对劲。”墨治国清了清喉咙,提出心中的疑虑。 闻言,墨齐家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抽了张面纸擤着鼻水,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来这招?他墨治国可没那么好打发!墨治国一屁股坐在墨齐家旁边,迳自拿起搁在桌上刚泡好的茶,替自己倒了一杯。 “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是这样没错。 墨齐家面无表情地问:“你听谁说的?” “这个嘛……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说。”开玩笑,若是说了出去,以后他不就没有八卦可以听了? “你几时改行当狗仔了?”八卦新闻倒是挺热中的。 “别管我是当狗仔还是猫仔,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谈恋爱就好了。” 墨治国兴致勃勃地看着墨齐家。 “我有没有谈恋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不置可否地问。 “当然重要!”工作至上的墨齐家谈恋爱,当然是一件大事啊! 不只是他,相信全家上下兼医院的全体员工,没人不想知道。 看着墨治国认真的表情,他忍不住感到啼笑皆非,如果让他们知道他的恋爱对象居然又是同一个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吧?别说是他们,就连他自己也是不敢置信。 只能怪他没能第一眼认出她来,但就算认出她来又能如何? 他还是再次坠入她的情网,再也翻不了身。 只是现在的他需要好好沉淀一下,好好消化这难以接受的事实。就算她是白启哲的前妻又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 思及此,他紊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可以透露一点蛛丝马迹给你。”他轻咳了声,俊脸上有着一抹不寻常的潮红。 “什么?”墨治国好奇地凑了过去。 “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谁啊?他认识的人可多了。 “给你猜吧!我身边的女人不多,应该很好猜的。”墨齐家莞尔一笑,随即站了起身。“我先去医院了。” 看着墨齐家离去的身影,墨治国眉头打了好几个结,双手环抱着胸。刚才老大说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多,而他又认识的女人…… 脑中顿时闪过一个人影,他蓦地瞪大双眼。不会吧?会是她吗?那个记忆中,圆圆滚滚的阳光女孩i!.0 0 q· 古秋婵一走近白启哲的病房,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性嗓音,她眉头微蹙,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她吗? 转动着房门手把,她将门轻轻一推,只见一名打扮入时的时髦女子,盛气凌人,双手擦腰,咄咄逼人地和一旁的白启哲对话。 “哥,你不要再包庇她了,那女人分明是居心不良,我看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在自导自演!”白如筠一张俏丽的脸蛋上充满着不屑。 “如筠,我不准你这样说秋婵。”白启哲拧着眉,不悦地斥责妹妹。 白如筠身穿一袭限量订作的黑色洋装,高腰的设计衬托出她修长的好身材,足踩一双约莫五公分高的同色系高跟鞋,那张粉雕玉琢的细致脸蛋上尽是高傲。 “我有说错吗?当年她和她父母分明是看你有钱又心软,才会相准了你好下手,没想到老爸居然也被她天真的模样给骗了,让她堂而皇之地嫁进咱们家,结果看你现在生病,才会跟你离婚,还骗了几百万的赡养费,她还真是懂得精打细算啦!”白如筠言词尖锐地说。 古秋婵知道白如筠对她一向没好感,但看在白启哲的面子上,始终没和她起正面冲突,一等到他们离婚后,白如筠三不五时总会找机会羞辱她一顿,只是听在她耳里,依然是那般刺耳。 “如筠,你来了。”古秋婵牵起嘴角,当作没听到她刚才的话。 白如筠转头一见是她,冷哼了声,将一旁特地带来的香水百合丢在她身上,古秋婵被砸了个正着,有些狼狈地将花束捧在怀中,身上沾满了百合花蕊的花粉。 “古秋婵,你还知道要来看我哥啊?我还以为你和你的新欢双宿双飞去了,拿了我们家的钱去过好日子,这种事也只有你做得出来。”看着她一身狼狈,白如筠脸上笑意渐深。 “如筠,你如果再对秋婵这么不礼貌,我这里不欢迎你!”白启哲恼火地警告,因为一时激动,忍不住咳了几声。 白如筠忙不迭地替他拍着背,含恨地瞪视了古秋婵一眼,那明确的厌恶表情,令古秋婵有些微的退却,她看着手中那束香水百合,闷不吭声地将搁在床头边的空花瓶拿起,静静地走出病房。 临走前,白如筠仿佛当她是空气般,自顾自地和白启哲抱怨着。 “哥,你别看她这样,她可是个有心机的女人,昨天我打电话给她,居然是个男人接的,明明才和你离婚没多久,马上就另结新欢,谁知道她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你如果再继续胡说八道,我会叫爸妈带你回美国。” “好嘛!你不要生气啦,身体都这样了,还记挂着那只狐狸精……”白如筠娇声抱怨,一见到兄长的不悦眼神,她急忙闭嘴。 关上房门,古秋婵轻叹了口气,愁容满面地走向茶水间,就算是习惯了白如筠的冷嘲热讽,但白如筠犀利的言词仍是教她招架不住。曾有几次她想退还白启哲给她的大笔赡养费,他却执意不收,要他利用那笔钱好好过日子,结果,在其他人的眼中,她俨然成了心怀不轨的女人。 将花瓶注满了水,她把那束百合插进花瓶里,看着香味扑鼻的香水百合,她一时悲从中来,泪水再次滑落脸颊。 一条手帕适时出现在她眼前,她诧异地瞠大眼,只见墨齐家板着一张俊脸,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换个水也能被烫伤。”他淡然开口。 “啊!”顿时明白他的话中意思,她手足无措地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我没有被烫到。”她伸出手,急欲证明她的手安然无恙。 她的举动显得有些滑稽,他索性拿起手帕,迳自替她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温柔的举动让她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 “没被烫到你又在哭个什么劲?”动不动就掉泪,这女人真是教人放不下心。 “我没有……只是、只是……”她一时想不到合理的借口,只能支支吾吾地在原地绞尽脑汁。 “只是沙子飞进了眼里?”他扬眉。 “对,有东西飞进眼睛里了!”虽然知道这个理由很烂,但她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了。 “这可怪哉,连在这种密闭空间沙子也能飞进你的眼睛里,是哪里的窗户没关紧吗?”墨齐家煞有介事地巡视着四周,找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窗户。 她窘迫地低下头,明知道他还没谅解她,而她居然还笨得以为他会替她找台阶下,结果搞得自己进退两难,狼狈不堪,比起白如筠给她的羞辱,墨齐家的举动反倒令她觉得难受。 “呃,大概是我刚才把沙子揉进眼睛里了,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她强颜欢笑地拿起放在桌上的花瓶,转身就要离开。 墨齐家挡住她的去路,看着她慌乱的表情,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好笑。这小妮子还是没任何改变,一有事尽往肚里吞,难道她连一点想依赖他的想法也没有?还是以为他真的不会原谅她? 一到医院来,他趁着要到病房巡视的空档,特地晃到肿瘤科,原本想看看会不会遇到她,就看到她面色凝重地从白启哲的病房里走了出来,甚至还在茶水间里掉眼泪,难不成那家伙病情又急转直下,要去见阎罗王了? “我看过白启哲的病历,他目前的情况不好也不坏。”他浓厚的鼻音传进她耳里。 “你感冒了?”她没听错那明显的鼻音。 “咳咳……小感冒而已。”他牵动唇角,不想和她讨论他感冒的事实。 之前还在她面前吹嘘自己不会感冒,结果牛皮吹太大,纤弱的她好端端的,反而是看似身强体壮的他得了重感冒。 “一定是那天着凉了,我早叫你把湿衣服换下来……有没有去看医生?” 第十三章 她拧着眉头,担心地询问着。 “我自己就是医生,还看什么医生?”再说他已经吃了感冒药,根本就不碍事。 “你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医生也是人啊!你还以为你是万能的吗?”她忍不住斥责他。 “不过只是个小感冒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她不苟同地看着面色潮红的他,伸手覆向他的额,看着她温柔的举动,他一时呆愣在原地,只见她眉头深锁,那冰冰凉凉的手心正贴在他的额上,让他感到一阵舒适。 手心传来热烫的温度,让她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男人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就连发烧了还来上班,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吗? “你发烧了。”她宣布。 闻言,他轻咳了几声,难怪他老觉得头重脚轻,眼皮始终感到酸涩,墨治国那小子给他的感冒药怎么这么不中用?连个小小的感冒病毒也治不了,回头得好好念念他。 抓住她冰凉的小手,他故作镇定地笑道:“没关系,我身强体壮的,多喝水就会好。”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感冒了还这么不安分!”从学生时代开始,他总是有许多理由推托不去看医生。 “我不也活过来了?”小感冒又死不了人! “说那什么话?”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好了,你快点回病房去照顾白启哲,我也要去巡房了。”不想继续听她唠叨,他率先走出茶水间。 古秋婵将花瓶搁在桌上,二话不说地拉住他的手往护理站走去,墨齐家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只能被动地任由她拉着,看着她饱满厚实的柔荑紧紧握住他的,顿时令他感到愉悦。 “咦?墨医生?”花妮妮眨着迷人的长睫毛,有些纳闷地看着被古秋婵“拖”来的墨齐家。 “护士小姐,墨医生发烧了,麻烦你们照顾他一下。”古秋婵交代着。 “发烧?”花妮妮杏眸圆睁,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墨医生会发烧?”另一旁的曾圆圆也跟着复诵。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号称健康宝宝的墨齐家居然会发烧? “快去跟小萍说一下,大新闻啦!” 只见整个护理站的护士们忙成一团,不过不是为了要照顾墨齐家,而是纷纷奔走相告,看得古秋婵一阵傻眼。 “没想到你的人缘这么不好。”她呐呐地道。 “因为我很少生病。”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也太夸张了,不行,你得回去休息。”脑子烧久可是会变白痴的。 “就说是小感冒了,你太紧张了。”他轻叹了口气。 “墨齐家,你别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多少人想要健康的身体,难道你不知道吗?”她火冒三丈地斥道。 她陡地升高的音量引来其他人的侧目,只见走廊上的医生和护士,还有来探病的家属,甚至还有正打算走回病房的病人,全都僵住了身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 “生病就应该要乖乖休息,不准找任何理由。”她一脸坚决地看着他。 “小婵,你小声一点……”感觉周遭异样的视线朝他们直射而来,他忍不住低声下气地朝她比了个手势。 “墨医生,感冒的人还是多休息吧!”一名家属忍不住开口。 “是呀!你女朋友这么关心你,你别辜负人家的心意。”另一名病患也跟着搭腔。 “墨医生,我这里有退烧药,你吃了之后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吧!”花妮妮动作飞快地拿了包药给他。 只见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全都是要他乖乖听她的话,去休息室好好休息,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你赢了。”他笑道。 “什么我赢了?大家是在关心你。”她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 “我生个病,却引起公愤,这不是你的杰作吗?”他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屈辱。 “你要搞清楚,身体是你的,我们只能做道德劝说,如果你真要把它搞坏,我们也没办法。” 她恼怒的表情,活像他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样,他搭住她的肩,将身体些微重量轻压在她身上。 “那只好麻烦你照顾一下我这个病人了。”他笑道。 “我可以找护士来照顾你。”撑住他的身子,她提议。 “我只要你。”他莫测高深地看着她。 听着他暧昧的话,她心一悸,那天他的态度明明就不是这样,莫非他是想报复她,故意要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吗? “齐家,我知道我对你很抱歉,但是请你不要这样。”她皱着眉。 “不要怎样?”她苦恼的表情令他感到些许不悦。 “如果你只是想报复我,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请你不要这样……”对她这么温柔,只会让她对他重燃起一丝希望。 “古秋婵。”他轻唤着她的名。 他充满鼻音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听来格外迷人,她心跳如擂鼓,偷觑着他俊雅的面容,只见他眯起黑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干嘛?”她呼吸一窒,紧张地看着他。 “为了弥补我被你伤害的幼小心灵,你必须全天候的照顾我,直到我感冒好了为止。”他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可是我要照顾阿哲……”看着他一脸寒冰,她忙不迭地住了嘴,想起白如筠的话,她垂下眸,或许现在她离他们远远的才是最好的吧?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对你的‘前夫’余情未了。”如果她敢这么说,他这辈子肯定不会原谅她。 听出他话里浓厚的醋味,她倏地恍然大悟,看着他眉头紧蹙,原来她不是一厢情愿,她顿时轻笑出声,没想到他也会吃醋啊! “你吃醋了?”她一语道破。 “谁吃醋?”他打死不认。 “干嘛害羞?”她笑弯了眼。 “我还没原谅你,谁会吃你的醋?”他别开眼。 “是吗?那你又何必在意我和阿哲的关系?” 左一句阿哲,右一句阿哲,她叫得可真亲热啦!怎么就没听她叫他一声阿家?虽然这小名还挺蠢的,不过他就是不爽。 “我头很痛。”他天外飞来一句。 “真的吗?刚才护士小姐给你的药你还没吃,不然你先等着,我去替你倒杯水,先把药吃了等退烧。”她着急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一脸担忧,他唇角微扬,看来他和白启哲之间,孰胜孰败很明显了,白启哲不过是多了个“前夫”的头衔,再过没多久,古秋婵的“丈夫”头衔非他莫属! 一手顺势勾住她的腰,没让她逃离他的身边,他用力咳了几声,故作虚弱地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等等……你先扶我回休息室。” “喂……你好重!”她惊呼。 “我现在是头重脚轻,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他用力叹了口气。 “这么严重?我还是找人来帮忙好了。”光靠她一个人根本不行。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好不容易可以拐她来照顾他,他不好好把握机会才是呆子。 “还是不好吧?”这里有这么多现成的资源不用,实在有点可惜。 “哪有什么不好的?刚才花护士都给了我退烧药,你扶我去休息室吃药休息就没事了。”他试着动之以情。 “那好吧!”既然他坚持,她也只好顺从民意了,谁教她欠他? 看着两人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站在护理站里观望许久的花妮妮,这下才终于找回了声音,她惊呼着,一脸震惊地看着一旁的曾圆圆。 “圆圆,你有没有看到?咱们医院里的黄金单身汉,居然也要宣告阵亡了。” “很正常啊!之前就听说墨医生和那个小姐走得很近。”曾圆圆打了个呵欠。 “我还以为墨医生会孤家寡人一辈子呢!”可恨呀!为什么那个幸运女郎不是她? “人家只不过是还没遇到对的人,否则一向工作至上的墨医生,曾几何时变成准时上下班的人了?”爱情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好羡慕哦!如果我是那个小姐就好了。”花妮妮煞有介事地叹着气。 “得了吧你,要轮也轮不到你头上。”曾圆圆白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去整理桌上的资料。 趁花妮妮还在长吁短叹之际,曾圆圆悄悄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一组号码,等电话那头接通之后,开始通风报信。“喂?治国吗?我是圆圆啦!刚才我看见……”她一字不漏地报告刚才发生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成为墨齐家的对象,那充当狗仔赚点小外快也不为过吧?至少曾圆圆是这么想的。 “吃完药就躺着吧!”古秋婵将水和药递给墨齐家。 “你不会趁我睡觉时偷跑出去吧?”他看着她。 “你睡着我不出去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在这里看他睡觉? “你可以陪我一起睡。”他笑着建议。 闻言,她俏脸微红,这里可是医院,他想做什么? “病人就要好好的休息,我还得把花送进阿哲的病房。”蓦地想起被她遗落在茶水间的花束,她轻叫了声。 “一束花而已,不碍事。”他一把拉过她,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顿时想起两人那晚缠绵的画面,小脸忍不住羞红着,现在他可是病人,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是他的胸膛好温暖,原本她还以为这次会永远失去他,没想到他还愿意接受她,尽管他说要她弥补他,但她知道,那只是他随口胡诌的,其实他早就原谅她了。 “那束花,是阿哲的妹妹送来的。”她轻喃。 “嗯!”他轻应了声。 “如筠……就是阿哲的妹妹,她对我很不谅解。”她闷声说道。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倦意。 古秋婵闭上眼,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她的心就不会感到寂寞,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将深埋在心中许久的秘密全盘托出。 “十年前我爸的公司倒闭,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为了躲避债主,我们躲躲藏藏了五年,那时刚好遇上了阿哲一家人,替我爸还清了债务,后来白伯伯要我嫁给阿哲,为了报恩,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回忆起往事。 他没有回话,胸膛规律地上下起伏着,她微微抬眸看着他熟睡的俊容,应该是药效发作了吧?她伸手轻抚着他仍然有些微烫的额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替他拧了条湿毛巾,温柔地放在他的额头上。 “阿哲不想耽误我,所以才愿意和我离婚,甚至支付我一笔为数可观的赡养费,不过如筠始终认为我居心叵测,是为了贪图他们家的财产才会和我父母合演这出戏,虽然阿哲替我极力澄清,但我相信在其他人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吧?”她苦笑。 明知道他不会听到她的话,她仍是滔滔不绝地说着,把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无论如何,白家对我恩重如山,在阿哲生病的这段期间,只要他需要我,我一定二话不说地帮忙他,关于这点,我希望你能够谅解。”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她唇角轻扬,拿起放在他额上的毛巾,用手探着他的温度,感觉有些降温,她松了口气,拿着毛巾走出休息室。 第十四章 “墨医生的情况如何?”花妮妮此时正好经过,关心地问着。 古秋婵轻柔地将门关上,不让她们的对话声吵醒他。 “刚才吃了药,现在正在睡觉,等出了汗之后,应该就会退烧了吧?”她淡然一笑。 “那就好,墨医生一向是病毒绝缘体,这回居然会染上感冒,还真是令大家跌破眼镜。”花妮妮忍不住说道。 “他又不是无敌铁金刚。”最好是百毒不侵啦! “不过对我们来说,一向以工作为重的墨医生,居然会对你言听计从,看来他真的对你很不一样呢!”花妮妮一脸暧昧地笑道。 “没这回事,你想太多了。”古秋婵羞红了脸,不习惯当着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事情。 “害羞什么,墨医生是个好男人,他可是我们的梦中情人呢!居然让你这个幸运儿捷足先登,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我先去忙了,要好好地照顾我们的梦中情人哦!”语毕,花妮妮还俏皮地朝古秋婵眨了眨眼。 看着花妮妮扭腰摆臀地离开,古秋婵笑弯了眼,这个小护士真是可爱,看来墨齐家在医院里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啊!我忘了把花瓶拿回去了。”她猛地想起被她遗落许久的花瓶。 刚才被墨齐家强行留下,差点忘了正事,如果白如筠看到她拖了老半天才回去,肯定又要对她冷言冷语了吧? 匆匆忙忙地走回茶水间,看着那束依旧摆在桌上的香水百合,她动作轻柔地拿了起来,往白启哲的病房走去。 “启哲,这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带你回美国。”男人的声音。 “是啊!启哲,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和秋婵离婚,现在又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去,你别害妈妈担心啊!”女人的啜泣声。 “妈!古秋婵那女人分明是有问题,哥和她离婚是对的!”白如筠跟着插话。 “如筠!”白启哲怒斥。 “启哲,我不会再任由你胡来了!”男人驳斥道。 听着病房里吵杂的声音,古秋婵有些迟疑地站在门口,这种时候,她应该要离开,反正白家人此时应该也不想见到她。当初白启哲要回台湾,他们一致认为是她出的主意,教她无从辩解。 尽管白家对她恩重如山,但不可否认,她在白家过得并不开心,除了白启哲待她好,其他人对她仿佛是视而不见,也不把她当成白家少奶奶,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过一生,没想到白启哲愿意放她自由,为此,她感激在心。 “我去找护士替你办出院!”一阵怒喝传出,房门此时用力一开,古秋婵怔愣地站在原地,惊慌地看着眼前高大的中年男子。 “伯……伯父。” 白路生冷冷地睨着她,严肃刚毅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 “秋婵,是你啊!你来得正好,替我劝劝启哲吧!”明白儿子的执拗,白路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劝他什么?”她佯装不解。 白如筠一听到她的话,怒气冲天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花瓶,随手搁在一旁的桌子上,秀丽的面容上显得狰狞不堪。 “我还想说你是不是落荒而逃了呢!换个水装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去会情郎了。” “会情郎?小筠,你这话什么意思?”冷绢芝光滑的脸上布满疑惑。 “妈,古秋婵早就另结新欢了啦!我就说她一定是瞧不起哥,故意逼他离婚,然后拿了钱和她的新欢双宿双飞!”白如筠哼了声,不忘加油添醋。 “如筠,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就……”白启哲气急攻心,一时气岔地猛咳着。 “启哲,你没事吧?小筠,你别故意说那些话气你哥了!”冷绢芝担心地看着儿子的状况,眼下除了白启哲的事,没其他事比他重要。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谁教哥一直偏袒着她。”她就是看不惯。 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古秋婵顿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瞧他们如此协调的画面,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不相关的路人甲,除了挂着白太太的头衔,她根本什么也不是,或许连个白家佣人都比不上吧! 心中悬宕许久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直以来,她总觉得白启哲是她的责任,但除了她自己,根本没人要她扛起这个责任,只因为她压根不配。 白家是如此高高在上的豪门世家,她一介平民女子,哪有这等荣幸照顾他?别说白启哲不愿造成她的负担,眼前这些他的家人,自然会给他最好的照顾,她根本不需如此费心。 她唇角轻扬,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阿哲,既然你的家人要你回美国去治疗,你就回去吧!”她笑道。 “秋婵?”不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种话,白启哲怔愕地开口。 “活下去吧!虽然人生总有许多不顺遂,但唯有活下去,你才能体验不同的人生。”她凝视着他。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他眯着眼,淡然开口。 她拧着眉,从以前她就觉得白启哲的求生意识十分薄弱,就连治疗也不愿意配合,任由情况慢慢变糟,甚至到最后有种等死的意味存在。 “你的抗压力就这么一点吗?”她走向他,静静地看着他。“有很多事只有自己去面对,逃避是不能解决事情的。”这件事,她有深刻的体会。 审视了她好半晌,他忍俊不住轻笑出声。 “秋婵,你改变了好多,是他吗?”他意有所指。 “算是吧!我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她真心祝福他。 “我会的。”只要她能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看着两人“深情款款”的相互勉励,白如筠越看越不爽,明明就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又开始在那里对她哥哥洗脑了,她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蓦地,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扯过古秋婵的长发,那强烈的痛楚让古秋婵忍不住痛呼,一旁的白路生和冷绢芝也看傻了眼,压根来不及制止女儿拔扈的举动。 “你这贱女人,少在我们面前假惺惺,不要以为我哥挺你,你就能为所欲为,我今天不打醒你,我就不姓白!”白如筠扬起手,朝古秋婵脸上招呼过去。 古秋婵瞪大双眼,看着那只手朝她脸上挥来,她反射性地闭上眼,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唇角还渗出一点血丝。 “如筠!你在做什么?”白路生随即板起面容,怒斥着女儿。 “我不过是替你们教训她,这女人原本就该打!”白如筠放开手,恶狠狠地瞪着轻抚着左脸颊的古秋婵。 “那么,我想请问在这里干扰病患,甚至是随便动手打人的人,是不是应该要送去警察局喝个茶、聊个天呢?” 明明交代她要“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结果给他照顾到这里来了! 他早该猜到她不会这么安分,原本只想闭目养神一番,谁知道药效一发作,他反倒睡得不省人事,也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挨了这结实的一巴掌。 墨齐家俊眉微挑,缓缓地走到古秋婵身旁,古秋婵眼眶凝聚着泪水,左手捂着脸颊,不想让他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他都听到了吧?白如筠刚才那近似尖叫的怒骂声,相信只要不是聋子,绝对都听得到那些不堪入耳的羞辱性话语。 “痛吗?”他浓眉微蹙。 “不……不会……我不痛。”她紧咬下唇,拼命摇着头,却也摇出了眼泪。 夺眶而出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她的脸颊,也跟着滚进了他的心,让他的心感到微微揪痛。 “还说不痛?眼泪都掉成这样了,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的脸。”他担心刚才白如筠那一掌会让她白皙的脸颊肿起来。 “不要。”她可以断定她的脸颊现在肯定肿得跟猪头一样,说什么她也不想把这么丑的自己呈现在他眼前。 “你还拿什么乔?放手。”他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命令着。 “不要,我没事。”她倒也坚持。 “古秋婵,你给我放手。”他眯眼恫吓。 “不要逼我。”她用力压着脸,死也不肯放手。 这家伙是存心气死他吗?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跟他闹脾气,认真说起来,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吧?如果她乖乖地待在休息室里不就没事了?也不会平白无故挨了这一掌。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的情郎啊!长得还挺称头的嘛!”白如筠冷嗤了声,一双凤眼直勾勾地打量着墨齐家。 墨齐家眸一抬,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千金大小姐,视线再转回坐在病床上的白启哲,唇角微扬,就先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辣女,晚点他再和古秋婵算总帐。 “这位小姐,如果你执意在这里大吵大闹,甚至是动手打人,我建议你可以到我们医院右手边的警察局,找我们伟大的人民保母练习一下,我相信他们绝对会万分乐意的。”他眸光幽黯,俊脸上始终笑意不减。 看着他猛地凑近的俊脸,白如筠冷不防心跳加速,帅哥她看过不少,但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咄咄逼人的,和她交往过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把她放在手心上呵护?哪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我打这个贱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话说回来,你又是哪根葱、哪颗蒜了?”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 听着她高亢的语调,墨齐家顿时恍然大悟,随即从容不迫地走向床头柜,拿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一脸忿忿不平的白如筠。 “做什么?”白如筠狐疑问道。 他似笑非笑地说:“让你洗嘴用的,淑女讲话不该这么粗俗。” 闻言,站在一旁的古秋婵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不经意牵动了左脸,她吃痛地轻呼了声,看着白如筠脸上丰富的怪异表情,她竟觉得有趣。 “古秋婵,你笑什么?”发觉自己成了被耻笑的对象,白如筠恼羞成怒地把气全出在她身上。 “这位小姐,你住海边吗?”墨齐家意味深长地觑了她一眼。 “你!”这男人是存心找她麻烦的吗? “够了!”白路生严肃地中止了这场闹剧,在外人面前失态一向不是他们白家人该做的事。 “爸,你看啦!古秋婵居然还带着她的情夫来示威,分明是居心不良嘛!”白如筠忍不住抗议。 “你闹够了没有?”白路生眯起眼,训斥着女儿。 没料到父亲居然会当着外人的面前训斥她,白如筠脸上青白交错,想抗议却又被父亲严肃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秋婵,这位先生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将视线放在古秋婵身上,白路生面无表情地询问。 古秋婵眉心微拢,有些为难地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墨齐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两个此刻的关系,毕竟墨齐家并没有公开表态说他已经原谅她,更没对外发表他们的关系。 正当她在犹豫之际,一只大掌轻揽着她的腰,她讶异地抬眸,看着墨齐家温柔的笑容,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是的,我和秋婵情投意合。”墨齐家替她回答。 “果然!你一定是为了要骗我们家的钱才会故意接近我哥的吧?”白如筠忍不住发难。 “如筠,你如果继续胡说下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话。”白启哲拧眉恫吓。 “哥,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她!”那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如筠,你就少说几句吧!”冷绢芝不苟同地警告着。 第十五章 气死人了!明明就是个身份低微的女人,为什么大家的心全向着她?就因为她擅长使用这种装无辜的伎俩吗?白如筠冷瞪了古秋婵一眼,而后用力踩着高跟鞋,风驰电掣地甩门离去。 吵人的九官鸟一离开,病房随即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古秋婵有些局促地低敛着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路生,他们一定也认为她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吧! 腰间的大掌轻轻一收,唤回她游离的心智,她微一抬眸,抚着左脸的手不知在何时早已放了下来,脸上那明显的五指印,令墨齐家眉头紧皱。 “你就不会闪一下吗?”他伸手轻触着她微肿的脸,只见她倒抽了口气,柳眉跟着微皱。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怎么知道白如筠会动手? “我严重怀疑你是运动神经失调。”他毫不客气地指责。 “什么运动神经失调?我只是没料到她会动手。”她忍不住反驳。 “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乖乖待在休息室,你居然趁我睡着时偷跑出来?”这笔帐他还没跟她算! “我只是出来把花拿进来而已……”她自知理亏,语气缓和了下来。 “花比我还重要?”他显然不是滋味。 “不是……”他没事干嘛一直针对那束花?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白路生忍不住轻咳了声,虽然棒打鸳鸯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不过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说清楚。 “很抱歉,虽然我不想打扰你们,不过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说清楚。” “当然可以。”墨齐家唇角微扬,乐意至极。 “秋婵,我代表如筠跟你道歉,她太过分了。”白路生一向严肃的脸上有着一丝歉然。 难得看到白路生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古秋婵一时慌了手脚,她以为白路生应该会向着自家人的,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白如筠和她道歉。 “伯父,您别这样……”她不自在地说。 “是啊!该道歉的应该是那位目中无人的小姐才是。”墨齐家跟着搭腔。 “齐家!”事情都已经发展得一团乱了,他还来搅局。 “我有说错吗?”他没当场给白如筠难看就要偷笑了。 “我承认我是把她给宠坏了,回头我会教训她。”无论如何,自己的女儿先动手就是不对。 “如筠对我有偏见是难免的事,这件事就算了吧!”古秋婵轻扯着唇。 听着她的以德报怨,墨齐家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算了吧!她要当滥好人就去当吧!反正有他这个护花使者,以后也不怕有人敢欺负她。 “秋婵,谢谢你的体谅,至于你和你男朋友,甚至是赡养费的事情,我不会追究,只希望你能劝启哲回美国接受治疗,我们全家人都会感激你的。”白路生名义上说不在意,实际上还是有附带条件。 她早该知道他们白家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只是被人家误会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尤其是在墨齐家面前,她就像是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在阳光底下被人评头论足,教她只想离开这里。 “既然你们都认为秋婵是存心贪图你们家的财产,我想她一点也不介意把那笔钱还给你们。”墨齐家从容不迫地笑道。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白路生拧着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墨齐家转头看着一脸讶异的古秋婵,俊脸上添加了一分柔情。 “秋婵,你说呢?”他把决定权丢给她。 “你有听到我在休息室跟你说的话?”他不是睡着了吗? “当然,一字不漏。”他只是后来不小心睡着了。 他温暖的眼神,熨烫了她的心,她以为他也会跟其他人一样误解她,甚至是瞧不起她,没想到他居然愿意相信她! “没错,我从来没想过要拿你们家的一分一毫,阿哲就像是我的兄长,照顾他完全是出自于我的意愿,那笔钱还好好地存在我的户头里,我可以马上提领出来还给你们,至于阿哲要不要回去美国,那应该是由他自己决定,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他做选择。”古秋婵一口气说出潜藏许久的真心话。 “秋婵,你真的变勇敢了。”听着她一连串的话,白启哲漾出一抹笑容,眸中有着一抹释然。 “阿哲,我只是想通了很多事。”她再也不想忍气吞声了。 “墨医生,我想有你照顾秋婵,我就放心了。”白启哲将目光放在墨齐家身上。 “你大可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墨齐家朝他微微颔首。 “古秋婵,你不要以为你说出这么伟大的话来,我就会这么算了,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劝说启哲去美国,我是真的会要你把那笔钱给吐出来的。”白路生忍着怒气,不悦地瞪着她。 看着白路生严厉的表情,她顿时感到一阵放松,以往她总得小心翼翼地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长辈,深怕他一个不开心,会让她的日子更难过,没想到当她脱离了这个身份之后,竟能用如此平常的心情面对他。 不同的心境,就有不同的看法和想法,她扬起唇角,抬头挺胸直视着白路生。“伯父,我说过,那笔钱我随时可以还给你,至于阿哲的去留,决定权都在他自己,恕我无法替他选择,失陪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墨齐家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启哲一眼,而后迈开步伐,追着古秋婵离去。 “这个古秋婵怎么这么固执啊?以前我还以为她是个温顺的好孩子,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她就变成这样了?”冷绢芝忍不住抱怨。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拿钱出来帮他们一家人的。”白路生怒道。 听着两人对古秋婵的批判,白启哲闭上了眼,深吸了口气,他知道他该为她做些什么,也该为自己做些什么。 “爸、妈,我决定跟你们回美国。” 狭小的套房里,只见一名女子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脑前忙碌着,床上则躺着一名高大俊朗的男人,他静默了好半晌,发现女子全然无视于他的存在,忍不住长叹了声。 “唉……” 古秋婵恍若未闻地继续忙碌着,她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回答着买家各式各样的问题,顺便留意客户下单的情况,印下一张张的订单后,准备到堆放衣服的客厅角落挑出客人要的货。 “唉……”这回,叹息声更长了。 她站起身,一头长发随意拿了根夹子夹起,秀丽典雅的瓜子脸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上的订单,压根儿没听到床上男人的叹息声。 “黑色背心,还有粉红色荷叶边衬衫……”她念念有词地往客厅的方向走去,全然无视于他的存在。 墨齐家的耐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难得休个假来陪她,这小女人居然彻底地忽视他,好歹他在医院里也是个抢眼的存在,在这里却连件衣服都不如。 他动作敏捷地翻身下了床,长手一捞,将她捞进怀中,古秋婵猝不及防地让他抱了个满怀,手中的订单飘落在地,她眨着圆润的大眼,双手平放在他健壮诱人的胸膛上。 “齐家,你放开我啦!”她等等还要去寄货呢! “不要。”放开她好让他独守空闺吗? “别闹了,等等这些货都赶着要寄出去。”她柳眉微攒。 “你也不想想,我浪费了宝贵的假期,可不是来看你忙着跟电脑、衣服谈恋爱的。”他不满地抗议着。 听着他的抗议,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早他便心情愉悦地跑来找她,而她却赶着要把订单全数处理完毕,全然忘了他的存在,也难怪他会不高兴了。 她讨好地说:“抱歉,只是这些货真的满急的,你再给我半小时就好。” “不要,我一刻也不想等。”她已经忽略了他一个早上了。 “喂,你不要这么幼稚好吗?”她也恼了。 “我幼稚?你居然说我幼稚?”他只是很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而这女人居然说他幼稚? “就跟你说我很急了嘛!再给我半小时就好……”她话还没说完,就让他给拖上床。 “我也很急。”他手脚俐落地解开她身上的扣子,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样。 “齐家,你别闹了!”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她顿时感到一阵啼笑皆非。 “你忽略我太久了,现在我要求你补偿我。”他俯下身,吻上她饱满雪白的胸脯。 他炙热的唇舌,令她感到一阵酥麻,她羞红着脸,这大白天的,怎么样也不太适合“办事”。 “啊,今天不是阿哲要去美国的日子吗?”她故意扯开话题。 一听到昔日情敌的名字,墨齐家黑眸微幽,不悦地瞪着还不知道大祸临头的小女人。发现他停止攻势,古秋婵微微松了口气,继续侃侃而谈。 “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回美国接受治疗,若不是他坚持不要我们去送机,无论如何我都会去送他这一程的。” “无论如何都会去送他?”他浓眉微挑。 “是啊!阿哲对我那么好,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她欠他的可多了。 看她一副失落的表情,更是让他心生不满,究竟她心里爱的人是谁?更何况那个白启哲早已拥有了她五年的时光,而他却白白地浪费了十年,好不容易情敌退场,她居然还记挂着他? 没想到他墨齐家居然也有这一天! “古秋婵小姐,请问你爱的人究竟是谁?”他气定神闲地问着她。 “当然是你啊!”她不解地看着他。 她的话,让他安心了不少,虽然白启哲那家伙不足以构成威胁,但他绝不容许他的女人还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 “那你是不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你在吃醋?”他的一切言行举止,全都指明了这点。 “我是在吃醋。”他是整个人都泡在醋桶里了。 “你实在不用吃这种醋的,阿哲他对我而言只是兄妹之情。”她轻笑。 这个笨蛋,人家爱慕她那么多年,居然还看不出来?不过也罢,至少她爱的人是他。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你再提到他。”他吻住她柔嫩的唇瓣。 “为……为什么?”因为他的吻,她有些飘飘然。 “因为你以后只能想着我一个人。”他的大掌解开了她的内衣。 他的唇舌进攻了她的檀口,汲取着她的甘甜,那双带有魔力的手,在她身上点燃起一簇簇火苗,他的手指挑弄着她敏感的蓓蕾,身子仿佛如遭电击般兴起一阵战栗。 “叫我的名字。”他在她耳畔低吟,呼出的热气让她一阵瑟缩。 她睁着氤氲的水眸,脸上布满诱人的瑰红色泽,他清楚她身上的敏感带,只需轻轻一碰,就足以教她欲仙欲死。 “齐家……”那狂猛的情潮瞬间吞没她的理智,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破碎。 …… 两人交缠的身影,仿佛失落许久的一个圆,是如此契合,如此圆满。 看着她香汗淋漓地躺在他身下,他喘着气,将身子叠在她身上,俊目微闭,唇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我爱你。”他宣誓。 “大哥,不好了!”墨治国高亢的嗓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终章 墨齐家微微掀眸,看着手腕上的表,不知不觉居然晚上八点了啊……看着枕在他怀中的小女人,他掩不住愉悦,唇角微微上扬。 “又是什么大事?”他压低嗓音,不想吵醒她。 除了中途两人抽空去邮局寄包裹外,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床上度过,这全是因为他的需索无度造成的,看她睡得极沉,他轻掬了绺她的发丝把玩着。 “老爸和老妈又开始吵了啦!你快回来平息战火啊!”墨治国忍不住哀号。 “又吵?”他眉头微拢,实在不想再蹚浑水。 “对啊!我快发疯了,你一定要回来啦!” “我现在走不开。”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她。 “走不开?”这句话有点暧昧哦!“为什么走不开?” 明白墨治国的八卦天性,墨齐家浓眉微挑,看着古秋婵眉头微皱,羽睫有些微颤动,他屏气凝神,确认她又沉沉睡去,这才压低嗓音,有些不悦地开口。 “总之,我现在没空回去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墨齐家打算收线。 “等等,这回老爸老妈吵架的原因是因为你耶!”墨治国忍不住喊停。 “因为我?”他人在外头也会被牵连到? “对啊!因为老爸老妈知道你和古秋婵重修旧好的事情了,老爸抱持着反对意见,但老妈全力支持你,所以一言不合又吵起来了……”墨治国滔滔不绝地说着。 墨齐家眉头越皱越紧,没想到一向开明的墨修身居然会在意古秋婵离过婚的事实,对他而言,除了那纸婚约,她还是以前的她。 “随便他们。”他一点也不在乎。 “什么?”墨治国忍不住惊呼,他没听错吧?那个一向被封为孝子的大哥,居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天是要下红雨了吗? “我说随便他们,话说回来,他们怎么知道这件事?”墨齐家将矛头指向墨治国。 墨治国干笑两声,打死他也不会说出他买通了曾圆圆替他搜集情报,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古秋婵会再次出现,甚至是和他大哥死灰复燃啊? 最重要的是,白启哲和古秋婵的事情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这全都要拜白如筠在医院里大声咆哮所赐,所有该听跟不该听的全落入第三人耳中,因此大家才会对古秋婵指指点点的。 “这件事在医院里哪个人不知道了?你快点回来给个交代啦!”他已经被某人疲劳轰炸一个小时了。 “我晚点会回去。”墨齐家匆忙收线。 “是谁?”古秋婵慵懒的嗓音传进他耳里。 看着她睡眼惺忪,一头长发披散在身侧,妩媚又迷人,他眯起眼,翻过身子,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就是深深的一吻。 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古秋婵微眨了眨眼,她早就被他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可没漏听任何一句,是他家人打来的吗? “你好迷人。”他啃咬着她早已布满吻痕的胸口。 “够了……你还不累吗?”他不累,她都累了。 “看到你,想累都很难。”谁教她如此迷人。 他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着,引来她的惊叫,她没好气地抓住他的手,今天她可是累坏了,一点也不打算让他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不行,你今天的额度用完了,不准你再碰我。”她警告。 “什么?你怎么这么残忍?”看得到却吃不到,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糟! “是你太需索无度了!”是存心想累死她吗? “我这么强壮不好吗?”他暧昧地轻啄着她的唇。 他的话让她的面颊添上一抹潮红,这男人平时看来温文儒雅的,没想到居然这么霸道又不正经,她真是大开眼界了。 “强壮当然好啊!不过太强壮可就不好了。”她翻了个身,裹着棉被坐起身。 看着她婀娜的身材,他只感到一阵蠢蠢欲动,这女人真的有迷惑他的本钱,只要她静静坐在他眼前,他都会对她想入非非。 “这样可以确保你未来的幸福。”他笑道。 他凌乱的发丝,衬托出他不为人知的另一份性感,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更足以令女人疯狂,而他精壮结实的好身材,更是无可挑剔。 看他全身赤裸的模样,她忍不住羞红了一张脸,刻意别开双眼,有些狼狈地捡拾着散落一地的衣物,一溜烟地躲进浴室里换上,等她穿着整齐出来后,他也套上衣物,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我有事得先回家一趟。”他笑。 “刚才的电话是你家打来的?”她问。 “嗯,是治国。”他将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塞进口袋里。 “发生了什么事吗?”听起来好像情况很紧急。 “家务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很严重?”她柳眉微蹙。 “算是小事吧!”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是吗?”听起来不太像。 她担心的表情,令他不禁莞尔,他知道她一向想得多,也担心得多,如果不把事情告诉她,她肯定会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他可不想害她变成忧郁症的患者之一。 “我爸妈在吵架,听说是为了我们的事情。”他拿了把梳子,替她梳开有些凌乱的长发。 闻言,她心一沉,果然她的预测成真了吗?就算墨齐家不介意她的过去,但她显然忘了他的家人会不会心无芥蒂地接受她,毕竟墨家是个家世清白的好人家,而她的背景压根匹配不上他…… “这样吗?那你快点回去处理吧!别耽搁了。”她强颜欢笑地推着他,刻意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一看到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有事瞒着他。 “我没有啊!你父母在吵架,你不是应该要快点回去处理吗?”她眨着眼,故作镇定地说。 “古秋婵,收回你那天马行空的无聊幻想,当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你不要妄自判断。”他疾言厉色地斥责她。 听着他的怒斥,她敛住笑容,流露出一抹寂寥的神色,她承认她是个容易杞人忧天的人,但事情的走向,往往都是她所推论的那样,再加上她早该猜到墨家不会如此轻易接受她,她的存在,只是替墨齐家带来困扰而已。 “齐家,我很担心我会连累你。”她轻叹了口气。 他轻拥她入怀,在她发心落上一吻。“别想那么多,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保证我会说服我爸妈的。” 他绝对会有办法“说服”他父母的。 尾声 “秋婵啊?好久没看到你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连伯母都认不出来了呢!”丘岚端出一盘水果,眉开眼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古秋婵。 “谢谢伯母,您也和十年前一样美丽。”古秋婵漾出甜美的笑容。 丘岚一脸欣喜地将坐在一旁的墨齐家给挤了开,她还以为她儿子就要这么孤家寡人地过一生了,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古秋婵,让她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你这十年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不来找伯母呢?”丘岚心疼地看着古秋婵。 “我怎么好意思……”古秋婵微拧着眉,有些感慨地苦笑着。 “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你没忘记以前你和我们一家人熟得不得了,没什么话不能说的,这样吧!以后如果齐家欺负你,你就跟伯母说,伯母让你靠。” “妈,你说得像是大哥会虐待秋婵一样!”墨治国忍不住替墨齐家出头。 “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多了个贴心的未来媳妇儿,她当然要好好的跟她增进感情啰! 看着和乐融融的墨家人,古秋婵顿时有些疑惑,不久前不是听墨治国说墨修身极力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所以才会引发家庭革命吗?怎么他们一回来,看到的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将问号丢给同样纳闷的墨齐家,只见他眉头深锁,冷冷地觑着兀自在一旁笑得开怀的墨治国。感受到芒刺在背,墨治国缩了缩身子,战战兢兢地看着墨齐家。 “大哥……你那样看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墨齐家问。 “啊……就老妈说想看秋婵啊,我又怕你不合作,所以就……”墨治国缓缓起身,随时准备逃离现场。 墨修身冷哼了声。“所以才打着我的名号去招摇撞骗。”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他就一肚子火,想他墨修身一向悲天悯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小事去耽误儿子的终生幸福?他又不是疯了! “我就想说老爸怎么可能没事会为这种事和老妈吵架,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你。”他恍然大悟。 “大哥,我这是为了完成任务啊!反正结局是皆大欢喜,你就别和我计较了。”他也是受害者啊! “我是很不想和你计较,不过刚才秋婵为了这件事担心得要命,你知道的,我爱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让她忍受这种痛苦呢?”墨齐家笑得不怀好意,阴森森地站起身来。 “齐家,你别吓治国了。”古秋婵忍不住替他说话。 “是呀是呀!秋婵,还是你最好了。”墨治国窝囊地躲到她身旁。 “那怎么成?”丘岚突地出了声。“治国害秋婵这么担惊受怕的,的确该骂。” 有了母亲大人的特赦令,墨齐家用力扳着拳头,那喀滋作响的声音,令墨治国全身寒毛直立,别看墨齐家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他打人可是快狠准出了名的。 “外头解决去。”墨齐家使了个眼色。 “大哥,求求你,别这么残忍啊……”他可不想让这张英俊的脸庞挂了彩。 “齐家,你别这样了,治国也是无心的。”古秋婵实在看不下去。 “不行,这笔帐我是一定要讨的。”墨齐家说什么也不退让。 眼见情势不利于他,墨治国三步并作两步,正当他打开大门,想冲出去投奔自由时,却硬生生撞上了一堵肉墙。 “shit!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一阵暴喝声令众人呆愣了会儿。 只见一名长相粗犷的男子,恶声恶气地直瞪着眼前他口中不长眼的家伙,蓦地,墨治国全身的寒毛更是直立到足以媲美刺猬,他吞了吞口水,俊脸上闪过一抹恐惧。 “墨治国,你是存心找死吗?”一拳招呼过去,完全不用墨齐家出马。 只见墨治国整个人被打趴在地,在地上拼命哀号着。 “天下!”丘岚惊呼。 “天下?”古秋婵诧异地睁大眼,看着那个块头颇大的粗犷男子。 “天下,你这一拳打得真好!”墨齐家忍不住赞赏。 “天下,你没把你二哥打昏吧?”墨修身忍不住关心着儿子。 觑了眼倒卧在地哀号的墨治国,墨天下耸耸肩,表明了没事,一手背着厚重的摄影器材,眼尾不经意地扫了古秋婵一眼。 “哦,是秋婵吗?” “你记得我?”她诧异地扬起眉。 “直觉。”墨天下扯出了笑容,而后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天下是摄影师,他的观察力一向很敏锐,会认出你一点也不奇怪。”墨齐家不知何时坐到她身旁。 “可是治国不要紧吗?”刚才墨天下那一拳,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死不了人的。”反正他们三兄弟从小打到大,也没什么好奇怪。 看着倒卧在地的墨治国,古秋婵顿时替他默哀一分钟。 “你看吧,我早说过我会说服我爸妈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对吧?”墨齐家握住古秋婵的手,莞尔笑道。 “你哪有说服什么?”明明就是坐享其成。 “我说服你的心啊!”他乘机在她脸上偷了个香。 她猛然一惊,有长辈在场,他还这么放肆,就不怕被说话吗? 古秋婵有些尴尬地环顾着四周,这才发现,墨氏夫妇连同躺在地上哀号的墨治国,早已不知去向了。 “咦?他们人呢?”也消失得太迅速了吧? “还管什么人?这里就只有我和你。”勾起她的下颚,他极度温柔地吻住她的唇。 沉溺在他为她撒下的柔情中,她早已抛却了理智,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有多么的幸福,而她又有多么深爱这个男人。 屋里浓情正炽,任何人再也无法干扰这对有情人。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