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宝贝》 序 【序 阿香】 我的志愿x年x班高碧玉 因为要写作文的关系,所以我现在就决定我的志愿好了。我想要除了育幼院以外的一个家,家里要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姊姊弟弟妹妹,最后还要养小狗,我要叫牠小白,再养一只小猫,叫小花。 不过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我爸爸好像已经死了,我妈妈不见了,所以我才会到育幼院,和很多小朋友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很多人一起睡真的好吵好热,因为有人会说冒话打呼,而且挤来挤去的,床都不够睡,有一次我还被挤到掉下去,吓死我了。 所以我就想啦,如果我有自己的一个家,那就会有自己的房间和自己的床,就不会被人挤了。 但是就算是我有了自己的一个家,还是没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姊姊弟弟妹妹,怎么办呢?我想到了,我可以像电视里的眼员一样,自己来眼爸爸妈妈哥哥姊姊弟弟妹妹……这样,我的志愿终于可以完成了。 老师评语一:错字请订正十遍。「说冒话」↓「说梦话」,「眼员」↓「演员」,「来眼」↓「来演」。还有,文章中请记得善用顿号。 老师评语二:高同学,老师被妳的文章感动了,虽然我要提醒妳,妳自己是不可能演全家人的,但妳的心意,老师能体会。 老师评语三:高同学,妳是个好学生,而且老师听说妳下礼拜就要被妳伯伯接去一起住,这样就算达成妳的志愿了。不过老师要纠正一下妳的想法,志愿是将来想做的事或想当的人,而妳写的应该是孤女的愿望……不,是我的愿望噢! 第一章 【第一章】 晴空朗朗,阳光彷佛一层轻盈的薄纱,普照大地,不论是占地数百坪的花园洋房,还是一花一草、一瓦一砖,均承受着这天然的恩泽,散发出金黄色的美丽光芒。 壮观是十岁的高碧玉对她的新家的第一印象,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城堡,而住在里头的,当然有威严的国王、美丽的王后、英俊的王子和可爱的公主。 「到了,碧玉。」高直正将车子熄火,催促道:「快下车吧!」 「喔!好。」黑亮的圆眼眨了眨,坐在副驾驶座的高碧玉慌张的想解开安全带,但是不管那双小手怎么弄,就是无法如愿以偿。 「我来。」高直正等得有点不耐烦,索性动手帮她。 高碧玉乖乖的缩回手,嗫嚅的开口,「伯伯,对不起,我很少坐车子,所以不太会用安全带。」 高直正的表情瞬间软化,而且觉得有点愧疚,自己真的对她太凶了。 「不,是伯伯不对。对不起,碧玉,伯伯不应该随便凶妳。」他一边为小女孩解开安全带,一边向她道歉。 「啊?伯伯,你不必跟我道歉,你是我的伯伯啊!」高碧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是啊!就因为我是妳的伯伯,所以才更要道歉。碧玉,虽然我太晚才知道妳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堂弟、堂弟媳无法照顾妳的消息,太晚才将妳从恩典育幼院里接出来,尽管我们之间还不太熟悉,但妳就是我唯一要照顾的侄女,而我也是妳唯一可以依靠的伯伯了,从今以后我们就要生活在一起,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间说错话、做错事,更应该要跟对方道歉,否则是没办法好好相处的。」 高碧玉仍然有些困惑,「可是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大人可以不用跟小孩道歉。」 「不对,不管大人或小孩,谁做错事,都应该跟对方道歉。」高直正朝她微微一鞠躬,「对不起。」 「啊?呃……」高碧玉不知道应该怎么响应才对。 「碧玉,这个时候妳应该说『伯伯,我原谅你了』哟!」高直正只好又开口指点她。 「伯伯,我原谅你了……哟?」她直觉的按照他说的话重复一遍,语助词听起来令人有些莞尔。 他并没有笑出声,而是郑重的又朝她一鞠躬,「谢谢碧玉。」 「嘻嘻……」高碧玉觉得有趣的笑了,绽放甜甜的笑容,圆润的双颊上还有小小的酒窝。 啊!这孩子真可爱。高直正忍不住伸出手,爱怜的摸摸她的头,第n遍感叹堂弟夫妇竟然会生出如此乖巧甜美的女儿,真是「坏竹出好笋」啊! 他会有这种感叹,不是没有道理的。 堂弟高直文从小就是个坏胚子,逃课打架样样都来,长大后也令人不意外的跑去混黑道,高家所有的人都当他死在外面了……结果,再度得知他的消息时,他果然已经死于一场黑道抢地盘的枪战中,身后却留下一名与毒瘾妻子所生的女儿,被安置在育幼院中照顾,他的妻子则不断的吸毒、勒戒、入狱,就算是再度出狱,也只忙着找药头供应药源,而不是找女儿确定她的安危。 这种情况,就让高直正不由得挂心了。 尽管他与误入歧途的高直文感情并不好,但是他所生的女儿终究要喊自己一声「伯伯」,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便决定要将高碧玉接到身边,亲自照顾。 照顾一个小女孩……对目前依旧保持单身的他而言,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吧? 高直正拿起装有侄女所有家当的行李袋,并将空着的另一手伸向她。 高碧玉这回毫不迟疑的将小手放入伯伯的掌心,仰起头,又对他微微一笑。 尽管年纪小小,但是她已经在育幼院中生活好几年,在看人的眼光方面有着某种程度的成熟。 她本来的确对高直正抱持着戒慎怀疑的心态,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伯伯会怎么样对待自己,但是当他向她鞠躬道歉的时候,她心中的种种疑虑全都消失了,因为会很认真的跟小孩说对不起的大人不会是个坏人。 高直正握住她的小手,朝花园洋房的大门方向走去。 「伯伯的工作是担任这户人家的总管,主人家姓王,家里住了老爷和他的两位夫人、两位少爷……待会儿我带妳进去的时候,妳要乖。」 「好,」高碧玉很认真的点头,「我会很乖的。」 高直正先带她返回自己的住处──身为王家的总管,他必须二十四小时应付王家人可能服务的状况,因此王家特地将主屋旁的小屋拨给他居住,从今以后就是他与碧玉同住了。 放好行李,简单梳洗后,高碧玉开心又好奇的和高直正离开小屋,走向她心目中媲美童话故事中的城堡的花园洋房。 他带着她绕到洋房的后门,进入屋内,一进去便是一间设备齐全的厨房。 一名年近五十岁的妇人正忙着煮菜,听见门扉被打开的声响,立刻转头,笑吟吟的开口,「你回来啦!高总管……哎呀!这位就是碧玉,对不对?」 「对。」不待高直正回答,高碧玉已经用力的点头,并深深一鞠躬,「阿姨好。」 「呵呵……妳好,我姓周,碧玉,妳跟大家一样喊我周姨就好了。」周姨笑咪咪的说,并打量高碧玉。好可爱的小女孩!「快要到用下午茶的时刻了,碧玉,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下午茶?高碧玉眨眨眼。这个名词对她而言是很新鲜的,育幼院的营运状况因为经济不景气而每下愈况,平时能让院童三餐吃得饱就不错了,哪有余裕提供下午茶? 她是很想吃东西,但是……不知不觉的看向高直正,以眼光询问他。 「是我疏忽了,妳的肚子一定饿了吧?」高直正看看她,又朝周姨颔首,「那就麻烦妳为她准备一点吃的好了。」 「好,反正我才刚刚把两位夫人与两位少爷的下午茶宴准备好了,可以抽空为碧玉弄点好吃的……」周姨马上答应。 「周姨,下午茶宴准备好了吗?两位夫人都在问了。」一名年轻的女佣慌慌张张的闯入厨房。 「好了。」高直正当下决定将侄女的需求暂时放在一旁,尽职的做好总管的工作。「冷静下来,文铃。」 「啊!高总管,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很怕得自己一人服侍两位夫人的下午茶宴呢!」 「难道我为妳做的特训都是练假的?妳一人就应付不来?算了,现在没时间说这些,妳就跟在我身边,好好的观摩吧!」高直正迅速要文铃协助他,将周姨准备好的下午茶点心一一摆放在三层银架瓷盘上。 最下层的瓷盘摆的是咸派与三明治,中间的瓷盘则摆放蛋糕与松饼,最上层的瓷盘是饼干与果酱罐……高碧玉欣赏着,不禁垂涎欲滴。 高直正将这座盛满咸甜点心的小小巨塔移至桃花心木制的雕绘小推车上,占据了小推车的一半面积,再摆上一组名贵的茶具,随即占据了小推车的另一半面积。 接着他要文铃再推来另一辆小推车,如法炮制的准备好另一份一模一样的下午茶。 「好了,文铃,我和妳一起过去。碧玉,妳在这里等伯伯回来,知道吗?」高直正交代。 「知道。」大人要忙了,小孩子要乖乖。高碧玉爬到一张小餐桌旁的椅子上,开始等待。 偌大的起居室里,两组一模一样的沙发茶几面对面的摆放,中间隔着一张手工编织的波斯地毯。 两组沙发上各自坐着一名穿着华丽的美丽妇人,她们的身旁则各自带着一名年纪相仿,连长相也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 这两大两小形成奇特且沉默的对峙,直到高直正和文铃一前一后将小推车推入起居室,两名妇人才收敛瞪人的眼神,改而集中在高直正的身上。 高直正微微一鞠躬,「两位夫人,请问可以开始用下午茶了吗?」 她们都静默不语。 他一连问了三次,才终于得到响应。 「可以,」坐在右手边的华花夫人开口,「帮我倒杯伯爵茶过来,高总管。」 「不,」坐在左手边的华玉夫人马上跟着吩咐,「先为我倒大吉岭红茶。」 「是的,两位夫人请稍候,马上都来。」他对这种针锋相对的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一边整壶备杯,一边面不改色的又问:「请问两位小少爷要先用蛋糕或饼干?」 「我不要蛋糕,高总管。」有其母必有其子,右手边的小少爷王冠之充满敌意的说:「鲜奶油吃太多会发胖,无法成为王家优秀的继承人,所以给我饼干就好。」 「我也是。」左手边的小少爷王玺之马上跟着开口,「不过我不吃蛋糕可不是因为担心那么一点点鲜奶油会令人发胖的问题,而是今天的蓝莓蛋糕是我妈咪的最爱,当然要全部留给她。」 「呵呵……好孩子,妈咪果然没有白疼你。」华玉夫人心花怒放,笑得好开心,把王玺之搂在怀中,又抱又亲。 「哼!」华花夫人的脸色超难看。 王冠之冷着一张小小俊容,很想说些什么来扳回一城,但是脑海一片空白,只能僵硬的坐着,瞪着对面笑得好不得意的王玺之。 他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敢真的发作,因为母亲的脸色比他还难看,端着杯子的手指还微微的打颤,然而不管多么火大,都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是有失风度,输了对面的敌人一城。 无形的烟硝味在空中隐隐扩散…… 高直正暗暗叹口气。在王家工作,几乎是一份百分之百的完美工作,薪水高、福利好,还可以请年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王家老爷王永金这种「齐人之福」的情形,常常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章 是的,永金企业的大老板王永金有两个老婆,妙的是还三人住在同一栋屋子里,更妙的是华花夫人和华玉夫人是堂姊妹,最妙的是这对堂姊妹又各自生了个儿子,于是形成目前两对母子互别苗头的竞争情况。 别的不说,光是喝个下午茶,他们就可以从饮用的茶叶种类开始互别苗头,两位小少爷更以言词互挫对方的锐气,让旁观者也不觉跟着提心吊胆又心惊肉跳。 为什么老爷要坐享齐人之福呢?高直正第n次在心中纳闷的想道。 幸好两位女主人与两位小少爷尽管内斗得严重,不过仅止于意气之争外加口舌之战,再不然就是女主人们向对方炫耀男主人赠予的珠宝皮件、自己儿子傲人的在校成绩,没有展开女人战争,上演谁都无法收拾的拳打脚踢场面。 再者,内斗归内斗,男主人、女主人们和小少爷们不曾迁怒佣人们,别说动手打人了,连破口大骂也不曾有过,就是这种恩怨分明的态度,让高直正留下来工作。 待在王家这么多年,他已经练就「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专业水平,在两位女主人的尖酸言词里,老神在在的为她们倒茶,再指示文铃为两位小少爷上点心,丝毫不受影响。 突然,王冠之想到一件可以让自己扳回一城的事,急忙看向华花夫人,大声宣布,「妈,我要跟妳报告一件事。」 「什么事?」华花夫人有些意兴阑珊的瞅了儿子一眼。 「我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妳知道吗?我是全学年第一名耶!」王冠之挺了挺小胸膛,更大声的说。 「全学年第一名?真的吗?哎呀!宝贝,妈咪就知道你最棒了,果然是人如其名,冠之,不愧是人中之王,王者之冠啊!」华花夫人马上败部大复活,振作起精神,夸张的对一脸得意的王冠之又亲又搂,得意洋洋的看向敌对的母子。 华玉夫人和王玺之却是一派气定神闲,完全不在意。 慢慢的喝完茶,华玉夫人意有所指的睐了王玺之一眼。 王玺之会意,马上开口,「妈,妳知道喝下午茶之前,爸爸找我去了他的书房一趟的事吧?」 什么?王家男主人找王玺之去了书房一趟?华花夫人母子的笑容瞬间消失,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你爸爸只找你去书房,是交代了些什么事呢?」华玉夫人微笑的问。 「他说我身为王家长子……」王玺之故意顿住,特别强调「长子」这两个字──他的确比王冠之早出生一个月。「应该要开始学着如何掌管王家的产业了,所以他已经替我报名全球知名的『儿童金融训练夏令营』,我今年暑假就可以过去接受训练了。」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华花夫人母子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所以,妈,妳瞧,」王玺之刻意看了对面的敌人母子一眼,「学校的成绩固然重要,但是能够获得爸爸的重视不是更重要吗?」 啊!好猛的一记回马枪!高直正不得不暗暗喝一声采,却没有笨到抬起眼偷瞄突然静默的华花夫人母子的神情,耳朵听见一阵清晰且持续的杯盘碰撞声响,像是有人气得双手发抖而无法轻柔的对待这些娇贵的瓷器,他偷偷的喊一声「糟了」。 果不其然,茶杯自王冠之的手中滑落地上,摔得粉碎。 「王冠之!」华花夫人表情严厉,毫不留情的大骂,「你怎么这么没规矩?真是让妈妈失望透了。你立刻回房里,好好的自我反省。」 王冠之的脸庞涨得通红,难受得差点哭出来,嘴巴用力抿成一条直线,低下头,快步走出起居室。 「好香喔!这是什么?周姨。」厨房里,原本乖乖坐着的高碧玉溜下椅子,站在瓦斯炉前,双眼灵活的转动着。 周姨将加了鸡蛋的面糊倒进平底锅里,很快的,锅子滋滋作响,面糊在她巧妙的挥铲动作下翻了过来,呈现金黄可口的色泽。 「这是鸡蛋煎饼,碧玉,妳喜不喜欢吃鸡蛋煎饼啊?」周姨笑咪咪的看向她,「这是要给妳吃的点心。」 「要给我吃的点心?」高碧玉的圆眼闪闪发亮,「我没吃过鸡蛋煎饼,会是什么味道啊?」 「呵呵……妳要吃什么口味都行。妳想吃甜一点的,我就帮妳淋巧克力酱。若是喜欢清爽一点的口味,我也会帮妳准备草莓酱或橘子酱。」 「哇!」高碧玉既兴奋又雀跃,一等到周姨完成一盘小山也似的鸡蛋煎饼,立刻又乖乖的回到餐桌前等待。 煎饼终于上桌了,但是她还没决定要选择巧克力酱或果酱,一道气呼呼的人影就踩着重重的脚步走进厨房。 「周姨?周姨,妳在吗?帮我准备综合果汁。」 这道气呼呼的人影正是王冠之,他从小就有个怪习惯,一遇见不高兴的事或心情恶劣便想喝果汁,而且从他想喝的果汁种类,可以一窥不高兴的程度。 如果他想喝一般的橙子汁或苹果汁,表示他的心情是普通恶劣;想喝比较少见的樱桃汁或草莓汁,表示他的心情严重恶劣;如果他想喝的是综合果汁…… 周姨不敢大意,马上打开冰箱,找寻所需要的食材,不过找来找去,就是缺了几样。 「冠之少爷,现在正好没有奇异果和水梨,我马上出去买,你可以等等吗?」最近的店面距离王家少说也要花上五分钟的脚程。 不好!王冠之其实很想这样大吼,英俊却稚气颇重的脸庞微微拧了一下,最后也不答话,而是臭着一张脸,重重的点头。 周姨迅速转头,「碧玉乖,这些煎饼妳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嗯,我会在这里乖乖的等……」高碧玉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只挂念着桌上的鸡蛋煎饼。 于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周姨离开了厨房,王冠之的火气稍稍冷却下来,转头,瞪向叉起煎饼,大快朵颐的高碧玉。 这个圆脸、圆眼睛的小不点是谁?怎么会坐在家里吃煎饼? 「妳是谁啊?」王冠之此时此刻的心情超差的。 他会听华花夫人的话回房反省,但是等喝完综合果汁再说。 在还没有果汁可以喝之前呢?嗯,他决定了,就找眼前这个小不点说说话,杀时间吧! 「咦?我?」原本埋头大吃的高碧玉并没有意识到王冠之是在跟自己说话,直到他不耐烦的倾身向前,脸孔逼近,这才会意过来。「我叫高碧玉,是伯伯带我来这里的。」 「高碧玉?妳伯伯该不会就是高总管吧?」王冠之又问。 「对。」她乖乖的点头,然后想起伯伯在开车来这儿的途中曾经跟她讲解过王家人之间的复杂关系,立刻反问:「你是冠之少爷?也就是王先生的小儿子啰?」 「谁说我小了?我们明明只相隔一个月出生。」「小儿子」三个字刺激到王冠之的敏感神经,不爽的低吼。 那还是小了一个月,不是吗?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气成这样,吓得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又低下头,继续吃煎饼。 耶!这个小不点居然不理他?王冠之瞪着埋头大吃的她,以及陆续消失的煎饼,突然觉得自己也饿了。 「煎饼有那么好吃吗?」他自言自语,也不顾会烫到,手一伸,就抓了一块煎饼往自己的嘴里送。 被他突兀的举止吓到,她先是呆呆的看着他,慢半拍才提出抗议,「你怎么可以抢我的煎饼?」 「抢了又怎么样?」王冠之原本咬下一口,嫌甜味太淡,不合他的意,但是当对座的小不点鼓着腮帮子,张大圆圆的双眼,向他兴师问罪时,他马上唱反调,重新捏紧煎饼,故意在她的眼前再咬下一大口。 是啊!他抢了,她又能怎么样?高碧玉既生气又不甘心,瞪着高傲的抬起下巴的少年,十年以来第一次这么生一个人的气。 一会儿,她的表情一凝。算了,反正还有好几块煎饼。 重新把注意力摆回眼前的点心盘,她准备再度举起叉子。 「嘿咻!」说时迟,那时快,王冠之又伸出魔掌,抢下另一块煎饼。 「你……」猛然抬起圆脸,高碧玉发现自己要不生气也难。 他慢条斯理的咬了口煎饼,然后故意挑衅的说:「怎样?煎饼上面又没有写妳的名字,而且我可是冠之少爷,妳能拿我怎样……喝?!」 高碧玉的怒气爆发了,想也不想的朝他扔叉子。 王冠之险险的闪过这记攻击,叉子从左边耳朵擦过后,又飞了一小段距离才落在地上,锵当一声,让傻住的他回过神来。 她冲了过来,扑向他,小拳头一阵挥舞乱打。 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高碧玉平日的确是乖巧又可爱,但是王冠之欺人太甚,让她气得只想藉由打他来发泄怒气。 「妳干嘛?放开啦!」他在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是很快的扳回劣势,坐在椅子上承受她扑打攻击的同时,乘机握住她的双臂,将她用力的往下甩。 「啊!」高碧玉的脑袋先着地,发出一记响亮可怕的撞击声,根本来不及喊痛,就这样俯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王冠之的心脏狂跳,几乎从胸口蹦到喉咙顶端,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让他浑身发软又发抖。 「对不起,冠之少爷,我回来……喝!这是怎么回事?」匆匆返回的周姨一踏入厨房,旋即发出惊吓的尖叫声。 对王冠之而言,那是世界末日之钟敲响的声音…… 【第二章】 「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王永金震怒不已,瞪着低垂着头、站在书房中的小儿子。「打伤高总管的小侄女?让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生伤重到得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急诊室?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解释这一切。」 第三章 「我……」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王冠之仍然有种余悸犹存的虚软感。「我不是故意要害她受伤的……」 「你不是故意要推她的?」 「我是推了她,因为她扑过来打我……」 「她无缘无故的扑过去打你?」 「不是,因为她很气我抢了她的煎饼……」 「你的肚子饿到需要抢她的煎饼?」 「我的肚子不饿,但是我的心情很差,想欺负她……」 「你的心情为什么很差?」 「因为爸爸您……」王冠之警觉的住口,不敢再往下说。 但是他也不必再往下说,王永金已经从他的言行中得到线索,在脑海里迅速找出事件真相的背后因素。 「你该不会是因为知道我决定送玺之去参加金融训练夏令营而在闹脾气吧?」 「是。」王冠之硬着头皮回答。 「原来如此,你就因为这件事而迁怒,甚至动手伤人?真是丢尽我王永金的脸,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王永金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线。 「爸……」王冠之很想哭,眼眶红红的,却不敢真的落泪。 他已经觉得够委屈、够害怕的了,爸爸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落井下石的责骂他。 他的头垂得更低,努力隐藏通红的双眼,藉以避开爸爸严厉的责备眼神。 王永金注视着小儿子的头顶,过了好一阵子才又开口,「好吧!」 好吧?王冠之心生困惑,不明了爸爸的言下之意。 「既然你这么不高兴我要送玺之去国外参加夏令营,那我就先送你到国外好了……只是你并不是要参加夏令营。」王永金径自说道。 不懂爸爸的安排,王冠之抬起头,「那我去国外要做什么?」 「我不管你在国外要做什么,我只提供学费和房租等基本费用,至于其它的,你自己想办法。你想读书也好,想耍少爷脾气也罢,或者自暴自弃的堕落,死在街头也行,总之,不管你做了什么好事,都别将你是我王永金的儿子这件事告诉别人。」 「爸!」他被爸爸放逐了?爸爸要放弃他这个儿子?直到这一刻,王冠之才蓦然领悟。「爸,别这样,我错了……爸爸,你别不要我……」他终于放声大哭,拚命乞求爸爸的原谅。 王永金不为所动,冷冷的看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儿子一眼,拨打内线电话,要人把他强制带出书房。 接着,王冠之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任凭华花夫人百般向王永金乞求,他仍然在数天后被迫拎着行李登机。 世界末日真的来临了…… 十年后 咚的一声,烤箱宣告已经完成任务。 「噢,好了。」正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高碧玉低呼一声,赶忙戴上隔热手套,跑向烤箱,拉开烤箱的门,一股甜甜热热的苹果派香气扑鼻而来。 圆润的小脸绽放开心的笑容,她小心的从烤箱里取出热烫的烤盘,再端到餐桌上。 「嗯,好香啊!」恰巧走入厨房的周姨乐呵呵的夸奖,「我可以试试味道吗?」 「这是一定要的啊!」高碧玉切下一大块派饼,摆盘放叉,再双手奉到周姨的面前。「请师傅指教。」 周姨拿起叉子,切下扇形苹果派的一角,送入口中,「唔……」 高碧玉屏住气息,静静的等待着。 「唔……嗯……」周姨的眉头微微皱起,又吃了一口,依旧没有说话。 尽管有点心急,高碧玉仍然乖乖的等着。 「唔……嗯……哼……」周姨吃下第三口。 「周姨,」高碧玉再也忍不住了,「不好吃吗?我觉得味道闻起来还不错啊!」 「吃起来也不错啊!」周姨噗哧一声笑了,「妳怎么这么紧张?妳这两个礼拜常常在试做这道甜点,不是吗?还怕会失败啊?」 「我不是怕会失败啦!而是怕他会不喜欢……」高碧玉倏地咬住下唇,圆润的小脸自然而然的泛出害羞的晕红。 「他?」周姨若有所悟,「是指玺之少爷吧!」 「嗯。」迅速低下头,高碧玉流露出小女人独有的娇态,连答话的声调也变得格外娇柔,「玺之少爷今晚会回来,我希望可以准备苹果派当作他晚餐的饭后甜点。周姨,妳觉得玺之少爷会喜欢吗?」 「会的,玺之少爷不都很喜欢妳做的甜点吗?他不但常常夸奖妳,还鼓励妳继续做下去,所以他一定会喜欢妳做的苹果派。」周姨为她打气,鼓舞她的信心。 「嗯。」高碧玉的双手捧住脸颊,模样可爱又快乐。 周姨先是露出会心的微笑,随即忍不住又叨念,「碧玉,妳就这么喜欢玺之少爷?」 「周姨,妳怎么突然这样问?」害她冷不防被这个问题吓到,险险摔落手中的托盘。「我只是……只是很崇拜玺之少爷,真的,我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而且知道自己和玺之少爷并不相配……」原本快乐、兴奋的心情慢慢的低落,甚至自卑、难过。「因为玺之少爷可是永金企业未来的总裁,我只是连大学都考不上的笨女生,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碧玉,妳别这么说……」周姨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就像高碧玉有些自我嘲讽的话语一样,她和王玺之不仅有着学经历上的悬殊差异性,甚至连最基本的身分地位也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王家的大少爷,一个却只是王家总管的小侄女。 然而爱恋这回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即使是暗恋。她从十岁起就在王家生活,自然而然和王玺之常常碰面、接触、相处,再加上大了她五岁的王玺之待人温文有礼,又修长俊美,难怪她在情窦初开之际便偷偷的恋上他,而且长达数年。 为了这份暗恋之情,她悄悄的哭过,为了考虑要不要告白而失眠好几次,但是到最后仍然决定把这份少女情愫藏在心中,不打算告诉当事人。 但是看着她长大的周姨,以及在恩典育幼院认识的几个死党,都成为她倾诉衷情的对象,她甚至还在周姨这位犹如母亲的长辈面前吐露过自己暗恋的心情。 「玺之少爷真的是太帅了。周姨,妳知道吗?上回他穿着一身珍珠灰的西装,搭配酒红色领带,比那些连续剧中的男主角还挺拔出色呢!我真幸运,可以这么近距离和玺之少爷见面、说话,而且他总会关心我的近况。」 看着双眼闪闪发亮的高碧玉,周姨只觉得感慨又心疼。 很明显的,与其说她是暗恋王玺之,倒不如说她对王玺之是一种偶像的崇拜,对这个单纯又可爱的女孩子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这时,高直正走进厨房,「晚餐要提前准备了。玺之少爷搭乘的班机提早了一班,他已经从机场打电话回来。」 「真的吗?那可真的得立刻准备晚餐了。」周姨暂停原先的思绪,立刻陷入匆促展开的忙碌中。 一辆银白色的轿车疾驶而来,在花园洋房的镂花铁门前停住。 「我是玺之,请开门。」 温文尔雅的命令透过对讲机的扩音系统,传入屋里每个人的耳中。 「是的,玺之少爷。」高直正马上解除大门的保全系统,再连同其它仆佣,迎接年轻男主人的归来。 须臾,轿车在主屋门前停了下来,满面风霜,神态略显疲倦的俊美男人自行打开车门,走出车子。 「欢迎玺之少爷回来,一路上辛苦了。」高直正必恭必敬的开口,领着身后其它人朝王玺之深深一鞠躬。 「看见你真好,高总管。」王玺之微微一笑,亲切有礼的寒暄,「家里一切还好吧?我爸的情况好吗?」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王永金的身体健康大不如往昔。这几年,自从华花夫人和华玉夫人相继辞世后,王永金便将永金企业逐步交予他负责,在家深居简出,静养身体。 「老爷的情况不错,他有交代,请你用完晚餐后马上去见他。」高直正回答。 「我明白了……碧玉,好一阵子不见,妳似乎变得更漂亮了。」王玺之一边走入屋内,一边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 「真的吗?玺之少爷觉得我变漂亮了吗?」高碧玉因为这句赞美而雀跃不已。 「是啊!该不会是最近忙着谈恋爱吧?」王玺之有些取笑的问。 「没那回事。」她立刻强烈的反驳。 王玺之感到诧异,转头看着她。 「我是说,最近都忙着做苹果派,没空谈恋爱……」她嗫嚅的说。而且我想谈恋爱的人是你啊!玺之少爷。 「嗯,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瞧,王玺之就是这么有礼貌,还马上向她这个小人物道歉,教她怎么能不崇拜,甚至更进一步的暗恋他? 「没关系……玺之少爷,你能尝尝我做的苹果派吗?」高碧玉一脸期待的询问。 「当然,我很期待品尝妳做的甜点。」王玺之笑着允诺。 「那我在你用完晚餐后送上甜点?」 「不,用过晚餐后我得马上去见爸爸,在那之后我再好好的品尝苹果派。」 眼看他已经走入餐厅,让原本还想与他攀谈几句的高碧玉就此作罢。 不过如此简短的交谈机会让她觉得很满足了,当然,如果他品尝过苹果派后能说很好吃的话,她会更开心。 只是,她在厨房里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王玺之的人影,最后索性守在厨房门口,不停的往外张望。 不久,有人走向厨房。 高碧玉双眼发亮,但是在看清楚来人时,又失望的扁了扁小嘴。 「碧玉,妳在做什么?」推着堆满使用过的碗盘的餐车,高直正纳闷的发问。 「没什么。」她赶紧乖巧的接过餐车,推到水槽前。 第四章 看这情况,玺之少爷应该是用完晚餐了。那他和老爷在书房里会面,应该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吧?正好,她洗完碗,就可以把苹果派端过去了…… 抱着急于献宝的心思,她火速洗好碗盘,虽然眼角余光瞟见伯伯有些诧异的神情,但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忙着把苹果派切片装盘,还切了几块新鲜苹果,放在派饼旁当作装饰。 大功告成! 「我送甜点去给玺之少爷。」高碧玉端着托盘,兴匆匆的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厨房。 高直正瞠目结舌,终于迟钝的发现到是哪里不对劲,转头看向周姨,以眼神向她求证。 周姨无声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浑然不知道高直正已经察觉自己的暗恋情事,高碧玉只顾着高高兴兴的端着托盘来到王玺之的书房门前。 她轻叩几下门板,都没人回应。 是啊!也许不是在王玺之的书房。 心思一转,她走向王永金的书房。 王永金的书房在长廊一端的尽头,西洋古典款式的房门气势非凡,而且严禁总管高直正以外的仆佣出入,那是因为听说王永金只相信这位从年轻工作到年长的总管,不怕他盗走任何放置在书房里的商业机密。 这间书房有着厚重的门板,阻绝任何书房里的声音往外传,门外的人自然听不见房里的动静,除非有例外的情况发生。 什么样例外的情况?比方像现在这样,那扇气势非凡的房门没有关好,约有半掌宽的缝隙。 高碧玉踮着脚尖靠近,随即听见房里传出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笨蛋!问题不在于价格。」王永金大声责备王玺之,「你难道不知道在商场上最怕的就是误信谣言,作出不理智的决定?你这次竞标赢了又怎么样?报价高出底价这么多,代表什么?」 「代表我们永金企业出得起这种价码,甚至再高一倍也行,这样有什么不好?」王玺之不服气的反问,「我明明替永金争取到一笔开拓拉丁美洲市场投资生意,不是吗?爸,你的反应却像是我犯了什么大错。」 「你还记得竞标的原则是什么吗?」 「记得,评估标的物价值与未来发展可能性,评估竞标对手,评估本身的筹码。」 「亏你还记得,那你做到了吗?」 「有啊!这个巴西投资案的市价,我很清楚,投资案未来获取净利的可能性,我也初步评估过了,而与我们竞标的两家国内企业与两家海外企业,其组织规模与能立即动用的资产数额,我也掌握住了,至于评估永金本身的筹码更不是问题,我们百分之百付得出来……」 「对,这笔三百亿美金的投资案,永金当然付得出来,然后呢?」王永金厉声打断王玺之滔滔不绝的话语,「我们的紧急动用基金不就只剩下一半了吗?万一公司有紧急状况,怎么办?」 王玺之愣住,随即不解的问:「公司能有什么紧急状况?」 「那家海洋企业的大老板不也没想过他底下的员工会相继跳楼自杀,以换取丰厚的保险金?现在全球气候异常,如果我们在日本的据点又发生一场大地震呢?美国的据点有飓风侵袭呢?印度的据点有洪灾呢?都需要立刻斥资金援,永金能立即拿出相当金额来救急吗?你以为紧急动用基金的用途是什么?再者,你这次以如此高价的金额标下这个投资案,商场上的每个人都看在眼底,大家日后要找我们永金企业做买卖,谁不会先提高开价?反正我们有的是钱,对不对?我明明跟你交代过了,巴西投资案最多只值得两百二十亿美金,你偏偏自行抬高价钱到三百亿美金,表面上看似风光,得到这个案子,不过那又如何?背地里大家都笑你是浪费金钱的傻子。」 王永金一炮轰完,房间里顿时陷入可怕不祥的沉默,让在门外的高碧玉也跟着提心吊胆,恨不得能冲进房间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都好,只要能帮得上王玺之……但是商场上的事,她完全不懂,是能帮得上什么忙? 她想得有些出神,直到王玺之罕见的怒声咆哮打断她的思绪。 「我才不是傻子,爸,你就这么看轻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手中抢过这个巴西投资案……」 「他?哪个他?等等,你把话说清楚。」王永金发现长子的话中透露出玄机,厉声命令。 「是……冠之。」 在父亲权威的压迫下,王玺之非常不甘愿的说出他执意标下这个巴西投资案的真正原因。 这个巴西投资案共有五个可能买主,经过王玺之的调查,这才发现买主之一的巴特非企业是得标呼声最高者,它委托了mr。king投资顾问公司出面,以志在必得的姿态和永金企业竞标,而在竞标的过程中,他意外的发现mr。king的负责人正是他──十年前被逐出王家的同父异母手足王冠之。 「冠……冠之是mr。king的负责人?」王永金大为震撼,「我听说mr。king的负责人是个美国人。 「双重国籍啊!爸,你忘了我也有美国护照?」王玺之说明。 「还真是想不到……我一直以为冠之那孩子不知道在美国的哪处街头流浪……」王永金喃喃。 他会这么认为,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强行送冠之出国,主要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而有什么比在异地当留学生更好的方法?原本预计在冠之高中毕业后再接他回国,没想到冠之一拿到高中*****书便不见人影,他再怎么调动关系查访,始终没有冠之的讯息,这成为他数年来心中牵挂的沉痾。 王永金只能安慰自己,他还有一个可以栽培的长子,次子慢慢找也没关系……而玺之现在告诉他,全球商界神秘性十足,获利百分之两百的mr。king投资顾问公司的负责人就是冠之? 「我本来也以为他会成为流浪汉……爸,不过这不是重点。」王玺之急切的解释,「重点是,如果mr。king都愿意以两百五十亿美金标下巴西投资案,那么这个案子必定能至少获利五百亿美金以上……」 「这么说也是。」王永金沉吟。玩投资就是起码要能获利两倍,不然不如不要下手。 「爸,如果我们再好好的规划,永金岂止能获利五百亿,获利一千亿美金都不是问题啊!爸,你难道不相信我做得到?」王玺之口气强烈,不断的强调,「我可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啊!」 「嗯……」 又经过整整一个小时的商谈,王玺之这才离开王永金的书房。 情绪亢奋的他丝毫不在乎门没有关好,更不曾发现空气中隐隐飘散着几乎察觉不到的苹果派的香甜气味。 【第三章】 王冠之啊…… 高碧玉躺在床上,瞪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努力的从脑海中找出与这位王家小少爷相关的印象。 听说当年十岁的她随着高直正来到王家,当天就因为与王冠之发生口角,互相扭打,并且被推倒在地上,后脑勺受到撞击,伤得不轻,脑震荡的情况堪称严重,昏迷了整整三天才清醒过来。 为什么是「听说」呢?因为当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完全不记得自己伤重的原因,只觉得脑袋瓜好晕、好疼,还吐了好几次,大人们忙着照顾她,也就没主动告诉她重伤入院的原因,直到几年后,伯伯与周姨才在几次闲聊中,一点一滴的泄漏口风。 她当时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自己人生中的这桩意外,背后居然有这种一度在王家掀起汹涌波涛的理由。 不过,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很乐观的自我安慰。 古人都说了,否极泰来,她现在的生活就很快乐、很满足。 高碧玉的野心并不大,只喜欢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生活,每天跟着高直正在王家帮忙做家务,有空就跟周姨学烹饪、做甜点,她不是那种一学就上手的聪明学生,总是得一再学习兼练习……为了心中那个值得努力的重要对象而努力,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像今天,她又特地为玺之少爷烤了苹果派……嗯,他今天又忙到没时间品尝,没关系,她明天烤,后天再烤,天天都烤,玺之少爷总有暂时抽空,品尝苹果派的时候吧? 抱着如此单纯执着的念头,高碧玉还真的天天烤苹果派,让高直正吃到不得不偷偷的把所有的苹果都藏起来,结果她就换成甜梨派,他再把西洋梨藏起来,她居然又换成香蕉蛋糕…… 老天爷,难道她要到厨房里呈现无水果状态才会罢手? 并不会,因为高碧玉已经开始着手研究咸口味的蔬菜派与肉馅派。 这个周末的午后,高直正终于出面制止她,「别再忙了,碧玉。」 「什么?」趁着休息时间,窝在房间里努力的翻阅食谱与自己亲笔写的美食制作笔记本,她一时之间没注意听伯伯说的话,高仰的圆润小脸显得有些茫然。 不但茫然,还很可爱……啊,碧玉已经不是孩子,而是个可爱的小女人了。 高直正感慨万千,仍然口气强硬的说:「你不必再忙着做点心了,碧玉,这阵子玺之少爷为了公司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老爷都打算要到公司去坐镇。」 「咦?老爷的身体状况不是不太好吗?怎么会……」高碧玉一惊,笔记本滑出双手,应声落地。 「那是老爷的决定。」高直正拾起笔记本,交还给她。「碧玉,你既然对做甜点这么有兴趣,伯伯送你去烹饪学校念书好吗?」 「不要。」高碧玉想都不想便拒绝,「我可以自己学,买食谱,请教周姨。」 第五章 「但是到学校去,你可以学到更多啊!或者伯伯有认识经营西点生意的老板,你可以去那里见习,抑或……」看见她的小脸因为惊惧而发白,高直正然住口。 「伯伯,你……想要赶我走吗?」她的声音中有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当然不是。」他明白她误会了,而且再度回想起从小至今仍然无法完全磨灭,被人遗弃的恐惧感。 「那伯伯为什么要向我这样提议呢?」 「我是因为……」高直正整理一下思绪,正色的说:「我只是想为你做最好的安排,碧玉,因为老爷的公司情况并不好,我觉得你暂时离开比较好。」 高碧玉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小脸再度变得苍白,「这是什么意思?伯伯,永金企业出了什么事吗?」 「嗯,老爷他们有几笔资金周转不过来,一时之间可能会很棘手……」高直正再度迟疑的停顿。 她这回看出来了,哀求道:「拜托,伯伯,请全都告诉我吧!我知道自己很笨,但是会努力的理解。」 「你不笨,别再这样说自己。」他轻声斥责,才又继续往下说。 问题的根源,来自那个巴西投资案。 原本王玺之非常得意自己竞标成功,而且也即将为永金企业带来一笔利润丰厚的进帐。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全球市场毫无预警的爆发出一连串连动债风暴,无数老字号,看似健全且欣欣向荣的金融机构、银行、投资案尽数被卷入这场可怕的金融危机里,不少帐目立刻变成呆帐,无数资产被冻结,更有难以估计的金额瞬间泡沫化,成为一笔笔看得见却永远拿不回来的数字。 王永金父子万万没想到,他们极为看好的巴西投资案,到头来也是连动债风暴下的牺牲品之一,三百亿美金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一去不回头……接着风声又不知怎么走漏,永金企业平白损失三百亿的紧急动用基金一事让全体股东哗然,不断要求开紧急会议,永金企业的股价更是连连狂跌,从最有身价的行情跌落到媲美壁纸的价格,换句话说,就是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或许高直正说的连篇解释,她有听没有懂,但是最后一句话绝对懂得,高碧玉忍不住惊喘出声。 一文不值……也就是不值钱了?天哪!这对出身富贵的王玺之而言,不啻是重大的打击。 「没有钱……不能跟银行借吗?」她单纯又急切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听老爷说,玺之少爷跑遍大大小小的银行,就是找不到肯让他借贷的银行,这也难怪,大概是怕永金企业日后无法清偿债务吧!」商场是非常现实的。 「那跟别人借呢?」她急忙又提出另一个方案。「老爷和玺之少爷不是认识很多人吗?」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王家和商场上的其它人家一样,逢年过节时,礼尚往来的礼盒数量惊人,可以堆成一座小山,而每每帮忙整理的她总是会在装礼盒的纸袋中发现名片,什么圈圈企业董事长、叉叉银行总裁的头衔,非富即贵,难道这些人没一个肯帮忙? 「是啊!王家认识的人是不少。」高直正叹了口气,「但是认识不代表人家就愿意帮忙,而且就算要帮忙,也要有可以立刻拿出三百亿美金的雄厚财力才行。」 说得也是,那还有什么办法呢?高碧玉想破了头,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不由得闷闷不乐。 不过此时此刻谁都没有特别注意到她的闷闷不乐,因为王家上上下下都陷入一股低迷的气氛里,众人或多或少知道王家即将出事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 这天是周末,一大早,王家父子虽然没有前往公司,却关在王永金的书房里,讨论公司下一步的走向。 高碧玉忍不住又蹑手蹑脚的来到书房外面。真可惜,这回书房的门关得紧紧的,无法如同上回一样窃听,她有些失望的离开。 她并未如往常一般习惯性的走向厨房,反而是信步走到屋外,仰起头,望着万里晴空。 还记得十年前她也是在这样晴朗的日子里来到王家,展开她的新人生……但是十年后的今天,就要被迫结束了吗? 突然,对讲机的铃声响起。 站在门边的高碧玉被迫中断愈发感慨的思绪,按下通话键。 「欢迎光临王家,请问是哪里找?」她公事公办的说出欢迎台词。 「我是王冠之,开门。」对讲机的另一端传来一道狂野却又有些熟悉的男声。 下一秒,她震惊得张大双眼。 如果说巴西投资案的失利让王家上下陷入低迷的气氛,那么王冠之的突然归来不啻是一道平地响起的雷声。 「冠之少爷回来了……他长这么大了啊!」老一代的佣人交头接耳。 「原来他就是冠之少爷?天哪!他好帅。」年轻一代的佣人也议论纷纷。 「嗯,如果说玺之少爷是温柔英俊的白马王子,那么冠之少爷可就是邪气又酷帅的黑马王子……尤其是他那辆哈雷机车,真的是太炫了。」 没错,高碧玉在一旁静静的聆听,也不得不同意王冠之的确可以用「酷帅」来形容。 当花园洋房的镂花铁门缓缓的往两旁敞开时,一辆崭新威风的重型机车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熟门熟路的来到主屋大门口,大刺刺的停了下来。 骑士熄火,利落的下车,一把摘下沉重的安全帽,先是露出性格的短发,宽阔的额头下有一双浓墨似的眉头,双眼深邃,然后露出讽笑,扫视在场的每一张脸孔。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目光扫及的前一秒,她下意识的别开小脸,娇小圆润的身子闪到人潮的最末端。 那双如炬的眼眸其实已经捕捉到她的动静,只是王冠之神色如常的转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欢迎你回来,冠之少爷。」高直正平静的开口,脸上却闪动着复杂的情绪,一如王家老一代的佣人,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位少爷才好。 「好久不见,高总管,你的身体看起来还满硬朗的。」王冠之一手拎着安全帽,另一手将有些磨损的皮外套甩到宽肩上,迈开裹着老旧牛仔裤的长腿,在众人惊诧、惊艳又惊疑的眼光中,步入屋内。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冠之。」一知道失去音讯多年的次子突然回来,王永金先是不敢相信,继而喜形于色,忘我的喃喃着「有救了」之类的话,迫不及待的想要晤见这名浪子,更以最亲切和蔼的笑容迎接他。 身为一名父亲,他自然是高兴孩子归来,而他也是一名商人,更是张开欢迎的双臂。 开玩笑!也不想想王冠之是谁?是是mr.king的负责人耶!是陷入水深火热中的永金企业的唯一救星耶!他不笑得亲切点,怎么行? 相较于喜形于色的父亲,向来温文尔雅的王玺之脸色僵硬铁青,表情显得阴郁复杂,惊诧、警戒、愤怒、不安……尽管早在进行巴西投资案时就意外的发现了王冠之的踪迹,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会见本人又是另一回事。 王永金现在才没空理会大儿子是什么表情,激动的拍着王冠之的肩膀,嘴巴说着「爸爸很高兴再看见你,你这些年似乎过得不错」、「爸爸就知道你会有出息」、「你这些年有在美国置产吗?要不要考虑回国定居」等等招呼话语。 「高总管,立刻要厨房多准备几道冠之爱吃的菜……呃……」他顿住,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小儿子的口味。 幸好高直正反应得很快,「是,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宫保烧鱼、翡翠白玉汤、清炒鲜蔬,饭后甜点则是卡布奇诺风味的奶酪。」 「麻烦高总管了。」王冠之以嘲弄的口吻回应,深邃的双眼则隐含着讽意的瞄了王永金一眼,好像在说:你这算什么当人家父亲的,连自己亲生儿子喜好的口味都不清楚? 如果是以前,别说是被人这样轻视,只要言语上稍有顶撞,王永金早就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或一记巴掌甩过去。 不过今非昔比,他怎么可能对这个救命宝盆……不,对这个儿子又打又骂?只能脸色很难看的假装没看见王冠之的表情。 一顿相隔多年的合家团圆晚餐就在这种诡谲又沉重的气氛中层开,王永金拚命的找话题和王冠之闲聊,而被冷落的王玺之表情愈来愈难看…… 噢!可怜的玺之少爷!端着饭后甜点走入餐厅,微垂着头表示恭敬,但是高碧玉的眼角余光将王玺之备受冷落的光景看得清清楚楚。 没关系,我来「疼」你哟!玺之少爷……她先一一收拾三人用过的餐具,桌面净空后,又赶紧送上甜点。 雪白的奶酪淋上深色的卡布奇诺糖浆,被用色大胆的深红色瓷盘一衬托,显得格外浓郁可口,令人不由得食指大动,索性把奶酪一口倒入嘴里吃掉。 第一份甜点,理所当然的送到王永金的面前,第二份甜点,送到王冠之的面前,第三份甜点,轻轻的放在王玺之的面前。 「请慢用,玺之少爷。」她小声的说,紧张又兴奋,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撤掉。」王玺之心情烦乱,根本食不下咽,更没有什么心思吃饭后甜点。 高碧玉愣了一下,「玺之少爷,这甜点……」可是她特别为他准备的,他难道不打算品尝看看? 「我说,撤掉。」眼看她毫无动静,王玺之突然一反常态的大嚷,大手朝桌面一拍,又顺势一挥,盘子应声落地,甜点也摔成烂泥。 「啊……」高碧玉脸色刷白,双眼泛红,瞪着地上她这阵子不断的练习,希望以最完美口味呈现在王玺之面前的苹果派。 第六章 「喂,为什么我没有?」王冠之打破静默的氛围,大声发难,将空了的甜点盘子往前一推,小汤匙往餐桌上一扔,「为什么我没有苹果派可以吃?你以为这么一小块奶酪就可以应付我了吗?」 「咦?」高碧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斥责而一头雾水,忘记哭泣。「这个……你的意思是不够吃吗?」 「废话!」王冠之索性连人带椅往后退开餐桌边,跷起二郎腿,无视脸色发黑的王永金。「还不快点把苹果派全部端出来?」 「全部?可是我做的可是八寸大的苹果派……」她又吓了一跳。 「我在美国的时候,一个人嗑光十五寸的大披萨都没问题,八寸的苹果派算什么;:」王冠之不耐烦的哼了一声,「还不快去端出来?」 「是。」高碧玉莫名其妙的回应,赶紧回到厨房,很快的又端着苹果派来到餐厅。 「嗯哼。」王冠之这才满意的放下二郎腿,也没另外要甜点专用的盘子和叉子,很豪迈、很直接的用手拿起苹果派,大快朵颐。 「真是没教养。」王玺之冷冷的嘲讽,「看来有人在美国当了好几年的野人。」 野人?还来不及从王冠之居然这么欣赏自己的厨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高碧玉又被口出恶言的王玺之吓了一跳,来回望着这对兄弟。 「对啊!我是在美国当了好几年的野人,在街头流浪,结交狐群狗党,肚子饿就翻垃圾桶找吃的,找到什么就吃什么。」王冠之神速解决一片苹果派,又拿起一片,笑睨着王玺之,「因此养成了什么都能吃的铁胃,更明白什么东西难吃、什么东西好吃到不得了。对于一向只懂得吃名厨料理,却不懂得欣赏真正美食的人而言,可能无法理解这一点。」 饭后,王永金迫不及待的要移驾到书房,准备和久未谋面的小儿子「谈心」。 王玺之则被父亲视为陪客,一脸气闷的坐在一旁,若非父亲的命令,他才不想留下来。 「冠之,是mr.king真的是你的公司?」王永金开门见山的问。 「没错。」王冠之坐没坐相,高大修长的身躯惬意的窝在沙发中,双手置于脑后,「我这个野人在美国街头流浪时,和翻垃圾桶的狐群狗党成为好朋友,再一起成立了这家公司。」 「你说话非得这样夹枪带棒吗?」王玺之按捺不住的斥喝,「我们要谈的是正经事。」 「喔……」王冠之的表情更加嘲谵,「你所谓的正经事,该不会是指永金企业突然败掉三百亿美金,公司要崩盘,你的总经理位置与爸的总裁位置将不保一事吧?」 「你……」就算是事实,这样被大刺刺的道出,王玺之仍是面子挂不住,不禁怒瞪着他,「那是我的错吗?如果早知道巴西投资案会跟连动债扯上关系,我才不会下标!」 「嗯,对,的确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情报搜集得不够周全,查到我是是mr.king的负责人,却没查到巴西投资案的起标者是哪家公司。」 「你……难道你是故意的?假装对巴西投资案有竞标的兴致,其实是为了要引我上钩?」王玺之突然想通之前的疑点。 「我可没这样说。」王冠之却露出「我只是这样做」的神情。「要不要砸下三百亿美金的最后决定权操之在你,又不是我,帐怎么样都算不到我头上吧?」 「你……」王玺之气得想杀掉这个从小就不对盘的异母手足。 「好了,我们现在不是要追究责任归属的问题,而是要解决永金企业所遇到的困境。」王永金摆出为人父的权威,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 「什么?哈哈哈……」王冠之不可思议的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王玺之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这句问话。 「我笑……哈哈……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会以为我前来的目的是要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钱来解决你们的愚蠢困境?」 「不然你干嘛回来?」王玺之马上又反问。 「我不是『回来』,而是前来拜访永金企业即将下台的总裁与总经理。」王冠之表情无辜的响应。 「什么?即将下台的总裁与总经理?」王永金警觉的质疑。 王冠之从旅行袋中掏出一台pd「,启动电源,连上网络后,屏幕秀出来的数据画面让王永金与王玺之登时目瞪口呆。 「mr.king已经拥有永金企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王玺之率先喊出这惊人的事实,「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王冠之耸耸肩,「永金企业之前为了要弥补三百亿美金的财务缺口,大量释股于股市中,不是吗?有人卖,当然也有人会买。」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王玺之拒绝相信的大吼,「我明明没有得到mr.king出手购买永金企业股份的相关讯息。」 「耶?谁说是我买的?这是我几个死党合赠我的生日礼物。」王冠之笑得非常开怀,「却之不恭,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你胡说!」王玺之依旧拒绝承认事实,情绪躁动,冷不防的扑过去,一掌将他手上的pd「扫落地上,摔得粉碎,好像这样就能够眼不见为净,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王冠之面不改色的又掏出另一台pd「,唱反调似的再度叫出一模一样的资料画面,挑衅的看着王玺之,仿佛在耻笑他无论砸烂多少台pd「都无法改变铁一般的事实,他王玺之输了,彻彻底底的输给了王冠之! 王永金的表情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事到如今,终于明白王冠之并不是王家的及时雨、奥援金主,反而是破坏原先一切的刽子手。 眼前登时一黑,他晕死过去…… 【第四章】 「现在为您播报晚间财经新闻,受到近来连动债风暴与永金企业最大股东突然易主,以及前永金企业总裁王永金日前中风住院种种内外在因素的影响,该公司的股价急遽下跌……」 高碧玉关掉电视电源,「电视好无聊……看报纸好了。」 她随手拿起刚送到的晚报,低头看着斗大的标题:永金企业的风暴愈演愈烈?投资人信心遽失…… 「报纸也好难看。」 负气将报纸丢进垃圾桶,她环顾空荡荡的屋子,微微的寒意袭上心头。 不过短短几天的光景,原本偌大且充满人气的王家宅邸,她心目中的童话城堡,如今却一片死寂,犹如废墟。 一夕之间,人事全非。 几天前,王永金中风,从家中紧急送到医院,至今仍住院观察当中,而身为总管的高直正便和周姨前往照顾,其它的佣人则在知悉王家一夕变故的情况后,大多当下自行离职。 「没有人要留下来……伯伯。」高碧玉看着难过的低语。 「这也没办法,大家都有家计要负担,不能没有赚钱。」高直正的口气很平淡,且理所当然,「碧玉,你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伯伯可以送你到熟识的店家去做西点学徒。」 「不要。」抿了抿小嘴,她依旧顽固的摇头,「我想留下来帮忙,伯伯。」 「傻孩子!」高直正轻声责备,叹口气,「其实我也是个笨蛋……」 都是一样的,他们对这座宅邸已经有了很深刻的感情,不像其它人,说走就很干脆的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留下来的人过得并不轻松,像是高碧玉,只身一人肩负起整座宅邸的整理工作,并负责看家与接听电话。 这对她而言是颇为吃力的工作,平常有好几个人分担的工作量统统落到她的身上,光是清洁所有房间的地板,就不知不觉的花掉整个下午的时间。 正当她在大水槽边清洗使用过的拖把时,毫不客气的用力推开门的声响和大剌刺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中。 咦?她的心跳猛然加快,双手放开拖把,任凭它掉入大水槽中。 「玺之少爷……」她轻声呢喃,娇小的身子一转,急忙往外冲,「你终于回来了,玺之少爷。」 是的,这阵子离开这座宅邸的人,不只是佣人们,就连大受打击的王玺之在王永金住院后也不见人影,她急得想报警,但是高直正阻止了她。 「就让玺之少爷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吧!等过一阵子他的心情调适好了,就会回来。」 伯伯说的果然没错,高碧玉激动的想着,玺之少爷现在不就回来了?! 她冲到走廊上,一阵小跑步后,又冲到走廊和大门的衔接处,果然看见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 「玺……冠之少爷?」 那道人影却不是总是穿着笔挺西装、温文尔雅的王玺之,而是…… 「怎么?看见我,很失望吗?」王冠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仍是一身皮夹克与牛仔裤,帆布运动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径自走入厨房,「我快饿死了,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高碧玉慢半拍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跟着走入厨房,看着他背对着自己,打开冰箱,四下查看。 「啊哈!」他站直身子,手中多了一只盛着甜点的白色瓷盘。 啊!糟了。 「那个不能动!」她忘我的脱口而出,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勇气,快步向前,想动手抢过盘子。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劲,人高马大的王冠之只需要轻松的抬高手臂,便可以躲过她的扑袭,更游刃有余的以另一手化开她的攻击。 「这是你的吗?不然为什么我不能动?」他瞬间将她搂抱在怀中,不怀好意的贴近她耳朵说话。 「那是我的……千层蛋糕是我要做给玺之少爷品尝的。」高碧玉的耳垂霎时红烫,惊觉对方的男性气息滚烫灼热,教她有些意乱情迷。 第七章 如果她只说「那是我的」,他或许就会松开手,放她自由,也将手中的盘子还给她,偏偏她又说了后面那句「千层蛋糕是我要做给玺之少爷品尝的」,他不禁冷冷一笑,浑身的气息骤然降到冰点。 「给他的?」 他松开她,下一秒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蛋糕,往自己的嘴里塞。 「啊!」她脑海中的理智断线,尖叫一声,又扑到他身上,「你坏蛋!那是我要给玺之少爷……」 「闭嘴!」王冠之非但没有阻止她的扑袭,还趁势揪住她的领口,盘子在两人拉扯间滑落,摔得一地粉碎。「开口闭口都是那个家伙的名字,教人听了心烦,你究竟是搞清楚情形没有?王玺之已经离开了。」 「他才没有!」高碧玉尖叫着反驳,「伯伯说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不久就会回来,更何况如果不是你赶人,他又怎么会走?」 「我赶人?」他怒极反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赶人?」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高碧玉的双眼泛红,「你是坏蛋!小时候欺负我就算了,去了美国没跟老爷和玺之少爷联络就算了,居然还一回来就把老爷气到中风住院,玺之少爷被迫离家出走……」她不知道王家父子三人在书房内会谈的情况,自然就认定王冠之是个无恶不作、忤父逐兄的大坏蛋。 「见鬼了!你是知道些什么?」王冠之被她说的话激怒了,冷不防转身,将她压在墙上。「你这个外人知道些什么?」 「我才不是外人!我在这个家住了十年,随着伯伯照顾老爷,而且我……玺之少爷……」高碧玉忽然觉得还是别让眼前的男人知道自己有多么爱慕王玺之比较好,谁知道他会不会拿这一点大做文章。 没想到的是,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样引起王冠之的不爽,而且一样大做文章。 「你怎样?你和你的玺之少爷是怎样?」他的脸庞朝她逼近,鼻子与嘴巴喷出来的热气直扑她的小脸。「你说你不是外人?那……你该不会是他的『那个』吧?」 「什么?」「那个」是什么?高碧玉困惑的看着他撇嘴的轻蔑动作,气怒的开口,「就算是,也不关你的事。」完全是赌气的响应。 「哼哼哼……」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纯真甜美的小可爱,居然真的是王玺之暖床用的情妇啊!家里就摆了一个,还真方便。「如果你是,那就跟我有关系了。」因为这十年来,他矢志要将王玺之的一切都抢过来,当然也包括他的情妇。 心思峰回路转,王冠之刻意松开挟持她的双臂。 高碧玉立刻用力挣脱,从他的怀中抽身,想逃向厨房门口。 「喂,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家伙吧?」 她硬生生的停下脚步,回头,竭尽所能的摆出冷然的表情,「那不关你的事。」 噗!这个小女人耍酷的表情还满好笑的,双颊红润,小嘴不自觉的噘起,可爱得让他的心情莫名的好转,更想捉弄她。 「好吧!你说不关我的事,就不关我的事。」王冠之双手一摊,闲闲的说,「只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家伙,或许会有兴趣听听我打算怎么帮他的忙。」 什么?她的表情骤变,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直到看见他做作的叹口气,大步离开厨房,她才有如大梦初醒,追上去拦人。 她一直追,直到他都快要步入自己的卧室,才成功的拦下他。 「等等,你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帮玺之少爷的忙吗?」她既期待又害怕,怕会听见否定的答案,也怕他会恶意的放声大笑,告诉她上当了。 「是啊!」他的确是露出恶意的笑容,却说出颇具温情的答案。「好歹兄弟一场,难道我真的会狠到逼那个家伙走投无路?只不过……」 「只不过?」她屏住气息,等待下文。 「只不过我缺少出手帮他的诱因。」他开始撒饵。 「诱因?」她笨笨的吃下饵。 「你知道的,我和那个家伙虽然是兄弟,遭遇却相差十万八千里,凭什么我还乳臭未干时就被放逐到国外,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即使回来后,连顿饭也无法好好的享用?可怜啊我……」王冠之唱作俱佳。 「你哪里可怜了?」高碧玉反射动作的回答,偏偏心头一软,开始思索他说过的话。 其实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啊!年少时代的他因为推撞她一事而被王永金强行送到国外,的确没享受过太多家庭亲情的温暖…… 「但是你一回来就把老爷气到中风住院,玺之少爷被迫离家出走……」她赶快再逼自己想起这个人的恶行。 王冠之压下磨牙的冲动,「我承认,我和爸在书房中是起了点争执,也和那个家伙彼此看不顺眼,但是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强暴、威胁或恐吓的动作,不然又怎么会在爸倒下去的时候打电话叫救护车,而不是袖手旁观?」 废话!他当然要叫救护车,再怎么说,王永金是永金企业的精神领袖,真的有个万一,对即将接手永金企业经营控制权的他有害无利,这是他刻意在内心强调的冷酷想法,完全压抑任何孺慕亲情的驳斥。 高碧玉无法读心,只能全盘接收他说的话,再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反问自己:是不是错怪了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你不是坏蛋……九什么要买下永金企业的股份?你不是自己有在开公司吗?叫什么……king?」哎呀!她的记性真的很糟糕,上回不小心听见的壁脚内容居然记得零零落落。 「对,我是和几个朋友合资开了mr.king投资顾问公司。」王冠之不疾不徐的承认,并故意露出有点感慨的表情。「但是……怎么说呢?几个朋友一起创业,牵扯上钱的问题,相处就不是那么愉快了。所以我才会萌发回国挹资永金企业,买下永金股份的念头,因为不管怎么说,永金是我们王家的家族企业,我出钱出力也是应该的。」 好个王冠之!一番话将他蓄意并恶意持有百分之五十一股份的突袭行为,自我扭曲解读成另一种含意。 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恐怕早就对他嘲讽的开骂,敢情好,王永金和玺之还得谢谢你收购股份的行为? 偏偏他面对的对象是高碧玉,她从小就单纯到有点傻傻的,长大后也没好到哪里去……看她紧蹙眉头,圆润的小脸因为思索而微皱,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肉包上头的皱褶……噗!用食物来比喻女人的脸实在是满差劲的。 「好吧!」高碧玉结束一番自我长考,抬起头,看着他,「我相信你说的话,冠之少爷,之前是我错怪你了,真的非常对不起。」收敛原先张牙舞爪的敌对态度,她对他深深一鞠躬。 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钞票,大概就是指眼前的小女人吧? 按理说,王冠之此时此刻应该感到高兴,一边在心中狠狠的嘲笑她如此轻易的相信他人的性子,一边继续以甜言蜜语来博取她的同情并勾引她,而不是突然觉得气闷。 她就这么相信他说的话?只因为他「打算」帮忙王玺之,她马上跟他鞠躬道歉?那么再来呢?总不会是一扫臭脸,改以笑脸相向吧? 才这么想着,他瞧见她抬起头,果然是笑脸吟吟。 哼,这种变脸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而且笑得他气闷,差点变气爆,脾气险些当场爆发。 不过现在不是发飙的时候,王冠之按捺下脾气,勉强自己露出堪称温和的表情,「以前是我们没把话说清楚,彼此都有误会,现在说开了,就没事了。」 「嗯,没错。」高碧玉笑得更热切。 原来眼前的男人不再那么横眉竖目,看起来和玺之少爷更为神似,最大的差别也不过是那三分头的发型,只不过这种利落的极短发型才符合王冠之酷帅有劲的形象。 就这么巧,咕噜噜的声响从那个酷帅有劲的男人的肚皮传出,她回过神来,对上他有些尴尬的神情,便明白自己并没有听错。 啊!是了,王冠之说过,他还没用餐呢! 「我替你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好吗?如果你不觉得炒饭太过简陋……」高碧玉试探的问。 「我饿死了,馊饭也吃得下。」他双眼一亮,以近乎谄媚的口气夸张的回答。 几颗蛋、几根葱、一把芹菜花……冰箱里所剩的食材不多了,高碧玉动手将所有的菜切得细细碎碎,打蛋,将所有的食材搅匀,再将半锅冷饭备在一旁。 热锅注油,算好时间,她将食材下锅,瞬间制造出嘈杂的声响。 王冠之安静且饶富兴味的注视这一幕,眼前的小女人明明身材那么娇小丰满,动作却又如此轻巧利落,下厨炒饭像是在跳曼波,一扬手,一偏首,仿佛应和着一首没有声音的旋律…… 不,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看她看得入迷,而且当她终于停下一切动作,关掉炉火,端着炒饭上桌时,还差点想喊「安可」。 「冠之少爷,请慢用。」高碧玉既然已经对他大大的改观,便也决定以对待王玺之的主仆礼节来服侍他。 而且光是看有人一脸兴奋愉悦的享用自己煮出来的料理,就是一名厨师最大的安慰和乐趣了。 「好吃!好吃!这真的是太好吃了。」王冠之迅速吃光一盘炒饭,又一盘……直到连第三盘的最后一匙炒饭也送入嘴里,才心满意足的放下餐具,瘫坐在椅子上呻 吟。 「是冠之少爷的胃口好。」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清空的餐盘,以及同样一颗饭粒都不剩的饭锅,回过神来后,才上前收拾。 第八章 「美食当前,不吃光就是对不起自己了。」 「冠之少爷过奖了,我的厨艺很普通。」 「才不普通!每天的餐后甜点都是你做的,不是吗?尤其是我刚刚吃的千层蛋糕,蜂蜜与蛋糕体调和度恰到好处,再多我都吃得下。」 他这番出乎意料之外的赞美让她先是一愣,接着从耳根子开始泛红,一路红到双颊与颈子。 「啊……那个……过奖了……」糟糕,她慌乱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响应,只能抓住突然闪过脑海的先前质疑,「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出手帮玺之少爷?」 啧!王冠之马上不爽了,美食饱腹的特好心情消失一大半,怎么她就念念不忘这件事? 「我说过了,再怎么样,那个家伙是我的异母兄弟,帮忙是一定会帮的,只不过呢……帮忙到什么程度就很难说了。」 「帮忙还有程度之分?」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 「那当然,而且还可以分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百的程度。」他眨眼间便拟定腹案,不慌不忙的撒下第二把饵。 「帮忙百分之二十是怎么样的程度?」高碧玉依旧笨笨的,又毫不犹豫的吃下饵。 「我可以出钱,请人查出你那个宝贝玺之少爷的下落。」 「什么?你是说真的吗?」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我有撒谎的必要吗?」连人带椅往后退离餐桌边,拉开一段距离,王冠之才好跷起二郎腿。 是啊!他没必要对她撒谎,他也是王家少爷,对她撒谎没什么好处……点了点头,高碧玉总算相信了他对她说的话。 「我也说过了,要我出手帮他,可以,但是我缺少出手帮他的诱因。」他再度导回正题。 「诱因?什么样的诱因?」高碧玉一头雾水的反问。 「简单的说,我出手帮他,你可以给我什么好处?」他晃了晃二郎腿,气定神闲的问。 「好处?」她一愣,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呃……如果冠之少爷喜欢的话,我就像服侍玺之少爷一般服侍你,为你煮饭、洗衣、打点家务。」 「这些诱因太少了,再多一点。」他目光闪烁。 「再多一点……唔……我每天都做一款新甜点供你品尝?」她再加码。 「再来。」甜点是很棒,但他要的不只是甜点。 「再来……不然冠之少爷你自己说好了,想要些什么呢?」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只得反问他。 「无论我要求什么样的好处,你都可以给我?」他就在等她这么问。 「只要我能给的,一定会给。」高碧玉一时口快,随即发现自己未免太夸口,不过也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吻我。」王冠之微微咧开嘴,露出白牙,一时之间竟看似猛兽的利齿。「我要你主动过来吻我。」 什么?她的脑海登时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一定是听错了,请你再说一次。」 「吻我。」他流畅的重复一次,略带恶意的一笑,「你最好明白,每当我再说一次,你就得再多满足我的要求一次。我是不介意啦!就看你怎么想。」 她怎么想?高碧玉总算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嚷道:「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吻你?」 「既然不可能,那就满足不了我出手帮忙的诱因条件。」王冠之改变坐姿,双手莫可奈何的一摊,「很抱歉,这百分之二十的帮忙,我无能为力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眼看他说翻脸就翻脸,表情瞬间冷然,她嚷得更大声,再也显不得礼仪。 「我没有说话不算话,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诱因条件。」他四两拨千斤的回应。 「那还不是一样?就是要我吻你!」高碧玉真的快晕倒了,她好像是追着自己的尾巴跑的小狗,搞了半天,还是在原地打转。 「对,我就是要你吻我。」王冠之的笑容愈发得意,「而且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说了,我是不介意再说第四次、第五次,吻我,吻我,吻……」 「不行!你太赖皮了!这样你高兴说几次『吻我』都行,条件应该要反过来,是我说『吻你』才能算数。」她想办法扳回劣势。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条件应该要反过来,是我说『吻你』才能算数。」 「怎样才算数?」 「我说『吻你』。」 「吻我?」 「对,我吻你……」咦?等一下,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白痴话?高碧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呆掉了,又看见他更加得意放肆的笑容,便孩子气的捣住自己的小嘴,迅速转身,想冲出厨房。 「我想这意思是要我不必出手帮忙你的玺之少爷啰?」王冠之看着她的背影,轻描淡写的说。 死棋!她的动作僵住,缓慢无比的转身,怒瞪着他。 「你……你真是没有同情心。」她已经紧张又愤怒到不知道在骂些什么了。 「我看不出这件事跟同情心有什么关系。」他站了起来,径自朝厨房门口走去。「只不过是在商言商,这笔生意没谈成就拉倒。」 什么拉倒?高碧玉在他经过自己的身边时,冷不防的伸出手,拉住他的大掌,凝聚所有的勇气,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嘴。 一记柔软酥滑的吻从下唇边缘硬生生的擦过,王冠之发出不耐烦的啧声,一把搂住她,反客为主的接续这一记亲吻。 他轻松的以单臂托住她的圆臀,另一臂则绕过她的一边颈侧,牢牢的按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自然而然的仰高小脸时,以高挺的鼻梁轻蹭着她,薄唇覆上她微微分开的小嘴,炽热的舌尖蛮横的探入她甜甜软软的口腔。 「唔……」她知道亲吻是怎么回事,是人们动情时最热烈的肢体表现,但也不知道亲吻是这么回事,火辣、热烈,让她想要像冰淇淋一般直接融化在他的怀中。 伴随着他的热吻的是他巧妙加深的爱抚,长指轻巧的揉捏圆臀,仿佛在把玩某样珍玩,落在她颈侧的指尖先是轻轻点弄脆弱的肌肤,再来回爱抚她的下巴、颈子和锁骨,那宛如蝶翼轻扑的爱抚令她酥痒无比,忍不住在他的怀中开始扭动。 一记猛兽般的低咆从他的喉咙逸出,随着亲吻直接哺入她的小嘴。 高碧玉从原先的心醉神迷瞬间变成慌张失措,同时有预感,这记亲吻再如此缠绵持续下去,将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渊中…… 她本能的略微用力一咬,让那个原本在深吻她的男人闷哼一声,并回过神来,她在他将舌尖迅速退出的同时,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对他感到抱歉,但是当她看见他不豫的神色,以及听见他一句粗鲁的咒骂时,就一点歉意都没了,努力的睁大双眼,愤怒的看着他。 「我吻你了,这下子你可不能拉倒这笔生意,因为你说的,在商言商。」 王冠之眯起双眼,注视着她,随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重燃冰冷的怒火。 他的反应让她微微不安,肌肤泛起鸡皮疙瘩,直想转身就逃。 但是,她怎么能逃? 硬是强忍着逃跑的念头,她留在原地,站在他的面前,更加努力的做出更加愤怒的表情,与他对峙。 哼,只有他会生气吗?她也生气了。 这场诡谲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很久,终结于王冠之露出的冰冷笑容。 「你说得没错,在商言商,这笔生意,成交。」 【第五章】 凌晨时分,双眼布满淡淡的血丝,王冠之仍精神抖擞的和视讯彼端的创业同伴们进行常务会议。 再怎么说,他都是mr.king的主要负责人,即使再累,也得时时掌握公司的动静。 不过由于他有一票很要好的死党与耐操的部下,就算此时不是直接在公司里坐镇,一切例行事务仍井然有序的进行,就算偶尔出了个意外状况,其它人也能及时处理得宜,再次恢复常态。 会议终于告一个段落,视讯彼端的创业同伴们开始有心情闲话家常了。 「king,你还要在老家待多久?当初不是说好只待一个月便会回来吗?」 「世事难料啊!rita,我没想到老家的情况比我当初想象的复杂许多,只好多停留一阵子了。」王冠之调整着sky-line的音量,挑了挑眉头,「为什么这么问?公司出了什么你们应付不了的事吗?」 「没有啦!只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可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长期不在公司里,总是不太好吧?」视讯彼端的rita睁大水汪汪的双眼,露出娇媚无辜的神情,大部分的男人都会立刻被电得酥酥麻麻,不能自己。 认识rita已久的王冠之却不赏脸的哼了一声,「主要负责人?这点你也敢提出来说嘴?当初要不是你们几个家伙使诈,让我输了那场抽签,我哪会倒霉到坐上那个位置?」 「哎呀!你怎么不说是你的签运超好,上帝特别眷顾你?更何况mr.king投资顾问公司可是一间超赚钱的公司,让你当主要负责人也不算亏待你呀!要不然你看看有哪家投资顾问公司的负责人可以获得阿拉伯亲王的油井赠礼?受到欧洲皇室在百年古堡里礼遇款待用餐?还是得到印度能源大亨的青睐,想许配女儿的?」一名碧眼、庞克头的男人对王冠之呛声。 「这真是老调重弹,john,你明明知道那口阿拉伯亲王赠送的油井旁边就是美军秘密基地,棘手到没人敢动,那场古堡餐会,是我代替急性盲肠炎开刀的你去出席的,至于那位印度大亨的女儿,她早就有小男友了,而且还不只一个,我怎么可能会想和她结婚?」王冠之一一吐槽回去。 「喂,john,你废话说完了没有?换我和king哈啦了……嗨,king。」另一个人硬是将庞克头男人挤出视讯屏幕。 第九章 总算和一票死党一一寒喧完毕,王冠之原本恶劣的心情好多了,同时也有心思和死党们聊聊自己必须晚归的原因。 大致上,他说明了自己目前接掌永金企业、父亲住院,以及兄长落跑等事,不过非常自动的简化会留下来帮忙的主要原因。 换句话说,他不曾提及自己与高碧玉之间所成交的「生意」,一来这涉及他的隐私,二来这也涉及高碧玉的隐私……开玩笑,她那张小嘴亲吻起来的柔软甜蜜滋味,他怎么肯让别人知道? 其实她不只小嘴柔软,他所触及的肌肤更是滑嫩得犹如蜂蜜与牛乳的调和,让人一碰就想摸,再摸就想爱抚,再爱抚就想…… 「天啊!king在流口水!那种好色老头的口水!」 王冠之想象得如此出神,自然就忽略了视讯彼端爆出的骚动声响。 「什么?真的假的?让我看!」 人人抢着挤到屏幕前,想要一睹他流口水的画面。 当然,他也对那兴奋、混乱的暴动场面视而不见。 「哎呀!他的口水愈流愈多了。」 骚动声响愈来愈热烈,还夹杂着口哨声。 透过耳机传来的嘈杂声音终于进入他的听觉神经,他的脸都绿了。 「见鬼了,谁是好色老头;:」 他抹了把脸,在哭笑不得中,总算结束这场视讯通话。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凌晨,都快到用早餐的时间了。 王冠之伸个懒腰,胡碴也没刮便走出房间,施施然行经走廊一扇落地窗前,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窗外的景致。 窗外是花园,高碧玉背对着他站在草坪边,正打算为草坪和盆栽花卉浇水,但是她显然不太会控制手中所握的水管,水柱时大时小,就像不会开车的驾驶随时都可能暴冲出去。 这个想象让他改变到厨房灌咖啡的念头,迅速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 「喂……」 「啊!」高碧玉被吓到弹跳起来,本能的松开手,水管就像脱缰的野马,掉到地上,左窜右甩的狂喷,水花喷湿了闪躲不及的她。 这下子,她忘却了两人身分上的差异,转过身子,也不理会水管,端起泼妇骂街的架式,一根手指用力的戳向对方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肩头。 「你坏蛋!你吓到我了,你知道吗?你没看见我在忙吗?我浇完这些花花草草,还得准备早餐耶!厚!不对,我干嘛替你这个大坏蛋准备早餐?」她的嘴巴不断的骂人,手也没停过。 老实说,她戳人的力道,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但是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人这么戳啊戳的,很丢脸。 王冠之微微眯起眼,迅速思索应对的方法。 戳回去?不,那场面就真的像是小孩子在打架了,幼稚,更何况他舍不得把她滑嫩的肌肤戳出淤青,破坏那份美感就糟了。 美感?很显然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正陷入「情人眼中出西施」的境界。 反射动作的,他执行思索出来的应对方法,伸手把忙着宣泄怒气而来不及反抗的人儿搂进怀里,吻下去。 是的,既然舍不得戳回去,就只好吻下去,尽管这样的响应在逻辑上说不通,但是他发现自己非常满意得到这个结论。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过,这次亲吻比上回更加火速又火热的挑起他的男性反应,不说他胯下的滚烫坚挺,他更有种在两人唇舌交缠的同时,将自己一点一滴施予这个小女人的错觉。 而这种错觉……该死的爽啊! 他更加忘我的收紧双臂,攫住她软软的红唇,热舌在一吻结束后,仍贪婪的舔舐她的嘴角与下巴,仿佛一只无法餍足的大猫。 「嗯……」这个亲吻怎么和上一次差这么多?更加火热,更像是要活生生的吞噬她整个人,即使他终于放手松开了她,高碧玉仍感觉头晕目眩,脑袋一团黏糊。 这时,一阵微风轻轻的拂过她的耳边,她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随即羞臊难安的挣脱他的怀抱。 「你……你怎么可以又吻我?我们的生意已经成交了,不是吗?」 啧!这个小女人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一般而言,男人希望的可是女人受到自己的魅力吸引才会任由他亲吻,开口闭口都是「生意」和「成交」,说得好像他们是应召女郎和嫖客,害他登时气馁不已。 恼羞成怒之余,王冠之皮笑肉不笑的反击回去,「当然,我们的生意是成交了,不过这个吻嘛……是这笔生意所衍生出来的应付利息。」 「利息?」咦?这笔生意还有利息?她听得一愣一愣,活脱脱像个笨小孩。 「做生意当然都有应付利息,你以为我是在唬你的吗?」表情一整,他端起严肃冷列的表情……唬她。 高碧玉果然被唬住,再度愣愣的摇头。 「而且我们昨天生意谈得匆促,我还忘了告诉你,这笔生意的应付利息是按日计算的。」王冠之打铁趁热,更加虚张声势。 「你骗人……」明明觉得他的说法不合常理,但糟糕的是她无法指出不合常理的地方,只能干着急,不断的重复相同的指责。 「我哪里骗人了?你说说看。」他的双手交迭在胸口下方,长腿站成三七步,眯起眼,勾起嘴角,得寸进尺的质问。 他这气势,只要是有长眼睛的人,都不敢随便乱呛声,高碧玉也不例外,当面对峙的气势自动弱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剩下的零点一仅够支撑她微微摇头的动力,完败。 完败的结果,就是她得乖乖的、主动的找他付应付利息。 王冠之是个严峻的生意人,对他的债务要求没得放水,一个吻,明明花一秒钟就可以解决的行为,他偏偏要求她每个分解动作都得彻底执行。 分解动作一,她踮起脚尖。 分解动作二,她抬高双手,扶住他的脸庞。 分解动作三,她嘟起小嘴,努力靠近他的双唇…… 「重来。」但是她还没有吻完,王冠之就无情的说出这两个字。 「为什么?」高碧玉马上不满的抗议。 「因为你不是在吻我,而是在咬我。」他比着自己的嘴唇下缘,那里有一道渗出血丝的伤口。 他说得对……好吧!重来。 深吸一口气,她执行分解动作一,分解动作二…… 「重来。」这回更快,她才扶住他的脸庞,王冠之就开口了,「你在偷捏我的脸?」 才轻轻捏一下而已,这样他都要计较?高碧玉的火气更大了,「哼!如果不是为了玺之少爷,我才不会同意你这种摆明欺负人的应付利息条件……」 他的表情不变,原本深邃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怒极反笑,「是喔!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本来我还打算在你付完今天的应付利息后,就把你那个宝贝玺之少爷的下落告诉你……」 「什么?你已经找到人了?他在哪里?」她马上急切的追问。 王冠之傲慢的将头转向一边,双眼看着天花板。 好嘛!高碧玉忿忿的跺脚,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他的脸庞,轻柔的转正,再嘟起小嘴,准确的攫住他的双唇,探出丁香小舌,展开这记亲吻。 其实啊,她从来没跟他承认过的是,她愈来愈喜欢吻他了。 是的,她喜欢用嘴唇碰触他,感受男性肌肤的微微粗糙触感,也喜欢鼻腔盈满男性的气息,更喜欢他在唇舌缠弄达到某个极点时,整个人从头到脚的微微震颤感,仿佛是被她撩拨到快要受不了……就像她一样。 半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是被感官热力所迷炫,她完全没察觉到这记亲吻已经悄然变质。 直到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意袭胸,垂下眼,赫然发现是一只男性大掌罩在上方,她倒抽一口气,再抬起头,看着他布满欲 望的男性脸庞。 王冠之以充满相同欲 望的眼神注视着她,无声的询问着她下一步的表态。 要吗? 大掌加重诱惑似的微微收紧,几近把玩手中的圆润丰满。 高碧玉几乎就要动摇,默许他的得寸进尺……但是,怎么可以?她刻意的、用力的从他的怀中挣脱。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酷,神情不悦。 这时,极端的死寂笼罩在两人的周遭。 高碧玉硬着头皮开口,「玺之少爷在哪里?」 滴答、滴答…… 高碧玉躲过了第一处的天花板漏水,却不小心被第二处的漏水滴到眼睫,冰凉的刺激感让她反射动作的往后一退,又着了第一处漏水的道……这种情况算不算是进退维谷?她自我解嘲。 当她终于从王冠之那里拿到这个据说是王玺之目前栖身处的地址,并按照地址寻来时,赫然发现竟然是以贫穷、暴力与犯罪率居高不下而闻名的地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当然,贫民窟的路标可不会写着「贫穷」两个大字,但沿途破旧失修的老式公寓、肮脏的路面,或是堆满垃圾并发出阵阵恶臭的街角,均无声的暗示出这个区域恶劣的状况。 更不用说路边三二两两叼着烟,看似若无其事,其实不停的打量着她的年轻人,让她紧张的加快脚步。 糟糕!纵使没有回头,她还是可以感觉到身后有人跟上来了。 她机警的绕过一处墙角,屏住气息,等待了好一会儿,始终等不到应有的追赶动静,这才纳闷又小心的探出脑袋,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影。 奇怪了…… 高碧玉抓抓头发,圆润的小脸露出迷惘的神情,不过三秒钟,便决定将这段小插曲抛诸脑后,趁着这场雨还没下大,找到她想找的地方。 第十章 她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墙角转出一个目露凶光的高大男人,他的脚边躺了好几具尸……不,是人体。 这些人正是想跟踪她的年轻人,但是他们没想到,什么坏事都还来不及做,就被人从后面利落有力的偷袭,一记手刀砍颈后,晕死过去。 「如果不是没时间,我才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们。」高大的男人正是王冠之,再次扫视那几个晕死的年轻人,然后小心的尾随在她的身后。 这个小女人是不懂得「放弃」两个字怎么写吗? 当他给了她这个地址时,是存心看她脸色大变,继而改变心意,打退堂鼓,放弃前去找寻王玺之。 没想到没能欣赏到足以令他幸灾乐祸一番的场面,这个小女佣反而二话不说的跑来这个龙蛇杂处的地区找人,让他莫名的生气。 她就这么不怕死?还是就那么爱王玺之爱到不要命? 虽然他很生气,但是又无法开口告诉她想要陪同前来,于是只好尾随在她身后,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废话!他当然要确保她的平安啦!王冠之一边踩着不疾不徐的跟踪步伐,一边努力的说服自己。再怎么说,这个小妮子是王家佣人,当然也算是王家要罩的对象,如今在王家,他是身分地位最大的人,等于是他要罩她、保护她啰! 况且他觉得她煮的饭不错吃,做的甜点很美味,吻起来更是甜蜜……总之,她这么「好用」,他当然要保护她完好无缺的离开这里。 「一百三十二号究竟在哪里?这里九十八号、一百号……」高碧玉不时低下头看看纸条,再抬起头瞧瞧门牌上所标明的地址。 王冠之跟在她的后方,尽管隔了一段距离,没能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语,但是光看她的肢体动作,也明白她是在对照地址……胸口那股莫名烦躁的怒火更加旺盛,即使天空降下的雨水变得更绵密,也无法稍稍熄灭。 「一百……找到了!一百三十二号!」高碧玉欣喜的来到一栋破旧到活像是鬼屋的平房前,没有门铃,只好小手握拳,用力敲门。 砰砰砰……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她愈喊愈大声,「有人在吗……」 直到她的声音都快哑了,几乎要放弃了,眼前的门扉才突然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睡眼惺忪,浓妆犹存的女人脸孔。 「哪个鬼?做什么?」 高碧玉精神一振,「请问王玺之先生在吗?」 「谁?」女人不耐烦的问,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模样。「什么洗的?洗碗的洗?」 「不是啦!王玺之,国王的王,玉玺的玺,之乎者也的之。」高碧玉急忙详细的解释。 「我们这里是有个小王,没有国王,如果你要找的人是他,那就自己进来瞧瞧奸了。」女人感觉得到高碧玉是无害的,于是将门拉开,大方的放行。 「谢谢。」高碧玉这才看清楚对方只穿着一件黑纱小可爱,近乎全裸,就算同样身为女人,也不免脸红……不,现在没时间脸红了。 她在反悔、退缩前,一脚踏入室内,然后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不,不是真正的全黑,仍然有微弱的灯光,在浓重的烟雾中要亮不亮的,她忍着刺鼻的烟味,借着有限的光线,努力的打量室内的格局与家具的摆设,以及玺之少爷的位置。 其实这间屋子根本没有什么布置的格局可言,东一张桌子,西几把椅子,好几个男生和女生不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就是瘫坐在椅子上打着酒嗝,不远处一扇半掩的门后可能是洗手间,里头传出剧烈的呕吐声与哗啦啦的冲水声。 光是目睹这些情况,高碧玉就不禁傻愣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人,更不用说一只蟑螂突然出现,并从她的脚尖前方爬过时,两根长须还晃啊晃……她没尖叫着跳起来且转身就逃,还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一个人脚步蹒跚的走了出来。 「少爷!」高碧玉双眼一亮,喜形于色,无视为她开门的女人一脸错愕,径自飞奔过去。「玺之少爷!」 是的,没错,这个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虽然经过简单的梳洗,但仍显得颓废无比的男人,正是离家好一阵子的王玺之。 「谁啊?」第一时间,王玺之没认出她,皱起眉头,打量她好一会儿,「……碧玉?」 「是,我是碧玉。」她忙不迭的颔首,「我终于找到你了,玺之少爷,你最近过得好吗?」 「呵啊……」王玺之已经从一时傻住恢复成原本的颓废神态,打个呵欠后,懒洋洋的回答,「日子就这样过,没什么不好啊!」 「玺之少爷,你应该回家,大家都很担心你。」高碧玉急切的说服他,「依你的身分,实在不好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王玺之还没开口,旁听的女人倒是不满的先呛声了,「喂,我海咪咪『这种地方』是有什么不好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我很感谢小姐你让玺之少爷住在你这里,但这里实在不是玺之少爷该待的地方……」 「那我该待在哪里呢?」王玺之插嘴,打断高碧玉的话,「待在王家?」 「当然啊!」高碧玉一本正经的点头,「你当然应该待在家里。」 「问题是,那是谁的王家?」王玺之粗鲁的嗤之以鼻,「你不会是忘了吧?那个王家的掌权者已经换人,不再是我爸,而我王玺之也不再是少爷的身分了。」 「不,玺之少爷永远是碧玉的少爷,我对你……」高碧玉的双颊蓦地一红,明显流露出爱恋之情。 「哎哟!我的妈啊!搞半天,小王,你被人暗恋了啦!哈哈哈……」海咪咪尖笑出声。 「不,我……我只是……」被人突然点出自己的少女情怀,就已经够让高碧玉尴尬了,但是教她更无地自容的是,王玺之一愣之后,居然也跟着放声大笑。 「原来你暗恋我?难怪以前你动不动就做甜点给我吃,我还以为你是想把我养成肥猪……」说着,王玺之的笑声消失了,脸色也阴沉下来,「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高碧玉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脸色会突然变得更加难看?这也是第一次,她在他的面前兴起了转身逃跑的念头。 只不过她还来不及这样做,他已经伸出手,粗鲁的抓住她。 「想要我回去,是吗?可以啊!去叫王冠之那个家伙来求我,把应该属于我的财富和事业统统还给我。」 「啊?这怎么可能……」高碧玉傻眼了。 「不可能?既然不可能,你来找我做什么?滚吧!」王玺之粗鲁的赶人。 【第六章】 高碧玉真的滚了。 不对,她又不是球,当然不是真的用滚的……在雨幕中默默的离开那龙蛇杂处的地区,她苦哈哈的自我调侃。 王玺之变了个人似的作为让她很心寒,但是让她备感凄凉的是,回到王家后,整座宅邸空无一人,气氛一片死寂。 再大、再豪华的房子,没有人气,就不是个家了啊! 她抱持着恍然大悟的感伤情绪环顾四下,心底的凄凉迅速泛上体肤,再加上湿发、湿衣裳,让她有股体温下降到冰点以下的错觉。 「喂,有没有人在家?怎么都不应声啊?」王冠之的大嗓门响彻整栋房子,紧接着是脚步声。 感伤的情绪中断,高碧玉反射动作的回头,望向他,他仍是一身耍酷的皮夹克和牛仔裤,因为被雨淋得湿透,白色t恤下的男性乳头明显激凸。 「欢迎你回来。」她将头撇向右边,眼角余光却仍忍不住偷瞄他的胸口。 「我快饿死了,家里有什么吃的?」他看穿她的心思,她愈不敢看,他偏偏愈要秀给她看,故意走到她的面前,「有甜点吗?」 「冰箱里还有一些酒酿樱桃酱,我为你煎个法式可丽卷,然后淋上去?」高碧玉赶快把头往左转。 王冠之也晃向左边,逗弄似的追问,「听起来不错……我说碧玉,你怎么好像在躲着我?我长得那么可怕吗?」 「很可怕……不,我是说很可观……不,我是说……」她显然是被他刺激到了,开始胡言乱语,不自然的红晕染上耳朵。 他本来还打算多跟她玩一会儿,但是不经意的碰到她的手臂,表情倏地一变,「怎么回事?你怎么那么烫?」 「什么烫?」 咦?对耶!经他这么一提,高碧玉才觉得真的好热,而他碰到自己的掌心则是微凉的,仿佛还带有雨水的湿意。 「少爷,你淋雨了吗?请赶快换下湿衣服,冲个热水澡。」她还真是执着小女佣的本分,想要帮他脱下湿衣服。 王冠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你在干嘛?你湿得比我还严重吧!」 该死!早知道就别穷担心被她发现他在跟踪她,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的晚一步回来。 愈想愈心急,他迅速拦腰抱起她。 「啊!」高碧玉惊叫,急忙想挣脱他的怀抱。「冠之少爷,你怎么可以……」 「不要乱动。」他板起脸孔,大吼出声。 她吓了一跳,马上安静下来。 王冠之抱着她走进浴室,然后将她放下来。「洗澡。」 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你想洗澡了?」 「是你要洗澡,笨蛋!」他顺手扯下挂在一旁的浴巾,扔向她,「动作快一点,不然你真的要发烧感冒了。」 厚!这个小女人让人不用吼的都不行。 「那你呢?你也淋湿了。」被吼得好无辜,高碧玉委屈的扁着小嘴,可怜又可爱。 「家里又不是只有这间浴室。」王冠之翻个白眼,转身离开浴室,并用力关上门。 第十一章 说得也是,这栋宅邸的确不是只有这间浴室。 她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急忙脱下身上的衣物。 真的好冷喔! 高碧玉决定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好好的泡一泡,免得真的像坏蛋冠之少爷说的一样发烧感冒。 王冠之只花了五分钟,迅速洗完战斗澡。 老实说,雨势虽然大,但是他不怎么放在眼里,因为曾经为了锻炼体能,在国外生活时,他每天早上都晨跑,即使是下雪的日子也不例外,所以淋雨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但是碧玉就不一样了,她那么娇小,圆润得像一团棉花糖,他真怕她一淋雨就融化了。 「哼,她最好别给我感冒。」王冠之一边穿上干爽的棉制t恤及长裤,一边不爽的嘀咕,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的不爽是出自于对她的关切。 连室内拖鞋都懒得穿,他来到餐桌旁,坐下来等她出现。 等了五分钟……嗯,女生洗澡就是比男生慢了点,再等了十分钟……大概她不只是洗澡,顺便也洗了头发,又等了二十分钟……厚,她是在浴室里洗澡还是洗衣服? 王冠之跳起来,再也等不下去,旋风似的街到浴室门口,不断的敲门。 「喂!你洗好了没?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喂!」 再也等不下去,他不假思索的抬起腿,用力踹开浴室的门。 恰巧从浴缸中起身的高碧玉尖叫,一手反射动作的想覆上自己的胸脯,另一手则遮掩双腿之间。 「色狼!出去!快出去!」她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他什么都没看见。 王冠之的眼睛瞠得很大,喉结因为用力吞咽口水而明显的上下滚动。 他什么都看见了,除了她被湿漉漉秀发衬托的圆润小脸,一身滑嫩的肌肤之外,当然还有饱满的双峰,以及双腿之间的柔软小巧…… 热血奔腾,从头顶直接冲激鼠蹊部,他险些就要忘我的扑向前,幸好她羞愤情急的拿起一块香皂,扔了过来,正中他的额头,让他吃痛的清醒。 哇!香皂真的会打死人。 「我出去。」 他才想转身,后面就传来巨大的水花拍打声,心里一惊,赶紧回头,果然看见她体力不支的跌坐回浴缸里。 「要命!」管她是不是裸体,王冠之冲向浴缸,「你没事吧?」 「没事……」瞬间脱力,虚软得爬不起来,高碧玉的否认话语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我只是有一点点头晕。」 「最好是只有一点点头晕。」他的口吻很凶,抱她的动作却异常轻柔,「你发烧了。」 「我没发烧,只是有一点点头晕……」她念念有词。 「闭嘴。」他翻个白眼。 「我才不闭嘴,偏要说,我没发烧,只是……唔……」 男性的嘴唇覆上她的红唇,打断她的话。 「唔……」不是没被他吻过,这个吻却沉重又温柔,让高碧玉流下眼泪,「呜呜……」 「喂,」王冠之吓了一跳,「你不希望我吻你,也不必哭给我看吧?」 「为什么吻我的人是你,不是他?为什么他不肯跟我回来,还像变了个人,当众耻笑我?难道我找他有错?错在哪里?呜呜……」高碧玉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发烧,不然也不会全身光溜溜的被一个理应厌恶的男人抱着、吻着,还想跟他倾诉心事。 他将她抱回自己的卧室,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再以棉被紧紧的裹住她的身子。 「你……你喜欢那个家伙到这种地步?」就连生病了,也不断喃喃着有关他约事。 「为什么?为什么……」她充耳不闻,重复着相同的问句。 当然,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飙升,更没听到王冠之用手机叫医生前来,只是觉得热到受不了,昏昏欲睡……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再然后,她作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小小的,很乖巧的坐在餐桌旁,开心的吃着迭得高高的煎饼。 不一会儿,一个比她大了几岁的高大少年出现,浓眉大眼,有几分眼熟,一出手就跟她抢吃的东西,抢着抢着,他们打了起来,她拚命的挥舞拳头,他则握住她的双臂,甩向地面…… 咚的一声巨响幻听在她的脑海中爆开,惊得她猛然睁开双眼,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呜……坏蛋!不准抢我的甜点!我打你!」 她的眼神因为高烧而茫然,一记颇具爆发力的直勾拳挥了出去……啊!打中了!万岁! 对着幻觉中挨揍的少年得意洋洋的一笑,她又闭上双眼。 这一回,当她再度昏睡过去时,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嗯……唔……」高碧玉睡饱了,睁开双眼,觉得神清气爽,可是手脚酸软。 奇怪,她不是在发烧吗? 抬起软软的小手,覆在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上,却没有感受到高烧应有的高温。 她退烧了? 高碧玉这才又发现自己穿着一套女性长睡衣,崭新的,还是名牌货。 她吃力的翻身下床,扶着墙壁,慢慢的走出房间。 「你在干嘛?以为自己好一点了,就可以作怪,是吧?」王冠之毫不客气的询问,几个大步,从她的身后来到她的面前,伸出双臂,拦腰抱起她。「你给我乖乖的回床上躺着。」 「冠……冠之少爷?」高碧玉大吃一惊,紧盯着他的脸。 「对,我是你的冠之少爷。干嘛那样看我?怀疑啊?」他边说边走,抱着她回到房里。 「呃……我以为看到『家有贱狗』。」她发现他的左眼附近很明显的淤青乌紫。 「贱狗……」他将她放回床上,嘴角扭曲的抖了好几下。「你形容得可真贴切。」 「嗯,我也这么觉得。」高烧之后果然还是有后遗症,光是看高碧玉对他的嘲讽居然回应得这么认真便可见一斑。 这下换王冠之语塞,气闷的转身。 「贱狗……不,冠之少爷,你要去哪里?」她见到他被她气走了,急忙追问。 「你管我!」他头也不回的回应,「倒是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回来。」 高碧玉还真的乖乖躺在床上等着,没多久就看见他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只托盘,等他走近,她才发现托盘上放着开水、药丸,以及一碗热呼呼的稀饭。 「医生说要吃点东西再吃药,不然会伤胃。」他仍然臭着一张脸,可是将稀饭端给她的动作却是轻柔、谨慎的。 她眨了眨眼,准备伸出手。 「会不会太烫?」他自言自语,然后不等她反应,径自把稀饭又端回自己的面前,舀起一匙,凑到嘴边吹凉。 她突然理解了「这不是肯德基」的广告精体……不对,她一定是还没睡醒,在作恶梦,不然冠之少爷怎么可能照顾生病的她? 「好了,啊……」王冠之将那匙稀饭递到她的嘴边。 高碧玉本能的张开嘴巴,含 住汤匙。 稀饭非常香甜,不单单是米饭的香气,她还吃出地瓜的甜味。 「我不知道你会煮饭。」一连被喂了好几匙稀饭,她才找到空档说话,同时有了饱足感。 「一个人在外面住,总要会开伙煮点什么,我可受不了三餐都吃汉堡和牛排。」他露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对喔!你十年前就被老爷送到国外……」高碧玉恍然大悟,低声说道。 王冠之的表情骤变,并粗鲁的将汤匙掷回碗中。 她乖觉的住嘴,怯怯的看着他。 他很想发飙,但是看见她的模样,又不得不隐忍住。 「吃药,然后乖乖的躺回去,继续休息,省得医生回诊的时候误会我没好好的照顾你。」他的表情很凶,口气很霸道,流露出威吓的目光,自有一股教人立刻服从命令行事的力量。 高碧玉听话的吃下药,喝光了开水,躺在床上,目送他拿着托盘离开。 真是不可思议,她不是在作恶梦,他是真的在照顾她耶! 乖乖躺着的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被人吵醒。 被王冠之找来的医生很快的看过她的情况,告知她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高烧也退了,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仍得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 高碧玉点头,趁着王冠之表示有事要请教医生,而一起走到门外交谈的空档,看向仍站在床边的护士,「谢谢你帮我换衣服,照顾发烧的我。」 「你谢错人了,是你先生亲自照顾你的。」护士笑说。 「什么?是他亲自照顾我的?」无暇纠正护士以为他们是夫妻的错误想法,高碧玉难以置信的追问。 「是啊!你先生很用心的照顾你呢!当你发高烧、作恶梦,又得吃药时,你先生还把你抱在怀中,亲自喂药,而你烧胡涂了,不知为何,居然激动的挥拳,正中他的眼睛。」 「什么?」原来这就是「家有贱狗」的由来?高碧玉傻眼。 等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后,她再也睡不着,静静的思索着。 冠之少爷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他是好人……他为什么要无故整垮自己的父兄?但要说他是坏人,他却又这么周到的照顾自己…… 她百思不解,愈来愈迷惑。 几天后,高碧玉的身体康复了。 按理说,她恢复健康后,王冠之应该会要求她马上做女佣该做的工作,但是他只是不放心的摸摸她的额头,要她继续休息。 「省得你又感冒,增添我没必要的麻烦。」这是他的说法。 如果他真的嫌她麻烦,大可以把守在医院的伯伯与周姨找回来,不必亲自照顾她,或者干脆开除她,把她赶离王家……然而他没有这么做,相反的,他还找医生来诊治她,甚至用心的照顾她…… 第十二章 高碧玉怎么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想了一大堆,时间愈来愈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连串胡思乱想,抑或休息了好几天,睡太多了,她辗转难眠。 没多久,她翻身下床,到厨房冲泡一杯热牛奶,希望有助睡眠。 当她端着热牛奶准备回房时,:心思突然一转,打算去找王冠之。 不,她并不是想刻意讨好他,只是礼尚往来,这阵子他这么照顾她,她回报一下,问候他「睡得好吗?要不要吃消夜」之类,并不为过吧? 但是她在他的卧室或书房都找不到他的人影,最后灵机一动,走向王永金的书房。 愈不可能的地方,愈有可能…… 高碧玉才走到这间禁己心书房的走廊前瑞,便赫然看见王冠之率性的坐在门前的地毯上,几个空的啤酒罐散落在他身边。 「冠之少爷?」她忍不住轻喊出声。 背对她的男人先是身躯一僵,然后缓慢的半转身子。 看着他向来充满挑衅的脸庞此时布满难受、茫然与惆怅的复杂神情,她霎时呼吸一窒,心疼又不解的开口,「冠之少爷,你怎么坐在这里喝酒?」 「你少管我!」王冠之白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喝酒。 别管他?这句命令反倒莫名的激起她的怒气,将热牛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大步上前,抢走他手中的啤酒罐。 「嘿!」没想到她会偷袭自己,王冠之勃然大怒,命令道:「还给我!」 「不要。」高碧玉退后几步,非但没依照他的命令行事,还将啤酒罐藏到身后,「不给你,你喝太多了。」 「你懂个屁!我哪会喝太多;:庆祝本来就是喝得愈多愈好。」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情势,打算伺机夺回啤酒罐。 「庆祝?」她才不相信他这个说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用这种酗酒的方式庆祝?少骗人了。」 「当然是大事,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什么?她愣住。 王冠之立刻跳起来,跑到她身边,将啤酒罐夺了回来。 「你妈……华花夫人的忌日?」高碧玉对这位女主人的印象很浅薄,相处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只记得她总是郁郁寡欢,常常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是啊!我妈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好好的陪伴她,就连她死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消息……哼!那个死老头,居然还说我妈死得不是时候,我的毕业考比较重要……」 哇!好伤人的话,高碧玉的眼睛瞪得老大,「老爷真的这么说?」 「对,他还说反正她的丧礼都办完了,我只需要在每年忌日时回来上个香就好……妈的!那是我妈耶!是我妈耶!」王冠之激动的挥动手臂。 她赶紧闪开,险险躲过泼洒而出的啤酒,心底泛出不舍和爱怜。 「你……不要哭。」她本来就不是口才流利的人,结结巴巴,勉强挤出这种空洞的安慰词。 「我没哭。」他涨得通红的脸庞刻意逼近她,「你有看见我掉眼泪吗?你又知道为什么我是庆祝而不是悼念我妈的忌日吗?你什么都不懂!」 「不对,我懂。」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高碧玉伸出手,扶住他的脸颊,低声回应,「你的眼泪,流在心底。」 王冠之因为她的回答而震慑住,却又被她接下来的回答激怒。 「而且你太顽固,为了跟老爷唱反调,故意以庆祝的方式在夫人的忌日进行悼念……我懂。」她认真的说,双眼凝视着他,像是要透视他的心灵。 「不要那样看我!」他厉声斥责,同时神色仓皇的转开脸庞,相互矛盾的感受在他的心中强烈的来回激荡,让他亟欲找寻一个宣泄的出口。 「呃……」突然察觉男人身上强烈且危险的气息,高碧玉想收回手。 他抓住她柔软的手腕,举到嘴边,以刻意放慢的速度,含吮她的指尖。 「冠……冠之少爷……」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战战兢兢的感受着他唇舌的热烫湿润。 「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叫我少爷。」像一头陡然苏醒的猛兽,他一脚将散落地上的空啤酒罐扫到一边。 高碧玉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当他以居高临下之姿,长腿分跨她身子两侧时,呼吸急促的顺着他俯下胸膛的架式,往后在地上躺平。 「可……可是你就是冠之少爷啊!」 她既紧张又困惑,躺下没多久就后悔了,因为这个姿势对上方的男人而言,真是太「方便」了。 「叫我的名字。」他果然很方便,大掌覆在她一只丰满上,在她反抗前,另一手抓起她的双腕,高举过头。 「你的名字?我不……啊!」高碧玉本来想拒绝,但是话说到一半,因为他用力拧捏她的丰满而吃痛的娇吟。 「叫我的名字……我就不相信,难道你和那个家伙上床时,也是口口声声的喊『少爷』?」王冠之至少喝了一打啤酒,不醉也醺然。 正因为如此,听到她喊他「少爷」,他莫名的兴起莫大的反感,以及狠狠的报复回去的冲动。 「什……什么?我和玺之少爷……呜……」 他发狂似的,隔着单薄的衣料,抓弄她脆弱、柔软的胸乳。 「不许提那个家伙的名字,我不许!」一下又一下,他毫不留情的蹂躏着,单手将她上衣的下摆推高到锁骨下方,双眼赤红,盯着仅着胸罩的双峰。 「呜呜……不要看……不要……」高碧玉被他打量的视线吓坏了,「你不可以这样看我!」 「我不可以?」怒气凌驾酒意,王冠之阴冷的笑着,「好,我不看你……但是我要吃了你。」 …… 王冠之倒抽一口气,对她而言,或许是推挤与抗拒,但是对他来说,却是缠绕与绞弄……若不是他及时把持住,现在恐怕已经在她的体内释放了。 「你别乱动。」情急之下,他伸手按住她的小腹,尽可能轻柔的撤出她的体内。 「呜呜呜……」她依旧失神的呜咽着,双腿尚未合拢,内侧细致的肌肤沾满他滚烫的热 液,秘贝则淌出她失去童贞的红色痕迹。 妈的!他暗暗痛骂着自己这个大猪头,表情更加寒厉,疾速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不一会儿,他一把抱起她。 疼痛加上意外受到他粗暴掠夺的刺激,高碧玉哭到晕死过去。 【第七章】 高碧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暖呼呼的热水中,有双大手正轻柔的擦洗着她赤裸的身子。 王冠之是大手的主人,半跪半蹲,像个奴隶一般服侍着她。 她马上想起晕死之前他是如何对待自己,莫名的哀愤涌上心头,抓起他的手掌,狠狠的咬住虎口。 「嘶!」他倒抽一口气,却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她咬,她的确有理由把他咬得凄凄惨惨。 咬死他!她的眼前浮现一片红雾,嘴里的血腥味愈来愈浓郁,到最后,她松开小嘴,仰高圆润的小脸,放声大哭。 「喂,你不要哭啦!」被咬时,他吭都不吭一声,然而她一哭,他整个人便惊慌失措,索性伸出另一只手,「给你咬,不要哭啦!」 「呜哇……我要哭!偏要哭!我才不要咬你……你咬起来又酸又臭又烂掉……」高碧玉愈哭愈伤心,边哭边骂。 王冠之理亏在先,而且还理亏到不行,尽管被骂得难听到爆,仍然不敢生气,只是……身为男性的他,被她骂「烂掉」时,不动声色的瞄了眼自己的下半身。 「对不起,碧玉,我当时是真的气疯了,因为我误会你是那个家伙的情妇,每晚都任由他拥抱,一时之间被刺激到,才会对你犯下大错。」 「你说什么?你居然认为我是玺之少爷的情妇?」高碧玉伤心又不敢相信的低声叫嚷,「我只是单纯的爱慕着玺之少爷,哪里会想……哪里会想……」 「对不起。」王冠之再次老实的道歉。对,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才会酿成这阴错阳差的荒谬错误。 「哈哈……难道就因为你的误会,才这样欺负我?」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荒唐话语,她温顺的性情消失无踪,俨然成了连自己都没想象过的泼妇。 拍开他意欲安抚的大掌,她豁出去了,在浴缸里站了起来,无数水花犹如迷你瀑布一般从她的身上滑落,饱满双峰的嫩端仍有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而双腿之间的芳草湿润得像是被男人的热 液沾染。 尽管时机不对,王冠之依然被眼前的春光美景迷得心神荡漾,原本满含愧疚的眼眸迅速被炽热的欲 望取代。 他抬起头,对上她悲愤莫名的双眼,再次温柔的诉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种百般误会的情形下拥抱你,还狠狠的伤害了你,你愿意给我机会补偿你吗?」 「我……」不对,自己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吗?为什么被他灼人的视线凝望,她就无法遏抑的脸红心跳?「伤害都已经造成了,你怎么做都补偿不了。」难不成他能赔她一片处女膜? 「可以的。」他微微倾身,俊逸的脸庞谨慎的贴上她的小腹。「我可以制造出新的欢愉印象,取代你之前受到伤害的回忆。」 「怎么做?」高碧玉屏住气息,发现他竟然开始磨蹭她的小腹,温热的鼻息轻柔的往下移动。 「这样做……」他吸吮女性芳草上的水花,炽热的舌头顺利的找到芳草下的花 核,轻轻一点。 「啊!」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止,她双膝发软,整个人就要瘫软。 …… 「啊……」高 潮毫无预警的来临,她弓起娇躯。 「碧玉,你可以帮伯伯准备一些蜂蜜柠檬茶,稍后让我带去医院吗?」用餐完毕,高直正放下空碗,对陪他用餐的侄女提出要求。 第十三章 「好,是老爷要喝的吗?」 「是啊!医生说他的病情已经稳定,而他有时跟个孩子一样,会抱怨医院的伙食难吃,想吃点甜的,医生说蜂蜜柠檬茶是老爷的肠胃可以接受的食物之一。」高直正解释。 「我明白了。」高碧玉颔首。 「对了,这阵子我和周姨不在,家里没出什么事吧?」高直正又问。 「很……很好啊!能出什么事?哈哈……」她不太自在的干笑。 「真的吗?」他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碧玉,你知道你的笑声很干、很假吗?」 她不知道,高碧玉不语。 「碧玉,冠之少爷常常回来吗?他有找你麻烦吗?」高直正紧接着再问。 王冠之几乎每晚都回来,但不是找她麻烦,而是找她上床。 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事实……她不认为伯伯会是那种死忠到双手奉上侄女的清白都ok的愚忠者,不过一旦说事实,伯伯和王冠之硬碰硬,又有什么好处? 不,她什么好处都想不出来,坏处倒是一箩筐,像是害伯伯气愤的辞职,成为中年失业者,或是害伯伯和王冠之杠上,不啻是小虾米对抗大白鲨,怎么样都是输到一面倒的局面。 「冠之少爷他……」高碧玉很努力的控制自己别眨眼、别假笑,「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算是回来,也只是为了吃饭和睡觉,跟我没什么交集。」 「真的吗?」 「我回来了。」王冠之大剠剠的嗓门适时响起,昂首走了进来,睥睨着餐桌旁的两人。「我的晚餐准备好了没?」 高直正当下完全相信了侄女那一番「就算是回来,也只是为了吃饭和睡觉」的说法,不再注意她低下头,暗自叫苦的小动作。 稍后,他带着装满蜂蜜柠檬茶的保温水瓶,再度返回医院。 一等到两人独处,王冠之的脸色马上大变。 「你果然听见我和伯伯的对话……」高碧玉暗暗苦笑着。 「哼哼!」他回她一记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说呢?」 「你只听见一点点,对吧?」她又问,犹抱着一丝希望。 方才,高直正只注意到王冠之大剌剌的嗓门,她却警觉到之前竟然没有听到王冠之同样大刺刺的脚步声,这代表什么?代表王冠之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发现高直正回来,刻意放慢、放轻脚步,潜行至餐厅外面,聆听他们的谈话。 「该听的,我都听得差不多了。」他微微眯起双眼,利用高大的身躯,将她困在墙壁和自己之间。「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 高碧玉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高直正:「实话」则是指他强暴了她一事。 「没……没为什么,」 「你的眼睛眨得很快。」 「哈哈……你骗人……」 「而且笑声的确又干又假。」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嘛!」她恼羞成怒,顽固的扁着小嘴,学他眯眼睛。「说我被你强暴了,但是我很满意你的『事后补偿』,所以决定一笔勾销?」 「你是吗?是因为满意我的『事后补偿』,所以才……」 她给了他一巴掌,打断他的话。 「姓王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了?妓女吗?」她气得脸庞通红,眼角渗出泪水。「不对,妓女还收钱呢!我是不是应该要求你『使用者付费』?」 「碧玉……」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重要关头说错话?难道真的是事关己则乱,事关重大更乱?王冠之试图弥补失言,「听我说,我没那个意思……」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高碧玉抹去眼角的泪水,重重的跺脚。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妓女。」他也急了,居然学她跺脚。 「没有吗?啊!是了,你的确不是把我当成妓女,而是以为我是玺之少爷的情妇,所以想抢走我……不对,说抢走我还太高估我自己了,你对我就只是想抢一样胜利品,对不对?」她备受伤害,哭得更大声,情绪几近崩溃,再也忍受不了,转身冲了出去。 「shit!」王冠之爆出一句脏话,几个大步追了上去,拦腰抱起她,笔直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上床。」天哪!好丢脸,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男人大吼这种话。 「谁说我要跟你上床?」王冠之冷笑,粗鲁的踹开房门,来到床边,将她丢到床上,然后结实的身躯重重的覆在她身上。「我是要强暴你。」 「啊!不要……」高碧玉后悔莫及,早就知道自己不该招惹他,惊觉旧事即将重演,害怕的闭上双眼。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她并没有等到任何暴行,反而身上陡然一轻。 他离开她,冲出房间。 「啊啊……啊……」一时之间,除了他宣泄似的吼叫声外,还间或夹杂着某种怪异的撞击声。 高碧玉瑟缩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房间外面的撞击声愈来愈激烈,灵光一闪,急忙冲了出去。 原来那一连串的撞击声居然是他用拳头捶打墙壁所发出来的声音,愈捶愈用力,雪白的墙壁甚至沾上些许血迹。 血迹? 她心下一凛,赶紧切入他与墙壁之间,试图制止他,「快住手,你受伤!」 王冠之的拳头硬生生的在她的鼻子前停住,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真的打到她,终于停止自我残虐的举止。 高碧玉松了一口气,尽管余悸犹存,依然心急的拉起他的双手,仔细的查看。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干嘛搞自残?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他的嗓音十分冷硬,「这点小伤,我舔一舔就好了。」 「不然……家里有急救箱,我替你包扎伤口,好不好?」她退而求其次的建议。 「嗯。」他的脸色更沉,应了一声。 她立刻冲去拿急救箱,再冲回来时,发现他已经靠着墙壁席地而坐,于是她也跟着坐下。 这场面,很熟悉,感觉就像上回王冠之在老爷的书房外面灌啤酒,发酒疯,将她…… 下意识的甩甩头,她将不快的回忆抛诸脑后,假装没事的帮他包扎伤口。 「你可以把急救箱留下来,我自己弄。」王冠之突然开口,双眼低垂,连嗓音也变得低哑,「要你帮我这个差点又失控伤害你的家伙包扎伤口,太勉强你了。」 的确是很勉强,高碧玉差点就照他说的话去做,然而某个念头隐约浮现脑海,让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继续为他将伤口一一包扎好。 「你为什么又差点失控?」半晌,她打破沉默,「是我刺激到你,你气我打那一巴掌?还是气我骂你……」 他不断坚定的摇头,否认她的猜臆。「不,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毕竟是我先重重的伤害了你,做再多的补偿都不够,就算被你砍几刀,也是我该承受的,更何况不过是挨巴掌,以及听几句难听的话。」 「所以你……对我觉得愧疚?」这回换高碧玉低下小脸,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整理着急救箱。「没有其它的了?」 「其它的……」王冠之仰高脸庞,流露出愈来愈浓重的懊悔之情。「现在说或许太晚了……碧玉,我喜欢你。」 「你……你什么?」无论如何,她万万没想到会听见他这么说。「你喜欢我?你不是讨厌我吗?」 「没有哪个男人会有兴趣一再的拥抱自己讨厌的女人。」他捏了捏鼻粱,沉重的吐口气,「或许我一开始就喜欢你,所以才会在误会你是那个家伙的情妇时气疯了……难道你从来都没感觉到我喜欢你?」 「拜托!人家又不是超人,是要怎样『感觉』啊?」小嘴一噘,高碧玉不觉像个小女生,正在对小男友撒娇,小手握拳,捶了下他的肩头。 她捶打的力道很轻,但是对王冠之而言,意义重大。 她在对他撒娇吗?把他视为自己的男人那样撒娇? 这点顿悟,让他的懊悔瞬间变成喜悦。 「那你呢?」他接下她另一记攻击,不顾她连连惊呼要他注意手伤。「直接用说的,你喜欢我吗?如果我和王玺之站在一起,你会选谁?」 圆润的小脸泛红,「哪有人问这种问题的?」 「有啊!就是我。」贪看她娇羞的模样,他却不忘追问,「快说,你选谁?」 这是日本综艺节目「料理东西军」吗?高碧玉好气又好笑,「好吧!我选……」 「等一下。」王冠之举起一手,「我先警告你,选错了,我会惩罚你,选对了,我会奖赏你。」 哟!还先撂话威胁?她笑睨他一眼,「我选……」 「再等一下。」他第二次举手示意,「正确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你答对,我会奖赏你:万一你答错……」 「我知道,你会惩罚我,对吧?」她应得很顺口,还好整以暇的整理急救箱。「你要如何惩罚我?」 当然,两人都已经走到这等地步了,她并不是真的担心自己会被如何惩罚,这不过是随兴嬉闹的笑问。 「我要……」王冠之一边飞快的思索,一边快速的张望四下,当他扫视到放置在餐桌上的东西时,不怀好意的咧嘴而笑。 如果高碧玉够聪明,应该在看见他的笑容时拔腿就跑,而不是留在原地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要如何惩罚你呢?最好是脱光你的衣服,放倒在餐桌上,再将那罐蜂蜜倾倒在你的身上,然后我会尽情的享受你赤裸肌肤上的每一滴浓稠香甜,连你最柔软隐密的地方也不放过……啧!你现在想逃?已经太迟了……」 【第八章】 事实证明,高碧玉的确是太慢逃了,一切都太迟了。 第十四章 没得商量的,王冠之说得出口,就做得出来,换句话说,他果然脱光她的衣服,将她放倒在餐桌上,在她又惊诧又害羞又忐忑的眼神中,拿着起那罐蜂蜜。 「冠之……」天哪!她真的承受得住他的惩罚吗?最后一次,她试图乞求他的慈悲。 但是他没有慈悲可言,举高一只手,转动蜂蜜罐,从罐子里流畅的淌下一道细绵的金黄色液体。 「呃……」他是故意的?还是准头极佳?蜂蜜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小嘴里。 若她双唇微启,那道细细的甜蜜便直接进入她的小嘴里,教她品尝到蜂蜜的甜美滋味。 若她也耍小脾气,故意紧闭双唇…… 唔……不可以浪费蜂蜜,那就换人品尝了,王冠之不假思索的俯首,炽热的舌头舔吮她嘴角的芳香甜蜜,直到她忍不住微启双唇,他便乘机长驱直入。 这是一记很凶猛的吻,宣泄着他告白后的狂喜情潮,这也是一记非常缠绵的吻,表达他亟欲万般疼爱的柔情。 「冠之……」啊!她动情的展开双臂,主动拉下他的头,与暂停深吻的他互相凝视,她在那双狂野的男性眼眸中,读出轻微的柔软、羞涩与紧张。 是吗?他跟她是一样的,对于这段突然发现已经萌芽的爱情,也是那么的在乎吗? 漾出甜蜜的微笑,高碧玉的娇躯全然放松,默许男人的恣情摆布。 王冠之再次转动手腕,将沁凉香甜的蜂蜜慢慢的倒向她的颈子、锁骨、高耸的双峰,顺着肌肤流淌,在她的身上制造出敏感又性感的哆嗦。 「嗯……」当她察觉自己竟然无意识的发出嘤咛时,慌张的咬住下唇,觉得害羞又放荡,不自在的撇开小脸。 「这样就害羞了?那接下来怎么办?」他放下蜂蜜罐,改以大手握住她的双峰,长指轻轻的揉弄着,多了蜂蜜滑腻的触感,新鲜得让他不断的把玩。 「什么?什么怎么办?呃……」高碧玉迷蒙的询问声还没告一个段落,立刻被高亢的娇吟声强行掩盖。 …… 应高直正临时打来一通电话的要求,高碧玉准备了王永金的干净衣物,要拿到医院让他换穿。 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不过让她大感意外的,这也是让王冠之非常在乎的小事。 「你不用去,老家伙的内裤脏了,直接买新的……不,不用穿就好了。」直到现在,他对自己的父亲仍然不谅解,口气嫌恶得很。 「明明家里就有干净的,又何必买新的?」还不用穿呢!她觉得好笑,将最后一件上衣收进帆布袋中,拉上拉炼。「没必要浪费钱。」 「王家又不缺这几个钱。」 「是吗?」高碧玉响应,同时看他一眼。 这一眼,让王冠之乖觉的住口。 尽管颇不是滋味,但是他无法否认,身为一手导演王家骤然衰败的始作俑者,他的确是最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的人。 以前王家或许是「不缺这几个钱」,现在嘛…… 「你是在指责我啰?」他有些恼羞成怒。 「并没有,我什么话都没说。」她无辜的眨了眨双眼,提起帆布袋,径自朝大门口走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悻幸然跟着她走到门边,看着她穿上外套与外出鞋。 「最快也要两个小时以后吧!」 「太久了。」他反驳。 「不会呀!我从家里走到最近的公车站牌至少也要十分钟,等车等个十分钟,坐车下山要二十分钟,再换车到医院也要二十分钟……」换句话说,单程就要花上一个小时,来回也就要两个小时如果她没算错的话。 「那你就别坐公交车了,直接叫出租车好了。」王冠之不耐烦的说。 「坐出租车是很花钱的。」高碧玉淡淡的回应。 他当下闭上嘴。又来了,可恶!明明她没有说出任何指责的只字词组,甚至也没摆出难看的脸色给他看,但他就是有种暴躁难安的感觉,很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对谁发火。 「好了,我出门了。」她的手伸向门把。 「等一下。」他低喝一声,在她回头,并以纳闷的眼神看着自己时,深吸一口气,「我载你去。」 「咦?」她蓦地睁大双眼,「你要载我?」 「对。」咕哝一声,他迅速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再度步出房间时,已经穿上皮夹克,一手拎着两顶安全帽,然后以不容她拒绝的态度,将其中一顶安全帽塞进她的怀里。 高碧玉怔愣住,接着笑逐颜开,「原来你也想去探望老爷……」 「我没那么说。」王冠之一脸不爽,却主动握着她的小手,走出大门。「我只是不爽看见你为了要给那个老家伙送一件内裤,还得来回奔波两个小时。」 「这样啊!」她乖巧的闭上嘴,在他口气很冲的指示下,戴好安全帽,坐上重型机车的后座。 呵……不管他怎么辩解,她都当他是口是心非,明明也会担心自己父亲的状况,只是拉不下脸罢了。 她注意到他不自在的别开狼狈的眼神,心中便有了答案。 这个男人啊!或许表现得像一匹什么都不在乎的狠绝孤狼,可是骨子里依旧寻求着一丝亲情的温暖。 重型机车以和它庞大外型毫不相符的飞快速度,从郊区半山腰上的宅邸顺利的来到医院门口。 「看,到了。」王冠之以一种自豪、炫耀的口吻宣布,「很快吧?」 「嗯,真的很快。」高碧玉等机车熄火后,才放开圈住他腰际的双臂,准备移动身体重心下车。「哎哟!」 「你怎么了?」他赶紧半侧过身子,回头,看见理应双脚在地上站得平稳的人儿竟然一屁股跌坐下去,心头猛然惊跳。 「呵呵……真不好意思,我脚软了。」她可怜兮兮的对他一笑,挣扎着起身。 眼看她试着使力站起来,可是很快的又跌坐回去,王冠之不解的问:「哎呀!怎么会这样?」 看着她更加狼狈的模样,他不觉重重的吐出一口满溢至喉咙顶端的闷气,觉得自己真是败给她了。 一脚勾下机车单边的脚架,并固定好车身,他这才倾身,并朝她伸出手臂。 「谢谢,我一定是因为太久没坐机车,不习惯跨坐,两脚才会这么酸软。」高碧玉乖乖的将小手放到他的掌心上,乖乖的倚着他的胳膊,乖乖的任由他动手脱下自己头上的安全帽。 「体力差成这样,果然是女人。」王冠之轻哼一声,扫视四周,然后半搂半托着她,朝一旁的花坛走去。 花坛的前方有一小截凸出的磁砖阶梯,正好形成一张座椅的面积,他让她坐下。 「我去停车,你乖乖的坐在这里等我,我陪你一起去那个老家伙的病房。」 「咦?」 「咦什么咦?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要怪就怪你居然坐机车也会脚软,不跟在你身边当拐杖都不行。」他径自转身,忙着停车去了。 也因此,他没有看见高碧玉圆润的小脸上俏俏漾起慧黠的笑容。 当然啦!等他回到她的面前时,慧黠的笑容已不复在,她只是很无辜、很可爱的仰头看着他。 「走吧!」被她这么看着,王冠之不自觉的抬头挺胸,傲气十足。 「是。」高碧玉笑咪咪的响应,准备拿起帆布袋。 他的脚步硬生生的顿住,朝她伸出手,「那个袋子给我。」 「咦?」她愣了下,马上就会意,「我可以自己拿,没问题的。」 「少跟我啰唆,拿来。」为了强调语气,他重重的摆了两下手。 「是。」她立刻交出袋子,微微垂首,掩饰笑容。 其实王冠之已经来过医院很多次,不然他怎么可能熟门熟路的载高碧玉前来?只是他总是走到王永金的病房外,向医护人员探问父亲的病情,并开支票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然后转身离去。 这些事,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高直正十分清楚,也很习惯王冠之过门而不入的作风,所以今天上前应门,等到的人居然不只有高碧玉,还有表情高傲的王冠之,让高直正一时之间震惊得说不出话。 「冠之少爷?」 「嗯。」王冠之冷哼一声,双脚杵在门口,手肘却轻轻的撞了下身旁的小女人。「快点。」 「好啦!不要催嘛!」高碧玉低声抱怨,接着才对着高直正露出灿烂的笑脸,「伯伯,我拿老爷的换洗衣物来了。」 「谢谢。」高直正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她递向前的帆布袋,打量的眼神从她的身上游移到王冠之的身上。 「好了,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们可以走人了。」王冠之被高直正若有所思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想都没想便挽起她的手。 「这样就想逃了吗?」病房内传出王永金苍老的嗓音,「想不到你在美国混了这几年,学到的是玩家赢了就夹着尾巴落跑,连输家也不敢见上一面?」 好刺激人的话啊!高碧玉吓了一跳。 原本急着走人的王冠之又哼了一声,改变脚步迈开的方向,硬生生的走进病房里,低声咆哮,「谁说我不敢?」 「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形?她被搞迷糊了,愣愣的目送王冠之的背影,直到高直正轻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老爷这招『将不如激将』用得真好。」高直正淡淡的解释,「就让他们父子俩好好的谈一谈,至于你,碧玉,伯伯也想好好的跟你谈一下。」 谈什么?高碧玉有些怕怕的,却又不得不乖乖的跟着伯伯走入另一间空着的病房。 高直正不疾不徐,兀自在一张纸上写字,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现在开列的购物清单,待会儿可能得麻烦你到附近的超市去采买,你还记得老爷惯用的刮胡膏品牌吧?」 第十五章 「记得。伯伯,你需要采买的购物清单怎么这么长啊?」高碧玉看见高直正在说话的同时,又写下好几行字。 「因为你周姨不在,我分身乏术,不能离开老爷的病床边太久,就累积了不少需要采买的东西。」 「什么?」是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病房里的确是少了笑容慈祥的周姨。「周姨去哪里了?」 「你周姨的女儿怀孕才七个月,却因为临时状况而需要紧急剖腹产,已经向我请长假,回去照顾她女儿了。」再忠诚的老员工,还是把自己的家人放在第一顺位。 「原来如此。」高碧玉恍然大悟,缓缓的颔首,「希望周姨的女儿一切顺利。」 「是啊!」高直正手上的笔轻轻的在最后一行字的字尾点了点。「那你呢?碧玉,你可不可能已经怀了冠之少爷的孩子?伯伯需不需要担这个心?」 「伯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登时涨红了脸,企图否认。 高直正叹了口气,「你不必再否认了,碧玉,光是刚刚冠之少爷那么亲昵的碰你、挽你的手,还有你居然敢对他抱怨……这种种的小动作,都说明了你们之间关系匪浅,不再是单纯的主仆了。难道伯伯说错了?」 「唔……」就是没说错,高碧玉才会窘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应答才好。 看着说不出话的她,高直正的表情放软,伸手轻抚她的发顶。「你和冠之少爷谈恋爱吗?详细情形,愿意跟伯伯说吗?」 「呃……这个嘛……」她的脸不只泛红,还发烫。 伯伯想听什么样的「详细情形」啊?当然,她不可能跟他说得太详细……支支吾吾,她总算在避重就轻的叙述中,很快的交代了她与王冠之之间的情事发展。 原本王冠之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如往常,年老却精神抖擞,咆哮起来仍魄力十足的王永金……这个想法,对,也不对。 因为王永金的咆哮声的确很有魄力,但是只剩三成的程度,精神依然抖擞,却身体虚弱衰老的躺在病床上,似乎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有困难,只有一双精铄的老眼仍然那么锐利,直视着他的脸庞。 短短几秒间,王冠之整个人被震撤了。 原来王永金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永远气势强盛的王者,王者也是有衰老的一日…… 但是,他马上武装起自己,别开玩笑了!这个男人早年不顾父子亲情,硬是把他一脚踢开,自己还为他伤感个屁! 「你总算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赢家。」王永金眯起眼,嘲讽的说,「我还以为我王永金的儿子变成孬种了。」 「不对,孬种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另一个儿子。」王冠之或许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衰老的父亲,却知道怎么应付余威犹存的王者,一边语带讽刺的说,一边反手带上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双手交抱于胸前,双腿有如准备作战一般微微岔开,用力踩在地上。 作战,是的,他突然发现这一点,早在自己被迫离开王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矢志要与王永金对峙到底,也作战到底,即使目前是自己占上风赢了,但是难保王永金下次不会扳回一城。 「坐下来说话,省得我还得花力气抬起眼皮看你。」下一秒,王永金垂下眼皮,以衰弱的声音说话,「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怎么?现在是改采哀兵姿态吗? 王冠之并没有听从王永金的话马上坐下来,反而挺直身子,作战的姿态丝毫不减,与床上的老人形成强烈的对峙感。 「不用了,有什么话,站着也能说。」他的嗓音冷列,完全拒绝对王永金感到心软。 「也是。」王永金沉默半晌,「那我就直接说了。你现在应该还在进行公司转让所有权的准备工作吧?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冠之颇为意外的挑高一边剑眉,「真是令我惊讶,你居然会关心这个问题。」 永金的企业体系和其它公司大同小异,同样是实行股东投资公司持有股份的做法,不过当公司的领导者有异动的情况时,新的领导者需要原先领导者正式的书面授权,以及其它大股东的亲笔签名同意书,地位才算正式成立。 换句话说,王冠之虽然已经拥有永金企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但是要能拥有真正完整的所有权,必须得到除了王永金以外,公司内部其它有力人士的全面支持,才算大功告成。 重点来了,王冠之从没想过,当他凭借巨额资金与高超的商业手腕拿下永金企业的经营权后,却迟迟无法拥有永金企业真正完整的所有权,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因为一旦没能拥有永金企业真正完整的所有权,他便觉得自己像是代替王永金暂时经营公司的傀儡,而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我是老了,也病了,可又不是死了。」王永金的口吻淡然却犀利,「再怎么说,永金企业目前的负责人仍是挂我的名字,我当然会多注意点。更何况你打算斥资收购其它大股东亲笔签名同意书的风声,也都一一传入我的耳中。」 「喔!那些老头子打电话跟你哭诉些什么?要求提高收购价码吗?」王冠之不听还好,一听就一肚子闷气。他在国外收购企业是何其简便的事,银货两讫就皆大欢喜,哪知道回过头来,在自己老家这里反而踢到铁板。 永金企业的那些大股东都说自己和王永金是多年好友,不会因为他几个没良心的银弹就出卖友情,而且人老了,连棺材本都准备好了,他再三提高收购价码,还是换不到任何一人的同意书。 就这样,他陷入进退维谷的僵局,在商言商,他绝对不可能放弃永金企业,偏偏又只差一步才能真正的、完整的拥有…… 「冠之,」王永金出声,「你过来,拉开柜子的第二格抽屉。」 「干嘛?」王冠之半是纳闷半是不耐烦,但还是依照王永金的命令行事,走向病床右手边的置物柜,拉开第二格抽屉。「这是……」他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看着放在里头的文件。 「那是我的同意书。我,王永金,亲笔签名以示同意你,王冠之正式拥有永金企业完整的所有权与经营权。」王永金慢慢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出文件上的内容。「永金企业就交给你了,冠之。如果你拿着我的同意书再去拜访其它大股东的话,我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再拒绝你了。」 王冠之并没有大声欢呼的拿起同意书,僵凝片刻后,反而逼近到父亲的面前,与他对峙。 「为什么?」 「没为什么啊!」王永金完全懂得他在问些什么,「只是交班的时候到了,你也向我证明你的能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没有理由不把永金企业交付给你。」 「哼!你说的是真心话吗?那么我也老实的告诉你好了,等我将其它老家伙的同意书都拿到手后,会立刻把永金企业支解,一点一点拆开来变卖产业,教你看着一生的心血化成一无所有。」王冠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但就是说了。 「嗯,随你高兴吧!」王永金平静的看着他,「反正永金企业是你的了,我相信你会作出最好的决定。」 【第九章】 「所以说,尽管冠之少爷的脾气大了点,嗓门也大了点,做事冲动了点,但你还是愿意跟他交往?」 「嗯。」高碧玉有点心虚的回应,因为对伯伯撒谎而忐忑不安。 为什么要撒谎呢?拜托!她怎么可能老实的说出自己本来是如何被王冠之「虐待」,又是如何被喝醉酒的王冠之一口吃掉?如果她真的照实说了,还真难以想象伯伯会有什么样激烈的反应…… 望着高直正一边聆听一边保持平静表情的侧脸,她突然想到「会叫的狗不会咬人」这句老生常谈。 换句话说,不会叫的狗……她连忙打住这番联想,扬起因为思索而垂下的双睫,正好对上高直正端详的视线。 「咳咳……总之,我和冠之少爷现在交往得很顺利,伯伯,你就不必担心了。」因为撒谎,高碧玉很努力的美化她与王冠之的故事,将他们说成一对不吵不相爱的欢喜冤家,目前正谈着一场吵吵闹闹又甜甜蜜蜜的恋爱。 听完她所下的结论,高直正沉默半晌,才徐徐的叹口气,「女孩子长大了,果然一心只向着自己的男朋友。」 「伯伯!」尴尬的火焰烧得她整张小脸红透滚烫。 「难道我说错了?」高直正假装一本正经,继续说出让她更为尴尬的话,「小时候的碧玉,总是跟在伯伯的身边,满屋子转,但现在应该是跟在冠之少爷的身边打转吧?」 「伯伯!」高碧玉发出女孩子家特有的娇嗔,而且还举起双手捧住脸颊,像是要遏止高温的焚烧。 看着侄女这无法掩饰的娇态,高直正总算是稍稍放下心。 他当然知道她支支吾吾说出的故事漏洞百出,而且有很多让人纳闷、怀疑的地方,所以故意说了那些感叹的话,就是想试探她的直接反应。 最后,让他真正放下心的,当然不是她说的恋爱故事,而是她满脸通红,诚实而毫不保留的反应,那的的确确是恋爱中的小女人的反应。 若有所思的,高直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病房外一阵脚步声却引起两人的注意。 「冠之?」高碧玉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没错,即使还没真正看见人影,她也凭直觉就知道那大踏步行经门口的人就是王冠之。 「伯伯,我……」她下意识的想追出来,又不免尴尬的介意高直正的表态。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高直正挥挥手,「去吧!或许冠之少爷和老爷谈得不甚愉快,你要好好的安抚少爷。」 「嗯,伯伯,那我先走了。」高碧玉旋风一般冲出房间,快得让高直正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第十六章 他转头,看向开列到一半的购物清单。 唉,算了,他这个老人家就别那么不识相,还是下次再去采买吧! 「冠之……等一下……」不敢在医院的走廊上放声呼喊前面愈走愈快的男人,高碧玉只好努力的练脚力,小跑步跟上。 这对她而言,可是颇为吃力的工作呢!毕竟王冠之人高腿长,他迈一步,她就得跑三步,他再迈一步,她只好再跑三步…… 突然,他停下脚步,迅速转身。 「噢!」她迎头撞上去,本能的伸手揉了揉撞得不轻的鼻粱,委屈的看着他。 「抱歉。」 她本来是想顺势撒娇的,但是发现他的神情难看沉重,马上变得紧张,关切的问:「怎么了吗?是老爷说了些什么吗?」 也不能怪她马上朝父子失和、恶言相向的局面联想,实在是因为先前这对父子的互动表现不佳,让她不得不朝这个方向推测。 心思飞转,高碧玉挽着王冠之的手臂,走向医院开放性大厅的某个角落。 这个角落摆了几个盆栽,茂密的枝叶给予盆栽旁的沙发恰当的隐密性,相当适合人们坐在这里休息、谈话。 一在沙发上坐下,她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揉抚着他的头,「不哭,我疼你。」 王冠之总算从她一连串的摆布中回过神来,直瞅着她,「我并没有哭。」 「你每次呀,」她的另一只手贴向他的胸膛,感受心脏的跳动,轻柔感性的说:「只肯哭在这里。」 他神情一凛,不由得想起在母亲忌日的当晚,她也跟他说过相似的话。 僵硬的转头,他避开她探询的视线。 高碧玉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娇嗔,而是安静的等待着。 沉默的气氛并没有持续下去,王冠之终于低声说出方才与王永金会面,以及王永金决定把签好名的同意书交付给自己的情况。 「那样不是很好吗?代表老爷愿意支持你。」她露出喜悦的笑容,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是吗?他愿意支持我?还是又不怀好意的想设计我?」他冷嗤一声,「我可没那么天真,轻易就上当。」 「拜托!老爷毕竟是你爸爸,你怎么老是这样说他?」她受不了他的怀疑论说法,惩罚似的轻捶两下他的胸口。 「哼,就因为他是我老爸,我才会这样怀疑。」他毫不留情的说,心思却不由自主的回到他在病房里与王永金的最后一番交谈上—— 「哼!你别以为故意说反话,就能打消我摧毁你的念头。」王冠之努力保持平静,嘴角却无法自制的微微扭曲,足见内心的挣扎。 「我说了,永金企业就交给你了,不管你是要支解它或变卖它,我都管不着。一个好商人,会知道何时是适可而止的撒手时刻。」 奇异的,王永金说话的声调愈来愈微弱,敲入王冠之心中的力量却愈来愈沉重。 「是吗?我会让你后悔撒手。」 「我不会后悔,因为我已经够后悔了。」王永金闭上双眼,「我后悔自己多情的爱上你和玺之的母亲,后悔让你们兄弟俩在彼此竞争且敌视的情况下长大,最后悔的是,就算后悔了,也无力弥补、挽回。冠之,我现在告诉你的是一个真正成功的商人最重要的信条,不要后悔,凡事做了就不要后悔,因为后悔是无能弥补的……这是我住院后才领悟到的真理。」 随着王永金一字一句的吐露,王冠之伫立当场,僵化的程度愈来愈严重,到最后,僵化的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感到窒息,情况严重到他下意识的转身,仓皇的冲出病房…… 那就是高碧玉与高直正的交谈被迫中断,同时听见的脚步声由来。 「啊!冠之……」高碧玉内心纷乱,必须先沉淀心情,好一会儿才能再度开口,「老爷他……其实是想与你合好吧?他毕竟很疼爱你……」 「疼爱我?所以把我放逐到国外,偏心的栽培玺之?所以连我妈死了,也不让我回来奔丧?所以……」王冠之有着满腹难以言喻的不安,和亟欲爆发的烦躁。 但是当她再次揉抚他的头时,那股烦躁便奇异的被安抚了……他吁出长长的一口气。 「冠之,别再生老爷的气了,他现在就算后悔都来不及了,不是吗?」高碧玉轻声劝解,「我想,老爷会跟你谈这些,也是希望你别做出什么后侮莫及的事情。」 「例如卖掉永金企业?」他负气的冷哼一声。 卖掉永金企业?她微微愣住,接着却郑重的否认,「不,我不认为老爷想告诉你的是这件事,我猜……」她为难的咬住下唇。 「怎么不说了?」 「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好吧!我保证绝对不生气。」 「即使我要说的是和玺之少爷有关的事?」 他的表情只有瞬间的僵硬,「对,我保证。」 「我觉得老爷是希望,有可能的话,你能找回玺之少爷,并和他和解。」高碧玉大胆的假设,「他希望自己后悔的事,你可以不用亲身经历,我说了,他毕竟是疼爱你的。」 「要我找玺之那家伙回来,是疼爱我的意思?」王冠之一愣,尽管心情已经受到动摇,仍嘴硬的反驳,「这我可没办法理解。」 「因为两位夫人都去世了,老爷若是有个万一,王家就只剩下你们兄弟两人了。」她愈说愈觉得苦涩,「相信我,我知道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没有其它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多么难过的感受。」 「碧玉……」他马上想起她曾经是孤儿的身分,再也不管是否有人会经过目睹,毫不迟疑的将她抱到腿上,搂入怀里,换他安抚她。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周遭的人声喧哗自动从他们的听觉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彼此格外清晰响亮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果然就像王永金说的,当王冠之拿着他那份亲笔签名的同意书,再度去拜访永金企业的其它大股东时,每个人先是一愣,继而沉默,最后也都交出自己签好名的同意书。 等最后一份同意书也拿到手,他终于正式拥有永金企业。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高碧玉既纳闷又紧张,可是也不敢直接去问个究竟。 好吧!他既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索性守在房间外。 几个小时后,王冠之终于打开房门,冷不防被倚着墙壁、蜷缩在地上的娇小人儿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啊!」差点睡着的高碧玉揉了揉双眼,发现双脚因为姿势不良太久而麻痹。「你连晚餐都还没吃……不过已经这么晚了,只能吃消夜了。」 「消夜?」他这才注意到时间,都快午夜十二点了,这一餐的确是消夜,不过……「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没多久。」她本来想打哈哈的带过,但是终究不敌他微微眯起的逼供眼神,老实的说:「晚餐一做好,就过来了。」 「那不是至少有六个小时?」他抿起双唇,看她扶着墙壁,等待麻痹刺痛的双脚恢复原状,便立刻上前,紧搂着她。 「呜……好麻、好痛……」高碧玉一边乖巧的被他带着走,一边以鼻音对他娇嗔,「也好饿喔!」 「活该!」王冠之吐槽,「谁教你蹲在地上那么久,又不先吃晚餐?!你难道不知道,看你这样,我会心……」突然发现自己即将脱口说出什么,马上闭上嘴。 来不及了,她听见了。 「你会什么?会什么?」她双眼发亮,不停的追问,「我好像听见你说『心』……『心』什么?心疼吗?你会心疼我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开玩笑!要他真的说出「我会心疼你」这种让自己掉鸡皮疙瘩的话,杀了他还比较快。 「不,你有说,我听见了。」 「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呜……」 「喂,你干嘛?」王冠之已经带着她来到餐厅门口,被她突然捣着脸呜咽的样子吓了一跳,接着不假思索的学起她安慰自己的招数,伸手揉抚她的头。「不哭,我疼你哟!」 「呜……哈哈哈……」高碧玉爆出笑声。 「你骗我?」他恍然大悟,随即板起脸。 「没有。」她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只是因为你诚实的回答而感到高兴罢了。」 「什么诚实的回答……啊!」他霎时会意,先前她一直追问心不心疼的问题,还假哭,结果害他紧张的说出……说出比掉鸡皮疙瘩更思心的安慰话语。 可恶!他会这么恶心,都是她害的。 然而当他望向小脸圆润、神情撒娇又得意的她时,原本想发火的冲动很自动的变成无奈与宠溺。 「算了。」他的心软化,口吻一样硬邦邦的,「看在你是小女人的份上,我这个大男人就不跟你计较了。」 「是啊!我也算了。」高碧玉学他装模作样的板起小脸,「看在你是臭男人的份上,我这个香喷喷的小女人才不跟你计较……哇!你干嘛?不要再揉我的头……唔……」 王冠之的确是不再揉她的头,而是捧起她的小脸,蹂躏她的小嘴。 尽管她口头上总是抱怨着,行动上可是百分百配合他。 第十七章 结果到最后,他们还是省略晚餐兼消夜,又重回王冠之的房间里……看来相较于美食的吸引力,软玉温香的缠绵更能抚慰这个大男人。 第二天早上,高碧玉醒来时,王冠之已经离开。 这么早就走了啊! 一觉醒来,发现居然只剩下自己一人,她的确有些失落怅然,但是当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置的纸条时,又忍不住莞尔。 「汉堡排、肉酱面、海鲜汤……然后要水果圣代当饭后甜点?啧啧,我的少爷啊!你的菜单未免也太豪华营养了。」 她笑睇着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不难想象他一边拟定菜单,一边垂涎三尺的模样,呵呵呵…… 王冠之指定的菜色看似简单,准备的功夫可不简单,汉堡排就是很细腻的手工菜,除了要把肥肉和瘦肉搅拌的比例拿捏得恰到好处外,盐和胡椒的分量也相当讲究。 不过当高碧玉看见一脸疲倦的他踏入家门,接着对满桌菜色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时,就觉得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欢迎回来。」非常自然的,她露出充满小女人味的笑容。 她并不觉得做为男人身后的小女人有什么不好,或许有人会说这样很没志气,但是在爱情的面前,要志气做什么? 「还要。」他吃光了面,把空盘子递到她的面前。 她从善如流,接过盘子,为他盛面。 「天哪!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吃肉酱面。」她才把第二盘面端给他,还没坐定,他就已经呼噜噜吃掉大半,不禁啧啧称奇,「还是你这些年在国外都没肉酱面可吃?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王冠之迅速把第二盘面扫光,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但是美国没有这种家常味道的肉酱可吃。」 「家常味是指『妈妈的味道』吗?」高碧玉边收拾餐具边与他聊天,温暖又温馨的气氛洋溢在两人之间。「我还没结婚生小孩耶!拜托。」 结婚?他怔了一下,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她身着婚纱,戴着雕花黄金皇冠的娇美模样。 嗯……既然话题都说到这里,他乘机试探她一下好了。 「碧玉,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啊……就很普通吧!」收拾完餐具,接着又忙着准备水果圣代,她其实没太专注在这个话题上。 「什么普通的样子?」王冠之并不想轻易的结束这个话题,继续追问。 「嗯……就是在饭店办结婚喜宴,邀请亲朋好友前来沾沾喜气之类的。」 「还真普通,你就不能多点想象力吗?」他站起身,走向忙碌的她。 「多点想象力?」不必回头,高碧玉也可以感受到他的靠近,以及笼罩身后的男性体热,淡淡一哂,「这种幸福的人生大事,没有真正亲身经历过,是想象不出来的。」 也因为没有回头,她做好水果圣代后,端着圣代杯转身,却差点撞上杵在原地的王冠之。 「哇!」她慌张的伸手稳住圣代杯,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的嚷道:「你是怎么了?」 他置若罔闻,「幸福是想象不出来的……我妈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华花夫人吗?」一看他的神情不太对劲,她立刻收敛微愠的情绪,专心的瞅着他,「她也跟你这样说过?」 「嗯。」那是他小时候的事。 当时两位夫人恶斗的情况还没那么严重,王永金也常常抽空陪伴年轻的娇妻,逗弄稚嫩的儿子,华花夫人在空暇之余,对王冠之喁喁纽语,最常说的就是这一句。 「她常说『幸福是想象不出来的,只能在来临的时候好好的把握,纵情的享受』之类的话……」 但是……之后王家内部彼此敌对,以及凡事都互相激烈竞争的童年,王冠之就把母亲说过的话忘了。 不过那么久之前忘记的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是因为现在他觉得很幸福的关系吗? 幸福又是什么?家财万贯?还是在国外苦心经营多年的他,终于有能力报复一般回过头买下永金企业,并筹划支解、变卖公司,好为自己的mr.king投资顾问公司增加一笔雄厚的财力? 想象中,这应该是让自己觉得很幸福的事,而不是筹划得愈忙碌,却觉得愈苦涩……他是何苦来哉,要忙一件愈忙碌愈苦涩的事? 不想还好,愈想思绪愈严重的混乱,仿佛他以复仇为经纬所架构的世界瞬间倾斜,失去重心的他正迅速往世界的边缘滑落。 「冠之!」 突然,有人伸手及时拉住他,稳住他整个人的重心……王冠之回过神来,迎视高碧玉瞠大的双眼。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站着发呆?」 原来在混乱的世界中,只有她能稳住他的重心…… 他一语不发,注视着她的眼神愈来愈炽热。 「你……咳咳,不是要吃圣代吗?」高碧玉再迟钝,也发现到他的不怀好意,即使两人几乎是夜夜热烈缠绵,她还是害羞得想尽快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的确是被她转移注意力了,不过转移的方向却不如她想象的。 「碧玉,」王冠之嘴角微扬,露出男性特有的狩猎笑容。「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餐桌上品尝蜂蜜的经验吗?」 原本带有追忆意味的缅怀气氛,瞬间转变成桃色暧昧与性感。 「讨厌!」高碧玉觉得双颊爆红,但同样回应男人的,还有突然硬挺的乳蕊,以及双腿之间湿润的反应。 「讨厌什么?」他故意冷酷的哼笑,高壮的身躯逼近她,强势的覆在她的身上,巧妙的贴近她胸前的浑 圆和双腿之间的柔软地 带,手指试探的往下移动。 「讨厌……」她全身酥麻,小手握住男人的手腕。 修长的五指已经钻入底裤,覆上她双腿之间的柔软,重重的拧弄。 「呃……那里不要……不要……」啜泣声好不可怜。 「不要什么?」他的脸顺势靠近她的颈子,吮吻她柔软小巧的耳垂。「不要我这样爱抚你?」 「嗯……」高碧玉羞窘的发现双腿之间疾速溢出浓稠的湿意,被男人以指尖邪气的沾染,再出其不意的重重抹上悸动的花 核,绝妙的刺激感让她达到第一波小小的高潮。 而这只是开始,王冠之拦腰抱起娇软的人儿,放倒在餐桌上,随即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与长裤,准备拿取圣代杯。 「不要!」她奋力坐起身,制止他的动作。 不要?他果然停下来,她不要?他还以为她很喜欢上次他们「品尝蜂蜜」的经验……难道不是? 「不要……」她整张小脸红通通的,嗫嚅的开口,「上次是你……这次该我了。」 「该你了?」王冠之一愣,几秒钟后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次该你『品尝蜂蜜』了?」 天啊!如果她真的想「品尝」他……光是这个想法,王冠之的男性本能就瞬间亢奋到不行。 「对啦!」尽管好害羞、好尴尬,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高碧玉还是决定要彻底执行她的大胆决定…… 【第十章】 很久之后,高碧玉害羞到恨不得抹杀接下来的记忆。 她从桌上一跃而起,小手一把抓住他的内裤,奋力往下拉,男性的坚挺随着他的一声低哑吟哦,呈现在她的面前。 王冠之还以为自己的亢奋欲 望会吓到眼前的小女人,没想到实在是太小看她了,她干脆利落的将他的内裤扔到一旁,推他在椅子上坐下,随即转身,拿起圣代杯。 里头的冰淇淋已经融化了一些,杯身冰凉湿滑,但意欲大发雌威的高碧玉一点都不在乎。 她举杯,喝一大口冰淇淋后,来到椅子前,娇躯切入男人敞开的双腿之间,挑高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嘴,跟他分享圣代香甜的滋味。 王冠之被动的任由她挑逗的咬住自己的上唇,留下微微红痕,半眯着眼,才打算反客为主,加深这记亲吻,她却突然退开。 喂!他不满的想要抗议。 她先对他露出妩媚的笑容,再度举杯。 瞬间,他的不满之情被期待感取代。 她果然没让他失望,继续往下亲吻他身体的其它部位。 冰凉柔软的舌尖,滑溜过他的下巴、喉结,然后是颈子下方的锁骨、肩头,她时重时轻的力道,成功的带给他战傈般的快 感,而她冰凉的「品尝」,让他的神经末梢持续保持紧绷状态……啊!莫非这就是同时身处天堂与地狱的感受? 「碧玉……」他想回报的爱抚她。 「不要,都让我来。」高碧玉用力的摇头,是要求,也是命令,因为过了这次,下次她恐怕就没胆子对他为所欲为了。 她坚定的再次举杯,喝了一口,眼神一转,弯身俯首,一口含 住男性胸膛上的左边乳头。 「喔!」乳头因为冰淇淋的温度而挺立,连带的冲击底下的心脏,规律的跳动短暂的停了一拍,王冠之亢奋的绷住,咬紧牙关,在在显示出他正在忍受着强烈的情欲冲击。 呵,这算不算是他自作自受?碧玉真是个好学生,将他曾经施予她身上的爱抚一一回报给他,非常仔细,非常彻底,眷顾着他的男性感官。 但是冰淇淋剩下不多了……她抬起头,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圣代杯,再看看眼前的男人。 「怎么了?」王冠之的声音因为激 情而沙哑,更因为激 情突兀中断而显得浓浊。 除了泛着淡淡晕红的额头,以及承受洗礼的胸前痕迹外,他居然看起来仍百分之百的把持住自己,完全能自我掌控一切。 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让高碧玉不快。 第十八章 或许是因为以往他每回拥抱她,即便只是一记轻柔的亲吻或抚摸,都可以让她意乱情迷到久久无法回神,哪像他,她的小手才离开他的身上,他便能立刻恢复冷静。 还是她做错了,白白浪费时间「品尝」他的嘴或胸膛……那样根本就不够刺激,真正刺激的应该是…… 一口气饮尽所有的冰淇淋,她直接在男人的双腿之间跪下,张开小嘴。 …… 一下,一下,再一下,撞击到她的神智开始恍惚,嘤咛声也变成毫无意义的不连续字句。 「不要了……冠之……不要……」 高碧玉终于「品尝」完毕后,不甘示弱的王冠之也响应似的展开他的「品尝」,一回来,二回去,三回不嫌多…… 「碧玉!」 喝!从令人脸红心跳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她尴尬的对上高直正探询的眼眸。 「伯伯,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要找冠之少爷吗?他还没回来……」 「我当然知道他还没回来。」高直正将手中装有换洗衣物的大提袋放在地上,「他现在在医院里。」 高碧玉吓一跳,「谁在医院里?冠之少爷吗?他怎么会在医院里?是受伤了吗?生病了吗?可是他今天早上出门时,一切都好好的啊!不行,我要马上过去……」 显不得晚餐煮到一半,她立刻关掉炉火,脱下围裙。 「别那么紧张,碧玉,冠之少爷没事。」虽然已经知道侄女在和自家少爷谈恋爱,但是亲眼目睹她为他心急紧张的模样,高直正仍然有着几分不真实感。 「他都到医院了,怎么会没事?」高碧玉焦虑的反驳。 「不,冠之少爷是去医院探视老爷,所以我才能抽空回来。冠之少爷有交代,说他今晚可能没空回来吃晚餐,但是希望我带你准备好的饭后甜点到医院,给他享用。」 「好,我马上打包。」她打开冰箱,取出白天特地烤好的鲜果蛋白派,切下很大的一片。 忙着准备的同时,她也不由得纳闷,冠之去探视老爷?他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无法克制好奇心,连续等待了三天,好不容易等到王冠之回来,高碧玉上前迎接他,眼底却写满了强烈的探询之意。 「干嘛那样看我?」明明知道她想问些什么,他却故意吊她胃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快说。」她也不说废话,劈头就催促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哪有在搞什么鬼?」扮个鬼脸,他松开领带。 或许是因为正式接掌永金企业,而必须到公司上班、开会的缘故,他前阵子开始舍弃了酷帅风的t恤,换上笔挺的西装。 高碧玉以欣赏的眼光看着他,她本来还以为他与这种都会男士风格会显得格格不入,没想到反而颇具粗犷况味。 人要衣冠,但是有一种人是将衣服穿出自己的风格,而不是让衣服的风格装扮自己。 「你敢发誓,你不是在计划些什么?」她撇了撇嘴。 他很率性的将挂在臂弯中的西装外套抛到客厅的沙发上,再把领带扔到地上。 唉!男人,她摇了摇头,自动自发的尾随在他身后,为他收拾。 「我当然有我的计划,不过这一切还在安排当中,机密不得公布外泄。」王冠之当然知道她就跟在自己的身后,走了一小段路后,故意转身,将猝不及防的人儿拥入怀中,温存的亲吻她。 高碧玉仰着脸庞,享受他的轻怜蜜爱,好半晌才能开始思索他说的话。 「什么样的机密?很重大吗?」 「很重大,肯定会在商场上制造出一场动荡。」他愈说愈神秘。 「喔……」她似懂非懂,「好吧!不管什么动荡了,如果你不肯跟我说,那就算了,但是你最近都会一直这么忙吗?你没有回家,是睡在公司里吗?如果可以,尽量回家休息,我也好为你准备消夜……」她顿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太唠叨了。」 对,她是太唠叨了,但这些口口声声的唠叨又何其甜蜜,会担心,会牵挂,才会有唠叨啊! 「说到消夜,我还真饿了。」紧揽着她,王冠之走向餐厅。「你有准备消夜吧?」 「我每天都有准备。」高碧玉认真的点头,「还每天都准备不同的种类,可惜没人捧场。」 就连她这个准备消夜的人,都因为没人共同分享美食而食欲不振呢!看来不只好咖啡要与人分享,连美食也是。 「好了,别生气,我现在就来捧场。」她鼓着腮帮子、噘起小嘴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王冠之忍不住频频亲吻那张圆润的小脸。「我要大吃特吃,吃饱之后,再告诉你重大机密的内容。」 「那不是机密吗?你不是不能告诉我吗?」 「没关系,很快就不是机密了。更何况再多的机密,你只需要每餐提供多样化的美味甜点,我就统统告诉你……」 世事多变,投资市场一有个风吹草动,往往就会引发四面八方的立即反应,尤其是企业体架构颇为庞大的永金企业,因为之前兄弟阅墙的经营权争夺战,更是备受关切。 一开始,市场因为王冠之突然入主永金企业,怀疑他可能是心怀报复,想搞垮永金企业,不少投资人纷纷抛售手中持有的股份,求现保值。 但是他没有如外界所预料的,有任何搞垮永金企业的动作,甚至相反的,在沉寂一段时日后,主动召开记者会,宣布自己不但将维持永金企业体的经营现况,更将适时的把手中持有的百分之五十一股份全数卖回永金企业。 这项宣布引爆市场一片震惊之情,更不用说接下来的议论纷纷。 「不可能,王冠之干嘛这样做?这不就像是叼着肥肉的狮子,笨到主动松开嘴巴吗?」 「这么看来,王冠之先前买下而持有永金企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的举动,不就是在替永金企业解围,避免它真的破产,落入别人的手中?」 「啊!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马上就去抢购永金企业的股票,我现在很看好王冠之的能力。」 「可是王冠之不是在美国还有mr.king投资顾问公司?他有办法两边兼顾吗?」 「他的能力那么强,没问题啦!要不然找人代理经营也可以啊!」 「找谁?」 「对喔!王冠之会找谁?」 这下子,商场上又掀起另一波新的谣言,甚至连电视媒体的财经分析节目也频频以「谁是永金企业下一任接班人」为标题,大肆讨论。 第一个来宾说,王冠之会找国外的人才来代理经营永金企业;第二个来宾马上予以反驳,只有国内的人才才熟知国内市场……两造接着展开激烈的辩论。 王冠之伸出手,关掉电视的电源。 把沙发当床睡的小女人惊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睡眼惺忪的微笑着,「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尽管忙了一整天,他仍显得精神奕奕,「你累了,怎么不回房里睡?」 「我本来也没打算要睡的,要边看电视边等你。」高碧玉朝他伸出双臂,方便他将她抱起来。 由于王冠之最近真的太忙了,他们的相处时间大幅减少,因此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在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尽可能的温存和碰触,贪婪的抚慰彼此。 「我没想到你会看这种财经分析节目。」他瞄了电视屏幕一眼。 「什么财经分析?啊!可能是我睡着后不小心压到遥控器,我本来是在看卡通台的。」 「卡通?你在看卡通?」 「我不能看卡通吗?」 「没有……嗯,其实卡通满适合你看的。」 「咦?王冠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就跟世界上其它的情侣一样,他们吵吵闹闹拌着嘴,从客厅一路走到王冠之的房间。 当他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床上时,手机铃声响起。 「啧!」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从她柔软的胸口抬起头,抄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我是王冠之。」 「唔……」高碧玉佣懒的躺在床上。 紧盯着她,让他热血沸腾,想直接倒回去。 多可爱,多宝贝,而且是他一人的宝贝……他失神了几秒钟,幸好及时回过神来,聆听手机彼端传来的消息,精神不觉一振。 「好,我知道了。」 他简洁有力的响应引起她的注意力,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告诉她手机彼端传来什么样的消息。 「找到『他』了?」高碧玉询问。 「没错。」结速通话,王冠之的表情再度一变,像是戴上冷然坚固的面具。「终于找到『他』了……」 那个「他」,指的就是王玺之。 双眼睁得大大的,高碧玉屏住气息,凝视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王玺之的脸庞和五官线条,陌生的是,王玺之颓废无比的神情,以及他那泛着青黄光泽的脸色。 尽管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王冠之一时之间也被他惊人的模样震慑得说不出话。 这是第二次,他私下动用金钱与人脉的力量找到王玺之。如果上一次找到的王玺之是个自甘堕落的颓废浪子,那么这一次他找到的王玺之便是个…… 「干嘛?你们没看过酒鬼吗?」酒瘾戒治所的接见室中,王玺之撑着因为宿醉而隐隐作痛的脑袋,毫不在乎自己在他人面前丑态毕露。 「正在看。」王冠之迅速恢复常态。「原来酒鬼是这副烂德行。」 说真的,尽管事先已经知道王玺之是个酒鬼,也有了心理准备,不过亲眼目睹他可怕的模样,仍是一大冲击,而且让王冠之不免开始担心自己原本拟定的计划的可行性。 「我烂是我家的事,你管不着。」王玺之回呛,「你派人千辛万苦的把我从垃圾堆里挖出来,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做什么?」 第十九章 「看来你的脑袋还很清楚,没有真的被酒精泡到发烂。」王冠之一边回应,一边观察他。「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个酒鬼,那么知不知道这里是酒瘾戒治所?」 「废话!」王玺之的嘴角扭曲了一下,「你该不会要戒治我的酒瘾吧?」说话的同时,他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极不自然的微微抽跳,那是酒精成瘾者的症状之一。 「不,只有你才能戒治自己的酒瘾,我只能从旁提供协助。」王冠之纠正他的说法。 「我干嘛戒治酒瘾?随时喝一杯,快乐似神仙,你是没听过吗?」王玺之嗤笑的反驳,「我戒酒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王冠之慢条斯理的开口,「戒酒课程分三段疗程,你如果完成第一段疗程,我把永金企业四分之一的权限交给你。」 「咦?」王玺之震惊的瞠大双眼。 「当你完成第二段疗程,我再把四分之一的权限交给你。」王冠之语气肯定的继续说下去,「以此类推,第三段疗程结束,你将再获得四分之一的权限。等全部的疗程结束,经过观察期,确定你不会再度犯酒瘾,我就正式把永金企业所有的权限交给你……」 「喂,等一下。」粗鲁的打断他的话,王玺之像是看见疯子一样瞪着他,「你要把永金企业给我?」 「没错。」 「什么没错?你有没有搞错?你之前大费周章,砸下几百亿美金收购永金企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一举拿下后,现在却要交给我?」王玺之十分不解。 「没错。不过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我还是拥有永金企业的百分之五十一股份,但是公司的经营权则交给你。」王冠之说明。 「这样你不就成了永金企业的幕后老板,我的顶头上司?」酒精或许腐烂了王玺之不少的脑细胞,但非全部。「你是在开我玩笑吗?这太荒谬了。」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我干嘛拿自己已经砸下去的几百亿美金开玩笑?」王冠之不耐烦的爬梳黑色短发,放松身躯,重重的靠向椅背。 坐在他身旁的高碧玉却注意到他嘴角紧绷的细痕,以及他手指用力曲起的力道。 「老实告诉你,你不过是我处分永金企业的第一方案罢了。我夺得永金企业,是为了向老爸证明我钱赚得比他乡,才不想浪费我的人生为老爸的事业做牛做马。如今我证明的目的达到了,永金企业对我而言,不过是个烫手山芋,愈早脱手愈好。」 「你还真臭屁啊!如果我不想接下永金企业的话,你又打算怎么做?」王玺之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 「你不肯接下永金企业就算啦!反正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将永金企业支解、变卖,赔点钱就算了,我还急着飞回美国去经营mr.king投资顾问公司呢!」王冠之打个呵欠,「说真的,要是按照我的本意,是直接把永金企业放到市场上抛售出清,要不是死老头太啰唆,坚持非要先找你问问看想不想接手,我又何必自找麻烦的把你从垃圾堆里挖出来?」 「爸爸他……」王玺之总算露出些微迟疑、愧疚的表情。「他现在好吗?」他最后得知的消息是,爸爸正在住院,静养身体。 「还活着。」注意到他关切的神态,王冠之故作冷淡的哼了一声,「只是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去孝顺他……好啦!你到底同不同意我说的这笔交易?」 「同意。」不再犹豫,王玺之用力的点头,「管他的,我还有什么好损失的?我就同意你这笔交易吧!」原本因为酒瘾而迷蒙的双眼,这时绽放出犀利、清醒的光彩。「等着瞧,我绝对会顺利完整的从你手中重新拿回永金企业。」 王冠之迎视同父异母的手足的眼眸,再度轻哼,「好,我等着瞧。」 步出酒瘾戒治所,王冠之并没有带着高碧玉立刻离开,反而在外头的人行道座椅上坐下。 天空蓝得让人不由得内心悸动,感动莫名。 「碧玉,你知道我是真的超讨厌玺之那个家伙。」 「嗯,我知道。」 「所以我才会决定要当他的债主兼顶头上司,把永金企业推给他。」 「嗯,我知道。」 「而且我就是和老爸相处不来,光是与他会面就很烦人,所以把老爸推给玺之那个家伙照顾,刚好可以解决另一个麻烦。」 「嗯,我知道。」 「既然身为玺之那个家伙的债主兼顶头上司,我当然要在乎他的身体健康状况,逼他戒酒,否则烂醉如泥的家伙是无法替我卖命赚钱的,这是很基本的经商原理。」 「嗯,我知道。」 「还有啊……」 满怀爱意,高碧玉的头靠向王冠之的手臂,露出灿烂迷恋的笑容。 他口是心非,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若是真的那么讨厌玺之少爷,他才不会派人找寻他的下落。 她甚至有种感觉,其实早在玺之少爷离开王家的时候,冠之便一直暗中予以关注。 她也知道,冠之终旧是念旧重情的,到最后并没有真的摧毁王家和永金企业,反而是重新给予了生机。 她更明白,请将不如激将,冠之还故意刺激玺之少爷振作起来,不惜动用金钱的力量,让玺之少爷得以安全有隐私的在这家私人开办的酒瘾戒治所接受戒酒课程,以便重新展开未来的人生。 而且冠之才不认为照顾老爷是个麻烦呢!她并不知道这对父子后来在医院的病房中常常在一起说些什么,或许是生意经,或许是闲话家常,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对父子又开始接触、互动,更有可能的是开始和解。 旧的过往不和解,人就无法真正迈向新的未来。 「所以,这样可以吗?」 「嗯?」高碧玉冷不防被打断思绪,「什么事可以?」 「你没在听我说话!」王冠之不爽的低吼,脸庞和耳根子却不自然的涨红。 「那你就再说一次嘛!」她撒娇的说。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软化,「好,我再说一次……你听清楚了,我可不会说第三次,你这次错过,就没有了。」他清了清喉咙,「我说,等把永金企业的事处理到一个段落,我们找一天去跟专门为英国王室设计婚礼珠宝的设计师见面,为你设计出最好看的婚戒和婚礼上要用的黄金皇冠,你觉得怎么样?」 她觉得怎么样?高碧玉一愣,接着才会意过来,脸庞通红。 「你……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王冠之马上否认,强调似的加重这两个字的重音。「我们本来就会结婚,不用怀疑,只是我们可能得举行两次婚礼,一次在国内,一次在美国。我知道举行两次婚礼会很累人,但是没办法,要是我不举行婚礼让mr.king投资顾问公司的那些人闹一闹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对了,你有担任伴娘的人选吗?如果没有的话……」 她柔软的指尖点住他滔滔不绝的双唇,他自动停止发言。 「冠之,」不再脸红,她反而是好玩的睇视他,「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紧张。」 「谁紧张了?!我可是大男人,大男人不会紧张的。」才怪!当年他率领mr.king投资顾问公司的团队,第一次签定价值上千万美金的合约时,也没这么紧张。 高碧玉对他的否认充耳不闻,难得淘气的继续逗弄他,「如果我不答应你的求婚,你该怎么办?」 「这次不答应,我下次再接再励。」啧!还说不是求婚呢?他这句回答不啻是自打嘴巴。 「如果我下次还是不答应呢?下下次还是不答应呢?一直都不答应呢?」说着情人间才会觉得很重要的傻气话,她的脸上洋溢着傻得好可爱、好感动的笑容。 「什么?你敢不答应?那我就不会再向你求婚了。」王冠之故意露出狰狞的表情。「我会直接绑架你,搭飞机到拉斯韦加斯公证结婚,又快又省事。」 「啊!你不可以这样做,这样一点都不浪漫。」不愧是一对的,高碧玉的情绪也跟着进入状况,为根本没发生的事不开心。「我才不要公证结婚,不管我有多爱你,都不要……咦?怎么了?」 不能怪她突然被他吓到,因为他变得激动,挑高她的下巴,让她迎视他炽热的视线。 「再说一次。」 「说什么?」 「再说一次你有多爱我,碧玉,我终于听见你说这句话了,再说一次。」王冠之惊喜交加的要求道。 啊!真的,自从两人重逢、相处,发展亲昵关系到现在,她真的都没有对他吐露过一句爱语。 「我爱你。」在他热烈的要求下,高碧玉投降了。 我爱你。 那神奇的字句就这样滑入他的耳中,在他的心底沉淀,成为比黄金更珍贵的存在。 王冠之闭上双眼,阻止激动的热泪流出来。 开玩笑!感动归感动,大男人的面子还是得顾一下,尤其是在他最心爱的小女人面前。 可是他最心爱的小女人居然很不给面子,大声惊呼,「冠之,你在哭吗?」 「不是。」他赶紧张开眼睛。 「不是?但是你的眼角含泪……」 「那不是眼泪……是水,有水跑进我的眼睛里。」 「水?哪来的水?」 「就……就下雨啊!有雨水跑进我的眼睛里。」 「可是现在没有下雨……」 「未雨绸缪,你懂不懂?很快就会下雨了,所以水先跑进我的眼睛里,懂吗?」 「真的噢?」 「真的!我说真的就是真的……」 就这样,女人持续逗弄的质疑声,以及男人强词夺理的回应,字字句句,交织成令人会心一笑的旋律,琅琅直入湛蓝的天际。 尾声 我的志愿x年x班王宝贝 老师说志愿是将来想做的事或想当的人,虽然我还很小,而且还想不到将来想做什么,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想做一件事。 我想要改掉我的名字王宝贝,最好改做王排,这样才很炫,而且老师你不觉得一个男生叫宝贝很干介吗?而且超南停的,但爸爸说那是他的得意之作,怎么样都不肯为我改名字,叫我长大后自己改。 老师你停停看,我爸爸是不是很气人呢?而且我爸爸更过分的是他下班在家里的时候,就会把妈妈给抢走,把我和妹妹推给妈妈的伯伯,也就是我们的伯公照顾,就不管我们了。 有次我问伯公,爸爸老走把妈妈抢走做什么?伯公脸红红的,很久才回答说,因为妈妈是爸爸的宝贝,所以爸爸总是努力的找有空的时候……然后伯公就没说下去了,到今天都没告诉我爸爸和妈妈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伯公没说,我也知道爸爸把妈妈抢走做什么哟!有一次我晚上起来上厕所,经过厨房听见爸爸妈妈在里面吃甜点,为什么我知道是在吃甜点呢?因为我一直听见爸爸很用力的大叫,好甜好甜,我再多加多一点封米吧,然后又听见妈妈小小声的说,不行了,不要封米了,用冰其林好不好……等着看好了,我准备学小柯南的珍查行动,最近来查一查看我的想法走不是真的。 老师评语一:错字请订正十遍。「王排」→「王牌」,「干介」→「尴尬」,「南停」→「难听」,「停停看」→「听听看」,「封米」→「蜂蜜」,「冰其林」→「冰淇淋」,「珍查」→「侦查」…… 老师评语二:王同学,别改名了,如果你觉得王宝贝很难听,那改名叫做王牌只是更…… 老师评语三:王同学,有些大人的秘密还是别去侦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就让你爸爸妈妈晚上好好的吃甜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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