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撩人 卷二》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正文开始】 周雪颖整个人已经崩溃,她不再去看萧老太太,也不再理会萧霜,而是又回头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白婉儿。 白婉儿的手捂在小腹上,一直在缓解月事的胀痛,见周雪颖垂死挣扎般的朝自己望过来,白婉儿满是委屈的往后移了移身子,但周雪颖却从她眼里,明显的看到了挑衅和得意。 周雪颖脑子里嗡嗡直响,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在往白婉儿身上撞去的瞬间,周雪颖看到了白婉儿嘴角的那一抹笑,笑的诡异又可怕。 周雪颖脸色苍白,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萧靖琛一掌直接推出了好远。 周雪颖的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嘴里有腥腥的鲜血涌出,她突然就开始后悔当初怎就没有一条白绫先吊死。 今日过后断不会有她好受。 白婉儿被周雪姨的那一扑吓得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却在萧靖琛要抱住她时,又生生的躲开了他的触碰。 「夫君,婉儿无碍。」白婉儿没去看萧靖琛,只是自个儿环绕着胳膊,手指掐的泛白。 她也不知道她在生谁气,是萧靖琛的还是自己的,她脑子里已是一团糟,理不清也不想再去理清,这一切原本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去指望任何人,可真正看到他眼里有了犹豫之后,那份心疼来的太真实,连她的身体都在跟着反应。 她不想让他碰她。 纵然自己处处算计,是个捂不热的冷血之人,可在昨夜她趴在他的怀里,她是动容过的,心口也曾波动,真真切切的有一缕情绪悸动过,是以,她才对他说,要他信她,当时他应了自己的。 可当周雪颖说一声一声的开始指控自己的时候,他即便是不想怀疑,可他骗不了他的本心。 而她白婉儿本就是个无心之人,最是清楚什么才是最真实的,只有心底最根深蒂固之处,才是最真实的。 那就是本能。 她不是个软心肠的人,也没有一颗理解人的心,她要的从来都是自私的,对方没把心揉碎了给她看,她便不会动心。 是以,那一缕情愫还是生的太早了。 白婉儿在避开萧靖琛的双手时,她知道,心口上唯一的一丝心动已经没了。 萧靖琛伸出的手扬在半空,看着跟前瑟瑟发抖的人儿,心里的痛胜过刀子戳心,「婢女杖毙,主仆二人一同送回周家。」萧靖琛的声音冷冷的砸下,耳边是冰蝉的惨叫,周雪颖眼前一黑,已是不省人事。 萧靖琛让周雪颖带着冰蝉的尸体回周家,这是想让周家的人自己看着办。 怕是周雪颖也活不了多久了。 「娘,夫君,婉儿先回了。」白婉儿冷冷的从周雪颖身上收回视线,事情都结束了,她也不想再停留,白婉儿没去看萧靖琛,也没有去看萧老太太,对着那方各行了礼,腹部的酸胀让她直不起腰,站起身来时,便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玲珑的身上。 萧靖琛心的脚步朝着白婉儿走了两步,却见她垂着头,调了方向,留了一道背影给他。 比起之前,白婉儿今日似乎显得越发单薄,萧靖琛胸口似被掏空了一般,动弹不得,换做往日,她此时应该是靠在自己的怀里,对这自己撒娇。 他想追上去,将她抱回院子,可他害怕,怕她又一次躲开自己的手,那种痛能让他断肠。 「夫人,奴婢知道夫人伤心……」回去的路上玲珑看白婉儿一直没有说话,担忧之下想要劝解几句。 「这腰疼死我了。」玲珑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就见白婉儿挺起腰身,捏着小拳头使劲儿捶着自己腰间。 眉目虽还是皱着,可脸上哪里还有适才在老夫人院子里那般悲痛。 玲珑红着眼眶,愣愣地看着白婉儿,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出来。「夫人,您吓死奴婢了。」 「奴婢给您熬些糖水,喝了就不会那么疼了。」玲珑脸色松快了不少,将白婉儿扶进屋内,伺候了她躺下才去张罗。 今早起来身子本就不适,经过将才那一场大闹,白婉儿心底多少是疼过的,身心乏了,脸色看着比平时要苍白许多。 等玲珑端了糖水回来,白婉儿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突的瞧见床前坐着的萧靖琛,玲珑错愕了一瞬,赶紧退了回去。 一直到正午,嬷嬷摆好了午食,却依然没见屋里有动静,白婉儿原本就做好了不用午食的打算,一觉沉沉地睡了过去,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等她慵懒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萧靖琛。 萧靖琛脸色柔和,黑眸中带着期待的看着白婉儿,但瞧见白婉儿脸上的胆怯惊慌时,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倘若是往日,她定会倒在他怀里撒娇。 白婉儿似乎没感觉到他的心思一般,急急起身,蹭了床前的绣花鞋,站在他的两步开外,依旧是一脸的笑容,可那眼底已经没了之前的狂热,「夫君。」 第2章 萧靖琛咽了一口唾液,喉咙被割的生痛,「婉儿不舒服?」 「没有,是婉儿贪睡了,婉儿这就伺候夫君去用饭。」白婉儿晃了晃脑袋,对着萧靖琛屈膝行了礼,站在她的跟前,微笑的等着他起身。 那笑容刺的萧靖琛心口生痛,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他原本想问她一句,「你怨我吗?」 可白婉儿表现出来的模样,似乎今日在老夫人院子里哭到肝肠寸断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忍着心酸,强装出来的笑容,只是言语举止之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亲密,相敬如宾,她想疏远他。 他知道她在怨他,又何必去问。 整整一个下午,萧靖琛看着白婉儿在他跟前忙忙碌碌,她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俨然是一位贤惠的妻子,让萧靖琛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萧靖琛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白婉儿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陪着他,脸上有笑容,眼里却没有了神色。 萧靖琛牵过她的手,冷冰冰的,也试着去抱过她,但是她的双手再也没有去环绕他的腰间。 他做什么她都依着她,没有一丝反驳,甚至比以往都要小心翼翼,但是萧靖琛知道她将自己的心藏了起来,她在生自己的气。 夜里白婉儿腹痛难耐,萧靖琛听着她偶尔的一声呻,吟,想要靠近抱着她替她缓一缓,可白婉儿却背对着他,将自己缩成一团。 萧靖琛微微动一下,白婉儿都会立马起身,脸上带着惊慌地问他一句,「夫君,婉儿是不是扰了你?」 刺的萧靖琛心抽抽的疼,一个晚上,萧靖琛的心如被架在火炉上煎熬了一夜。 翌日白日又是如此,反复循坏,这番一较劲下来,比起白婉儿的强颜欢笑,萧靖琛显得更是憔悴。 熬过了三日,萧靖琛算是到了极限。 萧靖琛从屋外冲进之时,白婉儿正在给他一粒一粒地挑选茶叶,白瓷般的玉手,三日下来,似乎瘦了一圈。 瞧见萧靖琛染红的眸子,白婉儿抬起头,错愕地问了一声,「夫君,怎么了?」 萧靖琛扬手猛地将她跟前的东西,全数扫在了地上,紧紧地盯着白婉儿,眼睛红的可怕,「别再折腾自己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别再折磨自己了行吗?」 萧靖琛站在白婉儿跟前,胸口因激动还是剧烈的起伏。 「是婉儿做的不好吗?」白婉儿却是又往后退了一步,如惊弓之鸟,瞪大了眼睛怯怯的瞧着萧靖琛。 萧靖琛心口猛的一疼。 「你做的都好,是我错了。」萧靖琛一步一步的往前,将白婉儿抵在了墙上,眼里一片血红。 萧靖琛弯下腰将她的一双手放进了掌心,依旧柔若无骨,却感觉纤细了许多。 「别再躲着我了,我知你心里在怨我。」萧靖琛的动静很轻,声音也柔和,只是那双眼睛带着火热,似要将她融化。 白婉儿呆愣愣地看着他,没再挣扎。 「对不起。」良久,萧靖琛喉咙哽塞,将她的双手凑到唇边,一股温热传来,白婉儿眼里的泪水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告诉你,你对我有多重要。」萧靖琛将白婉儿的脸面对着他,手掌磨蹭着她不断滑落的泪珠,黑眸有了湿意,「这辈子,我都想同你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这些,我应该早些告诉你。」萧靖琛说完,白婉儿嘴角微微的打颤,良久,暗淡了几日的眸子,慢慢地开始恢复神采。 「夫君。」白婉儿轻轻换了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沾湿了萧靖琛的肩头,哭到最后,便是哭出了声音。 「婉儿,我喜欢你。」萧靖琛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心口一阵阵生痛,摸着她一头青丝,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曾就是这个感觉,让他的心莫名的安稳。 他孑然一身,过了快二十年,习惯了二十年的孤寂,却在这短短一月多的时间内,被跟前的这个女人一点一点的钻进心里,将他周身的孤单全数驱尽,让他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对她有了依赖。 他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看似无坚不摧,实则内心最缺乏的便是安稳,而白婉儿的温婉娇媚,却让他体会到了何为安稳。 比起两年前,他知道她的改变不是突然而来的,总会有原因,当周雪颖今日将他内心深处的怀疑说出来时,他是有过惶恐,但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只想要她回到原来的模样,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扑进他的怀里撒娇,就够了。 从今往后他都会好好的护着她。 「夫君当真?」白婉儿突的起身,泪眼夹杂着喜悦。 「嗯。」萧靖琛将她搂的更紧,却没想到,白婉儿哭的越是大声,躺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夫君,婉儿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不应该那么大度,可婉儿就是做不到事事都与夫君计较,婉儿舍不得。」 第3章 「夫君真的不怪婉儿吗?」 萧靖琛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从未怪过婉儿。」 白婉儿哭声渐小,嘴角缓缓地扬起,如小猫一般将自己躲在了他的怀里,「婉儿好害怕,好害怕婉儿哪里做的不好,害怕夫君不喜欢婉儿了。」 萧靖琛感觉到了绕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眼眸颤了颤,「喜欢。」 一记吻轻轻地落在了白婉儿的额间,白婉儿又恢复了以往的娇羞,她还是等到了。 煎熬自虐了三日,终于还是等到了他认错。 白婉儿被萧靖琛一把抱起,面露出了娇羞,哭过之后鼻头染了一抹红晕,更是衬的她如陶瓷般的肌肤越发的白嫩。 屋内娇喘声传来,等待伺候的三人心头终是松了一口气。 白婉儿熬着的这三日,嬷嬷,玲珑,翠玉都是跟着她一块儿在受着煎熬,一日三餐,白婉儿吃的比那猫儿吃的还少,谁都看的出来是在与将军较劲,好在将军终是忍不下心。 果然,到了用午食,白婉儿手里的筷子才伸的勤了些,萧靖琛静静地等着她用完才离开,离开时,崩了几日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 午后白婉儿又开始翻看账目,一边翻着,一边问了嬷嬷府上这几日的情况。 「周家姑娘当日就被送走了,冰蝉身上裹了一张烂席子,就扔在了周家姑娘的马车里,出发的时候,从那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可谓是鬼哭狼嚎。」 「如今她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路上都有府上的人押着回去,务保她活着到周家。」 「想想她刚进将军府时的威风,谁能料到她有今日?这都是贪,要是上回将军撵她回去,她能乖乖的回去,哪能有这档子事。」嬷嬷说着往白婉儿手里赛了一杯茶。 「天气这么热,等到马车到了周家,那里面铁定不能闻了。」 白婉儿抿了一口茶,目光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这下场她一点都不意外,她也没有心慈手软过。 对付原著的女主,她哪能掉以轻心。 「听说老夫人这几日主动提了回庄子的事,说她还是习惯扬州的气候。」嬷嬷凑近白婉儿跟前,悄声说道。 萧靖琛当时是说的要将老夫人送回去,可老夫人那一病,人就憔悴的不成样,连眼窝子都陷下去了,萧靖琛也没有再提,谁承想,她自己倒是想通了,主动提了出来。 「但小姑子不同意,为了这事哭了好几场,大抵是听老夫人的意思,她回扬州城,也会带着小姑子一起走。」 「隐约听到些消息,说是小姑子瞧上京城里的哪家公子了,这一回去不就什么都没了吗?才死缠着不让老夫人走。」 白婉儿自然知道萧霜瞧上的是谁,也知道老夫人为何一定要带她回去,哪里关气候什么事,就是为了萧霜,萧老太太自来瞧不起商人,即便是经过了周雪颖那么一遭,她心里对商人的鄙视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改观。 就像对自己一样,这辈子也不可能会喜欢,有没有周雪颖都是一样,打从萧靖琛娶了她回家,瞧见了她摆出来的那些商人的姿态,她就记恨上了。 早年萧老太太最卑微的模样,可都是在白婉儿眼皮子底下过了目的,只有在白婉儿面前,她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她能不恨吗? 「这么说,小姑子着实可怜了,等明儿我去劝劝将军,让老夫人和小姑子都留下来,将军府这么大,本来萧家人口就单薄,这一走不就是一点人气都没了吗?」 白婉儿说着,嬷嬷也从她脸上看不出异样来。 第二日还未等白婉儿开口说萧霜的事,萧靖琛下朝回来,手里就拿了一份帖子。 萧靖琛将帖子递给了白婉儿,黑眸柔和的看着她,「婉儿,想不想去宫里瞧瞧?」 白婉儿诧异了看了一眼萧靖琛,当下接了帖子打开了看,半晌抬起头,一脸的雀跃,「这是太后的帖子?」 萧靖琛点了点头。 后日太后的赏花会,邀请了京城各位大臣的家眷,也包括白婉儿。 「多谢夫君,婉儿还没见过皇宫呢。」白婉儿收好帖子,人又挪过去坐在了萧靖琛的腿上,在他额前羞涩的一吻,瞧的出来很是高兴。 「深宫妇人多半心思深沉,婉儿性子纯,要当心些。」萧靖琛不想断了她的兴致,知道她喜欢热闹。 他自来讨厌深宫里的心机,本不想将婉儿牵扯进去,可既然已是她的夫人,又怎能不带出去见人,好好保护着她便好。 萧老太太终究是留了下来。 白婉儿拿了帖子之后,便对萧靖琛说起了萧霜,「霜儿妹妹如今年纪不小了,姑娘及笄之后就得议亲,在扬州霜儿妹妹已经耽搁了一年,夫君是大将军,虽不求妹妹能嫁的有多荣华富贵,可也不能随便找个普通人家嫁了。」 第4章 「再说,娘的身子还病着,这段日子下来,人都瘦了一圈,话也比之前少了,婉儿看的出来,娘是怕再给夫君添麻烦。」白婉儿躺在萧靖琛怀里,神色担忧,不难听出来,她是在替萧老太太和萧霜说情。 萧靖琛低下头,只瞧见她卷翘的睫毛微颤,眸子透亮,萧靖琛抱住她的手紧了紧,温和地说道,「听婉儿的。」 之后,白婉儿又让嬷嬷去给萧老太太,萧霜添了一些瓜果,夏日炎热,又各送了几大块冰。 比起往日,白婉儿对俩人要慷慨,周到的多,这番举动又让白婉儿添了几分美名。 倘若真让她们回了扬州城,那她白婉儿去哪里都会直不起腰,这世道本就是孝字当先,就算萧老太太再过分,也没有儿子儿媳赶她走的道理。 如此留在身边,也能放在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白婉儿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才去求了萧靖琛,给了大伙儿一个台阶下。 一顿忙乎完,白婉儿才开始准备进宫的事。 宫里的形势她早就明白,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不比跟周雪颖那会儿,矛盾摆在明面上,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嬉笑着脸,杀人不见血的。 就拿上次宁王妃来说,一招就能将周雪颖制的抬不起头,没脸见人,可宁王妃的身后还有皇后,各宫妃子,乃至太后,都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原著中,周雪颖嫁给了萧靖琛之后,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与外面的人有所来往,也好在萧靖琛运气开挂,将她保护的好。 如今自己抢了周雪颖的身份,也抢了她的戏份,便不想活的那般憋屈,也想去看看这书中的世界,更想去会会原著中让周雪颖膈应了一辈子的郡主。 安王府郡主秦穆微 安王爷是当朝天子的亲弟弟,膝下秦穆微为排行第三的嫡女,前面有两位哥哥,均是战争上的能手,与萧靖琛曾也联手抗过敌。 当今天子皇子众多,但只有五皇子宁王最为出色,才能武力与安王不相上下,加之宁王也喜舞刀弄枪,征战沙场,久而久之,难免会有利益碰触的地方。 小则分一杯羹,大则向圣上讨一分功,明争暗斗已经好多年,暗地里早已经是死对头。 如此一来,安王爷自然不会支持立宁王为太子,而是选了大皇子,按规矩立长不立幼,最有说服力。 是以,宁王对萧靖琛才会更加的在意。 倘若能将萧靖琛拉拢过来,自然是好事,倘若拉拢不过来,也不能让他成为了安王爷的人,上一回宁王妃出手整了周雪颖,自然也是打听过将军府上的消息。 宁王妃知道白婉儿与周雪颖不合,否则多少有些顾及,那般不留半点情面的让周雪颖抬不起头来,多半也有卖白婉儿一个人情的意思。 与上次游湖不同,白婉儿进宫没再按照自己的性子随意穿戴,全权交由嬷嬷打点,镇国大将军夫人,乃一品命妇,如今要进宫,穿戴自然得按规矩办,一番收拾下来,白婉儿头都有些僵硬了,大堆花花绿绿中,白婉儿还是尽量挑了件颜色偏素的淡蓝色衫子。 又不张扬又不单薄。 平日里白婉儿习惯了淡妆,如今去往宫里,嬷嬷硬是好好的替她描了一回妆容。 本就生了一股子媚色,如今朱唇柳眉,眉梢处微微上翘,更是显得一双眼睛分外的勾人。 「夫人这模样,怕是连宫里的嫔妃见了就会嫉妒。」嬷嬷见过的嫔妃众多,有的也美,但没有白婉儿的媚,有的倒是天生生的媚,可长相又没有白婉儿美。 幸得进了将军府,不然这宫里得掀起大波。 白婉儿拿着铜镜照了一番,没有回答嬷嬷的话,只是眼角笑开,心情看起来不错。 嫉妒也罢,羡慕也罢,既然有了这幅容颜,自己好好利用就是了,又何必要躲躲藏藏,怕这怕那,横竖她抱着萧靖琛的大腿不放,其余那些配角,又能奈她何? 从屋里出来,白婉儿满意的在萧靖琛的眼里找到了那份惊艳。 如此就够了。 萧靖琛今日依旧是一身暗黑色衣袍,领子袖口为银色暗花镶边,五官硬朗,菱角分明,,只需站在那里,便是十足的将军气势。 这样的男人,难免会让人心动。 正如萧老太太所说,她白婉儿不过就是商户出身,若没有萧靖琛的庇护,根本就不会有她的立身之处。 历史上大把将军休妻,迎娶公主郡主的例子,如今她白婉儿什么都不占,就占这一张美貌的容颜,她怎能不好好把握。 白婉儿款款走到萧靖琛跟前,未语先笑,兴奋又有些娇羞的挽住了他的胳膊,低头靠过去的瞬间,娇媚的冲着萧靖琛问了声,「夫君,婉儿好看吗?」 声音极小,只有萧靖琛能听到。 第5章 「嗯。」萧靖琛心头一酥,握住了她白嫩的玉手。 马车从将军府驶出,一路都很安静,白婉儿靠在萧靖琛怀里,只听到了车轱辘碾压石板的声音,快被摇的昏昏欲睡之时,马车一停,白婉儿耷拉在萧靖琛怀里的脑袋一晃,才总算是清了神。 白婉儿抬起头脸色微红,她这一上车就睡觉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戒不掉了。 「到了,先跟着嬷嬷进去,过会儿我再去找你。」萧靖琛轻握住了她的手,嘱咐了一声。 「嗯,婉儿等夫君。」白婉儿乖巧的点头,并没有问萧靖琛要去哪里,只怕是太后的赏花会请的是女眷,萧靖琛能陪着自己来,定是找了什么理由,或是借着机会去见什么人的。 车帘被掀起,萧靖琛先下了马车,白婉儿坐在马车内并没有着急着出来,外面嬷嬷透过车帘催了一次,白婉儿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再等会儿。」 嬷嬷不明白她要等什么,但也没有多问,门前陆续有马车前来,先后进去了好几批人,白婉儿才缓缓地从马车上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皇宫标配的琉璃鸳鸯瓦,赤柱红墙,见多了电视剧,也去过故宫,白婉儿对跟前的景致没有太大的兴致,跟着嬷嬷和引路的宫女只朝着太后的寝宫而去,最好看的不在外面,而是在里面。 人生百态,有人的地方才精彩。 刚到太后的寝宫外,白婉儿远远的就瞧见了向这边款款而来的宁王妃,白婉儿唇角上扬,她等的就是宁王妃,宁王妃的性子,便是那黄雀,往往最喜欢走到最后。 今日进宫,她就只认识这么一位熟人,而且这个人估计也是唯一会帮着自个儿说话的人。 比起那日游湖时,今日的宁王妃还要更明艳照人一些,未等白婉儿开口,宁王妃脸色一喜,便出声打了招呼,「哟,我还说呢,是哪个宫里来的美人儿,原来是将军夫人。」 白婉儿抿嘴笑了笑,「是宁王妃抬举了婉儿。」 「啧!我说的可是实话,白夫人莫以为我是虚伪。」宁王妃走近拉住了白婉儿的手,说的一脸真诚。 正在说话的当口,宁王妃瞥见了远处的一抹人影,声音突的就放大了些,「看的出来萧将军是疼爱夫人的,女人过的好不好,看脸色就知道,白夫人的肤色白里透红,怕是被萧将军疼到了骨子里了。」 白婉儿感受到了宁王妃的那一瞥,眼底划过笑意,似乎是被宁王妃臊羞了一般,羞的不好再搭一句话。 离的近了,身后的脚步声越发清晰时,白婉儿才缓缓地回头。 峨冠红的衫子很耀眼,依旧是劲装,只是颜色张扬了一些,白婉儿面带微笑的看着来人,而秦慕薇的脸色却是很不好看。 一身的张扬气势将女人的柔掩盖了三分,又加上沾了战场上的豪迈,女人天生的柔软也没有在她身上瞧出半分。 本也应该能看出一些英气,可此时她脸上的一抹恨意,很难让人想到她的英姿飒爽。 「郡主也来了?」宁王妃双目含笑,叫的不熟络,也不疏远。 「皇嫂嫂这话说的,我不该来?」秦慕薇目光在白婉儿脸上不咸不淡的扫过,面色已经没有了适才那般明显的恨。 一丝轻蔑之色留在秦慕薇的眼底,白婉儿瞧了个清楚,从始至终她都是带着笑,但也没有与她打招呼。 「谁说你不该来了?这宫里谁不知道,郡主最是能逗母后开心。」宁王妃捂住嘴笑了笑。 白婉儿听出了宁王妃的话,她没说,太后喜欢她,而是说的郡主逗太后开心,这两者无心人听了倒也不会觉得有何差别,可有心人听了,就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宁王妃是想告诉郡主,谁都瞧的出来她是在巴结太后。 秦慕薇唇角勾了勾,意味深长的睨着宁王妃,「皇嫂嫂,这是在吃醋?」 宁王妃不但没恼,还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吃你醋作甚?这是郡主的本事。」 秦慕薇冷冷的收回目光,没打算与宁王妃纠缠下去,她从来不屑将心思放在这些深宫妇人的身上,也最是瞧不起娇弱造作,耍心机的女人。 宁王妃她看不起,白婉儿她更是看不起,从始至终她都没拿正眼瞧过白婉儿。 宁王妃早就看出来了她什么心思,偏生拦在了她的前面,没有让路,「对了,这位就是将军夫人,那日游湖郡主应该也见过吧。」宁王妃拍了拍白婉儿的手背,笑着说道,「也难怪郡主一时没有认出来,适才啊,我见了都差点不敢认。」 「这模样,放眼望去京城怕也再难找到第二个人来,萧将军倒是有眼光。」 宁王妃瞅了一眼明显变了脸色的秦慕薇,继续说着,「上回游湖时,看的出来萧将军很是宠爱夫人,真是羡煞了旁人。」 第6章 「承蒙嫂嫂提醒,您不说,我还真是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又是皇哥哥添的一房侧妃,没想到竟是将军夫人,本郡主眼拙,夫人莫要怪罪。」秦慕薇这才漫不经心的转过头,总算是拿了正眼瞧向白婉儿。 「倘若郡主说将我瞧成了宫里的哪位妃子,我倒真就相信了。」白婉儿眼眸没有一丝波动,依旧如刚才那般看着秦慕薇,笑容甚至更浓。 「只是郡主说的这侧妃,今日这场合,怕是进不来的。」白婉儿说完,明了的一笑,很是豁达。 看穿不说穿,白婉儿却直接将秦慕薇不喜欢她,故意做践她的意思挑明了,谁也不是傻子,她只想告诉秦慕薇,她听出来了她话里的膈应。 秦慕薇本是带着鄙视,突的被白婉儿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摄住,再加上这番豁达似是不想与她一般见识话,弄的她有些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我倒是真心钦佩郡主,同样身为女子,郡主的英姿飒爽让我汗颜,前日我还同夫君提起过,我也想去他那操练场练练身板子,以后也好同他一并去战场上杀敌,为他省份力,可他却是笑话我,说我手无缚鸡之力,单手就能将我提起来,还是好好呆在院子里伺候他。」 「你们说气不气?如今见到郡主一身的英气,我更是自愧不如。」 白婉儿说完捏着手里的帕子,看似真是在生气。 秦慕薇握于身后的拳头,捏的发白,虽已经极力的控制了,可脸色还是沉的难看,白婉儿这话刺的她全身无力,比起她这一年默默相随而得来的几句问候,她得来的太不费力,太容易了。 全都是因为,她才是将军的正牌夫人,名正言顺的妻子。 「说起来,我家将军与郡主倒也并肩作战过,论起情谊,也应该有几分交情,改日,我当请郡主来府上坐坐,与咱们将军好好叙叙。」白婉儿声音清甜,看着秦慕薇的眼神也是真诚无比,说完却见秦慕薇的脸色越发僵硬,渐渐地染了几缕红晕。 「郡主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我才夸了两句,说脸红就脸红了,我这可没说什么臊人的话吧?」白婉儿求助的瞧向宁王妃,似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没臊了?夫人是糊涂了,都说了郡主是未出阁的姑娘,怎就能请到你将军府去,还去陪你家将军叙旧,你倒是想的美。」宁王妃顺势接下了白婉儿的话,明着说了白婉儿,可谁又听不出来,也是在臊秦慕薇。 「我是瞧着郡主与将军关系不错,无碍……」白婉儿话还没说完,就见秦慕薇似乎再也听不下去,黑着一张脸,气冲冲地走到了前面。 「我,我说什么了?」白婉儿回头不明白的看着宁王妃。 宁王妃捂着嘴笑的开怀,睨了白婉儿一眼,也不搭她的话,亲呢的牵着她的手,跟在秦慕薇的身后,走的不紧不慢,「走吧,你这鬼机灵,心倒是不小啊。」 「王妃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白婉儿杏眼眨了眨,无辜的看着宁王妃。 「你不懂?你都有那个野心想要堂堂的郡主去给你将军府当妾侍了,你不懂,谁懂?」宁王妃没好气的笑瞪了她,瞧着白婉儿悠然自得的模样,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俩人也是心照不宣。 白婉儿伸手扯住了王妃的衣袖,瞧了瞧周围,「王妃莫要胡说,郡主的身份多高贵!怎能当妾侍……」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要将这夫人的位置让给她?你舍得?」宁王妃斜眼眺了白婉儿。 白婉儿却是神色突然暗淡下来,眉眼之间都是愁。 宁王妃扑哧一声笑,「行了,谁看不出来,萧将军如今宝贝的很,你愁什么?」 白婉儿跟着宁王妃,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你说说吧,这人太能干了也不好,站在那高处,多少双眼盯着,都在打着算盘打着主意,看似是身居高位了,实则,一个不小心,连自己的糟糠之妻都能弄丢。」 「不过,咱们萧将军不像是那样的人,夫人放宽心就好,夫人日后若是要想对付外面的花花草草,我倒是可以传点经验给你。」 宁王妃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的笑意才缓缓敛下。这些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小贱人,烂摊子,可他家王爷似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孜孜不倦。 白婉儿一直抿着笑,也知道宁王妃是什么意思,她想利用自个儿,刚好自己也就顺着下去,横竖目的都相同,暂时同谋也无妨。 进去里面,白婉儿同宁王妃一同去见的太后,进去的时候秦慕薇已经坐在了太后的身旁。 当今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乃嫡母,年岁虽高但精神饱满,特别是那双眼睛瞧着白婉儿的时候,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 「将军夫人果然名不虚传,模样生的好。」太后看了几许,才呵呵几声笑,「坐吧,坐近些,让哀家好生瞧瞧。」 第7章 白婉儿倒也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太后的另一侧。 「久闻将军府上的那位夫人迷人的很,可不就是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日日面对着这张脸,怕是都能让将军忘了娘。」太后说完,又是几声笑。 可这话却让在坐的几位臣妇均是变了神色,将军府上闹出来的事情多少听闻了些,传言大将军差点就将老夫人赶回了扬州。 「太后这是谦虚,故意抬举臣妇,说起美人,臣妇哪里又比得过这宫里的人美。」白婉儿说完便微微垂头,面露羞涩。 太后脸色僵了僵,眼眸暗沉,脸上的笑容却还在,倒被白婉儿呛到了心坎上,皇上如今不就是忘了娘了么?哪里还记得她。 「夫人是上月才从扬州过来的吧?」太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做派。 「回太后,是。」 「正好,我前几日得了一块丝绸料子,想请夫人帮忙过过眼,瞧瞧是不是好料子,夫人娘家在扬州可是做了好多年的生意,夫人从小想必也是耳濡目染。」 白婉儿眼底一丝凉意划过,淡淡无光,早就知道今日太后会替秦慕薇臊自己,这会儿也不慌不乱。「太后见笑了,宫中的贡品还能有假?莫要哪个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里,还以为太后怀疑皇上故意糊弄呢。」 太后噎了一下,勉强的撑起一张笑脸,「倒是哀家糊涂了,扬州是个好地方,你白家经商多年,怕是攒了些财力。」 「都是皇上的恩赐。」白婉儿脸色明媚,嘴角的笑就没有断过。太后要故意提她的出身,她也不虚,「再说论起经商,我爹爹也不过是班门弄斧,哪里能赛过吴氏当年的风光,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商户。」 太后娘家吴氏一族,也是经商发的家,后来家里考了官,才一步一步的爬上来,到了太后这一代,算是达到了登封,无限荣耀。 又说了几句,太后显得有些无力了,勉强撑起笑,定定地瞧了白婉儿好一会儿,才朝着跟前的侍女招了手,「将军夫人难得来一次宫里,陪着去外面走走吧。」 等屋里的人都退了回去,太后才转头看了一眼秦慕薇,没好气的瞪着她,「这位夫人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你得想清楚了,哀家就不明白了,他萧靖琛有什么好的?不就会打仗么?一个皇上,一个你,就跟灌了迷汤一样的非得当个宝,他就是再变,那也是从泥土堆里走出来的人,身份怎能高贵的起来。」 太后一想起来就堵心,就算是她豁出去替秦慕薇争了将军夫人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好光彩的。 太后身边的侍女,陪着白婉儿走了一大圈,直到将太后的后花园子逛了大半,才有人来传话,说让她过去用茶。 等白婉儿到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位子挨着了秦慕薇,过去时,秦慕薇正在与宁王妃较着劲。 「我安王府个个心系沙场,哪能与皇嫂嫂整日呆在府上,只懂得玩弄心机的人比。」秦慕薇也不知道被宁王妃戳到了什么痛处,出口丝毫不留面子。 宁王妃被秦慕薇披头骂完,倒也不急,眼睛却是盯在正赶过来的白婉儿身上,一改平日内敛的作风,揭起了郡主的伤疤,「瞧瞧这丫头,还怨起了咱们这深院里的妇人了,不过说起打仗,我是挺佩服郡主的,斩草除根连个幼苗都不放过,这股狠劲多少人都学不来,好像对方才三岁吧?一刀下去……」 「你住口!」秦慕薇突然站起来,眼睛气的痛红,一巴掌啪在桌上,跟前的茶壶便是一阵晃荡,摇摇欲坠。 谁不知道那段经历是她的痛,是她的耻辱,也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她,宁王妃居然敢提! 门口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白婉儿瞅着那茶壶,瞅了一瞬,嘴角挂着隐隐的笑意,便也明白了宁王妃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弯下腰去扶。 秦慕薇此时已失了理智,突的瞥见白婉儿凑了上来,烦躁之下伸手想要将她推开,可手才刚碰到,却见白婉儿手一抖,一罐子茶水全数倒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秦慕薇愣了愣,满脸疑惑,不可置信的瞪着白婉儿,不明白为何她会这么做。 一瞧,却从白婉儿眼里瞧见了一抹淡淡的笑,秦慕薇全身寒凉,下意识的转过头,便看到了一脸阴沉的萧靖琛。 萧靖琛的身后,还有皇上,宁王……秦慕薇便什么都明白了。 秦慕薇眼睁睁地看着白婉儿在她面前呼痛,看着她连连后退,装出来的那副娇弱,彻底的挑起了她内心对这类妇人的极度厌恶。 「你这阴险的妇人!」秦慕薇恨的牙痒痒,一时忘记了萧靖琛的脸色。 「郡主!惹恼了你的人是我,你怎能将气撒在夫人身上,瞧这细皮嫩肉的,烫了多心疼……」宁王妃边说着,已经边起身,朝着白婉儿走去。 走了一半,就看到了萧靖琛冲到了白婉儿面前。 第8章 白婉儿起初还是泪眼婆娑的模样,突然见萧靖琛到了跟前,瞬间便将自己被烫伤的那只手藏了起来,勉强的扯出了笑颜,颇有些意外,「夫君怎么来了?」 「伸出来!」萧靖琛低沉的说道,眼眸里隐隐燃着怒火。 白婉儿却又是一笑,「夫君,婉儿不通,是郡主跟婉儿闹着玩的,是婉儿自己不小心……」 白婉儿还未说完,萧靖琛已经弯下腰,胳膊绕至她的后背,将她藏起来的手,缓缓地牵了出来。 原本如陶瓷一般的白嫩玉手,已是红红的一片。 萧靖琛牙槽子咬紧,抬起头才向秦慕薇看了过去,目光中不带任何感情,只有失望与质问,仿佛连往日里的那丁点战友之情也瞬间化了个干净。 秦慕薇脑子里一片混沌,心口的疼突的袭来堵了她的喉咙,酸了她的鼻尖。 她还是头一回见萧靖琛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他居然就相信了那个女人。 「我没有。」秦慕薇眼里湿润,挣扎的有些苍白无力。 「郡主,她是我夫人。」萧靖琛声音冰凉,没去在意她脸上留下的泪,他只相信他眼睛看到的。 秦慕薇的心口又是一阵刺痛,眼里的泪更甚,她是他夫人,那她呢?这一年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她算什么? 她用不着他提醒她,从一开始便知道他有一位夫人,也知道是他亲自回扬州城接过来的,可她以为,那也就是早年没有先遇到自己而已。 早晚有一天,他会想明白,自己才是最合适他的那个人。 白婉儿轻轻拽了萧靖琛,「夫君,莫要怪郡主,婉儿都说了,婉儿是不小心的。」 秦慕薇听不得白婉儿的声音,闭上眼睛长长的瞥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突然出声冲着白婉儿呵斥道,「你本就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倒上去的。」 周围安静了一瞬,白婉儿往萧靖琛的怀里躲了躲,萧靖琛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郡主!」身后突然一声呵斥,白婉儿诧异地往萧靖琛的身后瞧去,就看到了另外两人。 宁王她认识,依旧是风采不减,风流倜傥。 站在宁王跟前的那人一身龙纹明皇袍子,也好认,适才那一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气势本就生的威严,再加上一脸的怒火,看上去更是让人心生畏惧。 「参见皇上。」白婉儿从萧靖琛怀里出来,赶紧上前行了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皇上往她脸上看了一眼,微微愣了愣,露出了几丝惊艳,但随即便恢复如常。 人到了他这岁数,比起美人,他更在意江山。 「郡主你过来。」皇上又叫了秦慕薇一次。 「皇伯伯……」秦慕薇眼眶生红,满脸的愤怒与委屈,走到皇上面前,心里的疼还未减去,却又听得皇上一声冷斥,「给将军夫人致歉。」 秦慕薇脸上还挂着泪珠,惊愕的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朕让你给将军夫人致歉。」皇上重复了一句,声音已经有了怒意。 秦慕薇脑子嗡嗡直响,怎么?就因为一个妇人的阴谋诡计,个个都是瞎子,瞧不出来了? 要她同白婉儿致歉?对一个擅长耍心机的女人致歉? 秦慕薇的情绪渐渐开始崩溃,皇上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气氛正是紧张之时,进去屋里好一会儿的太后,恰好走了出来。 「哀家就进屋里寻了一坛子酒,怎的就这般吵吵闹闹了?」众人转过目光,还真的瞧见太后怀里抱了一个小酒坛。 皇上失望地扫了一眼秦慕薇,转过目光便也不再看她,「母后。」 跟前的宁王,萧靖琛均行了礼。 「哟,皇上来了,这不是宁王,大将军吗?怎么今儿个都来了哀家的院子里,可是闻到了哀家这酒香味儿了?」太后似乎很高兴,说完呵呵的笑了两声,便命人给几人赐了坐。 秦慕薇一时还没回过神。 「薇丫头,你杵在那里作甚,过来给哀家搭把手。」太后出声才将秦慕薇的神智唤了回来。 谁都看得出太后是在给她台阶下,萧靖琛紧紧拉住白婉儿的手,眉间的不悦又增添了几分。 秦慕薇一走,白婉儿身旁的位置空了下来刚好留给了萧靖琛,宁王坐在了宁王妃的旁边,正对着白婉儿,那双眼睛从进门之后就隐隐地盯在了白婉儿身上。 情场老手,藏的甚好,一山更比一山高,宁王妃心机重,能防了主动沾上来的野花野草,可也防不住宁王自个儿去惹的风流。 太后手里的一小坛酒,份量小可劲头大,每人小小的一杯,喝下去酒量浅的便立马上了头。 席间秦慕薇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几次目光朝着萧靖琛的方向看去,都见白婉儿目露娇羞的与他在说着话。 第9章 神色温柔宠溺,再想起适才他瞧着自己时的模样,心口似被刀割一般的痛。 「这酒劲头大,哀家头有些晕了,想去歇会儿,你们自个儿寻乐子吧,哀家就不陪着你们。」太后将秦慕薇的神色都瞧进了眼里,恨她就那么点出息,可到底看着是心疼的。 安王爷虽说也不是她的亲儿子,可太后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安王府上的郡主,许是因为秦慕薇与她年轻时,有几分像,便觉得投缘吧。 又或许是另外的原因,只是谁都没有去问过。 太后一走秦慕薇自然跟上了,白婉儿又坐了一会儿,便附在了萧靖琛的耳侧,说了一声,想去后花园里醒醒酒。 离辞行的时辰还有一会儿,萧靖琛点了点头,正要起身陪着白婉儿一块儿去透透风,却见皇上似乎有了醉酒的势头,冲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夫君放心,婉儿就去园子里逛逛,待会儿便回来。」白婉儿瞧见了皇上的召唤,温柔的对萧靖琛说道。 适才被热水烫红的手,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白皙,萧靖琛心头松了松,对白婉儿嘱咐了一声早些回来,便让嬷嬷陪着她去了。 白婉儿走的时候宁王妃似乎也喝的微醺,正半眯着眼,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白婉儿抿了微笑,怕是这些年,宁王妃都没有如今日这般痛快吧,安王府善战,势力本就雄厚,再加上太后偏疼秦慕薇,平时里怕是受里不少她的气,今日看着秦慕薇栽了个跟头,她能不高兴吗。 园子里的牡丹花开的正好,偶有微风拂面,白婉儿感到了一阵舒坦,微醺浅热的脸扬起,摆在了风底下,任由风儿刮起她额前的几缕发丝。 几株宫树底下,来人云纹筒靴猛然顿住,痴痴的望着那一方。 牡丹花海躺在她的身后,白婉儿轻闭双眼下颚扬起,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美的万物皆失了颜色,媚到了人的心尖上。 过了好一会儿,停在那方的人才缓缓地移动了脚步。 「夫人好颜色。」声音带着几分磁性与轻挑。 白婉儿眼睑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嘴角依旧是浅浅的笑容,看着跟前的宁王,没有惊慌,也没有要躲藏的意思。 「夫人喜欢牡丹?」宁王的魂已被勾了一半,他知道他从来不会看走眼,跟前的这位女子,确实如人间尤物。 白婉儿没有搭话,一双染了秋水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宁王向她走来,随着宁王越来越近的脚步,白婉儿眼底淡淡地有了冷意。 宁王停在她跟前两步的距离,弯腰折了一株正怒放的牡丹,指尖摇转了一瞬,红艳艳的一簇映入白婉儿的眸子里,更添了几分媚色。 牡丹花儿离白婉儿近了几分,只要一伸手便能接过来,宁王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想看看她该当如何。 当瞧见那只如白瓷般的手缓缓抬起时,宁王心头颤了颤,一股说不明的燥热从心底升起,整颗心都在荡漾,然而那只手却是轻轻将他手里的牡丹拂开,声音分明软糯却又带了凉意,「花儿赏赏便好,宁王为何非得采了?」 宁王抬起头,看到的又是那日在荷花池小径上同样的表情,嘴角含笑,不达眼底,那双眸子越往里瞧,越是冰凉。 待宁王回过神来,跟前人儿已经留给她了一道妙曼的背影,宁王低头瞧了一眼手里明艳的牡丹,突的低沉一笑。 他自然听懂了白婉儿的意思,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宁王眉头轻挑,将那牡丹凑近鼻尖,这世间还有一种美。 得不到的才是最美。 宁王瞧着跟前渐渐消失的身影,叹了一声,果真是让人心痒难耐的美人儿,可她为何偏偏就是萧靖琛的女人? 白婉儿刚回到园子入口,便见一身干练的萧靖琛朝着她走来,白婉儿上前挽住萧靖琛的胳膊,脸上还余有未褪的醉意,一记笑容,眼角的媚态横生。 萧靖琛心头一颤,轻抚着她的手背,柔和的说道,「婉儿,回家吧。」 「嗯。」 从皇宫出来,萧靖琛一路紧紧地握住了白婉儿的手,白婉儿一脸微醺的醉态让萧靖琛喉咙口阵阵发干,到了马车跟前,更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一上马车,白婉儿纤细的胳膊便缠绕在了萧靖琛的腰上,白皙的脖子此时也晕染了微红,整个人斜躺在萧靖琛的怀里,娇媚而不自知。 萧靖琛的手扶在她的肩头,力度渐渐的加重,双目灼热,盯着她销魂的姿态,底下的手缓缓探进了她的薄纱内,一寸一寸的移,时而轻时而重,怀里的人儿在他的手掌之下,身子已经化成了一滩水,眼眸微眯,娇呤声连连。 萧靖琛的眸子紧缩,无论何时何地,怀里的人儿似乎都能让他欲罢不能,让他想要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欺负。 初时,他还能留有几分理智,在尝到了知道了她的媚,她的娇之后,他已经上瘾了。 第10章 没有让任何人回避,马车还在行驶,萧靖琛已经让白婉儿坐在了他的腿上,肩头衣衫花落,白嫩如羊脂玉石般的肌肤,更是刺的萧靖琛一阵颤。 萧靖琛掐着她的细腰,想起韩文郎看她时的目光,又想起宁王望着她时的痴迷,心头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终是折腾的怀里人儿梨花带雨后,眼里的那一簇火才缓缓地褪去。 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 从宫里回来的第二日,白婉儿便收到了白御海到了京城的消息。 白婉儿瞬间打起了精神,派了人直接去路上迎接。 如今她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讽刺一句,商人出身,先前被萧老太太揪着不放,昨儿太后亦是想用她的出身来臊她。 想来她不单是嫁进将军府就风光了,还得有个体面的娘家,这体面单单有钱还不够,得有个当官的人。 白御海便是她唯一的希望,原著中欠于他的,她会努力的去偿还,在她心里,或许也只有温氏和白御海才最能让她觉得安稳,毕竟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这两人都会护着她。 如此等了三两日,白御海便到了将军府。 白御海到将军府时,萧靖琛已经去上朝还未归来,白婉儿亲自去门口接的人,比起刚离开扬州那会儿,白御海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到白婉儿之后,目光有几分躲闪。 白婉儿心里凉了凉,白御海生性善良,随了温氏,断不会有什么亏心事,要有事,那也是白家的几位姨娘生出了什么幺蛾子。 白婉儿忍下心头的疑惑将白御海带到了院子里,寒暄了一阵,问了母亲的近况,白御海均是回答,「都好。」 「父亲如何了?」白婉儿终于提到了白老爷。 白御海的眼神明显又开始躲闪了,犹豫了一阵才说道,「父亲也来了京城。」 白婉儿愣住了,半晌没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赵姨娘和二哥也来了吧。」 白御海尴尬的笑了笑,「父亲说让我先过来看你一眼,等他们在客栈安顿好了,再过来看你。」 「哥哥还是这么心软。」白婉儿没有搭白御海的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却是俩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妹妹如今过的好,就别多想了,哥哥和娘沾了你将军夫人的光,威风着呢。」白御海释然的笑了笑,安慰了白婉儿。 对于他来说,功名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无碍。 白婉儿却不得不想,原著中二哥白御文手握了白家整个商业,全然压过了他这个嫡子,这一切都是因白婉儿被休之事牵连了他。 即便是她改了命运,原本的剧情还是会有后遗症,白御文怕是早就生了野心,这回还跟着一同来了京城,打的是什么主意,白婉儿自然明白。 白家这些年在京城打下来的关系,白御文这回怕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吧,哥哥为了赶考的事情忙不过来,他刚好有了理由接手。 「既然哥哥知道有妹妹在背后替你撑腰,你为何不去争?」白婉儿挑明了想与白御海摊开说。 白御海看着白婉儿,硬是没有反应过来适才那话是从白婉儿嘴里说出来的,他了解他这位妹妹,性子跳脱,心底单纯,也就因为单纯她从未关心过白家的家事,今日却是直接点到了他的心坎上,问的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哥哥姓白,将军姓萧,早晚有一天不还是得靠自己吗?白家嫡子是你,旁的不争,可也得保了嫡子该有的东西。」 白婉儿接着一句说完,白御海便敛了脸上装出来的笑容,眼里暗淡了下来,但依然大度的说道,「眼下正是考取功名之时,顾不得这些,等以后金榜题名,我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家里的事,让二弟帮忙打点,也是迟早的事。」 「倘若没中呢?哥哥怎就不想想退路?」白婉儿一语直戳进了白御海的心窝子。 「再说了考取功名又跟继承家业有何冲突,功名有了,倘若家底深厚不该是锦上添花吗?帮忙打点和为你打点,差别可就远了去了。」 「哥哥既然来了,就不急着走,在府上住上几日,与将军说说话,朝堂的事他最清楚,妹妹相信哥哥有那个文采能金榜题名,可人情世故也得先学着些,爹爹那里,我派人去传个话就好。」 白婉儿说完,脸上有几分红润,那都是气出来的,白御海还想再说什么,一看到她这番模样,便也不再做声,不好当场拒绝。 他来府上主要是为了看白婉儿的,至于其他什么,他没有想过,也没有想过要通过萧靖琛去攀附关系,有什么出息,得靠自己的真本事。 「妹妹嫁了人倒是长大了不少。」白御海知道白婉儿是为了自己好,以往倒是没有看出来,她还有这番心思,这样以来,他也就放心了,只要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娇蛮性子,在将军府的日子定会过的好。 第11章 「我长大了,哥哥却是越过越糊涂。」白婉儿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眼眶都生了红。 「好了,妹妹别气,哥哥会好生再想想。」白御海赶紧服软,一路过来,凉了半截的心,终于暖和了些。 瞧见白婉儿这幅模样,又想起自己家里发生的事,白御海心头更是难受,却不敢再多提半个字,怕白婉儿听了心寒,到时候真要闹起来,家里又不得安宁。 白御海没说的事情,白婉儿还是找了个空荡,将白御海跟前的小厮找了过来,她想知道自己走后,白家到底如何了。 一番敲问,白婉儿的脸色越来越冷。 林姨娘栽了那么大个跟头,她那爹爹竟然又动了恻隐之心,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林姨娘失势以后魏姨娘便跟上了风头,直接将她儿子提出了明面。 「大少爷将来是要当官的,可不能让这些繁琐的事情耽搁了他。」魏姨娘说的这话居然爹爹还真信了。 白婉儿冷冷的笑了一声,温氏好欺负,白御海好欺负,可她白婉儿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你下去吧,就当我没问过你。」白婉儿手一招,身子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但眼睛却是冷冰的。 待小厮走后,白婉儿才开始对跟前的嬷嬷吩咐道,「嬷嬷,找个人打听一下,韩家公子什么时候会去尚书府。」 以白家与韩家的交际,爹爹一定会带着白御文去韩家拜访,娘与哥哥狠不下心,她狠得下心。 嬷嬷很快便带回了消息,说是近段日子韩公子都在尚书府,而且听小厮的口气,怕是还会在尚书府呆一段日子,陪着大公子一块儿念书待考。 白婉儿听后,又让嬷嬷去送了帖子给尚书府,说过两日去看韩诏谕。 帖子送到尚书府的时候,韩诏谕兴奋的跳了起来。 「赶紧收拾一下,过两日白夫人要来,多备些好吃的瓜果,点心,万万不能怠慢了。」韩诏谕人还在半路上,就忍不住对身后的侍女说道。 韩文郎与王敬才正坐在石凳上切磋棋艺,韩诏谕清脆的声音,俩人听的一清二楚。 「瞧瞧,自从见过一回白夫人,整日里都在叨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年轻时的情郎。」王敬才摇了摇头,忍不住对韩文郎抱怨了一句。 一听到‘情郎’二子,韩文郎心口猛的一跳,心思已然凌乱,过后又偷偷从侧面打听了一下,才确定了白婉儿两日后会尚书府的消息,这便又打定了心思,死也要赖在尚书府。 夜里,白婉儿安顿好了白御海,才终于闲了下来,萧靖琛坐在灯下,见她进来之后,便一直瞧着她。 白御海来了府上,整整一日他都没有抱过她,还被她使唤着去陪了白御海。 虽知道是她亲哥哥,可萧靖琛心里还是有些空。 「夫君不乏?」白婉儿本以为他去沐浴更衣了,一进屋却见他还坐在塌上,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萧靖琛瞧着她走过来的姿态,越瞧越觉的娇媚,萧靖琛喉咙滚动,鬼使神差的便吐了三个字,「我在等。」 白婉儿闻声,眼里生了光,嘴角的笑意欲隐更甚,竟也停了脚步,声音添了几分娇媚,极为挑,逗的问了一声,「夫君等什么呢?」 萧靖琛眼眸暗沉,见她停下来脚步,一时心痒难安,沙哑的道,「过来。」 白婉儿又才缓缓的提了脚步,眼见萧靖琛的眼眸越发的深沉,白婉儿身子一软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搂着萧靖琛的脖子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夫君,是在等婉儿吗?」 声音酥到了萧靖琛的心尖上,萧靖琛一把握住了她的纤纤细腰,空荡了半日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眼睛盯住跟前的红唇,指腹轻轻划过,似乎能感受到那丰盈的唇瓣儿颤抖了一下。 「嗯。」萧靖琛喉咙颤动,猛地覆盖其上,一番狂风暴雨的袭击,白婉儿身子软成了一滩烂泥。 「夫君,过两日婉儿想去尚书府见见大奶奶。」雕花木窗上,白婉儿躺在萧靖琛的怀里,小心翼翼的说道。 萧靖琛闭上的眼睑微微颤了颤,良久才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一早,如白婉儿所料,白御海前来辞别,说过两日再来看她,白婉儿没有挽留,知道留也留不住他。 爹爹还在客栈住着,他能在府上住一夜,已是极限,再加上昨日白御海去给萧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萧老太太那张冷冰冰的脸,谁还瞧不出来,她极为不待见白家的人。 虽说上次周雪颖的事情,确实是冤枉了她,可在萧老太太眼里,依旧是看不起白婉儿的。 之前白婉儿那么嚣张,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财欺负萧家穷吗,如今又跑到她将军府来,安的什么心?不就是想要琛哥儿扶持一把,好让白家也出个官? 一个商户,肚子里能装得了多少墨水。 第12章 白御海自来心思敏感,也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娇惯,之前在扬州城没少让萧老太太生气,自己也曾多次上门过,如今萧老太太身份一换,再看到白家的人,定会想起之前的屈辱。 白御海也不想给萧老太太添堵,这便果断的辞行,如今自己已经到了京城,来日方长,相见婉儿妹妹多的是机会。 白婉儿跟在白御海的身后,准备将他送上马车,刚到院门口,白御海回头与白婉儿说着话,一时也没注意到门前进来的人,‘嘭’的一声撞上,对面卫浅怀里抱着的药包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掉。 跟前女子明显一脸的嫌弃,让白御海愣了一瞬,才慌慌张张地去捡地上的药包。 等他好不容易站起身,连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可跟前卫浅的脸依旧冷冰冰。 白御海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怎的脸色突然染了红。 卫浅今日过来是给白婉儿送药的,萧靖琛吩咐,要卫浅治了白婉儿月事腹疼的毛病。 平时卫浅走路本就轻,白御海适才又分了神,这才撞了上去,并不知道对面卫浅已是生生的避开了他几回,结果还是没能幸免。 是以,才糟了这番冷脸。 「我是不是得罪她了,她是?」白御海看着卫浅冷漠的背影,内疚又惶恐的问了白婉儿。 「你妹夫的兄弟,卫浅。」白婉儿早就习惯了卫浅的性子,见怪不怪。 直到上了马车,白御海还在想着白婉儿那句话,似乎被她给绕了进去。 ☆☆☆ 两日后白婉儿依着时辰出发去了尚书府。 白婉儿是大将军夫人,即便是尚书也是得给几分面子,尚书夫人这回难得没为难韩诏谕,不但没为难,还亲自出来招待了白婉儿一番,说了几句客套话,又嘱咐韩诏谕莫要怠慢了白婉儿,礼数做足了才退了下去。 尚书夫人一走,韩诏谕便缠着白婉儿,从婆婆聊到小姑子,又说起了萧霜。 「我那哥哥,就是个傻子,你说他对人家没意,他去扶人家干啥呢?摔了就摔了,关他什么事?」韩诏谕已经将那日游湖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也知道了萧霜是怎么看上的她哥哥。 「也不知道我娘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四处派人打听到底人家姑娘是不是真有那个意思,你是知道我娘的,一心想娶个官家儿媳妇儿,等了这么多年,算是等到了,大将军的亲妹妹,可不就是个官家小姐吗?」 「那是准备说亲?」白婉儿倒也没有意外。 「怕是快了,我哥这么大的岁数,我爹娘怎能不着急,我哥这回算是栽跟头了,这不正头疼的找敬才解闷呢……」 「韩公子也在府上?」白婉儿眼珠子转了转,顺着韩诏谕的话问了下去。 「放心,你就在我院子里呆着,见不着。」韩诏谕以为她是在介意,赶紧保证道。 「我倒是想见一回韩公子呢。」白婉儿一双眼睛坦荡荡的,「我哥哥昨日才来了京城,今日刚从我府上回去,若是韩公子在,我便与韩公子说说,让他去见见哥哥,自小他俩关系好。」 「白家哥哥来了?」韩诏谕没想到这么快。 「嗯。」 「既然你不介意,我就让他过来聊一会儿,瞧你这样子也是早就放下了,倒是我哥……」韩诏谕又是一脸嫌弃,骂了一声,「窝囊。」 韩文郎是午后才被韩诏谕到来了院子里,一身藤萝紫长袍,发丝用玉簪束起,本就生的身姿挺拔,英俊潇洒,来时手里还握着书本,又平添了几分书生气势。 白婉儿抬起头的瞬间,眼里划过惊艳,这幅容颜,也难怪萧霜念念不忘。 「听婉儿说,白家哥哥来了京城,你俩自幼是铁哥们,这回人家来了京城,你可不能怠慢了。」韩诏谕一边过来,一边嘱咐了身旁的韩文郎。 白婉儿闻的韩文郎应了一声,便见素靴跨过门槛,人已经走了进来。 「韩公子。」 白婉儿手里正捏着茶杯,坐在那方嘴角含着笑,姿态婉约,言行大方,韩文郎愣了半晌,腰间被韩诏谕猛地一戳,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尴尬的走了过去。 「夫人。」 韩文郎打了招呼,走过去坐在了白婉儿的对面椅子上,颇有几分拘禁不安。 之前的那些年里,他从未体会过这般滋味,牵肠挂肚,就连望一眼都觉得紧张,每每一看到这张脸,就让他想起了竹林里那次,她叫着自己郎哥哥,对他撒娇的模样。 韩文郎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远了,握拳盖在唇上轻咳了一声,主动问了白婉儿,「听闻大公子来了京城?」 却不曾想这一问,白婉儿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余了一脸的愁容,韩文郎心头一紧,赶紧又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第13章 「爹爹,二哥哥也来了。」 「他们来作甚?二公子又不参加秋闱。」未等韩文郎开口,韩诏谕便疑惑了。 白婉儿没有搭话,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声。 韩文郎从白婉儿的神色中多少猜到了一些,一时眉头锁了锁,这些都是白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你那位二哥哥我瞧着就不简单,还有他那个娘……」 「也来了。」白婉儿接了韩诏谕的话,说完眼光避开,脸上的愁更甚。 「你说那个魏姨娘也来了?」韩诏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感情他们是来京城游山玩水的?可游山玩水也轮不上她一个姨娘啊。 「听哥哥的意思,怕是过几日爹爹便会带着二哥哥去韩家拜访,我虽嫁了将军府,可屋里那摊子事,我又不好去插手,也只能替哥哥,替娘担忧。」白婉儿说完,眼眶开始生红。 韩文郎心头慌乱的紧,却又听着身旁的韩诏谕猛地一拍桌子,「这嫡子还在呢,怎就让一个庶子占了便宜,白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我说就是你们娘三太好欺负,心太软了,与我韩家谈生意的只能是白家大公子。」 韩诏谕一通火发话,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嫁出来的人,又转过头,心虚的对韩文郎说道,「哥哥你说是吧?」 韩文郎的视线只在白婉儿一双红了眼圈的美目上。 跟前人儿红红的眼眶似是含了一汪春,水,挺直俏美的鼻尖染了微红,口如含朱丹,眉目间的一愁一展,都牵动着韩文郎的心魂。 「妹妹说的在理,白家大公子也在京城,谈生意自然应有大公子才对。」韩文郎开口,思绪已飘了老远,越是欣赏了白婉儿的美,心中便越发的苦涩。 原本她应该属于他,倘若当初自己能坚决一些,娶了她,如今也不会这般让他牵魂挂肚。 韩文郎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白婉儿眼泪啪嗒就流了下来。 「婉儿,你莫要哭,总有办法的,要不你回去给将军说说,让将军去伯父面前立个威风,明摆着说了,白家生意必须得给了大公子。」 韩诏谕劝说完,自己都觉得太过于牵强,将军权利再大,也没有管到别人家里去的道理,更不能说这般胡话。 可要让将军给白老爷吃些苦头,毕竟又是白婉儿的亲爹爹,不好动手。 怪就怪白老爷也太不会看形势。 「爹爹就是怕这些生意影响了哥哥赶考,才贴体的想给二哥哥,爹爹一门心思的要想白家出一位当官之人,怕是白家的家业在他眼里也没有一个官员来的值钱,他当是以为在为哥哥好呢。」 白婉儿捏着帕子轻轻擦拭了眼角。 「婉儿放心,爹爹如今身子骨不好,都是哥哥出来接手的生意,白老爷要是带了二公子过去,哥哥不给他交底就好了,哥哥你说呢?」韩诏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韩文郎。 早些年他对婉儿的那些伤害,如今能帮衬一把,也算是为他赎了一份罪孽。 「嗯。」韩文郎神色尴尬的瞥开,在生意上他从未耍过什么心机,但,他瞧着跟前还在擦着泪水的白婉儿,心头早就软了,只要能替她分忧,他定当在所不辞。 加上,他与白御海的关系,这事他本就应该想办法。 白婉儿抬头看着韩文郎,依旧是一双泪眼,但韩文郎能看得出她的感激。 韩文郎嘴角划开,内心一股暖流涌上夹杂了几分自豪,婉儿还是需要他的。 白婉儿在尚书府用过了午饭才走,韩诏谕将她送上马车,寒暄了一阵,眼看着马车要走了,身后韩文郎却是突然跑了出来。 「等等。」韩文郎脸色如潮,紧紧地追了几步。 韩诏谕本想又损他两句,可一眼瞧去,却从韩文郎的脸上瞧出了紧张羞涩,韩诏谕硬是愣出了神,忘记了要去拦着。 韩文郎立在白婉儿的车窗口,一手拿了盒子,一手紧攥着衣衫,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开口,「婉儿,这焚香对睡眠好,夜里若是点上,一夜无梦。」 良久,车帘才从里面拉开,白婉儿露出了白皙的侧脸,韩文郎瞧见她一眼的清波流盼,心头一震更是紧张。 白婉儿伸出了手,镶嵌着金丝竹叶的袖口扫到了韩文郎的手背上,五指一捏,青葱玉手了无痕迹的划过,一片酥麻传来,韩文郎动也不敢动。 似是触碰到了,又似是没有触碰到,但韩文郎却觉得那一双手柔若无骨。 「多谢。」 韩文郎还未从她那一抹笑中回过神来,帘子落下,已看不到里面的人。 马车走了好一段,韩文郎才调回了脚步,一回头就见韩诏谕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韩文郎神色一囧,没打算理她,匆匆从她身旁走过。 第14章 「活该。」韩诏谕没有放过他,跟在他的身后,不忘又补了一句,「以后你得叫她一声嫂嫂了,亲上加亲多好。」 韩文郎脚步突然顿住,面上血色褪尽,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拳头,过了半晌又松开。 「不会的。」 说完这一句之后,韩文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徒留韩诏谕一人站在那里,狠狠的骂了几句活该。 白婉儿从尚书府回来,萧靖琛正坐在她经常坐的位置,翻看着手里的书页。 从下朝回来萧靖琛一直呆在了院子里,一呆就呆到了下午。 白婉儿看到他时,略显惊讶,他知道今日她会去尚书府的,怎的还是来了院子里。 「回来了?」萧靖琛抬头目光深邃,瞧见跟前白婉儿顿住的脚步,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书,正正经经的看着她。 「夫君。」白婉儿还捏着焚香,即便是擅长了伪装,突的一下心底还是有点虚。 瞬时有种被萧靖琛抓到她偷腥一般的感觉。 也就是一瞬,白婉儿就调整了回来,依旧是萧靖琛熟悉的笑容。 「怎样,可开心?」萧靖琛问出这句话来,眉眼颤了颤。 「也就妇人之间的一些闲话,谈何开不开心。」白婉儿将手里的焚香递给了身后的翠玉,回头就依偎在了萧靖琛的肩头。 夜里白婉儿让嬷嬷焚了一块香,香气缭绕了整个屋子,确实如韩文郎所说,香能安神,一夜白婉儿睡的踏实,可萧靖琛却难以入眠。 焚香的盒子底下,清楚的印了一个韩子。 翌日白婉儿起床,伺候了萧靖琛更衣,陪着他用早食的时候,又提出了,想出去客栈里瞧瞧父亲。 「有姨娘在,爹爹怕是拉不下脸过来,还是婉儿去看看吧。」白婉儿低着头,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但语气听的出来很忧郁。 「好,让卫温同你去。」萧靖琛放下筷子,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卫温得跟着夫君呢,夫君若是不放心,婉儿让浅浅陪着可好?」白婉儿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扫了适才的郁色,高兴的看着萧靖琛。 「好。」萧靖琛没有再说什么。 卫浅能上战场,自然会些功夫,加上性子稳重,有她陪着白婉儿,他放心。 萧靖琛一走,没过多久卫浅就来了白婉儿的院子。 从周雪颖的事件之后,卫浅与白婉儿之间莫名的多了一份亲近,卫浅大抵是也没有想到白婉儿会那般相信她与萧靖琛之间的关系。 周雪颖有理有据的指控,当时她担心过,白婉儿若是信了一二,那她必定不会再留在将军府上。 但白婉儿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从当时她清澈透亮的眼神里就看的出来,没有将她与萧靖琛的关系抹上杂质。 等白婉儿出来,却是一身与卫浅差不多的装束,平日里白婉儿多数都是娇媚的装扮,今日一身利落的男装,硬是让卫浅没敢认。 「浅浅,怎么样?帅气吗?」白婉儿围着卫浅转了个圈,终是逗的卫浅一个白眼,才停了下来。 「比起顶着面纱出门,还是这身方便。」白婉儿扯了一下卫浅的胳膊,「走吧,不会给浅浅添麻烦。」 卫浅被她动手动脚习惯了,也就由着她拉扯。 一出将军府,卫浅就无语了,白婉儿先是带着她兜了闹市一圈,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说,还几次将女性气息强烈的东西,强硬的往她身上贴。 簪子,发夹。 卫浅脸黑如锅底。 「这也怪不得我,谁让你那好哥们大将军答应了我的事,做不到呢?说了要带我出来逛逛,结果就前些日子就带我去宫里走了一遭,再也不提了,今日你就当是替他赎罪。」 白婉儿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这番逛完上了马车,卫浅终是没有忍住的说了一句,「夫人平日里倒是装的一副温柔婉约。」 白婉儿似是没听见她的话,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瞅了一阵,突然回头面露微笑的冲着卫浅一笑,「到了。」 等卫浅下了马车,看到‘留君楼’三个字时,差点就拎着白婉儿直接将她塞回马车。 「我爹爹在里面。」白婉儿感受到了卫浅的怒气,立马解释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卫浅眼神闪烁,哪里自家闺女来青,楼找父亲的,还是堂堂大将军的岳父,卫浅的脸色更加难看。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答应将军这差事。 「我爹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美人,见一个爱一个,来了京城自然得看一眼京城的美。」白婉儿刚出现在门口,侧方便急急地赶来一人,因走地太急,额头生了一层薄汗。 「婉儿!」白御海变了脸色。 「快回去,妹妹要找父亲,改日哥哥先通知父亲一声,你是堂堂将军夫人,怎能这般闯进去。」白御海收到白婉儿传给他的信之后,已经吓得立马赶了过来。 第15章 这可是青楼,她……将军怎就容得她胡来了。 白御海一口气说完,才往白婉儿身旁的卫浅脸上瞧去,本打算匆匆一瞥,可看到那张脸之后,又惊愕的转回了目光,呆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卫大人在,婉儿不会有事。」白婉儿却是没将白御海的话放在心上,瞅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卫浅,笑了笑,一步就往青楼里踏去。 「婉儿!」白御海追了两步,又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回头极其尴尬的对卫浅说了一句,「卫大人,请。」 卫浅:「……」 来这里之前,白婉儿早就让人打点好了,绕过粉饰的长廊,由着妈妈一路领去了二楼厢房,偶有娇呤声婉转传来,白婉儿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而身后的两人却已是脸红耳赤。 午后留君楼不比夜里热闹,白婉儿三人随着妈妈行约百步,南北两廊皆舍立了小阁,倘若是夜里,必是灯火缭绕,气氛浓烈,而此时主廊槏面上略有四五位姑娘正抱着琵琶,选了舒缓的曲子在奏乐。 从朱颜楼梯而上,便见两三对男女依偎在阁楼雕花木栏处,手中握着酒杯,身子紧紧相贴,适才三人所听到的声音便是从此处而来。 白御海只是瞥了一眼,脸红至了脖子,吓得立马垂首,再也不敢抬头乱看。 底下主场此时还没有热闹可瞧,妈妈将白婉儿一行带至了厢房,待三人坐定之后,妈妈的目光才饶有趣味的看着白御海,「公子可有何爱好?」 从接到这单生意开始,妈妈就知道来人不是简单的人物,一进门三人中有两位都是姑娘,妈妈没有戳穿,开门做生意能做这么多年平安无事,妈妈自然是长了好眼色,只要不惹事就好。 妈妈这话虽然问的隐晦,可此处是什么地方,妈妈能这么问,谁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白御海的脸色瞬间欲滴出血来,手足不安的结结巴巴道,「不,不……」 「妈妈,找了这里顶尖的姑娘来,条件好说。」白婉儿未待白御海说完,先开了口。 妈妈愣了愣,白婉儿身旁的卫浅与白御海均是惊愕的看着她。 「要花魁。」白婉儿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又补上了一句。 「婉……」 「开门做生意,妈妈应该行事利落。」白婉儿瞅了一眼还在为难的妈妈,一双美目微微带了冷意。 「姑,公子有所不知,花魁昨儿个就被一位老爷包下了,不是妈妈不想替您找来,实属是妈妈找不回来啊。」妈妈晃了晃手里的帕子,昨儿个自己也是被那白花花的银子砸晕了,才鬼使神差的让花魁陪了那老爷整整两日了。 期间可不只是白婉儿问过,其他的顾客已经问过了好几回,她心中已然生了悔意,银子哪能赚的完,得罪了人才是事大。 「公子若是愿意,上一届花魁清娘子也不错,也不过就是旧人见的多了,都喜欢新鲜的,论起姿色才艺,两人也分不出伯仲。」 妈妈说完,小心翼翼地等着白婉儿反应,京城的官她见过不少,可昨日前来订房的人,一锭官银砸过来,那都是最新造的式样,如今市场上很是罕见,能用的起这银子的人,官级定不小。 她说这话,也就是先试探一下,能不能摆平跟前的三人,倘若能摆平了,大家都好,若摆不平到时候自己再去那老爷房里将花魁强行拉出来,陪了一单生意也好比惹了人好。 「成。」白婉儿一声落定,妈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公子爷先等着,妈妈这就去替你请来。」妈妈笑容满面的走了出去,丝毫不敢怠慢。 妈妈人一走,白御海便坐不住了,卫浅也坐不住,但她心思要比白御海沉稳,并没像白御海那般站起身来,一脸的焦灼。 「婉儿妹妹,你怎能如此胡闹,你说进来寻爹爹,便问妈妈一声,去寻就是,怎么还叫,叫了花魁,你,你一个姑娘家……」 白婉儿是真着急了,坐立不安。 白婉儿瞧了瞧白御海抓狂的模样,却是眨了眨眼睛,半点不着急,「哥哥莫是糊涂了?」 去寻?当场捉奸?他白老爷不要脸,自己还得要脸呢。 「我糊涂?」白御海愣愣地。 「罢了,那哥哥替妹妹去寻寻?」白婉儿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可怜巴巴的望着白御海。 白御海倒是很干脆的提了脚步往外走,走至门前才想起来了什么,又瞥的满脸通红,「我,我怎么寻?」 「哥哥都不知道怎么寻,妹妹又如何知道?」白婉儿无辜的看着白御海,爱莫能助。 白御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越发的后悔刚才在门口,怎就没拦住婉儿,但到底是有担当的人,即便是脸红到了耳根子,也还是一头扎进了走廊,一处一处的询问。 第16章 白御海消失在了门口,白婉儿一回头就见卫浅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个穿。 「瞧我作甚?瞧花魁啊。」白婉儿拿了一颗瓜子缓缓地放进嘴里,‘嗑嘣’一声脆响,甚是响亮。 卫浅嘴角抽了抽,没再理她。 白御海出去不久,厢房的门便从外被轻轻推开,一双小巧的镶珠绣花鞋缓缓落地,几番摆动荡起了来人的罗裙,一眼瞧上去甚是飘逸。 白婉儿抬起目光,眼眸波动,对跟前的清娘子颇为满意。 她喜欢长的媚的人,虽说脸上带了几丝风尘味,但对自己的用途来说,足足的够了。 「清娘子见过公子爷。」清娘子垂首进屋,到了白婉儿和卫浅跟前才抬起眼眸。 起初眼里还燃着勾人的星子,可端详了一阵,脸色渐渐地转冷,妈妈告诉他这屋里有两位长相英俊,出手又大方地公子爷,可谁知道,竟然是两位姑娘,而且此时她正瞧着的这位,姿色怕是比她还要胜上千万倍。 这不是来砸她场子的么? 白婉儿自然瞧见了她眼里的不悦。 「姑娘,可否愿意做桩买卖。」白婉儿直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了目的。 跟前清娘子一愣,卫浅又是侧目戒备地瞧着她。 「价钱由你开,定不会让你吃亏。」白婉儿微笑地看着清娘子,对卫浅投过来的眼神,全当是没看见。 「为何?」清娘子愣了半晌,才终于有了兴致,屈身坐在白婉儿的面前,拿起桌上的酒壶,替白婉儿与卫浅斟了酒。 「买卖的日子长短,姑娘大可以自己定,就看姑娘有没有那个本事,银子我不会少你一分。」白婉儿说完从胸口处掏出了一张银票,在清娘子的注视之下,直接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银两够你赎几次身,我以为清娘子的本事,并不比当今花魁差。」 清娘子看的仔细,白婉儿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清娘子提起酒壶的手颤了颤,内心的激动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做她们这一行的,不就是图一个钱财吗。 「清娘子若是伺候的好了,三五日,又或是十天半月,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一万两。」白婉儿说完才直起了腰身,「若是伺候的不好,清娘子可就得伺候上好几年了。」 「你可愿意?」白婉儿睨着清娘子,缓缓地将银票往回抽。 清娘子目光跟随白婉儿的手,移了一半,突然轻轻地抬起手,压在了那银票之上。 「清娘子愿意一试。」清娘子娇媚的一笑,眼里满满地自信,做这一行这么多年,她若是连这活儿都不敢接,也活该被人踩。 花魁已经丢了,她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财的。 「好。」 清娘子将银票收进了袖筒,脸上的笑容更明朗了一些,端起桌上的酒杯,给自个儿满了杯,对白婉儿拱起手说道,「奴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白御海进来时,白婉儿正抿着笑喝了杯中的酒,看到这一幕,白御海脸色又变的铁青。 「婉儿!」白御海打定了主意,这回说什么也要将她拖出去。 「你先下去吧,我会让人去找你。」白婉儿对跟前的清娘子说完,才抬起头看向白御海,似是有几分疑虑的问他,「爹爹呢?没找到?」 白御海一听她问这个,一阵尴尬难以启齿。 「走,走了。」白御海远远的避开对面走过来的清娘子,见她出了厢房,似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婉儿早就会料到了这种结果,从他们踏进青楼的那一刻起,她那位爹爹就知道,他的一双儿女也来了,爹爹沾花惹草的本事一流,向来都是小心翼翼,最开始为了防娘,后来又怕被几个姨娘吃醋闹事,习惯了带跟班放哨。 她也并不是非得当场将他从床上拉下来,只要让他知道自己来了,便足够让他狼狈不堪了。 自有老婆捉奸的,也有父母管教子女的,可被子女捉奸,恐怕是少之又少。 如白婉儿所料,白老爷的人在看到白御海和白婉儿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吓得赶紧去敲了白老爷的房门。 为了抱的美人归,白老爷当夜可是一掷千金,两日以来几乎没有离开过这房门,没日没夜的抱着美人在床上打滚。 小厮去敲门时,才歇息了一阵的白老爷正欲搂着美人的细腰,打算重振雄风。 突闻得急促的敲门声,白老爷还带着不耐烦,后来听声音似是自己小厮的声音,这才心头一紧,对着门外的小厮问了一句,「怎的啦?」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和大公子来了!」 白老爷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厮说第二回的时候,他已经吓的身下一软,赶紧四处去寻自个儿的衣衫,也顾不得床上美人的抱怨,慌慌张张地往身上套。 第17章 倘若换成以前,他铁定会让人撵走他们,可如今不一样啊,婉儿已经是将军夫人,自己才来京城几日,连登门探望都没来得及,却让她寻来了青楼。 她一个姑娘家,白老爷一番想下来,额头都生了汗。 将军府大将军是他的女婿,要是也知道他……白老爷一脸惨白的冲了出来,一出来就揪着小厮的胳膊,像贼一般的弯着腰身从长廊里走过,出去的时候也不敢再走正门,而是从房间的窗户上直接翻出了后门。 「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是去谈生意了,没来过这里。」白老爷喉咙发涩,说不尽的难受,票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今日这般窝囊过。 白御海去时,白老爷人已经跑了。 白婉儿心中有数,却是一脸傻懵的看着白御海,「那,该怎么办?」 卫浅忍了这半天,终是看不下去,没见过哪个当妹妹的将哥哥当猴耍,亏她这位哥哥还配合。 「走吧!」卫浅站起来,从白御海的身旁经过,与之前冷冷地眼神又不一样,略含了同情。 白御海呆愣愣地,硬是没反应过来卫浅是什么意思,直到白婉儿和卫浅走出了厢房,白御海才急急地跟在了身后。 从留君楼里出来,白御海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进青楼,适才一路找过去,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了,羞的他面红耳赤,却偏偏又不得不继续抬起头寻。 白御海正想嘱咐白婉儿一路小心,却见她并没要回将军府的意思,「今日说好了要见爹爹,定是要见的。」白婉儿对白御海说了一声,扯了他衣袖,「哥哥上车吧。」 白御海没法子,只得跟上。 到了客栈,白婉儿依旧没有见到白老爷,房里只余有白家的二公子和魏姨娘。 二人似乎没有料到白婉儿会来,硬生生的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嘴角的笑容僵硬无比。 白婉儿的亲娘是温氏,这次白老爷没有带正妻过来,而是带了一个姨娘一个庶子,二人一直回避的好好的,本也不想招惹到白婉儿,可谁知道今日却是白婉儿自己找上了门。 「婉儿妹妹怎么来了,应是哥哥去瞧妹妹才是。」白御文终是稳住了心神,笑容可掬的招呼了白婉儿。 白婉儿微笑地看了白御文一眼,也没说什么,随后目光又瞧向了他身后的魏姨娘。 「大小姐。」魏姨娘埋着头,对白婉儿行了礼,比起林姨娘和赵姨娘的嚣张,魏姨娘自来低调很多,称呼完又才想了起来,改口叫了白婉儿一声,「夫人。」 「没想到二哥哥和姨娘也在,我本是来寻爹爹的。」白婉儿说完回头就责怪了白御海,「哥哥上次来将军府,怎就不说一声,我也好将二位请过去喝喝茶啊。」 「夫人言重了,奴不敢。」魏姨娘突然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这,姨娘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人出门一遭遇上个熟人都能找个酒馆续上一杯,更何况姨娘还是我白家院子里的人,有何拘谨的?」 「爹爹这回带你们来,想必定是有原因的,二哥哥能干,姨娘又懂事,不比我那娘性子暴躁,见个女人都要吃上一口醋,硬是闹的爹爹头疼,不想理会她。」 魏姨娘刚要站起来,身子才起了一半,突听得白婉儿这一句,又跪了下去,忙的说道,「大娘子贤惠。」 白婉儿笑了笑,没接她这茬,「二位既然来了,又提我娘作甚,京城繁华,景色与扬州大有不同,二哥哥和姨娘应当好好游山玩水转一圈才对,整日呆在这屋子里岂不是浪费了。」 魏姨娘这回没敢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一个姨娘有何资格游山玩水,白婉儿的意思明白着呢,大娘子守着屋里,她一个当姨娘的却能出来跟在老爷的身边。 谁又有那么大度,真心希望她去游山玩水了。 「妹妹是不知,姨娘常年头疼,一直无法根治,这次爹爹来便是带着姨娘到京城寻医。」白御文及时的替魏姨娘开脱。 话毕,白婉儿惊愕的看了跪在地上的魏姨娘,「既然是有病在身,姨娘怎的还跪在地上,赶紧起来,这让爹爹瞧见了又得心疼了。」 魏姨娘跪了这一会儿,也是想起来。 「我身后这位就是将军府上出了名的大夫,平时专给将军诊脉,不如让她给姨娘瞧瞧?」 「奴不敢!」魏姨娘再一次跪了下去,脸上渐渐开始变了颜色。 早在白婉儿回白家那一日,魏姨娘就知道,白婉儿已不同从前,不是个好惹的主。先是打了赵姨娘板子,又是让林姨娘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 这次来,主要是替文哥儿拿主意的,不然她也不会跟着过来,本以为自己低调的回避,白婉儿也不会这般找上门来,殊不知自己还是小看了她。 「婉儿妹妹坐会儿。」白御海见气氛不对,毕竟爹爹如今不在场,待她走了,跟前二人还不知道怎么在爹爹面前细数他们的委屈,编排妹妹如何欺负了他们。 第18章 这些年他见惯了父亲的偏心,早就麻木了,不想妹妹再来糟了口舌。 「爹爹呢?可是去谈生意了?」白婉儿也顺着白御海的话坐了下来,拿了一盏茶微微饮了一口,才抬起头疑惑的问向脸色尴尬的二公子白御文。 「爹爹初来京城,定会先去打点关系,妹妹今日不如先回,等爹爹回来了,改日再让爹爹去将军府上探望妹妹?」白御文说的客气,一句话滴水不漏。 可只有跟前三人知道,他爹爹谈的是什么生意。 「也是,关系得好好打点。」白婉儿应付了一句,脸色平淡,看不出她什么情绪,只是却没有起身,也没有打算离开。 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魏姨娘一双腿跪的发麻,白婉儿却似是跟没瞧见一般,再也没提过让她起来。 门外依稀有脚步声传来,白婉儿才抬起头来,一抬头就看到魏姨娘斜歪,似是跪的麻了,身子有些摇晃。 白婉儿露出了一脸的惊愕,忙着放下手里的茶杯,「姨娘怎么还跪着呢?不是都说了让你起来了吗?这般跪在我面前,若是让爹爹瞧见了,莫怕又要心疼上了,训我仗势欺人。」 「谁说要训你了?」白婉儿说完,白老爷人已经进了屋,刚好接了白婉儿这句话。 等走到了白婉儿跟前,白老爷脸上笑的生了花,又重复了说了一句,「我怎么舍得训婉儿。」话毕却在对上白婉儿那双清亮的眼睛时,又心虚的避开了视线,暗自捏了捏手,「婉儿今日怎么过来了?爹爹当去将军府拜访。」 「爹爹不是忙吗?二哥哥适才说爹爹初来京城,忙着打点关系,婉儿又怎能耽搁了爹爹的功夫。」白婉儿站起身,嘴角一抹笑,说的异常真诚。 白老爷尴尬的快要笑不下去,他从青楼跑出来后,又去了闹市逛了一圈,本以为白婉儿也就妥协回将军府,谁知道竟是直接来客栈找上门了。 屋里还有两个人,白御文也就罢了,可魏姨娘也在啊,这要是两人碰上面,白老爷脸色都白了,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立马往回赶。 「生意哪有婉儿重要,是爹爹糊涂了,爹爹应当先去看婉儿。」白老爷说完,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魏姨娘,瞅了瞅白婉儿的脸色,回头便黑着一张脸不耐烦的训斥了一声,「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来京城寻你舅舅的吗?还没有寻到?」 白老爷说完,白御文与魏姨娘的脸色都变了,一时屋里都没人接话,安静的出奇。 白老爷见气氛不对,疑惑的看了一眼白婉儿身旁的白御海,白御海却是移开了目光,没搭理。 父亲今日将他的嘴脸摆在婉儿的眼皮子底下,可算是被臊了个净,往日里他处处隐瞒,就是不想让婉儿知道爹爹这些见不得人的地方,谁知父亲竟然还在维护一个姨娘。 将娘放在扬州带着姨娘出来也就罢了,还要在婉儿面前替一位姨娘撒谎,他将婉儿将军夫人的身份放于何处? 当年他为了攀附官家,不惜听信了林姨娘的谗言,将他嫁给一贫如洗的萧家,撇开萧靖琛本人不谈,其他的无论那一样,都是全然没替婉儿思绪半分,全是为了他自己着想。 如今萧靖琛成了将军,婉儿一朝变成了将军夫人,按理说也应该让他满足了,可他却是只高兴了几日,依旧死性不改,就因为娘的性子善妒,便宠妾灭妻冷落她,提了这么个姨娘出来,还要打算将家产分给二弟。 从前是林姨娘,如今又是是魏姨娘,他是到底有多自信,信他们不怨不恨不争不抢? 白老爷没从白御海的脸上瞧出来什么,正将目光盯着白御文时,白婉儿笑着开了口,揭露的不留一丝情面,「刚刚二哥哥说,姨娘是来京城治病的,却不曾想又是来找舅舅的了,这来一趟京城,除了爹爹忙,姨娘也挺忙的。」 「那婉儿就不打扰爹爹了,爹爹既然这么忙,也就没必要再来我将军府,婉儿不能耽搁了爹爹的大事。」白婉儿说完,脸上虽还挂着笑,眼眶却是红了,笑颜睨了白老爷一会儿,一串串眼泪就掉了出来。 白老爷从那水汪汪的眼珠子里面明显的看到了失望。 一阵心慌让白老爷完全不知所措,脸色苍白,急急忙忙地想要去安抚白婉儿,却见白婉儿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婉儿……」白老爷一颗心如火焚。 他怎么着也不能失去将军府这棵大树,他处处吹嘘,自己的女婿何等威风,不就是想让自己的道路更加通畅一些吗,事实证明,从知道他有一个大将军的女婿之后,再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芝麻小官为难过他。 白婉儿没有回头,任由着白老爷一路追出了客栈,追到了马车,白婉儿未再吐出半个字,只顾着自个儿抹泪。 看着白婉儿的马车离开巷子,白老爷肠子都悔青了,生怕白婉儿这一走,当真就生自个儿气,不认他这个爹爹。 第19章 白老爷回头想去找白御海说说情,可白御海却是直接调头上了楼,也没打算理会他,急的白老爷原地狠狠的打了几个转。 一到马车,白婉儿眼里的泪瞬间就止住了,神色平平淡淡,半点也瞧不出来适才的悲伤。 马车摇摇晃晃,卫浅以为白婉儿会对这一日发生的种种说些什么,可一句解释没等来,却见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势头。 「你就不怕我告诉萧靖琛?」卫浅再沉稳也受不了她了。 白婉儿被卫浅一句拉回了神,让脑子彻底清醒了之后,才冲卫浅微微一笑,「浅浅不是说我装的一副娇弱吗?你说的没错,我能装。」 卫浅愣了好一阵才从白婉儿的笑容中缓过神,「将军是真心待你的,你莫要让他伤心。」 白婉儿立马点了点头,「嗯,我知。」 卫浅没再说话,而是紧紧地看着她,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这般淡定的去算计,那人还是她的亲爹爹。 一万两银子,她也挺舍得的,倒也没让他爹爹掉价,这样的人为何就相信了自己,相信她与萧靖琛之间的关系? 就如她所说,就算她给萧靖琛说了些什么,以她白婉儿的本事,定也能让萧靖琛消除对她的疑虑。 而白婉儿一定也料到了,她卫浅的性子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番一想起,卫浅才发现,似乎从她们第一次相见,白婉儿就对她了如指掌。 「浅浅别看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俩都是同一类人。」白婉儿又将头靠在了马车上,实属是困的不行了。 「哪一类?」 「容易死的那一类。」白婉儿说完瞌上了眼睛,没打算再说话。 卫浅的眼眸微微波动了一瞬,盯着白婉儿悠悠晃荡的脑袋,很想去反驳,自己与她不同,可想起白婉儿的笑容底下,时常隐藏的那一抹冷淡时,便也没再说话。 第二日白老爷带着白御文去韩家时,精神头明显的萎靡了不少,找到了韩家的韩老爷,却见对方身子虚弱,正养着病。 白老爷有些错愕,没料到韩老爷竟然生了病,好在韩老爷礼数周到,就算病着也好生招待了他们,问了他扬州的境况,又聊了京城的一些动向,可就是半点不提生意上的交际。 等到了午后,白老爷便有些急了,主动提出了这事,并将白御文引荐给了韩老爷,韩老爷也只是笑呵呵地夸了几句白御文,后才告之白老爷,「如今我这身子骨不行了,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家大儿子在接手。」 白老爷颇有些意外,问了一声,「韩大公子,不是要参加今年的秋闱,怎的还有空闲看管生意上的事情?」 「这有何关系?」韩老爷似是不明白白老爷的话,笑的爽朗,「由着他去折腾吧,反正这以后都是他了,折腾的好了,那是他的造化,若是个败家子,那也只能他自个儿扛着。」 韩老爷说完,白老爷与白御文脸上的表情各有异。 白老爷一心想让白御海考个功名出来,为他白家争一份光,恨不得将他手里所有的生意都收回来,一心只让他读书。 想起魏姨娘在他跟前说的,做生意的人有几个能成才的?功夫脑子都耽搁在了生意上,哪里还有心思读书,白家有两位公子,白御海自小能读书,又是嫡子,将来白家的门楣由他一人来光耀便是,二公子没有那个读书的天分,就让他在家里接了生意做,收拾烂摊子。 白老爷觉得甚是有道理。 如今又听了韩老爷的话,白老爷也忍不住想将魏姨娘对他说的也说给韩老爷,可一想想,韩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说了又有什么用。 白老爷只得等,等到韩老爷派人去尚书府将韩文郎请了回来。 当日韩文朗便从尚书府赶了回来,白老爷坐在厅堂里,远远地瞧着他走过来,硬是被他一身书生气势给镇住了。 几人一见面,难免会想起前些日子韩文郎在白家的那场闹剧,虽最后并没有出什么事,可当时也是将他卷入到了风波里去的,本以为会觉得见面尴尬,可韩文郎面色平静略带喜色,似是已经忘了此事一般,也让白老爷松了一口气。 如今瞧他一身的英俊洒脱,白老爷突然忆起了当年婉儿的婚事,若是韩家松口回了话,恐怕就没有了今日的将军夫人,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白老爷赶紧打住了,与韩文郎寒暄了一阵,又才提起了白御文。 「好啊,白老爷都如此说了,今后晚辈定会观照一二。」韩文郎的态度客气周到,「只是最近晚辈在为秋闱的事情做准备,若是二公子想要学,不如先让白大公子教导,若到时候二公子还是不明白,再来找晚辈,晚辈定会鼎力相助。」 韩文郎一句话说完,白老爷就噎住了,韩家与白家这一块的生意来往自来都是白御海在管。 韩文郎说的也没错,直接找白御海肯定来的更快。 第20章 只是这一来,白老爷就失了初衷,他就是为了不想让白御海浪费时间在旁的事情上,才带了白御文到韩家来,谁知道……韩老爷竟然就病了。 白老爷总不能说,他家大公子要赶考,没时间。 韩文朗同样也是要参加秋闱,他又哪里来的时间。 「那,那就等秋闱之后再说吧。」白老爷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已经没有心力再想其他,眼下还是维持稳定最好。 白御文没想到会是这么局面,当下急着拉住了韩文郎态度谦卑的道,「韩公子若是不介意,让个懂这块的人带着我便好。」 「二公子是不知,韩家的生意自来都是我与爹爹亲力亲为,旁人不懂,也插不了手,生意行上规矩多,不是韩家嫡属,没有几个人肯交心交底。」 韩文郎说的似乎无心,跟前二心却都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白御文脸色一阵青白,知道韩文郎与白御海的关系,只是不好当面戳穿,忍了这口气,想等着回去再同爹爹一块儿想办法。 京城生意,又不只是他韩家一户。 若要真让他等到白御海参加了秋闱,他就彻底的没戏了,若没中,他名正言顺的回来继承家业,若是中了,白御海又哪里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从韩家回去之后,魏姨娘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一时没有沉住气,竟与白老爷争执了几句,气的白老爷一拂袖,摔门而出。 魏姨娘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年之所以能让她得逞,也是因为他心里多少心疼白御文。 白御海生下来的那会儿,他还在外面拼搏,基本没有回过家,等到他回来了,白御海已经过了撒娇粘人的年纪,没有进到他的心坎上。 而白御文则是他看着长大的,听他奶声奶气的叫他爹爹,看着他摇摇晃晃地扑进他的怀里,在他心里,白御文与他更是亲近。 即便如此,他内心也有嫡庶之分,白家的家业大,嫡子白御海将来肯定不用发愁,若是能榜上提名,可谓是步步高升,前途无量。 是以,他才想到了他的文哥儿,庶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走哪里都会受到排挤,这么多年他都是亲自带着他在身边,让他慢慢的也接触一些生意上的来往,也给了他部分白家的产业。 但魏姨娘竟然是如此的不懂事,莫非要让他将事情做绝了?要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让白御海知道他这个当父亲的在偏心? 那可是他的嫡子! 白老爷从屋里出来,想起了白婉儿走之前,眼里对自己的失望,还有最近白御海明显对他的冷淡,恐怕自己做的这些事,他们早就看不出,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若真是不想耽搁白御海,他这个当爹自己替他分担不是更好? 是以,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想让白御文接手一部分京城的生意,让他涨涨见识,但也仅此而已,并没真正的想要将京城的生意全部都交给白御文。 白家的大头,还是得给他的嫡长子。 魏姨娘和白御文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意思,适才竟然有脸说将来得继承他白家的全部产业。 白老爷气的打抖,骂了一句魏姨娘人心不足蛇吞象,屋里林姨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若是生下来是个男孩儿,将来就不给他东西了?就不分给他家产了? 白御文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听了这话,连连后退了几步,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白老爷心里烦躁,脚步不知不觉的便往酒楼走,走到了一半,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在白婉儿跟前丢的脸,脚步打了个转,心里的烦闷达到了极点。 一时也没有注意,直接将对面的一位年轻妇人撞到在了地上。 白老爷慌忙地去扶,却在瞧见对方容貌的那一刻,目露惊艳,一双眼睛挪都挪不开。 那妇人恰到好处的崴了脚,白老爷二话不说就将对方背了起来,一路将她送回了家。 又恰好的,那妇人竟然是个寡妇,一个漂亮的寡妇,白老爷心花怒放,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等运气。 那妇人也似乎是个久逢甘露,一点就着的人儿,白老爷假情假意的说了一句要走,那寡妇却是拉住了他的手,面露羞涩,眼里透出来了勾人的目光,是什么意思,白老爷再也明白不过。 当场就将那寡妇按在了桌子上,一番翻云覆雨,终于痛快了一回,这一发泄,心头那点郁闷终于消散了些。 家的比不上野的,野的比不上偷,寡妇又是个长的漂亮的可人儿,白老爷简直疼到了心肝里。 起初还会夜里回客栈,可听了几次魏姨娘的叨叨,索性也就彻底的不回了。 如此过了三两日,白老爷每每都觉得过不了瘾,越是索取越是想要,比起往日白老爷觉得自个儿似乎越来越厉害,总是缠着寡妇,没日没夜的在屋子里,足不出户。 第21章 消息到了白婉儿耳朵里时,已经过了有四五日,清娘子派人送了信,白婉儿瞧完便放在油灯上燃了个尽。 清娘子的意思,怕是这几日就能完事。 等到白御海上门前来找白婉儿时,白婉儿便知道事情搞定了,白御海这回过来,将客栈里自己的行李也一并搬了过来。 前儿个萧将军亲自发话要请白御海来将军府上住,也不知道萧靖琛对白御海说来什么,白御海毫不犹豫的便应了下来。 一到府上,白御海就脸色匆匆地去找了白婉儿,说是爹爹已经回了扬州。 走之前倒是想来将军府上看一眼白婉儿,可那日被白婉儿明着说了不让他来,他抹不开那个脸面不说,心里装了一件大事,几句要了他半条命,也就没有心思过来看她,只是给白御海说,让他好好考试,多去将军府走动走动。 走的时候,白老爷一脸的憔悴,已经是几个日夜都没有睡好觉,比起前段日子与寡妇之间的你侬我侬,如今简直似一缕幽魂,没有半点精神。 起初那几日,与寡妇没日没夜的抱在一起,似乎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他在乎的东西,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可正是兴奋之时,也不知怎的,那一处突然就使不上力,渐渐地居然连竖起来都困难。 到了最后就彻底的软塌了。 白老爷急的抱住寡妇猛抖,可任凭他怎么做,都是没有半点反应,最后寡妇实在受不了他了,往日里抱着他说的那些情话,曾对他的温柔瞬间不见,明摆着对他生了嫌弃。 白老爷面子里面一时之间都坏了个透,他原本都做好了打算,等他回扬州时,带着寡妇一道回去,做他白家的姨娘。 可谁知道,竟然出现了这种事。 白老爷不甘心,回到客栈搂着魏姨娘试了试,最后豁出去了又去了一趟青楼可依旧是没有半点改变,硬不起来就是硬不起来。 短短三日,白老爷的眼眶都黑成了紫色,整个人憔悴的不成人样。 他白老爷一辈子处处留情,爱过了美人儿不计其数,年轻时没有多少财力给他挥霍,如今生意越做越大,要什么有什么,正是他轻松快活之时,却不曾想,他已经不行了。 走之前,他也去京城有名的医馆里瞧过一次,大夫说没毛病。 没毛病,他就是再也硬不起来。 白婉儿相信青楼里的女子必定有一套自己的独门绝技,清娘子在青楼里呆了那么多年,只要是她接下来的活儿,想必是没有办不到的。 做的滴水不漏,还不会让人察觉,白婉儿知道这辈子只有让白老爷彻底的不行了,他才会消停。 「哥哥这回倒是沾了点运气。」白婉儿听白御海说完,并没有对白老爷的离开表示意外,而是担忧的白御海,就他这副任人摆布的样子,若不是自己出手,他断不会替自己争上一分。 就与娘一个样,傻傻的只知道吃干醋,与爹爹大吵大闹,硬是将自己正妻子的位置过成了一个妾。 白御海也听得出她这话的意思,二弟一走,京城这边的生意,就万没有他插手的机会。 「哥哥这次怎么就愿意来将军府了?就因为将军亲自邀请了你?」白婉儿有些酸,之前那么劝他,他不听,萧靖琛一去请,立马就来了。 到底还是手中握有权利的好。 「你去青楼的事他都知道了。」白御海悠悠地开口,无奈地瞧着白婉儿,萧靖琛邀请他时,说的原话是,「你不来我将军府,莫不成还要让她去一回青楼?」 白御海当时的神色就跟如今白婉儿的神色差不多,惊愕,慌张! 白婉儿没想到萧靖琛竟然能忍了这么久,回来的当日见萧靖琛并无异常,便觉得定是卫浅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赶车的马夫,随行的小厮哪个不是他的人,只要他想知道,随便抓个人来问问,难不成那些人还会替她这个夫人隐瞒了,去敷衍他们的大将军? 白婉儿如此一想,便觉得是自己一门心思都花在了白家的身上,却是对萧靖琛太大意了。 夜里白婉儿让嬷嬷早早的伺候她沐浴完,着了一件薄薄的单身穿上,外面披了一层薄纱,单手撑着下颚,靠在塌上,姿态慵懒妩媚。 夜里的灯光印在她身上,更是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萧靖琛踩着时辰进来,一串清脆的珠帘声响,白婉儿歪着脑袋往外一瞧,就见萧靖琛手拂珠帘,立在了门口处。 似是没想到自己进来时,会看到白婉儿这副姿态,愣了愣,黑眸迅速的暗沉下来。 「夫君。」白婉儿起身从塌上下来,一双长长的玉,腿在白纱裙中若隐若现,萧靖琛站着没动,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看。 白婉儿顺着他的眼光,也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眼角勾勒出了媚色,小手一点一点的在萧靖琛身上慢慢地移动,「婉儿这身好看吗?」 第22章 萧靖琛喉咙滚动,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忙,白日里忙的累了,夜里早早的便歇下了,等到他洗簌完毕到了床上,已是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有几次自己忍不住搂着她将她唤醒了,但多半的时候,看着她沉沉睡去的睡颜,都没忍心去打扰她。 今晚这样,确实很让他意外。 「怎么今儿不累了?」萧靖琛说话时,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上。 「不累,婉儿等夫君。」白婉儿羞涩的垂首,身子微微扭了扭,在他粗犷的手掌中间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番,萧靖琛盯着她颈项的一片雪白,眼眸更加的深沉。 领口比往日的低,能瞧见隐隐的山峰,那纱裙更是不用说,只要他稍微用力的拉扯,里面的风景,他一眼就能瞧个精光。 他见过白婉儿的妩媚,但那都是她天生自带的媚劲儿,如此主动的凸显出她的媚,萧靖琛还是头一回见着。 「跟谁学的?」萧靖琛声音沙哑,眼里有迷雾,有危险,但也保持了一份清醒。 他知道的,是她去过了一次青楼。 白婉儿将自己轻轻靠在他的怀里,磨蹭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眼里带了怯意的看着萧靖琛。 「夫君,婉儿,婉儿去过留君楼。」白婉儿说完手指相绞,又心虚的低下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声,「里面的姑娘,有的就是这么穿的。」 「我认为很是好看,便想让夫君也瞧一番婉儿的美。」白婉儿一双小手搭在胸前,将本就已经很低的领口,又微微的往下扯了一寸,声音拖了尾声,「夫君觉得,好看吗?」 「你怎可与她们比……」萧靖琛还未说完,便被白婉儿直接凑上了饱满的红唇。 似是引火上身,再也没有停住,萧靖琛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只知道紧紧地扣住白婉儿,如她所愿的欣赏了她的美。 频频喘息,白婉儿素了几日的身子也有了反应,也不知道这番引火上身的后果被勾了的是她,还是萧靖琛。 「以后有事直接与我提就好,嗯?」萧靖琛将她压在底下,这些日子他心里一直都在想,她居然有那本事去了青楼,还让卫浅愿意替她瞒着。 到底是他小看了她? 白家的事情他要想知道,什么都能打听的清楚,但他并没有去,怕他不小心坏了她的计划,这便默默地等着她开口,可时至今日,她却是一句都没有与他提起,只要她开口,白家的事他又怎能搞不定。 逼不得已,他才是找了白御海。 他想她的心也能如她的身体这般,依赖与他,放心的交给他,那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嗯。」白婉儿一开口便是一声娇嗔。 事后白婉儿全身如撒了架一般的摊在了床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有什么是上床解决不了的事。 萧靖琛搂着她睡了一夜,悬了几日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唯一留在他心口上的便是哪个刻了韩字的焚香盒。 另萧靖琛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媒婆找上了将军府,来替韩文郎说亲。 说亲的媒婆突然上门,杀了老夫人个措手不及。 萧霜虽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搬来将军府的时间并不久,除了游湖的那一次,基本没有出去给人过眼。 是谁看上了?萧老太太心里又期待又害怕,期待是个官家高门户,害怕的是……商人韩家。 萧霜自从游完湖回来,就似是着魔了一般,说起韩家公子,按萧老太太的说法,仿佛世间就只剩下韩文郎那么一个男人了,什么都好,找不出半点短处。 老夫人原本打算带着萧霜回扬州住一段时间,横竖自己也让琛哥儿赶了一回,在将军府算是抬不起头了,等到过些日子,琛哥儿的气消了,定会将她再接回来,她也正好让萧霜清醒一下她的脑袋,别整日就想着韩文郎。 后来琛哥儿却说让她先在府上好好养病,回扬州的事情更是没有再提。 琛哥儿没有提,她也没有脸面再提,倒是让萧霜好好的高兴的一场,只要不回扬州,她与韩文郎之间就有机会。 萧老太太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四处打听京城里还未说亲的官家子弟,就想彻底的断了萧霜对韩家的念头。 谁知道理想中的人选还没有寻着,替韩家说媒的媒婆就找上了门来。 萧靖琛带着白婉儿过去时,萧老太太正黑着脸对媒婆甩脸子。 「按你说,那韩家公子样样都是好的,你怎就没想想他是什么出身?我将军府这么大一个府邸,那是他韩家能高攀的起的?」萧老太太起初还很高兴的将媒婆请进了屋,可听媒婆说的是韩家韩文郎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白婉儿跟在萧靖琛身后,突然驻足,立在那里面露出了怯意。 第23章 从周雪颖走后,她就没来过老夫人的院子,听人说她安静祥和了许多,可这声音,怕是祥和不到哪里去。 消沉的那段日子,只不过是没有戳到她的利益上去罢了,如今周雪颖一走,她心里就还有另外一个宝贝疙瘩,萧霜。 怕是旁人碰不得的。 萧靖琛见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她,也没有着急,倘若她不想进去,他也不会勉强。 白婉儿似乎从萧靖琛的神色里又找到了一丝勇气,释然的一笑,眼眸里的怯意散去,对萧靖琛生出了依赖。 萧靖琛站在原地等着她,进门时,牵着她的手进去的。 媒婆适才被萧老太太那么一通说,脸色尴尬,但也就是一瞬又是满脸堆笑,正欲说起韩文郎,闻得门外动静便侧目回头,见是大将军与将军夫人来了,媒婆从椅子上起身立马行了礼。 再看过去的时候,媒婆那双眼睛便盯在白婉儿脸上,似是生了根。豆*豆*网。 淡白梨花面,螓首蛾眉,一双美目犹如含了秋水,顾盼生辉,嘴角的一抹微笑百魅生,本就是美的令人窒息,行走之间的韵味又透了一股子娇媚,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单单就一个眼神瞧过来,都能让人心口一悸。 这样的妙人儿,她做媒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请赎老婆子无礼,实在是夫人这副容貌让老婆子没了魂儿,当今天下怕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媒婆说了半辈子的漂亮话,可她这句话,没有参半点假,也没带浮夸。 早闻得萧将军金屋藏娇,去扬州城了接回来了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儿,今日一见,当真是开了眼,也难怪当初萧将军凯旋归来,皇上赐婚都没要。 怀里抱着这么一位,哪个男人还有心思去想旁的。 媒婆这番事态,萧老太太看进眼里,又添了几分厌恶,若不是怕得罪了媒婆,影响了霜儿今后的名声,她早赶她出去了。 萧老太太瞅了一眼白婉儿,她是越过越快活,越来越光彩照人,这段日子里,之所以她能这么安静,对白婉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半也是对她有几分愧疚,当日周雪颖将下毒之事栽赃于她,自己当时可是狠狠的骂过了她。 后来白婉儿一翻盘,一身的罪恶洗了个干净,还博了个冤屈,她知道那些人暗地里是怎么想的,想她不疼自己的儿媳儿,疼了个外姓人,结果却是那番下场,是报应。 如此以来,萧老太太还哪明摆着为难她。 当初萧靖琛与她发生了矛盾时,也是她白婉儿出面调和的,俨然一幅温柔贤惠的做派,她还敢说什么? 不被唾沫星子淹死,都能被琛哥儿恨死,她在白婉儿身上吃过的亏,可没那么容易忘。 是以,白婉儿叫了一声娘,萧老太太破天荒的应了一声,让她坐。 白婉儿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萧靖琛,似乎是很高兴自己能得了萧老太太的认可。 「婆婆今儿是来给小姑子说亲的,就莫要再提旁人。」白婉儿抬头,笑睨了媒婆,眼里一抹淡淡的的光,瞬间让媒婆拉回了神智。 对,她今儿是来给韩家说亲的。 「韩家公子自来是风流倜傥,那长相没得挑,曾经迷倒住多少姑娘……」 萧靖琛挨着白婉儿坐的,媒婆说完这句时,萧靖琛侧过身子,去端了案上的茶杯,眼光下意识的从白婉儿脸上扫过,但见她眼帘微微颤了颤。 指尖轻轻敲在了手里的茶杯之上,萧靖琛的一双黑眸更深。 「如今听说又要参加今年的秋闱,若是中了,那就是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这等好儿郎,老夫人还有什么可挑的?再说了韩公子又是一位特别疼人的主,心思细腻,将来姑娘嫁过去,定是幸福美满。」 白婉儿嘴角忍不住挂了一抹笑。 心思细腻倒是不假,那日去了尚书府还看出来了她脸上的憔悴,给她送了焚香。 白婉儿低头饮茶,萧靖琛的目光就在她扬起的嘴角上,心里一阵闷沉,杯子搁在了桌上,一时也没有控制住力道。 「霜儿的意思呢?」萧靖琛打断了媒婆的话,不想再听下去。 「要她的意思干嘛?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问她意见的道理。」萧老太太一句顶了过来,问她?问她她巴不得立马就嫁过去。 琛哥儿已然折进去了,这辈子霜儿说什么也不能再折进一个商户的手里。 「娘!」萧老太太的话音刚落,门口萧霜突然就闯了进来。 还未等萧霜再开口,萧老太太瞬间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愤怒,「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小姐给我拉出去。」萧老太太脸色气的涨红,指着门口的那几个丫头一声吼。 丢人! 第24章 「娘,韩家有什么不好?」萧霜急了,甩开了丫头的手一下子冲了进来,欲往萧老太太跟前扑去,可又被身后的丫头一把拉住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娘就不满意韩家,什么门第不相配,两月前他们还是农夫,哪里有资格去嫌弃别人了。 韩家虽说是商户,可也是世世代代相传下来的富商,在京城甚有名望,韩公子一身儒雅风流,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人。 从游湖回来,她心里一直想着韩公子,怎么也忘不了,他温润的声音在她脑子里盘旋挥之不去,她愁,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可如今媒婆都上门来了,娘却不同意。 她怎么就不能同意了,萧霜一双眼睛急的通红,这一番举止将媒婆彻底的愣住了。 来之前,就是因为听说了将军府上的姑娘看中了韩家的大公子,韩家人才拖她来说媒的。 只是她不知竟是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传言最多也只是个害羞抹不开情面的姑娘,谁料竟是这般鲁莽。 「你给我出去,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萧老太太气的拍桌。 萧霜眼见着行不通,身子打了个转,突然就冲到了白婉儿跟前,「嫂子,你替我给哥哥求求情,嫂子娘家也是商人,哥哥都不嫌弃,不能就唯独我便要讲究那门当户对。」 白婉儿坐的中规中矩听的正入神,突被萧霜这句话弄的傻眼了。 这话她怎么也听不出萧霜求人的口气。 不嫌弃她是个商人,到底还是在说她出身低贱。 「妹妹快起来,婚姻大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商议,如今媒婆才上门,妹妹就急了,岂不是让人瞧了妹妹的笑话。」白婉儿起身忙的安慰了她。 这话算是还了回去。 谁看她笑话?萧靖琛不会看,萧老太太更不会看,看笑话的也就她白婉儿和跟前的媒婆了。 白婉儿偏生一脸为萧霜在考虑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她生了歪心思,「妹妹听嫂嫂的先回去,来日方长。」 白婉儿起身扶住萧霜,萧霜眼里多半冷静了下来,被白婉儿一说,才知道如今媒婆还在,万一到了韩家说起她不懂礼数,岂不是让韩公子轻瞧了她。 白婉儿也就只送了两步,见萧霜跟着丫头下去了,才回头对一脸阴沉的萧靖琛笑了笑。 「这,萧姑娘倒是个直爽性子,老夫人就再好好想想吧,韩家绝对不差。」媒婆尴尬的说完,起身就打算要走了。 萧老太太懒得再看,萧霜适才那模样,简直将她将军府的脸丢尽了。 「没什么好想的,你回去直接将我的意思带到,这亲事成不了。」萧老太太态度生硬,半点都未松口。 媒婆诧诧的看了一眼萧靖琛,吓得瞬间又低下了头。 萧靖琛本就生的五官硬朗,脸色再一黑,周身犹如一股寒气缭绕,瞅一眼都冻的慌。 「那老婆子就先回去了,叨扰之处,还请赎罪。」媒婆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一出院子便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若不是看在两家韩家出手大方的份上,这将军府她可不愿意再来第二回。 那老夫人满眼的瞧不起人,大将军又是一张锅底脸,将军府这门亲事,怕是难办了。 媒婆一走,萧靖琛与白婉儿跟着也出来了,余了萧老太太一人,在屋子里发脾气。 气不过又将萧霜叫过来,彻彻底底的骂了她一回。 「京城里官家子弟那么多,你不替你自个儿想想,也得为你哥哥想,将军府的脸面就是被你这么丢的?」 萧霜被骂的大哭。 想起那些年,哥哥不在家时,都是自个儿伺候的娘,那时候还能母女一条心,怎的住进了将军府,就变成了这样,娘怎的就不心疼她了? 「娘要是心疼哥哥,早些年怎么就不心疼了?如今倒是知道心疼,又忘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了吧?」萧霜心里本来就气,又被萧老太太逮着一顿骂,一时急了才还了嘴。 这话将萧老太太气的直颤。 「行,你的事我不管你,随你怎么折腾,爱嫁谁嫁谁去!」萧老太太眼角都生了泪,是真伤心了。 她掏心掏肺的为了萧霜好,想让她找个当官的世家嫁了,有他哥哥这个大将军在,哪个敢欺负她?她却偏生要嫁了那商户! 她就为了嫁这么个商户,居然来戳自个儿的心了,萧老太太一时之间突然觉得很失败,儿子,儿子不与她亲,女儿,女儿不理解她。 行吧,她就看看没了她这个娘,她萧霜能怎么办。 萧霜回去哭了一会儿,听身边的丫头说,老夫人似乎松了口,一时激动的打了几个转。 既然娘说了她不插手,那就不用她插手了,她只要告诉韩家,这门亲事,将军府有意,这事就成了。 第25章 可去告诉谁,由谁去告诉,萧霜却犯了愁,媒婆子刚走,总不能去追,况且就是追了也不一定能追的上。 萧霜愁眉苦脸的想了一阵子,突然就想起来了白婉儿。 想起白婉儿与尚书府的那位大奶奶亲,而韩文郎又是大奶奶的弟弟,只要白婉儿替她开了这个口,这事定能成。 想通了之后,萧霜午后就去找了白婉儿,到了白婉儿院子里,萧靖琛也在。 白婉儿见到萧霜时有些错愕,住进将军府这么久,萧霜就来过她院子里两回,一回是萧老太太带着人马来指认她服了避子汤,这一次是第二回。 白婉儿隐了眼里的冷意,微笑的将她请了进来,柔声的说道,「妹妹是来找将军的吧?我替你们煮茶,你们兄妹好好聊聊。」 白婉儿看了一眼萧靖琛,对他使了个眼色,好意是想让他去陪一会儿萧霜,可她一个眼神递过去,萧靖琛竟然装作没看到。 白婉儿愣了愣,正不知如何是好,身旁的萧霜却是拉住了她的衣袖,声音很小,有几分心虚,「我是来找嫂子的。」 白婉儿回头,神色更是诧异,萧霜将她的惊愕瞧进了眼里,多半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想想往日,自己帮着表姐与嫂子做对,那日投,毒的事件一出来,她也是想过要白婉儿滚出将军府的。 谁能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求到了她的头上。 但此时低头,能换来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她也是能豁出去脸面的。 萧霜以为她这番主动求到她的面前,定能让白婉儿放下往日的恩怨,从此与她修好关系,是以她就算不说是为了何事来求她,她也会拉着自己单独说一会儿体己话。 可白婉儿却是回过头,求救的看了一眼萧靖琛,脸色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萧靖琛朝着这边望过来,才小心翼翼地问萧霜,「妹妹找嫂子是有什么事?哥哥不能听?」 萧霜脸色‘刷’的一下便红了,她,她只是想来找白婉儿的,这事当着哥哥怎么能说的出口,萧霜的神色带了几分焦灼。 她没想到白婉儿竟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萧霜急的脸色越发的红。 「有什么事就说吧。」没等萧霜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萧靖琛却是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看到了白婉儿眼里的祈求才过来的,也知道她自来不受娘和霜儿的喜欢,这回突然被霜儿找上门来,怕是心里怯怕紧张。 萧霜见萧靖琛走了过来,更是窘迫,低下头嘴角僵硬的笑了下,「没,没事。」 白婉儿‘惋惜’的看着萧霜转身离去,做出了要挽留的姿态,可终究没有伸出手去将她拉回来。 白婉儿暗自从一数到了三,看着萧霜越来越犹豫的脚步,嘴角慢慢地扬起,冷冷地透出了一股子心机。 果然萧霜还是调回了脚步,突的一下就冲到了萧靖琛的面前,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哥哥,韩家的亲事,还请哥哥替妹妹做主。」萧霜说完羞涩的低下头,不敢去看萧靖琛的脸。 萧靖琛眼眸瞬间暗沉下来,紧紧地盯着萧霜。 「妹妹,这事不是说好了改日再说吗?如今是母亲不同意,这话都让媒婆带回去了,妹妹要不就算了吧,以咱们将军府的实力,放眼京城还能找不到一个让你满意的人?」 「要不嫂子下回再带你回去走走,见的人多了,那韩家的公子怕也是耐不住看的,咱们挑一门更好的,行不行?」 白婉儿说完,跟前俩人均是朝她看了过来。 萧靖琛眼里有几分玩意,只抓住了她说的那句,韩家公子怕也是个不耐看的。 她当真如此想? 「嫂嫂,你莫要再说了,我除了韩家谁也不会嫁。」萧霜一双眼睛含着怨气朝白婉儿瞪了过来。 「嫂嫂若是真心想帮我,以你与尚书府大奶奶的交情,定能会有办法的,又何必要我放弃?」萧霜被白婉儿一激,原本想单独找她说的话,这会儿竟然也能说的出来了。 「嫂嫂也是认识韩公子的,那日在荷花池边上,我瞧见了他与你打招呼,你说他不耐看,不外乎就是不想帮我这个忙,你不过就是在记恨我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 「住嘴!」萧靖琛猛的打断了萧霜的话,乌黑深邃的眼眸突然燃了怒火,那一声呵斥冷凌的可怕,萧霜硬生生的抖了一下,可怜又害怕的看着他。 「回去!倘若再提韩家一句,十日后你便等着出嫁。」萧靖琛脸若寒冰,放置于身后的一双手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拳。 原来在荷花池,除了宁王,婉儿还遇到过韩公子。 她竟然无知到还要婉儿去为了她的亲事求他,她恐怕也疯了,着魔了吧,那韩文郎就有那么好? 萧靖琛心里烦躁至极,最近韩文郎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总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本不想去理会,可如今又让他不得不理会。 第26章 萧霜惊愕的看了萧靖琛一眼,似被他脸上的怒气吓到了,转过身哭着跑了出去。 白婉儿瞧着萧霜伤心离去的背影,却是没有了心思再去假情假意的安慰她。 久走夜路遇到鬼,怕说的就是她了,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萧霜竟然提起了荷花池的事情。 只是那次根本就没有什么,却被她一说,又跟有了什么似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她也明白,萧靖琛定是怀疑了她与韩文郎的关系,毕竟在自己嫁给萧靖琛之前,两人之间的情投意合的事情,萧靖琛肯定都知道。 「夫君……」白婉儿回头撑起了笑,小心翼翼的看着萧靖琛,「要不,就如了霜儿的愿,派人给韩家回个话?」 萧靖琛没有说话,眸子里的怒火依旧燃的旺盛,也不知怎么的,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出声冷冷地问了白婉儿一句,「你舍得?」 白婉儿脸上的笑容凝固,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似是不相信自己能从萧靖琛嘴里听到这句话,渐渐的盯着久了,眼里便溢满了水雾,随着那失望伤心的眸子一眨,水雾结成了珠子,夺眶而出,流到了白皙光洁的俏脸上。 宛然一副楚楚可怜,伤心欲绝的模样。 「夫君,说什么呢?」白婉儿好久才说出了这话。 对面萧靖琛在说出这话之后,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如今又看到她满脸的泪水,更是悔,自己怎就突然没能忍住了…… 「夫君,是在怀疑婉儿吗?」白婉儿的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是我想多了。」萧靖琛眼眸里的怒火与不满缓缓地消退,走近想要揽她入怀,却见白婉儿往后退。 萧靖琛有些失笑,分明是她让他不安心,可却看到她一脸泪水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放下了。 萧靖琛往前垮了一大步,未等白婉儿再退,一把将她拉过来抱进了怀里,「是婉儿太过耀眼了,我才不放心。」 「婉儿心里只有夫君。」白婉儿顺势下了台阶,依偎在萧靖琛的怀里,声音透着一股子委屈,如藕节一般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腰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萧靖琛心坎一柔,眼眸里所剩的最后那点妒嫉也跟着消散了去。 关于萧霜的婚事,他与娘的态度一样,他不看好韩文郎。 他无法接受韩文郎叫一声白婉儿嫂子,也无法接受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即便是婉儿真的放下了,他也不想韩文郎那张脸再来给她添堵。 世间男儿那么多,除了韩文郎他不信就找不出第二个能让萧霜满意的了,萧霜是他唯一的妹妹,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 媒婆在老夫人院子里闹出来的动静,白御海也听到了,担心是白婉儿这边出了什么事惹到了萧老太太,赶紧的从卫浅屋里出来,去找了白婉儿。 到了跟前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萧霜看上了韩文郎那小子。 碍着白婉儿之前与韩文郎的关系,白御海起初还不好开口问,紧张了一会儿,听白婉儿说老夫人和将军都不同意,才松了一口气。 「哥哥有空还是去韩家走动走动,自小你俩关系好,总不能因为我那点旧事,就让你们生了间隙,再说了如今我们各自安好,更没有什么可计较的了。」白婉儿看出来了白御海的顾及,只是韩白两家生意上的来往多,关系自然还得继续保持。 上回韩文郎能出手帮了她,今后……她相信他还会继续帮下去的。 原著中韩文郎给白婉儿烧了一辈子的纸,如今她穿过来,不但没死还活着好好的,倒也不用他再来烧纸了,只想让他尝尝当初原主所承受的煎熬。 让他在白婉儿活着的时候,好好为她做些实质性的事,也算是对他的救赎。 至于他愿不愿意娶萧霜,就看他本人的意思了。 萧霜这回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到找上自己,从萧霜踏进她院子,她便知道她为何而来,只是萧霜未免太小看了她,她低头了,难道自己就得与她重修于好,就该原谅她了? 她白婉儿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也不是那种被捅了一刀拿声对不起就会让她忘掉伤疤的人。 她凭什么要成人之美帮萧霜嫁给韩文郎,她又不是有病! 「那等我替卫大人置办了药材,便去韩家见见他。」白御海爽朗的应付了下来,神色间有些匆忙,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婉儿妹妹没事就好,他还得去帮忙。 白婉儿将他这番动作看进眼里,颇为惊讶,「哥哥不是要赶考吗?还有心思去置办药材?」 白御海被白婉儿一双眼睛瞅的心虚,「我,我看卫大人不易。」 「怎的不易?」白婉儿盯着白御海渐渐转红的脸色,明摆着想刨根问底。 「她一个姑娘,不适合做那些粗活儿。」白御海坐立不安,眼光开始躲闪。 第27章 白婉儿突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理白御海的窘迫,当场将他揭穿,「你没遇到她之前,她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战场上什么活儿她没做过?」 「不过,浅浅确实是个好姑娘,哥哥眼光不错。」 白御海被白婉儿说的浑身尴尬,突然又被她直接戳中来心思,惊慌的回头,捏了捏放在腿上的拳头,脸色已红如朝霞,「你,你别乱想,我只是想……」 想什么呢?白御海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一位姑娘的脸上不应该有那样宛如死灰的神色。 也不该那样辛苦。 横竖如今离赶考的时间尚早,闲着也是闲着,他帮一把卫浅也好。 虽然卫浅对他的态度依旧是爱理不理,可白御海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妥,也没有觉得不自在,替卫浅磨药,给人送药,白御海是个很懂看眼色的人,短短一日竟也能做的很顺手。 一日过去,好不容易得了卫浅一个正眼,他一激动,便承诺了替她出去置办药材。 既然说了,就得做到,韩公子那里,他早晚都会去的,眼下还是紧着着急的事办。 病人等药就着急。 白御海在心里替自己找了无数个留在卫浅院子里帮忙的理由,越发觉得自己留下来再正当不过。 「哥哥去忙吧。」白婉儿也没再逗他,人各有命,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她对书中这些人物的命运已经不可知,倘若哥哥能将卫浅那张冷冰冰的脸捂热了,那也是一桩美事。 如今她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 过几日就是尚书府尚书夫人的生辰,将军府定会受邀在列,怕到时候又是一场热闹。 白婉儿在想着这事,萧霜同样的也在想这事,听跟前的丫头一番提醒,才知道自己居然就忘记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今儿个自己找上门去求白婉儿,还是太急了些,她应该等到尚书夫人生辰快到之时,再去让白婉儿带着她一同参加婚宴便好。 这样,也用不着她白婉儿明着去求了,尚书府的大奶奶是韩家的嫡女,尚书府夫人生辰,定会请韩家的人过去。 到时只要韩家的老夫人看到了自己,定会过来搭讪,毕竟央人来将军府求亲的人是她韩老夫人。 局时自己再表明态度,不是堪称完美了吗?只要韩家知道自己有那个心,便会再派人过来。 母亲既然说了不再干涉,那就没有再反对的道理。 「你赶紧替我去置办两身衣裳。」萧霜想明白了这事,浑身又来了劲。 尚书夫人生辰的那一日,韩公子应该也在吧?萧霜低下头,脸额缓缓地染了红晕,想起韩公子的哪张脸,萧霜更加肯定了,这辈子她非韩公子不嫁。 如此又等了两日,尚书府的邀请函就送到了将军府上,这类内宅的帖子自然都是交给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白婉儿。 白婉儿看完了之后便随手丢在了桌上,神色平淡没有一丝波动,也没有提一句要去应邀的话,晚上萧靖琛回来时,就瞧见了桌子已然打开了的帖子。 萧靖琛的眼里划过一丝黯然。 沐浴更衣之后,白婉儿已经坐在了床沿上等了他一会儿,一头秀发如缎面般垂在她的光洁的肩头,透着亮眼的光泽,白婉儿自来怕热,夜里沐浴之后都喜欢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萧靖琛进来,她才刚擦干了发丝,此时衣襟滑落至了肩头,黑丝坠落之处,便是她一字型的美人骨。 白婉儿倾斜着脑袋,白嫩的手指还穿梭在了一团青丝之间,寻着还微微泛有湿气的地方。 随着她的动作,胸前若隐若现,萧靖琛心里又升起了一股燥热,但又忆起了桌上的帖子,便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夫君,近几日带兵演练,身子定是累了,早些歇息吧。」白婉儿却是只字不提邀请函的事情,站起身来,走到萧靖琛跟前,五指从他的颈项处轻拂而过,替他褪去了本就只搭在了肩头的外衫。 白婉儿又将外衫挂好,才转过身去扶着萧靖琛的胳膊。 一直到了床沿边上,白婉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萧靖琛瞧着她放下幔帐,又看着她躺在了自己身侧,似有真心要沉沉睡去的势头,顿时忍不住了,心头被他撩起的火还未发泄,便出声问了她。 「我看到了桌上尚书府送来的帖子,你可有准备?」 白婉儿原本躺下去的身子才又半坐了起来,幔帐的朦胧光线中,萧靖琛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惊慌,「瞧我这脑子,若不是夫君提起,我差点就忘了。」 「原本就想等夫君回来,与夫君商量一下,这回让母亲出去走走,也好让她与那些老夫人打好关系,再说霜儿一心要嫁韩公子,这回尚书府办寿宴,韩家人也定会前去,正好让母亲再仔细瞧瞧那韩家的人品。」 第28章 白婉儿说话之时,手轻轻搭在了萧靖琛的肩头,柔若无骨的指头划过,让萧靖琛身子绷的笔直。 「你不去了?」萧靖琛抓住了她的手,将其包在掌心里,缓缓地缓和着。 「不是上回已经去过一次了吗?这回就让母亲去吧。」白婉儿一只手被萧靖琛抓住,身子不自觉的就倾了过去,倒在了他的胸口,撑起了小脸看着他,从声音里已经听的出来,心思已经不在了寿辰之上。 一层薄纱,一层薄布,哪里能挡住她的风光。 萧靖琛伸手将她往前一带,将她搂在了怀里,白婉儿整个人便躲在了他身前。 白婉儿的肌肤自来生的细腻,萧靖琛生怕自己手掌的粗燥割到了她,可白婉儿躲进萧靖琛的怀里也没有规矩,手勾住萧靖琛的脖子,润红的唇印在萧靖琛紧绷的双唇上,生了胆子竟然用了贝齿,轻轻地从上刮过。 白婉儿听到了萧靖琛的闷哼,眼里媚光更盛,越发的肆无忌惮,唇瓣若即若离,只引的萧靖琛放在她身上的手,越来越用力。 「夫君,让婉儿好生伺候你。」白婉儿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身上,自己慢慢地坐起了身子。 在萧靖琛喷火的注视下,褪了薄衫,银白色的兜儿衬的她的肌肤更加的雪白,光洁。 「夫君,婉儿美吗?」白婉儿声音婉转娇柔,一双眼睛半眯着,含了情愫的看着他。 「美。」萧靖琛呼吸急促,声音带着沙哑。 白婉儿却似乎还嫌不够,解了发丝下的绳子,将自己的脸凑到萧靖琛面前,笑的妩媚。 「现在呢?」白婉儿目含粉红,半坐在萧靖琛的身上。 「妖精!」萧靖琛低吼了一声,已经被白婉儿逗到了极限,黑色的眼眸红的可怕,突的起身,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 「夫君。」白婉儿抵不住他的力道,连连后退,适才那股得意劲儿全无。 萧靖琛握住了她的脚踝,猛的将她翻了个身,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背,一手扶住了她的肩头。 白婉儿眼角泛了泪花,唇瓣儿都干透了,依旧被萧靖琛搂住了腰身,没有放过她。 等待萧靖琛彻底的发泄完了,白婉儿已经动弹不得,双腿酸的打颤,一直被萧靖琛紧紧地捏着的肩头,几团红印迟迟不退,四处皆是被萧靖琛欺压的痕迹。 白婉儿气息喘不过来时,就已经开始懊悔,他一个久经沙场的铁甲大将军,自己没事去逗他作甚? 白婉儿生的娇媚,明明是当真力不从心了,可在萧靖琛的眼里就是欲拒还羞,更就撩起了他一身的燥火。 折腾了好一阵子,屋外嬷嬷才闻得里面没了声音,守在了门口处等着白婉儿一起身,便过去扶住了她。 白婉儿这会当真是双腿无力,全靠嬷嬷扶着,这种事情嬷嬷伺候的次数多了,白婉儿也就完全的放开,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尴尬与羞涩。 伺候完了两人沐浴,嬷嬷和两个丫头又重新铺上了新床单,白婉儿泡了一会儿水,全身轻松了不少,待重新在躺回床上,便舒心的闭上了眼睛。 一夜,萧靖琛都是搂着她的腰,贴的紧紧地,脑子里全是她坐在他身上的妩媚模样,又想起之后她眼角泛了泪水,连连叫嚷着不要时的楚楚可怜,萧靖琛的嘴角扬起,一直到早上都还保持着一抹微笑。 「尚书府还是婉儿去一趟吧,母亲身子还没有养好,不宜走动。」萧靖琛似乎心情很好,起身让白婉儿伺候穿衣时,还在她的额间印下了一吻。 白婉儿羞涩的点了点头,扭腰躲开了他的挟制,柔声提醒了他,「夫君该上朝了。」 萧靖琛盯着她眼角的娇媚,昨夜她的那番主动引,诱,还是头一回,说明她心里已经开始放送,开始接纳他了,萧靖琛出去时,嘴角的笑意都还未消散。 男人最骄傲的自然是在床上,对一位手握重兵,心机城府极深的大将军讲心里战术,永远是行不通的,只有将他那颗硬汉的心软化掉,才能慢慢地将他融化。 原本明明有一手好牌,却不知如何运用,硬生生地折在了自己手里,无知愚昧,死了也没让人对她生出怜悯之心。 她与原主不同,不会那么笨。 白婉儿看了一眼还搁在桌上的那张帖子,揉着被萧靖琛差点扭断的腰,转身回了屋。 「我再去睡一阵子,若是有人来找,替我先打发了。」白婉儿草草的用了早食,对身旁的嬷嬷打了声招呼,便又躺回了床上。 躺了有半个时辰,嬷嬷总算是明白了白婉儿睡前所说的话。 萧霜又过来了。 「夫人身子不适,正歇息着,小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嬷嬷站在外面,瞧见萧霜红着一张脸,双手攥住衣袖,神色之间满是不自在。 她能自在的起来才怪。 第29章 往日里那般嚣张的跟着老夫人欺负了夫人,帮着周雪颖一个外人,对夫人说那些狠话的时候,可不是如今她这副表情。 嬷嬷心里在意,但面子上还是做足了。 「那我就坐在这,等着嫂子吧。」萧霜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白婉儿,为了能与她单独说话,她一早就在门前观望,看着哥哥去了早朝,才赶了过来。 明日就是尚书府夫人的寿辰,再不找白婉儿,她就去不成了。 嬷嬷本想赶人,可一转眼,萧霜竟然自己就进了屋,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也不吱声,倒是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嬷嬷看这阵势,便知萧霜是铁了心的要见夫人,只得无奈的进屋去瞧了白婉儿。 来回了几次,都未见白婉儿起床,嬷嬷也不可能为了萧霜去将她叫醒,只能让萧霜坐在外面干等着。 等了时间长了,萧霜眼里最初的那点歉意与愧疚也就随之消失的干净。白婉儿这番态度,明白的是想将她凉在这里,不想见她罢了。 萧霜移了移凳子上的屁股,心一横,她白婉儿不愿意见,她就偏生要等。 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白婉儿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出来一看到萧霜坐在那里,似乎吓了一跳,回身就训斥了嬷嬷一声,「小姐过来了,你怎么就不早些叫我一声?」 「是奴才疏忽,见夫人睡的香甜,想起早上将军走之前交代了不让人打扰夫人,这才没敢前去叫唤。」嬷嬷立马认错,态度谦卑。 萧霜嘴角抽了抽,脸色很是难看,这主仆二人当真能演,一来一回就将她等了这半天的事,移到了哥哥头上。 她们是断定了自己奈何不了哥哥。 「无碍,我也没来多久。」萧霜憋的脸色发青,没多久就是一个时辰,茶壶里的水都被她喝的见了底。 「那感情是好,妹妹找嫂子有何事?」白婉儿似是松了一口气的坐在了萧霜的对面,一开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过,妹妹若是还在想着韩公子的事,嫂子怕是忙不上什么忙了,将军放了话,说心疼你,要替你找个好人家,嫂子不能犯糊涂,妹妹可也别犯糊涂才是。」 萧霜话到了嘴边,被白婉儿噎住,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白婉儿见萧霜半天没说话,不由的又问了一句,「妹妹说说,到底是何事?」 萧霜神色几番变化,到了最后也只能编个由头,「听说尚书府夫人要办寿辰,嫂子要去?」 白婉儿愣了愣,点了点头,「是啊。」 「那嫂子可不可以带我一道过去?」萧霜说完,看白婉儿脸色露出了为难,又慌张地说道,「我跟着哥哥来了京城,如今一次都没有去过什么宴会,也想涨涨见识,哥哥嫂嫂不是说要给我寻一门好亲事吗?既然要寻,也总得给我个露脸的机会不是?」 「总不至于让我连对方的脸都不知道,就这么瞎着眼睛嫁了?」萧霜越说越急,「这亲事是好是坏,可不是哥哥和嫂子说了算,过日子还不是得我自己过,倘若我过的不好,哥哥嫂嫂脸上又有光了?」 「如今因为娘的事情,嫂子已然落了个刻薄的名声,难不成还要再背负一个亏待小姑子的名声?」萧霜算是豁出去了,软硬皆施,「哥哥再喜欢你,可也有厌倦的那一日,你就不替你自己以后想想,非得要将咱们的关系做绝了吗?」 「无论如何,你姓白,我和哥哥才是姓萧,你让我好了,哥哥定会记得你这份功劳,就算如今他反对,可以后瞧见了我幸福美满,再回忆起今日的事情,定会对你心生感激的。」 萧霜一直在说,白婉儿神色没有半点波动,面带微笑听的认真,等萧霜终于不再说什么了,才抬起头将桌上的杯子推到了萧霜的面前,平静的说道,「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萧霜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白婉儿居然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愣了愣,瞬间败下了阵来,祈求的看着白婉儿,「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 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态度,满脸的委曲求全。 白婉儿身子往后坐了坐,脸上的笑意升起,看着萧霜的眼神带着莫名其妙,「从头到尾不都是妹妹在说吗?怎的好像就是我的错了?」 萧霜脸色煞白,她没有想到白婉儿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懂得给人台阶下的人。 她想冲着白婉儿吼一声,有本事就别求到自己手上! 可萧霜也明白如今是自己求她,她没办法,必须得忍,萧霜看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白婉儿,胸口一阵起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白婉儿跟前。 「我知道你还在计较往日里我对你所做的那些事,今日我与你道一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大人有大量,成全了我这一回。」 萧霜说完,泪水已经流了一脸,同萧老太太一般,萧霜也是一个股子里带着高傲的人,即便是在扬州乡下种田,她起码也是活的有尊严,可如今,她为了心里的那个人,却求到了白婉儿跟前,丢了面上的那张皮,委曲求全的给她下跪认错。 第30章 萧霜没敢抬头去看白婉儿,她怕她即便是这般下跪了,还是会遭到白婉儿的拒绝,又或是会看到她眼里的鄙夷。 「妹妹这是何苦呢?嫂子可是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白婉儿等萧霜哭了一会儿了,似乎才反应过来,急忙地起身走到萧霜的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嫂子又不是不会答应你,如今将军府上就只有你这么一位姑娘,嫂子不心疼你,心疼谁啊?」 萧霜的心已经掉在了地上,这会儿又似是被白婉儿踩在了脚下,横竖好坏全凭她一张嘴,好说?好说会让她干等两个时辰,好说怎的第一句开口求她的时候,她为何不应下? 她莫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她白婉儿就是个心机婊。 萧霜脸上还挂着泪水,始终没去瞧白婉儿那张脸,她知道她定是得意的。 白婉儿将她扶起,让她坐回了凳子上,取了袖筒里的手帕递给了萧霜,「赶紧擦擦眼泪,让人瞧见你肿着眼皮从我院子里出去,定会以为我欺负你呢。」 萧霜咽下了喉咙的那股苦涩,却是没有去接,而是用了自己随身带的手帕,敷衍的擦了擦。 「嫂子是乐意带你去,可母亲和将军那里……」白婉儿面色平静的将手帕收回了袖筒,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萧霜狠狠的瞪住了。 「你别急,嫂子既然答应了带你去,就算母亲,将军怪罪下来,嫂子也替你担着。」白婉儿被她那么一瞪,似乎有些豁出去的打算,赶紧地解释道。 「可是该如何去呢?如今母亲,将军明摆着不会同意你去,若是我事先去求情……」白婉儿眉头皱起,一脸为难。 「不用嫂子去求情。」萧霜脸色一慌,急忙的打断了她,若是提前让他们知道了,怕是自己连院子都出不去。 「那,嫂子该怎么办才好?」白婉儿眼睛在萧霜的脸上扫过,别过眼时,眼里又露出了狡黠。 「明儿一早我在门口等你。」萧霜想起了那日游湖,周雪颖出的就是这个点字,后来她们顺利的跟着去了,就因为去了,才遇到了韩公子。 萧霜说完,脸色又开始渐红。 白婉儿隐隐的笑了笑,果然还是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罢了!谁让我是个当嫂子的呢,就依了你一回吧,若真是怪罪下来,我也认了,嫂子怎么着也不能忍心再看你哭。」白婉儿说完,连连叹息了几声。 萧霜得了自己想要的,也不想再多呆一刻,她懒得看白婉儿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 「妹妹慢走,今儿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到尚书府贺寿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妹妹去了可不能被旁人压了风头,得收拾的漂漂亮亮的。」白婉儿跟着萧霜回头,将她送至了门口。 萧霜嘴角一抽,没搭理她。 直到萧霜走出了院子,白婉儿脸上的笑才褪尽,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 她姓白,就她姓萧?等以后萧靖琛厌倦了她?那也得先一个等字在先啊,现如今她白婉儿还没有过气。 怕是跟着萧老太太欺负自己欺负的久了,也让她对自己生了一股子傲气,竟能说出来那番话,就因为她姓萧,就能用那高姿态对她说话了? 即便姓萧又如何,还是得嫁人。 自己好歹也是一品将军夫人,她萧霜一嫁人还不知道是什么地位,若真是嫁给了韩文郎,照着原著给韩文郎的官职,也就是个正七品官。 正七品夫人,又哪里来的底气与自己说那番话,到底还是膝盖软,跪下去了,用的还是从前周雪颖用过的伎俩,去门口等,她也就能想出这馊主意。 「夫人当真要带她去?」嬷嬷走到白婉儿身边,有些担忧,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暂且不说,就带萧霜走了这事,将军定会生气。 「她要去就去吧,不去她能罢休?」白婉儿神色看不出半点为难,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在萧靖琛面前掉几滴眼泪认个错,就算是她想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身上,萧靖琛就能不生萧霜的气了? 跑出去门口等着自己的人是她萧霜,这行为有多可恨,萧靖琛比谁都了解。 周雪颖上回可是赶着去湖边被人臊了脸的。 萧靖琛回来,白婉儿也没有与他提起萧霜的事情,与他商量了一下该送的什么礼之后,两人便早早的歇下。 第二日一早,萧靖琛先去了早朝,白婉儿收拾妥当,才不紧不慢的出发,到了马车上,便见萧霜已经坐在了里面。 适才萧靖琛的马车从旁边经过,萧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萧靖琛看到了,她这一趟就去不成了。 忐忑不安的等了好久,恨不得立马往尚书府赶去,可白婉儿就是不来。 等到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才闻的外面一阵脚步声,车帘子被打开,白婉儿的脸就出现在了萧霜的视线里。 第31章 恐怕这辈子萧霜都不会有适才那般期待她的出现。 「妹妹久等了。」白婉儿对萧霜招呼了一声,萧霜却是不想搭理她,也没有心思与她攀谈。 一路上马车内安静的出奇,起初萧霜不想理会白婉儿,后来想理会了,想问她一些尚书府的事情,却见她眯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萧霜斜睨了她一眼,只得忍下来。 马车到了尚书府,有专门的小厮站在门口等着迎接,在白婉儿之前陆续有几波人进去,萧霜拨开帘子瞧了一眼,便用手扶了扶额前的发丝,又好好整理了一番衣裳才下了马车。 双脚踏入尚书府,萧霜的心便跳到了嗓门眼上,左右偷偷瞟了几眼,想瞧瞧有没有自己所期盼的那抹人影。 「夫人,小姐,这边请!」今儿领路的是管家,尚书府夫人办寿宴,身为大奶奶的韩诏谕定是最忙的那个,这会儿就算是白婉儿上门,她也没有那个闲工夫过来迎接。 到了女眷处,里面已经大大小小的围成了几堆,聊天嬉笑的,好一番热闹。 萧霜双手相握,跟在白婉儿的身后越发的紧张。 到了尚书府老夫人跟前,白婉儿便见韩诏谕坐在了尚书夫人的右手边,左手边是尚书夫人的女儿,如今还未出嫁。 韩诏谕对着白婉儿挤了一记眼,白婉儿瞧见她拘谨难受的模样,不禁失笑,韩诏谕在尚书府的日子怕也与自己一般,没那么好受。 同是商家女,同是飞上了枝头嫁了官家。 白婉儿没理会韩诏谕看到萧霜时惊叹的眼神,上前与尚书夫人道了贺词,大大方方的落坐。 「劳烦夫人跑一趟,这寿辰年年都在办,也就我脸皮厚。」尚书夫人笑眯眯的看着白婉儿,客套的自谦了几句。 全京城官家夫人之中,白婉儿样貌当属第一,从一进门,就夺了众人目光,一直到尚书夫人屋里,女客们的眼睛还是在白婉儿身上。 这么一瞧,跟在白婉儿身后的萧霜也就成了焦点。 等白婉儿与尚书夫人一顿寒暄完,尚书夫人眼睛就往白婉儿旁边瞧去,目光在萧霜身上打量了一番才问道,「这位就是将军府上的萧小姐吧?」 白婉儿侧目抿着笑看了一眼低头害羞的萧霜,柔声答了一句,「正是小姑子。」 「模样长的周正。」尚书夫人对着萧霜客套的夸了一句,萧霜越发的脸红,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抬头又感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萧霜更是吐不出来半个字,连对尚书夫人的贺词也说不出口。 白婉儿也没有出口替她圆场,任由着气氛尴尬,又安静了一会儿,众人脸上的笑便褪去了三分,特别是尚书夫人,一时讨了个没趣,还以为自己是招待不周,哪里得罪了她。 「今儿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尚书夫人说话时特意往萧霜脸上瞟了一眼。 萧霜倒是想开口说一句,可又怕自己一开口就结巴了,到时候闹出来的笑话更大。 安静的那阵子,萧霜一脸欲滴出血来,心里不免的怨起了白婉儿,怎就不帮自己应答一句,自己丢人了,莫她白婉儿脸上还能有光? 「夫人客气了。」等到周围气氛彻底的凉了,萧霜一时下不了台,白婉儿才开口。 尚书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睛不再往萧霜身上瞧,一回不讨好,谁还会再去讨个没趣。 人群三三两两的出了屋子,便有人私底下议论,有几个内心有意要与将军府结亲的,心头便开始打了鼓。 「那将军府的姑娘,今儿在尚书夫人跟前可谓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尚书夫人都主动开口问她了,她怎的也不回答一句?」一官员夫人皱起了眉头问了跟前的几人。 「怕是害羞吧。」 「害羞?哪有人害羞害到不搭人的话?更何况今儿是尚书夫人的寿辰,她一句贺词都没说,我看啊,要不就是性子扭捏拿不出手,要不就是不懂规矩。」 那夫人一说完,也没有人再出声了,横竖也就这两个原因,可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让她们接受不了。 「虽说萧姑娘是从扬州城来的,可看看那萧靖军,周身都带着霸气,走路自带一股风,又说这白夫人,模样举止都是数一数二,比过了京城多少贵夫人,怎的到了萧姑娘身上就变了样?」 「这么一说,倒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传言,听说将军要将老夫人送回扬州,这听着起初是觉得白夫人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对,今日一看萧姑娘的做派,依我说,女儿一般随娘,这老夫人怕也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几人正说的上劲,便见尚书府的亲家,韩夫人走了过来,隐约听了几句,适才萧霜去尚书夫人屋里的时候,她没在场,自然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时候,突的听到有人议论了她心目中的儿媳妇,才竖起了耳朵打算听个明白。 第32章 前几日媒婆去了将军府,虽然话说的含蓄,但听那个意思,好像是将军府的老夫人不同意。 之前她打探的消息明明是萧霜当日先看上了她家郎哥儿,这才叫了媒婆上们,不曾想竟然萧老太太不同意。 要说门第,那她韩家定是配不上将军府,可将军府上的大将军也是农夫出身,萧老太太,萧霜均是从扬州乡下来的,还有她家娶的那儿媳妇,不也是个商户出身吗? 再说,她韩家,是京城几代富商,郎哥儿也是生的一表人才,马上又要参加秋闱,若是高中了,也能做官。 往深了想,她不嫌弃萧霜的农夫出身,她将军府也应该不嫌弃她的商户出身才对,谁知道那个萧老太太竟是这个态度。 若不是郎哥儿的年纪到了,又得知了萧霜有意与他,她也不会这般着急。 但若是真让她舍了将军府这门亲事,她又舍不得。 不管怎样,萧将军的威名摆在那里,又得皇上的恩宠,等郎哥儿高中之后,与将军府攀上关系,今后不求有个好的仕途。 听几位妇人议论完,韩夫人忍不住插了一句,「萧姑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多半是害羞,再说了这样的姑娘,性子定会温顺,将来也好管教不是吗?」 韩夫人突然插了一句嘴,众人都回头瞧着她,谁都知道她是尚书府的亲家,当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硬是让韩诏谕将尚书府大公子迷的晕头转向,不惜以命要挟了尚书夫人,软硬皆施的让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子做了尚书府的大奶奶。 这手段怕是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如今又听着她替将军府萧姑娘说话,懂心思的人多半就已经猜出来了,她估计又是看上了将军府。 「韩夫人说的对,这样的姑娘定是乖顺。」其中一夫人敷衍的答了一句,这一块儿便岔开了话题,也没有人再说起萧霜的事情。 白婉儿带着萧霜从屋里出去之后,尚书夫人便斜睨了一眼身旁早已坐不住的韩诏谕,脸色嫌弃的说了一声,「想出去就出去吧,也不用你这般勉强地陪在这。」 也不是白无是处,到底还是有将军夫人这层关系,自己家里的大人是刑部尚书,朝堂上的事情,难免会与萧将军有接触,若是自己太过于为难了韩诏谕,等着她去将军夫人跟前哭一会,若是真以传闻所传的那般,大将军很是宠爱他的夫人,不愿白夫人的深闺闺蜜受委屈,若是报复在尚书府头上来,可就是平白无故的多一桩事。 韩诏谕自来没心没肺,听了尚书夫人的话,已经习惯了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利落的起身给尚书夫人施了礼,便跟着回去,想去找白婉儿。 她想问问,怎的将萧霜也带来了。 白婉儿正绕着院子在转,身后萧霜的目光一直暗暗地往四周打探,她想知道哪位才是韩夫人,可走了一圈了也没有机会开口去问旁人,更开不了口去求白婉儿。 等的正是着急,便见韩诏谕过来了,韩文郎的妹妹,也是萧霜想要一心巴结的人。 萧霜难得的露出了笑脸,此处人少,她也没有适才那么紧张害羞,主动问候了一声韩诏谕,韩诏谕敷衍性的回礼,从她身旁走过,直接拉起白婉儿的手,就要将她拖去无人的地方。 「你今儿怎么把她也带来了?」韩诏谕一见面就直接问向白婉儿,身后萧霜看着白婉儿被她带走,急急上前两步想要跟着,可瞧着人家明显的就是故意撇下她去说话的,也没有那么厚脸皮贴上去,只能干巴巴的望着。 「婉儿,你怎么把你小姑子也带来了?你是不是也同意这门亲事?」韩诏谕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萧霜,越看心里的不满越深。 刚才在屋里,娘就问了她几句话而已,她竟然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一身的小家子气,任睡瞧了都堵气,怎能嫁给哥。 虽说哥在白婉儿的事情上是有些欠揍,可这事得一码归一码,以哥哥的人才,那萧霜怎么配得上。 「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哥与你成了亲戚,叫你一声嫂子?你不膈应,我都膈应的慌。」韩诏谕瞅了白婉儿一眼,就算再不介意,这以后若真是成了哥哥的嫂子,难免会经常见面。 从前的情人成了自己的妹夫,谁的心有那么大。 「急什么?我有说是我带来的?是人家想来见你韩家人。」白婉儿笑睨住韩诏谕,「人家都这番有诚意了,你怎的还不同意?」 「你可别来酸我,换你,你会满意?」韩诏谕脸上难得有了郁色,「今儿你这边带了个麻烦过来,我那小姑子也带了一个麻烦精,这是成心想让我尚书府不得安宁啊。」 白婉儿傻愣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话。 「就那安王府的郡主,一进府就得罪了好大一片人,这会子好不容易不怼人了,去了父亲地书房,说她欣赏父亲的一手好字。」 第33章 「哎!你说一个姑娘家,还没有议亲呢,偏生要将自己扮成男人相,整日里穿劲装也就罢了,连行事作风也跟着男人学,图什么呢?」韩诏谕说完,却见白婉儿脸上挂了笑,一时戳了下她的胳膊,「你乐呵啥呢,我正愁呢。」 「郡主是不是嫌弃你们这些后院女人太过于嘴碎?」白婉儿却问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韩诏谕惊了惊,「就因为听不得人家议论女子的贤淑,便说人家是妇人做派,只知道在后院里玩心机。」 「人家也没有说她郡主什么话,可她硬是说人家话里带刺,在讽刺她嫁不出去。」韩诏谕提起这个心里就烦躁。 一个郡主,来这里干什么啊,又没有请她来。 「上回在宫里遇见过。」白婉儿意外秦慕薇居然来了这里,但不意外她的行事作风,高傲的不可一世,就因为自己能够身披铁甲,就看不起所有的女人。 可她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个女人。 「已经见过了?听说,她与你家大将军的关系不错,你可得当心了,这个人不好惹。」 韩诏谕一边拉着白婉儿往园子深处走,一边与她一桩桩的数着糟心事。 走了一段,却见前方山茶之下,韩文郎正单手背于身后,望着一处发呆,韩诏谕说话声陡然停下,却还是让跟前的韩文郎回过了头。 「哥哥怎么在这儿?」韩诏谕问完就觉得问了有些多余,今日娘的寿辰,多数都是妇人相聚,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怕是哥哥被吵烦躁了才溜了出去躲清静。 韩文郎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白婉儿,眼里的喜悦藏不藏不住,目光盯在白婉儿的脸上,更是肆无忌惮的将她映入了眼底,就是这张脸让他魂牵梦绕,夜里总是在思着她。 越是思念越是忘不了,就在刚才她看着那株争艳的山茶,就想起了她的美艳,花儿再艳,也没有她眼里的媚色来的勾人心魂。 从在白家的那一次邂逅开始,他发现她似乎才终于长开,终于绽放了她的美。 倘若如今能再一次听到她叫自己一声郎哥哥,他定会将她搂入怀里,天大地大,倘若她愿意,他也能护着她逃至天涯海角,逃至一个只有他们俩的地方。 韩诏谕正打算越过他,往更里走,身边的丫头急急地从后面追了上来,「大奶奶,你快回去瞧瞧,两位夫人掐起来了。」 韩诏谕脸色一白,心存侥幸的问道,「哪两位夫人。」 那丫头神色为难,瞧了一眼跟前的白婉儿,似是介意这话她听不得,正犹豫又被韩诏谕催了一声,便也不管了,「还能有谁,就是老夫人和韩夫人。」 「奶奶赶紧去瞧瞧吧,老夫人说了几句奶奶不好的话,韩夫人便急了,一心要护着你,这会儿正较着劲呢。」 韩诏谕一听,一刻也呆不住了,回头对白婉儿说了声,「我先过去了,你随便逛逛,呆会儿我再来找你。」 说完不待白婉儿回答,便跟着丫头一路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韩诏谕一离去,此处就余下白婉儿与韩文郎二人。 韩文郎的眼睛染了星辰一般的透着兴奋与紧张,自那次竹林之后,这还是他与婉儿头一回没有旁人打扰,就他们俩人站在一起。 「婉儿。」韩文郎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夫人二字丢了,叫了他内心最想叫的名字。 一声婉儿,他叫了好些年,他真的不想改口。 「公子。」白婉儿嘴角晕开,在韩文郎的注视之下,露出了微笑,那一抹风情犹如春风拂面,挠进了韩文郎的心上。 「那焚香可还好用?」韩文郎紧张地捏了捏手心,缓缓地往白婉儿跟前走去,一如他梦中的模样,美艳的不可方物。 一袭红衣,将她如描似削的身姿越发衬的娇艳,同色的腰带下是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似是站的端庄,又似是娇弱的随时都会倒入他人的怀里,万般风情皆在她一双黑眸之中,含了笑含了娇含了媚。 韩文郎口中干涩,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对面人儿微微张开了她那饱满红润的唇,叫了他一声「郎哥哥。」 韩文郎痴傻的看着白婉儿,恨不得将她烙印在心尖之上,待夜深人静之时,独自一人慢慢的回味。 韩文郎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眼看着就要走到白婉儿跟前,眼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近,却在这时,一声娇柔羞怯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叫了他一声,「韩公子。」 韩文郎痴呆的眼神硬是被生生的打断,心里饶的慌,也急的慌,等了这么久,今日好不容易单独能见一次婉儿,却在关键时刻被人打断了。 韩文郎转过头,眉头微皱目光冰冷夹杂着些许怒气。 待看清是谁之后,韩文郎有瞬间的惊愕,随即诧异的瞧向了对面的白婉儿,脸色更是沉的难看,前几日母亲让人去将军府上提亲的事情,婉儿想必是知道的,可今日……为何又要带她前来? 第34章 她明知道…… 她叫过他郎哥哥。 白婉儿却是面不改色,没有半点的愧疚与心虚,眼角生了些许媚色,笑睨了韩文郎一眼,回头盯着萧霜那张涨红的脸,脚步退开歉意的说道,「是嫂子疏忽,让妹妹找到了这里。」 萧霜哪里还听得进白婉儿的话,一双眼睛痴痴的瞧着韩文郎,庆幸自己跟了过来,又后悔自己来了这一趟,韩文郎眼里的漠然和冷淡让她一颗心瞬间坠落了谷底,恐慌的害怕。 适才她见到韩诏谕匆匆地走了出来,并没有见到白婉儿,便过来寻,不是她有多想与白婉儿呆在一起,而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实属呆的无趣,也不好意思与人主动搭讪,就算是白婉儿再讨厌,可她也是自己的嫂子。 既然是她带自己来的,就不应该撇下她。 萧霜当下提了脚步往园子深处走,远远地看到了白婉儿对面的韩文郎,心口一阵凌乱的跳动,又期待又害怕。 一直走到他们的跟前,萧霜才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眼里含着思念的羞涩,就想好好的去看一眼那张另她朝思暮想的俊脸。 然而眸子触碰到的却是对方泠冽如寒冰的模样。 萧霜脸上的羞涩与期待还未完全褪去,僵硬的站在那一方,心里的自卑突然涌上,眼眶生了红。 她那么惦记着他,可他好像并没有想见自己,他是在怪娘拒了这门亲事吗。 白婉儿似乎被萧霜眼里的悲伤愣住了,诧异的向韩文郎瞧去,杏眼里有水光波动,似是了然又带了惊讶,最后目光微微一暗脚步往旁边挪开了几分,「霜儿?」 「我,我与韩公子有话要说。」萧霜突地抬起头,指甲掐进了掌心,紧紧地睨住韩文郎,她不想让他误会,她想告诉他,她是同意的。 「那,嫂子去外面等。」白婉儿被萧霜的任性震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笑。 韩文郎嘴角动了动,眼里明显有了几分焦急,握在身侧的拳头捏了又捏,想伸手去将她拦下,可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韩文郎看着白婉儿渐渐离去的身影,终究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婉……夫人。」 白婉儿回头,眼里含了微笑,但明显的透着疏远。 韩文郎眼底瞬间暗淡无光,适才两人在一起时,他觉得他与她很近,可如今,他与她之间只多了一人,她分明离自己还是那么近,却又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大海冰川,遥不可及。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得不替她维护了名声。 早年是自己辜负了她,如今又怎能因为他的自私,让她的名誉受损,让她陷入困境。 韩文郎眼睁睁的看着白婉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只能无能为力的呆在原地,不能追也不能留。 「萧姑娘有事?」韩文郎这才转过头,看着呆愣愣的萧霜,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霜的眼睛一直在韩文郎的身上,包括韩文郎看着白婉儿时他的眼神,她都没有错过。 她自来腼腆,但心思越异常的细腻敏感,就算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可她也能瞧出来,韩文郎的目光中带着火热,饱含了情谊。 与此时的清冷漠然,截然不同。 萧霜脸色苍白,心底的那一丝恐慌与怀疑让她背心一阵阵透凉。 白婉儿与韩文郎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公子认识我嫂子?」萧霜忍着心口撕裂般的疼痛问道,她对韩文郎与白婉儿早年的那些事情并不知情,而且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去了解白婉儿的从前,她自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谁知道今日,跟前这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男人,竟对着已嫁进将军府的将军夫人,生出了那样的眼神。 萧霜想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怎么认识的,是在扬州,还是来了京城之后。 「自然认识。」韩文郎不明她拦下自己,竟然问的是这个。 萧霜闭上眼睛,心口一阵钻心的疼,眼泪突的从脸庞留下,脸色惨白如雪,哀伤过后,又只剩下了满腔的愤怒与恨。 自然认识,那就是很熟悉了。 「萧姑娘还有事吗?」韩文郎见萧霜迟迟不再开口,眼里有了几丝不耐烦,匆匆在她脸上瞥过,冷不丁的却被她脸上的泪水震住了。 「萧姑娘?」韩文郎没来由的烦躁,可身为男子应该有的涵养还得在,韩文郎再出声时,敛去了眼里的冷意,一双眸子平平淡淡。 韩文郎的样貌与素养在京城的青年才俊中是出了名的,以温润儒雅为名,颇为受姑娘们的青睐。 就算是萧霜心里还委屈恨着,可当韩文郎声线柔和的,叫了她一声之后,她的内心突然就开始平复了。 早认识了又如何,白婉儿已是自己的嫂嫂,她难不成还能不守妇道的勾,引外男。 第35章 萧霜用手帕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跟前人的脸便越发的清晰,似乎比她上次见到的模样还要俊上三分,萧霜紧张地攥紧了帕子,忘了白婉儿刚才从自己身旁走过,也忘了刚才韩公子那炽热的目光。 想起前几日媒婆来将军府提亲,就是替她说的这样一位英俊男儿,萧霜的内心只剩下激动与兴奋。 若是真成亲了,那她每日都可以见到他。 「若萧姑娘没什么事,韩某便先行一步。」萧霜正在恢复自己的情绪,跟前韩文郎脚步一跨,萧霜瞪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他走了过来,又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衣袖,刮过了她镶了金丝边的袖口,有淡淡的清香味入鼻,萧霜心狠狠的跳了一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是转身回头急急地唤了韩文郎,「韩公子。」 韩文郎停下了脚步,回头脸上带着牵强的微笑,但在萧霜的眼里,那一笑却是回眸一笑如百媚生。 萧霜眼神痴痴的看着韩文郎,想起他在湖边扶住了她的胳膊,想起他对自己说的那一句,「小心。」 这辈子她只嫁他。 「提亲之事,并非我不满意。」萧霜对着韩文郎,突然开口说道。 韩文郎有一瞬的诧异,但随后便是礼貌的笑了一下,转身回头不带丝毫犹豫。 娘派人去将军府说亲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就算他自己不同意,娘也回那么做,这些年对于他的亲事他早就没有心思去过问,拒绝了白婉儿之后,他便一副任凭娘做主的姿态,除了她谁都是一样。 可如今他竟然开始去抗拒了。 见过白婉儿的次数越多,他心里就越发的容不下旁人,他又怎能娶了白婉儿的小姑子,让自己叫她一声嫂子? 萧霜盯着韩文郎的背影,追了两步才停了下来,脸上的红晕染开,讶异自己怎就说出了那番不知羞耻的话来。 萧霜捂着发烫的脸,原地平静了许久,才缓缓地往外走。 韩文郎一路疾步几乎是脚底生风,他怕萧霜再说些让他为难的话,又想出去瞧瞧白婉儿是否还在。 直到走出了整个园子,韩文郎都没有看到白婉儿,失望地向四周看了看,皆是参加寿宴的妇人,哪里还能找到半个白婉儿的身影。 这番神情失落的模样,便被刚从尚书夫人屋里出来的韩夫人瞧了个正着,当下愣了愣,忙着走过去想拦了他的去路,可到底是晚了一步,没有追上。 正欲回头,却与紧跟着出来的萧霜碰了个正着。 虽从未见过萧霜,可韩夫人活了这大把年纪早就是阅人无数,那番拘谨的神态,又加上与萧老太太七分像的模样,韩夫人一眼就猜出来了跟前这人就是将军府上的萧姑娘。 韩夫人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运气,适才在韩夫人跟前受的气,也消散了几分。 他韩家一脉单传,跟前就这么一对儿女,女儿如愿的嫁进了尚书府,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她清楚的很。 适才她听尚书夫人又数落起了韩诏谕的性子,说她是个大大咧咧,不讲规矩的人,虽说这是在对着客人说客套话,但是韩夫人就是觉得尚书夫人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是真心在嫌弃她闺女,嫌弃她不懂规矩。 这便插嘴接了过来,也没有顾及今儿是尚书夫人的生日,不该惹她生气,再说了这事情明摆着就是尚书夫人不对在先,今日客人众多,就算是说个谦虚的话,也不能作践了说自己女儿没教养这样的事。 当年为了嫁她尚书府,韩家也是贴了不少银子的,早年尚书府上的店铺亏损欠了一大堆银子,都是她韩家给填补上的。 另外还白白的给了他们那么多周转的银子,为了就是替韩诏谕在娘家能有个面子,能有一席之地,尚书夫人也不会因为她是个商户就嫌弃她。 可人嫁过来,还是处处受气,女婿什么都好说,就是这婆婆太过于苛刻,什么出身低,配不上她尚书府,这都成亲一年多了,怎的除了这茬就没有旁的可以说。 逮个机会就损一通,成心给人心里添堵。 韩夫人此时心里越发的想,等郎哥儿日后娶了将军府的萧姑娘,再待高中之后谋了官,尚书府也不会拿今日这番嘴脸看不起他们。 这番想着,韩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是真诚,走到了萧霜跟前,热情的问了一声,「可是萧姑娘?」 萧霜神色匆匆,紧跟着韩文郎出来的,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白婉儿,心下正好奇,适才她说了在园子里等了,才一会儿功夫怎就不见了人。 萧霜并不认识韩夫人,直到韩夫人走到她跟前,问了她一声,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这位妇人是谁。 见对方问她,她也只是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果然长的水灵。」韩夫人笑容满面的夸了一句,似是意识到了她没将自己认出来,又才说道,「没想到今日还能在亲家府上见到萧姑娘。」 第36章 韩夫人一说完,萧霜才开始慢慢有了反应,顺着韩夫人的话思索了一会子,尚书府也就大公子成了亲,娶的就是韩家的嫡女韩诏谕。 既然能称自己为亲家,那跟前的这位,不就是她一心想要见的韩夫人吗? 萧霜眼里的兴奋与紧张,一点一点的浮现在了脸上,韩夫人见到她这幅模样,便知她得到的消息定是没错的,萧家姑娘对他儿子是存了心思的。 萧霜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唇舌紧张的加了结,半天才说出了一句,「韩,韩夫人。」 「这半天怕是萧姑娘也累了,离开席横竖还要一阵子,咱们先坐会儿说说话,可好?」韩夫人亲昵地挽住了萧霜的胳膊,态度极其和悦。 萧霜低下头,眉眼之间藏不住的高兴,今日她原本就是打算来见韩夫人的,没想到竟然就真的碰上了。 见她又对自己这般热情,一时之间刚才在园子里的忧郁之情一扫而光,红着脸紧跟在韩夫人身后,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韩夫人走后,韩诏谕又在屋里安抚了一阵尚书夫人,和着她脸皮也厚,什么臊皮的话都说的出来,只要是尚书夫人想听的,她都乐意说。 就担心她心情不好,留着哪天又暗地里使阴招来害她。 一张脸豁出去让尚书夫人得了个痛快,一出来却看到自己的亲娘挽着萧霜有说有笑,气的猛吸了一口气。 韩诏谕气自己这个娘,怎就不替自己省心,先是为了一句话,非得要与今日的寿星起争论,自己忍了这么久,都忍过来了,她怎么就不能忍了,非得挑起事端,最后还是得自己去善后。 这才转眼的功夫,又想方设法的去攀高枝儿了。 韩诏谕气的一时忘记了要去寻白婉儿,直接走到了二人跟前,说什么也得搅合了,一想到今后自己要叫萧霜一声嫂子,韩诏谕全身都不舒畅。 ☆☆☆ 从园子里出来,白婉儿并没有回去,回到半路瞧见了挨着前院的一处紫藤花开的正艳,便提了脚步往那边走去,她不在意萧霜会给韩文郎说些什么,也不在意是不是丢了脸。 看的出来萧霜是很喜欢韩文郎的,那样一位羞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竟然还有勇气出声将韩文郎留下来。 只是……恐怕结果不会那么美好。 白婉儿伸出手指,缓缓地从紫藤花上划过,这世上得不到的东西或许并非是最好的,而是明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东西,却无法去触碰,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皆是一场空。 紫藤花挨着前院的书房,白婉儿眼里的笑意更深,若是她记得没错,曾经萧靖琛夸奖过尚书大人的一手好字,说是笔精墨妙,苍劲有力,很得他的心。 看来郡主还是没有放弃啊,今日上府居然还去了尚书大人的书房。 就算是她将书法练成了萧靖琛喜欢的模样,又能如何?萧靖琛喜欢的恐怕不是与他有着共同爱好的女人,身披铁甲已经足够让他心累的了,又何必再去找一个硬如石头的女子。 掐着时辰从紫藤花树下出来,白婉儿走的极缓,到了书房门前,恰好的遇上了一身紫色劲装,甚是威风的秦慕薇。 四目相对,白婉儿脸上并没有诧异,站的笔直,双目含笑。 秦慕薇的脚步顿住,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斜眼睨了白婉儿一眼,嘴角带着一抹冷意,似乎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她,「看来尚书府的后院还是太小,容不下夫人。」 白婉儿脸上的笑容不减,「郡主莫是忘了自己也该是后院的人。」 秦慕薇脸色越发的难看,紧盯地白婉儿,在太后茶话会的那一次,她就知道她白婉儿是个心机深沉的妇人,今日来尚书府也并非是真心要替尚书夫人祝寿,而是借着机会去要了尚书大人的字帖。 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日他会看到自己的好,日子久了便能见到人心,而并非只是爱慕她的一张皮相。 是以,自己没有打算见白婉儿,如今既然见到了,她便好好与她清算一下上回的账。 「夫人一张嘴生的伶牙俐齿,本郡主又怎么说的过你?上回在宫里你演的一手好戏,成功的让我失了颜面,今日你又想演哪出?」 白婉儿低头笑了一下,再抬起头眸子里一片坦然,「郡主说笑了吧?我何时算计过你?」 「那茶水本就是郡主桌上的,我可有说是郡主故意浇我手上的?自打一开始,我便对将军说了,并非是郡主的错,是我不小心,可是……」白婉儿眨了眨眼,说的极其无辜,「他们不信啊。」 「并非我要栽赃于你,是他们根本就不信你,郡主莫非还在为这事怨我?」白婉儿睨着她,笑意更深。 「你当真以为你就得逞了吗?」秦慕薇嘴角几抽,恨她脸皮厚,更恨她脸上的笑容。 第37章 一个商户出身的女人而已,将军一句话就能让她从哪里来滚哪里去,她哪里来的自信在自己面前张扬。 「郡主认为呢?」白婉儿黑色眼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她,比起秦慕薇的怒气,白婉儿异常冷静。 秦慕薇顿时双目通红。 想她生来便是养尊处优,在安王府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只有她让别人难受,也只有她看不起别人的时候,哪里能忍受被旁人这般轻视。 可屡次三番的,都被跟前这个商户之女惹的一身怒气。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秦慕薇咬牙走到白婉儿跟前,手指在了白婉儿的脸上,离她只有五指的距离。 「无论我是什么,都得到了你得不到的东西。」白婉儿眼里冰凉,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寒冬里的冷,这辈子,她最是讨厌被人指鼻子。 「你不如我!」白婉儿眉目轻扬,满脸的挑衅,这话二人皆知是什么意思。 白婉儿的话生生刺痛了秦慕薇,怒火燃起烧进了她的五脏六腑,自己是安王府的郡主,又是征战沙场的人,她竟然说自己不如她! 「郡主是不是以为你身披铁甲,比任何女人都要光荣?」白婉儿讽刺的一笑,「可郡主忘了因你而死的一家亡灵,是你亲手杀了不足三岁的小娃,这事你可以忘,安王府可以忘,可旁人没忘,即便是你在战场上杀多少敌人,怕这辈子都再难以赎罪。」 「你又有何可以骄傲的?」白婉儿说完,秦慕薇眼里的怒火燃到了极致。 秦慕薇就如在太后的茶会一般失去了理智,她只想让跟前的这个女人去死,让从她嘴里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全都随着她一起消失。 白婉儿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没有躲过秦慕薇的那一巴掌,捏在她手里的字帖在白婉儿白净的脸上划过,一阵刺痛传来,血珠缓缓地从口子中冒出。 「郡主不是问我今日想演哪出吗?但愿能让你满意。」白婉儿捂住了被划伤的脸,眼泪夺眶而出,可嘴角却挂着笑意。 秦慕薇愣愣地看着她,心头一颤,慌乱的回头,便见一脸呆楞的尚书大人正站在了门口。 之后的一切,秦慕薇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来半个字,突然才明白过来今日白婉儿就是前来激怒她的。 是白婉儿特意在这条路上等着她,同样的苦肉计用了两回,自己却回回都让她如愿了。 秦慕薇承受不住周围看她的眼光,更不敢去想,白婉儿又会在萧靖琛的面前怎样细数她的委屈,自己又应当如何面对他,寿宴还未开席,秦慕薇便一个人悄声无息的离开了尚书府。 尚书府上一阵慌慌张张的忙碌,虽说当时白婉儿退的及时,脸上的伤口并不深,但也是伤在了脸上,容颜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谁都明白,更何况还是大将军府上的夫人。 事情一出,谁都知晓了这次是郡主惹了祸,尚书夫人一时着急,呵斥了一顿自己一向心疼的宝贝女儿,怪她多事,怎就偏生带了郡主过来。 又几番与白婉儿致歉,这伤是在他们府上弄的,大将军要是追究起来,他们定脱不了干系。 回去之时,尚书大人亲自送走了白婉儿,坐的是尚书府的马车,自然没与萧霜一道,坐在了马车内翠玉才心疼的问道,「小姐明知道她要动手,为何要激怒她?」 白婉儿笑了笑,就算她说了翠玉也不会明白。 这一道伤口,接下来她所有要面临的麻烦都会消失,包括她与韩文郎之间的事情,萧霜怕是早就看出来了。 马车到了将军府,尚书大人满脸愧疚,今日光是一句抱歉,怕是已经说了不下二十回。 到了萧靖琛的跟前,尚书大人更是愧疚难当,虽说伤人的是郡主,但却是在他府上受的伤,将军夫人也是因为去他尚书府赴寿宴,才会遭受了这一劫难。 好在伤口不深,不会留下疤痕,否则他尚书府与将军府怕是会结一辈子的仇。 尚书大人说了一堆致歉的话,却没见萧靖琛回答半个字,从白婉儿一进来,萧靖琛的眼睛就紧紧地盯在了她的脸上,虽说脸上的伤口已被大夫处理的妥当,可那块白色纱布甚是显眼。 萧靖琛瞬间扔了手里的书,周身气势凛冽如寒冰,一步一步的向白婉儿走去,一双黑眸暗沉的可怕,她原本等的是白婉儿与萧霜,可没想到等回来的是挂了彩的白婉儿和尚书大人。 「夫君,我无碍!」白婉儿眨了眨眼睛,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大夫说了,过几日就能愈合,不打紧。」 白婉儿说到最后,见萧靖琛越来越近,头低下似是再也没有勇气去瞧他。 白婉儿刚躲开了他的目光,就被萧靖琛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一张脸完完全全的瞧了个清楚,萧靖琛才哑声问向跟前异常尴尬的尚书大人。 第38章 「是谁弄的?」 「夫君,没有谁,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刮伤的,不关旁人的事。」白婉儿抢在了尚书大人的前头急急地开了口。 尚书大人嘴巴张开还没来得及吐出那两个字,听白婉儿这么一说,眼里有了几丝惊讶与佩服,若是平常的妇人,怕是早就哭天喊地的嚷着要报仇了,这位白夫人却有如此海量,竟然欲护着对方。 原本觉得郡主是位难得多见的女中豪杰,可今日一事之后,再也将军夫人相比,哪里还有半点心胸豁达的模样。 「当真?」萧靖琛锐利的眸子在白婉儿脸上扫过,「你是如何划破的?」 「我,被藤枝……」白婉儿心虚的躲开了萧靖琛的目光,言语有了结巴。 「夫人就莫要再隐瞒了,此事本就是郡主失礼,寿宴之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您就算是想替隐瞒,怕也瞒不了多久。」尚书大人无奈的说道,做错了事就得承担责任,他是亲眼看着郡主不由分说一巴掌扇在了夫人脸上的,在这之前夫人脸上分明还带着笑的。 郡主的脾气就是被安王妃骄纵坏了,就算是有言语不和,哪能因为不合自己的心意,就随便出手打将军夫人的。 莫怕在她的眼里,这将军府也不算什么了?这事又岂能瞒着将军,往小了想就是妇人之间的矛盾,往大了想,那就是安王府看不起将军府。 尚书大人说完,萧靖琛有一瞬间的惊愕,突然又想起了上回在宫中的情景,一时脸色越来越冷。 白婉儿不再说话,眼里含着的水雾终于落了下来,一落在脸上,白婉儿便急急地去擦,似是怕萧靖琛瞧见她落泪的模样,牵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夫君……」这番擦了几下,白婉儿终究是憋不住了,一下扑进了萧靖琛的怀里,明明是一身的委屈,哭的异常伤心,嘴里却还是说着,「婉儿不怨郡主,定是婉儿哪里说错了,惹了郡主。」 萧靖琛心口突的一痛,她是自己的女人,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委屈自己。 「叫卫浅过来。」萧靖琛一把将白婉儿抱起来,没去理会身旁的尚书大人,径直抱进了屋里,他本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她,却没想到回回都让她受伤。 上一回是手,这一回又是脸,为何她还是没能明白过来,她是他的夫人,她不需要惧怕旁人,也不需要惧怕安王府,她可以回击,他从来不怕她给自己生事,不怕她给自己找麻烦,只要她不委屈自己便好。 今日让她去尚书府,也是想让她多去认识一些妇人,想她融入进将军夫人的角色,倘若知道她会这么让人欺负,依旧没学会好好保护自己,那他宁愿金屋藏娇。 萧靖琛将白婉儿抱进了里屋,眼里的怒火,久久都未曾消去,盯着白婉儿脸上的那块白纱,许久才让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吓着她,「疼吗?」 萧靖琛伸手想去抚摸,手伸到了一半,又怕弄疼了她,转而将手指停在了她眼角,轻轻的一抹,指尖处沾了她刚掉下来的一滴水珠。 「不疼。」白婉儿乖巧的晃了晃头,泪眼婆娑的模样甚是可怜。 「婉儿,你不用害怕,有我!」萧靖琛瞧见她眼里的胆怯与隐忍,心里一阵抽痛,喉咙哽塞沙哑。 「婉儿不是怕,婉儿是不想夫君为难。」白婉儿白嫩的小手搭在了萧靖琛的脸上,轻轻拂过他褶皱的眉头,咽哽的说道,「婉儿比起夫君,能做的太少,将军给了我高贵的身份,带我来了京城,所有人都不喜欢婉儿,嫌弃婉儿,可只有夫君护着婉儿,婉儿也想为夫君做些什么啊,就算做不了,那也不能因为婉儿,就让夫人陷入两难,在夫君的仕途上添麻烦。」 「婉儿也不知道郡主为何不喜欢我,但是婉儿能忍的,夫君就当是为了婉儿,就不要再去责怪她了好吗?」 「郡主是个好姑娘,多少人都羡慕敬仰,是京城出了名的女中豪杰,虽然她不喜欢我,但婉儿也是倾慕她的,每每一想起她能与夫君共赴战场,并肩作战,婉儿心里就羡慕。」 「婉儿也知道夫君与她的关系定然是好的,夫君万万不能因为婉儿的原因让你们之间生了嫌隙,婉儿真的不痛。」 萧靖琛沉着脸听她说完,听到最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黑眸睨住了白婉儿的泪眼,「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白婉儿愣愣地看着萧靖琛,不知该如何反应。 「该讨回来的,我会替你讨回来。」萧靖琛看着她迷茫地眼睛,认真的说道,「你是我的夫人,这就足够了。」 「也不需要仰慕任何人,做你自己就很好。」萧靖琛说完在白婉儿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白婉儿的睫毛微微颤动,傻愣愣地看着萧靖琛,眼泪越流越多。 「别哭了,嗯?」 「嗯。」白婉儿猛地点头,可眼里的泪水依然止不住,「婉儿还有错。」 第39章 「何错之有?」 白婉儿垂首目光带了躲闪,「婉儿有错,不该带着霜儿去尚书府,婉儿只是瞧着她可怜,不想让她再伤心,夫君要是生气,就怨婉儿好了,不要再去责怪萧霜,她还小。」 萧靖琛这回没有说话,眼睛紧紧地睨着她。 「夫君,婉儿知道错了,可婉儿就这么一位妹妹啊,当嫂子的不疼她,谁还会疼她,整个府上她也就只能指望我了,母亲生气不管她,夫君又是男人,不了解姑娘的心思,霜儿也是个可怜的人。」白婉儿终于又抬起头,替萧霜求情。 「她如何小了?」萧靖琛脸色生硬,「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了我。」 「我……」白婉儿面露羞涩,还想替萧霜说话,门外卫浅已经到了,身后还跟着白御海。 「婉儿妹妹。」白御海脚步刚进来便急急地呼了一声,本想冲进去瞧瞧,却是一把被卫浅抓了回去,拦在了身后,「急什么?你是大夫?」 白御海被她堵的没话说,只能干着急的原地打转。 「在外面等着,亏不了你妹妹。」卫浅说完这句,提着药箱就走了进去。 白婉儿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眼眶哭的红肿,卫浅一瞧过去,见她竟然是这副狼狈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浑身都带了刺的人,她打死也不相信,她是真的有多伤心。 萧靖琛起身,给卫浅让了位,本打算一直守在旁边,看看白婉儿的伤口,白婉儿却是出声撵他,「夫君去外面等婉儿好吗?婉儿丑,不想让夫君看到。」 「不丑。」萧靖琛沉声答了一句。 萧靖琛说完,白婉儿并没有妥协,痴痴地望着他,却是避开了卫浅伸过来的手。 卫浅无法回头也看着萧靖琛,被跟前的两人这番盯着,萧靖琛只能退出去,人一出去,就往萧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脸上唯一的一抹柔和消失不见,整个人都透着怒意。 突的见萧靖琛气冲冲的出来,白御海本想问问白婉儿的情况,却见他脚步不带一丝停留匆匆而去,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 白御海又坐在了椅子上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 萧霜人如今正在萧老太太的院子里。 适才从尚书府回来,白婉儿与她所乘的马车不同,而白婉儿下了马车之后也没有去等身后的萧霜,被一行人护送着回了院子,哪里还有功夫记得萧霜这么个人。 萧霜一路恨的牙痒痒,恨怎就一眨眼的功夫,白婉儿就在尚书府上弄出了那么大件事出来,硬生生的坏了她的好事不说,她这一受伤,自己就完全没有了庇护,未经母亲哥哥同意悄悄去了尚书府,这事情,她自己一人该如何应付? 坐在马车内,萧霜就已经是紧紧地攥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心存侥幸的还指望了白婉儿记得她,可谁知道从马车出来,就看到了白婉儿被搀扶离去的背影,压根儿就没有打算理会她的意思。 萧霜愤愤的剁了一下脚,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钻,那一点小伤竟然如此紧张,大夫都说了无碍,她居然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出来。 萧霜愤愤然地走了一半便被萧老太太跟前的静秋捉了个正着。 从萧老太太知道萧霜私自跟着白婉儿去了尚书府之后,就派了静秋在院子里等,也并非是恰合碰上的,而是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 萧霜见到静秋,脸色都变了。 「姑娘,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静秋说完,便过去扶住了萧霜的胳膊,不给她半点逃避的机会。 今日她等了这么久,脖子都望酸了终于才等到她回来,岂能给她溜了。 萧霜一进院子,萧老太太一个茶杯就扔在了她都面前,用手指着她的脸,狠狠的骂了一句,「丢人!」 萧霜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可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事情她有多丢人,都是因为娘,哥哥成心了不管自己,她才无法自个儿做了打算。 「你一个姑娘,你居然敢!你竟然跟着那狐狸精跑去尚书府,你曾经不是也不屑与她为伍,瞧不起她吗?怎么这次就上赶着贴上去了?你丢人也就算了,你还丢到了她跟前,丢到了她一个姓白的商户手里,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你是不是还没明白将军府的大小姐有多高贵,这么狠劲儿的作贱自己!」 萧老太太气的全身打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退了一半。 「你这么一去,你得到了什么?见到韩家的人了?表明了你的心意?明日你就能和那位韩公子双宿双飞了?」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头上还有哥哥,还有娘,你这番低着姿态去舔一个商户,你的面子呢?自尊呢?我将军府的面子又何存了?」 「全部都被你丢完了!」萧老太太频频拍打扶椅,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40章 「我说不管你,你就真以为你能为所欲为,自己做主了,你见过哪个姑娘成亲是自个儿去张罗的?你是没爹!可你还有娘,兄长为父,你哥哥就是父,我们不点头,你就不该再生出旁的心思。」 萧霜被萧老太太一通指骂,终是承受不了,哭了起来,「娘,可霜儿就是喜欢韩公子,你知道的,你为何就不能同意?」 「住嘴!那韩文郎给你灌了什么迷汤,竟让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就算是将来你嫁过去,就冲着你今日的这番举止,在韩家人面前也是抬不起头的。」 「你,你想不明白,她白婉儿就想不明白了,她怕是清楚的很,她就是等着你出丑,等着看你的笑话!她命好,嫁了一个大将军,你呢?我口口声声的说她是商户出身,好了,如今我自己的女儿一心一意的都要嫁给商户,用不着她来打脸,咱们自己是打脸了!」 「这些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在扬州的时候,你看的比娘还清楚,怎的到了将军府上,你竟然糊涂成了这样!」 萧老太太又是气又是心疼,正捂着心口踹气,就见对面黑着脸的萧靖琛闯了进来。 「琛哥儿。」萧老太太愣了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霜,到底还是心疼了,「你先起来,你哥哥既然来了,今日就好好的说说你干的这蠢事。」 「跪着!」萧霜刚想起来,膝盖还未打直,萧靖琛从她身旁走过,一声低沉的呵斥,又让她颤颤地跪了下去。 萧靖琛走到了萧老太太的身旁坐下,不声不语,一双眼睛就盯着萧霜,冷冷地让人生寒。 萧霜忙着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琛哥儿,今日这事是霜儿不对,可白婉儿怕是也难逃其究,她一个当嫂嫂的,怎就能不顾小姑子的名声,私自将她带走!」萧老太太这话已经说的算很客气了。 若是萧靖琛不在跟前,又或是换成之前,她早就将白婉儿叫来跟前,狠狠的骂了。 萧老太太并不知道白婉儿脸上受了伤,萧霜倒是知道,可一进来就被萧老太太一阵数落,没来得及说半句。 萧靖琛脸色更是冷的可怕,眼里还带着一丝失望,原本他还以为过了那件事情之后,娘对婉儿的态度已经转变了,可如今才知道,是他想的太完美。 「你自己说吧,是你嫂子怂恿你去的尚书府?」萧靖琛没有搭萧老太太的话,黑眸锐利的盯着萧霜。 萧霜心虚的不敢去看萧靖琛的脸,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撒不了谎,磕磕碰碰地说道,「不,不是。」 「那你是如何去的?你说。」萧靖琛身子往后一仰,一副愿闻其详的态度。 「我,娘……」萧霜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比起萧老太太明着指责,萧靖琛这样的冷脸,更让她害怕,这是要让她自己去承认自己丢人,她,她办不到。 「琛哥儿……」萧老太太于心不忍,打算求情,「她还小,若是做的不对,训斥一顿就会长记性。」 「你嫂子也说你还小,你自己认为呢?」萧靖琛打断了萧老太太的话,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萧霜,「生平我最痛恨将自己的过错,推在别人身上的人。」 「你不愿意说,我替你说吧,是你自己去求了你嫂子,让她带着你去尚书府,好去找韩夫人,或者是韩公子,你知道你嫂子一定会答应你的,你又怕被我们知道,便一早就去了门口等,就如上次游湖一般,又得逞了。」 萧靖琛说完,萧老太太再也不吱声了,没那个脸说话,上次游湖就,是她亲自将萧霜和周雪颖送上的马车。 这次萧霜故技重施,有样学样,都是她这个做母亲教出来的。 「是,是嫂子告诉你的?我就知道她不会安好心!」萧霜突然抬起头,努力的替自己辩解,她没想到白婉儿竟然这么快就将自己出卖了。 萧靖琛别过脸,不想再去看萧霜一眼,「你嫂子一回来就替你求情,说是她带着你去的,让我不要责罚你。」 「可你瞧瞧,你这样的人,值得她这么做吗?」萧靖琛一脸的失望,「你怎么去的,不需要旁人来告诉我,以你的品行,我便知道你只会这么做。」 「你明明知道你嫂子被人划破了脸,可你做了什么?你怕被责罚,不敢来我院子,如今还想将过错算在你嫂子身上,你是不是想偷偷地回到自己的屋里,再告诉我们,今儿你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呆在府上的?」 「你好本事!」萧靖琛一拳锤在桌上,吓得萧霜一抖。 萧老太太这时才瞪大了眼睛,「白婉儿怎么了?」 「大,大夫说了,那点伤过几日就会好了,我以为……」萧霜心虚的说道。 「你以为什么?不会痛?」萧靖琛站起来,猛瞪着她,「你是不是觉得一定得让她毁容了,你才觉得是大事?」 「你去就去了,就应该知道好好的呆在你嫂子身边!即便是你阻止不了,你也应该关心问候两声,也值得你嫂子甘愿受罚,带着你出去一回。」 第41章 「今日你就去祠堂,跪在父亲的牌位前,好好的忏悔,你的亲事用不着你自己去寻,我去替你寻好。」萧靖琛说完,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与来时一样,黑着脸便要出去。 「不!凭什么让我跪祠堂!我不要嫁,我没有错,错的是她白婉儿,是她白婉儿不检点,哥哥你是被她骗了,她在骗你!」萧霜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这时候她只能先自保,她若是要嫁给旁人,她宁愿死。 在与韩夫人和韩诏谕说话之间,她早就知道了,白婉儿与韩文郎结实与幼年,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她不相信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更何况她忘不了韩文郎当时看向白婉儿的眼神,那绝对就是爱慕! 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却对她冷眼相待,倘若这辈子她得不到韩文郎,那横竖大家一块儿死了得了。 「霜儿!你说什么?」萧老太太也被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地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好给我说清楚。」 萧靖琛的脚步顿住,回头一双眼睛里的愤怒让萧霜觉得可怕。 萧霜虽然怕,但是她知道她若是说不好,等待她的后果只会让她更怕,萧霜擦了脸上的泪水,才缓缓地说道,「今日嫂子丢下我一人,跟着尚书府的大奶奶去逛了园子,后来我见出来的只是大奶奶一人,担心之下便去里面找嫂子,我看见,我看见嫂子和韩公子在一起。」 萧霜说完,萧老太太的眼珠子瞪的更大,似乎是承受不住,脚步往后生生的退了两步。 「后来我才知道,嫂子自小就与韩公子认识,而韩公子看嫂子的眼神……」 「住嘴!」萧靖琛一声冷斥呵住了萧霜,眼里的怒火横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诋毁你嫂子的名声!」 「你一心求着你嫂子带你出去,让她去替你与韩家搭话,如今你嫂子那么做了,可你转身又将她说成了什么样?你告诉我,到底要让你嫂子怎么做,你才会满意?」萧靖琛走到萧霜的跟前,弯下腰身,眼珠子被怒火烧的通红。 萧霜吓得眼泪猛掉,情急之下只想让萧靖琛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没有骗他,她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他,要知道,她这么一说,她与韩文郎的亲事,更是难上加难了啊。 「不是的!我真的看到了韩公子眼里对嫂子的爱慕……」 「啪!」的一声,萧霜还未说完,脸上火辣辣地痛传来,跟前萧靖琛气的紧紧咬住了牙。 萧霜捂着半边脸,眼泪夺眶而出,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靖琛,从小到大,萧靖琛虽与她不亲,可也没有训斥过她,更不用说出手打她,今日就为了维护那个女人,居然动手扇了自己的耳光。 且她并没有说错什么,白婉儿与韩文郎之间定是有什么的,哥哥若是不信,她一定会查个清楚。 「琛哥儿……」萧老太太也没有想到萧靖琛会出手打了萧霜,一时急忙的起身到了二人的跟前,瞧着萧霜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心都疼麻了。 「若你还是想不通,非要诋毁你嫂子,我萧靖琛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明日我便送你回扬州。」萧靖琛看着萧霜哭的抽泣,没有半点心疼,脑子里闪过白婉儿替萧霜求情的画面,再看看萧霜是如何待她的,两者一比,更是能看出来萧霜的恶毒心肠。 「今日你私自出府的事,我也不想与你清算,横竖名声都是你自个儿的,你要是不想要,谁都拦不住你。」 萧靖琛说完,不顾萧老太太的呼唤,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萧霜突的一声嚎啕大哭,抱着萧老太太的腿,满脸绝望,她知道哥哥说话一向算数,可是她并没有错,她不想去跪祠堂,也不想回扬州。 萧老太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如今也知道萧霜是惹恼了琛哥儿,早从这些日子吃过的亏上过的当,她就看出来了琛哥儿已经将白婉儿当成了命根子一般的护着,哪里又能容得了霜儿这般诋毁。 「你怎的就口无遮拦,无凭无据的说这些话惹你哥哥生气?」萧老太太将萧霜拉起来,不明白她怎么就提起了白婉儿与韩文郎。 她这么一说,那韩文郎更是个不能嫁的人,想起之前她要死要活的想嫁进韩家,今日更是偷偷跑出去,也要会不会韩家的人,怎的突然就豁出去了,扣了韩文郎这么大一顶帽子。 「娘啊,我说的都是真的。」萧霜满满地都是委屈,「是哥哥被她蒙骗了,她不只是骗了哥哥,还骗了韩公子,就仗着她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你莫要再说了!」萧老太太一声呵斥,看了看周围的人,生怕又传进了萧靖琛的耳朵,可到底心里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女儿。 她相信她不是那种空穴来风的人,就算是自保,报复白婉儿,也不会拿了她一心想嫁的韩公子来做赌注。 「这事你以后莫要当着人再提,那是你嫂子,你这般说出去,臊的是谁的脸?你哥哥脸上就有光了?」萧老太太横了她一眼,恨她怎就这么沉不住气,「你去祠堂跪着吧,不要再惹你哥哥,等他气消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第42章 「娘早就说过,韩家公子并非良配。」萧老太太叹了一声,「今日你去尚书府也算是没有白去,既然知道了,就赶紧断了这门心思。」 「娘相信我?」萧霜总算找到了安慰。 「相信你又如何?你哥哥相信?无凭无据的事情,谁又能信了?只是韩家的这门亲事,你以后万万不可再提。」 「娘,并非是韩公子的错,错在于白婉儿,她一个成了亲的女人,居然还去勾搭外男,不知羞的是她,韩公子……」 「够了!去祠堂跪着吧。」萧老太太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本以为萧霜这回终于能放弃了韩文郎,谁知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替他说话。 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白婉儿有错,他韩文郎还能逃的了干系。 ☆☆☆ 白婉儿脸上的伤口是不深,很浅几日便能愈合,卫浅重新替她换了纱布,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你倒是舍得,就没有想过万一失手了,毁了容,你当怎么办?」 「没有想过。」白婉儿冲着卫浅笑了笑,「因为没有万一。」只要是她打算要做的事情,就不会容忍它有万一。 卫浅愣愣地看着她,已经很少有人能让她目露惊讶,白婉儿却是如今唯一的一个,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心思才能如此沉稳。 卫浅也只是惊愕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谁都有难言之隐,她不会去过问,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她早就麻木了,能像白婉儿这般顽强的与命运相搏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别沾水。」卫浅看了白婉儿一眼,起身开始整理东西,「还是那句话,别伤害了将军。」 同样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这世上,她在乎的人就只有萧靖琛和卫温,不管白婉儿如何做,她只要不伤害他们就行。 白婉儿却是定定如神的瞧着她,久久才开口,「只有真正受伤害的人,才会浑身长满了刺,浅浅怎就知道受伤害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卫浅望着跟前白婉儿幽深的目光,那里面涌出来的孤寂与提防让她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同情亦或是似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卫浅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一个肯将后背留给你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这回又是白婉儿一脸呆楞的看着卫浅的背影。 她也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她的真心也曾经动摇过,可终究是没有勇气再拿出来。 卫浅回去没多久,嬷嬷就进来,打断了白婉儿的思路,「大公子正在外面着急呢,夫人去替她宽宽心吧。」 白婉儿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卫浅适才出去的时候白御海已经拉住她问了,虽然听卫浅说了无碍,但还是想亲眼看到才放心。 「婉儿妹妹!」白御海见白婉儿走了出来,着急着前去查看了她的脸,「怎么回事?听人说是安王府郡主伤的?她怎的这般无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自己的亲妹妹,怎能不心疼,这脸上要是留了疤痕,她自来骄傲,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没事,就破了点皮。」白婉儿心头一暖,她知道白御海对她是真的疼爱,就像在此时,他也没有问她,是哪里得罪了郡主,而是一味的相信自己的妹妹是受了欺负。 「妹妹以后也跟着将军去学些防身的本领才好,难保会遇上些不讲理的野蛮妇人,关键时候也能保护自己。」白御海一看到白婉儿红了眼眶,心里也开始难受。 「都是哥哥无能,那郡主无非就是看不起妹妹的出身,你放心,这次秋闱哥哥一定会好好的考,无论如何也要替妹妹争口气……」 白御海还未说话,白婉儿突然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没有像对萧靖琛那样哭的梨花带雨,而是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忍住了心痛,哭的哽塞。 「哥哥,婉儿好累。」白婉儿趴在白御海的肩头,从未对过一个人这般放松的撒过娇,对萧靖琛她多半都带了心思,可对白御海她没有,她唯一能付出真心的就是白御海,还有温氏。 白御海身子一震,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心,当年爹爹强硬的将她嫁给萧靖琛时,她闹过哭过,可他也没有像如今这般体会到了她的无助。 听不见她的哭声,只有喉咙哽塞的声音,白御海眼眶突然也跟着红了,「妹妹别怕,这辈子有哥哥在,累了有哥哥保护你。」 「我知。」白婉儿又将她的头迈到了白御海的肩头,「我知哥哥会永远的护着我,这世上除了哥哥与娘,婉儿便是独自一人。」 白婉儿说完从白御海的怀里起身,眼里有泪,神色是真真切切的悲凉,没有夸张的委屈与撒娇,这一刻才是她真正卸掉伪装的时候。 院前石榴花缓缓掉落,夏季里的第一场雨隔了几月才落了下来,太阳的日头还照在白婉儿的脸上,便有雨点字砸在了屋前的青石板上。 第43章 白婉儿脸上的神色还未褪去,转身瞧见了白雨地下犹如木头站立了许久的人影,脸上滴下的那一滴泪水,仿佛都瞬间停止了一般。 几个月以来,白婉儿在萧靖琛跟前,哭笑一向来的自然又快,可此时白婉儿硬是愣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雨势渐大,白婉儿才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叫的异常心虚,「夫君。」 萧靖琛没有动,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慌乱,看着她向自己小心翼翼地走来,黑色的眼眸连眨都未眨一下,似是被抽离了神智,眼里一片看不到底的灰暗。 心口明显的疼痛不亚于他之前任何一次,就在踏进院子里的前一刻,他还在想,他这辈子他绝不会让人再欺负她,他会好好的护着她,就算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她们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他以为这世上,他是唯一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然后他便听到了,她靠在白御海肩头说的那句,她累了。 而他从未听她对自己说过一次累,她永远都是善解人意,似乎都在替他着想,可她却没有放下心里的防备,对他说出在白御海跟前说的这些话。 他差点就相信了,相信了她过的真的很幸福。 这世上除了哥哥,她就只剩下娘,那他呢?他算什么? 萧靖琛咽喉堵的生痛,青色的布料瞬间变了颜色,却丝毫感觉不到雨滴的坠落,这辈子他孤独的走过了二十年,他以为,他在她的心里也是那个可以走近她内心深处,能够安抚她灵魂的那个人。 可今日才知道,只有她白婉儿走进了他的心坎上,而他,似乎连她心在何处,都没有摸到。 萧靖琛傻傻地站着,身后白御海冲进了雨里,将袖筒遮在了白婉儿的头上,着急地说道,「婉儿妹妹,卫大人说了不能淋雨!」 萧靖琛就站在离白婉儿不到十步到距离,却突然觉得相隔了一片海,心尖上到一阵刺痛传来,此时他感觉到了自己是个局外人。 她的世界里犹如她所说的那般,只有她的娘和她的兄长,没有他的位置。 「夫君。」白婉儿没有动,脸色苍白的看着萧靖琛,任由着白御海将她往屋里拖。 她知道他都听见了,但她却无能为力,也知道此时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萧靖琛明明心口疼的慌,可还是不忍心去看到对面人儿脸上的慌乱,勉强扯出了一抹微笑,似是完全没有介意,声音沙哑的说道,「进去吧。」 嬷嬷听到了雨声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跟前被白雨淋湿的三人,硬是没有反应过来适才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回屋里张罗了热水,便拿了布巾分别交给了萧靖琛与白御海,转过身才赶紧替白婉儿沾干头上的水分。 白御海捏着手里的布巾,与萧靖琛一样,并没有动,他早就察觉到了萧靖琛的异常,也知道婉儿妹妹说的那番话,定是被他听到了。 白婉儿被嬷嬷带进来里屋之后,白御海才缓缓地开口,「她是个心底善良的人,不论怎样都不会去伤害别人。」 「我白家人丁虽然兴旺,但处处都是尔虞我诈,整个白家就只有我娘和我是真心待她的,谁对她好,她心里什么都知道,如今将军待她的好,她也会明白。」 「我只是她的哥哥,有些路无法陪着她走下去,倘若将军心里真有婉儿,还望将军能够守护她一辈子,我白御海做牛做马定会感激。」白御海说完,将手里的布巾放在了桌上,回头朝里屋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萧靖琛眼眸依旧未动,在这之前,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就是最在乎最心疼白婉儿的那个人,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更心疼她。 如今才知道,他或许根本就不了解她。 萧靖琛迈开脚步,手里捏着适才嬷嬷递给他的布巾,缓缓地进了屋,嬷嬷的发丝并没有淋湿多少,雨点子多数都打在了白御海的衣袖上,嬷嬷瞧见萧靖琛走了进来,立马退了出去。 谁都能感觉到,二人的不对劲。 萧靖琛立在珠帘下,脚步没再往前,黑眸布了一层灰暗之色,没有了平日里的锐利,却也不带任何的情绪,那般平平的看着白婉儿,白婉儿亦在看他。 白婉儿没再出声去唤他夫君,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带着平淡温暖的笑。 半晌,萧靖琛才提起脚步走了过去,坐在白婉儿身旁,瞧着她凌乱的发丝,还有沾了水滴的白色纱布,眼里的光渐渐地柔和了下来。 白御海说,白家人多尔虞我诈,可他萧家呢?人丁虽然单薄,对于白婉儿来说又何尝不是尔虞我诈,蚀人骨的地方,先是母亲要休了她,如今又是妹妹诋毁她的名声。 从进将军府,这府上就没有一个人让她省心,他也从没有替她真正的想过,她是何感受,她会不会累…… 第44章 他即便是给了她将军夫人的位置,却还是没能保护好她,她走出去依旧会被人欺负,被人伤,他的保护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堪。 想起今日她劝说自己的那些话,在她心里怕是早就在隐忍,隐忍自己所受的种种委屈,藏住了心痛,只为了能让他安心。 萧靖琛的眼里褪去了往日的神采,并非是在怨白婉儿,而是怨他自己,为何就没有早些看明白,而白御海,却是能看进她的心底,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白御海说,谁对她好,她都会记得,是以,今日她口中提及的二人中并非有自己,那定是他对她还不够好,做的远远还不够吧。 「母亲与哥哥是婉儿的亲人,是最爱婉儿的人。」白婉儿看着他沉寂的目光,缓缓地开口,手臂试探性的去勾住了他的胳膊,「可夫君,却是婉儿要去爱的人。」 「婉儿离不开母亲与哥哥,同样也离不开夫君。」白婉儿说完见他并没有抗拒她的触碰,又才放心的靠在他的肩头继续说道,「这辈子能陪着婉儿走一辈子的人是夫君,婉儿必须得打起精神与夫君共同面对风雨。」 白婉儿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了,默默地靠在萧靖琛的肩头。 良久萧靖琛才动了动,手臂绕过白婉儿的身后将她搂进了怀里,低沉无力的说道,「可我也想让你觉得安稳。」 白婉儿眼里划过一丝涟漪,但依旧未达心底,「婉儿很好。」 内屋翠玉与玲珑已经备好了热水,嬷嬷站在珠帘外,见里面的人久久没有出来,轻声催了一句,「将军,夫人,水备好了,早些更衣,免得着了凉。」 「去吧。」萧靖琛轻轻摸着她凌乱的发丝,柔和的说道。 这一夜平静的出奇,萧靖琛整晚都搂着白婉儿,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从身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闻着她发丝的清香,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一亮,萧靖琛起身去了安王府。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白婉儿就醒了,萧靖琛出门的时辰并非是上朝的时辰,白婉儿想了一圈,他出发这么早会去哪里,最后眼珠子一动,脸色慌张地招来了嬷嬷,「备马,去安王府。」 嬷嬷一愣一愣地,本想劝说两句,等将军回来了再过去也不迟,谁都知道夫人昨日被安王府的郡主伤了,这会儿她过去…… 白婉儿见嬷嬷未动,自然知道她担心什么,「将军已经去了安王府,我想去接他。」 嬷嬷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过来,匆匆的出去找人备马,又让玲珑,翠玉进去赶紧替白婉儿收拾。 昨夜的雨水一下,到了早晨便没有停过,淅淅沥沥虽将人淋不透,地面却已是湿滑一片,白婉儿坐在马车内,想起萧靖琛昨夜的失常,再想起了自己对白御海说的那番话,她能理解萧靖琛的难受,他定是感受到了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 白婉儿想了一会子,便也不再着急了,只要知道萧靖琛为了何事在生气,那就好办。 他没有怨她,没有责怪她,昨夜又是那般平静的抱了一个晚上,内心定是在愧疚他没有保护好她,要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她白婉儿的一颗心早已成了一块硬石头,唯一软化的一次机会失去了之后,想再来捂热,却是难上加难。 但她会给萧靖琛想要的,她也会好好的待萧靖琛。 安王府门前两个大狮子在雨雾中异常显眼,马车停在了安王府的门口,白婉儿并没有下马车,也没有去叫门,掀开了车帘安安静静地候着。 与往日不同,安王府今日格外显得安静,从萧靖琛一脸寒霜的踏进安王府的那一刻起,安王府上就已经波涛暗涌。 安王爷常年征战,早就练就了一张轮廓冷硬的脸,此时面对萧靖琛时,却是一脸柔和的陪着笑,包括安王爷的两个嫡子,均是一脸的愧疚。 秦慕薇伤了白婉儿之事,他们早就得知,秦慕薇今日还被安王爷禁了足。 安王爷本想改日抽个时间,去将军府上走一趟,亲自将这事了了,谁知道,一早萧靖琛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安王爷客气的寒暄了几句,见萧靖琛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也并没有搭腔,便知道他是来府上讨说法的。 「萧将军,昨日小女莽撞,一时失手伤了夫人,今日本王替小女向将军陪个不是。」安王爷终于主动提起了这事。 萧靖琛这才抬起眼眸看向了安王,声音如脸色,没有半点感情,「王爷认为是失手吗?」 安王爷嘴角微微抽动,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他好歹也是一位王爷,由他来替自己的女儿出面道歉,这面子已经算是给足了,倘若今日来的是旁人,这话一说出来,必定是撕破脸皮的。 可来的人是萧靖琛。 谁都知道萧靖琛如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手中所握的权利,是他安王府比不上的,加之皇上原本就对安王府有所忌惮,故意牵制了几分,更是与之不能抗衡。 第45章 就连领兵打仗,都是由萧靖琛主导,他安王府依仗着他讨一份功,以保住安王府在朝中的位置。 如今太子未立,大皇子魏王与五皇子宁王之间的明争暗斗逐渐白日化,安王府已经站了队伍,公开支持的是魏王,曾几次安王爷对萧靖琛暗暗提过大皇子要想笼络他的意思,都被萧萧靖无视。 这个时候,若是安王府与将军府结了仇,萧靖琛便更不会与安王府为伍,倘若宁王得到了萧靖琛的支持,这场朝堂相斗,定是宁王的胜算更大。 安王爷无需做太多的斟酌,利与弊摆在了面前,一眼就能看明白,当即脸色一沉,对身旁的小人说道,「去把郡主叫出来!」 秦慕薇一身紫衣,脚步轻快的从屋里出来,知道萧靖琛到府上来了的那一刻,她恨不得脚底生风,直接冲到他的面前,可待她冷静下来,细细去想他为何会在这个时辰来府上之后,脚步渐渐地缓了下来,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随即自己又将它否定了。 他自来是个冷静地人,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与安王府为敌。 况且,昨日并非是她的错,是白婉儿故意言语讥讽在先,是她逼着自己动了手,她跟了萧靖琛一年多,她相信他不是那种眼浅的人,他一定能看清事实。 然而当她踏入大厅,感受到了屋里压抑的气氛之后,才意识到事情恐怕并非她所想的那般。 「父王,将军。」秦慕薇抬起头怀着一丝侥幸地向萧靖琛瞧去,看到的便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秦慕薇的眼帘颤了颤,心口开始慢慢起伏,她想不明白,他是大将军,他怎就能替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来讨伐安王府。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偏偏为了一个商户之女,几次三番的与她过不去? 甚至只要他一句话,她立马就可以嫁给他,整个安王府都可以成为他都靠山,而她白婉儿能给什么?什么都给不了! 「昨日在尚书府,你出手伤了将军夫人之事,今日你就当着萧将军的面,好好的道歉。」安王爷对自己这个女儿自小娇惯,可与他安王府的利益相比,孰轻孰重,他自然拎得清。 「郡主伤的人并非是我。」萧靖琛接过了安王爷的话,一双黑眸透着凉意的看着秦慕薇,他与她之间曾经并肩作战的那份情意,早在她看不起白婉儿,出手伤她的那一刻开始,早已经断了个干净。 秦慕薇愣愣地看着萧靖琛的陌生面孔,不敢置信,他是什么意思?要她去给白婉儿道歉?秦慕薇眼里瞬间泛起了泪,僵直了脖子的说道,「将军为何就不信我?为何就不信我是她出言不逊在先?」 萧靖琛眼里的冷意更甚,「上次我便同郡主说过,她是我夫人。」 萧靖琛说完,看了一眼安王爷,眼眸里带了咄咄逼人的锐利,「还是说我将军府配不上让人致歉?」 安王爷脸色僵住,咬牙努力的陪着笑脸,「将军这话差矣,萧将军是我朝镇国大将军,谁人敢看不起?将军说的没错,小女昨日伤的是将军夫人,自然应该由小女前去将军府上登门致歉。」 安王爷说完,萧靖琛没有搭话,颇有耐性地等。 「倘若我不去呢?」秦慕薇突然一声哭了出来,「我堂堂郡主,难道就比不上一个商户之女?她不过就是能耍得一手心机,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啪」的一声,萧靖琛手里的杯子落地,脸色阴沉的可怕,原本冰冷的眼眸明显的燃了怒火。 茶杯落地的脆响,在安王府的大厅里显得特别响亮,周围安静了一瞬,老王爷才反应过来,顿时变了颜色,站起来愤怒地指着郡主的脸,「既然你知道自己是郡主,这等胡话也是你能说的!立马给萧靖军道歉!」 秦慕薇被安王爷的怒气多少镇住了,可偏偏心头还是觉得万分憋屈,又怎能放下面子去道歉。 她没有冤枉白婉儿,她本就是商户之女,本就是一身狐媚子做派,她又哪里说错了吗? 在她跟着萧靖琛上战场杀敌之时,白婉儿又在哪里,她能陪着萧靖琛出生入死,在沙场上挣扎,白婉儿能吗?她不能! 一个只会躲在阴暗中耍手段的人,怎能配的上她去道歉,那还不如让她死! 秦慕薇目含怨恨又带了几许祈求的看着萧靖琛,难道在他心里就没有一点她的位置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付出的那些感情,他就完全没有感觉? 非得要将她伤的遍体鳞伤,非得让她抬不起头来,他才甘心吗? 那样他的心也太狠了。 「这辈子,我都不会向她致歉。」秦慕薇眼角的泪流下,一如她的性子那般,倔强的抿着唇,心痛传遍全身,痛的她麻木,眸子里含了无尽的悲伤与不甘,紧紧地瞅着萧靖琛,似乎要拨开他的心来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不是铁石心肠。 第46章 「是萧某今日叨扰了。」萧靖琛冷漠黯然的双眸在秦慕薇的脸上扫过,嘴角勾起让人生寒的冷意,弯腰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周身气势冷凌,脸上却是让安王爷心颤的客套。 安王爷知道,这是彻底的谈崩了,当下跟着站了起来,一向沉着的脸上突然显出了慌乱。 如今安王府哪里能得罪的起将军府。 「混账!我让你道歉!」安王爷情急之下突然对着秦慕薇一声爆怒,垂在两侧的双手还因愤怒在颤抖。 秦慕薇眼神空洞的看着安王爷,萧靖琛逼他,如今就连父王也要跟着逼迫自己,分明她就没有错! 她凭什么要给白婉儿致歉? 「我没有错!」秦慕薇悲痛欲绝的说完这一声,突然就跑了出去,从大厅一直到长廊,再到大门,未着雨伞直接冲进了雨里,连马车都没有用,徒步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既然他说那是他夫人,所以他才护着,那如果她不是呢?秦慕薇狠下了心,心中的高傲与倔强让她从来就不知低头为何物,这辈子没有她秦慕薇得不到的东西。 白婉儿一直呆在马车内,马车隐在了安王府门前的角落,秦慕薇冲出来时神色悲痛,并没有注意到白婉儿,而白婉儿却是将她看了个清楚。 白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事早就在她预料之中,素手松开放下了车帘,白婉儿没再往外瞧,转头平静的对嬷嬷说道,「雨伞给我吧,将军快出来了。」 握着油纸伞,白婉儿单手提起裙摆,绣鞋踏进雨水之中,轻轻地溅起了水花,宛如一朵朵盛开的河莲,留在她娇娆婀娜的身后。 萧靖琛前来安王府所乘的马车,白婉儿已经让其先回去了,里面的人,由她来等就好。 从看到秦慕薇冲进雨里,白婉儿便明白,萧靖琛为了替她讨回公道,已与安王府闹掰。豆*豆*网。 萧靖琛一向沉着稳重,能让他出面去与安王府决裂,并非他的个性,一旦决裂,就面临着他将与朝中魏王成对立局面。 朝中势力争夺,萧靖琛自来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从今日起,怕是就算他不表明态度,形势也会逼着他往前走。 当今皇帝是看重他,可将来总会有老去退位的那一日,白婉儿之所以能任由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因为她知道宁王就是将来的太子。 而安王爷会死。 可萧靖琛并不知情,在不知道将来会如何的情况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去保护她,不惜得罪安王府。 你若护我,我便保你,她白婉儿自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恩必报之人。 安王府的大门敞开,藏青色朝服,将萧靖琛的身影勾勒的更加威严冷凌。 黑色云纹长靴跨过门槛,黑眸抬起的瞬间,便看到了对面雨中撑着油纸伞朝着他微笑的人儿,雨水滴在伞上,又落在了她的身旁,白色绣金丝桃花的衣衫在一片雨雾之中,似是梦境一般的飘渺美艳。 萧靖琛顿住了脚步,深邃的黑眸有过瞬间的呆楞,嘴角渐渐软化,无奈的笑了笑,她就是这样,总是在他不经意之间,一个动作,一张笑脸就能轻易地掠夺他的心,让他想逃都逃不出来。 从石阶而下,萧靖琛沉稳地走到白婉儿跟前,雨伞下她鬓角的发丝沾了蒙蒙细雨的水珠,萧靖琛微微弯下腰,将手里的油纸伞折下,宽阔的手掌接过她手中的伞柄,一路无言的搂着她的肩头向马车走去。 细雨滴在萧靖琛的半边肩头,颈项处微微生凉,萧靖琛默默的将手搂的更紧了些,就如现下这般,由心而生,自然而然的想要护着她。 到了马车上,两人挨着坐下,沉默相视了一阵,白婉儿染了娇媚的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下,水雾蒙蒙的眼睛仔细的看了一遍萧靖琛,朱唇微启,打破了沉默,「夫君待婉儿如此好,婉儿该如何报答。」 萧靖琛伸手将她搂过怀里,黑眸深邃看不见底,靠在她的耳边哑声说道,「我何时图你报答了?」 「本不想奢求,哪怕就是如今这般模样,只要你呆在我身边,陪着我便好。」萧靖琛揉着她如锦布般丝滑的青丝,闭目闻着她的清香,贪婪的不想再放开。 自私也罢,他依旧舍不得心口那股好不容易被捂热的温暖,一辈子没有也便罢了,他不去奢求,可一旦有了,知道了其中的滋味之后,他已经再也不能遗失。 「好,婉儿这辈子都会陪着夫君。」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倘若哪天睁开眼,发现自己已不是书中的任何人物,这一切皆是一场梦,她又该如何?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护住自己的心,萧靖琛即便是离开了自己,他依旧会活的很好,只因他的男主,而自己是随时都会有变数的炮灰,谁又能帮的了她,只有她自己去替自己争取,她不想死在自己的一场梦里。 马车启动,往烟雨之中穿梭而去,曾经停留之地一片雨水洗涤之后,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之后的几日,白婉儿哪里都没有去,乖乖地呆在屋里,看着萧靖琛早早的出门,等着他晚归,萧靖琛没与她说为何忙碌,白婉儿也没有问,但她知道,朝廷之上必定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第47章 不只是魏王与宁王之争,还有关于她的,与她所料,没几日太后便宣了萧老太太去宫里做客。 宫里的太监带着太后的口谕直接找到了萧老太太的院子里,萧老太太虽来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可还是头一回见到宫里走出来的太监。 神情激动的打量了一阵,便听对方说太后想要见她。 萧老太太顿时心提到了嗓门眼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太后是谁,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而自己在几月之前,还是最底层的农妇,她以为这辈子能够吃得了一口饱饭便是天赐的运气,后来琛哥儿争气,让她成了大将军的娘,让她有了尊贵的身份,可她心底下藏着的那颗卑微的心,一时半会儿哪里能转变的过来。 她也就只能对着白婉儿耍威风,窝里横,哪里敢去想旁的事情,之所以她没要求去京城各高官府邸拜访,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不懂,不懂规矩礼仪不说,连该如何注意谈吐她都没有把握,呆在屋里保持着神秘,总比出去丢人的好。 更何况还是宫里的太后。 萧老太太紧张地身子都在打斗,那太监倒是个体贴的人,瞧出来了萧老太太的紧张,当即宽慰的道,「老夫人,不必紧张,太后老人家就是想请你去宫里喝喝茶,说说体恤话,太后说,夫人来了京城有些日子了,她早该请夫人过去了。」 「谢,多谢太后。」萧老太太稳住了心神,勉强的挤了个笑容出来,竟还是说的战战兢兢。 「那奴才就回去给太后回个话,候着夫人。」太监对着萧老太太时态度热情,转身眼里却是露出了疑惑,这老夫人与那日前来宫里一趟的白夫人,同样都是从扬州过来的,怎的气质差别就如此之大。 殊不知,能让萧老太太回上那句话,已要了她半条命。 这是要去宫里,可不比去什么游湖寿宴,稍不注意得罪了太后,随便使个绊子难为一下她,都能要了她的老命。 太监走后,萧老太太将一盏茶喝光,才慢慢地缓了下来,突的又开始慌乱,她该如何去见太后,如今她心里没底,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了,到时候铁定会闹笑话。 「老夫人,若是担心宫里的规矩多,何不去请夫人跟前的嬷嬷过来,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对宫里那一套熟悉的很。」静秋一眼便看出来了老夫人的心思,事关将军府的体面,她才斗胆出声。 平时一开口就被老夫人吼回去,这番几次之后,静秋已经很少开口了,今日实属是特殊,老夫人如今这模样,怕是没法见太后。 萧老太太一听自己的心思被一个下人戳破了,顿时觉得没了面子,想着连一个下人都敢看她的笑话,回头一眼瞪着静秋,「我学什么?难道我还不懂规矩?」 静秋垂头,也不敢再说什么。 可过了半日之后,萧老太太终于沉不住气了,比起在自己屋里的丫头面前丢人,也好过去了宫里在太后跟前丢人的好。 最终还是找来了静秋,让她去把白婉儿跟前的嬷嬷借过来用用。 静秋过去的时候,白婉儿已经知道宫里的太监来过,直接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嬷嬷正猜着这是宫里的谁竟然与老夫人攀上了交情,就听静秋说道,「太后派人来请老夫人过宫里一趟,老夫人还没去过宫里,说夫人身边的嬷嬷在宫里伺候过主子,定是什么规矩都懂的,想请嬷嬷过去指教一二。」 这回嬷嬷也不用猜了,白婉儿挺干脆了,当下就让嬷嬷跟着静秋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教了又如何,根摆不正,又有什么用,不过这回就算是萧老太太将脸丢光了,太后也会将她捧在手里哄着。 若要让萧老太太换个儿媳妇,那她定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是以,俩人一见面,必是一拍即合。 白婉儿有些同情萧老太太,如今她在萧靖琛的心里已经只是挂了一个母亲的名头,这回又被人当枪使,到时候恐怕又要捶心窝子猛哭一回。 萧靖琛回来还未走到白婉儿的院子,卫温边将太后请老夫人去宫里的消息告诉了他。 萧靖琛脸色深沉,突然折回了脚步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走了一段,却又不再走了。横竖他说什么,娘都是那样,他岂能指望她。 如今朝中局势越来越紧张,太子一日不立这番明争暗斗就一日不会停息,偏偏在这个关头,太后派人来将军府找娘进宫,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萧靖琛原本想过去提个醒,但一想到他娘平日里的作风,也作罢了,到时候派个人在她身边便好。 这人便又是白婉儿跟前的嬷嬷。 两日后太后的轿子停在了将军府外,前来接萧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萧老太太比往日要精神许多,虽然心里紧张,但也兴奋,被太后娘娘亲自来请,是多荣耀的事,这辈子她能去一趟宫里,看一眼皇宫,也值了。 第48章 「走了,上了宫里来的马车,奴婢看着嬷嬷一道去的。」玲珑从外面进来,禀报给了白婉儿,起初老夫人死活不让嬷嬷跟着去,说看到嬷嬷仿佛就看到白婉儿一般,这去一趟宫里,难不成还能被白婉儿的人监视?后来萧靖琛直接落下来话,要么带嬷嬷去,要么她自己一个人去。 老夫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嬷嬷上了马车。 「姑娘那边如何了?」白婉儿笑了笑,没再提这事,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玲珑。 玲珑却也能听的懂,「听说近几日,姑娘一直让她身边的婢女在打探扬州的消息。」玲珑也不明白怎的萧霜突然就开始关心起扬州的事情了。 「估计也知道了夫人娘家的那些事。」玲珑说的隐晦,不好提,毕竟也是白婉儿的娘家人。 白婉儿却没有避讳,萧霜恐怕要打探的消息却不是这个,只是顺便又知道了些白家的丑事。 白老爷回去之后,算是真正的安分了,即便是有那个心也使不上力,再也不能四处播种,留一堆风流债,可事情却是超出了白婉儿预料,白二少爷从京城回头之后,听说也是性情大变,与魏姨娘一番合计,竟然生出了歹意,将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直接害流了产。 白二少爷手底下的药铺子多的事,只要是真心想害人,自然知道什么是做合适的。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孩子流产了,也没人能怀疑到他头上,唯独林姨娘像是疯了一样的揪住了魏姨娘,让她陪她儿子的命。 白老爷本就是身心憔悴,这番闹腾彻底让他失去了耐心,多少还是心疼林姨娘,当下便派人去查,这一查,竟然还就真查到了白御文的头上。 白老爷气的差点就摔在地上,指着白御文的鼻子,半天都骂不出来一个字,好一会儿才流下了眼泪,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一心护着你,什么好处都给你,你竟然还不满足,竟然生出了这等歹毒之心。」 然而白御文并没有买账,声音赛过了白老爷,一张脸面目狰狞的盯着他,「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你口口声声说护着,说爱我,可你的爱太不值钱了,哪个你都去爱,而你所说的好处,就是白家那些边边角角,没有油水他白御海不稀罕的生意,在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嫡子才配继承白家家业,你将我带去京城,给了我希望,可你又临时反悔,开始心疼你的大儿子,就连林氏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都能让你记挂三分,你将我放在何处?你不要再来说你护着我,我恶心!」 白老爷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就是自己一手带大,一心疼爱的儿子,白老爷受不了打击,当场就晕了过去,白家一阵手忙脚乱,还是温氏出面料理了一堆烂摊子,又将白御文罚去了祠堂,冻结了他手头所有的权利。 白婉儿即便是料到了结果,也只是知道爹爹再也不能人事,可白御文那里,怎就那么容易被查了出来,以他的城府心机,不该被查出来才对。 「继续派人盯着。」白婉儿对凌玲吩咐完,又才轻声说道,「待会儿替我送封信到韩家。」 她想起了上次在尚书府,自己曾在韩文郎面前诉过苦,白御文的事情,怕是与韩文郎有关,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倘若是他,那她应该好好感激一下。 白婉儿字迹并不美,但就是短短两语,传到了韩文郎的手里,也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时至今日,也不知为何,他对白婉儿的那份念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如此脑海中关于他与白婉儿曾经的记忆,便越发变得弥足珍贵。 韩文郎将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找了木匣子放好,看着躺在里面的蜡黄色信封,眉眼不自觉的晕开,抿起微薄的朱唇欲要掩饰脸上的笑意,却越是掩盖不住,这是她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白御文的事情,不过是他举手之劳,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从未想过她能有回报,哪怕是她不知道这事是经由他手,他也永远不会在她跟前提起,只愿她脸上能洋溢微笑,而不是哭红的眼圈。 如今却意外收到了她的回应,虽然称谓依旧是韩公子,但落款是婉儿。 他只想叫她一辈子的婉儿,而非将军夫人,他也明白自己的这一场思念终究只会变成一场空,他怨不得谁,终究是他负她在先,这般让他默默地守护她也好。 眼下的秋闱,他定会全力以赴。 韩文郎没让人回信,如今他能做到的便是不再去给她添麻烦。 ☆☆☆ 萧霜派去扬州打探消息的人今日又带回来了消息,婢女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萧霜便知事情定是她所想的那般,韩文郎与白婉儿之间定会有什么牵连。 婢女不敢说,萧霜便亲自去见了那探子一回。 「当年白家有意与韩家说亲,但韩夫人没有同意,这便作罢了,后面也不知为何就突然嫁给了萧家,这事当年让多少人咂舌,白家嫡女是出名的扬州城美人儿,多少人想求求不到,竟然就下嫁给了一贫如洗的萧家,当年的人谈起此事,谁不震撼,可谁又能想到萧家那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 第49章 探子开口,便是喋喋不休,将当年的境况说了个大概,说的萧霜几次欲出口骂人,她萧家怎么了?她萧家就是穷,以哥哥的人才也是配得上白婉儿的。 到底是在乎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只能忍着继续听。 「姑娘想打听的,如今可不好打听,换做之前,到还好说,可如今白家小姐已经是将军夫人,稍微有个言论不当,就得是杀头的罪名……」 「少不了你的银子。」萧霜帷帽下的神色带着微怒,话都说到这里了,竟然还想着坐地起价,可奈何自己就是心急,只要能拿到白婉儿的把柄,就是将她那屋里的宝贝全都赔进去她也愿意。 「姑娘是个明白人,那就好说话,这事在下也是想了百般主意,才找到了一位白家的下人,花了高价钱才问出来的。」那人偷瞄了一眼萧霜,心底很是好奇谁还会有那个胆子来打听这事。 但也明白京城达官显贵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一点都不比上战场逊色,保不准就是那位将军夫人得罪了人。 「说了,不会少你银子。」萧霜语气中显出了不耐烦,从袖筒中掏出了一袋银子放在了桌上。 探子过了眼,才又开始往下说,「当年韩家韩夫人一心要求娶官家小姐,看不上白家,一时白家与韩家的婚事无疾而终,倒也没有正式的说出来,两边都保住了颜面,只是当时的白家小姐听说却是为了此事大闹了一场,还寻过短见,可见当年白家小姐是对韩公子芳心暗许的。」 「也不怨白家小姐动心,那韩家公子自来生的风流倜傥,多少姑娘排着队想嫁……」 萧霜心口传来一阵不适,脸色顿时变了,「这些不用说,说重点。」 探子被打断也不恼,「后来白老爷听信了一位道士算命,说是大小姐会嫁给一位大将军,说来也巧,一堆求亲者里面,就萧家那小子参了军,这便成了如今将军夫人这段佳话。」 萧霜眉头轻皱,似乎是抓住了最关键的一处,「既然白家小姐不愿意,成亲前可有闹过?」 「姑娘倒是问到了关键,白家小姐是哭过闹过,可也不知为何成亲前一夜,见了一面韩公子也就消停了。」 「这些事情可是在下冒着砍头的罪打听来的,今日过后,姑娘可莫要再来问了,我也不会再说半个字。」探子说到这里也是有些心虚,这事关系着将军夫人的名声,若不是自己一时缺钱,这笔生意从一开始他便会干脆的拒绝。 探子说的话,萧霜已经听不进去,探子最后那句话震的她愣在原地,大张着嘴,又兴奋又愤怒。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打听,还能打听出来这般惊人的消息。 萧霜将手里的一袋钱直接仍给了探子,匆匆地回了家,恨不得立马将这事告诉给母亲,告诉哥哥。 说她高兴,可她似乎又高兴不起来,对方是韩公子,是另她芳心大动的那个人。 打探消息的最初,她内心深处也怀了几分幻想,希望韩公子与白婉儿之间是清白的。 如今却是瞬间幻灭,即便如此,萧霜却依旧没有将过错算在韩文郎身上,若那真的是他的过去,她也不介意,错不在他,是白婉儿不知足不知羞,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又为何再回头去招惹韩公子。 身为人妇,怎能如此不守妇道。 萧霜心里揣着一件大秘密,萧老太太又偏偏去了宫里,有了上次跪祠堂,被扇里一个耳光之后,萧霜也不敢再独自一人去找萧靖琛,这边绕着自己的院子来回的渡步,直到心思渐渐地稳下来,才坐在屋里好好的开始梳理这事到底该如何让白婉儿翻一个跟头。 若是让哥哥知道她还与韩公子纠缠不清,不知道哥哥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护着她。 这回说什么也要抓住机会,一次将白婉儿揪住,让她永远也翻不了身,将军夫人又如何,诰命还没有拿下来,犯了如此大错,就该休妻浸猪笼。 萧霜这般一想,便沉住了气,冷静地等待萧老太太回来。 萧老太太这会子正紧张地捏着双手,指关节都被她捏的发白,眼睛盯着桌上的茶杯,目不斜视,不敢乱看一眼。 瞧哪儿哪儿都是陌生威严的氛围,从进皇宫开始,她就紧张地不能自已,若不是身边的嬷嬷在,又替她重新讲起了宫中的规矩,她估计双腿打颤,路都走不动了,好不容易坐在了太后的屋里,她哪里还敢乱动分毫。 「老夫人不必拘谨,到了哀家这里,就当是在自家屋里一般,用不着紧张,哀家就是看着与老夫人投缘,这才叫过来说几句话。」 那日太监回去将萧老太太的反应都说给了太后听,太后心里对萧老太太多半有些底,只是这一见面竟然比自己想象中对更要糟糕几分,顿时心也跟着沉了。 她本就看不起将军府的出身,若不是薇丫头要死要活的喜欢上了萧靖琛,非他不可,她也不会这般委屈了自己的身份,去请一个从泥浆里走出来的妇人。 第50章 这派头也难怪她不愿出来,怎能见人,连白婉儿那个商户都不如,怎就生出来了萧靖琛那样的人物。 太后即便是想不通,这会子也得拿好脸先将她笼络到手,先不论秦慕薇那头,就光凭如今皇上对萧靖琛的重视程度,她也不能轻视了萧老太太。 至于他那两个孙子,原本她也是不准备参合的,可这些年她看着安王爷被皇上打压,如今安王爷站了大皇子,理由又是立长不立幼,她倒是觉得有理。 当年若不是自己儿子死的早,那把龙椅哪里又会轮到当今皇上的头上。 横竖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对谁都一样,谈不上偏爱谁,但她自来讲求的是势力均衡,这些年她为何对秦慕薇宠爱,也是在给安王府撑腰,就怕什么都落到皇上手里,没有谁能牵制得了他了,他便就能为所欲为,恐怕连她这个嫡母也能彻底忘个干净。 是以,今儿萧老太太,她必须得好生招待。 萧老太太听太后这么一说,是觉得亲近了几分,但心头的紧张还是没有半点松懈,急急地点了几下头,眼珠子还是没敢往太后的脸上瞧。 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声,便也罢了,只要她能听得懂自己说的就行。 「夫人能生养出秦将军这样的朝廷栋梁,连哀家都想向你取经讨教。」太后抿了一口茶,斜眼扫过了萧老太太,本想看看她的神色,却还是只瞧见了她的头。 「上回,哀家也见过夫人的儿媳妇,那容貌当真是京城一绝,生的就很天仙似的,让哀家着实惊了一番。」 「能嫁的你萧家,倒也没有委屈她那脸,想必定是个孝顺的人,不像哀家,如今也好有几个儿媳妇了,可个个都是只顾着自个儿,哪有功夫来孝敬哀家。」 太后说完,轻叹了一声,就似是真的要与萧老太太论家常,姿态放的很低。 萧老太太这咋的一听,起初就白婉儿孝顺这事便想出声含糊几句,又听的太后那样尊贵的人,也有与她同样的烦恼,一时震惊,总算是抬起了头。 从来到太后的慈宁宫里,萧老太太还是第一回将太后瞧了个清楚,倘若不是太后脸上生出来的笑容,萧老太太定会又被吓得垂首。 雍容华贵,也不足以形容跟前人的仪容,单单是坐在那里,萧老太太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威严,就似是无生俱来的,她永远都不可能学的来。 「太后说笑了,太后这样尊贵的人,必定是洪福齐天之人。」萧老太太终于能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 「瞧瞧,老夫人这嘴也是个说好话的人。」太后突的一串笑声,又将萧老太太的紧张舒缓了几分。 「不过,哀家是当真羡慕老夫人,有萧将军这样有出息又孝顺的儿子,又有个绝色的儿媳妇,这日子啊,比哀家在这笼子里关着要舒坦的多。」 萧老太太差点就没有笑出来,孝顺?没将她整死就好了,哪里来的孝顺,但此时她也不能去当着太后的面说白婉儿什么坏话,憋了几回才勉强支撑住,「太后抬举了。」 萧老太太却没有接过话头,突然就盯着了萧老太太身后站着的嬷嬷,竟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好生一番回忆,总算是记起来了。 当日陪着白婉儿进宫的嬷嬷也是这位。 太后的脸色冷了冷,没想到这进宫,白婉儿还能在自己婆婆跟前安插人手,这说明什么?说明萧靖琛疼她媳妇比疼她娘多。 太后心底又生出了烦躁,当娘的当到这份上有何颜面。 「我给夫人备了一些礼,让嬷嬷跟着去取一趟吧。」太后对着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直接替萧老太太将嬷嬷打发了。 嬷嬷是个聪明人,垂首随着太后跟前的丫头走了下去,但也看出来了太后是想笼络老夫人,估计是认出来了自己是夫人跟前的人,这才特意将她支开。 这番避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必定是对夫人不利的,可如今她也没有法子,只能等着回去之后再禀报夫人。 嬷嬷走后,太后才又接着与萧老太太唠嗑,说了没一会儿,秦慕薇便进来了,薇萧老太太还是头一回见秦慕薇,只听太后说是安王爷的郡主,便想起了那日白婉儿受伤一事。 听说是伤了脸的,萧老太太对白婉儿有多恨,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也只有当年陪着自己走过来的萧霜才能明白那份恨,当日听萧霜说出白婉儿受伤了之后,她心底第一反应竟是生出了快意。 想着这世上原来还有人能收拾的了她。 今日一见到让白婉儿吃亏了的郡主,萧老太太不但没有生出仇恨,还对郡主有几分好感。 「这丫头常年在外打仗,混出了一身的野性,也是愁死哀家了,哀家就怕她这么野下去,将来嫁不出去该如何是好。」太后招呼了秦慕薇过去身旁,又冲着萧老太太诉苦。 第51章 萧老太太愕然,「郡主这般高贵,怕是求亲的人多了去,就看合不合太后与郡主的眼。」 太后呵呵的笑了两声,「常年跟着她那三个哥哥,还有你家的萧靖军在沙场上打滚,能又几个敢对她有想法?」 萧老太太这回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太后话里提起了她的儿子,她不好插嘴,只得陪着笑。 「若是朝中还有第二个萧将军,哀家倒是放心了,这丫头是适合个硬实的人管。」太后斜睨了一眼秦慕薇,让她先退下去屋里等。 「老夫人失陪了。」秦慕薇似乎是被太后这番话臊的羞涩,才红着脸对萧老太太施礼退下。 萧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秦慕薇那句老夫人是在叫她,对方可是安王府的郡主,又是得太后宠爱的人儿,还能这番放低姿态客套的对自己,当真是个难得懂事的人儿。 再忆起白婉儿,出身低贱不说,早年还仗着自己有几个丑铜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莫说是尊重了,出口对骂都是常事。 太后那句话莫名地就让她心痒痒,她儿子是大将军,若是按常例,是该与女主郡主相配,就是可惜了,先娶了白婉儿在先,还是个难缠甩不掉的主。 「郡主是个好姑娘,谁能娶到那是福分。」萧老太太这话是有感而发,说的很是真诚。 太后没再说话,眉眼终于舒开,既然萧老太太能想到这点子上了,她也不用再多提起,待时机到了,便要了那白婉儿退位便好。 白家能有什么?无权无势,就一个白御海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太后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茶杯,双眼微眯。 萧老太太午后便被太后送了回去,出了宫门心口的那份紧张感一消失,思维开始渐渐地清晰起来。 太后与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一来,突然就挺直了脊梁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关键的东西。 安王府郡主……太后是什么意思,今日太后请她去宫里到底是什么目的?从始至终,太后与她就闲聊了白婉儿与安王府郡主的事。 太后说若是有第二个萧将军,这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摆了吗?什么第二个不第二个的,这摆明了就是看上了她家的琛哥儿,太后是在替郡主做主,难怪她能对白婉儿出身,心里原来也是惦记着他家琛哥儿的。 萧老太太兴奋之下,猛拍了自己的大腿,之前周雪颖,虽说也是个官家出身,可到底还是官太小,被白婉儿拿捏在手里,硬是占不了任何便宜,可如今不一样!那是郡主。 萧老太太突然就庆幸当初周雪颖那事幸好没成,若是成了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马车一到将军府,萧老太太迫不及待的下来,面如春风,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沉寂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这么高兴,这事不急,她得慢慢想好了该怎么办,若是太后真有那个意思,必定以后还会派人过来。 白家怎能比得过安王府? 嬷嬷也懒得再跟着她了,到了岔路口,直接拐进了白婉儿的院子,萧老太太如此反常,明显是太后与她说了些什么。 嬷嬷踏进屋里,难得着急地找了白婉儿,白婉儿正悠闲地梳着头发,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嬷嬷回来了,倒也没有什么反应,「嬷嬷回来了。」 「夫人。」嬷嬷走过去立于白婉儿身后,从她手里接过木梳,轻轻刮过了根根青丝,虽然心里焦急,但明白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更不能让夫人也跟着慌。 「老夫人可还顺遂?」白婉儿问的漫不经心。 「回来的时候双脚就跟踩进了云朵里,走路都带飘的,能不顺遂?」嬷嬷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次这老夫人心里憋了什么坏心思,这么久了,她一个奴才都看明白了,这位老夫人当真是个不值得人尊敬的。 白婉儿笑睨了一眼嬷嬷,「怎的今儿嬷嬷心火重?」 「太后将奴才认不出来了,故意支招将奴才使了出去,也不知道对老夫人说了啥,老夫人竟然一路傻乐乐的笑,我这心啊,瘆得慌。」 白婉儿却是一副了然,「秦慕薇也去了吧?」 嬷嬷没想到白婉儿会问这个,诧诧地道,「奴才走的时候,倒在老夫人的屋里瞧见了秦慕薇,不过什么时候去的,倒是不清楚。」 「那就对了。」白婉儿说完,缓缓地起身,瞧着一脸茫然的嬷嬷,似是天大的事情到了她这里都不是什么事。 「夫人的意思是……」嬷嬷反应过来,完全不敢相信,上回安王府郡主伤了夫人的脸,将军已经上门讨伐了,怎的竟然还有脸了。 「静秋是个懂事的丫头,嬷嬷有空去找她聊聊。」虽说不惧,但谁又能估量得了小人的心思,怕是什么龌龊心思都能生出来。 嬷嬷点了点头,脸上带有些许怒意,早知道上回将军说让老夫人回娘家,夫人就不该拦着,留下来净是生事。 第52章 ☆☆☆ 萧老太太回到院子里,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这便让人去叫了萧霜,俩人关在屋子里,跟前也没有放下人伺候。 萧霜憋了半天,早就憋得心慌,这会子也等不得萧老太太先说起宫里的事,门一关上才从头到尾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萧老太太,「哥哥还以为我在诋毁她,那一耳光,我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挨了,她白婉儿做出来的事情,就得自食其果。」 「你说的是真的?」萧老太太心里咚咚直跳,眼里竟然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那探子就是这么说的,还能有假?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得替自己洗了冤屈……」萧霜想起萧靖琛如今对她的态度,眼眶又开始红了。 「这真是她白婉儿报应来了。」萧老太太兴奋的捏紧了拳头,她正愁找不到什么理由让琛哥儿放手,那白婉儿甚是会使手段,将琛哥儿迷的猪油蒙了心,如今倒好了,她自己作死,看看琛哥儿还能不能容得下她。 两人关在屋里说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从里面出来,静秋瞧了二人的脸色,转身提了一个空茶壶,去往灶屋,走到半路,神色才渐渐地露出了忧郁。 静秋在灶房打了个转却也没有急着回去,她本就聪明稳重,萧霜派人调查将军夫人之事,自然也没有瞒过她的眼睛,本以为去查也查不出个什么,谁知道竟查出来这等中伤夫人之事。 将军府上一个老夫人,一个小姑子,她早就看出来了,不是个明主,同样都是从扬州过来的,又有何立场去介意夫人的出身。 几次在夫人身上吃的亏,怎就还想不明白,不是夫人有多少手段,而是将军一心护着夫人的。 静秋在灶屋里晃悠的这阵子,刚好就遇到了嬷嬷。 「夫人,听静秋的意思,姑娘是找了专门的探子查的消息。」嬷嬷面含怒意,这是明摆着想将夫人推下水。 好让安王府那个郡主上位?怕又只是空欢喜一场吧。 「倒是好本事。」白婉儿低头翻着手里的帖子,听完嬷嬷说的话,这才抬头冲着嬷嬷笑了笑。 「夫人就不急?」嬷嬷自认为已算是稳重的人了,可也经受不住白婉儿这般云淡风轻。 外有太后拿着安王府郡主示威,内有小姑子这般诋毁的下等手段,换作是旁人,怕早就沉不住气,急的跳脚了,夫人倒好,还能笑的出来。 「急什么?也就只是一张嘴,证据不是还没有吗?」白婉儿说完又将眼睛盯在了手里的帖子上。 「京城侯府虽然是个大世家,可究竟内子里乱,侯夫人是出了名的刻薄,季相府倒是挺好,季相的几个儿子也是个有本事的,但都已成亲为人父,余下的就只剩下孙子辈的,嫡长孙聪明伶俐,奈何留恋烟花柳巷,嫡次子老实本分可又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白婉儿不顾嬷嬷的惊愕,又接着说道,「以我看,我倒是觉得礼部侍郎苏大人家是个好去处,虽只是个三品官,但苏大公子的样貌,谈吐,学识都是顶尖的,听说颇有几分青松翠柏的气势,将来定会有大作为,局时再派个人去考究一番,看看是否真如传言中优秀……」 「夫人这是,再替姑娘寻夫家?」嬷嬷算是听出来了,这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再为姑娘做打算。 嬷嬷深深地吐了两口气,怪自己活了这大把年纪了,怎的还没有年纪轻轻的夫人来的沉稳。 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小姑子在屋里正憋着一肚子的怀里要害夫人,夫人却能静下心来,给她挑选夫家。 「韩家到底是身份悬殊太大,加上韩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咱们大小姐嫁过去铁定是要吃亏的。」白婉儿没有答嬷嬷的话,但言语之中已经很明白了,她确实是在替萧霜挑夫家。 而且这挑的,还是没藏半点私心,挑的是最理想的。 「夫人能有这份胸怀,定能洪福几天。」嬷嬷算是佩服了,恭敬地站在白婉儿跟前,以往在宫里她伺候过几位小主,也看过有心机城府的,但却没有一个能有白婉儿这般淡定,目光长远。 无论如何闹,小姑子还是大将军的亲妹妹,如今大将军手握重兵,连皇上都要看他的几分脸色,小姑子的终身大事又岂能草草了事,必定得择个体面的门户。 若要说权贵,非得有多大的官,以将军府大将军的官职,当朝又能有几个人比得上,是以,比起权贵,将军恐怕在乎的更是才能品行。 而夫人这一番分析下来,刚好就是照着这路子来选的,谁又能跳出半点毛病,怕是连将军都要心生感激。 「自个儿的福祸又怎能只靠天?」白婉儿终是放下了手里的帖子,抬头望了一眼被晚霞染红了的天际,若真靠天,她坟头草怕已有三丈高。 而韩文郎说不定正在给自己烧纸。 她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萧霜挑选夫家,可她选的再好又如何?萧霜有那个命吗?韩文郎当年能将原主迷的晕头转向,萧霜一时半会儿又怎能忘记得了。 第53章 她永远不会低估韩文郎勾人心神的能力,就如今日萧霜打探的消息,成亲前一夜韩文郎去见了白婉儿一面之后,白婉儿便心甘情愿的嫁进了萧家一般。 原著中是有描写的,「待他日金榜题名,有了作为,便将你讨回来。」成亲前一夜,韩文郎捏着拳头,脸色憋得生红,对身披喜红嫁衣哭的死去活来的白婉儿,说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白婉儿到死都没有忘记。 她就不信这样的人,能那么轻易的让萧霜忘记,情窦初开第一眼看上的人,怕是她这辈子都会挂记在心。 就算是成了婚,她也不能安分守己,心里永远都会留有一份痴恋,亲事挑的再好又能如何,她不会喜欢的,只是苦了苏家大少爷。 「放些消息出去,将军府在替姑娘相看夫家,务必得传进韩夫人的耳朵。」白婉儿回头才正式交代嬷嬷,「若是她打听起了详细,就将今日咱姑娘得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说于她。」 嬷嬷愣愣地看着白婉儿,这可是有损夫人名声的。 「顶一时的流言蜚语,若能换来风平浪静,又有何不值?我是不是清白之身,将军还能不清楚?」白婉儿看着嬷嬷,眼睛清亮,绝色的脸庞在霞光中更是蒙了一层飘渺之美,嬷嬷一时看呆了,记忆中似是从来就没有见夫人脸上有过愁绪。 这样的人,究竟什么才会让她生怕,恐怕是世间难有。 霞光将白婉儿的身影包裹之时,萧靖琛的脚步正好踏入了院门,白婉儿脸上还余有微笑,逆光中犹如身子一片霞云之间,一个低头侧目瞧过来的那双眼里媚态横生,萧靖琛的心口一紧,久久愣神,忘记了底下的脚步。 「夫君。」白婉儿从椅子上起身,身姿聘婷。 萧靖琛神色缓和,提步向她走去。今日朝堂之上,他已经拒绝了安王府的支援,将所有安王府的兵力全部从萧家军中调走,从此以后,他将军府将与安王府彻底切断关系,永远不会再有牵连。 道路再艰难,他自始自终,只会认一个皇上,也只想保护跟前人。 娘那边,他或许早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待过阵子朝局平稳了之后,他会向皇上讨一纸诰命,他不想再让人瞧不起她。 「夫君,今儿个雨总算是停了,难得出现了晚霞,你瞧瞧多漂亮?」白婉儿挽着他的胳膊,白嫩纤细的手指抬起又放下,一颦一笑都透露出了风情。 「喜欢就多看一会儿。」萧靖琛站在她的身边,眼睛却在白婉儿身上没有移开。 余光瞧见了白婉儿她身旁的一本帖子,微微一睨,闪过了疑惑。 「夫君,这些都是婉儿闲的无事收集来的,夫君日日忙碌,没有时间操心附上的事,那就只有婉儿来操心了。」白婉儿靠着他的胳膊上,脑袋都快要钻进了他怀里。 萧靖琛侧目看了她一眼,才随手拿起了帖子翻看,里面例的都是当朝官员家中还未成亲的青年才俊。 萧靖琛目光微顿,深邃的眸子似是想要看进白婉儿的心底,看她的心到底有多宽广豁达,他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事,还能放下种种恩怨,这般认真的替霜儿挑选夫家。 他知道如今萧霜的年龄已经耽搁不得,近几日若不是因为朝中忙碌,他定会替萧霜将亲事定下来。 韩家是断然不可行,其实谁适合萧霜,萧靖琛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没想到白婉儿还能这般周到的收集这些信息。 「这些婉儿都看过了一遍,霜儿是个实诚的人,咱不图求能嫁多大的家世,就想让霜儿今后嫁过去不吃亏,过日子不就是讲个顺心吗?得找了不是那花花肠子的。」 白婉儿从萧靖琛手里轻轻捻过了帖子,声线本就柔美动听,这一番说下来,萧靖琛的心头又酥麻了。 「婉儿瞧来瞧去,也就礼部尚书侍郎苏大人家里的大公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夫君认识的人多,抽个空找人再问问苏家大公子的品行,若是不行,咱再另外寻。」 白婉儿还在说着,萧靖琛的目光已经定定的瞧在了她的脸上,他心目中的人选也是苏大公子。 萧靖琛看着跟前对他萧家真心相待的人儿,再想起那日萧霜说的那些胡话,萧靖琛心疼的闭上了眼睛。 「夫君是觉得不好吗?」白婉儿见他没有回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下一瞬,白婉儿便被萧靖琛抱进了怀里,「委屈你了。」萧靖琛喉咙发紧,似是要将白婉儿揉进骨子里,他本意不想让她受到半点委屈,可奈何让她身在其中,身在萧家,有他娘和妹妹在,便注定了要受委屈。 那日白婉儿对白御海说的那番话,那份神情,就像是刻在了萧靖琛的脑子里,再也挥之不去。 近日他已经不能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的向她索取,他只想让她在自己身上索取,索取她想要的,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什么都愿意给她。 第54章 他很想将整个将军府都留给她一人,可他知道,不能让她背负任何的流言蜚语,他想让她活的干净,又想让她活的无忧无虑,然而两者之间本就是矛盾的。 但无论有多难,他都会将她护在心口,好好的护着她,那也是他所有的希望与寄托,容不得任何人再来伤害。 「婉儿替家人做打算,哪里来的委屈。」白婉儿被他抱的喘不过气,骨头都似是被捏散了架,鼓起劲挣扎了一下,才感受到萧靖琛渐渐松开的手。 白婉儿刚从他怀里解脱出来,突然又被他一记霸道的吻,封住里她圆润剔透的嘴唇。 「呜」的一声从白婉儿嘴里发出,一向都是她先起了心思撩人,头一回这般没有防备的被萧靖琛吻住,竟是被憋的满脸绯红。 跟前嬷嬷,玲珑,翠玉均是低着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之前将军与夫人亲热是在屋里,她们只要躲出来就好,可如今就在屋外,总不能让她们躲回屋里去,三人只能将头尽量的低到了胸前,不敢抬头瞧一眼。 原本只想点到为止,可一沾上她的唇,搂住了她的腰身,萧靖琛才发现再也无法自拔,白婉儿被萧靖琛横抱进了内屋幔帐床上,看着身下脸色通红,全身无一处不带娇媚的人儿,萧靖琛黑眸变的深邃,这幅身子,这张脸,似乎永远都看不够,看不腻。 手伸入薄纱之下,轻解纽带,白婉儿娇羞的将自己缩起,胸前肌肤如羊脂白玉,若隐若现,红红的小嘴微微开口,蕴含了丰泽,而那双眼睛更是水遮雾绕,娇媚勾人,这幅姿态对萧靖琛很是受用,俯下身压住她的那一刻,白婉儿的腰带已被他抓在了手里,每每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只要一碰上她的身子,就会让他失去理智一般,迷失在她婉转缭绕的娇嗔之中。 一夜过去,白婉儿脸色红润,躺在萧靖琛的臂弯中,睡的香甜。 ☆☆☆ 没过几日,韩夫人跟着京城一堆妇人闲聊之时,便听说了大将军府正在准备给萧姑娘议亲之事,顿时脸色变了,揪住话头就要刨根问底。 「可有听说是哪户人家?」韩夫人捏着心尖子问道。 「这倒是还没到有消息传出来,不外乎就是当朝几个高官世家,以大将军府的势力,怕是进宫为妃也说不准。」其中一妇人似乎是看出来了韩夫人的心思,顿时眼里露出了几丝嘲讽,「大将军府这样的门户,哪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 韩夫人被噎的没话说,可她并不觉得是那么个理,当初所有人还说她的女儿会到尚书府为妾呢,如今呢?诏谕可是尚书府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大奶奶。 这些事情谁能说的准。 那萧霜心里明显是对郎哥儿生了念想的,若她是要死要活的除了她儿不嫁,大将军又能奈她为何。 韩夫人从妇人堆里出来,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得再去找人问问萧霜的意思,怎么着也得知道萧霜是个什么意思。 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去打听消息,平时与她关系还算交好的一位妇人直接找上了门来,一见到韩夫人便是一脸紧张,神色焦灼。 「这回你家那大公子怕是摊上大事了。」那位妇人让韩夫人退避了左右,才急急地与韩夫人说起了将军府上发生的事。 「屋里伺候我的那个丫头,不曾想就认识将军府上萧姑娘屋里的一位婆子,这两人原本也是说说闲话唠唠嗑,一番说下来便说到了各自伺候的主,这便才知道将军府萧姑娘最近正忙着在追究一件事,我那丫头也知道我与夫人走的近,才好心的告知。」 「是什么事?」韩夫人听到那位妇人说她家郎哥儿摊上大事了之后,心就砰砰跳个不停,又听她说起了萧霜,心头更是跳的慌。 莫不是郎哥儿把人家怎么样了…… 「韩夫人可还记得你家大公子与白家嫡长女的那桩旧事?」 韩夫人一听,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呆愣又紧张的看着那妇人,当年韩哥儿与白婉儿那破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是她亲手掐断了这段姻缘,她韩家怎么着也得娶一个官家小姐,当年她是瞧不上白婉儿的出身,同样都是商户又如何,就不允许别人有往上爬的心了? 说起这事,怕是白婉儿还得感谢她呢,不然哪里来的她如今的大将军夫人。 她白婉儿是运气好,寻了个好主,郎哥儿倘若能娶了将军府的萧姑娘,也算是各自安好,又提起这桩事出来干嘛? 「那萧姑娘似乎知道了,还听说白婉儿在嫁进萧家之前,你家那位大公子可是去过人家婚房了一趟,这事可就真是闹大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韩夫人脸色都白了。 「是不是当真,我也就是听我屋里丫头说的,这些也是萧姑娘跟前婆子传出来的,若是萧姑娘能当作是流言蜚语不去追究也就罢了,怕就怕她揪着不放,到时候莫说你想娶她,恐怕连大公子都得受牵连,那可是大将军,哪里容得了自己的夫人与外男有过染。」 第55章 那妇人一说完,韩夫人一屁股又跌回了椅子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过了好一会子才冷静下来,「这事还请夫人先不要外传,怕是其中定是有误会的。」 「你还信不过我这张嘴,若不是为了你好,我今儿都不会跑这一趟,也就将这事烂在肚子里了。」 「我知道,我当好好感谢你。」韩夫人勉强地挤出笑容。 「行了,你赶紧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脱身,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了。」那妇人说完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韩夫人连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一路将她送到门口上了马车,才回头转身一脸的焦灼。 「去,去把大少爷给我叫过来。」韩夫人急的猛甩了手里的帕子,这事情若是真的,要让萧霜拿到了什么铁证,那郎哥儿今后就算是彻底的废了。 等韩文郎懵懵地到了韩夫人跟前,韩夫人劈头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数落。 「你说说,你是不是跟那白婉儿有过什么?」韩夫人胸口气的起伏不定。 韩文郎一脸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母亲怎的提起了这事,但到底是心虚,眼里有了闪躲。他自认为他的心思藏的很深,母亲不可能发现才对。 「你,你真是不想要命了!你今儿老老实实给我交代,当初白婉儿成亲前的那一夜,你对她做过什么没有?」韩夫人一看自己儿子的神色,心都凉了,倘若真是……她韩家可该怎么办。 「什么?」韩文郎脸色顿时被臊的通红,怒气也被挑了起来,「母亲怎能说出如此荒谬之事!婉儿如今已是将军夫人,你这番言论,若是让外人听了,该如何做想?」 「婉儿婉儿,你都知道人家是将军夫人了,还不注意你的言辞!你以为是我想出来的,是将军府上萧霜查出来的,找了探子专程就为了查你与白婉儿的过去,还能因为什么,恐怕就是因你的言行举止让人家生了怀疑才会查。」 韩文郎呆愣愣地站着,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韩夫人见他这个样子,也暂时闭了嘴,待二人都平静下来之后,才开始想对策。 「先得知道萧霜是从哪里找来的探子,那探子的消息又是从哪里出来的,目前还没有让消息散发出来,怕是萧霜手里还找不到什么证据,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落下什么把柄。」韩夫人冷静下来便开始从头开始梳理这事。 「我与婉儿是清白的。」韩文郎唇线绷的紧紧地,脸色阴沉,当小姑子的竟然查到了嫂子头上,怕是平时里也没有少给婉儿使绊子。 能让她怀疑的,定是上次在尚书府的那次,当时是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恐怕才让她瞧出来端倪。 既然这事情因他而起,他便不会让婉儿受到牵连,就算是豁出去所有,他也会护着她的名声。 「如今你说是清白的,谁能相信,只要有人指控你去过白婉儿的房里,就算是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更何况是人家将军府。」 「之前我还当那萧家姑娘是个软柿子,心思单纯,可如今人家这一手,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翻脸不认人,完全不讲情面。」韩夫人想起自己一心一意的去巴结她,拉着她的手说了那半日的话,竟然换来的是这种结果,不免地糟心,顿时也没有了心思要他家郎哥儿去攀附权贵。 这样的女人,韩家哪里还敢要。 「当年知道你与白婉儿关系的,也就只有白韩两家的几位长辈,还有白家的庶子庶女知道,白家如今家事闹的一团糟,听说前儿个那庶子被白老爷收了手头上所有的生意,谁知道又是不是他生了什么报复的心。」 「还有林姨娘,当年她在林家与她小娘使的那些心机手段,能是个省心的人吗,而那赵姨娘,同样生的是女儿,不管是样貌还是出息,白婉儿都是碾压了白晚清,这番论起来白家的三个姨娘,哪个都跟白婉儿有仇,怕是等着机会报复,你就是那倒霉蛋,顺便莲座的。」 「孩儿去趟扬州。」韩文郎起身,恨不得立马去扬州查个清楚,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马上就要秋闱了,你就给我省点心吧,要去也轮不到你去,你就在屋里呆着,好好留意那萧霜的动向,扬州由我去。」 韩文郎紧紧抿住双唇,捏着拳头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也没有出声再与韩夫人争论,如今局势他留在京城最好。 韩夫人说完,立马下去开始准备,白家她有的是理由去,不只是生意上的来往,还有自己家里那个庶出的狐媚子妹妹。 她倒是要看看,白家是谁想要带着他儿子一起下水,一直到韩夫人坐上了出发去扬州的马车,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就似是一场噩梦突然而降,她从没有想过有一日韩家还能跟着白婉儿,绑在同一条船上。 不但如此,如今还得要她去替白婉儿擦屁股,还是心甘情愿的去。 走之前,她已经让人去暗地里通知了白婉儿,当初若不是她非得缠着郎哥儿,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今日这桩把柄,她也不能闲着,那将军夫人总不能白当。 第56章 韩夫人派的人,当日就给白婉儿递了信,白婉儿收到信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一趟必须得让她韩夫人走。 白家赵姨娘,生的是女儿,如今正到说亲的年纪,怕是对外没少用自己这将军夫人的身份往脸上贴金,断然不会去提当年那桩旧事,就算再嫉妒再恨她,也不会愿意看着自己名声臭,自己的名声没有了,白晚清自然也不会有个好归宿,这般同归于尽的事赵姨娘不会做,她们之间的怨还没有生到那么大。 魏姨娘,如今更是自顾不暇,上回来了京城不但没讨得好,回去还因妒生了恨,害了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这会子魏姨娘正想办法怎么在白老爷跟前去求请,有怎么会生出旁的事情来,而白御文更不会,他恨白老爷,但不会恨自己,也不会冒这个风险再来惹将军府,万一暴露了,他面临的将是万劫不复。 魏姨娘与白御文俩人均是属于个性稳重的人。 余下的就只剩下了林姨娘。 林姨娘的妒忌个性从在林家跟着她小娘开始就养成了,嫁到白家当了小妾也学了她娘的那副手腕,本就是一个小妾却处处与正房温氏想比,仗着自己年轻的容貌,硬是让白老爷宠妾灭妻,抢了温氏的所有风头。 偏生白婉儿个性张扬,言语之中多是瞧不起她,这才让她用尽手段将原主嫁给了一贫如洗的萧家。 谁又曾想到白婉儿竟然有那样的运气,在扬州城萧靖琛带着白婉儿回门的那一回,可谓是让林姨娘栽了一个大跟头,若不是白老爷私底下护着,早就没了命。 如今林姨娘肚子里唯一的孩子被白御文害死,白老爷却是永远再也硬不起来,一夜之间,她所有的希望如泡影般破灭,她便是白家唯一光脚的那人,又有何是她能去顾及的,她怕是巴不得将白家所有人一块儿拉下水,去陪着她承受痛苦。 萧霜找去的哪位探子,也算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白婉儿将信件点了油灯燃尽,既然是林姨娘,就由韩夫人去最好,同样都是林家人,以韩夫人的手段,怕是不比林姨娘逊色几分,至少林家的老爷没有宠妾灭妻,这就能说明韩夫人的那位娘也不是个好对付的,韩夫人自然也学了几分本领在身。 「韩夫人已经去了扬州?」嬷嬷如今是全心全意在替白婉儿做打算,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嬷嬷自知以夫人的本事,定不会输,可也免不得会担心。 「这段日子别再盯着姑娘,好让她放开手了的去查。」白婉儿没答嬷嬷的话,回头却是给了吩咐,「还有老夫人那里,瓜果冰块都恢复到原本的份例,不用再多添置。」 「既然说我刻薄,我又何必去多此一举。」白婉儿微微勾起唇角,「面子上做足了便就够了,总不能连着心窝子也要一块儿掏给她们。」 亲娘又如何,亲妹妹又如何?谁能经得起这般诛心。萧老太太也太看不起她儿子的本事,走了一趟宫里,莫还以为,她那身为大将军的儿子不知道太后与她说了些什么? 白婉儿拳头轻轻地撑住下巴,低眉一笑,倒是很想知道秦慕薇逼急了,会用上什么样的手段。 嬷嬷见她露出这般轻松的神色,心头才渐渐地松了口气,当下应了白婉儿,去照着她的吩咐办,韩夫人那边想必定是没有问题的。 夜里萧靖琛回来,白婉儿正在灯下清点将军府的账目,神色认真,但从眉眼之中瞧的出来带了几丝兴奋。 萧靖琛这两日的话语明显地要比平日里少,原本五官硬朗的轮廓,一双黑眸更是溢满了冷意,只有在踏进白婉儿的院子时,才会柔和几分。 安王府不足为惧,即便是有太后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只是他心寒,为了婉儿心寒。 他的母亲终究是不适合京城这个地方。 在娘从宫里回来的那一日,他就去她的院子里,给过她机会,他问了她,「太后找娘有何事?」 「也就是闲聊了几句,没什么正经事。」萧老太太当时便是这样回答的。 萧靖琛脸色很差,默了半晌才张口说道,「没什么便好,但若是有,娘就得好生考量清楚,人的耐性总会有用光的那一日。」 萧靖琛说完,毫无留念的出了萧老太太的院子。 萧老太太心里当时有些虚,可再一想,这事并非自己生出来的,对方也并非周雪颖,而且她也是为了萧家的列祖列宗,萧家若是能娶个郡主回来,那就是有皇室血统,今后的子子孙孙都是带有荣耀的。 她是为了琛哥儿好,即便是他现在不乐意,可过几年,又或是到了晚年,定是能醒悟过来,白婉儿并非良配。 从前她是个商女,而如今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商女,她岂能不帮着琛哥儿想,她是他的娘,又哪里会害了他,都是为了他好。 萧靖琛后来收到了卫温的消息,太后的人又来找过几次老夫人,便开始麻木了,心里没有悲痛,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冷冷淡淡的,再也没有去过萧老太太的院子里,就连去早朝前的请安,在门口敷衍的站那一小一会儿,也懒得再去。 第57章 整个将军府,除了跟前人,他再也生不出任何感情。 白婉儿听到动静抬眸见是萧靖琛,脸上的笑瞬间晕开,开心起身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似是心里正装着一件美事,萧靖琛的脸色不知觉的也跟着暖了不少。 「夫君,今日婉儿略微清点了一下咱们的良田宅邸,定能体面的给小姑子备一份嫁妆。」 萧靖琛心头一痛,侧目睨住了她,「这些不用你操心,早些歇息,若是觉得闷,我抽空带你出去逛逛。」 白婉儿一把搂住了他脖子,笑的更加明朗,「多谢夫君。」 「不过,小姑子的亲事可不能再耽搁了,你是当哥哥的,先派人过去暗中递个意思,对方明白了,也好上门提亲。」白婉儿笑过之后,又将话题绕在了萧霜亲事之上。 「辛苦婉儿了,都听你的。」萧靖琛搂住她,眼里闪过漠然。早些嫁出去是好,也省的她再生出歹毒之心,如今他已经不奢求她能生出半点感激之心,但凡她有些良知,也不会是如今这模样。 萧靖琛自来都是雷厉风行,第二日便派人去了苏家探话,礼部侍郎夫人早在尚书府便见过了萧霜,消息递过来的时候,心口便是一阵发紧,但好歹很快是明白了过来,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就算那韩家一心想求娶,没有大将军发话,也成不了事。 如今既然是大将军看上了他苏家,便是给了他苏家面子,这是一桩喜事,虽说萧家姑娘是有些小家子气,那或许也是在扬州呆的时间长,一时没有适应过来,等在京城的日子久了,光是大将军亲妹妹这样的身份,就已经够她抬头挺胸,不惧人了。 「这几日赶紧去寻个媒婆,聘礼不急但定要体体面面的,对方可是将军府,多少人盼着攀亲,这等好事既然落到了咱们头上,到时候瞧热闹的人一定不少,不能损了两家的颜面。」侍郎夫人刘氏,自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立马拿出了该有的态度。 媒婆上门了,萧霜和萧老太太才知道这回事,俩人最近忙的很,哪里还有心思去打听旁的事,等到媒婆到了跟前,萧霜才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肯定是白婉儿出的馊主意,一身狐狸精本事,就会哄的我哥哥偏心,她分明就是心里还放不下韩文郎……」 「你休的胡说!」萧老太太打断了她,「说好了不能打草惊蛇的,你就得沉住气,再说,这门亲事我倒是满意,比那韩家不知好上多少陪,至少是个三品的官员,韩家几代都是商户,就算韩公子高中了,还能中个状元探花不成?就算能中,那也得等多少年?你等的起?」 萧老太太对这桩亲事心底里是满意的,对自己的女儿,她考虑的很周全,从小在扬州那地方长大,哪里比得上京城的姑娘,若是找个比将军府还是威望的人家,必定要受气,倒不如就这样,将军府能压过对方,对方自然将她捧在手心里当成宝。 看的出来,琛哥儿对他妹妹还是很用心的,选的这门亲事,是真正为了霜儿好。 可萧霜哪里听的进去,一心只想着韩文郎的那张脸,这辈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嫁韩文郎,其他人谁是谁,她哪里又分的清楚。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番地步,明明当初韩家的媒婆上了门,她与韩文郎已经那么近了,怎的就越走越远。 「我为何就不能嫁给韩公子?」萧霜哭着质问了萧老太太,若是上回娘没有阻拦,如今她就与韩家订亲了,哪里还会让旁人上门。 「为何?你是装糊涂还是当真就糊涂了?你都知道他心里有白婉儿了,都知道他与白婉儿的关系,你莫还幻想着,你能嫁给他?有你这么作贱自己的吗,原本也是不可能成的事,但从你去调查他与白婉儿关系的那一刻,你与他就更是不可能了。」 萧霜脸色苍白,泪珠子挂了一脸,突然似是才想到了什么,才开始惊慌的问,「娘,若是这事真与韩公子有关,他,他会不会受牵连?」 萧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清醒的时候,她还是个聪明的人,怎的这事情一到了她自己头上,她竟然就糊涂成了这样。 「你觉得呢?」萧老太太无奈的叹了一声。 萧霜顿时周身没有力气,当时她也是自顾不暇,才在哥哥跟前说出了那样的话,后来哥哥为了白婉儿打了她一巴掌,让她跪了祠堂,从此她心里就只想着要去报复白婉儿,向哥哥去证明他那一巴掌错的有多离谱,却没有功夫去想,倘若真的韩文郎与白婉儿之间有什么,那他会不会收到牵连? 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哥哥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萧霜嚎嚎的哭出了声,她怎的就走到了这一步,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韩公子。 「娘,要不扬州那边就算了……」萧霜一把抓住了萧老太太,她是恨白婉儿恨到入骨,可她不想害了韩公子啊。 「糊涂!你怎的这般糊涂!」萧老太太一下站了起来,「你以为这样你与那韩公子就能成了?怕更是助长了白婉儿的威风,与那韩公子藕断丝连,你对得起你哥哥?」 第58章 「回屋里仔细的想想,你与那韩文郎可还有半点可能,他哪里能比得上苏家!」萧老太太气的一通呵斥,让人将萧霜送了回去。 这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再打退堂鼓,必须得让白婉儿翻不了身,只要白婉儿离开了萧家,萧家的列祖列宗都会感激她。 媒婆上门之后,萧霜与苏家的亲事就算正式的订了下来,萧霜在屋里子哭过闹过,但又能如何,连她自己都想明白了,她与韩文郎之间再也没有可能。 或许是在她说出,韩文郎与白婉儿之间的关系之后,她与韩文郎之间就彻底的没了希望。 至于去扬州找那证人之事,萧霜却是提不起半点兴致了,全是萧老太太一手在操办,去的人,是从太后跟前调出来的,她放一百二十个心。 只要保证人一到京城,就是她白婉儿的死期。 萧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紧张的数着日子,白婉儿却是过的悠闲自在,跟着萧靖琛去了一趟京城闹市,回来的时候又是满满的一马车东西,萧靖琛扫了脸上多日以来的阴霾,耐心的陪着她逛了一日。 第二日白婉儿将马车里买来的东西,便送了一部分到老夫人和小姑子的院子里,休闲地坐着,等着嬷嬷回来禀报。 「没再摔杯子了吧?」白婉儿见嬷嬷回来了,慵懒的靠在塌上,半眯着眼问道。 「没有,初时倒是忍的脸色发青,过了一阵子竟跟个无事人一般,走的时候,还让静秋去屋里拿了一盒花生,让我带回来给夫人。」嬷嬷说完,便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给白婉儿瞧了一眼。 「嬷嬷将我妆容上的端庄一些,该准备了。」白婉儿却是一下睁开了眼睛,精神头饱满。 收到了韩夫人的消息,人昨日夜里就已经到了京城,人在将军府以外韩夫人可以搞定,人到了将军府,就看她白婉儿的了。 等白婉儿收拾妥当,刚出来一身端庄的站在了屋前,门口就来了人,来人是静秋,突的迎上白婉儿含笑的目光,心底的愁绪渐渐地压了下来,不待她开口,白婉儿就对着她说道,「走吧。」 到了门前的那一处藤花底下,白婉儿脚步微微顿了顿,前后她被老夫人请了两次,事不过三,再也不会有下一回。 白婉儿到了萧老太太跟前行了礼,萧老太太这回没再无视,而是夹杂着轻蔑的瞟了她一眼。 「坐吧,不然琛哥儿等会看到了,又说我刻薄了你。」萧老太太出口说完,脸上黑成了锅底。 白婉儿以往不介意,这次也没有介意,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规规矩矩地坐着。 都在等着萧靖琛。 萧老太太不担心萧靖琛不来,只要白婉儿在她的院子里,他肯定会过来。 与萧老太太所预料的一样,萧靖琛最初听卫温说,老夫人让他过去一趟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回到了院子里知道白婉儿也被她请过去了之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眸子里的怒火燃起,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震的茶壶砰砰直响。 萧靖琛一进来,便是带着一身的冷意,黑眸看了一眼萧老太太,里面透出了令人寒心的一抹淡然,只可惜萧老太太眼睛没忘他身上瞧,而是斜眼看着一脸得意的白婉儿。 萧老太太暗自觉得好笑,等会儿让她哭都哭不出来,昨夜她已经问过那姨娘一次了,说的那些句句都能置白婉儿于死地。 萧靖琛冷眼从萧老太太脸上扫过,又在萧霜脸上停留了一瞬,眸子里的伤痛与失望让萧霜猛的一颤,心虚的低下了头,这事情如今已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到了这地步,她想挽回都来不及,她又何曾想过要伤害了韩公子。 萧老太太见人到齐了才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知道,我这个当娘的是失职了些,你也怨我,不与我亲,这些我都没有怨言,你是我儿子,我就只想看着你好,只想护住我萧家列祖列宗的清名。」 「我萧家虽说一脉单传,我只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可从来都是贞洁的,没有半点对不起萧家。」萧老太太看着萧靖琛与白婉儿,又拿出了当初的威风,「你白婉儿本应该也是如此才对。」 萧老太太说完,装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婉儿。 白婉儿往萧靖琛脸上瞧了一眼,似是完全被说懵了,不知道如何反应,半晌才开口结结巴巴的说道,「母,母亲说的对。」 「你既然知道我说的对,可你又做了些什么……」 「够了!」萧老太太话还没说话,萧靖琛突然一声呵斥打断,起身去拉了白婉儿的手,「我们走吧。」 萧老太太嘴角一抽,也当场站了起来,「我这话都还没有说话,你就护着她了?就算你想要护着她,我也没有意见,可今日也得将这事情弄明白了,若是她白婉儿没有与外男有私情,那就是我冤枉了她,我给她下跪认错。」 第59章 萧靖琛的脚步顿住,回过头看着萧老太太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声音透着绝望的说道,「你非得做尽做绝了吗?」 「事情做绝了的不是我,是她白婉儿!你怎就还不明白?这可是她家里人自己说出来的啊,当年她与那韩文郎到了哪一步,你又何曾知道!」萧老太太这会子也不虚,她儿子就是被这个女人蛊惑太深了。 她这个当娘的若是不狠心替他清除了这个狐狸精,他这辈子就算完了,就算如今琛哥儿恨她,她也得说出来。 「娘说的是什么意思?」白婉儿从萧靖琛的身后出来,眼泪在眼角里打了几个转,吧嗒滴在了脸庞上,似乎已是忍受到了极限,「娘再如何不喜欢我,我以为娘也能看在夫君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心里有个度,可婉儿还是想错了,娘对婉儿的不满,不只是不喜欢,怕是还想着让婉儿万劫不复,才会说出这等污我名声的话。」 「我是不是冤枉你,你自己问你那个姨娘,她是你白家的人,她总不能说慌,总不能想要你声败名裂。」萧老太太一看到白婉儿这幅倒打一靶的模样就来气,事情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她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倒是小看了娘的本事,你是连白家的姨娘都请过来了?」萧靖琛脸上挂着一抹死灰般的漠然,将白婉儿护在身后,就似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盯着萧老太太,眼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感情,连愤怒都没有了。 「琛哥儿,你怎就一直看不清,白婉儿并非良配,自从她嫁进咱们萧家,哪一天有过安宁的日子?我是你的娘,难道我还会害了你吗?」 「这话,娘在将周家姑娘带过来时,已经说过了。」萧靖琛回头,眼里没有一丝犹豫,微微弯腰牵了白婉儿柔若无骨的手。 萧老太太被萧靖琛噎的一时愣住,眼见着萧靖琛拉着白婉儿往外走,心头急的慌,总不能她这番费尽心思的去扬州将人接过来,连个给她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白婉儿似乎也看出了萧老太太的着急,脚步稳住,并没有随着萧靖琛一块儿出去,而是红着眼眶难得任性的看着萧靖琛,「对不起夫君,婉儿很想忍,可婉儿忍不了啊。」 白婉儿说完,眼角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在萧靖琛的注视之下一粒一粒的滴在了她白净的脸庞上。 凄凄惨惨之间是她从未有过的绝望,泪眼瞅着萧靖琛,将她内心深处的孤寂与无能为力演绎的淋漓尽致。 萧靖琛喉咙发紧,牵着她的手不知觉的捏的更紧,他很想带着她走,很想带着她逃离这个地方,不想再看到她受到伤害。 可此时看着她委屈的脸,他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 「不哭。」萧靖琛轻轻擦了她脸上的泪,她做什么他都会答应她,他所有的温柔,也只会用在她的身上。 今日,他会彻底的给她一个交代。 「夫君,婉儿不想背负这样的骂名,更不想夫君心里对婉儿有隔阂,婉儿如今什么都不剩,就只有夫君了,婉儿输不起。」白婉儿上前一步,本想往萧靖琛怀里靠过去,可却又忍住了,凑了一半的身子,又重新撤了回去,回头泪眼婆娑的瞧着脸色早已铁青的萧老太太说道,「今日既然娘说婉儿不守妇道,婉儿便洗耳恭听,愿意听娘的教诲。」 在萧老太太的眼里,白婉儿每每一掉眼泪,她都会觉的是惺惺作态,这一番动作更是让她生厌,一时气得移开了眼,可没想到她居然能有胆子演到这一步。 萧老太太脸上带了几丝冷笑,她白婉儿厉害,那她今日就好好看她在白家那个姨娘面前,怎么个厉害发。 「成,今儿就看我是不是冤枉了你。」萧老太太回过头对身旁对下人吩咐了一声,那婆子便匆匆地去了屋里。 不过几息的时间,那婆子就带了一位身穿蓝色布衫进来的妇人,那妇人一直低着头,到了众人跟前才抬起了一张脸。 五官秀美,年纪也是二十五六上下,眉眼带了几丝不安分的躁动,不是白家的那位林姨娘又是谁。 白婉儿看到林姨娘的那一刻,眸子里还是露出了几分讶异。 四目相对,一个看似娇弱可眼里却带了能摄住人心魂的压迫,另一个则是满脸的恐慌与妒忌。 萧老太太一直在观察白婉儿的脸色,此时从她脸上瞧出了波动,才满意的将目光转向了林姨娘身上。 「今儿将你请来,你不必害怕,就是有几句话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了便好,我将军府不会为难你。」萧老太太盯了一眼林姨娘,林姨娘的眼睛却在白婉儿身上。 「原来真是姨娘,难为娘为了婉儿竟如此大费周章从扬州将姨娘请了过来。」白婉儿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依旧悲伤,可只有对面林姨娘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冷意。 那冷意更是衬出了她一身的威严,短短几月,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位愚昧无知的白婉儿,而是京城大将军府上的将军夫人。 第60章 光是她身上穿戴的派头,已然突出了她如今非同一般的地位,更何况那双深深睨住了林姨娘的黑眸,带着无情与冷漠,更是让林姨娘心生畏惧。 一时林姨娘又想起里那日在扬州城她的梅花阁里,白婉儿不惜用自己的名声作赌注来算计她,让她差点死无葬身之地,不由的心底生寒。 事后任由她百口莫辩,可人是在她屋里中的迷香,韩文郎也是她让人叫过去的,白老爷说,难不成白婉儿还能自己给自己点迷香?硬是让她开着嘴说不出任何话来。 可不就是她自己点的吗?那股狠劲谁能极得上,谁又有她那份胆识,一个不小心,便能点火自焚,可她白婉儿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事实证明,还是她赢了,从站在她身后大将军的眼神里,便能看出,她白婉儿赢了个彻底。 林姨娘别开眼没去看白婉儿,一身的装扮早在路上就被萧老太太的人给换了,换了一身粗布,哪里还有往日那般光彩夺目的模样。 再看白婉儿,摆在眼前的落差,让她没有勇气抬起头,静静地站在一边,没去看任何人,心底的不甘与怯意让她的思绪乱成了麻。 她是恨白婉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今日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将那日你对探子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再说一回,我将军府容不得人污蔑,但若事情是真的,也不会冤枉人。」萧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睨了一眼林姨娘,摆出了一副她老夫人应有的姿态。 林姨娘似乎特别怕她一般,头更低了几分,捏着衣角半晌也没有说出一个字,萧老太太正欲再出声,就听林姨娘小声的问老夫人,「老夫人,我该说,说什么啊……」 萧老太太没想到林姨娘居然这么问她,气的双手捏紧了扶椅,「你,你不是说我将军府夫人与韩家公子有染吗?」 这话从萧老太太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萧靖琛的脸色冷的不能再冷,连萧老太太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分明这话是林姨娘亲口说出来的,怎的这么一问,竟似是有些自己在引导她的嫌疑。 「昨夜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今日你就怎么说。」萧老太太也是被林姨娘气的乱了方寸。 林姨娘看了一眼萧老太太,又看了一眼白婉儿,酝酿了许久似乎才下定了决心,「将军夫人在嫁到将军府之前,曾与韩家韩公子口头说过亲事。」 萧老太太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白婉儿的手一直被萧靖琛捏在了掌心,即便是这会子也是捏的紧紧地,没有放开。 「两人因生意上的往来,自小就认识,本是情投意合,却因韩家韩夫人的原因亲事没成,后来便与将军许了亲。」林姨娘埋着头继续说道。 萧老太太的神色越发的轻松,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婉儿,「这事,当初我上门提亲的时候,可没听白家交代过。」 白婉儿没有说话,脸上的泪水已干,但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萧老太太见白婉儿不吱声,也没再说话,横竖今日也不用她再多说什么,白家这位姨娘都会替她说完。 萧老太太话说完,却没有再听到林姨娘开口,一时又拿眼睛睨了过去,恨她怎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说的这么磕磕碰碰。 林姨娘被萧老太太一眼扫过去,又才开始说道,「成亲当日,成亲当日,听说,听说韩公子去找过夫人。」 林姨娘说完,似乎怕的厉害,肩膀微微的颤抖。 「什么叫听说?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的吗?」萧老太太忍着一股子怒气,就快没了耐性,她就想不明白,昨晚这林姨娘都能说的清清楚楚,怎的今日就这样了。 「那,那就是我,我说的?」林姨娘颤抖地说道,一双眼睛更是小心翼翼地瞧向了萧老太太。 那模样似是被萧老太太吓着了一般。 这一说完,萧老太太再也不淡定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林姨娘就骂,「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说我对你屈打成招?」 萧老太太脸色都变了,「你一个白家的人,若不是你先给探子递出来的那些话,就算我将你嘴撬开,你能吐露半个字?」 「是,夫人说的对,是我说的,都是我说的。」林姨娘见萧老太太发火,又害怕的缩回了身子,这回妙语连珠,说的异常顺溜,「将军夫人在成亲之前就与韩家大公子互生情愫,将军夫人曾为了韩公子寻过短见,在成亲当日韩公子还去过将军夫人的房间,如今,如今更是藕断丝连,夫人对韩公子念念不忘……」 林姨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又顿了一下,似又思索了一阵才又赶紧说道,「上,上回去了侯,侯府,还与那韩公子勾勾搭搭……」 「你莫怕是疯了?!」萧老太太听了前半部分才觉得林姨娘终于说到了正道上,正期待着白婉儿的反应,目光刚碰到白婉儿的脸上,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林姨娘这最后一句,顿时脑门心都在跟着跳动。 第61章 谁让她说的这句?昨夜里她说的时候,怎么没有说这句?她一个扬州城里呆着的姨娘,又是怎么知道尚书府发生的事情?还故意说成了侯府,白婉儿去过侯府? 这明显的就是想告诉别人,她,她是被人指使的啊。 「噢,不,不是侯府,是国公府?」林姨娘被萧老太太一声吼完,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更是着急了,「那就是将军府!」 萧老太太硬生生都被她气的后退几步,脑子里嗡嗡直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夫人,我该说的都说了啊,白婉儿与那韩公子就是藕断丝连,我是白家的姨娘,我可以作证。」 「放肆!」萧靖琛终于忍受到了极限,突的一声呵斥,这回林姨娘是真吓的抖。 「我将军府岂能容你这等人胡言乱语!来人。」萧靖琛脸色冷如寒霜,话语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拉下去,送至官府!」 「等等。」林姨娘吓得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萧靖琛,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萧老太太身上,急急忙忙地向她爬过去,「老夫人,你答应过我的啊,你答应过只要我说了我该说的,就可以放我回去,如今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她好歹也是我白家的闺女啊,就算我只是个姨娘,可我也是白家的人,我这番出来指证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不能这么心狠。」白姨娘垂死前的挣扎,挪到了萧老太太跟前,死死的攥住了她的衣摆,萧老太太也任着她扯,还是几个丫头上前,手忙脚乱的将林姨娘强行推开。 萧老太太神色已经呆木,身后的萧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本以为今日,是等着看白婉儿是如何让哥哥失望,是如何被哥哥赶出将军府的,可谁知道,临到关头了,林姨娘还能翻供。 娘都说了,是太后出面去接的林姨娘,不应该出错才对…… 「将军,将军求你饶命……」林姨娘绝望地摊在地上,无望之下只得再去求萧靖琛。 「从现在开始,你若是再有半句虚言,谁也救不了你!」萧靖琛的声音不算大,也没有带怒斥,平平淡淡的说出来,却让林姨娘下意识的将头低在了地上,莫名地一阵恐慌。 从太后的人将她从白家提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又或者说,从她肚子里的孩子被人害死之后,她就生不如死了。 可如今,却是比死更可怕,她算计了一辈子,在白家将温氏踩在了脚底下,可如今到头来,却栽到了林家大姨手里,栽到了白婉儿的手里,成为了她们权贵相斗的牺牲品。 林姨娘趴在地上,闭上双眼,脑子里全是韩夫人那张绝情的脸,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唯独就只剩下了林家的亲娘,和她寄托了希望的弟弟。 韩夫人永远都能掐住她的命脉,比起她自己的命,她更怕娘和弟弟被牵连。 「我,奴……该死。」林姨娘一张嘴,萧老太太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瞪着眼睛盯着林姨娘,心头却还是存了一点希望,她不信她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带她来的人可是太后的人,她还能编造出什么样的话来。 「奴……」林姨娘又绝望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萧老太太,对上萧老太太怒视的目光,突然林姨娘就哭了起来,「老夫人!奴对不起您,是奴言而无信,可奴怕啊,她是将军夫人,已经不是我白家的姑娘,你让奴来指正她,奴心里虽恨,可到底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奴心里虚。」 萧老太太尽管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是经受不住现实的打击,脸色苍白,心麻了半边。 「奴自来胆小,老夫人怎就偏生找了奴过来,白家还有另外俩个姨娘,您为何就不找了她们,为何就选了奴,」林姨娘却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继续的说道。 萧老太太伸出了两根手指,点了几下,硬是说不出来一个字,没等她说出来,林姨娘又接着哭,「奴怕死,既然奴没有选择,横竖都要死,那奴就选择清清白白的死去,即便是下了地狱,奴也没有对不起白家,没有对不起将军夫人。」 「住嘴!你满口胡言,你竟然敢……」萧老太太这半天才吼出来了一句话。 「夫人饶命,奴不敢!奴谁都怕,奴怕老夫人,怕将军夫人,更怕将军……」 「我看你谁都不怕,你怕谁?你满口胡言,颠倒黑白,我什么时候指使你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出自你口,今日你却来反咬我一口,是谁给你撑的腰,让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萧老太太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张脸憋的通红急于辩解,她本就是占了道理的,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老夫人说的对,不是老夫人,是,是个太监将奴从白家接过来的……」 「你闭嘴!你想找死!」萧老太太的面孔瞬间狰狞的可怕,林姨娘她一个妾是有多大的胆子,咬了自己,如今她还想咬谁?她怕真是疯了,活腻了! 第62章 萧老太太呵斥完,林姨娘再也不敢出声,不只是林姨娘,周围都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可怕,白婉儿呆楞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转过身轻轻地向萧靖琛靠过去,头埋着,虽然没有让萧靖琛看到她的脸,但是却能让萧靖琛感受到她的委屈。 「娘真是好本事,去了一趟宫里,竟然有了这番手腕。」萧靖琛并没有多大的震撼,似乎就是再说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平淡地看着萧老太太,不苟言笑,但也不恼,「你又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 「伙同着外人来算计你的儿子,你的儿媳妇,萧家列祖列宗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娘。」萧靖琛目光平平地看着萧老太太,冰凉的手被白婉儿轻轻摩挲,他知道她在安慰她。 但是这一回,他用不着任何人的安慰,他并没有伤心,他的心早就被她们一点点地磨死了。 「琛哥儿,你不信我?」萧老太太瞬间脸色苍白如雪,萧靖琛的神色让她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她宁愿看着他愤怒,看着他对自己发火,然后质问她,她会好好的和他解释,这一切并非是林姨娘所说的那般。 白婉儿本就与韩文郎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萧靖琛漠然的看了她一眼,黑眸中没有任何波动,平淡如水,原本就只剩下了那么一丁点的可怜母子情,已经荡然无存。 萧靖琛没再回答她,转身让卫温将林姨娘带下去,自己则是搂着白婉儿的肩头,朝着门口走去。 不想再说一句话,连看一眼也懒得再看。 「琛哥儿,你要相信娘,娘是被她们陷害的,这林姨娘她是白家的人,她是想害我啊,你只要派个人去查,就能明白……」萧老太太心底一颤,她受不得萧靖琛这般冷漠的脸,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萧靖琛听到萧老太太的话,也停下了脚步,回头嘴角挂了一丝冷笑,「人是您自己找回来的,如今您却说她陷害了您,您想让我调查什么?莫非还要将白家所有人的嘴堵住,让他们过来作证,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指着将军夫人,一次又一次的侮辱她?」 「铁石心肠,也没有你们这番歹毒。」萧靖琛的话冷冷地砸下,犹如一把寒冰匕首扎进了萧老太太的心窝子里,又冷又疼。 「从她嫁给我萧靖琛开始,她就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将军夫人,可你们又有哪一刻将她当成是我的妻子,当成是将军夫人过?你们从来没有尊重过她,而她!从始至终都在维护你们,上一回求我不要将您送回扬州城,告诉我,要一起好好孝敬娘的人是她,这回萧霜的亲事,也是她亲手一个一个去替她挑选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萧靖琛紧紧地睨住萧老太太,眼里已经不带任何希望。 萧老太太愣愣地听完萧靖琛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瞬间老泪纵横,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绝望,她白婉儿可真能忍…… 但她从来都不会相信白婉儿是个好人,从来不相信她有那么好心。 只不过是自己输给了她,从知道是太后去扬州人接了林姨娘过来,自己便是信心满满,想着定是万无一失的,可谁知道竟然还是出现了意外。 白婉儿,一定是她,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人,同是白家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白婉儿设好的一个局,等着她们上钩,等着她去白家接来林姨娘,就为了等到跟前的时候,让她突然翻供,让自己在琛哥儿面前彻底的万劫不复。 为何要留着她在将军府,为何不让她回扬州城,就是想将她与琛哥儿的情分耗尽,耗的一丝不留。 萧老太太摊在椅子上,神情落魄,绝望地说道,「心肠歹毒的是她白婉儿。」 白婉儿跟着萧靖琛一起回的头,双目中还含了水雾,脸上的泪迹还未干透,与萧靖琛一般,那张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连往日里喜欢的伪装,也懒得再装。 就似是当跟前的人死了一般,已经不值得她再花任何心思在她身上。 「到了今日,您竟还是痴迷不悟。」萧靖琛说了最后一句话,再也不看萧老太太一眼,没走几句,就听的身后萧老太太的痛哭,「痴迷不悟的人是你,是你萧靖琛啊……」 只是萧靖琛的脚步再也没有停留,至此之后,他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从前周雪颖那时,萧老太太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绝望过,即便是从前他对她生气,出声维护白婉儿,那脸上也是有感情的,可今日那张脸上,她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她的琛哥儿,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如今却对她心如死灰,没有了任何感情。 那双瞧着自己的眼睛,冷淡的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是他的母亲啊,她怎么可能会害了他。 「娘,算了吧。」萧霜从萧老太太的身后出来,搀扶着她的胳膊,今日她总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事情一与白婉儿沾上关系,她们准没有好果子吃。 第63章 周雪颖如此,如今就算是宫里的太后出手相助亦如此,你越是来的凶猛,白婉儿还击的便越是凶。 恐怕这一次,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明日过后还不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呢。 白婉儿被萧靖琛牵着手回到了院子,一进屋白婉儿便将萧靖琛抱了个结实,双臂从他的腰间环绕而过,白皙的小脸贴在了他的胸前,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满满地都是依赖。 但白婉儿并没有开口,换作往日,她会劝一番萧靖琛,可今日,她不想再说什么,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要她心里知道萧靖琛在为她撑腰,而萧靖琛也明白了她的感激便好。 萧靖琛的黑眸不再是冷漠淡然,粗旷的大手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声音里还是一惯的宠爱,「委屈你了。」 白婉儿在他的胸前摆头磨蹭,她一点也不委屈,相反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多谢夫君相信了婉儿。」 萧靖琛这回竟是从头到尾的选择了相信她。 白婉儿懒得去往深处想,她自来懒惰,除了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命,让自己活的自在,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如何才能让自己浑身上下布满荆刺,不被旁人伤害,除此以外,从不敢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奢求,书中她所扮演的角色,所处的时代,都不允许她出半点错误,一旦错了便是生命不保,万劫不复的下场。 而她,想活出她原来的模样,还为时尚早。 原著中女主周雪颖,已然成为了过去,在回到扬州之后,周家对她的态度也是所有人能预料到的,一夜之间周家所有的希望破灭,不但没有让周家人攀附上关系,捞到更大的好处,连最初萧靖琛许诺的良田钱财都成为了泡影。 周雪颖给老夫人下毒,这等大事,没有让周家一起陪进去,已经算是萧靖琛念及了旧情,哪里还有脸再去讨要这些。 周家老爷日夜担心周家被萧靖琛报复,身子状况渐渐下滑,到最后竟是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周家老爷子一走,周家将所有的账都算在了周雪颖的身上。 走之前在将军府上,被萧靖琛推的那一巴掌已经让她落下了病根,再加上一路让她陪着一具尸体回到了扬州,整个人的神智已到了崩溃边缘。 一回到周家,面临的又是被嫌弃责罚,在关了几日柴房之后,周雪颖已经不成了人样,就是那样了,还是被周家草草的说了一门亲事,直接嫁给了一位老员外当妾。 白婉儿自己清楚那位老员外是谁,原著中原主便是被他无尊严的折磨过。在萧老太太派人去扬州的那一日,周雪颖刚刚被老员外从后门抬了进去。 周雪颖这辈子的路,算是走完了。 余下的便是萧老太太,原著中,并没有写出萧老太太的刻薄,可见白婉儿的愚蠢,确实是原著作者给的智商有限,活活的被自己作死,愚蠢到到死都没有认清她的面目,没有让她露出任何马脚。 可在自己身上,她重新给了她无数次的机会,不但将萧老太太所有的心狠手辣都逼了出来,还发挥的淋漓尽致。 白婉儿从始至终都明白,自己之所以能走到今日,都是她押对了筹码,押在了萧靖琛身上,萧靖琛是男主,是手握朝廷重兵,连皇上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无论是从前,还是今后她白婉儿做任何事,都无法离开萧靖琛,一旦事情败露,怕萧老太太的今日便是她的明日。 她只想维持这种关系,仅此而已。 白婉儿从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后不久,白御海才听到消息,冲到了白婉儿的院子里,到了院子门口,却被卫温堵了一个结实。 「将军说,夫人已经不是白家的人,而是将军夫人,将军自然会知道怎么保护她,还请白少爷放心。」 白婉儿头一回因为脸上受伤的事,白御海已经在萧靖琛的心上撕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这回早就有了准备,让卫温守在了门口,就为了堵他白御海。 白御海被憋的一脸涨红,异常生气,狠狠的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却仍是怒气难消,一时气不过,便折回了脚步,冲进了萧老太太的院子里。 这次大概是他白御海有史以来最不讲礼仪的一回。 对着萧老太太,白御海从人性的善恶开始讲起,再讲到了为人婆母应该有的模样,又将萧家前几代的良母风范,一一例举给了萧老太太,每一句都说的掷地有声,白御海本就是做生意的,口才自来了得,加上又是读书之人,肚子里的文采应付这种本就占了正理的事情,绰绰有余。 萧老太太被说的哑口无言,起初还争辩发怒说了几句,到最后就觉得白御海的那张嘴简直就是和尚念经一般,念的她脑仁都是痛的,到最后终于承受不住,便让人撵走了白御海,「你给我滚!」 白御海被强硬的请了出去,萧老太太一颗心本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与萧靖琛的态度伤透了,如今再被白御海这一番刺激,身子一摊,气火攻心,直接休克了过去。 第64章 ☆☆☆ 一连过了几日,萧老太太都是伤神的躲在屋里,没有再出来,原本她以为这样的结局,已经能让她伤痛一辈子了,可没想到,几乎在一夜之间,将军府上发生的这桩事情,已经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刻薄的婆婆不足为奇,但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当今怕是没有几个,居然能找去扬州找来了白家人做假证,还被人家当着面翻供。 这是又歹毒又蠢。 萧霜面色憔悴,这几日她就没有一日过的好,流言四起之后竟是连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在她背后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去找了萧老太太。 「琛哥儿这是不打算再管我了啊。」萧老太太这几日下来,神色已经颓废了不少,似乎突然老了十岁,她的院子,萧靖琛再也没有踏进来一步。 如今竟也任由着流言外传,彻底的放手了。 萧老太太看了一眼这个才刚刚搬来数月的府邸,宅子大了又如何,还不如原来萧家的破院子来的温馨。 到底是情分都被她消磨没了么? 「你就好好的待在府上,等嫁到了苏家,老实本分的待人,早些嫁了早好,与白婉儿不在一个屋檐下,你看不见她,心里也不会烦,也就不会再与她生出过节。」萧老太太看了一眼萧霜,心头即便是不甘,但现实已经成了这样,她不得不认输。 这辈子她与白婉儿,注定了的不会和好,出手斗一次伤一次,即便是被伤的遍体鳞伤,可要让她从此以后不再与白婉儿生出瓜葛,好生与她相处,她却做不到。 除非眼不见为净,看不到了也就不会再想了。 「娘……」萧霜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不对劲。 「听娘的,以后别再去招惹她,娘不是她的对手,你更加不是,韩公子那里,你可万万不能再存有心思,这京城是大,将军府也大,可已经没有为娘呆的地头了,明日娘就回扬州去,你定要小心谨慎些。」 萧老太太与萧霜说了一宿的话,多半都是交代她以后如何对待夫家,让她如何防着白婉儿。萧霜就算是伤心,但也知道如今娘的处境,回扬州是最好的退路。 怕再这么下来,娘总有一日会被白婉儿害的尸骨无存,诛心割肉。 萧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扬州那院子早在萧靖琛上回赶她回去时,就已经派人收拾的妥妥当当,一回去就能住上,也委屈不了她。 到了临走前,萧老太太才发现,连个见萧靖琛最后一面的理由都寻不到,白婉儿替她收拾的样样周到,没有一处可以让她挑剔的,也没有给他机会去找萧靖琛理论。 她倒想提出来,去见一面萧靖琛,可她还是没有那个脸开口,他没有注定来,便说明他根本不想见她,这般硬让他来了,又怕还是之前的那张冷脸,她看了只会更加的堵心,倒不如不见。 萧老太太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将军府那块大大的牌匾,心头五味杂陈,本以为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会是白婉儿,段不然短短数月,走出来的竟是自己。 萧老太太心口闷的慌,也不想再多看一眼,回头钻进了马车,弯着腰身抬头,却看到了端正的坐在了马车内的白婉儿。 萧老太太心头一颤,紧紧地盯着白婉儿,很想掉头下了马车不想再看到她,可内心里的那股傲气又让她停住了脚步,她再如何输,也不想在白婉儿跟前低头。 她今日来,除了看她的笑话,还能为何。 萧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倒也坐在了白婉儿的侧方,脸上没有什么好脸色,「你又想使什么坏招?莫非你觉得还不满意?」萧老太太愤怒的瞪着她。 白婉儿没理会萧老太太的怒愤,微微的笑了笑。 「那林姨娘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她突然翻供?」萧老太太也不打算与她兜圈子了,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白婉儿,她一直想不通,林姨娘分明就是对白婉儿恨之入骨的,怎的到了跟前,竟替她说话。 那恨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林姨娘眼里的恨,她熟悉的恨,自己就是那般恨着白婉儿的,且林姨娘知道是什么人过去接的她,也知道背叛的后果是什么,但她还是悔了,不但没有整到白婉儿,还倒打一耙,将她害的有口难辩。 白婉儿黑如琉璃般的眸子看着萧老太太,没有萧老太太的恨意,也没有萧老太太以为的得意。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白婉儿带着浅浅的笑容,轻轻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并没有回答萧老太太的话,「可你根本不稀罕,其实你我之间本可以和平共处,互不干涉,但你却偏偏不想放过我,也不想放过你自己。」 白婉儿的眼睛随着这话,渐渐地开始变的深沉,萧老太太生生的愣住,不明白她想要说啥。 「你恨我,不外乎就是觉得我比你过的好,认为我是你的儿媳妇,就不应该比婆婆过的好,从我嫁进萧家,你心头就已经种了刺,你厌恶被白家娇生惯养的我,更厌恶我所享受的一切,最让你不能接受的,就是我享受着富家小姐的待遇,却见证了你最难堪最想抹去的穷日子。」 第65章 萧老太太的心猛的提起来,呼吸急促的看着白婉儿,她这不是来看笑话的,是来诛心的。 「可你忘记了,我所享受的每一分每一豪,可与你有何干系?你可有养过我,教导过我?你什么都没有,却无缘无故地来仇视我所拥有的一切,你非得将我变成与你一般窝囊你才甘心,你恨不得将我从高处拽下,与你一块儿贫穷,与你一块儿去体会苦日子,这样你心里才会平衡。」 「那两年,实则我已经尽了该尽的责任,我能那个能力拉你起来,可你不愿意,你不领情,心傲的不愿意花我一分钱。」 「可我凭什么呢?你不愿意过好日子,我又凭什么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去作践自己?」白婉儿缓缓地说着,从原主的那两年开始说起,她就是想让萧老太太明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到了绝境,逼到她再也回不了头的路上,与她白婉儿无关。 萧老太太听的一愣一愣地,脑子里嗡嗡的响,这些都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不想被人提起来的事,可今日却被白婉儿毫不留情的挑明了。 「是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不但看不顺眼,你还处处的刺激我,在将军离开的两年你,你看似在忍耐,可实际上你没有一刻不在想着法子的激怒我,让我生气让我失去理智的去闹,这样一来,就可以落得你好婆婆的名声,而我就是那个忤逆不孝的恶媳妇。」 「你做到了,原本你可以达成你的愿望,将我从萧家除名,可你怎就突然忍不住了呢?就差那么一丁点了,你却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休了我,你也不该贪心,倘若那时候你能给我一张和离书,哪里会有今日。」 白婉儿将身子往她跟前凑了凑,嘴角又晕开,一副在替萧老太太心疼的神情,带了惋惜了说道,「你说是不是?多可惜啊。」 萧老太太看着跟前白婉儿的脸,一脸的惊恐,似是完全不认识她,后背一阵阵的生凉,她从没有想过一个人能可怕到如此地步。 她竟然……忍了两年多,两年里她的那些愚蠢,都是装出来的? 「你好狠!」萧老太太脸色苍白,除了这几个字以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对上白婉儿的那双眼睛,似乎自己心底种种所有见不得人的事,都能被她瞧出来,放在太阳底下见了光。 「知道我为什么上回将你留了下来吗?」白婉儿继续说道。 萧老太太已经不敢去揣测白婉儿的心思,她知道自己揣测不到,她活了几十年,人生过了大半辈子,却不如跟前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白婉儿没再咄咄逼人,眼里露出了几分失望,「我以为你能想明白,可终究,你还是没有明白。」 「你本来可以好好的呆在将军身边,在将军府颐养天年,可奈何你对我的恨,已经大过了你对将军的爱,既然如此,你呆在将军府又有何意义?」 萧老太太的心被她的话弄的一上一下,颐养天年……她怎么可能不想。 「你应该知足,没有遗憾才对。」白婉儿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尘埃落定,弱肉强食,每个人都该有各自的道路,输了就得自个儿受着。 白婉儿起身刚要走,似是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走之前不知你有没有劝过萧霜,切莫要步了你的后尘,否则,我为了自保,可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的人。」 「你敢?!」萧老太太猛地坐直了身子,神色愤怒又戒备的看着白婉儿,如今她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萧霜,有白婉儿这样的心狠手辣的人在她身边,她怎么会放心,「你,你个黑心扉!我要见琛哥儿!」 「要我帮你叫过来吗?」白婉儿不急不慌,好意的问了一声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盯着白婉儿那张明媚春风的脸,突然身子无力的靠在了马车上,双眼空洞,里面全是挫败之后的绝望,她哪里还有脸见琛哥儿,琛哥儿哪里又会再相信她的话。 莫不成等琛哥儿来了,又让她白婉儿在琛哥儿跟前演一次,让自己再被诛心,到时候不只是最后的这点尊严,怕是再也没有脸活在世上了。 白婉儿见萧老太太没再叫嚷,也没再停留,缓缓地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将军府的石阶上,看着马车从将军府的门口驶出去,才回了屋里。 萧老太太走的当日,消息就传到了太后的耳里,太后跟前的一套茶具硬生生的被她摔碎了一个杯子,「哀家早就知道她是个没用的东西,她倒是挺配合的,这么点小事,就承受不住,支撑不起了,就害怕的躲去了扬州,当个缩头乌龟,将大将军的府邸全部腾出来给那白婉儿了。」 秦慕薇轻捶着太后的肩膀,神色也不太好看。 以为再怎么萧老太太能坚持到,将这亲事对外提出来,过到明面上,等流言蜚语一起来,太后这里也好行事,谁知道就一个林姨娘翻供,就将他打击的起不来,竟然离开了京城。 第66章 「那姨娘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就有那个胆子敢耍本宫?」太后转过头问了一句秦慕薇,这一个商户家的姨娘,哪里来的狗蛋,竟然敢临时翻供。 「从出事之后,姨娘一直在将军府上,没有出来。」秦慕薇有些恍恍惚惚,她对这些内宅争斗的事情,完全没有经验,更是憎恨。 但如今,她却走上了这条路,是白婉儿将她逼到了这条路上来的。 「你呀,长点心思,这事你一开始就应该好好盯着,不能松懈,萧将军是你自己一门心思要喜欢的,就应该用点心,你是郡主,难道还比不过商户出身的白婉儿?这样一来,只会让萧靖琛越来越同情白婉儿,你的机会便越来越小。」 「若是你能想通了,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就是最好。」太后看了一眼秦慕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是非得让她嫁给萧靖琛,万不得已,萧靖琛还有个亲妹妹,让她嫁到这宫里来,也是一样的道理。 秦慕薇没有说话,若是之前,或许她还能放弃,可如今她又怎么能输给白婉儿。 ☆☆☆ 西宫里宁王妃与宁王正在喝茶,跟前的太监走到俩人跟前耳语了一阵,宁王妃便是一脸的笑容。 「她们还真以为那白氏是个软柿子,好欺负的?还异想天开的让大将军休妻,娶他安王府的郡主,当初皇上欲将公主许配给萧将军,他都没有同意,她又有什么信心萧靖琛就能娶她了。」 宁王「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思绪跟着太监的话飘远,想起了美人儿那双能摄人心魂的眼睛,还有她眼底的冷意,宁王微微拧眉,想不出美人儿哭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王爷。」宁王妃见他心思不在,便唤了一声,未听到宁王的回应,脸色顿时变了,果然心不在她这里。 宁王妃想起近日的种种,一时心口又堵上了,「王爷政务繁忙,臣妾就不打扰您了。」 宁王被宁王妃冷冷地一声打断,这才回过神来,也听出来了宁王妃这是在赶自己走,竟也没有再去哄她,脑子里全是白婉儿的一颦一笑,他静不下心来。 「好。」宁王爽快的起身,从宁王妃的屋里一出去,宁王妃便是一个茶杯就砸在了地上。 「一群狐媚子,个个都不要脸。」宁王妃这段日子也是焦头烂额,宁王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就连着带了三位美人进来。 一个比一个狐媚,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尽是一些下作的东西! 「王妃,何必为了那些个不值当的人动气,王爷心里再如何,哪里敢忘了王妃。」宁王妃身边的嬷嬷立马出身制止了她。 宁王妃渐渐地也控制住了情绪,如今的形势绝对容不得他们窝里斗,外面那些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稍微有一点过错,便会被别人拿去当把柄。 太子之位未定,怎能马虎。 「去给将军府送个帖子,本宫要请将军夫人过来喝杯茶。」宁王妃想通透了,脸色又恢复了正常,等到大事定下的那一日,她再去收拾那群狐狸精也不迟,先让她们享受几日,到时候保证让她们死的更难看。 萧老太太走后白婉儿也没有清闲过,白御海突然之间就似是变了个人一般,沉默时一语不发,若是一说起来,那张嘴巴就不带停的。 怪白婉儿做了这么大一件事,事前竟然没有与他通气。 「若林姨娘没有翻供,你当如何?」白御海一想起这事,脸色雪白,若真是被萧老太太一顿诬陷,婉儿妹妹该怎么办,还能活的下去?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白婉儿没有理她,芊芊玉手拿了一个葡萄送入嘴里,脸色看不出来任何的愁绪。 「还有那林姨你打算怎么办?」白御海不是傻的,事情过后,已经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清清楚楚,林姨娘是谁带来的,也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替白婉儿担心。 如今自己什么都不是,白家也就只有几个破银子,哪里比得过安王府,可倘若安王府真要蛮横起来,他白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替妹妹撑腰。 「你替卫大人做了这么久的苦力,她就没有一点甜头给你?」白婉儿不但没将白御海的话听进去,还岔开了话题。 果然一说到卫浅,白御海的脸色就开始变的不自然。 早在三日之前,卫浅就已经没有让他再插手她的事情,连门都没让他进,说她耽搁不起白家大少爷的仕途之路。 白御海无法,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寻了一个替卫浅看守药材的理由,硬是在她的院子外搭了一张桌子,将自个儿的行当全都搬了过去。 药材就摆在地上,等着太阳晒,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奈何卫浅赶都赶不走,惹了不少府上的下人看笑话,起初卫浅还会过去说几句狠话,可说的多了,发现也只是浪费了口舌,到最后竟是对他这番无奈的要求,睁一只眼闭一眼。 第67章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白家都不是好惹的人,你最好这次都高中,要是不中,你就自己去给将军夫人解释清楚,让她千万别来我跟前找麻烦。」卫浅妥协地让他进了院子,她最受不了自己的院子里被人当热闹瞧。 白御海异常乐意的进了院子,连着三日了,都是身在一片药材之中,埋头准备秋闱。 突听白婉儿说到甜头,白御海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自己将书本搬进了卫浅院子里的这事。 比起之前她的冷脸,这已经算是给了他很大的甜头。 「秋闱过后,马上又是春闱,我相信哥哥定能高中,但也得事事小心,早些做准备才行。」白婉儿连吃了两颗葡萄,余下的连带着盘子一起抱了起来。 「我去找浅浅说两句话,哥哥要不要去?」白婉儿起身,也不打算听白御海叨叨,转头瞧了一眼面色微红的白御海。 「你去吧。」白御海颇有些无奈,自己说了这么多,她估计也没有听进去,本就被她知道自己对卫浅的心思,也不会凑着一块儿过去,让她当着卫浅的面臊他脸。 除了做事稳重了些,婉儿妹妹这性子还是与之前一样,调皮任性。 白婉儿起身与白婉儿一同走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将军对婉儿妹妹的态度挺让他放心的。 希望这次秋闱自己能有个好的结果,明年再继续参加春闱,谋了官职,也就再也没有人看不起婉儿妹妹的出身。 白婉儿素手端着一盘子葡萄出现,硬是让卫浅愣了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葡萄好吃,我专程给浅浅送过来。」白婉儿说完便拿了一颗在手,笑容可掬地想往卫浅的嘴里送。 卫浅没有领她的情,堪堪地避开了她,每日白婉儿都会让人送一大堆果子到她屋里,这会儿她却又单独送来了这几颗葡萄,什么居心一目了然。 「你们白家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卫浅斜睨了一眼白婉儿,「有什么事要你亲自上门的?」 「啧,你可不能将我与我哥混为一谈,我哥自来是个懂得羞耻的清纯少爷……」 卫浅:「……」 「你要不说,我就去忙了。」 她还没看过哪个清纯少爷有像白御海那般脸厚的。 「礼部宋大人府上,这几日听说大公子媳妇难产,都过了一日了还没有生下来。」白婉儿缓缓地说着,黑漆漆地眼睛瞧着卫浅,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卫浅抬头睨过来,似是看不懂了,「白少爷原本应该在扬州参加乡试,此次来了京城,已经是拖了你的关系,怎的?还不满意?京城不比扬州,科举也不比儿戏,自来讲求公平,你少动歪心思。」 「倘若真能做到公平,今日我又何必来找卫大人。」白婉儿‘咯嘣’一声,又塞进了一颗葡萄到嘴里。 卫浅目光顿了一瞬,眉头微皱,思量了许久才开口,「少吃点,小心噎着。」 白婉儿的脸瞬间笑烂了,紧紧地跟在卫浅身后,也不管她爱不爱听,就开始说起了白家的旧事,「浅浅可是冤枉了我,我白家祖籍本就在京城。」 白家白婉儿祖父本是京城人,后来因为生意才去了扬州,这一去谁知道就定居在了扬州,后来才有了白老爷,之后更是成了扬州一代富商,这日子过的滋润,平日里也没有谁想过要搬来京城归祖。 京城的位置都被韩家占了,哪里有她白家什么事,也只有在科考的时候,才一时想起来要认祖归宗,白老爷自来是个好面子的人,这才将白御海送来的京城。 可谁知道,如今白婉儿却无意中得罪太后,白御海来了京城,正好送到了她眼皮子底下,送到了她的手掌心。 她不得不防。 「浅浅要是想听,我就从我爷爷那辈人开始讲起,其实我白家也没有那么复杂,爹爹是一脉相传,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也就少了许多麻烦,谁若是嫁进来,定能省心……」 卫浅回头瞪了一眼白婉儿,「我没说要听。」 「不听,咱就不说这个,咱换个说,我白家爹爹可是盼了一辈子,就盼着我哥能给他光耀门楣,这三年才一次乡试,自然得到白家祖籍之地参加……」 「你再啰嗦几句,耽搁了时辰,就怨不得我了。」卫浅被她叨叨的头痛,这俩兄妹也真是好本事。 「多谢浅浅,那我这就去让哥哥在门口等你,卫大人出诊一定得需要帮手,你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宋大人,上门的是两位大夫。」白婉儿这回干脆利落,不再多说一句话,手里的盘子竟也没有搁下,直接又端了回去。 卫浅嘴角一抽,果然还是她白婉儿的作风,所有的事情都让她算尽了。 宋大人是本次乡亲贡院的主持,也亏得在这个时候就恰好被白婉儿遇上了孙媳妇难产。 第68章 白婉儿一直都相信白御海有那个能力高中,但是谁又能保证中间不会被人陷害从中作梗。 比起以权力去拼,救命之恩更能奏效。 白御海跟着卫浅出了将军府,白婉儿才放心的回到了院子,刚坐在椅子上,外面的小厮走了进来,禀报宁王妃派的人来了府上。 来的是宁王妃跟前的侍女,「王妃说想请将军夫人去宫里走走,自从上一次与将军夫人辞别之后,王妃甚是挂记。」 白婉儿客气地回了侍女,当即应了下来,日子选择在了七巧节的前两日。 萧老太太回扬州的事情谁都知道,宫里的太后知道,宁王妃自然也知道,一个欢喜一个愁。 宁王妃就是欢喜的那一个,与白婉儿身在同一条船上,此时宁王妃高兴,自然就想拉着白婉儿一同去高兴高兴。 比起上一回进宫的端庄打扮,白婉儿这次要随意了许多,月白曲裾深衣,交领为墨绿,云水蓝裙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清爽。 去宁王府这身打扮最为合适,不妖艳不张扬,不会引起宁王妃的不适与防备。 宁王妃生性多疑,倒也怪不得她自己,实属宁王沾花惹草的本事确实大,就短短一月不到,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突然对长相妖艳的女子上了心。 断断续续硬是带了三个回来,在宁王妃的眼里,就是一个比一个粗俗,好在宁王也只是玩玩,当成屋里的暖床丫头,没给什么名分。 白婉儿来的时候,宁王妃正在与跟前的嬷嬷说起,等宁王腻了就照着老规矩拖出去填井。 本来宁王妃满脑子都是那几个下作女人的娇媚装扮,突地瞧见白婉儿一身清爽的进来,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又对她身边的嬷嬷嘀咕了一句,「这人的皮相就是上天注定了的,就算是你穿出一朵花来,也比不过人家的一身素雅。」 「贱胚子就是贱胚子,什么时候也要让她们来见见什么才叫真正的美人儿,保准她们再也做不起妖。」宁王妃说话间已经起了身,满脸笑容的朝着白婉儿走去。 到了白婉儿跟前,亲热的拉起了她的手,「本宫算是开了眼界了,夫人这姿色连我这个妇人都生了倾慕之情,更何况日日见面的铁血男儿大将军,定是将夫人当心肝宝贝儿疼。」 白婉儿低头含笑,似是被宁王妃夸的害了臊。「王妃的姿色哪里用得着来倾慕婉儿,王爷不也是将王妃疼到了骨子里吗?宁王府上连个侧妃就没有,王妃这是好福气。」 白婉儿这话算是夸到了宁王妃的心坎里,宁王不管怎么玩,心里都有一把秤,没有几个人能让他真心对待,王府上除了宁王以外,就是宁王妃说话算数。 权力都给了宁王妃,他玩几个女人又有何妨。 「行了,本宫知道你最会说话,快进屋里坐下缓缓的说。」宁王妃眉眼都笑开了,进宫这么多年,就从没有遇到一个能说话这般不费力的人。 白婉儿跟着宁王妃坐了一阵子,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家常,宁王妃终于将话题转到了萧老太太身上。 「本宫看,你就是个软的,竟能忍受那么些年,本宫都不敢想,你到底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宁王妃满脸心疼的看着白婉儿,叹了口气。 白婉儿没有回话,笑着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也就你心大,换做是本宫,怕是早就熬不下去了,咱们女人一辈子图个啥,不就是安安稳稳地守着男人,巴望着男人有本事,自己也能占光,可想而知,忠贞二字对咱们是有多重要,本宫如今想想都后怕,这要是万一……」宁王妃说到这里便没再往下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万一,同样都是心机深沉的人,她知道白婉儿从一开始就有把握。 「本宫听说,派人去接的竟然是太监……」宁王妃往白婉儿跟前靠近了几分,又才问道,「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什么事能逃过咱们宁王妃的眼睛。」白婉儿被她这一问,不得不答,却也没有藏着捏着。今日宁王妃能让自己过来,不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事,已经让太后也惹了一身骚,心里头得意吗? 宁王妃却是一副被惊吓到了的模样,用手捂着胸口,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这还真的是了……你说她图什么啊。」 白婉儿没被她绕进话里,「婉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宁王妃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看着她,「你呀,就是个鬼机灵,这世上怕还没有你看不透的事。」 「王妃见笑了。」白婉儿视线与王妃那双一切都明了的眸子对上,相视一笑,俩人均是心知肚明,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只有当俩个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时,才最是靠的住。 如今,宁王妃与她之间,也也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白婉儿与宁王妃说的正热乎,前厅里宁王拿着折子,瞧了半天心思却总是往外飘,白婉儿一到府上,宁王就已经知道了,直到现在还没有过去,一则是宁王妃天生多疑,宁王怕自己这般唐突的去到后院宁王妃会生疑,二则是他想看看自己对白婉儿到底有多大的渴望。 第69章 因为白婉儿,宁王连最近的喜好都改变了,偏爱长相娇艳的女子,他照着白婉儿那副媚态寻了三位美人。 三位美人多少有些地方长的像白婉儿,每个都娇媚,甚至比起白婉儿更要媚上几分,可也就是因为多的这几分,却让人看起来又多了几分俗艳,宁王每一个都试过,可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能从她们身上寻到半点白婉儿的影子。 宁王的耐性在这几日就快要用完了,已经冲着一位美人而发过怒,怕是离赶她们走的那一日也不远了。 宁王正是伤神之时,外面太监手持托盘,恭敬地走了进来,「皇上近日得了些荔枝,特意嘱咐奴才给宁王府送些过来,尝尝新鲜。」 宁王瞬间直起了身子,盯着太监手里的托盘,终究是放下了折子。 越往后院深处走去,宁王的脑海里白婉儿的模样便越是清楚,美如画儿的脸,如羊脂白玉的肌肤,还有那双能说话,勾人心魄的眼睛,每一处都是深得他意。 他寻了这么久的美人儿,就唯独白婉儿的那双眼睛,难寻。 宁王连着托盘亲自将荔枝送到了宁王妃的屋里,进屋时,白婉儿正在说宁王妃说着什么,二人均是一阵轻笑。 宁王心头一震,白婉儿那张脸若是笑起来,该是什么模样的?当下脚步加快,走到了二人跟前。 「王爷怎么过来了。」宁王妃抬头看到宁王,还挺诧异的,平日这时候要么在看折子,要么就陪着那几个女人,今儿个倒是知道来了。 「见过王爷。」白婉儿立在宁王妃的侧后方,微微垂头与宁王行了礼,声音清透,不软不硬,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宁王应声才迫不及待的将目光盯在了她的脸上,白皙的脸因适才的笑容还留有几丝绯红,依旧是他记忆中的倾城绝色,似乎又多了几分清雅。 明艳的红色衬她,素雅的月白色也同样的适合她,似乎每一件衣裳只要穿在她的身上,都能展现出最完美的模样。 一时宁王才明白,为何他屋里的那三人总是很难让他寻到跟前人的影子,跟前的人不只是娇媚,还有一股从骨子里而发出来的淡定从容的气势。 美艳时她能撩起人的心火,素雅清淡之时,她又能勾走人的心智。 「嗯,夫人不必客套。」宁王不敢多瞧,怕自己再这么看下去,自个儿的神智彻底的拔不出来。说完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宁王妃,「父王派人送了荔枝过来,刚好将军夫人也在,趁着新鲜,你们一同尝尝。」 宁王妃没有去留意宁王的脸色,从他进来,她的眼睛就在他手里的托盘上,才想起来王爷似乎许久都没有送过东西给她。 今儿个也不知道拿的是什么。 此时听宁王说是荔枝,顿时睁大了眼睛,很是欢喜,这东西不缺,可也是分地域和气候,京城荔枝数很难存活,大多都是快马加鞭从南方现运过来,到了京城之后,挑挑拣拣,所剩无几。 皇上能给宁王府,那是皇上心里记挂着王爷,而王爷能拿过来给她,那也是王爷心里念着她。 宁王府高兴地接过了托盘,揭了托盘上的盖布,又命人拿了剪刀过来,想将枝桠剪下来,一粒一粒的分开。 期间白婉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笑盈盈地看着宁王妃拿来了剪刀,当面一番折腾,眼角余光有几次都感受到了宁王的视线,目光更是没有移开,全当是自己没有留意到。 宁王妃拿了一串枝丫提起来,一剪刀下去,却不曾想,有几颗荔枝落到了托盘里,弹起又滚落在了地上,随着宁王妃的一声惊呼,一粒荔枝滚到了宁王与白婉儿之间。 宁王与白婉儿同时弯下了腰。 素白玉手从墨绿色的袖口中露了出来,白皙光滑,指尖带着微红,月牙儿生的极为匀称,宁王爷喉咙一紧,看着躺在俩人之间的那颗荔枝,突然就很感激它。 指尖碰到白婉儿略带冰凉的手,也就只是一瞬,宁王爷全身都是热烘烘的,连额头都开始微微地开始冒汗,白婉儿不动声色的迅速收回了手,也没有再去管那颗荔枝了,直起身子,面不改色的看着宁王妃。 宁王妃歉意地一笑,「瞧我,一高兴竟然就浪费了,真真是暴遣天物。」 刚说完,宁王也起身,手里捏着那颗尚还完好无损的小果子,声音伪装的很好,「没坏。」 然而,宁王说完,并没有要交还回宁王妃的意思,手捏了捏,将小果子捏在掌心,却没有带半点力气。 宁王满脑子都是白婉儿的那双白嫩的小手,如他想的一般,柔若无骨,甚至更甚,只是无意之中的轻轻一碰,就已经让他的心生了涟漪。 这辈子他碰过,睡过的美人儿很多,能让他有如今这般心跳加速的人,白婉儿是第一个。 就是他的第一次,也没有这般紧张慌乱的感觉。 第70章 而白婉儿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刚才与宁王无意间的碰触,根本没让她挂在心上。一个从现代穿书过来的人,无意中碰了一下手指,又能有什么感觉。 宁王妃让侍女将盘子里余下的几颗剥了皮,又有侍女端了水走到几人跟前,伺候各人净了手,另一位侍女才将剥好了的荔枝递给了白婉儿,「夫人,来尝尝。」 白婉儿轻轻捻了一颗,放在了嘴边,以袖口掩饰住,实则这玩意儿,她也没有什么好稀罕的,在原来属于她的现实生活中她吃的太多。 过了几息,宁王鬼使神差的一转头,便看到了白婉儿还在微微颤动的红唇儿。 这一瞥,宁王立马收回了视线,端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以掩饰内心的燥动,红嘟嘟的小巧嫩唇,透着丰泽,微微一动,已勾起了他无数的遐想。 宁王没有再侧目去看白婉儿,眼睛都在宁王妃身上,情场老手,一向懂得怎么把握分寸,也正是如今这般得不到的遗憾与不甘,才更让他牵肠挂肚。 即便是如此,宁王还是舍不得离开,一直坐到了白婉儿辞别,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却将他内心的情愫隐藏的极其深。 整个过程宁王的眼睛都放在宁王妃身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整颗心都在身旁白婉儿那里。 白婉儿辞别之时,宁王妃这回再也没有亲自去送,嘱咐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地回了屋,适才宁王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都快要将她融化了,她就算心机再深的人,在宁王面前,也只是个普通女人,与普通女人一般,男人的心便是她的全部。 对于宁王突然转变的态度,宁王妃内心是忍不住的高兴,眉眼之间带着几丝温柔,缓缓地走到了宁王跟前,脸色泛着微红,知道他这又是厌倦了屋里的几个美人。 每每在他回心转意之时,都是这番态度,来自己屋里坐上一阵,就如刚才那般一直看着她,人人都说外面的野花儿再好,也总有厌倦归家的那一日,对于宁王来说,自己这里就是他的家,宁王妃躺在宁王的怀里,得意之色溢满了脸。 从宁王妃的屋里出来,宁王见过了真人本尊,一回去再面对跟前几个赝品,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吩咐了跟前的太监前来,手一招,心烦的将三位美人儿全都打发了出去,望着空荡了许多的屋子,宁王的眼前又出现了白婉儿那张红润丰泽的唇瓣。 继续寻,总会寻得与她差不多的。 坐在马车内,白婉儿神色平平,只有当她一人独处之时,才会这般静静地去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个狭小的空间。 美色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 白婉儿脑海里闪过宁王那双炽热的目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宁王是不是好的君主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绝不会是一个好男人,而她也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从来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午后的光线最是闷热,白婉儿从嬷嬷的手里接过扇子,慢慢轻摇,却依旧抵不住炎热,到了院子里,额头已生了一层薄汗。 宋大人家里的嫡孙保住了,卫浅带着白御海已经在宋大人面前露了脸,露了名,若宋大人领了这份请,便不会做出对哥哥不利的事情,有了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余下的只要将哥哥顺利的送进考场就好。 许是天气的原因,白婉儿去了一趟宫里回来,神色疲倦了不少,嬷嬷赶紧让玲珑翠玉备水,伺候了白婉儿沐浴,身子侵入水中的那一刻,白婉儿才终于感觉到了轻松。 从内间出来,白婉儿只着披了一件薄薄的拖地春梅红长衫,袖口被她微微挽起,如莲藕纤细的手臂露出在外,越是显得白嫩。 知道萧靖琛这个时候不会回来,白婉儿便露着双足,随意的躺在了塌上,倦意袭来,便撑着手肘打起了盹儿。 屋前几颗树上的懒蝉,早在几日前,白婉儿嫌吵,已经拿了长竹竿赶走了不少,此时寥寥几只,叫声倒也扰不了白婉儿的瞌睡。 这一觉睡的很沉,屋外嬷嬷叫了一声「将军」,却也没有将她唤醒。 萧靖琛今日回来的较早,知道她从宫里回来了之后,便推了事务,早早的赶了回来,踏入里屋,焚香炉里燃着屡屡青烟,有淡淡的薄荷清爽,溢满了整个屋子。 萧靖琛一步一步的朝着塌上的红衣人儿走去,蜷缩成的曲线将她的身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一双裸露在外的雪白赤足甚是撩人心神。 萧靖琛坐在了她的身旁,黑眸盯在白婉儿粉雕玉琢的脸上,过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掌心包裹过了她的双足,轻轻的摩挲。 白婉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素足在萧靖琛的手里微微一缩,初醒过来的黑眸犹如揉碎的星辰,诧异了一瞬,便双目含了笑。 「夫君。」白婉儿声音娇柔,从萧靖琛的手里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秀足,撑着手臂缓缓地起身。 第71章 「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白婉儿慵懒地将自己的头枕在了他的腿上,双手从他黑色束腰上环绕而过,指尖轻轻地勾在他的腰测。 一字美人骨从红衫中露出,内里风光若隐若现,萧靖琛的喉头一紧,大手盖在了她的身上,丝滑的触感让他身子瞬间崩得僵硬。 本就只着了一件衣衫,萧靖琛的大手带着粗旷,从她的美人骨一路向下,每一寸的触碰能让她白婉儿发颤,已经习惯了与他的缠绵,多半都是以她以引,引着萧靖琛对她发狂。 此时却清晰的感受到了身体被他逗起的渴望,白婉儿呼吸渐渐地加重,身子随着他的手缓缓地起伏,情迷了双眼,半眯着含了羞人的情愫,朱唇微启,渐渐地发出了娇嗔。 萧靖琛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手,双目一片血红紧紧地盯着白婉儿的娇态,他喜欢看她在他面前承欢,喜欢看她因他而染了情愫的眼睛。 她的这番模样,只要他才能拥有。 同为梅红色的腰带只在白婉儿的腰间打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萧靖琛拉扯的动作很慢,躺在他身下思绪早已凌乱的白婉儿,清晰的闻见了绸缎的磨蹭声。 一股清凉感袭来,白婉儿勾住了萧靖琛的颈项,主动地送上了她的红唇。 羞涩的轻轻一啄,衣衫已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至了臂弯,白皙的肌肤,均称的圆润,没有一丝遮拦的落入了萧靖琛眼底。 黑眸猛的一缩,翻身咬住了她的水润双唇,塌上有东西掉落的声音,还有失了理智的粗喘声。 事后白婉儿躺在萧靖琛的怀里,脸色潮红,屋里的焚香还在烧着,萧靖琛将散落在一旁的红色衣衫搭在了她的身上,下颚蹭着她的耳畔,几度张口,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婉儿……」 「嗯。」白婉儿懒懒地应了一声。 「我是你夫君,有事和我说便好。」萧靖琛看着白婉儿缓缓睁开的眼睛,又将她搂了搂,「不要让我觉得,我连卫浅都不如。」 太后派去扬州城接人的事既然他都知道,白婉儿让卫浅去了宋府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安排的那般周详,就是为了白御海着想。 但她却对他只字未提。如此一回想,似乎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要求,到底还是与他生分。 白婉儿起身看着萧靖琛的眼睛,生了几分愧疚,没去做更多的解释,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萧靖琛却感受到了一阵钻心的痛,或许他与她之间最大的障碍,便是她从不在他跟前敞开心怀,从不数说她的委屈。 「哪怕是,你说你知道我忙,所以才去找了卫浅,这样一个理由,你可以说出来的,为何非得要委屈自己?」 「你想尽办法的来取悦我,替我宽心,可知道,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萧靖琛抬起了她的下巴,将她面对着自己,跟前这双眼睛分明是清澈见底的,可他总觉得里面似乎少了些什么,而少的那些东西,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夫君如此想,婉儿感激,可婉儿也与夫君一样,也想夫君过的轻松,不想夫君因为婉儿而受人牵制,也不想让你对太多的事情分心,上回安王府发生的事情,婉儿已经给夫君惹了麻烦,婉儿一直心生愧疚,倘若夫君对郡主若是有半点心思,婉儿便随了郡主的意,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她,可婉儿知道夫君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所以,婉儿便由着夫君前去,既然不喜欢,那便做个了断对谁都好,可我不曾想郡主对夫君的情意竟然如此之深,婉儿怕……」 「我原以为这世上,就数婉儿一人最是爱着夫君,直到见到了郡主才知道,她也能给予夫君同样的爱,能做很多婉儿做不了的事情,她能陪着夫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可我……」白婉儿眼里生了水雾,睨住了萧靖琛的眼睛,有着无奈与伤痛,「我只能守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盼着你,等着命运的公判,除了替你祈祷,使不上半分力。」 「婉儿已然自愧,哪里还舍得给夫君再添乱,比起夫君所承受的,婉儿这些又算的了什么?」白婉儿眼里的泪沾湿了睫毛,垂目不再去看萧靖琛。 「好了,是我不该提起。」萧靖琛拉过她的肩头,声音沙哑,眸子里划过心痛,「是我没有考虑婉儿的感受,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好便都好。」 「我萧靖琛的夫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位。」萧靖琛目光柔和下来,在她额间轻轻印下一吻,他知道,她在他面前,还是没有放开。 她聪明,但有时候他宁愿她愚蠢,只想她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甘愿的被他保护,然而他知道她不会,她喜欢将命运抓在自己的手里,不放心任何人,包括自己。 白婉儿没再说话,钻进了萧靖琛的怀里,将自己整个都藏了起来,谁又不想找个肩膀,安安稳稳地靠上去,毫无顾忌的去依赖。 只是,她还没有那个自信,让萧靖琛喜欢上她的全部,包括她的狠,若是他知道了,他又会如何? 第72章 她并非善良之人,心黑,始终如一。 ☆☆☆ 夏季里的天色亮的极快,一场梦之后,似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翌日清晨白婉儿伺候萧靖琛穿衣之时,萧靖琛凑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准备一下,七巧节那日,带你出去逛逛。」 「多谢夫君,婉儿等你。」白婉儿脸上生了光,羞涩兴奋的看着萧靖琛,这番明显的反应,终于让萧靖琛满足了一回。 萧靖琛走后,白婉儿颇有几分雀跃,白婉儿喜欢凑热闹,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就是个爱热闹的人,再加上近几日都是绷着神经过日子,早就想找个机会出去放松。 萧老太太没在府上,白婉儿要自在的多,不用去请安,不用再去多琢磨该如何演戏,整个将军府的后院,她再也不用去揣摩别人的脸色。 萧霜在萧老太太走后,即便是看不惯白婉儿,一个人也兴不起风浪,乖乖地呆了几日,心头就念着了一日之后的七巧节。 听身边的丫头说了几次京城的七巧节有多热闹,又听说那一日青年男女,都会去闹市里聚聚,本是在自家院子里玩蜘蛛结网,玩穿针的,演变到了近几个年头,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大众的热闹,都喜欢凑到闹市里,众人一块儿乐呵。 萧霜听的越多,越是按耐不住,年轻姑娘哪个不愿意去外面看看,好不容易有个特殊的日子露面,萧霜这回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瞧瞧。 既然是青年男女,那韩公子一定也会去。 这回萧霜没有亲自来找白婉儿,而是派了跟前的丫头静月过来传的话,萧老太太走后,多数的丫头都跟上了,唯独静秋静月留了下来,静秋到了白婉儿的院子里,静月则是暂时给了萧霜。 听完静月的传话,白婉儿并没有意外,萧霜是个什么性子,自己了解的很,怕是心理还在惦记着韩公子。 「你会去给她说说,既然已经与苏家定了亲,就该规规矩矩地守在院子里,七巧节人多眼杂,万一出了意外,到时候又找谁哭去?我帮得了一回,可帮不了她一辈子,她也是那么大的人了,应该懂事。」 静月照着白婉儿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萧霜,与白婉儿所料的一样,萧霜当场就发了火气,忍了半日,终究是没有忍住,气冲冲地到了白婉儿的院子,似是才刚刚哭过,眼圈都是红的。 「我为何就不能去?娘被你撵走了,莫不成你就以为你能只手遮天?」萧霜许久以来憋着的闷气,终于在看到白婉儿后,发泄了出来。 「我能不能遮天,不用你来说,你这么上赶着,是想去见韩公子的吧?」白婉儿脸色平淡,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与你哥哥好不容易替你说了一门好亲事,苏家比韩家更适合你,苏家公子的样貌虽不及韩公子,可也是英俊风流的,在这点上,我是真心替你做了打算。」 萧霜心事被白婉儿说破,脸色瞬间绯红,却也是嘴硬,恨白婉儿怎的还好意思提起韩公子来。 「你有何资格说我,你难道就能忘了他?」萧霜对白婉儿与韩文郎的关系,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是白姨娘后来翻供,推翻了她之前的说法,但是萧霜就是知道,林姨娘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她喜欢韩文郎是真的,成亲之前的那个夜里,见了一面韩文郎也是真的。 只不过,她藏得深,善用手段算计让人无法指证她罢了。她从来就不会相信白婉儿的真心。 她的真心就是藏着一把刀,只要你扑上去,她随时都能给你一刀,让你防不胜防,痛的肝肠寸断。 听了萧霜这话,白婉儿的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冷冷地看着萧霜,眼里的寒意让萧霜有些心虚。 「你当真是没长记性。」良久,白婉儿才对萧霜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与她的脸色差不多,凌厉又失望,「去吧,你若想去,就去。」 白婉儿说完,没有再理会她,挥手让嬷嬷将萧霜送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进屋子,就如萧老太太一样,自己给过了她机会,她自己不珍惜,非得要自己作死,又怎能怪得了她。 萧霜却并不认为,是白婉儿生了一回慈悲之心,以为这番答应了她,是她心虚,到底是对韩公子还存有念想。 萧霜愤愤地回到了院子,平静了许久才将心口的那股子气顺过来,冷静下来,才开始去想七巧节的事情,倘若见到了韩公子,她又该如何对他说? 将军府上发生的事情,闹的那般轰动,早就传的沸沸扬扬,韩公子一定也知道了,好在对外传出的风声是娘,没有将她连累进去,可她还是心慌。 自己虽然没有生了那个心去害他,却是差一点就让他万劫不复,但若是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依然还是会选择去查白婉儿,她就是想要弄清楚韩公子与白婉儿是什么关系。 如今她也许了亲事,也知道她与韩公子之间再无可能,哪怕是最后再见一面,她也想再看他一眼,在她成亲之前,再看他一眼。 第73章 萧霜从未这般认真的打扮过自己,鹅黄色深衣,领袖口镶了浅色滚边,云峰白暗花长裙,让整个人都洋溢着活力。 潇霜生的不差,能有萧靖琛那样的哥哥,模样在年轻姑娘中,也是拔尖的,若不是被萧老太太养在身边养歪了,养成了一副小家子气,成日只知道窝里斗,但凡能有萧靖琛的半点大度风范,等待她的,必定是好日子。 可惜,有了萧老太太的前车之鉴,竟还是没有想明白。 出发的那一日白婉儿单独给她备了一辆马车,萧靖琛在知道了萧霜也想去图个热闹的消息之后,微微皱了眉头,脸色竟也不见里往日里那般强烈的反应,没有拦着,看的出来已经懒得再花多余的心思在她身上,对她已经死了心,横竖说什么她也不会听。 跟着一块儿去的不只是萧霜,还有白御海与卫浅,白御海去白婉儿不意外,可当卫浅一脸冷冰冰的被白御海拽着出来时,颇有些惊讶。 也不知道哥哥用的什么法子,竟能将卫浅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说动。 只有俩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白御海对卫浅保证,只要这回陪着她一同去了闹市,他就将自己的书本全部搬回院子里,除了要紧的事,再也不会去骚扰她。 天知道卫浅最近被白御海那张嘴叨叨成了什么样,连夜里做梦都是他犹如黄河水滔滔不绝的说话声,这条件对于她来说,求之不得。 马车从将军府出发的时候,天色才没有黑透,一路经过闹市,白婉儿从车帘往外看,看着一盏盏的灯缓缓亮起,到了城中热闹之地,已是满城的灯火,热闹非凡。 卫浅顶不住白御海的一阵软磨硬泡,更是想耳根子图个清净,一下了马车,也就乖乖地跟着他,尽管脸色难看到极点,但夜色朦胧,白御海全当看不到。 萧霜跟在白婉儿与身后萧靖琛走了一段,似是终于忍耐不住,便鼓起勇气上前对萧靖琛说道,她想去前面瞧瞧穿针的热闹。 萧靖琛没有说话,白婉儿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也打算成全了她,否则多对不起她想法设法的出来这一趟,「人多,注意安全,过会儿就在桥西那里汇合,别走的太远。」 白婉儿说完,又嘱咐了萧霜身边的静月,「好好看着你家小姐。」 萧霜还未等白婉儿交代完,就迫不及待的转身走进了闹市。 白婉儿一回头,腰间已经多了一双手,萧靖琛搂着她,夜色下,将她紧紧地贴着自己,适才萧霜跟在他们身后,他只得顾及自己的言行举止。 今日出来,原本就只打算了带着婉儿出来,俩人好好的看看景色,殊不知身后跟了一大串。 俩人过了石桥,到了对岸的杨柳树下,灯火比起外面要暗沉许多,站在这里,观着隔岸的灯火,景色一览无余。 萧靖琛从身后将白婉儿拥入进怀,下颚磨蹭着她一头青丝,偶有几缕气息吹在白婉儿的颈项,让她忍不住的往萧靖琛的怀里缩。 「婉儿喜欢吗?」萧靖琛被她在怀里不规矩的一番磨,握在她腹部的那双手,便也跟着移了位置,此处无人,萧靖琛的手就更加的大胆了一些。 「喜,喜欢……」白婉儿刚出口,巧好被萧靖琛揉到了敏感位置,音线跟着颤了颤,娇媚婉转。 萧靖琛被她这道音色逗的心痒难耐,转过她的身子,突然封住了她的小嘴,巧舌似乎有一股芳香,让他迟迟不肯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已经开始在她的身上,肆掠地移动。 柔若无骨的身段,玲珑有致,朦胧不清的夜色下,白婉儿的媚态更甚,许是从未这般被萧靖琛放纵过,耳根子红透,身眉眼之间染了晴欲的媚色,俩人正是你侬我侬,已分不开彼此的时候,身旁却是不知何物落地,发出了一道很清晰的响声。 白婉儿下意识的躲在了萧靖琛的怀里,没有抬头去看来人,低下头整理衣衫时,似乎又是云淡风轻,并未露出慌乱紧张。 「原是萧将军,是本王莽撞,扰了将军兴致。」 萧靖琛黑眸凌厉的望过去,就见这一块唯一被灯火照亮了的地方,宁王一脸尴尬地站在了那里。掉落在地上的折扇便是宁王的。 萧靖琛的脸色更冷,一直到宁王身后跟出来了一位衣衫同样略显凌乱的美人,神色才有所缓和,声音低沉的说道,「王爷好雅兴。」 宁王双手置于身后,难得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了他的本性,搂了那宠妾进怀,目光从萧靖琛的身上越过,扫了一眼白婉儿平淡的脸,适才她的娇呤声还在他的耳畔环绕,如今却是平静的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当真是个能收能放的人。 宁王黑眸深邃,内心的波动伪装的极好,眉目一挑笑着说道,「本王早闻七巧节这一带热闹,今日便来瞧了瞧,没想到碰上了将军与夫人。」 「既然扰到了将军与夫人,本王就此别过。」宁王松开了怀里的美人,弯身去拾起了地上的折扇,语气轻松,动作潇洒。 第74章 「王爷请。」萧靖琛立于宁王身后,神色看不出喜怒,但声音听得出来不待见。 宁王也没有再停留,与他府上的宠妾一前一后的朝着石桥走去。 「怪我。」萧靖琛回过头,看着白婉儿时眼里的冷凌敛尽,对适才的失态感到了懊恼,怎么也没有想到,宁王会从里面出来。 「不怪夫君,婉儿适才也迷了情。」白婉儿眼睛微含了羞涩,但还是大大方方的看着萧靖琛,日子放纵的久了,两人什么没有见过,也是适才情绪到了,图了个地头新鲜。 自己一个女人都差点溃败,更何况他一个粗野大男人。 萧靖琛轻轻勾起了她的下颚,瞧见她眉眼间不笑自带的媚色,心口又是一阵悸动,低醇暗哑的说道,「你可知道,婉儿这番模样,就是个勾人的妖精?」 白婉儿轻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钳制,一副欲擒故纵的姿态看着他,声音本就娇柔,再故意拖长了音节,说不出的撩人心智,「那婉儿,有没有勾到将军?」 萧靖琛往前一步,深邃的瞳孔渐渐深沉,在她又要逃出之时长臂伸出,突的将她捉了回来,瞬间胸口如撞在了一团柔软的白棉之上,萧靖琛一声闷哼,顿时没有兴致再赏景。 「回去吧,小妖精。」萧靖琛的大手握住了白婉儿的细腰,恨不得当场就要了她,可有了宁王的出现,萧靖琛自然不会再失了理智。 萧靖琛搂着白婉儿从原路返回,俩人心照不宣的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脚步要比来时快的多。 到了桥头,萧靖琛看到了卫温,正打算让卫温去寻萧霜与其他人,抬头便见静月扶着一脸惊慌失措,还在哭泣的萧霜走了过来。 俩人心里的燥火,顿时泄了大半。白婉儿斜睨着萧霜,不用想,这幅样子,铁定是又惹了事。 萧靖琛的脸色也沉的可怕,懒得多说一个字,极其不耐烦的冲着萧霜冷声而道,「说。」 萧霜捂住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她能说什么啊,这种丢人的事她怎能说的出口。 与萧靖琛和白婉儿分开之后,萧霜便去了人群最热闹的地方,但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玩,一双眼睛一直在人群里寻,寻韩文郎的身影。 倒也没有让她寻多久,似乎是有感应似的,韩文郎正好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身旁还跟着一位青年男子,萧霜不认识,也没有那个心去想着多问一声,一双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韩文郎,再也容不下旁人。 今夜无论如何,也要与他说上几句话,将她绣了半个月的荷包送出去,也算是了了她这么久以来,对他的挂记。 等二人到了跟前,萧霜才低着头招呼了一声,「韩公子。」萧霜不敢再去多瞧,视线只停留在了韩文郎的脚尖,脸色欲滴出血来。 韩文郎愣了愣,往跟前男子脸上瞧去,表情略显出了尴尬,却也不失礼貌的回答了她,「萧姑娘。」 若是此时萧霜能抬起头,定能注意到韩文郎身旁那位青年男子的表情,只是她一颗心都系在了对面韩文郎身上,一心想要与他单独相处一会儿,根本没往旁人身上看,韩文郎的话音刚落,萧霜便磕磕碰碰地说道,「韩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霜说完,许久都没听韩文郎回答,着急的抬头,却是瞧见韩文郎吞吞吐吐的模样,「萧姑娘,有何话,在这里也但说无妨。」 萧霜脸色带了失落,但瞧着韩文郎的表情,今儿怕是没有那个心思与她单独说话,萧霜垂目眼里带了伤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是上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韩文郎跟前,将攥了一个晚上的荷包,突然就塞到了韩文郎手里,「公子以后多保重。」 「无论如何,我也没有生过要害公子的心。」萧霜将荷包递给了韩文郎,便要转身离开的,没走两步,却是闻的身后韩文郎着急的声音,「萧姑娘,怕是认错了人。」 萧霜诧异的回头,便见韩文郎愧疚尴尬地看着他身旁的男子,手里的荷包更是如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萧霜这才将目光放在了韩文郎身旁的男子身上,只见到那人的脸色极差,虽伪装的好,但双眼与嘴角那抹冷冷的笑,让萧霜有些发慌,心头突然闪过不好的预感,但又觉得哪有这么巧的事。 然而,就是这么巧,与韩文郎一块儿的公子爷就是苏大大公子苏绍泽。 若不是韩文郎先称呼了一声萧姑娘,他也不知道对面的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大将军府上的萧霜。 亲事定了之后,俩人没有见过一次面,却不曾想,见到的第一眼,便是他的未婚妻当着他的面,对旁的男人不知羞的明许情意。 苏绍泽再是个文雅的人,这时候也很难让自己保持风度,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萧姑娘既然心有所属,为何当初不表明了心意,让将军去韩家说亲?」苏绍泽脸色越发的铁青,他看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有勇气当街拦住了男子,还能当面送了荷包这种贴身之物。 第75章 他竟然不知道萧姑娘心里另有其人,自己倒是夺人所爱了。 萧霜看着苏绍泽那张难看至极的脸,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是苏公子,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苏公子莫要误会,萧姑娘定是一时瞧错了人,这荷包是萧姑娘送予公子的,还是公子收着吧。」韩文郎说完,便要将荷包塞到苏绍泽的手里,只是那荷包还没有碰到苏绍泽的手,便直接掉到了地上。 瞧错了人?即便是夜黑,这一块也是灯火通明,形同白日,谁又瞧不清谁? 就算瞧错了,也不至于也叫错了吧?萧霜适才分明叫的是韩公子。 荷包落在地上,谁也没有去捡,本就是苏绍泽故意避开才会掉在地上,他根本就不会去捡,韩文郎更不会去捡,他没有理由捡。 萧霜也顾不得去看掉在地上的荷包,已被韩文郎口中的那声苏公子,乱了神智,瞬间目瞪口呆的看着苏绍泽,开口欲说些什么,又发现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脑子里一团乱麻,心中对韩文郎的那些情愫,再也没有心思去想,瞬间忘了个干净,只知道自己这回似乎又惹了大祸。 其实,在知道韩文郎与自己不可能了之后,萧霜已经打定了主意,打算听娘临走之前对她的交代,好好的对待苏公子,好好的相夫教子。 可她……她就是忘不掉,想见最后一面而已,为何上天就要捉弄她,偏偏让苏公子瞧见了这一切,见证了她心里在想着别人。 「萧姑娘放心,我苏绍泽也定不会当横刀夺爱之人,怪只怪我苏家和将军府无缘。」苏绍泽说完脸色阴沉的转身离去。 「苏公子。」身后韩文郎叫了几声,苏绍泽并没有停下脚步,瞬间消失在了闹市里,韩文郎尴尬地回头,看着萧霜目光里有几丝同情,又有几丝怨气。 她是丢了未婚夫,值得同情,可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失去了一个兄弟,今后见面该拿什么脸面?韩文郎也没有再耽搁,转身朝着苏绍泽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萧霜脑子里一片空白,傻傻地立在那里很久,突然就嚎嚎地哭了起来,身后静月也是一脸惨白,要说苏公子,她们还真的没有见过。 哪里又能认识。 自己倒是想拉住小姐,不让她去与韩文郎说话,可小姐从出发之前就是怀着要见韩文郎的打算而来的,人到了跟前,她哪里又劝的住。 只能是扶着哭花了脸的萧霜原路返回去寻将军和夫人,这事情是真的闹大了,亲事才定下来,这又被苏大公子瞧见了小姐当街勾搭其他男子。 是个人怕都难以接受。 萧霜说不出口,萧靖琛便让静月说,静月才磕磕碰碰说了一半,萧靖琛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他本就对萧霜不存希望,唯一盼着的便是,她能安分守己的嫁人,却不曾想这才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丢了自己的脸面不说,将军府的脸面也一并被她踩到了脚底下。 「你好本事!」萧靖琛冷冷地盯着萧霜,气势如寒冰,一字一字的说道,「既然你非韩家不嫁,你便自己去求,我管不了你。」 萧靖琛眼里满是失望,说完便牵着白婉儿的手,朝着马车走去,一路沉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夫君,要不明日我去苏家解释一番,妹妹与那韩公子本就没有什么,就算是有点情愫在心,等成了亲,也会斩断的。」白婉儿看了一眼身后哭的甚是无助的萧霜,开口向萧靖琛求了情。 「解释什么?用我将军府的势力逼着人家取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萧靖琛声音低沉,冷硬的可怕。 白婉儿愣了愣,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的往后一缩,不敢再开口。 萧靖琛也没有想到会突然这般失去理智的凶了白婉儿,但他确实不是生她的气,是在气萧霜,一个娘,一个妹妹,从来就没有让他省心过。 若是早知有今日这般结局,他宁愿背负天下人的指责,背负不孝的骂声,也不会将她们从扬州接过来。 那门亲事是他与婉儿二人精挑细选的,却被她一夜之间给全毁了。 「婉儿……」萧靖琛意识到自己失态,尽量控制住脸上阴冷的情绪,握住了白婉儿的手柔声说道,「以后别在操心了,我怎会让你低下身段去求人,你是将军夫人,用不着去求任何人。」 「嗯。」白婉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与萧靖琛一同坐在马车上,也不再提起萧霜的事。 这事情白婉儿也没有意到,她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是被旁人瞧了去,传了流言蜚语,谁知道这么猛,直接碰到了本尊,还当着本尊的面,给情郎送礼,这,怕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碰上这事。 连白婉儿都觉得有些同情萧霜,就如萧靖琛所说,这般丢了脸,怕是只有嫁给韩家才会拾回一点颜面。 第76章 换做以前倒是有那个可能嫁进韩家,可发生了林姨娘那事之后,怕是韩家也不会同意了,差点将韩家的公子爷弄到万劫不复的地步,韩家还能将她娶回去?没谁有那么大的心,更何况是心眼一向如针细的韩夫人。 一想到韩家,白婉儿突然抓住了什么关键,眼睛在萧靖琛看不见的地方,睁的雪亮,细细的一番联想,才明白过来,怕不是萧霜有多倒霉,而是她必定会失去这门亲事。 韩家在萧霜手里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虽然没有得逞,可也是让韩家费了心力,着力惊吓了一回的,今夜那么巧韩文郎就与苏公子在一起了,又那么巧的与萧霜碰上了,要知道闹市里最是不好寻人,能让萧霜一眼就寻到,怕也不是她的运气,而是韩文郎故意在等着她。 等着她上钩,等着看她自己毁了自己的亲事。 白婉儿比适才更加同情起了萧霜,心心念念的情郎,却是这般地费尽了心机的算计她,知道她心里放不下她,也知道她会去找他,什么都算好了,就等着她去。 比起萧霜派人去查韩文郎与自己的过去,这番报复也没有让她萧霜吃亏,同样都是毁名誉,一报还一报罢了,两人半斤八两,谁也怪不了谁。 萧霜整整哭了一夜,心中越来越害怕,不只是萧靖琛,就连白婉儿也没有来看她,让她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不免地开始怨起了白婉儿,自来她都是个喜欢装好心的人,怎的这会子她就不来了? 她就是巴不得看着自己倒霉,看不得她好,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学者放下,打定了主意要嫁去苏家的,到了如今却…… 萧霜哭的肝肠寸断也没有任何人去安慰她,事情是她自己做出来的,还能怪谁,再说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人能说出宽慰她的话来,结局摆在那里,这亲事要么将军出面去维护,要么就只能黄了,可依如今将军与将军夫人的态度,恐怕没有那个打算去苏家替她说话。 到了第二日,萧霜还是没有见白婉儿派人过来看她,心里更是慌,从前她巴不得这门亲事黄了,好让她与韩家订亲,可自从去了扬州将白家林姨娘接回来,她便知道她与韩文郎之间不可能了,就算韩公子不知道,可她心里会一辈子带着自责与伤痛,他与白婉儿之间的关系,更是让她无法接受。 昨日她送的那个荷包,本就是为了了断自己情丝的,殊不想竟毁了自己的亲事。 对苏公子她并没有接触,印象谈不上好与坏,可她在意的是她的名声,她怕自己的名声经过这么一闹,再也没有哪个好人家上门来提亲。 到头来苏家不成,韩家也不成,那她的亲事该怎么办? 萧霜呆到了午后,便忍不住了,又去找了白婉儿,这回还没有进到白婉儿的院子就被嬷嬷堵在了门口,不让她进,萧靖琛走之前吩咐了,不许萧霜再来找白婉儿。 怕是将军早就料到了萧霜会来,嬷嬷一步都没有退让,不给进就是不给进,萧霜骂也好,哭也好,嬷嬷跟着俩个婆子丝毫没有心软。 「姑娘,您就是见了夫人也没用,将军说了,这事不会再让夫人插手。」嬷嬷被缠的厉害,便无奈的劝了一句萧霜,「这节骨眼上,姑娘还是呆在屋里安静些才好,将军正愁着,这事情不只是姑娘您难受,将军的面子上也挂不住,您就替将军想一回,可别再缠下去了。」 萧霜就算是不想听这话,可也知道嬷嬷说的在理,整个人犹如失了魂般绝望地从白婉儿院子里回来,又开始哭,这会子才想起了萧老太太,若娘在她身边,定会给自己做主,替她拿主意,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哥哥不管她了,她又该怎么办? 如此惶惶地过了三日,萧霜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也知道了哥哥与白婉儿铁了心的不想管她,更是不敢让丫头们去打听外面的传言,整个府上院子里,谁也不准去提苏家的事。 就算是不提,苏家与将军府的婚事,还是彻底地黄了,倒不是苏家主动提出来的,萧霜躲在将军府上的这几日,外面早就流言满天飞,说将军府的大小姐看上的是人家韩家韩大公子,还当着苏公子的面,送了荷包给韩公子,这样的姑娘,苏家哪里还能要。 苏家一直没有声张,侍郎夫人刘氏也没有慌乱,尽管这事情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可仍旧是沉住气的等。 若是将军府来的是将军夫人,那这亲事,她只能打碎牙了往肚里吞,硬着头皮认栽,结果来的只是媒婆,一见到媒婆,刘氏瞬间轻松了不少,这事还算将军府讲理,没有拿权出来压人。 都被自己的儿子撞上了,这等羞耻的事,以后还让他儿子怎么与那萧姑娘相处,刘氏和和气气地将婚书退给了媒婆,心里也是惋惜的,惋惜赫赫将军府,怎就有个如此不长眼的姑娘。 他苏家哪点比韩家差?怕是那萧姑娘昏了头。 亲事退了的消息传到了萧霜的耳里,萧霜顿时六神无主,思前想后的想了许久,突然就想到了韩夫人。 第77章 韩夫人对她印象不错的,若是还是嫁给韩家,那她也愿意,以后一心一意的对待韩公子,定能让他回心转意,爱上自己。 萧霜想风便是雨,找了跟前的静月替她跑了一趟韩家,悄悄地去见的韩夫人,没想到等静月回来带来的消息更让她崩溃。 韩夫人听说了是萧霜派的人来,当下就拉了脸子,冷笑的说道,「哟,萧大小姐,怎是我韩家能高攀的起的?我韩家自来门户清净,可经不过她这样的大人物。」 静月听了也是在预料之中,可就在静月要走的时候,韩夫人又说了一句,「你回去给你们家那位大小姐说说,让她别一门心思的缠着我家郎哥儿,我韩家就是一门商户,她这番是想要我韩家与苏家结仇,我就搞不懂了,她前头来我跟前,说中意我韩家,前脚一踏出去,马上就让人来栽赃我郎哥儿,要将我郎哥儿置于死地,结果没有让她满意,如今这又让人寻上门来,问我韩家的意思,我倒想问问她萧大小姐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韩家和着就那么好糊弄?就算是商户,也能这般被她玩弄,凡事不要做绝了,留一条后路给人家,这样大家的脸面也不会那么难看,若是事情真让她做绝了,她的颜面怕是也保不住。」 韩夫人的话,静月回去,一字不漏的说给了萧霜。 萧霜犹如五雷轰顶,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木,她以为谁都不知道,却没有想到原来韩夫人,韩公子早就知道了这事,知道了是自己伸手要去查的韩文郎。 她是有多丢人,还上赶着去人家面前凑上脸给人家臊。 萧霜这回是真的被伤透了,抱着自己的膝盖,狠狠地哭上了一回,再也没有精力去想旁的事,脑子里全都是七巧节自己干的那件蠢事,怎么也挥之不去,一时之间羞愧难当,连屋子都不敢走出半步。 与萧霜相比,白婉儿心情就舒畅的多,萧霜这几日的心里变化,白婉儿清楚的很,她前脚派人去了韩家,后脚韩诏谕就杀到了她的院子里来,绘声绘色的将韩夫人的那番说辞,说给了白婉儿。 「娘总算是睁开了眼,上回那事情若不是……」韩诏谕说到一半也就停了,心疼到瞧了一眼白婉儿,「你也够累的,屋里有这两个事精,比我还糟心。」 「好歹我府上那位喜欢听好话,就算她再骂再生气,我一顿好着哄,她也就消了气,再如何都是一家人,没跟着外人来排挤我,可你府上这俩人,我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恨不得将你往死里弄,哪管什么名声不名声。」 「这样的人,你说要是嫁给了我哥,那这报应也来的太大了些,怕是我韩家就要断送在这一代,永世翻不了身。」韩诏谕想想都后怕,不光是小家子气,心肠还带毒,谁敢捉一条毒蛇进家门。 「行了,知道你韩家人金贵,马上就要秋闱了,还是早些回去督促你家公子爷好好念书,靠自己的本事考一个功名在身,今后你也长面子。」白婉儿笑着戳了一下韩诏谕,也懒得听她叨叨。 「要说长面子,还是得靠着我哥才行,咱俩情况一样,逢人就被揪住出身说事,若是白家大少爷,和我哥有出息了,谋了官职,以后就能彻底地堵了那些人的嘴,咱们脸上也有光。」 「成,咱就盼着吧,当不成文官,武官也行,总会出头的。」白婉儿嘴角一抽,当着韩诏谕的面,有些笑不出来。 「什么意思?」韩诏谕疑惑的一问。 「也就随便说说,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王公子该得担心。」白婉儿催着韩诏谕离开,一离开就拉着嬷嬷去了操练场。 白御海已经跟着卫浅在操练场上斗了几日,没个消停,怨啥?怨白御海说话不算数,说了让卫浅陪他去一趟七巧节,回来就不再缠着她,结果比之前缠着更厉害,这才惹到了卫浅。 一到了操练场,便见中间的那一块尘土飞杨,白婉儿站在长廊上看了一会儿,就没见白御海直起腰,硬是被卫浅逼的在地下打滚。 「没出息。」白婉儿摇着折扇,看着白御海被杀的节节败退,多少还是心疼护短。 嬷嬷也是揪着心,生怕卫浅手里的那杆子抢,不长眼睛,「白大公子怎就与卫大人杠上了,明知道卫大人是去过战场的,哪能比?夫人还是好生劝劝白公子,眼下马上就要秋闱,可不能出了差子。」 「谁能劝得了?虐身不虐心,他爽着呢。」白婉儿说完,漫不经心的坐在凉亭里,准备观战,白家一屋子净是些花架子鼓,这般磨练一番也好,将来也不至于是手拎不起寸铁的文弱书生。 白婉儿往凉亭里的长椅上一坐,操练场上的卫浅却是突然扔了手里的抢,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来。 白婉儿愣了一瞬,反应极快,「瞧我这脑子,忘了时辰,将军怕是该回来了。」说完白婉儿脚底生风,匆匆地顺着长廊,往院子里赶。 第78章 哥哥都惹不起的人,她也惹不起,硬的不行软的她卫浅又不吃,就只能逃,要自己将哥哥撵出将军府,这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有个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人,既能在自己身边陪着,又能让他沾染一些大将军府上的阳刚之气,怎能轻易地将他赶出去。 卫浅瞧见了仓皇而逃的白婉儿,冷脸站在操练场上也不再追,还未等身后白御海靠近,回头便丢了一句,「若再跟着,保证让你上不了考场。」 白御海满脖子的沙土,全身都是湿答答的汗水,就如白婉儿所说,虐身不虐心,他爽着,虽然他对卫浅喜欢胡搅蛮缠,但眼力劲很强,知道什么时候该缠,什么时候不该缠,眼下这种情况,他就不会再往上凑。 从操练场回来,顺才见白御海一身的狼狈,赶紧张罗了沐浴,待他收拾妥当了才告知,说韩文郎约他出去喝酒。 来到京城之后,白御海算起来也就只见了韩文郎一次,整日在将军府上忙绿,倒是忘记了要去找他聚聚。 「他人在哪里?」正好他也有事要问韩文郎,上次林姨娘的事,他想问清楚。 「说是在醉花楼等公子爷。」 「去与夫人说一声,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白御海对院子里的侍女说完,便跟着顺才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正好遇上了回府的萧靖琛,二人打过了招呼,白御海也不好说去见谁,就随口说了一句,会一个朋友,晚些再回来。 萧靖琛走到半路上才回头对卫温说道,「去跟着他,宫里的人盯的紧,不能出事。」 「是。」卫温说完,紧跟着白御海的马车而去。 萧靖琛踏进院子里时,过来传信的侍女还在与白婉儿禀报。 「嬷嬷去找几个院子里的小厮跟着,夜里出去得小心谨慎些才是。」白婉儿听了侍女说完,没有多问一句,立马让嬷嬷去准备。 哥哥来京城整日待在将军府,能有什么朋友,除了韩文郎还能有谁,白韩两家的生意还在,来往也挺正常。 白婉儿交待好了,才上前去招呼萧靖琛,挽着萧靖琛的胳膊进屋之后,白婉儿又亲自去沏了一壶新茶,萧靖琛回头朝外看了一眼,面色平平,坐在榻上安静地等着白婉儿。 茶杯里刚刚沏好的热茶,一层薄雾升起,模糊了他的脸,直到白婉儿忙完了,坐在了他的身旁,才似乎关心的问了一声,「白公子可有说出去为何事?」 萧靖琛很少过问白御海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主动问起。 白婉儿眼眸闪了一瞬,笑脸瞧着萧靖琛,倒也没有隐瞒,「说是出去陪个朋友喝酒。」 萧靖琛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双手握拳放于腿上,过了一会儿才侧目盯着白婉儿,眼里没带什么情绪,问的很平淡,「韩公子?」 白婉儿刚刚端起来的茶杯,微微地晃荡了一下,叮当几声脆响,抬眼时眸子里却是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异常,「倒没说,应该是。」 脸色与话语一般,风轻云淡,没有任何波动。 过了几息,萧靖琛才从白婉儿脸上收回目光,从榻上下来,却是站在了她跟前,黑眸依旧深沉但还是能看出里面宠溺的柔光,「放心吧,我让卫温跟着了。」 白婉儿愕然愣住,心头几番翻滚,双眼却只能感激的看着他,「多谢夫君。」 以卫温的功夫,就算是躲在了哥哥与韩文郎身后,二人也不会有任何察觉,哥哥是不会有事,但是自己恐怕会出事。 白婉儿躺在萧靖琛的怀里,对着站在屋前的玲珑使了一个眼色,抬头看着萧靖琛时,依旧是面含春风,看不出半点着急。 ☆☆☆ 醉花楼就是文人墨客饮酒作诗的地方,也有姑娘奏乐,但气氛一派文雅,不比青楼里的那番燥动。 白御海一到醉花楼,对门口小二说了韩文郎的名字,便被小二一路客气的领到了二楼雅间,到了雅间,韩文郎已经坐在那里饮了好几杯酒。 「白兄。」韩文郎瞧见白御海进来,高兴地起身迎接。 「韩公子。」比起韩文郎地热情,白御海要内敛很多,早年他与韩文郎一样,也是无所顾忌放开心怀的畅言,可自从白婉儿的那件事情之后,白御海对韩文郎的称呼便由‘韩兄’变成了‘韩公子’。 韩文郎这些年虽然也习惯了,但近段日子对白婉儿升起来的那些情愫,又让他心里觉得遗憾难受,若是当年他能娶了白婉儿,如今他与白御海之间就是真正的兄弟。 「将军府如何?住的可还习惯?」韩文郎替白御海倒了一杯酒,客套的关心了一句。 「还好。」白御海谢了韩文郎,简单地与他寒暄了一阵,话语中俩人最初都是避开了白婉儿。 二人又聊了一些秋闱的事情,均有些微醺,韩文郎眼圈带着酒后的红晕,才开口先提起了旧事,「白兄打算怎么处置林姨娘?」韩文郎拿着酒杯,侧目看着白御海。 第79章 「韩公子都替她做了选择,又何必来问我。」白御海瞥了他一眼,既然他开口这么问了,就说明林姨娘的事情确实是他韩家动的手,婉儿并没有参与。 林姨娘如何,不是他想怎么处置,而是如今已经成了定局,不过就是多活一日少活一日的差别,萧靖琛,还有宫里的那位,谁又会放过她? 「这事怪我!」韩文郎突然埋头,自责的说道。 白御海知道他说的意思。 「过去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白御海心头要说对韩文郎没有意见,那是假的,当年既然他没有那心思,就不应该再与婉儿有牵连,更不该在成亲前一日,去找她。 就因为那些牵牵扯扯,才让婉儿妹妹在萧老太太和萧姑娘身上吃了不少苦头,但就算是怨,也知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也清楚当时妹妹对韩文郎确实是放不下,纠缠过他,才会给人落了把柄,要说错,两者都有错。 白御海忍了忍,才说道,「如今她过的很好,韩公子不要再去招惹她就行。」 白御海说完,本以为韩文郎会立马给一个爽快的回应,却没有听到他出声,回头便瞧见韩文郎醉红的脸上带着悔恨。 白御海正欲出声,就听韩文郎说道,「白兄,我后悔了!」 韩文郎说完竟扯住了白御海的袖口,眼里生了雾气,「我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坚持,我该娶了她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白御海酒醒了一大半,冷冷地一声呵斥,不敢置信的看着韩文郎,他以为婉儿与韩文郎的事情早就结束在了两年之前,如今被萧老太太牵出来的不过只是他们的过去,是萧霜在故意栽赃婉儿。 可如今听到韩文郎说出了这番话,惊的脸色都变了。 「白兄,我忘不了婉儿……」韩文郎死死地拽住白御海,被白御海甩开了袖口,又去扯上了白御海的衣摆,明显是喝醉了。 「你给我闭嘴!你想如何?当真要害的她万劫不复?当初放弃的人是你,你有何颜面说这话,你就是个混账东西。」白御海猛地一把将韩文郎推开,满脸怒气。 「我不会害她!我怎会害她,你瞧瞧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嫁进了将军府,可有一日过的开心?萧老太太对她是什么样的你瞧不见?还有她的小姑子,个个都想害她,你知不知道,那日在竹林,她对着我哭过,她无助没有人能帮她。」 「你知不知道,来京城之前,回你们白家的那一次,林姨娘原本就想害了她的,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恐怕她连将军府都进不了,便会被萧家一封休书甩给她!」 「这一次要不是她找上了我娘,林姨娘怎么可能翻供?她会被萧靖琛扔出将军府,会被世人唾弃,会被萧老太太羞辱而死。」 「将军府又如何,那不是她想要的日子!」韩文郎一个趔趄摔在了桌边,撑着桌边,缓缓地爬起来,刚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又被白御海提着衣襟,愤怒的盯着他,「她想要的日子你就能给的起吗?」 「今日你说的这些话,不仅不会帮助到她,还会害死她,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说下去?」白御海咬着牙,盯着韩文郎的眼睛通红,他没有去怀疑韩文郎所说的话,从上次他得知了林姨娘翻供的事情之后,就知道,婉儿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太多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他韩文郎都没有资格说。 韩文郎目光瞬间涣散,两行清泪流出,这辈子就算是他将肠子悔青了,也再也挽回不了,之前他懦弱,如今他无能为力,尽管心境不一样,可结局是一样的,他帮不了她。 韩文郎被白御海推搡在椅子上,沮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待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之后,韩文郎便是一张脸埋在掌心里无声都痛哭了起来,「那你说我该如何?该怎么办?」 「她虽活的累,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差,放过她吧,就当放过你自己,萧将军待她很好。」白御海的气息平静了一些,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当初没想明白的事,就算现在想明白了,终究是回不去的。 「如何待她好?萧靖琛根本就不了解她,他的正义道然,只会让婉儿将自己藏的更深,谁又能保证,岁月的沉淀之后,他还能容得下她。」韩文郎从指缝中露出了自己通红的脸,从她对自己哭,对她算计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她生了心思,可他一点都恨不起来,越是知道她的手段,越是心痛。 她本该无忧无虑,是自己,是萧靖琛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 「当初,你放弃的时候,可有想过,容不下她的就是你韩家?你知道她心里有你,你硬生生地将她推给别人,许了那样一个荒谬的未来,你待她好?」白御海一声冷笑。 「是我不好,我知道,如今我悔。」韩文郎醉的有些厉害,眼珠子透了血红。 「悔又如何?她如今的夫君是萧靖琛,不是你韩文郎,你也别再妄想着去履行,当初那个本就荒唐至极的承诺。」白御海袖子一甩,摔门而出。 第80章 「她不喜欢他!」韩文郎坚持的说完,追着白御海的身影,紧跟而上。 楼下唱小曲儿的声音渐渐高昂,醉花楼人气达到了夜晚的顶峰,白御海一路愤然地穿过人群,身后韩文郎紧紧地跟着他,欲开口再继续适才的话题,但到底是没有醉到糊涂的不分场合的地步。 韩文郎跌跌撞撞的追了一段,便被涌上来的人群挡了脚步,待他重新站稳再去寻,已经看不到白御海的人影。 白御海到了外面,阁楼几处虽也挂了灯笼,但还是视线有限,闹市夜里的这个时辰,人比白日还多,人群来往,白御海一心还在回想韩文郎说的那些混账话,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情况。 直到人群开始嘈杂,伴了几声惊呼,白御海才抬起头瞧向前方,也就是他抬头的瞬间,来人手里的刀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白御海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直接被背后的人推开,刀剑相向的声音,瞬间乱成了一团,白御海几个趔趄,差点被推倒在地上。 「走。」还未等白御海站稳,卫温便护在他身前,周围的杀气袭来,黑漆漆的身影已将二人团团围住。 白御海这才看清楚情况,根本不知道卫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几日跟着卫浅在操练场上也不是白练,瞬间提高了警惕,背部紧贴着卫温,额头上生了一层薄汗,酒劲儿彻底的醒了,「他们是谁?」 「要你命的人。」卫温见惯了这些肮脏手段,但也没想到今晚回来这么多人。 将军府上,到了半夜,灯火依旧通明。 听到嬷嬷匆匆进来说白御海遭了人行刺,白婉儿翻身爬起,披了一件单衣就跟着萧靖琛一同去了白御海的院子。 一路上白婉儿的心都是砰砰直跳,尽管双手被萧靖琛握在掌心,依旧是一片冰凉。 白婉儿到了院子卫浅卫温都在,白御海坐在榻上,手臂上缠了绷带,伤的是左手。 白婉儿冷着脸,突然上前就扯着白御海起身,上下查看了一遍,也没出声问他,只是双眼染了红,还是自己太心软了,白婉儿咬牙,眼里的冷光闪过,泪水才开始往下掉。 「妹妹不用担心,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白御海就是怕她这幅模样,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懊悔自己独自出去的事,当时他是顾及韩文郎与婉儿妹妹的关系,才不好多说,本以为就是几柱香的时间,自己就能平安归来,谁知道竟然遇上了刺客。 白御海愧疚地说道,「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过幸好有卫大人。」 白御海侧目看向卫温,视线相碰,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只有彼此才明白的东西,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不知道谁救了谁,确切的来说,卫温是救了白御海的命,但白御海胳膊上的那一刀就替卫温挡下的。 俩人杀出重围之后,回来的路上没走多远,白御海心里还在庆幸卫温出现的及时,突然脸色一阵惨白,这才反应了过来,紧紧地盯着卫温,一双眸子沉的可怕,「卫大人是何时跟着我的?」 卫温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白御海,脸上的表情很淡,回答的也很平淡,「一直都在。」 白御海嘴角抽动,背心蒙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脸上的表情更难看,「醉花楼你也在?」 「从白公子走出将军府,白公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卫温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没有半点隐藏。 很明了,白御海不想让他听到的事情,他都听到了。 白御海瞬间犹如追进冰窖,全身都是凉的,瞳孔里透着惶恐,但双手却捏的紧紧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夜色渐深,只能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良久,白御海才开口,「你打算如何?」 「你想我如何。」卫温没有回答他的话,扯下了自己的一片衣襟,将白御海那只流血的胳膊紧紧地捆上,平静的让白御海更加的心慌。 白御海将自己的胳膊一抬,哑然失笑,「虽说这对你有点困难,但我还是想请你忘了今夜的事,想必卫大人也不想看到将军府就此不得安宁,夫人她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我以为你是个心底明了之人,你平时追着卫浅的那股自信满满的劲头呢?」卫温盯着白御海,沉默了很久才转过了头,「在你心里,就从未去信过萧将军,你如此,夫人亦如此。」 白御海一时被卫温噎住,前半句听懂了,后半句没听懂,卫温也没有再多说一句,直到现在,白御海还是不知道,卫温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会护着婉儿,倘若萧靖琛容不下她,他便会带她离开这里。 卫温先撤回了视线,目光看着了屋外的夜空,从始至终他只衷心于一人,他无法向白御海保证任何事,但他却能保证,夫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再过几日就到秋闱,好生休养。」萧靖琛立在白婉儿身后,单手握住了她肩头披着的外衣,声音醇厚的对白御海说道。 第81章 「多谢将军。」白御海目光终于从卫温脸上收回,一时想起了卫温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卫温会说婉儿没将萧靖琛当作家人?他是看出来了什么? 「人呢?」萧靖琛回头黑眸冷冷地睨着卫温。 「死了,都是死士。」卫温脸色愧疚,来人一半被他砍死了,要死不活的另一半服毒自尽而亡。 萧靖琛没再问,一路脸色阴沉的牵着白婉儿的手回到了屋里。 「是我太大意了。」萧靖琛手指捏着她的掌心,慢慢地磨蹭,眼底冷如寒冰般精芒,动作却很轻。 白婉儿的掌心依旧带着冰凉,适才她看到了白御海的目光,她了解白御海,那双眼睛单纯的从来藏不住事。 定是落了把柄在卫温的手里…… 「不怪夫君,是婉儿连累了夫君,如今又连累了哥哥,哥哥一直待在将军府从未出去过,哪里又能得罪到人,若不是婉儿惹了事出来,便不会遭人记恨,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夫君定是因为婉儿承受了不少压力,如今哥哥又因我遭人暗手,婉儿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婉儿怕,可婉儿又舍不得夫君,婉儿做不到将夫君拱手让人。」白婉儿抬头,突然就哭了起来,哭的很是委屈,眼圈瞬间成了桃红,透亮的珠子可怜的看着萧靖琛,在他的注视之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今夜突袭哥哥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若是白御海的私仇,最多不过几个小混混,可来人却是死士,谁那么大的仇怨,非得置哥哥于死地?除了安王府的那位还能有谁,自己能想得到,萧靖琛也能想得到,只是比起这个,如今更让她害怕的是,今夜哥哥到底和韩文郎说了什么…… 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就算韩文郎说了什么,卫温听了什么,她也不能虚,一旦心虚,便是满盘皆输。 她必须得坦荡,况且,萧靖琛从来都不是傻子,自己能撒娇拴住他的心,那也是因为在每一件事情之中,她都占了理。 后半夜,白婉儿一直搂着萧靖琛,天快亮了才沉沉的睡去,眼睛哭的红肿,一双手却是死死的攥住了萧靖琛的衣角不肯松手。 眼见到了时辰,嬷嬷还未闻见里面的动静,才站在珠帘口处,往里瞧了瞧,萧靖琛半坐在床沿边上,极有耐心的看着白婉儿的睡颜,一双黑眸褪去了身为大将军的凌厉气势,仿佛只是一位周身带着阳光的普通青年儿郎。 嬷嬷愣了愣,又退了出去。 萧靖琛替白婉儿压了被角,夏季虽热,但早晚还是有些微微凉,萧靖琛握着紧攥住他衣角的那只手,握在手里好一阵,才将衣角缓缓地从她掌心抽离出来。 回扬州萧家老院子的那个晚上,她跪在祠堂里,当时也是如这般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角,不愿放手,当时她害怕,如今,他知道她也在怕。 「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萧靖琛说的很轻,从床沿起身,穿了黑色素鞋,自己套了外衣动作很轻地走了出去。 从屋里出来,萧靖琛又是一张冷如寒冰的脸,到了门口才对守在外面的嬷嬷说道,「让夫人多睡会儿。」 嬷嬷垂目点了点头。 卫温很早就候在了院外,萧靖琛出来便是一身冷意,让卫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昨晚白御海受伤之后,他还没有来得及详细的禀报。 「昨夜之事,除了刺客以外,不必再提半个字,无论什么。」萧靖琛知道卫温肚里有话,但是他不想知道,就算有知道的那一日,也必须得由白婉儿亲口告诉他。 卫温立在他的身后,表情露出了几分无奈,他自来都是个聪明的人,就算自己不说,恐怕也明白,如何选择都在于他。 早在第一次见到夫人的容颜之后,他便想到了’红颜祸水’四个字,夫人算是将那副倾城容貌运用到了极致。 让人恨不起来,又怨不起来,卫温有些庆幸陷进去的不是自己。 「死士的事,将军打算怎么办?」卫温避开了难以开口的事情,余下的就好说多了,「从招数上看,是安王府的人。」 萧靖琛脚步一顿,目光阴沉,「送给宁王。」 「将军这是……」 「既然都以为我是宁王的人,那便是吧。」萧靖琛说完一头钻进了马车,不试试怎么能让人知道他会不会心狠手辣。 萧靖琛刚走,白婉儿便睁了眼,听到萧靖琛的脚步声,又听到了他与嬷嬷的说话,白婉儿躺在床上呆楞了一会儿才起身。 萧靖琛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差点就让她睁开了眼睛。 似乎在那一瞬间,白婉儿以为自己所有的想法,萧靖琛其实早就看透了,到转念一想,却又让她寻不到他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戳穿她的理由。 或许她所说的是哥哥的科考。 第82章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哪里睡得着,后半夜也是勉强地合上眼,不想让萧靖琛看出端倪罢了,嬷嬷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进了屋,没想到将军一走,夫人竟就醒了。 「将军适才还说让夫人多睡一会儿,怎的刚走就醒了。」嬷嬷上前扶住了白婉儿,昨儿一夜都没有睡,白婉儿精神明显的有些恍惚,但心口的那股子起支撑着她硬是睁大了眼睛。 白婉儿叫来了玲珑,又问了嬷嬷昨夜派出去的那几个小厮,细细的盘问了一番,均是回答,到了半路就被卫温都堵回来了,昨夜醉花楼发生的事,没有一个清楚。 无法,白婉儿才又去了白御海的院子里。 今儿早上,卫浅已经将白御海所有的东西全都丢回了他自己的院子,这次白御海没有再去纠缠耍懒,乖乖地呆在屋里,半步都没有离开过院子。 白婉儿去的时候,白御海正规距地坐在椅子上看书,从昨日到现在,白御海心里都在煎熬,一时看到白婉儿来了,脸色愧疚地站了起来,有些紧张。 他不敢保证卫温听了多少,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给萧靖琛说,但无论怎样,他得告诉白婉儿,发生了何事。 白婉儿看了他的反应,便猜到了个七七八八,昨夜已经将最坏的结果都预想到了,今日也有了心理准备,坐在白御海的旁边,白婉儿也没有去详细的问,只问了一句,「很糟糕?」 白御海看着白婉儿明显肿起来的眼眶,心里更加的难受,他昨夜或许就不应该去见韩文郎,若是知道他还怀着那样的龌龊心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 「嗯。」白御海苦涩的回答。 白婉儿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定定地瞧着白御海,瞧的久了,白御海便看到了她眼里的委屈,白御海心揪到了一块儿,白婉儿这般模样比卫浅直接拿刀刺他更加让他难受。 「是哥哥考虑不周。」白御海难受地喉咙发紧。 白婉儿还是那般的看着他,缓缓地说道,「若这事能让哥哥领悟过来,也好,既然都身在京城之中,以后不只是这一件事,你所有的言行举止,哪怕是你的一个表情,你在表现出来之前,都得先想好会有什么后果。」 「你自来脸上藏不住事,心软,可白家,我,都得靠你支撑,即便是你高中谋了官职,官道上的尔虞我诈,比这个更要凶猛百倍,子虚乌有的事情,都能让它生出根来,更何况你们这种,一壶酒就能掏出来心肝的人,哥哥好生想想,今后该如何做。」 「别低估了萧靖琛的智商,也别低估了人心的险恶,离春闱还有几日的时间,不到进入考场的那一刻,一切都说不准,就算进了考场也得时刻小心防备,我的出身,白家的未来,都得靠哥哥你,不能出半点错,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还有,哥哥应该知道,你不用去刻意避讳我与韩文郎的关系,坦坦荡荡比什么都好,之前白二哥哥一个庶子为何能将白家的产业争去了一半,那也是因为哥哥的不争,可不争的下场便是对方无休止的掠夺,直到你死,人性本就是贪婪,没有你想要的适可而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白婉儿走的时候,白御海还站在那里,痴痴地发着呆,脸上的血色褪尽,白婉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敲在了他的心上,原以为妹妹才是糊涂的那一个,如今他才知道比起妹妹,自己差的太远。 白婉儿回到院子来不及歇息,便让嬷嬷与玲珑准备,她要去京城的灵山寺庙里祈福。 白婉儿一身素衣,看不出半点张扬,甚至面色看起来还带着憔悴,马车从将军府驶出也就一个多时辰便到了,从寺庙的石阶而上,到了正堂,大多数来此处都是名门女眷。 嬷嬷去上了香钱换了香点上插进了跟前的香炉,白婉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一,神色异常的认真,还在闭眼祈祷,身旁的蒲团上也跪下来了一位华贵的妇人。 来人对着白婉儿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从白婉儿从石阶上来,她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好不容易瞧见了白婉儿身旁的蒲团是空的,便不动声色的凑过去跪在了她身旁,斜眼瞧了白婉儿好一阵,终于见白婉儿睁开了眼,便轻轻地唤了一声,「将军夫人?」 白婉儿诧异的侧目,神色露出了意外,随即笑了笑,「魏王妃。」 「本宫还以为看花眼了呢,那日太后的赏花会,等我赶过去,也就只瞧见了夫人的一张侧脸,一时还真不敢认。」魏王妃生的妖娆,与宁王妃的端庄完全不一样,说话时连眼角都似是沾了情绪,一张脸将她所说的话,演绎的活灵活现。 「听说魏王妃身子一直抱恙,想不到今日还能在这里碰见。」白婉儿起身,尽管是笑着的,可难掩脸上的憔悴。 话音刚落,魏王妃正欲开口,从寺庙的入口又进来了几人,二人敲过去,就瞧见了老熟人。 「哟,瞧瞧,本宫今日都见着了谁?」来人正是宁王妃,脸上有意外有惊喜,「嫂嫂倒是寺庙里的常客,将军夫人却是少见。」 第83章 宁王妃说着,人已经走到了俩人跟前,突的瞧见了白婉儿憔悴的神色,一时手帕捂着嘴着实惊了一下,「这,要说嫂嫂神色不对,那也是常年以来的老毛病,说的过去,怎的今日将军夫人这脸色也这么差?可是身子不适?」 宁王一开口,顺便把魏王妃一顿夹针带刺的损了,偏偏又不给她机会还嘴,她问的是白婉儿,魏王妃插不上嘴。 魏王妃斜了一眼宁王妃,倒也沉得住气。 白婉儿没有回答宁王妃,只是垂目神色更加的黯然。 「这,这是出了何事?」宁王妃神色愣了愣,魏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什么事情二人心知肚明,只是这会儿谁都不好提,昨夜才发生的事情,今儿一早她们就来了寺庙,若不是有心去留意将军府的动静,又有谁知道昨晚发生的那件大事。 宁王妃这一问,白婉儿却是红了眼眶,泪珠子都是里面打转。 「这到底是怎么了?嬷嬷你来说说。」宁王妃见白婉儿这模样,便着急的问了她身后的嬷嬷。 嬷嬷倒也干脆,三言两语的就将昨夜白家公子遇袭的事情都说了。 「这胆子也太大,简直无法无天了,将军府上的人都敢动,居然还是死士!」宁王妃愤然地甩了一下手里的帕子,神色又惊又怒。 「好在人没事,便是万幸。」魏王妃眼皮子跳了跳,这事情从她知道之后,心头就不安,今儿一早也是因为心里不安,才来了庙里,却不曾想就那么合适的,遇到了将军夫人和宁王妃。 昨夜那群没长眼的东西到底是谁派去的,怕是人人心里都有底,知道消息之后,魏王已经在屋里发来一通火,摔烂了好几个茶杯。 「都是群猪脑子?都看到有卫温在场了,还敢动手,是个人都能想的到,如今安王府与将军府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他安王这番明白的再去示众?再去表明了心意,要和将军府过不去?」 魏王自来是个暴脾气,连着安王府上下便是一顿骂,「哼,人家就怕他安王府弄不出来点动静,他倒好,直接送了一份大礼!本王要他们有什么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魏王发完了火,就去让人找了安王,这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不但没有将人给他笼络到手,还一步一步的将萧靖琛推向宁王,魏王一直认为即便与萧靖琛成不了盟友,也不能为敌,以萧靖琛的态度来看,一直只衷心于父皇,还不一定就会插手党争,可他安王府屡次三番的让他失望,回回都当自己是个人物。 先是秦慕薇那丫头划了将军夫人的脸,后来安王爷又明着在朝堂上几次公然与萧靖琛争论,这才安静了几日?又愚蠢的闹出来了这事。 脱离了萧靖琛的安王府,就是个摆设,他们心里就没点数?若不是看在安王府背后有太后在撑腰,他压根就不屑安王府的投靠。 魏王带了满腔怒火去上了早朝,魏王妃则是来了庙里祈福。 「魏王妃这话差矣,人没事那是亏的有温大人在,若卫大人不在,白家公子怕就……」宁王妃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就变的阴沉,「得查,这事就是掘地三尺也得将那生了歹心的人抓出来,莫要让那歹人以为我将军夫人善良,就能当软柿子捏。」 「白家公子如今住在将军府上,谁人不知他是何身份,他刚从扬州初来乍到,能结了什么深仇大恨?」宁王妃说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魏王妃。 「是得查,得查清楚了才能还白家少爷一个公道。」魏王妃脸色不太好,强撑着说完了这话,便要伸手再去扶白婉儿的胳膊。 若到了万不得已到地步,就算是舍了安王府,也得洗脱魏王府的嫌疑,这事本就与他魏王府无关,查她也不怕,只是要查就得清清楚楚地查,不能无辜地将魏王也牵连进去。 白婉儿似乎被二人这番一安慰,也没有适才那般难受,控制了一下情绪,嘴角便带着淡淡的笑意,「瞧我,这一大早的,竟让二位王妃跟着添了堵。」 「我就不耽搁两位了,趁着时辰早,赶紧去祈福吧。」白婉儿虽然笑着,但眼底依旧是有些黯然,魏王妃与宁王妃也瞧的出来,她这是没有心思再继续交谈。 「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这是大事,谁遇上都会难受。」宁王妃说着,也亲热到扶住了白婉儿。 两位王妃左右各扶着白婉儿,说了些快慰的话,一直将她送上了马车。 「过了中元节,就到中秋了,到时候本宫再请夫人到我宫里来坐坐,解解闷。」白婉儿坐上了马车,宁王妃往前走了一步,身子挡在了魏王妃跟前,当着她的面邀请了白婉儿。 魏王妃脸色僵住,知道宁王妃这是在与白婉儿套近乎,如今萧靖琛的势力,谁不想拉过来,只要谁拉过来,谁就是今后的赢家。 萧靖琛是个油盐不进之人,但这位白婉儿她还没有真正的打过交道,本也想趁着机会邀请她来府上坐坐,可却被宁王妃抢了个先。 第84章 魏王妃只能陪着笑,这会子自己再说出邀请的话,那就显得她太没品,再说这次夜袭的事,还不知道王爷会不会被连累进去。 白婉儿的马车一走,魏王妃嘴角的笑便消失了个干净,回头看着宁王妃,也没有再装,「妹妹一向喜欢清净,怎的也屡次三番的邀请将军夫人,做的这般明显,打的是什么主意,谁瞧不出来,也不怕父皇看出来端倪,说你宁王妃在与将军府套近乎?」 宁王妃听完,当下便呵呵的笑了两声,「本宫瞧着将军夫人,打心底的喜欢,邀请她到我府上来坐坐,嫂嫂莫非心里又生了妒?」 「嫂嫂这身子三天两头的病一回,谁敢去叨扰?连母后的邀请你都是十次有八次病着,怕也是招待不了客人,至于说什么本宫打了主意,那更是荒唐了,腿长在别人身上,本宫还能捆着她来?不过就是人各凭本事罢了。」 宁王妃说完魏王妃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嫂嫂还是赶紧回吧,别站在这里吹了风,身子跨了才最不值得。」宁王妃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一个王妃连自己府上的侧妃都搞不定,落下了一身的毛病,还想出来给她斗?斗什么?就她那一身病残样,自己赢了都没什么兴致。 郡王郡主都给魏王生了,还不如一个侧妃得宠,恨就恨吧,那报复的手段也太愚蠢,次次都被侧妃抓住把柄,闹到了魏王跟前,脸面全无,丢了贤良的名声不说,还碰的头破血流,终是将自己活活的气出了一身的病。 这会儿出来,还想与自己争,也不看看她那身子骨经不经得起折腾。 宁王妃懒得再看魏王妃那张苍白的脸,也没有回寺庙,回过头直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身后魏王妃几声猛咳,宁王妃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今日她原本就是专程来等白婉儿的,如今人走了,她也没有必要在多待。 从看到白婉儿从台阶上款款走来,她就知道,这次魏王铁定会吃大亏,安王府是什么底子,谁人不知?有太后撑腰又能怎么样,越是撑腰,父皇越是打压的厉害。 魏王稀罕,她宁王府就送给他,一群愚蠢的东西,也配来与她争,秦慕薇除了能耍几下枪,那一样能比得过白婉儿? 身姿样貌气势秦慕薇没有一样能比得过白婉儿,单单的往那里一站,什么王府出身,什么商户出身,那都是个狗屁。 她就不明白了,安王府怎就死揪着人家的出身不放,商户怎么了?母后一族还不是商户出身。 真以为自己身份高贵,人人都会稀罕,哪里来的自信?宁王妃坐在马车内越想脸上的笑意越浓。 上次母后与萧老太太勾结的那事,萧老太太如今都被送回了扬州,安王府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将军府上谁才是最厉害的? 作吧,她就等着他们自己作死,安王府不是还没有垮吗,还有的是本钱折腾。 「这几日好好的给本宫盯好了,白家公子马上就要秋闱,一有动静立马过知会本宫,本宫不嫌事大。」宁王妃捏着手上的指环,今日将军夫人来见自己与魏王妃,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一个上午,白御海与卫温遇刺的消息当朝多数人都知道,不因别的,就因今儿早上宁王的人最先发现了尸体,这一查,就查到了昨夜在这里居然遇刺的人是将军府上的人。 卫温是萧靖琛身边的第一猛将,白公子是夫人的亲哥哥,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早朝过后,宁王与萧靖琛都被皇上留下问话,魏王的脸色从进大殿开始一直很臭,在听说是宁王发现了尸体之后,更是咬着牙槽子直响,双眼布满了血丝。 「去安王府。」魏王气冲冲地从宫里出来,直接杀去了安王府,走到了一半,突然又调回了头,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恨自己怎的也跟安王府那帮蠢货一样糊涂了。 这时候,他怎么能去安王府,如今唯一能挽回的方法,便是自己主动与安王府华清界线,他不但不能去安王府,还得自斩羽翼,在宁王调查之前,将此案彻查清楚,双手将结果捧到萧靖琛的面前。 一个安王府即便是没有了,也不能让萧靖琛记恨上了他,比起萧靖琛手里的兵权,安王府那点算得了什么? 不用魏王找上门,安王府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安王爷急的焦头烂额,跟前两位郡王,还有秦慕薇全都跪在了地上,谁都不敢出声。 「叫你们去办件事,你们就能动用死士。」安王爷闭着眼睛,努力抑制住了胸口的怒气,「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也经得起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生怕没有人知道我安王府养了死士吗?」 安王爷说完,胸口的怒气再也没有忍住,猛地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跟前的几人。「结果呢?结果是派了死士也没有解决问题,丢了人,惹了骚!」 「都知道有卫温跟着,还敢动手!莫非真要一个白家的商户,拉着我安王府去陪葬?愚蠢!」安王爷说完,突然就盯着秦慕薇,「你出的好主意,这回你该满意了?」 第85章 若不是上回萧靖琛找上门来,一回去就与安王府划清了界限,一点面子都不留,安王爷根本不会轻易与他树敌。 他不是瞎子,哪能看不清萧靖琛的势力,短短几年之间,就已经是朝廷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无论是打仗的能力还是为官的手段,都让人敬佩,如今皇兄又是对他寄予了厚望,百般信赖,这样的人,他若不是为了自己身为王爷的尊严,他怎会去得罪他。 他与萧靖琛同样都是身披铠甲,驰骋沙场的武将,不畏生死,看重的是骨气,是颜面,就算萧靖琛出手打压安王府,他也不惧。 输了也不会输名声。 可他在乎面子,萧靖琛亦然在乎,是以,从萧靖琛走出安王府的那一刻,就明白,萧靖琛不可能再与安王府修好,既然修不好,他就已经做了打算,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走到最后,还不知道谁赢谁输。 本是光明磊落的,却因为听了秦慕薇的,听了太后的话,又心生指望,指望能通过秦慕薇的关系最终能与将军府修好。 如今再一想起来就觉得荒唐,萧靖琛就是为了维护那个女人,才与安王府生了仇恨,昨夜又是让自己的亲信卫温去护着白家公子,这一切都已经说明萧靖琛宠爱白婉儿,宠爱到了这个份上,又怎么可能会休了她,娶她安王府的人。 当初他也是脑子一热,知道太后在偏袒安王府,一时喜悦冲晕了头,才干了这糊涂事,谁知道,他那两个儿子,竟然派了死士,还被人家当场全灭,若是查到了他头上,那安王府光明磊落的名声一夜之间便会荡然无存,安王府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无论是明着暗着被萧靖琛算计,都不会有人替安王府说半句话,恐怕到时候魏王都会与他撇清关系。 「我去见皇祖母。」秦慕薇站起来,满脸的不甘,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因为白婉儿,就算安王府出事,她也得拉着她白婉儿,拉着她白家的人陪葬。 安王爷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死士的尸体被宁王带走了,虽也查不出来什么,可谁又能保证宁王不会生出什么阴谋诡计,如今他已没脸再去找魏王,眼下能依附的就只能母后。 安王爷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秦慕薇的话。 【卷二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娇媚撩人》卷一 作者:妃子笑 02、《娇媚撩人》卷二 作者:妃子笑 03、《娇媚撩人》卷三 作者:妃子笑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