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妻到处放电》 楔子 美国纽约jfk国际机场 随着班机起降,身处在地球村的各色人种在此入境出境,机场大厅人来又人往,繁忙喧腾,不曾停歇的来往人潮中,一名东方女子突兀的静静伫立。 女子一头过肩微卷长发束成马尾,俏丽的落在脑后,一张小巧净白的鹅蛋脸一览无遗,五官清丽妍秀。 何乐霏无意放电,却屡屡吸引旅人的目光,为她驻足停留,但她毫不在意,仰起下颚,目光瞬也不瞬的凝望着登机时刻表,发亮的双眸呼应着微扬的菱唇,透露想飞的坚毅。 是,她想飞,不久之后也即将起飞。 像个浪迹天涯的背包客,何乐霏没有绚烂的服饰衣着,有的只是因丰满的青春躯体而变形的t恤、泛白的牛仔裤、脚下一双资深到早该光荣退休的慢跑鞋,以及手上一只单薄到近乎可怜的行李袋,和一张象征决心的单程机票-- 是的,她何乐霏要去台湾! 蓦然,一记哭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霏霏,你真的要走喔?”哭了一晚,何润润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和何乐霏发亮的眼眸形成强烈对比。 何乐霏望着润润,她亲爱的堂妹,陪伴她走过这些黑暗日子的唯一支柱…… “爱哭鬼,有什么好哭的,我是要去追逐我的梦想。”她展开笑容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何润润腴润的身体。 “可是我舍不得你,你走了,谁做甜点给我吃?” 唔,这倒是,润润最爱她亲手做的甜点。润润的身材会变成这样,她何乐霏要负绝大的责任,谁教她做的甜点实在太好吃,不知不觉就把润润养成这样。 “我想跟你一起去台湾。”润润瘪着嘴,抓着她的手不放。 何乐霏冷静的一掌罩在她脸上,很不温柔的把何润润推离自己-- “霏霏……”被压痛鼻子的何润润惨叫。 她收手,隔着些许距离望着堂妹,严肃坚毅的说:“何润润,我不是要去台湾观光,我是要去白手起家的。” 她要效法爸妈的创业精神,白手起家打造属于自己的甜点事业。 “可是我会很想很想很想你。”何润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道。 她也会。但何乐霏没说出口。 “润润,借我钱。”她翻出手,掌心面对何润润。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也会很想你”之类的温情话语吗?怎么会是“借我钱”?何润润一脸错愕的看着何乐霏。 “买了机票,我全身上下只剩两块美金,所以,借我钱。”何乐霏面不改色重申。 只剩两块美金?! “天啊,只剩两块美金你也敢去台湾白手起家?”何润润虽然闻言暴跳如雷,但还是赶紧掏出钱包,把里头的三千块美金统统交给她, “够不够?还是我去多领一点让你带在身上?” 反正家里的钱都是爸妈从霏霏爸妈那儿a来的,给霏霏花本来就是应该的。 “够了。”何乐霏拉住她欲离去的身子。 大厅响起登机的广播提示, 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两个女孩沉默的凝视着彼此,片刻,何乐霏狠心不看噙泪的堂妹,决绝的转身将行李甩上肩,昂首迈步。 “等一下,你忘了护照!” 何润润追了上来,赶紧把何乐霏的护照塞到她手里。这一刻何润润不再出言挽留,而是期待着未来某一天两人再次相逢。 “一定要成为新世代的甜点女王喔!” 接收到润润的祝福,何乐霏笑咪咪的点点头。 然而就在转过身去的瞬间,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溃堤,何乐霏就这样挂着两道瀑布上了飞机。 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成为新世代的甜点女王! 第一章 台湾台北 站在花洒下的是具足以令所有男人嫉妒、女人爱慕的超凡绝色-- 男子身形伟岸挺拔,肌理贲张硕实,脸孔俊逸出色,五官深邃宛若刀凿,即便未着片缕,亦无损他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与成熟男人的沉稳魅力,耀眼得堪比银河系里被众多行星围拱的太阳。 龚司浚,远美集团的首席执行长,上流社会赫赫有名的贵公子。 结束整日忙碌的行程后,一场欢畅淋漓的沐浴是龚司浚对自己的犒赏。 当浑身细胞都受到抚慰,躯体的紧绷彻底缓解,他伸手关掉水源,手中的毛巾抹去身上多余的水渍,顺手往腰际简单围掩春光,接着慢条斯理的离开浴室,来到专属的更衣间。 “唰”的一把抽掉遮掩春光的毛巾,裸着身子的他推开衣橱正准备套上睡袍,蓦地眼前一面银亮长镜里出现另一个人-- “妈--” 这不是发语词,而是母亲大人真实出现眼前,在他一丝不挂的当下。 总是气定神闲的俊容突地变脸,龚司浚旋即抓过不久前被遗弃一旁的毛巾,火速护住双腿之间,转身面对这位不速之客。 “我没有听到敲门声--” 张洵美眯眼瞅了瞅眼前的青春肉体,略显苍白的脸孔漫起莞尔笑意。 嘿嘿,真不愧是令她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完全遗传他老爸的好基因,身材很养眼哩。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无视儿子的抗议,张洵美神情自若的走了进来。 “招待几个外资法人代表谈事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在。 在公司,龚司浚的形象严肃、不苟言笑,双唇惯性的紧抿呈直线,眼神犀利,然而他那无人能敌的强势形象却在这一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废话,他浑身上下连条小裤裤都没穿,就算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很别扭。随着母亲的逼近,他将自己的春光掩得更严实…… “咳,妈,我要穿衣服。”他俊脸微窘的对母亲大人下逐客令。 张洵美先是面露无辜,继而扬唇浅笑,“傻儿子,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妈妈没看过?” 话落还不忘亲匿的捏了捏他脸颊,一副像是在对待三岁小孩的模样。 是,他浑身上下每个地方不只被看过,还被摸得精光,问题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包尿布的娃儿,他是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妈,你该去睡觉休息,时间很晚了。”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提醒道。 “就是睡不着嘛……儿子,你饿不饿?妈觉得有点饿欸,张妈今天教我煮面喔,不如我来下面煮宵夜,你陪妈吃一点好不好?”资深的超龄美少女颦眉蹙额兴致勃勃的问道。 体弱多病、不谙厨艺的母亲突然心血来潮想为宝贝儿子下厨做宵夜,龚司浚怎能不捧场? “……好吧,我穿好衣服就下去。”他暗暗叹一口气,无法拒绝母亲诚挚的邀约。 “那妈在楼下等你喽!”一得到儿子首肯的张洵美随即喜孜孜的下楼去。 龚司浚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穿戴妥当,迅速至餐桌报到。 幸好当了一辈子贵妇的老妈很有自知之明,事先让厨房工作的张妈准备了汤头,这碗家常面味道才不至于荒腔走板,尚能下肚果腹,龚司浚吃得很感恩。 “好不好吃?”张洵美兴高采烈的问。 “唔,好吃。”不忍母亲失望,龚司浚一边漾开笑容予以赞美,一边佯装镇定将疑似没熟的面条吞咽下肚,接着赶紧补上一口热汤,压压嘴里诡异的口感。 “好吃就好。看你吃得津津有味,妈真开心。” “干嘛光看着我吃,妈自己也快吃啊!”他莞尔一笑催促道。 “好。”张洵美拿起筷子,优雅的送了几口面条后,“唉……” 龚司浚没多做理会,兀自嚼着部分没熟的面条。 “唉!”张洵美发声气力加重几分,这辈子没沾过几次阳春水的左手搁下汤匙,单手支额,右手则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碗里的面条。 龚司浚黑眉微挑,抬眸瞟了年过半百却犹有小女人姿态的母亲一眼-- “想爸了是不是?再忍耐一下,他明天就回来了。” 父亲到上海参加两岸商贸座谈,明天是最后一天, “爸不是故意不带你去,是医生交代过这段时间你得好好静养才行。” 母亲是个典型的病美人,本身是个血癌患者,还兼有心脏病的问题,一年到头总是大病不停小病不断,常常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当场昏倒给你看。 这次上海行,老爸原本允诺要带她去赏览十里洋场的风光,当作是庆祝两人结婚周年纪念,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个礼拜前母亲无预警在家中昏倒送医,紧急动了心脏搭桥手术后才险险保住一命,旅行自然是泡汤了。 “不关你爸爸的事。”她本就苍白的脸孔顿时爬满愁绪。 “那是为了什么?” 只见超龄的资深少女闻言双眉一颦,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瞬间蒙眬泛泪…… “妈,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龚司浚赶紧抽了几张面纸递给母亲。 “妈只是突然想到了霏霏。”张洵美接过面纸,揩揩湿润的眼睛。 唉,又是霏霏,这半年来,光是为了这个听得他耳朵都要长茧的霏霏,母亲掉的眼泪都足以蓄满整座游泳池了。 母亲年轻时有个感情甚笃的姊妹淘,名叫徐婉秀,霏霏就是婉秀阿姨唯一的女儿。 婉秀阿姨跟随丈夫移民美国前,两家人很是亲近,几乎每到假日就聚在一块,当初父亲的事业发生周转危机,还是婉秀阿姨慷慨解囊,龚家才得以渡过危机。母亲常说,若当年没有婉秀阿姨的帮忙,哪有今天的远美集团。 印象中,霏霏是个胖嘟嘟的小丫头,对比当年瘦弱如柴的龚司浚,年纪比他小上许多的霏霏根本是只肥嫩的巨兽,摆在柜子那一本本旧相本里好几张龚司浚骑着小车,后面载着霏霏的艰苦画面,可见当年婉秀阿姨家的伙食办得肯定比龚家好,要不怎能养出如此肥嫩女娃。 然而随着婉秀阿姨举家迁往美国定居后,两家人便渐渐失去了联络…… 直到半年前,母亲辗转从美国回来的友人口中听闻了不幸的消息,婉秀阿姨和她的丈夫早在多年前的一场车祸意外中过世,只留下女儿霏霏一个人。 婉秀阿姨家没有亲戚,至于何叔那边的状况,母亲并不是很清楚,担心好友的女儿无人照料,母亲兴起寻找婉秀阿姨的女儿霏霏的念头-- “司浚,咱们一定要找到霏霏,她是婉秀阿姨唯一的女儿,我们有责任代替你婉秀阿姨好好照顾她。” “妈……”为了让母亲安心,龚司浚其实早已积极安排这桩寻人任务。 这半年来,只要有消息传来找到可能是霏霏的女孩,他便会代替体弱的母亲前往美国确认,可惜,出现的女孩始终不是霏霏。 “我们母子俩开开心心的在家里吃着宵夜,霏霏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司浚,你说霏霏会在哪里?为什么找了大半年,还是找不到她的下落?万一她过得不好,我们又迟迟找不到她,那她不就要一直吃苦?”张洵美忍不住掩面啜泣。 “妈,医生交代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难过了。”他真担心老妈若太激动又会昏倒。 “我真气自己的身体,如果可以健康一点,就能亲自到美国去找人了!司浚,妈是说真的,要是这辈子都找不到霏霏,我死都不会瞑目。” “妈--不要说这种话,相信我,无论如何会帮你找到霏霏,一定!”龚司浚一脸正色的再三向母亲保证。 “真的?” “真的。” “你真是妈的好儿子。”儿子的保证让张洵美当场破涕为笑,二话不说就往儿子脸颊亲了一记。 “妈!”龚司浚很不自在的抹去脸颊上的湿润。 有个动不动就喜欢亲人的老妈,当儿子的还真是尴尬。 “厚,什么表情,你该不会嫌弃妈妈吧?”她哀怨的瞅着儿子抱怨。 “我没有。”傻瓜才会承认。 “真的?”她黑眸闪过一抹促狭,“那妈再亲一口!” 还亲!没等老妈把嘴凑上,机敏的龚司浚赶紧从椅子上跳开,“明天一早约了几个朋友打球,我先去睡了,妈,你也早点睡,晚安。” 话落,他头也不回的狂奔回房。 望着儿子一改平日帅气落荒而逃的背影,方才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张洵美开心的哈哈大笑。 唉!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个性太闷骚,明明遗传了她的热情奔放,却太压抑又太在乎形象,这样非但不可爱还很容易内伤,儿子的五脏六腑该不会已经伤痕累累了吧? 卧室里,龚司浚躺在偌大的床铺上,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 刚刚在母亲面前说得信誓旦旦,可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把人找到,老实说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只能在这样困乏的夜里无声的自问-- 何乐霏呀何乐霏,你这小王八蛋到底跑去哪了? 周休假期的午后,成群的摊贩开始在东区骑楼聚集,绵延的阵仗宛若一尾长龙,贩卖的商品不外乎廉价流行服饰和琳琅满目的项链、戒指、发饰、包包等配件,招摇绚丽的吸引时下潮男靓女驻足挑选购买,何乐霏的法式创意甜点小摊,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一堆流行潮物里。 “好吃的法式手工创意甜点,全是今天现做的喔!新鲜水果制作的水果塔,不买可惜唷--”何乐霏脸上扬着亲切的笑容,嗓音轻快的招揽客人。 “老板,我要两个水果塔,三个马卡龙,一份千层派。” “好的,请稍等。”何乐霏拿出特制纸盒,小心翼翼的把娇贵的点心放进包装里,“一共是两百八十块。喜欢的话要常来喔,我每天都会准备不一样的甜点,欢迎来尝鲜。来,这是找给您的二十块钱,谢谢。” 她收下钞票找零后,笑咪咪的挥手目送客人离去。 “霏霏,我要双份的草莓千层派。”一个ol熟客上门了。 “好,马上来!你今天又值班呀?真是辛苦了。” 何乐霏一边打包,仍不忘和客人寒暄几句。 ol趁机对着何乐霏大吐工作苦水,说着说着,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这让何乐霏想起了爱哭鬼堂妹润润。 “别难过了,我送你几颗巧克力bonbon球,吃了心情肯定会变好。” ol反覆几个深呼吸,平复稍嫌激动的心情,“霏霏,你人真好,甜点更是好吃得没话说,你应该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点专卖店,生意肯定兴隆。” “谢谢你,我会朝这个目标继续努力的,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邀请你到我的甜点专卖店品尝品尝。” 送走了ol客人,何乐霏给自己一秒钟的时间想念润润,接着又打起精神做生意。“小姐,欢迎品尝好吃的法式甜点,这里还有道地的法式马卡龙喔……” 朴素的穿着、亲切的笑容,眼前这扬着脆嗓喝叫卖的何乐霏跟一旁摆地摊做生意的男男女女没啥两样,哪里会知道平凡朴实的她曾有过令人咋舌的百亿身价,可以为了学习制作甜点,派专机将甜点师傅接到美国的豪宅,只为她一个人授课。 第二章 全是因为那场要命的意外,不只让她痛失挚爱的父母,就连百亿家产也遭到无良亲戚合谋篡夺,最后只能寄住亲戚家当小女佣,看人脸色过活。 人生的骤变若不是让人一蹶不振,就是化作养分成为前进的动力,幸运的是,何乐霏属于后者。 “霏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记得一个下大雪的夜晚,堂妹润润问着她。 尽管琐碎的女佣工作令她昏昏欲睡,但她的语气依然坚定,“我想要一间属于自己的甜点专卖店。” 看尽人情冷暖并没有让何乐霏遗忘梦想,反而更渴切圆梦,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光是颓废沮丧是不行的,那只会让她的人生彻底完蛋。 再者,倘若爸妈都可以白手起家创立资产可观的华威科技,身为爸妈的女儿,她为什么不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何乐霏坚信自己身上肯定留有爸妈的优良基因。 为了效法爸妈白手起家的无畏精神,为了展现自己对甜点的天赋与热忱,何乐霏决定回台湾圆自己的甜点梦。 为什么是台湾? 对何乐霏来说,这里不只是爸妈的故乡,更是他们一家人幸福的起点。 三个月前,透过堂妹润润的帮助,她带着润润给的三千块美金,怀着成为新世代甜点女王的梦想,毅然决然回到台湾。 但三千美金用来租房子付押金就已经花去大半,更别说她空有一身制作甜点的好手艺,却因为没有高等厨艺学校的专业经历,应征甜点师傅的时候老是被打枪,想在厨房打杂跑腿人家还嫌累赘,要当甜点女王--还早哩! 遗传了爸妈乐天性格的何乐霏倒是看得很开,反正再惨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算什么?她或许曾经娇贵,但不代表她不能吃苦。 再者,山不转路转,又没人规定甜点只能在华丽的店面贩售,小摊子也能创造美味奇迹。 就这样,何乐霏开始她一个人的甜点事业。 历经三个月的惨澹经营,虽不至于饿死,但收入有限,比较令人惊喜的是,她已经有了一小群死忠顾客,相信只要继续努力,有朝一日,她何乐霏将成为台湾甜点界的传奇、家喻户晓的新世代甜点女王。 完全沉浸在自己美好想望的何乐霏彻底松懈戒备,整个人晕陶陶的,直到一记粗哑的男性嗓音突兀响起-- “小姐,这个巧克力球怎么卖?” 以为是生意又上门了,何乐霏扬起笑容抬起头,笑容却在瞬间僵化,血液凝结,浑身寒毛竖起,脑袋一片空白…… shit!哪里是生意上门,根本是“路边摊杀手”警察伯伯来开罚单了。 何乐霏张望两旁,骑楼下原本长不见底的摊贩早已是人去楼空,独留她这个傻蛋在原地大作白日梦。 她这个蠢蛋…… 这下好了,罚单一张,悔恨交加的何乐霏捶胸顿足。 何乐霏啊何乐霏,怎么老是傻傻学不会--作梦可以,但要在睡觉的时候,而不是在摆摊的时候啊!她在心里训斥着自己。 “小姐,你真的是开单开不怕啊。”警察伯伯一脸阴沉的瞅着她。 她哪里不怕,可一切都是为了生活啊! 是说,她何乐霏今天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居然短短几小时内就已经被连开了三张罚单,一张一千二,三张三千六,她一个月的伙食费就这样没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是赚大钱,她肯定先负债累累。 不行,不能乖乖束手就擒,俗话说的好,狗急跳墙,为了免掉一张罚单,她决定扮一次跳墙狗。 慧黠的眸光迅速搜寻落跑路线,不忘评估落跑可能衍生的损失,架子和一些哩哩抠抠的保鲜盒肯定带不走了,倒是这些马卡龙贵森森,说什么都要带走,就算今天卖不出去,还可以留着自己吃,顶个一餐两餐,加减降低损失。 打定主意后,趁着警察伯伯拿出罚单本子准备开单之际,何乐霏一把束起小花桌巾包住剩下的甜点,二话不说扭头狂奔-- “欸,不要跑,小姐你给我站住……”警察伯伯气急败坏的大叫。 呿,傻瓜才不跑,如果她何乐霏还是身价百亿的千金小姐,罚单自然是随他开到爽,问题是,她现在可是个穷光蛋,都快没钱吃饭了,哪还有闲钱缴罚单? 何乐霏拚了命的跑,穿过人潮一连跑过两条街,想拦计程车,但一辆辆上头都载着乘客,忽地她看见路旁停着一辆黑得发亮的漂亮车子,一名男子从副驾驶座下车离去,何乐霏也不知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想也不想的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座。 “拜托,快点开车,有人在追我!”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驾驶座上穿着白色polo衫的男人闻声别过头来-- 就看了这么一眼,原本还兀自拍着胸口的何乐霏感觉身体的血液在这瞬间彻底凝结,所有注意力更被眼前这张俊逸非凡的脸孔吸引。 她当场变成一尊石像。 多……多好看的一张脸!俊美得令人目不转睛。 眉下锐利的黑眸宛若宇宙黑洞,好似冷不防就会将人的神魂吸走,高挺的鼻梁显现此人性格坚毅,紧抿的嘴角透着严肃,四目交会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强烈的笼罩她,让何乐霏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阵紧绷,心脏更忍不住跳了好大一下。 天清日朗的周休假日,龚司浚一早便和几个商场上的朋友相偕打球,中午一伙人顺道吃了午餐,好友齐肇东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赴女友的约会,龚司浚便顺道送他一程。 没想到才刚送走好友正准备离去,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冒失鬼,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样大剌剌跳上他的车。 龚司浚冷冷瞅着副驾驶座上这个目瞪口呆的陌生女子,对于她擅自闯入他的车内感到强烈不悦。 “你是谁?”他性感菱唇几乎没有掀动,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的同时双眉微拧。 “我……”她当机的脑袋闻声终于回过神来。 “你搭错车了,下去。”他清冷的嗓音乍听似是温文,然而背后却蕴藏一股不容违抗的迫人气势。 何乐霏从眼角余光看见一路狂追着她的警察伯伯已然抵达,原本单枪匹马的他身旁还多了个支援的警察叔叔,心中更是焦急。 “拜托你不要见死不救,快点开车好不好?”何乐霏双手合十诚恳哀求。 “下、去!不要让我说第三次。”龚司浚依旧面无表情。 不,她不能下车,一下车不就落入警察伯伯的手中?何乐霏说什么都不肯移动尊臀下车去。 但也来不及了,警察双人组已经靠了上来,就站在靠近驾驶座那边。 警察敲了敲车门,示意驾驶座上的男人降下车窗,一旁的何乐霏紧张得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仍不忘做垂死挣扎-- “别……”开窗。 何乐霏的话来不及说完,便在男人锐利的目光下化作无止境的静默,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他从容不迫按下面板上某个按钮,车窗便开始缓缓降下…… 不,不可以,无论如何绝不可以被警察伯伯发现她就是那个胆敢跑给他追的小摊贩,因为被逮到的下场肯定不只是一张罚单就能善了,警察伯伯绝对加码放送,以儆效尤。 胆颤心惊之际,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假扮情侣藉以掩警察耳目的疯狂念头,便二话不说拉下马尾上的发圈,抓乱自己的发,接着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用力的将他扯向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强吻他-- 为了避免男人太快逃走,败露事迹,她双手紧紧圈住男人的颈项,让他难以逃脱。 至于吻…… 反正电视剧都那样演,嘴巴挤来挤去不分开就对了!唯美不是目标,逼真比较重要。 算他赚到了,她何乐霏的可口小嘴至今还没有谁品尝过,为了躲避这一千两百块的罚单,就当作感谢他的情义相挺,免费相送了。 不过,这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古龙水味,清新且爽冽,好闻极了,也不知是不是美好的气味唆使,何乐霏这出激情狂吻的戏码演得毫不勉强,吻着吻着,她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晕眩,整个人开始觉得头重脚轻…… 忽地,一股力量狠狠将她往后拉开,强势的分开两人密实的吻-- 无端遭到强吻的龚司浚双眼充满杀气瞪着轻薄他的女人,淡淡的腥甜让他直觉伸手往唇上抹过,一抹血渍硬生生留在指腹上。 这个粗鲁的女人!居然吻破他的嘴唇,她当他是肉骨头又啃又吮的吗? 从来不打女人的龚司浚第一次强烈得想揍人。 怒火瞬间从身体里窜了出来,脑中正闪过掐死对方的念头,幸亏几声刻意的轻咳响起,及时阻止了他。 “嗯,咳咳……” 龚司浚忍住欲爆出的怒气,循声别过头去,立刻看见车外站着两位警察。 当警察的什么大小事没有经历过,像这对热情鸳鸯在车里激吻的场面不过是小儿科罢了,根本不算什么。较年轻的那位警察一脸从容镇定,“抱歉打扰两位的美好时光,先生,行照驾照给我看一下。” 美好时光?! 什么时候被轻薄也能称之为美好时光了?龚司浚忍不住在心里低咒几句,气结之余,仍乖乖配合拿出行照驾照。 “喔,亲到都流血啦,你女朋友很热情喔。”年轻警察不忘调侃。 那个吻技极为差劲的女人才不是他的女朋友! 龚司浚正想抗议大喊,脑中闪过一道理智的声音-- 不行,两个警察都看见他和她“打得火热”,若说她不是他女朋友,到时候被当成色情交易的男女反而害到自己;更糟的是,万一这个陌生女子反咬他一口告他性骚扰,他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再说他的身份不比一般,是该谨慎应对。 不想节外生枝,龚司浚选择隐忍,等打发了警察再跟这位小姐好好算帐。他会让她知道,他龚司浚的嘴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薄的! 趁着年轻的警察确认证件时,一旁年纪较长的警察伯伯眯起黑眸,不动声色的往车厢里看了过来,副驾驶座上的何乐霏发现后,心虚的半垂着头,企图利用头发遮掩自己。 “奇怪了,明明看她跑进车子里,怎么……”警察伯伯纳闷嘀咕。 耳尖的龚司浚听见嘀咕,“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一股异常的紧绷感从手臂上传来,龚司浚转过头一看,发现是那女人正抓着他的手,小脸刻意往他身后遮掩躲避,他忍不住心中暗忖,这女人该不会是什么毒犯或通缉犯之类的吧?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发疼的两鬓,不过就是顺道送了朋友一程,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现在不管是色情交易还是通缉犯,总之统统跟犯罪沾上边,要是让媒体藉此大作文章,肯定严重影响集团股价。 “先生,没什么问题啦,红线停车,九百块。”归还行照驾照的同时,年轻警察笑咪咪的附送一张罚单。 罚单……他可以再幸运一点!算了,不过就是九百块。 “以后要亲热就去汽车旅馆,别停在红线上难分难舍的。走了走了,车子停在这边会阻碍交通。”年轻警察挥着手,示意龚司浚速速离开。 第三章 龚司浚悻悻然瞟了何乐霏一眼,抿唇不语的操控着方向盘,踩下油门,佯装从容的离开警察的视线范围。 何乐霏屏气凝神盯着车门外的后照镜,看着警察先生化作车后两抹几不可见的黑点,侥幸逃过罚单的何乐霏这才松了一口气,蓦然,一个紧急煞车-- “啊!” 差点撞上挡风玻璃的何乐霏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看向始作俑者。 “先生,紧急煞车很危险欸!” 龚司浚扬起一抹冷笑,咬牙切齿道:“请问,我有叫你上我的车吗?这位色情狂小姐。” 色、色情狂? 该不会是因为她吻他……吼,才不是那样啦! “我--”才不是色情狂。 龚司浚看也不看她一眼,扬手制止她继续发言,“我不管你是通缉犯还是毒贩,你假扮我的女朋友躲警察,我乖乖配合了,现在,马上从我车子里滚出去。” 刚刚说她是色情狂,现在又说她是通缉犯是毒贩,最好这世界上有长得像她这么面慈心善,温柔婉约的通缉犯或毒犯啦!不行,下车前得跟他说清楚才行。 “我才不是什么通缉犯、毒贩,我可是身家清白的好女孩,靠着摆路边摊卖自己做的手工甜点养活自己。”她极力澄清。 “一个身家清白的好女孩会这么狡猾的躲警察?一个身家清白的好女孩会莫名其妙跳上陌生人的车?一个身家清白的好女孩会强吻陌生男人?”他冷冷挑眉问。 “那是因为警察要开我罚单,情急之下我才……” “你的情急之下还真是有创意。但在你强吻他人、假扮情侣掩警察耳目之前,是不是应该好好加强一下你的吻技?你男朋友跟你接吻难道不会很想哭吗?”不给她喘息反击的机会,他冷冷嘲讽,再补她一枪。 “什么意思?”何乐霏没有男朋友,是以想不透男朋友跟她接吻为什么会很想哭。是因为太感动吗? “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吻技很烂,我很同情你男朋友。” “我、我吻技哪里很烂了?”她一张小脸羞窘得涨红。 她明明就吻得很卖力很真实,这家伙占尽便宜还嫌弃?真没天良! 龚司浚懒得跟她废话,侧过俊脸,直接秀出那被她吻破皮正沁着血珠的无辜嘴唇。 见到证据,她一时语塞,久久才发声,“这……是我弄的?” 龚司浚没有回答,仅是挑高眉双眼森冷的瞅着她。然而那无声的眼神看在何乐霏眼里,仿佛是在对她说“不是你还会是谁”。 糟糕,把人家嘴巴都吻破了,何乐霏心里涌上小小的内疚。 “真的很对不起……不然,这个请你吃。”她拿出方才仓皇间夹带落跑的甜点,诚恳的捧到他面前,“是我自己做的马卡龙,非常道地的法国口味,吃过的都说赞,不信你尝尝。” 他一脸莫名的瞅着她--这女人表情是很诚恳,长相也不差,黑漆漆的双眸炯炯有神,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鼻子挺俏,微微上翘的嘴唇饱润光泽。 唯一的败笔就是--此人行为太莫名其妙! “小姐,是谁告诉你几个马卡龙就可以打发我?你觉得我嘴上的伤这么廉价吗?”他微眯起眼,轻哂蔑笑道。 “所以我在跟你道歉啊!这些马卡龙可是充满诚意。再说……我的吻也是很珍贵的,那可是我珍藏二十多年的初吻,免费送你一张冰清玉洁的小嘴,说来我还比较吃亏好不好?”何乐霏忍不住咕哝。 “呵,确定是冰清玉洁?我看是乏人问津吧!毕竟,吻技真的太差了。”龚司浚再一次毫不留情狠狠调侃。 “你--” 原本还觉得自己理亏,可听他说得过分,何乐霏气呼呼的作势就要开门下车,“好,我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女人当他是吃素的吗?也未免太小看他龚司浚了。 一时兴起戏弄她的念头,龚司浚火速按下中控锁,阻止了她-- “你……你想做什么?干嘛突然锁车门?”她美目圆瞠,惊慌闪过眼底。 怕了?会不会太晚了点?敢情这小姐脑袋是进水不成? “放心,那么拙劣不堪的吻技,恕我没有再度尝试的勇气,连小学生都不如的身材,我更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双手去抚摸,毕竟手也是有神经有感觉的。”他饶富兴味的瞅着她。 “你、你、你……”何乐霏觉得自己快要爆血管了。最好小学生的身材有她这么女人啦!可面对他的调侃,她却提不出有力的反驳,总不能把自己扒个精光,只为证明自己的身材并不输小学生,这未免也太窝囊了吧! 看着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龚司浚深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味,气定神闲的拿出那张九百块的红线违规罚单-- “你为了躲警察,拖累我被开了张九百块的罚单,你要是真的那么有诚意,这罚单应该由你来负责才对,不是吗?” 一说到罚单,何乐霏血管收缩,心头一颤-- “你、你在开玩笑吗?我自己都已经有三张罚单等着我了,是你自己违规停在红线区,这怎么能算在我头上?”话落,不忘拿出几个小时前被开的罚单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受灾惨重。 “也对。你说的很对,是我不该违规停车,但是--” 俊美无瑕的他突然无预警往前倾身逼近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看起来有点狡猾,可那模样却莫名令何乐霏胸口一窒,更别提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正窜入她鼻息间,教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但是……什么?”何乐霏本能的往后退,后背几乎靠到车门,藉以避开他的逼近。 “是你违规摆摊在先,跑给警察追,为什么我得把车给你搭,把嘴让你咬?” 他挑高眉,瞬也不瞬的瞅着她,不忘挑衅的端着一脸不赔偿就不给下车的强势模样。 “啊?嘿嘿……”迟迟想不出反驳的话,何乐霏只能猛陪笑脸。 “好吧,看来我只能循法律途径替自己讨公道了,莫名其妙闯进我的车子,就先告你一条意图行抢,至于我受伤的嘴,就告你性骚扰、伤害两条罪名,索取我应有的精神赔偿。对了--”他突地一记弹指作响,“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我得先报警才对!” 接着他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报警。 “啊,等等--”她横过大半个身子,紧紧抓住他的手机。 龚司浚目光从容的睐向这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语气闲散的说道:“现在还打算抢夺我的手机?看来又罪加一等了。” 听到又多安了一条罪名,何乐霏赶紧缩回手,坐挺身,“那个……其实,不需要把事情闹这么大吧?这样有点浪费司法资源呐。” “谁教有人要浪费我口袋里的钱。”他态度坚决,摆明不妥协。 他龚司浚是天生的商人,想占他便宜,回去秤秤自己有几两重再来吧! 这么强硬,看来这回是真的惹上大麻烦了……亏这男人长得那么好看,他的心根本是黑的!她要是不识时务,迟早被送去吃牢饭! 与其被告上法院,还不如拿九百块速速为这场错误的偶遇买单。 何乐霏打开包包翻了翻干瘪的钱包-- 吼,今天赚的光缴这三张罚单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钱赔他? “我……我……”踌躇半晌,心中算盘打了又打,吞吐半天,她才道:“可以分期吗?” 囊中有点羞涩哩。 分期?天啊,有没有这么穷?居然连九百块也要分期? “如果我坚持一次付清呢?”龚司浚存心刁难。 “可是……我今天真的没多余的钱给你。不然,下个月好不好?这个月真的被开太多罚单了。姑且宽限我一个月,下个月就给钱。”她不断眨动眼睛,迸射出诚恳的光芒。 “这个月还是九百,下个月得还一千。” 啥米,居然马上涨一百块,这男人可以再没血没泪没心肝一点! 可……能怎么办,也只能认了。 望着她挤眉弄眼的气恼模样,龚司浚几度要爆笑出声。活该,谁教她要来招惹他,这下自讨苦吃了吧。 双方达成协议,约定好还钱的期限,何乐霏乖乖留下电话跟大名。 “你也叫何乐霏?”看见她的名字,龚司浚诧异的问。 她狐疑的瞟了他一眼。“怎么,该不是你有朋友跟我同名同姓吧?” “嗯……”看来他最近跟这么名字还真有缘。 可惜他要找的何乐霏人在美国,眼前这个何乐霏不是他要找的何乐霏…… 对任何事情总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龚司浚,在这半年的寻人过程里吃尽苦头,大海捞针的不确定性严重挑战他的尊严,兴许是出于对这种挫败的一种反抗,他忍不住想-- 如果眼前这个何乐霏就是他要找的人那该有多好,他不用再被这种抓握不住的情绪干扰,母亲心中的大石也可以跟着放下。 可惜想归想,事实归事实,她不是他要找的何乐霏,只是一个同名同姓、连九百块钱都得要求分期的穷女孩。 “很好听的名字吧!据我所知,叫何乐霏的女孩,十个有十一个都是万中选一的好女孩。这是个好名字,你朋友的爸妈真有眼光。”何乐霏满脸得意扬扬。 很臭屁嘛,他就不信待会等他讲完话,她还能继续臭屁。 “是不是好女孩我不敢说,但……”龚司浚挑了挑眉,端着一脸同情与怜悯的瞟了瞟她,“我那朋友家里伙食办得极好,肯定不是你这连小学生都不如的身材可以比拟的。” 居然又攻击她的身材! 有那么一瞬间,何乐霏怀疑自己的血管爆开了--被他气的。 好好好,今天出门没拜拜,遇到这个黑心肝、损人精,她认了总行吧! “请问一下,身材连小学生都不如的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她咬牙切齿问道。 “请便。”龚司浚气定神闲的打开中控锁,放人下车。 没好气的何乐霏下车后先是走了几步,接着又不放心的绕回车子旁-- “啊,某先生--” 某先生?这称呼还真是有创意。 “龙共龚。”他纡尊降贵的透露他伟大的姓氏。 纤眉倏地挑得老高。龙共龚?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何乐霏一脸不解的嘀咕。 算了,就算他要叫龙发堂也是他的自由。 “龙共龚先生,既然我已经答应赔偿,你可不能又把我告上法院喔!” 龚司浚脸上当场冒出三条黑线-- 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外星人?居然可以把他的姓氏介绍解读成这样。难道台湾年轻人的中文造诣已经低落成这样了? 唉,算了,懒得理她。 “以后不要随便在路边上别人的车、强吻男人,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们女人才有贞操观念,男人的嘴巴也是很珍贵纯洁的,这样四处散播病毒,当心哪天自己先毒发身亡。” 何乐霏还来不及吐血抗议,龚司浚已经抢先升起车窗,踩下油门疾驰而去,留下她原地捶胸又顿足。 后照镜看着那气得跺脚的女人,总是被说太严肃的龚司浚难得将嘴唇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久久不退。 回到家,龚司浚将车子停妥在车库。 第四章 下车前的他用眼角余光看见副驾驶座上装着缤纷马卡龙的可爱小纸盒,脑中顿时浮现一张有着水亮黑眸、卷翘长睫、嘴唇微翘的诚恳脸孔-- 是我自己做的马卡龙,非常道地的法国口味,吃过的都说赞,不信你尝尝。 龚司浚不以为然撇撇嘴。 不是他爱拿乔,像这种女孩子吃的玩意儿,一辈子都别想收买他,因为他龚司浚打小就对这种小小又甜滋滋、看起来很梦幻、连塞牙缝都不够还会招来蚂蚁大军的东西没啥兴趣,更别说提起欲 望主动品尝。 再说,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下毒、卫不卫生? 就算没下毒,在马路边那种尘土飞扬、细菌无孔不入的开放空间摆久了,只怕也是毒物一枚,即使她表现得很诚恳,龚司浚也没打算拿自己的健康去试验。 他拎起小纸盒,准备带下车去扔了,保全健康的同时也避免蚂蚁入侵他的爱车。 刚进家门,龚司浚便听见厨房传来母亲跟张妈两个人热络交谈的声音,循声走了过去。 “妈,你们在做什么?” “司浚,你回来啦,我跟阿姨正在研究著名的法式甜点马卡龙。”实不相瞒,因为张洵美的体弱多病出了名,张妈根本不敢累着她,只给她一些轻松的小差事满足她在厨房找乐趣的新鲜感。 龚司浚心中微讶。怎么又是马卡龙?他今天跟马卡龙还真有缘。 “成绩如何?”他笑问今天气色不错的母亲。 “唉!别说了,没想到这小玩意儿看起来简简单单,真要自己动手做,还挺不容易的。”屡屡失败的张洵美挥挥手,不免有几分气馁。 忽地,她目光不经意看见儿子手中拎着一只跟他的高大挺拔不怎么协调的可爱小纸盒,忍不住询问-- “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马卡龙。”他想也没想的回道。 “天啊,马卡龙?儿子,你真不愧是妈的心肝宝贝,我才在想吃马卡龙,你居然就买回来了,我们母子俩真是心有灵犀。”张洵美双眸发亮,露出像少女似的开心表情,迫不及待上前就要拿。 “这不是我买的,是一个……半生不熟的朋友自己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卫不卫生,我推辞不掉只好拿回来,正打算扔了,妈你可别真的拿去吃。”龚司浚拎高纸盒,闪躲母亲。 “什么,你要把它扔了--”张洵美大叫。 “妈,你不要这么激动,又忘了医生的叮咛了?”老妈的心脏可是很娇贵的,禁不起太多情绪起伏。 “谁教你要把马卡龙扔了!不行不行,交出来,既然是人家自己亲手做的,自然有一份心意在,你不可以暴殄天物。”张洵美端起妈妈的架子,一把将龚司浚手中的小纸盒拎走。 “妈,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要是真的想吃,大不了我明天去专卖店帮你多买一些。” “现在就有得吃了,干嘛还等明天?张妈,泡一壶茶来,我们一起来品尝司浚朋友做的马卡龙。” “妈,你不能乱吃东西,这样会弄坏身体的。”早知道就在路边丢了还省事。 “只是马卡龙,又不是毒药。”张洵美摆明不听劝。 因为母亲体弱多病,不只当丈夫的宠她,就连他这个儿子也是尽可能事事顺从她,经年累月,果然把母亲宠坏了。 别看张洵美已年过半百,骨子里的孩子气一点也没少,尤其是关系到她爱吃的小点心,总表现得跟个三岁的小娃没两样,非吃到嘴不可,不管龚司浚怎么劝说,她就是不管,捏起一颗黄澄澄的马卡龙就往嘴里送-- 没多久,她那保养得宜的脸庞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好好吃!这味道很道地啊,完全就是法国的马卡龙。张妈,你快吃一个试试。” “太太,真的好吃,味道不死甜,硬度也刚刚好,你看,这中间的小裙边简直漂亮极了!”负责厨房工作的张妈赶紧送了一颗进嘴里后,果然惊为天人。 “可不是嘛,奇怪了,我们明明照着食谱做,怎么就做不出这么漂亮的样子。”张洵美很是不平,嘴巴却也不忘多咬几口马卡龙。 龚司浚看着母亲一脸激赏的反应,不禁一叹,老妈完全是甜点之前无亲儿。 不过真有那么好吃吗?该不会是为了招揽客人,那女人在里头放什么鸦片、罂粟之类的玩意儿吧? 看母亲跟张妈吃得津津有味,龚司浚很好奇那滋味真的有那么赞? 张洵美看见儿子好奇的模样,捏着一颗马卡龙凑到他嘴边,“要不要尝尝?” “不要。”他别过头拒绝。又不是女人,老爱吃这些甜死人不偿命的小东西。 “也是,你从小就不爱甜食。”忽地,眼尖的张洵美看见儿子嘴唇上的伤口,“怎么搞的,你嘴上有个伤口。” 母亲一提起他嘴唇上的伤,那个吻技很差、胆子很大的女人面容马上从他脑中跳了出来-- 想到她最后吃瘪下车的模样,龚司浚心中涌上一股反败为胜的痛快,正不自觉的要漾开笑,忽地,母亲眯眼凑近他打量的鬼祟样子,让他当场脸部线条僵住。 “怎么弄的?该不会是被女人吻的吧?是谁这么热情?你们在交往吗?到几垒了……”张洵美一脸兴奋,连珠炮似的发问。 他摸了摸嘴唇,面对母亲的逼问,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妈,你不要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总不能真的承认是被女人强吻的,更何况还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 呿,这儿子真是小看她了,她也曾经年轻过好吗?她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不过,闹闹他总是开心的。 “张妈,你过来看看,司浚嘴巴上的伤口到底是被亲出来的,还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面对两个妇人的联手夹击,主将还是他娇弱的母亲,龚司浚毫无意外的节节败退,幸好这时电话响了,他赶紧大嚷-- “我电话响了!”好不容易脱困,龚司浚赶紧拿出行动电话,“喂,我是龚司浚。”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他身子猛然紧绷。 “你说的是真的?人在哪里?确定是在纽约……好,我知道了,你马上把详细资料传真给我,我马上安排时间,亲自跑一趟纽约。” 结束电话,张洵美马上靠了过来,“是不是霏霏有消息了?” “对,kevin辗转从一个在矽谷工作的朋友那里打听到消息,意外发生后霏霏就搬到东岸的纽约了。” “跑到东岸去了?难怪我们一直在西岸找不到人。既然知道人在纽约,你还等什么,赶快出发啊!” “别急,我现在马上联络秘书安排机票跟酒店。” 每当夜里想起好友的女儿正一个人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张洵美就心疼得无法成眠,可不管他们怎么找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近乎绝望的以为这辈子要找到好友的女儿怕是希望渺茫了,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么教人措手不及。 她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把霏霏接到台湾来,好好替好友照顾这唯一的女儿,让这个没了爸妈的可怜女孩能重新拥有家庭的温暖。 “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霏霏了,真的是太好了。”张洵美热泪盈眶,“妈真想跟着你一起去纽约把霏霏接回来。” “妈,这么长的飞行时间对你目前的身体来说负担太大,还是让我帮你把霏霏接回来吧。听话,再等个几天,你就可以看到霏霏了。” “好吧,我在台湾等你们,你一定要把霏霏平平安安带回来喔。天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爸在书房,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张洵美话毕,便欢天喜地的上楼去。 第二天,龚司浚马上搭飞机前往纽约。 经kevin转述友人的谈话后得知,当年何家一家人到了美国后,选择在西岸落脚,何叔并没有从事老本行,反而大胆投入科技业,在矽谷成立华威科技。 公司成立不到几年就蓬勃发展,一度写下华人在美国创业的亮眼纪录,在美国科技界颇有名气,何家也因此累积庞大财富。 但意外发生后没多久,何乐霏却选择离开伤心地,一个人搬到东岸住在纽约。 龚司浚心想,何叔的事业这样成功,想必也为何乐霏留下不少财富,只要不夸张奢华,用来照应生活肯定绰绰有余,这让他放心不少。毕竟,何乐霏这些年若是过得太艰难,头一个难过自责的肯定是他那体弱多病的母亲,而这恰恰是身为儿子的他最不乐见的。 到了纽约后,龚司浚一刻也不停歇的马上依着kevin给的地址上门拜访。 原以为寻人任务就要圆满落幕,谁知道当他风尘仆仆出现在何乐霏位于纽约的住所,表明身份来意后,得到的却是何乐霏已经离开的消息。 “请问,霏霏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会回来?”按捺内心的失落,龚司浚客气问道。 “哼,谁晓得。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丫头,某天醒来就逃得不见踪影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我跟她叔叔好心收留她一个孤女,供她吃供她穿,怕她冷怕她热,活像是个公主似的养着她,她居然用不告而别来回报我们,活像我们虐待她似的。像她这么个不知感恩的家伙,最好她有脸回来!”说话的妇人据说是何乐霏的婶婶。 所以,何乐霏到纽约是来投靠亲戚了? 这说明她没有孤孤单单一个人生活。只是…… 龚司浚看着眼前这打扮得花枝招展,言谈尖锐刻薄的妇人,不由得对她的话感到强烈怀疑。 她当真把何乐霏当公主一样养着? 若真是如此,谁会放着舒适的日子不过硬要离开,除非,何乐霏觉得这里是个令人窒息的华丽监狱。 俗话说的好,亲近易生傲慢,面对他这不过是上门寻找故人之女的外人,她婶婶都可以这样毫不掩饰的数落何乐霏,私底下想必对她也不会多客气友善,他敢说,何乐霏在这个家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与其看人脸色,还不如走人去过自己的生活,他想他可以理解何乐霏的离去。 “请问,她离开多久了?” “应该有三个月了吧。”妇人悻悻然回答。 已经离开三个月了…… 没想到千里迢迢跑到纽约,结果又是一场空,龚司浚想到出发前母亲对他此行所怀抱的热切希望,心情顿时无比沉重。 “有个不情之请,若是霏霏有跟你们联络的话,请务必通知我一声。”龚司浚向何家的两位长辈递出名片。 “你是远美集团的执行长?”在一旁始终端着一脸高傲、默不吭声的何家叔叔终于被龚司浚名片上的头衔唤起兴趣。 这抹突如其来的兴趣龚司浚并不陌生,只是像何家叔叔这样毫不掩饰的还真是没几个。 “龚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应该还没结婚吧?”何家婶婶跟着开始对龚司浚上下打量。 “还没。” 何家婶婶又问。“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 “是独生子啊!那将来远美集团就由你一个人继承了?要撑起远美集团这么大的事业不容易啊,这时候挑个好太太就很重要。不是我自夸,我有个女儿人长得漂亮有气质,跟你在一起,肯定很登对……” 第五章 当天晚上在纽约的某间餐厅里,龚司浚把白天在何家经历的事情全都钜细靡遗的告诉kevin,包括他差点就被何家抓去当女婿。 kevin再也克制不住,当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该找的故人之女没找到,倒是未来的老婆自动送上门了,有趣,真有趣。” 没找到人,还惹了一身乌烟瘴气,龚司浚已经闷透了,见好友笑得如此开心,他更不爽了,森冷警告。“够了,我并不想要跟你嘴里的蛀牙打招呼。” 知道他是真的不爽,kevin乖乖收起笑容,回到严肃的话题。 “你把消息告诉龚妈妈了吗?”kevin问。 “我怎么敢讲,我妈一直以为这次一定可以成功找到何乐霏,现在正在台湾眼巴巴的等着我把人带回去,要是让她希望再度落空,我怕她会承受不了。” “可你明天回台湾,看见你两手空空,龚妈妈还是会追问,到时候你还不是得说。” “我当然晓得,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也知道我母亲的健康状况向来不稳定,什么时候要倒下谁都料不准;上次希望落空后,她整整病了一个月无法下床,把我跟我爸吓得半死,更别说她不久前才动了心脏搭桥手术,要是让她知道人还是没找到……”龚司浚完全不敢想像失望会怎样击溃体弱的母亲。 龚司浚的母亲是个病美人的事情,kevin怎会不知道,可人就是没找到,总不能随便抓个人--思维停顿的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从kevin脑中迸了出来。 “司浚,要不干脆找个人冒名顶替算了,毕竟找人这种事情谁也没个底,要是拖上了三五年,龚妈妈一颗心就这样牵挂着,这对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绝不是好事。” “我知道,可是……等等--”他猛然抬眸望着好友,“你是说,找个女孩子来冒充何乐霏?” “没错。” “不行,太离谱了,这不是个长久之计,你说能冒充多久,一辈子吗?” “能冒充多久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得先安抚龚妈妈才行。只要我们能找到真正的何乐霏,就算龚妈妈事后知道实情,也不至于太难过。这是现在唯一能争取缓冲时间最好的方法了。” “可是,这临时要去哪--” 忽然间,龚司浚的声音突然没了,一张几天前莫名跳上他车上并强吻他的年轻脸孔就这样从他脑海里跳了出来。 “kevin……”他呐呐的唤了声好友。 “欸,你是怎么啦?” “谢谢你给我这个点子。”他定定的看着好友,片刻一抹笑容浮现,龚司浚感激的说。 “你不会是已经有适合的人选吧?” “对,刚刚好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而且对方恰巧也叫何乐霏。” “有没有这么巧?我看这根本就是老天爷的旨意嘛!” “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的嘛,连老天爷的旨意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龚司浚一扫阴霾的同时,不忘揶揄友人。 以为今天晚上要苦恼得睡不着觉了,随着问题迎刃而解,龚司浚睡得好极了,现在就等他回台湾,亲自跟那位接过吻、还有着九百块钱债务关系的何乐霏好好沟通沟通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不答应,因为他绝对会不择手段卢到她乖乖点头为止。 下了飞机,龚司浚疾步走出机场大厅来到停车场,一坐上驾驶座,他马上自副驾驶坐前方的置物箱里找出何乐霏亲笔留下的电话号码,并立即拨出。 “你在哪里?” “啊?”陌生的来电、陌生的男嗓,加上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让电话那端正在摆摊做生意的何乐霏像个傻瓜似的,足足愣了好几秒。 “啊什么?”龚司浚狐疑了一阵。难不成……她没认出他的声音来? 她那几秒钟的怔愣,让向来习惯被女人们牢记在心且热情对待的他当场不爽起来,忍不住怀疑,他龚司浚的存在感有这么薄弱吗? 好歹他也曾经被她强吻过,而且还不过就是几天前的事。 难不成这女人天生习惯到处强吻男人,因为次数太多,为避免占据脑容量,所以干脆吻过就忘得一干二净比较省事? 当惯了被行星围绕的太阳,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令龚司浚浑身上下非常非常不舒服,尤其是身为男人的自尊。 “请问您哪位?”何乐霏纳闷的问。 该死的,她真的没认出他来!龚司浚的食指正老大不爽的敲着方向盘。 要是以前,自负如他早挂断电话了,可看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的分上,他决定暂时把自尊摆在角落休息,高抬贵手饶她一回。 “也才几天,你就忘了我的声音,该不会欠我的九百块也顺便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他极力掩饰恼怒的调侃道。 一记小小的抽气声透过手机传到龚司浚耳里-- “你是龙先生?” 龙先生? 三条黑线落下的同时,龚司浚跟着想起这位中文造诣欠佳的何乐霏小姐一直以为他的大名叫龙共龚,难怪她会称呼他龙先生。 令他纳闷的是,难道她不觉得龙共龚这名字不只难听还很没逻辑吗? 然而下一秒,他放弃了! 跟个为了躲避区区一千两百块罚单不惜跳上陌生人的车子,并强吻无辜驾驶的女人讲逻辑,他龚司浚才真是疯了。 “你在哪里?”他耐着性子再度问。 “龙、龙先生,那个……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下个月才还钱的吗?现在才几天过去,你怎么就打电话来了?”何乐霏直觉他是来讨债的。 九百块,对能够派遣专机跨国迎接甜点师傅来家里上课的何乐霏来说,曾经薄弱得像一抹尘埃,压根儿不算什么;可对于现阶段准备白手起家却极为穷困的何乐霏来说,却有着难以忽视的惊人厚度与重量,那可是足以让她可爱的小钱包瞬间干瘪的恐怖神力! 是呀,也才几天,你就我把忘得一干二净了!龚司浚悻悻然的想。 “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啦,这样我会死翘翘啊……”没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正面的回音,她放低身段,可怜兮兮的求饶。 “我不是要跟你讨债,而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找你。”可恶,她当他龚司浚是什么人?他可是个有格调讲信誉的商人,再说,他有必要为了区区九百块浪费唇舌特地打电话给她吗? “其他更重要的事……”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方才还可怜兮兮的声音顿时飞扬起来,“你是不是想跟我买甜点?呵呵,你真是找对人喽!” 龚司浚暗自叹了一口气,完全懒得跟她废话。如果以为生意上门了可以让她期待他的出现,就让她这样以为、由着她迳自解读吧! 毕竟她心情好,答应他的可能性就更高,女人天生就是这么情绪化的动物。 果不其然,何乐霏以为有生意上门便马上乖乖报出摆摊位置,还非常贴心的提醒他,“记得把车子停好,要是随便停在红线上,又会被开罚单了。” 龚司浚感觉自己额侧的青筋冒了出来……最好她还有脸提,那天要不是受她拖累,他送完齐肇东后车子一开早走人了,哪会蠢到给警察开他罚单的机会。 “我一个半小时后到。” 龚司浚没好气的挂掉电话,发动引擎,驱车疾驶而去。 龚司浚从来没逛过路边摊,对于向来只出入正式场所的他来说,眼前这一幕活像是来到了菜市场,丰神俊美的脸上出现几条皱摺…… 隐忍对喧哗的不耐,他走入骑楼,锐利的目光搜寻着何乐霏的身影。 不消须臾,他便在一长排的摊贩中看见那个笑得像傻瓜、正喜孜孜把装盒完毕的点心交到客人手里的何乐霏。 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做着这种随时都会被警察开罚单、多开几张就要血本无归的苦力活,她小姐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对于经手的案子动辄百亿、千亿的龚司浚来说,这种工作根本是做身体健康的,毫无获利可言,何乐霏居然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依他看,这已经不是“乐天”两个字可以交代,他怀疑她天生脑子有问题。 他一度有点迟疑是不是真要找她帮忙冒充霏霏,但眼下除了她,还真没有其他适当人选,谁教她好死不死就叫何乐霏,看起来也不至于讨厌得令人看不顺眼,还刚好会做马卡龙-- 对,马卡龙,龚司浚几经估量后认为,也许从母亲喜欢的甜点这一块下手,更容易安抚她的心绪。 克服内心种种障碍后,龚司浚迈步走向她。 穿著名贵的手工西服,龚司浚宛若天生贵族,帅气度整个破表,高大挺拔的他一现身小小的法式甜点摊子前,顿时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 原来这就是眼睛为之一亮的感觉啊! 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神情自若宛如伸展台上的模特儿般优雅走来,何乐霏的心忍不住窒了窒,有种快喘不过气的错觉,血液奔流的速度无端加快,整个人更是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嗨……”过度紧张的她所有话如哽在喉似的上下不得。 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瞅着她,怕他发现自己的异状,何乐霏努力压抑陌生的晕眩感,强作镇定的朝他挥手笑问:“喜欢吃什么甜点?今天除了水果塔跟马卡龙外,我还做了可丽露、费南雪、柠檬玛德莲……” 何乐霏漾着棉花糖般的笑容,热情的对龚司浚介绍她摊位上的商品。 对对对,这样才对,她热络的笑脸完全抹去龚司浚方才被遗忘的不爽,让他再度感到被行星包围的尊荣感,些微受损的自尊重新获得满足。 “这就是全部了?”他瞟了她阳春的摊位一眼。 “嗯。”今天生意还不错,才这时间就卖了大半,何乐霏可乐着呢! “你都卖完才收摊下班?” “嗯,因为隔夜的甜点就不新鲜了。” “全部包起来。” “啥?”何乐霏瞪大眼睛望着龚司浚,怀疑自己听到的外星文。 全部包起来?这怎么有点像昨天那本小说里的情节,霸道的男主角舍不得摆地摊的女主角太辛苦,把所有东西全买单了,只为了让女主角早早回家休息。 可她会是女主角吗?她有这么幸运吗?何乐霏虽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却仍拉回理智强烈怀疑。 看着面前这张呆傻的脸孔,龚司浚忍不住在心里咕哝,脑子不好就算了,耳朵也不行?唉,没救了! “我再说一次,这些点心我、全、买、了。”他只得纡尊降贵的再次解释。 他要跟她谈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搞定,与其她心不在焉的挂念这些小玩意儿,还不如花点钱买下她全部的注意力。 完全的太阳性格,不许行星背叛,哪怕只是一秒钟。 “快点打包!还是你打算让我直接扛着摊子走人?”见她迟迟没动,龚司浚忍不住催促。 “喔!”何乐霏赶紧从小说的旖旎世界回过神来,不忘暗骂自己神智错乱。 可一想到西装笔挺的他扛着摊架走在东区的画面,她忍不住当场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有预感她肯定是在笑他。 他龚司浚这辈子只接受别人崇拜的眼光,拒绝他人讪笑,尤其是女人,更重要的还是个强吻过他还压根认不出他声音的女人。 “没有啦,只是觉得你穿着西装扛着摊架的样子,肯定很吸引目光。” 第六章 可恶,他就知道! 触及他锐利得像是要杀人的眼神后,她乖乖收起笑容,动作敏捷的开始帮他把每一样点心都装进可爱的特制纸盒里,可又忍不住扬着嘴角,因害怕再次惹怒他,只好扭曲着嘴角强行忍住。 龚司浚当然注意到她那颜面神经失调、嘴角抽搐的表情,要不是担心自己会一时失控掐死她,搞砸整个计划,他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终于,摊子上的甜点清空了,人也该乖乖跟他走了。 “你住哪?东西收一收,我送你回去。快点,我有事要跟你谈谈。”他受够她不停发愣,现在时间很紧急。 他要跟她谈什么?他们之间除了九百块的债务,能谈的恐怕不多。难不成他要跟她谈甜点?等等,该不会是想请她帮忙制作甜点吧?那他可真是找对人了!何乐霏仿佛看见新台币在跟她招手。 “等我一下,马上好。”事关生意,何乐霏赶紧收拾剩下的东西,乖乖尾随离去。 再者,他还自愿送她回家,她也正好省了捷运的车资,算是小赚一笔。 嘿嘿,贪财贪财! 拎着生财工具,何乐霏喜孜孜的坐上车子。 “你肚子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想要吃点什么或喝点什么?”刚驶离喧闹的东区,驾驶座上的龚司浚便问。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居然问她饿不饿、渴不渴的,让她有点不习惯,忍不住纳闷的看了他一眼。 “哑巴啊,干嘛不回答?” “我不饿也不渴,谢谢。”她冷下脸,才刚说他善良,跩个二五八万的性子又发作了。 “那我们就直接在车上谈。”说完,他转动方向盘,车子旋即在路旁的停车格里停下。 好好好,车上谈就车上谈,只要可以赚钱,蹲在路边也可以谈,何乐霏才刚要拿出纸笔好记载他老大的订单细目,耳边便响起他低沉的嗓音-- “我想请你假扮一个人,跟我回家去见我母亲。” “啥?”何乐霏的下巴掉了下来。他不是想和她谈甜点生意,居然是要她去假扮别人?这、这、这……她脑中闪过某个电视情节,“你不会是要我假扮你的女朋友吧?” 但他明明长这么帅,还需要这样大费周章找人假冒身份应付他母亲,敢情他是同性恋? 何乐霏痛心疾首问天公伯,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理啊?长得这么出色抢眼的男人居然喜欢男人,这教所有形单影只的女孩情何以堪? “你在想什么?”龚司浚当场傻眼,俊容出现裂痕轻斥。 “难道不是吗?”她瞬也不瞬的瞅着冒火的他。 “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行情差到需要请你假扮我女朋友?” 他可是被一大堆行星围绕的太阳啊!再说,这女人凭什么以为她有那种姿色假扮他的女朋友? “你行情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长得帅气的男人未必喜欢女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解的皱起眉。 “不要逞强了,喜欢男人不是你的错。”她怜悯而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龚司浚感觉额侧的青筋正在暴突,激动贲张的只怕随时要撑破他的皮肤。 “何乐霏,是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了?” “你不是要我假扮别人,好跟你回家见你母亲?” 他沉痛的闭上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我是要你假扮一个人,但不是要你假扮我的女朋友,我也不是因为喜欢男人才没有女朋友,请你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侮辱我的眼光!” 咦,说这什么话?她何乐霏长得也不赖啊,还有一身制作甜点的好手艺,是未来的新世代甜点女王,哪里配不上他了? 是啊,他穿着知名品牌的手工西服,开着昂贵的百万名车,可她何乐霏也是千金小姐来着!呃……好吧,曾经是。 “先生,这好像不是求人帮忙该有的口气吧?”她好心提醒他别太超过。 龚司浚忍住骂人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恕我失言。但我真的不是想找你假扮我女朋友,我是要请你冒充我母亲友人的女儿,去见我母亲一面。” “冒充你母亲友人的女儿?等等,我又不是演员,最好演技有好到可以去冒充别人啦。再说,这是欺骗的行为,不行不行,这事你找别人,我不要。”她听了连忙摇头,急着开门下车。 还没有谁敢在他话说一半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落跑,她真是史上第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真正的何乐霏,他需要出此下策吗? 龚司浚一把拉住她-- 何乐霏被那炙热的温度与强势的力道吓了一跳,一脸无辜的望着他帅气脸庞的同时,不争气的心居然卜通卜通狂跳个不停。 她抵抗力未免太弱了,遇到长得像太阳的男人居然就招架不住,她怀疑他在漏电,以至于被紧紧握住的手腕一阵酥麻,像有电流通过似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喔。”她能说不吗?不敢再看他一眼,她只好别过头偷偷吁了口气。 压下满腹的鸟气,龚司浚索性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她娓娓道来,包括寻人失败,包括他为什么需要她的帮忙。 “所以,你是因为一直找不到那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女孩,又担心你母亲的身体承受不住打击,不得以才找我去冒充?” 看不出来这跩兮兮的男人居然有颗孝顺的心,她对他的好感顿时急速窜升。 “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谢酬,不会让你做白工的。”他一脸诚恳道。 啊,什么话,她何乐霏是那种势利鬼吗?别说他正用两只诚恳的眼睛这样瞅着她教人难以拒绝,何况他还是为了他母亲。 “现在不是谢酬的问题,你母亲应该见过对方的模样,我又没易容术,怎么可能冒充?”她理智尚存的提醒。 “就算见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霏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爸妈离开台湾,这中间十多年我们全都没再见过她,再说,女大十八变,谁知道她现在长得是圆是扁?” “可是……”她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妥。 “可是什么?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九百块罚金,如果不帮我这个忙,万一我母亲承受不了打击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间接伤害我母亲的凶手!”他黑眸微眯成一道细线。 啥?凶手?有没有这么严重!才刚觉得他孝顺,现在又变黑心肝了,男人还真是夸不得。 何乐霏在心中偷偷腹诽。 “可是……我能冒充多久?总不能一辈子吧?”她手足无措的望着他。 “两个月--” “这两个月我会继续找人,两个月后不管有没有找到真正的何乐霏,后果我自己承担。谢酬两百万够不够?” “什么……”何乐霏美眸圆瞠,心脏要停了,“两、两百万?” 原谅她不是故意表现得如此穷酸,实在是因为很久没听到这种百万以上的数字了,脆弱的心脏一时有点招架不住。 “你今天又被开了几张罚单?”龚司浚陡地换了话题。 何乐霏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仍诚实的举起一只可爱的食指。 “所以一千两百块又不见了?”他撇嘴轻哂。 唉,没事干嘛提起,提了就心酸呐!何乐霏不好意思反驳什么,只能缩缩肩膀吐舌头。 “你每天辛辛苦苦做了一堆甜点,不只要想尽办法把它们卖出去,三不五时还得跟警察大玩追逐战,请问你一个月净利有五万吗?” “你、你在开玩笑吗?如果一个月可以净赚五万,我早把九百块还你了。”她啼笑皆非道。 “你该不会想一辈子摆地摊吧?难道没想过自己开一家店,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可以舒舒爽爽开门做生意,不用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跑给警察追,还是说你当跑给警察追是在练身体?啧啧,现在年轻力壮还可以跑个几趟,以后人老珠黄了,你还跑得动吗?” 居然连人老珠黄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何乐霏被打击得很彻底。 “我当然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白手起家是我这辈子的梦想,摆路边摊是为了累积开店资金。”她坚定的宣示。 “那你还犹豫什么?只要帮我这个忙,做了一桩天大的好事不说,两个月后就有两百万进帐,这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事?”龚司浚继续说服她。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假扮你那个叫何乐霏的朋友,我会内疚的,欺骗长辈的事我怕做不来。”她低下头去,很是为难。 “所以眼睁睁看着我母亲因为绝望而倒下,你就比较不内疚?”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母亲是血癌患者,又罹患心脏病,打从我有记忆起,每隔一段时间我母亲就会住院,每次进了医院,我跟父亲就要开始担心,这一次还能够顺利出院吗?我们会不会永远失去她?我只是想满足她小小的愿望而已。” “我……”何乐霏完全招架不住龚司浚的悲情攻势,更无法对他沉重痛苦的样子视而不见。 他静静的望着她,须臾,他沮丧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以为你是个热血又善良的女孩,难道真的是我看走眼了?” 冷不防的,他锐利的黑眸再望进她毫无防备的深眸,直探入心底--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带着你亲手做的马卡龙回家去,我母亲不知道有多喜欢,吃得津津有味不说,还不断夸赞你的手艺,我好久没看见她这么开心吃着一样东西。对于一个如此真诚喜欢你手作甜点的长辈,你难道可以眼睁睁看她被绝望吞噬?你就这么狠心?” 何乐霏完全被他眼底的痛苦紧锁住,她的心顿时被揪得好紧、好难受,觉得自己太残忍了,浓烈的罪恶感像蚂蚁啃啮似的侵蚀着她的良心…… 还来不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应允的话语已脱口而出-- “好。” 听见她应允,一抹令人屏息的帅气笑容在他脸上慷慨绽放,锁定她的双眸不忘迸射无限魅惑。 他亲昵的捏捏她的粉颊。“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女孩。” 她又被电到了,被他迷人的笑容…… “我先送你回家,记得把你的行李先打包好,明天下班后过去接你。”计谋得逞,他在心里得意的暗笑。 “啥?明天?可是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假扮你母亲朋友的女儿啊!”连佛脚都不给她抱一下就要推她上场,会不会对她太有信心了? “这简单。”他横过她,从前方的置物柜里拿出几页传真,是这次出发到美国前kevin传给他的资料。“关于何乐霏的资料,这是截至目前为止最完整的了。你今天晚上回去看一看,不要忘记爸爸妈妈的名字应该就ok了,我母亲应该会问问失去爸妈的这些年你一个人怎么生活,这部分你可以自由发挥。” 还自由发挥哩,看来他是真把她当专业演员了! 如此重要的任务实在令她太紧张,等不及回家再翻,何乐霏在车内开了小灯,旋即看起手中的传真。 蓦然,熟悉的字眼就这样映入她眼里-- “华威科技?”何乐霏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不正是爸妈创立的公司吗?她目光飞快的往后追逐文字。果不其然,爸爸妈妈的名字也在文件之中。 第七章 “这是何乐霏的父亲在美国矽谷白手起家创立的科技公司。” “这、这么厉害啊!既然是个科技千金,那她家境应该不赖喽……”为了掩饰心慌,她随口哈啦闲扯。 “那就拜托你琢磨琢磨千金小姐该有的样子吧。” 嘴里虽这么说,龚司浚其实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毕竟要个小穷鬼扮千金小姐,不伦不类啊,若能成功扮个讨喜的女孩,他就吾愿足矣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真的就是他苦苦寻找的何乐霏? 可为什么要找她? 难不成是打公司股份主意的坏蛋?她捏着传真的手忍不住微微轻颤……那她只能说,只可惜他出现得太晚了,她爸爸所有的遗产股份早就被瓜分一空了! 不是她故意要把人性想得这么不堪,实在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还记爸妈发生意外的消息一传开,亲朋好友第一时间全都搭着最快的班机赶到她面前,竭尽所能安慰她这个当时还未满十八岁的可怜孤女。 她当时真的很感动,以为这些亲情是她的浮木,紧紧抓着不敢放,可没想到所有的关怀其实是为了掩饰他们骨子里的贪婪,会那么迅速赶来,为的不是孤苦无依的她,而是爸爸留下来的遗产跟股票。 那时的她笨得一点防备都没有,大家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完全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等这群豺狼般的亲戚就地分脏结束,她成了人见人嫌的烫手山芋,若不是堂妹润润逼着叔叔把她接去纽约,她怀疑这世上还会有何乐霏这个人,早不知道饿死在美国哪个角落了。 已经很久不哭了,可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是忍不住一阵鼻酸…… 忽地,一只大掌压上她的头。 “回去再看,车子里光线不好,这样很伤眼睛。”龚司浚嗓音低哑且温柔,说话的同时一并关掉车厢里的灯。 也幸好他这么做了,何乐霏噙在眼中的湿润才没被发现。 她抬起头,在黑暗中怔怔望着他,嗫嚅了半天,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非找到她不可?不过就是一个老朋友的女儿,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母亲来说是很重要。因为,婉秀阿姨不只是我母亲的好姐妹,还是我们龚家的恩人。”他没多着墨,只是淡淡睐她一眼。 “龚家的恩人?你不是姓龙吗?”她一脸怔愣。 “我姓龚,不姓龙,我的名字叫龚司浚,而不是龙共龚。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谁会取那么难听又没品味的名字?连龙共龚也不知道,你是旅外华侨吗?中文这么逊。”他竭尽所能数落她一顿。 “我……”我就是旅外华侨,怎样?虽然想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住了。 “我什么我?” “我就说嘛,怎么有人名字这么奇怪。”她话锋一转揶揄道。 “你这个吐槽达人才奇怪。”还敢说他奇怪?他皱紧眉一脸没好气。 要是平常她肯定哈哈大笑起来,可现在她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婉秀阿姨是你们家的恩人?” “阿姨曾在我父亲事业发生危机时给了我们家很大的帮助,听我妈说,当时如果没有她及时伸出援手,不只公司会倒闭,龚家还得背上一笔庞大的债务。钱有还完的一天,但恩情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所以在听到阿姨和何叔不幸过世的消息后,我妈就一直想代替阿姨好好照顾她唯一的女儿。” 想代替阿姨好好照顾她唯一的女儿……当她听见这句话的同时,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上,沉沉的,重重的。 会是真的吗?真的有人不是把她当成烫手山芋,不在乎她是否继承庞大遗产,纯粹只是想照顾她? 何乐霏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些亲朋好友也曾经待她极好,可后来还不是翻脸无情,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么温暖的话。 龚司浚送她回家的这一路上,何乐霏出奇安静,因为满脑子都是那句温暖得令人想哭的话,满脑子都在相信与不相信间拉锯。 将她平安送回租屋处后,龚司浚叮咛她几句便驱车离开。 梳洗过后的何乐霏坐在阳春的单人床上,抓着手中的传真看了又看……多诡异的情况,她居然是要去假扮自己! 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想代替去世的妈妈照顾她这唯一的女儿?这一家人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她心念一转--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谁会相信一个摆路边摊卖手作甜点的穷丫头,就是市值百亿华威科技已故创始人的女儿?只要她不说,龚司浚要发现她就是真正的何乐霏,只怕得费上好一段时间。 至于回去见他母亲……就当作是代替爸爸妈妈去探望一个老朋友,说不定还可以从他们口中听听她所不知的爸妈的一面。 对,就是这样。现在睡吧,烦恼没有用,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何乐霏果然遗传了父母乐观的好基因,没一会便入睡。 第二天下午,为了接何乐霏,也为了避开下班的塞车潮,龚司浚这个出了名的工作狂,在秘书诧异的眼神目送下提前离开公司,来到何乐霏的家。 拎着家当,何乐霏跟着他离开这几个月安身的鬼屋--不要怀疑,刚刚龚司浚一踏进她的小窝,立刻毫不客气批评这是鬼屋。 昨晚乌漆抹黑的,看不清楚公寓外观及周边环境,没想到白天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切简直惨不忍睹,活似危楼。 外观尚且如此,对于里头屋况龚司浚更不抱希望了,才一眼便马上做出鬼屋这个结论。 “阴暗的空间,斑剥的墙壁,小得令人窒息的空间……这不是鬼屋是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这残破不堪的“家”,想不透怎么有人可以容忍这种居住品质,看来她真是穷翻了。“房租一个月多少?” “八千。” “这种鬼屋也敢收八千,简直是坑人!而你这傻蛋还住这里,想当女鬼想疯了吗?明年中元节我会记得帮你普渡的。” “呸呸呸……谢谢你吼,可惜我还想长命百岁,你留着自己用吧。” 人模人样,全身上下美得跟太阳一样耀眼,那张嘴巴吐出来的话却不堪入耳,不想被气死,何乐霏索性赶紧拎着行李速速尾随他离开,免得又从他嘴里听见令人吐血的评论。 一旁的龚司浚看她气呼呼的模样,觉得好笑又可爱,笑得更得意了。 等等--可爱? 这女人哪里可爱?老是让他火大不说,还严重挑战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要不是需要她帮忙假扮何乐霏,他早让她从他眼底彻底消失。 他一定是暂且放下了心中大石,才会脑子过度放松出现如此异状。 何乐霏不可爱,她真的非常非常不可爱。 强行输入这样的认知后,龚司浚再度端起他跩少爷的脾性,冷眼瞅她。 上了车,他们直接回龚家,一路上迟迟没有听到吐槽达人的声音,龚司浚浑身不自在,暗忖安静这种美德根本不可能出现她身上。 趁着开车的空档,他瞄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恍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双手扭得像麻花,指节都发白了,一股无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想也不想的扯开她的手-- “什么事?”她不解的望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手绞扭成这样比较有快感吗?再这样,我就把你踹下去。”他不悦的警告。 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惊见上头被自己扭出来的条条红痕,这才意识到他是因为看见她扭着自己的手,担心她害自己受伤,才这样凶巴巴说话。 虽然知道一切全是因为她必须帮他假扮“何乐霏”,才招来他对自己的注意,可心里却忍不住涌上一种复杂的情感,有点微微的……甜?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平常跩个二五八万,偏偏比谁都孝顺;明明是出于关心,却又要说得刻薄凶狠,真不坦率。 可她却因为他的凶狠警告弯起了唇线…… “我没事,只是有点紧张,谢谢你的关心。” “小姐,麻烦你有空自己照照镜子,最好我有闲工夫关心你。” 可没多久,他却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紧张的,我会在旁边照应着,只要记得别记错父母名字,剩下的你就做你自己吧。反正我们也不知道真正的何乐霏是什么个性。对了……” “嗯?” “这是一百万的支票,两个月后任务结束,我会再给你剩下的一百万。”他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这么快就给我一百万,你不怕我跑了?”接过支票后,她故意吓吓他。 “你有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去跑给警察追吗?为什么不乖乖待满两个月,把两百万拿到手?如果连摆在眼前的利益都不知把握,我劝你别开店了,因为开了也注定要倒--这是一个杰出经营者给你的忠告。” 说也奇怪,明明一脸自我意识过剩的模样,为什么看起来却不教人讨厌?她居然还觉得他这样挺帅气的。唉,她脑袋该不是坏掉了吧? 何乐霏甩甩头,把这奇怪的遐思甩出脑袋。“杰出经营者……你吗?看来你的字典里少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谦、虚。” “你这女人是生来吐槽我的吗?”他狠狠睨她一眼,她那嘻嘻笑的调皮模样,可爱又可恨,让他很没辙。 他从来没遇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有时很疯狂,有时又很小女孩,又有时候调皮得要命,却无法教人真正讨厌她。 “先留着你这条小命,等两个月后再杀人灭口也不迟。”他森冷的恐吓。 “对了,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她对他的玩笑话一点也不在意,迳自问道。 这女人真的是来挑战他的极限,昨天晚上明明给过她名片,上头粗体放大的“远美集团”她是瞎了没看见吗?在台湾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远美集团是做什么的,她确定她是住在这里而不是外太空? “何小姐,容我向你报告,刚刚经过的那一整排新建案,全都是远美集团的,你说我家是做什么的?现在还敢怀疑我不是杰出的经营者?” “不是怀疑,是后悔。”她不忘搞笑的挤出捶胸顿足的懊恼样。 “后悔什么?”他不解的挑眉。 “后悔太便宜你了,居然只拿两百万谢酬,早知道就多要一点。” “你这女人真是满脑子钱钱钱。”他杀气腾腾的睨她一眼。 “还不是跟你这位杰出的经营者学的。我不过是想晚点还你钱,不知道谁马上就地起价,硬是把九百块变成一千块。”她故作一脸无辜回呛。 龚司浚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已经到家了。果不其然,门口直挺挺站着的是早已望穿秋水的母亲,龚司浚不再和她斗嘴,语气转而谨慎。 “门口那位妇人是我妈,看来她真的等不及要见你了。记住,待会千万不要心虚。” 依她看,是这男人比较心虚吧!好歹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何、乐、霏。 停好车,龚司浚领着何乐霏往大门口走,按捺不住的张洵美已经抢先迎上前来,微仰着头望住眼前这亭亭玉立的女孩。 “你……你就是霏霏?”她嗓音微颤,难掩激动的问。 “阿姨,好久不见。” 第八章 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圈住何乐霏-- “霏霏,这些年辛苦你了,都怪阿姨这么晚才得知消息,对不起,阿姨应该更早找到你才对。”张洵美顿时热泪盈眶。 “阿姨……”好久没有被人这样紧紧拥抱了,招架不住这份暖意,何乐霏跟着鼻头一酸,眼睛也跟着发热。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紧紧回抱住身前这像母亲一般的柔软身躯,回味着当女儿的幸福。 “妈,不是说要开开心心的?先进屋去吧,外头风大,那么久不见霏霏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聊,先好好坐下吧。” 张洵美这才放开何乐霏,揩揩湿润的眼角,“对,咱们进去再聊。霏霏,能够看到你,阿姨真的好高兴。” 进了屋子,大家一同坐在客厅里,张洵美瞬也不瞬的瞅着何乐霏。 何乐霏此刻神情自若,倒是一旁的龚司浚比她还紧张,担心她会招架不住,便开口道:“妈,你这样一直盯着霏霏看,她会很不自在的。” “呵呵,因为真的太像了嘛!霏霏,你跟你妈妈年轻时真的是一个模样。”张洵美笑眯眯的说。 龚司浚怀疑母亲是移情作用。最好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真能长得一模一样! “我真的跟妈妈很像吗?”何乐霏摸摸自己的脸。 “当然,我跟你妈妈从中学起就是好朋友,她长什么模样我最知道,不信的话,一会儿阿姨拿相片给你瞧瞧,里头还有好多小时候你跟司浚一起玩耍的相片呢!” 她莞尔的看着龚司浚,不敢想像,她小时候居然跟这跩兮兮的大帅哥一起玩,该不会他都欺负她吧? “你以前是不是常欺负我?”现在想想,打从遇到他起,她便一直处于下风,看来小时候她也不可能占他便宜。 “我欺负你?小姐,待会你真该好好看看相片,看是谁欺负谁。”龚司浚没好气的撇撇嘴,对于幼童时期何乐霏的吨位可是记忆犹新。 看,人长得帅就是吃香,连撇嘴都比别人骄傲帅气。 “霏霏,我听司浚说,你几个月前就来到台湾了。” 咦,他怎么知道?何乐霏诧异的看他一眼。 润润是唯一知道她在台湾的人,但润润不可能对别人泄漏她的下落,叔叔婶婶巴不得她消失,应该也没闲工夫打探她的去向。 “之前打听到你的消息,千里迢迢跑去纽约找你,哪知到了你叔叔家后才得知你已经离开纽约到了台湾,我才又急急忙忙跑回来,兜了一大圈,结果我们早就在同一个城市,只是一直没遇到。” 龚司浚猛对她眨眼,狂打暗号。何乐霏终于意会过来,刚刚的话应该是他自己编的故事,他根本不知道何乐霏人在台湾,这番说辞只为了合理化她这个冒牌货的出现。不过也真厉害,误打误撞还能跟真实的情况有几分雷同。 “你在东区摆摊卖甜点很辛苦吧?常常还得跑给警察追,要是阿姨早点找到你就好了。”张洵美抓着她的手又拍又抚的,很是自责。 “不辛苦,虽然得跑给警察追,但看到大家都来买我的甜点很有成就感,我很喜欢这个工作。”何乐霏绽着笑靥。 唉,看吧,果然是小穷鬼,居然这么喜欢路边摊的工作,幸好他没逼她得摆出千金小姐的架子,不然肯定穿帮。 不过这样也好,当个可怜蛋,正好让母亲尽情挥洒她的母爱。 瞧何乐霏那笑眯眯的样子,还真是讨喜得令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蛋,他果然找对人了。 张洵美拉着何乐霏说了很多往事,才依依不舍起身带她去看为她准备的房间。 “阿姨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所以阿姨自作主张依自己的意思布置了,如果不喜欢,随时都可以请设计师过来,重新帮你设计。” 张洵美才兴奋的拉着她起身,蓦然一阵晕眩来袭。 “阿姨!”何乐霏心一紧。 “妈--” 张洵美瘫坐在沙发上,须臾,一口气缓了过来后,她漾开浅浅的笑容安慰两人道:“没事,因为太开心了,刚刚起身又太急,才突然晕了一下。” “阿姨,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只是忽然头晕,现在好多了。” “妈,你还是坐着休息吧,我带霏霏上去就好。” “那……好吧,你带霏霏上去。霏霏,有什么问题你就跟司浚说,不要客气,收拾好就下楼来,我让张妈炖了鸡汤,晚饭前先喝一碗暖暖胃。”张洵美不忘温柔叮咛。 拎过轻盈得不像话的行李,龚司浚拉着何乐霏的胳膊上楼去。 房间没啥好挑剔的,比她原本的鬼屋不知道要好上几百倍,比较令她在意的是龚母的身体状况。 “阿姨这样没关系吗?是不是要陪她去医院检查看看?” “我妈的健康状况一直时好时坏,这半年来老牵挂着找人的事,加上不久前动过手术比较虚弱些,也容易晕眩。” “所以你才会决定找我来假--唔?” 没让她把话说完,龚司浚的大掌一把压在她嘴巴上,端着一脸严肃压低嗓音凑近她交代,“从现在开始,假扮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提,你就是真正的何乐霏,知道吗?” 她仰着头,望着近在眼前的他,明知道这种时候不该闪神,却忍不住被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蛊惑…… 龚司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挺俏的小鼻、噘翘的嘴巴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所有焦点都在这双浸润水色的美丽眼眸,像极黑夜里的星辰,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 在空气宛若凝结的当下,一股陌生的情愫隐隐骚动,龚司浚完全无法防范热气从身体里涌了上来,让他连呼吸都变了调,掌心下的粉唇更是令他浑身紧绷,然后,他意识到欲 望的存在。 欲 望? 只因为一双眼睛? 龚司浚被这疯狂的念头骇住,尚来不及厘清,门外响起了两记敲响声。 叩叩! 龚司浚宛若触电般立即放开她,拉开两人的距离。 何乐霏亦连退了两步,窘着脸猛吸气。 “进来。” “太太让我送鸡汤上来给霏霏小姐。等老爷回来,再请少爷、跟霏霏小姐下楼一起用餐。”小仆佣捧着托盘,托盘上搁着一碗鸡汤。 龚司浚大掌一捆,把装着鸡汤的碗从托盘上整个抓起,“下去吧。” “是,少爷。”小仆佣行个礼,恭恭敬敬的退出房间。 他伸手朝她勾了勾,“过来,我妈的爱心,喝下去。” “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我是霏霏小姐吗?” “喔。”何乐霏乖乖上前,接过这碗暖呼呼的鸡汤,小口小口啜饮着。 瞧她一脸满足样,看来是很久没尝到好东西了,他敢说这两个月老妈肯定会把她养出一身肥肉,到时被警察追……啧啧,她铁定完蛋! 想到她一身肥肉跑不动的狼狈模样,龚司浚忍不住贼贼的笑了。 “龚先生,你也想喝一口吗?”何乐霏以为他一直看着她手中的鸡汤傻笑,应该是也想喝一口吧。 一记爆栗袭上她的额头-- “我不吃别人的口水。”她别想毒死他。 “可是你不早就吃过我的口水了?” 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还敢提她强吻他的事!龚司浚当场额上青筋暴突-- “忘记那件事!敢再提你强吻我的事情,我就宰了你!”他狠狠的撂下警告,“喝完了没?喝完就下去,我爸应该快回来了。” 何乐霏马上将香暖滋补的鸡汤一仰而尽,喜孜孜的把空碗朝他扬了扬。 “走了。”龚司浚旋即快步走出房间。 “哈哈哈哈……” 晚餐过后,张洵美把所有旧相片都搬出来,拉着何乐霏一起回忆过往。 看到一张龚司浚光着屁股的相片,何乐霏忍不住笑了出来,往他身上瞄了瞄,更好奇现在英挺逼人的他光着屁股会是什么模样。 原本和父亲坐在一旁谈论公事的龚司浚忍不住被她的笑声吸引,却发现她们居然在看他光屁股的相片,脸上当场滑下三条黑线-- “妈!”龚司浚一脸窘迫,对于老妈每次害他帅气度大降的举动更是无力。 “有什么关系,那是小时候的相片啦。” 问题是,他不想被别人看见他稚嫩的小屁股跟小鸡鸡啊! 他终于忍无可忍探长手臂,强势而直接的替她们翻页,阻止她们继续用这种揶揄戏谵的眼光窥看他幼时的青春肉体。 “霏霏,喏,这是你。”张洵美指着相片里的一个巨婴。 “天啊,我小时候怎么这么……”胖。她被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吓到了。 “肥。”龚司浚很残忍的帮她把话说完,不忘奉送一抹讪笑。 “司浚!”张洵美轻拍了下儿子的手臂。 “我是说实话。阿姨家的伙食办得真好,不然怎么有办法养出这么惊人的吨位,你们看,我多可怜,明明这么瘦小,还得载个肥娃。”龚司浚翻着相本,硬是找到瘦弱的他艰苦骑着小车车后面载着胖女娃的血泪证据,沉痛控诉。 “车子好像快垮了。”何乐霏一脸苦笑。 他故作不平的附和。“可不是,我的腿也快废了。” 何乐霏看得兴味盎然。原来她两三岁的时候还有过这么趣味的一段日子,随着相本越往下翻,她脸上的笑容越大,蓦然,她在一片泛黄相片中看见了爸爸和妈妈年轻时的身影…… 盛开的含笑花前,爸爸一手抱着她,一手揽着母亲,一家三口对着镜头露出幸福的笑容。 熟悉却不复见的脸庞勾起何乐霏心里浓烈的思念,眼睛不自觉热了起来,湿湿的,濛濛的,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这相片是在旧家拍的,这株含笑花还是你母亲陪着我一起去花市挑的,你们一家即将出发去美国,婉秀还信誓旦旦答应我一定会常回台湾找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张洵美不禁哽咽。 何乐霏何尝不想哭,但她知道要是她也哭了,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她忍住了,挤出笑容圈着张洵美安慰。 “阿姨,我这不是来了?我代替妈妈来看你了呀。” “呵,你妈以前老说我爱哭,我还真是爱哭。”张洵美自我解嘲的同时,又叨叨絮絮说了许多她跟徐婉秀的姐妹情谊,往事历历在目。 “阿姨,这张相片可不可以送给我?”她想要拥有这张记录幸福的老相片,有爸爸,有妈妈,还有那个不懂事的小霏霏。 “好,就送给你。”张洵美噙着眼泪望着她,点点头。 何乐霏握着相片,一股激动的情绪将她胸口涨得满满的,她一直忍耐着不哭,一边挤出笑容强颜欢笑。 客厅的聚会在九点半左右散场,何乐霏向两位长辈道过晚安后便握着宝贵的相片尾随龚司浚上楼,忍了一整晚的眼泪终于溃堤。 走在前方的龚司浚什么都不晓得,以为方才的一切全是她高超而完美的演技使然,他回过身来正要赞美她,就看见总是开朗的她竟然满脸泪痕。 不知怎的,他的心蓦然揪得死紧。 “你怎么了?” “我想妈妈,我想爸爸……”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第九章 龚司浚这时才想起他好像从未问过她家里的情况,直觉以为她只是只身北上打拚的异乡游子。 “你爸妈呢?他们住在哪里?想回去看看他们吗?” 何乐霏拚命摇头,止不住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口中悲伤的喃喃道:“看不到了,永远都看不到了……” 这一瞬间,龚司浚才意识到方才那些不全然是演戏,眼前这个和“霏霏”有着同样姓名的女孩,也和“霏霏”有着永远失去双亲的命运。 害她想起了伤心事,龚司浚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前,他已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快哭,就准你今天哭,明天敢再哭,我就揍人。”他不会安慰人,但他很会恐吓人。这就是天生的商人,不论手段,只求目的。 她紧紧抓着他衣服埋在他的温暖里,低声啜泣。 听着她压抑的哭声,龚司浚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部分裂开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裂了,更无从填补起,但他知道他舍不得她的眼泪,只好把身前这个瘦小脆弱的她抱紧再抱紧,好像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些。 明知道霏霏已经长大了,可张洵美就是不放心,总觉得要亲眼帮她把床铺好,看着她入睡,因为她觉得,要是婉秀,肯定也会这样疼宠着自己的女儿。 可当她拾级而上,还没完全走上二楼,便意外看见这一幕-- 除了她,总是对女人不大耐烦的儿子居然怀里正抱着霏霏? “别哭了。我妈已经够爱哭了,你怎么还比我妈更爱哭?” 嗟,这个臭儿子,居然这样说自己老妈!张洵美在内心轻斥一声。 “我要跟阿姨说你笑她爱哭。”红着眼睛隐隐啜泣的何乐霏从他怀里仰起头,软软恐吓道。 “这是事实,没半点捏造。”龚司浚一点也不在乎的笑着,望着她一脸狼狈,他索性好人做到底,帮她擦去那会令他觉得难受的碍眼泪水。 “你常常这样帮女孩子擦眼泪吗?”她哑着声问。 龚司浚二话不说直接往她光洁的额头弹了一记。 “我的手有这么闲吗?我是怕你的眼泪把我家棉被弄脏了。”他恶声恶气适.企图掩饰心中的不舍与关心。 “你--”何乐霏忍不住狠狠捶上他结实的胸膛。 “爱哭鬼还爱生气,啧,女人就是这样。” “你歧视女性!” “对,我就是歧视女性,你咬我啊?快点滚回去睡觉,小心明天眼睛肿得像核桃,已经长成这样,好歹也花点心思照顾……” 龚司浚不断数落着,已哭红鼻子的何乐霏光忙着对他反唇相稽,压根忘了哭,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直到各自回房。 他们完全没发现张洵美的存在,而张洵美也一声不吭静静看着。 没想到那个跩兮兮的儿子居然也会为女人擦眼泪,这可是连她这个娘亲都没享受过的温柔啊! 不过,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拥着一抹娇小身躯的画面,不断在张洵美脑海中打转。 多协调的画面啊!完美得简直是天作之合。蓦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 儿子长得帅气英挺、事业有成,活脱脱就是女人眼中的黄金单身汉,但偏偏个性别扭眼光又高,女朋友都交了好几个,就是没看他开花结果。 她喜欢霏霏,如果能够把霏霏和儿子凑在一起,不只龚家可以名正言顺照顾霏霏,闷骚的宝贝儿子讨个好老婆,她也可以多个宝贝媳妇,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霏霏今天刚来,还需要多点时间适应这里的新生活,过几天挑个适当的时间,直接对儿子下达命令把媳妇订下来,顺利的话,明年龚家就有孙子抱喽! 张洵美转身蹑手蹑脚的下楼,笑得一脸甜蜜的回房,拉开被子,窝进老公身边不住窃笑。 “又在高兴什么?”龚承远古怪的看了老婆一眼。 “老公,你想不想抱孙子?” “想有什么用,你得叫你儿子争气点。” “那你觉得霏霏这个女孩怎么样?” “乖乖顺顺,挺讨喜的……嗯,这位太太,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叫你的儿子娶老婆而已。” “人家有喜欢你儿子吗?” “但是我喜欢这个媳妇啊!先抢先赢,总之,先订下来就是我们家的。” 此刻,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算计的何乐霏正静静躺在陌生却舒适的大床上,她摸出相片,怜爱的看了看相片里的爸妈。 “爸比,妈咪,我代替你们来拜访老朋友喽,阿姨应该是个好人吧?” 她依依不舍的将相片摆回枕头下准备入睡,可龚司浚的身影却老在她脑海纠缠不走…… 没想到像他这样看似骄傲的男人,居然也会温柔的帮人拭泪。 他那张三不五时就会吐出刺耳字眼的薄唇笑起来好迷人,让何乐霏被电得很彻底。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摸着脸上的肌肤,细细回味被那带着温暖的指腹轻轻抚摸的感觉、被他拥抱的女人感受,还有属于他的阳刚气息充斥鼻间的满足…… 她觉得,她好像喜欢上龚司浚了…… 就像她对甜点那样,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执着情绪,就是好喜欢、好喜欢。 张洵美生日那一天,何乐霏因为知道得太晚了,完全来不及准备礼物,只好拿出自己的本事,亲手做一个美味与健康兼具的专属蛋糕。 在张洵美和张妈对着蛋糕啧啧称奇的时候,龚司浚下班回来了,何乐霏赶紧拉着他躲到角落对他抗议。 “吼,你居然没跟我说今天是阿姨生日,害我完全来不及准备礼物,只能赶紧做个蛋糕送给阿姨。” “对我妈来讲,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再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还亲手准备了外面买不到的蛋糕,不是很好吗?”他不甚在意的耸耸肩,与其买昂贵的礼物,老妈应该更中意她亲手做的蛋糕,毕竟甜点可是老妈的最爱。 “可是总觉得失礼嘛,阿姨对我那么好……” “为了不失礼,请继续让她对你好。”他痞痞的笑着。 张洵美偷偷觑了躲在角落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忍不住窃笑起来。 “张妈,你看这两个人登不登对?” “说不定明年家里就有小少爷了。”张妈在一旁附和,完全说进了张洵美的心坎里。 怕打扰那对佳人,张洵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跟着张妈闪回厨房。 用缤纷的马卡龙将蛋糕装点得俏丽又可爱,张洵美超中意,尽管距离晚餐结束时间不过才半个小时,这位爱吃甜食的寿星已经迫不及待想切蛋糕了。 一家人聚在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唱过生日快乐歌。 “妈,快许愿,这每年只有三个愿望,可要好好把握才行。”龚司浚笑着提醒道。 张洵美合握双手一脸虔诚。 “妈不需要三个愿望,真要灵验,一个就够了。只要这个愿望能实现,我愿意接下来的人生都不许愿。” “妈,这样太不划算了,用一个愿望换往后无数个愿望,怎么想都不划算。”龚司浚骨子里的商人本色又发作了。 “儿子,这你就不懂了,只要这个愿望实现,往后许许多多的愿望都会跟着成真了,妈妈觉得这样做很值得。” “到底是什么愿望?你说,就算老天爷不成全你,我跟爸还有霏霏也一定会帮你达成这个愿望的。” “真的?”她逐一看过眼前三人,老公当然是点头,儿子点头,霏霏也点头了……嘿嘿,那她就要许愿喽! “我希望我的儿子司浚能和霏霏这样的好女孩结婚共组家庭。” 话音方落,宛如一阵青天霹雳,劈得龚司浚完全傻眼。 一旁的何乐霏更是小嘴微张,彻底当机。 “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给自己找个老婆了。妈很喜欢霏霏,你们若是能够结婚,霏霏成了我们龚家的一分子,我们还可以名正言顺照顾她一辈子。我翻过黄历了,下个礼拜六就是黄道吉日,我们干脆就在自家庭院举办一场温馨的婚礼吧!” 张洵美把所有事都计划好了。 下个礼拜就办婚礼?这个愿望太震撼了,龚司浚抚着脑袋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身体虚弱的母亲头没晕,他都想晕了。 何乐霏也是。她是喜欢他没错,但没有交往就直接嫁给他,未免也太教人措手不及。 她压抑着心里翻滚的情绪,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感觉脸颊被热气包围,很不好意思,只能低着头掩饰心慌。 “妈,这个愿望我跟霏霏还要再认真想想,再说下个礼拜就举办婚礼也太夸张了,我们先来切蛋糕、吃蛋糕吧。”他故作轻松的说。 龚司浚从来就是不喜欢甜食的人,可为了终止这个荒谬的话题,他积极吆喝大家共享美味蛋糕,不只自己一口气狂吃三大块,还拉着何乐霏一起共襄盛举,为的就是让两个人的嘴巴都很忙碌,最好忙得没有时间回应母亲荒谬的愿望。 可龚母岂会放过他,临散场前硬是拗着追问着她的愿望可否实现,无奈之余,龚司浚也只得硬挤出笑容狂打太极。 “明天我再告诉你结论。” “好,明天就明天,妈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送走许这个疯狂愿望的母亲,龚司浚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转而变得严肃,转身默默上了二楼,何乐霏则尾随在后。 “司浚哥,现在怎么办?” 打从她住在这里,对他的称呼便从龚先生改成了司浚哥。 尽管阿姨说她小时候总是喊他小浚哥哥,可看得出来,龚司浚对那个“小”字很感冒,她只好从善如流避开,称他一声司浚哥。 “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说。”他眉头紧锁,话落后,头也不回的进房去。 望着他离去时的紧绷背影,何乐霏的心也跟着闷闷的很不舒服。 龚司浚板着脸,合衣躺在床上。 老妈真的疯了,居然要他娶何乐霏? 他们两个说什么都不可能,因为她根本不符合他的择偶条件--外貌自然是不能太差,家世背景也要有一定的水准;除此之外,他的理想伴侣必须是跟他一样对事业有强烈企图心,手腕玲珑、精明干练的女子。 从以前到现在,他交往过的对象清一色都是这类型的女人。 何乐霏对他而言太单纯,而且还很傻气。 虽然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一份美好的愿景与冲劲,但把甜点屋当成毕生梦想的何乐霏对于市侩务实的他来说,太不真实也太过梦幻,完全不符合他的期待。 更别说他们对甜点截然不同的接受度,摆明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他是不讨厌她,因为她是个没心机的女孩,虽然偶尔有些异于常人的念头和举动,可看在他眼里是傻不隆咚很可爱,当然偶尔也可恶得会让人想掐死她。 她没有艳光四色的丽容,但跟她相处的感觉很舒服自在,虽然偶尔会被她白目的言行举止气得牙痒痒的,可等他反败为胜后,看着她涨红了脸窘迫吃瘪的委屈表情,就令他感到满足。 但即便不讨厌,他也不能娶她,毕竟这个“何乐霏”是假的、是个冒牌货! 他们的合作关系只有两个月,但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现在结婚,两个月后再离婚,又不是儿戏。 第十章 但母亲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说,他也舍不得让母亲失望,谁知道那孱弱的身躯下次进了医院,是不是还能平安回来,无论如何,他和爸爸都希望她能快乐的过每一天。 看来,也只能这样做了…… 龚司浚跳下床,连拖鞋都没有穿,直接赤着双足走出房间,来到何乐霏房门叩! 须臾,房门开了,他对着站在门后的何乐霏说-- “我们不结婚,但是,我们订婚吧。” “订婚?” 何乐霏眼睛瞪得老大,润红的小嘴不可置信的微微张启。 直到订婚派对开始前的几个小时,何乐霏都还躲在厨房里,因为她一手包办订婚派对所有的甜点制作,好像唯有让自己忙碌一点,心才会踏实些。 没办法,因为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她跟龚司浚真的要订婚了! 明知这只是权宜之计,可心中仍是五味杂陈。 就像每个即将步入婚姻的女人那样,也会忍不住想问--就是这个人了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接下的路该怎么走?诸如此类的不确定性,让她简直快发疯了。 一个礼拜前,阿姨在生日那天抛出希望她和龚司浚结婚的愿望,果然成功吓傻了他们两人。 当天晚上的深夜时分,龚司浚一脸严肃的敲了她的房门。 何乐霏下床打开房门,对于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然而龚司浚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震慑得瞪大双眸。 他要和她订婚? “你、你疯了吗?”良久,她才掀动嘴唇,勉强吐出她仅能想到的回应方式。 龚司浚将她推回房间,自己跟着走了进来并谨慎关上房门后,一把拉过梳妆台的椅子,将她整个人往椅子上压,自己则坐在床沿。 “这是我所能想到成功安抚我母亲最好的办法。难不成你真要嫁给我?别忘了,这只是一场为期两个月的假扮人生,结婚却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不用他说她当然知道,她没那么健忘。 她也很清楚,对龚司浚而言,她只是一个连九百块赔偿都得跟他分期偿还、摆路边摊维生的穷女孩,是他花两百万请来假扮“霏霏”的冒牌货。 如此卑微的她,连当个女仆都不够格,更别说是成为他的妻子人选,好歹她何乐霏也曾是个身价百亿的科技千金,社会阶层的藩篱她比谁都清楚。 虽然这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但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再说,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不是我的菜。”他一双黑眸不怀好意的斜睨她。 “我哪里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一双纤眉倏地挑得老高,不忘抬头挺胸。 “不用勉强了,总之,我不希望我将来的小孩饿肚子。”他意有所指的瞟了她扁平的胸口一眼,故作嫌恶的数落她那连小学生都不如的身材。 “你--低级!”她涨红小脸低嚷的同时,不忘背过身去挡住他可恶的眼神。 “哈哈哈哈……”看着她满脸困窘的样子,龚司浚毫不客气的朗声大笑。 “反正你们男人的眼光都一个样,永远喜欢那种眼睛大大的,双峰雄伟,腿还得又细又长的雌性动物。” “没错!”弹指声骤响,男人脸上毫无愧色。 “那简单啊,我看龚家外面的庭院还挺空旷的,只要圈块地,就够你买只母的双峰骆驼回家养了。”她毫不示弱的反唇相稽。 母的双峰骆驼? 唷,没想到这丫头还挺牙尖嘴利的,他先前真是太小看她了。 一记爆栗毫不留情的敲上何乐霏的额头,痛得她当场哇哇叫。 “干嘛动手打人?你很幼稚耶……”她捂着额头,一脸受伤的瞪着他。 “活该,谁教你胡说八道。”龚司浚一扫阴霾,很是得意的看着她哇哇惨叫的模样。 他幼稚?明明是她自己太搞笑,动不动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鬼叫。 不过,他是被点到笑穴吗?干嘛被她逗得一直笑?这女人可是在调侃兼羞辱他啊。 明明就是来讲正事的,想不到莫名又抬起杠来,都怪她每次都不让他把话说完,没看过这么爱插嘴的女人,完全是来挑战他极限的。 “小姐,抬完杠了,现在可以回到正题了吗?” “明明就是你自己爱胡说八道……” 感觉到一道犀利眼光扫来警告,何乐霏非常识相的闭上嘴巴,继续洗耳恭听。 龚司浚重新拉回主题,正色的道:“这只是用来安抚我母亲的缓兵之计。毕竟我们才认识不久,贸然结婚太躁进,我会说服她答应让我们先订婚,等培养出稳定的感情再结婚。我知道这跟我们当初说好的假扮任务有出入,所以我会另外给你补偿的。” “什么补偿?不会又是一百万吧?”何乐霏很好奇这回他会提出什么了不得的补偿。 “你果然被养大胃口了,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不过,这次我不是要给你钱,我要给的是机会,那可不是区区一百万可以比拟的。”他黑眸微眯成一条细线。 “什么机会?”所以是价值超过一百万的机会?她狐疑的挑眉问。 “嫁个好老公的机会。” “啊?”她满脸纳闷不解。 “我认识很多上流社会的好青年,那些人的家世背景、财力学识都不在我之下,以后我会带你出席各种公开场合,你好好把握机会给自己找个好老公,若是有中意的对象随时告诉我,我可以帮忙居中牵线介绍你们认识,要真能看对眼,你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龚司浚一脸正经八百的望着她。 听着龚司浚的说明,她心房倏然冷凉,原本满心好奇的她感觉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 “然后呢?”她语气涩然的问。 “然后你就可以带着你万中选一的好老公,对我母亲坦言你心中另有所爱,恕不能满足她的心愿,届时我母亲再不愿意,也不能破坏你的幸福,我们的婚事得以作罢,一切皆大欢喜。” 所以,他要把她推给别的男人,用另一个冤大头来解决她这个烫手山芋。 而她对他的喜欢还来不及告白,就注定被打枪了。 真的是皆大欢喜吗?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觉得闷闷的,好像脚口被什么重物压住胸口似的,沉得教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愿意这样想,可那种不被当一回事、随时被打发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强烈得令她忍不住联想起当年爸妈过世时亲戚们从一开始的热络簇拥,到后来彻底榨干她剩余价值后极欲摆脱她的样子,跟现在的处境还真有几分雷同。 可悲的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那个没长进的角色还由她担纲演出? 她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自觉皱紧双眉,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嘴里更是酸涩不堪,活像吃进一整颗不对时的柠檬。 好闷,真的好闷……闷得她都要发怒了! 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明明是个血肉之躯,这是她何乐霏的人生,又不是别人的,凭什么她要被动接受这一切? 她的心也是血肉做的,也是会有感觉的,为什么要听凭别人把她当烫手山芋? 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爱意连萌芽都来不及就得宣告夭折? 她才不要当什么悲剧大腕、苦情花旦,她不要! 谁都不许把她推给谁,就算是龚司浚也不行,因为“何乐霏”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她自己。 大彻大悟后,她浑身热血澎湃宛若新生。 站在订婚场合内,龚司浚拧眉看着何乐霏。 她是怎么了?打从订婚仪式开始没多久就开始呈现走神状态,完全不在状况内。 她那颗小得不知道是否有脑浆存在的小脑袋瓜也不知在天马行空想些什么,画着精致裸妆的脸部表情瞬息万变,一下子怅然若失,活像失恋吃了香蕉皮,一下子秀眉打了好几个死结,只怕不长眼的蚊子闻入肯定小命休矣,又一下子情绪急转直下,总是透着孩子般无辜气质的黑眸居然迸射出杀气,狠厉得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似的。 而现在他正往她手指套戒指,身为当事人的她亦浑然未觉。 好好好,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就是了,敢情她当他是空气? “何乐霏?何乐霏?换你了,你在给我发什么呆?” 熟悉的男嗓压抑而愠怒的在她耳边响起,何乐霏循声抬起头,发现龚司浚正蹙紧双眉瞪着自己。 龚司浚不爽的低声提醒。“轮到你帮我戴戒指了。” 身为天之骄子难免会有种优越感,偏偏何乐霏总是无视于他的存在,现在居然还公然在订婚仪式进行的当下迳自恍神神游外太空,这让习惯被簇拥包围的龚司浚很不爽,只见两条眉毛顿时皱得像是两尾扭曲的毛毛虫。 “喔。”何乐霏皤然醒悟。 原来时间已经不是一个礼拜前的深夜,而是一个礼拜后的订婚派对,仪式正在进行中,而她居然大胆的公然闪神,完全沉浸在自己慷慨激昂的情绪里。 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被眉间皱摺夹死的受害者,穿着一袭湖水绿的雪纺纱礼服、纤细的手腕上戴着鲜花编成的俏丽花环、被打扮得宛若春神下凡的何乐霏,赶紧拿起白金男戒,二话不说就往龚司浚修长的手指上套。 等她意识过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听见他明显倒抽口气,毕竟两人站得那么近。她一抬起头,就看见他眸底燃起两簇小火苗…… 龚司浚森冷的瞪向眼前的何乐霏。 她居然将戒指一举戴到底? 是怎样,她是打算把他“压落底”吗? 虽然这场订婚派对充其量只是用来安抚母亲的权宜之计,但对于其他观礼的亲朋好友来说,这就是一场真正的订婚派对。 之前明明跟她说好了戴戒指时要给双方一点尊重,不可以把戒指强套到底,没想到她居然还这样做,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场订婚派对并没有对外公开广邀各方,来的都是龚家的至亲好友,而问题就出在这里--正因为是至亲好友,嘴巴格外具有批判精神,关于“压落底”的戏谴对话果不其然满场飞。 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何乐霏一开始还小小挫了一下。 可不对啊,她干嘛怕?喜欢一个人才不是把自己压得低低的,低到尘埃去,那样根本开不出花来,只会变成一坨废土! 何乐霏认为坚持对他的爱意的同时,也该维护住自己的尊严才是。 她佯装镇定的迎上他的目光,忽略礼服下那正不住打颤的双脚…… 而他则是自高挺的鼻间挤出冷哼,当作对她的回应。 虽然心里很恼火,但为表现恩爱,还是得礼貌亲吻一下彼此。 趁着把唇贴向她脸颊,利用借位掩人耳目的时候,龚司浚把握机会阴狠的警告道:“派对结束后再跟你算帐!” 倏地,何乐霏后颈的寒毛全站了起来,心惊胆颤的偷瞄他一眼后,赶紧闪开那双媲美宇宙黑洞的眼眸,免得整个人都被他吸进无底深渊。 被数落连幼稚园等级都不到的吻显然无法满足广大亲友的眼睛,现场响起了声嘶力竭的鼓噪-- “喇舌、喇舌、喇舌!” 龚司浚额上青筋冒了出来,因为那个带头作乱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家族里最令龚司浚头痛的表弟。 第十一章 正想端出表哥的架子要对方住嘴,蓦然,何乐霏带着花环的小手无预警揪住他胸口的领带,下一秒,强力的拉扯让猝不及防的他整个人从脖子以上都歪了过去,然后--他、被、强、吻、了! 还以一种令人汗颜的拙劣吻技。 跟第一次一样,除了两张嘴巴互相挤压的蛮力,龚司浚完全感受不到亲吻时该有的怦然心动。 他忍无可忍,一把拉开胆大包天的始作俑者森冷的瞪住她,以着仅有彼此听得到的音量咬牙切齿开口,“我有准你吻我了吗?要也是我吻你!给我好好学着点--” 话落,他大掌稳住她的后脑,欺身逼近的同时,无敌俊容在何乐霏眼前放大,薄唇旋即霸道且严实的封住她粉润的小嘴。 吮吻的力道让唇瓣纠缠不休,恰到好处的间隙让他得以强势的探入她柔软的口中,勾搅着那稚嫩的舌极力诱引,继而尽情品尝。 一个多情而缝蜷的吻在两人间吸吮逗弄,绵密交缠…… 这才是吻,要热辣辣、滚烫烫,还要竭尽所能的缠绵,要融洽得像是双人舞,进退有度,而不是蛮力胡乱挤压,又不是吸盘! 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那么亲密而醉人…… 何乐霏感觉一股陌生而奇特的热流自小腹深处窜起,脑袋昏沉沉的,身体酥麻,好像漂浮在一个异次元的空间里。 他的气味毫无保留的充斥她的口中、她的呼吸强烈证实他的存在。 原本只想示范教学,然而她生涩的回应竟让龚司浚产生前所未有的快意,欲罢不能…… 情生意动,心痒难耐,属于她的娇哼与他的喘息煽情的在耳边漫开,直到他们各自挤空肺叶里的氧气濒临缺氧之际,他才意犹末尽的拉开彼此。 有好长一段时间周身的空气都凝结了,直到如雷的掌声划破宁静-- 龚司浚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的庞大观众群揶揄的笑容,想到自己的忘情投入,总是骄傲从容的脸庞破天荒漫起失算的赧意。 该死!他居然忘记这里并不是只有她和他,还有一大堆名为亲朋好友的闲杂人等。这下好了,白白让这些人免费看了场好戏。 他转回头看向身边的她,被吻得艳红的小嘴不住轻喘,眼波流转着柔媚,那满脸羞答答的模样惹得人心忍不住骚动起来。 蓦然,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强烈占有欲翻涌而上,龚司浚不假思索的揽过她,将这张漾着春情的小脸往怀里压,紧紧将她藏住,断不让她这模样被他以外的人看见,哪怕是女人也不行! 虽然不解他此刻的举动所为何来,但她没有抗拒,温顺的把脸埋进他胸前,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假装没看见那些关切的视线,假装两人此刻的依偎是因为有爱。 她想,喜欢一个人多少是疯狂的,明知道他的世界跟自已不同,还是会克制不住想一脚踩进去,哪怕是偷一点甜蜜也开心。 望着怀中温驯的女人,龚司浚心中五味杂陈,表情怔忡不安…… 他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个吻,为什么会对她产生这样陌生而强烈的感觉?他是不是把这场订婚派对当真了? 不对,这只是一场完美的演出,并不是真的,他只是气坏了,被她强吻的举动给气坏了,以至于暂时失去了理智。 他刻意忽视左边胸口那令他不安烦躁的古怪异状,满脑子都在想待会得马上联络秘书,务必要他把最近一个月内即将举行的派对、宴会时程整理出来,火速送到他面前,他得尽快帮何乐霏找到一个好对像才行。 相信只要她有了心上人,届时她和他就可以一起终结这荒谬的婚事。 至于现在…… 他抱紧她纯粹是希望顺利演完今天这场戏。 只是这样。就只是这样。 龚司浚再三在内心强调,不容许自己有一丝怀疑。 被一双炽热的眼神注视,龚司浚感到心跳加速。 “干嘛?”他故作淡漠的问。 “给你吃。”她歪着头,冲着他直笑。 她是何乐霏,他的准新娘,这样的场景打从他们订婚之后每天总要来上一回,不管他怎么拒绝,她似乎对这样的戏码乐此不疲,就算他加班晚归也别想逃。 有没有这么开心?笑得两只眼睛都成了弯月,嘴角也跟着扬起。 “我不吃甜食。”他冷冷推开面前的甜点。 “这是我今天新创作的甜点,你是第一个品尝的人,我需要你的意见。”她用一贯的说法将甜点推了回来。 “第一个”这词汇确实令龚司浚有点得意,但不至于理智沦陷。倒是那双眼睛…… 她瞅着他的双眸异常明亮,眸底蕴藏着无法详述的迷人情绪,令人一度有窒息的感觉。 “你怎么每天都有新创作?我不是说过了,我不喜欢这种甜滋滋会招来蚂蚁的食物。”他强压下胸口的骚动,故作平淡的回道。 “我要筹备我的第一家甜点屋,正在发想几款合适的甜点,好当作店里的招牌。” “那你找错人了。”身为甜点的反抗军,他这辈子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踏进那种地方,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不小心误闯,问他的意见不等于问道于盲吗? “如果连你这种不爱甜点的人都觉得好吃,那样才是真的成功。”她一张小脸写满坚毅。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害怕被拒绝,一颗心像是站在悬崖,随时都可能坠落,却无法停止喜欢他的行动。 她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的,有的就是这身做甜点的本事,尽管他不爱,她还是渴望看他吃下她的心意。 “你很卢啊!” 她不再多说,拿起叉子切挖出一小块甜点,慇勤的送到他嘴边,“啊,嘴巴打开。” 龚司浚脸上滑下三条黑线。敢情现在是把他当三岁小孩? 抬手正想推开,耳尖的他听见疑似母亲大人的脚步声正缓缓朝这方向移动,他马上改变主意,抓住她握着叉子的手,把那口甜点送到自己嘴里。 “好不好吃?”看着他吃下去她好不得意,却仍强压下嘴角的微扬。 “……好吃。”他硬是挤出一抹自己看了都会直打哆嗦的幸福浅笑。 撇开喜好不说,她的甜点是真的不错,没有他想像中的人工死甜,那丰富的滋味绝大多数来自上头点缀的新鲜水果,自然而爽口。 但他还是不爱甜食啊!这是一种内心根深柢固的反抗。 “躲在这里吃什么好料的?是不是霏霏又有新点子啦?”张洵美笑问。 “阿姨……呃,不对,是妈。妈,我做了新款的甜点,有你和爸爸的喔,我拿给你尝尝。”她被纠正了好几次,每次总是先喊了阿姨才又赶紧改口。 “呵呵,我自己来吧,你们小俩口继续。”张洵美熟门熟路的找到新鲜现作的甜点,忽地,她想到一件事情非跟儿子说不可。 “司浚,有件事情你得帮妈说说话,妈想要拿五百万投资霏霏的甜点屋,可她怎么也不肯接受。她一个人创业那么辛苦,如果有多一点资金可以运用,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准媳妇的拒绝让她觉得很见外,脆弱的心觉得小小受伤。 “妈,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一口气就投下那么多资金确实不好,我想先试试水温,等生意稳定了,有能力再开第二家、第三家时,到时候再请妈妈当我的股东。”何乐霏撒娇说。 “对啊,妈,就先让她一个人试试,五百万你备而不用,万一搞砸,你再跳出来救她也不迟。再说,要投资也是我这个未来老公先投资,你别抢我表现的机会。”龚司浚故意把话说得很甜。 看小俩口这样浓情蜜意,张洵美眉开眼笑,想必孙子诞生的日子不远了。 “好吧,既然司浚都这么说了,这次妈就留给你表现。” 在张洵美的眼皮下,他们两个人极其所能的大放闪光,甜得连呼吸都令人牙齿发软,可等张洵美一走,龚司浚立时敛起笑容严肃问她--“店面找好了?地点在哪里?” 回答的同时,何乐霏又送了一口甜点到他面前,毫无意外的他避开了,何乐霏也不在意,索性往回送进自己嘴里,小舌一卷,便把甜点卷进口中。 他总是这样,有第三者在的时候他就表现得温柔且热情,可只要单独面对她,就端着一张扑克牌脸,截然不同的表现活像是“二十四个比利”上身。 之前不会这样的,以往他们常是抬杠吵嘴什么都来,可自从订婚派对之后,她就清楚感觉到他在刻意疏远她,在他们之间架上藩篱。 何乐霏有点闷,但没想过要退缩。 他可以拒绝她的爱意,却不可以夭折它。 浑然不觉她的心思,龚司浚两只眼睛被她吃着甜点的模样给攫住,尤其目睹那小舌灵巧翻卷的姿态,让他不由自主想像着订婚派对上与之唇舌交缠的感觉,血脉偾张,一股热流隐隐在小腹间流动…… 可恶,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只是在吃东西啊! 他逼自己冷静下来,务必拿出商人本色。 “咳、咳,你手边准备了多少资金?”他发出几声轻咳,清清喉咙问。 “目前就你给我的一百万。”她一只小手托着腮帮子,黑眸斜睨着他。 “嘘!你讲话小心一点,万一让我妈听到怎么办?”他低声警告。 “就你给我的一百万。”她很淘气的用气音再说一次。 “一百万够吗?撤除店租不算,你还得找人装潢、采买设备、还得请人什么的,更别说台北的店租都不便宜,只有一百万肯定不够。明天我让汪秘书踉你联络,直接去店里帮你估价,设计装潢的部分不用另外找人,公司有配合的设计师和木工团队……” 龚司浚忽视她的俏皮,果断的对她下达指令。 对对对,这样搞下来,那已经不是她何乐霏的甜点屋,而是远美集团的转投资,可以想像到时候开幕会是怎样一间华丽醒目的甜点屋,但,不是她的。 “我没打算找设计师大张旗鼓的装潢,空间会尽可能维持原状,我打算自己动手油漆,买一些二手家具和必要的器皿设备,甜点才是主角。” 他被她眼底的坚毅所震慑,但是--她拒绝他?她居然拒绝他? 身为远美集团的执行长,日理万机的他可不是闲闲没事做,要不是母亲会在意,最好他会想管她的甜点屋,又不是吃饱撑着。 龚司浚胸口涌起一阵愠怒。 “随便你。”他没好气的说。 “那……我可不可以预支报酬?”她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问,微噘的嘴巴看来很诱人。 “什么?” “就是之后的一百万。”她没忘记小声提醒,柔柔的气音在空气里飘荡,钻进他耳朵里。 “明天交给你。”他漠视耳膜的搔痒,努力维持强悍形象。 “谢谢你。”她笑眯眯的瞅着他。 又对他笑……龚司浚选择不回应她的友善,只是冷漠道:“明后天晚上各有一场慈善商宴和朋友的生日派对,把时间空出来。记得,打扮漂亮一点。 她先是一阵怔愣,须臾才找回声线,“我知道了.” 他又要带她去猎艳了,这是他们订婚后他最积极的一件事。终极目标是希望能猎一个冤大头来当她的老公。 第十二章 可是截至目前为止,她中意的猎物却始终只有他,这可怎么办才好? 为了连袂出席的慈善商宴,他们约在饭店大厅碰面。 何乐霏蹬着七寸高跟鞋,姿态婀娜的走进大厅,毫无意外的一眼就看见高大英挺的他。 他背对着她,一手随意的摆在身侧.一手搁在口袋里,帅气优雅的模样活似在拍摄西服目录。 何乐霏弯起了唇,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后,踮起脚尖,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他的右肩,旋即缩着身体躲向他左边.果不其然,龚司浚往右边回头发现扑了个空,这才在左侧看见一脸顽皮的她,幽深的黑眸克制不住的闪烁了下…… 她打扮得很漂亮。 幕后功臣百分之两百是母亲大人。打从他开始带着这位准新娘出席各大宴会派对,打扮她成了母亲这阵子最热中的事。 而她也很争气,平常看起来虽像个毛躁的大女生,没想到妆扮起来还挺有气势的,什么造型都能游刃有余的完美驾驭。 今天走的是婉约优雅的路线,一袭不过分暴露的典雅平口小礼服,恰到好处的展现她胸口以上的女性线条,耀眼的项链静静躺在她美丽的锁骨上,制造画龙点睛的效果。 不过说真格的,在带着她四处参加商宴或派对之前,他担心她这个“家丑”会露馅,到处出糗。就拿穿高跟鞋这事来说,原以为这个成天跑给警察追的女孩穿起高跟鞋会很“壮烈”,没想到她挺自在的,好像她这辈子就是穿着高跟鞋出生似的。 “美吧?”她巧笑倩兮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不想让她太得意,他没吭声,却私底下给她打了个高分,朝她弓起手,她亦顺势往他臂弯里一勾,并肩走向会场。 “我看过今天的来宾名单,率能企业的小老板、允新集团的小开、华荣金控的小老板……这几个都是单身,各方面表现也算可圈可点,你要好好把握。” “嗯,谢谢。”她嘴角微微抽搐。 没看过像他这么热心的,事先把出席的贵宾身家摸清了不说,还不忘排名编序,要不是怕吓到大家,何乐霏真有一瞬间想把穿着高跟鞋的脚抬起来,狠狠踹向他的脚陉骨。 呼!她吹着额前的发,心里呕死了。 一抵达会场,龚司浚马上领着她迅速拜会下今晚现场优质的单身汉,打扮后的她确实美丽动人,瞧那些男人眼睛发亮的模样,显然对她的第一印象好极了。 加上她的态度落落大方、亲和善美,连眼光甚高的龚司浚都忍不住对她的应对进退竖起大拇指,更别说其他人了。 慈善商宴少不了捐钱,他把代表远美集团作慈善的大好机会让给她,果然让她这位美丽的准新娘成为今晚会场唯一焦点。 而为了让她有机会和其他男人认识,龚司浚还不忘用心良苦放她一个人在会场,自己则功成身退的闪到角落喝酒,以免破坏她的猎夫大计。 但他不至于放她自生自灭,偶尔还是会用眼神关照她一下,免得她被其他不识相的货色骚扰。 不过,这女人似乎改不掉对甜点的热爱。 喂喂喂,现在是来找老公的,不是来大吃大喝的! 何乐霏站在摆放精致美食的餐台前,对着色彩斑斓的甜点露出狂热的神情,看得龚司浚很抓狂,正想上前提醒她多看看身边的男人时,率能企业的小老板终于行动了。 看来,有的男人就哈这一套,她对食物放电还真是放对了。 “何小姐……也许,我该称呼你龚太太。”率能企业的小老板李东时噙着善意的笑容打招呼。 “乐霏,这是我的名字。”小姐来太太去的,太别扭也太伤神。 至于霏霏这个称呼……她只想保留给她亲近的人。 “我可以喊你乐霏?” 她俏皮的莞尔说。“嗯,当然,名字不就是给人喊的?” 看见那甜润而美丽的唇瓣扬起,李东时突然一阵腼腆,因为她的直率不扭捏,对她的好感也更多了些。 “你喜欢甜点?” “嗯,非常喜欢。甜点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总是能带给人正面欢快的感受。”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我知道一家甜点专卖店,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去吃。” “真的吗?太好了。那么,基于礼尚往来的原则,我也要跟你介绍一家很棒的甜点屋。”她眸光闪烁着促狭。 “店名是什么?在哪里?” “‘bonjourtaipei’。地点在大安区xx路xx段xx号。不过这家店预计下个月才开幕。” “喔?”自认对台北周边甜点专卖店熟门熟路的李东时有点意外,忍不住追问:“知道这家店幕后出资的老板是谁吗?负责制作的又是哪位甜点师傅?是留法的吗?” “出资的老板跟担任制作的甜点师傅是同一个人,她没有留法,也没有正规的厨艺学校证书,但她曾经是pierreheme的非正式弟子,你可以称呼她是未来的新世代甜点女王。” 当初为了向pierreheme学习道地的马卡龙制作方法,她可是特地请了专机将他接到美国,说起来两人也算有过师生情谊。 “能否请教对方大名?”他很好奇此人身份。 “何乐霏。”她俏皮的眨眨眼。 李东时先是一怔,接着会意过来,“好一个未来的新世代甜点女王。开幕那天,我一定亲自去品尝你的手艺。” “非常欢迎,很期待有这个机会亲自为您服务。”她对李东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逗得他直发笑。 “我好像跟你聊太久了,龚先生一直看着我们。”李东时突然说道。 一直看着她们?那是不是说,他对她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她迫不及待回过头去,正好对上龚司浚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人脏俱获的当下,她笑得好甜,甜得像要掐出蜜来…… “你很爱他。” 何乐霏猛地回头看向李东时,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连初初见面的李东时都看得出来她对他的爱意,可那个猪头却还想把她甩掉,难道穷女孩何乐霏就不值得让他爱吗? 真是令人沮丧想哭。 这厢,龚司浚正为何乐霏突如其来的一眼尴尬得连灌了自己好几口酒…… 她该不会以为他的眼睛一直黏着她不放吧? 呃,他确实是看着她,但那完全是基于保护她的安全考量,就只是这样而已,绝对跟她很美、很吸引男人的目光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承认,他刚刚一度很想把李东时踹到角落去-- 没怎样,只是觉得讲话就讲话,靠那么近干嘛,教人看了刺眼! “司浚,你干嘛一直喝闷酒?”一旁正跟他讨论国际投资情势的好友卢雅各不解问。 “我哪有,我只是……只是……口有点渴。”他随口搪塞。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有用威士忌解渴的习惯。” 这家伙的酒量跟他的外表呈现严重的反差。如果他是龚司浚,他会把酒杯从自己嘴巴拿开。 “怎么了,舍不得漂亮老婆跟别的男人聊天?那就去守在她身边啊,免得有心人士觊觎。”卢雅各忍不住亏了他几句。 他就是不平衡,龚司浚这家伙对朋友大方又义气,对女人却是自负又骄傲,偏偏老天爷不惩罚他,还赏他个漂亮又大方的老婆。 反观他对女人这么绅士,至今仍是光棍一个,实在没天理。 “她不是我老婆,只是……只是未婚妻。”他郑重却大舌头的表示。 等到她找到好对象,他们就会一拍两散、一翻两瞪眼、一刀两断、一…… 奇怪,左边胸口怎么又怪怪的? 虽然心里小小的不平衡,但卢雅各不得不称赞龚司浚酒品真的非常好,尽管眼神几度涣散,龚司浚仍努力忍住该有的礼节,绝对不会失礼于外人,更别说让自己身边的人觉得棘手。 散场的时候何乐霏握着他的手,双双步出慈善商宴,直到坐上自家车子,龚司浚这才整个人放松下来,瘫在车厢后座。 她问过和他一起喝酒的卢雅各,他没喝多少,至少卢雅各是这样说的,再者,卢雅各连微醺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卢雅各倒是没忘记对她透露,龚司浚什么都吃得开,唯独对酒精吃不开,以至于某人此刻两只眼睛红得像酗酒三天三夜的酒鬼,身旁的卢雅各却能全身而退,一点事情也没有。 “会不会不舒服?帮你把领带解开好不好?”她温柔轻问。 他迟迟没应声,何乐霏直接伸手帮他-- 才刚碰上他的领结,他原本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紧紧抓住她的手,皱着眉火大抗议,“不会又想强吻我吧?” 何乐霏真是啼笑皆非,最好阴影有这么深啦! 而且他这么大声嚷嚷是怎样,司机也许都听见了。 “没人要强吻你,只是帮你把领带松开一点,这样会比较舒服。”她安抚道。 他这才松开手,任由何乐霏帮他松开颈脖上的束缚,然而他的双眼却从头到尾瞬也不瞬的瞅着她,活似她脸上长角了似的。 她正想要抗议,他率先掀动薄唇。 “霏霏。” “嗯?” “你好漂亮。” 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赞美,就这样自然而然从他嘴巴里吐了出来。 她像是被点穴似的浑身定住好几秒钟,接着又像有人朝她心里丢了一串鞭炮,心口冒出劈哩啪啦的爆响。 她压抑着喜悦,深情的与他凝视,摸了摸他发烫的俊脸。 忽地,他挺身凑上前来,热情的吻住她噙着笑意的美丽嘴唇,揉碎她的喜悦,然后一口吞咽下肚…… 她尝到他嘴里的威士忌,醇厚的香气让她跟着醉了起来。 一吻方休,他像个乖孩子餍足的伏在她怀里。 她只好抱着他,在他失去防备的时候,扮演保护他的角色。 你好漂亮…… 就算是一句醉言,就算是重复倒带播放一千次,就算明天醒来,他肯定会忘得一干二净,何乐霏还是开心得像要飞上天。 隔晚,派对的现场,龚司浚一个人像棵植物似的定在角落,若有所思。 齐肇东拎着两杯威士忌走了过来,一杯摆在龚司浚面前,然后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各自啜起杯里的液体。 “威士忌?”龚司浚低呼。 “不然呢?你别跟我说你想喝那些又甜又娘的果汁调酒。” 再说,这家伙不是讨厌甜滋滋的东西吗? “算了,威士忌就威士忌。” 只是今天得克制些,可别又像昨晚那样不小心喝醉了,最后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酒量本来就不好的他不过是多喝了几口就醉得不省人事,连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当下他真的吓了一跳! 这是他的房间,他没躺在别人的床上,可到底是谁脱了他的衣服,又帮他换上了睡衣? 他想了又想,出门上班前,鼓起勇气问了何乐霏-- “昨天晚上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不然呢?总不好让爸妈来帮你吧。”她莞尔反问的同时,也间接证实动手的是她。 第十三章 对,爸妈确实不是理想人选,但她也不行啊!虽说他们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可那终究只是名义上。想到自己除了内裤没有失守,剩下的都被看个精光,当下的尴尬困窘可想而知。 “放心,我没有趁机拍什么不雅相片。”只是非常痛快的好好欣赏了他精实的肉体,滋补一下她的眼睛。 “呃……我没做什么不当的举动,或是乱说什么吧?” 她美眸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时间久得令龚司浚浑身狂盗冷汗,只见她挑挑眉,拉开神秘的笑撂下了句“你说呢”,便转身离去。 该死,他要是知道什么还要问她吗?若不是怕招来老妈关切,龚司浚早吼出声了。 一整天过去了,尴尬的感觉到现在还挥之不去。 相较于他的异常安静,何乐霏可活跃了,齐肇东的女友小恬才开口邀约,她马上一口应允,初次见面的两个女人便各自撇下身边的男人相偕跳舞去。 不同于昨晚的慈善商宴,这是一场富二代的生日派对,少了正经八百的束缚,多了青春的狂放与自在。 乐声欢愉,灯光闪耀,一旁的吧台随时有酒保为你调制专属的酒品,就像把时尚的夜店整个搬到豪宅来。 何乐霏没有像昨晚商宴穿的一身端庄典雅,但也跟齐肇东女友青春无敌的打扮不大一样,她很巧妙的拿捏一个即将嫁作人妇准新娘的形象,俏丽又不失甜美。 现在,她正毫不扭捏的跟着大家在大厅舞池里一起随着音乐摆动。 相较于小恬的小女孩气质,何乐霏那时而女人、时而女孩的肢体动作显得更为风情万种,吸引不少人注意,让她身边聚集不少男人。 他不得不承认,以一个在路边摊卖甜点的穷女孩来说,她融入社交圈的速度远比他想像的还要迅速,甚至游刃有余,仿佛这些社交场合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 龚司浚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告诉自己--没事,跳舞嘛,难免靠得比较近,没事;再说,她本来就是来找老公的,总要释放一点诱人的讯息,男人才会乖乖上钩。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他一脸铁青,努力忽略心里的不是滋味。 “你那位准新娘漏电漏得很严重喔,这样到处放电可以吗?”齐肇东揶揄问。 “只要不电死人闹出人命就好。”他刻意忽视那始终在胸口盘旋不散的古怪感受,佯装自若的看也不看何乐霏一眼,一副漫个经心的样子。 “你不吃醋?她是你老婆啊!”齐肇东很意外。 朋友当这么多年,龚司浚这奸商虽不是醋桶,但只要是属于他的,绝对严禁觊觎,没道理未过门的妻子身边都绕着一堆男人了,他还不跳出来宣示主权。 “她还不是我老婆,正确的说法是未婚妻,再说,认识新朋友很正常。” 当真没什么?龚司浚这个奸商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慷慨的人了? “所以我也可以去跟她好好认识认识喽?” “怎么,你也被她电到了?”他掀动眼皮睐向好友。 齐肇东微眯着眼,勾起一抹笑,“是有那么一点点。” 话一出口,他马上发现龚司浚眸中的瞳孔迸射出精光,根本不如他说的那样无所谓,还想长命百岁的齐肇东赶紧话锋一转。 “不过很遗憾,这里已经有了原住民,再多个新移民,恐怕会很拥挤。”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是是是,很恩爱,这么恩爱不会躲回家去恩爱,干嘛来这里炫耀?龚司浚没好气的咕哝。 “我不想跟你讨论你的恋童癖。”除了年龄,小恬的外表跟行为举止都很未成年,甚至可以称之为儿童,好友都笑说齐肇东有恋童癖。 “嗟,什么恋童癖!”继续把话题拉回龚司浚身上,“不过你这婚也订得太突然,我不过是去上海出差,回来就听到你订婚的消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还不就是那天载你去赴小恬的约,她跳上我的车!他在心里嘀咕。 “她--”不愿泄漏半点秘密的龚司浚猛然收住话,“她正是我这半年来苦苦寻找的故人之女。” 齐肇东打趣问道:“所以是伯母感恩感恩到把自己儿子奉献出去?” “我现在是伴手礼还是供桌上的祭品?” “哈哈哈哈……”齐肇东大笑。 “笑什么?”他皱眉睨着好友。 “没事,我只是在想,究竟是头上绑着蝴蝶结比较适合你,还是嘴巴咬着橘子的样子比较出众,或许两个都来会更抢眼。”齐肇东不怕死的说。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恶狠狠的看了齐肇东一眼,以示警告,收回目光的同时,不忘顺便往舞池看了一眼。 只是顺便-- 咦,何乐霏人呢?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一发现何乐霏不见了,龚司浚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理睬齐肇东的问话,猛地站起身朝整个大厅来回张望几次仍未果,他快步迎上正往这边走来的小恬。 “霏霏呢?” “她?刚刚好像跟一个男的往那边去了。” “多久了?”情急的他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小恬的手腕质问。 “我不知道……应该不到五、五分钟吧!” 该死,他明明才跟齐肇东聊了一下,怎么人就从眼皮底下消失了?龚司浚立即顺着小恬指的方向迈开步伐去找人。 “他怎么了?吓到我了。”被龚司浚吓到的小恬委屈的对男友诉苦。 “老婆不见了难免心急,就像你不见了我也会担心。乖,先去帮忙找人。” 只是,齐肇东不是要找何乐霏,他是要找龚司浚,因为他怕这骄傲成自然的男人抓起狂来会出事情。 龚司浚神色紧绷的推开大厅落地窗,快步走到别墅外,一颗心像是被提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像无头苍蝇似的一阵胡乱搜寻后,他终于看见了何乐霏,正想要上前带回她,突然,何乐霏一把抱住面前的男人,隐约间他还听见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 “我爱你!” 她抱了别的男人,还对那个男人告白?而且用的还是“爱”这样强烈的字眼! 完全目睹这一幕的龚司浚当场蹙眉,深锁的眉心紧得不能再紧。 他双手紧紧握拳,赤脉贯睛。 “霏霏。”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原本在跳舞的何乐霏纳闷的转过身去,便看见噙着笑容的辛振宇。 她先是呆愣了好几秒钟,接着同他一样又惊又喜咧嘴大笑。 辛振宇打了个手势邀她外面聊,她二话不说跟着他远离满室喧闹的生日派对,来到别墅外的宁静区块。 “你怎么会在这里?”何乐霏迫不及待的问。 看到老朋友的感觉真棒,尤其是在这对她来说陌生多过于熟悉的台湾。 辛振宇是她在美国的朋友,是除了润润以外知道她最多事情的人,会认识他也是因为润润的关系。 “我回台湾了。不过,我人还在飞机上就已经知道你的消息了。” “我的消息?”她满脸不解,“是润润告诉你的吧?这丫头,还说她的嘴巴会比贝壳还紧。” “我从机上报纸看到你跟远美集团执行长订婚的消息。”辛振宇摇摇头。 “啊?可那天明明只请了亲朋好友,怎么还上报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同名同姓,可没道理人还长得这么像。下了飞机我打电话给润润,问了老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告诉我你人确实在台湾。润润说她不知道你要订婚的消息,怎么,你都没跟她联络吗?” “嗳,这说来话长。”吐吐舌头,何乐霏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刚好我现在没事,非常乐意听听看你的话究竟有多长。”辛振宇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 她又抓抓头发,露出欲言又止的傻气模样,最后在辛振宇的眼神教促下这才把回台湾后的点滴一古脑儿说给辛振宇听,包括她路边摊的小事业,包括她和龚司浚订婚的前因后果,也包括她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统统一字不漏的说给辛振宇听。 说完后,她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也才意识到自己心里竟然积攒了这么多的话没说,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辛振宇皱眉,打从他听到她答应龚司浚的请求假冒自己开始,眉心就不曾舒展过。 “所以他不知道你就是他要找的何乐霏?” “嗯。” “而你还好人做到底,答应跟他订婚?” “对……”她心虚得不敢看辛振宇。 “然后他带你出席各种社交活动,想找个有钱人娶你,他好顺利脱身?”辛振宇不以为然的轻哂,“哼,他不愧是个生意人,好处占尽。” “别这么说,他是个孝顺的人。” “但他凭什么利用你?就为那区区两百万,就为了可以认识世家子弟的社交派对?霏霏,这不像你。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若不是笨,也不是蠢,会任人对自己搓圆捏扁?他断定十之八九都是感情在坏事。这点辛振宇比谁都清楚,因为,他也爱过。 听见他大胆的臆测,何乐霏立时瞪大眼睛望着他。 天啊,有没有这么神机妙算?她暗忖道。 光是这一眼,辛振宇就知道自己完全猜中。 “霏霏,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答应来这里找什么老公?” “我不想错过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而且,我现在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跟他在一起。” 说来也真是窝囊,她义无反顾扞卫自己对他的爱意,不想他干涉主导她的情感,可她自己却没多争气,顶多就像个傻瓜似的绕在他身边打转,偷一点相处的时间就很开心了。 辛振宇伸出大掌,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个傻瓜,怎么老是这么傻?亲朋好友抢光你的家产,你一句也不吭;喜欢的男人这样对你,你也不反抗。霏霏……” “振宇,你自己也喜欢过,你知道的嘛,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让人变笨。”。 “难道你都不想为你自己争取点什么?偷一点甜蜜塞塞牙缝就满足了?你好歹要设个停损点,不是全盘下注。” “我……”辛振宇那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能。 实不相瞒,感情这一块她真的不聪明,她唯一聪明的应该只有做甜点。可偏偏感情又不是做甜点,哪有什么规则、方法可言? 真的只要偷一点甜就好吗?她的愿望就这么一丁点?两个月的期限结束,真的可以把龚司浚这个男人忘得一干二净? 三个问题连个明确的答案都没有。惨了,她根本完全没把握。 “振宇,帮帮我好不好?”她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你要我怎么帮你?”辛振宇一脸苦恼,感情事他也不是专家。 “就……偶尔听我吐吐苦水,做做我的军师,分忧解劳,总比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来得好吧?”她央求的眼神直望着他。 “唉,好吧。”他叹着气,点了下头。这点小忙他至少还帮得上。 毕竟好友都开口求他了,他是那种没情没义的人吗? “振宇--”何乐霏一个激动,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抱住他,“我爱你!” 第十四章 片刻,她放开辛振宇的同时觉得茫然的心变得踏实,有个和她站在同阵线的好友,她真的好开心。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留下彼此的电话约好了再联络,笑眯眯的何乐霏刚转过身,就看见龚司浚站在不远的前方。 “吓,司浚?”因为视线太昏暗,再加上他杵在那里绷着一张脸,老半天不吭一声,她当然会被吓到。 等等,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她和辛振宇的对话,他又听了多少? “过来。时间不早了,回去吧。”龚司浚朝她伸出手。 她看着他,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教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听到多少,见机行事。何乐霏再一次展现她的乐观。 朝辛振宇挥挥手,她缓缓走向龚司浚。没等她把手搭上他,他居然抢先一把握住她-- 咦,怎么搞的?这……会不会握得太紧了? “你弄痛我了。”她皱着眉提醒。 他没有回话,只是略松了力道,却没松开她的手,握着她疾步离开派对现场。 回程的路上,他静默无语。 为什么那么难受?为什么像有人在撕裂他的心?只因为她对别的男人说我爱你吗? “你又喝醉了吗?” “没有。” “是不是觉得累了?” “没有。” “你怎么了?” “没有。”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不管她怎么发话,他给的永远是“没有”两个字。 何乐霏也怒了。好,就一直没有吧!真是的,她怎么会喜欢上这阴阳怪气的男人?她在心底暗骂自己白痴。 像是杠上了,一路上两人就这样赌气沉默不语,直到两人下了车走进家门,一前一后的上楼,就在即将各自回房的时候,龚司浚突然又抓住她的手腕,压抑沙哑的嗓音连珠炮似的发问。 “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家里做什么的?你怎么单独跟他跑到那么僻静的角落,就不怕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伤害你吗?他该不会就是你给自己挑的对象吧?” 何乐霏先是被他吓了一跳,可后来感到一股微愠,然后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怒气腾腾的扔下一个字,“对!” “所以你喜欢他?你们今天才认识,你就确定你喜欢他?甚至对他说出‘爱’这种字眼。”他暴跳如雷。 “爱?”她想了想,终于明白他那时听到了什么,像想故意惹恼他似的,她忿忿不平的说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那四个字化作无形的重力,猛然打在龚司浚的胸口。 也不等他回话,她迳自甩开他的手,委屈的躲回自己的房间。 龚司浚失神的回到自己房里,颓丧的坐在床上。 她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 他傻了,整个晚上脑中不断倒带重播何乐霏拥抱对方的画面,耳边不断响起她说的一见钟情。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该开心的啊,她找到中意的对象,他们荒谬的订婚就可以落幕了,但为什么心空空的? 他跳下床,像只受困的野兽,不住的在房里走来走去,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终于受不了的他打电话给齐肇东,对着他语无伦次问了一堆问题。 齐肇东什么答案都没有给他,只对他说:“静静的摸着你的左胸,它会告诉你答案。” 他抓着电话,停下脚步,半信半疑的把掌心贴上左胸。 下一秒,答案冒出来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喜欢上何乐霏了。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没有那种念头,尽管偶尔有些错觉,可看到之前那一幕,他清楚意识到他对她不只是朋友,他们也不只是两百万的合作关系。 这个女人早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他的心,是他自己傻傻没发觉,以至于危机发生的时候他吓傻了。 如果他够绅士,就该祝福,但他一点都不想当绅士,因为他发现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她。 他喜欢何乐霏。 完了,看看他给自己制造了什么大麻烦--他让她认识一个会跟他抢心爱女人的男人!他完了…… 这厢,满腹委屈的何乐霏进了房间便马上打电话给辛振字诉苦。 哼,她不再是一个人了,现在可是有伙伴,他会跟她一起同仇敌忾。 可她都难过得快要死掉了,电话那端的辛振宇却连个安慰都没给,甚至还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诧异不解。 “龚司浚刚刚真的那样质问称?”他这才正经的敛住笑,认真问道。 “没错……我又不是犯人,他干嘛对我那么凶?”她心里觉得好委屈。 “霏霏,这次就让我好好来帮你吧。” “你要怎么做?” “相信我,有人抢的肉,就是特别香。” 肉?敢情她现在成了一块肉-- 辛振宇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堆,简单来说,就是要刺激龚司浚,竭尽所能刺激他,直到把龚司浚这颗万众瞩目的臭屁太阳射下来,变成她一个人的小台灯。 可是把她比喻成一块肉……这也太不美丽了吧? “万一他都没有反应呢?” “霏霏,无法坦诚面对自己的心的男人,不要也罢。脑袋可以迟钝、行动可以迟缓,但他不能完全被动的只等着你去爱却还不理不睬。喜欢不该是这么卑微而委屈的。” 这句话像是当头棒喝,当场打醒她。 何乐霏沉吟须臾,终于强悍的附和,“对,不可以。” 下班前五分钟,龚司浚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没有处理公事的动力,端着一脸讳莫如深,沉默的看着窗外的夕阳。 已经三天了,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跟何乐霏有过任何私下交谈。 她似乎很忙,比他这个集团执行长还忙,台面上的说法是为了筹备甜点屋,可龚司浚总觉得她的忙碌有绝大多数是为了躲避他。 真的要失去她了?在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后? 光是想像,一股窒闷的感觉便阴魂不散的占据他的胸口,令他极度不舒服。 何乐霏拥抱别人的画面,还是常常不经意从脑中跳出来,频率没有随着两人接触的减少而减少,反而越来越频繁,频繁到刚刚那一场会议他几乎每五分钟就会想起。 他虽还没有暴躁得像只受伤的野兽,但他也没有把握这样的理智究竟还可以维持多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受够了这种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的疏离感。 他没有迟疑的拿起话筒,二话不说便拨了家里电话。 “是我。把电话给我母亲,我有事找她。” 关于霏霏的行踪,直接问母亲最快,因为她可以不让他知道,但她绝不会不告诉母亲。 须臾,张洵美的嗓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司浚啊,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 “妈,你知道霏霏去哪里了吗?” “霏霏?儿子,你们这小俩口在演哪出戏,自己的新娘不自己看好,倒来找妈要人了!”她揶揄道。 “前些天霏霏请我帮她向设计师询问一些空间设计的细节,设计师给了回覆,我正想打电话跟她说,可她没接电话,我想说她会不会是在家,手机摆在房间里没听到。”他随便找了个藉口。 “她不在家,今天店里要油漆,她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霏霏也真是的,我说找油漆师傅帮她比较快,她硬要坚持自己动手,说这样不只节省经费,还比较有成就感。” 张洵美心疼的接绩道:“别人开店都是舒舒服服等着当老板,我这准媳妇怎么把自己搞得像女工似的,我看她这些天都瘦了,吃得也不多。我让张妈炖了鸡汤,可是也不知道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所以她现在人是在店里? “妈,我这就去接她回家吃晚餐,今天晚上你就准备好好喂饱她吧。” “好好好,我让张妈多准备一些菜,今天晚上没吃完,谁都别想离开餐桌。” 挂了电话,龚司浚敛起笑容,抓过车钥匙便大步离开办公室。 “您要下班了?”汪秘书一脸错愕的望着龚司浚。 “嗯,你也早点下班吧。” 来到地下停车场,龚司浚立刻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离开远美集团大楼,直接前往甜点屋的店址。 位于巷弄里的甜点屋并不难找,距离主要街道不过一个街廓,周边各式各样的特色私店很多,有带动商机的潜能,算是不错的地点。 车子在“bonjourtaipei”的门口停下,还没下车,龚司浚的目光已经先行一步穿透车窗及店门口的落地窗,看见正在刷油漆的何乐霏…… 以及那个叫辛振宇的男人。 他调查过对方,就在派对的第二天。 那虽然是朋友的生日派对,但因为现场宾客各路人马都有,寿星未必每个都认识,有可能是谁谁谁的朋友,龚司浚是透过齐肇东侧面打探出对方底细的。 那个男人是个学艺术的,刚从纽约回来,渥达实业二房的公子,也算是小有家底,但艺术家的身份却让龚司浚对他很有意见。 对龚司浚这样的商人来说,学艺术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但生活却是绝对的现实,不是光凭浪漫就可以活,浪漫只是一时,稳定而富足的生活才是长久的。 在他眼里,辛振宇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及格! 不过,他显然太低沽辛振宇的能耐,现在的他只是做着刷油漆的苦力活,就能让何乐霏笑得阖不拢嘴。 曾经让他很顺眼的笑容,在这一刻却让龚司浚觉得刺眼。 他打开车门,踏着唯我独尊的步伐走进这与他格格不入的油漆欢乐世界。 龚司浚皱着眉。这个傻蛋,满屋子的油漆味也不怕中毒,还笑得这么开心!该不会是吸油漆味吸笨了吧? 几乎是他一出现,何乐霏嘴边的笑容就没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意外的看着他。 他怎么来了?她都还没准备好,这样就不能让他看到她呕心沥血的美好成果了。 “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来了?” 对于他的出现说不意外是骗人的。何乐霏不敢让心里那朵惊喜的小花开得太灿烂,只好压抑微微颤抖的声线。 “妈要我来接你回家吃晚餐。”他直接端出母亲这张王牌,毫不手软。 “这么早?天都还没黑呢,再说我们的进度严重落后,四面墙刷不到一半。” 辛振宇上前站在何乐霏的身旁,代表发言。 龚司浚阴狠的看了辛振宇一眼,心想,他和霏霏说话关这家伙什么事?别忘了何乐霏现在还是他的未婚妻,他这个外人抢什么戏! “这位是我的朋友辛振宇先生。”何乐霏忍不住偷偷觎了天花板一眼…… 这盏灯的光线有问题吗?要不,龚司浚的脸色怎么好像忽然变黑了? “辛先生这话说得没理,是不是该吃饭了,看的是时间不是天黑不黑,如果天黑才能吃饭,为何大家中午还要冒着大太阳出来觅食?”龚司浚高挺的鼻挤出几不可闻的冷哼,转而对何乐霏说:“东西收一收,我们回家去吧。” “这……”她先是看看龚司浚,又看看辛振宇,很难下决定。 第十五章 龚司浚额头青筋暴突。 是有这么为难吗?姑且不论那个家伙是否有资格跟他一起被摆在天秤上比较,好歹他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光是这点就赢过一切,辛振宇想跟他平起平坐? 哼,休想! 行动电话突然响了,是齐肇东,龚司浚按下通话键的同时,脑中也跟着闪过算计-- “喂,妈,我还在霏霏的店里。” “妈?什么妈?”电话那端的齐肇东傻住,“龚司浚,我是肇东啊。” 龚司浚这家伙是在演哪出?连忙开口叫着龚司浚的大名,孰料他理也不理,继续卖力演出母子连线的戏码。 “你别急,我马上送她回家,不会让你的鸡汤冷掉的。我知道,放在锅里炖太久肉质不好,可是霏霏还在忙……好好好,马上回去,我这就把你的宝贝媳妇专车送回家去,这样可以了吧?” 讲电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另外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如果有意外,那肯定是对方耳垢积太深。 挂了电话,他一脸莫可奈何的看着何乐霏,“再不回去,待会肯定会看到我妈捧着鸡汤站在门口堵人。” 让身体虚弱的长辈端着鸡汤等她?天啊,她怎么担待得起,何乐霏完全中招。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好了。”她转头对辛振宇说:“振字,不好意思,说好晚上要请你吃饭的,只能改天了。” “明天好了,反正明天还是得继续刷油漆。等弄完了你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那好吧!” 原本辛振宇还想一个人留在这里贡献苦力,何乐霏正要交出钥匙,龚司浚一把将钥匙握入自己手里,用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词务必要辛振宇这个好心人也早点回去休息。 何乐霏不疑有他,阻止了辛振宇继续油漆的念头,收拾东西锁好门窗,就这样被龚司浚光明正大的打包带走。 顺利把何乐霏接上车,原本还黑着脸的龚司浚扬起几不可见的得意。 想跟他斗,还早的哩! 辛振宇站在路旁笑眯眯的挥手目送两人离去。 看来有人要宣战了。这样好,游戏才会更有趣些。 车厢里,龚司浚才高兴几秒钟,马上因为他们两个的明日之约又大感不满。 不只要继续一起刷油漆,等油漆完,两人还要一起去吃饭! 这个天杀的辛振宇还真不是普通的阴魂不散,整个台北社交圈有谁不知道何乐霏是他龚司浚未过门的妻子,就算被她的美色电到了,也会因为忌惮他的身份不敢造次。 没想到这个辛振宇不只资格不够优,还完全不懂收敛两个字怎么写,明目张胆的就来勾勾缠,怎样,当他是死了吗? 龚司浚吁了一口气,闷透了。 霏霏也真是的,什么男人不去放电,偏偏电到辛振宇这个黏tt的牛皮糖。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刷油漆是不是?那他就让他们没油漆可刷! 回到家,趁着何乐霏被娘亲挟持去喝鸡汤的时候,龚司浚打通电话给汪秘书。 “是我。马上找两个油漆师傅到xx路txx段xx号去,明天早上天亮之前,务必要把里头的墙面统统油漆粉刷完毕。钥匙你待会到我家来拿。对了,不要忘了带两份文件过来。”不是他爱加班,纯粹是掩人耳目。 安排妥当后,龚司浚总算觉得踏实了。 “喏,快趁热喝。”见他一入座,何乐霏便帮他盛一碗鸡汤。 他对她露出无敌帅的笑脸问。“不是给你补身子的吗?怎么我也有份?” 何乐霏心窒了窒,突然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耳根微微泛红。 “两个都要补。两个身体都补得健健康康,这样才能早点给我生孙子。”张洵美非常直接的讲出她的小小愿望。 何乐霏当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个洞好把自己掩埋起来。 偷偷觑了龚司浚一眼,希望他能帮帮忙,谁知道龚司竣看着满脸通红的她,非但没有解救她的念头,反而落井下石的问:“你说,我们生几个小孩好?” “我……我不知道。”拜托,他们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干嘛讨论这种事情? “一个太少了,两个勉强可以,三个比较热闹,四个双双对对,五令刚好是一支篮球队……” 又不是母猪,一直生小孩是怎样?她甜点女王是给他生小孩的机器吗? 何乐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桌的,整个人尴尬得几乎要爆炸,至于那个没良心的始作俑者就一直噙着帅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存心看她一路尴尬到死。 当天晚上,不争气的她忍不住偷偷想了想。 两个。两个孩子恰恰好嘛! 要命的是,她第二天早上几乎是一看到龚司浚,脑中马上浮现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不由得大惊。 何乐霏,你是白痴吗?他都急着要把你丢给别的男人,你还在想一家四口,你可以再没志气一点!她在心里训斥自己。 “我送你。”把自己打点得无懈可击的龚司浚正倚在车门边。 “不、不用,我自己搭公车就好。” 龚司浚才不接受拒绝,更别说他还等着亲眼见证辛振宇待会发现没墙可漆的表情,然后名正言顺的把他从何乐霏身边赶走。 不为什么,因为他就是不爽看到那只苍蝇嗡嗡嗡的在何乐霏身边打转。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推上车.因为太专注思索他的动机,以至于车子引擎都发动了她还没把安全带系上,驾驶座上的龚司浚见状,直接横过泰半的身子决定代劳。 何乐霏看他猛然横在自己身前吓了一大跳,连忙屏住呼吸怔怔看着他。 奇怪,不过就是系个安全带,也需要这么惊吓吗? 看到她两只眼睛左右张望的无辜样子,他突然很想多吓她一点,最好可以让她永生难忘。 他索性不抽身了,就这样以着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横在她身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你、你做什么?” 他没吭声,也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用两只眼睛看着她。 一开始她故作镇定没有退却,勇敢与他对视,可谁不知道,龚司浚什么没有,就属那两只眼睛最犀利。 看着看着,何乐霏不免有些退缩,最后终于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压迫感,仓皇的把视线移开,脸颊一阵热烫。 “你输了。”他低沉的嗓音慵懒响起。 她不住捏着冒汗的手心。好,她认输了,这样可以了吧? “我要奖品。赢的人应该有奖品的不是吗?” “你……想要什么奖品?”咦,不对啊,她又没说要跟他比赛,遂而挑着眉抗议,“我为什么要给你奖品?” 他眸色转暗,诡异的笑容浮上唇边,冷不防凑上前在她嘴边啄了一口。 “你嘴角有早餐的蛋屑。” 话落,他像只狐狸般溜走,没再提奖品的事情,握着方向盘将车子驶出车库。 何乐霏像个傻瓜似的窘着脸,不知道是懊恼自己嘴角有早餐的蛋屑,还是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啄给吓到,总之截至下车前,她一直僵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车子还没完全靠近店门口,龚司浚已老远就看见候在外头的辛振宇。 “该死的牛皮糖……”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说话,好奇问。 “我说,我很期待甜点屋开幕的那一天。”他敛容正色道,关掉引擎拉起手煞车,停好车子后陪着何乐霏下车去。 双方互道早安后,果然就无话可说了,二个人杵在那里怎么看都怪。 “龚大执行长还不去上班?”等待开门的空档,辛振宇故作不解的问龚司浚。 “陪着未婚妻看看店里筹备进度的时间还是有的。”他睥睨着辛振宇,说话的同时不忘把手圈在何乐霏肩上,宣示主权的意图非常明显。 何乐霏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好像是在较量什么似的。 好不容易打开门,才踏进室内,眼前这一幕当场让何乐霏发出一声大叫-- “天、天啊!油、油漆都刷好了……”她看得目瞪口呆。 放眼所及的四面大墙全都被粉刷好了,没有扭曲的线条,一整个俐落漂亮,连丁点瑕疵都没有,专业得连地上的杂物都被整齐摆放在角落,让她可以随时清走,再将必须的设备摆进来,马上就可以开幕营业了。 “怎么会这样?”她面露惊喜,忍不住上前对这漂亮的墙面再三端详,作势就要伸手去碰,龚司浚却突然抓住她的手。 “别碰,油漆还没全干。”清晨时分他就跑来这里一趟,验收油漆成果兼拿回钥匙,那时油漆师傅就交代油漆还没全干,不能碰。 “龚执行长怎么知道油漆还没干?”辛振宇狐疑问。 何乐霏点点头,附和辛振宇的发问。 “你又忘了我们远美集团是做什么的,搞建筑的人对这种事总是比较敏感,再说油漆味那么浓,碰了,那些化学药剂很容易残留在手上,万一吃下肚子会影响健康。”他边说边故作亲昵的点点她的俏鼻。 “喔……”她听话的乖乖收回手。 “看来,你们今天不用刷油漆了,那辛先生假如有其他事要忙的话就请便吧,不送喽。”龚司浚非常痛快的下逐客令。 “我?我没事啊!对了,霏霏,店里要用的餐具不是还没挑好吗?既然有‘好心人’帮我们把油漆刷好了,不如今天就去挑餐具吧。”辛振宇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他故意左勾右射的刺探龚司浚的真心。 辛振宇这小人! 龚司浚怒火中烧,正想要阻止,偏偏电话什么时候不响,居然在这种时候凑热闹。 “喂,什么事……什么……我知道,好,我马上进公司。” 该死,上海的远美巨蛋案临时发生问题,他得赶紧回公司开会,说不定还得亲自飞一趟上海。 可是,赶走辛振宇的好法子还没有想出来啊! 他看看辛振宇,又看看何乐霏,心里很急,可脚底板像是被黏了强力胶似的没办法移动。 “司浚,是不是公司有急事?那你快回公司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怕他延误工作,何乐霏赶紧催促他。 好几次他欲言又止,最后,再一次的催促下,龚司浚闷闷不乐的走了。 他一离开,辛振宇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你干嘛笑成这样?”看龚司浚走时脸色不大好,何乐霏有点担心,希望公事不是太棘手。 “嘿,想不想知道谁是那个好心的油漆工?” “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但有个东西肯定知道。” 半个小时后,何乐霏在里长办公室的社区监视器画面中看见熟悉的身影。 “司浚?” 时间约莫是今天清晨四点多,他走进甜点屋没多久后出来,后面跟着两个油漆工,监视器画面清楚看见他付了加倍的工钱,油漆工还把钥匙交还给他。 那时间不是应该躲在被窝呼呼大睡,他怎么跑出来了?而且,他临时从哪里找来的油漆工?手艺那么专业,工钱一定很贵吧? 想到他偷偷摸摸的找人帮她把墙面漆好,还嘴巴紧得连一句话也没吭,何乐霏觉得自己好像小说里的女主角,被男主角默默守护着。 “感动可以放在后面一点,现在还太早。”辛振宇马上戳破她的粉红泡泡,“他找油漆工是为了我,不是为了你。” 第十六章 他不是故意要挑拨离间破坏人家姻缘,一切都是何乐霏太不争气,不过是花个钱找两个油漆工,等龚少爷亲自挽起袖子帮忙刷油漆,绽放出太阳应有的热情,那时候再感动也不迟。 “你胡说。”怎么可能是为了辛振宇,他是男人啊。 “这还不简单,他是不想看到我跟你黏呼呼的腻在一起。帮忙的动机是为了找我麻烦,极小部分才是为了你。”他努力的摄风点火。 “什么?”何乐霏听了直想吐血。 不是因为舍不得她辛苦,更不是为了默默守护她,一切只为了不想看到她跟辛振宇走得太近?龚司浚这个坏男人,多呵护她一点是会死吗? 看来,要拿下这颗骄傲的大太阳果然不能太心软。 他有种就不要出现在她的甜点屋,要不,看她怎么修理他! 龚司浚步出机场大厅,马上坐上公司派来接他的车子。 完全应了他的预测,他果然还是亲自跑了一趟上海,在那里待了一个礼拜亲自坐镇指挥,直到所有问题都搞定后才回来。 尽管人不在台湾,龚司浚可没忘了防范辛振宇这个家伙。 “甜点屋那边怎么样了?”他扬起清冷的嗓音问。 “前天甜点屋正式开幕了。我以执行长的名义送去祝贺花篮。”秘书报告。 “什么?” 居然这么快就开幕了,霏霏她却连通知一声也没有。这下好了,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他原想在开幕当天广发媒体采访通知,好好帮她宣传,也顺便向那些“有心人士”好好宣告,这是他龚司浚未婚妻的甜点屋。 “怎么会突然就开幕?”不是说想先试卖的吗? “我打探了一下,好像是因为辛先生的建议,加上前天的日子很吉利。” 又是辛振宇! 虽然他一开始就觉得没有试卖的必要,毕竟打从第一笔交易开始,正式的商业模式就已经启动,试卖只是嘘头,难道试卖不如预期店就不开了吗? 可听到是辛振宇让她改变了主意,龚司浚心里老大不爽。 “到甜点屋去。” 秘书将甜点屋的地址告知司机后,车子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转往“bonjoartaipei”甜点屋驶去。 还没抵达门口,倒是先看见排队的人潮,一路从甜点屋门口顺着巷子排成一条长长的人龙,看来生意似乎不错。 龚司浚下了车,步履沉稳的走向甜点屋,还没来得及踩上阶梯,服务人员就挡下他。 “抱歉,先生,因为这两天开幕人潮甚多,请排队。这里有我们的活动dm,给您参考。”服务人员笑眯眯的说。 “我不是客人,我是你老板的未婚夫。” “霏霏姐的未婚夫?”一脸学生样的服务人员看了看他,“你等等。” 服务人员转身快步跑进店里。 听到他来了,他以为霏霏会亲自出来迎接他,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辛振宇。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俊容倏忽冷了下来。 “霏霏没跟你说吗?她已经正式聘请我担任甜点屋的店长了。” “你是店长?”那不就是说这家伙一天到晚都会黏在霏霏身边?“霏霏人呢?我要见她。” “霏霏在厨房。为了确保我们甜点屋的商品品质,除了甜点师傅外,所有人都不许进入厨房。” “那就请她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光看这不见底的人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霏霏她很忙。不如这样好了,龚执行长就当给自己未婚妻捧个场,我们下午茶的套餐很优惠喔,等霏霏忙完了,她就会来见你。” 当然要捧场,虽然他不爱甜食,但身为未婚夫哪有不捧自己未婚妻场的道理。 “好,就一份下午茶套餐。” 正要迈步往店里走,辛振宇又挡下他了-- “龚执行长,抱歉,你得到后面排队。” “什么?”居然要他龚司浚跟着大家一起排队?啊,他可不是一般消费者,他是何乐霏的未婚夫啊!龚司浚一张脸黑得活像刚从非洲回来。 “霏霏常说甜点的世界没有特权,你看现场人就是这么多,大家都得排队,如果你不排队,这样对这些辛苦排队的客人不是很抱歉?大家都要遵守文明的规则,这世界才会更美好。”虽然他是太阳,但这里可不是银河系。 “执行长,不如您先到车上休息,我来排队。”秘书在一旁缓颊道。 队伍里几道顾客关注的目光瞥向他…… 奇怪,这些人以为他不会排队吗?他就排,怎样?龚司浚扬手阻止了秘书,决定自己排队。 辛振宇鞠了个躬,笑眯眯的走进店里,直接来到厨房口。 “霏霏,想不想看你家那颗骄傲的太阳排队的英姿?” “他真的排队了?自己吗?还是秘书帮他?”她怔了怔。 “太阳自己排。” 一想到骄傲的龚司浚可能头顶正在冒烟,何乐霏忍不住笑了。 对,她就是要整他,纯情女孩的心可不容他这样轻忽怠慢的。 “提醒我,以后不要随便得罪女人,女人的报复心实在太恐怖了。”辛振宇调佩道。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她挑眉斜睨。 辛振宇摸摸鼻子,脚底抹油先溜为妙。 辛振宇一走,何乐霏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他真的在外面排队?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男人真的乖乖在排队,只为了进来捧场?何乐霏有点得意,可又有点心疼,今天阳光有点强啊。 心念一转,干嘛替他心疼,反正也仅此一次,等他多排几次再心疼也不迟。 甩开对他的在意,何乐霏继续专心做甜点,只是偶尔会忍不住想问他还在排队吗?他走了没? 堂堂远美集团的执行长,届然得为了一份几百块的下午茶套餐站在太阳底下排队,而且第一次排队就足足让他站了两个小时。 龚司浚心里不知道圈圈叉叉几百次,好几次都想拂袖而去,可想到辛振宇那家伙会很得意,他忍,放下自尊死命的忍。 就在耐心告罄的前一秒,他终于顺利踩进了甜点屋。 尾随服务人员走进甜点屋,他看到安排的座位后脸当场拉了下来-- 他是龚司浚啊,怎么可以让他跟一群小女生窝在靠窗那排座位,不只没有隐私,而且很吵!他对服务人员的座位安排很不满意。 “我不坐这里,我要坐那里。”不是想,是要,他要坐在那边。 果不其然,阴魂不散的辛振宇又来了。 “龚执行长,不好意思,那是保留给vip的座位。” “我就是vip。”说是vip还委屈他呢,他向来都是vip,不过霏霏是自己人,就不跟她计较了。 下一瞬,龚司浚认出那位坐在vip专区的男人是率能企业的李东时,忍不住纳闷的想,奇怪,一阵子不见他怎么也来了?不会是上次被电到,还没醒来吧? “那是率能企业的李东时先生,也是本店的第一位vip。” “为什么他是,我不是?”龚司浚微眯黑眸。 “李东时先生第一天开幕就订了二十套午茶套餐,自然是本店的vip。” 这时,何乐霏终于从厨房出现了,辛振宇识相的退下。 “霏霏……”他突然有种想对她拆说委屈的冲动,可碍于大男人的尊严,他硬是忍住,只用两只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因为出差,他们整整一个礼拜不见,看到她的瞬间龚司浚突然意识到,对她的思念远比他想像的还要浓烈,要不是店里客人多,他早一把抱住她狂吻了。 狂吻?等等,他有这么饥渴吗?也才一个礼拜没见不是吗? 不过狂吻这念头真不赖,只是最好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可不想又像订婚那天白白表演给大家看。 “怎么来了?我记得你不喜欢甜食的。”她不是讽刺他,她是很认真的问。 “你的甜点屋开幕,我这个未婚夫当然要来捧场。” 啧啧,未婚夫,说得很顺口喔,可这个未婚夫却老要把她推销给别人。 “我也订二十套午茶套餐,我要当vip坐那边。”他受不了跟一群小女生窝在一起,再说,才二十套算什么,要他一口气订个上百套他也不在乎。 “那是开幕当天的活动,现在想成为vip必须参加集点活动,单月消费累积下午茶套餐十次。”她莞尔的瞅着他,“东时本来就喜欢吃甜点,才会一口气订了二十套,你又不喜欢,来凑什么热闹?” 等等,她刚刚叫那男人什么,东时?有没有这么亲热啊? 龚司浚,风度、风度……他足足在心里默念了几次才平复了些。 “我可以请我办公室的员工吃,他们跟着我做事,偶尔也要犒赏他们。” “那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帮你准备二十套。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现在的促销活动不一样,不是以量计算而是以次数计算,你还是不能成为本店vip。” 所以就是说,想坐在vip区他还得在一个月内忍受九次一群小女孩的聒噪? 龚司浚脸上滑下三条黑线。待会儿一定要臭骂汪秘书一顿,送什么花篮,应该先订一百套午茶套餐,当vip才对,这不失算了。 “小瑶,去帮龚先生准备二十份的午茶套餐,待会他走的时候要外带的。”何乐霏对服务人员交代完后,转头问龚司浚,“需要给你集点卡吗?” “要。”没道理李东时是vip,他这个未婚夫却不是,这说出去能听吗? 何乐霏没回他,只轻声的叮咛着小瑶外带的注意事项,小瑶一走,她笑看着龚司浚,“你要集点卡做什么?” “当然是集点成为vip。” 光是摆在眼前的就有个店长辛振宇、vip李东时,谁知道眼睛没看到的还有哪些阿猫阿狗;更气人的是,这些危机都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因为他带着她出席各大社交场合,结果让其他男人对她感兴趣不说,还严重威胁到他这个未婚夫的地位。 龚司浚,你们订婚只是权宜之计,是假的!他心里冒出个声音,但马上遭到反驳。 抱歉,他忘了,现在他只记得,何乐霏是他的未婚妻,他的。 至于那些权宜之计,他就是忘了,怎样? 光是想像她的离去就已经够难受了,要是让她真的喜欢上别人,跟他取消婚约,他一定会疯掉,如果死皮赖脸可以留住她,他不介意赖皮一万次。 不喜欢甜点又怎样,只要能让她的眼睛继续看着他,他也会把它吞下去,更何况也没那么难以下咽,只是以前不常吃而已,相信假以时日他会爱上甜点,就像爱上她一样。 “你确定?扣除今天,你还得消费累积九次才行,而且是一个月内。” “你何不拭目以待?” “那你先坐吧,我后面还有事要忙。” “霏霏--” “嗯?”她转头看他。 “我……”其实,他在上海的时候帮她买了礼物,因为看见橱窗里的丝巾他就想到了她,他觉得围在她身上一定很漂亮,所以就买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为母亲以外的女性买礼物,但是现场人太多了,他不好意思拿出来。 第十七章 “没事。回家再拿给你。对了,恭喜。” “谢谢。”到底要拿什么东西给她?虽然不解,但他的恭喜她收下了。 何乐霏一走,龚司浚觉得自己很窝囊,怎么连送礼物给人家都这样“俗辣”。 没办法,他会怕,怕她不喜欢,怕被笑,怕她当场把礼物退回来……奇怪,他怎么搞的,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遇到何乐霏就变了个样? 何乐霏回到内场,辛振宇赶紧凑了上来,“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集点当vip的活动?” “你说,他真的会一个月连来十次吗?” “我不知道,毕竟一次得排上一两个小时,要我才不干。” 可何乐霏希望他来,她希望他能够为她一个月上门十次,一次花一两个小时排队,她这样是不是有点任性?但她就是想要对喜欢的男人任性一次,看在她喜欢他的分上,他就不能满足她的任性吗? 这天晚上,何乐霏结束了甜点屋的工作回到家,在房间的梳妆台上看见包装精美的丝巾,想起他在店里说的话。 “礼物不就是要当面给吗?偷偷放在这里算什么?” 但她还是马上拆开包装,在镜子里又围又裹的搔首弄姿,嘴上抱怨心里却甜滋滋的。 一身正式的三件式西装,一张板凳跟一台平板电脑,连续一个礼拜的风雨无阻,这就是龚司浚留给甜点屋所有员工跟消费者最鲜明的印象。 “霏霏姐,他又来了!”一看见龚司浚出现,小瑶马上火速奔进内场向何乐霏报告。 她的心跳了一大下,嘴角几度要扬起,最后仍故作镇定的轻应了声。 他真的又来了,是第几次了? “第七次了。” 听见回答,何乐霏猛然抬头,就看见辛振宇一脸揶揄的瞅着她。 “你、你说什么?什么第七次、第八次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就不信你心里没在数,这已经是龚司浚本月以来第七次当笨蛋,顶着大太阳排队不说,还像个傻蛋似的陶醉在从来就不存在的集点活动里。” “谁说我们店里没有集点活动?你这店长的记忆力好像不太好。” “我没忘,只是我们店里的集点活动跟龚司浚的不一样。啊,一般客人集满十次还有份小礼物,龚司浚集满十次有什么?” “辛振宇,他集满十次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继续干扰我工作,你会得到一个拳头的震撼教育。” “好好好,不吵你,你自己在这里慢慢窃喜,我出去帮你数数看,看龚司浚今天又会拒绝几个女人的爱慕邀约。” “快去!” 辛振宇一走,她就弯起嘴角笑了,沉浸在一个人的窃喜里,沉浸在甜点的世界里,直到外场传来疑似争吵的异常声响,她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抹净了双手,快步走出去。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把水泼在我身上,这衣服很贵的,人家鞋子是新买的,才穿第二次就被你泼湿了,你是瞎了吗?也不想想你赔得起吗?” “小姐,非常抱歉,关于衣物的清洁费用本店绝对无条件全额赔偿,我们也会更严格的训练我们的服务人员,不满意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您今天的消费,由本店买单,也请您和您的朋友能够原谅我们的疏失,继续给我们为您服务的机会。”辛振宇代替犯错的服务人员礼貌的向这正在大发雷霆的女客人致歉。 “哼,区区几百块钱的套餐就想打发我,你当我洪婷婷是软柿子吗?” “小姐,真的非常抱歉,再次恳请您原谅我们这次的疏失。” “要我原谅她可以,我要她跪下来帮我把鞋子擦干净--”这位浑身名牌的女客人颐指气使的说。 “小姐,你好,我是本店老板敝姓何,关于弄脏您服饰的意外,在此跟您说声抱歉,因为现场还有很多朋友,不如我们到办公室里,我有准备几样快速清洁的东西,我先帮您简单处理,之后送洗就不用担心会留下污渍。”何乐霏漾着笑脸说。 “喔……原来你就是老板,哼,甜点难吃就算了,连员工都训练不好,你怎么不干脆关门大吉算了?我就是不要到办公室去!怎样?怕大家知道你们的服务有多烂吗?想把我请到办公室去私了?你们当消费者都是笨蛋吗?麻烦你好好检讨这是什么服务品质!” 龚司浚排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进来,身边一样窝着一群小女生,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可以悠哉的享用他的午茶套餐,抚慰他因忙碌工作而延误的午餐时间。 可没想到背后这桌女客人-直鬼叫不休,吵死人了。 他听了半天,不过就是衣服鞋子被开水泼湿,出去晒晒太阳就干了,有必要当着满屋子客人的面在这里鬼叫,抱怨炫富吗? 原本不想涉入,因为在这里他也只是客人,没资格说话,可听着幸振宇好言道歉,那个叫小瑶的服务人员也不知说了几百次的对不起,她还不善罢甘休,就连何乐霏来道歉了,她还一副野蛮骄纵的持续吵闹,完全坏了他的用餐心情。 而且她还对何乐霏说什么?甜点难吃? 如果何乐霏做的甜点难吃,那全天下的甜点都是馊水了。 敢在他眼皮底下欺负他的女人,龚司浚忍无可忍,霍然起身对着那位严重失态的女人低吼。 “小姐,服务品质是可以检讨,但你被服务的水准很明显需要再提升。”他疾言厉色道。 “司浚……”何乐霏对他摇摇头。龚司浚按住她,用眼神示意让他来处理。 “你……你说什么?” “耳垢积太深所以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你有没有看到这里满屋子的客人,大家是来做什么的?当然是想要好好品尝这里的甜点,可是你在做什么?你在破坏大家品尝的好心情。” “我是在争取我的权利!提醒他们改正服务态度。” “那好,我也要争取我耳朵清静的权利,提醒你提升你被服务的水准。”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龚司浚冷冷的说:“我知道,一个很吵的女人。” 蓦然,整个甜点屋里响起了笑声。 因为大家都很认同龚司浚的话,认同这个女客人很吵的事实。 与洪婷婷同行的友人困窘的拉拉她,“婷婷,不要闹了啦,这样不好看,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远美集团的龚司浚,这是她未婚妻开的店。” 洪婷婷看了看龚司浚,眼中闪过一丝怯色,“远美集团又怎样?他未婚妻开的店又怎样?是他们服务品质太差,他想护短不成?” “对,我龚司浚就是特别喜欢护短,而且我很不喜欢有人对我的未婚妻讲话这么不礼貌。” 就在这时候,汪秘书拎着一袋东西跑了进来,“执行长,这是您要的东西。” 龚司浚努努下巴,要汪秘书递给对方-- “喏,你要的赔偿,跟你身上穿的一模一样,而且是全新的。现在,你的损失与权利都被满足了,也请你向在场所有的客人道歉,补偿我们的耳膜无端受尽折磨。” “就是说嘛,吵死了,年纪轻轻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实在很没教养。”一旁客人也忍不住出声抗议。 “可不是嘛,刚才明明就是她自己先打到服务人员的手才洒了的,怎么都是别人的错,她自己就没错,可笑。”另一名客人也忿忿不平开口帮腔。 洪婷婷一脸尴尬,可又不服输,但最后迫于群众的压力悻悻然离去,甜点屋里响起其他客人们痛快的掌声。 “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的悠闲时光,以后我们会更努力,也请大家多多给我们指教。”何乐霏领着外场的工作人员向客人致歉。 接着她走到龚司浚的身边。 “衣服和鞋子多少钱?我还你。” “你是故意来让我更气的吗?一个疯婆子打扰我吃东西的心情已经让我很不爽了,你还来跟我说这种话。” “可是……” “可是什么?”他故作凶狠。 可是她不想他花钱买的衣服穿在别的女人身上啊! “……我去忙了。”她没再多说什么的努努嘴。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龚司浚有点失望,怎么连多陪他一下的时间也不给。 回到内场,何乐霏嘟着嘴巴,心情好闷。 “嘴巴翘那么高是要用来吊猪肉的吗?”辛振宇打趣的问。 英雄救美啊,而且是把所有人都从那女奥客的荼毒下解救出来,连他都感激得不得了,何乐霏是在嘟哪门子的嘴? “我要还他钱,他居然对我凶。” “你真是不懂男人,还是故意讨骂?” “什么意思?” “龚司浚会在乎那一点点小钱吗?这种时候,一句谢谢和一个感激的亲吻都好过新台币。啧,笨喔。” “我就是不想看他花钱买的衣服穿在别的女人身上。我才是他的未婚妻钦,他都没买过衣服给我,凭什么买给其他女人?” “买衣服又怎样,你只要别让他脱别的女人衣服就好。” “可他也没脱过我--”猛然收口,两颊微烫。白痴,说这做什么?好像显得她很饥渴似的。 “那你就勾引他脱啊,这不会还要我教你吧?难不成以后生小孩我还得帮忙?”辛振宇摇摇头,懒得理这被爱蒙蔽眼睛的笨女人。 勾引他脱……唉,什么啦,很害羞哩! 下一秒她马上又想,那得快去买一件会吸引他想脱、很方便脱的衣服才行。 星期一的早晨,龚司浚一走出房间就闻到空气中弥漫一股久违的浓郁香甜,转速很低的脑袋顿时闪过一个可能-- 何乐霏在做甜点! 龚司浚两只眼睛顿时发亮。 之前,家里只要弥漫这股味道,就可以预期待会下楼时何乐霏会捧着甜点笑眯眯的来到他面前,等待他品尝她最新研发的甜点。 那时他很跩,常常不耐烦,因为他以为这样的尊荣会永远属于他。 可打从何乐霏的甜点屋开幕后,家里的厨房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飘出这甜甜的味道,更别说要看到她笑眯眯的捧着新作期待他的品评。 龚司浚一直不想承认,他已经从第一的宝座被赶下来了。 可今天这香气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美好的一切又卷土重来了吧? yes!龚司浚整整衣衫,故作帅气潇洒的下楼去。 他看见厨房里何乐霏忙碌的身影,就在他好整以暇的等待她捧着新作来到他面前时,她却把甜点全装进不外带的纸盒里,一个都不剩。 “这些甜点不会是要拿去店里吧?可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不是。这还不是正式贩售的商品,是我自己试作的。对了,待会你去上班可不可以顺道送我一程?”她收拾的同时不忘问他。 “你要去哪里?” “我跟振宇约了要见面,顺便请他帮我试试这款甜点的味道,如果ok,我想拿来当下个月的主打商品。” “所以你要拿去给辛振宇试吃?”龚司浚大叫。 “是呀。”她笑眯眯的回答。 “你--”一股气从他胸臆间冒了出来。 可恶,居然连一个都没打算给他吃,而是要拿给辛振宇那个家伙? “早餐在这边。我先上楼换衣服。” 龚爸爸这几天带着老婆到南部度假,何乐霏心想反正家里就两个人吃饭,白天又都上班去了,晚上也不一定回来吃,不如让张妈也放几天假,反正弄个早餐对她来说不难。 终章 因此此刻龚司浚面前的早餐就是何乐霏帮他准备的--冷冻包子加罐装豆浆。 现在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要他吃这个吧?她可以为了准备给辛振宇尝鲜的甜点忙得团团转,却这样草草打发他的肚皮? 啊,这样会不会太厚此薄彼了些? 龚司浚很不爽,恨恨的咬着包子…… 没多久,何乐霏换好衣服下楼。 “你早餐吃完了吗?吃完了碟子记得收到洗碗机去,该出门了。” 就在她拎着装满甜点的纸盒转身走向玄关之际,龚司浚两眼发直,嘴里的包子也掉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宝蓝色洋装,裙子很短,短到稍微弯腰就会有春光外泄的危机,但他相信优雅如她应该能驾驭这件洋装,不至于让自己曝光;除了裙子短了一点,整体看来没啥大碍,很是端庄,可她一转身…… 欧买尬,那一大片的裸背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她的春光都跑到背上去了。 “你要不要多加件外套?”他非常好心的建议。 “今天虽然下雨,可是天气很闷。”意思很简单,就是“老娘我不要”。 上了车后,龚司浚的眼角余光不只一次看到她的裙摆因为坐姿往上缩了大半,裸露出泰半美腿,如此美景对男人来说简直是天大考验。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理智,女人嘛,总是偶尔会想打扮得不一样,再说只是露背,这件不看背面看正面还算优雅,真的很优雅,优雅到他一度很想把它从她身上剥掉-- 喔不,保持理智,他是人不是禽兽啊! 龚司浚尽可能的保持理智,展现绅士风度的开着车。 忽地,何乐霏电话响了,甜得几乎要淌出蜜来的嗓音在车内扬起。 “喂,我已经出门了……什么,你上山来接我?你到哪里了?喔,好,好,我知道……我看到你的车了。”何乐霏赶紧挂了电话,“你不用送我了,在前面停车就好,辛振宇来接我了。” 他靠边停车,辛振宇正好从前方那辆银色休旅车下来。因为下着雨,他撑着伞走向他们。 “走喽,掰掰!” 何乐霏下车时,那片美背再度侵略龚司浚的感官,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坐在驾驶座上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她跑向辛振宇,两人并肩走向辛振宇的车,脑中仅剩的理智线当场“啵”的一声断裂,龚司浚再也忍无可忍的下车去。 最好他会让自己的未婚妻穿成这样去跟别的男人碰面! 辛振宇这个王八蛋,他在甜点屋当店长的事情他已经万分容忍了,居然连放假都要约他的女人出去,当他死了吗?他龚司浚的女人是他可以觊觎的吗? 何乐霏即将上车之前,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掌拉住她,并将她-把往回扯。 “司浚?” 他下颚肌肉绷得死紧,可怜的咬合关节正在哭泣。 “回家。”他拉着她就往回走。 “司浚……” 他将她推上了副驾驶座,自己跟着回到驾驶座,车子一个回转,真的就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你在做什么?那是回家的方向,你不用上班吗?” 女人都要被拐走了,最好他还有心情上班。 “闭嘴!”他大吼。 他的理智到极限了,别说是拥抱,哪怕只是走在一起都不行,他不允许他以外的雄性动物再接近他的女人。 车子没有安分的停在车库,而是随便停在大门口,他拉着她下车,拉着她进屋,拉着她上楼,拉着她回房间,这一路上手劲大得几乎要弄痛她了。 “你疯了吗?把我拉回家做什么?” “我让你这样出门我才是真的疯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我不许你跟他出去,不只他,任何男人都不行!” 他的,他说她是他的,可有谁像他这样一直要把自己的女人往外推?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捶打着他的胸口,拚命的打,一边打还不忘一边痛骂他,“龚司浚,你真的很可恶、很霸道,明明是你要我去认识别的男人,明明是你急着要甩开我,明明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可以--唔?” 他吻她,他在吻她? 就像那天订婚派对上的吻,热烈又强悍,毫不客气的将她整个小嘴占据,恣意的勾惹挑逗,令人醉心融化。 被他抓着的小手软了,不抗拒了,乖乖应承着他的吻,毫不掩饰的回应他。 感受到她的回应,正受着欲 望煎熬的他仿佛受到鼓舞,吻得更为欢烈,双手也开始热切的游走在她身上…… 这该死的美丽触感,他掌心下的肌肤柔润得令人爱不释手。 他想要贴近更多,粗暴而急切的拉扯着她这件刚刚裸露太多、现在又嫌碍事的洋装,几乎是三两下就完美解决,她羞涩的站在他面前,任由他的双手滑动游移…… 就像是火柴刷过柴盒,火苗在每一次的碰触里被点燃,让两个人的身子都开始变得热烫。 忽地,他托住她的翘臀,将她整个人提抱起来,让她坐上梳妆台,目光得以与他平视。 “霏霏,你也想要吗,你想要我继续吗?”他声音沙哑的问。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双眸泛着水光,可怜兮兮的问。 “我喜欢你,喜欢到几乎要被你逼疯了。” “你骗人,你明明想要把我丢给别的男人,你说我们只是在演戏……” 他突然笑了,埋在她颈窝,自我解嘲的笑下,“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像我这么笨的男人,居然这么会给自己找麻烦,别人是藏都来不及,只有我傻得把可口的未婚妻摆到别的男人面前,难怪别的男人要来抢。我是不是很活该?” “司浚?” “听着,不会了,我不会再干那种蠢事了,不管是辛振宇还是李东时,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霏霏,当我的女人好不好,真正的属于我一个人?”他退开一些距离,锐利的黑眸仍紧锁住她,“我不要你当我的未婚妻,我要你当我的老婆。” “真的?”她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所以,这是求婚吗?” “嗯,这是求婚,但是,答案只能有一个。”他不接受拒绝。 “老公……”她开心的张开手臂圈着他,带着甜甜的笑容撒娇唤道。 他紧紧的抱着她,不容两人间有一丝空隙。 忽地,她一双滑腻的美腿突然大胆的圈上他的腰,动机很……暧昧。 “霏霏,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勾引你呀……”她的气息轻轻拂过他敏感的耳朵。 龚司浚还能说什么,当然非常乐意被勾引。 他接受她的勾引,回报她的是让她在他爱里尽情沉溺。 尾声 几天后的宁静深夜,电话声突然响起,龚司浚怕吵醒伏在他胸口的女人,一手轻压着她的耳朵,一手则赶紧接起电话。 “司浚,是我。”kevin的声音从遥远的彼端传了过来。 “kevin,什么事?”尽管他把嗓音压得极低,何乐霏还是被吵醒了,慵懒的动了动身子,更往他身边钻。 他最喜欢看着一脸睡意的她往他怀里钻,感觉一整个舒服。 “乖,继续睡。”他稍稍拿开电话,哄着她。看她又闭上眼睛,才又把注意力回到和kevin的电话上。 “……相信我,这次真的是找到了,你一定不敢相信,何乐霏就是真的何乐霏。”kevin的语气充满了惊奇。 “kevin,你在绕什么口令?”他没好气的咕哝。什么何乐霏就是真的何乐霏?这个kevin肯定是找人找疯了。 “不是绕口令,你听我说,你那个冒牌未婚妻,就是我们在找的何乐霏!” “什么?”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女人也刚好睁开眼睛,似乎是听见kevin的谈话,她笑得有点心虚……喔不,是非常非常的心虚。 “你完蛋了,待会再跟你算帐。”他眯起黑眸轻轻说,为避免她落跑,他很机警的用双脚夹困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电话那端的kevin像是打开话闸子,长篇大论的说着他好不容易调查出来的事情始末,包括何乐霏根本没有拿到爸妈留下的一分一毫,因为钱全被亲戚谋夺了,她寄住在叔叔家当下女,最后为了梦想去了台湾…… “……以上这些事情,都是我从何乐霏的堂妹何润润嘴里挖出来的。” 何润润,他知道,就是上回去纽约时何家叔婶一直想往他怀里塞的宝贝女儿。 这些无良的家伙,居然谋夺了霏霏爸妈留给她的财产,还让她当下女! 他气愤心疼,可是,该算的帐还是得算-- 结束通话,他表情森冷的看着正在自我忏悔跪在他床上的女人。 “何润润是你堂妹?” “嗯。”她点头如捣蒜。 “你在耍我?” “没有。”她脑袋摇得像博浪鼓。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就是何乐霏?” “打从第一次碰面,你不就已经知道我是何乐霏了吗?”她还在装无辜。 “我是说,你明知道我在找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因为……我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想要代替妈妈照顾我。”她偷偷觑他一眼,“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你们。” 深知她因为亲戚的背叛而怀疑人性,他恨不得把那些可恶的家伙统统抓起来鞭打。 “所以你就干脆将错就错?”他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 “嗯。” “你真的是……还我两百万,把那两百万给我吐出来!何乐霏,你这是诈骗你知不知道?”龚司浚突然打了她的小屁股一下。 “可是我也有乖乖执行任务啊。”所以两百万是劳务所得。 “执行你的狗屁任务!扮演自己算哪门子任务,你这个大骗子!”他佯装恼怒的别过脸去。 “可是大骗子爱你,你也爱大骗子,原谅大骗子一回好不好?”她像麻花似的缠在他身上。 他骄傲的挑眉道:“我要精神赔偿。” “……多少钱?” 他冷不防的往她脑袋巴了一下,“钱钱钱,钱可以弥补我的精神创伤吗?要钱我自己没有吗?” “那……那你要什么精神赔偿?”不会是要她的命吧? “我要一支篮球队,而且现在就要。” 说完他扑倒她,准备将大骗子“就地正法”! 正法前,他不忘在她耳畔问道:“还难过吗?那些人霸占了你爸妈留给你的财富。” “家里少了两朵花是很可惜啦,不过,他们霸占不了爸妈留给我勇敢追梦、白手起家的优良基因。” “少了什么花?”龚司浚纳闷问。 “有钱花跟尽量花。” 龚司浚脸上滑下三条黑线,“好幽默喔。不过,小姐,两百万是我给的。” “那是我的劳务……”所得,“啊……” 龚司浚才不管她什么劳务所得,就地正法的时候就专心享受吧女人! 十个月后,篮球队队长跟着“bonjourtaipei”二号店一起隆重诞生,堪称双喜临门。 然而才坐完月子重回职场不到两个月,她又中奖了…… 厚,这位龚先生赶进度会不会赶太凶了?她的梦想明明就是甜点女王,怎么变成怀孕女王了? “你可以准备三号店的筹备了,十个月后,孩子跟三号店一起诞生,多好。” 始作俑者毫无愧色。 好?好个头啦-- 但说也诡异,接下来何乐霏每怀一个小孩,还真的就开了一家店。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