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 楔子 【楔子】 金翼皇朝太禧五年 五年前先皇驾崩,太子在登基前又遭陷害身亡,皇宫里于是掀起了皇位争夺战。 二皇子挟着兵权宣布要继承皇位,但好大喜功的他,多年来主张攻打外患赤龙国,百官深知若二皇子真的即位,必定会连年征战,导致生灵涂炭、动摇柄本,因此,许多人支持仁德爱民的三皇子,与二皇子相互抗衡。 想当然耳,这场皇位争夺战让两兄弟本有的暗斗浮上台面,也迫使其它皇子不得不选边站。两派人马用尽心机恶斗,令宫内、朝廷是一片腥风血雨。 最后,三皇子打败了二皇子,取得政权,国号为太禧,并和赤龙国签订和平条约;二皇子则逃亡离开金翼皇朝,生死未卜。 新皇登位后,立即实施了几项德政,让混乱的时局慢慢稳固,经济也渐渐复苏。只是无情的洪水在五年间就暴发了两次,令居于河域内的百姓受尽苦楚,与繁华京城的贫富差距也愈来愈大,安知县就是其中一例。 “小姐、小姐!” 市集里,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看起来可爱伶俐的丫鬟心急喊道,她后头跟着一名男仆,两人四下张望着,寻找一个窈窕身影。 在穿越过人群后,她终于看到她家小姐了。 欧阳听到贴身丫鬟宝儿的叫唤声,匆匆和卖菜的阿婆挥手话别,笑容灿烂,显然方才和卖菜阿婆聊得欣喜,她手上还抱着许多嫩绿的青菜。 宝儿见到小姐手上抱了那么多青菜,不禁翻了翻白眼,快步走到小姐面前,哑巴男仆阿贵则勤快地帮小姐接过菜。 “小姐,你别老是突然消失不见,当我终于找到你时,你又买了一堆菜!爱里已经入不敷出了,我们要节省点!”宝儿絮絮叨念着,一点都不像个奴婢。 欧阳倒不在意她的逾矩,温婉的道:“咱们府里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不多买些怎么行?” 她虽是安知县令之女,穿的却是朴素的鹅黄色旧衣裳,一点都没有官家小姐的架子,加上个性好,难怪小丫鬟敢以下犯上了。 宝儿无奈叹道:“府里会有那么多张嘴,还不是大人和小姐的心肠好,收留了太多无家可归或有残缺的人。”她感伤地瘪瘪嘴不说了。 她和阿贵也是被收留的人。皇恩有多么浩荡她不知道,但安知县的县令是她从小到大见过最清廉爱民的官了,总把百姓们摆第一,府邸年久失修,围墙都塌了一大片都放着不管,宁愿把银子用在改善百姓的生活上。 小姐呢,就跟大人一样善良,人还长得美……好吧,小姐总是笑笑地说自己相貌平庸,但在她宝儿看来,小姐那弯弯的柳眉、水灵的眸、秀气的鼻梁、不点而朱的红唇,全部配在一起,明明就很清丽脱俗,比怡红香里浓妆艳抹的花魁还美。 欧阳知道宝儿是担心自己,轻拍了拍她的头,带着娴雅的浅笑道:“府里的银子够不够用还轮不到你烦恼,我还有我娘留下来的首饰可以应急,但大伙儿每日都要吃饭,我多买点菜,才能让他们不饿肚子啊。” “小姐,咱们安知县何时才能像京城一样富足……”宝儿说出了所有县民心中最深的冀盼。 “总有一天吧!治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但只要我爹还是县令一天,我们就会为安知县的县民付出所有的心力。”欧阳说着,明眸里却染上了一抹愁。 前几日爹说,皇上拨下来赈灾的银子在运送途中被盗匪抢走了,如果有那一笔银子就好了…… “小姐也该为自己打算,每天都随着大人忙忙碌碌的,这样要怎么嫁人嘛!”宝儿感动归感动,却又担心起来,她对她家好小姐的终身大事可是惦念得很。 欧阳笑睨了她一眼,“宝儿,你说的话好像卖豆腐的春花婶,她每次看到我就催着我嫁人。” “我当然会担心,小姐都已经二十岁了。”在金翼皇朝,姑娘家多半都会在十六、七岁嫁人,二十岁算老姑娘,没人要了。 “宝儿你是在提醒我,该让你嫁人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哪家的小伙子啊?”她取笑着丫鬟,倒不在意自己的事。 她协助爹管理安知县也有六、七年了,这一蹉跎,自然过了适婚年龄,但她并不遗憾。比起嫁个好人家,让百姓们过得丰衣足食是更急迫的事,她相信娘在天之灵一定能理解她的。 “小姐!”宝儿脸红了,刚满十六岁的她,自是少女怀春,却也脸皮薄,受不了被自家小姐打趣。 欧阳笑了笑,很高兴能让她打住话题,“我们去买鱼吧。” 平常府里为了节省开销,多以青菜为主食,但她今天想替爹补一补身子。 “皇城小报第六十四期出刊喽!”一个小贩在这时敲锣叫卖着。 在贫穷的安知县里,记载皇宫秘辛的便宜小报是县民唯一的娱乐来源,当然作者不详,印制者也很保密,免得被官府逮着,治污辱皇亲贵胄之罪。 宝儿是小报的忠诚支持着,她闻言眼睛一亮,立刻花了一文钱去买。 欧阳见状忍不住摇头道:“那种小道消息不值得花钱去买。” “小姐,卖报的小贩也需要生活啊。”宝儿说得理直气壮,然后专心的边看边念出声,“中秋节当晚,皇上遣退了所有嫔妃,单独和他最疼爱的九弟钰王爷留在御花园赏月,连月儿被云给遮住了,仍不想回寝宫,就这么和钰王爷促膝长谈一整夜……哇,这兄弟爱太美好了! “还有画像呢,这钰王爷长得可真俊,但眼神好邪气,活像会勾魂般,不妥不妥……还是旭王爷相貌好、品德也好,自从大人救他一命后,就帮咱们安知县防治水患,还亲自请皇上发赈银,对吧?小姐。”宝儿睁大写满仰慕的眸寻求认同。 “旭王爷人品确实很好。”欧阳对皇宫里的传闻没兴趣,对钰王爷有多俊、多邪也没兴趣,对当今的旭王爷倒是敬重得很。 旭王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年前他出巡至安知县时,被跟踪他的刺客所伤,爹恰巧救了他,之后他就热心派人协助爹防治水患,可惜那笔赈银被盗匪所夺,没能用上正途。 宝儿喜欢旭王爷,也喜欢她的小姐,便异想天开道:“旭王爷惦念着大人对他的恩情,跟大人的交情好,如果能娶了咱们小姐,就亲上加亲了!” 欧阳挂在唇边温和的笑顿时灭去,难得严厉地道:“胡闹!皇亲贵族哪是我们一般人能高攀的份,宝儿,以后不准你随便说这种话!” 宝儿被训得脸热辣辣的,头都抬不起来。小姐脾气好归好,却不喜欢下人嘴碎说不得体的话,一凶起来,可是比大人还要有威严。 欧阳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她身为县令之女,得教好丫鬟该有的分寸,不能过度宠溺。“好了,说要买鱼还没买呢。”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另一个仆人阿权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 “阿权别急,有话慢慢说。”她沉着地说,似乎天塌下来都有她顶着。 “大人、大人出事了!”阿权跑得双腿虚软,不禁跪下。 “什么事?”她连忙扶他,心中不由得有一丝慌,但她极力稳住,免得宝儿和阿贵跟着一块儿不安。 阿权双手捂着脸,泪水泉涌而下,“刑部的人带着一票官兵来到府邸,从大人的床下搜到大批官银,说是赈银!” 闻言,欧阳清秀的脸庞瞬间刷白,她强忍着惧意,冷静问道:“爹的床下怎么会有赈银?那些银子在运送途中早被盗匪给抢走了呀!” “他们说大人跟盗匪是一伙的,罪证确凿,要治大人贪污罪!” 贪污罪 欧阳心一凛,简直不敢相信,为官清廉的爹怎可能贪污! 但爹的床下为什么会有被盗的赈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章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百官齐聚向皇上上奏政事。 殿外,有个穿着紫色锦袍,腰间佩带着象征皇室显赫身份玉佩的男子,他没换上朝服也没上早朝,更没束起发、戴上冠帽,一头乌亮黑发仅用皮绳绑着,垂放在背后,看起来太过狂妄且不修边幅。 他甚至还无视礼教地坐在低矮的石墙上,靠着墙柱闭目养神,直到听到前方传来的谈话声,他才慵懒地睁开眸子,邪魅的双眼流露出熠熠精光。 “旭王爷,您真的很有心,对皇上提出那么多对百姓有益的建言。” “旭王爷,皇上有您辅佐,咱们金翼皇朝一定会愈来愈强盛。” “哪里,能为百姓谋利是我该做的。” 沉声回答的旭王爷兰逸是皇朝里排行第五的王爷,态度却很恭谦,没有皇亲贵族的嚣张跋扈,一身深蓝色的官服更衬出他尊贵的身份和优雅风范。 在金翼皇朝里,官服颜色是以官阶区分的,而最高阶的便是只有皇上能使用的金黄色,再来就是王爷们所穿的深蓝色了。 “旭王爷,微臣还有政事想请教您,不知能否再叨扰您……” “请说。” 紫袍男子冷眼观看那些穿着青蓝色官服的官员,像哈巴狗般巴结着旭王爷,唇角扯起讽嘲的弧度。 他像是不想跟他们碰头,跳下了石墙,大步踏出回廊,温煦的阳光立即笼罩住他全身,照映着那张太过年轻俊魅的脸。 “九弟,多日不见。” 但兰逸还是看到他了,唤了他一声。 被唤作九弟的兰非是排行第九的钰王爷。 既然被看到了,他便不避开,锐眸直视他衣冠楚楚的五哥,再扫向兰逸身后的官员,冷哼道:“五哥真是受人爱戴,要不是五哥叫住我,恐怕没人会注意到我也在宫里。”言下之意是这些官员不把他这钰王爷放在眼底。 官员们听了全部冷汗涔涔,每个人都忙不迭地拱手行礼,“钰王爷千岁千千岁!” 兰逸不知是未觉兰非的挑衅下马威,还是根本无视,仍旧温文有礼地道:“那是九弟你从不上早朝。九弟自小就聪颖过人,何不在早朝上提出建言,为皇朝付出一点心力呢?” 上早朝?兰非无兴趣地一哼,“无趣。” 一干官员都倒抽了口气。太大胆了,简直是对身为兄长的旭王爷不敬呀! 岂只对旭王爷不敬而已,钰王爷总是我行我素,从不按着章法规矩来做事,平时不上早朝,也不束发、不戴冠帽,如今穿着色泽鲜丽的紫袍就入宫,未免太过嚣张! 可偏偏没人奈他何,皇上就是宠他,任他为所欲为,纵容他成为皇朝里最行事乖舛、恶名昭彰的王爷! 比起他,他们爱戴的旭王爷风度翩翩、高风亮节,又为辅佐皇上尽心尽力,堪称是完美的圣人了。 当然,这些不满他们都只敢腹诽罢了,毕竟钰王爷在朝廷里的影响力太大,他们不敢拿自己的官职来开玩笑,再说他们连直视钰王爷都不敢了,又哪敢大胆当面指责他? 钰王爷承袭了已逝华妃风华绝代的美貌,但这样的绝色容颜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就显得太过秀丽且妖魅了,他们总是怕被那绝色给夺去了神魂,因此尽量低着头不看他。 “九弟,难得我们碰面,何不找个地方喝茶谈心?”兰逸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说无趣,极有诚意地邀请。 兰非挑眉,眸底跃上狡猾之色,“五哥可是真心的?” 兰逸面不改色,徐徐笑道:“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促膝长谈。” “促膝长谈?莫非五哥也看了小报,人也变得喜欢和人聊那些闲话了?”兰非慵懒地笑了笑,双眼瞅他,眸里多了分嘲讽,“五哥受人敬仰,想必有很多政务要忙,没时间和我聊天,而九弟也还有事要跟皇上私下商谈,先行一步了。” 兰逸怔愣了下,一抹憎恶自眸底一闪即逝,但没人看到。 兰非根本不管他人怎么想,旋过身,直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王爷,原来您在这里啊!”这时,兰逸的贴身随从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在宫里别大声嚷嚷。”他眼神轻扫,淡道。 “是……王爷,我忘了说,您昨晚有一封从安知县寄来的信……” “直接烧掉吧。” 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兰非隐约听见有什么信要烧掉,那不干他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弯过前方的回廊,再走上一段路,便来到皇上批示奏折的御书房。 “钰王爷千岁!”在外头静待伺候皇上的奴婢们一看到兰非,无不恭敬地躬身行礼。 兰非没等奴婢们禀报一声就直接踏入御书房,他无礼的行径,对皇宫里的众人来说早已见怪不怪。 皇上见来者是自家九弟,身上穿着一袭紫色锦袍,比他身上的黄袍更华丽,不禁搁下笔笑道:“非儿,你就这么不爱穿官服?” “不觉得深蓝色看起来太沉闷了吗?”兰非像是在逛自家书房一样,迳自选了个顺眼的座位坐下,还舒服地倚着椅背,坐得随意。 “你的意思是,只要不要求你穿官服,你就愿意上早朝?” “不,无趣。”他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最痛恨像木头人般站着听长篇大论了。”皇上没有恼他,反而呵呵笑道。 长了兰非十岁的皇帝兰昕,和兰非同为华妃所出,手足之情自然比和其它异母兄弟深,加上五年前的皇位争夺战里,兰非为他用尽心机手段,推他坐上皇位,对兰昕来说,兰非是他不可或缺的心腹。 “国事有诸位忠臣们帮皇兄打理就好了,我呢,只要皇兄吩咐一声,就会立刻帮你铲除麻烦。”兰非说话的语气很轻,深沉的眸底却带着戾气。 从小他和皇兄就是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一块长大的,在皇后无子,父皇迟迟不立太子前,他们遭受过许多怀有野心的人的毒害暗杀,也因此,他不信任任何人,只信任他的同母兄长。 为了生存,他可以无恶不作,从没有高尚的道德和理想抱负,但皇兄有,所以在那一场皇位争夺战里,他不惜让双手染上别人的血将皇兄推向皇位。 事实证明,皇兄是个明君,他没有看错人,所以他愿意躲在背后当皇兄的影子,为他弄脏手。 “非儿你……你真是朕的好弟弟。”兰昕自认亏欠兰非太多,但兄弟里,他们只信任彼此,他只放心将铲除朝廷腐坏的事交给九弟。 “皇兄似乎还有事烦恼?”兰非只需看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 “你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兰昕苦笑娓娓道来,“是这样的,据探子回报,赤龙国的护国将军秦功一向激进主战,而不同意和皇朝签下和平条约,为此屡次惹恼赤龙王,前些日子被赤龙王以意图造反之罪收押入狱,然而秦功却在两个月前被他的亲信从牢里救出。 “据悉,他背后有着一批骁勇善战的士兵,等着他发号施令,伺机谋反,但他却按兵不动,乔装成商人来到皇朝,和某个疑似皇亲贵族的男子碰面,双方恐有不轨意图……” 兰非很快地接话道:“皇兄是认为我们几个兄弟中,有人跟秦功勾结,最坏的情况是,想藉秦功的兵力谋反?” 他轻轻点头,“可是……会是谁?老二?不,老二已不在境内了。”他猜测着,又推翻自己的推测。“六弟长年驻守边疆,老早表明不管皇上是谁,他都会效忠朝廷;八弟个性懦弱,不可能;十一弟只知道玩乐,没那个心眼;四弟和十弟……早在五年前的那一战死了。” 他重重一叹。兄弟自相残杀非他所愿,但在那两人拥护二皇兄为帝,拿剑逼向他时,他便明白他们不死,就是他死。 兰非眸光一黯,“老五呢?” 皇上倒抽了口气,并不认同,“五弟?五弟对皇位从没有表现出野心,自朕登基后,他也为朕尽心尽力……” “但他有毒杀太子的嫌疑,太子死时,他就在身边。” “他跟太子是同胞兄弟,应该不至于……” “皇兄,你忘了他娘淑妃毒害我们母妃的事吗?”兰非语气中夹带着明显的恨意。 “可是那同样没证据……”兰昕向来实事求事,不随便冤枉人。 “皇兄,你胸襟开阔,我可没办法。”兰非上扬的唇令他看来有几分邪气,“他跟他娘一样都是心狠手辣之人,我看得出来。” 从小,他就讨厌兰逸,兰逸总是在他面前有礼地笑容以对,待他转过身之后,却在背后冷冷地看着他,也因此他知道兰逸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更敏锐地嗅得出他们同样都是活在黑暗里的人,双手都沾满了血腥。 只差别在于他是真小人,兰逸是伪君子。 “皇兄,我会揪出那家伙的狐狸尾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不,你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闻言,兰非瞪向皇兄,活像听到什么惊人之语,难以置信。 兰昕威严十足地道:“你行事太极端了,凡事都只针对老五,很容易错过其它线索。我会暂时把这事交给其它臣子去查,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来谈吧。” 他撇撇嘴,显然对此决定感到非常不满。 兰昕脾气好,仍和蔼笑道:“非儿,暂时离远皇宫吧,你总不能一天到晚都跟朕耗在一起。” “皇上也看了小报,担心被别人误会我们有断袖之癖?”他嘲讽道。 兰昕淡笑,没正面回答,只语重心长道:“非儿,你不能只为了朕过日子,不能再这么无所求地过下去了,去寻找你真正想拥有的东西吧!” “我真正想拥有的东西?”他是钰王爷,是皇上溺爱的九弟,想要什么唾手可得,他想不出自己还缺了什么。 兰昕难得看胞弟一脸茫然,不禁打趣道:“娶妻呢?你都二十五了。” 兰非嗤之以鼻,“要我娶妻不如赏我美人吧!” 女人对他只有暖床的用途,他不明白妻子跟用来暖床的女人有何不同。 “听说你府里的那些美人都送出去了?” “因为她们都太无趣了。”美则美矣,但总是同一副德行,他看了就厌。 “太无趣吗?”兰昕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朕真期待哪时有个不让你觉得无趣的女子出现,她定会把你吃得死死的。” “看你的折子吧,皇兄。”兰非懒得随兄长起舞,倒头躺在铺有柔软羊毛垫的长椅上休憩。 兰昕看了摇摇头,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钰王爷敢跟皇上没大没小了! 当欧阳一行人来到太平县时,天已经黑了。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投宿吧,明早再赶路。”欧阳抬头望向福满客栈的招牌,转身对丫鬟和家仆道。 宝儿忐忑不安道:“小姐,咱们盘缠不够用,你投宿就好,我和阿贵、阿权他们睡马车……” 欧阳立即否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跟阿权、阿贵一起睡马车?情况没那么糟,我还有我娘给我的首饰能变卖。” “小姐,那都是你的嫁妆啊!”宝儿哽咽道,两个男仆也难过地垂着头。 “如果这些首饰不能救我爹,留着又有何用?”欧阳沉痛低诉。 第二章 九天前,爹被刑部的人以贪污罪名带走,隔日未经任何查证便被草率判刑,押至京城专门囚禁贪官污吏的地牢关着,十五天后就问斩。 爹为官清廉正直,向来亲民爱民,每月的俸禄都献给县民了,更不认识那些盗匪,哪可能污了赈银?爹一定是被陷害的!她只想得到这个原因。 但是谁会陷害爹?她完全没主意,只知道个性耿直、一身傲骨的爹,曾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被剥夺升官机会,至今只能当个小县令,他从不抱怨。 现下,安知县的县民们都在替爹祈福,身为女儿的她更不能坐以待毙,第一个想到的办法,就是向位高权重的旭王爷求救。 爹曾经救了旭王爷一命,旭王爷一定会顾念恩情而帮爹的! 她早已在出事的隔天请信差快马加鞭送信到旭王府,但等了五天都没消息,她只好变卖部份首饰换了点钱,请人打听旭王爷的去向。 三天前她终于得到消息,旭王爷人正在常乐县的县令府里。 常乐县离安知县有一段距离,中途会经过太平县,他们已马不停蹄赶了一天路程,不得不在太平县过夜休息。 欧阳看了看手上的翠绿玉环,期盼掌柜肯让她用这只玉环支付费用。 福满客栈里高朋满座,她让男仆待在外头顾马车,和宝儿两人先行进客栈。 “两位姑娘要用膳还是住宿?”掌柜身材臃肿,看到有美姑娘上门,为首的黄衫姑娘气质高雅大方,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自是笑得阖不拢嘴。 “我们有四个人,想要两间房和晚膳……”欧阳还没说完便听到掌柜拉高嗓门交代店小二。 “阿牛,马上去清两间上房……” “不,给我们最便宜的房就好……”她拔下手腕上的玉环,递给掌柜,“我想这只玉环抵完食宿和寄放马车的费用后,应该还能找回些银子。” 听到这女人不但要用物品抵帐,还要找银子,掌柜马上变脸道:“姑娘,你当我们这里是当铺啊?要典当首饰就去五里外的当铺……” 掌柜尚未说完,就像中邪似的张着嘴,瞪大眼睛,原本人声鼎沸的客栈也都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不解地想。 “小姐,后面!”宝儿拉了拉她的袖子道。 她纳闷地转过身看,就见门口站了个穿着紫袍的公子,那鲜艳的紫太过抢眼,马上攫住她的视线,让她忍不住赞叹这衣袍的华美,待她仰高螓首,看清楚男子的面容时,不禁心头一跳,她现在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绝艳无双。 天啊,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容颜,太美、太俊俏、太秀丽、太邪魅了……她所知道的词汇,都无法形容眼前这男子的美貌。 “小七,去订房。”兰非踏入客栈,看到众人因他的容貌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已习以为常,他只在意能不能尽快用膳休息。 皇兄要他好好休假,那他就带着随从和侍卫在整个皇朝的领地玩上一遍,反正他是恶名昭彰的钰王爷,帮皇兄挥霍银子一点也不为过。 “是,王……”小七被他一瞪,脸色一变,连忙改口,“是,少爷!” 然后他走到柜台,把欧阳主仆挤到一旁去,拉高嗓门吩咐道:“掌柜,我们少爷要一间上房,也就是你们这里最舒适的厢房,还有热水要不冷不烫,刚刚好的热,再来是晚膳,把你们客栈最贵、最好吃的菜都端来,少爷要在房里用膳,全都都记清楚了没?”说完,小七赏了个金元宝。 “是、是,马上来!”掌柜看到金元宝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贪婪地收下金元宝后,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吩咐店小二照办。 “小、小姐,那位公子是不是钰王爷啊,跟小报里画的一模一样,不,是更美上几分……”宝儿傻笑说,显然还没回过神。 “胡说什么,堂堂钰王爷怎么可能投宿客栈。”欧阳并不相信,但刚才心脏剧烈怦跳留下的残余声响,仍在她耳边回荡着,教她有点脸红耳热。 “也对,我们还是想想明天能否见到旭王爷比较实际……” 宝儿一提到旭王爷,欧阳立即为自己贪恋男色忘了大事而感到羞耻。 “是啊,真希望能顺利见到旭王爷。”她应和道。 兰非原本想跟着小七上楼的,谁知却听到旭王爷的名号,他不禁顿住脚步,正眼看向待在柜台前说话的两位姑娘。一个姑娘穿着黄衫,相貌清丽,气质脱俗,另一个年纪轻的,应该是她的丫鬟。 她们找旭王爷是为了什么? 欧阳没发现兰非正在打量着她,又趋前跟掌柜打商量,“掌柜,你说的当铺太远了,现在天都暗了,我的家仆也累了,希望掌柜能善心大发,通融我们一下……” 掌柜见她拚命纠缠,只好一脸勉为其难的执起玉环观看,哼道:“这玉环看起来又不怎么值钱,给你们两间下房我都嫌不够。” 她不死心,“掌柜,请你看仔细些,这玉环的色泽美又剔透,至少值五两银子……” “五两?坑人啊!我顶多让你们住一晚,换点热食吃,再多就没有了。”掌柜见她身边只有个小丫鬟,没人撑腰,就要坑她们。 “掌柜,你再看清楚一点,这玉环绝对值钱……”欧阳明知掌柜在欺她人单势薄,却仍是不愠不火且坚定地想说服对方,秀美的脸庞没流露出一丝不耐。 “不答应你就拿回去!”掌柜强硬地把玉环丢在桌上,料定她一定会妥协。 欧阳虽不甘心,但这附近只有这家客栈,她也只能让步。当她正欲开口时,桌上的玉环却被那位紫袍公子高高取起,眯眼审视着。 他想做什么? “我常买玉,依我看来,这玉环质地细腻、色泽温润,没有十两银子是买不起的。” 欧阳听到他似真似假的一番话,怔了怔。这位公子是在帮她吗?不,这玉环明明只有五两银子的价值,他怎么会说十两?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我说掌柜,你该不会是想以让她们吃住一晚就打发她们,隔天再带着这玉环到当铺换更多的银子吧!”兰非的语气很温和,但脸上带着令人摸不透的冷笑,极有威严。 “不、不是……”掌柜被他的气势吓得打颤。 大堂里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似乎在为欧阳打抱不平。 掌柜真怕事情闹大,妥协道:“姑娘,我就收下你的玉环,你要的两间下房、晚膳,以及看顾马车的费用,一共是一两银子,再找你九两。” “小姐,太好了!”宝儿开开心心地接过银两。 欧阳的表情却不开心,她蹙着秀眉瞪着兰非,突然使力将他拉离柜台,并不觉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拉着男人的袍子有多不合宜。 兰非俊眸微敛地看着那双搁在袖上的皓腕,唇边扬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 莫非这姑娘是想“答谢”他?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帮她,只是难得见到像她这种被刁难了还沉得住气、有耐心的姑娘,所以心血来潮,想玩玩骗人的把戏罢了。 将他拉到角落后,她才发现自己捉着他不放的举动太不得体,双颊微酡地松开他,随即正色道:“公子,你骗了掌柜对吗?你若是买玉的专家,就该知道我的玉环不值十两。” 兰非大感意外的挑眉,“我还以为会听到姑娘的一声答谢,看来我遇到了个极为正直的姑娘。” 他真的骗了掌柜!欧阳不认同他的行为,“骗人是不好的事,我要把多给的银两退给掌柜。”说完,她转过身。 她说真的? 兰非错愕了下,随即拉住了她的手,一双黑眸在注视她时忽黯忽明,“姑娘,你想让掌柜当我们俩是骗子吗?” 欧阳震惊得瞪大眼眸,她刚刚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 “对,乖一点,把你的高品德给省下来吧。”看她一脸意外、无措的模样,他嘲弄地诱哄着她。 但她仍心有不安。“不,只要向掌柜好好解释的话……” 他眸光一沉,厌恶她的天真善良,“信不信你一把钱还回去,那个嗜钱如命的掌柜就饶不了你,而且,你以为只有你会有事吗?” 欧阳心中一骇,他这是在威胁她还嚣张的认定没人敢动他一根寒毛! 她微愠地想挣开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好大,手上的热度都烫得她冒手汗了。 “考虑清楚了没?姑娘。”兰非抬眸问道,上扬的唇带有张狂笑意。 她咬了咬唇,认定这个有着好看皮相的男人,是个卑鄙又没有廉耻心的狂妄之徒!但偏偏他说的对极了,她明天还得赶路,是不该自找麻烦。 她使劲地抽回手,退离了他一步,以客气但不带一丝真诚的语气道:“谢公子帮忙。” 说完,她便迳自离开,找来丫鬟宝儿,要宝儿把阿贵、阿权叫进来休息,同时也取出手绢擦手汗,擦了一下,突然想到她的手方才被那无耻之徒握紧着,于是擦得更使劲。 兰非目睹了一切。她顺从的道谢只是在应付他,他已感到不痛快,现在看到她拿出手绢使力擦手,像是想擦去他的味道,他更有种被嫌恶的不悦。 可恶,她当他是脏东西吗? 他的眸光深沉复杂,久久瞅住她不动。 “王爷该不会看上那位姑娘了吧?”小七喃喃自语。 他看主子没跟来于是回头找,不料正巧看到主子亲密地拉了人家姑娘的小手,又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直盯着姑娘看,心里颇感不安。 虽说在旅途中帮主子找女人取乐,是他这个第一侍卫兼贴身随从的工作,可是强掳民女是件缺德事,他还是赶紧问问掌柜哪里有勾栏院,帮王爷找个美妓凑合凑合好了…… 半夜,欧阳心里挂念着父亲,始终无法入睡。 在一阵翻来覆去后,她突然想小解,但房里没有夜壶可用,床下的宝儿又呼呼大睡,她只好一个人去茅厕,没想到在小解完后,她竟忘了回房的路。 “该往左或右呢?” 就在她踌躇不定时,前方走来了个喝得醉醺醺的大汉,大汉一看到她,见猎心喜地露出了一排黄牙,还伸手想摸她的脸,她厌恶地大力拍开对方的手,直往后退。 “姑娘好泼辣啊,我好喜欢,你叫做……牡丹吧?”他笑得淫秽。 “我不是牡丹,你认错人了。”欧阳心中惊慌,但临危不乱,努力思考着怎么甩掉这名大汉。 “那你是水灵儿了……”大汉又朝她大步跨去,想把她捞进怀里啵一口。 欧阳敏捷躲开,拔腿就跑。 “水姑娘啊,等等我啊!”大汉俨然把她当成花娘,不屈不挠地追了上来。 “救命啊” 欧阳扯开喉咙求救,但不知是住宿的客人都睡熟了,还是不想惹是生非,居然没人开门探望,她只能拚命往前跑,一看到楼梯就爬,直到前方无路,才推开其中一扇门躲入。 这厢房很大,四周一片幽暗,有点可怕,唯有中央的桌上摆有烛台,散发出微弱温暖的光芒,让她想也不想地靠了过去。 怦、怦、怦……她紧张得心口直跳,生怕会被那人发现她躲在这儿,过了许久蜡烛已燃去一截,她猜想那人大概是走远了,这才意识到她闯入了别人的房里。 第三章 糟,这可不是姑娘该做的事,她得趁着房间的主人发现前离开才行! 但好死不死的,她竟碰倒了桌上的茶杯,眼见茶杯就要摔到地上了,她忙不迭地用力捉稳、放妥。 呼……她松了口气,太好了,要是茶杯打碎了,是会吵醒主人的。 但欧阳似乎安心得太早,没发现早在她闯入厢房之际,床帐里有着一双邪魅黑眸的男人已被她扰醒了。 现在他甚至站在她身后,张开双臂环抱住她,在她来不及反应时,就将她拖入帷幔内…… 欧阳真不敢想像在她逃过一劫后,竟又陷入同样的困境! “救命啊!” 她整个身子被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拖入帷幔里,无论她怎么抡拳或踢脚都挣不开来,帷幔里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性黑影压制住她,朝她覆了上来。 “放、放开我!啊--”那具男性身躯结实精瘦,重重压在她身上让她好厌恶又好生难受,当她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把头埋在她颈间,用力吸吮侮辱她时,便再也受不了惊慌地放声尖叫。 “不要!放开我,你这个色胚!”她骂着,更加使劲想推开他,这次激烈的反抗总算有用了,因为对方咒骂了声,停顿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有机可乘,死命要推开他起身,却被他更快地压制住,密密实实地箝翩在身下,还更变本加厉地用他那肮脏的大手抚过她的腿、腰侧和胸脯,屈辱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她真的要被糟蹋了吗? 欧阳茫然无助地静躺在床上,无力地任男人埋在她胸简,用嘴咬着她前襟的衣料,她几乎能想像自己失去清内的凄惨下场。 她要变成那样吗? 不!她不要任人宰割! 欧阳眸光变得刚毅坚强,同时也想起袖里藏了把轻巧的匕首,那是她怕出远门会遇到危险面准备用来防身的,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她无意杀人,也不敢杀人,只是想恫吓他放过自己罢了。 忍着被羞辱的难受,她冷静的等待机会,看着那男人扯开衣物,放肆吻着她的肩膀、锁骨,更往下滑向她隆起的胸时,她屏住气息掏出匕首,砍向他的肩膀-- 兰非一直睡不着,也许是床太硬了,比不上府里的柔软,让他大为烦躁,没想到却在这时听到了女人的细微脚步声。 为什么会有女人?外头应该有侍卫轮流守门才对,她是如何进来的? 随后他便想到,或许是小七为他找来的花娘。 小七那小子聪明伶俐,懂得讨好他,过去也曾帮他找姑娘陪宿。既然长夜漫漫他睡不着,就别辜负小七的用心吧。 只不过这女人未免太奇怪了,进了房不上床,在桌前逗留做什么?被他拖上床后竟装出一副贞节烈女般地大喊救命,还打他踢他,着实惹恼他。 但,她柔软芳馥的身子没有浓呛的胭脂味,清新如茉莉的香气挑起他想占有她的汹涌欲望,而她不驯的踢打,也让他想看看她的脸…… 然而,她带给他的趣味就只有那么一下下,接着她就不动了,乖顺得像小绵羊,任他蹂躏宣泄。 原来是欲擒放纵。 他失望了,不过也无妨,有趣的女人本来就不多,不是吗? 兰非湿热的细吻来到她轻薄的肚兜上,隔着衣料爱抚她的丰盈,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寒意冷不防地窜过他的背脊--那是他多年来在暗杀阴影下养成的保命直觉,向来准确无误。 可恶,这女人想杀他! 他立即自欲望里清醒过来,往后弹退,再迅速跳下床榻,远离危险。 但他仍晚了一步,手背上传来的痛让他知道自己被她所伤,他气愤难平地举起高挂在床边的剑,一手握着烛台,一手砍断遮蔽的帷幔,照亮了那个待在床上的女人-- 欧阳显然吓傻了,她告诉自己只要刺伤他肩膀就好了,但当她举起匕首砍向他时,还是忍不住双手发颤,闭上眼乱挥一通,接着就见他跳下床榻,举剑砍断床帐,还用烛台直照她的脸。 同时,在晕黄烛光下她也终于看清那男人的脸孔,和手背上流着血的伤-- “是你!”她大声惊呼。 兰非阴鸶着俊脸,他心中的震惊不比她少。他或许太小看她了,以为她真是个多善良正直的女人,其实早在听到她急着见旭王爷时,就该心存戒备。 “是兰逸要你来杀我的吗?”他语气冰冷地直接切入正题。 “什、什么?”欧阳还惊魂未定就听到他的不实指控,不禁更加慌乱,“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因为你想污辱我,迫不得已才伤你的。 “你想在床上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再一刀刺向我的胸口吧?” 兰非用剑抵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他眸底闪过阴狠。 被他甩剑抵着,她害怕得瑟瑟发抖,却仍努力想解释清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知道擅闯你的厢房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当成妓、妓……” 兰非看着她雪肤上的红痕,嘲弄道:“会进我屋内的只有妓女。”见她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脸色刷白,似是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连忙拉好衣襟,他黯下了眸。 “不然就是来色诱我的刺客。” 听到刺客两个字,她惊骇地瞠眸,“我、我不是……” 他手中的剑一挑,把她以颤抖双手握着的匕首打落地。“不是吗?”他把烛台搁在桌上,吮了吮被划伤的手背。 欧阳交了变脸色,内疚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 她力气不大,而他也闪开了,伤口应该不深吧?她满怀歉惑地觎着他的伤口。 “姑娘,你还真会装啊,你身上还有第二把匕首吧?”兰非口吻危险地质问道。纵使她一切的反应都像个重视自己清白,没伤过人的女子,他还是怀疑,他不会再次轻估想杀他的人。 “什、什么?” 兰非在她还来不及应变前,把剑收起,要亲自确认。他压住她,跨坐在她身上,先从她的袖里暗袋检查起,再摸上她胸前-- 欧阳简直被他狂肆的行径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不住地推打他,“不要碰我,我不是刺客!” 兰非置若罔闻,一双黑眸冰冷无情,一手扣住她乱挥的柔荑,一手在她窈窕的身躯上搜寻着,从她丰盈的胸口来到纤细的腰侧…… 从没被这么羞辱轻薄过,她愤恨地瞪着他,努力想挣脱他扣紧的手,却被他轻易地扳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他的手开始在她背部、腰间和臀上游移。 他竟摸她的臀?“混帐,匕首不可能藏在那里的!”她难以忍受地大喊出声。 兰非挑眉。“那就是有匕首只是不藏在那而已了?” 被他捉住语病,她慌忙反驳道:“没有,我并没有藏匕首!” 兰非完全不相信她的话,不顾被他抚摸的她每寸肌肤都在颤抖着,也不顾她声声恳求他放过她,他的大掌仍迳自从臀部滑下,来到她被罗裙包裹住的双腿,想检查她的腿上有没有绑上兵器。 他差点就被她杀了,千万不能看她一副可怜的模样就饶过她! 在宫里,他见过太多包藏祸心的人,那些人最擅长的就是对他装出一张无害的脸孔,却在暗地里伤人-- “放手!不要!”欧阳尖叫着。她几乎全身上下都被他摸遍了!这明明是属于她丈夫的权利,他这阴险小人怎么可以…… 她眼泛泪光,真想嚎陶大哭,但她不能哭、不能示弱,要是连这种事都无法抵抗,她要怎么救爹?她必须击倒他! “里头怎么那么吵啊……” 房外传来小七不解的嘟喽,他刚去找了个花娘,现在才回来。 兰非分了下神,欧阳逮到机会,倏地挣脱箝制,旋过身,抡起拳头朝他的脸揍去-- 兰非毫无防备地被揍了一拳,怔住了。 怕主子遭遇不测,闯进来的小七刚好目睹这一幕,虽然他不太明白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姐怎么会在主子的床上,但是她打了主子是不争的事实。 “天啊,你竟敢对钰王爷……”然后他看到地上的匕首和主子手背上的刀伤,不禁倒抽了口气,跑过来探看。“王爷你受伤了!要个要紧啊?” “钰王爷?”欧阳愣愣地看着拳头,她打人了,还打了王爷?不会吧? “大胆刁妇,你竟伤了咱们皇朝里最尊贵的钰王爷,还不快跪地赔罪!”小七拔高嗓门怒道,他还以为这姑娘温柔和善,结果她竟伤了主子,他看错人了! 钰王爷…… 欧阳顿时想起宝儿曾说过他长得像小报画里的钰王爷,若她真的惹恼钰王爷,那么她的命运…… 她收回拳头,一颗心高高吊起。“你真的是钰王爷?” “怎么,现在会怕我了?刚才可不怕我。”看到她苍白的脸,听到她微颤的声音,兰非回过了神,再见她前襟凌乱,露出了一截肚兜,顿时对小七的在场有点不悦。 欧阳看他扫了眼她的胸口,羞愤地捉紧衣襟,然后鼓起勇气直视他。 “就算你是钰王爷,我也不怕你,因为这明明是你的错。或许是我不对在先,但那是有人想轻薄我,我才会躲进来,你不该不听我解释,就对我做出……败坏我名节的事,我会伤你也是出于自卫。”说完,她还抬起下巴,不想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大胆!”小七气愤地朝她走来,想掌她嘴。 兰非挥手制止,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然后他再也抑止不住的仰天大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敢拿刀伤他、挥拳揍他的女人,而且毫不畏惧他的恶名,甚至敢理直气壮地向他兴师问罪,真是有趣啊! 欧阳看呆了,小七也是。 兰非笑够了后,审视她的眼光多了分异样的热度。“你当真是因为有人想轻薄你才躲进我的房,不是小七找来侍寝的娼妓或是刺客?” “我才不是!”她厉声辩驳。 “王爷,我找的花娘在外面等着……”小七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他让主子误会这姑娘是来侍寝的,而这姑娘以为主子要轻薄她……刚刚他对她那么凶,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其他侍卫呢?”兰非还没完全相信,必须先厘清他心里的疑点。 小七心虚地不敢看主子。“我买了一些酒,结果他们都醉倒了……是小七的错!小七自个儿掌嘴!” 他当场自行掴耳光,打得两颊红通通的,欧阳看得触目惊心,兰非却无动于衷,没叫他住手。 “好了,该怎么处置你呢?姑娘。”他颇富深意地睇向她。 她看出他不怀好意,防备着瞅着他。 “如果你是刺客的话,就得把你押入柴房关着,绝不能让你给逃了。” 她被这句话吓得几乎快晕眩。“我都说了我不是刺客!”她的解释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兰非直接问出关键所在,“那你跟旭王爷是什么关系?”要是兰逸派来的刺客的话,为何要见那人? 这是最后一个疑点,也是最重要的,没弄清楚,他无法相信她。 她真不明白这场乌龙怎么会扯上旭王爷,还说旭王爷派她来杀他?“我跟旭王爷没关系……” “不说?很好,小七,去跟掌柜借一下柴房--” 欧阳在情急之下喊道:“我要找旭主爷救命的!” “救命?”兰非疑惑地反问。 第四章 既然都说了开头,她只好全盘托出,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爹是安知县县令,一生为官清廉,竟在八日前被以和盗匪同谋,污了赈银的罪名打入大牢。他是被陷害的,七天后……他就会被斩首,我必须、必须找到旭王爷帮他……”哽咽地说完,她脸上有着挥不去的沉痛。 小七不禁同情起她,忘了再掌自己的嘴,兰非却冷漠得没有一丝情绪流露。 “你是兰逸的女人吗?不然你凭什么寻求他的帮助?” 听出他仍是不相信她。欧阳恼怒地抬眸迎视他。“我跟旭王爷没关系,是我爹曾救过王爷一命,和他是忘年之交。旭王爷是个懂得感恩又会为百姓做事的好人,所以我才会想找他救我爹!”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但,他兰非也从不是悲天悯人的好人,她爹有难干他什么事?况且他听不惯她当着他的面夸兰逸是好人,忍不住想再欺负她。 “小七,把这个女刺客关进柴房里,明早我再审问。” 还要再审? 欧阳再怎么刚毅坚强,此时也几乎要崩溃了。“我都说出所有实情了,为什么你还不相信我?皇亲贵族就可以目无法纪,欺负小老百姓吗?” 兰非并未被她激怒,反倒被她桃起兴趣,他得极力忍住,才不会又像刚刚那样失控地大笑出声。“小七,动作快点。” “姑娘,得罪了。”小七虽然觉得欧阳很冤枉,但主子是天,他得乖乖照吩咐做才行。 她一点都不想像犯人一般被押着,恼恨地拂袖道:“我自己走!” 瞪了兰非一眼,她抬头挺胸无畏地转身离开。 柴房内,欧阳抱膝坐在地上,耳边有蚊子嗡嗡叫着,吵得她想捂住耳,但蚊子不仅爱打扰她,更老爱飞来咬她,痒得她痛苦不堪。 天啊,为什么她必须被关在这儿? 欧阳不甘心,蚊子又叮得她火大,她受不了地猛捉颈子,陡地想起她这儿被啃吮过……她全身发颤,脑中涌现自己被那男人亲密覆住,又被他摸遍全身,那屈辱不堪的回忆袭来,她不由得红了双眼。 她不会原谅他的! 她一个县令之女,或许比不上他这个钰王爷尊贵,但她好歹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该受这种不平等的玷辱,还被当成刺客关在这儿受罪,她永远不会原谅他的! 就在这时,柴堆里传来了老鼠的吱吱叫声,欧阳花容失色地瑟缩成一团,好怕老鼠跳出来咬她! 她只能不断说服自己--那个兰非王爷比老鼠可恨百倍,她都不怕了,老鼠比起来一点都不可怕。 对,老鼠不可怕,伤不了她的…… 她不能怕,她愈害怕,那个钰王爷就愈高兴,她得冷静下来,想办法让自己脱困才是上策。 对了,宝儿要是一早醒来看不到她,肯定会去找掌柜或店小二追问她的去向,到时她就能……不对,要是害宝儿一起被捉怎么办?那个钰王爷可是个彻底藐视王法的人啊! 欧阳叹了口气,看来她只能听天由命了……但她不想什么都不做地等死,无论如何,她都要视情况见招拆招,尽力逃生! 当夜,小七直闯掌柜厢房,掌柜正睡得迷迷糊糊,一听到小七说是钰王爷想询问他有关安知县县令入狱的事,才知道今天自己接待了个不得了的王公贵胄,马上把熟睡的小二们叫醒,排排站接受询问。 也因为安知县是邻县,又是发生在县令身上的重大事件,消息传很快,有一半的人都知道这回事。 “……也因此,整个安知县陷入愁云惨雾中,县民们都哭说他们的县令一定是被栽赃的,还说要是县令被斩首,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他们也不想活了。”小七鼻头酸酸地把他听来的话转述一遍。 “栽赃吗?”兰非语气毫无起伏地道,对这种事早已麻痹了。 不过,在证实那位姑娘说的全是实话,他的防备心跟着松下后,他亲自抚摸过的每一寸柔软曲线,竟鲜明诱人的跃入脑际,掌心亦发烫起来。 他真无法想像,当时的他竟能冷静自持地搜她的身。 她那看似柔弱下属的性子,更让他兴奋得想痛快大笑。 至今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顶撞他,她真让他心痒痒的,亢奋到现在。 反正这趟旅行也挺无趣的,如果一路有她陪伴的话,会很好玩吧……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他的问题让小七吓了一跳,慢了一拍才回答。 “我记得安知县的县令叫欧阳辅,店小二有提到那位姑娘单名叫……”思索片刻,他眼睛一亮,兴奋道:“水静无波的静多了水字旁,她的名字是欧阳!” 有洁净之意-- “果然人如其名。” 兰非愉快地弯唇笑道,令小七看得傻眼。 他待在主子身边十年了,主子从不费心去记女人的名字,恐怕连伺候过他的美人们,他都记不住谁是谁,这还是主子第一次主动问起姑娘家的名字。 看来,主子是看上那位欧阳姑娘了。 翌日清晨,当柴房的门被推开时,欧阳还以为审问的时间到了,岂料却是被小七请到兰非房里用早膳,让她怀疑眼前这丰盛的早点里是不是加了毒。 但美味的粥喝了没事,那邪恶的钰王爷也没叫她刺客,让她都要以为这男人相信她了,这早膳是特地用来赔罪的 但,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 “现在要走?去哪?”昨晚被关在柴房里被蚊子叮咬是小事,被恶名昭彰的钰王爷带走,她的名节不保就是大事了,何况她还有要事在身,走不得! “我急着要救我爹,我不能跟你走。” 兰非无视于她坚决的申明,一大清早就奢侈地喝着昂贵美酒,“小七,都准备好了吗?” “是,王爷。” 欧阳见兰非自私地不顾她的感受,更确定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放弃跟他说理,决定先装柔顺,寻找机会逃跑。 “王爷,你起码让我回房收拾一下细软,再跟我的丫避、家仆说一声,一大早他们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只要一远离他的视线,她就马上带着大家一起逃,赶往常乐县去。 兰非终于正视她了,却扬起令人摸不清他想法的笑,一副看透她在想什么的表情。 小七接话道:“欧阳姑娘,你放心,我会请店小二转告你的丫鬟一声,你被咱们王爷邀来当客人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看到小七满脸心虚,她狐疑地转问兰非。她在投宿登记的册子上仅写着欧阳,他知何得知她的闺名? 是为了证实她所说的一席话是否为真,才费心去查的吗?还在短短一夜里查到,他对她未免也太防备了吧! 欧阳蹙紧秀眉,这男人的疑心病严重的程度远超出她的想像。 “姑娘,该出发了,要不然抵达别馆时天都黑了。”兰非没有一点想解释的意思,唤她的那一声姑娘,也多了分轻佻意味。 她不理会他的催促,凝着脸道;“王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没有说谎,也不是刺客,为什么还不放我走?你不能什么事都随心所欲……” “本王就是能随心所欲。”他重重搁下茶杯,叩地一声发出闷响。 “我会尖叫、会大声喊救命,不会随你踏出客栈的。”她无惧地回道。 “无妨,我会一路把你扛在肩上走,还打你的臀,让别人以为我们在打情骂俏。”他面不改色地说着,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她涨红了脸,这男人简直太无耻了! “要我扛着你走吗?姑娘。”兰非笑睇着她,欣赏她羞恼的表情。 她咬牙极力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他都敢掳人做客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好吧,她就姑且听他的话,让他失去警戒,再藉机逃走。 然而,这个好主意却在她被他紧紧扣住手后,变成一场空。 “姑娘,我想我还是牵着你走比较安心。”他得意地笑着对她说。 安心个头,他真可恶!她抽不回柔荑,只能恨假地瞪视他。 兰非轻笑,笑颜俊得足以迷惑人,嘴里冒出一句,“你跟你的丫鬓感情似乎很好嘛。” 欧阳暗抽了口气,他是在威胁她,不乖乖跟他走,就要对宝儿不利吗? “还有什么话想说吗?”他看似大方客气地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对你无话可说。”她只想撕下他那张俊美却邪恶的脸皮。 而她一路被他拉着走出客栈,扶上马车,她始终没有机会逃走。 瓖有金边花纹的豪华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前进,欧阳拉起窗帘,装作在看着风景,事实上她是在记路,好找机会返回客栈。 马车上只坐着她和兰非,空间很大,但他就坐在她的左边,还靠得很近,根本是个难以忽略的存在,让她免不得战战兢兢地提防着。 兰非看她乖巧地看着窗外风景,以为她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昨天睡柴房很不舒服吧,喝点酒,补个眠吧。” 马车里设备完善,有柔软的椅垫,还有精巧的桌案和柜子,里头放了茶水、酒和糕点。 “我会睡柴房是拜谁所赐?”欧阳讽刺道,没接过他递来的酒。她才不敢睡,谁知道这卑鄙的男人会在她熟睡时,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兰非唇边漾开笑,他就爱她直率地说出心底话,不带一丝伪装。他的视线一往下移,看到她颈子下的红痕,想到昨夜的美景,喉咙不禁有点哑,“姑娘,你的颈子好红。” 欧阳没多想地抚上,昨晚他压着她、在这上头态意吮吻的画面也跟着在她脑海涌现。她羞得手足无措。“柴房受蚊子多!这是被蚊子咬的!”才不是他的吻痕! 她望着窗外不理他,这才惊觉被他一下扰得忘了记路了,糟,方才有岔路吗? 她没发现兰非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分深沉的欲望,没发现封闭的马车里,男女独处的氛围又有多引人遐思,只专注地想着如何从马车上逃逸。 跳下去她能成功逃逸吗?不成,她不敢…… “我想……小解。”她望向他,提出要求。 兰非睨了她一会儿,害她紧张得心脏差点蹦出来。“好,那我就在你身边看着你,免得你遇上危险。” 这样要她怎么逃!他不合礼教的回答真令她气绝。 “我想喝酒……我渴了。”也许喝了酒后她胆子会变大,就敢跳马车了。 兰非替她斟了杯酒,狡点的眸光迎向她,“还喝得下去,证明姑娘方才说要小解是骗人的。” 欧阳被他轻易戳破谎言,涨红着脸,困窘地灌下一大口酒,但她忘了自己不会喝酒,立时被热辣的酒液呛得止不住咳了。 “好喝吗?”他故意问她。 “真好喝,多谢王爷。”她边咳边言不由衷地刚答。正感到懊恼之际,她忽然看到前面有个转弯,明眸为之一亮。 转弯时马车速度必会减缓,道路旁又杂草丛生,她若跳车应该只会受些皮肉伤,而且杂草又能遮蔽她的行踪…… 娘,请保佑女儿。她在心里祈祷着,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将杯子搁在桌案,然后在车速趋缓的那一瞬,大力推开车门,往外一跃-- 但她很快便发现自己失败了,因为背后那个男人已眼捷手快地用力搂住她的腰。 “欧阳,你疯了吗?你竟想跳车,信不信会摔烂你这张脸!” 第五章 欧阳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怒吼,一时恍了神,再加上半个身子悬在车外,看了看外头实在有点可怕,令她不由得感到惊恐,说不出话,直到感觉到自己正被他拖进马车,她才找到反抗的胆量。 “放开我!我要回客栈,我要去救我爹!” 兰非使力把她拖入马车里,将她按在怀里不松手。 他额前冒出汗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像是被她大胆行径给吓坏了。 难怪她会突然跟他要酒,原来是想壮胆跳车!他太小看她了,对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要是她跌掉了一条命,他就少了个玩伴了! 欧阳见计划失败,知道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再也无法抑止心中的恐慌,泪眼婆娑地做出她最不齿的事。“我要赶去救我爹,我没时间跟你耗……求求你放我回去……” 听着怀里姑娘的声声哀求,兰非冰封的心,竟有了一丝动摇。 这姑娘脾气很倔,从不轻易在他面前流露脆弱,此刻却哭了……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她爹,只要她爹一天性命垂危,她就放心不下,不跟他走,他得解决这问题。 “你说你爹被栽赃,要找人帮忙救他,那你为什么不求我?” 欧阳怔住了。 “我是谁,姑娘?”兰非饺起狡猾的笑。 钰王爷。她恍恍惚惚地在心里应答。 “我可以帮你的。”他用温柔无害的语气诱哄着她。只要救她父亲一条命,就能让她自愿留在他身边,那很划算。 他要帮她?欧阳总算清醒了。不,她不跟卑鄙小人为伍!“不劳烦王爷,我找旭王爷帮忙就行了,他一定会帮我的!” 听她又提兰逸,不明的酸味满溢了他的胸怀。“你敢肯定我五哥会帮你吗?” “他会的,我寄了信给他……”但没有回复。她努力往好的一面去想。“我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听到她说寄信,兰非忽然想起前几日进宫时,听到兰逸要随从把安知县的来信给烧毁。如果那封信是她写的,那么兰逸根本不值得她信任。 “寄信给他又怎样,他可能连拆都还没拆。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你好不容易找到他,你爹或许早就被斩首了。”兰非说出欧阳不敢去想的那些可能,又蛊惑地对她说:“相信我,我会帮你的,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欧阳动摇了,他说得对,救命的事不能等。他是位高权重的钰王爷,他就在她身边,能最快救爹的人只有他,但,他不可能无端帮她…… 兰非知道她正在天人交战之中,也不逼她。但怀里的软玉温香诱惑得令他压不下品尝的渴望,忍不住亲吻她坚称是被蚊子咬红的玉颈。 “放开我!”她顿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环抱着、坐在他腿上好久了。 天啊,她竟容许他这么放肆! 兰非闷哼一声,似在忍耐着什么,“别动!你不怕我在马车里把你吃了吗?” 欧阳心头一颤,终于知道这男人想要她的身子,做为解救父亲的报酬。 她真痛恨他!但她摆脱不了,更无法拒绝他的提议。可辨答应了,她的清白一定不保,那她的未来呢? 她脑子乱哄哄的,怎么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考虑好了吗?” “你先放开我好吗?我这样没办法想……” 兰非依言松开了她,也不希望扰乱她,让她一时气愤就拒绝他的好提议。 “你不跳马车了?”他挪揄道。 “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跳!”她防备地道,挪至离他最远的一侧坐下。 数一数,他都不知被她威胁过几回了!他忍俊不住地轻笑,连带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都多了分柔和。 欧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笑脸。他之前不是没笑过,似都没有这次……柔软,让她觉得他好像哪儿变得不一样了。 就在她看得傻愣时,行驶中的马车陡地紧急停住,她来不及抓着什么稳住身子,而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倒,却被兰非一把抱住。 她羞得想推开他,却听见马车外刀刃相交的声响。 她心悬得高高的。外头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有盗匪来袭,你小心点,我去解决摊他们。”小七在车窗外禀报,随即加入战局。 盗匪?欧阳不安起来,小七那么瘦小,打得过凶恶的盗匪吗?他们会不会出事? 兰非看出她的疑虑,一派悠闲地道:“别看小七那样,他可是我的第一侍卫,没用的话,我不会用他那么多年。盗匪伤不着我跟你的。” 看他说得那样笃定,欧阳决定信任他,力持镇定地告诉自己,车窗都被布幔遮住了,看不到外头打斗,不可怕的……然而那打打杀杀声一传入她耳中,她的肩膀还是害怕地颤了颤。 捂住耳朵的话,会不会被他笑? 正踌躇着,下一瞬,她已被兰非拉入怀里,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双耳亦被他的大手紧紧罩住。 “这样就听不到了。” 她只听见微微的声响,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因为他的双手罩得太紧密了,外头的打斗声也隔绝在他的掌心之外。 他是怎么看出她害怕听到打斗声的? 他根本不用在乎她的感受,而依他的个性,他也不会在意她的,为什么要为她…… 欧阳还迷惘着,砰的一声,就惊见盗匪提着刀打开马车的门了。 那把大刀上不知沾着谁的血,吓得她往后一缩,兰非表情微愠,忙不迭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不让她看到小七从背后刺穿了那盗匪,鲜血直冒的惨状。 欧阳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音,在他的保护下,她听不见、看不见外面可怕的打斗,心里不禁流淌过丝丝暖意 果真如兰非所说,那些盗匪伤不了他们分毫,侍卫们也只有轻伤。 但被这么一耽搁,一行人直到天黑后才抵达兰非设在兰井县的别馆。 兰井县与欧阳原本想去的常乐县相邻。 昨晚她被关在柴房里,被蚊子和耗子吵得无法入眠,再加上因盗贼所受到的惊吓和路上的颠簸,半途她终于撑不住疲惫地打起盹,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竟靠着兰非的肩睡着了,顿时羞窘得只想把脸埋起来。 来到钰王爷的别馆后,她婉拒了丰盛的晚膳,只想舒服地沐浴净身,再好好冷静思考今天在路上发生的事-- 为什么他要捂住她的眼和耳呢? 像他那种离经叛道又坏心的人,正常的反应该是放任她吓得惨叫连连,为什么要温柔地保护她呢? 这让她感到十分迷惑。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看似是坏人,但又有好的一面,而她的心正为那一点点好,卜通卜通的跳着。 他令她变得好奇怪…… 泡了好半晌的澡,她知道会着凉,却舍不得爬起来,因为她还没想出一个结论,需要浸浸脑袋,才能清醒一点。 就在欧阳憋着气,刚要把头埋入水里时,房外传来兰非戏谵的声音。 “姑娘,我进来了。” 什、什么,他要进来? 欧阳吓得吃了一口水,呛咳着喊道:“我、我还在沐浴……咳,你不能进来!” 但他置若罔闻,迳自踏入她的寝房,两人之间如今只隔着一扇绣着花鸟的屏风。 他可以看到美人浸在浴桶里的美景映在屏风上。 “不妙,我忘记姑娘尚在沐浴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欧阳警戒地压低身子,头部以下全都沉入水中。他一定是把外头守着的丫鬟给撇下了,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进来看她沐浴。 亏她方才还在想,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好…… “我在外面等你,你慢慢洗。” 欧阳哪敢慢慢洗,她真怕他等得不耐烦会随心所欲地闯入屏风后。 她以最快的速度爬出浴桶,穿上贴身衣物,再是单衣、中衣,天啊,她的手紧紧颤抖得连绳结都绑不好,罢了,就直接套上外衣好了…… 兰非根本没踏出房外等她,见她投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已爬出浴桶、开始穿衣,他勉强君子地等了一会儿,然后不管她到底有没有穿妥衣裳,直接越过屏风,来到床榻前。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欧阳和最外层的衣裳的衣带作战,是担心他会闯进来吗? 她变得笨手笨脚的,一头及腰青丝湿漉漉地披在背历,看起来竟是楚楚动人。 他目光灼灼地瞅着她,“考虑好了吗?” 正在疑惑他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近,一抬起螓首,便看到他矗立在自己眼前,她惊得瞠目结舌,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真是太不谨慎了,竟只顾着绑外衣的绳带,没发现这男人早攻进她榻前了。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赶到京城救人也要三天的时间,我真的不急。” 兰非口吻十分悠哉。 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她很急! 眼见自己被他掐住了弱点狠狠欺负,她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心知必须做出选择。“我、我……” “擦干。”然而他问完之后,似乎又不在乎她的答覆,只专注地看着她那猛滴着水的发,在她的外衣上晕出一朵朵水印。他想都不想地就脱下身上的短褂,往她头上罩。 她心一暖,摸了摸短褂,轻软的触感一摸便知是上等的料子做的,而他居然舍得给她用来擦发…… “不会擦吗?”发现她呆呆地不动,他拿过短褂,推着她在榻上坐下,坐在她身后,轻柔地替她擦起湿发来。 “我自己来……”这样太亲密了!她无所适从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反抗他。 “听我的话,姑娘。”兰非用着不容违背的诱哄嗓音道。她那湿答答贴着背的发,让他看了就觉得碍眼,直想把水都拧干不让她着凉。 怪了,他堂堂一个尊贵的王爷,干么非得帮她擦发? 他眸里闪过迷惑,同时想到今天他们在路上遇到盗匪,她的双肩明明就吓得一颤一颤的,却逞强地不说一个怕字,让他看了很是烦躁,忍不住捂住她的眼耳,不让她听到或目睹打斗的声响和血腥。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不明白…… 欧阳被他哄得乖顺坐好,任他擦着头发,心里却很不满,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老是姑娘、姑娘的喊她。生疏的称呼中带着轻佻,让她忍不住心烦。 现在,他为她擦发,更让她战战兢兢地几乎坐不住,担心他下一刻便会将她压在床杨上,对她为所欲为…… 她力求镇定,说服自己若要救父亲,与他肌肤相亲是无法逃避的事,却仍压不不满心的恐惧,她不想被强迫、被威胁,不想连仅剩的一点尊严都被糟蹋…… 她要跟他谈判-- “王爷,我考虑过了,我愿意向你求助。” 她突来的应允让兰非的思绪中断,眸里霎时迸出兴奋的灼热光芒。 虽然也曾多次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个暖床的女人罢了!但不知怎地,她就是能让他、心情转瞬起伏…… 欧阳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肯定不中听,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想要我的身子做为报答,但在没亲眼见到我爹被救出大牢之前,我不打算马上把身子给你。” 第六章 兰非眯起眸,既然她都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了,还由得她做主吗?“可是怎么办呀,你的身子可是你这个人所拥有最有价值的东西,我急着想要。” 他诚实表露的欲望令她有短暂的失措和害怕,但她随即敛足勇气道:“王爷真的急着想要吗?比起我的身子,你明明有更喜欢的东西。” 他顿住擦发的手。她在玩什么花样?“什么东西?” 稳住呼吸,她侧过身来直视着他,“王爷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要不你不用把我关进柴房,百般威胁我跟你走,还要我非得接受你的帮忙,缠着我不放。” “我缠着你不放?”兰非瞪着她久久,发现她双眸眨都不眨的望着他,毫不退却,他不禁大笑出声,兴味盎然地盯住她那张清秀的脸。 “对,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看起来温温柔柔,却一点也不柔顺,要说凶悍嘛,又只会讲一堆道理来顶撞我。你确实有比这具身子更有价值的东西。” 他说喜欢她……欧阳一时怔住,热气乍然一股脑地涌上双颊。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知他只是贪图新鲜,明知他即将抢夺她的清白,又受了那么多屈辱,明明该痛恨着他,她却还是会为他说的话感到难为情…… “可是,我是男人啊,不要太小看男人了,我愈喜欢你的性子,就愈想得到你的人。”他邪肆地轻笑,修长的指尖点一点她一净的额,然后顺着她秀气的鼻梁往下,滑过她的唇、颈子,直到隆起的胸脯停下,以掌罩住。 “我可以不强迫你,但我会让你甘愿上我的榻,成为我的人。” 让她心甘情愿,似乎比强占她更有趣。 低头看着他放肆罩住自己胸前的大掌,她脑中倏地空白一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良久才勉强镇定的挪开身子道:“那、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她在胡说什么啊? 兰非笑得暖昧,“你是在暗示我,要努力诱惑你吗?” 她脸蛋烧红,受不了他讲这种不正经的话,不想理他。 “儿。” 欧阳心房颤动着,不禁警戒地想,他唤她儿,是开始在诱惑她了吗?唤她儿比轻佻的姑娘多了分亲昵,也宣示着他们的关系不同以往了。 “你也得叫我兰非,知道吗?” 直接唤他名讳?她才不想这么亲密的唤他!“可是这样不合宜……”又来了,这个正经八百的姑娘!他冷不防地勾起她一缯发凑到唇边亲吻,存心想令她无法思考。 她果然被他吓得倒抽了口气,“做什么?” “不让我碰你,至少让我亲亲你的脸、你的小嘴,和你的头发吧?”既然暂时碰不得她,他也要她受尽同样的苦。他会让她红着脸喊他的名,把她挑逗得芳心大乱,再引诱她为自己轻解罗衫…… 欧阳找不到理由制止他,只能任他亲吻着她的长发,从发尾一路吻到她颊旁的发鬓,两人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他那灼热的气息也跟着窜迸了她的心房,她的胸臆间蓦然感到一阵酥酥麻麻。 他真的会亲她的脸、她的嘴吗? 欧阳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哪禁得起这般高明的调情手段,她紧张得绷紧了身子,脱口道:“你、你得到我的身子以后,就会马上让我回家吧?” 只要救回爹后,能随爹回到安知县平静地过口子,她或许能试着让他亲亲脸和嘴,努力习惯他的碰触,不再害怕被他占有…… 她说什么?回家? 兰非像是被一桶冰水兜头泼下,僵住了所有动作。他诱惑她的第一回合都还没结束,她就在想着回家的事了? 尊严遭受打击,他满腹的欲火刹那间全转为在胸口闷烧的怒火。 松开了方才还爱不释手的发,冰冷地道:“不,等你自愿上了我的榻,我就会占有你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我尽兴了,才放你走!” 常乐县县令府邸里,上上下下都为伺候旭王爷这贵客而忙进忙出了好几天。 旭王爷来访常乐县,自然受到县民们热情的欢迎,他的为人和政绩,也让县民们很爱戴他。 今日清晨,旭王爷随县令巡视完市并街道后就早早回府了,刚一进门,府里的杂役立即告知有个男孩要求晋见,正在偏院等候。 “有个叫做宝儿的男孩找我?”兰逸想不出那人是谁,但既然知道他在常乐县,必定曾费心查过他的行程,便要杂役唤男孩过来。 一会儿,一名娇小、穿着过大男装的男孩来到正厅,一看到兰逸,双腿顿时一软的跪下。“王爷,宝儿好不容易代替咱们小姐找到您了!” 那男孩正是宝儿,昨天早上醒来,她在房里没看剑小姐,着急地和阿权、阿贵在客栈里四处寻找,直到碰见店小二,才知小姐被钰王爷给带走了。 原来她没认错人,那个俊美邪魅的公子真的是钰王爷!店小二虽说钰王爷是邀请小姐当贵客,但大人命在旦夕,小姐是万万不可能跟他走的,而他们全很担忧,掌柜竟还一副小姐被钰王爷看上了的猥琐嘴脸,气得她和掌柜一言不合打丁起来,阿权为保护她,被椅子砸到头破血流。 情况危急,她只好把小姐用手环换来的一半银两交给阿贵,要他背着阿权去找大夫。而她,当然要代替小姐来找旭王爷了! 只身在外的她怕被欺负,还特地换了男装才出发到常乐县的,在县府内等了半个时辰后,谢天谢地,她终于等到旭王爷回府了! 兰逸自她的身形和声音认出她是个女孩,“宝儿姑娘,你说你们小姐是……” 宝儿知道他早把自己这个跟在小姐身边的奴婢给忘了,但无所谓,只要旭王爷相信她所说的话就好了。 “我们小姐是安知县令之女欧阳!”她激动地说着,把大人被诬陷的事说得仔仔细细,说到她和小姐主仆为了找他而受到刁难时,更难过得声音哽咽。 “小姐她竟在客栈里被那个恶霸的钰王爷掳走了……王爷,您是宝儿最后的希望,请您救救咱们大人和小姐,求求您……” 宝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断磕头恳求。 兰逸眸里闪过一丝阴沉,随后露出自责的表情叹道:“我真不知道欧阳大人会发生这种事……好了,你快起来吧,欧阳大人有难,我自会帮忙。而姑娘就像我的亲妹,我也会救她逃离我五弟……”提到兰非,他加强无奈的语气道:“真不知道我五弟怎么老爱以强掳姑娘为乐!” 欧阳的清白不保,宝儿不禁哭得更大声,“小姐、我可怜的小姐怎么办啊!”早知道她就不睡觉,死守着小姐了! 兰逸扶起她,亲切地安慰道;“你哭也无济于事,放心把一切交给我吧。你一路辛苦赶来这,又等了我许久,饿了吧?” “不……”宝儿正欲摇头,肚子却传来咕噜一声。从昨天到今天,她饿了也没心情用膳,现在听到旭王爷愿意救人,她才感到饥肠辘辘,好丢脸。 兰逸马上唤来杂役,交代道:“帮这位姑娘清间厢房,再帮她准备点吃的。” 他的细心让宝儿受宠若惊地脸红了。“不用了,王爷,宝儿只是个下人,是来向您求救的,不是来做客的。” 他温柔劝说:“你得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等你的大人和小姐回来啊。” 总是少女怀春,她很快就被说服了。“谢王爷。” 宝儿被丫鬟带走后,兰逸走入寝房,脸上的温和隐去,换上无情冷笑。 还以为把信给烧了就不会来烦他了,欧阳辅的女儿和奴婢还真不懂得死心!要不是得维持备受爱戴的旭王爷形象,他才懒得理那个丫头。 不过,欧阳辅的女儿被兰非给掳去糟蹋了,还真可惜啊,他原打算装作没接到信,不知道这回事,等欧阳辅被砍头后,再深表遗憾地要她当他的美妾,好好照顾她。 既然被那人抢先睡过了,他也没兴趣了…… 等等,兰非必定是对欧阳感兴趣才会掳走她,万一他为了讨好她,插手替她主持公道的话,事情一定会传到皇上耳里。到时候…… 不,兰非向来喜新厌旧,从不把哪个女人放在心上,腻了就弃如敝屣,不可能对欧阳太过着迷的,就算知道她爹被冤枉又如何?他可不是什么侠义之士,会平白为人抱不平。 兰非的性子,他可是摸得一清二楚,这些年来,他可是一直仇视地看着他。 兰逸的眸闪过一抹厌恶憎恨。 他的母妃深爱着父皇,但父皇自从被华妃那绝世的美貌给迷住后,就冷落了母妃,母妃自此精神失常,每天抽打他和哥哥,要他们不能输给华妃的儿子,事后哥哥又会把怨气如在他身上,让他痛不欲生。一看到兰非有个慈爱的母亲和爱护他的兄长,他就恨不得彻底毁了兰非的一切。 在父皇为了让众人心服口服,弃兰昕,立身为长子的哥哥为太子的那晚,在轰隆隆的雷声暴雨中,他的母妃又发疯了,笑嘻嘻地说她终于毒死了华妃。 当然,那件事在他和哥哥有意的掩盖下,没让人查出是母妃所为,但此后兰非看他的眼神总充满怨恨,他知道兰非怀疑是母妃所为。 皇宫里的明争暗斗不就是这么回事?人害人不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势,是那个华妃活得太幸福无知才会被杀!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往上爬,把想害他、挡在他面前的人都铲除掉。随着得到的权力愈多,野心也愈大,他终于将目标转向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皇,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恣意伤害他。 为了那个位置,他一直在等待机会。 五年前,父皇驾崩,机会来了,他毒杀了自己的亲兄长,但因为排行老五的他实权和兵力都不是,斗不过兰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登上王位。 而欧阳辅会入狱,也是那老头自找的。 一个月前,他选在偏僻的安知县,和从赤龙国逃出,身负意图造反之罪的赤龙国护国将军秦功见面,商量合作谋位一事,却不小心被欧阳辅撞见。虽然欧阳辅听不懂赤龙国话,但要是欧阳辅哪天认出秦功的身份,把他和秦功会面的事传开,届时他非但得不到皇位,还会背上勾结外族叛国之罪,受到皇朝通缉,难以活命。 他当然可以派人去暗杀欧阳辅,可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那种自以为高尚清廉的人了,曾被那种人所救真让他作呕!所以他大费周章的派人栽赃,利用职权贿赂刑部,就是为了让欧阳辅背上贪污罪被砍头,砍掉那老古板一身清廉骨气。 但现在,他是享受不到那乐趣了。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令他打算速战速决。 唤来心腹,兰逸冷血命令,“在行刑之日前,用这瓶酒毒死那老头。”那是他母妃毒死华妃,他又用来毒死太子的毒酒。 不过,他还是怕会有变数。 “还有帮我备车,我要和十九烈士上京城,亲眼去看那老头的尸体!” “要搭这辆马车上京城救我爹?”欧阳错愕地看着眼前这辆用铃铛、大把鲜艳花朵装点得富丽堂皇的马车。 这马车还比昨天她乘的那辆更大!救人不是该低调吗?他太嚣张招摇了吧? 第七章 “我们要连赶三天的路,当然要买大一点的马车坐才舒服。” 兰非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还觉得她的反应太大惊小怪了。“进去吧,该出发了。” 她踩上小七摆好的木制阶梯进入车厢,里头摆设更是令人惊讶,一边是一般的座椅,另一边竟是覆上羊毛垫子的软榻,上头还备着绣有花鸟图的被褥。 “天啊,马车里居然会有软榻!” 兰非在她之后踏入,他选在座椅上坐下,斜睨着她笑道:“瞧你高兴的,就那么想爬上我的榻吗?” 她暗抽了气,咬牙切齿道:“你会错意了,我还不想爬上你的榻。”她连忙离那张杨子远一点,坐在座椅的最边缘,也与他隔开一些距离。 这男人,他脑子里真是无时无刻都是那些下流念头! 虽然娘过世了,没机会跟她说明男女之事,们她帮县民喂过猪、赶过羊,帮忙久了,也知道做那档事就跟畜生交配一样。 可育生是只有固定的时间才做,这男人居然无耻得想一次又一次地对她…… 昨晚听他说了那些话后,原以为自己会感到恐慌愤恨,但她却只觉脸红心跳。 直到他走后,两颊的红晕仍久久不褪……“你穿我送你的衣裳真好看,鹅黄色果然适合你。”兰非似不将她的拒绝放在心上,优雅地交叠起双腿,由衷赞美。 “那是因为你不让我收拾纯软,我没衣裳穿,才不得不换上的。”她低头看着用上等绸缎裁制的衣袍,不领情地说。 “是吗?”看出她只是逞口舌之快,他并不太在意。“现在是巳时,到下个县城恐怕要是天黑以后了,你就祈祷我们今晚有客栈睡吧。” 欧阳没理会他。车厢里的空间很大,但他的存在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拉开窗上的花色布幔,想观看沿途景色以分散心神。当然,如果周围没有骑着马的侍卫挡住视线的话,她的心情一定会更好。 晌午一到,所有人只简单以肉干和肉饼充饥后又继续赶路,直到傍晚,他们路过一家简陋的饭馆,兰非才下令在饭馆刚晚膳。 当然,就算在偏僻的郊外,兰非仍不改嚣张的作风,要求店家腾出一间厢房,让他们单独用膳。店家为了那黄澄澄的金子,当然努力想办法腾出来了,还在桌案铺上略嫌俗气的红色帕子,用花色瓷盘装着大厨最拿手的烧鸡、小笼包和鲜鱼汤等佳肴,姑且不管吃起来口味如何,看起来确实很令人食指大动。 厢房内只有兰非和欧阳独处,兰非还特别嘱咐小七,不论听到里头发出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打扰,格外有让人暧昧联想的空间。 欧阳才没心情管他在搞什么名室,想到她爹被关在牢里受罪,不知是否安然无恙,她就没有胃口。 兰非看到她瞪着满桌菜发愣,皱眉问道:“中午你没吃上几口,现在还不饿吗?” “我是不饿。”她郁郁寡欢,放下了筷子。 “我饿了,陪我吃。”兰非岂会不知她在烦恼什么,但为了她的身体,不想吃也得吃,他仍强势地道。 “你先吃,我晚点再吃。”她真的没胃口,也不怕他的命令,心知他横竖是不会伤害她的。 这念头一冒出,她陡地一怔,回想起先前除了曾被他误当成妓女和刺客的羞辱外,他顶多嘴上威胁、调戏她、把她关在柴房喂蚊子,认真说起来,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她,所以,她才不那么怕他,是吗? “一个人用膳太无聊了。”他只吃了一口菜,便将整盘菜往后头一丢,锵的一声,花色瓷器碎了,食物也遭殃了。 欧阳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所做所为,愠怒地道:“许多穷苦的百姓都没得吃,你竟然在浪费食物?” “那又怎样?”他冷笑反问。 “兰非,你太不懂得民间疾苦了!”她的胸口因气愤而不住地起伏着。 兰非满不在乎也笑道:“儿,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听起来挺悦耳的。” “悦耳?”欧阳相信此刻她的脸一定扭曲了,“你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她尖锐地讽刺。 岂料,他却笑得更愉快,还端起另一盘菜肴,故作感慨地道:“啧,这道烤鸡看来可好吃了,可惜没人要吃,丢掉真可惜……” 不可能眼睁睁又看他丢弃食物,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勉为其难地道:“我是真的没胃口,所以只吃一点。” 兰非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秀气地吃着,吃得颇勉强,又看到她眼眶下的阴影,显示她昨晚睡得不好。她就那么担心她爹? 担心到寝食难安的地步? 他无法理解。顽劣的他从小就被父皇视为麻烦,要不是父皇极度宠爱母妃,他这个逆子早就被放逐,眼不见为净了吧。 在这世上,只有母妃和皇兄能教他放在心底,只是现下看着这女人憔悴的样子,他竟也有着些不舍。 “那喝点汤。”她只吃那么一点,哪够支撑后头的路程。兰非为她舀了碗鲜鱼汤,要喂她喝下。 她无法接受这般亲密的行为,配合他总有个限度。“我自己吃。” “听话,儿。”他温柔地哄着,汤匙都抵在她唇边了。 “你明明不是真的关心我。”她撇过脸,心里有点涩涩的。 “是这样没错。”他没好气地搁下汤匙。 好心要她多吃一点,她却讲这种话? “那你想喂我,是因为好玩吗?”他竟然不否认!欧阳一股气无处发,拿起酒瓶想借酒浇愁。 他扣住她的柔荑,轻声劝阻道:“你不是不太会喝酒吗?会呛到的。” 又在讽刺她!“放开我,放开!” 欧阳恼得想挣脱他的手,没想到太过使劲,酒瓶竟自她于中滑出落地碎了,两人也一块不稳地往后跌。、兰非因在下方护住她,掌心碰到地,被酒瓶的碎片给刺伤了。 “流、流血了……”她慌张地从他身上爬起,看到他手上的血迹,脸色刷地一白。 兰非只轻轻瞥过自己淌着血的手,似乎不觉得痛,只是默默站起身,拔出刺入掌心的碎片,低头想舔掉那碍眼的血丝。 “不能舔!很脏的!”她连忙得住他的手制止。她曾拿匕首误伤他,这次又害他的手掌多了几道口子,她真糟!“得先止血才行!” 这种小伤对他来说压根就无所谓,但她的反应落入他障眸中,却是让他感到惊撼……甚至欣喜。 除了皇兄和逝世的母妃外,这世上还有谁会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对了!”欧阳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从袖里取出一条粉桃色手绢覆住他掌心的伤口,再绕过手背,打了个结。 “这样应该可以止血了。”虽然姑娘家用的手绢绑往他手上挺怪的,但现下也只能这样了。“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她内疚地道,早忘了前一刻她才气他气得半死。 “你担心我?”兰非直勾勾看着她,从她为他绑上手绢止血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曾移开目光。 他说什么?她惊愕地抬起眸看他。 “你担心我,儿。”他扬起唇角,轻易地被满足取悦了。 欧阳终于听懂他的话,他这次居然用了肯定的语气,而且表情看来还挺高兴的。 因为她担忧他,所以他感到高兴吗?为什么? 她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而他眯着自己的眼神又充满暧昧,害她别扭极了。 “我害你受伤了,当然会担心你……我可不想得罪钰王爷你。” “你哪时候没得罪我。”盯着手上绑着的手组,他心情甚好地轻笑道。她愣了愣,似乎又看到了他眼里有一抹柔软,毫无平时的嘲讽和狂傲。他笑起来真好看,她的魂儿都被勾去了大半。 兰非发现她正怔怔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深。 欧阳这下回神,心虚地想别过脸,下颔却被他更快地筘制抬起。 “儿,你在看我,你被我迷住了?”他玩味地挑眉问,但心底对答案却很笃定。 “你少臭美了。”欧阳微愠道,脸颊却浮上羞赧的红晕。 她的恼怒传入兰非耳中,只觉得像是娇嗔,再动听不过,这个正经又爱和他唱反调的姑娘一害羞起来,可比皇上送他的美人还要令人心动,令他的身子为之绷紧。 他眯起眸,变得沙哑的嗓音毫不掩饰渴望地道:“要不是那个可恶的协定,我昨晚早就要了你了。说,要怎么做,你才能尽早抛开那些无聊的礼教,成为我的人?” 她失措地岔了气,这种事他怎么能问得这般大刺刺的啊。 她咬着下唇想了又想,故意说:“你得……想办法让我开心,这样我或许就能提早接受你。” “让你开心?”兰非猛地抽回手。她还真敢要求!“我有许多让女人开心的方法,但我想你不会喜欢。你还是教教我吧,儿。”他狡猾地把难题丢还给她。 教他?欧阳颇感不以为然,“我教了,你也根本不屑为之。” 不,她太小看自己了,对她,他不会不屑。 他笑闹似的问她,“你要珍珠玛瑙,还是翡翠玉石?” 她摇头。他当真以为昂贵的物品能使她开心? “漂亮的衣裳发饰?” 她又摇头。 “纳你为妾呢?” 这句话让她像看见怪物般的瞪着他,“当你的妾……我又不是疯了!” 听到她回一句疯了,他非但没有一丝气恼,还愉快得朗笑出声。 她果然够好玩!如果欧阳只是一般庸俗的女子,会为那一切名利动心,就不值得他这么想得到了。他愿意慢慢跟她耗,耗到他亨受够与她相处的乐趣为止! “我什么都不想要。”欧阳看他大笑着,心里的苦楚更甚,远望着夕阳西下的天边道:“我只希望我爹平平安安获救。” 闻言,兰非敛住笑,望向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子。 抵达京城最快还要两天,她该不会都没胃口吃东西吧? 他是没啥闲情逸致关心女人吃不吃、饿不饿,但,去京城救人可是件好玩的事,要是她还没见识到就先饿昏了,到时他一定会很心烦。 他得想办法让她吃点东西才行…… 吃饱喝足后,一行队伍又往前行进,在抵达一个小城镇时,小七奉命替换新马,还采购了干粮美酒。 “王爷,都照您的吩咐买好了。现在已经戌时了,要在镇上留宿一晚吗?小七怕前面没客栈……”兰非没马上回答,瞥了眼凭窗而睡的欧阳,面露深意道:“不,儿很担心她爹,心急到连饭都吃不下,我们继续赶路吧!” “是。”小七看出了主子那点心思,为主子点燃议盏灯后,关上车门。 的马蹄声响起,马车再度前进。欧阳才似被突来的嘈杂声惊扰,扬了扬眼睫,醒了过来,浑然没听到这对主仆的对谈。 她竟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色那么暗! 她诧异地瞪大了眸,真不敢相信自己又毫无防备地在兰非面前睡着。 兰非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暗忽明,见她醒来,使指了指床榻上满满的糕点道:“小七买了一些糕点回来,这些你总吃得下了吧。” 她还有几分迷迷糊栅的,乖乖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床榻上竟有安知县的特产枫糖糕时,鼻头不禁酸了。 第八章 “你怎么会……”她惊愕地喃喃道。在外颠沛流离了好几日,她好想念家乡的食物。“你派人到安知县买的吗?” 兰非笑着睨了她一眼,“傻瓜!全国各地都有在卖安知县的糕点,刚好瞧见我就要小七买了。” 不知道他是安了什么心思,居然为她买这些……但一看到最爱的枫糖糕就在面前,她就忍不住嘴馋,也顾不得防备了。她拿了一块,细细地嚼着,虽然与家乡的有差别,但她还是好满足。 “多吃点,还要赶两天的路。”兰非看她食欲不错,心情也莫名地愉快起来。 看来小七说对了,姑娘家都爱吃甜食,她也不例外,加上是家乡的糕点,她一定会思乡情切地吃下去,“你这里沾到了,真不像个大家闺秀。”他带着笑,伸出食指抹去她唇边的糖粉,好奇地舔了舔,“太甜了……”他蹙眉道,对这种食物敬谢不敏。 欧阳因他突然亲昵地碰触她的唇,心狠狠撞了下,再看到他毫不避讳地舔着指上的糖粉,一股热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从她颈子下方往上冲。 “发什么愣,枫糖糕还很多,多吃点。”天色太暗,没注意到她脸红,他淡淡地催道。她太瘦了,他真恨不得把所有糕点都塞入她肚子里。 听他这么说,她眸里闪动着感动,一颗心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是怕我晚膳没吃多少,会挨饿,才特别要小七买枫糖糕给我吃的吗?” 有可能吗?这个无情又跋扈的男人会担心她饿着? 兰非怔了怔,没有预料她会有此一问。他很快稳住心神,似要隐藏自己真实心绪般的暗讽她一顿。“你怎么会问我?不是你要我想办法让你开心吗?” 闻言,她脸上布满难堪,几乎快被自作多情的羞耻给淹没了。 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枫糖糕她也吃不下了,但她怕不吃,这男人会把所有糕点给丢了,只好勉强咽着,怨愤地咽着。 她真是疯了才会以为这男人会关心她,他根本就没有一点真心! 在欧阳吃下第三个枫糖糕时,车速渐渐缓下,她往外一看,他们停在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里。 “王爷,晚上在这儿过夜好吗?”小七前来询问。 兰非仔细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危险,于是点头,“去生火扎营吧。” “生火扎营?”她颤声道,这儿是荒郊野外,他们要在这里过夜? “放心,你可以和我一起睡马车。”他说着,唇畔的笑却一点都不能让人放心,“你总不能要我纡尊降贵地睡帐篷吧?”他装作无奈道。 和他一起睡?欧阳忍住心里的惊惧问道:“没客栈呵住吗?” “你看这儿会有客栈吗?”他轻佻地笑了笑。 欧阳并非娇生惯养、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可她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那这些糕点是何时买的?从哪买的?”她指蓿眯榻上的枫糖糕问。 “半个时辰前,在上一个城镇。”他据实以告。 她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歇斯底里地吼道:“那为什么不叫醒我?我们明明可以在上一个城镇休息的!” “我以为前面还会有客栈。” 他的语气一点都没有诚意,欧阳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敷衍她。 “你骗人!你是故意的!”她真是快疯了!她早该知道,马车里多了一张榻绝对有问题! 兰非噙着冷笑,“那又如何?” 她含泪怒瞪他。“白天跟你同车已经够落人口实了,你还故意制造机会,让你的侍卫知道我们一块睡在马车里!太过份了!” 兰非被她眼睛泛红、满面委屈地指控,他的心宽像是有点揪疼,真是怪了,他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内疚。 不过他不会让步的,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心软的人。 “你尽量哭吧,最好哭到我的侍卫都知道你有多不甘愿跟我睡!”兰非下了马车,不喜欢看她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太扫兴了。 欧阳吸了吸鼻。不,她不哭,才不让他看笑话。 她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他说过要诱惑她,他是个骄傲的人,不会真对她用强的。 何况,和他一起睡马车,被别人当成不检点的姑娘义怎样? 她都被他掳来了,外面肯定将她说得更难听,也不差这一夜。 但,决定面对现实是一回事。当她内急下了车,看到外头一片漆黑又是荒郊野外时,在心里吓得尖叫又是另一回事。她真是恨透了兰非! 待她小解完回到车厢,兰非已经上了榻,他那好整以暇掀起被褥的姿态,像是在恭候她投怀送抱。 欧阳昂首迎视他,不想让他认为她有多害怕跟他同床共枕。 兰非险些失笑,当他回到车厢后没看见欧阳,还以为她是不是委屈得躲到哪喂蚊子了,然而她竟一脸挑衅的回来,他才发现自己太小看她了,她从来就不是会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是善良、容易心软,但她也遇强则强,有着不输给男人的刚毅意志。她永远不会让他无聊的。 她这副敌视他的罗模样,更挑起了他骨子里的恶意,想逗弄她一番。 “我想,你把外衣脱下睡会比较舒服。”他邪恶地提议,还当着她的面卸去腰带和紫色的外袍,露出里头的白色中农。 欧阳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声音显露出颤抖。“不,我习惯和衣睡。”她绷着脸爬上杨,躺下,拉过棉被,侧过身想跟他隔开距离。 岂知兰非竟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她失措地尖叫了声,“你做什么?” “太冷了,儿,你得当我的棉袄。”他像个无赖,大脚还跨到她身子上。 棉、棉袄?欧阳气绝,真觉得冷的话,他干么把外衣脱下? 她不想跟他像麻花般的缠在一块儿,只能蠕动着身子,以摆脱他那缠人的脚。 似被她磨蹭到什么部位,他闷哼了声,警告道:“儿,别动了。” “我怎么可能不动……”她愤愤地抗议道,羞得仿佛从头上的一根发丝到脚趾都炸红了。 “别动了!不想现在就成为我的人的话,就先乖乖习惯我的拥抱。”兰非嗓音沙哑地警告。他这不是自虐吗?本来只是想故意逗逗她,激起她可爱的反抗,但现在苦的却是自己了,他必须忍受欲望的折磨。 这根本不像他,他是她心里卑鄙无耻的钰王爷,他无须遵守协定!但,他不想强迫她,更不愿看到她责怪的眼神,他想堂堂正正地得到她的允许再占有她! 真是有趣的磨难……他自嘲地想,深吸了口她颈闻的芳香,这才甘愿了点。 欧阳被他炙热的气息吓得倒抽了口气,一点儿都不敢再乱动了。 一路颠簸地赶往京城,她身心疲惫,都忘了自己得试着习惯他亲昵的碰触了。 然而一静下来,她才发现他的拥抱并不让她生厌。他身上没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汗臭味,衣上还有着熏香的香气,挺好闻的,只是…… “你要我别动,可是你、你那里顶着我很不舒服……”她支支吾吾地埋怨。 “哪里?”他不解的直问。 “就那里……”欧阳恼羞地轻喝了声,回过神,她又忙闭上嘴。她说了什么?天啊,她居然说了! 兰非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啊。” 她脸红地反击道:“你以为我很想看到猪交配吗?” 他放声大笑,笑得她觉得他好讨厌、不想理他了,更往床榻内侧躲。见状,他再次抱紧她,但没再把脚跨上去欺负她了。 “睡吧,你需要休息。”他吻了她的发顶,深幽的眸不自觉地多了分柔情。 欧阳因这句话莫名地感到安心,加上他是个暖炉,贴着他比盖着被子还管用,温暖得让她渐渐有了睡意。 睡吧,她真的累了……在她合上眼之际,不经意看到他环抱在她腰上的手,还绑着她的粉桃色手绢,她心中不禁闪过疑惑,他怎么还不取下来…… 连赶了三天路后,他们终于抵达京城了。 后两天,兰非没有再来个户外扎营来整人,但欧阳这段日子总不经意地想起第一晚他们在马车里相偎入睡的情景,他的胸膛有多么温暖,衣上的香气又有多好闻。 别想了!她甩甩头,看向窗外,想借窗外的空气驱散脸上的热气。 这一看,她发现京城的屋舍檐梁瓦柱皆十分讲究,看来豪华气派,姑娘的穿着极入时亮丽,街道宽敞得容得下五辆马车,街道两旁的客栈和各式铺子更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富庶的情况真让她为安知县贫苦的县民们抱不平。 马车只在热闹的市井街道里停留一会儿,便直往目的地而去,四周的景色愈来愈荒凉、寂静,他们即将抵达专关贪宫污吏的地牢。 欧阳心情很是紧张。 “兰非,你打算如何救我爹,去劫狱吗?”他没说过营救方法,她只能揣测,而她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兰非的行事作风本来就不正派。 “劫狱?”兰非低低一笑。“儿,你当我是谁呀,我需要辛苦的劫狱吗?登堂入室把人带出来不就好了。” 欧阳秀眸瞠大。“不用替我爹申冤,证实他是无辜的吗?” “等救出来再替你爹申冤也不迟。”兰非敛下深邃眼眸。“我怕有人会没耐心,等不及你爹人头落地。” 先把事情想到最糟、最远,是他在皇宫里生存的准则。 而安知县民最爱戴的欧阳县令会被栽赃陷害,必定有因,而且能动用刑部捉人,背后必有位高权重者在指使,谁也不能保证欧阳辅能平安的待在牢中直至行刑为止。 欧阳听得心惊胆战,她其实不太明白爹怎么会无端惹上这种事,但为防万一,还是尽快把爹救出来比较好。 半个时辰后,抵达地牢了。 “我们来玩吧,儿。”兰非先行下车,伸出手扶她卞来。 欧阳蹙着秀眉,真弄不懂救她爹有什么好玩的,她都紧张得快晕了。 小七先去和守在地牢出入口的守卫交谈,兰非再取出御赐的金牌,守卫们连忙恭敬地开门放行,兰非的侍卫们也随着兰非进入地牢。 真神!欧阳终于知道兰非的自信是打哪来的,他手上那块金牌真好用。 而她是第一次踏入地牢这类地方,幽暗的环境令她不安,不由自主地偎在兰非身边,不敢离他太远。 “钰王爷,您大驾光临是为了……”负责看管地牢的典狱宫听到钰王爷驾到连忙迎上来,额头还紧张的滚下豆大的汗珠。 兰非噙着冷笑命令,“马上把安知县的欧阳县令放出来。” 典狱官一听到安知县三个字,黝黑的脸都刷白了。“钰、钰王爷,这万万不成,此人犯下严重的贪污罪……” “这案子我要重新调查,人我带走了。” 兰非把御赐的金牌贴在他眼睛前,吓得他软腿跪下,迳自招来开锁的狱卒带他们一行人去关着欧阳辅牢房。 地牢内的空气混浊闷热,正常人待个一个时辰就受不住了,何况是长期关在里头的人,欧阳一看到她爹,眼泪顿时溃堤了。 “爹!” 欧阳辅正想喝下方才狱卒送的甜酒,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于是停下了动作往铁栏外看去,这一看,不禁愣住了。 第九章 “爹,儿是来救你出去的!”欧阳看着她爹只穿单簿的白衣,脸上满是胡碴,人也瘦了一圈,自是心疼又激动。 “儿,你怎么有法子……”欧阳辅一看到女儿身质服装高贵的男人,削瘦的脸上写满震愕。 兰非对他手上的那杯白酒说不出的在意,眸光一黯,从袖里取出暗器射了过去,欧阳辅吓了跳,手一松,杯子就被砸落碎裂开来,酒液流淌在地上,地板竟微微出现泡沫。 “酒有毒……”欧阳家父女俩都吓了一跳。 “我什么都不知道!”狱卒吓得直澄清。 “还不快开门。”兰非也不追究,命令道。一个小狱卒能知道什么事,逼问他没意思。 门开了,欧阳连忙跑进去,搀扶将她爹出来。 欧阳辅住了牢房近半个月,吃睡都不好,双腿明显虚弱无力。 “爹,你走慢一点。” 兰非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只瞥了眼小七,他赶紧过去帮忙扶着。 欧阳辅一踏出鸟笼般的牢房,便直接问兰非,“钰王爷,为什么你会想帮老夫,老夫自认为没理由让你费心搭救。” 皇朝里最恶名昭彰的钰王爷若真的会普心大发来救他这个小县令,天就要下红雨了! 欧阳俏脸刷白,朝兰非使了眼色,要他别说池他们的交易。 兰菲似笑非笑地瞧她一眼,存心让她提心吊胆地慢慢说道:“令嫒每天来求我救你,跪了好几天,我烦得不得了,才勉为其难帮她的。” 欧阳听得被唾沫呛到,不住干咳,瞪着他,勉强接受他那污蔑她的说词。 但欧阳辅可没那么好哄,仍然心存质疑。 “令嫒还送我手绢当作谢礼呢。”兰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上一句。 欧阳狠瞪着他,这男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欧阳辅怕女儿为了救他,向兰非妥协了什么,忍不住护女心切道:“如果钰王爷救我的代价是欺辱我女儿,那我宁愿因莫须有之罪被砍头。” “果然是父女,你们俩一个样。”兰非颇感有趣地还想多说几句,但他明白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走吧,这里太闷了,我受不了。” 欧阳才受不了兰非的我行我素。“爹,我们快离开吧。” 岂知在他们驾车离开后,途中欧阳辅就感到不适想吐,而停下马车。 她扶着她爹下马车,拍拍他的背,好让他舒服点。 兰非也踏出马车来透透气,树林间鸟群惊慌呜叫飞起的声音却让他心一凛,警戒地观察四面八方,突地极肯定地道:“我们被盯上了。” 有多少人呢?听这足音,起码近二十人。 “什么?是盗匪吗?”欧阳害怕的挽紧她爹。 “如果是盗匪还好应付。”兰非不知哪来的悠哉心情,不疾不徐地问道:“我说欧阳大人,你到底是得罪了谁,竟让那人想对你赶尽杀绝?” 欧阳辅正义凛然回道:“我不知道,老夫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 “那一定有了,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兰非露出饱含深意的笑。 事情的发展是愈来愈有趣了。 嘎嘎--几只乌鸦在天空盘旋着,为此刻的气氛增添诡谲。 一个个黑衣刺客也在这时持着剑冒了出来,侍卫们立即训练有素的团团保护住兰非和欧阳父女。 双方激烈交战,刺客显然是冲着欧阳辅而来,知道兰非身份尊贵不可侵犯,皆不理会他,只找着机会冲破侍卫的阻碍,招招致命的逼向欧阳辅。欧阳辅不想累及女儿,推开女儿,一个人往远处的草地上跑去。 “爹!” 欧阳惊慌地想追过去,但侍卫怕她有危险,不让她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追在父亲后方。 此时,兰非运起轻功追了过去,不想让人嚣张的在他眼皮下杀人,难得拔剑杀了刺客,救了欧阳辅。 “啊--” 可欧阳在下一刻发出惊叫,保护她的侍卫面对众多敌人已自顾不暇,兰非看到有刺客举刀想伤她,眸底霎时迸出戾光,想都不想的奔回,一把揽住她。 “不要管我,快去救我爹!”欧阳更担心她爹的安危,连忙、喊着。 但兰非不听,护着她退开,同时杀了那名胆大包天的刺客,待他回神后,他才发现他指掌僵硬,剑柄握得太紧松不开,似乎是生气过头了。 “爹、爹!” 她突地在他怀里惨叫着,用力推打着他的手臂,要往前奔去,因为她目睹欧阳辅被刺客刺中倒在地上,即将被刺客一刀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解决手边刺客的小七赶到了,救了她爹。 她松了口气,却有更多的怨恨涌上心头,一古脑地朝兰非发怒道:“谁要你来救我的!我不是要你先去救我爹吗?你怎么能不管我爹的性命啊!” “因为你比较重要。”兰非是不管,对他来说,欧阳是个有趣的伴,她爹什么都不是,二择一之下,他当然是选择救她了。 但他没发现自己的目光费心的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自净完好的脸蛋上,似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她在他心里的重量,早超乎了他的想像。 欧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心跳加快,迷乱得像赴陷入五里雾里,看不清他真实的面貌,直到她见他又杀了名刺客,才吓得回魂,把脸埋在他胸前。 接下来,兰非一路保护欧阳,侍卫们打跑了刺客,也成功保护了欧阳辅。 但欧阳辅仍是受伤了,欧阳忙不迭地摊开兰非,赶去关切她爹的伤势。 “欧阳姑娘,大人没被刺中要害,你不用担心。”小七安慰她道。 欧阳吁了口气,感觉到背后有道灼热的眼光,转过身,差点撞上兰非。 “儿,我允许你答谢我的救命之恩,爬上我的榻。”兰非倾身,唇贴着她的耳,用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邪气地道。 “兰非你--” 因为你比较重要。欧阳正想骂他正经点,他对她说过的这句话却陡地自她脑子里钻出,害她什么都忘了说,心口只剩异样的热度。 假的,他说她比较重要一定是假的,他这个人根本没有真心! 她警告着自己不能被他骗了,强自镇定地定住他那张俊美无瑕的脸,自齿缝里小声挤出。“真是对不住,我只想在榻上暗杀你!” 一群受伤的黑衣人排排跪在地下。 兰逸无视于他们破裂黑衣下的伤痕,怒斥道:“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没法杀死,你们不是自称最骁勇善战的十九烈士吗?任务失败还敢回来!” 他们是太子生前的护卫十九烈士,在太子死后,就被兰逸延揽重用,但如今十九烈士只剩十二烈士,真令他颜面大失! 黑衣人皆把头压很低,他们之中有个受重伤的人在这时倒地昏迷,大量鲜血在地面累积了一摊,却没人敢去救他,因为旭王爷盛怒中,想保命就噤声。 “一群没用的家伙,我真是白花钱养你们了!”兰逸大力把桌上的茶壶茶杯扫到地面,狰狞的脸上全然不见平时的温文儒雅。 原本是不用走到这一步的,在地牢里就能毒死欧阳辅,再编派个暴毙的死因就好,但,兰非却早一步拿着御赐金牌来救人,还狂妄的说要重新调查此案,让接到典狱宫通知的他不得不动用十九烈士去追杀欧阳辅。 这真的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兰非会仁慈的去救与他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那家伙只会杀人,在辅助兰昕登上皇位时,他双手沾了无数人的血! 是他自认为太了解兰非的个性,错看了他,还是欧阳真古通天的本事,能迷到兰非为她救人? 不管事实如何,兰非都是皇上的心腹,是最能威胁他的人,要是欧阳辅想起他与秦功私下往来一事,对兰非提及,依兰非将他视为眼中钉的情况,一定会追查到底,他就没办法完成他的登帝大计了。 兰逸指了指伤势最轻,十九烈士之中武功最好的那个人。 “你,去杀了欧阳辅,没有成功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月影湖畔,波光粼粼,诗情画意得像一幅画。 华丽的大船上,悦耳的丝竹乐声响着,舞伎们个个俏丽多姿,手执彩色丝缎旋跳挥舞着,前方的桌案上也摆满了美酒佳肴,充满奢靡享乐气息。 真不愧是兰非的船,有够招摇嚣张! 但欧阳可一点都不觉得享受,她一搭上船便晕船了,反倒是她受伤未愈的爹无碍。 “儿,你很难受吗?”欧阳辅关心问道。 “我吃点乌梅就好了……”她脸色发白道,不想爹担心。 看到女儿晕船,不舍的欧阳辅不禁把心里对兰非的不满一古脑地倾泄而出。 “我都说我不想跟着钰王爷瞎起哄,你偏偏坚持要我来坐船!看吧。钰王爷他现在有多快活啊,看舞伎跳舞看到眼珠子都黏住了,还说要保护我?分明是瞎说!儿,我们不能轻易相信钰王爷说的话啊!” 欧阳真不知该怎么说,叹息道:“爹,你伤势未愈,不宜太激动。” 三日前遇袭,爹幸运的只受到皮肉伤,但兰非断言对方不会罢手,势必会派人来追杀,于是他放出了爹受重伤,被他不管死活的丢在钰王府里,而他挟着她上船玩乐的消息,想松懈对方心防派人至府里刺杀爹,来个“瓮中捉人”,逼问出这桩栽赃案的幕后主使人。 当时她听到爹还会有危险,慌得脑袋都混沌了,只能照兰非的话做,但此时此刻看到兰非奢靡纵乐的一面,又要爹怎么树信他能有所作为呢? “儿,钰王爷这人心眼多,他会救我一定是对你有企图,我宁可死,也不要你傻到为我赔上什么!” 欧阳不敢说--来不及了,她已无法脱身。“爹,钰王爷哪会对我有企图,你把我想得太有本事了。现在能保护你的也只有钰王爷了,你就忍一不他的行事作风吧……”她只能先这样安慰了。 “儿,你娘临终前嘱咐我帮你挑个好人家嫁,只要爹有这条命在,就会保护你不受到恶徒沾染的。”欧阳辅对着女儿说,眼尾却频频瞄向兰非那儿示威,显然他口中的恶徒是指兰非。 这么大的恭维,兰非当然也听到了。一被他救回,这老头就像是母鸡护小鸡似的不让他靠近欧阳一步,还说尽他的坏话,现在又要欧阳嫁人,嫁人?要是这老头知道他女儿是他的人,不知会不会气死…… 不对,还不算,他还没得到她。兰非烦闷地喝了口酒。 “欧阳大人似乎对我印象很差。”他搁下酒杯,扬声开口道。 何止差,欧阳辅对船里的一切都很不满。欧阳拉了拉她爹,要他谨记兰非的身份,不要太不敬。 “钰王爷年纪轻轻,实在不该太纵情享乐,应该要与贫苦的百姓同心,节俭过日。”欧阳辅语气勉强客气了点,但说话仍是直接得令人听了冒汗。 兰非一个手势,丝竹乐声戛然而止,舞伎们也不跳舞了。 “大人说得对,我该节俭过日。”兰非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这些舞伎都是皇上给我的赏赐,我一个人用太浪费了,大人喜欢的话,我就转送给你吧。” “胡闹!”欧阳辅铁青着脸痛斥,当场以下犯上。 第十章 那些都是兰非的女人? 欧阳似没听见她爹尖礼的回话,只看着那一个个貌比花娇的舞伎,她的心竟隐隐泛酸着。她在不舒服什么?他可是钰王爷,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女人…… 唔……她容色惨澹,感觉胃部开始翻腾,作呕感又涌上喉咙,好想吐。 “我是开玩笑的,大人别当真。”兰非轻笑的口吻里没有一点恼,他像是察觉到欧阳的不适,眉宇微蹙,却不动声色道:“不过说起来,这些美人加起来都胜不过令嫒一人,像我就最喜欢令嫒的秀外慧中了。” 欧阳辅听出兰非对女儿的私心,急得眉毛都快烧起来了,极力保持理性道:“当然了,我们家儿可不比男儿差,她识字,会管帐,还能干的帮我分担县里的大小事,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嫁给一个人品高尚、胸襟宽阔的好男儿。”这话暗指着兰非的小人之心不够格。 “欧阳大人认为谁的人品胸襟最符合?”兰非并不介意欧阳辅怎么暗损他,他频频分心地瞥向欧阳,双手微微拧成拳。 欧阳辅铿锵有力地道:“老夫认为旭王爷的人品胸襟无可挑剔。” 兰非黯下眸子,扯了扯唇角讽笑。“是吗?那你一定很怨叹,救你的人怎会是我这个名声极差的钰王爷,而不是大人心目中的女婿人选旭王爷吧?” 欧阳辅惊愕地忙辩解道:“钰王爷你别误会了,老夫从没想过要高攀旭王爷,老夫要的只是能专心一致待我女儿的人。” 欧阳晕船晕得七荤八素,听不清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争执些什么,只用力的捂住嘴,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住了。 “……”她咕噜噜的呕吐着,弄脏了衣裳和地面。 “儿……” 欧阳辅想靠过去关心,却有一抹紫色疾风穿过,转眼间欧阳已被兰非稳稳抱起。 “放、放开我,我很脏……”欧阳虚弱的道,推着他的胸膛。 兰非抱得可紧了,大步往前走,不管被小七拉住的欧阳辅在背后怎么大吼着。 他沉着俊脸,从刚刚她就是一副病容,她晕船晕得那么严重吗? 真是的,他带她来乘船,可是为了和她一起享受擒捉敌人的乐趣,而不是来看她这副死样子的,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儿,你虚弱的模样还真是惹人怜啊!”他嘲讽道,想激起她的斗志。 “你……”欧阳一时气急攻心的又吐了,这回是吐在他衣袍上,吐完后,却抬起下巴道:“活该。” 兰非不恼,反快活人笑,他就是爱极了她的倔强。他抱着她,爬上船舱二楼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榻上,拿着湿布为她擦净嘴和手,再伸手至她胸前。 欧阳反射性的拍不他的手。“你做什么?我爹在外面会找你算帐的。” “算帐?我还比较怕你在榻上暗杀我。”兰非哑声笑了笑,又把手靠了过去,解开了她的腰带后,再脱下外衣。 欧阳被他调侃得红了脸,同时也发现他只是想帮她脱下沾有秽物的外衣而已,便乖顺的任他脱衣,心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你不觉得脏吗?” “脏?”兰非迷惑的眨了眨眸,似乎在抱起她的那一刻全然忘了这个字。 欧阳望进他的眸底深处,看见了他迷惑眸光里那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单纯柔软,刹那间她听到了心脏发出响亮的咚地一声,整个胸口立即被密密麻麻的回音给塞满了,像他这样恶名昭彰的男人,也会有一点真心吧? 第一次,他替她遮住眼耳,让她不再害怕盗匪。 第二次,他为她买了枫糖糕,安抚了她想家的心。 第三次,他救了她的性命,把她视为第一。 刚刚,他还无视于她身上的呕吐物抱起了她,为她脱下脏衣。 这都是他的真心所为吧,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只会用他一贯冷嘲的处世态度回应她。 “衣服脏了扔掉就好。”终于,兰非回答了,搞不懂她为何那么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她衣上的秽物……欧阳心里的咚咚声响个不停。“你帮女人脱衣倒很熟练。”她语气有点酸酸的道。 “你在吃醋吗?”他眸光得意一亮。 “才没有!”欧阳咬牙,在这男人面前,她永远都不会轻易妥协。 兰非看着她,心情似乎不错的开怀笑道;“那些女人很无聊,都没有你来得有趣。”说完,他听到了外头的叫骂声。“我找个舞伎来照顾你,小七可能挡不了你爹多久。” “兰非!”欧阳叫住了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股冲动想叫住他。 “你舍不得我走吗?”兰非转过身,笑得风情禺种,像在勾引她。 真是的,又不正经! 她瞪着他,朝他走了过去,脸红的揪住他衣领道:“袍子脏了,别穿了。”说完,她手指发颤的解着他的腰带,她知道这动作不合宜,但是她在他袍子上吐了,很脏、很脏的,她想帮他脱下。 这姑娘向来避他如洪水猛兽,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 兰非心中感到震撼,看着她莹白的十指在他腰问摸索着,扒开了他的袍子,一股陌生的情潮倏地刷逼了他全身,在她扯下他的袍子后,他不由得大力将她揽入怀里吻着,他贪婪地、沉醉地、无法抑止地吻着她,从不知道吻一个女人是这么甜美的事、从不知道他的心也有掀起万丈波涛的一天,他都快被自己的热情给淹没了。 他开始吻得有点迟疑、退却,生怕承受不起。 不,他可是钰王爷,有何可畏惧?他偏要碰她、腻着她! 接着他更激烈的吻着她,誓死不屈服于内心的魔。 欧阳毫不设防地被他吻了,一双水眸仅错愕的瞠大,并没有恐慌。 对,面对男人掠夺的吻,她是该惧怕得用力推开他,仍奇异的,他的吻炽热得让她心跳如擂鼓,膝盖发软,只能捉紧着他衣襟才不会跌倒,她一点儿都不想推开他。 他的唇好热,舌头好羞人的钻进了她嘴里,缠着她的,害她尝到的都是他男性的气息,整个人天旋地转,转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兰非气息紊乱的离开她诱人的厩瓣,极压抑的贴着她的耳沙哑道:“儿,你这嘴儿真甜,让我想一尝再尝,我似乎是对你着魔了……” 再不离开,他会想要更多。他是不介意在这儿亲热,但这个正经姑娘一定不同意。 着魔?欧阳眨了眨眼,浑身软绵无力。晕陶陶的似乎还沉溺在那个亲吻中,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地被兰非推离一臂之远。 “好好休息吧。” 她听到他这么说,看到他朝她露出宠溺的笑,然后一待他转过身离开,她脑中轰地一声清醒了,整个人软绵绵地滑坐在地上,抚着被他吻肿的唇。 天啊,方才他要是继续吻她的话,她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他吧? 欧阳心一颤。因为害怕男女之事,不想被强迫做那件事,所以她鼓足勇气跟兰非订下协议,但她却不知道,当她的身体愈来愈能够接受一个男人的碰触时,她的心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是啊,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她已经对兰非着魔了…… 同一天,子时,有名刺客夜探钰王府,脚步轻巧无声,没惊动到任何人,终于,来到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问幽静的厢房。 他花了半个时辰观察,除了稍早有名婢女端着汤药进去外,就没人进出了,外头是有几名护卫驻守,但他们竟然都打起嗑睡,形同虚设。 哼,看来他收买的小厮没说错,钰王爷根本不把他从牢里救来的欧阳县令当一回事,只顾着挟带欧阳县令的女儿到船上玩乐! 这任务太简单了,他只要抹了这些护卫的脖子就能杀死欧阳县令了!但他随即又想到,若能在不杀护卫的情况下杀人选逸,不是更能显示钰王爷的无能? 黑衣刺客现侧恻笑着,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熟睡的护卫手上取得钥匙开门,直闯到床榻边,在确定躺着的确实是欧阳县令本人后,举起刀刺向他的心脏-- 咦!不对,刀拔不起来,也没有流血!刺客定眼仔细瞧,才发现他刺中的是木头身,县令的那张脸是易容的脸皮,他上当了!可恶! 黑衣刺客弃刀想逃逸,不料一个个原本在打瞌睡的护卫竟已涌至门前堵他,他豁出去地想跟他们拚命,却发现无法运功,这时他才发现厢房内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中毒了! 他绝望的只能跳窗逃逸,要是被钰王爷的人捉到审问,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万万不能供出旭王爷的名字! “那边不能跳啊--”有护卫脱口喊出。 刺客在跳下去后才知道为什么不能跳,因为,下面是一个大坑洞! 翌日晌午,兰非在船舱外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原以为会有大斩获的他,在读完信后,阴鸶着脸把信揉成一团。 他的计划是奏效了,让那名想暗杀欧阳辅的刺客,大意地跳入他要下人挖的坑洞里,摔断了腿跑不了,但那刺客似乎害怕会被刑求,竟咬下藏在牙缝里的毒物自尽。 “可恶!”功亏一箦!就差那么一点! 另一方面,他有派人到刑部施加压力,想查出是谁审理这贪污案的,又是谁举报说欧阳辅与盗匪同盟、是否有捉到盗匪,可有他们相识的证据?除此,欧阳辅是有权上诉申冤的,刑部不经查证、又不给欧阳辅辩解的机会,就直接治他贪污罪,根本就是太草率,有违皇朝律法。 而刑部官员见补不上漏洞,无从向他详实解释,竟找了个替死鬼来应付他。 以为他会拿那个替死鬼开刀,然后就没事了?哼!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这人最爱不如他意的事,愈困难重重,他就愈血脉债张地想揪出这桩案件背后隐藏的内情,到底是有什么内幕得置区区一个安知县令于死地不成-- “王爷,今天要上岸吗?”小七问道。昨晚他们在船上过了一彼,如果今天想上岸,现在就得准备回航,好在天黑前靠岸。 兰非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垂眸思索着。 对方派来的刺客没完成任务,下一步会怎么做? 会不会是猜到欧阳辅人在他这儿,现在就躲在暗处盯着这艘船呢? 那么他更要留在这儿,气焰高张地让那个人气得牙痒痒地又不敢进犯! “不,多留一天,晚上来放烟火吧!” 在船上度过的第二晚,船上放起了烟花,漆黑的夜空里一片水树银花,舞伎惊艳的呼声此起彼落。 欧阳嫌外头吵,在灶房里帮负责膳食的大娘做起宵夜。在船上待了两天,她已不会晕船了,也不知是适应了还是因为她遇到了更让人晕眩的事…… 潮红着脸,她不住地抚着被吻过的唇,又快快放下。 她是怎么了?一副芳大乱、动了心的模样,只是一个吻就让她念念不忘、腿儿发软了,那如果被兰非采入了衣裳业她不就…… 欧阳简直无法想像那画面。不行,她得镇定点,着魔也要有个限度,她不想把心都掏给他,分离时徒留心伤。 是啊,那男人就算真对她着魔了,又能维系多久呢? 第十一章 他是尊贵不凡的钰王爷,他要多少莺莺燕燕有多少,她不会是他的唯一,如果注定伤心,那么,她宁愿清心寡情到底,不要爱上他…… “儿,原来你躲在这儿。” 兰非掀开帘子,找到她了,扰得欧阳得小心谨慎地应付他。 “我没有躲,灶房大娘身体不适,我在帮她做凉拌牛肉。” “你会做菜?”他走向桌边,伸手拈了块牛肉来吃。“好吃,这辣够劲。” “不要用手拿!”她没好气的说了他一句,顺手递了筷子给他。 “这道是……”兰非问摆在凉拌牛肉旁的那道菜。 “冰镇芦笋。我想做点凉爽的宵夜给大伙儿吃。” 他吃了口,夸赞地直颔首。“你真贤慧,娶到你的人真是好福气……”他眸光忽地变沉,悻悻地问:“儿,你爹希望你嫁人,你会想嫁人吗?” “什么?”她被问得措事不及。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想嫁人吗?”兰非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想穿透她的眸看出些端倪。 一般失去清白的姑娘都没有婆家要的,她,自然不例外,她应该很痛恨他将夺走她的清白,害她不能正常的嫁人生子吧。 欧阳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凝视对她有强烈的影响,让她袒露在衣料外的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我没想过嫁人的事。” “喔?”他扬高的语气带着兴奋。 她头垂得低低的。“我从小就跟在我爹身边帮忙,已经很习惯为百姓奔波了,要我嫁人不能随意抛头露面,我还觉得缚手缚脚……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个老姑娘,也没人要了。” “没人要吗?”兰非突然觉锝胸口凝聚着一团热,他搁下筷子,撩起她一缯秀发。“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明明这么美,这么不凡,一般庸俗的女人根本比不上你。” 他居然对她调情起来了!欧阳满脸通红的要阻止他。“这是灶房,大娘随时会进来……” “那又如何?”他嚣张笑道,态意吻了吻她的发。 别的男人没眼光不要她,他要! “你……”她呼吸凝窒,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她脚下踩的地似在旋转,她心脏剧烈怦跳,像是陷入了什么魔力里,只能把指甲刺人手心,逞强的力抗着。 兰非却不放过她,他想碰触她、想把她拉入怀里亲吻,要她和自己一起沦沉…… “儿,你上哪去了……”欧阳辅掀开帘子,见到兰非和女儿黏得紧紧的,忍不住暴怒地喊出兰非的名。“兰非,你在做什么?” 父亲的怒吼令欧阳狼狈的推开兰非。 “吃凉拌个肉啊,儿的手艺真好。”兰非倒是老神在在的拈起一块牛肉吃。 他都看到这家伙对女儿逾矩了,哪会信他的瞎话!“钰王爷,老夫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于度外,只在乎我闺女的名节,请放我们父女下船吧!” “爹,这怎么行!”欧阳并不赞同。 “住口!”欧阳辅瞪了女儿一眼,又目光坚决的瞪着兰非道:“请钰王爷放过小女吧,你要什么女人应有尽有,何必非要小女不可?我辛苦养大的女儿,是万万不可能委屈她当你的妾的……” 兰非似乎没注意听欧阳辅说什么,他耳尖地听到烟花炸开消失后响起的异样声响,像是……划水声?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兰非自问着。 一起疑心,他就无法忽略。他丢下欧阳父女,匆匆掀开帘子踏上甲板,巡视起湖面,果然看到异致。这么晚了,居然有人在泅水…… 有股寒意自背后窜起,他知道事情不对劲。 紧接着,他就听见有船夫大喊道:“王爷,船尾漏水了!” 兰非再瞥向湖面,那泅水的人已不见踪影,他心一凛,赶紧随船夫到船尾查看。 “爹,好像出事了?” 欧阳在兰非匆匆踏出灶房后,便和父亲尾随走出,正好听到船夫喊了漏水两字,表情有些惊慌。 欧阳辅脸色凝重的不答话,在船上有突发状况是件坏事。 兰非在勘查完船尾后,后头多了数个侍卫。一撞见欧阳父女,正色道:“欧阳大人,你想下船,我马上实现你的心愿,现在,你和儿坐小舟回岸上。小七,帮他们乔装成渔夫,安排几个侍卫上舟保护。” “兰非,漏水的情况很严重吗?”兰非行事向来足悠哉的,欧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谨慎紧张,恐怕事情十分严重。 “有人泅水在船底下钻洞。可能是有大批人马轮流拿刀器凿了一整天,才能成功凿破。”兰非恨恨道。他居然也有遭暗算的一天,对方肯定疯了,才敢冒犯他这个钰王爷。“船没那么快沉,但为求安全,你们还是先搭小舟离开吧。” “那你呢?”欧阳不禁流鳝出对他的担忧之情。 “我?”看见她的关切神情,兰非凛然的眼神里多了分柔和。 “放心,我不会让人踩到我头顶上的。” “大人,小舟准备好了,请。”小七领路道。 “儿,快走!”欧阳辅岂会看不出女儿对兰非的留恋难舍,但事关生命安危,他可没时间痛斥她,先带走她为妙。 欧阳不愿让她爹失望又生气,也只能和父亲先行一步。 兰非目送着她到另一端搭小舟,随即收回视线。 这回是他疏忽了,他太小看敌人了,没想到对方会为了杀一个欧阳辅而不惜弄翻整艘船--还是,对方也想顺便除掉他? 这不无可能,他是皇上的心腹,想必也是某些人的阻碍。不过敢招惹他的人肯定会后悔,因为日后他会还以十倍的报复。 但当务之急是,他得撤离船上所有人!兰非一边指挥船夫把渗进船里的水倒出去,一边要侍卫协助其他人搭小舟上岸。 可似乎是有舞伎在攀爬绳梯子下船时不慎掉入了湖里,被救起时差点没了气,害后头的人不敢爬梯子下船,让他真想把她们全丢进湖里算了。 “各位姐姐请冷静,不会有事的……” 兰非一听到欧阳的柔嗓,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你怎么还在这?”他瞪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我是来帮你的。”欧阳表面上沉静道,小手紧张地在背后绞着,不敢让他看见。 留下来是对的吗?她也不知道,只知要踏上小舟那一刻,她心里乱得紧,无法抛下船上那么多人……特别是抛不他,她想全力留在他身边为他做些什么。 “帮我?你要怎么帮我?”兰非嗤篡,心里有股想掐死她的冲动,为她不看重自己的安全怏怏不乐着。“真是怪了,你爹竟会让你留下来!” 欧阳心虚道:“我要侍卫把我爹打晕……” 兰非听得傻住了。这女人,是被他带坏了吗? “总之,让我来帮你吧,那些姑娘都很害怕失足落湖,我去安抚她们。”欧阳替自己揽了工作,想让自己在船上变得有用处。 兰非回过了神,蹙着眉看她走向那恐慌地抱成一团的舞伎。 不对,他还是觉得她不该在这里!他上前捉住她的手,扳刚她身子道:“她们不敢上舟就等着被淹死吧,你不用多管闲事……“ “别说这种话,你心里明明不是那么想的。” 兰非怔了怔,自嘲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 欧阳晶亮的眸子迎向他。“你是自私,不顾别人的死活。但是你说,你不会让人踩到你头顶上的,所以你不会允许有人在你的眼皮下被淹死,你会负责保护船上所有的人。” 兰非真是被她一番自信满满的话给打败了。她太天真了,才以为他有那么好心,他只是骄傲作祟罢了! 但,他却很高兴她是这么看他的。她愿意留在船上与他共患难,也让他心中澎湃涌出的情感藏都藏不住,声音不禁有些沙哑,“动作快。” 获得允许,欧阳开心的冲着他笑,胞到船的一边,开始了她的任务;兰非倏然失神,感觉脸有点热,迈开步伐迅速地到船舱里检视渗水状况。 很快地,欧阳顺利让舞伎都上舟了,接着是船夫、厨娘和部份侍卫,一艘艘小舟渐渐撤离了大船周遭,此刻,船上只剩几个人和最后一艘小舟。 欧阳在侍卫的协助下,攀爬着梯子下舟,等着兰非下来。 兰非正要行动,耳朵却听见异常的风声,同时发现有抹火红的物体飞来,忙闪了身,着了火的箭立即射中船身,大肆燃烧起来,同时,往岸边划向的小舟也受到火箭攻击,侍卫们忙不迭地举剑打掉射来的箭,有的则逼不得已跳湖求生。 对方真想杀了他! 兰非不想只屈于劣势。“小七,把弓箭和爆竹拿来!” 小七立刻领会主子的意思,马上将东西递上。兰非在箭矢上绑上爆竹,待小七点好火,敏锐地察觉到湖岸上有道注视他的冷厉视线,他立刻咻的一声朝那方向射箭,他有预感,那个可恨的幕后主使者在那儿。 “好了,快下舟!”他命令所有人下舟。 然而就在这时,欧阳搭的那艘舟也被火箭攻击了,欧阳怕舟会烧起来,急着拔下箭,舟身却不稳的晃了晃,她站不稳,整个身子往后坠湖了。 兰非时间感到血液都快凝结了,眸底浮现惊慌。她那抹教得他允许露出的笑,仿佛成了他看到她的最后一面--不,不能是最后一面,人命之于他是草芥,但她不一样,他对她还没腻,还没! 他吸足空气后,自船上扑通一声跳下湖,湖水的冰寒钻入他四肢百骸,但他只觉得心更寒!他急切地梭巡若那道鹅黄的身影,终于,他看到她了,她不断地往下沉,他在心里发狂的嘶喊,游得更快想拉回她。 可恶,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欧阳澄一坠入湖里使被湖水灌满口鼻,不能呼吸,她试着划动手脚想游上去,却不得要领地愈沉愈深,整个肺部都塞满了冰冷的湖水,难受得要命。 波光晃动间,她似乎看到了兰非拚命朝她游来。 兰非来救她了…… 她突然感到安心了,想伸长手捉住他,身子却无力地往下沉,陷入昏迷…… 咻--砰! 挡在兰逸前方的那名侍卫在被箭贯穿后,整个胸腔被爆竹炸烂,死状凄渗。兰逸一脸嫌恶的踢开他,拍了拍衣袍。 “是谁射的?兰非吗?他的箭术还真好,连距离这么远的人也射得到,幸好我动作快,拉了人当我的肉盾。”他自负的说着,口吻中对死者没有一点愧疚。 看着湖中央的大船被火焰吞噬着,他觉得那船倾斜了一边往下沉的画面还真是美丽啊!兰非敢耍他,害他派去暗杀欧阳辅的人失败,这就是他的反击。 是兰非惹毛他的!他本来只想杀欧阳辅一个人,不想多生是非和那人硬碰硬,但既然兰非执意保护欧阳辅到底,那么他就要他们一块同归于尽。 兰非死了吗? 他本来是想在船底凿洞,让这艘船在寂静的夜里慢慢沉到湖里,无奈他的计划被发现了,湖面上多了好几艘逃逸的小舟,他怕欧阳辅和兰非逃了,才命令属下点火射箭,现在湖面上的小舟翻的翻、着火的着火,他们要存活是难了。 第十二章 母妃,孩儿终于比兰非强了!孩儿赢了兰非了! 兰逸狂笑着,表情狰狞疯狂。 站在兰逸背后十九烈士之一的石易,在看到同伴被当成肉盾牺牲了,却没有得到一点尊重和歉意,长久以来累积的帧恨不平终于爆发了。 这是第几个兄弟被牺牲了?旭王爷性子暴戾无情,对他们的死活毫不在意,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不想为这种人死。 而旭王爷竟疯到连钰王爷的人都想动?惹上在宫里权位极高的钰王爷能有好下场吗?他才没疯,他要活下去! 他不想像其他兄弟死得这么不值!他得寻求生路…… 兰非在救起欧阳后,为避免一上岸就被敌方攻击,和数名属下游向另一边地形险峻荒僻的湖岸。 一上岸,他立刻为欧阳压了胸口,直到她咳出水,呼吸恢复正常为止。 兰非的侍卫也都会泅水,皆拉着一个不会泅水的人游到岸边,但仍是有几名舞伎抢救不急而罹难了。 欧阳辅算是最幸运的人了,他最早乘上小舟,并没受到敌方火箭攻击,现在已经在重重保护下回到了钰王府。 兰非一行人在走了一段蜿蜒小路后,拦下过路马车,前往最近的客栈。 “快点烧热水,再想办法找来干的衣裳!”兰非的一句命令,令整个客栈忙了起来。 他把欧阳抱到厢房内后,先要来火炉生火为她保暖,等热水一抬入,他立刻抱着她和衣踏入热水桶里暖身,待她身子变暖和后,才捞起她,为她脱下湿衣,再覆上衣服,盖着被子取暖。 兰非看她湿着发,拿了块布为她擦着,想让她睡得舒通点,浑然忘了他现在也是浑身湿淋淋的容易受凉。 “好冷、好冷……”她浑身发颤着,似梦似醒的呓语着。 兰非顾不得这正经姑娘会不会骂他色胚,他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擦干湿淋淋的身躯,立刻钻进温热的棉被里,拉开她身上简单裹着的衣裳,与她肌肤相贴。 当她小巧圆浑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膛时,他几乎马上有了反应,但他极力遏阻自己的欲念。现在不是对她出手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有为她取暖。 觉得身子温热点了,欧阳缓缓清醒了,在看到自己光溜溜的和兰非贴在一块儿时,心慌又害羞的直想推开他。 兰非捉住她不安份的双手,咬着牙安抚她道:“给我安份点,我只是在为你取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取暖?欧阳迷惘的眨了眨眼,一望入他那双跳跃着光芒的黑眸时,她回想起自己沉入湖里的时候,看到他竭尽全力的朝她游了过来。 是兰非救了她,他为她跳下湖救了她! 差点死去的恐慌顿时排山倒海地涌向欧阳,她几乎承受不住的害怕落泪,像孩子般的想寻求他的慰抚,仿佛此时此刻能让她信赖的只有兰非。 “不要离开我……”她乞求着,钻进了他怀里,寻求保护。 她说了什么?要他别离开她? 兰非不可思议的看着欧阳偎向他,悸动的热潮刷遍了他全身,强忍着的欲望令他有多疼痛都无关紧要了,她的心向着他、相信着他才是他最想要的。 “儿,我不会离开你的。”他怜惜地道,看她的眼光变得好温柔。 他对她何止着魔啊,当他奋不顾身跳下湖,在湖底寻找着她,恳求上天不要让她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无法自拔了!身体上的结合对他来说已不能满足他,他还想要她更多、更多,他要她的心、她的命、她的永远! 永远? 兰非眸底迸出一抹坚定的光芒,在轻拍着欧阳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时,在心中做了一项足以撼动她一生的决定。 欧阳在溺水后发了高烧,但兰非不敢大意地久留在客栈中,仍在隔天晌午雇了马车,载着她赶回钰王府。 回到王府的第二天她才退烧,大病初愈的她不能乱跑,只能打发时间地看着从丫鬟那借来的皇城小报--据悉,钰王爷离开京城后,皇上未阖眼了好几天,夜里通听得到他思念弟弟的轻叹,连貌美如花的嫔妃们都无法抚慰他心灵的空虚…… “在看什么?”兰非冷不防地从她身后抢走小报。 她吓了一跳,伸手想抢回,“拿来!”真要命,这小报可是专门报导皇室秘辛的,要是被他这当事人看到,那还得了! 兰非故意把小报拿得高高的,任她伸长手也抢不到。看了几眼,他惊讶道:“原来皇城小报的魔爪已经入侵王府了?” 她真怕他会追问小报的来源,殃及无辜的丫妊,匆匆转移话题道:“兰非,你跟皇上真的有私情吗?”脱口问出,她顿时感到懊恼,她什么不问,偏偏问这个! 有哪个男人喜欢被说有断袖之癖的?他会生气吧! 他却没有如她所想的暴跳如雷,回答口吻还故意有点暧眯,“当然,我可以负尽天下人,就是不能负了皇上。” 欧阳却听出他玩笑话外的另一层含意。“兰非,你和皇上很友爱吧。” 兰非扬起嘴角,毫不隐瞒道:“我们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弟,感情目然好,皇兄又大了我十岁,对我而言,他是哥哥、知己,也是长辈。不过这小报真是胡说八道,皇兄有后宫三千佳丽,他忙着宠幸都来不及了,哪会为我失眠?” 她发现他在谈及皇上时,表情特别温和,也特别爱笑。 “怎么?我跟皇上感情好,你吃味了?”兰非倒很欣喜。他喜欢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最好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看穿了他隐藏在捉摸不定的态度下的心性,“兰非,我曾经以为你无情又没有同情心,但我现在发现不是那样的,你友爱着皇上,你的这里……”她把手贴在他左胸上。“是热的。因为你的心还是热的,所以当船沉下时,你才没有第一个先逃,而是和你的手下共进退,你并不是个坏人。” “我不算坏人?”兰非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他一直认为自己坏透了,无药可救。“儿,你知道我为了让皇上登基,杀了多少人吗?” “你是为皇上杀的,不是你真正想杀的吧?”她脸色不变地反问道。 他怔住了,过去的杀戮确实是为了皇兄而做的,而且就算他不杀人,别人也会杀了他,唯有帮助皇兄登上皇位,他们兄弟才能存活,所以他别无选择。 非儿,你不能只为了朕过日子,不能再这么无所求地过下去了,去寻找你真正想拥有的东西吧! 皇兄曾说过的话直劈入脑际,他恍然大悟。 对,双手沾满鲜血并不是他想走的路,是他为了皇兄不得已才走上的。 这些年来,他确实一直在为皇兄而活,没有目标、没有梦想的活着,难怪皇兄会要他去寻找真正想拥有的东西…… 欧阳没等到他的回答,但也从他眸里读出他内心的惊讶与领悟,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他从来就不是个无情的人,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罢了。 “我说对了?兰非,杀人从来不是你想做的事,你只是因时势所逼不得不为,你还救了我的命……在我心里,你是个对我有着真心的好人……”愈说,她愈害羞地垂下眸。 “再说多一点,我想听。”兰非被她的话深深撼动下,嗓音激动得沙哑。 普天之下,能看透他内心、相信他、说他是个好人的女人只有她了。她真是个独一无二、非常特别的姑娘。 皇兄要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他想,他已经找到了,她就是他想拥有的人、和她在一起就是他想走的路,他想跟她一起过日子…… 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夸你一下,你就得寸进尺了!” “儿,永远待在我身边吧!”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心头一颤。他刚刚说了什么?就算是对他入了魔、丧失理智,那也是她不敢奢望的事啊! “怪了,发烧的明明是我,怎么变成你在胡言乱语?你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儿,我是认真的,等你爹的事一有个了结,你就留在我府里。”兰非并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说出他的决定。 他要她的身子还不够?还想金屋藏娇,把她藏在他的府邸里? 她激动地道:“我不当妾,我有我的尊严,绝不可能当你的妾,含泪看着你迎娶王妃……” “不,不是妾,是我的王妃。”他字字清晰地道,好让她听得清楚分明。 前晚她溺水发烧,昏睡在他怀里时,他就决定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但这个正经姑娘不可能愿意没名没份地留在他身边,要她当妾,他也觉得委屈了她,所以让她成为他尊贵的王妃是最好的选择。 而在明白皇兄对他的用心后,这想法蓦然成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令他胸口发热、血脉债张,真想立即迎娶她。 当然,到时一定会有官员批评反对说她配不上他,但他可是任性妄为的钰王爷,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皇兄都管不着他,他才不管什么配不配,就是要她。 唯有她当了他的王妃,他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她。 “王妃?”欧阳瞠目结舌,“你疯了,要我当王妃?” 她厘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吓呆了还是欣喜若狂,他竟在跟她求亲?她想都没想过会听到这句话。 她忍不住羞答答地问;“兰非,莫非你喜欢我?”否则她想不出为何他会要她当他的王妃。 “儿,我是喜欢你。” “他回答得真诚,但她总觉得还不够,她要的不只这样。 “那你爱我吗?我说的是男女之爱……”这么问时,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他了。她在最危急的一刻选择留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而那日他从湖里将她救起之后,她对他就更加倾心了。 兰非再次怔住了,他活到现在,只懂得爱母妃和皇兄,从不曾为情所苦,也未曾被哪个女人占据过心房,她是第一个,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她,只知他很在意她,非要她不可。 他迟迟不回答,欧阳也急了。“兰非,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我吧?这样你还想要娶我……” 他可不允许她说不,既然无法给她想要的答案,那么他就吻得她理智不清,无法再问不就成了?他捧着她的脸,封住她的唇,要她咽下所有疑惑。 欧阳被他吻得飘飘然,但不代表她真的忘了该问的事,只是她突然明白了。 罢了,何必逼他呢? 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爱不爱她,但兰非从不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如果他对她没有情意,他不会跳下湖救她,也不会非要娶她做王妃。 自从她走了一趟鬼门关后,已没心力跟他玩什么试探的游戏了。既然爱他,那么她不想犹豫不决,也不想害怕受伤而逃离他,她要王动去征服他、拥有他。 欧阳鼓起勇气回应着他探进来的舌,学他吻她的方式回吻他。 这个正经姑娘变大胆了? 这是否表示她同意把自己交给他了? 兰非呻吟了声,迫切地以最快的速度抱着她上榻。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羞怯地想替他褪卞外袍,一双白玉柔荑在他胸前磨蹭着,惹得他忍受不了地扣住她的手。 “你不必动。” “可是……” 第十三章 兰非堵住她的唇,精实的身躯压在她上头,密密实实地包覆着她。他的大手在她的娇躯上探索着,动作轻柔得像是把她当成珍宝般。 他所碰触过的地方皆带来一阵灼热搔痒,她的喘息间多了分撩人的轻吟。 兰非的吻从她的唇移向颈子,刻意在那上头留下火热的印记,想盖去将她当成娼妓侵犯时,那些对她而言不堪回首的记忆。 隔着衣裳的爱抚已不再能满足他,他双手发颤着,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紧张地一件件褪下女人的衣裳过。 裸裎的她美极了,雪白的娇躯就躺在他身下,他屏住呼吸不敢贸然行动,唯恐亵渎她。 他必须更珍惜、更真诚地碰触她……欧阳再一次在他面前光裸着身子,但这次可不像上回那样有被子可遮。 兰非见她已为自己准备好,这才一件件卸去衣袍。 正当他脱到只剩下单衣时,小七却在门外不识相的喊道:“王爷,有要事禀报!有个自称刺杀过欧阳大人的刺客来向您投诚!” 霎时,她听到兰非飙出一连串难听的咒骂,骂完后,他咬牙切齿地又把衣袍穿回去,再看到床上人儿诱人的赤裸娇躯,恨恨地闭了眼,拉起棉被遮住眼前春光。 “晚点再来对付你。”他在她耳边丢下预告。 投诚者自称是兰逸的手下,是身为十九烈士之一的石易。 这消息让兰非暂时都无法回到榻上了。 对兰逸怀恨在心的石易,一见到兰非,马上将兰逸所做的恶事全盘托出。 原来兰逸先是与盗匪勾结,要他们把赈银偷偷放入欧阳辅的床下,再贿赂刑部官员捉人判刑,之后的追杀行动,像是欧阳辅差点喝下的毒酒,在树林里遇到的刺杀,还有命人在船底钻洞、射火箭,也都是他一手主导的。 而兰逸之所以对欧阳辅赶尽杀绝,全都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 兰非在知道那个秘密后放肆狂笑。皇兄不让他调查兰逸,要他去旅行,结果绕了一大圈,他还是和兰逸冤家路窄的对上了,这真是孽缘啊!他庆幸兰逸正是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幕后主使者,一想到自己将还以十倍的报复,他就浑身来劲啊! 一个时辰后,兰非召来欧阳辅。 欧阳闻讯,也跟着赶来。她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害父亲,一到侧厅门口,正好看到兰非在盘问父亲。 “大人,这画像里的人,你认得吧?” 小七在欧阳辅面前摊开一张画得栩栩如生的人物画,画中人穿着一袭赤龙国的服饰,脸方正、耳垂大,鼻下还有颗长了毛的痣,非常显眼。 “这人我不认得,可是我好像在哪看过在同一部位有相同的痣的人……”欧阳辅不太明白兰非为什么要他看人物画像,不是说有刺客来投诚,怎么不快说是谁想杀他? 兰非难得地有耐心,引导着问:“在哪看过?旭王爷身边吗?” 听到此话,欧阳辅浑身一震,难不成旭王爷跟这桩案件有关联?他沉下脸,立即否决道:“我没见过这个人。” 兰非敛起笑。看来,欧阳大人对兰逸那伪君子的假面具还真是深信不疑啊,无妨,就让他慢慢幻灭吧。 他慢条斯理地道;“欧阳大人,这人名叫秦功,是赤龙国的将军,他主张攻打皇朝,但赤龙王不同意,他便起了造反之心。据报,这人在皇朝境内,和我某个兄弟频频会面,有共谋造反的企图。”语毕,他悠哉地把问题抛给对方,“你不是曾见过相似的人吗?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吗?” 欧阳辅额头冒汗,知道兰非在暗示什么,可他咬牙,不信就是不信!旭王爷要是与外族勾结的话,眼前这男人不就是更可怕的邪魔歪道? “我说不认得就是不认得,赤龙国的服饰跟皇朝相差甚大,有看过的话,怎么会不认得!”对,他没见过赤龙国的人,那个人与旭王爷无关!“那,如果人换上皇朝的服饰,你会有印象吗?”兰非又问。 “这……”这回欧阳辅倒不敢说得太笃定了,因为他确实见过鼻下有痣的男人,耳垂似乎也很大、脸方正……他惊愕地轻呼了声,像是回想起了什么。 兰非知道事情有眉目了,不停歇地继续追问:“大人曾看过那个人,而当时那人正在和旭王爷会面,对吧?” 欧阳辅肩膀垮下,露出颓然失望的表情喃喃道:“旭王爷怎么可能会跟外族人勾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袒护他吗?欧阳大人。”兰非勾起嘲弄的笑。 向来光明磊落的欧阳辅不禁心虚,黯然神伤地说了。 “旭王爷曾多次来到安知县,通常都是带着侍卫到老夫府里住下。一个多月前,旭王爷又来了,夜里我抱着酒想跟王爷喝几杯,却在院子里看到他和个男人会面,那天月光很亮,我清楚地看到那人的长相,还听到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但因为旭王爷说是朋友,我也就没想太多,抱着酒离开了。” 说着,他忍不住叹气,“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旭王爷明明是个好人……” 兰非目光锐利地扫向他,冷哼。“你不是高风亮节的清官吗?怎么脑子却像面糊一样混沌?就是因为被你看到他和伪装成商人的秦功见面,他才害你入狱,更派人杀你,免得你日后认出秦功,害了他!” 他瞥了眼待在一旁的石易,石易立即取出证据,呈给欧阳辅。 “大人,钰王爷说的都是真的!我石易发誓,旭王爷是个心术歹毒的野心之士,为了登上皇位,他筹备了数年,他更打算联合秦功之力,先推翻赤龙王再攻打皇朝!旭王爷和秦功一直保持着联系,这是旭王爷还没送出的信,我冒险偷出来的! 欧阳辅认得石易的脸,曾经以侍卫身份来到安知县,再接过信件看,那曾被他赞美过的潇洒字迹,句句陈述着谋反的野心,他闭了闭眼,无法再多说什么了。 他的天地在这几日颠覆了,他一直以为钰王爷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旭王爷是个品行端正的好人,却全看走眼了,尤其自己曾救过的旭王爷还百般想谋害自己,真让他心寒至极! 听尽一切的欧阳同感震惊,跨进门道:“天啊,我还曾经想向旭王爷求救……真不敢相信,只因为我爹看到他跟那个人淡话,他就赶尽杀绝,皇位真有那么重要吗?” 兰非与她对视,嘲讽地撇撇唇,“儿,皇位就那么重要。我跟他很像,差别只在他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我是为了皇上。” 她幽幽地望着他。虽然他这么说,但她知道,他其实比旭王爷仁慈多了,他的好,她都知道的。 兰非侧过身,看着那张秦功的画像,脸上多了分冷凛,“很好,证据都有了,可以禀报皇上捉人了,相信一定会很好玩的。”他扬高的唇角带着邪恶,又望向石易道:“小七,到帐房取一百两银子给石易。” “谢钰王爷!”石易受宠若惊地跪下。 兰非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宣布。“石易。你立了大功,我要重用你。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当我的第一侍卫。我要让兰逸看到他的人为我做事,气到七窍生烟!” “谢钰王爷!”石易叩头感谢,果然投靠钰王爷是正确的选择,他发达了!第一侍卫的位子突然易主了,小七心里免不了不服气,“可是王爷,你的事向来都是由我打理的,他什么都不会,哪能伺候你……” “小七,你的工作并没有变,只是卸去第一侍卫的重责罢了。我让你轻松点不好吗?”兰非不悦地横了他一眼。 小七不敢再多说,主子的命令向来是不容旁人置喙的。他不平地黯下了眸。 在获得皇上批准通缉的命令后,兰逸所拥有的职权、几处豪华府邸,以及府中搜出的黄金珠宝银两,全都被扣押充公,但兰逸却狡猾地逃走了,至今已经过十多日,还未掌握他的行踪。 兰逸被通缉的消息一传出,全国上下自是一片哗然,百姓们都不敢相信他会与外族人勾结叛国。 而他的谋反大计失败后,当初被他贿赂的刑部高官因怕被拖累,纷纷跳啦来哭诉自己有多无辜,说他们被旭王爷施压,才不得不办事,以减轻自己的罪行。 而在兰逸逃亡期闯,欧阳父女仍住在钰王府里。 兰非已向欧阳辅提出迎娶欧阳为王妃的要求,欧阳辅起初震愕得说不出话来,但看到女儿脸上清楚写着爱恋兰非,他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人心险恶,又岂是从外表就看得出来的?他看不惯兰非张狂的风格,但他这条命确实是因为兰非才获救的,他又何必老以成见看待人家? 罢了,只要他们彼此真心相待就好。 不过好不容易获得长辈同意,小俩口却吵架了,以致婚事迟迟没下文。 起因是小七。欧阳听说小七第一侍卫的地位被石易取代后,整个人就常恍神出错,某一次他更不服命令,甚至出言顶撞,而被兰非赏了鞭刑。 “兰非,小七跟了你十年,对你一向忠心耿耿,你一句话就把第一侍卫的位子让给新来的石易,他心里多少会有不平,你就不能多体谅他吗?你一鞭打在他身上,心里都不痛吗?”欧阳已经把小七当成自家人看待了,无法容忍兰非这么无情地苛待他。 兰非转过身,露出一副你又来了的不耐表情!“小七只是个下人罢了,他心里平不平干我什么事,我没有为他的出言顶撞赶他走,就很仁慈了。” “兰非,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她绷着俏脸,声音虽轻柔,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他嘲讽地笑了笑。“我有不好的预感,你今夜该不会也不让我上你的床吧?” 自他们差点擦枪走火的那天役,他未过门的王妃就为了小七的事跟他呕气到现在,不肯让他碰她一根寒毛。 欧阳没回答,只是含怒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改变先前错误的安排。 见她如此冥顽不灵,他火气也大了起来,沉着声音道:“儿,别为了一个下人惹恼我,而且我会这么做,自有我的用意。” 什么用意? 她正想问,就被兰非捏了捏双颊,恶意地消遣道:“你这样一张气呼呼的脸,要怎么随我去参加皇上的寿宴?大后天的寿宴你别去了。” 她瞠大眼,还来不及追问,兰非已松开了她,没有一句解释,就这么走远了。 要她别去皇上的寿宴?她是他未来的王妃,怎能不去? 他要赌气就随他吧,总之小七的事她是不会妥协的! 回到寝房,她一看到兰非差人送来的珠宝和绫罗绸缎不禁更加气闷了,她一点都不高兴兰非这样讨好她,倒宁愿他对小七多关心一点…… 叩叩! 有人敲门了,欧阳以为是丫鬟小圆。她早先曾吩咐小圆帮她煮:亚莲心茶,让她退退火气,“进来吧。” “小姐……” 这不是小圆的声音,这是--欧阳心口一震,急忙转过身,果然不出她所料!“宝儿!” 宝儿瘦子一圈,见着她的小姐,浙沥哗啦地哭惨了,“小姐,宝儿好想你,一直牵挂着你!” 第十四章 “我也是……”欧阳又惊又喜哽咽地抱住她。她跟宝儿情同姐妹,能再见到宝儿真好。“你怎么会在这?我寄信回去告诉你们一切平安,你怎么没在家里等我?” “小姐,听说你要跟钰王爷成亲了?” 她脸红地松开了宝儿,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是这样没错……宝儿,你听我说,其实钰王爷他不是坏人,他救了我……”她顿住了,因为宝儿露出了怜悯她的表情,这令她感到困惑。 “小姐,我是来救你的。”宝儿眸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救我?”欧阳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正想询问时,有两个陌生男子突然闯入房里,她吓得想退一步保护宝儿,对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沾有迷药的手绢捂紧她的口鼻,渐渐地,她眼中宝儿的身影愈来愈模糊,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欧阳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当她醒来时,脑子像被狠狠摇晃,晕晕晃晃的很是难受。张望了好一会,她看到宝儿的身影,极虚弱地朝丫鬟伸出手。 “宝、宝儿,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她记得她是被迷药迷晕的,宝儿看起来好端端地,一点事也没有,真是太好了…… 宝儿见小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内疚地跪在榻前,紧紧握住小姐的双手。 “小姐,对不起,我本来想跟你好好解释的,可我不知道他们会直接迷晕你,还用了那么重的药,让你睡了一整天,你的身子有哪儿不舒坦吗?” 欧阳听得迷迷糊糊,这话听来怎么像宝儿也是共犯? 但是,真是这样吗?待她忠心耿耿的宝儿,怎会和外人一起绑架她? “小姐,喝点茶,你会舒服点的。”宝儿扶着欧阳坐起来,为她倒了杯热茶,抵着她的唇,慢慢喂她喝。 宝儿细心服侍的模样,让欧阳不疑她的忠心,决定慢慢问清楚。 待头晕渐渐退去后,她试探地问道:“宝儿,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宝儿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回答道:“这是旭王爷的宅邸……我也不太清楚在啦,我换了好几个地方住,旭王爷说这里很安全,要我乖乖待在这里。” “什么?”欧阳大惊,她居然被旭王爷的人给捉了,旭王爷是想拿她来要胁兰非吗? 宝儿似没察觉到她的慌乱,语气陡地变得愤慨,“钰王爷真的很可恶,他在客栈掳走你之后,连旭王爷好不容易才从派手下去救走的大人,也被他掳走,用来要胁你留在他身边!不过现在没事了,小姐,宝儿已经把你救出来了,旭王爷也说会派于下去救人的!” 欧阳只觉这些话听来荒诞离奇,纠正道:“宝儿,你在说什么,你错了!” 宝儿却一副她才搞错的表情,辩驳道:“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误会了旭王爷,钰王爷他到处散播旭王爷足叛阔贼的谣言,想置他于死地……” “不对,宝儿,是你被旭王爷骗了!”欧阳语气坚定道。 “我被骗了?”宝儿满脸疑惑。 她深深吸了口气解释,“旭王爷确实是叛图贼,就因为我爹看到他和逃亡中的赤龙国将军私下往来,才会心狠手辣地潍陷我爹贪污想杀人灭口,是钰王爷救了我爹,还把人安箴在钰王府里严密地保护着。宝儿,旭王爷现在被官府通缉,想拿我要胁钰王爷以求脱身,我不能待在这里。” “不!不可能,旭王爷他不会骗我的!”宝儿闻言大受打击,甚至失去理智地朝她怒喊。 她忽觉不安,宝儿变了,对旭王爷那样盲目的信任,简直将旭王爷当作是心上人一般。她神色一凛,“那么,难道我会骗你吗?宝儿,你不相信我吗?在你心里,我是个会不分是非、颠倒黑白的人吗?” 宝儿陷入矛盾,小姐的好和旭王爷的迷人风采在她心里拉锯着,直到她突然想起旭王爷在得到她的身子之后就变得好冷淡,她心一痛,泪光模糊的眼中霍地只看得到小姐一人,只是她……她颓然无力的低泣着。 “可是我已经是旭王爷的人了,我离不开他……” 欧阳怒不可遏地攒紧粉拳,气到连不合宜的字眼都出口了,“太可恶了,那混帐竟敢糟蹋你?宝儿,他不是个好人啊,你醒醒吧!” 宝儿仍自怨自艾,“可是我若离开他,还有谁要我……” 咱!欧阳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宝儿疼得捂住脸,似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打。 “清醒点了呜?”她微笑问道,其实手心正阵阵发疼着,心里也不好受。 宝儿痛得直点头。这一巴掌有如当头棒喝,她的眼泪霎时停了。 欧阳感到欣慰,果然,她的宝儿没那么脆弱。“很好,宝儿你记住,再怎么样你都有我可以依靠。现在,我们离开这里吧!” 宝儿再次点头,脑子也逐渐清明起来。她该清醒了,不该留恋着一个叛国的恶人,她宝儿长得也不差,做事又伶俐能干,往后一定能觅得好郎君的。 “宝儿知道后院的围墙有个狗洞,只是要委屈小姐了。” 在宝儿的带领下,两人蹑手蹑脚地离开厢房,看到侍卫就躲,在快要踏出回廊之际,她们看到有个蒙着眼的人被带到一间厢房里。 那个身影看起来好像小七……欧阳颇为在意,连宝儿拉了她的衣袖好几次都没回过神。 她要宝儿噤声跟她走,打算上前亲自查证。主仆俩来到那间厢房外,她竟大刺刺地贴着窗棂听,惹得宝儿提心吊胆地为她把风。 “你说你是来投诚的,叫宋什么来着……” “我叫宋七,一直担任钰王爷的第一侍卫!” 真的是小七! 欧阳神色惊骇,在惊呼出声前及时用力捂住嘴,她不相信小七会背叛兰非! 不可能! 厢房里的人似未察觉有人在偷听,对话声又起。 “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背叛兰非,效忠我?”兰逸背对窗棂而坐,对小七有着重重戒心。 小七眼上罩着的黑布被取下了,一双眼里带有极深的恨意,“我在钰王爷身边伺候十年了,他却在石易投诚后,把我笫一侍卫的位置给了石易,我不服气!” “石易……”兰逸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叛徒!我千防万防,顾忌欧阳辅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却没防到他会把信偷走投靠兰非,要是被我逮到,我定要将他五马分尸!”都是石易和兰非,害他现在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到处躲!幸好他身边尚养着一批可重用之人,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不过,你来投效我,对我有什么好处?就算你有点用处,我又要怎么相信你不是兰非派来的奸细?”在这敏感时机来投靠他,一定有鬼! “王爷,你看!”小七扯开衣袍,身上尽是被鞭打的血痕,“这都是钰王爷打的,他对我太无情了,一点都不惦念多年来的主仆情份,小七我忍无可忍!” “王爷,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调查过了,钰王爷最近把他身边最得力的侍卫撤职,换成石易,欧阳姑娘还为此跟钰王爷吵得水火不容。”兰逸身旁的探子如是说。 “还有呢?你为了这点埋由就想投靠我?”兰逸疑心病重,质问道。 “其实,小七一直瞧不起钰王爷。”说着,小七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瞧不起?”这句话倒引起他的兴趣。 小七愤愤不平地道:“钰王爷他不过是皇上养的狗!只会听皇上的话做事,没一点野心,当他的手下,我永远都只是个第一侍卫!我宋七不甘心如此平淡的过一生,想为皇朝最尊贵的人效忠!”说完,他朝兰逸跪下,低下头,似把他当成至高无上的帝王。 兰逸听得快活,张狂大笑,然后,认真打量跪在地上的小七。 “你要怎么证明你不会背叛我?” 小七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要求道:“请王爷给我一把匕首。” “大胆!”侍卫们纷纷拿剑指着他,防范着他刺杀兰逸,却被他制止了。 “给他一把。” 匕首丢来了,小七一咬牙,拿起匕首大力刺人另一手掌心,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让透过窗棂偷看的欧阳吓得失了魂,兰逸也被狠狠震慑住,一时无法言语。 小七拔出匕首,任伤处鲜血直流,无惧地迎视兰逸,“这就是我的忠心。” 久久,兰逸似乎相信他地开口,“看来,你真的很痛恨兰非。说说看吧,你要怎么让我成为皇朝里最尊贵的人?” 小七欣喜若狂,“是,小七有一计。首先。请让我回到钰王爷身边,我会假装仍效忠于他,然后在皇上寿宴的那天,也就是后天,我会跟着钰王爷到皇宫,到时我会准备……” 欧阳没法专心听下去,因为宝儿一直拉她的袖子,警告她再不走她们就跑不了了,她只好放弃偷听,随宝儿离开,但心里仍乱糟糟的,忘不了小七拿匕首刺伤手掌、向兰逸下跪的画面-- 小七真的背叛了兰非吗?她光这么想,脚底就窜起一阵恶寒。 够了,不准再想了!不管真相加何,先逃出旭王爷的魔爪才是最重要的。 她绝不让自己成为他对付兰非的武器! 欧阳在夜里被人掳走的事,兰非直到隔日清晨才知道。 他听着丫鬟小圆抽抽噎噎地道;“昨晚小姐要我泡一壶莲心茶给她,我一进房,就见小姐昏倒了,房里有两个陌生男人和一个陌生的姑娘,我想喊人,其中一个男人就打了我的头一记,等我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兰非气恼地握紧双手,真恨自己昨天为何要跟欧阳赌气,一整晚都没去关心她,以致事发当时他没能在身边好好保护她。 该死,是谁掳走她的?他不让她去皇兄的寿宴,是为了以防万一,岂知她竟在他的地盘上被人掳走了!能闯入他钰土王府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那批人这么做究竟有何企图? 会在这时候绑走欧阳,最有可能是想以此来要胁他…… 一定是兰逸指使的!那小人逃不过官兵的追缉,就动他的人,让他投鼠忌器,进而影响皇兄的决断,那混帐真是狡猾! 可后天就是皇兄的寿宴了,在那之前他还有最要的事要办,这可是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他不能轻举妄动去救她…… 他闭了闭眼,拚命说服自己忍耐,要以大局为重。可直到冒了一身的冷汗,他才发现,名为欧阳的毒已侵入他的四肢仃骸,这世上没有比救她更重要的事。 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忍。 事有轻重缓急,若他现在打革惊蛇,非但救不了她,更可能能会坏了大局。 再说,兰逸既然想拿她要胁他,在皇兄的寿宴结束前,她肯定很安全。 况且还有小七在。他命小七去向兰逸投诚,当他的内应,欧阳若有什么状况,小七也会跟他禀报的。 兰非和小七确实是演了一出戏。在石易投诚后,召来欧阳辅之前的一个时辰里,他和小七套好了话,决定在众人前演出一场主仆不和的戏码。 因为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兰逸这祸害一日没被逮捕,皇朝就一日不得安宁,所以他决定设下陷阱,诱引兰逸往下跳。 第十五章 借由石易对兰逸的了解,他们得知兰逸的手下会特别注意搜集钰王府的消息,便要小七故意在言谈中透露对他的不满,以及放出要向旭王爷投诚的风声,就在今天,兰逸终于有兴趣接见小七,命人蒙住小七的眼带走他。 不过,小七见了兰逸后,能不能取得对方的信任,就要看他的戏演得有多真了。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欧阳竟会被掳走,真让他心急如焚! 他要冷静,非冷静不可!他愈表现自己急着救就回欧阳,兰逸就会愈知道她的重要性,掐住他的弱点不放。话又说回来,欧阳也不是个只会希冀他去搭救的柔弱女子,她强悍得很,会想尽办法逃走的。 他必须以不变应万变,相信她,也相信小七。 皇兄的寿宴就设在后日,在小七取得兰逸信任的同时,他还有要事要办,其中一项就是要把寿宴办得奢华招摇,等着兰逸一步步走入陷阱。 一边暗付着,兰非自衣袖的暗袋里取出一条粉桃色手绢,那是欧阳当初为他包扎所用的手绢,洗净后他便一直放在身上。 此时他把手绢塞入中衣里,紧贴他心脏疾跳的左胸之处。 身为钰王爷,他向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不用靠双手去挣,也不曾如此虔诚地向上苍乞求,但现在他是如此诚心地祈祷-- 希望欧阳平安无事! 一钻出狗洞,欧阳和宝儿的行踪马上就被发现了,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她们只能没命地往前跑,奔入前方的茂密树林里。 宝儿气喘吁吁地停顿下来,“小姐,宝儿腿快断了,你别管我,快点跑吧!” “说什么傻话,你还跑得动!”欧阳牵起宝儿的手,强逼她一块儿跑。 她的腿哪有不酸的道理,但她死都不愿成为兰非的负荷! 可两人的力气即将耗尽,看来她非得想个法子摆脱后方的追兵才行…一直到她发现地上有几根断掉的粗树枝,左手边的草丛再过去就是条小河时,她灵机一动,停下了步伐,神秘兮兮的对宝儿笑道:“宝儿,我们来做陷阱吧!” “陷阱?”宝儿不明所以地瞠大眼。 “快,你快捡起树枝!”欧阳命令道,她则动手撕下自己的鹅黄色裙摆,放在草丛边缘,伪装成她躲在那儿却露出裙摆的样子,然后扯着抱着树枝的宝儿躲到另一边的大树下守株待兔。 欧阳的计划果然奏效,在几个追兵围过去看,捉起布料才知道上当的那一刻,她和宝儿从后头偷袭,打得他们跌入小河里。 快逃!”她一手握紧树枝,一手拉着宝儿继续往前跑。 不料,有个人抢先绕到她们前头,这回她们可没那么幸运了,被逮个正着。 欧阳戒各地往后退,却踩到石子摔了一跤,原本就撕破一大片的裙摆跟着往上掀,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见那个人看呆了,她干脆咬牙把裙子拉到膝盖上,趁着他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时,跳起身,拿起树枝快狠准地直袭他腿间-- “啊--”那人痛得倒在地上翻滚。 宝丸看得额头都冒汗了。她敢肯定,小姐被钰王爷带坏了! “快跑!”欧阳拉起发愣的宝儿往前跑,却没防到有人自后头捉住她们的衣领,将她们拖入一裸大树后。 那人很快压制她们,捂住她们的嘴,两人挣扎着唔唔叫着,做最后的抵抗。 那人终于出声。“欧阳小姐,我是小七。我要松开手了,请你们不要出声。” 是小七!小七一定是来救她的! 欧阳一得到自由,立刻压低嗓音激动地问:“小七,你没有背叛兰非吧?” 她想知道这件事。 “当然没有。”小七回答得毫不犹豫,知道她肯定是偷听了他和旭主爷的对话才会这么问,但现在不是解释来龙去脉的好时机。 他频频注意着后方状况,急迫地道:“我听到有人向旭王爷禀报说你逃了,才知道欧阳小姐被捉来这里,但小七现在有重任在身,恐怕没法带你们走……” 不需小七解释何谓重任,欧阳也猜得出他大概和他的主子有什么计划,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她更不能留在这当兰非的绊脚石了。 “宋七,你鬼鬼祟祟的在跟谁说话……” 不行,来不及了!欧阳知道她的行踪被发现了,小七若放她逃走,只会害他们计划失败! “小七,你捉住我吧,好让旭王爷更相信你。”说完,她匆匆把猛摇头的宝儿推入大树旁的草丛内,要她噤声。 “这怎么行?”小七听了,露出深表不赞同的表情,欧阳不容他犹疑太久,捉住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脖子掐,然后装出一副恐慌的模样,尖叫道:“小七,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为什么要掐着我?” 追兵们冲向大树后,见着的就是小七掐住她的画面,兰逸走在最后头,阴沉的脸色让人看了打哆嗦。 小七对上兰逸的眼,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辜负欧阳的用心,他心一横,更加紧紧掐住她,掐得她呼吸困难,脸色发白。 “谁教你看到不该看的!我不能冒险放你回去、不能让你多嘴对钰王爷说一个字!”他咆哮着,脸上满是被揭穿的慌乱失措。 “小七,你背叛了兰非吗?”欧阳困难地挣扎出声。 “是他先背叛我的!我不会原谅他,有朝一日他会后悔的!” 小七恶狠狠地道,连原本那张和善爱笑的脸都变狰狞了。 “小七,快放手,你怎么能对欧阳姑娘失礼呢?她可是我重要的客人呢!”兰逸越过属下,来到他们俩面前。 他心机极重的审视着小七那因愤怒变得扭曲的脸、使劲欲掐死欧阳的手臂,还有那虽用纱布包裹但仍渗着血的手掌,似满意的扬起唇角。 看来,这小子的倒是玩真的! 兰非,你也会有这天啊!看我怎么扭转乾坤,让你和你的皇兄变输家! “可是要是被她跑了……”小七被兰逸一瞪,撇撇唇,不太情愿地松开她。 欧阳虚软地瘫倒在地,止不住地猛咳。小七下手也太狠了,她还真的差点断了气。 “欧阳姑娘,好久不见了。”兰逸友善地噙着笑,朝她伸出手想扶她一把。 她怒瞪着他,剧烈咳过的嗓音变得粗哑,“王爷,你别假惺惺了,你意图叛国,还想谋杀我爹,我全都知道了!” 兰逸眸里闪过一抹阴狠,也不跟她客气了。他猥琐地抚摸着她白皙的脸蛋,暗自惋惜着,她已被兰非玩过,脏了,要不他还真想跟她缠绵一回。 “听说兰非曾跳湖救你,那你这次最好扮演好乖乖等他来救的角色,不过,到时你看到的会是一具不动的尸体。放心,我会让你活到那时,好好地看着他断气的。” 上回是兰非命大,没死于湖里,这次,他不会让兰非有活命的机会! 欧阳从没见过兰逸如此阴险毒辣的神情,吓得只能任若他摸脸。 好可怕的人,她以前怎么会把他当成好人呢? “把她带走!” 兰逸一声命令,便有两个人一脸垂涎之色地朝欧阳走去,状似想押着她,但他们的动作都比不过小七的快,他粗鲁地一把拉起她、瞪着她,活似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有欧阳知道,小七在拉起她的那一刻,也将一把精巧的小匕首递给她,她默默地收入暗袋里,抬头挺胸走着。 “小姐……”他们走远了,宝儿才敢从草丛里冒出头来,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她的存在被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人记得捉她这个丫鬟,倒给她逃逸的机会。 她不知道自己所处的这片树林在什么地方,但她得想办法去一趟钰王府才行--只有钰王爷才有办法救小姐! 宝儿在森林里迷路了,绕了好久都出不来,直到遇到一个猎人送她下山到钰王府,她才得以跪在地上,晋见兰非。 “不,我不能派人去救她。”兰非断然拒绝。小七早她一步回来通报,所以他知道欧阳目前被关在一问隐密的厢房里,可小七好不容易取信于兰逸,要是欧阳在这节骨眼上被救走了,兰逸绝对会怀疑小七。 宝儿闻言有如遭受青天霹雳般,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那、那我家小姐怎么办?” “我必须以大局为重。”他说得果断,毫不留情,但他压抑住的心情可不是这回事,只是宝儿看不出来。 “你好无情!枉费我们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放弃救她,要是我家小姐出事了怎么办?”她哭着怒喊道。 “出事?”他对她很有信心,“她不会有事的。” “再怎么说,小姐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是旭王爷想对她……”宝儿简直不敢想像小姐会遇到什么痛苦的事。 手无缚鸡之力?他不禁失笑,“你家小姐可不是你以为的弱女子,她都敢拿刀暗杀我了,何况是区区一个兰逸?放心,小七给了她一把匕首,够她自保了。”小姐暗杀过钰王爷? 宝儿没听过这回事,有点吓傻了。但仔细想想钰王爷似乎不是信口开河,小姐拉着她躲追兵时,曾设计陷阱、拉高裙摆色诱敌人,甚至用树枝打男人的命根子! 她很难想像,还有什么事是小姐不敢做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没再理会这个丫头片子,迳自踏出了大厅。此刻无论他内心有多么焦虑,有如被烈火焚烧着,都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全心信任欧阳。 对,他的儿很强悍,一把匕首足以让她保护自己。 何况,兰逸定会因她已是他的女人,而嫌弃她不会碰她,也清楚要让她完好无缺,才更有跟他谈判的筹码。他不容许自己辜负她的苦心,毁了她在兰逸面前演的那出戏,他必须先置她的安危于度外,才能更毫无顾忌地放手执行他的计划。 他不自觉地把手贴在放有手绢的左胸上,这是她被掳之后他常做的动作。 他的儿只要再忍个两天就好了,到时他会亲自救她。 今日是皇帝兰昕三十六岁的寿辰,宫殿里布置得富丽堂皇,吊满了通明灿烂的宫灯,皇宫外爆竹声此起彼落着,许多百姓正在为皇上祝贺祈福。 皇上的手足们,除了逃亡到境外的二皇子和通缉中的五王爷旭王外,六王爷柏王、已出嫁的七公主兰埚、八王爷湛王、九王爷钰王、十一王爷浚王,以及末出阁的三个公主妹妹,都齐聚一堂。 文武百富们也受到邀请,个个排排坐在皇亲贵胄之后,没有君臣之分的和皇上享用着同样的佳肴美酒,气氛轻松愉快,笑声不断。 在舞伎跳完一支祝寿的舞之后,从柏王开始长幼有序的起身祝贺,献上珍贵的贺礼给皇上。 柏王赠宝剑;兰垌公主赠百年熏芝;湛王赠夜明珠;浚王赠美人图,诙谐的祝贺词逗得皇上大笑;钰王赠的是皇朝里稀有昂贵的百花酿酒,三个年幼的公王合送一组凉爽的床榻给皇上,礼不在重,心意为贵。 众人面前,兰非和皇上深厚的手足之情也彰显出来。皇上的左手边坐的是皇后,右边的位置,坐的自然是兰非了。兰非正肆无忌惮地抛着湛王献上的夜明珠,抛到一半,他却安静下来了。 第十六章 “非儿,你怎么了?,兰非回过神,背上冒了一身冷汗,他竟然在皇兄的寿宴上恍神了?这是大忌,今日是计划的关键日子,他心头不能老惦着欧阳,他得专注点! “皇兄,再喝点酒好吗?”兰非把夜明珠搁回,恢复平时的慵懒自若道。 “朕想喝喝你送的百花酿酒。”兰非看了眼小七,小七立即动作飞快的从那一堆寿礼挖出酒瓶来,递给兰非,由他亲自为皇上斟酒。 兰昕喝了口,赞誉有加。“这么美味的酒,朕真想和我的手足们一起分享。非儿,你要人把酒分下去吧……唔……”他说到一半突然握住喉咙一似被什么给噎住了、难以呼吸,手上的酒杯也翻倒了。 “皇兄,你怎么了?”兰非见状脸色大变,连忙自座位上站起,扶住皇上紧张问道。 “非儿,你让朕喝了什么……”兰昕的表情极为痛苦,质问着。 “是百花酿酒啊,皇兄,这酒有什么问题吗?”兰非脸上充满担忧和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在喝了他的酒之后,会变成这样。 左方的皇后发现了皇上的异样,惊慌失措地叫道:“皇上,你人不舒服吗?” 座位稍远的王爷公主们也发现了皇上的异状,纷纷站起身过去关切。 兰昕奄奄一息的躺在龙椅上,一脸痛心的指着兰非,“非儿,你、你……” 他生怕被皇上误会自己在酒里下了毒,难得失措的辩驳道:“皇兄,不是的,那酒没问题……”他的目光找着小七,似乎在说--小七呢?刚刚不是还待在一旁,那瓶酒是他递上来的。 “钰王爷,你杀了皇上!”皇上一阖眼,皇后便泪流满面的指控。 兰非如遭雷击的怔住,一会儿才辩解着。“不!不是我,我不可能杀皇兄的!皇兄、皇兄,你快醒醒啊!”他激动的摇晃着皇上的肩膀,洞水无声的涌出,痛心疾首地吼道:“快传御医啊,你们还围在这里做什么?” 兰非与皇上感情有多深厚,是众人皆知的事,加上他此刻的表情太伤心欲绝了,没人真的认为他是凶手,士兵们都不敢往前一步。 终于,御医赶来了,可他仔细诊察后,却沉痛地猛摇头。“皇上中毒已深,已经……驾崩了。” 众人先是难以置信,接着王爷们露出哀色,皇后、妃子和公主们放声恸哭,百宫们跪地哀悼,场面哀戚至极。 兰非不愿相信皇上已逝,近乎疯狂的咆哮,“不,皇兄怎么会死,不可能!” 突地,有人提出了质疑。“九弟,献给皇兄的酒怎会有毒?”柏王爷五年来驻守边疆,统率皇朝重兵的他,问起话来气势逼人。 “皇嫂说你杀皇兄,是真的吗?”向来怯懦、不参与政事的湛王爷也忍不住跳出来质问。 连最风流、吊儿郎当的凌王爷,都以严肃的表情瞪视他。 骄傲又备受尊崇的兰非何曾尝过这种千夫所指的滋味,他怒不可遏拔出柏王爷赠的宝剑,指着他们道:“别说疯话了!我怎么会杀了自个儿的皇兄,我不是凶手,那酒是被他人下毒的!” 柏王爷看到他拔剑,更认定他心里有鬼。“九弟,皇上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没有天良的毒害他!” 兰非焦急地喊道:“住口,我说了我不是凶手!” 这时,有个一脸苍白的士兵抱着肚子前来通报。“旭王爷领着大批军队攻进来了!” 在皇上驾崩之时,居然有人造反?宫殿里的人都惶惶不安着,公主们吓哭了,有些怕死的官员们也急着找退路求生。 更糟的是,负责守卫皇宫的士兵们在吃了厨房的膳食后,陆续传来腹痛的消息,虽说大部份仍赶到殿内御敌,可实际上跑茅房都来不及了,哪有力气拿刀抗敌。 兰逸和秦功率领的军队轻轻松松就攻入皇宫,杀入正在举办寿宴的大殿里-- “皇上就是你杀的,兰非!” 兰逸穿着战袍,一脸正气凛然地指控他,举着刀往前跨,周围的官员无不闪远点,以求保命。 “你最信赖的侍卫说,你在酒里放了毒,对吧,小七?”兰逸唤道。 消失好一会儿的小七竟出现在兰逸身边,还应和着兰逸的计。“是的,我亲眼所见。” 必话一出,宫殿里一阵沸沸扬扬,兰非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眼中的罪人。 兰逸继续颠倒是非道:“钰王爷表面上安于当皇上的心腹,但其实野心勃勃的想推翻皇上、想拔除我,他让我冠上叛国贼之名,可他才是真正的叛国贼!此刻皇上已驾崩,我排行第五,是最有资格当新皇的人,我要你们马上拿下钰王爷!” 在这时候,谁是真正的叛国贼其实不重要了,他只是要兰非多背一条罪,反正他已在这场寿宴里取得最有压倒性、最令人信服的力量,能让底下的人臣服于他! 皇上喝下了小七下了毒的酒驾崩,兰非成了凶手,皇宫里的士兵也都被小七下药了,不用费他一丝力气就攻入皇宫,这一个个官员们都胆小如鼠,不敢抵抗,真是天助他也!天下是他的了! “九弟你……你真的杀了皇上?”柏王爷似相信了兰逸那番话,拔刀朝兰非砍去,不能原谅他。 而兰非反应快,以宝剑挡住他的刀,刀刀互击,发出铿锵的好大一声。 “好了,别真的动刀,六弟。”兰昕突然在众人面前“复活”,他睁开双目,还扶正了他歪掉的冠帽。“没想到演戏那么难啊,浑身不能动,害朕不舒服极了。不过,那百花酿酒还真好喝,我该多喝几杯再装昏倒的。” 皇上诈死?众人们为这突来的转折惊呼出声,皇后、皇子和公主们欣喜落泪。 兰逸却是呆若木鸡,不敢相信应该被毒死的皇上竟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皇兄,待会儿让你喝得过瘾。”局势突变,兰非眸里闪着胜利光芒,语气充满讽刺意味的朝兰逸问道:“五哥,你想喝喝喝看这美味的毒酒吗?” 他的计划大成功!这事只有他、皇兄、小七、六哥和御医五人知情。 会找上六哥帮忙,是因为六哥是除了皇兄外,他勉强能信任的兄弟。 当年的皇位争夺战上,痛恨兄弟阅墙的六哥,眼不见为净而自愿到边疆驻守,现在皇朝好不容易安定了,六哥当然无法容许兰逸来破坏了,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士兵们吃的膳食,小七确实动了手脚,一来是想让兰逸因为能轻松进宫而放松戒备,二来是不想让士兵多做顽强抵抗,减轻伤亡。 最后,御医则是皇兄吩咐他作戏的,御医并不清楚这全部的计划。 这回,兰逸输得彻底,这就是他还给他的十倍报复! 兰逸被兰非这么一问,这才额冒青筋的发现自己上当! 皇上喝的不是毒酒,小七说会在那酒里下毒是骗他的!“宋七,你找死,竟敢骗我!” 什么看不起兰非、在他面前挨刀,都是骗他的!这是兰非的阴谋,诱引他来到皇宫逼宫篡位,好不耗一丝力气的逮捕他!真是太可恨了! 小七任兰逸在那里愤怒咆哮,一副若无其事的拿出解药,分给肚痛的士兵们。 “吃颗药丸就没事了,委屈大伙儿,大伙儿辛苦了!” 他从主子身边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秘密到殿外接应兰逸,向兰逸禀报皇上已喝下毒酒,好让兰逸在大喜之下,丧失戒心的进行逼宫。 现在他小七的任务已完成,当然不用在兰逸面前演戏了。 兰非凝望着小七手掌上的伤,淡淡道:“辛苦你了。”没有那道伤口,这计划或许就不会成功了。 小七明白自家主子的性格,感动在心,兴奋过头地说:“不辛苦,小七可以为王爷死!” 兰非嘲讽地哼道:“你死了有何用?” 兰逸恨恨地瞪着两人,真想杀了这对主仆……不,皇宫里他看得见的人他都要杀尽,他们看他落得这副惨状一定在心里笑他,可恶,不准笑,他还没输! 母妃,他还没有输啊!他要杀了这群人夺得皇位! “秦功,我们联手宰了这些人!”他转身对秦功说。 在秦功逃到金翼皇朝后,效忠他的士兵也陆续跟随着他来到皇朝。他们说好了,要先助他夺得帝位,再攻回赤龙国,往后他们就各自为皇,利益共享。 然而秦功却不吭一声的越过了兰逸,走到兰昕面前,跪下道:“我秦功愿意投降归顺于皇朝。” 兰逸简直不敢相信,连秦功都窝里反了?他一投降,他的手下自然不会帮自己,或许还会反过来帮皇上捉他! “秦功,你这叛徒!”他暴跳如雷地吼着。 “秦功,这些信可真是你和旭王爷的通信?”无视于兰逸,兰昕拿出一叠书信问道。秦功看着信,必恭必敬地道:“是,我在赤龙国时就和旭王爷联系了一年,我也保留了旭王爷的信,以防旭王爷在日后背叛我。” “很好,罪证确凿,将兰逸这一干人以叛国罪给拿下!” “是!”一个个吃了解药恢复精力的士兵,团团围住兰逸和他的部下。 "非儿,你是怎么说服秦功归顺咱们的?”兰昕沉痛地望了一眼他的五弟,叹息着问向兰非。 兰非回答,“我查到了秦功和妻子鹤鲽情深,但他的妻子患有罕见的病,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唯有昂贵稀有的长灵丹能延续他妻子的性命,所以我用原本要献给皇兄的长灵丹跟他做了交易,要他背叛兰逸,待回国后,赤龙王也会撤除他的罪、收回他的兵权,给他一笔钱和妻子回老家过活。” 这几日来,他忙的就是这事,他知道小七向兰逸投诚后,一定有见到秦功的机会,他便要小七居中牵线,让他见上秦功一面,说服秦功答应这交易。 “非儿,你做得好。” “还没结束,我的未婚妻还在他手中。”兰非苦笑,不敢掉以轻心。 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兰逸见他带来的士兵们纷纷跪地求饶,只余几名死士要与他同进退,其他人全没有放手一搏的斗志,便明白大势已去。 “母妃,我输了……不可能、明明不可能的……”他疯疯癫癫地笑道。 兰非迈步走到他面前,试图与兰逸谈判。“兰逸,在你想击沉我的船时,我就发誓,我会以十倍来报复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要你放了欧阳,我就请皇兄饶你一命,你知道我的能耐。” 兰逸以狂笑声来回应他。“放了欧阳?在我毒杀太子时,我没想过要放了他;在我母妃毒死华妃时,她也没有想过要放了华妃。你以为我现在兵败如山倒了,还会放了你心爱的女人吗?” 谈判失败。 但令人惊骇的是,太子和华妃之死都有了解答。兰非听了更无法原谅兰逸,眸光迸出杀意,举高剑砍向他。 兰逸一刀挡住攻击,他知兰非武艺不弱且宫殿里士兵众多,若缠斗下去他恐怕无法全身而退。“看来,欧阳真的是你的弱点,我就算死也会拉着她陪葬。” 兰非面露戾气,又一剑狠狠朝他砍去,兰逸敏捷闪躲,在死士的掩护下,挥剑伤了几个挡住他去路的士兵,运起轻功奔出宫殿。 第十七章 他休想伤了儿分毫! 兰非红着眼,持着剑追赶在后。 兰逸见人就杀,逃离皇宫,就往附近某个隐密的树林逃去。 “王爷,要起程了吗?”大榕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在原地戒备的死士一看到他,立即询问。马夫执着马鞭,已准备好要赶路。 他们都知道,兰逸会狼狈地出现在此,表示逼宫失败了,而马车里藏的人是他们的保命符。 兰逸摇摇手,随即进了马车,帮被紧紧捆绑的欧阳拿掉嘴里的布,解开绳索后,捉着她下马车,要马夫替一匹马松绑,把她抛上马跨坐,自己再上马坐在她身后。 “你想带我去哪?快放我下去!”欧阳顾不得跨坐让她不端庄的露出了小腿,她一心只想逃,但他双手横过她捉紧缰绳,困住了她,加上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她都头晕脑胀了,何况是跳马? 冷静点!前两天她被兰逸关在厢房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现在起码她双手自由,又在户外,她一定找得到逃逸的机会! 兰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拚命催促着马儿跑快一点,再快一点,欧阳一次次狼狈地往后跌入他怀里,憎恶的表情写在脸上。 兰逸在她身后嚣张地狂笑。“快哭啊,快大喊救命啊!兰非正在后面追赶想救你,他真的很怕我会拖着你陪葬呢!哈哈!” 陪葬!想来是兰非的计划成功了,才逼得旭王爷只能做垂死挣扎的捉着她一起自尽,存心想看兰非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骂道:“你真是个卑鄙阴险的人!” 兰逸仍咀狂笑,阴恻恻得有如鬼嚎。“别以为兰非比我好,我们都活在五年前的皇位争夺战里,活在那一场为了至上的权力,双手沾满血的恶梦里,他跟我一样的卑鄙阴险!” 欧阳听不下去这番指控,她看到的兰非不是这样的。“不,兰非跟你不一样,起码他懂得爱人与被爱,你不懂!” 兰逸被她的话语击中内心最脆弱的一处,倏地陷入恍惚,想起华妃有张美丽又慈爱的脸孔,可他的母妃只要一得不到父皇的爱,就会面目狰狞地鞭打他;兰非有个疼爱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却辱骂、伤害他,让他忍无可忍地杀了亲哥哥--他们确实是不一样的。 这个差别是兰逸心里的痛处,是他憎恨兰非的原点。 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活得那么痛苦! “我是不能!兰非没有一个会鞭打幼小的他来泄恨的母妃!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往上爬,只要我当上皇上,变成皇期里最强悍的男人,母妃才会高兴,不会再打我!” 她闻言悚然一惊,“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兰逸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但就算她同情他年幼时的遭遇,也不会认同他现在所做的事。 不过,或许她能趁着他情绪混乱脆弱时,为自己找一条生路。 “旭王爷,你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的母妃伤不了你了!只要你愿意放我走,我会要兰非恳求皇上放了你,让你重新做人的!”她力劝着,希望他回头,她得以安全的叫到兰非身边。 欧阳的话令兰逸动摇地流露出迷惘的神情,但后头追赶的马蹄声愈来愈响亮,似乎快要追上他们,他眼中很快又露出戾光。 兰非追来了,后头一定还有兵马,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厉声狂笑。“不,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一定会被判死罪,既然都得死,不如死得不孤单。前面有座断崖,我们就一起跳下去吧!” 她恐惧的倒抽口气,他还是要她一起陪莽!他没救了! 而此时兰非终于赶来了,坐骑与兰逸的的平行奔驰着,朝着他大声吼道:“放开她!你的敌人是我,不是她!” 兰逸回以阴狠的笑。“我死了,有你的女人陪着,在阴间也也够销魂了。” 兰非怒眸睁大,拔出剑朝兰逸展开凌厉的攻击,想逼他停下马。 兰逸不甘示弱的回击,恫吓道:“你再出招啊,你不怕我拿她来挡剑吗?” 他不禁迟疑了下,就立刻被兰逸捉住机会攻击,虽然他闪得快,马上用剑挡住,胸前的衣袍还是被划破了。 兰非因她而缚手缚脚,欧阳都看在眼里,从她甘心被掳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绝对不要成为他的负荷,现在,当然也是! 她豁出去了! 她趁兰逸不注意时,取出暗藏在袖里的匕首,颤着双手刺向兰逸握缰绳的手臂,力道大到匕首深深嵌入手臂里,鲜血不断冒出。 “啊--贱女人!”兰渔痛得嘶声怒骂,松开了缰绳,停止了攻击,从疾奔的马上摔了下来。 兰非见机不可失,连忙把欧阳从兰逸乘坐的马儿背上拉离,侧坐在他怀里。 欧阳获得自由后,为自己伤了人感到害怕,埋在他怀里发抖着。 “没事了,儿,你很勇敢……”他骄傲的吻了她的发心。 兰逸见欧阳被兰非救走了,咒骂了声,忍痛拔下手臂上的匕首,将剑收回鞘跳上马,单手拉住缰绳,往前奔驰逃逸。 而小七以及富里的侍卫们也都赶来了,兰非把欧阳交给小七后又骑上马。 “这是我和兰逸的战斗,任何人都不准追来!”他命令后,追了上去。 很快地,他穿越树林,追上了兰逸,往右一看,是险恶的断崖,一不小心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两人十几年来的仇怨在这一刻爆发,同时跳下马,展开攻击。 兰逸因手臂受伤十分疼痛的原故,无法集中精神略逊一筹,但兰非并没有藉机猛攻他的伤处,想堂堂正正的跟他决战。 堂堂正正……兰非心里哼笑,他肯定是被欧阳给潜移默化了。 兰逸吃力的挡不他的一剑。“兰非,你的女人说,你跟我不一样。 兰非挑眉,大概能想像欧阳对他说了什么。“我稍微能认同这句话了。” 他跟兰逸都是活在黑暗里的人,但,他拥有爱他的人,所以他还有心,没有完全迷失在黑暗里。 兰逸像是领悟到什么,苦涩道:“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了。兰非,我羡慕你。”羡慕他有个美丽慈爱的母妃,还有个疼爱他的哥哥。 他说什么?兰非一个恍神,腹部被猛刺了一剑,血染红了衣袍。 “你太大意了。”兰逸拔出血淋淋的剑,得意扬扬的笑道。 “所以我要扳回一城。”兰非危险地眯紧眼,展开更猛烈的反击,不顾他动得愈厉害,伤口扯裂得愈严重。 这家伙根本是不要命了!兰逸发现自己抵挡不了,身上很快多了一道道伤口,只能做着困兽之斗。 可恶,他绝不要死在兰非剑下! 兰逸弃剑,退到了断崖前,只差一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兰非,我羡慕你。 兰非看他作势往后仰,心头陡地浮出这句话,令他心生复杂情绪地焦急喊道:“兰逸,你不能跳,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羡慕他? 但他眼前已空无一人,兰逸已葬身在断崖底下。 他这时才感觉到兰逸刺中他的那剑痛得要命,颓然倒地。他试图捂住伤口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涌出的鲜血滤湿,大片衣袍,令他疲累得只能闭上眼休憩。 他的疑问,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答案了…… 这时,小七骑着马载着欧阳赶来,后面的大批士兵也来了。 欧阳在兰非的身影消失后,心头始终忐忑着,赶紧要小七带人去援助,前一刻她甚至心窝痛了一下,令她更不安,果然,他人正躺在血泊里。 “兰非!兰非!”她心急如焚的喊着他的名,立刻下马奔向他。 兰非隐约间听到欧阳喊着他,却使不出力气睁开眼看她,渐渐地,他连痛都感受不到了,陷入昏睡当中…… 在兰逸自尽后,兰非被运回皇宫,让医术最精湛的御医治疗。 但他失血过多,又发烧,足足昏迷了七日。 这些日子,欧阳亲自照顾他,她总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以泪洗面,但一到病榻前,她又强振精神帮他冷敷、擦净身子,注意他的伤口有没有化脓,强喂他药物或补品,替他补足体力。 兰昕一天会来个一、两次关切兰非的伤势,总要她去休息,让宫女来照顾兰非,她不肯,非要亲自守在他身边,连欧阳辅苦劝她也不成,晚上也是不避嫌的留宿在兰非寝房里。 欧阳是怕,怕要是兰非再也醒不过来了,她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怎么办。 但她咬着牙,承受极大的恐惧看显著兰非,等待着他醒来的一天。 第八天,兰非终于醒了,她欣喜的在他面前落了泪,他吃力地想举起手,帮她拭泪,却使不上力,只能发颤着,欧阳直接拉起他的手,贴在她脸上。 第十二天,兰非还是虚弱,但起码能跟她说些话,能吃欧阳喂他的那些好消化又富有营养的粥。 第十五天,兰非能下床走路了,但顶多只在能寝房外散步,无法走太远。 第二十天,他气色更好了,也吃腻了清淡的粥品,跟欧阳吵着要吃凉拌牛肉,她不答应,认为病人不该吃辛辣食物,为此两人还吵了下嘴。 午后,兰非情绪更焦躁,因为他找不到一样重要的东西。他该早点想到那样东西的,儿每日会帮他更衣,她该不会看见那东西沾到他的血,就拿去丢了吧…… 欧阳端着汤药来到寝房,看他翻着衣柜似在寻找什么,问道:“你在找什么?” 他耳根子有着不自然的淡红,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两个字。 “没事。” 哪会没事,看他那双眼四处瞧,很明显在找东西。她把汤药搁在桌上后,又问了一次。“说吧,也许我知道放在哪儿。” “与你无关。”兰非拒绝得很快,觉得说出来后他面子会挂不住。 欧阳眼一亮,这可奇了,这钰王爷向来有话直说,否则就是拐弯抹角的暗讽她一顿,居然也会用别扭的语气说“与你无关” 这四个字? “好,跟我无关。”她暗笑着,配合他的没追究下去,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我帮你洗了……” “是手绢吗?”兰非双眸满怀期待的问道。 她掩嘴笑了,终于明白他在找什么了。她把收在袖里的粉桃色手绢递给他。 “上头沾了血,我帮你洗净了……我没想到,你会一直放在身上。” 当小七帮他把染血的衣袍脱去,她发现那条她曾用来帮他止血的手绢时,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至今仍无法忘怀当时的感动。 兰非被看穿心事,俊脸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片红。 他从未、从未在面对女人如此手足无措。 在他受重伤昏迷时,是欧阳守在他身边,虽然他昏迷了,但他总感觉得到她温柔的为他擦汗,在他耳边对他说话,还不时握着他的手,她柔软的掌心不只将暖呼呼的温度传给他,也带给他力量。 终于,他凭着意志力清醒过来了。 他一睁开眼,就见她哭成泪人儿,可他的手只能无力地发抖着,居然连想帮她拭泪都做不到,直到她拉过他的手贴着脸儿,贴了好久好久,才看到她笑了。 哪知,接下来她成了他身心无法缺少的存在。 第十八章 每天,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她亲自为他照料一切,帮他擦澡、换衣、喂食,甚至还拿过尿壶给他。 晚上阖眼欲睡时,躺在他身侧的她,明明疲累不堪,却总是噙着满足的笑入睡,仿佛她为他所做的她都甘之如饴。她对他的情深意重,真让他胸口鼓涨着满满的悸动,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对她的需求也变锝强烈,一开始他还会劝她去休息,似现在她只要离开寝房一会儿,他就会暴躁不安地找尽理由强留住她。 他变得……想无时无刻看着她,只有她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他才会快乐。 他比喜欢还要更喜欢她,比走火人魔还要更对她入魔,他的心……简直被她那鹅黄色的娟丽身影给淹没,看不见其他,连他自己也看不到了! “兰非,你爱我,对吧!” 下一刻,他听到她用着极肯定的语气说,胸口轰隆一声着火了,但他仍不肯定这陌生又强烈的情感是什么,“爱?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不是……” 欧阳澄清甜嗓音扬起喜悦的笑声,把他的别扭与不自在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爱我。” 兰非看她一脸笃定,心跳蓦地加快了起来,活似他真的爱上了她,而且,还爱得很疯狂。他一咬牙,不想再畏畏缩缩的逃避了,他钰王爷可不是个懦夫。 他视线坦然的迎向她。“我只知道从来没有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愿意跳下湖救她;喜欢到想把她永远占为己有而娶她当王妃;喜欢到她被捉走了,却必须顾全大局不能救她,而好几日都痛苦不堪。儿,如果你觉得这就是爱,我想,那就是吧!” 若真是如此,他可要好好享受这份浓烈到承受不了,又快乐销魂的爱。 欧阳知道说爱对兰非来说太过陌生,或许他现在还有些迷惘、看不清楚自个儿的心意,但他愿意承认爱她,她真的好高兴。 “兰非,我也爱你。”她深吸了口气说,即使面红耳赤了她仍是直视着他,她想坦荡荡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闻言,兰非感到一阵迷醉晕眩,血脉债张,皮肤的每一寸都炽热得颤栗着。 他处在狂喜中,胸口满溢的悸动成了一种渴望,勾动起他下腹的火热,他快步上前将她拉入怀里,倾身想掠夺她的唇-- 欧阳脸红羞推开他,后退一步。“不行,你的汤药还没喝……" “乖,先让我亲你。”他眸底闪着异常的炽热光芒。 “少骗人了,你根本只想把我抱上床榻!”她看出他邪恶的意图。 “那又怎样?我们都快是夫妻了。”他一点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就这样。”欧阳快手在他腹部拍了一记,他立刻疼得弯下了身 “看吧,你的伤还没好,先吃药!” “欧阳,你今晚惨了!”兰非宣告道,他们这些日子一直是同床共枕,他有太多机会吃掉她。 她却端起桌上那用海碗盛着的乌黑汤药,笑道:“是谁比较惨还很难说呢!” 欧阳诱哄兰非喝完那碗鸟黑的可怕汤药后,皇上的贴身侍官便把她唤出房,领着她到一处议事的宫殿。 一见到皇上,她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兰昕和悦地笑道:“欧阳姑娘,朕只是想跟你聊聊,别太拘束。” 欧阳曾在兰非寝房里见过皇上几回,当时他脸上忧心仲仲的表情,令她十分动容,也因此她对于自己突然被皇上私下召见,并不感到战战兢兢。 皇上既然是真心疼爱兰非,就不会做出伤害她之事。 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地道:“皇上想跟民女聊什么?” 兰昕见过她不下十多次,虽明白她对兰非情深意熏,却也觉得她顶多是个气质脱俗、性情温婉的姑娘,这样的姑娘要多少有多少,他真不明白她是哪一点让非儿倾心,所以才会在今日召见她,想多了解、测试她,看能不能令他满意。 “非儿他似乎很迷恋欧阳姑娘,这让朕很伤脑筋,因为你的身份是配不上他的,朕想赐婚,让他跟赤龙圈的公主成亲。” 皇上希望她离开兰非? 欧阳脸色变了变,最梭竭尽所能地保持平静道:“皇上,民女配得上钰王爷,民女要当他的王妃。” 她不会离开兰非,也不认为皇上真会强迫兰非娶公主,她不会退缩,要奋力一搏,向皇上证明能成为兰非妻子,王妃唯有她才能胜任! 兰昕眸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佯怒道:“真敢说大话,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之女!” “可是民女敢肯定,钰王爷娇生惯养、任性妄为,只有民女敢要他。”她抬起眸,无惧地直视当今最有权威、能以喜怒治她罪的男人。 兰昕眸里的光彩更甚,但他继续佯怒道:“你说非儿娇生惯养、任性妄为?你竟敢当着联的面批评朕的手足!” 欧阳立即跪下,脸上却没有一丝畏缩神色,“皇上,您应该了解钰王爷的性情,他可不是一般金枝玉叶的公主能应付的,但民女有足够的自信能驯服他。” 驯服?兰昕真不敢相信会从一个姑娘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他再也装不了恶人,忍俊不住地大笑道:“不愧是非儿倾心的女子,欧阳姑娘真的是独一无二!朕说要让非儿和赤龙国公主成亲是开玩笑的,你就安心的当你的钰王妃吧!” 原来只是在测试她。真被皇上给吓到了,她松了口气,却有些欲言又止,“谢皇上成全……”还有件事,她不知该不该说。 “说下去吧。”皇上看出她还有话要说。 她绽出温娴微笑,“其实王爷平日很少笑,但有次他提起皇上时,笑得格外温和好看,令民女很难忘,而前些日子看皇上每天都来探视他,如今还用心测试民女够不够格当他的王妃,让民女心里颇为感动……民女是独生女,很羡慕这样的手足情深呢!” “是啊,非儿小朕十岁,朕自然放不下他,有时候真觉得他是朕的孩儿呢。” 兰昕心情愉悦地朗笑出声,忽地又正色道:“欧阳姑娘,你就把他带走吧!” 那孩子化身为他的影子,身不由已地代他做了太多肮脏事,他早就有想放非儿自由的打算,终于,时机到了。 虽然往后少了非儿,做事会很不顺利,但他还有文武百官辅佐,也一定还能找到能让他用性命信赖的人。 “什么?”欧阳一时错愕。 兰昕淡笑,没多解释,下一句话又令她感到十分震惊。 “欧阳姑娘,朕打算让安知县成为游览的胜地,让百姓们多些赚钱的机会。朕打算派非儿那儿监督修建道路、河场、屋舍等工作,察看是否有舞弊现象,你觉得如何?” 让安知县成为游览胜地?这可是大大的恩典啊! 欧阳高兴得几欲喜极而泣了,“太好了,谢皇上……”她深深叩拜,没多久却面露迟疑地道:“可是,钰王爷他会答应这件差事吗?” 安知县不比富裕的京城,没有豪华的酒楼、住的宅子也没京城舒适,吃的更不精致,他受得了这种平淡朴实的生活吗? 兰昕眸底精光闪动笑道:“怎么问朕?你不是很会驯服他吗?” 半个月后:安知县内。 欧阳这几天很忙,皇上的圣旨下来了,她得帮爹集结县民宣布要事,说明皇上拨款欲将安知县规划为游览胜地,届时会需要大量人力,县民若有意愿,可至镇衙门登记,可以领到酬劳。 而欧阳辅在经过被诬害,差点命丧黄泉这横祸后,性格也变得不那么死硬、认定世事非黑即白,对某些无法单以是非论定人事,他也愿意去倾听、包容,伸出援手。 今天,在协助她爹向县民宣布皇命后,欧阳和宝儿绕到市集去买菜,阿权则紧跟在后,帮忙提重物。 “小姐,今天的鱼货很新鲜,买几条回去吧!”买鱼的阿婆热切地招呼。 “看起来真的很新鲜呢,给我六条,我们家里吃饭的人多。”欧阳看阿婆身上的旧衣不能御寒,多塞了点碎银给她,“去买件厚衣来穿吧。” “小姐,不用了,我孙子阿豪已经征上粗工了……” “等真正上工、领到薪俸也要一段日子。婆婆,听我的话吧,要是你病了,到时看病还得花更多银子。” “谢谢小姐……”阿婆满怀感恩地道。 取过鱼后,她拍拍阿婆的肩,和宝儿、阿权继续前行。 “小姐,鱼买了,青菜也有了,还要买什么呢?”宝儿闷道。 “我们买点枫糖糕回去吧!”她的语气多了几分怀念的怅然。 怀念的不是那滋味,而是曾买给她、看着她吃的人。 “京城里卖的枫糖糕虽然好吃,但还是此不过我们本地的口味……说到这,不知道钰王爷何时才会来……” 听到宝儿提起兰非,她的思念更深了。扣掉五天的路程,她回到安知县已满十天了,当初没跟他说一声就悄悄离开京城,他一定相当生气吧…… 皇上要她带他走,她却无法确定他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在安知县生活,似乎唯有先瞒着他离开京城,让他气呼呼的追赶过来,是最容易且有效的方式。 她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利用他对她的感情让他留在不熟悉的地方,因为比起待在富丽堂皇的钰王府当个清闲王妃,她更希望能在家乡的土地上落脚,尽力为县民们做事,皇上算是如了她的意。 “小七公子不知会不会一块来……” 宝儿带着期盼的喃喃自语让欧阳刹那闻回过神,惊喜地盯着她看,“我没听错吧,你叫小七‘公子’?” 宝儿的脸红得直逼提篮里的西红柿,她别扭地道:“小七公子武功高强、忠心护主,叫公子有什么不对……” 看来,她待在宫中照顾兰非的那段时间,一起留下的宝儿也对小七滋生了好感。 欧阳在心里付道,对当红娘这件事可有很大的兴趣,“宝儿,你喜欢小七的话,我可以帮忙喔!”她笑眯眯地毛遂自荐。 宝儿羞窘得跺脚。“小姐,我只是崇拜小七公子而已,你别胡来啦!” 阿权听得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宝儿赏他一记自眼。 买完菜,回到府邸后,欧阳亲自煮了晚膳,做出好几道口味不同的鱼料理,并和仆人们一起享用。 天黑后,她在房里帮不识字的县民写信,一写就写到亥时。 “小姐、小姐,快开门!”深夜里,宝儿忽然猛敲门,活似后头有恶鬼在催。 她怕会吵到她爹,匆匆开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她一拉开门板,就看见宝儿、管家和几名小厮,他们都一副睡眼惺忪、像是从好梦中硬被挖起来的模样,再往后瞧,她对上了兰非那冰冷得令人为之颤栗的视线。在他身后则是小七带领的一群侍卫,以及散放一地的行囊。 宝儿一找到靠山,便一古脑地把满腹的委屈向她倾吐,“王爷三更半夜来敲门,把福伯他们都吵醒了,他们又来敲我的房门,要我带王爷来找小姐你,我说现在太晚了,小姐恐怕已经睡了,王爷却对我说,我动作再不快点,就要把我关在柴房里喂蚊子……" “丫头,你是在向你家小姐告状吗?”兰非一双锐眸瞪了过去。 “哇呜……”宝儿没胆地躲到欧阳后头。 “兰非,你怎么能这样威胁宝儿?宝儿都吓坏了。”她蹙着秀眉指责。 “你现在还有心情担心别人?”他脸色阴驽地道。 终章 “福伯,我们去准备被褥吧,房间不太够,恐怕要打地铺了……”宝儿心知他是来跟小姐算“恶意遗弃”他的帐,很识相地朝其他人使使眼色,让大家立即撤离。 欧阳见大伙儿一下子都跑光了,廊上只剩她和兰非。数日的相思令她渴切地想靠近他,可想到自己的所做所为,却又有些胆怯地咽了咽口水,“你的伤都好了吗?” 会做出在大半夜赶来,把别人家闹得人仰马翻这种霸道行径的,也只有他钰王爷了,她不该冀望他会用多正常的方式来找自己。 多日不见,她真的想念他想念极了,真想扑入他的怀里,但端庄的姑娘不该这么做,而且他还凶悍地瞪着她,想想,她还是先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好了。 兰非一声不吭地靠近她,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他却把将她拉入厢房内,关上门,开始兴师问罪。“欧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一走了之!” 他那么需要她,她却说走就走,她一定没想过他看到字条时受到的打击有多大!偏偏皇兄不准他追去,坚持要他等到伤口完全愈合、补足元气后才能出宫,让他心情更郁结。 为了早点抵达安知县,他日夜兼程地把五天的路途赶在三天内走完,还摸黑来敲县令府大门。他大可一边玩乐一边慢慢踱到安知县的,何需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疲累,还不都是因为她丢下了他! 欧阳很想叫他小声一点,免得吵醒她爹,但她没不识相到在这时说这些话,“我爹洗清冤屈后想回来复职,我便跟着他一起回来。我有留下纸条,你没看见吗?” 她说得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歉意,让他更加火大。“我不是都要你当我的王妃了,以后当然要住在我的王府里,又回来做什么?” “兰非,你不喜欢这儿吗?”她又问道。 而他的回应是毫不留情的批判,“这儿?就是一个贫瘠又鸟不生蛋的地方,谁会喜欢?我真想不透皇兄怎么会派我来这监工……” “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闻言,她不悦地蹙着秀眉。 兰非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想朝她吼的冲动。只妻她蹙一下眉说不行、不好,他似乎就没辙了,真可恶! “不喜欢也得住下不是吗?”事实上,他原本还想说“这地方能住人吗”?但他不希望她不高兴,硬是把话吞下去,开始抱怨别的。 “我本来可以拒绝的,只要我不答应,连皇兄也奈何不了我,可是你没有跟我商量一声就跑回来,给了皇兄一个好理由,说你喜欢住这儿,派我来这当监工,刚刚好,能让我们俩‘妇唱夫随’……" 她噗哧地笑了出来,原来皇上驯服小弟的功力也不差。 “笑什么?”他恶狠狠瞪她,只觉得一切都糟透了!“皇兄还说他很期待来安知县参加我们的婚礼,有没有搞错?在这种小县办婚礼?” 相对于他的心情恶劣,她倒很愉快,“安知县的县民都很朴实善良,住久了你就会喜欢上这里的。” 兰非无语了,他都站在这块上地上,行囊也送来了,还能说什么?只好想想如何改善眼下的情况,“这间寝房当新房太小了,我要盖间大的,还要用最上等的材料……” “不要浪费。”她立刻一口否抉。 他眯着眼,拾起她的下颚。“你这小嘴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我得惩罚你,让你知道往后不能爬到我头上……” 他倾身攫住她的唇,炽热的唇摩挲着她的,舌探迸她嘴里翻弄着,吻得她晕头转向,融化在他怀里。 “儿,我现在就想要你……”他在她耳畔低语诱惑着。 欧阳稍稍回过神,酡红着脸道:“可是我们还没成亲,不能先洞房……” “不能吗?我可不管!”兰非嚣张笑道。 她本该坚决拒绝的,但他的吻温暖又迷人,令她不禁想被他吻得更深更久,拥有更多的他。“那……我也不管了……” 她变大胆了?兰非吃惊地抬眸,看到她意乱情迷的眸里氤氲着诱人的水雾,他忍无可忍地将她抱上榻,还故意不拉下帷幔,存心想让烛光照亮她最美丽的模样。 很快地,她的衣袍一件件被丢下了床,包括最贴身的肚兜和亵裤。 …… 隔天,两人睡到近晌午。 一早不见女儿起床问安的欧阳辅,忐忑地想进女儿的厢房查看,却被宝儿拦下,他心急地道:“儿从没那么晚起,她一定是病了,我要进去看看。 “大人,小、小姐确实是病了……您就不要打扰她了。”宝儿干笑道。若让大人进房那还得了,肯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的! “病了?那我更要进去看看……”欧阳辅急切地跨出脚步。 “大人,小姐不要紧的,宝儿已经抓药给小姐喝下了,而且小姐是怕您担心,才吩咐我不能让您知道。您闯进去,我会挨骂的……要不,让宝儿帮大人看看小姐的状况好了!”宝儿挡在门前,紧张到汗流浃背了。 欧阳辅被说服了,但他却站在门外不走,摆明在等她立即、马上、现在进厢房。 她苦着脸,快哭了。“大人,等一下再进去好吗?” 欧阳辅看着宝儿的畏缩样,当下认定这事有鬼,他推开宝儿想进房,门却锁着,他只好用力敲门。 “儿,你真的病了吗?”他要瞧瞧这对主仆在搞什么鬼!“大人,不行啊,小姐她……”宝儿急得哇哇叫。 厢房内,兰非被吵醒了,欧阳也觉得很吵,在他怀里呢喃蠕动了下。 兰非知道昨晚自己把她累坏了,替她拂开颊上的发丝,他不禁柔情地亲起她的额、她的眉、她紧闭的眼、秀气的鼻梁-- 儿,我爱你。 这句话冷不防地从心底响起。 他并不感到惊讶,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事实,唯一不同的,只有看向欧阳的眼神,变得更深情爱恋。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眼睫,似乎快醒了,兰非不忍,亲了亲她唇角道:“儿,你好好睡,我去要他们闭嘴。” 说完,他下了榻,只套上裤子就去开门,全然忘了地上丢满了衣物。 闭什么嘴? 欧阳迷糊地睁开眼,看着兰非打着赤膊正欲开门,门外又是一阵闹烘烘,刹那问,她像是想到什么的惊喊道:“慢着!兰非,你不能开门!” 来不及了,他已拉开门和欧阳辅视线对个正着,丝毫不介意被看到光裸的上身。 “岳父大人,这时间我还不想跟你品茗聊天,你请回吧。” 欧阳辅看到的不只兰非裸露酌胸膛,还包括他胸前的抓痕、房内散落一地的衣物,以及床榻下女儿的绣鞋,他大受打击,快喘不过气。 “你、你们还没成亲就、就……”话未说完,他便气极的两眼一翻,晕倒了。 宝儿尖叫道:“来人啊,大人昏倒了!” 天啊! 真是灾难!目睹这一切的欧阳真想躲在棉被里永远不出来…… 皇城小报第六十六期-- 钰王爷成亲后,和王妃定居在安知县,但他仍难忘和皇上在宫里促膝长谈的美好日子,总在夜深王妃入睡后,提笔写信给皇上,浓厚不变的兄弟情谊尽藏在字句之间……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金翼皇朝之一《九殿下》; 2、金翼皇朝之二《叛妃》; 3、金翼皇朝之三《阶下妾》。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