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在来生》 缘这个字 汐浚 当蒲公英飞扬起时,谁能够预料,它将会在何时何地坠落? 坠落后,是否意谓着它已就此立足生根了呢? 或者还是有可能再随着风的飘荡而千里共婵娟呢? 谁能定论?在无人可探知的未来里,谁将可呼风唤雨?地球又将会为谁而转?一连串的未知数,大伙儿一起猜猜看吧!上帝可能也会上网路,然后来个秘密大公开喔! 其实啊!「爱情」这玩意儿,到底是啥东东?经过专家们数次开会研讨后,结果能否令人比较明了呢?恐怕依旧只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毕竟它没有绝对的对跟错。在某个观点上,你说的、我谈的、也都只是在叙述岁月中所品尝到的酸甜苦辣,至于为何是这样的情形,恐怕一切只有「天」知道了。 现代的社会,全方位且多元化的奇形怪异的现象,真可说是比比皆是,精彩绝伦啊!而情感方面更是快速地畸形发展。唉,真的不是我悲观,只要你用放大镜仔细用心地看今天的社会,就不难发现,身为现代人在情感上的茫然是必然,不知何时能令自己较为放心喔!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在一个原本很熟悉的环境中,突然停电所引发刹那间的无助与陌生,那么地匆忙,也那么地令人措手不及啊!就因为当爱情来时,它不曾先打声招呼,更不会按牌理出牌。所以啊,心就为此多跳了几下。 「缘」字好写、好念,但不容易肯定,怎么说呢?人啊!一被生下来,除了注定与它不可分割外,还得靠它过一生,一切的感觉被它牵着走,全然毫无抵抗的任由它主宰。 谁愿意分离?但偏偏「缘」悭。 谁能承受心碎?却怎奈「无缘」。 所有的一切情事,「缘分」统统含括了也解释了,或许这就是人生;但如何善用缘分来经营人生;才应是我们该努力的课题喔! 楔子 瑞英坐在办公室里,手扶着眼镜,思绪却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突然眼睛一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一定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或想到什么灵光的主意。 这阵子公司的状况不明,上级主管卷款事件,导致「劣币驱逐良币」,一连串事件的连锁反应,整间公司弄得东倒西歪,员工薪资迟迟未发放,众多的「悬案」没人出面解决。一向果断的瑞英,看着这垂危的公司,决定写下离职书,反正新工作已有着落,薪资也已谈妥;只是心中觉得可惜,曾经是令许多人生龙活虎般的工作环境,就因为上梁不正,将走上全盘皆输的命运。无奈的心情不断地淹没了以往甜蜜的回忆。 自从学校毕业后,她的重心一直投入在工作上,很少将时间放在鸿博身上,除了这个月例外,说到鸿博呢?这个月倒有点反常,以前一个礼拜会见上一次面及通上一、二次电话,现在反倒是在她最空的这段时间里不见人影,同事们均好心警告「小心匪谍」,但瑞英左思右想觉得不可能;毕竟若要变心,早就该变心了,八、九年的感情谈何容易?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瑞英,又在想什么了?」雅芬关心的问。 「想他啊!越想越奇怪耶,没道理也没预兆啊!」瑞英若有所思,又带些无奈地答着。 「怎么会没道理?」雅芬敏锐地分析说:「瑞英,你的时间几乎全给了公司,而留给他的时间少之又少,让他太没安全感了。」 「没安全感?」这可让瑞英惊讶的叫道:「多少年的感情耶!这些年来我并不是没有任何的追求者,一年平均下来至少都有两位,而我也不曾出轨过。开玩笑,跟我谈安全感?若真要谈安全感,应该是我找他谈,无缘无故干嘛当小开呢?害我压力那么大。」瑞英嘟着嘴认真地说出心中懊恼的事。 其实每个人都不明了,有一个当小开的男朋友不好吗?有人想求都求不到。然而这点却成为瑞英最不满意鸿博的地方,你说奇不奇怪?若不是因为他们初认识的时候,瑞英丝毫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要不然的话,恐怕就算鸿博使出浑身的解数,可能也无法撼动这硬石头半分啊!现在可好,自从知道实情后,「努力工作」成为瑞英生活中最大的目标,目的是希望以后能避免因经济地位的不平等,以致双方所产生的任何问题。 「你啊!一点也不像领薪水度日的人,全副心力均摆在工作里,不知内幕的人,还以为你是公司重要主管或股东,对你而言,工作早已成为生活的全部,而他呢?只是你工作之余的点缀,懂吗?」雅芬不赞同的说道。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说法,雅芬,我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你这般的剖析,对我而言太冤枉了!今天我可是为我俩的未来而努力的。」这回瑞英可真得大喊冤枉啊! 「瑞英,相信那是你最初的出发点,但如今大家看到的却又是另一面。大你二、三岁的我并没有白活。我曾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情况跟你相似,结果呢?至今我闭眼都可以画出,信吗?」雅芬笃定的诉说着,这一件真人真事的故事。 「雅芬,你真狠,竟与我赌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这与你的个性不合啊!」 「对不起,但我只想让你早点了解罢了!不愿看见未来的你坠入痛苦深渊中,更不愿看见你自欺欺人,不然我们可以再加个赌?若当真走到这样结果时,「伤心」这名词并不会跟随着你,信吗?」 瑞英讶异地看着雅芬笃定的说词与眼神时,自己的信心也动摇了,难道她与鸿博之间的情感,并没有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更加稳固?这些年来真只有岁月的虚长罢了!? 回想起以往每次的会面,两人谈话的内容,她总将它导入工作、社会资讯的交换,似乎很久很久不曾真正关心过对方「好吗」或「生活中的事」,看来他们真的忽略彼此很久了。 但若是因为长远的努力所造成的忽略,而导致分手的话,她无话可说,因为一切的努力几乎全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但与雅芬这段对话,还真让瑞英感到了危机已经存在,甚至可说是已根深蒂固了,毕竟她的许多观念从未与鸿博沟通过,而他也从未问过这方面种种的问题。不曾沟通过就没有所谓的共识,没有共识就更不可能产生默契。突然间,她发现他们之间的代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存在了,那它到底它有多深?或多宽呢?「不知道」回答了这个问题,更严重的是两人竟然都没去提及过这个问题,是已察觉到了而不知如何去解决呢?或者至今仍没人发现到呢? 一想到此,瑞英便拿起手上的电话,拨了一组早已熟悉的号码。 「喂,您好,请问鸿博在吗?」 「不在,外出了,请问那位?」 「梁瑞英,不用留话了,我自己call他好了,谢谢,bye!bye!」 就这样连续call他三遍,但都没回call,信心快速递减,直到不再有任何信心去等待,于是她放弃了。 鸿博两兄弟依旧在保龄球馆内,度过周六晚上美好的时间。 已连续二个月了,博鸿不懂,多年来和瑞英总是吵吵合合,若不爱她为何想与她共度一生?偏偏两人的个性却是南辕北辙,用「互补」两字来形容,实在是贴切极了;但若说两人均无交集也不对,唉,总之这样的情形,造成两人进退不能,让早已达适婚年龄的他们,更是倍感压力。而这次他们没有吵架,只是有一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怯步了。这些日子来,惦着她,想着她,但她呢?或许会也或许不会吧!毕竟工作才是她生活的重心,至少他是这么认为。唉!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直没回她call机,不是不想回,是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覆机,总之想冷静且彻底地想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吧! 「哥,你又在想瑞英姐了?」鸿毅颇为了解地说着,「真不懂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断的拿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横挡在双方的中间?或许是你们大人的世界较为复杂吧!可是,为何不单纯些呢?让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呢?」 天真的问题,永远是出自旁人之口。鸿博若有所思地回答:「除非啊,王子与公主两人都不讲话,懂吗?幸福快乐的未来谁不想拥有?但许多事情在没有想清楚前就冒然做决定,美好的未来会如同玻璃般易碎而短暂,懂吗?小朋友。」 「喔!不懂。若瑞英姐不是属于你的公主,那你为何不另外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公主呢?」 这句话倒是问到鸿博内心的痛点,有时他还真不懂自己呢?是舍不得这段感情呢?还是真想与她共度一生? 「小鬼,你今晚问上瘾了,是不是你自己有这方面的疑难杂症?」鸿博看着小自己十多岁的弟弟,如今也长大了,现在正和自己讨论着,感情的处理方式;再加上现在的资讯发达及心智早熟的程度,她是否也遇上恋爱习题? 看着老哥的眼神,鸿毅只好赶快澄清地说:「哥,别误会,前车之监,除非呢,你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不然这条路对我而言,目前仍是此路不通。其实爸、妈也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年来若说你的女朋友很多,还不如说认识的女孩真的很多,而女朋友一直只有瑞英姐一个人吧!」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总比别人更清楚些。 「鸿毅,世上许多事都是很难解释得明明白白,简单地说,能让我付出心底那份真爱的只有她,也只有她能让我爱得不知所措;虽然确定她是我的最爱,但却无法确定这份爱是否能为我们护航一辈子?然而现在考虑的是一辈子的事,也或许是它太深也太沉了吧!」 「那有关这方面,你们是否一起讨论过?」 「没有,她一直很忙,忙于工作上的付出,我想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讨论这些事吧!」鸿博牵动着嘴角无奈地苦笑着。 「你不喜欢瑞英姐工作吗?」鸿毅小心问着,因为从他哥哥的脸上看得出来,他对她的工作态度颇为不满。 「若缺钱?我有啊!可以跟我开口拿,根本不用如此拼命,但她从来没有。工作能力再怎么强,也不用这么求表现,她可以多放些心思在其他地方啊!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她开口,相信还没有我做不到的。」说到这些还真让他一肚子火,一吐为快啊!「为何她就不能像一般女孩子一样?」 「你认为这些观念的沟通重不重要?」鸿毅看着老哥的火气,但却又不得不为瑞英姊叫屈,因为这些事应该不值得大为光火,只是观念上的不同而导致做法上有所不同罢了。 「很难定义,因人而异。不过,至少我认为它是一个关卡,思考逻辑上的一个关卡。」鸿博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就是很重要罗!既然如此,搞不好瑞英姐也曾想过或正在想着这种种的细节问题呢!」 「会吗?」鸿博细声地说:「有时,我还真的不懂她呢!别人知道自己的男友是小开时,都像捡到宝一样,而她呢?」他可忘不了,当她知道他是小开时,刹那间的表情,好似晴天霹雳般,根本没有预料中的高兴。更糟的是,从此以后就更投入工作了。以前只要他有空,大概都找的到人;后来,只有星期日才能见得到她,真是男人的悲哀。 「在我们的观念里,爱一个人就是关心她陪伴她,有时候是实体的,可是有些时候是精神上的。你的理论太深了,不过,依旧祝你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将来。」鸿毅夸张地比划着。 「谢谢,你呢?就好好用功吧!希望未来除了能名扬国外,还能得个诺贝尔奖轰动国际,为国争光。」 「哥,这算哪门子的祝福啊?简直就是期望我被书压死嘛!」 就这样两兄弟一搭一唱,伴着月光、星空、凉风回家了。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二周后鸿毅又搭机回英国继续完成学业。 第一章 「天大的消息,听说上面派了一位高级主管下来,担任这间公司的最高管理干部,而这个人在上回总裁来开会时,大伙曾见过的喔!」小雀兴奋地说着。 「不会是卢经理吧!?」阿美怀疑的问,自她来公司至今,与卢经理因作业上的需要,切磋过几次,简直是差点吐血。说起卢明这人啊,此人不是不好,而是只要不顺他意者,天外飞来的流言就接踵而来,也就是古语所云:「顺我昌,逆我亡。」这种类型的人。若真由他来接管,那除了鸡飞狗跳外,就是全部换新,重找一批呆子让他操控了,说穿了也就是——欠缺雅量。 「不可能,现在公司像极了一个烂摊子,卢经理这人太精明了,他不可能蹚这趟连一点油水都没有的浑水。再论起处事的魄力,他可能还得去深山好好修练三年五载呢!」雅芬半真半假夸张似地说着。 这段短短的对话,已说明大家对卢明的看法,虽然太夸张了点却同时达到娱乐及真实的效果。没办法,现在的人,只愿佩服有领导魅力的人,其它的呢?鄙如敝屣。 「瑞英,那你猜呢?」 「不知道,反正现在谁来接,对我也没有影响,下个月我就要转移阵地了。再说上面阶层的人呢,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得我;更重要的是对他们——小姐我可是没丁点儿兴趣。」瑞英潇洒地说着,没去注意到周遭任何声响,但突然感受到大伙带来严肃的气氛时,心想,不对,得赶紧溜回座位上。 哪知,注定有此一劫的还是会碰头的。碰的一声,瑞英只感到自己被自己的冲力弹回来好几步,本想破口骂人之际,看到一位好似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的人,只好习惯性礼貌地先问:「先生,您找哪位?还有下次请不要无声无息地站在别人后面,这是很不礼貌的,ok?对了,再借问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他,笑了,好漂亮的一个笑容,令瑞英感到莫名其妙,但在不知不觉中令人也感染了他的笑意。这个男人长得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不,或许该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戴副眼镜,有一点点斯文的气息,运动家的体格,长相——大致上说来嘛!还不令人讨厌,尤其是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切感,让人觉得很舒服。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正在为眼前这女孩评分。 可爱的女孩,齐肩的长发,不算高应只有一百六十公分,显眼的亮度刚刚好够捕捉人们为她停留的眼光,简洁字词中含括了她所有的重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这女孩凶起来,不简单,少惹为妙,却也满可爱的。 「秦特助,不知道有什么事吗?」小雀打破所有的沉静,也打断两人专注的眼神。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先过来了解并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且先顺便认识一下哪位是梁瑞英?」他轻松的语调,却足以说明了立场及来意。 「秦特助,你突然问到瑞英,是有什么事吗?她的工作职责一向与上面没什么接触,且她工作态度一向谨慎,不知为何……」阿美保护性问着,因为公司这阵子忽明忽暗、令人难以捉摸的情形,让每个人都过度地提高警觉。没办法,避免无所谓的牺牲嘛! 他又是暖暖的一个微笑,但接下来的是相当庄严的语气,「通知她下周至北部出差,并且告诉她,她的新任职位是秘书,董事长秘书。」 「对不起,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梁瑞英。谢谢您的提携,但是我于月底即将离职,所以难任此重责大任,非常抱歉。」这消息虽然来得太离奇,却也没令瑞英忘了表态。 「我想,至目前为止,并没有人批准你的辞呈吧!而且我刚接下这职位,需要一位对公司业务及行政流程知晓的人,在此时此刻你这样的作法,不觉得对待一位新来的上司主管,太残忍了吗?」秦成宗振振有辞地说着。 说得好似满有道理的,但瑞英才不管呢!是公司浪费大家的生命在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想与追寻的方向。 「非常抱歉,留在这公司只会让人觉得浪费生命,且我已找好新工作,并已谈妥薪资和所有的细节部分了。」实话实在伤人啊,但却也是明了的告白。 她简洁有力又不趋迎逢合的言语,更令秦成宗激赏眼前这位女子,她的气势、举止及态度,非一般人所能拥有,又岂是「落落大方」四字所能形容,难怪有人向他推荐。看来要她留下,决不能不出怪招,想想便说:「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好好准备,两天后走马上任,新工作那儿就麻烦跟新老板延一个月,就这样了。」说完便潇洒离开,留下满头雾水的瑞英。 向来只要是我秦成宗要的,绝对不可能让它溜过。 一句「我不管」,令瑞英愣住了,确认自己面对的是未来的主管,而不是位大孩子吗?一向自认没有破解不了的话语,这次教她如何分析?总不能也来一句「我也不管」吧!不合逻辑的上联,如何接下联? 「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瑞英恨恨地说着。 「怎么,棋逢敌手了!?」雅芬有趣的笑着说。 「他啊!秦家班的的人,是总裁的特助,总裁的一些大事,都是他帮忙处理拿捏的喔!」阿美如提供内部情报般的说着。 「秦家班的人,个个风流,瑞英,你以后跟在他旁边,要小心喔!尤其是老板与秘书,罗曼史总不断。而秦家班的人属他最了得,英俊潇洒集于一身。」小雀更是兴奋地补充着,好似形容她梦中的白马王子一般,真伤脑筋。 「老板与秘书之间,谁说一定会谱出什么罗曼史?我对有钱人,一向退避三舍,对老板更是步步为营。不过,那个人太自负了点,凭什么认定人家就得因为他那二、三句话,而放弃原有的计划?」瑞英虽然十分不悦,却不能不接受新的人事异动及职责划分归属。只是心中仍不免嘀咕着,「谁不选?偏选我?」早就远离秘书这职位转企划了,想不到又转回秘书,难道真的和这职位有缘? 整个办公室,除了瑞英嘟着嘴又满脸无奈外,其他人均因知道未来的主管是秦成宗时而雀跃不已,因为秦成宗的亲切和处事的魄力是略有耳闻的,以至于未正式接任却已轰动整个办公室了。 夜里的星空和往日一样地美,但最闪耀的却是寂寞的心,结果竟然如同雅芬所说的一样,走上了分手的路。八年的感情换来的却是无疾而终,明明该有一个结果,偏偏留下沉重的伤口。没有任何的解释与附注,就这样为这段感情写下句点。 八年的感情竟然可以断得如此干净,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这二个月来,音讯全无,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没有一声问候。说真的,用尽了所有可原谅他的藉口,到现在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一个事实——一切都只有岁月的徒长。更令瑞英痛心的是,自己居然「不伤心」,而她之所以沉重,是因为它消失得不明不白;而且它之所以成为伤口,是她不相信会有再愈合的一天。这矛盾的心态却是心底最佳写照。 也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来所有的重心均不在鸿博身上吧!虽然当初是为了让两人的未来能更美好为出发点,但后来的做法却不知不觉地偏移了。而且更没想到当初一致认同的观点,如今却瓦解了。古人说的没错:「顾此失彼,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反正塞翁失马,焉之非福?」一切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也罢!反正看书、听音乐依旧可以打发时间,就在这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时,电话声响起。 「喂,请问梁瑞英在吗?」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秦成宗,明天出差应有的资料记得要全部带齐,还有明早八点整公司门口见,ok?」 「ok,bye!bye!」 「bye!」 挂上电话,瑞英也收拾起所有私事的思绪,明天呢?就要陪这位「新官」走全省经销商一趟了,也该是好好准备及调整心情的时候。太久了,太久没有因公出差。自从多年前走了趟大陆、香港后,对出差那玩意儿心底早已划上休止符,因为「吃力不讨好」是最佳的写照;没想到事隔多年后,又重新再开始了。 她边整理边想,先至台中、桃园再至台北,隔日再转宜兰,突来的行程安排,自己的心理准备是否妥善?天晓得,明天又会出什么状况?没人知道喔!心中直想着,希望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能把一切带上轨道。面对这样突来的压力,搞得她彻夜难成眠。 一路上,久未曾胃痛的瑞英,竟然痛得两眼发直、脸色发白,本来已处于休息状态的成宗,不小心察觉时,吓了一大跳。然而原不想告诉任何人的她,这会儿可不能不说:「没事,老毛病,胃痛。」惨白的脸色再加上勉强挤出的笑容,实在是更吓人。 「需不需要去帮你买药?」 「谢谢,不用麻烦,忍一忍就过了,药常吃会成习惯反而不好。」又是一个惨淡的笑容。 真是一个固执又有主见的女孩,宁愿让自己痛得冒冷汗,也要利用自己的意志力克服。这样的一个人在工作岗位上,又将如何施展所学并加以运用?而这种个性适合担任秘书吗?当主管可能会比较适合吧!毕竟站在一个中间枢纽的配合者,是不能拥有太多主观意识的。 大而化之的秦成宗,拥有比一般领导人更细腻的心,此时此刻他已开始观察身边这位工作伙伴的点滴。从外表看不出她的年纪,从她的年纪更无法想像她应对的气势,总是柔中带刚,让人就范。 一路上下来,渐渐地他似乎看穿了她,也了解这女孩的心性。 毫不含糊的一趟出差,瑞英收集经销商们所有反应的种种问题,秦成宗也由实际过程及精确的资料中,了解到整个经销网的漏洞。回程的路上两人不断地研讨着,下一步的市场策略及前阵子应补强的策略。 瑞英深深感到他处理事情的魄力,慑人的气势,几乎要以身为他的秘书为荣了。但她更知道,如此不错的主管,更应亦步亦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注意每一件事且做好每个步骤,不能丢脸啊! 以往众多的错误均是由经销点与总公司的讯息脱节,难怪业务迟迟无法推展,不然就是纷争一堆,若要怪他们还不如怪总公司讯息的公布,没有将它文字化并统一步骤。所以初步决定请总裁于近期内与各经销点的负责人正式开一次沟通会议,并于同时将所有讯息统一文字化,整理成册,由总公司印发给各经销点运用。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两点多了,破纪录的家中从来还没人这么晚回来过,老妈正在客厅等着她,一直是妈妈心中的宝,也是最不放心的一个。或许亦是从小保护惯了,但在梁妈的眼里,这女儿的确有让她无法放心的本钱,这到底是「可喜」或「可悲」呢? 「妈,这么晚了,您就不要等我了嘛!」瑞英撒娇地说着。 「心疼老妈啊!就早点回家。」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去玩喔!纯粹是因公出差呢。」 梁妈妈看着女儿一副要发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老是长不大的样子,心想:「留她一个人在国内,好吗?」 「瑞英你确定不与我们一起移民吗?大家都赞成,为何你要坚持己见呢?」梁妈妈希望能再试一次,最好能劝动瑞英。 「妈,这问题上回不是当大伙的面说开了吗?而且爸爸也已经答应了,以后呢?只要我一有空,就会常常当空中飞人的,不要老是为我担心嘛!ok?您就好好地享受那里悠闲的生活吧!搞不好没过多久,我就耐不住寂寞飞过去,恳求您们收留我呢!」 「要是那样就好了,可惜啊,你总是这样轻松地哄你老妈开心。」说着说着,终于露出一个宽心的微笑。 「妈,那我们就各自早点睡吧!您和爸明天不是要和哥哥他们去办些手续吗?再不快睡,老爸明天会找我算帐的喔!我可不希望这么大了,还被追着满屋跑。」瑞英淘气地说着。 「瞧你说的,没个正经。好了,早点休息吧!」 望着她妈妈回房的身影,瑞英了解到再一个月吧,自己即将成为「孤单老人」罗!其实当初留在台湾的理由,如今已不存在了。或许是面子问题,与鸿博分手的事,没人知道,也或许与台湾的缘分未尽吧!因为总有股很强的意念,要为自己留在这里。 商讨好一阵子的会议,终于顺利的落幕了。 会后,公司决定要宴请经销商们,而他们还真是会议桌上一个样,出了会议室又是另一样啊!真是令人受不了!基于工作立场又得陪同,瑞英的心中虽然百般不愿,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之前秦特助已先打过招呼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中,有点想打电话给鸿博的冲动,是想他吗?肯定不是,但是为什么?大概是希望奋斗的路上,有人陪吧!下班后,能有人与自己分享生活中及心灵上的点点滴滴。不过想归想,从来没做过,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及天空。所以这些年来论真正知心好友,可能只有「日记」一人了,因为它永不缺席吧! 明早要送家人登机,明晚又得陪同秦特助出席一项会议。说真的,自从天降「神兵」以来,自己每天就好似超人般,工作量及效率,每天都在不断地重新被激发及创新中;所以连这几天想多陪伴一下家人的机会都没有,看来只好寄望明天及未来了。 瑞英正打算要休息时,刚好接到好友晴子的电话。 「嗨,终于找到你了,大忙人。」 「别闹了,这阵子我可是忙翻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电话啊?」前一阵子,可是找她找得慌啊!风水轮流转,换人啦! 「小姐,是你难找人吧!说吧,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刚转行,开始时应该是较松的,怎么会比以前还忙呢?」晴子可是半抱怨似的问着。 「说起转行就有点无奈,总之没成功,原公司重新整顿,起了一个很大的变动。」 「小姐,一个垂危的公司可是比一个刚起步的公司还要辛苦的罗,你是知道的啊!说吧,它到底是何种魅力让你继续再留在那里效命?」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很多情况让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也让我不得不配合这一连串的改变。」瑞英很诚实地说出心中的感受。 「喔,是哪个大罗天仙?」晴子可是有趣的问着。 「由总公司派来的一名高阶主管叫秦成宗,办事能力似乎不错,风评也不赖,跟他到北部出差过,做人还可以,就是缺少了点体贴。」 「你跟他单独至北部出差?」晴子可不能不惊讶,因为瑞英这小妮子习惯一个人单独出差的,何时名正言顺身边多了一人?缺少了点体贴?……这话语似乎不像瑞英说的,她不会秀逗了吧!对方可是主管耶!何时「大女人」主义改为「小女人」主义了?这女人何时产生被保护的渴望?看来风云要变色喽! 「没办法,人事变动被升为董事长的秘书,自然他出差我也得跟着出差,有重要会议也得陪同,就这样了。所以现在我所有工作时间表上,有他的工作也有我的工作,机动性要很强,随时有配合他工作的可能,效率要很高。你说?如此一来能不忙吗?」瑞英疲惫地说着,但不可否认,她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它可以令她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实。 「瑞英,你知不知道?当你忙得很有精神时,会发出致命的吸引力?」晴子小心地问着这个傻姑娘。 「又来了,别哄我开心,与鸿博再度分手,不会打击我信心的,不用拿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安慰我。」 「你当真不问问看,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怕万一真的出了什事,将来会后悔?」晴子适度提醒着,其实她真的希望瑞英能与鸿博有个不错的结果,或许是冲着他们的恒心值得鼓励吧! 「不了,不想谈这部断代史。」瑞英悠悠的说着,或许真是累了,「有谁的感情像我们一样?真不知道他心理在想些什么?或是有何打算?也罢!」这事对她已不再如此重要了,心念随之一转就问道:「对了,我明早要送机,你要不要一起来?」 「真的全家举迁啊!看来以后受你骚扰的时间,将是有增无减喔!」 「没办法,既然认识了我,你就委屈点吧!」瑞英得意说着。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与晴子从同学至今,从来不悔,两人的友情,随岁月而不断加深着。 「ok,明早我会早点到,不过,有一点提醒你,社会上很多事不得不防,处理事情不要过于热衷。」晴子很担心说着,其实她也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妥,不过既然不十分明确,也只能做模糊的警告。 「ok,但我可要明白地告诉你,我可能要让你大失所望了,我的姿色平凡,天下有众多美女,可惜啊!名单上面没有我,ok?请放心,不多谈了,明天见。」 晴子对于这老是点不通的傻瓜,实在没辙,只希望一切是自己多心,或第六感失灵。对很多事,瑞英都比别人有信心,单单对自己的魅力永远抱持怀疑的态度,天啊!为何她在这方面智商那么低呢? 挂上电话后,划在瑞英心底的问题是—— 「鸿博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 「若真出了什么事,而她却不知道,天啊!该如何呢?」瑞英心里越想越害怕,万一若真的是因为出了什么事,鸿博怕会连累她离开她,导致现在的情形,那么……若真是这样,将来自已肯定会后悔的,且若再因为自己没有追根究柢去了解,而放他一个人孤单面对一连串苦难,岂不是一大罪过。 「若不是呢?」也不知为何瑞英打从心底对他竟然没有丝毫的信心。但与其说对他没信心还不如说对自己没信心,从来没真正相信过,她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可以留住鸿博。 就这样,「没信心」赢了「担心」,纵使晴子的话让她有挥之不去阴影,但她依旧没有勇气拨向电话的那一头,去证明自己想知道的事。 看着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瑞英的心里还真有点孤单的感觉。望着它飞向那遥无边际的天空,竟有些失落感,脸上的表情均落入晴子的心底,没错,她很坚强,外表看来很坚强,但没人知道她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走了吧,飞机早已飞远,怎么?不会才刚分开,就开始思念了吧!那我岂不是在近期内还得来送机一次?」晴子打趣的说着。 「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在台湾还有好多事未处理完,就算要麻烦你送机,也不会是在近期,可能要好久好久的喔!」瑞英半开玩笑地说着这真实的感觉,不知为何?台湾总让她抛不开。 「既然如此,也难得你今天请假,下午我们去逛逛街吧!」 「抱歉,可能不行。下午我得先回家养精蓄锐一番,因为晚上还得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呢!」她把原先的计划与行程都告诉晴子。 「呼!我真搞不懂,你爸、你妈怎么会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台湾?」晴子实在想不通似的摇头说。 「拜托,我已二十七、八岁了,有何不放心?且早已是个独立的女性,有何不妥?」瑞英很不服气的反驳着。 「天晓的,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又不想追根究柢的个性,上帝为了要确保你的安全,都得加班罗!唉!……也罢!既然你不去逛街,那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ok,谢谢你了,改天见。」 「ok,改天见。」 与晴子分开后,瑞英迅速赶回家中整理资料,唯有加快脚步,才能换得真正的休息。 第二章 秦成宗多次和梁瑞英一齐出席会议,发现她的记录做得相当好,而且有时对于她的谏言,还真得礼让三分,废话不出口的话语几乎都是不容忽视的。很多事她有她办事的原则及铁律,在不知不觉中,总令人更严谨;虽然如此,也不知道是为何,渐渐的,他的心中竟会有点期待与她独处的欲望。 每当与她讨论事情时,喜欢看着她略有所思的眼光、全然投入的那股冲劲,好似一块磁铁般,吸引着周遭的人。而且她处理事情的手腕,干净俐落,有时还比自己果断,真令人汗颜。相信假以时日,好好地训练将大有可为,但得先磨掉她那「火山型」的脾气,因为当她执拗起时,连身为上司的他,都拿她没办法。 待人却又不失温柔,单纯又可爱的笑容,但除了对他例外,不知为何,总可以很明显感觉到她「礼貌性距离」的存在。愈是这样,他不可能再波动的心湖,愈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起了阵阵涟漪,实在很难想像短短的时间内,她锁住了他的焦距。 看着桌上三、四份由她送上来的公文,突然发现她的字,与她的人一样,很有自我的特色与味道。工作的份量还真不少,但好像从没听过她的抱怨声;看来能与这样的秘书配合,还真是幸运。但上司为下属动心,实属不幸,要小心点。看她那模样,可能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散发出致命吸引力吧! 看似极精明的她却迷糊的小糗事一箩筐,真是输给她了,怎么说呢?好似只要休息时间一到,也意谓着她的迷糊时间来了,若只单看见这样的她,又实在难以想像工作时的她,会有如此精明的一面。 记得—— 有一回copy文件完要回座位时,因为平常玻璃门是开的,偏偏那天刚好是关着的,而她呢?又正巧有边走路边看文件边闪人的习惯,结果——砰的一声,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一声巨响,跑出去一看,只听见她直说:「幸好,玻璃还在,门没坏。」边说又边揉着额头继续看着那文件,好像大伙都成隐形人般。由此可知这小妮子以前在学校,肯定是个有名的书呆子,出社会的几年来虽有长进,却无法将这恶习全部根除。 再来就更妙了,有一次她一起身就被地面上的电线绊倒,大伙闻声而至时,她竟然开口说:「我想,真的该减肥了。」大家看她还能说笑话,以为没事了就各自回座。没想到,她却一直未起身,等到有人发现时,才知道原来她刚刚那么一跌跤后,脚也软了,于是干脆就来个席地而坐,休息个够。 总之,跟她在一起好像有挖掘不完的趣味,永远有猜不完的脑筋急转弯、歇后语及笑话,看不尽的新奇事物。她的新奇事物也是大家的新奇事物,怎么说呢?一些早已围绕在周遭却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物,总会因为她而重新跳上新宠的宝座。 她言语上的犀利配合着温和的态度,让人常无地自容又不好意思发脾气,还好这样的情况不常发生,不然很多人都要去撞壁了。但也因有了那次的经验后,也让所有的经销商们不敢欺负、小觑她,记得那次的情形是发生在会议开始之前…… 「这算什么嘛!连我名牌的名字都写错。」台中经销商非常生气地将它丢在梁秘书桌上。 「非常抱歉,内部工作没有校对好,五分钟内立即补发给你,黄先生。」瑞英一边说一边通知美工立即重做。 「梁秘书,真不知你这秘书是怎么当的?连这点小事都出错。」黄先生非常不屑且暧昧地看着她,又重新将名牌甩在桌上。没错,他想为难她,不为什么?就只因为她总不领情,不赏脸。 「我真的很抱歉,让你有机会将名牌甩在我的桌上,更抱歉让你来告诉我,我的工作范围。」她柔柔地声音告诉了黄先生,他行为的不当及逾权,严厉的眼神更警告了他,若他在执意坐在她桌上的话,后果自行负责。瑞英其实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她并没有得罪过他啊!但可确定的是她真的很讨厌他的行为。 这适当的音量,引起周遭人的注视,可让黄先生红着脸知难而退,但心中不免在原有的旧恨中再加上一笔新仇。 想到那一回的对话,秦成宗又不禁扬起了嘴角,他不是不管教部属的人,但名牌的事是不关秘书工作的职权;且在逢场作戏的场合中,他也明白黄先生的心意,毕竟同样是男人,但他也可确定——她不知道,不然以她的脾气,不可能让他安然过关的。 回想起她在公司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已成了他现在休息之余的最佳娱乐了;她的眼神,她的一举一动,也成为了每天最想看到的画面。 不知为何,但这些事慢慢地袭上心头,也牵动着他的思绪了。 又是每个月的月检讨会议。 说正格的,单单这个月来,就让人有说不出的累了,还好一切都已有所代价。个个经销点的业绩全都有所突破,总业绩更是成长了百分之五,这一切的成绩提升了公司员工的一大士气,也让最辛苦的这组搭挡相互露出了笑脸。 当瑞英展露了笑容时,成宗几乎快要停止呼吸了,他发现她的笑足以溶化一切的冷漠,也一不小心缩短了彼此间的「礼貌性距离」。会后的娱乐活动更是见到她的轻松与自在。业绩的进步,让她想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成宗的心情。 但当大伙去到ktv 时,却又有说不出的格格不入,全部都是男人唯独她是女人,而且他们一群男人,总是把酒当歌,她呢?只能静静地陪同大家,直到曲终人散!以往如此,相信今天也不例外。 「梁秘书,你每次好像都不喝酒的?」高雄的范先生礼貌的问着,因为她给大家的印象总是不可冒犯,精明的头脑好似电脑般,可记进全省经销各点的资讯,应对进退的尺度总拿捏得当,好像永远不会出错似的。 「抱歉,我不喝酒,无法尽地主之谊。」又是温和的一笑。 这样的笑容,总比任何肢体动作,来得诱人,更况是一群喝了酒的男人? 台南区的萧士强,是老资格的主管了,平时对瑞英也颇为照顾,在此时也谨慎地告诉她,「瑞英,你先出去打个电话回公司,顺便再请服务生送些饮料及零食进来,多逛些时候再进来,懂吗?」 「ok,收到。」瑞英了解地点头离开,她很感谢萧士强的解围。 她出来逛逛时,才发现ktv的环境还真不错。现在几乎每个休闲的地方,都有假山绿水相映其中,整体规划也做得很好,走在其中享受着喷泉之美,看着这合宜的景物,让人不由自主地更加轻松起来。 不一会,秦成宗也走了出来,加入她的怡然自得的行列。 「梁秘书,麻烦你进去帮我拿外套。」秦成宗拿着大哥大,边回话边交待着不期而遇的瑞英。 但瑞英并未立刻执行他的命令,却在一旁等,直到他通话完毕。 「秦特助,你还没有跟他们告别吧!」瑞英提醒地问着。 「不用了。」成宗简洁地说着。 「为什么呢?」 「大家正尽兴,何苦扫兴呢!」 「但今天代表公司招待他们,若有事需先走,却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不是很失礼吗?」 成宗暗嘀咕:「这秘书还真罗唆,也太细心了点吧!说真的,他实在不知如何跟一群似醉非醉的人讲理。因为他自己也是似醉非醉,但他需负起照顾她的责任,而这傻呼呼的女孩偏偏又不知情,却又没办法跟她明讲这事及他的作法用意。」 就在不知如何时,他竟被她半推着进去包厢中告别。 现在的他已接近晕醉的状态了,不是因为告别时多喝的那几杯酒,实在是在她的照顾下,不醉也难啊!她发梢发出的淡香,配合着单纯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天啊!他无法想像在众多女人的类型中,竟暗藏这种人间绝色。此时的他竟不知不觉中将她紧抱了,看着她的说话的神态,翕动的樱唇,好似在邀请他一般,被酒气醺得微红的脸颊,勾起成宗心中的呼唤,他终于情不自禁的一亲芳泽。 从扶着这个醉酒的人开始,她就觉得他好像靠自己太近了,又碍于他喝醉了,不能将他无情的推开。当被他紧抱时,心脏突地一紧,天啊!心跳加速,自己可以很明显的感到热烫的脸颊,用眼斜瞄一下醉倒的秦成宗,他好像在偷笑耶,是自己多心了吗?说不上来现在的感觉,好像在照顾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有股安全跟放心的感觉。但这一切感觉在他亲吻的刹那间,全然破裂。 啪的一声,实属反射动作。她讨厌被骚扰的感觉,从以前到现在的经验,她只能说他不是第一个,但敢如此大胆的倒是第一人。 突然被她打醒的秦成宗,眼光由无辜转为笑意满怀,笑着说:「痛快。」他说完整个人又趴在瑞英身上,好像一个大孩子般,竟然睡着了。 瑞英呆愣住了,但刚刚那句话,还真让人一头雾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不懂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外,更怀疑了它的真实性。 这样的代价让秦成宗觉得值得,若说无意还不如说,终于有这机会及勇气能让他踏出这一小步了,心中雀悦的程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的。 「这是什么反应?这又是什么对话嘛?天啊!难道他就不能按牌理出牌?」她动手推开他,五秒钟后,他的身体自动缓缓的又靠过来了,一看就有气,还真想再次推开他;但只要稍稍推开一点,马上黏得更近而且更紧,真受不了。可是在路上又不方便拉拉扯扯,毕竟还得顾及彼此的颜面,谁能告诉她这情况该如何处理呢? 回公司的路上,他就像小孩子一样,直吵着要拉手,瞧他喝醉酒讲理也讲不清的模样,只好一直依着他,还好除此之外无其它的要求了。好不容易公司到了。 「喂,先生,公司到了,你醒醒好吗?」瑞英试着摇醒他,看他倒在自己的肩上就有气。 「好,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其它的事明天再做,骑车小心点,bye!bye!」成宗突然正经八百的说完后,就转身回公司了,再也没有回头。 留下傻了眼的瑞英,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她怀疑地问着自己,「他刚刚到底有没有醉?」随后好似听到他的欢呼声。「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 回到家后,她的心中还不断地盘旋着这个问题,「他真的是无心的吗?」坦白地说,自己虽然打了他一巴掌,不过心中并没有讨厌他的感觉,而且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时,竟然会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太离谱了吧!难道主管与秘书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吗?不会吧!当秘书已不是第一次,若真会问题,以前就应该会发生。今天的情形虽然诡异,并不代表什么? 「不要多心了,但明天还是要问清楚,不然就真得太没安全感了。」瑞英的心中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外,实在搞不清楚了。 酒量相当好的成宗,岂是易醉之辈?只是突然发现,若要接近瑞英,或许只有这个方法了。这女孩容易照顾周遭的人,也只有在照顾人时,她会卸下保护自己的盔甲,露出相当平易近人的一面,而且她的反应证实了他的想法及看法,她网住了他的注意力,在任何时刻。 一回到家,看着自己明明已婚却是单身的窝,不禁有点难过,与明惠的婚姻早在四年前就已名存实亡,两人的关系不断地恶化,他已无力也无心再挽回了;甚至家中已少有两人的照片或合照,多年的感情也随风而逝,再过一阵子吧!离婚手续是铁定会办的,唉! 三年前,筱娟出现了,她的确帮他走过了最难捱的时刻。但自她怀孕起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原先彼此相知的感觉顿时全然消失,不是不想负起责任,而是没有厚实感情为基础的二次婚姻,可预知它的失败率了。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虽然不曾怨过任何人,但却怀疑自己是否没这福分拥有一位红颜知己,能因相知,继而可相守的?看着别人有着美满的家庭,而自己却无法真正享有,或许这就是大家常说的,人生是没有完美的吧!但想为自己理想中的家,寻找一位女主人的梦,并不因几番失败而中断,相反地他深信着有缘人一定会出现。 回到这里,落寞之感随即袭上心头,真的好寂寞呐!工作上的酸甜苦辣都没有人可以一起分享,再怎么坚强或能干的人,也都需要有人可以支持及成为别人的支柱的欲望,可是偏偏自己在这一方面,竟是全然的空白,或许这是属于他的悲哀吧!但或许上帝待他不薄,这一切在调往子公司后,好似有所转机。 想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总能让人甜上心头,虽然那木头美人可能还不知道,她已不小心拨动了顶头上司的心弦。而今天那一亲吻,只是让她先有心里准备,或许自己不是爱情高手,但至少清楚若想追她,一定不能顺着一般的方式。也不知为何,他就是了解她,而且这一场追逐战已正式拉开序幕了。 美好的憧憬伴他入梦,疼着她、宠她、爱她及拥有她,这一切使他作梦也会笑。 今晨的风吹起来,令人格外的有精神,也可能是昨晚好梦连连,让他今天看起来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早,各位。」愉悦的心情,散发给大家欢欣的感觉。 大伙一见成宗进了董事长室后,便私自讨论起来了。 「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今天好像中了乐透奖一般?」小雀身先士卒地先行发问。 「好像满愉快的,但到底是何原因?瑞英,你们昨天的会议好像很成功?」雅芬照理推断地说。 大伙的眼光并没有唤回瑞英飘远的思绪,神游的表情引起每个人的兴趣。 他为何显得如此地高兴?跟昨晚的事有关吗?等会儿要怎么问自己才不会尴尬,而且又弄得清楚状况呢?这些问题不断来回盘踞在瑞英的脑海中。 「喂,里面的人找你哟。」阿美突然到瑞英眼前,大声地一喊。 「喔!」瑞英猛然回神,就往董事长室走。 雅芬即时阻止了她,不然稳出糗的,「阿美跟你开玩笑的啦,真是的,还当真喔!」 「瑞英,你今天怎么了?一早来就发呆,这恐怕有问题喔!到底出了什么事?」阿美有趣的问着。 「不会跟里面的人有关吧!?」小雀小心地问着,因为刚刚她总觉得好像看到秦成宗偷瞄瑞英的眼光。哪怕仅是刹那间,毕竟年纪虽小但对感情的事可特别地敏感。其它的事她不敢讲,但这种男女之间的感觉,她可是不曾感应错误喔! 「不可能的。」瑞英斩钉截铁地说着,不管心中的任何疑惑,先撇清再说。有时候很多事情,越是撇得太快,总能引起更大的注意,当大伙想继续严刑逼供时,怎奈里面的大官这次真的在唤小兵了。 「请梁秘书进来。」 瑞英有股松口气的感觉,就这样向大伙耸耸肩,迈步朝向里面走。 「梁秘书,对于台中那边的情况,你要多加关心及掌握,假如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触怒了黄允升。」 「不会吧!会吗?」瑞英边想着曾和黄允升会面的情形,若真触怒了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工作上她也一直小心翼翼,除非他是因为其它的事……?瑞英边说边想,若真如此是因为那些事,她依旧可大声说出,我没有错。不过,心中已开始咒骂起那种人了。 「我想你大概想到了吧!」看着她眼神由怀疑转为笃定时,他了解她的反应了。 「我可否请问一事?」 「请问。」 「他是否说了?或做了什么事?」 「没有,但很多事情,你要懂得去防范及应对,既然你已让他无地自容,那自然随即而来的反应应该预防,很多事要有见招拆招的能力。」因为今早走一趟总公司时已听到一些传讹了,其实见过世面的他,这些传讹对他而言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她太耿直了,不够圆滑,势必无法饶过这些人。若想保护着她,看来唯有加速自己的脚步了。 瑞英看着他微变的表情及深情的眼光时,着时吓了一大跳。不会吧!该是自己看错了吧!想想赶紧问清楚昨日之事,才是重点。 「秦特助,请问您对昨晚的事,可否有印象?」瑞英小心的问。 「哦!你说到ktv唱歌的事啊!有啊!有印象,怎么了?」 「怎么了?」这种话他竟然说得出口,顿时间好像是她大惊小怪一样,这样的感觉,竟让她不知如何问出口。 「喔,对了,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你知道吗?还有我的大哥大,有没有借放在你那里?」看她那样的表情,手足无措地红着脸,实在引起他的顽心,惹得他心中直想笑。其实他哪会不知她想问什么,只是若不跟她装傻减低她的戒心,难夺美人心喔! 「是的,大哥大是放我这里,等会儿就拿还给你,至于昨晚你怎么回来的,你全然没有印象?发生了什么事,也浑然不知吗?」瑞英怀疑地确认的问着。 「发生了什么事吗?」成宗装出一个无辜、疑惑的眼光看着并且问着她,这已让任何话都说不出口却涨红脸的可人儿,更为发窘了。为何她总是那么容易地吸引自己呢?看着她,心里不禁敲响了警铃,看来自己得赶紧中断这样的情形,不然原形毕露时,铁定会吓跑她的。「若没什事,你先出去吧!」 瑞英几乎是用跑的离开,心想,「是的,您老人家何止大哥大借放在我这儿,还多放了一个吻呢!那怕那是蜻蜓点水似的。不过听他的口气与语调,酒醉而不知所为的成分居多了;但若真醉了,那声欢呼声又将作何解释?」想问却问不出口,真没用。算了,反正也已以一巴掌回敬了,算扯平了。好吧!一切就这样扯平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想法了。 第三章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月后台中那边真的出状况了。还好在这段日子中,她对台中方面十分注意,所以一出了状况,她可以立刻接手管理,并迅速地辅助重新上线,才不至于对市场上有太大杀伤力。 成宗不做第二选择,马上带瑞英前往台中,做进一步的辅助工作,当然自己的前往除了顺便为那里的员工打气外,总裁那里也交待一件大买卖要处理,就算台中公司不出问题,他依旧要带她走一趟台中。 忙碌的日子,两人除了白天要亲自处理公司的事外,晚上仍得陪同另一批厂商交际应酬。一周过了,再过了明天,终于可以回家,彻底的休息;对瑞英而言,可真是一大鼓舞啊! 成宗爱极了在台中的这些日子,可名正言顺的相处。不像在公司,想见她总得找个理由,他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戒心已越来越轻,然而他对她的渴望却越来越强烈。看着她那么累,实在令人心疼,还好一切的事都已经近尾声,终于松了口气,可以安心休息了。今晚是单纯的晚会,当然会邀她去,虽然知道彼此均无带适当的礼服,但有时出门多带点钱,总不会错的。 「我想我不要去好了。」瑞英想打退堂鼓,因为宴会一定会喝酒,一想到自己的不胜酒力,到时候不知道又要出多少糗事呢?与其打肿脸充胖子,还不如算了,比较安稳点。 「小姐,不行啦!而且我也已经帮你买了适当的礼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样好了,今晚我帮你挡酒,这样总可以吧!快去准备,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ok?」成宗趁她瞬间的怔愣之际,迅速离开了她的视力范围。 「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嘛!好吧!既然他已承诺了自己所担心的事,那只好参加了,但若他再喝醉酒那怎么办?顶多照顾他吧!但若他再像那一次一样,那怎么办?再回敬他一巴掌好了。」就这样想好一切问题与答案后,她开始着装打扮。 看着站在镜子前面的人,还真给足了她十足的信心,哪怕是未上妆,其实她一向也只点口红而已;没想到口红一上,还真有画龙点睛之效呢! 听到门铃声,她看了一下时间,还真准时,恰好七点整。 门一开,两人还有点愣住了。他的体格本来就美,这一身装扮只有锦上添花的作用,实在令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男子竟是她的上司,而她从未仔仔细细去欣赏过他飘逸的外表。 成宗实在不太敢相信,一个小时而已,人可以有如此大的转变。呼!看来今天的宴会,自己还得身兼保镖一职。拿下眼镜的她,更显出那份与众不同的柔美与羞涩,发型的些许变化令她整个轮廓为之一亮,没想到原先认为稍大的礼服,竟毫不保留地勾勒出她的体态。 「不适当吗?」先从惊讶中惊醒的她,看着成宗毫不保留的眼光,以为他认为不恰当,露出难过的眼光,说着,「我不适合这种宴会,抱歉。」 「等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瞧你这身耀眼的打扮及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看来今晚我得付出千疮百孔的代价。赶紧走吧!虽然美人的迟到总是值得被原谅,但为了减少我的伤痕,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太招摇,会比较安全。」说完,他竟露出一个十分可怜的微笑。 他的一番话语,把原本快落泪的瑞英逗笑了,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好上司,工作能力相当强,但从未想过他具备了好情人的条件,在旅途中有他作伴还真好呢! 到会场时,大多数的人都已到齐,他们双双引起了大伙的注目礼,瑞英闻到了周遭的醋味,忍不住摇着成宗说:「喂,看来需要戴钢盔穿盔甲的人是我喔!为了我的未来,看来还是快闪比较妥当,不然等会儿,就会有人拿醋泼我了。」她笑着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开玩笑,成宗岂会让瑞英从身边离开。当她说完就想将手抽掉且溜走时,他却将她的手夹得更紧,低下头来对她说:「小姐,今晚你休想从我身边溜开,就算有人敢拿醋泼你,也得先经过我这关啊!而且既然你的处境是如此的危险,那就更不能离开你今晚的保镖了,懂吗?」 「原则上应是这样没错,但我的保镖却增加了我的危险性,先生请你用常理推断,我是否应该远离他呢?」 「一般来说,这样的推理绝对正确,但今天的情形不在原则上,只因你旁边的人是我,而在我身边你才有安全可言,懂吗?」 「看来你还真霸道,幸好我不是你老婆,不然就单单因你的沙文主义,可能会被你气死呢!」 「那是你有这福分,其他人还不够格让我为她如此霸道呢!现在虽然不是我老婆,但却可能成为我内人喔!」 除了最后一句,瑞英以为他喝了酒,胡说八道外,其它的对话均令两人怀疑是否双双坠入童话故事中。这样的夜晚,轻松的对话,却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两人推入爱情的陷阱了。 十二点到了,灰姑娘得回家休息,睡美人想睡了,这一切均看在成宗的眼里。他今晚可是喝了一肚子的醋,虽然是挽着她,但除了进场的那一段对话外,就没再单独说话的机会了。宴会里不断地点头打招呼外,还得滞留下来说了堆客套话,当然想灌瑞英酒的人不在少数,难怪之前她想打退堂鼓。今晚成宗的确喝了不少酒,一人喝双人份,要不是他东方不醉,早在半途就闪了,哪能支持到散会,何况今晚是属于两个人的夜晚,怎么能轻易醉倒?倒是她,只喝了一点点,就已显有醉意了,看她的意志能撑到几时? 瑞英以为成宗又喝醉了,扶着他送进房里让他休息,适当吗?好像不适合,但这里又没熟人,又不能将他丢在房门外。看着醉而不语的他,想想应该不会产生任何意外才是,壮硕的体格,扶着他可真是不容易。帮他将棉被盖上顺便将头放在枕头上时,他的手却按低她的头,旋即炙热的吻上她的唇。她竟然又被强吻了,这一次是属于情人的热吻。天啊!这人怎么不知感恩?于是,马上赏了他应得的代价。 又是啪的一声,这下可让成宗讲话了,「每次亲你,你都打我。」 真是不说话还好,这一句话,可让瑞英火大了。「原来那一次你并没有醉,相信今天的你也没醉,可恶,好可恶啊!竟然骗我。」除了惊讶地丢下那席话后,怒火的高涨催促着她离去的脚步。 成宗一见穿帮了,看见将就要转身回房的瑞英,他哪能让她离去?若此时此刻让她离去,也就等于同意她走出了自己的生命,或许目前方式不对也太快了,但却是他唯一可想到的,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了。他果真二话不说,就以奇大无比的力量,将她拉回自己。 瑞英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当她发现他已压住自己时,气都还没喘过来呢,这一切的变化太迅速了,再加上醉意袭脑,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等到回神过来,想要反抗时却已失先机了。天啊!她只听到自己喊着,「秦成宗,你太放肆了!放开我。」 「不,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是吗?为何我不知道? 成宗以低沉、性感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摩挲并说着,「是的,你全然不了解你的感情及需求,放轻松,我知道你可以接受我的,让我好好的爱你,放轻松。」 「不,不可以,我不能做这种事,放开我喔!不……」 「可以的,你可以做,既然相爱为何不能如此?我会慢慢引导你……」 一切像梦境一般的模糊,但睁眼一看,身旁却多了一个真真实实的人,天啊!她再仔细地看着枕边人,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不会的,她绝不可能与自己的上司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梦,醒来后,一切又会恢复正常,一定的,只要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所产生的幻觉。」 成宗醒来时,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她,难掩心中那份欢愉,亲吻着她道:「早安,亲爱的。」 「 天啊,真栽了,真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吗?」这回,她真的醒了,完全的吓醒。听着他快乐的声音,又隐隐约约感到体内的变化,答案浮现了,他俩合作打了一个「全垒打」,多讽刺啊!她这秘书在「众望所归」的情形下,真的跟上司发生了不该做的事。 这趟出差的最后一天,工作上瑞英依旧没什么异样,只有回程时话语比以往少。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八年的感情在无疾而终后,竟能在不知觉中踏入另一个复杂的感情世界?她的内心不断地挣扎着。 古言道:「经一事,长一智。」那现今经过了这些事是想告诉她什么呢?她不否认,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在任何时刻,但应该不包含这方面吧! 其实成宗也知道,目前的他是不够资格追求瑞英的,但一股强烈无比的力量总是不断地推动着他,每每他总是跟自己说:「不可以。」但在见到她时,情感又将理智淹没了,愈是想控制自己的情感,愈是办不到。 隔天瑞英请假,并没有来上班,这和平时的她倒是十分不像,成宗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病倒了?昨天早上她醒来时的表情,的确让他深感陌生,好像这一切的转变均与她无关似的,当时他想或许是她一时间无法适应,自然产生的封闭性反应。但她没来上班却让他有点不安,不安的心促使他拨了通电话。 「喂,请问梁瑞英在吗?」 「我是。」瑞英听出是他的声音,却不知如何对答。想了一整天,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件事的真实性,但偏偏它又不是梦,无法对自己做任何的交代。工作一直是她的生活重心,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如何面对自己的职业道德?社会道德?家人?……种种的压力随之而来,自己是何时让他成为生活伙伴的?为何发生了这样的问题后,自己却不是大哭或大闹,而是不断地自我反省;一整天下来没有任何的答案,只觉得想得好累啊! 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依旧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恨。在以往的观念中,只有结了婚的人,才可以做那种事,也唯有夫妻才可天经地义享有彼此。但自从他闯入她的生活起,不但坏了原有的计划,现在更坏了自己一生的原则,有股欲哭无泪的感觉;没办法,自己的泪腺好似几年前就被拔掉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成宗温柔地问着。 「好多了,谢谢关心。」嘴上是这样说,怎奈心中真正想说的是——废话,假如换你生理结构被破坏了,而且又是毫无心理准备之下,你的身体会舒服吗?心中会舒坦吗?大白痴。 「明天可以上班吗?」成宗总觉得可以看到她,会比较安心点。 「ok,明天见。」或许明天可以正式摊牌吧!清冷的家刚好提供了她所需要的安静,自己唯一可确定的是,下次再见面就是把事情谈开时,但木已成舟,能谈得开,划清界线吗? 她的心中明白,自己并不讨厌他,纵使在他强行做了一些不应该的事后,也好像只是强迫她看到自己的另一面罢了。若不用理智去想任何礼教的事情,而改用情感的方面去衡量,或许他们两人的感情真的已在不知不觉中转换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啊!毕竟在这个社会上,这种事就是不应该发生,不行,理智一定要战胜情感。她要救自己也要救成宗,千万不能成为千古的罪人,爱就是要为对方着想的,不是吗? 瑞英一早到了公司,露出的是以往少有的冷漠表情,大伙都在猜。不用多久,谜底就揭晓了,果真与里面的大官有关。 「看来,他们这次出差可能出了什么事,瑞英的表情十分凝重,一见秦特助进办公室,她马上跟进去了。」阿美担心的说,大家都知道,瑞英一工作起来就十分忘我,再者这次出差是为了重整台中的经销点,不会因此跟秦特助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应该不会,秦特助的心胸广大,他的做事风格配上瑞英的处事态度,应该会合作愉快才对。」雅芬边想边说着。 「不会有人又挨巴掌了吧!?」小雀有趣地说着。 「挨巴掌?怎么回事?」小雀这一句话,可真引起大伙的好奇心,都异口同声的问着这莫名其妙、天外飞来的一语。 「没有啦!上次听萧士强说的。不过萧大哥说,当时距离太远,不能确定主角及故事的真实性,所以特别叮咛我别乱传。」 「你就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事?」 「两个月前,你们还记得吧!那个会议一完,瑞英不是陪经销商们去ktv吗?后来秦特助喝醉酒趴在瑞英身上,并趁机亲了瑞英一下,结果瑞英就以巴掌回报他耶!」 「不可能,秦特助的好酒量是很多人知道的,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岂是那些人所能拼倒的!」阿美了解地说,毕竟元老知道的比较清楚。「一定是士强看错。而且依瑞英的个性,若真赏了秦成宗一巴掌,还会在那之后,两人相互配合?这次还相偕出差?」 「也对,就算上次是真的,他了解后也不可能再自讨苦吃了。」雅芬搭腔道。 但小雀心中却不这么想,总觉得秦特助对瑞英有心、有情还有意,只是瑞英一直没去注意罢了,且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的心中依旧深信有关秘书的传说,而且也一直觉得他们俩很配,不论是工作伙伴或是情侣,就是很能让人信服。 就在董事长办公室外大伙七嘴八舌讨论这「不可能」的存在性的多少时,万万没想到董事长室里正上演着「爱情文艺片」,而且还是大伙认为不可能之事的续曲。其实阿美说的没错,成宗的酒量是一把罩,但就差在瑞英不知道他的酒量,有时一步错,全盘输。 等成宗一坐好,瑞英之前想的一些开场白全忘了,看着他时,自己竟意外的发现了那份心动,或许如他所说:「你喜欢我,你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世界。」但为了纠正自己及挽救他的声誉,她全豁出去了,低着头说:「我要辞职。」 成宗万万没想到,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可以,为什么?」 「工作上我已看过,许多事已告一段落,新的秘书接任刚好是一个好时机。」瑞英不想理会他的话,就执意的把自己的意思说完。 「我说不准,不准,你有没有听到?回答我为什么?」成宗被这样的她,搞得有点失控。 「好,试问今天我若是你女儿,在我身上发生这种事,你会如何?」 她的话,的确让成宗不知如何回答。 「回答我啊!今天我俩关系已变质了,我无法再继续工作下去,懂吗?离职书在此,请你高抬贵手,签名吧!而且之前我只答应你延后一个月,现在也多延了好些时候了,支票总有兑现的时候吧!」终于一口气全把它说完,要逼自己面对这一切并短期内处理完毕,心在淌血啊! 看着辞意坚决的她,他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不,不要,他不要就这样失去她,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请你。」瑞英再次地恳求着。 「好,我考虑看看,你打算什么时后走?」 「三天后。」 「不行,太快了。」这样的期限,真会让人措手不及。 「好,最慢一个礼拜,极限了。」 「后天给你答覆,在这之前答应我且慢对外公布。」 看着转身离开的瑞英,成宗开始怀疑自己错了吗?不曾有过的愧疚感竟也油然而生了,心情降到谷底,所以离开了办公室。他相信这样的离去,一定造成办公室同仁的猜测,却唯独她不会。为何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深情呢?是他多情吗?又应给她如何的答覆呢? 若说:「好」,这女孩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像烟雾般,而且公事上又将去哪里找到这样的一位工作伙伴呢? 若说:「不好」,却没任何足够的理由,可以抵挡她所提出来的问题。唉!他在心中最想说出的是千万个——不准,但却有口难言;一想到此,压力倍增,酒哪能不下肚?在每个不如意的日子里,酒是他的知己,他不是酒鬼,但有很多事却无法对别人说,偏偏身边又没有可尽情倾吐的对象,心中的苦有谁知?许多事的取舍,又有谁可谅解?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宜跷班,不宜喝酒;但若真的失去了她,醉上千日依旧心痛啊!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离去教瑞英的心情波涛汹涌着。 没错,在他面前她可以装得丝毫不解风情,但当感受到他离去的情绪时,天啊!心中竟然有说不出的担心,衷心希望他能了解她的苦心并加以配合;如他所说的,她可以接受他。 而这份担心直到他中午回到办公室时,才算放心。但闻到酒味时,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太过激烈了呢?让这样意气风发的一个男人需藉酒浇愁,他那颓废的精神,黯然的眼神,怎么会不令人难过呢?看他那个样子,瑞英似乎比他更难过了。若撇开这些男女情感的事,他的确是个好主管、好人,或许她可以采取另一个方案吧! 唉!没办法,不忍心的感觉已然占满了她整个心头。 「若你能保证以后不再发生那种事,我就继续留下来工作。」瑞英很仔细地看着成宗脸上表情所有的变化。 「好,我发誓。」他屏息地等着瑞英的答应。 「ok,君子的协议。」瑞英笑着看他似小孩般的反应。 「ok。」真是天外飞来的幸福,怎么样也没想到。是她,是她帮他化解了这个压力,是她帮他挽回了她自己。有说不出的高兴荡漾在心中,逐渐扩散开来,没错,只要能看着她,他就很满足了。 看着笑意再度爬上脸庞的成宗,她迷惑了,自己一时妇人之仁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除了偶尔相敬如宾外,经常见到两人似老友般的交谈或彼此开着对方的玩笑。这样的相处方式,也的确让别人傻眼了,因为不像上司与秘书,也不像谱出罗曼史的人,倒像两小无猜的哥儿们。天晓得,若依年纪来推算,一个是已入小学时而另一个呢?刚在妈妈的肚子里成型呢。所以若说两小无猜,那也未免差太多了吧!总之,他们俩让人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就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和谐」。 但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又再度发生了。成宗保证过也发誓过,他也一再的告诉自己要好好珍惜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伙伴,但一切的发生好像就这么的理所当然。 这次她没说什么,只有定定地看着他。倒是成宗先开口说话了:「瑞英,这次请不要再跟我提辞职的事,我真的告诉过自己千千万万遍,但终究还是克服不了想要你的念头。」 「你知道吗?我好相信你的,结果呢?你依旧如此,你要我如何看你呢?甚至要如何看自己?」痛苦的表情袭上瑞英的脸。 成宗看得好不心疼啊!「我会保护你的,我不是跟你玩玩的。」他由衷的说。 自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身败名裂会跟着她,因为他是位有妇之夫,然而谁都不敢相信梁瑞英竟会与这样身分的人有所牵扯。这样的情况又再度让她跌入冷宫,在她的观念里,「爱」本身是无罪的,但若不知恪守本分而有所逾越,就是有罪。而今天的情形刚好是后者,是有罪的,是不应该的,自己的教条与原则,判定了她的罪。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瑞英静静地问着成宗,她希望他能帮助她了解,因为若天要亡她,她也要明白整个过程。 「昨天在庆功宴时,因为每道菜几乎都含有酒,没人知道你的酒量如此差,后来卢经理邀你喝半杯时,你已醉意横生,大家以为你心情好胃口开,哪知等我回来时,女同事已全然走光。幸好,阿美特意call我回来,带你离开。」成宗回忆着说。 「为什么她们要走不直接邀我一起走?为何还要call你?」 「你坐的那桌几乎是上阶层的干部,你忘了?再说昨晚你差点被卢明揩油了,都还不知道?」成宗想到此就生气,气她的酒量实在有够逊,要不是阿美那通call机,他还真救不了她。 「你气什么呢?」 「我气昨晚他们怎么可以欺负你呢?」 「你凭什么,他们就凭什么,懂吗?为什么?就因为你们同是男人。」瑞英悲哀的说着。 这些话听在成宗的心坎里,好像刀子直直地砍入一般。没错,他的方法是错误,但是她让他爱得发狂,他无法压抑住心中狂奔的爱,不知道她是来自哪一世纪的魔女,但她直直切切的锁住了他的视线、注意力及生活的重心,网住了所有的情感,却只准他看不准他碰;若接触了,就有可能消逝。这样的折磨,日日夜夜反覆地绞腾着他的心;这样的爱,好苦好苦啊! 直到昨夜,远远地看着她的傻笑,再看着围在她周遭的男人,他好生嫉妒又羡慕的;或许是打翻醋桶了,也或许那一刹那已突破了多日压抑的临界点,于是他一走过去便一把将她抱起,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 的确,或许自昨日后,会留下一段「佳话」了。没错,他就是要他们在她身上看到他的mark,也希望自此后她不会再受到无所谓的骚扰。 「瑞英,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若不爱你,不会因在意你的感受而做出任何妥协的事,我知道你感觉得到,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怕你受到丁点的伤害,懂吗?甚至把你看得比我还重要啊!但是你却这样说我,实在有欠公平。」成宗痛苦地说,他何尝不懊悔自己的身分啊!若知今生今世可以遇见她,当初他不会结婚也不会去结识筱娟,他会等她的;可是偏偏上苍作弄人,为何不让她早点出现?而今的出现却注定要留下些许遗憾吗? 「你何苦找上我呢?」瑞英扬起了头,让泪珠顺着脸庞滑下,这样的爱她能要的心安理得吗?在心灵深处散开来的真爱,为何会是来自他身上?而不是来自鸿博呢?为何上天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爱上他,她不悔,只是她不知如何跟所有的人交代,跟自己说清这种种的关系及层层的变化。 「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会遇到你及发展出这样爱恋的关系啊!是命运的安排吧!让孤单的我遇到真正有心及深情的你;是上天的垂怜吧!你是我心中的爱;不要再拒我于心房外了。」成宗的表白,情感的剖析,在这一刻真正打入了瑞英的心坎里了。 「真是命运吗?」瑞英泪眼婆娑地看着真诚的成宗,「我能屈服这样的命运吗?能接受这样的深情吗?我能有所选择吗?是的,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所有呵护;可以感受到你的深情,但背后须背负着多少的压力?我熬得过来吗?能吗?」这种种的问题,才是他们之间的层层阻碍与考验。 看着这样的她,他除了抱紧她以外,其它的言语似乎已多余了,泪水不断地泛滥,这个不轻易带泪的脸庞,而今却淌满串串的泪珠,他的心不禁为之纠结。这诱人的小泪珠牵引着他将它吻乾,不要她再泪流,要她为他而欢笑,为他而陶醉。 从这一刻起,他们两人真正有所契合,打算成为彼此的支柱,互相打气,感情的事谁能真正为它下定论?没有,若它一切均按逻辑来并讲道理,那它的名字就不会叫感情了。 办公室里如成宗所预言般,刮起了一阵不小的台风。每个人都听说,每个人都在传,如琼瑶小说般的情节发生了,男主角的爱是奋不顾身的,女主角是飞蛾扑火,成宗的不断付出也终于让瑞英真正地打开心扉全然接受。面对着有祝福、有支持、更有鄙弃的眼光,她完全接受,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到何时? 渐渐习惯大伙的眼光后,大伙也渐渐希望能目睹佳偶的形成,一切的风雨也平息了。 「瑞英,电话喔!」 「ok,谢谢。」不知为何,有股不祥的感觉发自这通电话。 「喂,您好,梁瑞英。」 「你好,我是叶筱娟。」 「请问我认识你吗?」瑞英觉得好像听过这名字,却在一时间想不起来,但可肯定一点,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或许你对我不熟悉,但我对你并不陌生,总之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聊聊吧!我不是坏人而我也查过你了,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所以我对你很放心,相信你也可以对我很放心,好吗?拜托。」 听到她诚恳的语调,瑞英想想也无妨,就这样为自己订下了一个晚餐的约会,跟一个自己一点也不熟悉的对象。 赶来餐厅时已迟到了,因为临时加班的缘故。烦请服务生带路时,她看到一位清雅的孕妇,露出和蔼的笑容迎着她。 「难道她就是叶筱娟?」心中不禁疑惑着,看着她,瑞英突然间明白了,她是谁,及为何找她了。 筱娟忍不住地说:「你好美,美得相当有个性,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她听过有关瑞英的种种评语,但不知道她可从进门至今每件事及反应都是如此地恰当,且再多赞美的话语也比不过真正看她一眼。 「谢谢,叶小姐,我想你应该有话想问我,或是跟我说的吧!?」瑞英已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还需要面对这样的情况,她败了,毕竟是自己卷入他们的爱情中的。 筱娟看到瑞英后,她懂了,为何成宗会变心?这样的女子,教谁不动心呢?再想想并看看现在的自己,不禁未语泪先流了。 看着一直哭的筱娟,瑞英也慌了,一向就不是顶会安慰人的她,直跟她说:「叶小姐,你不要哭嘛!有什么事慢慢说,不哭,不哭。」 看着如此体贴自己的她,筱娟却不知如何向她启齿才适当,她的确能帮助成宗,无论在哪一方面;但自己盼的、等的,也就是成宗与明惠离婚的那一天啊!最近她一直等他回头,但感觉已告诉她「不可能」,就算怀有孩子依旧无法挽回他的心,也知道自己的个性与成宗差太远了,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但她无法控制自己想占有他的心啊! 「瑞英姐,请你离开他,好吗?」筱娟面对着这样的介入者,她毫无胜算,也只能求她了。 瑞英愣住了,也挣扎了,但看着双眼垂泪的人儿也只能允诺地说:「叶小姐,我……我答应你,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们的问题点不在于我是否消失。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就一定遵守诺言。」瑞英说的是实话,成宗不是向往三妻六妾的那种人;但感情的不顺利,及一些外在的因素,也造成了他成为这俱乐部中的一员。 筱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可以如此简单顺利。「谢谢你,但能否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瑞英强忍着心情的激动,谁教她欠她呢? 「请你帮我劝成宗回我的身边,好吗?我知道这要求十分过分,但请看在孩子的份上,送佛送上天,请你,拜托你。」 看她又将泪水盈眶的双眸,心中就算有千万个不愿也认了。「好,我帮你劝,但不知道成宗是否会听我的话?我没把握。」心真的在滴血,该怎么说呢?她并不是圣人啊!要她离开自己心爱的人也就罢了,还要劝他回到别人的怀里,她也是人啊!有血有肉的人啊!但这些话却无法说出口。 「会的,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瑞英姐,我真得不知该如何表是我心中的谢意,但真的谢谢你了。」 自从上周与叶筱娟见面过后,瑞英心里的难过自不在话下。没错,自己是好说话,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要她牺牲的这类的情形呢?或许自己答应得太快且太轻松了,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面对他,又要如何说呢?说了分手,还要劝他回筱娟的身边;首先却要自己的感情要搁至一旁,她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呢? 面对毫无准备的成宗,瑞英也不知该如何启口才好。她禁不起太久的煎熬,更不敢面对他,因为她相信若看着他就更难说出口了,她只想尽快完成这答应人家的承诺,她深知他们这段感情的弱点在哪里,从哪里开始谈起应该不会错的。 她呼了一口气,简洁有力地说:「成宗,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一早瑞英约他傍晚来公园时,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一听到她久久不语后的第一句话时,几乎一下子就要把他的心给撕裂了。 「我想要一个家,你能给我吗?一个名副其实的家,你能吗?不能,其实我们的事,你负不起丁点的责任,我背得好苦啊!而且我也不想卷入你的爱情故事中,少了我,你的爱情恋史并不会因此而中断,放我一马吧!我只不过是你猎艳名单中最新的一位伴侣罢了!」瑞英半真半假夸张地说着,有些是事实,而有些呢?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夸张,会引起成宗多大的反弹;或许反弹愈大,愈能引起他的厌恶吧! 「不,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啊!你了解我的,不要让我心痛,瑞英,给我时间,我可以织一个属于我们的巢,相信我,等我。你知道我的,不要轻易地误解我,扭曲我们之间的真情。」 看着这样的成宗,她何尝不心疼!怎奈造化弄人。「成宗,我不要你为我背上负心汉的罪名,我也不要成为破坏别人的第三者,纵使有千万个不愿,你依旧得背起责任这包袱,今天就算我错,也要为一个值得错的人而错,就算是为我吧,回头找筱娟,对孩子负起责任吧!希望我俩间还能存有友谊,好吗?让我们还能保持彼此相知的权利吧!」泪水早已布满她整个脸颊。 「我会为孩子负责,但我实在无法与筱娟共组家庭,这一点筱娟她自己也很清楚的。相知的人未必能相守,更况现在连相知的感觉都烟消云散了,这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们也要不起啊!今天我和她的分裂不是你造成的,懂吗?面对这一切,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 「但女人并不是生产的工具,当她愿意为彼此留下爱的结晶时,就已经是相当大的赌注了。我们还来得及回头,并帮对方走回适当的路,留下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就够了。至少我们爱过,这辈子我俩不能相聚,就让我们相约到来生吧!不要让我们的爱,成为伤害别人的工具,那不是我们爱的出发点。」 「伤害别人的工具?」 「难道你不知道吗?筱娟一直在等你回头,不要让她痴心换白发。」 「难道你就不怕我伤心吗?难道我就舍得你难过吗?」 「成宗,不要说了,你就听我的话,好吗?不要让我们的爱有任何污点,拜托。」 瑞英的话永远让他无法拒绝,无条件的妥协了;没错,她说得对,所以他沉默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做敢当,很多事情忍一忍就过了,纵使有再多的不合,为了孩子也该试着忍一忍。 就这样,那次谈话后,他们两人除在公司上依旧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外,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发展了。明眼人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而且绝不简单。表面上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偶尔却可发现他们彼此都在躲避对方的眼光,有时还能发现瑞英眼角有残余的泪痕,成宗也不复以往的神采了。但这次他们真得尽全力在配合一段叫和平逻辑的感情,但让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分手,偏偏工作又紧紧相依,多残忍的事啊! 「看他们这样,我好难过啊!」小雀首发其难地说着。 「我相信这件事,瑞英有她自己的看法及做法。」阿美信任地说:「这样的感情毕竟是无法长久,而瑞英也不是属于这一类型的女孩,或许他值得她爱,但我觉得他不适合她。」 「为什么?我就觉得他们顶合适的。」小雀很不以为然的说。 「小雀,你还小,很多事你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相爱的两个人最怕没有未来,那样的爱称浮萍之爱,犹如过眼云烟,是无法长久的。」 「不会没未来的,秦大哥对瑞英的深情,连我都好感动喔!而瑞英若能在他左右,一定会是为他成就事业的好帮手。」 「这些对他们都没问题,包括瑞英的脾气、成宗的容忍度,这些我们都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绝配,但问题出在成宗以往的风流帐,至今未还清,懂吗?这是他们今生的劫数啊!」阿美简单的一席话,说明了这一切的该与不该。 第四章 没想到更残忍的事却接踵而来,她一直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上天是否真的没长眼?在他们已经谈妥分手之后,无情的事实又再度粉碎了她原有的计划及心理建设。上苍在处罚她了,要她付出代价,并牢记这后果。世界似乎天在一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及周遭的影像,几乎都与她异处在不同的次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一个来自心底小小的声音。 小声却十分肯定的声音,「梁瑞英,你怀孕了。」 真的,她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孩子的爸爸不能曝光,但她能否单独解决这个问题?「 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心中不是没有那股冲动,而是一想到未来的命运,思绪清楚明白地说着,坚强与冷静或许还能救自己,若是慌乱了自己,无非是自取灭亡。 想想自己的背景,这样的情形若让移民国外的家人知道,只有教他们难堪、心伤的;但家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因为肚子不可能配合着她的无奈,一直扁平,且更不可能「瓜熟不落地」;而「拿掉」似乎已成最后的一条路了,但自己如此虚弱的身体是否禁得起机器的折腾呢?若她阵亡在手术台上时,那辛苦隐瞒的一切不就曝光了吗?或许可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独力生下并扶养这无辜小生命?她一迳地想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世事真能如愿吗?令人不敢再往下想了。 突然间,彷佛所有人的面孔全都压了下来,瑞英拼命地甩头想抛掉的已经不单只是那些面孔了,而是所有的压力。她不自觉地恨起自己了,一向不认为自己有出色的条件……为什么?她在心中不断地呐喊着,泪水更是不断地泛流。 想逃,又该逃往那里呢?一想到妈妈娘家的势力,至少可确定的一点,她是不可能永远隐瞒的,若被发现之后呢?当被询问谁是孩子的爸爸呢?……中间的过程单是这样想像就已令她毛骨悚然了,而且最后必背上败坏门风的罪行,这罪名铁定跟着她一辈子,那家人是否能承得起这般的羞辱、这样的打击呢?天啊!这一堆问号不约而同一起报到,为什么?该如何!? 孩子的爸爸,始作俑者是他,为什么自己想一肩挑起,不想让他知道呢?是有情,怕连累到他,不愿破坏他原有的生活,及前阵子才做好的决定;或是无情,不愿让他分享这个「喜讯」呢?或者是等她想清楚后,才决定是否让他参与这个难题呢?种种的问题等她考虑清楚后再做决定处理吧!好累,好倦喔!为何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难道真的缘分未到尽头吗?难道今生的纠缠还不够吗?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在角落里,一个面目姣好却双眉深锁的女子,不断地深深叹息着,她了解今天不管他的答案如何,她都将照着新拟的a或b计划执行;不管发展至今,已有多少个变数让她不断地挫败及不知所措,但始终相信她可以控制这一切,挽救这错误。 「真的吗?有多少把握?」心中有一小小的声音提醒地问着。 「一点把握都没有,放眼茫然。」另一个声音诚实的答着。 「那你凭什么相信自己可以挽救一切?又能挽救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啊!当初凭着一颗想挽救的心,想挽救一份正确的友情。」然而今天的情势发展,让她想逃,但在采取行动之前,仍想知到他的反应,在如此糟的情况下,他的反应又代表什么呢?不知道,她不知道,纷乱的心夺去了所有井然有序的思绪。 「或许可以,再给一次机会;但或许已不是挽回一份友情,而是划下一个适当的句点吧!」 男主角终于出现了,依旧带着那份潇洒,瑞英心中竟燃起一把无名火,她清楚现在的情绪已非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怎么办?检查结果是中奖了。」这是瑞英劈头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她心中想讲的第一句话,她想知道深情的成宗,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真的?一般来说这机率是统计学中的或然率的,在你身上怎会如此高呢?」成宗半喜半忧,喜的是彼此还必须因孩子而有所连系了;忧的是,自己现在无法给她一个名副其实的家。 「我不知道,现在怎么办呢?」瑞英实在也乱了方寸。 「我也不知道。」成宗也老实的说,这消息的确太突然。 「天啊,你不知道?从那天到现在已有多少天了?难到你不曾想过有这结果的可能性?」瑞英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成宗的另一面,多像一个闯了祸却不知如何收拾的小孩子。 「有啊,但真没想到会那么快。」 「你心存侥幸的心态,ok!现在好了,事到如今,我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办吗?你的一句『不知道』又能告诉我什么呢?还是代表我活该倒霉,要自己想办法呢?天啊!你老实说好了,将你心底最想说的答案说出来吧!诚实的话一切从宽处理。」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竟然像小孩子无助,就好像辛晓琪唱的那首歌一样,深爱的男人竟像孩子一样无助,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是啊!她多么痛的领悟啊! 「没想到你会这样跟我说话。」成宗不可思议地看着瑞英,像一座无法控制的火山。 「不然你还奢望怎样?几天来的翻胃恶心之苦是你能感受的吗?一直都捺着性子等结果,如今它确定了,辛苦隐藏的世界也垮了,你懂吗?你了解吗?」重点在于辛苦挽回的世界再也撑不起来了,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这段对话令她知道自己终于按捺不住情感的宣泄,不过也着实令成宗吓了一跳,她的脾气竟是如此地刚烈,相信这段日子对她而言是多么地难捱,而自己却……但在自己想开口说话时,瑞英已走远了,一语不发地走了。 瑞英的身体清清楚楚告诉了她自己,情绪的翻腾令自己很受不了,累了,也算了,所以决定了心中的腹案——b计划,孩子是无辜的,但不能没有爸爸,该帮孩子找个爸爸。 回到家中,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她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天啊!谁能告诉我是否有更好的策略,此时此刻又该去哪里找男主角呢?正在问天,天不语时,电话答录机上的几通电话留言给了她决定。 「瑞英,我是妈咪,你一个人在台湾好吗?有空常去找你舅舅,不要不好意思,我已经请他代为照顾你了;有空要过来这边看看我们,顺便带鸿博过来,到时见面我可想问问他,究竟打算何时结婚?为了他,我可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台湾呐!……」 当初为了让老妈放心,分手的事并没让她知道。但若早知自己会陷入目前这一大困境,还真该乖乖地跟妈咪及爹地走。这一切告白都已经来不及了,好想他们喔!就算见了面,也无法说出来这个烦恼的。不行,见了面一定哭,一哭这一阵子所有的事,不曝光也难了。 「喂,我是晴子!小姐,我可是找你找得快捉狂了,想听好消息吗?快快跟我连络吧!自首无罪,若再等我下次找你,小心喔!我会翻脸的。这两天跟我连络,并报告一下近况,ok?」 「瑞英,近来可好?我是鸿博,这些日子来,我想了很多,准备结婚吧!或许很唐突,但这是一条我们早就该走的路,等你想清楚的时候再告诉我答案,下周六一起吃晚饭吧!」 天啊!鸿博的出现还真是时候,一线生机,为什么他会在他无情的离去后,可以回头理所当然的告诉她,准备结婚吧?他凭什么认为她非他不嫁,一声抱歉都没有呢?一切好像都在他的安排中,两个人的事却总是单方在做决定呢?她印象中的谢鸿博,是八年前的他,而面对现在的他自己又了解多少;相对的他对她又了解多少呢?这样的婚姻能要吗?但自己现在还有比他更恰当的选择吗?他的出现的确使她宽了不少心,因为他肯定是个好爸爸,或许他能包容并配合着,但也或许是不可能的事。 在晴子的房间里,两个人边吃早餐边谈着有关下周一的升迁考试。 「晴子,你无论如何一定要考上。」瑞英直截了当地说着 「我也希望,升迁考试一及格我就可以请调中部,届时就可以无所忌惮地为所欲为了。」晴子眼睛边说边发亮,毕竟那是她的梦,好不容易捱到这次升迁考试。但发亮的眼神并没有减低敏感的心,她总觉得瑞英今天的话中好像还有话。「瑞英,你怎么了?谈笑虽依旧,但不见你昔日的风采喔!」她试探性问着,因为忙碌的瑞英,不应该有着一颗低落的心。 「没有啊!只是舍不得你北上,到时这里只剩我一人了,一群好友踏入社会后,各有各的路要走,连你也将飞奔台中了。」 「那我不考就是了,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行,你不仅要考,而且要考上,因为再过几个月或许等你那里一安排好,我将投靠于你哪!到时可能你不欢迎都不行了。」瑞英尽量笑着说。 「开玩笑,岂有不欢迎之理?不过呢,要先讲明原因,才可放行。」晴子相信自己的直觉。 「好吧,晴子,我有了。」瑞英语重心长地说着。 「有,你当然有了,男朋友你是向来不缺的。」晴子差点笑了出来,这女人哪条筋搭错线。有男朋友在她身旁,何时成了鲜事?其实上帝也满不公平的,更离谱的是,她竟然从未将他们认定为男朋友或是追求者。 「小姐,我是说我怀孕了。」瑞英提起勇气,一口气将它说清。 「瑞英,不要开玩笑了,你小说中的剧情张力请勿拿到老友这边来试反应,会得心脏病的耶,ok?」老古板的人会做这种新潮事,相信所有认识她的人听到这件事,会跟自己一样的反应,笑一笑,然后告诉她:「别闹了,朋友。」 「晴子,现在我哪有心情试你那超人般的心脏,我——真——的——怀——孕——了。」看着晴子的反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或从哪里说起,泪水便在刹那间如泉涌般地流出。 房间的气氛随着那泪珠的滚动而滴答地响着,它静得可听到针落地的声音,太可怕了。而且哪有人说哭就哭,学生时代就常是琼瑶小说的代表人物了,现在不知又要演哪一幕? 「不会的,你的胃向来就不好,是你自己看小说看得太投入又遇到翻胃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拜托你,我的心脏不是top super,禁不起太大的震撼,ok?玩笑可以结束了吧!而且何时你开放到这个程度,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才是重点。」 晴子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事情了,因为等一会儿,瑞英又会像昔日般,顽皮地在她耳边说声:「骗你的。」 但另一种感觉却告诉晴子:「这是真的。」,但她还是希望和往日一样,虽然这回可能性似乎很大。 晴子的反应真让瑞英哭笑不得。「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妄想或开玩笑,再者我也不是驼鸟不愿面对已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你开这样没节制的玩笑啊!」 这倒是真的,勇于面对事实,的确是瑞英的优点也是缺点。敢爱不能恨也是她的特色,外刚内柔一向是她的个性真实面;但是生性保守的她,何时栽的?主角是谁?不可能,一定是闹着玩的,但……不……不祥的感觉掳获了这思绪。 「瑞英,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的,快,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虽然希望渺茫,但终究是一线生机。 「晴子,我何尝不是如此希望呢?但这是一个铁的事实。」说到这里,瑞英早已泣不成声了。 「孩子的爹是谁?」晴子冷静地问。 「秦成宗。」 「天啊!成真了,从当初你一说出公司变动时,我就觉得很不对劲,没想到成真了,可是依你的个性怎么可能?」晴子说出当初的担心,但毕竟太慢了。「他知道吗?」 「他知道,我跟他说,但他负不起这个责任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负这个责任啊!」 「为什么?这是哪门子的理论?你到底在想什么或考虑些什么,哪有这种说法的,负不起丁点责任?难道是敢做不敢当,还是你存心包容到底,不想让他负这个责任?此事皆由他而起,不由他负责,难道你想一肩扛起?你到底有何打算?而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打算目前还谈不上,但他的环境太复杂了,我不要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在莫名其妙及糊里糊涂的情况下爱上了他,我并不后悔,虽然没有跟他结婚的意思,但我想保留这孩子;因为孩子将是以后他与我共有的唯一纪念了。」 「我真搞不懂,你何时有这样的观念的?未婚妈妈,你如何在社会上生存?小姐,你有办法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吗?梁妈妈会不知道吗?他到时还能安稳地在他原来的天地里吗?你自己在什么样的家庭中长大,还需要我来提醒吗?你们家能容忍你的违悖常理吗?」晴子真想打散在瑞英脑海中的奇怪想法,这一切让每一个人都深感怀疑:她是否正常呢? 「一切都是定数,我不曾想过事情会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地步啊!刚遗失掉一段多年的单纯恋情,紧接而来的是如此复杂的感情,它的变调不曾出现在我的计划中,但却硬生生地发生了。这是属于我与他这辈子的债,认了,真的认了,懂吗?」晴子说的瑞英何尝会不清楚,但她也实在不知如何说清这一阵子,自己所有的感觉及选择的决定。 「他会允许你带着孩子离开吗?」 「不,他不会知道的,永远不会。」 「但他不是已知道你怀了孩子吗?」 「没关系,我有办法。」 难道真是在劫难逃,自古明训。「唉!瑞英,我只想说,我宁愿你没办法,谁说肇事者可以逃逸的?但是既然你执意如此,身为好友的我也只能说,不管你的抉择是如何,你永不孤单,懂吗?」除了给予瑞英精神上的支持外,在晴子心中仍有一段下文,「秦成宗,你就保佑千万不会让我萧玉晴遇到,否则绝对让你进加护病房。」 「其实是我决定不让他参与的,是我夺走他未来权利的,他并没有逃。」她了解他,一时的茫然与惊讶一定有的,但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不知所措者又有几人?更难得的是他愿意将他脆弱的另一面跟她分享,也就因此让她更确定了心中的决定。 第五章 星期六的晚餐约会,成了讨论婚礼细节的餐会,其实鸿博都已准备妥当,瑞英直想:「这像是两个人的婚礼吗?不像,她只是遵守命令的官兵罢了,他在宣读他的计划,而她只需牢记,到时密切配合就可以了。」 「鸿博,我想问一下,你那时为何无故地失踪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我们的个性相差太大,想冷静地思考一下;你看,现在没事了,我俩坐在这里商讨婚姻大事的进行啊!」 「的确。」心中感到无限悲哀,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认识多久?现在才发现个性的差异程度。我的担心,你无视于眼里;我打给你的call机,没回过半通,现在自己却要因为另一因素与眼前这位仁兄结合,这是上天安排给我的伴侣吗?他的确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曾深爱过的人,但为何他不再是他了呢?为何我也不再是我了呢?唉! 「瑞英,有没有听到?把工作辞掉,马上。」鸿博看着瑞英不知想什么事想得出神,以为又在想工作上的琐事了。一把无名火嫉妒的燃烧着他,他要她,但不要一个满脑子都是工作的女强人;是的,是女强人,在他心目中早就为她冠上这一封号了。娶了她之后,他会让她不愁衣食,每天装扮得漂漂亮亮等他回家,必要时带她出去应酬,让所有的人都羡慕他拥有这气质不凡的女人是——谢鸿博的太太。 鸿博是爱瑞英,没错,但这样的生活方式不见得适合她呀!他要的是一个小鸟依人的老婆而不是事事有主见的人,瑞英的光芒不凡,来自她对每件事情的意志力及主张,而今这样的模式能适合她吗? 「我考虑看看。」 「为什么?」鸿博不敢置信的吼叫一声。 瑞英惊讶得看着突然火大的鸿博,深感莫名其妙及百般不解。 「为了安排这些行程,已经花了相当的一些时间与心血,我也已经调整好行程了,不能变更,你一定要空出所有时间来配合才行。」 「你太霸气了吧!」瑞英实在也毛了。 鸿博感到瑞英的怒意时,也觉得自己好像太凶了点,赶紧说:「你不要生气,因为我也安排了时间到纽西兰看你爸妈,所以我的时间很难再有变动。」 一听到可以见到双亲,眼泪差点又感动得流下,最近泪腺是死灰复燃,害得她最近常常泪眼盈眶,心想既然行程也都安排了,一切就依他吧!或许现在多依他些,将来可多换取他的谅解。 数日后,一切依鸿博所愿,她辞职且专心地做谢太太了,这一切迅雷不及掩耳的变化,让成宗不知如何适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记得那天的部分对话:「你要辞职结婚了?这就是当初要我回筱娟身边的原因?」 「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而且相信现在你们也一定生活得很愉快,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去追求我的幸福呢?」 「这也是两码事,也请你不要混为一谈。若你要追求你的幸福,可以明说,没有必要把我推回筱娟身边。就如同曾跟你说过的,我和筱娟已不可能再复合了,就是为了孩子,我采取了另一种作法;说到孩子,你结婚那我们的孩子呢?」 「那个报告是错误的,我已经重新证实了,今天我来主要目的是办理辞职手续,至于筱娟,希望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吧!」瑞英心虚的说着,因为这话一半是假的,而另一半却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希望肚子里的孩子知道,自己的妈咪是如何设计爹地投向另一女人的怀抱时,不会太恨她才好。 成宗实在无法理解,瑞英如何能悠游于这种情绪上的波涛?这样多变的起伏,她竟然可以处理得好像从来都不关她的事一般,平淡且客观,这太离谱了吧!也不像他认识的瑞英。 其实谁又能知道她心中的苦呢?要他好,要筱娟好,要鸿博好,一切一切的苦与痛,几乎自己全扛了,看着自己的肚子,唉,孩子,委屈你了。 如当初计划的一样,她替孩子找了一位爸爸,她不知道鸿博是否可接受这样的事实。自私的心淹没了她,只一厢情愿想着若鸿博无法接受,她会在产后离开,绝不会做无所谓的拖累,事实上自己也只是偷了他的姓罢了!是吗?或许这样能更清楚他对「爱」的界线在那里?有多深?多广?也或许这样能让他清楚,他一意孤行的结果,往往加入了许许多多的「意外」。 和鸿博结婚的消息,没在事前通知晴子,因为晴子已顺利调到中部了,且若让她知道绝不会赞同的。认识多年的鸿博是绝对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但要让家人短期之内同意婚事,势必要找一位大家都熟悉的人选。正当为此伤透脑筋时,鸿博的适时出现的确为整个未来带来一片希望,所以她瞒着他并配合他的计划闪电结婚了。 晴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瑞英这样的安排,基本上她认为鸿博是一位很不错的男子。虽然不知道为何他和瑞英多年来总是分分合合,但她始终深信一份感情能持续多年是不简单的,更何况是断断续续的情形下,依旧能再续前缘。认识他们的人都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大伙羡慕的结果,但却没有想到会是个包藏祸心的苦果,而今知道时也不知该如何?希望幸运之神能多眷顾他们。 今天的夜特别清明,星星也特别明亮,风更是格外地凉,同时吹进两人的心窝时却给了不同的感受。在鸿博的眼里,老婆大人真的是越来越美了,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明月映着那红润的肌肤及清澈的眼眸,再加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又不禁再度庆幸着自己的好运。但他不懂为何她的话语,比以前少了好多,值得安慰的是,结婚后她果真照着自己的计划走,好乖!好乖喔!虽然如此,总觉得怪怪的,与他认识的瑞英差了一百八十度。更怪的是结婚至今,都不准他碰她,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 有好几次,在她眼神中发现那欲言又止的感觉,干脆利用今夜问个清楚,不然两人的距离感可能是这些年来最远的一次了。 「老婆,今晚的夜色让人感到平静,却又有一股甜美的感觉。」鸿博记得瑞英最喜欢看星空了,但今天却难能引起她的共鸣。 瑞英觉得这些日子来,内心的声音一直告诉她,不管自己再怎么自私还是得告诉他实情,但要如何启口告诉他这个伤人的事实呢? 鸿博看着难以启齿的瑞英,脸上错综复杂、闪烁不定的表情,心中便暗下决定,不管这是怎么样的谜题,他一定要帮忙解开它。 「瑞英,瑞英——」他试着将她由思绪中唤回注意力。 「鸿博,有事吗?」瑞英心虚的回应着。这些日子来,她也发现面对他的深情,实在是一项负担;而且自己也没像当初想像中那般的潇洒,思念成宗的心俱以日增。明知不应该,心思却还是飘到那里,唉! 「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或是哪些事烦着你,是否可让老公我分担一些?」 「鸿博,你确定想知道吗?」瑞英实在难以肯定鸿博的心,及知道后的反应。 「嗯!」肯定的答覆却带着不安的预感。 「我怀孕了。」反正早晚都得面对的问题,她提起莫大的勇气,小声的说了出来。 「真的啊!我要当爸爸了。」高兴的心情让他了解结婚所带来的另一层喜悦,但更快取而代之的是,铁青般的脸色,「你怀孕了?」 结婚至今,他们都未行过房,怎么可能? 「孩子多大?」 「约二、三个月大。」瑞英感到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我们结婚才一个月,怎么——」刹那间,脸色更加凝重,突然间鸿博高声地说:「难怪这一个月来你拒绝让我碰你?危险期嘛!想一心一意保有那孩子,原来如此,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可能,你不要骗我!为什么要耍我?」 突来的消息震得鸿博语无伦次,也的确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这话是出自瑞英的口中? 「鸿博,请你冷静点,让我告诉你整件事好吗?」看着鸿博的反应,瑞英揪心之痛油然而生,不自觉落下的热泪,却令她无法自己,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也或许不用做任何解释了,是她把他带到这痛苦深渊的。 「我懂了,难怪你会那么快答应我的求婚,这就是原因。那谁又是孩子的爸爸?难怪近来你总心有所悬,心中想的、挂念的原来就是这回事。利用……我,利用这婚姻……天啊!难道这就是我认识多年的梁瑞英,看似天仙般的单纯,却具备了蛇蝎般的心肠,不要用你的泪来搏取我的同情……是我自己笨,多年来只忠心于你,我心里只有你,而你呢?你这样对得起我吗?这样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啊!?」鸿博实在不知如何平衡百般用心的付出后换得的结果。 「鸿博,对不起,但这种事你也不曾问过,且……」 「这样的事你竟还有理由可说?你的廉耻究竟跑到哪里了?而我竟对这样的女子痴情一生,你那单纯的外表究竟还欺骗了多少人?梁瑞英。」 一说到他们之间的感情,点燃了她这些年来鸿博看待他们这段感情的怒气,若不是半年前他的「狠心」,加诸在她身上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想法令她本深 感抱歉的心思为之一转。 「好伟大的忠心啊!没错,我现在是对不起你,但你可曾想过这几年来,关心过我几分?call机不回,到底将我摆在哪里?当我工作上发生挫折时,你竟不声不响离我而去,原因是当时的你只是突然发现我们的个性不合,认识几年了?多讽刺啊!若真要说谁对不起谁,这一切可能还有待商榷。说分手的是你,说复合的也是你,你可曾真正关心或关怀过,你口中为她痴情一生的女子,而她的意愿又如何呢?她的需求是什么呢?复合时你可曾想过有人已于这段时日,填满她的生活了呢?没有,其实你爱的是你自己,分手、复合、结婚,只不过是配合你的行程时间表罢了!」他的话激起瑞英埋藏在心里的痛,也使得她将原本埋在心灵深处的话,倾泄而出。 「好,说得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答应这桩婚姻?为什么?」鸿博简直无法相信这竟是她的感觉。没错,他一向如此,但也因为她未曾反应过,所以一直以为这些事自己主导即可,却没深切想过这一事件是两个主角的全部。或许是自我的心态再加上多年的疏忽,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该如此对他,瞬刹间,他发现原来彼此的距离一直存在,而且还可能大得让自己无法了解。不,不应该,这样的藉口,怎能原谅?绝不可能原谅。「说,你给我说,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阴谋?」彷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婚姻?你从头到尾问过我几句话?那是我们的婚姻吗?不,那是你谢老板对外的一个交代罢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交代。」虽然鸿博的出现给了当时的瑞英一线曙光,她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但这却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出自灵魂深处的真话。「阴谋」两个字个字让瑞英感到可笑且悲苦,若不因为彼此经济背景差那么多,这些年来何苦拼命奋斗?而今听来,他依旧在意彼此在这方面的差距,丝毫没注意到她已经可称为独立自主的人了,在社会上她有属于自己的脉动及筹码。 换了口气,突然间她宁愿今晚将所有事说清,包括有必要谈到离婚的话,她会配合的,因为鸿博的话抹灭了几年来的所有心血及仅存的感情,她淡淡的说:「没有任何阴谋,为了孩子,单单为了孩子,just only,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瑞英在气愤之余,她只愿说出实情的一部分。 「只单单为了孩子?那你为何不找那个男人?是他聪明鄙弃了你,还是你看上了我的万贯家财,而甩了他?你爸妈知道这可耻的事吗?还是你们大家联合起来骗我?天啊!我到底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鸿博心中宁愿她说:「因为没有勇气将孩子拿掉,又丢舍不掉这份多年的感情,请你原谅我,包容我、接纳我。」但她却不是这样说。单单为了孩子,这么说连孩子的爸,在她心目中比自己重要得多罗!?想到堂堂商界有名的人,婚姻竟然会如此的失败!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不,不可能,他是永远都不会失败的。 鸿博的歇斯底里,让瑞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明这一切的一切?毕竟这整件事,若单方面来看又岂是一个错字能形容的。就是因为他是万贯家财的继承人,让不愿落人口实的她,努力的创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以便未来能与他平起平坐,但谁又能预料这过程中的种种变数呢?曾经苦心努力的一切就因为这变数而沦落成如此不堪。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没错,这个痛处迟早都要揭开的,没将脓挤出伤口怎可能痊愈呢?能愈合吗?也曾了解到有朝一日矛头有可能全部都会指向自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这一切时,所需要的勇气却消逝无踪。 突然间,好累啊!全身的力气好像在刹那间被抽光了,泪水的泛流,鸿博的情绪及自我的再度审视,这些情绪上的纠缠,令人费尽心力。体质本就很弱又禁不起情绪上翻腾的瑞英,脸色已渐渐走样,偏偏小宝宝又挑在这一时刻参上一脚在肚子里翻动,真是雪上加霜,已感不支的瑞英脑海中唯一浮出的念头就是——回房休息。 暴怒的鸿博无视于脸色渐渐发白的瑞英,只看见她不愿意再继续之间的谈话,而想离开,以为她不屑,终于理智被无理的情感喧泄而掩埋了。 「你去哪里?我们的事还没完呢!」粗鲁的拉回瑞英且用力地将她丢回椅子上,瞬间有点惊讶自己的粗暴,但更快的因瑞英的不贞而原谅了自己,并重新给个藉口支持这样的作为。 「鸿博,对不起,让我先回房休息。」瑞英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着,因为除了累以外,刚刚的大震动似乎也引来小宝宝的不舒服。 「回房休息?好让你安抚一下你肚中的小杂种?还是在这节骨眼上,你希望能用那脸孔与身材让我当个快乐的王八?不,你错了,现在的你让人看来只有恶心及百分之百的厌恶,你知道吗?说,谁是始作俑者?还是你也忘了到底谁才是?我漂亮的老婆,廉价的恶魔。」鸿博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愤怒」已不能形容她此时此刻心中的感受,真的好想一巴掌打醒他,让他听听自己说的话,但力量所剩只够支撑微弱的气息,她费力地告诉他,「你……你口不择言的伤人,若能让你心中的怒气稍减,我无话可讲,但在同时也请扪心自问,整件事你是否真的一点错都没有?毕竟伤我之际另一方面也伤了你自己啊!」 「对,我是错,错在把你想得太完美了,没想到你竟是人尽可夫的yin荡妓女!」 脑海里如打雷般,不,更如无情的鞭笞般鞭得她体无完肤,可悲的是他好像还不罢休,这样的打击让她除了泪洒外,并没办法有其他的反应,这就是他的爱吗? 这样的情景让鸿博更为火大,她的泪让鸿博有那么短暂的一秒钟秒勾起心中那份声音:「太狠了吧!你的怒火已经快将她烧死了。」另一个声音也呐喊着:「不,她不值,不值得我付出半点怜悯,这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不,还不够呢!背叛我,利用我,我要让她痛苦,对,让她痛苦。」于是,拼命地摇甩着对瑞英的那份仅存的丝毫不舍,他要自己理所当然地折磨她,却忽略了力道可能造成的伤害。 等到发现已昏厥且躺在血泊中的瑞英时,他才发觉事情已失控了,她的脸色惨白,已无任何表情……天啊!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从救护人员进门到救护车前往医院时,鸿博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伤害了她?」直到医生拿签名书给他时,才发现瑞英可能终会承受不了他的暴怒而准备离他远去,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 不,这不是他要的结果,瑞英你醒来,快点,只要你醒来啊!我还是爱你的,我还要爱你一辈子的啊!刚刚全是气话,你醒来,快,拜托!然而这一切告白并没有阻止这一切不幸的来临,从一进手术室至今已整整三个钟头了,拜托让我还有机会弥补,还是她只需要另一个人的弥补呢? 门开了,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只见医生直摇头。 「黄医生,怎么了?」他的摇头让鸿博心底发毛,血液为之冻结。 「谢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留不住,尊夫人也因体质太差及太晚送医,需要送进加护病房观察,若三天内没醒来,我们就没有任何方法了,这一切均要仰赖奇迹了。」医生简单扼要地说明着。 「不,不会的,不需要观察,这只是一个小手术。」鸿博无法相信一个流产的小手术会这么复杂,竟在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后,还需送加护病房,等待命运之神的判决。 「没办法,尊夫人失血过多,再加上送医较慢,体质的虚弱已造成先天上的失利,我们已经尽力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种对你们常做的手术而言,它竟变得如此复杂及无法控制呢?」激动的鸿博无法相信这瞬间的转变及事实,他听不进去医生说的任何话,只知道她没有醒过来,且不知道是否会醒来? 「在整个过程中我们已经完全尽心尽力了,你应该知道自己太太的体质虚弱到何种程度,是不能连续承受太大的压力或打击的。何况她的求生意志是我见过所有患者中最弱的一位了,在手术的过程中连我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她想跟着孩子走。医生能医治的是表面或身体,而心灵上是你们这些家属应多多注意的,在这个时候唯有激起患者的求生毅力,才能真正促始奇迹的发生。」 听完医生的话,鸿博心中难过到极点。 「是我逼走她的吗?」 「是我害死她的吗?」 「为何她不想活了?为何?就因为我的无法谅解吗?」 「谁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谁能创造这个奇迹?我能吗?」 「不,是那个人吗?」 再度扬起醋意,让他毫不留情地离去,单独留下仍岌岌可危的她躺在医院里。不是他真得那么狠心,而是他也无法承受这一连串接踵而来可能的事实。 护士小姐们,几乎都竖起耳朵在听,她们也都想知道:「为何这美丽的病人不愿意再存活这世上?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啊!」看着她老公,她们相信应该有很多人是很羡慕他们才是。而且听着他与黄医师的对话,感觉得到这位先生是很爱他太太的。但也奇怪,黄医生的话向来只有鼓励人的作用,怎么那位谢先生,最后竟然无情地离去呢? 「兰姐,是不是所有长得较好看的人,都容易翻脸无情啊?」 「瞧你,又在以偏概全了。虽然如此,但这次的情况倒是叫人满心寒的。」年长的护士长语重心的回答着。 「对啊!我要是他太太,我也不要活了,冷血动物。我在医院耶,为他而小产。就算两个人吵架,看在不舒服的份上,也该休兵了,那么没风度,只交代若有其它变化再通知他,就这样丢下一句话之后就走人,骗人不懂什么叫做潇洒。」 「你干嘛?昨晚,小张又哪里得罪你了,让你的气闷到现在,好藉题发挥?谢先生的一句话,都可以引发你的长篇大论。」 「没有啦!兰姐,我只是看不惯负心汉嘛!不喜欢人家就不要娶人家,娶了人家之后呢?又不知好好爱惜,就算夫妻间吵架,哪有这么残忍的?真是天下第一字号王八蛋。」 「不要乱说,小心点照顾她,闲事勿管。尤其是别人的家务事,毕竟我们只看到表面,古代清官都难以论断了,更何况我们只是外人,懂吗?」 「好吧!」兰姐说的也对,小小护士,病人人生中的外人,何必太好奇。况且西洋的名言:一个人的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 第六章 回到家后,以往只摆在酒柜中装饰的酒,如今却派上用场了。真的是烈酒和泪吞啊!在商场上谁不认识他谢鸿博,往后要他这脸往哪里摆?在外面叱 风云,在感情上却好像白痴一样。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娶了一个偷人的老婆。「哈!哈!哈!英名何存?」这一些揶揄自己的话,听起来是何等地讽刺及伤痛啊!半瓶酒又进肚了。 「谢鸿博啊,谢鸿博,你不是永不变心的吗?你不是每件事都有一定办法的人吗?现在呢?」鸿博不断地自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美好的一切都变得荒腔走板了?天啊!他甚至还没有机会问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就将她送进加护病房了。他想知道他到底有什好啊?为什么她连已经和他结婚了,都还想要保住这孩子?」 「是谁?可以让她如此无怨无悔的为他付出,过去、现在及未来,全给了那个孩子的爹,到底是谁?」 「瑞英,你可知道我好爱你的,或许我真的忽略了你,但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我啊!瑞英。」 「大家都说,婚姻像枷锁,锁住了彼此的心,也将两人的命运紧紧得锁在一起,但我们像吗?又曾锁住些什么呢?没有,连八年的感情都没留住,却留下另一段难堪的插曲。上帝真会骗人,但为什么要骗我?」 「缘分?有缘有分又奈何?有情有义又代表些什么呢?无缘怎么会认识?无分又哪会结婚呢?有缘有分,又怎么可能会无情无义呢?有情有义,又怎么会不想留在世上呢?」 愈想麻痹自己却反而愈清楚,他痛恨这样的感觉。假如不是那个不知趣的第三者,瑞英永远都是他的,就像多年前一样乖乖的,且在她身上不会有什么情绪变化或棘手的事情,是吗?会吗?他忽略了她的成长,她的转变,那天争吵时她所说的每句话,虽不曾听过但却是如此的真实。少年时的单纯,现在的成熟蜕变,自己曾关心过几分?她的喜怒哀乐自己又曾分担过多少?但她总是毫不埋怨地等待,等待自己的邀约。连分手或复合也是自己一手主导。 她的毫不埋怨并不等于完全接受啊!了解这一些,是否能帮助自己挽回一切呢?或许在未进医院前,有可能反败为胜,至少证明为了爱她、在乎她,可包容以前所有对或错的事。但如今太晚了,连去医院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在她身上有挥不去的影子,那个男人及他们的孩子,不,应该说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影子。他受不了,现在呢?只有酒能了解自己,也只有酒才是知音,因为它不会背叛自己也不需要被原谅。 一杯解千愁,愈喝心愈愁,干脆沉浸在酒桶中算了,醒了又喝,喝了又醉,反正他就是不愿再去面对残酷的一切,甚至不敢去看还在医院里的瑞英。知道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消逝,但又能如何呢?他帮不上她的忙,因为她不会为他而回头,为他而苏醒的。她是如此地重视这小孩,明知可能会牺牲掉这婚姻,却仍宁愿为此下赌注。他在她心底究竟有多少份量呢?或者她心底是否仍有他呢? 「谁能了解他的痛苦呢?瑞英名义上是嫁给他,是他的老婆了,但实际上呢?在她的心里没有他,身体更是与他没有接触,他算哪门子的先生呢?可笑,真可笑,但是更可笑的是,她连隐藏都不想隐藏,这样的他对她会有哪门子的影响,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吗?不可能的。」心中的苦,心中的闷,实在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鸿博对着整间空旷的屋子,一边冷笑一边喝酒说着,「娶老婆?我娶什么?我还有所谓的男性尊严吗?哈!哈!哈!谁能知道我的悲哀呢?有苦难言啊!堂堂一个男子汉,被新婚的老婆背叛了,这种事竟发生在我谢鸿博身上,谢鸿博啊!谢鸿博你能相信吗?你败得好惨啊!全世界的人都会耻笑你的,看不起你的。」 狠毒的话语不断翻腾在酒醉与清醒间。 「难道你对她爱的宽容度就只有这么丁点?」 「没错,我无法想像她在别人怀里热情的模样,与其拥有不完全的她,我宁可失去她?」 「你确定这样的想法,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不,我不确定,不,我不知道,总之还给我原来的瑞英吧!」 两面化的思想翻滚在鸿博的脑海中,就这样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不想知道过了多久?现在的他需要的是醉生梦死,他不想清醒得听到她离开的消息,或许那微乎其微的奇迹会出现,但她活过来又如何呢?依旧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而且纵使人在这里又能如何呢?她的周遭全部贴满了「请勿靠近」的字样。 刚从台中回来的晴子,得到这个消息后,火速地赶往医院,看到瑞英那回然不同的模样,实在令人有点无法相信及接受,竟然是须要靠氧气罩维持生命,天啊!才多久的时间,或许再过些时候,就要天人永隔了,她实在不敢相信里面躺着的是坚强的瑞英,而更难相信的是鸿博迟迟未出现。不管如何,目前与瑞英关系最亲的人是他,而他竟然在这个时后无情离去,也难怪主治大夫一直说她的求生意志极低。 「谢鸿博,你真是太过分了。」晴子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走样地发展着。 从不知电话声响可让人如此的害怕,望着它却不敢接起,怕传过来的是坏消息,但却又猜想也可能是好消息,唉!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接吧!鸿博挣扎好久之后,终于凭着那一股冲动将话筒拿起。 「喂,谢公馆。」 「谢鸿博,我是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孕,流产,就这样。」鸿博用那不屑的语调且简洁的说着,好似多说一个字就会污秽他一般。 「你也别太过分,你老婆现在人在医院,难道你不知道吗?」晴子实在好生气啊!没错,她也不赞同瑞英那样嫁给他,但当时他并非她唯一的选择,她选他,多少也是惦记着以往的感情,而他的作为着实令人失望透顶了。 「你希望我守在她身边,然后再听着她念着别人的名字吗?你太高估我了。而且她不会因为我在身边有所改变的,你懂吗?那具没有任何生命的躯壳是我老婆,但只要稍有意识时,她就不是我老婆了,你能了解吗?能吗?老婆只是名词罢了。」鸿博痛心地说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人还在加护病房,你还有心情计较这么多,谢鸿博,你的恻隐之心跑到哪里去了?」晴子实在快气炸了。 「那谁又给我恻隐之心?里面的人,不是我真正的老婆,流掉的不是我的孩子,谁又能还我一个完整老婆?」 「你又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你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废话嘛!怎会不知?瑞英的个性不说则已,既然起了个头,就不可能说谎的,而且按照主治大夫的说词,了解的人不难推测出,一定是沟通破裂。 「晴子,你应该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对不对?请你告诉我!」鸿博痛苦地问着晴子,他不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败的都不知道,从头到尾做个冤大头。 「想知道,等瑞英醒来时,你再自己问她啊!鸿博,在这节骨上不要只关心那种次要的问题好吗?少点自私,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再少点自私,这一切都还可以挽救。」晴子衷心的劝说着,她知道瑞英会选择他,就一定是还惦念着这份情,但是或许成分已经有所改变了吧! 「挽救?挽救我自己吗?已经万劫不复了。」 突然间,晴子懂了,懂鸿博的冷淡,懂瑞英的抉择。 「鸿博,假如我是你,绝不会在这关键时刻,还为那无所谓的男性尊严牺牲奉献,懂吗?我也不会因为你的态度,对瑞英的急救产生松懈或任何迟疑,相反的会更加积极。」当挂上电话后晴子更加确认了下一个动作。 对于鸿博的反应呢?似悔恨却又像怀恨一般,她不怪他。只是不了解为何事情是这样处理及沟通的?一个人像失了灵魂般,夜以继日地猛喝酒,想忘却这一段残酷的事实,而另一个人呢?不再留恋人世间的一切,正执意要与死神同行,这应该要怎么办呢? 「什么力量可唤她回头,再度眷顾这个世界?」这问题一直回荡在晴子的脑海中。亲情的力量永远最大,但瑞英与家中的感情一向很淡再加上梁家独剩她一人在台湾,联络上后再搭机返台,可能也来不及了,而且如此一来,原先不愿曝光的事不就令人一览无遗了。但孩子又没了,怎么办?亲情无望,爱情的力量是最具强烈影响力的了,看样子只有寻找他了。 「秦成宗」是晴子脑海中唯一闪过的念头,最后的希望了,希望能奏效,或许会冒犯到鸿博,但如今之计只要能救瑞英,一切不适当或冒犯都值得被原谅。但若真说起原谅,看来鸿博更欠大伙一个值得原谅的解释。 「秦成宗,希望你真的值得瑞英这样对你,你也该出现了吧!瑞英不论如何都不愿把你拖下水,保护至极,这是唯一的机会,赎罪的机会,你可要有默契点,好好配合出现吧!」晴子不断在心中祈祷着,她好怕万一这个人出差或不在台湾时,是否也意谓着瑞英将醒来的希望趋近于零。不,这种事不该发生也不能发生。 上帝! 啊!请保佑吧! 终于让晴子用仅有的些许记忆找到了这罪魁祸首,他惊讶于一切的变化,原来瑞英的离职是为了配合她的善意「欺骗」,而演变至今再见面地点却在医院的加护病房。 这突然到来的消息,让成宗感到痛心疾首,「为什么?为什么她选了这个办法,选择了这条路?」这一切的了解,希望不会太晚。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成宗的泪差点控制不住溢出,他一想到她人在医院,有生命的危险,是否能见到她最后的一面时,这一切好像要夺走他世界里最宝贵的东西般。 晴子将他的表情尽收在眼里,不禁问着,「瑞英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是吗?」 「我的身分害苦了她,也绑住了我,不然今天我不可能眼睁睁看她离我远去。但若她不曾离我而去,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成宗坚定地说着,他痛恨缘分的安排,这样的错误安排让他无法选择自己的最爱,唯有将希望寄托在下辈子。如同瑞英所说的:「这辈子已经注定无法在一起,只有期待下辈子。」没想到,这辈子所有的苦,她竟一个人独自背负,叫人怎不心疼? 「你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晴子越听实在越火大,若不是因为他,瑞英现在也不会如此。 「对,我当初应该坚信自己的感觉,不该相信她说的什么报告错误之类的话,我实在太傻了,也太笨了。」无论自己再怎么懊悔与自责,都太迟了。假若如晴子所说自己可以激起瑞英的求生意志,进而挽回她的生命后,他绝不会再轻易相信她的傻话了。 「秦先生,拜托你一定要救她一命。」虽然晴子看得出来,就算她没说,他也一定会尽心尽力救瑞英,但毕竟她还是不放心。 「你放心,再一次感谢你让我知道真相,再来就是我应该要做的,不论如何,我一定会用最诚挚的心唤她回来,一定要唤回她。」成宗以坚定的口吻说着,像是在回答晴子的话,但实际上是在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这个使命、这项任务。」 在他身上,她看到了瑞英的爱,也说明了为何瑞英愿承受这不公平的一切。感情本来就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相互的付出谈不上所谓的平等。瑞英爱上的这个人,她虽然不了解也不熟悉,但由他这短短的一席话中,就可以让旁人感到爱上他是值得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在瑞英执意离开他时,却拼命想要保有孩子的理由吧!她要伴着他的影子继续生活,或许很蠢但却是保护彼此、拥有彼此的唯一途径了。 成宗心中不禁想着,「真的有办法唤回她吗?实在没把握能否唤回她对人世间的留恋。她肯定是气我的没担当,才做出这样的抉择,决定离我而去,而今希望自己在她心中还有些许份量,而且是正面的力量啊!今天瑞英所有的不幸均因我而起,我有义务及责任尽一切的办法及力量,孩子引起瑞英婚姻的破碎,而孩子的离去也令她执意想远离这世界,一切一切的错是谁造成的呢?是我秦成宗啊!毁了一个好女孩的一生,也毁了自己这一生的最爱,不能提供适当的保护也就算了,竟然还将她推向痛苦的深渊,难道这是自己对「爱」的定义及付出吗?」 再多的自责已无济于事,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已不再有以往精力充沛的影子,简直判若两人了。抚摸她的双颊,似乎已感受不到所谓的生命力了,这是自己曾立誓要用生命保护的女子吗?而今……他还有什么脸面对她和自己呢? 「不,你不能走,瑞英,醒醒吧!我是成宗啊!我跪在旁边求你原谅,若你真的这样走了,我该怎么办?不该轻意让你离去,这是我今生犯下最大的一个错误,应该排除万难保护你到底。可是面对我的懦弱与没担当,你伤心了,善良的你不愿让我为难的情况下,你选择孩子成为你的支柱;而今孩子虽然先走了,但我却回来了,真真实实的我啊!你躲不掉的,这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你躲不开我的,求你,求你醒醒吧!看看为你伤心的人,看看你心中的选择啊!」真情的流露,声泪俱下,让人鼻儿已酸。 此时此刻,晴子更了解瑞英为何愿意甘冒任何风险,只愿保留孩子,因为孩子是她自己与眼前这位男子生命的延续。他的爱情不带任何的虚伪,或许目前的社会对他的爱不允许,对他们的爱情给予负面的评价,她不要彼此受到这样的伤害,然而这份力量却强烈震撼彼此的整个空间。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不断地回荡着,他不断地说着说着,好像怕瑞英听不清楚他的忏悔,好像怕漏了任何一个字,她就真得不再理他了,没有休息,没有中断,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滴水未进,他受得了吗? 已苦苦守候整整一天了,他不断地对她说话,怎奈她依旧沉睡,又怎能不令人着急。沙哑的声音加上红肿的双眼只愿换回她对生命的眷顾,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将自己的情感传递给她,让她对这世间多看一眼,天啊!您就让她动一下,扯动一下生命的希望吧! 晴子还真怕救醒了一个,却倒了另一个,短短一天的时间,成宗憔悴不少,而瑞英却依旧是很安详的睡着,若她知道现在在身边的是她魂牵梦系的人时,不知会有多高兴?但看他这样憔悴时,不知又会有多心疼啊! 「瑞英,这一切的感觉就只有等你自己醒来时,才能有所体会了,为了他,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远在他国的爸妈,你要努力,一定要醒来啊!」晴子眺望着天空,希望空中的风能将她的话,吹进瑞英的心坎里。 「兰姐,加护病房那位先生,真的是痴心得可以感动天。」 「废话,他老婆耶!」 「不是,不是那位谢先生喔!是另一位帅哥,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离开过。」 「难道那位谢先生自那天之后,就真的一去不回头吗?」不禁惊讶地说着。 「是啊,真的好没良心呐!」 「的确,很少看到如此冷淡的病人家属。」 「更奇怪的是,病人的情况也一直很安稳地在沉睡中,表情好祥和喔!或许她真不想醒来。」 「别乱讲,再过一天,只剩一天了。」 「真希望她能醒过来,单单为了小产而损失生命,太不值得了。」 「对啊,为了那样的老公,不值得啊!所以女人要活出自己的世界。」 看来鸿博的做法及反应,可真是天怒人怨,激怒了所有的女性同胞,但谁又能知道他的情?他的怨、他的苦呢? 瑞英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不认识的人接走了,她不断地呐喊,呐喊着:「求你们,求你们,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但他们不理睬她且愈走愈快,瑞英想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尽快地跟上时,鸿博出现,并挡在中间,厉声的说:「不准,不准去追,记住你现在是属于我的,只能做我允许的事情,我的话就是命令,要乖乖地听话。」 「不,请你让我要回孩子,那是我的唯一了。」 「你听不懂中国话,是不是?我说不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那唯一的希望都不留给我?」 「为什么?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嫁给了我,心里想的却全是别人,而那孩子是罪过的一大根源,好不容易才叫人将他带走,怎么可能让你再去接回来?痴人说梦话。」 「你好狠,连孩子都不肯留给我。求你,你也不答应,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找到孩子。」 「好,若你执意如此,就不要再回来,看你要我或是要孩子?」鸿博终于使出杀手涧,他受不了她如此地重视那孩子。 「为什么你要逼我做这种选择?」 「不是我逼你,而是你逼我要你做这样的选择的,你听我的话一切就没事了,跟我认个错,让我们重新开始,不就好了吗?」 「孩子是无辜的,没有爸爸已经对不起他了,怎能让他再没妈妈呢?你娶的是我,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所谓的对与错,你为何不能坦然接受,完全接纳我所有的过去呢?没错,你现在视他有如针毡,但他以后还是要叫你一声爸爸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你为何要将无辜的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况且等孩子长大以后,深知你胸怀的广大时,会更孝顺你的。」 「不,不会的。看到这孩子,就好像不时地提醒我,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不要,我讨厌那个孩子。」 「我懂了,但你错了,就算送走孩子,看到我,你还是一样会想起那件事的。你现在说不会,但以后你就会发现永远也无法忘掉这个曾发生过的事实,除非你愿意打开心胸,接纳完全真实的我。」 鸿博败了,他不得不承认瑞英说的话,因为在她身上总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影子。沉默了,的确无法忘记瑞英有过这一段如此刻骨铭心的感情,而现在自己拥有的却是残缺的她。 见沉默不语的鸿博,瑞英知道说到真正的重点了。「等你真正能接受我的时候,再来找我,我会等你的,在这一辈子。」 「你要去哪里?」 「找孩子。」 头也不回的瑞英认真地迈出每一个步伐,这条路好长好长啊!似乎已走了好久,却看不到目的地,好累!好累啊!但寻找孩子的意志力,始终支持着那早已透支的躯壳,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的感觉好安详,每一个人、物散发出来的都是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徜徉在这之间,平静的手轻抚着心灵的每个角落,丢开了种种的烦恼及不快,好棒的感觉啊!可以不管任何是与非,只要专心的享受这样的无忧无虑,好像回到童年、回到象牙塔的时期一般;这时候的她忘了疲倦,也忘了为何而来。 看到好多的小朋友了。他们的身上都围着一层泡泡,薄薄地、细细地保护着他们,他们摸着花儿,吻着天空,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及美好;这里更是没有任何的污染,看着他们的微笑就觉得好快乐、好舒服啊!令人深深感动,更令人留连忘返不想离去。 也因每个人的甜美笑容,每件事的美好,触动了那条恬静的心弦,沉浸在这其中时,更是不知不觉地为它驻足,她忘了自己到底在这儿停留了多久。 「好累喔!好想休息,真正地休息,不愿再做内心的任何挣扎,就停留在这里吧!」虽然很惊讶听到自己内心竟然发出这样的声音,但却也颇为赞同,因为在这里可以伴孩子成长,他既然来到这里,那她也就放心了,因为在这里成长比跟她走要好得多。而且面对了这么多的事情与问题,自己好像斗士般,孤单奋斗至今,应可告一段落了吧!谁能怜我?惜我?也只有自己了。 「休息吧!好好地睡一觉,不要再想任何事情了,你累了。」这好似天籁般的声音,说中了她心灵深处的需求,就这样躺在花丛中,闻着淡淡的花香及听着细细轻柔的笑语声,真正地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究竟休息或睡了多久?虽然十分不愿醒来,但真的太吵了,仔细一听,这声音是……好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它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虽然小声却又不容别人忽视,声音中隐隐约约充满了一份霸气,他到底是谁?为何不断地叫唤着她的名字?叫得好不凄厉啊!好像她发生了什么事一般,他到底是谁?这声音为何可引起她内心深处的悸动? 「难道他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十分不礼貌的吗?现代人的道德观念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劲啊。」虽然想要再入睡,因为这样的睡眠,这些日子以来,真的是头一次满足了她,可惜再来的,却是徘徊在断断续续的睡与醒之间,令人好不生气啊!突然间她感觉到那人的悲伤了,他在哭耶!他到底是谁?这次不得不让自己竖起耳朵,仔细研判「他」究竟是谁?突然的领悟,唤起了已被深埋在记忆中的角落里的那个烙痕。 彷佛听见他喊……醒来,看着在你身边的我,求你睁开眼看着我……一直在你身边守候而却不愿再看我一眼,是否意谓着要我跟随?……我是…… 是成宗,成宗怎么会出现?不可能,但那的确是他的声音啊!他在哪里?「成宗,你在哪里?」瑞英开始回顾这里的一切,而来时路已不见,在这乐园的周遭全是漆黑一片,怎会呢?呼唤声不断,它牵动了她在深处的心弦并扯出那深深的思念。 「成宗,你在哪?」瑞英低唤着,也不断地寻求着,没错,热切地寻求着,她好想他啊! 「成宗,你在哪里?」她呐喊着,配合着落泪的速度,边喊边寻求那声音的来源,渐渐地肯定方位后,也步入黑幕中了。「好冷啊!」在黑暗中风雨交加,感到渐近暴风圈,而声音的来源好似来自暴风眼,目前的情况好想教人放弃喔!但一想到成宗,又再度听到他的声音时,放弃对她而言已经是不可能的,要见他,想见他的心使她再度燃起斗士般的勇气与意志。 来时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而今想回去却雷雨交加,可是好想再见成宗一面,哪怕是最后的一面。「加油吧!」 逆着风向走,是相当困难的,无情的风雨吹打在她身上,「好痛啊!」这样的气流使她呼吸困难,「好难过啊!」 这时,成宗突然感到瑞英的手指产生微动了,兴奋的叫着,「她回来了。」虽然只是一下下,但生命之光已洒向她且生命迹象也向大伙挥手了。 「加油,加油我在这里等你。」成宗感谢地握住她的手说:「快,加油,这才像永不屈服的你,加油。」 「晴子,护士,不,晴子,快请医生,瑞英有反应了。」成宗在激动之余,已经不知所云了,更不在乎当众落下欢乐的泪珠,他了解这一切都比不上瑞英终于肯回来的喜悦。 这样的转变,引起了一阵轰动,医生及护士们更高兴这位病人终于肯眷顾到自己的生命,为自己而努力。 「兰姐,那位帅哥令人好窝心啊!他也很厉害,有办法唤回求生意志一直都很低落的梁瑞英。」 「或许这是一种真爱的力量吧!」 「难道她与她先生之间没有这份爱吗?」 「应该不会没有,依照那天她先生送她来医院的表情看来,他爱得很痛苦,而且当他知道她的求生欲很低时,才会气愤得一去不回头。」 「那她到底爱谁?或是爱哪一位比较深?两个都有相当的魅力耶!」 「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种债,任谁也不愿发生这类情形,很伤人的。相爱未必能相知,而相知又未必能相守,一切都是命。」 第七章 当医院通知鸿博,瑞英已渡过危险期时,源博心中好感动好感激上天的垂爱,但等到知道是一陌生男子帮的忙时,他好恨好恨,是他!一定是他,真大胆,敢无视他的存在,竟敢明目张胆跑到医院看他老婆,可恶! 晴子的好意如今变成鸡婆了。「告诉我,为什么要带那个人来?」鸿博很不能谅解地质问着晴子。 「你为何永远都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不管瑞英,难道也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永远都不醒过来吗?」 「那也用不着带那个人来啊!」 「你有办法,当初为何不提出来?一个人在家里醉生梦死,是你把你的权利让给别人的,是别人用尽心思帮你将老婆救回来的,还好意思怪别人?」 「用尽心思救我老婆回来?不,是用尽心思拐我老婆吧!」 「真是无理取闹,你怎么不用心想想,在瑞英危险期中,你不在她身边,她爸妈又均不在台湾,凭我的力量根本不够,这样你懂吗?嫁给你这样的老公,何须用拐的,若我是瑞英,出院第一件事就跟你办离婚。」晴子不愿多费唇舌,鸿博在整件事中,表现得太没风度了,或许事出突然,让他全然失控,更或许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吧! 「跟我办离婚?不,我不能接受,绝不,这个脸我更丢不起。」 在这瞬间的转变后,情况一切转为乐观且平稳了。瑞英也推出加护病房,醒来时的瑞英一看到成宗,她哭了,他变得好憔悴啊!胡子好像好几天没刮了,心疼地用着那细弱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成宗握着那魂牵梦系的手,看着那双为他再度张开的眼睛,重新回到这世界的人儿,心中的感动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你好憔悴啊!瘦多了。」 「你又何尝不是呢?」成宗爱怜地将她抱在怀里,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抱在一起痛哭,用生命的情与真,再度将两人的紧结合在一起,直到她累了、倦了。 在一旁的晴子,看了都不免感动得流下泪珠,难道这就是爱情?别人的爱情甜甜蜜蜜,为何他们的却是如此呢?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在这世界上能拥有心灵相通的爱,又有几人呢?上天好像怎么样处理都不公平,一定会有人埋怨的。 「成宗,我想在瑞英睡了之后,你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些时候,你也够累了,我可不想让刚复原的瑞英,又得去照顾别人。」 听到这些话,让成宗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你是她不可多得的好朋友,我会听你的金玉良言,先回去休息换洗一番;但我想你也需好好休息,瑞英短时间内不会再醒来,明天早上我会再来,明天下午你再来换班,好吗?」 「好,就这样说定了。」的确两个人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心灵上的折磨及等待是最伤神的,希望这一切是雨过天晴的象征,这坎坷路能渐露曙光。若这真是一条错误的路,却也是一条值得错的路。没错,经过这一次晴子肯定了他们,真心投他们一票。 瑞英这次醒来的时间比成宗来的时间早,而且这一次醒来比上一次初醒来时更清醒多了。 她记起来之前的所有事情的过程,鸿博的反应及反常的作为,一想到这一切自己是刽子手时,更格外地伤心。毁了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纵使他的爱让她喘不过气,但不可否认他的出发点的确是因为爱自己啊! 昏迷中与鸿博的那段对话,她没有忘,也相信纠在他心中的结正是梦中的那段话,这辈子能还他多少,她也不知道了;至于他无法接纳这样的自己,真实的自己,也或许已经是意料中的事了,因为那毕竟只是他们无法真正接受彼此的另一件事吧!他接纳的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梁瑞英,他梦想里的梁瑞英,这让瑞英流下伤心的泪。 今生今世能再见成宗一面,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额外的恩宠,除了令人觉得受宠若惊外,也感谢上苍对她的厚爱及关照。但是现在除了自己已经嫁给了鸿博,早已没资格见他外,更忘不了与筱娟的约定,她不能食言。 虽然很多事与先后顺序无关且也不是她心存割让,而是总觉得若自己没出现,或许成宗与筱娟间应该还有希望才是,更况还有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啊!说到孩子,自己的孩子虽然没有来到这世界,在另一世界中可生活得更好,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所以自己很安慰也很放心。基于这些原因,她了解自己应再度劝他回筱娟的怀抱里,因为她相信与成宗的未来不会是在这辈子,而且自己这辈子中的其它日子,已经是注定要给鸿博的。 真正清醒后的思绪,让瑞英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走了。 当成宗再度出现时,瑞英赶快假装睡着的,虽然知道该如何走、该怎么做,但请上帝原谅自己的些微私心,她只希望能再拥有一次他的陪伴,可以体会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感觉得到他,让她觉得好幸福好窝心喔! 成宗以为她睡了,很温馨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小声地说:「能再见到你真好,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好寂寞,好想你啊!公司到处都有你的影子,想躲都躲不掉,常常叫错名字已是不足为奇了。每当电话响起,多盼望是你。」 这些话,让瑞英不得不翻个身,淌下自己的热泪,内心的自我也回应:「成宗,多少的日子里,夜以继日只有你,可知思念之心是如何蚀人精髓?若不是这阵子有孩子陪我,我还真不知如何面对这陌生的生活,成宗,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出口?你不应该的。」虽然不该再听到这份告白,但有这些话这一切也就足够了。 成宗望着窗外,回想着从前的种种,从相识、相知、相恋、分手到现在,两人熬尽了所有的苦楚。正回想着这百般的深情及无奈时,突然好像听到瑞英醒来的声音,「瑞英,你醒来了,来,吃碗粥。这是我特地请人帮我煮的,满新鲜的喔。」 看着如此体贴的成宗,心中虽然很感动,却只能逼自己淡淡地说声:「谢谢。」 「瑞英,小心点,烫喔!这样好了,我喂你。」成宗小心翼翼地说着,他不要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瑞英尽量以平常的口吻问:「筱娟还好吗?孩子好吗?」 「我们不要谈那个问题好吗?」此时此刻他只想专心地关怀她,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事与物,他都不想听也不愿讲。 「你有没有看到我老公呢?他今天好像还没来喔!」瑞英存心提示他这些重点,她希望这些话能令他生气的离去。鸿博呢?自己难道会不知道,自从进医院至今,他都没出现嘛!不可能不知道,护士们的窃窃私语,都让她在不小心时听到了。 「瑞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他太无情了……」 「不,他只是无法接受这些事实罢了。你不要那样说他,请你尊重他,他是我丈夫。」 「瑞英,你冷静,当初是因为孩子的存在,造成你错误的决定,现在孩子没了,你要考虑清楚,是否要继续错下去?」 「孩子是没了,但你知道吗?孩子在另一个世界里活得很愉快,我看到他了,他很快乐的。而且我相信他也会赞成我将这条路走完的。」 成宗听不懂瑞英的话,只知道瑞英没有回答他想知道的事。 「成宗,你知道吗?这阵子真的苦了我老公,他是我这辈子的选择,懂吗?就如同你这辈子的选择不该是我一样的道理,这些是上天注定的,就好像孩子会先去那里等我们是一样的。他要让我不再有所挂心,专心去完成这辈子的事,而你这辈子呢?筱娟注定是你的选择,懂吗?成宗,我们会再相逢的,但不是现在。」 成宗不想再听她这些傻话,这一次的意外侥幸救得回来,那下一次呢?谁能有所把握?她的话总有道理,但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至少他自己不行。 她用深情的瞳眸,再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中包含着太多的意思,好似说着,「这辈子能再给你的深情,就仅剩这一次了,让我们永远好好记住彼此,并看着现在的你、我,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让我们记得这瞬间的感觉吧!」 从那次谈话后,如同瑞英的眼神一般,他们最后一次有情的对话。 看着复元后的瑞英,晴子不得不怀疑,她是否魂魄没有全部回家?或是归错魂体了? 「瑞英,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拜托你正常点,ok?」 「晴子,不要担心,我没事。」遥望着窗外的蓝天,似乎想从那里看到些什么。 「真的没事?我可宁愿看着你又哭又闹,也不要看你一付好似幸福的模样。不是我秀逗,而是经过这种事情后,你的反应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 微笑代替瑞英回答了晴子这番问话。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也不想知道,为何老不见鸿博,反而看到的却是成宗?但你对成宗的反应却是一次比一次冷淡,为什么?」晴子不得不刺激她一下,因为实在很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感受及想法。 「不知道又怎样?知道又能怎样?何苦?且不冷淡难过该热络吗?」 「瑞英,再来你有何打算呢?」 「晴子,你不要担心,再过一阵子就会知道结果的,ok?」 这竟然是瑞英的回答,她有股被打败的感觉,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再谈下去了。「好吧!既然你不想谈也就算了,我会等你自己跟我讲,这一整个过程及将来的打算的。」 「你什么时候回台中?」 「看你这样,我实在难以放心啊!但偏偏请假日期又不能太久。唉!我得搭明天早上的车回去,这是我台中的住址及电话,有空到我那里去走走,拜托别再出任何事,好吗?别老吓我,你老友的心脏不是生来就注定要让你测试用的,答应我,ok?」 「好吧!这次算意外,改天见罗!」其实晴子说得实在有理,她也实在够委屈的了。从在学校起,在自己身上的各种情况,每次总让她惊呼不已,再加上以前钻研于小说时,老是想测验别人反应时,她晴子呢?总被她列为第一人选,所以也难怪最近这些真实的事,反而令晴子无法相信它是事实。 「喔!对了,等会儿成宗会来看你。」 「晴子,我想请你帮我办明天出院,我想鸿博可能没空来。」 「说到这男人……」不提倒还忘了,一提就有气。 「别这样说他,晴子,你应该了解他的心情,我们别再说了,好吗?」 「好,一切依你,但明天你自己有办法出院吗?」 「体力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小产,就占了病床那么久,怪不好意思,且我也该回家了。」说到「家」,她还宁可回以往的老窝,但事情仍得解决,逃避不是办法,唉! 「好吧!既然如此,等会儿就帮你办妥。」 「谢谢罗!改天再换我帮你。」瑞英附上一个顽皮的笑容。 「这是什么话?咒我上医院啊!这辈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别想。」 「你确定下辈子还想认识我?」 「这个嘛!嗯!为了你好,我呢?还是牺牲点让你认识好了。」 这段哈啦,终于让晴子放心不少,至少证明瑞英的思绪仍是清楚的。 天色渐渐转暗了,瑞英却无丁点或丝毫想休息的感觉,只想好好的看着那天地间自然界的变化,也彷佛只剩这些才真正算是存在她的心中。 「脸色较好了,其它都还好吗?」成宗非常小心地问着,因为自从她那一次深情地一眼后,就很少再有其它的交谈了,甚至十分不愿看到他的眼光,记得那充满着深浓的感情,更像极了诉说着千言万语的双眼,但是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任何灵魂的眼神和陌生及冷淡。 「还好,谢谢。」 「瑞英,拜托你看着我好不好?不要对我冷冰冰,我已经尽量在弥补一切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成宗恳切地说着。 「不,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别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锁在你的心门外呢?」 「没有为什么,你请回吧!」 「瑞英,瑞英……」 「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 不带任何情绪的且平淡的口吻,总能让人不寒而栗。成宗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是他熟悉的人。「不,绝不。」,一定还要赢得一次机会,不想再多说了,只想让情感化为行动,让她知道自己的深情。他缓缓低下头攫住她的唇。 是的,他尝到了并感受到了。没有热情,也没有挣扎,走了一趟到零下一度c的冰雕展览场,面对着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热力的木乃伊,眼神茫然,情感全然封锁,这是复苏后的人吗?这些天来,他已经历了不少情绪反应的瑞英了。这次不得不承认失败了,她以封锁自己来告诉他她的决定,坚定无比的的决定。 「好吧!你说,你希望我怎么做才愿意释放自己?」成宗痛苦地问。 「桥归桥,路归路,从此,路人甲、路人乙永不再认识并且请你马上走。」 看着这样的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他知道自己的进退两难且已无其它的路可走,只有遵循她的话。 「好,我走,但以后是否能像你说的,永不再认识,就要依岁月的轮盘了。」 就这样,他走了。是她逼走他的,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啊!但也在那脚步声消失于走廊另一端时,终于哭了,洒下了结束的泪珠。 「再见了,吾爱,虽然这段感情是在缺点及瑕疵中成长,它来得时候并不美好,不被大众所祝福,但这刻骨铭心的感情又岂是一般人所能体悟。能再见上一面,已是上天的厚爱了;而现在,也应该是真正还他自由的时候了,没有孩子的牵绊,也算是还自己自由吧!但是自己却心痛的哭了,是不舍吗?不知道,或许因为这将是真正永远的失去吧!」 徘徊在情感与理智间,总是伤神的,但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的见到他。 没想到这一幕,却让愿意重新燃起希望的鸿博又再度跌入冰河中,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全瓦解了。她为了情人的离去而流下伤心泪珠,可否顾虑到自己还是谢太太?这种事情若传了出去,他将如何在社会上立足呢?虽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单单看到这一幕就足以令人既羡慕又嫉妒了,究竟是在何时失去她的?何时?矛盾至极的心态,逼得鸿博又再度回到酒的怀抱。 当自己看到成宗时,他愣了,他不敢前进,从来不知道瑞英与眼前这位男子,也就是自己口中的第三者,竟然有股令人说不出登对的感觉。此时的自己彷佛像是第三者一般,好像是自己拆散了他们,看得出来他们相知很深,碍于某种原因无法结合,是我吗?不,不,他才是第三者,自己和瑞英相识比他早,拆散别人的是他,一定是他,不是我。 喝着酒,翻起以往的照片再看看结婚照,她的美丽数年来如一日。岁月并没有为她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笑容依样像太阳光底下盛开的鲜花一般,光彩耀人,只是往日的丰采已渐渐蒙上哀愁。结婚照中并没有一般新娘子应有的喜悦,却只带着礼貌性的笑容,虽然依旧迷人却让足以人感到那份距离的存在,然而这些为何以往都不曾发现呢? 看见一堆照片下的日记,让他记起瑞英有写日记的习惯。它可解开一切的问题,更可解开一切的谜题。 「对,要赢就要知己知彼。」而「偷看」,这名词虽然诱人却是件极不道德的行为。但是我是她老公,在财产共有的体制下,观看以往的「历史记载」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要她先对不起他……所有的藉口突然全部倾巢而出,只因为他想理直气壮地做这件不应该的事。 他太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如今为何一切全都走样?而且全部都不在他的控制中,又要如何在短时间内再度攻进瑞英的心房呢?对,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不收复失地是兵家的耻事。 此时的他已忘了,这一个动作有可能帮助他,但是更有可能毁了他,瑞英若真想让人家知道,她会说会做,因为她太不懂得虚伪了;但若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是决不可能会说出的。因为自小她最注重的就是隐私权了,不是因为有何见不得人的事,而是那全是她的心灵堡垒。 最后的一个关卡,心灵的堡垒,赤裸裸的自我分析与告白,若想通行应该有堡主的许可或邀请函,鸿博选择做一个闯入者,但是他是否能够接受那些分析与告白呢?他在寻得内幕消息后,是否能做有效运用,来个败部复活呢?还是会受不了这真实的内幕,反而在伤了自己的心后,为了保护自己,延续恶性的循环呢? 当看完日记之时,鸿博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失去她了。 「不!」内心的呐喊,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尤其是这个消息是藏在她心中堡垒的内幕。 醉了,为何都会再醒来呢?一想到她日记中的种种,再想到那天他看到的那一幕,觉得自己的尊严已被践踏得不成形了。 为何自己老婆的爱情竟不是属于自己? 为何那份刻骨铭心的爱,自己不曾拥有过? 为何在她的世界里,自己竟不是她的全部? 这些哀伤,在看到从医院回来的瑞英时,情绪上又再掀起另一波的翻腾。 「怎么舍得回来?在医院里度假,不是顶好的吗?还有情人相伴呢?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情人,是那位你心中一直挂念的人。」 「鸿博,你看到了什么?」她实在不愿再增加他的误会。 「怎么?现在才在紧张,难道以前上课时,老师忘了教你一句非常重要的话吗?没关系,我教你好了,那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懂吗?」 醉醺醺的鸿博看着瑞英,她的确是苍白了些,但依旧美丽动人,看见她回来,其实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毕竟这样的家,谁愿意回来?但是偏偏出口的话,竟是如此伤人,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啊! 「事情不是像你想像中那样,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信或不信,看你自己了。」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但是若真的要因此而猜疑一生,无疑的是将两个人同时送入人间的地狱。 「是分手?很伤心的分手,还是难分难舍啊?老婆。」 不愿再说出任何言语,因为她了解这冰窟是自己挖掘,这场风暴是自己引发的,这些均是自己要承担。就算在交往的过程中,鸿博纵有千错万错,但也罪不至此。看着与酒交心的他,有股令人说不出的心疼,因为他不曾让酒成为他的最爱,更不曾看见他如此的消沉过,而这一切似乎全都拜她所赐。突然间有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 看出她的讶异时,心中竟扬起一阵快感,但更快取而代之的是如浪潮般的愤怒,他不要她可怜…… 「怎么?为我的堕落感到悲哀?不用了,收拾起你那份迟来的仁慈吧!」他讨厌她那种表情,突然间,他的表情转为狰狞且具威胁性地靠了过来,「我再怎么堕落,依旧拥有我的王国,而你呢?至少了还是在我的王国内——我的统治的范围中,哈!哈!哈!」 这些话听了好教人难过啊!瑞英除了转身上楼外,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人在某方面已明白完全失去后,才会与权力、名利相互结合去弥补不足,也唯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若自己认为那是一种光荣,其实还不如说那是一种悲哀啊! 然而在踏入房间后,双脚好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本本日记随着风的吹动而翻开了。天啊!他偷看我的日记,这几个顿时闪入她脑海中的字,将仅有的血色自脸庞褪下,然而这些微的变化均收在斜靠着房门的鸿博眼底中,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还洋洋得意并且毫不客气地评论着—— 「文笔不错喔!要不要我帮你出版,书名可取为『变色的青春』,好替你这些年来的战果展示一下,这样也可顺便以显示我的度量、我的力量。」 「你变态,我这一生中最讨厌也最无法原谅的就是未得到当事者同意时,就侵犯别人隐私的人,你不是不清楚,谢鸿博你太过分了。」瑞英忿忿地说,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没错,也只有变态的老公才能接受像你这样不贞的老婆。」 「你——好,既然你已看过日记,你应该知道所有的过去——」她试着跟他说理,虽然是那么的难。 鸿博根本不想给她任何机会解释一切,所以他截断了瑞英的话,并且激动地说:「没错,我清楚在你心底,我只剩下老朋友这个地位了,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你离开的,也不会允许的,你是我的,懂吗?」虽然他明白的知道,失去她已经不是何时发生的问题,而是一点一滴随着岁月的脚步而所形成的,而且更残忍的是若不是因为孩子的出现,他们之间可能连这样的婚姻都没有。但是令他不服的是,竟然输给这样条件的对手,他不愿意服输,也不甘心。 「孩子,对,孩子。」,突然间他想到了,既然孩子可以绑住她,那他也要用他们的结晶来拴住她,这样的想法让他很得意,酒醉的迷糊更加深了用这方式得到她的想法。 他藉着酒醉,缓缓的靠近她,将她往床上一抛,管不得她口中的抗议,他脱了衣服欺身上前。在她的抗拒中,不顾一切地要了她…… 情况真的是每况愈下,先前不理智的态度再加上这件事错误的作法,让瑞英有了不再回头的决定,且是永不回头的决定。 醒来的时后,繁星已布满了整个天空,屋里却似乎空无一人,此时的他才总算真正清醒过来,这一、二个礼拜难得的清醒。突然间回想起之前一切的反常作法,自己对待瑞英岂是无情、绝情、过分这些形容词所能描述,而且这样的行为及话语可能早已将她伤害得体无完肤了,她在哪里?天啊! 「瑞英,瑞英,你在哪里?」屋里只剩下自己声音回荡时,鸿博不禁再度乱了方寸,心中一直安慰自己:「不会的,她绝对不会离开我。」虽然如此,他还是拼命的追寻所有迹象,真的完了,因为日记及私人证件全都不见了,其它什么东西都没少,偌大的一间房屋里只多了一张短笺,不祥的感觉又再度袭上心头。 鸿博: 我的重生并没有换得你的欢喜及祝福,但可确定的它禁不起你的二度扼 杀,我走了,相信你的手段及方式,已经让你气消或平静了。看过日记的 你应该了解,你的确达到了逼走我的目的,或许那不是你的原意,但是那却 是我忍耐的极限。 下周三我会请律师将离婚证书送到你那里,既然发现它是个错误,而且你 无法接纳完全的我,就让我们更正这个错误吧! 你不用再找我,因为我不会再回头了。你曾是我的重心,我的全部,但 是现在的我是已经成长过了,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但你却只愿接受以往的我 ,不曾改变过的我。所以,不论如何,我已经不再是以八年前的我了, 我们是不会再有可能的。 或许现在的你不懂,但再过几年或许等事情冲淡后,你会懂的。 瑞英 笔 就这样她走了,失神跌坐在椅上的鸿博发现,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迟来的清醒及悔恨无法获得她的谅解,更不知如何寻找她。这次他真正的了解,已彻底的失去了,就算下周三不签字,结果依旧不会改变。突然间,鸿博笑了,瑞英果断的手腕的确不输给男人,为何以前不曾发觉呢? 此时此刻,他回想她曾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曾骗过他,一直都是自己在骗自己。他也真正明了,她和秦成宗真的已经分手了,不管分手时两人是多么的不舍,但她真的已经割舍了,想好好地并专心地当他这辈子的新娘,是他逼走了她。 现在的体会,已经来不及也挽不回了,但这对鸿博来说是很重要的。就是因为有这领悟,他不再偏激却也绝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因为他要用心的等,等她回头,毕竟他总是她这辈子的新郎。 回到公司后的成宗,判若两人,瑞英离职前,他谈笑风生;瑞英离职后,落寞的心,大家都能体会,但这回他是变了,变得更离谱了。 「说真的,秦大哥自那几天突然休假完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脸上少有笑容外,整个人感觉好严肃啊!」小雀忍不住地说了出来。 「你们以为他那几天,为何突然休假?」 「心情不好,找时间度假吧!自从瑞英离职结婚后,他总是双眼空洞,有一次的会议,听说还差点叫错名字。每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跟瑞英有关,这种事在我们面前,已经履见不鲜了。」 「错。」 「错?」 「你们还记得瑞英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叫晴子吧!就是那个很有中国女人味道,文学素养很高的那位,秦成宗要请假之前,我看见她来找他,所以假如没猜错的话,肯定是瑞英出事了。」雅芬回忆地说着。 「瑞英出事了?不会吧!她老公是商界顶顶有名的大亨耶!瑞英怎么可能出事?而且若真的出事了,秦大哥去干嘛呢?毕竟瑞英姐已结婚了。」小雀天真地问。 「假如今天她老公,不是商界大亨,或许他们早就结婚,而且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这种理论倒是第一次听到,难道瑞英姊喜欢穷人,不喜欢有钱人。」 「话也不是这么说,有时太大的经济差异,会造成生活及精神层面上太大的差别,我想主要是两人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及界定上,相差太多。」 「瑞英姊家的经济不好吗?」 「喔!no,你想能够移民的家庭,经济能力会太差吗?小呆瓜,只是瑞英在精神的要求向来比物质高,她要的感情是一种灵魂的沟通,懂吗?」 「也就是说她和秦大哥的爱情,是从这方面开始发展的。」 「是的,这也就是他在失去瑞英后,会有此反应;相对的,瑞英那里也一定是出了相同的问题,甚至更严重,不然那天不会看到晴子来找他。」 「既然如此,当初瑞英姊为何要离开?」 「她一定是有她的顾忌,所以才走的。难道你们不觉得瑞英走得很匆忙吗?」 「有这样的老公,不匆忙也不行。」阿美突然加入话题,让她们都吓了 一跳,也惊讶地重复她的话,「这样的老公?」 「十足的大男人主义,不允许瑞英在外头工作,所以要她立刻辞掉工作,这也就算了,但还有更离谱的呢!」 「怎么说?」突然间,大家都异口同声的问着。 「瑞英住院的那件事。」 「瑞英住院?」还真是高chao迭起。 「对啊!那天真是机缘巧合,我到医院去找我久未联络的朋友时,世界还真是小啊!我看到了在病房中看护瑞英的人竟然是秦成宗。」 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句话可真正说明了秦成宗这些天来的行踪。 阿美看着大伙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时,又接下去说:「瑞英这阵子,因为小产,可说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而且还是秦成宗与她共同度过的。我朋友还说自瑞英进医院来,除了第一天她老公曾经出现过,再来就见不到他的人了。」气愤的心,不禁油然而生。 「天啊!她那身体是公认的虚弱,那堪如此的折磨。」这一点是连小雀都十分清楚的,所以担心的说着。 「还进了加护病房,如今能复原是奇迹了,我朋友们都一致认为是成宗的力量,因为她的病情是自秦成宗到医院后,才渐有转机的,医生们原都说瑞英的求生意愿太低了。」 这些话,这些额外的消息,让大家震惊不少。雅芬当时虽可预知瑞英的婚姻将不会成功,却也没有想到情况会如此的糟。看来不健全的感情是无法抵挡任何的风雨,禁不起丝毫的考验,而感情的深厚及成熟度跟岁月是绝对没有关系的,这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而这些话刚好也让本来想看成宗的筱娟不经意地听到,自从瑞英离去后,虽然他没有回到自己那里,但却深信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她从来没想到过,瑞英与成宗的感情竟是如此的深。当初瑞英对自己的要求几乎是没有半点的犹豫就答应了,那时心想他俩的感情也不过尔尔罢了!却没有想到原来是自己错了,真正相爱的人应该是为对方着想的,而不是一味地想拥有他的。虽然仍希望成宗回自己身边,纵使清楚回来的已经不可能是原先的他了,仍愿抱一丝希望,但哪知道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自从亲耳听到瑞英告诉他的话后,心中真有万般的难过。真的没想到她竟然想断得如此彻底,他心中的痛又有谁了解?难道男儿有泪就一定要往肚里吞?但此时的成宗除了这样外,还能如何?谁能相信,一个原以为可以在一片「森林」中潇洒自如的人,竟然会跌倒在一棵「树」旁。现在的他不要那片森林,只要那棵树。千江有水千江月,而他只要那瓢水中所映的明月啊!但是此时的他,却是连那一点点的力量都没有,这能不叫人伤心、难过吗? 这般自怨自哀的日子,随着一周后的来信而趋于平和。没有错,瑞英寄给了他最后一封信,毕竟解铃仍需系铃人。 成宗: 这是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当你收到时,我也不确定会身在何方,但在你 身边永远有我的关心与祝福。 好好地听我的话,不要让我忧心,ok? 我的立场一样没变,你不要误会。虽然在医院看着你离去的背影,让 我很难放心,千万不要折磨自己,那不是我所希望的。 其实若以另一方面想,我们拥有的真的不比一般的爱侣们差,甚至更 多。有多少人能心意相通,又有多少人能相互体谅及爱怜如此的深?世上许 多事,是很难十全十美的,或许我们注定这辈子无法结合,却要相识相 知。但你别忘了,我们曾相约在来世啊!所以我们还是有我们的下一辈子。 这辈子,我们均属另外一个人,我会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希望你也能善尽 职责。在筱娟身上,你有永远无法推卸掉的责任,不管如何,你一定可以寻 求到,两人欢乐相处的方式,懂吗?同为女人,我可体谅她的心情,不 要成为女人的公敌。(这点算是我警告并且威胁你喔!) 很感谢你去医院看我,其实在我身上早就已经有你的影子了,因为我是为你 而回到这世界上的,所以就算我俩不再见面,应该也不会孤单了,你是我永 远的最爱,所以我们应满足了,不是吗?一生真正的知己有几人?而你却能 拥有我这位红颜知己,也不枉此生了,所以好好尽你该尽的义务吧!不要让 我失望。 请不要去找鸿博,他是一个好男人,只是或许他不适合我罢了,但是我 也会寻求一个让两人都欢愉的方式。我们伤害了他,而我伤他更深,所以请 你不要出现,不要再刺激他。他不是坏人,只是暂时失控罢了!懂吗?毕竟 他是爱我最久的人,当然除了家人例外。或许我和他不可能再和平相处,但我可以 为他做任何事,懂吗? 也请你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让我放心地并专心地珍惜我现在拥有 的,不要透过任何关系或管道找我,若是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最后,请记得我俩曾有过的所有承诺,也请帮我多疼筱娟一点,她是一 个好女孩,ok? 你永远的伙伴——瑞英笔 瑞英的信,的确让成宗重新振作,他没有失去她,相反地,他拥有的更多,擦去了男儿泪,他要重新奋斗,就算是为她吧! 「对!绝不能让她失望。」 这样的信念,让成宗在各方面,也表现得更沉稳了。而且与筱娟的相处,如瑞英所说,他会努力寻求那个管道,或许在这管道寻求之前,他会多体谅她一些,不为什么,就为了那是瑞英交代的话。 第八章 半年后,由于公司业务的发展,也或许是鸿博他刻意的安排,已将重心转往国外。并在移民的前夕,留了一封信给晴子,请晴子代为转达。 晴子看着大腹便便的瑞英,不自觉得又再问了一次,「你确定要让这孩子留下来?」 瑞英抚摸着肚子说:「这孩子或许是注定要来这世上,帮我还清欠鸿博的余债吧!」 「你确定不让他知道?」 「我们两人差异太大,没有办法一起生活,而若让他知道孩子的事,到时勉强复合,双方都痛苦。」 「你未来有何打算?」 「孩子生下来后,可能打算往出版界发展吧!」 「好吧!凡事你总有你的计划,这封信现在我就将它转交给你了。」 瑞英依旧先为自己倒杯开水,松懈一下自己的心情,上一回这么做,是为了写信给成宗,以便好好地跟他说番话,让他体会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她知道他可以了解并且共同完成的。而这次做同样的动作,虽然相隔近半年的时间,自己也由发信人转为收信人,对象也不一样,但应该也是同为最后一封信了。 瑞英: 在你离我而去的这段日子里,我想过很多,也想通了很多事。首先先请 你原谅我不道德的行为——偷看你的日记,但也由于这个行为,让我彻底 明白地了解,这些年来你的许多感受。 或许你不相信,这些感受鸿毅在出国前都曾跟我提醒过,而我呢?老是 依照自己的模式,去计划每一件事情,更如你所说,或许只因为你是女孩子吧 !我是真的不习惯女孩子拥有太多属于自己的主见及做法,但目前我也努 力更改并在适应中,由于曾经拥有这观念,我想在公事上,也可能因此而丧 失了许多人才吧! 我决定离开台湾,不想痛苦面对那一个偌大的家,也无法忘记在那里曾发生的 种种事。第二次向你道歉,为了我那次的粗暴野蛮,或许你不想再谈那事,但那是我们的 唯一的一次,我不后悔。 离婚证书,我没签。因为不管如何,你是我这辈子的新娘,我可以等, 等你愿意原谅我的那一天,而且我绝不会放弃。 在台湾的不动产,我把它全都过户到你名下,请不要拒绝,至少那是我 唯一能表达的些许心意;在银行户头中,我也预留了一些现金,以备你不时 之需,没任何意思,只希望你可以生活得更好。我不是否定你的能力,而是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中,我不愿你为五斗米而受到伤害;当然我相信,任何 的困境你都有办法化险为夷,就当那些钱是后盾,好吗?算让我尽一点棉薄之力,拜托。 你那钢硬的脾气要稍稍收敛。前些日子,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我听到某 商界名人谈到你,当时我虽然没表明,但是深深以你为傲,综合他所说 的,这倔脾气是你最大致命伤。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再复出的,希望再复出时, 已较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 第三次要向你道歉的是孩子及你住院的事,这件事虽然你错在先,但我也 不应该伤害你,几乎扼杀了你的生命,我对自己的修养深感惭愧,但也请你体 谅一下我的心情,对这件事也就不要太苛责了,好吗? 我将会在加拿大,等你,永远。 鸿博笔 瑞英对鸿博的谅解,觉得很安慰,因为就算再怎么的不愉快,两人也不该反目成仇,鸿博的观念突破很多,也改变不少,但两人的差异依旧很大,或许只适合做朋友吧!世界上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一定,要能紧密结合,但有人却只适合「距离就是美」这句话。 看着肚里的小生命,她真的很满足。因为孩子的爸爸不是一个冥顽不通的人。她要用她自己的方式及爱,来扶养这个小生命,鸿博所留下来的财产,她会为孩子留下一半,但另一半将以鸿博的名义捐给需要的人士;毕竟自己和孩子并不贫穷,相反的他们很富有,拥有世上纯正的爱。 日子在平静中,总是很容易度过的。瑞英每天执行「胎教计划」,总是在不亦乐乎中进行着,她要孩子幸福、坚强,更想将一身才艺传授给这小生命。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太异想天开了,但却毫不犹豫地做着,也希望这孩子不要遗传到她的坏脾气,因为这脾气,不发则已,发作起来可会令人受不了的。 晴子看着每天都很快乐的瑞英,渐渐对这未出生的单亲孩子,也露出乐观的曙光,她相信这孩子将得到的爱绝不会比任何一个孩子少。 「瑞英,你有没有去检查看看,是男孩或女孩?」 「没有,但是我却有预感,这将会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瑞英极满足地抚摸着肚中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瑞英,若是孩子将来要求家庭的完整性,你将如何面对?」这是晴子十分担心的事。 「没关系,小case,她的乾妈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她的乾妈?想不到,你利用我不在家的时间,连乾妈都找好了,厉害!厉害!借问一下是何方人氏?」 瑞英贼贼地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了。」 晴子惊讶地说:「我?小姐,你何时得了老年痴呆症了?姑娘我可是抱着独身主义的耶,我怎么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你可别单为了这小宝贝就把这老朋友给牺牲掉,我可严重地警告你,这可攸关我原则问题。」 「古人有句话,人若呆看脸就知道了,你啊!看后脑勺就知道了。」 「梁瑞英,你敢侮辱我?」晴子这回可真气得脸鼓鼓的。 「萧玉晴小姐,我那敢侮辱你呢?你慢着生气嘛!但也请仔细地好好想想,并且听我慢慢说来。你不觉得有个呆瓜,每天都会准时接送你上、下班,周日还邀你和我出去走走。」 「谁教他住在我家对面,就顺路当我的司机一下罗!例假日啊!那是因为他一人无聊,你可别想歪喔!而且大部分你都有参与的,怎么不说他是针对你呢?况且他是课长耶,拜托,别吓我,虽然我看他不怎么样,但是办公室里有几个女同事可是把他当宝喔!而且为了自身清白,我还常帮其他女同事约他呢!不然,哪能至今还相安无事,每天又仍可享有同样的方便呢?」 「我说姑奶奶啊,听你一说,我还真得替他叫屈,用心良苦变成理所当然。为了让你在同事间好相处,他还须应付那么多人啊!你的良心该觉醒了吧!」 「瞧你!把他说得如此可怜,搞不好人家还甘之如饴呢!真的想追  我,早采取行动了,他若真得喜欢我,早跟我讲了。」 「好,讲了以后呢?」 「那他明天可以不用来按门铃了。」 「以后呢?」 「各走各的。」 「那你说他能讲吗?他敢追吗?又不是大白痴。你抱持单身的主义的事很多人知道吧!」 「当然,只要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 「那更能吻合我刚刚的推断。」 「幸好,刚刚只是你的推测,害我差点信以为真,明天要跟他划清界线了,吓我一大跳。好了,谈谈正事吧!预产期什么时候?」 「医生是说应该这两个星期内,但我感觉应该是这一、二天。」 「去医院用的东西还缺什么?我看啊!这一、二我天最好还是请假在家准备好迎接这新生命。」 「东西大部分已经备妥,你不要太紧张,会有前兆的,只要一觉得可能要生了,我会通知你的。」瑞英一说完,脸色就不对了。 「瑞英,瑞英,你别吓我,怎么了?」 「快,快,送我去医院。」 「还真是快,你等会儿,我拨电话。」 「喂,快点,备车,医院,瑞英要生了。」晴子简洁的与对面课长邻居说着,她也慌了,因为瑞英的阵痛是越来越急促了。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未熄,晴子一颗心悬得老高不下,别人生小孩是进产房,瑞英总是与众不同,由产房转往手术室,已整整八个钟头了,坐坐站站,心中不断祈祷着:「拜托,一切平安,一切平安。」 看着如此焦虑不安的她,课长不禁柔声安慰着说:「不会有事的,吉人天相。」 「我也希望吉人天相,但她啊!不教人担心是很难的。你知道吗?上回她小产,差点死掉。这次生产竟然是进了手术室,而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却还没有完成,唉!你叫我如何不担心?」 「可是你这样担心,也没有用啊!从进医院到现在,你没有一分钟休息过,也没有吃或喝过任何东西,你才叫人担心。」 这些话可让晴子吓了一跳,也在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她不很确定地瞅着他看,直到他脸红,辩解着说:「我只是不希望到时两头跑,懂吗?而且她在里面奋斗,在外面的我们更应该给她信心才是。」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确踏实不少,应该相信瑞英她一定熬得过来。 突然手术室的灯熄了。「恭喜,母女平安,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婴,母亲的意志力很坚强,这是成功完成这次手术的一大原因。」 这个喜讯让晴子喜极而泣,「她度过危险了。」在兴奋之余,忘情地抱着他。他对这突来的动作,的确呆了一秒钟,但是抱着她的感觉真好,渐渐地他心中也相信,有一天晴子会为他做相同的一件事。 生产完后的瑞英身体复元得很快,身材也恢复得很理想,当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时,心中真得感到好满足、好幸福啊!孩子的长相融合了自己和鸿博的优点,鸿博那双少有的大眼睛点亮了孩子的神情,彷佛她是上帝送给自己的一项大礼,虽然鸿博不知道自己已有了传承,但是相信总有一天,他们父女会相认,到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鸿博自己就会知道她是他的孩子。 就这样,六年的日子一天天的过,海柔并没有继承胎教中的期待,她的脾气承袭了瑞英,并不温柔也不乖巧,但是却十分可爱又受宠;多才多艺看来是无望了,调皮捣蛋算是相当在行。有时瑞英还真是受够了那堆「投诉」的电话,却也不得不佩服她,总能把大家搞得鸡飞狗跳,任何大小事都少不了她的参与,每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好像都被她掌握得很好,「谢海柔」三个字的知名度恐怕还胜过她呢!但她相信这孩子长大后,发展的空间将相当的广。 「海柔,你过来。」 「妈咪,什么事吗?」海柔有点心虚地问着,她知道老师又打电话告状了,虽然每次妈咪总不生气,但都会用一种眼神,好像在说:「小丫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适可而止。」只要一触及这样的眼神及表情,海柔就会自动的收敛二、三天,但今天也太快了吧!因为昨天刚届满,今天又开炮了啊! 看着女儿的表情,她知道一定又做了什么「丰功伟业」,难道她真的怕她妈咪太无聊。看来不稍微让她知道一下,别人因她的战绩而有所困扰时,是不会真得有所收敛的。「海柔,明天家里的电话会装上语音答录机,你呢?每天回家后,就去听听投诉的内容,睡前交一篇报告给我,可以吗?」 海柔不解地想了一下,回答说:「可以,但是为什么呢?」 「这叫自我验收成果,我知道你不坏,你只是觉得想做一些事,但是你从不考虑做这些事是否会造成别人受伤或讨厌。与其透过我来告诉你,不如让你自己参与到底,小海柔,你觉得这样好不好呢?」这新鲜的点子立刻获得海柔的认同,太好玩。 「好啊!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海柔可兴奋得很。 「后天我要参加一个宴会,你要不要去?」 「后天啊,干爹乾妈家里有大人的聚会,我也不能去。好吧,换你陪我也不错!」 这小妮子,每天的行程还真能安排,虽然顽皮点但却十分充实,有时也服了她小小年纪,顶会为自己打算的。 晴子终于在三年前,完成了她的终身大事,对象果真是殷勤相送的课长。唉,姻缘簿上有她的名字,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第九章 周六的宴会让瑞英格外谨慎。 枣红色的礼服,将她打扮得更加成熟动人,简单的化妆,更显出难以言喻的美,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让她很紧张。 海柔穿着一身轻便的水蓝色小礼服,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但是今天却令她格外兴奋。 「海柔,今天跟以往一样,我必需周旋在一些固定对象身边。你不要离妈咪太远,有任何事喊一声,妈咪就过去。要小心点,不要太调皮或随便乱跑,想吃任何东西就自己拿,ok?」 「没问题,妈咪,你放心,这又不是第一次,而且平常就训练有素了。」海柔还特意地向瑞英挤眉弄眼的,她感觉得到妈咪这次满紧张的。 小海柔的动作,总能惹得瑞英会心的一笑。 这次会场,并没有什特殊之处,很快母女两人就不约而同朝自己的目标前进,不过海柔这次打算要好好玩它一次。因为以往都跟在妈咪附近,很难尽兴,这次她打算要稍为离远一点点。 鸿博没想到自己还会再回国,更没想到一回国就参加宴会。一切的事都出乎意料之外,六年来国内进步不少呢!当自己正要上楼时,没想到竟然发现自己可以得到小美女的青睐。 「哇塞!你长得真好看,比班上的男生赏心悦目多了,为何以前都没看过呢?虽然比起我来是差点,不过还算很不错的。」小海柔毫不客气地盯着鸿博看,反正离妈咪有一段距离,她不会发现我有此嗜好的。 这小小姐看来真是毫不「礼貌」也毫不「客气」,双眼直瞪着人瞧,虽然有趣,但是也太大胆了吧!正想过去打招呼时,却听见另一位女士,在责备她。 「你为何欺负我们家小强?」那位女士手中还牵着一位年纪不算小的小男生,而这位小男生却红着眼,摸着脸颊。 「这位妈妈桑,是你们家的小强先乱摸淑女的屁股,我才以相同方式对他晓以大义的。」小海柔毫不留情的将她的丰功伟业包装了一下,开玩笑,想欺负我,靠边站吧!门儿都没有。 那声「妈妈桑」,叫得那位女士面子全失,再加上小海柔的遣词用字,惹得在场观众的笑声支持,更令她恼羞成怒,直想找她父母理论。当她环顾四周,直到看到鸿博时,便尖声地说着:「不简单,能生出这样伶牙俐齿的小姐,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没有家教,叫你女儿跟我儿子道歉。」 这下子倒叫鸿博傻眼了,才刚回国,不,才刚下飞机,自己何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看着她,不禁深深觉得还真的长得很像自己,而且长得还比自己好看。 小海柔看着这位不知所措的帅哥,以为他被那女士吓到了。念在他满无辜的份上,决定来个「美女救帅哥」,等会儿再让他回请她一顿大餐。 「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欺负人?明明是你们小强先欺负我的,你还要我跟他道歉?为何不是他跟我道歉呢?明明这件事与我爸爸无关,你偏要抹黑他,还随便评论我们的家教,出口伤人,全是老的欺负小的嘛!各位叔叔、阿姨,请你们帮我评评理。」海柔一说完还附带满副委屈的表情。 在场的人几乎全都用那种不屑的表情,看着这对母子,搞得他们落荒而逃,看着如此,小海柔更是柔声的说:「谢谢各位叔叔、阿姨为我小海柔主持公道,谢谢大家。」一说完就拉着鸿博逃了。 鸿博从刚刚到现在都让小海柔主导着,他发现与这女孩有股满熟悉的感觉。仔细地看着她,竟然发觉她身上有自己的影子,难怪刚才会被误会。不过这孩子相当特殊,而且应变的能力及不吃亏的个性很像,真的很像瑞英,不会吧!可能是自己太想念她了吧!还是……突然有一股冲动,让他很想知道这女孩的身世。 「你叫……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交代过,不可以跟陌生人说名字,不过,看在你不是坏人的份上,可以告诉你,我叫谢海柔,叫我小海柔就可以了。」 「你姓谢?」鸿博突然觉得心跳加快。 「废话,我爸爸姓谢,我当然姓谢。」海柔觉得这人真好笑,姓谢值得他那么惊讶吗?但很快地却又补了一句:「虽然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但我妈妈一直告诉我,他是一个好人喔!」 「他是一个好人?怎么样的好人呢?」 「不知道,妈咪一直只告诉过我这一句话啊!」 「你几岁?为何你说话的用词,比一般小孩来得深奥呢?」 「告诉你喔!虽然我只有六岁,但却比一般七岁的小孩子来得高。说到说话技巧,我妈咪是专栏作家,她专门用暗喻的方式修理我,你想在这方面能不比别人多长进一点吗?」这一直是让她感到自傲的,在妈咪面前她只有被修理的份,难得有申诉的机会,所以,在外面从不让别人欺负自己,因为她可不能老是只有吃亏的份啊! 「小海柔,你可以告诉我,你妈妈姓什么?或是谁吗?」剩下最后一个关卡了,一切都太像了,像极了他刚认识的瑞英。但看着小海柔怀疑的眼神,不禁想到问这些可能都太匆促了,便更小心地解释着说:「我可能是你妈妈的朋友,但好久不见了,所以想知道,没其它的恶意。」 「既然是如此,我就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说喔!妈咪一直告诫我不可太嚣张,所以我也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你可是第一个,先答应我吧!」小海柔一副十分慎重的模样。 「好!我答应你。」看着她,毕竟小孩就是小孩,很难解脱那份纯真。 「我妈咪呢,就是鼎鼎大名的专栏作家——程小雨喔!她很漂亮喔!」她很引以为荣地说着。 「姓程?」这好比一盆冷水,当场浇得他浑身发冷。 看他如此失望,小海柔也不忍心地说:「叔叔,那是笔名啦!但是我妈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真名,更不喜欢别人用真名称呼她,所以我不能讲。」 正在伤脑筋时,但当他看见迎面走来的人,便确定了一件事:「小海柔的妈妈是梁瑞英,而自己的确是她的爸爸。」 瑞英好不容易甩开那些人时,便开始找小海柔,二楼也没有,这次她的距离也未免太远了些吧!看样子回去需要好好的与她「沟通、沟通」了,当来到一楼看到小海柔的同时,自己也愣住了,怎么会呢?鸿博怎么会回国呢?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离谱的是他们怎么会碰在一起呢?而发现真象时,他的反应又会是如何呢?看来这次真的躲不掉了。 看着缓缓到来的瑞英,鸿博不自觉地牵着小海柔迎了上去,看见她脸上僵硬的微笑,让鸿博更肯定这个事实。 「嗨,瑞英,好久不见。」 「嗨,鸿博,好久不见。」瑞英硬着头皮,开口问候,从鸿博的眼神中她相信,他或许已经知道事实的一、二了吧!但心中仍希望他不知道,回想六年前的暴风雨,不免仍难以抹灭那令人颤抖的回忆。 「瑞英,你比以往更美了,看来岁月真的很不公平。」看着她依旧姣好的身材,不得不发出这样的赞赏,娃娃脸的她依旧令人难以猜出年纪,更难想像已经是一个六岁女孩的妈咪,光阴只让她多了一份成熟的味道罢了!但是却依然动人。 「小海柔,叫——叔叔。」声音小得大概只有自己听得到。 「不,我想这个称呼应该不对吧!」此时的鸿博走上前夹着瑞英,强迫她跟着自己走出会场,一路上更是用警告的口吻告诉她,「我想,你欠我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吧!」 这句话真让瑞英的血液差点为之冻结,看来他不止知道一、二,而是已经清楚整个事实了。 此时,两人的心是波涛再起,不一样的是一个往上,另一个往下,但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另一个角落中,危机已渐渐地靠近了。 一路上小海柔只是发现这位「叔叔」与妈咪之间气氛凝重。 鸿博有说不出的兴奋,从来没有想过瑞英会为他将小孩生下,更不敢相信如此慧黠的女孩会是自己的女儿,瑞英这几年来把她教育得很好。 「小海柔,你先到外面庭院玩,好吗?」鸿博带着她们回到家中, 他需要跟瑞英好好地谈谈,以前他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原谅他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海柔直直地看着妈咪,她总觉得现在的妈咪,需要她的保护,虽然这位「叔叔」一直都很温柔,但是她却头一次看见妈咪心情如此地沉重。她温柔地注视着瑞英,直到得到妈咪的回应。 「海柔,乖,先到外面玩,等会儿我再叫你。」 看到妈咪的微笑,海柔才放心到庭院去玩。说真的,好大的庭院啊!原本还打算下次再偷溜进来玩,想不到今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玩了,真是帅呆了,呀呼! 「瑞英,当初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鸿博尽量压抑那份因高兴而高涨的情绪。 「知道又能如何?」既然瞒不住,就敞开来说吧! 「如何?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啊!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缺乏父爱。」 「或许这方面你可以放心,晴子他们夫妇是小海柔的乾父母。从一出生至今,他们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骨肉般地疼爱,海柔她获得的爱护比一般的小孩来说,一向只有多没有少。」 「不论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让她有流落街头的危机,更不允许父母两头分居,我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鸿博坚决地说。 「我想有两点你要先搞清楚,第一她没有所谓的流落街头,我靠我的力量扶养她,或许谈不上锦衣玉食但是也不曾让她缺乏过什么。第二在你的定义中,何谓完整的家?我俩能一起生活吗?还是又要表面上是完整,而实际上是观念难以沟通的两分家庭呢?鸿博,难道你还是无法彻底了解我们两人之间的差异吗?」 「瑞英,这几年来我已经改变很多了,而且时时刻刻想着你那段时间所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呢?」他讨厌瑞英还没有给他机会,就已经抹煞掉他这断日子来的所有努力。 「那你可否想过,这几年来我的变化,你能适应吗?」瑞英平静地点出重心。 「你?我?」鸿博也纳闷了,是的,他从未想过。 「其实,我曾想过总有一天,你还是会与海柔相认的,父女亲情谁也无法阻挡,所以我会告诉海柔,你就是她父亲并且让你们见面的。只要你有空,随时欢迎回国探望她。」 「瑞英,既然你愿意让女儿接受我,为何不让自己也再一次接纳我呢?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鸿博痛苦地问着,这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断地为那段日子而忏悔,难道还不够吗? 「鸿博,你明知这是两码事。我们的感情只适合做好朋友,你自己应该感觉得到啊!你我的夫妻缘分已尽,若是勉强在一起,只会更加伤害到彼此而已,为何你不肯面对这个事实呢?」 这样的说词能让鸿博死心吗?不,不可能,以前就不可能了,更况现在还有小海柔,瑞英心中明白。但以前就不可有所改变,现在的胜算又能有多少呢? 鸿博自己也没有把握,有些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瑞英说的真的是实话,但是不甘心再次地涌上心头。 「瑞英,今天不是你我夫妻缘分已尽,而是你在嫁给我之前就已将心中的爱全给了另一个人,莫非你们这几年来还有在联络?」 「你看,你又来了。现在我们谈的是我们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到别人呢?而且我和成宗早已没有任何音讯来往了,我们之间就算不曾出现过第三者,情况依旧,你是如此敏锐的人,应该知道我没骗你啊!」当鸿博提到成宗时,内心不得不承认,那份起伏是存在的,真的是如鸿博所说的这样吗?早已经将那份情缘给了成宗吗?自己也疑惑了。 看着她情绪上因那句话而有所变化时,真的不敢相信,在她的心中只容得下那个人?而自己的地位呢?有可能永远只能居于「老朋友」吧!就算两人之间有了小海柔,情况依旧不变。 唉,没关系,先暂时依瑞英吧!这一切的确出现得太突然了,等慢慢接触后,或许她可以再试着接受自己。鸿博不断地安慰自己,但可能吗? 「瑞英,四天后我就得回公司去了,后天能让我们带海柔出去玩吗?是以爸爸的身分,让我们以一家人的身分出现好吗?」 鸿博提出的要求的确已退了一大步,瑞英想了想,「我明天好好跟她说,她很聪明,会懂的。」 就这样,双方达到第一步的协议。 回家的路上,瑞英实在不知如何告诉小海柔,有关鸿博的事,甚至如何说明过去、现在及未来种种所有的问题。 海柔从未见妈咪如此深锁眉头过,所以她自己也表现出六年来的第一次乖巧,乖巧这名词实在不适用于她身上,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微问一下。 「妈咪,您怎么了呢?」 看着小海柔,这些话应该怎么说呢? 「妈咪,是不是我不乖,闯了让您无法收拾的祸呢?」小海柔看着妈咪的表情,她自己也急哭了。自从刚刚遇到那位叔叔开始,妈咪似乎十分忧心,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坏,因为假如不是自己乱跑,就不会遇到那位叔叔,那妈咪也就不会遇到他,如此一来,妈咪也不会变成这样。小海柔越想越伤心,也就忍不住越哭越大声了。 「海柔,你怎么了?」瑞英吓了一跳,莫非是自己的坏脸色吓到孩子了。 「妈咪,对不起,我下次绝对不再乱跑,不会再让你遇到坏人。」 瑞英听到此才知道小海柔在担心什么,看着她泪眼流满面,真让人不舍啊!紧紧地抱着她,彷佛刹那间她即将消失般。 「妈咪,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瑞英听到小海柔的抗议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态,放开时还直说:「海柔,对不起,妈咪在想事情,你有没有怎么样?」 小海柔吁了口气后,淘气地说:「还好,差点就遇到夺命女杀手,妈咪啊!您到底是怎么了?怪怪的耶!」 「小海柔,妈咪问你一件事喔!」 「妈咪,你变得好客气耶!好奇怪喔!只要不是想把我驱逐出境,一切好谈。」小海柔又展开那诡异的笑容。 瑞英突然间笑了出来,「恶人没胆」还真是最佳写照。想不到平时威风八面的小海柔,竟怕被驱逐出境,难怪在外面关系良好,原来是在以防不备之需啊!真是的,人小鬼大,毕竟虎父无犬子啊! 「不是,你放心,妈咪不会放你去流浪的,小丫头。」 「既然如此,其它一切好商量,妈咪,到底有什么事?」 「假如说你爸爸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啊!那样我就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来疼我了。妈咪,你的意思是说爸爸回来了?那他还会不会跟我们分开呢?」小海柔天真的笑容,充分说明她不排斥这件事情,而且还乐观其成。 「这些问题慢点问,我先问你,可曾想过爸爸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有啊!我常在想自己应该长得比较像爸爸才是。」 「为什么?」瑞英好惊讶啊! 「上回我就听到老师们在说,说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你。虽然在各方面都很相似,尤其我身上的个性及特质,就是十分令她们头痛的情况,你的反应总是微笑带过。有一次,有一只猪八戒就说我不是你亲生的,结果呢?当场就被我海k了一顿。」小海柔得意洋洋地说:「不过,从那次之后,我常在想爹地到底长得什么样?妈咪,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女儿吗?还是就像他们所说的,我是你捡回来的,所以没有爸爸呢?」说到这里,想不到小海柔竟然有点泪水盈眶。 看来自己当初的安排还是有漏洞,因为乐观的小海柔面对这个问题时,竟然显得如此的悲观,她从来不曾问过有关这方面的问题,难道是怕自己为难吗?「唉!你真的是有爸爸的,而且更离谱的是,你真的是我的女儿,懂吗?要拥有像你这样的女儿,是要有相当大的办法才能制住你的顽皮。」 「真的?」小海柔高兴得想再一次跟妈咪确认,每个人都拿自己与妈咪比较,让她真的颇有压力。 「真的,小傻瓜,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爸爸,但个性上有点像小时候的我,只是,还比小时候的我聪明。」瑞英看着她,更满足地说:「生下你是不得已,但若是用捡的,那可就真成了冤大头。你想想看如此顽皮的小傻瓜,谁要捡呢?」 听到这些话,让小海柔又笑了出来;「对了,妈咪,今天那位叔叔,我觉得他跟我长得很像耶!不过他没有我好看,其实,要长得像我一样漂亮或是想要比我漂亮的人,还真难找喔!」 听着海柔的形容,瑞英实在又忍不住地笑了,「小海柔,是你长得像他,不是他长得像你呀,还有不要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长得像他?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我爸爸罗!」这个消息的确来得太突然了,让小海柔的大眼瞪得更大地问着。 「是的,真的,如假包换,你爸爸回来了。」瑞英再度肯定地告诉她,虽然不知海柔会有何反应,但希望她能接受这个消息,「你高兴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刚刚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呢?而且这几年来,又为什么都不曾出现过呢?」 「因为事出突然,妈咪跟他说等我跟你说过后,你自然会与他相认,对吧?」 「当然,妈咪从不骗我的。」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件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是妈咪请他不要出现的。若你要怪就怪我好了,理由和原因,等你再长大点懂得大人的内心世界后,再说给你听,好吗?」 「我哪敢怪你啊!不过,但这中间的原因和理由,真得那么难懂吗?」小海柔永远不会忘记为自己留后路。 「很多事情不是难懂,只是大人的世界较复杂罢了。」 「好吧!那爸爸还会再来看我吗?」 「会啊!后天他要带我们出去玩,你高兴吗?」 「高兴啊!那爸爸什么时候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呢?」 这问题重重地敲入瑞英心坎里,孩子还是有孩子的希望,自己怎忍心抹煞呢!但是她和鸿博已无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伤脑筋啊,不想了!改天再说了,今天一整天的变化,已让她用尽了全部的心力了。 「或许暂时还不会,因为爸爸在国外很忙,但会常回来看小海柔的哟!所以你尽管放心,或许有一天可以到加拿大跟爸爸一起住。」 看着小海柔满意的笑容,自己也陪着会心的一笑。 在3m咖啡屋中,两个女人各自点了一杯饮料,谈论着这个伤脑筋的话题,一个比想像中还要提早来到来的话题。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小海柔比想像中还渴望鸿博的出现,我的心也乱了。」 「明天他要带你们去哪里?」 「应该是动物园吧!晴子,你是否也觉得我应该带着小海柔跟他到加拿大?我原本打算等海柔大一点的时候,再让她见鸿博的,到时小海柔也可以自由选择固定的居所。唉!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其实你逼她做选择就已经不对了,小孩生来就应同时拥有爸爸与妈妈的权利。没错,她有一对如此爱她的乾父母也算是幸福,但毕竟在孩子的心灵中,还是希望亲生的爸妈陪伴她。」 「但是我真得无法与鸿博生活在一起。」 「或许他真的改变了,给他一个机会吧!」 「或许他变了,但我对他的感觉没变啊!」 「你的他,是指鸿博?还是成宗?」晴子感到讶异,她不得不问,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没变吗? 「都对,对鸿博我是以一种非常好的老朋友的心情对待着,在我们之间早已没有男与女之间的那份情与爱,必要时,我想,我可以为他而死,但却无法为他而活。成宗呢?刚好相反吧!这些年来,其实我想,我真正想避开的人是他,希望在我不出现的日子中,他与筱娟能生活得和谐平静,我这条命是他唤回来的,这些年也是为他而活的。这些来龙去脉,你应该也了解才对的。」 「没错,我是了解,但我不懂为何你要坚持着这些感觉呢?毕竟已过了好些年了,更何况现在还有小海柔。」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感觉还恍如昨日般?你知道吗?在小海柔身上有时我还看到她哥哥的影子,也就是先前流掉的那个孩子,每次看到小海柔时,思念之情就更加深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你是说那未出世的孩子?」 「是啊!」瑞英眼中又浮现出无限地思念了。 瑞英的神情让晴子深感不安,「嗨,当初你不是说过,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得很好吗?」 「是啊,但是在那里毕竟没有属于他的爸爸与妈妈啊!」 「瑞英,你会不会因太思念而有点失常了?」晴子觉得十分反常。 「我也不知道,或许,可能吧!但以前还只是偶尔,最近却常常发生,可能真有点失常了。」瑞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这段事实,因为但她相信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 「好了,别闹了,说说有何打算吧!」 「明天过后再说吧!我相信鸿博会要求与孩子同住的。」 「那你呢?会跟他争孩子吗?还是一同前往呢?」 「不会争孩子也不会一同前往,原则上我应该会同意让小海柔与他一起住,毕竟我已夺走了他们六年的光阴了。」 「良心发现喔?」 「多多少少,一点点啦!」 就这样两人结束了这一席严肃的谈话,又开始乱哈啦一番了,实在很难想像一个是小有名气的专栏作家,另一个是公家机关的高阶主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十章 一回到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喔!对,小海柔还没回家。」瑞英虽然很喜欢安静,但是还真有点不习惯没有她的时刻。可是万一小海柔真的跟鸿博去了加拿大,那时自己势必要学习习惯这种没小海柔的感觉。离别悲伤的心情,突然涌上心头。 铃——忽来的电话铃响,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喂,程小雨吗?」 瑞英听着那不熟悉又粗犷的声音,心中警铃大响,「是的,我是,请问哪位?」 「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要不要你的孩子?」阴沉的声调,让人的心快速往下掉,陡地一声「妈咪,快来救我啊!……」更令人不用怀疑这件绑架事情的真实性了。 「不要伤害她,你要什么?」瑞英的心快揪在一起了,但她仍保有当年商界冷静的手腕。 「哟!够冷静,我欣赏,也相信你懂得不报警比较安全,若报了警需要冒的风险可是很大。」 「你放心,我不会拿她开玩笑,但你也不要拿你自己的行为开玩笑,懂吗?」瑞英颇具威胁性地提醒着。 「好,够辣!条件是六亿元新台币,请将它折换成美金,二天内要,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那么多?只有二天,要我如何筹给你?」瑞英失声的说,毕竟所有财产算一算也还不到二亿元啊! 「我想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你有一个很有钱的老公——谢鸿博,他一定有办法的,这六亿元对他来讲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听到对方得意的笑声,她懂了,这一切都是针对着鸿博的,但是为什么呢?「先生,若是你只需要钱,我想你大可不必如此地大费周章,你先把我的小孩还我,我即可让我先生开张支票给你,并且保证你的安全。」 「你当我是小朋友,还是你认为我在玩家家酒?你先生害死了我们全家,他是凶手啊!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希望拿到合理的赔偿罢了!二天后,等消息。嘟——」 就这样,音讯没了,让瑞英整整呆住了五分钟之久,心中盘旋的是对方说的那段话:「你先生害死了我们全家……」天啊!她从不担心鸿博的事,那是因为她确定他行事一向平稳,但刚刚……「不,不可能,鸿博不可能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瑞英飞奔至谢家那栋豪华大宅院,希望鸿博会在家,因为实在不知他为何会回国,所以无法查询他的落脚处,天啊!希望他们不要欺负小海柔啊! 急促的电铃声,让张妈吓了一跳。 「少奶奶,你可回来了,少爷如果知道会很高兴的。」张妈高兴地直说着,完全忽略了瑞英苍白的脸色。 「张妈,您是说少爷在家?」瑞英想更确定的知道。 在张妈再度开口前,里面的声音已告诉她答案了。而她也没浪费任何时间,一边向张妈致意,一边快步朝大厅迈去。 「鸿博,快筹六亿元。」 鸿博对这天外飞来的一语,深感惊讶:「筹六亿元?」 「对,要兑换成美金,二天内就要了。」瑞英简洁地说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竟然需要那么的多钱?」 「你先打电话交代,快,细节部分,我等一下再问你。」 「问我?」鸿博真得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你快点嘛!」瑞英紧急地催促着。 鸿博虽然满腹疑问,看来也只有先打电话回公司,让特助帮他处理这些事情,「……好,两天内要汇至台湾户头……对,以美金的方式……」 「好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需要那么多钱?」 「小海柔,被绑架了。」 「何时的事?对方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她呢?我看这件事过后,你们两个都随我到加拿大,这样要叫我如何放心?倘若我这次没回来……」天啊!他实在不敢想像这后果。 「鸿博,你先别慌。但是这件事的始因,是因你而起的。」 「因我而起?我昨天才刚回国,怎么会……?」 「对方对我并不熟悉,他称我为程小雨,却知道我是你太太,他说这是跟你要的合理赔偿金,而且还说你害死了他们全家。」 「不,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在商场上我虽然称不上菩萨心肠,但是也不曾种下恶因啊!更不可能害死他们全家。」 「但是人家也没必要拿全家生命来做诅咒啊!你再仔细的想想,在那么多工程中,有没有哪一项发生过意外风波?」 「风波一定有,多与少而已,但是每一次也都圆满处理了。」认真地回想近几年的case,每一件都堪称完美。 「那你再想想嘛!我只能肯定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 鸿博尽量平息心中的慌张,但还是无法想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一回国就带给她们这么大的一个灾祸呢? 「你报警了没有?」 「没有,钱对我们而言是小事,我禁不起这么大的风险,更何况对方讲明了,是你理亏在先啊!鸿博,花钱消灾吧!」 「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钱不是问题,但是我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始,再来若危害到你们的安全,该怎么办呢?这要叫我如何放心?」这的确顶令人忧心的。 「你在外面惹了很多麻烦吗?」 「这不是我的问题,而且如同我刚刚跟你说的,我真的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啊!但是树大招风,这些花招有可能都是因「贪」字而起的。不管如何,这件事一处理完之后,你们都得跟我回去。」 听到鸿博的决定,瑞英一肚子火猛然地爆开来,「鸿博,你没出现时,我们母女生活得很自在。请你想清楚情况,先不要如此笃定为我们做任何的决定,好吗?就算是我拜托你,让我过我想要的平静生活。」 「瑞英,我知道这事因我而引起的,我很抱歉,但是也是因为我担心你们的安危,才要你们跟在我身边。难道跟着我就没有所谓的平静生活可言吗?还是你依旧……」鸿博实在不愿再去点清那些回忆,虽然不知道到底对或不对。 「拜托,在这节骨眼上,不要再去钻研任何的过去,好吗?就算是饶了我们彼此吧!」她知道鸿博在指什么,但是该说的、能说的,早已说了,而且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又因为这件事而翻脸。 「你担心女儿吗?」 「当然担心啦!但是她从小就很会照顾自己,挺古灵精怪的,一般人是欺负不到她的。」纵使心中有多担心,还是不愿让鸿博看出心中有太多不安,尤其小海柔那句话,至今也还令人悬在心头上。但她还是相信小海柔会有办法的,让那些人对她好一点的。 「看来这几年来,你把她教育得很好,但依你的个性怎么会教出如此活泼的小海柔呢?这倒是令人不解。」鸿博很好奇的问,毕竟不得不承认自己太不了解她了。 「其实小海柔的个性,是谁也无法理解的,你相信吗?她是问题儿童,很少人拿她有办法,在她小脑袋瓜里,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凡事推演、处理她都有自己的学问,我从来没真正认真地教过她什么,往往我只把她当作我的生活伙伴。」回想着这一切,不知不觉心中感动万分,是的,还以她为傲呢! 「生活伙伴?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帮她安排过任何进修的课程吗?」鸿博真得好惊讶啊!这样哪像是所谓的母女,但这倒说明瑞英带小海柔出席宴会的心态,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进修的课程是一定有,但是说来也许你不信,一切都是小海柔自己安排的。而且在这一方面,我只是担任顾问而已,其实,你且慢着赞许小海柔的一切,因为如此高智慧的小孩,能带来的麻烦及能闯出来的祸,也不会普通的简单,请试着欣赏她,她是一个iq、eq都很高的孩子。」 「如此早熟的小孩应该比较成熟及懂事,怎么还会闯祸呢?而且听你的语气,好像曾闯过的祸还不少呢!?」对这孩子,他实在越来越有兴趣了。 「别忘了,她毕竟是小孩子。某方面她很早熟,但是某方面还是与一般小孩一样,一般小孩惹的麻烦事绝对不会那么多,家长抱怨的电话,老师头痛的讯息,每天接到许多也实在不足为奇了。你能想像吗?最高记录曾经高达一天之内,短短的八个小时抱怨电话,竟然可以有廿五通之多,单听这些记录,你就不难想像她古灵精怪的通天本领。」说到这里,瑞英还真发现小海柔不是普通的厉害。 「那天在宴会中,我也看到一幕,但是没想到她的战迹满辉煌的。」 「若要真正仔细说起,就要从她六个月大的时后说起……」 两个人就这样像个老朋友,谈论着新鲜事一样,陪伴着彼此度过了这分秒必争的时间,但是也出现了好久不曾有过的和谐。 看着刚入睡的瑞英,鸿博感到存在两人之间的亲近、舒服,想不到这次的意外,反而让自己有所获,看着电话心中又有点坐立不安了。 「冲着我来?我害他全家丧命?……」鸿博掉入了思绪的漩涡中。 在安静的周遭,电话的声响,显得更吓人了。 瑞英第一个冲起来,接着电话说:「喂,我是程小雨。」 「很好,钱准备好了吗?」 「好了,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一切照你们的要求,我也没报警。」 「嗯!不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我就说嘛你老公有的是办法。」 「废话少说,我女儿好吗?教她来听电话,快。」 「干净俐落,好,你等会儿。」 「喂,妈咪。」 「喂,小海柔,你还好吧!」 「妈咪,放心,我很好哟!他们都对我很好。」小海柔天真的说着,已不像那天的语调,如此令人担心了。 听到她的声音及所说的事实,不禁感到安慰,且宽心不少,是的,就知道她有不令人担心的办法。赶紧对她叮咛着,「你千万不可以惹那边的叔叔们生气喔!妈咪及爹地等一下就过去接你了,记得喔!」 「不错嘛!谢谢你还叫她别惹我们生气,不过说真的,她还真可爱,只可惜是谢鸿博的女儿,时间及地点都已经在邮筒内的信函中,当钱送到时,小海柔也已经回到家了。再见了,合作愉快。」不知为什么,瑞英总感最后那句话,总是令人毛骨悚然,阴森森的。 看见鸿博自外面拿进来的信中写着—— 谢先生: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将钱拿至后山的凉亭,那儿会有进一步的指示。 意想不到的人 留 「鸿博……」瑞英担心的叫着。 「没关系,去去就回来,自己小心。」 「好,那小心点。」 瑞英担心地目送着他离开,更是一直注视着门,等着小海柔的归来,但时间一分分一秒秒的过着,却…… 此时的电话声响,实在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妈咪!」 「海柔,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瑞英急着直问道。 「妈咪,我没事,你快去救爸爸,去大后山的修车场……」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已让瑞英飞奔而去了,因为她总觉得不对劲、有危险。 鸿博到了小后山凉亭,左等右等均等不到人,直到自己已经有些许不耐烦时,才发现信函的字又变了—— 恭喜你,发现了它,谢鸿博。 请速往后山修车场。 曾见过面的人 留 小后山何时多了修车场?那里是一片湖泊,怎么可能呢?再将信函拿起时,发现它又变了—— 恭喜你,又发现了,谢鸿博。 没错,小山后面是湖泊,之前纯属玩笑,现在慎重请你赴这个约会,请往大后山的修车场。 想要你命的人 留 鸿博只注意到地点的转变,毫不留心署名人的话,一心只希望能赶快换回小海柔,以便全家享受团圆的乐趣。 到达地点后,看见一个年轻人拿着枪,口中发出冷冷的声音说:「谢鸿博,你有种,敢自己来赴会。」 「我已把钱带来,一切都照条件办。」 「对,只不过我忘了说最重要的一句话,顺便拿你的命来换。」咬牙切齿的语调让人深感恐惧万分。 「为什么?我这一生从未害过人,为何你竟会如此恨我,要加害我家人?」鸿博实在不能理解的问着。 「恨你?这件事岂只是恨你两个字所能解释,若不是你出国那么多年,这债你早该还了。」 「请你让我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好吗?」 「忘了吗?好,让我来提醒你。曾经有一个刚从学校毕业又有满腔工作热诚的小姐,被你无情的辞退后便结束了她的一生,这件事你会不知道?还是你贵人多忘事?谢大老板。」泪水已经模糊了那年轻人的眼,何等惨痛的回忆啊!那是他唯一的姊姊,也是从小一直疼惜着他的姊姊啊! 鸿博仔细地回想着,是的,他想起来了,那女孩叫林心愫,很特别的一个女孩。只是当时的他可说是较难赞同女孩子的工作能力,但事情应该不至于如此恶化吧! 「你想到了吗?心愫是我唯一的姊姊,你把她辞退后,宋大哥也因此跟我姊闹翻了,原本可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却变成最不幸的人。她过世后,爸爸与妈妈因承受不了这打击也相继去逝了,我怎么能忘?那场丧礼,你还曾假好心的参加,也因为这样,我才彻底知道,谁是凶手。只怪我当时年纪小,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长大了,你血债血还的日子也到了。」说着这些事情,恍如昨日,这些情景,他历历在目,不敢忘也不能忘,等的就是这一天。 「等一下,我想有一些事或许你应该知道。」本来是答应过不讲的,但是此时此刻若不说明,可能会成为枪下冤魂。 「不用再做任何垂死前的挣扎,所有的事情我都调查过了,而且宋大哥也跟我说,当年姊姊曾经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你就等着送死吧!」随即开开了一枪。 当他听到枪声时,就知道今生完了,即将拥有的一切美好都化为灰烬了,然而久久却感不到疼痛,莫非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听人家说,死亡后会前往另一个世界,或许已经到了,也该睁开眼睛欣赏一下吧!但是当睁开眼一看时,怎……么……会……这……样……瑞英竟及时挡在自己面前挨这一枪! 「瑞英,瑞英,你醒醒啊!」鸿博急得快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杀错人了,我杀错人了。」枪落地,脚也跪下了,他认识程小雨,他也知道她是好人。「对不起,怎么会是你呢?」 「年轻人,谢鸿博他是我老公,请你听他将事情说清楚,好吗?他不会骗你的。」瑞英小声却明白地说着,但脸上的血色却不断地褪去,她相信鸿博是清白的。 「瑞英,你醒醒啊!你千万不能睡。」 「鸿博,你快当着我的面,将事情解释清楚,我了解你,你有可能将她调职,但是绝不可能辞退员工,除非另有隐情。」 「谢谢你的信任,谢谢,我说完就立刻送你去医院,你等我,一定?」 「一定。」 「好,事情是这样的,宋世庭也就是他口中的宋大哥,是我们的同行,那年林心愫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公司,但后来才发现她是宋世庭的女朋友,本来这些都没关系,可惜的是宋世庭想利用林心愫窃取公司的机密文件,而林心愫也禁不起男友的一再要求,竟配合他了,但出师不利,第一次就当场被捉个正着。」鸿博说出这一内幕时,令人着实地惊讶。 「我不相信,我姊姊不是那种人,而且宋大哥也不可能骗我的。」他不相信这事实的真相。 「他为什么不可能骗你?因为他是整件事情的刽子手,他只是一再利用你姊姊罢了!」 这个事实比失去姊姊还要痛心,在他心中有关姊姊的任何事物均是完美的。「不,不可能,你骗我,可恶。」 「我不会骗你的,这也就是为何到最后,你姊姊引咎辞职及他们俩分手的真正原因。这件事情被发现后我并没有立刻责怪她,相反地我帮她了解整个事实,让她了解商场上像宋世庭这样利用别人的坏人真的很多;你姊姊在一时承受不了这些残酷的事实下,才会走上这条路的。」 「不,不可能。」他一味地摇头,想摇掉或许存在的可能性。 「这是真的,你爸妈也知道,但不是我们说出去的,而是宋世庭挑拨在先,才逼得你姊姊不得不把这事的原由告诉你爸妈;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辗转认识你双亲,所以我才会出现在那场丧礼,这样你懂吗?这些事实,你仔细用脑筋想一想。」 「瑞英,你醒醒啊!快啊!」感到瑞英急速下降的体温,让鸿博乱了阵脚,「快!帮我们叫救护车啊!瑞英,我已解释清楚了,你醒醒啊!」 「鸿——博,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答应我好吗?」瑞英用那微薄的气息想说清楚一切事情,她知道是时候了。 「好,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保证你没事。」 惨澹的笑容总是让人更心疼,「好好照顾小海柔,只当他的顾问,不要替她安排她的一切。好好照顾自己,另外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再结连理,这辈子算是我负了你,你要好好重新为自己打算。」 「不,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还有很好的未来的,就等着你好起来。」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我知道我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不,你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都是我不好,受伤的人应该是我——」鸿博已近歇斯底里,因为瑞英的气息更弱,体温更低了。 「鸿博,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不要再打断我的话,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能为你挨这枪替你死,我觉得很值得,这也是最好的结束及证明,不要怪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要坚强,坚强地活下去…… 记得好好的照顾海柔,她是个好女孩,千万不可用强制性的教育方式,记得,这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话没说完,她就走了,真得走了,走在他怀里,没有任何的不安稳,那双眼睛诉说着无比的平静,且还带着微笑。 「瑞英,瑞英——」 「记得要坚强……」这声音不断地叮咛着。 「瑞英,瑞英。」从昏迷中惊醒的鸿博,看着在他身旁的小海柔,及红着双眼的晴子夫妻,这事实告诉他:那不是梦,瑞英真得走了。 「爸爸,妈咪呢?怎么一直都没来,乾妈只告诉我说妈咪受伤,需要静养,一切等你醒来再告诉我,为什么她不跟我说?」小海柔娇憨地直问着。 看着她,鸿博也不知道要如何讲,这残酷的事实她能承受多少? 「爸爸,妈咪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的。」鸿博真得好难过啊!此时此刻他除了能抱着小海柔痛哭以外,还能做什么? 「爸爸,我昨晚作梦梦到妈咪,她要我听你的话,并且说她要到另一个世界去照顾哥哥,叫我告诉你不要太伤心,要坚强点。之后,我就醒了,但却一直找不到妈咪,我好想问她为何要跟我说那些话。爸爸,妈咪到底去哪里了?她真的不再回来了吗?」 「小海柔,妈咪去旅行了,而且需要好久好久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和爸爸住在一起,再过一阵子我们要帮妈妈举办一个告别式,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乖,知道吗?」 「知道。但是为什么你们大人都要骗人,妈妈明明已经死了,却要欺骗我呢?妈咪从来不骗我的,虽然我年纪小,但我懂事啊!很多事情妈咪早就教过我了,我会很伤心也会很难过,但我不会承受不了,因为我有一颗十分坚强的心。」小海柔满脸泪痕的说着每一句话。 另一个瑞英真正诞生了,晴子从来不知道小海柔也有这一面,她感动地说:「小海柔,你妈妈不管在哪里,都会引以为傲的。」 「小海柔,爸爸或许没有你的坚强,但是你愿意帮助我吗?」鸿博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女儿,全然陌生。一想起自己竟是她的父亲时,能不汗颜吗?连同面对这残酷的事实,她都比一般人来得坚强。但是如同瑞英曾说过的,她不是一般的小孩,或许自己也应该和同瑞英一样,将她当成生活上的伙伴,如此一来就真多了一个助手及好友了。 「爸爸放心,我能不帮你吗?以后许多事还得靠你做我的顾问呢!」附上一个正字标记的微笑,这微笑抚平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伤痛依旧,但却是以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件事了。 忙碌的日子,总过得快,当一切都料理好,晴子要送他们父女上飞机,心中还真有千万个不舍呢! 「小海柔,可别忘了我们喔!有空要回来看我们喔!」晴子总是不断地交代的。 「乾妈,你放心啦!一定还会再回来看你的。」 「晴子,你们保重,谢谢你们这些年来的照顾。」 「鸿博,别见外了。有空多回来自己的国家走走,顺便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 「老朋友,好,一定。赶时间,我们得走了,再见,保重了。」看着小海柔,突然间他了解到老朋友的意义,笑了,会心的一笑,头一次因这名词而感到难得珍贵。 「老公,你怎么了?我相信他们虽然在不同世界里会过得很好的,不论是哪一边都不会寂寞的,而且瑞英那儿还有久未见面的儿子,别担心了。」晴子说着。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小海柔一走,我们就变得好寂寞。毕竟这些年来她们一直都在我们的生活重心,突然间两个都离我们而远去,不免有所失落。」 「那么假如,是假如的喔!先讲好,假如我们添个宝宝好不好?」晴子贼贼地问。 「当然好,问题是你又不肯生宝宝。莫非……莫非……。」 「没有啦!人家只是随便问问的。」 「害我高兴了一下。唉!」 看他如此地失望,不禁有点于心不忍。「好啦!老实告诉你嘛!瑞英曾劝过我好多次了,反正啊!你准备当爸爸了,七个月后,ok?」晴子红透着脸一口气把它说完。 「瑞英啊!我实在太感谢你了,但是晴子,老实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准备瞒我多久啊,嗯?亲爱的老婆大人。」看来老婆可能真的被自己宠坏了,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他,家法不严。等会儿不多打几下,怎么行呢? 「等等,别闹了,你看看报纸写的。」 「那是好久前的报纸了,别看了。」 「慢着,别闹嘛!」倘若不是标题够醒目,晚报的消息,晴子是很少去注意的。倘若不是天意,十多日前的报纸怎可能依旧搁在桌上呢? 商界大亨——秦成宗暴毙 工作过度,精神不堪负荷,与世诀别 晴子再详读这篇报导的内容后,赶紧翻找着当天早报内容,果然不出所料。 专栏女作家——程小雨微笑挥别世间 为爱夫而牺牲,留爱在人间,女中豪杰——梁瑞英 造成成宗真正暴毙的原因,可能不是报纸上表面的消息,而是因为瑞英的去世,让他一时无法承受这个打击,有可能造成他的一心只想追随。看来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终于可以形影相随了。 看看自己的爱情如此顺畅,突然间真的觉得自己比瑞英幸福多了,的确应该好好珍惜,不,是更用心珍惜。 尾声 在另一个时空中,瑞英已经找到她的孩子,常常在小海柔身上看到他,所以并不陌生,相对的这孩子对她也非常熟悉,她带着他来等成宗,因为再过一会儿,成宗就会来这里与他们会合,这一切好像两人早就已经知道了。 成宗远远地看到他们,他开怀着笑,脚步也不禁越走越快,直到来到他们面前,感动地说:「这一刻,真正属于我们的这一刻终于来了。」成宗执起瑞英的手,说出多年来迟迟不敢说也不能说的话。 而瑞英更如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成宗身边,「在那个世界的牵挂终于告一段落,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陪我们了。」 看着瑞英及孩子,心中还是有着那份深深地激荡,欢欣之意爬上心头,「团圆的时刻,等得好辛苦啊!但这一切都值得的,瑞英,你知道吗?筱娟将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而我和她的孩子也将和你的小海柔有段缘分。」 「你的意思是说……」瑞英实在惊讶,「难道自己和成宗的缘分,在现实世界中,将由他们的下一代完成?」 「没错,缘系有情人,她将成为我的儿媳妇。」成宗得意的说着,毕竟子承父志嘛! 「看来,我俩是真的遗爱人间罗!」瑞英难以想像的说着,「希望不是遗碍人间,才好啊!」 「放心啦!在他们之间的阻力将会化为一切助力,没办法,佳偶天成。」成宗拍拍瑞英的肩膀,示意要她放心,虽然他知道她在担心小海柔的个性,但一物克一物,此乃上天的安排。 于是他们挽着彼此的手,心满意足地走向另一片属于他们的天空。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