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缘》 楔子 风起,落英缤纷。 清幽的竹林间,一栋木屋坐落其中,简朴的屋内没有多余的摆设,略显凌乱的桌前,坐着一名白衣男子,此时正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手上的镜子。 那是一面有着八卦形状的镜子,镜面散发出淡淡白光,如梦似幻,似会夺人心魂,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真要如此?”一道有如黄莺出谷的女音倏地响起。 男子闻声抬眸,迎上眼前那双灵动的黑眸,来人秀丽淡雅的面容上,有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你明知此镜拥有观望古往今来的能力,若是有能者甚至还能利用它扭转乾坤,改变历史,如此你还要将此镜传承于世吗?”女子眉心微拢,语气有些沉重。 “若我说是为了自己呢?”他莫测高深的笑道。 “难道……”女子顿时恍然大悟,俏颜上有着惊诧的表情。 男子静默不语,澄澈无波的眸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一向不轻易动情的他,却为了一名女子破了他的禁忌,从此情生意动,再也找不回初心。 身为神族,最忌动了凡心,偏偏当那抹纤细人影,有如春风般熨暖他的心时,他就深陷其中,直到他炽烈如火的爱意燃尽了她的生命,他才恍然大悟,他是没有资格爱人的。 轻抚着八卦镜面,笼罩在镜面上的淡淡幽光,忽明忽灭,随着他的长指轻触,白光瞬间消逝,镜面随即平静无波。 “我负她的,此生无能偿还,唯有等待千年后的轮回,才能得偿宿愿。” “八卦镜乃属神族之物,若是让有心人拿去为非作歹,你该当何罪?”她语气微扬,不认同兄长的做法。 闻言,他淡淡一哂,起身走向窗边,望着浩瀚苍穹,白云随风浮掠而过,清朗的晴空,瞬间温暖了他的心房。 “我会亲手封了它的能力。”造出八卦镜,本就是为了守护她,在等待他下一次轮回之前,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真值得你这么做?”明明有机会名列仙班,为何要为了一名女子甘愿接受无止尽的轮回转世? “这是我欠她的。”他仰望青天,不发一言。 一想到那张绝色丽容,曾赖在他怀中对他展露出灿烂笑颜,那笑容足以让天地万物相形失色,从此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有的只是她的身影,倘若不是他违背天纪,恋上一个凡人,她也不会有如昙花般一夜绽放,而后瞬间凋零,让他只能拥着她冰冷的身子泣不成声,夜不成眠。 今世不能爱,那就再盼来世,这次他会将所有的爱,倾巢而出,以弥补他对她的亏欠。 那天,他将八卦镜搁置在桌面上,而后化为一阵轻烟,消失在层层雾气之中。 数百年之后,一名季姓商人行经竹林,在一处废弃的木屋里发现了这面八卦镜,见猎心喜之余,便将此镜带回家里供着,从此之后,八卦镜便在季家生了根,烙了印,镇守着季家的基业,等待它真正的主人出现…… 第一章 京城最繁荣的鎏金街,人群熙来攘往,川流不息,许多商号林立于此,举凡食、衣、住、行,无一不缺,“季氏银楼”便是其中之一。 季巧离站在自家铺子前,清丽绝伦的脸蛋上,总是挂着甜美笑容,身为季云天的独生爱女,从小就是众人捧在手心中呵护的天之骄女,却未曾养成她的娇气,相反的,她还时常随爹娘一同顾店,俨然成了银楼里的新任当家。 “怪了,怎么感觉今日的人潮比往常多?”她柳眉轻颦,好奇的看着街上爆增的群众,一脸狐疑的说。 “大小姐,你不知道今日刘员外要为女儿举办抛绣球招亲吗?只要能成为刘员外的乘龙快婿,就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呢!所以全城的未婚男子都跃跃欲试,再加上凑热闹的,人潮当然多了。” “刘员外?”她的脑海中迅速搜寻出一名脑满肠肥的中年老头。“是刘信明吗?他女儿不是其貌不扬,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参加?” 绝对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那位刘千金不但其貌不扬,还是个眼高于顶的娇娇女,上回来到她家铺子挑金饰,还当着她的面数落她家饰品太庸俗,彰显不出她的气质,天知道她当时多想把她给轰出去。 幸好她爹及时按捺住她的性子,否则只怕她这么一爆发,得罪了刘员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没人想跟钱过不去呀! 一听到自家小姐当面批评刘千金的不是,季府的长工阿毛,连忙压低音量,就怕让外人听到,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嘘,小姐,你说这话可得当心点,刘员外的儿子可是当今驸马,得罪不得啊!” “是吗?也难怪他们行事作风都这么嚣张,原来是有靠山!”她了然于心的点点头。 她精辟又直率的言论,让阿毛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家小姐才貌出众又蕙质兰心,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直接,偏偏她说的话还真没一句错的。 “小姐,这话在私下说说就好,可别去外头嚷嚷。”他揪着眉头,好心的提出建议。 “我自有分寸,你甭担心。看那些人全都往巷口聚集,我也去凑凑热闹,看看刘西施会砸到哪个倒霉鬼?”她眨了眨眼,随即拎起裙摆,一溜烟的就往外跑,留下一脸错愕的阿毛。 唉!老爷千交代万嘱咐的要他好好盯着小姐,谁知道小姐跑得比他还快,希望她早点回来,可别害他被老爷夫人骂呀! 季巧离跟着人潮移动,事实上她也没得选择,因为大批人潮瞬间淹没了她,就算她想往另一头前进也是力不从心,当她好不容易可以自由活动时,早就到达绣球招亲的现场了。 只见看台上站着一位体态圆润,气色红润,笑得合不拢嘴的中年老头,身旁还站着一名娇羞的红衣女子,脸上覆盖住一层纱巾,让人难以窥探她的真面目。 “来来来,各位乡亲父老,今日老夫在此为小女举办抛绣球招亲,只要能顺利抢得绣球的未婚男子,无论你是乞丐还是皇亲贵族,都将会是我刘乃仁的女婿!”刘乃仁笑着说明游戏规则。 “真的假的?杀猪的也可以吗?”屠夫老陈一脸惊喜的问。 “挑粪的也行吗?”专门挑粪卖肥料的老王也跟着开口。 “可是我听说刘员外的女儿长得很丑耶!不会一娶进门看到那张脸就‘不举’了吧?”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拜托!如果嫌丑,拿块布把她的脸遮起来不就好了?要知道,只要娶了她,这辈子就飞黄腾达,无忧无虑了!”这才是重点呀! 众人的交头接耳,全都落入了混在人群中的季巧离耳中,她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她是不知道刘乃仁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只是如果让刘西施丢中了乞丐,依他爱攀权附贵的个性来说,会这么爽快的把自己的宝贝爱女嫁给乞丐当妻子吗? “有这么好笑吗?”一道温润的嗓音在她身旁扬起,让她止住了笑意,抬眸望着声音来源。 那是一名俊雅温文的男子,噙着一抹从容淡定的笑容,漆黑澄澈的黑眸,看来炯炯有神,彷佛能洞悉人心似的,让季巧离有了片刻的怔忡。 面对他的笑容,她眨了眨眼,掩去方才的闪神,笑靥如花的和他攀谈起来。 “你没听见方才那些人的对话吗?连杀猪挑粪的都来了,摆明大伙都是为了刘家的钱而来的,又何必举办这场抛绣球招亲呢?”她笑着点出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男子俊眉一抬,望着看台上刘乃仁将手中的绣球交给女儿,刘西施一脸娇羞,一双绿豆眼忙着在人群中搜寻,想找个看起来称头点的男人,把那颗精心打造的绣球丢在那人身上。 “或许刘员外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不过这绣球招亲是针对未婚男子,你一个姑娘家来这儿做什么?”他侧首盯着眼前粉雕玉琢的俏人儿,看她眉眼如画,粉嫩唇瓣总是带着一抹令人心旷神怡的笑容。 “自然是来凑热闹的,我倒想看看是哪个幸运儿,能得到刘西施的芳心?”严格来说,应该是哪个衰人才是。 季巧离一脸兴奋的盯着看台,没把心思放在身旁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男子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姣好的侧脸,淡漠的俊容上,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各位青年才俊,请睁大你的双眼,现在准备要抛绣球啰!”一声令下,台下众人开始喧哗,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好要抢下那颗红色绣球。 啧啧!怎么没一个人能看的呀?不是长了一张麻子脸,就是肥得跟猪似的,要配上她的人,最起码也要长得斯文俊雅,看来就像个翩翩贵公子…… 蓦地,她眼睛一亮,相中了挤在人群最外围的白衣男子,那男人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丈夫人选啊!无论如何,她非得想办法把这颗绣球丢在他身上! “爹,快想办法帮我把绣球丢到那个白衣男人身上!”她凑向父亲,朝他低声说道。 “哪个男人?”下面穿白衣的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五个,要他丢哪去? “那个呀!就是站在最外头的白衣男人,有没有看到?”刘西施恼火的指着目标,绿豆眼里有着懊恼。 凡是她看中的人,都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刘乃仁眯眼仔细一瞧,总算看到女儿相中的人选,果然是个气质出众又外貌出色的男人,如果真能成为他的女婿,也不至于丢他的颜面,思及此,他朝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等刘西施将红绣球用力一抛,说也奇怪,那颗绣球像是长了翅膀,频频往最外头飘去,站在下面的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绣球飞得老远,就要落在白衣男子身上,他眉一扬,身形利落的一闪,那颗绣球便稳稳的落在另一个白衣男子身上。 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莫名其妙成了刘乃仁的女婿,白衣男子眨了眨眼,平凡无奇的脸上,有着欣喜若狂的神情,他连考了五年科举都没考上,能成为刘乃仁的女婿,也算是另一个可以飞黄腾达的途径呀! “我抢到绣球了,我抢到绣球了!”男子捧着绣球,开心的大声嚷嚷。 “哇塞!居然是白少瑾,这回真是让他赚到了,看来他不用再辛苦的参加科举,专靠刘员外就够了!”真令人羡慕。 “拜托,刘员外的大儿子可是驸马爷耶!白少瑾只要娶了刘家大小姐,还怕没有一官半职可做吗?真是发达了呀!”有人开始大声嚷嚷。 众人此起彼落的贺喜,让白少瑾喜孜孜的拿着绣球,上前去求亲了。 看台上的刘西施眼见绣球居然掉在一个貌不惊人的穷酸秀才身上,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忿忿不平的瞪了父亲一眼,而后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走回屋里去。 季巧离没忽略刘西施那愤怒的眼神,看着刘乃仁一脸为难,甚至还私下训了身旁的护卫,她就知道那个拿着绣球的幸运儿,肯定不是刘西施的目标,依她来看,那颗绣球肯定被动了手脚,否则怎么可能飞得那么远? “你猜,那刘西施会悔婚吗?”也不管身旁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劈头就问。 “姑娘何出此言?”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回问。 “你没瞧见那颗绣球被人动了手脚吗?我猜上头肯定拉了线,否则怎么可能飞到这儿来?他们应该已经锁定目标了,不过以刘西施临走前留下的气愤眼神,可以想见她的目标绝对不会是那名书生的。”她有条不紊的分析着。 若是她猜得没错,刘西施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她身旁这个出色的男人。 男子但笑不语,目光停驻在她笑意吟吟的娇容上,眼前的女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他们两人素昧平生,但那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他不由得多看她几眼。 “不过刘员外乃是地方富贾,若是说话出尔反尔,岂能受人尊崇?”他凝视着她,提出内心的疑问。 季巧离轻哼一声,刘乃仁向来为富不仁,赚那么多钱却不懂得回馈乡民,一毛不拔的恶行早已传遍全城了,就算他说话出尔反尔,大伙也不觉得意外。 “我想你应该是外地人吧?刘乃仁的名声有多臭,只要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他若是悔婚,不把女儿嫁给白少瑾,我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姑娘好眼力,在下的确不是鎏金城的人。”他笑答。 “呵!如果你是本地人,绝对不会不知道刘乃仁的大名的,现在好戏散场,我也该准备回去了。”她轻笑,看着人潮渐散,白少瑾早已被刘乃仁迎进府里谈论婚事细节,虽然她很想知道后续发展如何,不过现在问也是白搭,看来她得私下请阿毛去打听打听了。 眼见她要离开,他想也不想的伸手阻挡,季巧离狐疑的抬眸望着他,似乎不解他拦她下来的原因为何。 “姑娘且慢,在下初来乍到,对这里全然不熟悉,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为在下介绍有关鎏金城的一切?”她带给他的感觉好熟悉,让他舍不得就这么放她离去。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我不能离开太久,否则我爹娘会着急的。”她为难的蹙起眉。 虽说她不讨厌他,不过他毕竟是个陌生人,谁知道他是不是意图不轨,知道她家是开银楼的,届时挟持她去跟她爹要钱怎么办? 似乎看穿她的疑虑,他莞尔轻笑,或许是他太急性子了,这样的要求的确有些唐突,也难怪她会有些为难。 “既然姑娘不方便,在下也就不强求了,后会有期。”他拱手作揖,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那道白色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人潮之中,一向平静的心湖,瞬间起了阵阵涟漪,说不上心头那抹异样的情绪是什么,她只觉得那个男人带给她一种似曾相识又温暖的感觉。 似曾相识? 不可能,她发誓她从没见过他,甚至连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对他似曾相识? “大小姐,你是跑到哪里去啦?老爷夫人回到铺子里了!”阿毛气喘吁吁的一路找了过来,一见到她伫立在街道中央,忙不迭的说着。 “爹和娘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去李员外家送贺礼吗? “还说呢!这次西王爷和王妃亲自到咱们铺子里选购饰品,听说是要送给太皇太后的寿礼,老爷和夫人已在府里设宴款待,要你快点赶回去。” “真的假的!?连王爷和王妃都来了!?”她错愕的瞠大眼。 “真的啦!铺子里有季管家在,咱们快点回府吧!”他喘着气,黝黑的脸上布满汗水。 季巧离拎着裙摆,一溜烟的就往前冲,看着自家小姐跑得不见人影,阿毛忍不住翻着白眼,就不能等他喘口气再跑吗?他哭丧着脸,百般无奈的拖着自己两条发酸的腿,苦苦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追赶着。 位在城东的季府,朱红色的大门两旁,有两座雕工精致的石狮子,口中皆含着一颗夜光石,每当夜色降临,便会发出白色幽光,成了鎏金城里颇具代表性的建筑之一。 不过这两颗价值连城的夜光石,却从未失窃过,传闻让季家兴盛不衰的原因,是因为季家拥有一项上古神物,不但可以趋吉避凶,还能镇守季家百年基业,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从未有人见过那项神物。 西王爷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走在季宅精致典雅的长廊上,观赏着人工池塘里的朵朵白莲,锦鲤在水里悠游着,看来好不惬意,他扶着一旁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和她一同欣赏这里的美景。 “仓促中招待不周,难尽主人之礼,还请王爷与王妃见谅。”季云天毕恭毕敬的说道。 “季当家毋需客气,是本王有求于你,又怎会怪罪于你呢?”西王爷俊朗的面容上,有着一抹笑意。 西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和西王妃如胶似漆,两人的爱情故事早已传遍全国,当年西王爷为了要迎娶平民的西王妃,甚至不惜放弃爵位,不仅赢得了“痴情王爷”的封号,也抱得美人归,这段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故事也成为世人口耳相传的佳话。 “王爷只要一声令下,草民便会亲自登门拜访,怎好劳烦王爷和王妃亲自走这一遭呢。”面对这身分尊贵的皇亲国戚,饶是见多识广的季云天,也不得不戒慎恐惧。 毕竟这些人可是得罪不得啊!否则他自己丢了性命不打紧,就怕连累一家老小,全都得赔上命。 “季当家,你太客气了,是我想亲自替太皇太后挑份贺礼,若是劳烦你送来,岂不是无法表达我的敬意?”西王妃抿唇轻笑,温柔婉约的气质,一点也看不出她出身贫户。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草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不知道王妃想挑选什么款式的饰品呢?”季云天诚惶诚恐的问着。 “自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否则又如何彰显出它的独特呢?”西王爷提出要求,和爱妻相视而笑。 独一无二的东西……季云天在脑海中思索着,平时铺子里的饰品,全都是由他的妻子和女儿负责的,他从来都不插手,对于西王爷提出的要求,他顿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似乎看出他面有难色,西王妃柳眉轻扬,和丈夫交换了个眼色,如黄莺出谷的细嗓,在静谧的庭园中,幽幽扬起。 “季当家,有什么困难吗?” “这……”哎呀,为了迎接贵宾,他还特地支开妻子,就怕她不得体得罪了王爷和王妃,没想到却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里呀! “小姐,你跑慢点啊……”远处传来阿毛的呼唤,让季云天心头一震,目光随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一抹黄色丽影,轻盈的朝他直奔而来,那张绝色的丽容上,有着令百花相形失色的甜美笑靥,季巧离一见到父亲待在花园里,正想一如往常般的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眼尖的瞄到一旁多了两张生面孔,让她仓促的停下脚步,没在外人面前失态。 两人的穿着打扮看来非富即贵,想必就是阿毛口中的西王爷夫妇了,他们季家向来和皇亲国戚没什么交情,难得王爷肯大驾光临,还真是令人感到受宠若惊呢! “民女季巧离,参见王爷王妃。”她没失了礼数,从容不迫的向两人行礼。 “免礼,这位想必是季当家的掌上明珠吧?生得真是精致可人又大方得体哪!”西王爷赞誉有嘉的笑道。 “王爷过奖了,巧离不过是个野丫头,让王爷见笑了。”季云天干笑两声,对女儿太“热情”的出场捏了把冷汗。 平时他是很爱和女儿来个“爱的抱抱”啦!只是面对像西王爷这样的大人物,现在他可没心情和女儿享受天伦之乐。 “怎么会呢?季姑娘看来聪颖慧黠,是季当家忒谦了,只是不晓得季当家是否可以推荐几样独特的饰品呢?”西王妃浅浅笑道,没忘了这回来的目的。 “这……”他频频盗汗,虽然他身为当家,但铺子里的商品众多,他哪里记得住呀? 看父亲一脸铁青,季巧离菱唇微弯,要父亲推荐他们家的金饰,的确是太难为他了。 “如果王爷和王妃不嫌弃,能否由巧离为两位介绍?我保证会让两位满意。”她盈盈笑道,对自家的商品极有自信。 看着她圆润的双眸炯炯有神,西王爷沉吟了好半晌,而后扬唇颔首,他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女孩。 “那就有劳你了。” 第二章 幽暗的书房里,一面八卦形状的镜子散发出淡淡白光,忽明忽灭,镜面隐约浮现两道人影,蓦地,房门被人轻推开来,镜里的影像瞬间消失,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季巧离点亮烛火,悄悄走进这间被父亲列为禁地的书房,早在她年幼时,就因为一时好奇而闯了进来,她还以为里头有什么秘密,没想到里头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摆了不少有关铸金方面的书籍。 久而久之,她爱上了这里的宁静,每回只要她睡不着时,总会跑来这里翻阅父亲的藏书,看着窗棂外的月华冉冉升空,伴随着凉风袭来,所有的烦恼自然而然就跟着消失了。 她一如往常翻找着书柜上的书,发觉书柜上方闪过一道亮光,她柳眉微扬,惦起脚尖用手摸着上方,却因为身高不够勾不着,差点跌个狗吃屎,气得她嘟着嘴,圆润的大眼有着明显的怒意。 “是谁把东西丢在上头啊?”肯定是她爹随手把东西扔在上面。“我就不信我勾不着。”她转身搬了张椅凳,撩起裙摆站了上去。 多了椅凳的高度,让她轻而易举的摸到书柜上方的东西,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生疑窦,不像是书,倒像是金属器材。 外头传来悠扬的笛音,让她蓦地一愣,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停顿,她跳下椅凳,一脸狐疑的探出窗外,望着笛音的来源,这么晚了谁还在吹笛呀? “那笛音又出现了。”丫鬟宝玉的声音,让她忙不迭掩上窗,就怕让人发现。 “是呀!每晚这个时辰,总是会听到这个笛音,殊不知吹笛的人是谁?”丫鬟如凤轻声回道。 “这笛音听来好凄凉哦!应该是这吹笛者心里受到什么创伤,才会吹奏出这样感伤的笛音吧!”听得她都快掉眼泪了呢! “真不知道那人生得是什么模样,若不是现在黑蒙蒙的,我还真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呢!”如凤一脸憧憬。 “嘻,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吧!如果他长得其貌不扬,甚至丑若钟馗,那岂不是让咱们的梦想破灭了?”宝玉掩唇窃笑。 “说得有理,还是维持现状好了。”像这样也不错啊! 两名丫鬟边说边笑,相偕离开,书房外再度恢复了安静,徒留下悠扬的笛音,在漆黑的深夜里回荡着,那笛音如泣如诉,就连她也觉得心头一拧,为这个不知名的吹笛者感到心疼不已。 反正今夜也是了无睡意,不如她就顺着笛音寻去,一睹那位吹笛者的庐山真面目吧! 思及此,她蹑手蹑脚的从书房走了出来,趁着守卫不注意时,娇小的身影随即冲向侧门,对于自己轻而易举就从家里溜了出来,她不免有些质疑自家的守卫是否太过松散? 不管了,反正她的重点也不在这里,听着笛音渐歇,她忙不迭的拎起裙摆,飞也似的往笛音来源跑去。 鎏金湖,是鎏金城最大的湖泊,传闻鎏金湖曾经是座宝山,地底下藏有大量黄金,但因一次地牛翻身,让宝山瞬间被夷为平地,后又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大雨侵袭,宝山便成了座湖泊,所有的黄金也跟着沉没湖底。 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也没人真的潜到湖底去捞金,毕竟湖水又深又冷,还没捞到金就先丢了命,赔本生意毕竟没人做,还是让黄金继续留在湖底,成为代代相传的传说吧! 一名白衣男子站立于鎏金湖畔的凉亭里,他手执玉笛,纤长的手指在笛孔间飞跃着,悠扬悦耳的笛音让人心醉神迷。 季巧离望着湖畔的一抹白影,一股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深秋时节,天寒露重,这么晚还有人在外头游荡,让她不得不往某个地方做联想。 只是那人有影子,看来气色红润,还是个男人,应该不是鬼魂吧,重点是她觉得那人好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姑娘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何须躲在树后不敢示人?”笛音骤歇,男子望着她藏身的地点,笑意吟吟的开口。 哎呀!被识破了,她以为她躲得很好,没料到还是被发现了。 有些局促的从树丛后方缓步走了出来,她扬着一抹尴尬的笑容,明白自己的偷窥行为的确是不大得体,只是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她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生得俊雅迷人,和那天刘西施绣球招亲偶遇的男人像是同一个人。 她杏眸圆睁,小嘴张得很大,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都没有。 “是你?你是那天在绣球招亲现场的人!”她指着他的鼻尖说。 被人指着鼻尖的感觉并不是太美好,封伏羲暗忖,他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柔荑,不让那只手显得太碍眼。 “封伏羲,这是我的名字。”他淡然开口。 看他再自然不过的握住她的手,她如遭雷殛,慌乱的挣脱他的碰触,那温热的大掌足以显现出她有多娇小,心头一阵紊乱,她恼羞成怒的瞪视着他,对他的无礼颇有微辞。 “你踰矩了。”她指控。 “我认为指着别人鼻子说话的人更是失礼。”他目光澄澈的回视她。 面对他的指控,她登时哑口无言,确实是她的举动失了礼,所以就算他不经意占了她的便宜,也是她有错再先,怨不得别人。 “抱歉,我失礼了。”知错能改一向是她的优点。 “无妨,我没放在心上。”他淡然一笑,手中的玉笛显得晶莹透亮。 季巧离紧盯着他手中的玉笛,方才就是他吹奏出那样凄美的笛音的?看他温文儒雅,笑容满面,一点也不像是心灵受到创伤的样子,那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才能吹奏出那样的乐音? “你受过伤吗?”她没头没尾的问道。 “啊?”饶是从容如他,也不由得有些怔愣。 “方才的笛音是你吹奏的吧?听起来好像曾经受过极大的伤害。”她做出臆测。 原来她是被自己的笛音吸引过来的,他顿时了然于心,他常在这鎏金湖畔吹奏玉笛,吹着那首连他自己也不知名的曲子,只觉得这旋律好熟悉,就像是刻划在心版上那样。 “如果你说的是外伤,那自然是有的。”从小到大,他受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伤。 听出他的调侃,季巧离俏脸微赧,谁在问他是不是身体受过伤了?她只是好奇他为何会吹出那样凄凉的旋律,再者,他手中的玉笛也吸引住她的目光,从未见过有人把玉制成笛子拿来吹奏的。 “我说的是心灵上的,况且这首曲子我从未听闻,是你自创的吗?” “唔……也不尽然,从我懂得音律开始,这首曲子就已深烙在我的脑海里。”所以也不算是他创作的。 “这么神奇?不过你这支玉笛手工好精致,看起来就是价值不菲。”她一双眼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玉笛,脸上的渴望表情,蓦地逗笑了他。 好纯真可爱的女孩! 那天在招亲现场偶遇时,他就知道她是个直率的姑娘,她坦率不造作的个性,一点也不怕得罪人,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想必是某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过看她在这深夜时分,还在外头游荡,不禁令他俊眉微拢,这妮子也太大胆了,就不怕在外头遇到坏人吗? “这夜深露重,姑娘不该在外头徘徊。”他板起俊容劝道。 她眨了眨眼,看着闇黑的大地,皎洁的月光投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一条白色的丝带铺在上头,宛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时候的确是不早了,但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她不惜冒着被爹娘知情,可能遭受的斥责,也要一窥吹笛人的真面目。既然已经偷溜出府,那就不能空手而回。 “你每晚都会在这儿吹笛吗?”她偏头转移话题。 “几乎。” “你可以教我那首曲子吗?”她笑颜粲粲,对他吹的那首曲子极有兴趣。 不知为何,那首曲子彷佛沁入她的骨髓,勾起她内心最脆弱的一面,明明她还没尝过人世间的情爱,但她却能体会曲中所表达的意境,这点让她感到匪夷所思。 “你也喜欢这首曲子?”他诧异。 “是呀!你不觉得它听起来很凄美动人吗?感觉就像是隐藏了什么动人的爱情故事似的。” 她灵动俏皮的表情,让他的心房为之震颤,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她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但她的身影却牢牢的嵌在他的心坎里,挥之不去。 “那么,你会吹笛吗?”他敛住心神,问着最基本的问题。 她微愣,柳眉缓缓拢起,琴棋书画她是样样精通,但笛子她不在行呀! 看她一脸为难,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将手中的玉笛放在她手中,沈甸甸的重量教她有些许不适应,但那通体翠绿的色纹,迅速攫住了她的目光。 “想学笛吗?”他笑问。 “想,我想学!”被他的玉笛给迷住了心神,她微眯着眼,感受着手中的冰凉触感。 她过于激动的态度,让他忍俊不禁,低低笑了出声,低沉悦耳的笑声,从他唇间溢出。 “你笑什么?”似乎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遭到他的取笑,她挑眉觑着他,明显的表达出她的不满。 惊觉自己突如其来的笑意惹恼了她,封伏羲止住笑意,薄唇仍是扬起好看的弧度,看她嫣红的粉颊,在月色中更添绝美,脑中一闪而逝的画面,教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他会看到她穿着一袭嫩绿色衣裳,在茂盛的竹林中奔跑着? “没什么,我很高兴你这么好学,不过如果拜我为师就必须遵守我的规定,你愿意吗?”挥去脑中怪异的画面,他笑意渐深,对她提出要求。 “什么规定?”该不会是想趁机揩油吧? 看他人模人样的,穿着打扮也不是太寒酸,至少可以看出家境不错,应该不是那种招摇撞骗的骗子吧?况且是她主动提出要他教她吹笛的,并非他毛遂自荐,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让我知道你的名字,还有,带我认识这座城镇。”他扬唇轻笑,向她提出先前的提议。 他知道她会应允,毕竟他可以从她紧紧握着玉笛的举动看出她有多渴望,而他就是明白这点,才会破例收她为徒,否则以他独善其身的行事作风,压根不可能和陌生人交心。 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刁难的条件,没想到简单到让她有些错愕,他甚至不跟她收取分文,这么好康的师父上哪找呀?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她爽快应允,生怕他反悔。 反正只是带他走走逛逛,这种小事难不倒她的啦! “这建筑十分奇特,是做什么用的?”看着眼前一幢精致华美的建筑,红砖琉璃瓦,就连梁柱都裹上一层金箔,看来金碧辉煌,让人别不开眼。 季巧离头一回有想把他掐死的欲望,她以为这男人只是单纯的想请她带他游历这鎏金城最着名的景点,或是品尝当地最着名的美食,天知道他就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走到哪儿就问到哪儿,甚至连这种用眼睛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也要请教她。 “你看不出来?”她面有难色,不知该如何启齿。 “看来不像是一般人家,莫非是酒楼还是客栈?”他抚着下巴沉吟。 有哪间客栈会把店面妆点得如此奢华的?再说就算外表猜不出来,那些站在门口搔首弄姿的姑娘不就是活生生的招牌了吗? “喏,有看见那快闪瞎人眼的金色匾额吗?”她指着大门上头的金色匾额,会用那么招摇的招牌,不难想象对方的财力背景有多雄厚。 封伏羲俊眉微挑,看着那金色牌匾上头写着“清香楼”三个大字,再加上站在门前,穿着打扮清凉又浓妆艳抹的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女人绝非良家妇女,偏偏他就想逗逗她,尤其看她生动的表情,比任何女子都来得娇俏可人。 “清香楼?嗯,原来是间茶馆啊!”他做出结论,差点让季巧离跌倒。 敢情他将“清香楼”解读成卖茶的?那外头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不成了店小二吗?他到底有没有长脑袋呀? “谁同你说那是茶馆的?”她美眸喷火,语气不禁上扬。 “茶,清香淡然,性回甘,既然这里是清香楼,不就是在卖茶的吗?”他语气淡然,有条不紊的说道。 谁说“清香”二字就非得和茶扯上关系?女人也是清香的一种啊!她严重怀疑她有没有拜错师父。 “你看过哪间茶馆会有女人站在门前搔首弄姿,招揽生意的?一看就知道这是间花楼呀!你懂不懂啊?”她索性替他指点迷津。 好歹她是堂堂的季家千金,丢下自家银楼不顾,和他在外头四处闲晃,现在还逛到花楼来了,若被好事者拿去嚼舌根,届时肯定会被爹娘剥层皮,从此禁足的。 “花楼?卖花的?”他瞠大眼,一脸意外。 卖……卖花的?! 季巧离突然觉得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奈感,是她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他真的不懂?严格说来,他应该要比她还清楚这种地方呀! “封伏羲,你是故意耍我的吧?”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应该要叫我师父。”他笑着指正她的用词。 “你别想用师父的身分来压我,这里是花楼,也就是俗称的窑子,男人们最爱的温柔乡,别告诉我你没来过!”她才不信呢! 她义愤填膺的指控,让他啼笑皆非,他当然知道这里是青楼,不过他还真的从未到过这种地方,对他来说,卖身青楼已经够可怜了,不需要再花钱去践踏别人的尊严。 “我还真的没来过,看起来你倒是比我还熟悉。”他笑意渐深,用着温柔的眼神望着她。 就算她再气恼,面对他的好脾性,她什么气也都消了,这男人像是没脾气似的,总是维持着浅浅笑意,彷佛天塌下来也不以为惧,只是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除了知道他吹得一手好笛外,对他的身分还是一无所知。 他总是一身的白,就像个超然的仙人般,独来独往,他从不主动提及他的背景,也从不主动询问她的来历,他们两人只不过是各取所需,彷佛只要教会了她吹奏那首曲子,两人就再也毫无瓜葛。 一抹莫名的伤感让她心口微微泛疼,她柳眉轻攒,最近胸口揪疼的次数似乎多了点,让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里是青楼,除非你住在深山野岭,不食人间烟火,否则怎会不知情呢?”待胸口的窒闷感稍稍好转,她随即恢复往常的神情,开始和他抬杠。 “我知道这里是青楼,刚才只是逗你玩的,别当真。”他莞尔,眸里闪过一抹戏谑。 她发觉自己心里那条名为理智的线瞬间绷裂,平时的她虽然活泼好动了些,但基本的道德伦理还是有的,也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但她现在居然想亲手掐死他! 这男人外表看似温文儒雅,整人的手段还挺高明的嘛!她还真是小觑了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封伏羲,这一点都不好笑。”她沉下脸,对于两人像白痴一样的行为感到丢脸。 那些清香楼的姑娘,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们,毕竟他们两人的高谈阔论实在是太大声了,再加上又站在人家店门口挡路,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要叫师父。”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他竟觉得赏心悦目。 “我管你是师父还是皇帝,如果你是存心耍着我玩的,我可没时间奉陪。”她恼火的怒视着他,要知道她可是找了一堆理由和借口才能溜出来陪他逛大街的,若被她家人逮到,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我只是想听听你会如何介绍,并非有意冒犯,倘若你觉得不舒坦,那么师父在此向你道歉。”他拱手作揖,很上道的先低头。 就连道歉也没忘了提醒她他是师父的事实,她轻哼了声,也懒得和他计较,毕竟是她有求于他,若是先和他撕破脸,可就得不偿失了,她连笛子的指法都还没学会呢! “哎呀呀!两位这是在做啥呀?挡在奴家门前,是存心不让奴家做生意就是了?”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施施然的走了过来,口吻尽是嘲讽。 看着这名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挂满了金银珠宝,整个人俗不可耐,就连说话也是趾高气扬的,没想到这年头的欢场女子也如此目中无人了? 季巧离一向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她端起纯真无邪的笑靥,用着纤纤素指比着门上的那块金牌。 “这儿不是茶馆吗?” 闻言,中年女子瞠大了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她回头看着自家招牌,再看看那些站在门前招揽客人的旗下姑娘,她成立清香楼十几年来,从没有人错认过,这小姑娘是眼瞎了还是存心来找碴的? 封伏羲俊眉微挑,看着她慧黠的黑眸骨禄禄的转动着,还朝他使了个眼色,很显然的要他配合她。 “巧离,走了一天的路,你也应该累了吧?咱们就先在这里歇息,喝杯茶再走吧!”他很上道的说。 “也好,我口好渴哦!老板娘,帮我们沏壶上等的碧螺春,顺便来几盘点心吧!”她作势要走进清香楼,却被女子给拦了下来。 “等等!谁同你说这儿是茶馆了?”中年女子首先回过神来,里头可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岂能让这个小女娃进去坏事! “清香楼不是茶馆的名字吗?”她故作讶异的说。 “无知!这里是鎏金城最大的妓院,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除非你想成为我旗下的花娘,否则就闪远点!”真是的,哪里来的野丫头! “那大娘也是青楼女子啰?”她笑意吟吟,一般良家妇女一听到妓院都会吓得半死,她倒是老神在在,一点也没被吓到。 “废话!我是清香楼的老板,自然也是欢场女子,你有意见吗?”烦死人了,这小丫头美虽美矣,怎么老问些奇怪的问题? 季巧离掩唇轻笑,平时碍于爹娘的颜面,她总是维持大家闺秀的形象,现在难得可以小小撒野一下,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当然没有意见呀!只是你这家青楼的生意肯定不好。”她媚眼如丝,笑容可掬。 “你什么意思?”老鸨面容铁青,显然已经被惹毛了。 “姑娘的年纪都像你一般大,试问有哪个男人肯上门?”她一针见血的戳破老鸨心底的那条底线。 “臭丫头,你居然敢侮辱我,看我怎么教训你——”只见她扬手欲挥,封伏羲目光一沉,动作利落的将季巧离护在身后,一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 “大娘,说话就说话,不须动手动脚。”他严厉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从未见过他生气的表情,季巧离心头微震,看他为了她挺身而出,甚至替她挡去了那一掌,心头涌现的温暖,逐渐温热了她的心房,一颗心急遽的跳动着。 震慑于他所散发出的威严,老鸨吞了吞口水,在红尘中打滚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男人长得俊俏,看来温文儒雅,没想到力气还挺大的,抓得她有些疼呢! “公子,这丫头目无尊长又强词夺理,你不该纵容她,至少也要她向我赔罪!”她非要挫挫这丫头的锐气。 “她说的是事实,我不认为她冒犯了你。”他面无表情,十足十认同季巧离说的话。 噗——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没想到他的演技一流,真不愧是她的师父呀!就连说谎也能说得面不改色,比她还厉害呢! “你们……”惊觉自己被这两人耍着玩,她恼火的正想发难,身后却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啧啧!好一阵子没来这清香楼,没想到还是热闹依旧呀!” 第三章 封伏羲目光深沉,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原本平静的心湖,因为他的出现而起了波澜。 男人拥有俊美无俦的外表,一身紫色衣袍,上头用着高等的缂丝交织而成,交襟处绣着宝相花纹,革带上头佩挂着玉环,看来贵气逼人。 “封大爷,真是稀客呀!您好久没来光顾咱们清香楼了,奴家想得紧呢!”换上谄媚的笑容,老鸨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没什么比贵客更重要的了。 封牧仁不经意的对上封伏羲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原本带笑的俊容微敛,似乎对他颇有微辞。 “近来忙了些,自然没空来这风花雪月了,不过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熟人,真是稀奇。”他目光如炬,笑意却不达眼底。 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季巧离悄悄打量着眼前突然现身的俊美男子,这男人相貌阴柔,狭长美眸夹带着一股邪气,就连唇角那抹微扬的弧度,看来也是充满嘲讽意味。 若是她猜的没错,封伏羲肯定和他有什么过节。 “封大爷,您是说这两位是您的朋友!?”老鸨吓得花容失色,方才她还不礼貌的想动手打人,这下可好,她可不想让清香楼一夕之间关门哪! “不,这位姑娘我不认识,至于他嘛……也不是我的朋友。”封牧仁撇清两人的关系。 封伏羲似乎早就断定他会这么说,沉吟了一下,决定不和他正面起冲突,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的。 “既然大娘有贵客上门,咱们就不当门神了。”他拉着季巧离,转身就走,不打算和封牧仁“叙旧”。 对他的不战而逃感到愤怒,封牧仁眯眼怒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以为两人再次相见,肯定会是一番唇枪舌剑,没料到他的态度依旧从容淡定,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让他顿觉自己像个蠢蛋。 “封伏羲,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他在他身后扬声问着,只见封伏羲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头来。 “我抢了你所有的一切,你真的不恨我,不想一刀杀了我?”他继续说着,试图想激怒他。 季巧离的反应倒是比他大,一听到那个长相阴柔的家伙对封伏羲“呛声”,她一脸不悦地转头瞪着身后的男人,原来他们不但是旧识,还是仇家,也难怪封伏羲会选择不搭理对方了。 不过那男的是不是有毛病呀?就那么喜欢让人砍,彷佛希望封伏羲一刀杀了他一样,若不是杀人要偿命,她还真想帮他报仇呢! “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他淡然开口,就算脸上装作毫不在意,但内心的激荡还是有的。 他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对这个小他一岁的弟弟,他总是用着最大的爱心和耐心来包容他,只是封牧仁对他总怀有一分敌意,不管他如何放低身段对他示好,他从不领情,甚至开始和他唱反调。 为了能得到父亲的重视,封牧仁想方设法逼他离开,甚至设局陷害他,让父亲对他不谅解,最后终将他给逐出家门,即便如此,他也不愿和封牧仁计较,只是也因此认清了事实。 “若是如此,你就不该回鎏金城,不该再出现在我眼前!”他愤怒的走上前,对这个几近完美的兄长,他的心底充满着恨意。 “我没打算要见你。”会回到鎏金城,只是纯粹想故地重游罢了。 “可我却在青楼前见到你。”他冷笑,“爹眼中的好儿子,居然会到青楼逢场作戏,若是让他知晓,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更加失望?” 封伏羲波澜不兴的睨着他,既然他当初选择了离开,就决定抛弃过往,就算他的心底对父亲仍有些牵挂,不过还有个儿子留在他身边,他也就放心了。 “你们是兄弟?!”从两人之间的对话不难猜出他们的关系,季巧离惊呼出声。 虽然两人都拥有一副好相貌,但却长得完全不同,她很难想象看似正直的封伏羲,会有个这么流里流气的兄弟,根本天差地天呀! 况且这个半途杀出来的兄弟,竟然指责封伏羲不该再回到鎏金城,那岂不是代表他根本就是本地人!? 她没好气的瞪着封伏羲,他果然是在耍她,要她带着他逛遍鎏金城,事实上他老早就熟透透了,而她还傻呼呼的为他介绍风土民情,甚至和他争辩清香楼是卖茶还是卖花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笨蛋。 “是呀!不过自从他被逐出家门之后,他就不再是封家的人了,当然,他和邵家的婚事也取消了。”他好心的替她指点迷津。 婚事?原来他还有个未婚妻! 明知道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但她居然因此感到愤怒不已,说不上心里那股异样的情愫从何而来,她板着脸,活像是个被背叛的小妻子。 感受到身旁的一道杀人目光,封伏羲狐疑的觑了她一眼,发觉她面容铁青,显然气得不轻,若是他没猜错,她似乎是因为听到他有未婚妻的事才变脸的。 “我和邵家的婚事本就是由爹娘作主的,既然我已经离开家里,取消婚事也是当然,你不需要提醒我。”反正他和邵府千金从未谋面,更甭论是否有感情。 “不过爹娘不想放弃和邵家联姻,所以决定由我迎娶邵宝宁。”像是要继续打击封伏羲,封牧仁笑得得意,就想看到那张俊容出现愤怒的表情。 但他却失望了,因为封伏羲不但没生气,反而扬唇轻笑,甚至还开口恭喜他。 “恭喜你,总算要成家了,往后可别常到青楼寻欢,免得冷落了新婚妻子,我们还有事,失陪了。”他一把拉住季巧离的手,全然无视她的不悦,两人相偕离开,留下一脸怒意的封牧仁。 被拉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一直到鎏金湖畔,封伏羲才松开了两人交握的手,他静默不语,面向湖面,一向带笑的俊容此时也显得落寞,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季巧离,一见到他这副模样,什么气也都消了。 “你是鎏金城的人,为什么还骗我说你是外地人?”她打破沉默,开始秋后算帐。 虽然说不气了,但被人耍着玩也是挺闷的,说什么她也要替自己平反呀! “我离开鎏金城已有五年光景,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地方变得全然不同,所以对鎏金城对我而言,确实是个陌生的城镇。”他回眸淡笑,一点也不怕惹恼她。 不知为何,只是这么望着她,原本紊乱的心似乎变得平静不少,惊讶于她带给他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看她缓缓走到他身旁,漂亮的脸蛋上有着因疾步行走染上的潮红。 “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吗?” “他叫封牧仁,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他对我恨之入骨,一山不容二虎,自然得有一个退出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他说的那样单纯,她看得出封牧仁不只是对他恨之入骨,甚至想抢走他的一切,让他孤老终生,一辈子无依无靠。 真是个心机重、城府深的小人,这种人居然是他的胞弟,若是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的。 “胡说,我看他是想抢走你的一切,让你生不如死,你爹娘也认同他的作法吗?”她为他抱不平。 瞧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活像受委屈的人是她,真是个善良的女孩,他莞尔轻笑,爹娘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不想计较,既然封牧仁认为他抢走了全部的父爱,那么他就把父亲让给他。 因为他没有父亲的疼爱,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我娘早逝,爹后来娶了牧仁的母亲,母亲扞卫自己的孩子乃人之常情,而我爹则是不偏袒任何人,不过牧仁认为爹疼我,所以……”他语带保留,不想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弟弟的不是。 “所以他陷你于不义,让你爹对你失望,将你赶出家门,对吧?”她替他将未尽的话说出口。 什么东西嘛!那个封牧仁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这样设计自己的兄长,亏他生得人模人样,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事实证明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再加上这些年来的磨练,也让我成长不少。”说来,他还真要感谢封牧仁。 “那这些年来你都在做什么?”看他成天四处游荡,也没见着他在工作,总不会是靠家人资助吧? “我说我是教笛子的,你信不信?”他挥了挥手中的玉笛,似笑非笑的说。 “鬼才相信呢!你以为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喜欢你吹的那首曲子吗?”再说他又不收费,靠教笛大概会饿死吧! “那可难说,再说我也不是只会那首曲子。” “是吗?那吹个几首来听听呀!” “你不晓得要听我吹曲可是要付钱的?”他一脸认真的望着她。 看他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唬她,季巧离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在身上东翻西找的,最后从怀里翻出一只红色荷包,上头的牡丹花样,看来栩栩如生。 “多少?”她又不是付不起。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她还真的打算付钱给他,封伏羲莞尔轻笑,顺手接过她的荷包。 “你只有带这些钱?”看着里头的银两,他笑问。 “平时我又不太花钱,没事带那么多银两做啥?”她俏脸微赧,伸手欲抢回他手中的荷包,却让他给闪开了。 “这荷包绣工挺精致的,勉强够你听一首曲,我就收下了。”他枉顾她的意愿,就往怀里塞,让季巧离羞窘的直想抢回荷包。 那只荷包是她亲手绣的,她可没打算送给别人,再说若是送荷包给男人,岂不代表她对他有意思吗?虽然他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但她可没忘了他是她的师父,她不能喜欢上他呀! “不成,那荷包不能给你!”她一个旋身,伸手欲抢回。 “为什么?莫非这荷包有什么特殊意义?”他再闪,没让她得逞。 “你管那么多做啥?总之这荷包不能给你。”她气恼的扑上前去,就不相信这样还抢不到。 果然,她奋不顾身的一扑,让封伏羲原本想闪开的身子,硬是呆立在原地,他知道他若是这么一闪,会让她跌得鼻青脸肿,为了保护她,他只好张开双臂,接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了。 她软馥的娇躯,重重的撞进他怀里,一股花香味沁入他的鼻腔里,脑海中蓦地闪过一抹浅黄色身影,让他微微闪神,整个人不稳的往后踉跄数步,等他惊醒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双脚踩空,和季巧离双双跌进湖里。 冰凉的湖水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她会泅水,所以压根不怕水,只是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一时慌了手脚,双手不停的挥舞,却制止不了身体逐渐下沉的事实。 “救命啊——”嘴里喝了不少湖水,她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就怕自己香消玉殒,她才十七岁,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她呀! “放松,别使劲!”一双有力的臂膀捞住她下沉的身体,她本能的想抓住对方,却听到一阵低沉的斥喝。 “我怎么可能不使劲?我才十七岁,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我,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阎罗王想见她,她还不给见呢! “谁说你会死?”封伏羲带着她游向岸边,看她有如八爪章鱼紧紧缠着他不放,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然脱离险境,季巧离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德教条,全身都挂在他身上,就怕自己一个不留意,让他这根浮木给漂走了,届时她上哪讨救兵? “我如果不巴着你,我就一定让牛头马面抓走的。”她睁着雪亮的瞳眸,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想阎王暂时还不想看到你。”他搂着她的腰,对两人如此亲昵的举动感到有些赧然。 他性情淡泊,尤其对男女情爱更是毫无兴趣,反而对五行八卦之术颇有心得,让他父母曾经一度怀疑他是否有隐疾,只是当她全身湿淋淋的黏在他身上,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教他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胯间明显的欲 望让他身体一僵,他居然对她有欲 望?!她是他的学生,虽然只是形式上的,但再怎么说他都不该对她有遐想。 季巧离全然不知他内心承受多大的煎熬,只是他突如其来的放松,身体顿时少了支撑力,吓得她惊呼连连,双手双脚死命巴着他不放,就怕自己真的变成水鬼的一份子。 “喂!不要放手呀!”她还想多活几年好不好! “我们已经到岸边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缓内心的激动。 “咦?”她眨着眼,这才仔细环顾周遭的景致。 不知何时,他们早就已经到达岸边,她只需长腿一迈,就能踩到湖畔软沃的土壤,而她居然还像只八爪章鱼般黏在他身上,如果让别人撞见,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她羞红了脸,赶忙想推开他往岸上走,不料当她跨上地面的那一瞬间,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一字排开的猛瞪着她,她瞠大美眸,一时反应不过来,差点又跌回湖里。 “怎么回事?可别又跌下去了。”封伏羲俊眉微蹙,一手扣住她的腰,没让她再一头栽进湖里。 季巧离哪里还有心思管自己会不会掉到湖里,光是看着那一张张有如凶神恶煞般的脸孔,就足以让她胆颤心惊了。 “季巧离,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章 季巧离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众家亲友前,大剌剌的挂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尤其当时她还双手双脚紧紧抱着人家不放,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个不知羞耻的豪放女呢! 季云天一脸铁青,难怪这阵子她总不在铺子里,原来是和这个男人厮混,也不想想她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竟然和陌生男人四处溜达,还如此亲密!教他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搁呀? “爹、娘、大伯、二伯、二伯母……你们也来游湖呀?”她干笑两声,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看着亲友们有的诧异,有的窃笑,她不禁双颊绯红,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而言,暗中较劲是无可避免的,如今她让爹娘在亲友面前抬不起头来,说什么她都得替自己澄清。 “哎唷!我道是谁这么不知检点,竟在湖边做出这么不知耻的事!没想到竟是咱们季家的人哪!真是丢人呀!”二伯母柳氏一向牙尖嘴利,心眼儿比谁都小,难得有机会可以数落她,自然不会错失这个大好机会。 “巧离,你一向知书达礼,怎么会在外头做出……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来呢?”大伯季孟天一向严肃的脸看来更严肃了。 “云天,平时你是怎么教女儿的?就算她要与人相好,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岂不是丢我季家的脸吗?”二伯季扬天眯着绿豆小眼睛,开始趁机指责季云天。 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封伏羲不得出面缓颊,否则再让人说下去,只怕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再说事关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可不能这么含糊了事。 “诸位长辈,可以听晚辈说句话吗?”他浑厚的嗓音,在杂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季孟天怒不可遏,摆明了将他视人。 “就是嘛!如果你真的喜欢咱们家巧离,就该正正当当的上门提亲,而不是这样占她的便宜!再怎么说,我们季家在鎏金城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岂能让你这样欺侮的?”柳氏继续说着风凉话。 季云天的脸色极为难看,听着亲友们的嘲弄,让他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想他这辈子行事光明磊落,经营季氏银楼也是有声有色,在外头就算不到大善人的程度,铺桥造路也少不了他,这种丑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你们别越说越离谱了,事实不是这样的!”被人污名化,季巧离急忙想替自己澄清。 岂料,一道颀长身影,早已快一步的挡在她身前。 封伏羲俊容莞尔,虽然他从来未见过季巧离的家人,但从这些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他知道他们表面上的和谐,不过是装出来的,毕竟大家族里,总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哪! “伯父、伯母,事实是巧离不慎跌进湖里,适巧让我给救了,并非是你们所想样。”他说出事实。 “哼!那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季扬天嗤之以鼻,显然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 “呵呵,如果我们两人真要在此幽会,又何以将自己弄得一身湿,好让你们看到?” “这……”落井下石的人一时辞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巧离乘胜追击,平时二伯和二伯母对她的态度就不是很好,常常对她爹娘极尽嘲讽之能事,若不是她爹娘性情温和不想与他们计较,就算他们是她的长辈,她也绝对不会同他们客气的。 “就是呀!爹、娘,女儿不是那种不懂礼数的人,方才若不是封大哥舍身救人,只怕女儿早已成了湖底冤魂,你们也不会在这儿指责女儿的不是了。”语落,她还拭去眼角压根不存在的眼泪。 形势大逆转,原本是离经叛道的事情,却演变成英雄救美的戏码,让众人也不得不闭上嘴,毕竟方才将人家骂得那样难听,若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季家人鸟肠鸡肚,甚至忘恩负义呢! 季云天铁青的面容这才稍稍和缓,看着宝贝女儿全身湿淋淋的,秋风轻拂,吹得她浑身频频打颤,那张芙蓉脸,此时显得格外苍白,就连唇瓣也微微泛紫,他眸一沉,将身上的外袍褪下,替她披了上去。 “先披上,可别着凉了,是爹不好,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先将你数落一顿,对不住。”他歉然的向女儿道歉。 温暖的外袍还有爹身上残留的余温,她菱唇轻扬,她当然知道父亲只是因为一时气恼才会昏了头,并不像二伯他们是存心想找麻烦的,自然不会同他生气了。 “爹,不打紧的,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只是方才二伯和二伯母说的话似乎重了些,女儿替封大哥感到有些委屈呢!”她拧着眉,意味深长的觑着一旁面色凝重的两位长辈。 臭丫头!倒是挺会打蛇随棍上,存心想看他们出糗,两人心照不宣,在心底频频咒骂着她。 封伏羲自然没忽略二人阴沉的表情,若他猜的没错,这两人似乎和季巧离不合,从方才他们嘲弄的表情来看,就知道是好不容易逮着了她的小辫子,趁机拿来大做文章一番。 “呵呵呵……若我们方才说的话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封公子多多海涵,只是这湖畔人烟稀少,你们又是孤男寡女的,难免会让人产生暧昧的联想嘛!”柳氏笑得尖锐,心里有着算计。 “这倒是,巧离丫头,你一个姑娘家,和一个大男人在这湖畔做什么呢?”季孟天清了清喉咙,也认同二弟妹说的话。 季巧离水灵般的瞳眸一转,适巧捕捉到二伯母脸上得意的笑容。哼!这二伯母心胸狭窄,成天就只想找她的麻烦,恨不得她被冠上“离经叛道”的罪名,最好是和男人有暧昧,让她被逐出季家才是她的目的吧? “他是我师父,我向他讨教如何吹笛。”她扬唇,说出他们两人的关系。 “吹笛?!”季云天瞠大眼,和妻子面面相觑。 “你一个姑娘家学什么笛?”季孟天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还胡乱拜师,反了反了,季家怎么会出你这个野丫头,丢尽咱季家人的脸!”季扬天跟着附和。 眼见情况再度失控,封伏羲顿时有些明白她家人的个性,她的爹娘看来是明事理的人,大伯则是严肃固执,至于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伯和二伯母,想必是制造混乱的元凶吧? “诸位可否听晚辈说句话?”他拱手作揖,温文懦雅的气质,很快的搏得众人的好感。 “你说,我倒想听听你想说什么。”季孟天用力挥着袖子,刚毅的面容上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自古以来,女子习琴、棋、书、画早已稀松平常,笛也是音律的一种,既然巧离有心向学,晚辈不明白诸位长辈何以动怒,若诸位认为晚辈才疏学浅,不足以担任巧离的师父,那么晚辈只好向巧离说声抱歉,请她另觅他人了。”他说得理直气壮,教人没有推翻他的理由。 倪浣浣清丽的眉目微弯,从头到尾,她都默不吭声,是因为她在打量这名男子的言行举止,是否有资格成为女儿的师父,看他丰采迷人,玉树临风,全身散发出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暖,让她不由得对他有了好感。 “巧离,你真的有心想学笛吗?”她反问着女儿。 “当然!”如果她不想学,任何人逼她也没辙。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反对,不过我有个要求。”她笑意吟吟,缓缓的走到封伏羲的面前。 眼前的妇人和季巧离有几分神似,尤其那双圆润灵动的黑眸,和季巧离如出一辙,只是她多了分成熟的韵味,还有岁月的洗练。 “伯母但说无妨。”他笑道。 “以后每日辰时,请准时到季府教导小女,至于薪响,我不会亏待你的。” “夫人!”没想到妻子会这么轻易答应,季云天忍不住惊呼。 倪浣浣举手示意丈夫稍安勿躁,她看人一向精准,封伏羲成熟稳重,如果由他来指道巧离,或许可以让她端庄些,别成天想些古灵精怪的事儿来。 封伏羲明白季夫人摆明接受他成为季巧离的师父,不过他收季巧离为徒,只是一时的阴错阳差,若再收费,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本意? “晚辈会准时到季府指导巧离,不过有关于薪响部分……”语未竟,就让一旁的柳氏打断。 “怎么?想揩油?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事实上晚辈没打算要收费。”他淡笑,此举反倒让柳氏下不了台。 只见她涨红了脸,被丈夫一瞪,讪讪的躲到丈夫身后。 季巧离轻笑出声,显然很满意二伯母被反将一军。没想到封伏羲看来稳重,实则是惦惦吃三碗公,比她还历害呢! “哦?不过我季家一向不喜欢占人便宜,应有的礼数我们一项也不会少,如果你不接受,那么我只好拒绝你指导巧离了。”倪浣浣朱唇扬起一朵笑靥,心中似乎另有盘算。 “这……”面对倪浣浣的坚持,封伏羲也不免有些为难。 “你就答应吧!反正你都被你父亲逐出家门了,暂时也没稳定的工作,倒不如就专心担任我的师父,我娘给的酬劳不会让你失望的。”季巧离在他身边低喃着,内心也希望他能留下来。 不知为何,她对他存有一份私心,也不排斥他的触碰,平时她可不是这么轻易和人交心的,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只能说他刚好投她的缘吧! 望着她俏皮的表情,到口的拒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胸口的震荡让他隐约察觉一丝异样,他知道如果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后果可能就不是他所能掌握的,只是他平静无波的心,却因为她的出现而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既然夫人坚持,那么晚辈在此谢过夫人,往后定会竭尽所能的教导巧离。”盛情难却之下,他也只好欣然接受。 “谢谢娘!”季巧离喜上眉稍,早知道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她也不须躲躲藏藏的跑来和他见面了。 说是习笛,至今她还没学成,倒也是有愧于他的指导,毕竟他可是很认真教学的,只是她偶尔会盯着他俊朗的面容微微闪神,那些指法老早就让她抛诸脑后了。 “别开心的太早了,一个月后,我要验收成果,若是表现不尽理想,往后你就安分的待在屋里,哪儿也别想去。”倪浣浣拉下脸,下了最后通牒。 有哪家的名门闺秀,像她这样老是跑得不见人影的? “放心,有师父的指导,女儿肯定会进步神速的。”她大言不惭的打包票。 “咳!这话等你学会最基本的指法再说也不迟。”他忍不住泼她冷水。 “喂!你是存心笑话我不成?”她黑眸一扫,满脸不悦地瞪着他。 “此言差矣,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笑意渐深,和她斗嘴着实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眼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斗起嘴来,就像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情侣似的,季云天虽对此事颇有微辞,但既然是妻子的决定,他也就不便多说什么,毕竟女儿是自己的,她是什么样的个性,他岂会不知。 “成了,既然答应让你习笛,此事就此作数,你快些回去换件干净衣裳,可别着凉了。” “是,谢谢爹!”她眉开眼笑的大声应道,灿烂的笑颜瞬间迷惑了封伏羲的眼。 一张美丽的娇容蓦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感觉心弦似乎被什么给拨动了,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容颜,让他呼吸微窒,胸口紧紧的揪疼着。 那女子究竟是谁?为何会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教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季巧离的神韵,像极了那名女子。 察觉封伏羲复杂的神情,季巧离柳眉微挑,这人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得到的许可,他还在踌躇些什么? “还愣在那儿做啥?咱们身上的衣裳全弄湿了,再不回去换件干净衣裳,当心染上风寒。”她扬声唤回他游离的神智。 “也是,以你的资质想在一个月内学好笛子,确实没有时间生病。”他揶揄,显然很不给她面子。 “少瞧不起人了,我非得好好表现给你看,让你以我为傲!”她从鼻子哼着气,只要她季巧离想做的,没一件能难得倒她! 事实证明她太高估自己了。 尖锐刺耳的笛音,从季府传出,不仅惊得树上小鸟飞走,也让经过的路人均捂起耳朵,就怕魔音穿脑,回去还得找人来收惊定定神。 季巧离恼火的瞪着手中的笛子,原本她是打算拿他的玉笛来吹,无奈封伏羲坚持要她从一般的木笛开始练习,偏偏这笛像是跟她有仇似的,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就是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哎呀!气死我了,怎么都不对!”她火大的将手中的笛子扔在一旁,嘴巴因为长时间的练习而酸疼不已。 “这么快就放弃了?”看她兀自生着闷气,封伏羲好笑的说道。 “谁放弃了?肯定是你故意挑了支烂木笛给我,我才会吹不出像样的曲子,不管,把你的玉笛借给我。”她耍赖的伸手向他讨。 “普通木笛都吹不好了,你确定你可以吹这玉笛?”不是他小气,实在是他真的对她没信心。 头一回做人师父,却收了一个资质驽钝的学生,这话若传出去,怕是会坏了他的招牌,不过不打紧,他从来没想过要靠教笛维生,就算让她坏了招牌也无妨。 “你少瞧不起我,没试过怎么知道?”话未竟,她猛地朝他扑了上去,目标就怀中的玉笛。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教他本能的揽住她的身子,没让两人因为猛烈的击而跌倒,她软馥的娇躯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淡雅甜香,饶是沉稳如他,也不由得有些走神,一颗心竟因此悸动着。 不可否认,她的存在的确让他有了些许变化,不但破天荒收她为徒,甚至还拉她作陪,现下更是登堂入室,当起她的专属师父来了,这些种种举动,都指明了一件事--他远比他所想像的还要在乎她。 尤其当她的柔软紧紧贴合着他时,体内的燎原大火猛烈烧着,偏偏碍于道德礼教,他不能,也不该占她便宜,不着痕迹的轻推开她的身子,季巧离浑然不知他身心所受的煎熬,依旧想方设法的要抢到他怀中的玉笛。 “我就不信我抢不到。”她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伸长了手在他怀里胡乱摸索着。 “住手。”他咬牙轻斥,握住了她作乱的柔荑。 “怎么?怕了吗?怕了就快点把笛子交了来。”她猛一抬眸,唇瓣却不经意的扫过他的薄唇。 对于这场意外,两人双双愣在原地,季巧离瞠大美眸,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好看的薄唇,一想到她方才亲到他的唇,她的脸颊烫得惊人,羞窘的不敢迎上他的眸。 天啊,他会怎么想她?以为她是个豪放女,一点道德礼教都不懂,才会主动亲吻男人,思及此,她急迫的想解释,却惊见他深邃清幽的黑眸,正直直的望着自己。 那眸光似火,像是要燃尽她的身体,炙热无比却又教人难以抗拒,她停下抢夺玉笛的动作,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贴在他身上,两人亲密的举止,说他们两人没什么人还真没人会相信。 “我……我不是故意的,谁教你不把玉笛借给我。”她局促的随口找了个理由,一心希望他别拿这件事来说嘴,否则她可是没脸见人了。 面对她的指责,封伏羲抿唇不语,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柔软,虽然只晴蜓点水的一吻,却在他的心湖激起一阵狂风暴雨,那股悸动,既澎湃又汹涌,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想做谦谦君子,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正直的好人,他和一般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只是在遇上她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拥有这些,直到她的一个吻,辙底推翻他旧有的想法。 “你想用美人计来逼我就范?”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发现她本能的想逃离他,他扣住她的纤腰,不让她逃开。 “我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吗?”她红着脸,方才只是一场意外,她才不是那种人呢! 虽然他的唇尝起来滋味还不坏,但他可是她的师父,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对他有遐想呀! “那么,你方才对我投怀送抱是……”他微挑眉,眸底浮现浓浓笑意。 他在赌,赌她对他并不是全然没感觉。 “刚才只是一场意外,我才没对你投怀送抱呢!再说你是我的师父,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她恼羞成怒的极力撇清,就是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矛盾的心理。 “真是如此?不是你故意想色诱我?”他调侃。 色诱?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竟被他说成这样!幸好这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要是被其他的奴仆看到,她的闺誉肯定荡然无存了。 “你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可能会用那种下流招数?”她心慌意乱的别开视线,索性连他怀中的玉笛也不抢了,只想逃离他的身边,让自己冷静冷静。 “也是,或许应该是由我来色诱你才对。”语毕,他薄唇轻扬,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际,温热的唇瓣瞬间覆上了她的。 第五章 眼前放大的俊颜,让季巧离瞬间忘了呼吸,他温热的气息,徐徐传进她的嘴里,教她心头一震,一颗心有如小鹿乱跳,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唇瓣有多柔软,就像会弹牙的糕点般诱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该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止呀!可是她不但不排斥他的吻,甚至还有一种熟悉感,仿佛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似的,思及此,她美眸微瞠,双手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继续占她便宜。 “住手……”她别开脸,娇艳的脸蛋有如蜜桃,教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她的抗拒,稍稍唤回了他的理智,看她粉颊似火,氤氲水眸添上了一层迷离色泽。朱唇因为他方才的孟浪而微微红肿,看来别有一番风情。 他从未如此失控,但却不后悔,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情,就不会轻易放弃,既然季巧离是他动情的来源,那么他便会想法设法的让她爱上他。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他眸底还残留着一丝欲望。 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季巧离,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显得有些茫然,他是要她考虑什么?考虑不拜他为师?抑或是考虑两人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考虑什么?我……我没什么好考虑的呀!”她眨了眨眼,随口回应着他。 “那么,你是愿意答应我的要求了?”对于她的“上道”,封伏羲笑得格外灿烂。 “什么要求?”她方才有漏听了哪一句吗?否则她怎么会全然在状况外? 她娇憨的模样,看来娇俏可人,从方才的吻里,他知道她并不排斥他,甚至可以说是对他有感觉,既然如此,他若不乘胜追击,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当我的徒弟,改当我的情人,如何?”他震撼性的话语,让她瞬间一愣。 他说什么?他说要她当他的……情人?! 芙颊顿时染上了一抹嫣红,水汪汪的明眸眨呀眨的,朱唇微启,明知道他的提议听起来很惊世骇俗,为何她居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莫非她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哎呀呀!季巧离,你可是黄花大闺女,怎能随随便便和男人私定终身?若让爹知情,这回可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你啊! “什么?你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别害了我!”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幸得四周没半个人,否则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耳清目明,脑子正常得很,再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若想追求你,也不是一件奇事,你又何须大惊小怪?”她异常激动的反应,让他笑容璀璨。 她怎能不大惊小怪?眼前这个男人本该是她的师父,可现下他又说想追求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教她猝不及防呀!她难道不该感到错愕吗? “等等,封伏羲,你是我的师父,怎么可以追求我?”她得先澄清事实。 “有哪条律法规定师父不能追求徒弟?”他愿闻其详。 见他一本正经,一副要等着她搬出法条来说服他的模样,季巧离登时词穷,律法的确没规定师父不能追求徒弟,但这不是违背了师徒伦理吗?有道德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没有,但师徒之间怎么能谈情说爱的?”她羞红了脸,和他在书房里谈论儿女情长,似乎不大正经。 秋眸流转,她细细打量着他,即便早就知道他是个斯文俊秀、温润如玉的男子,但这么望着他,她居然会感到呼吸微窒,一颗心甚至还急遽跳动着—— 蓦地,她美目瞠大,难以置信的倒抽一口凉气,莫非……她喜欢上她的师父?! 不对不对,她不能喜欢他呀!可是看着他温和可掬的笑容,就像暖阳一样的照耀着她,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美好,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是你局限了自己,再说,你对我难道真的无动于衷?”他没忽略她陷入挣扎中的神情。 “我我我……哎呀!你别再说些令人难为情的事了,快把玉笛给我,我要练笛啦!”她粉颊酡红,娇态可人,原就清丽脱俗的五官,看来更加璀璨。 她的反应教他莞尔轻笑,他以为自己心静止水,不会将心里投注在任何人身上,却没想到她的出现,为他的生命带来了一丝曙光。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玉笛送你。”他大方的开出条件。 “什么?”她错愕的瞪大眼,没想到他会以此做为威胁条件。 他笑得一脸无辜,璨亮黑眸里却闪动着一丝算计,她登时恍然大悟,原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他也会使这种小人步数! 真是人不可貌相! “封伏羲,你怎么可以用这个来威胁我?”可恶,他是她请来教她吹笛的,可不是请他来跟她谈情说爱的。 “我威胁你?这话可严重了,你大可不必接受我的条件,反正这只玉笛本就属于我,我要怎么处置它,你都无权过问才是。”就算他要拿去典当,她也无权干涉。 “你明知道我就想要你那支笛子,居然还拿这个来和我谈条件,岂不是欺人太甚!”她柳眉微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端叫骂。 她气呼呼的娇俏模样,让他不由得贪看了几眼,朝气蓬勃的她,就像是生生不息的杂草,无论到哪里都有旺盛的生命力,也跟着感染了其他人,让人发现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 此生无缘,再盼来生,下一世,愿你我都是平凡人,能正大光明的拥有彼此,而不是留下深深的遗憾…… 脑海中乍现的声音,教他笑容微僵,心像是被什么给牵动了,那道女音听起来既幽怨,又令他眷恋不已,伸手想抓住,却只盈握满手的空气。 他怔楞的神情,让季巧离逮着了空隙,一溜烟的抢走他怀中的玉笛,原本还气呼呼的表情,也添上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呵!现在玉笛在我手中,我看你还想拿什么来威胁我。”为了避免他付诸武力,她动作轻盈的溜出书房。 面对她的挑衅,封伏羲只是伫立在原地,他总觉得他遗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东西,似乎在召唤着他…… 踏出书房,他的双腿像是有意识般的往另一头走去,通过迂回的长廊,经过了锦鲤成群的池塘,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出现在他眼前,心头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感应,他有预感,只要推开门,就能得到他想要的解答。 正当他伸手推开房门之际,一道清亮的嗓音急急制止了他。 “不行!那里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能擅闯。”一发现他没追上来,季巧离刻意停下来等他,却见他往禁地走来,为了避免被人撞见,她才忙不迭的追了过来。 “禁地?这里头是藏了什么金银珠宝吗?”她的嗓音,稍稍唤回了他的理智。 “金银珠宝到时没有,藏了一堆书到时真的。”她也觉得很纳闷,明明就没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呀,为什么爹要将此列为禁地? 见她回答的理所当然,他忍俊不禁,想必这妮子肯定趁她爹娘不留意时,瞧瞧光顾过这里了。 “你来过?”他笑问。 “废话,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啊!”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她匆忙的闭上嘴,看着四周没半个人经过,这才松了口气。 “喂!你想套我的话?”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是你自己说的,可没人逼问你。”他一脸无辜的为自己澄清。 季巧离脸色稍霁,平时白天她可不敢如此大摇大摆的踏进这里一步,要不是今天爹娘忙着招待西王爷和王妃,所有的下人都去帮忙招呼了,否则封伏羲还没踏上这里,老早就被护卫给轰了出去。 只是他到季府才没几天,为什么能熟门熟路的找到这里?着实令她匪夷所思,除非他接近她,是另有目的,只是这间书房里,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呀! “嘘,你轻声点,如果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到时你我都要吃不完兜着走了。”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会走到这里,不过是出于直觉,为了避免造成她的困扰,他一个旋身,准备要离开。 季巧离见状,想也不想的一把拉住他,封伏羲有些诧异的盯着她握住他的手,一股暧昧的氛围悄悄包围他们。 似乎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她条地松开手,红扑扑的脸蛋煞是迷人。 “呃,我、我是认为,反正来都来了,刚好爹娘又都到前厅去招待西王爷和王妃,倒不如我们将错就错,进去里头探险吧?”平时她都是夜晚造访,还真的没有大白天来过呢! “这样好吗?”虽然他是很感兴趣,不过他也不想害她受波及。 见他一脸正直,压根不像有歹念的人,先前的臆测顿时一扫而空,反正书房里都是书,也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如果他说他想看她家的库房,她才会想把他给轰出去。 不愧是她喜欢的人。 蓦地,她瞠大眼,心头的悸动证实了她的却是心系于他,甚至愿意让他参观属于她季家的禁地,再加上他方才的提议,的确让她很心动。 只是这一切未免也发生的太快了吧!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轻易爱上一个人呀!但这种心跳如雷,又带点甜蜜的幸福感,却令人想一尝在尝。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走!”她灵巧的打开房门,拉着他就走了进去。 偌大的书房里,一张紫檀木桌椅,案上放了几本书籍,书柜上也只有成册的书,其他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有。 封伏羲环顾着四周,果然如同她所说,除了书还是书,若说这些书是黄金,那么这里肯定是座金山宝库了。 “看吧,我就说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真搞不懂爹为什么把这儿列为禁地?”她也是感到很困惑。 “唔……会不会是这里放了什么别具意义的东西?”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别具意义?应该不可能呀!我爹虽然对铸金有兴趣,不过这些书也不是什么绝版书,外头的书肆都买得着。”她摇头晃脑,望着书柜上方,一道不寻常的亮光,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猛地想起先前她搬了张椅子想看看上头放了什么,结果差点跌个狗吃屎,接着又被他的笛声所吸引,之后她全然忘了这件事,若不是再次踏进这间书房,恐怕她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等等,封伏羲,你比较高,帮我看看上头放了什么。”这次她学聪明了,身旁就有个现成的人选,她可不想再次重温旧梦。 “上头有什么?”他浓眉微挑,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才叫你上去看嘛!上次我为了看上头放了什么,差点摔到变白痴,为了我的脑袋着想,还是请你上去帮我看看好了。”她很实在的说着。 听着她生动的描述,他莞尔轻笑,越和她相处,他就越觉得她直率可爱,一点富家千金的样子也没有,反而像个野丫头,哪儿有新鲜好玩的,就能发现她的踪迹,一点都不担心会弄伤了自己。 所以他在这段日子里,早已忘怀了不愉快的过去,他是她的师父,也是为她心折的男人,过去那个身负枷锁的封伏羲,已然死去,他现在只想做个全新的自己,不再为任何人而活。 “有事弟子服其劳,会劳驾师父的人,你可是第一人。”他失笑,却也认份的替她这个弟子服其劳。 “哎呀!如果我是个武林高手,我也会替师父你上刀山、下油锅呀!可惜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就别和我计较了嘛!”她笑得好甜好甜,对于使唤人她可是驾轻就熟呢! “改日我会好好调教你,让你不会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语毕,他微微运气,足尖轻盈一跃,轻而易举的将书柜上的东西拿了下来。 神乎其技的表演,看得季巧离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原来他还是个练家子,平时看他总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没想到他居然会武功,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哇,你好厉害哦!这招能不能教我?”她也好想一跃千里哦! “你恐怕得练上十来年。”她骨架纤细,一看就不是个练武的材料。 “什么?!这么久?不能有更快的方法吗?”她泄气的问。 “如果没有奇筋异骨,想一跃可及那等于是痴人说梦。”他一点也不含蓄,直截了当的回道。 唉,她不过想体会当侠女的感觉是什么,如果真的得花上十来年才能飞檐走壁,她宁可安分守己的在家当大小姐。 “好吧!不当侠女就不当侠女,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她把心思放在他手中的物品上。 “应该是一面镜子。”他拿起手上的镜子,仔细端详。那是一面八卦状的镜子,上头斑驳的痕迹,看来年代久远,镜面也因为过度磨损而照不清楚,没有华丽的雕刻,也没有值钱的装饰,很显然那只是一面再平凡不过的镜子。 “看起来是面八卦镜,感觉好旧哦!”她手覆上镜面,一股强劲的电流,教她忍不住缩回手。 “怎么了?”他被她的反应给吓到,一脸担忧的问道。 “我不知道,感觉手指突然一阵发麻。”她心悸不已,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不要紧吧?”他俊眉微蹙,一把抓住她的手端详着。 他专注担忧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加速,一颗心暖洋洋的,他的眼神,就像是心爱的东西受到伤害一样,让她顿时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是最尊贵的,一有这层想法,她菱唇轻扬,很享受他的关切。 “没事啦,我没有受伤,只是我爹怎么会把这面破镜子丢在这里?我看待会儿就把它给扔掉好了,肯定是忘在这儿没扔到的。” “应该不是,我总觉得这面镜子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可能?这镜子看起来比你的年纪还大,你应该只是见过和它相似的镜子,才会觉得熟悉吧?” 不,在记忆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镜子,但心中的熟悉感却挥之不去,令他感到匪夷所思!他长指轻触镜面,蓦地,一道白光从镜中射出,笼罩了整间书房,令两人都感到一阵错愕。 “发生什么事了?”季巧离搂住他的手,一脸惊愕的瞪着发光的镜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它像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他一点也不害怕即将发生的事。 “你是说,这镜子会说话?”妈呀!这大白天的有鬼吗? “或许是。”他一本正经的说。 “可是我不想知道呀——”强烈的白光如烈焰,将他们两人团团笼罩,季巧离只觉得意识一阵抽离,感觉像是跌入了历史的洪流中。 一双手牢牢地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昏迷前,她看到封伏羲温雅的俊容,让她心思渐定,就算前方有什么危险,她也毫不畏惧了。 白光散去,书房又恢复往常的静谧,只是原本待在书房里的两人,已然消失无踪,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影站立在八卦镜旁,男子平静无波的俊容上,有着一丝清浅笑意。 只见他拾起地上的八卦镜,修长指尖轻抚着斑驳的镜面,等了千年,他总算盼到今日。 “是时候了,负你的,也该还清了。” 第六章 一个晴朗的午后,清幽竹林间,站着一名妙龄少女,她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丽容,白皙无瑕的肌肤上,透着粉嫩色泽,眉不点而黛,唇不点而朱,令人惊艳不已。 她穿着一袭嫩绿裙装,和绿竹相辉映,却难以忽视她的存在感,她扬唇轻笑,会发现这座竹林,是她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每月初一、十五,她都会和娘亲一块到普陀寺上香祈福,这回她闲得发慌,遂决定自己一个人四处闲晃,没想到会让她发现这座静谧的竹林。 这里的竹子翠绿剔透,和平时所见的截然不同,阳光洒落其间,像是洒下了金色的亮粉,教人感到目眩神迷,她咯咯直笑,在林间转着圆圈,罗裙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像极了一只绿色彩蝶,美丽无比。 伏羲手中握着一卷竹简,俊朗的眉目如画,望着今日气候温暖,虫鸣鸟叫,让人心旷神怡,一扫他多日来的阴霾。 为了钻研这五行八卦相生相克的原理,他着实费了一番苦心,不过却总是有个地方悟不透,教他苦恼了好些日子,就连坐在听风石上,还是无法沉淀他的心。 心乱则烦,身为神族,他显然犯下了不该有的错。 “嘻嘻……”银铃般的笑声,从林间传出,教他扬眉望向声源。 那是一名少女,那只黑白分明的翦水秋瞳微微弯着,小巧挺俏的鼻梁下,是一张娇艳欲滴的粉嫩红唇,一朵笑靥挂在唇边,只见她像只彩蝶在竹林间翩翩飞舞,美得就像个仙女。 他不由得屏气凝神,心弦不知被什么给触动了,目光紧紧的追寻着她,女子拎着裙摆转着跑着,一直到一栋简朴的木屋伫立在眼前,她才停下脚步,聚精会神的打量着这栋孤立于此的木屋。 “这种地方居然有房子,里头看起来好像没人的样子……”她探头探脑的往屋里头瞧,空荡荡的屋子比她家的柴房还空旷。 “这样鬼鬼崇崇在别人家前探头探脑的,似乎有些失礼。”他不再保持沉默,决定出来扞卫自己的家。 他早在周遭下了结界,一般凡人是决计不会找来这里的,除非她也是神族的一员,不过看她全身上下没有散发出任何光芒,这个可能性一下就被他给推翻了,只是一个凡人又是如何闯进这里,这点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女子蓦地回头,只见她身后站着一名白衣男子,俊朗丰采,眉目如星,看来卓尔不凡,她几乎是第一眼,就被他的气质所吸引。 “啊!这屋子是你的吗?”她轻拍着胸口,对于自己唐突的行径感到有丝歉意。 绝非她有意要探人隐私,纯粹是好奇心使然,她才会想一探究竟,谁知道这间屋子不但有人住,而且那位正主儿还正巧出现在她面身后,义正辞言指责她。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不答反问,对于她是如何破除他的法术感到匪夷所思。 “我是走进来的啊!虽然这处竹林很隐密,不过它还是有小路通往外头,并不是孤立在这山里的。”被他淡漠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她理直气壮的解释着。 伏羲审视着她的表情,只见她眸光坦然,一点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他俊眉微蹙,他所布下的结界并没有因此被破坏,但她却能不受影响的走进他的地盘,这是否代表他的法术对她失效?! 这不可能,他的能力在神族之中,虽非顶尖,却也是名列前茅,区区一个结界,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椿,况且眼前的女子只是个凡人,脆弱的一捏就碎,怎么可能会突破他的结界? “不可能,我在这里布下了阵法,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得来。”抑或是他漏了哪里? “为什么?这里这么漂亮,应该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凭什么让你一个人独占?”她皱着眉,对他的行径不认同。 虽然她对他有好感,不过光是听到他这么自私的言词,就让她对他大打折扣,原有的甜美笑容,此时也收敛不少。 闻言,他扬唇嗤笑,这座竹林,原就不存在于这世上,是他在这荒山野岭间,寻得了一块净地,利用自身的能力,将这里打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口中的老天爷,不就是他吗? 但他并不想大方的和人分享,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他是神族,却没有佛祖的慈悲心肠,自然对外人不会给予好脸色。 “这里是由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不属于任何人。” 她以为他是指这里是他的地盘,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丝不悦,这男人生得一张好皮相,怎么会这么不通情理,还这样死脑筋,和她温柔的爹一点都不像。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就偏要待在这里,你能奈我何?”她索性耍赖,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她要怎么任性也没人管。 见她席地而坐,一点也不在意罗裙沾上泥土,她就像尊搪瓷娃娃,美得不可方物,阳光投射在她身上,将她的嫩白雪肤衬托得更加晶莹剔透,嫣红的双颊看来娇艳动人,就连心如止水的他,也不得不受到影响。 他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天庭那些其他神族,男的俊,女的美,但却少了一点什么,她举手投足间,尽是灵动璀璨,让人无法将自己目光自她身上抽离。 “起来,别坐在我家门前?”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那么你愿意让我留下来吗?”她笑问,语气间有丝淘气。 那像情人间的甜腻问话,让他微微怔愣,心里像是被人投了一颗石头,激起阵阵水花,他俊容微凛,面对她笑意吟吟的容颜,到口的拒绝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如果你选择留下来,就不能再回去,如此你还执意要留吗?”别怪他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回不去?那也无妨,反正每天关在屋子里都快闷出病来了,倒不如留在这儿隐居,还能同你作伴呢!”她当她是来郊游的,没将他的恫吓放在心上。 反正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回去就回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她只是纯粹好奇才想接近他。 毕竟住在深山峻岭的俊俏公子可不多,况且他手中还握着一卷竹简,白衣还沾上了些许灰尘,看来有些突兀。 她起身拍去那片灰尘,伏羲几乎是本能的倒退数步,他不喜欢别人碰触他,虽然她举动不至于让他反感,但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替你拍灰尘罢了,白衣容易脏,为何你不挑别的颜色呢?”他适合白色,不过其他颜色肯定也适合他。 “多事,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他不爱别人的关心。 “谁说我要走?我想往下来看风景,不行吗?”他越是要赶她走,她就越是不走。 发现她万般自在的席地而坐,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离开的模样,让他感到十分困扰,他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曝光,但只要她留在此地,这个秘密迟早会被揭穿,无论如何,他都得把她撵走。 “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快走吧。”别说他无情,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里虽然是人间,但毕竟是他以自身法力创造而出,时光的流逝,和天庭是同步的。 女子偏头轻笑,一点也没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她漾起一抹好甜好甜的笑容,面对他冷淡的表情,她毫不畏惧,或许是打从心里认定他不会伤害她,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吧! “我不会走的,反正你一个人待在这儿也怪寂寞的,我来陪你不好吗?” 她留下来了。 就因为她一句话,让他像是着了魔似的答应她的请求,天知道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即便他有个妹子,人也是聚少离多,他几乎要忘了群居中生活是什么 滋味,如今他平凡无奇的生活中,平白无故多了个女人,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她说她叫羽宓,是京城富商羽大成的掌上明珠,二八年华,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所以才敢独自一人勇闯竹林,真不知该说她是勇敢还是愚蠢? “伏羲,你在看什么?”发现他总是埋首于书册里,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只是他常这样有一餐没一餐的,怎么不见他喊饿呀? “书。”他淡淡的应了声,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书简。 “唉!别老是看书嘛!我们出去外头走走,这里这么美,不好好看上几回,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她拉着他的手臂,一点也不在意他是否会生气。 会留下来,除了贪恋美景,更是为了他,不想否认,几乎每一眼,他飘逸清灵的气质,深深吸引了她,即便他淡漠疏离的态度让人敬而远之,却也无法抵挡她想接近他的事实。 所以她不顾家里是否会为她的失踪担心,只想留下来陪伴他,反正爹娘一向疼她,只要她低声下气的柔声请求原谅,相信爹娘也舍不得责备她,顶多是叨念个一两句就没事了。 “我住在这儿数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你若要看就自己去。”他可没空和她瞎搅和。 “不行,我对这里不熟,所以你必须做东道主,带我四处参观才行呀!”她漾着甜笑,一副理所当然的开口说道。 “我没有这个义务。”他皱着眉,对她的颐指气使,颇有微辞。 羽宓老早就猜到他会拒绝,不过她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只要她想要的,她就会倾其所有,努力不懈的得到。她相信在她的真心相交下,他一定会被她给打动。 “算我求你嘛!既然你说我是头一个闯进这里的人,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天意吗?也算是咱们有缘,你至少也该展现一下你的诚意吧?”她振振有词,说得他应该要对她的出现感到喜悦。 被她吵得无法专注,他索性合上书册,仔细端详着她一脸无辜的神情,见她扁着樱桃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瞅着他,让他心房微颤,仿佛若是他狠心拒绝她,就像是犯了天条一样。 他其实不用管她的,只要不理会她,等她自讨没趣便会离开,只是望着她恳求的目光,他竟有一丝心软,直觉的应允她的请求。 所以当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时,他冰冷的心流进了一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心,他带着她走遍这座由他亲手创立的无名山,教她认清这山上的一草一木,各种飞禽走兽,她的笑容感染了他,让他脸上也开始泛着笑意。 “伏羲,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住在这里?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她问出多日来深埋在心里的疑问。 “不会不方便,我原本就习惯离群索居,到城里反而不习惯。”他神情一黯,不想对她承认自己的身分。 “可是在山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如果需要人帮忙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样不是很危险吗?”住在山里若是遇上天灾,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 “这里风和日丽,四季如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他早已为这里设起一道结界,不会有任何危险。 “真的吗?我也好想带爹娘来这里,让他们看看这里的美景。”美不胜收的景致,不该埋没在这里。 她的向往唤醒了他的理智,是了,她是凡人,有着七情六欲,当然也有人性特有的贪婪,她贪恋这里的美景,就会想和其他人分享,一旦他破例答应她的请求,最后他们会将这里占为已有,他反而成了被驱逐出境的人。 思及此,他俊容微凛,留她在这里不知不觉也过了七天,他居然开始习惯有她陪伴的日子,只是他难得的私心,不但会为她的人生带来极大的冲击,也会让自己彻底迷失。 “你回去吧。”他波澜不兴的开口,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内心有多大的起伏。 他冷淡的言词,让她的笑容登时凝结在脸上,她知道他性情淡漠,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不再冷淡,甚至会回应她的话,笑容也时不时的挂在脸上,她好爱看他莞尔轻笑的模样,一颗心总是悄悄的为他悸动着。 只是他突如其来的驱逐,让她的心好受伤,她以为他对她不是全然没感觉的,至少也会把她当成朋友,但此刻他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显然把她当与一个误闯禁地的路人,一点情面也不留。 “为什么要赶我走?你讨厌我了吗?”她皱着眉,漂亮的脸蛋上有着明显的受伤。 她受伤的神情,让他呼吸微窒,不过才经过几天的相处,曾几何时他的心居然有了她的存在。 “你离家这么多天,家人应当挂记着你,难道你不该回去报个平安?”他义正严词的说道,紊乱的思绪依旧困扰着他。 “我……”她登时语塞,他说得不错,她失踪了这么多天,的确是应该要回去报个平安。 “快走吧!别让家人担心。”他扬手一挥,原本隐密的竹林,悄悄出现了一条通往城里的小径。 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一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就觉得好沉重,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这个谜样的男人? “我还可以再回来吗?”她好怕她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他。 “倘若你能再找到路的话。”他打算封了这里,重新觅得一块净土。 不知为何,他的话让她有种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她不想让家人担心,却也不想再也见不到他,如果她留下记号,应该会再找到这里…… “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必须回家,让我跟爹娘报个平安,我再赶回来陪你。”她目光炯亮,似乎打定主意要和他一直待在这个人间净土。 她澄澈透亮的目光,看得他心头一暖,一个人的日子他从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这几日有了她的陪伴,却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他头一回有了私心,不想让她离开。 “羽宓,你不该留下来,这里不适合你。”为了她好,他必须狠下心赶她走。 “哪有什么适不适合的?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这么急着赶我走?”他的话就像把利刃,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喜欢他,喜欢他抱着书本埋头苦读的模样;喜欢他一脸淡漠,却用着无比温柔的眼神和她说话;喜欢他带着她参观这片好山好水;喜欢他对她笑,这么多的喜欢,让她的心早已要深蒂固的留在他身上了。 “我对任何人都没感觉,包括你,所以请你离开,别再这里干扰我的生活。”他话说得狠绝,就是要断绝她的一切希望。 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一向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生活,因为她的闯入,让他的心再也无法回到最初,七情六欲也跟着油然而生,只为了博她一笑。 “骗人,你骗人,明明你很喜欢我陪你的,要不然这几天你不会对我笑得那么温柔!”她有眼睛,一点也不相信他的口是心非。 “你看错了,我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他别开脸,不想面对她惨白的脸色。 羽宓紧抿着唇,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想也不想的上前紧紧搂住,将小脸深埋进他的背,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有多惊世骇俗,好人家的姑娘不该这样对男人投怀送抱,可是他都要赶她走了,她若再不表示什么,她好怕自己会失去他。 她的馨香让他身形一震,以为自己的心可以把持住,却没想到她的一个拥抱,就足以颠覆他的想法,身体传来的躁热,让他几乎要转身回抱住她,甚至低头品尝她的甜美。 “伏羲,我喜欢你呀!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她用力嗅闻着他身上的清新草香,好怕他会开口拒绝她,将她驱逐出境。 “你不该喜欢我的,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就当作从来不曾认识我,离开这里。”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他的打算。 “不要不要不要!”她拼命摇头,“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早就无可自拨的爱上你了,除非你不爱我,否则我绝不离开这里。”她在赌,赌他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 她痴傻的告白,让他心头好暖好暖,双手紧握成拳,他得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拥抱她的欲 望,他不是对她没感觉,而是不想害了她。 “羽宓,听我说,我和你不同,你会面临生老病死,我却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我无法和你共赴白首,如此,你还是执意要爱我?”他把话说得明白,要让她知难而退。 闻言,她先是一愣,而后用力眨了眨眼,她早该猜到的,他出尘的气质,一个人住在这像仙境的地方,不吃不喝也不会感到不适,若不是神仙,又会是什么? “我不怕!不管你是神还是鬼,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她坚定的目光,让他无法开口驱离她。 “难道你忘了你还有疼爱你的家人吗?若是留在这里,你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他们,这样也无所谓吗?”他动之以情,人生最大的羁绊便是亲情,他相信她也无法轻言割舍。 “我……”她登时语塞,想起疼爱她的爹娘,她确实无法轻易舍弃他们。 “你走吧,仙境一天,人间一年,我可以让时间回到你初来乍到的那一天,抹去你所有的记忆,当作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他神情肃穆,右手掌心出现一道金色光芒。 她身形一震,想到她会遗忘他,她的心竟没来由的感到疼痛,亲情的呼唤固然重要,但她不想失去他呀!和他相处的这几天,她早已将他深深烙印在心底,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她不想忘记这一切。 她扳过他的身子,看着他深邃的黑眸,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只见她用力深吸一口气,绝丽的小脸上,显得容光焕发。 “我相信我爹娘也希望我能得到幸福,所以我要留下来。”她缓缓说出她的决定。 “羽宓,你……唔……”语未竟,一道软嫩的触感,瞬间欺上他的唇。 他的唇被她吻个正着,生涩的吻技,不但没有减低他对她的渴望,他甚至还为此感到热血沸腾,平静的心湖早已被撩拨成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遏止的欲 望排山倒海而来,充斥着他的心。 “要我,好吗?”她笑得绝美,抓起他的大掌,搁在她胸前柔软的丰盈上。 掌下柔嫩的触感,彻底侵蚀了他的理智,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品尝着她唇内的芳津,面对他异常的热情,羽宓轻吟出声,尽管对于初尝情爱感到有些慌张,不过一想到可以成为他的人,心头的甜蜜感瞬间涌现。 一触即发的激 情,将两人呑蚀殆尽,将她抱回屋内,他褪去她的衣裳,和他裸裎相见,他的阳刚,她的柔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从不知道原来人间的七情六欲竟是如此美好,莫怪世人总是逃不过,就连他也身陷其中。 当两人结合的瞬间,浓浓的欢爱气味笼罩在整间房里,他额际淌着薄汗,看着身下的她,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让他莞尔,他低头轻啄她柔美的五官,引来她的娇笑。 “哈哈哈哈……好痒哦!”她忍不住推开他的脸笑道。 “会痒?那……这样呢?”他改咬她白皙的雪颈。 “啊……”一阵颤栗让她娇啼出声,颈子一向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他这样只会让她联想到方才的激 情画面。 “看来好像还不够。”他坏心的继续啃咬着她的弱点,一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来回游移,引来她的娇喘和媚吟。 “不行,那里不可以……”他一点也不理会她的抗议,继续点燃她的欲火。 当两人在床上浓情蜜意的时候,一道光影落下,投射在她纤细的身子上,伏羲眼见情况有异,动作敏捷的一把拉开她,不让她沐浴在那道诡异的白光中。 “伏羲?”不明白他的惊恐所为何来,羽宓眨着氤氲的水眸,不解的望着他。 “该死,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他眉目紧皱,搂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拢。 她察觉到他的恐惧,正想出口安慰他,一道腥甜蓦地从她的口中咳出,她伸手去挡,却感觉一道湿黏的液 体缓缓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床上,那刺目的红,看来有几分骇人。 “我……我怎么了?”她瞪大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咳出血来,而且她觉得体内的血正不断的流出,流满了她的手,滴满了床单。 “羽宓!全怪我不好,我不该要了你……”他点下她的周身大穴,试图减缓她的出血,无奈她的血像是河水般不断的涌出,让一向从容淡定的他,头一回乱了阵脚。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怪你?”感觉身体一阵虚软,她整个人瘫倒在他身上,虚弱的问道。 她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否则为什么会突然一直流血?这辈子她还没见过那么多的血,为什么在她爱上他的时候,老天爷要这样对待她? “神族不能私自和凡人结合,我不该害了你!”若不是被她所吸引,他又怎会犯下这要命的错误? “不能……结合?”她先是一愣,而后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着他悲痛的神情,她笑得凄美,虽然不能和他共度白首,但至少她知道他是爱她的,这就足够了,就算老天爷要惩罚她,不让她继续活下去,她也不会后悔。 “此生无缘,再盼来生,下一世,愿你我都是平凡人,能正大光明的拥有彼此,而不是留下深深的遗憾……”她伸手覆上他的脸,视线逐渐模糊,一股强烈的睡意深深袭向她,当她陷入黑暗的同时,那只手也跟着垂落而下。 那天,他落下了泪,头一回如此憎恨自己身为神族,却又无力改变一切,为了弥补她,他会倾其所有,就算要逆天而行,他也在所不惜。 第七章 “噢……”一阵轻吟在静谧的竹林间扬起,季巧离抚着头,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那梦却真实的令她震撼不已。 梦境中的男人,和封伏羲不但长相相同,就连名字也一样,只是那名叫羽宓的女子,虽然长相和她截然不同,但那强烈的熟悉感,让她不得不怀疑她和她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羁绊。 她能深深体会那种天人永隔的痛,心尖儿传来的痛楚,教她忍不住蹙眉,小手紧按着胸口,试图想平复内心的激动和惆怅。 明明只是一场梦啊!为什么她却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她用力甩了甩头,一道冷风袭来,教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记得她是在书房里,和封伏羲在看那面八卦镜,怎么会这么冷啊?下意识的环顾着周遭,她倏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倒抽一口气。 眼前茂盛的竹林,和她梦境中的景象一模一样,她……她应该是在做梦吧?捏了自已的大腿一记,锥心的痛楚教她皱了皱眉,会痛就代表这不是梦,可是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封伏羲!你在哪里?”她扬声唤道,如果她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封伏羲也极有可能会在附近。 回应她的,只是飒飒风声,入秋的山谷气温偏低,她只着了件薄衫,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她缩着身子,凭印象找到梦境中的木屋,却见到木屋前,那抹白色的身影,正静静伫立在寒风中。 “封伏羲,我唤了你好几声了,你怎么不回我?”她拎着裙摆,小跑步的跑到他身旁。 残缺的记忆如潮水般的灌进他的脑里,他回想起所有的一切,为了偿还她的情债,他不惜利用八卦镜的神力,守护她千年后转世的家族,保她衣食无忧,更让他能找到她,和她共续前缘。 八卦镜本就是由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无论他经过多少次的轮回,八卦镜自会寻到他,唤醒他的记忆,返还他的能力,即便历经千年,他的法力所剩无几,但要封印它,仍是轻而易举。 “你想起一切了吗?”他回眸望着她。 季巧离一脸狐疑的眯着眼,她该想起什么? “我有失去记忆吗?”她知道她姓啥名啥,知道她家中有谁,知道他是她师父,也知道她喜欢他,没什么该记又没记到的呀! “难道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不觉得方才你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不觉得那个叫伏羲的男人,和我长得一样?不觉得那个叫羽宓的女子,其实就是你?”他不再和她兜圈子,直言不讳的说道。 闻言,她错愕不已,尽管内心早已有了底,但她仍是难以相信他的鬼话连篇,什么神族什么轮回,那一切只是虚构的吧?她从来不相信神鬼之说,更不可能相信她上辈子爱上的不是普通人! “你在说笑吧?那只是一场梦啊!我叫季巧离,又不叫羽宓,再说那女人长得那么美,我和她根本就是天壤之别,怎么会是她呢?”她干笑两声,双手却紧握成拳。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是这么光怪陆离的事,要她马上接受压根不可能,她承认自己喜欢他,光是想到那个羽宓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她就没来由的一肚子火。 “羽宓是你的前世,神族和凡人不能结合,因为我一时的私心,害得你丢了一条命,甚至饱受折磨,才得已在千年后重入轮回,为了在茫茫人海中寻你,我利用八卦镜的神力,让你的祖先带回去供奉,守护你季家兴盛,历久不衰,保你衣食无忧,就为了和你共续前缘。”他说出自己当时的想法。 原来,她这一生,全都掌握在他手中,为了她,他早在千年前就布好一切,只为了和她共续前缘! 只是,她对于前世一点记忆也无,对她来说,羽宓是另一个女人,而他心头想着念着的,都是那个女人,这口气教她怎能呑得下? “谁要和你共续前缘?”她俏脸一沉,重重嗤了声。 “巧离?”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转折,教他有些措手不及。 “没错,我叫季巧离,不是你心里想着的羽宓,就算是她的转世,但我并不是她,请你记清楚。”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就怕他听不见。 饶是他再迟钝,也听出了她话中浓浓的酸味,薄唇微微上扬,没想到这妮子居然会吃醋,而且还是吃自己的醋。 “为什么我觉得这话听来有点酸?”他笑道。 只见她粉颊微赧,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就算她真的是在吃醋,也不想让他看出来。 “你想太多了,再说你凭什么认定我想和你共续前缘?”她鼓着腮帮子,很明显的就是在生气。 她看见了他和羽宓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看见他为她流泪,为她舍弃神族的身分,堕入轮回只为了和她共度白首,她妒嫉羽宓,就算她和羽宓是同一个灵魂,但经过有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她便不再是过去的羽宓了。 如果他不是因为过去的羁绊,或许她会开心的接受他的感情。 她复杂的神情,让封伏羲哑然失笑,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听来一点都不假,这妮子思绪千回百转,和他闹别扭,全都是因为他只提及羽密,而不是她季巧离。 “巧离,千年前,我负了你;千年后,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我还是爱上了你,八卦镜只是适巧引导我找回前世的记忆,你又何须吃这种莫名的醋?”他轻捏她的鼻头,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温柔的目光,教她心头暖洋洋的,明知道自己吃这种无聊的闷醋着实不应该,可她就是不希望他的心中有别的女人,就算那女人是她的前世也不行! 她从不知道自己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但遇上真爱时,她才发现自己也和其他女人没两样。 “你害不害臊呀?动不动就说爱我,当心被其他人听去,往后就没人敢上门来提亲了。”她娇嗔着,红扑扑的脸蛋看来娇艳动人。 “那正好,就没人跟我抢了。”她调皮的举动,教他忍不住伸手将她带入怀中,鼻间窜入属于她的清雅香气,他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寻了千年,盼了千年,他终于抛开过去的包袱,和她可以携手过一生,他捧着她粉嫩的双颊,望着她水灵的大眼,俊颜缓缓逼近,看得季巧离心头一阵怦然。 他……他又要吻她了吗? 想起先前的热情拥吻,她的脸不争气的添上一层薄晕,内心的期待感教她忍不住屏气凝神,原来和自己心爱的人有亲密接触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一件事,她不再抗拒,甚至主动闭上双眼,等待他温柔的吻。 “你脸上沾了灰尘。”他伸手揩去她颊上的一抹灰。 暧昧气氛登时瓦解,她蓦地睁开眼,望着他带笑的俊眸,那双眼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想到她方才近似花痴的行为,她就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给埋起来,真是丢死人了,她这样和主动投怀送抱有什么不同? “你……我不要跟你说话了!”她恼羞成怒的挣脱他的怀抱,一溜烟的跑进竹林里。 “巧离,你别跑那么快,当心脚下。”看她不要命的往前冲,他心头一惊,深怕她会出了什么意外。 话才说完,远处就传来一阵尖叫,吓得他心一阵揪紧,飞也似的往她离去的方向急奔而去。 当他赶到竹林时,以为她遭遇了什么意外,一颗心还惶惶不安,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他忍俊不禁,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听到那声低沉的笑声时,季巧离恶狠狠的转头怒视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封伏羲,她全身沾满了泥泞,一身狼狈,原本只想跑开一段距离,让他小小担心一下,天知道这竹林里居然有一潭泥沼,害她一个不注意就跌了进去,弄得自己一身是泥。 “笑什么笑?还不快点来拉我!”她拨开额前的一绺发丝,火大的对着他狂吠。 眼见佳人动怒,封伏羲只好强忍着笑意,决定上前去英雄救美,这妮子的个性可不像羽宓那样有耐心,若真把她惹毛了,他还得多耗费心思去哀求她的谅解。 他一身白衣翩翩,眸底浓浓的笑意,很显然是在忍笑,全怪他不好,若不是他存心戏弄她,她也不会搞得这样狼狈,一股恶作剧的念头乍现,她菱唇微弯,将沾上泥泞的柔荑握住他的手,趁他不注意时,用力一拉——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封伏羲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她拉进泥沼里,这下白衣也成了黄衣,翩翩佳公子的俊俏形象也不复见,难得见他一身狼狈,她难以遏止的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竹林间。 “你很得意?”他对自己成了个泥人丝毫不以为忤,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没留意他过于深沉的眼神,季巧离眼角淌着泪光,笑到肚子都疼了,对于自己的杰作,她的确很得意,平时都是他占上风,偶尔也该换人做做看才是呀! “哈哈……谁教你笑我?这就叫做现世报。”她双手叉腰,下巴扬得好高。 她稚气的举动,看来娇俏可人,尽管她脸上全沾满了泥泞,却丝毫不减她的娇美,他勾住她的纤腰,吻住她上扬的红唇,不管是不是会吃到满嘴的泥,他吻得癫狂,吻得热情,就是情难自禁。 季巧离从原先的抗拒,到沉溺在他的吻里,她只觉得全身发热,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想起他和羽宓的那一段,小脸忍不住微微发热,若再照这样下去,他们会不会…… “这附近有座温泉,我们先把这一身脏污给清洗掉吧!”他离开她诱人的红唇,粗嗄的嗓音格外低沉。 “温泉?”她眨了眨迷蒙的眼,脑袋还有些恍惚。 “是呀!若是这里还和千年前一样的话,那座温泉应当还存在。”他搂着她,一提气,让两人离开这座泥沼。 “如果这里真是你用法术创造出来的,为什么千年后还会存在?”按理说,这里应该会因为他的离去而崩毁,可是照她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和千年前并无多大的变化。 “我想这可能是八卦镜的神力使然。”八卦镜里,还残留着他的些许法力,要维持这里并不是件难事。 “天啊,我家居然有这样一件神物,而我爹居然还把它丢在书房的柜子上!”幸好是被他们发现,否则弄丢了可怎么好! “不,我想你爹并不是不知道八卦镜的重要性,否则他不会将书房列为禁地。”他思索片刻,很快的得到这个结论。 传闻季家代代兴旺,是因为拥有一项镇宅之宝,虽说从未有人一睹其风采,不过看季云天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将八卦镜放在书房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怕有心人会盗走这项宝物,只是如今八卦镜重回他的手里,便不再属于季家。 “如果我爹知道这八卦镜的由来,他肯定会将你视为想盗取我家宝物的坏蛋。”这种说词有谁会相信? “无论你爹信不信,这八卦镜不能留在这世上。”为了不造成更大的错误,他必须亲手封印它的能力。 “为什么?”她不解,如果这面镜子是他们两人的羁绊,为何要亲手毁了它? “这事说来话长,改日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他四两拨千金,不想和她详谈。 带着她走到一处山洞里,只见炊烟袅袅,白雾弥漫,一阵阵的热气掩面袭来,她挥开白雾,只见山洞的正中央一池略显混浊的泉水正浮现阵阵雾气,她随即睁亮眼,兴奋的冲上前去。 “这水是热的!”她好开心,毕竟鎏金城里,没有这种天然的温泉。 “没想到这座温泉还在,看起来似乎还没被人发现。”否则不可能还保留它的原貌。 “好棒!我全身都脏兮兮的,想赶紧清洗干净了!”她顺手拉开腰带,正想轻解罗衫时,猛地想到现场还有一个人 。 她羞红了脸,看他老神在在的等着她脱衣服,那灼人的目光,看得她一阵心慌意乱,虽说他们两人算是情投意合,但她好歹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他难道不该回避一下吗? “喂!你能不能避开一下?”她轻咬下唇,开口向他要求。 “为什么?”他不觉得他留在现场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要洗澡呀!你难道不该回避一下?”她可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看她难得的羞窘,他莞尔轻笑,只见他恍若未闻,迳自脱去身上的外袍,接着是他的腰带,再来是他的中衣…… 他就像在剥橘子似的一层一层的剥去身上的衣裳,顷刻间,只剩下一条长裤,精壮的上身肌理分明,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忙不迭的别开目光,一颗心忍不住噗通噗通直跳着。 天啊!这男人害不害臊呀!她还没见过男人的裸体,他居然如此大方的让她欣赏,虽然他的身材的确不若他外表般的瘦弱,可也不代表她不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呀! “我也是沾了一身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咱们就一块洗吧!”他不等她的回应,褪去身上仅有的长裤之后,直接踏进温热的池子中。 看见地上散落的衣物,季巧离脸红的像颗桃子,只见他泰然自若的洗去身上的淤泥,干净清爽的教她也好想下水,感觉全身黏呼呼的,她暗一咬牙,反正在非常时期,那些教条礼数就免了吧! “你转过身去,别偷看喔!”她嚷嚷,这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了。 “好,我不偷看,这样总行了吧?”他很配合的转身,表明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真的不能偷看喔!”她一边警告,一边迅速褪去身上的脏衣裳,一溜烟的跳进池子里。 突如其来的热度教她忍不住惊呼出声,白皙的雪肤因些而微微泛红,她没料到这温泉温度居然会高成这样,害她一时没心理准备,一下水就开始又叫又跳的。 被她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顾不得和她的约定,封伏羲一个转身,只见她全身赤裸的在池里跳着,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疑,他无心去欣赏眼前的美景,只是一把抱住她,不让她像只无头苍蝇的四处乱窜。 “你叫什么?”他浓眉一挑,对她的举动感到不解。 “我叫什么?这水很烫呀!你都没有神经吗?”他居然不为所动!她忿忿不平的指控。 “要不怎么叫做温泉?”再说这水温只是比平常的水温略高了些,并不到烫人的程度。 “这应该叫热泉才对呀!你皮厚肉多,我可不像你。”看自己被烫得一身红,她抿唇抱怨着。 她的娇嗔埋怨,引来他的讪笑,望着她红润的肌肤,还有她的玲珑曲线,他黑眸佩幽,腹间窜出一把火,将他的冷静自持全然烧尽。 季巧离发觉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格外诡谲,活像她是砧板上的鱼肉,看来是那样的鲜美可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这才发觉自己身无寸缕,竟还对他投怀送抱,这下她真的是亏大了! “不准看!”她伸手覆上他的眼,不让他继续吃她豆腐。 “我都要娶你为妻了,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他笑着拉下她的手。 “那不一样!”这种事谁都不会习惯的好吗? “怎么不一样?反正我也是身无寸缕,你并没有比较吃亏。”他也没占到便宜。 季巧离身子微僵,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他精壮的胸膛,他结实的体格,劲瘦的腰杆,而在那混浊水面下的,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哎呀呀!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虽说她曾经在阿毛那里偷看过所谓的春宫书,里头的煽情画面,让她看得血脉贲张,急忙将那本书给毁尸灭迹,但也足够让她对男女床第之事有了粗略的了解。 “乱讲,明明我就比较吃亏!”她继续蒙住他的眼,至少不让他一直欣赏她的“春色无边”。 她羞涩的表情,蓦地逗笑了他,对她的欲望已然蠢蠢欲动,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对自己心仪的女人不可能当柳下惠,再加上眼前如此震撼的画面,他若不将她生呑入腹,他就不是男人。 “既然你觉得你比较吃亏,那我就好好的补偿你。”语落,他低头吻住了她微启的朱唇。 第八章 她怎么觉得她还是比较吃亏的那一个呀? 他炙热如火的吻,让她招架不住,只能被动的承接他的热情,瘫软在他怀里,她分不清究竟是温泉的水热,抑或是她身体发热。她只觉得她好热,热到脑子都有些混沌不明。 当他的大掌覆上她胸前的饱满,她轻轻一颤,粉颊添上了一抹潮红,在他指腹轻柔的揉搓下,胸前的蓓蕾傲然挺立,教她忍不住娇吟着。 “你好热情。”他喜欢听她的叫声。 “说什么你……”他暧昧的话,让她只想把自己埋进水里。 “别害臊,你只要放轻松就好。”明白她的紧张,他温柔的安抚她。 说得容易,她一点也没办法放松,毕竟她初轻人事,怎以可能不紧张?再说他可是她心爱的男人,她也像其他姑娘一样,在意自己的身材是不是入不了他的眼,就怕他会嫌弃她。 “封伏羲,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暂停比较好。”她打退堂鼓,决定择日再战。 “来不及了。”明白她想使出拖延战术,他直接打了回票。 “为什么?”她惊呼。 他薄唇扬起一抹邪笑,一向温文儒雅的他,此刻看来竟有几分邪气,看来更加诱人,害她一颗纯情少女心,再度急速乱窜着。 “你把我撩拨成这样,你认为我会放你走吗?”他胯间的肿胀,正紧紧贴着她的腹部。 明白他的暗示,难怪她老觉得有根硬物顶着她的肚子,没想到居然是他的! 平时看他一副道貌岸然、谦谦君子的模样,没想到全是骗人的,私下的他热情如火,就连她也自叹不如,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能用外表以偏概全。 “别这样嘛!这里是荒郊野外,如果有人闯进来怎么办?”她可不想上演活春宫给别人爱。 “你放心,这里我已经设了结界,不会有人闯进来的。”他吮咬着她雪白的颈项,继续他未完成的事。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没安全感……哎呀!你别一直咬我啊!”他就像只烦人的猫儿,在她颈窝间舔着、咬着。 “专心点。”不让她继续分心,他索性低头含吮住她胸前的红梅,惹她来一阵惊呼。 他的舌灵巧的舔吮着她敏感的蓓蕾,妙不可言的快 感一波波的袭向她,教她紧咬下唇,克制住到口的呻 吟声传出。 他们还在温泉里呀!难不成真要在这里做?她才不想把自己宝贵的初夜贡献在这里。 “伏羲,你能不能停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荡。 再度被人干扰,封伏羲板着一张脸,极度不悦地瞪着她,这妮子话特别多,要求也特别多,若不是在乎她的感受,他发誓他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她吃干抹净! “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说服我。”他等着听她的解释。 “这山洞里只有温泉吗?有没有其他房间或是床之类的?”她认为这个理由很正当。 “床?”他扬眉,显然对这个名词感到新鲜。 不理会他惊讶的表情,季巧离一脸正经的点点头,她已经够委屈了耶!人家都是洞房花烛夜才会献出自己宝贵的初夜,她已经提前偷跑了,这男人就不能顺从她一点,好完成她小小的心愿吗? “我不想在水里。” 看着她一脸慎重,封伏羲忍俊不禁,再度低笑出声,这妮子就连在这种时候也能说出让人发笑的话来,分明是存心来破坏气氛的,他打横抱起她,从容不迫的走出池里。 “你要床的话,里头的确是有一张。”他走进另一处洞穴里,只见里头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木桌椅,还有几卷竹简。 “这里是?”没想到她随口的要求,居然也能成真。 “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另一个地方。”他将她放在床上,而后欺上她的身子。 “你不是住在木屋里吗?”他到底有几个住处呀? 面对她层出不穷的问题,他决定不和她继续东聊西扯下去,否则会没完没了,他的欲 望还没宣泄呢! “闭嘴。”他淡淡的命令,不想再听她提问。 “你叫我闭嘴?我就偏不要,你怎……唔……”要治她的喋喋不休,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吻封缄。 属于他的纯阳之气,透过他的唇传递过来,他挑开她紧闭的贝齿,和她的丁香小舌追逐缠绕着,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原本的抗争早在他的吻中化为乌有,享受着他温柔的亲吻。 ……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不过光是想起他温柔的怀抱和情话,就让她的心头流过一股暖流,虽然她失去了有关羽宓的记忆,但若是羽宓知道她和她的爱人修成正果,心里肯定会感到欣慰吧? 视线一转,发现床头边摆放着一套全新的衣裳,伸手轻触,那极侍的触感,肯定是那间享誉全国的“丝织布庄”所裁出来的衣裳,她记得上回爹替她和娘各做了一套新衣裳,花了不少银两,在这荒郊野岭,封伏羲上哪去拿到这套衣裳? 顾不得这么多,她快手快脚的换上,合身的剪裁再加上飘逸的裙摆,让她忍不住转了好几个圈,粉橘色的温暖色调,让她看了心生欢喜,没想到封伏羲还挺有眼光的嘛! “果然很适合你。”一踏进洞穴,封伏羲一脸惊艳的说道。 “你上哪找来这套衣裳的?”她嫣然一笑,绝丽面容上有着甜蜜的笑意。 “我刚好到附近的城镇去买些东西,一想到你的衣裳脏了,就顺便替你买了一套。”他将买回来的食物摆在桌上。 香喷喷的肉包子,还有一双刚烤好的叫化鸡,她最爱的杏花糕……看着那一桌为她准备的餐点,她感动的热泪盈眶,她不知道他居然这么细心,居然知道她最爱的是什么,反观她,对他的一切几乎是一无所知。 她一股脑儿的扑进他怀里,用力抱着这副属于她独享的伟岸胸膛,她决定了,这辈子她要好好的爱他,不重蹈他们上辈子的覆辙。 “伏羲,你真好。” “你就只想跟我说这句话?”她的热情,教他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啊!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能为你做些什么,真的很抱歉。”她好愧疚。 “傻女孩,爱情是不会计较谁付出的比较多,你只要记得我爱你就足够了。”他笑着拍着她的头。 “我也爱你啊!”说习惯她反而不再感到忸怩了。 “我知道,所以快把自己的肚子填饱,我要带你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季家上下找她会找到疯了吧! “说得也是,我们来到这儿多久了?”她几乎忘了他们是被八卦镜带到这里来的。 “一天,不过这里离銮金城有段距离,恐怕无法在一日内赶回。”他含蓄道。 “不碍事的,季家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铺,我只要去报个平安就好。”就算爹娘会对她的“不告而别”颇有微辞,但总比她连个讯息也没有的好。 话说回来,既然八卦镜有能力把他们两个人带来这里,那么应该也可以把他们两个带回去呀!他们也不用舟车劳顿赶得那么累了。 看出她脸上的表情,他直言断绝她的念头。 “八卦镜现在只是一面普通镜子,你想靠它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指,它再也不会镇守我季家了?”虽说这镜子是他的,但好歹是他们家的镇宅之宝呀! “季家会如此兴旺,全是凭藉着八卦镜的能力,我已然逆天而行,不该再干扰人世间的福报,往后季家是兴是败,全取决于他们的善念。”他只是回归自然罢了。 话虽如此,不过她还是不想看到自己家人有落魄的一天,幸好她爹娘平时积了不少福报,处世圆融又不得罪人,相信季家不会败在他们手上的。 “对了,先前你说八卦镜不能留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明明是他创造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又要毁了它? “当初造出八卦镜,原就是为了找寻你的灵魂,镇守你家的根基,除了这点,八卦镜还拥有观望古往今来的能力,若是有能者甚至还能利用它扭转乾坤,改变历史。”他微皱着眉,为了一己之私,他不该造出这样的东西。 “改变历史?!这么说来,你可以回到过去,和羽宓破镜重圆……”心头一阵酸楚,她绝对不许他抛弃她。 她浓浓的酸意,教他哑然失笑,就算他重返过去,他和羽宓也注定不会有未来的,只要他身为神族的一天,他就无法随心所欲的爱人。 “笨蛋,我和羽宓是注定无法相爱的,否则我又何苦堕入轮回,只为了和你相遇?”他轻敲着她的额。 对喔!他是神,被他爱上的女人就注定要魂归西天,她才不想英年早逝呢!摸着被他敲疼的额,她笑得一脸甜蜜,由衷感激羽宓的牺牲,否则她又怎么能和封伏羲相爱呢? “既然这样,那你就快点把它毁了呀!”若是有人利用它改变历史,那可就不得了了。 “时机尚未成熟,时候到了,我自会封了它。”要封印八卦镜,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合。 “这么麻烦!算了,我肚子好饿,咱们快点祭祭五脏庙吧!”不等他回话,她自顾自的冲到美食前,开始大快朵颐了。 望着她毫不淑女的吃相,他莞尔轻笑,一道强烈的不安感,教他微蹙着眉,抬眸望着浩瀚无垠的穹苍,他的心也跟着凝重起来。 第九章 近来盛传鎏金城闹鬼,根据目击者指出,约莫在子时过后不久,会有一名身穿红衣的美丽女子,在街上游荡着,逢人便开口问路,给她指明方向之后,眼前的女子便会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事人莫不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屁滚尿流,还有人吓得意识不清,嘴里不时念着阿弥陀佛;也有人三不五时便上庙里求神拜佛,希望女鬼别找上门,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让城民人心惶惶,夕阳西下便门窗紧闭,没人敢出门。 历经了二天二夜的路程,季巧离和封伏羲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鎏金城,一踏进城里,众多耳语在街上不停的传播着,让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绪。 “闹鬼?我住在这儿十七年,从没听过城里闹鬼。”她轻嗤了声,八成是那些无聊人士捕风捉影胡诌的。 封伏羲俊眉微凛,感觉怀中的八卦镜有些躁动,虽说八卦镜已不再具有守护季府的力量,但在他正式封印它之前,它仍是拥有穿梭古今的能力,而降妖除魔也是它的能力之一。 “或许只是讹传吧!咱们先回你家,省得伯父伯母担心。”他淡然一笑,不想增加她的困扰。 “反正我早就做好被臭骂一顿的心理准备了,把皮绷紧点准没事。”她一点也不畏惧。 “你爹娘若是听见你说这种话,肯定会把你软禁起来。”他失笑。 “他们才舍不得呢!”她可是他们的独生爱女耶!又这么聪颖慧黠,她爹娘才舍不得软禁她呢! 当两人连袂回到季府时,只见大厅里坐满了家族宗亲,季云天一脸铁青,就连一向笑容满面又温柔娴静的倪浣浣,此时也是一脸凝重,被沉重的气氛所影响,季巧离笑容一敛,缓缓的踏进大厅。 “爹、娘、大伯、二伯……你们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一听见女儿的问话,季云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大掌用力拍打着紫檀木桌,那强劲的手势,吓得她心头一颤,杏眸圆睁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不肖女,你还有脸回来?!”这丫头简直是丢尽他们季家的脸了。 “爹,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巧离,爹娘不是一直警告你那间书房是禁地,禁止任何人进入,你怎么能擅自进入?东西呢?还不快点交出来!”倪浣浣走向她,伸手向她讨东西。 难不成爹娘已经发现八卦镜不见了?可是明明那东西一直搁在书柜上,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他们闹心过,为可她只不过是消失了两天,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全都发生了? “什么东西?”爹娘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她紧咬着唇,原本想将八卦镜的来由交代一遍,看眼前的情势,她说再多也无益了。 “若不是最近城里闹鬼,需要八卦镜来伏妖,我还不知道你这不肖女不听我的命令,居然敢闯进禁地窃取八卦镜!”季云天恼火的斥责。 “云天,我早教你把那面镜子供在家族祠堂里,你偏不听,现在倒好,你女儿和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打得火热,说不准已经失了身,就连镜子都给了他呢!”季扬天见机不可失,加油添醋的说道。 “荒唐!封伏羲,你接近巧离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只想骗咱们季府的镇宅之宝?”季云天青筋微凸,对他将自己的女儿骗得团团转感到气愤不已。 面对季云天的指责,封伏羲眉心微拢,他早该猜测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数百年来,八卦镜的存在除了季家人知道,还会引来一些有能者的觊觎,当时他听不进妹子的劝言,一意孤行的只为了成全自己,却替她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姑且不论他们得到八卦镜的消息为何会如此迅速传了开来,但城里那名红衣女鬼,和放出这消息的人,肯定有着某种牵连。 “伯父,我爱巧离,并不是为了什么特殊目的才接近她的。” “既然如此,你就把镜子交出来!”眼下,没什么把传家之宝拿回来还重要的。 “就算你把八卦镜要回去,它也不再具有守护季家的能力了。”他语重心长的叹道,尽管明白这些人听不进去,他还是极有耐心的解释。 一听到他的推托之词,季云天更加恼火,这男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也只有像季巧离那样单纯的人,才会被他所利用,他朝一旁的护院递了个眼神,只见一群训练有素的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爹,你要做什么?”季巧离心一慌,忙不迭的将他护在身后。 “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要将这个恶贼给送官严办!平时你机伶的很,怎么会被他骗得团团转?”看她还护着他,让他大为光火。 “爹!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和伏羲是真心相爱的,那面八卦镜也是他的,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这事说来话长,她不指望其他人会懂。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打死你?!”这孽女,简直是要气死他! “老爷,别伤了巧离。”倪浣浣秀眉紧蹙,她不希望女儿受伤。 “你也听见这孽女说的话,除非她放弃封伏羲,否则我不再承认她是我的女儿!” 听见季云天冷绝的话语,她的心倏地一紧,十多年来的父女情,居然会因为一面镜子而崩毁,季巧离面色显得苍白,看着一旁大伯二伯得意的嘴脸,她登时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切全是他们设计的! “爹,你别听大伯和二伯胡说八道,伏羲绝对不是贼,八卦镜也绝对不能留——”语未竟,只见季云天一声令下,那群护院已经朝他们挥出拳头。 一记掌风自她的面门呼啸而过,若不是封伏羲敏捷的一把拉过她,那一掌肯定会打中她。 她不敢相信,那个疼爱她的父亲居然会听信小人谗言,动手想杀了她!大伯二伯从以前就对他们季氏银楼虎视眈眈,对这个比他们还要出色的三弟怀恨在心,如今让他们逮着机会,当然会不择手段夺回八卦镜,夺回整个季家产业。 “巧离,别同他们说这么多,我猜是有人在主导这一切,咱们先离开再说。”他轻松化解记记狠招,却得分心留意她的情绪。 “可是……”她不想让他蒙受这种不白之冤哪! “别可是了,你现在说再多也是枉然,没人会相信你的!”他也不奢求有人会相信他,但八卦镜绝对不能交出去。 “想逃?门都没有,除非你留下八卦镜,否则别想离开这里!”季扬天露出贪婪的嘴脸,他等这一刻已然等得太久,八卦镜合该是属于他的! 传闻八卦镜可带来更多的财富,季云天已经霸占数十年,得到了不少财富,所谓风水轮流转,好不容易盼到封伏羲的出现,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才会使出挑拨离间的手段,逼他把八卦镜交出来。 他掷出一记粉末,封伏羲见状,一把拉住季巧离,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只见那些白色粉末洒了他一头一脸,他屏气凝神,不让自己吸进那些不明粉末。 “哈哈哈哈,封伏羲,你可知这些白粉是什么?”季扬天笑得恣意,八卦镜很快就是他的了。 “扬天,你洒了什么东西?”季孟天眉心微拢,生怕不小心搞出了人命,他只是想争夺八卦镜,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大哥,放心啦!这只不过是软筋散,吸到这种粉末的人,会在二个时辰里全身瘫软,不会丧命的,反正封伏羲和这臭丫头也只会碍事,把他们两个关起来,还怕他们会飞天遁地不成?” 软筋散? 被护在怀中的季巧离一听,全身不由得一僵,如果他们此刻落入大伯和二伯手里,事情恐怕只会更严重,再加上爹娘对她的不谅解,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离开这里。 “伏羲,你带着八卦镜快走,别管我了。”她低声催促,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区区软筋散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他也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 “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你就别管我了。”她拧着眉,也有她的坚持。 “千年前我丢下你一个人,千年后我便不会重蹈辙,生不同衾,死当同穴,我不会再放手。”生离死别的痛他已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痛,他不愿再尝。 他的眼神那样固执,埋藏在他心里最深的痛楚,她几乎能感同身受,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就算要她离开这个养她育她的家,她也义无反顾,这辈子,她要成全他的爱情,不再放手了。 “好,生不同衾,死当同穴,无论天涯海角,永世相随。”她嫣然一笑。 看着她绝美的笑靥,他明白她已做出抉择,趁众人不备时,他一个跳跃,带着季巧离逃离了这个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听着那句句低吼怒骂,还有她娘亲啜泣的呼喊,季巧离强忍着泪意,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她会再回来向爹娘赔罪的,不论他们是否会谅解,她永远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看出她脸上的惆怅,他心疼地劝道。 “不,我不后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舍弃全天下我都愿意。”她笑得灿烂,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没有一丝犹豫不决。 “等风波平息,我会陪你一块回家的。”他允诺。 “嗯!”她用力点头,心头不好暖好暖。 看着远方山峦叠翠,一轮乌日当空,她眯着眼,尽管前方有许多她也会披荆斩棘,毫不畏缩的走下去。 是夜,万籁俱寂。 季扬天的宅邸里,出现了一句不速之客,那是一句绝美艳丽的红衣女子,香肩微露,红色薄纱几乎无法遮掩她身上的雪嫩肌肤,就连胸前的浑圆也呼之欲出,看得在场的男人莫不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柳氏一见自己的丈夫看那狐狸精看得两眼发直,怒火中烧的用力拧了他的大腿一记,季扬天忍不住唉嘀出声,教其他人莫不掩唇窃笑。 “你做什么?!”害他在众人面前出糗,他不悦地怒斥道。 “我只是要提醒你,你妻子我还在这里。”意思是要他收敛点。 “是呀,二弟,二弟妹还在这里,你也别那么明目张胆的盯着人家看,这样对羽姑娘来说也挺失礼的。”季孟天清了清喉咙,也替柳氏抱不平! “哼!听见了吧?连大哥都站在我这边,你还不收敛点!” “你这泼妇!”他恼火的站起身,大有和她大战一场的趋势。 眼见局势一团混乱,红衣女子忍不住颦眉,她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要看这些人耍猴戏的,若不是为了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她也不想和这些人合作。 “够了,如果你们要继续吵下去,那么我另外找人合作算了。”她作势起身,不打算和他们耗下去。 季扬天见状,忙不迭的赔着笑脸,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来了个救星,他才有机会翻身,怎么能让财神爷溜走呢? “羽姑娘,你别生气呀!全怪咱们不好,你尽管说出你的计划,咱们定会全力配合的。”只要能让八卦镜在他们家。 “你确定你们不会再搞砸?”上回大动干戈还夺不回镜子,她实在不敢冀望他们。 “羽姑娘,我也没料到云天的反应会那么大,更没想到那软筋散一点效用也没有,才会让他们给逃了,这回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闪失了。”季扬天就怕这个大美人不愿意和他们合作了。 原本他们兄弟俩还在谈论要如何夺回八卦镜时,这个像天仙般的女子就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不但愿意帮他们夺回八卦镜,甚至愿意替他们招来更多的财富,只是她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利用八卦镜的能力,为她完成未了的心愿。 他们自然是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反正她不过是暂借,最后八卦镜还是会交到他们手里,再说光是想到那取之不尽的财富,他们都忍不住笑咧了嘴,满脑子全被金银财宝给占满了。 “那好,我要你们放出风声,说季云天已经原谅季巧离,并且愿意替她和封伏羲举办婚礼,这事越快越好,绝不能超过这个月十五。”她抬眸望着窗外的朔月。 “婚礼?!羽姑娘,你没说错吧?封伏羲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怎能让他平白无故成了季家女婿?”那岂不是要和他们分一杯羹? “你有意见?”她美眸一转,显然对季扬天的问题极为不满。 季孟天推开二弟,不是他对这个羽姑娘有意见,只是那个封伏羲的目标也是八卦镜,东西都到手了,他怎么可能会和季巧离回来?两人早拿着东西双宿双飞去了,他们现在应该是要加派人马,找出他们两人的所在,抢回八卦镜才是呀! “羽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他们两个不可能回来的,咱们倒不如加派人手,把他们两个给揪出来,好抢回八卦镜。” “不,有封伏羲在,你们绝对无法找到他们的。”尤其八卦镜在他手中,要设结界绝非难事。 “难不成那男人会妖法?”这可难办了。 “呵!他不会妖法,他只会法术,不过就算创设以下天罗地网,他也防不了季巧离思家的心。”她早料准了他的弱点。 “你的意思是……”仿佛明白了她的用意,季孟天的黑眸为之一亮。 红衣女子扯唇轻笑,狭长美眸流露出一抹算计,她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她不会把她的东西拱手让人,就算那个人和她有着相同灵魂也一样。 “运用亲情的羁绊,还不怕她不回来吗?” “羽姑娘果然聪明!巧离那丫头和她爹娘感情甚笃,只要三弟和三弟妹姿态放软,她肯定会带着八卦镜回来的。”季扬天拍掌叫好。 “别忘了,八卦镜和封伏羲都是我的,绝不许伤了他一根寒毛。”她沉声警告。 对于她的执念,柳氏不怕死的上前询问,毕竟她是知道八卦镜的重要性,可是这跟封伏羲又有什么关系?! “你要封伏羲做什么?” 红衣女子冷睇了她一眼,那双酷寒的眸子里,没有一丁点温度,柳氏莫名起了一身寒颤,潜意识的躲到丈夫身后,这女人就像万年冰山似的,根本不像是个普通人嘛! “封伏羲……”她在嘴里来回咀嚼这个名字,一向冷酷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丝软化。 那个她心心念念,爱了千年的男人,在她刻意留下一魂一魄等待千年后,总算盼到了他的转世,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再续前缘,但没想到他身边居然多了个季巧离! 那女人持有她剩余的魂魄,重新轮回投胎成人,然后她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包括她深爱的男人。 怨念成魔,让她饱受折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魔物,她知道那面八卦镜拥有让她重生的能力,只要她除去季巧离,归还她所有的魂魄,那么封伏羲就只会爱她一个人,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他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双宿双飞!”她双目泛红,双手紧握成拳,就差这么一步,她所做的一切,就会得到应有的报酬了。 第十章 位在鎏金城东边的雾银城,因为盛产银矿,是个富裕繁荣的城镇,虽然不比鎏金城的富庶,不过这里少里点商人的市侩,却多了分人情味,自从他们两人暂居这里之后,季巧离就深爱上了这里的一切。 为了躲避家人的追捕,封伏羲在城郊造了座简陋的木屋,和她以夫妻的身份暂居。虽然不再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这种淳朴的乡野生活,倒也是过得挺充实的。 “伏羲,你今天还要上城里去吗?”她开口唤着站在湖边的封伏羲。 “怎么?你要我买什么东西回来吗?”他转头望着她,俊雅的笑容看起来依旧迷人。 换下了白衣,他一身藏青色的外袍,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怎么穿都好看,只是先前有爹娘的资助,生活还不匮乏,但现在她和家人撕破脸了,身上的盘缠也所剩无几,他担心他们真要饿死在这里了。 “不是,我是在想……咱们身上的盘缠也所剩无几了,是不是应该要去找份工作来糊口……”她有些难以启齿。 见她愁容满面,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头一回为了五斗米折腰,他心疼的快步走到她面前,用力将她搂进怀中,他希望她幸福,而不是眼下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那只是让他觉得自己很窝囊。 “傻瓜,钱的事你用不着担心。” “咦,难道你身上有钱?”她眨了眨眼,显然不相信。 她的质疑,让他眉头微挑,这妮子当真以为他是教笛的,没有其他糊口的工作吗?若是如此,他又怎敢云游四海,四出游山玩水,还不怕坐吃山空? “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吗?”他笑着轻捏他的鼻头。 被他捏得生疼,她轻呼了声,忙不迭的拍开他的魔掌,小巧的鼻头微微泛红,看来好不滑稽。 “你不是被家人赶出门了吗?难不成你爹回心转意,要接你回家了?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你想太多了,我和我爸已经五年不曾联系过了,之前会遇到牧仁,也只是碰巧,往后应当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时候了。”亲情淡薄,或许是他今生的命运。 “是哦……”那唯一的金援就没希望啦!她失望的垂下眼。 她明显的失落表情,让他啼笑皆非,这些年来,他慧眼独具,利用多年攒下的银两,买下了赦维山盛产的特种桑叶区,再聘请工人养了一批为数不小的蚕,春蚕吐出来的丝坚韧柔细,造就了远近驰名的“天蚕丝”。宫里的染织署都向他们下定单,就连坊间的布庄,也是一窝蜂的向他们订货。 每年的获利足以让他成为全国首富,只是他一向低调,没人知道“天蚕丝”的幕后主子是他,这妮子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的身家有多雄厚。 “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向你坦白。”他一派正经,看她无精打采的望着他,让他忍俊不禁。 “还有什么比杂们要喝西北风更严重的事吗?”哎,他们的明天在哪里? “其实我是制造天蚕丝的幕后主子。这事够不够严重?”他徐徐说道,口气温和。 “哦,天蚕丝的主子……”幕地,她双眸一亮,像是耳朵进了水,她忙不迭的掏着耳朵,语调不禁上扬。“你说什么?你是天蚕丝的主子,那个日进斗金赚钱像在喝水的天蚕丝主子?!” 被她尖锐的语调轰得耳朵有点疼,封伏羲掏了掏耳朵,确定她的情绪没那么高温了,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给交代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在这座城里也有产业?”天啊!她还以为他是穷酸教笛夫子,没想到他竟富可敌国啊! “是,离这不远处,我有座别苑,平时都有差人整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咱们往后可以住那里……”语未尽,就让她匆匆打断。 “好呀好呀,这样咱们就不用住在这间破木屋了。”还在迎风处,简直是冻死她了。 “我怎么觉得你瞧不起我亲手打造的屋子?”他挑眉,对她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 见他板起脸后,她赔着笑,使出她的媚功,拉着他的手臂摇呀晃的。不是她爱幕虚荣,实在是因为现在时序如冬,湖边冷的要命,她实在不想被冻死呀! “没事的,我只是怕冷嘛!”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就像只受虐的小鹿般。 大掌揉着她的头,见她笑逐开颜,又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季巧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多担心她会因为离开家人会闷闷不乐,毕竟是他害她必须面临抉择。 “封爷,原来您真的在这里!”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吓得季巧离杏眸圆睁,只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司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面对自己的得力下属,封伏羲露出和熙的笑容。 “你们的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了,我猜想你们应该不会离开鎏金城太远,就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大真让我在这里遇到你!” “是吗?季家人有放出风声要追捕我们吗?”他俊眉微拢,感觉怀中的身子微微瑟缩,他明白季巧离心中的不安。 “不,刚好相反,我听说季云天已经妥协了,不但希望你们能回去,还说要替你们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这件事传遍了整座鎏金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爹不气我们了?!”季巧离一脸兴奋,她早该知道自己的爹娘是最疼爱她的。 “根据可靠的消息指出,确实是如此。”司井挠挠脸,也对这件事的转变颇感意外的。 毕竟谁能想到,原本想动手打死自己女儿的季云天,会在短短几天改变主意,甚至还同意让窃取他们镇宅之宝的贼人娶自己的女儿,这事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那太好了,伏羲,咱们赶紧回去,我就知道爹不会不要我的。”她一把拉住他归心似箭。 “不成,这事疑点太多,季孟天和季扬天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他们的目标是八卦镜,在八卦镜还没封印之前,我们绝对不能回去。”他有预感,事情绝对不会那么单纯。 “八卦镜什么时候才能封印?”她好想回家,他就不能快点将那面镜子给封印了吗? “必须等到月圆之日,在竹林启动听风石上的咒文,才能将八卦镜完全封印起来。”距离十五,只剩下不到五天。 “这样还要等五天,还是我先回去。你等封印完再来找我?”她提议。 “不成,我担心有诈,你等我一块回去。”他俊眉微蹙,心思细腻的他越想越不对劲。 原本还想说服他的季巧离,一见他神情严肃,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只好闭上嘴不继续和他争论。 封伏羲有他的考量,她也有她的考量呀!再怎么说,爹娘都是生她养她的人,不可能因为大伯二伯的离间就不要她的,那天他们肯定是一时气头上,才会对她说出那些话,或许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他们气也消了, 只要他们消了气。她自然有办法将八卦镜的来拢去脉和他们解释,如此一来,相信爹娘也不会在为难他们了。 思及此,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封伏羲不注意时,她决定一个人打道回府,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大小姐!”季巧离走到自家门前,碰巧遇到自己的贴身婢女小倩,喜出望外的和她相拥而笑。 “小倩,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她是趁封伏羲和司井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时,偷偷跑出来的。 幸好雾银城和鎏金城距离不远,为了不被封伏羲发现,她特地雇了一辆马车,避开官道,专走小径,虽然路途有些颠簸,但总算是平安抵达,一见到那熟悉的朱红色大门,她的心情不免有些近乡情怯。 只见原本还眉开眼笑的小倩,一把拉着她躲到暗处,一边四处张望,就怕被人给发现,确定周遭没人之后,她才轻拍着胸脯,和她交头接耳起来。 “小姐,你实在不该回来的,老爷现在还在气头上,一直说如果你回来,非要打断你的狗腿可不!至于你的相好……呃,我是说封公子,则是要将他五花大绑,丢到修罗山上自生自灭呢!”这可是她听来的小道消息,谁叫那些主子嗓门特大,她不想听还不行。 “怎么会?我明明听说爹已经原谅我了,还说要替我和伏羲举办婚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刷白了脸,显然不敢相信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那一切全是大爷和二爷搞的鬼,他们不知打哪找来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姑娘,和她串谋好要抢那面八卦镜,就连风声也是他们放出去的。”那天她端着膳食经过,碰巧被她听见这一连串对话,否则她也不知道大爷二爷是别有所图。 老爷和夫人现在还在气头上,听不得劝,她又找不到人说,她得护送小姐离开才行。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你不该回来的,快回去和封公子说这件事,带你别管八卦镜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她催促着,清秀小脸上有着一抹仓皇。 “可是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呀!”若让其他人得知是她放了她,她难以想象那些人会如何对付她。 “你别管我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正当两个人在拉扯之际,一群不知打哪来的男人,将她们团团围住,小倩心头一惊,小脸上有着惊慌失措的神情,她将季巧离护在身后,尽管她自己怕得要命,却也不想让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臭丫头,你果然回来了。”季扬天猖狂一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二伯,你真是太卑鄙了,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就为了要夺回我季家的八卦镜吗?”她眯着眼,再也不想默不作声,处于挨打的局面。 “我呸,八卦镜不是你家的,而是属于我们整个季家的!是你爹不要脸,竟将它占为己有!” “笑话,当年八卦镜会留在我们家,完全是遵照祖爷爷的指示,如今你和大伯用这种不光明的方式取得,八卦镜也不会守护你们的。”她冷然一笑,对于他们贪婪的一面感到厌恶。 遭到一个晚辈教训,季扬天哪能吞得下这口气?只见他走上一个箭步,一巴掌打飞了小倩,另一巴掌则是打在季巧离娇美如花的脸上。 火辣辣的痛楚,教她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她跌坐在地,看着小倩因为过大的力道而撞晕在地,她爬到小倩身边,担心这个护主的婢女,会因为她而被牵连。 “臭丫头,注意你的措辞,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他早就看这个嚣张的丫头不顺眼了。 “二弟,别弄伤了她,趁三弟和三弟妹去普陀寺上香还没回来,咱们先把她带到羽姑娘面前,相信只要抓住这个丫头,不怕封伏羲不把八卦镜带来。”季孟天一把拉住季扬天的手,就怕他会失手打死季巧离。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季扬天,一听到兄长的话,这才恢复了理智,若不是八卦镜还没到手,他肯定会亲手除去这个碍事的丫头。 “你们说我爹娘到普陀寺上香?他们没事吧?那个羽姑娘又是谁?”好熟悉的姓氏! “放心吧!你那对愚蠢的父母没觉察我们的计谋,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假借他们的名义放出消息,好让你们自投落网,只是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不过那也无妨,只要封伏羲心里有你,他自然会带着我要的东西过来。”季扬天朝手下使了个脸色,只见他们动作极快的将她给架了起来,力道之大,弄疼了她的手。 “伏羲不会来的。”八卦镜绝对不能交出去,她相信封伏羲自会判断事情的轻重。 “他会不会来,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去见一个人。”季扬天轻抹头发,低声说道。 “谁?”那个羽姑娘吗? “你见了就知道了。”他笑的诡异。 那是一个长想相清灵的绝色女子,她穿着一袭红衣,那刺目的红,让她联想到满地的血,让人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季巧离被人推进大厅之后,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那女人眼中的杀气。 “你就是季巧离?”就算容貌不同,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你是谁?”那个女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教她感到心头一阵悸动。 “你认不出我来了吗?”她菱唇微扬,从紫檀木椅上站了起来。 她应该要认识她吗?虽然这女人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但她几乎可以确定她不认识眼前的女子,莫非是哪位皇亲国戚的千金,她不小心开罪了她而不自知? “我应该要认识你吗?如果你是策划这一切的元凶,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她眯着眼,忿忿不平的问道。 “你当然应该要认识我,我叫羽宓,也就是你的前世。”她的话让季巧离全身一震,满脸错愕的望着她。 羽宓?她是对封伏羲的前世爱人?可是她不是转世投胎变成她了吗?为什么还会跑出来个羽宓出来?莫非这全是封伏羲骗她的? 见她一脸震惊,羽宓扯唇轻笑,虽说这女人是她的前世,却少了她的聪明慧点,封伏羲怎能爱上她?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她的替身罢了。 “我的一魂一魄并没有随着你转世,所以你不会有关于和封伏羲相爱的记忆,所以你并不是我,伏羲爱的人,也不会是你。”她直截了当的继续打击她的心。 “不可能……他爱的人是我,你已经死了呀!”她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瞬间结冻,让她觉得好冷好冷。 “你错了,当初和他相爱的人是我,为了他,我不愿进入轮回,所以保留了这一魂一魄,就等着和他重逢,盼了千年,我化身为魔,总算盼到他的出现,只要他利用八卦镜的神力,将你身上的魂魄全归化于我,我就可以和他共度白首了。”这就是她的目的。 “那我呢?”她要和她融为一体,那她呢?还存在吗? 羽宓笑的好轻好柔,她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这女人拥有了太多太多,包括当初伏羲还来不及给她的爱,全都让这女人夺去了,她不可能让她活下来,伏羲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当然是消失了,反正我和你是同一个人,我的就是你的,我和伏羲相爱,你也没吃亏呀!”她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同,那是不同的! 她不是羽宓,她没有他们前世相爱的记忆,所以羽宓和她并不是一体的,她是季巧离,对伏羲亲口说他这辈子最爱的是她,他和羽宓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可能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我不要,该消失的人是你,你根本不是当初那个羽宓,伏羲爱的人,是那个单纯的羽宓,不是现在在这个心思歹毒,只会挑拨离间,甚至想害人的羽宓!”她字字用力,就怕她没听见。 “我心思歹毒?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你这个女人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没有我会有现在的你吗?”一阵狂风吹来,让季巧离险些站不稳。 只见羽宓露出青面獠牙,修长的十指长出尖锐的指甲,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她的力道大地让她挣不开,季巧离拼了命的捶打着她的手,肺叶传来的剧痛,教她视线迷朦,隐约看见羽宓嗜血的笑容,和一声声刺耳的笑声。 意思渐渐涣散,她看见封伏羲那张俊雅斯文的笑容,想起他动人的笛音,想起他开口说爱她,想起他们在竹林的那一夜,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在她断气前,她似乎看到了那张她心心念念的笑容。 一道强劲的力量弹开了两人,羽宓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一脸惊讶的瞪着来人,封伏羲抱住瘫软在地的季巧离,见她面色苍白,鼻间没了气息,一股椎心的痛楚教他忍不住低吼出声。 “巧离,我来晚了吗?”再一次,他又再一次失去他的挚爱。 “伏羲,我就知道你会来!”一见到她心爱的男人,羽宓掩不住欣喜,开心的迎上前。 “别过来,我不敢保证你现在过来,我不会失手杀了你。”他冷着脸,黑眸里有着哀痛欲绝的神情。 “为什么?你不是爱我的吗?季巧离死了正好。这样我们就能共续前缘,不再有人阻扰了呀!”她自我安慰,事情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不会的…… 看她渐渐逼近,封伏羲张手弹开了她,他早该猜到季巧离觉不会乖乖听话,没想到他一个疏忽,竟会让两人天人永隔,最让他意想不到的,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居然是羽宓! 那个早该在千年前离世,又重新投胎的女子,没想到她的怨念化身为魔,流连在这人世间,所以季巧离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只因为羽宓带走了那一段记忆。 感觉怀中的人体温渐渐冰冷,他头一回感到心慌意乱,八卦镜可以重返过去,但若是启动这个神力,他便是违背了天规,这回只怕他会化为灰烬,再也无法转世为人。 “你……你爱她吗?”他哀痛的眼神,就和千年前她离世前一样,那是挚爱离开的眼神,她不会认错的。 “我爱她,这辈子我最爱的人就是她。”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那我呢,你不爱我了吗?”她无法忍受背叛的痛楚。 “我爱你,但那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注定和她相爱,我很抱歉。”他很快做出了抉择。 看他搂着季巧离的尸体是那样悲痛,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如此可笑,她盼了千年,等了千年,竟唤不回他的爱,那么她继续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她很幸运,可以得到你的爱。” “如果你当初也随她转世,你也能得到我全部的爱,你和她不是一体的吗?”他幽幽地说。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她嫣然一笑,笑得那么坦然,那么释怀。 是她困住了自己,放手,有时也是一种获得,如果她不再那么执着,是否就能得到他的爱呢? “八卦镜呢?”她倏地问道。 “如今你还想得到八卦镜?”他皱着眉,不敢置信的怒视她。 “别那么气愤,八卦镜可以归化魂魄,既然她才刚断气不久,魂魄应当还在她身上,利用八卦镜的神力,再加上我的一魂一魄,她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被他那样怒目相向,还是头一遭呢! “你愿意救她?”他讶然。 羽宓轻笑出声,是千年来的怨念让她成魔,她其实还是他曾经深爱的那个羽宓呀!成魔之路既痛苦又难熬,她也过得有些厌倦了,倒不如让季巧离代替她活下去,代替她好好的爱他。 “我是为了救我自己,把镜子拿出来,你只需要张开结界,不让其他闲杂人等进入,我保证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季巧离。”她双手圈成一个圆,一道红光隐约浮现。 “羽宓,谢谢你。”他顺势张开结界,不忘感激的向她道谢。 “其实应该是我向你道谢,还有她,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人间最可贵的爱情。”红光渐渐笼罩在她们两人之间,他从怀里拿出八卦镜,只见白光红光交错,炫目的光芒,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待光芒散去,红色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徒留季巧离躺卧在地,他忙不迭的上前查看,只见她原本苍白无色的面容,渐渐有了一丝红润色泽。 他欣慰的将她搂进怀里,隐约听到空气中留下了一到细微的嗓音。 “执子之手,于子偕老,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的爱下去……” 尾声 鎏金城里,向来高朋满座的鎏金客栈,今天更是座无虚席,就连外头都排了人全拜新来的一位说书先生所赐,他不但口条清晰,说书功力更是不在话下, 让人听得是高潮迭起,身临其境呀! “各位。你们可知道季府历久不衰,代代兴盛的原因是什么?”说书先生捻了捻长须,故作神秘的问道。 “不就是拥有一面八卦镜吗?”一名男子凉凉地道,拜托,这事老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哪里还是什么大消息。 “没错,不过你们可知道那面八卦镜有什么传奇故事吗?”这可没人知道了吧? 只见众人面面相觑,的确不知道那面八卦镜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毕竟前阵子为了这面镜子,一向和睦的季家发生了兄弟分家的丑闻,听说季孟天和季扬天,为了抢得八卦镜,还不惜绑架自己的侄女,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就连官府也着手调查了呢! “会不会是镜子埋藏了妖怪?”一位年轻小姑娘用着丰富的想象力说道。 “嘻,萌萌,你是聊斋看太多,才会胡说八道吧?这世上哪里有妖怪?”另一名辫子姑娘忍不住笑道。 “不不不,这八卦镜其实背后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说书先生开始发挥所长,谈起那千年不为人知的一段神族和凡人相爱的故事。 客栈的最后方,站着一名娇俏少女,她穿着一袭嫩绿色衣裳,一头长发盘了个姑娘髻,一双黑白分明的水亮眼眸,掺杂着一抹兴奋的神情。 “哎呀呀,怎么连这些人都知道咱们那段过去呢?”季巧离柳眉高高挑起,一脸纳闷。 “不就是你散播出去的吗?”一名俊雅温文的男子,从外头缓缓走了近来,手里还拿着一些祭祀用的东西。 “我哪有,我只是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说给爹娘听,不知道是哪个碎嘴的下人跑出去外头说嘴的?”她敲了敲鼻头,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全推的一干二净。 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传出去还能让说书人有点话题,不也是功德一件吗? 当季云天得知事情的来拢去脉只后,为此自责不已,若不是他被愤怒给蒙蔽了双眼,又听信兄长们的谗言,事情也不会演变至此,甚至害他差点失去一个宝贝女儿,幸好那个羽宓最后良心发现,利用八卦镜就了季巧离一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最后八卦镜被封印住,永远长埋在听风石下,再也无法守护季家,不过他们长年经营有道,不需依赖神物,生意也能长长久久,对于八卦镜的得失也不再那么看重。“你嘴上不承认,心里头其实很开心吧?”他莞尔一笑,一眼就看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当然呀!我没想到羽宓居然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我。”尤其当她醒来的瞬间,过往云烟就像洪水般的涌入她的脑海,她记起了和封伏羲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体会到了羽宓为了心爱的人化身成魔的痛苦。 她好感激她,感谢她愿意成全他们,望着身旁陪伴她的男人,她笑的灿烂,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一颗心盈满了温暖。 “羽宓并没有牺牲,她还好好的活在你心里。”魂魄归化合而为一,她们两人是共身体,没有谁消失。 “是呀!所以你要加倍的爱我才行。”她得意的扬起下巴,不害臊的向他讨取她应得的爱情。 她俏皮嘟嘴的摸样,让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啄吻着她诱人的红唇,似乎没料到他敢明目张胆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季巧离瞠大美眸,一张悄脸暮地涨红,心头一阵怦然。 “你你你……不怕让人撞见吗?”幸好众人的目光全让说书先生给吸引住,没人留意他们。 “有什么好不敢的,反正咱们的婚事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中了,还怕让人看吗?”他笑着轻拍她的头。 “我有说要嫁给你吗?”她轻哼着,唇角却掩不住的上扬。 他身为天蚕丝幕后主子的事情还没暴光,爹娘就同意他们成亲,虽然对于封伏羲能不能养活她还有些担心,不过等他们成亲之后,她会找个时间好好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你确定你不嫁,如果不嫁的话,外头可是很多人抢着要当我娘子呢!”他难得自负,让她笑弯了腰。 “这话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呢!你还没教会我吹那首曲子,这样还敢娶我,未免太便宜你了。”学了这么久,她连一首像样的曲子也吹不出来,这个师傅未免太笨了点。 “还不是有人资质驽钝,怎么教都教不会,还敢怪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呀!”他长叹了声,惹来她的捶打。 可恶,这男人何时学会了耍嘴皮子了,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你再说呀!再说我就真的不嫁你了。” 见她翻脸,他抓住她行凶的小手,俊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她不会吹曲没关系,往后有他吹给她听就够了。 “今日不是要去给羽宓上香吗?”他扬了扬手中的香烛和素果。 “对喔,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快走吧!”要赶去竹林可要两日的光景。 看她风一般的冲出客栈,和一旁的马夫交谈着,他从怀里拿出玉笛,轻抚着翠绿的笛身,想起那首萦绕他在脑海里的曲调,那首曲子,是他在羽宓离世之后,亲手谱出的曲子。 “怎么了?”季巧离一回头看见他若有所思的轻抚着玉笛。 “没什么,走吧。”他低喃,将玉笛收进怀里,牵着她的柔荑,双双坐进马车。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让这首曲子传承下去,只因为那首曲子藏了太多的哀痛和绝望,而今他已然再度拥有了她,他再也不需要缅怀过去,就让回忆随风而逝,留在历史的某个角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