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守护》 圆一个白赋倒王子的梦 商羽 你曾经梦想过遇见「白马王子」吗?哦!不……该说「白车王子」才对! 呵!我没写错,你当然也没眼花,真的是白「车」王子。试想在二十世纪末的今天,若还有人骑着白马在街上晃,那不被「动物保护协会」盯上,恐怕也会造成交通大混乱了。 anyway若你不喜欢「白车」大可迳自幻想成红、橙、黄、绿、蓝、靛、紫,反正……只要你喜欢,有什麽不可以。(哈……对不起!又在瞎扯了。) 商羽究竟是在卖什麽关子呢? 呵……这麽说吧! 若是有一天,你身陷囹圄,前有悬崖,後有追兵,真个是进退不得,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偏偏又被人追杀……:。在遇到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意外时,你会不会希望有一位翩翩风采、英俊迷人、玉树临风,集所有优点於一身(哈……:好像太夸张了点)的王子来解救你呢? 「会!当然会!最好是开着宾士、bmw、积架、劳斯莱斯、法拉利、保时捷……哈哈!随便一种都可以啦。」 对吧!我可没说错,每个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那麽一点点的憧憬嘛!别担心,这种现象是正常的。每个人总希望在平凡的生活中能有些不平凡的际遇,有了这种种的经历之後人才会不断的成长,不是吗?(咦!好像有点把话题扯远了。) 这次的故事中,i、j、o的「火匠」——斐火祺在烈火中救出了一名唤「罗水绢」——「水网」的女孩,这张「水网」是否能包住这位冰冷如焰的男人,掳走他的心呢?冷冽的斐火祺到底又有着什麽不为人知的过去?他和「水网」小姐又会有什麽样的纠缠呢?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否能够守护住一生的最爱呢? 是不是觉得很有趣呢?(请你们点头外加鼓掌,大声说「有」,不然……不然……小女子我可是会痛哭流涕的哟!) ok!现在就让咱们一起好好的来欣赏这出好戏吧! 第一章 原本噪闹的课堂,因着手上抱了一大叠成绩单,迅速走进教室来的老师,而陷入一片寂静。 通常来补习班的人,除了真的想升学,被家人逼来,还有进来「避人耳目」,以减少蜚长流短旳学生之外,前来打混、泡妞、漫无目的、茫然无知的大有人在。 很不可思议吗?当然不!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她又有什麽资格瞧不起那群只是来补习班泡马子、钓凯子的人呢? 午后,燥闷的空气令人昏沈沈的想睡。随着梳着阿妈头,脚蹬三寸高跟鞋的老师刺耳脚步声的临近,罗水绢维持趴在桌上的姿势,不为所动的决心当一只鸵鸟,放任因mc来而身体不适的自己打个小盹。她知道老师是要来「秋後大决算」的。 碰! 成绩单被用力地甩在讲桌上。 「我真不敢相信,有人花了上万块的钱来这里,竟然还不知羞耻的继续混日子!真是一点荣誉心、责任感也没有!你们以为钱很好赚吗?一点也不感念父母的辛劳!」 绰号「老处女」的老师气抖抖的扯着高八度的尖锐嗓音破口大骂。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活着有什麽意义?书也不念,又不把考试当成一回事,整天散漫过日,生活没有目标。要知道,大学是一道窄门,若是你不——」 又来了!每回要发布模拟考成绩时,老处女就是这麽一副冒火的神色,然後搬出什麽四维八德三达德,从黄帝立国到 国父革命全清出来,说什麽满清政府腐败,军阀割据,就是因为这些人不好好守本分,不好好守本分的人,模拟考一定也考不好!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模拟考没考好,就害得整个大中国国破家亡?刹时大夥儿全成了亡国的大罪人了,真是罪过,罪过呀! 「再不好好用功,我看你们恐怕连『大学』两个字怎麽写都不会!」 老处女终於发表完长篇大论、醒世箴言,她用力扯着用电脑报表纸列印出来的成绩单,极尽嘲笑、讽刺、不屑、轻视、鄙夷的看着学生们。 「以往,老师都是从最高分发到最低分,让那些排名最後的同学们因排名前面同学们的讨论,注意力分散,而丧失供人『瞻仰』的机会。这回我决定配合那些不知羞耻的同学们,由排名最後,成绩最低的同学们先领成绩单,好让他们不要脸到底。」 该死,每回mc来时,罗水绢总是一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情形,只要她的mc一来,她就会从生龙活虎,一下子成了萎靡不振,要死不活,活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当女人真是他妈的麻烦。 如果她是男的,所有的麻烦就都不存在了。 「罗水绢——」 正当她痛得死去活来,根本无心分神时,一声高八度,如破音一般的尖唤刺入她耳中。 「罗水绢!」 被这麽一叫,似乎连窗户、吊灯、吊扇全在摇晃,就连窗外飞过的麻雀也差点失足掉落,更别提已经精神涣散、目光无神、开始神游太虚的罗水绢了。被这麽一叫她也不得不目光如豆,一脸愕然的看着老处女杀气腾腾的面容,甚至未察觉自己嘴边还挂着一串口水,茫然的『啊』了一声。 老处女看来似乎很生气,可是罗水绢自认自己没做错什麽事呀! 该不会是…… 「你还『啊』!」 老处女火山爆发了,教室的屋顶都快随之掀起。 「你模拟考的总分只有五十分而已!五十分!你知不知道?你己经连考两年都以总分八十七分『高分』落榜了,再这样下去,我看你就算革命一百次都不会成功。」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只有罗水绢皱了皱眉,耳朵似乎已经被老处女过高的分贝震到失聪了。 开什麽玩笑?革命一百次,那我岂不是要嗝屁了? 她走到台前去,神色自若的领取成绩单,双眼发直。 很好!国文只有作文拿了十二分,数学零分,主义二十分,史地十八分……还有分数嘛!她记得上回考模拟考时,她也是因为mc来了,肚子痛得难受,才早早蒙完答案以争取睡觉时间。没想到她猜答案技术不良,只猜到五十分! 唉……mc真是她的致命伤。 老师继续在台上叽哩呱啦的发成绩单。 而她则将头埋进双肘间,想起了若是爸爸妈妈看见她这张成绩单,又会说什麽了—— 「你看你,做姊姊的,一点也不知长进!看看你弟弟翰翟,多聪明呀!考上市立第一高中,又保送上国立大学,多为罗家争气?你却连公立高中的边也摸不上,现在大学还连考两年也没考上!要知道,我们罗家是有名望的人家,你父亲身为『传宇企业』的开发经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麽会有你这麽不知上进的女儿?若是翰翟还活着……。」 翰翟!翰翟!翰翟!从小到大,你们就只惦着他,炫耀他、疼他、宠他、重视他!可是我呢?为什麽你们从不认真地看我一眼?只会用成绩来衡量我的价值。 「翰翟是罗家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没有人像他一样有天份又有本事的了……」 难道只因为我不是男孩,又不聪明,你们才不喜欢我的吗?如果我是个男孩子,你们是不是就会多爱我一些了?是不是? 可是……既然你们讨厌我,又为什麽要生下我?你们可知道翰翟其实一点都不像外表上那麽乖巧,他就是因为吸毒才被害死的! 罗翰翟是罗水绢小一岁的弟弟,从小就是资优生。可惜,在半年前,被人发现陈屍在野外的路边,死因不明。事实上也不是不明,只是罗家花大把钞票将事情压下来而已。他是个很成功的双面人,罗氏夫妇从来不曾发现他们的宝贝儿子竟然吸毒,更不知道他们捧在手心上的宝,竟对他们恨之入骨。恨他们追求虚荣,恨他们不曾多关心他们姊弟俩,更恨他们没有多抽些时间陪他们,成天只知道顾着「面子」! 可惜她什麽也没资格说,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差劲的人所说的话。 轰隆—— 蓦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截断了老师喋喋不休的训斥,所有人全惊愕不已的听见三楼传来的巨响,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落。 「呀!」 「啊!」 「哇!」 「怎麽回事?」老处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着。 坐在靠窗的学生突然尖叫了起来:「火……火……在三楼……」 「救命啊——」 「啊——」 一群学生,甚至连整条走道上都开始慌乱了起来;浓烟迅速的蔓延进二楼的教室内,之中甚至有人哭喊了起来,争先恐後的夺门而出。 「不要慌!各位同学!不要慌!」 老处女无能为力的看着窜动的学生。看来,现在是逃命要紧,什麽火场逃生守则和演习,顿时全都成了狗屁。她心一狠,也丢下学生,逃之夭夭。 这里面大概只有罗水绢逃得最力不从心吧! 「他妈的!什麽时候不起火,偏偏挑上老娘身体状况最差、最虚弱的时刻出状况。真是他妈的狗屎!」 罗水绢口吐秽言的拼命和同学挤门。什麽叫「人性本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个时刻看得最明显、最清楚了,大家都自顾自的逃命,何来同学爱之有?平常两个人走都嫌空的前後门,今天像是突然缩小了尺寸似的,怎麽挤也挤不出去。 走道上陆续涌出人来,再加上要从教室逃生的学生,现场一片混乱,推、挤、碰、撞受伤的大有人在,被踩伤的大概也有吧! 好不容易,罗水绢眼看着就快挤出门口了,冷不防的,一个大吨位的同学屁股一摆,就把她给撞向门框上,她的头吻上了木条,眼冒金星。 「喂!是不是有人撞到门了?快扶她。」 一位女同学本来想扶她一把,但有人抓住了她。 「先别管她了!等一下会有消防队员进来救人的!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不然,到时候连我们也走不了了!」 因为撞上门框而受伤的罗水绢,立刻陷入一阵晕眩中,眼前一片黑暗,加上失血的缘故,她根本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 等她好不容易恢复气力,眼睛也能看清时,她按住流着血的左额,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此时,逃生的人似乎散得差不多了。火势愈来愈大,浓烟已经弥漫在整层楼中了。 「我……会死吗?」 她挣扎着走出教室,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出意外,不知道她的父母会怎麽想?会不会像罗翰翟死了之後一样常惦记着她? 还是…… 她闭上了眼,靠在走道的墙上。 有时候她真的巴不得自己从未出生过! 此时,她蓦地感到一道尖锐冷冽的目光,像是要射穿她似的狠狠地盯着她;她猛然回过头去,刹时,呼吸停住了—— 火焰中,站着一个修长俊美的身影,唇边扬着邪气又洋洋自得的笑意,手中还抓着一串炸药。 罗水绢下意识的倒退了二、三步,她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不该看的事了?她抓住前襟,倏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那男人俊美的如撒旦一般邪恶,他挑衅的松开手,让炸药掉在地板上,还以唇型做了个『碰!』的样子,一手举起来,比了个枪型,直直的射向她的心脏,她刹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像是真的中弹似的,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呼吸停止……整个人倒了下去。 她会死吗?会吧?火似乎已经烧到她的身旁来了。 那是,冷蓝色的火焰——散发着凛冽寒冷的气息,一如北极的气温,燃烧着冰雪的温度。 身着冷蓝色衣服的男子接住倒下去的罗水绢後,有意无意的回首望了望走道的尽头,抿紧了唇,将她一把抱起,迎向光明的那一头。 「我们家怎麽会生出你这号笨蛋?」 妈妈!水绢不笨!水绢一点也不笨!只是—— 「你看你的成绩,真是丢尽了罗家的脸!我们罗家没有这麽笨的女儿!」 不!不是!不是的!我只是没有…… 她张手挥舞,期盼有人能救她,拉她脱离这阵恶梦的漩涡。 「去去去!去外面住!看到你我就一肚子火。看看翰翟!多乖巧多聪明又多上进呀!」 爸爸!妈!听我说!听我说—— 此时,她看见了那个露着邪狞笑容,对她比了开枪手势的男人。那个笑容彷佛在对她说…… 别说出去!否则,有你好看的! 他是谁?为什麽她记不起他的五官了? 最後,她只看见他漫不经心,却充满胁迫的唇型。 「碰!」 那个手势,那声「碰!」彷佛直接刺入她心底般令她疼痛…… 「啊——」 她倏地张开了眼睛,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洁白如雪的天花板,耳边还传来吱吱喳喳的谈话声。接着,向她袭来的,是一阵直劈脑门的疼痛。转头向右望去,妈妈咪呀!这是哪里?人怎麽这麽多?除了有人也躺在床上,还挂着瓶瓶罐罐之外,尚有穿白衣的看似医护人员者,抓着通话器的警察,甚至……上帝!甚至还有摄影机! 「我到底……在哪里呀?」 她腾出一手来,抚上疼痛的脑袋,试图搜索出蛛丝马迹;她记得……老处女不是在发成绩单的吗?後来……似乎有了爆炸的声音,火灾—— 「这里是『济世救人医院』的急诊室。」 有一阵悦耳的男中音传来。 「急诊室?天堂也有急诊室吗?」 罗水绢又用力按了一下额际,上面缠着纱布。会痛?而这纱质的触感又不像是假的,不是作梦的,那麽…… 「啊!」 突然听见身旁有人出了声,她惊叫着爬起身,望向她的左边,一点也没注意自己右手臂上还吊着血袋及葡萄糖。 「你是谁?」 火焰——冰冷的冷蓝色火焰。这名身穿红格子,白色休闲裤的男子竟莫名的给她这种感觉,那身燃烧着精灵之翼般的冷焰,让她在恍惚间浮出了奇异的熟悉感,但该死的她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儿见过这身散发出冷冽气息的男子。 但那名男子倒不回答她的话,一古脑的埋首在报纸中,似乎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她看不到他的五官,但看他持报,修长双腿交叠,安闲自得的坐姿,以及那身看来价值不赀的行头,大约也能猜到是和她相同,优渥家庭中的产物。 「嗨!哈基咩马西待,喔呢哢拿哇『宇野万里』,多西哟罗西股。」 啥? 罗水绢刹时感到耳朵失聪,茫然的看着发声的白衣男子,若她的理解力不差的话,他刚刚应该是说—— 「初次见面,我是宇野万里!请多多指教。」 只见那个帅得无法言喻的医生笑嘻嘻的,用眸光扫了身旁的人一眼,然後用标准的国语:「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姓斐,名火祺,二十八岁,未婚。」 未婚?二十八岁?他以为他在干嘛?相亲吗? 罗水绢丢给他一记白痴极了的傻笑,倏的转换表情。眼眸泛着霜冷,疑惑的直盯着他。 「救命恩人?你说是就是吗?我根本不记得什麽时候被他救了。」罗水绢口气很冲的说。 斐火祺仍旧不为所动的看着报纸,丝毫不搭理她;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副「屌」样惹恼了她,罗水绢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爽了。 宇野万里笑着托腮,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悠哉悠哉的提醒她:「你知道你为什麽在这里吗?」 她呆了呆。对喔!这里是急诊室耶!我在这里干啥?她摸了摸额上的纱布,奇怪?这个伤是怎麽来的?她记得她叫「罗水绢」呀!也还记得爸爸、妈妈、弟弟;更记得她大学连考两年没考上,是罗家之耻…… 对了!爆炸—— 她最後的记忆,停格在补习班的爆炸,同学们的仓惶逃命,她的伤是在…… 她的头猛然的抽痛了起来。她的脑子里是不是遗失了些什麽?她一直觉得脑袋中有某个部份空了,遗失了,而她一时间却找不回来。 「为什麽想不起来呢?」罗水绢疑惑的皱着眉。 「真的想不起来?」宇野万里看着她问。 罗水绢摇摇头:「我只记得自己撞上了门框,之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不用勉强去想了。」 宇野万里仍用那逗人般的戏谑语调说道:「你的头受到撞击,因而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可能因此而造成你有片面性记忆丧失症。」 「片面性记忆丧失症?」 罗水绢皱眉。这是啥鸟玩意儿?她连听都没听过! 「就是你会忘记某部份记忆,但不是全部的。通常是受到创伤的那个部份。有时是因为某种刺激,潜意识的压抑;有时则是受到某种暗示。」 「暗示?」她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她好像真的遗失了某段记忆,因为她脑中一直有某些画面挣扎着要出来,但她想不起来…… 「自己的,或外在的都有可能呀!」 什麽跟什麽! 罗水绢翻了翻白眼说:「好吧!管他什麽片面什麽症的。但这家伙是怎麽救了我的?他为什麽会出现在火灾现场?我记得没见过他。」 她大刺刺的用手指着看报的斐火祺,似乎有意挑起他的注意力;但……可惜的是,那份报纸似乎有什麽精采的天大新闻似的,这个斐家大少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一下,连出声应她一声也懒。这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吗?漠不关心、冷酷淡漠,连问候也吝於说一句,真的让人很怀疑这个散发出冷然气息的男子竟会冒着危险去救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唔……这是因为……」宇野万里正待要回答,突然有群人架着摄影机,手持麦克风冲向他们,一开始即兴奋、争先恐後的东问西问,镁光灯也此起彼落的闪烁着。 「罗水绢同学!我们知道你是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才被救出来的,请问一下你有什麽感觉?可否叙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对於你置身的那间『建成补习班』被人放置炸弹的事件,你有没有什麽话想说的?」 「还有,你是被哪位神秘人物救出火场的,你能否告知……」 「你们烦不烦呀!」 一阵低沈空茫,如冷风吹过般的男中音倏地响起,岔入叽喳的人声中,显得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却又令人不由自主的沈溺。 罗水绢和记者们一样,顺势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男人!而且,藉着他报纸翻页的动作,她终於看见了那个沈默不理人的「救命恩人」,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一个……很好看的「小白脸」。 是的,小白脸。她最讨厌的那种典型;手无缚鸡之力,身着名牌,一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之外,一无可取的文弱「废物」! 但……他的嗓音却让她的心不自禁的悸动。 啧!一个小白脸! 「不让病人好好休息,反而为了图一己之利在这里骚扰病人。」 一双冰冷的冷蓝色眸子由报纸後方出现,随着报纸高度的下降,一张俊挺的有些不像话的五官昭然若揭。 「岂不是显示你们没有职业道德,而只有职业利益?」 一群人闻之噤声,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太厉害了!冷静,镇定的教人害怕;面无表情,听似冷然,声音中却隐藏着不容小觑的警告及威赫。 这个小白脸……不简单! 「还不走?」他眉毛一扬,那些记者立刻纷纷退却,表明等病人健康情况转好些再来。 照理说三言二语一定不可能打发得走他们的,但不知是这个人的表情太骇人?还是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凛寒气息太吓人了? 「啧!火祺!」 在一旁观戏的宇野万里突然恶作剧似地将手搭上斐火祺的肩,戏谑的道:「你不是一向『没意义的话不回答,不干己身之事不插手』的吗?怎麽今天破戒了?」 斐火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埋首在报纸中。对於这种没意义又没营养的话,他一向是不回答的。与人相处时(尤其是女性),保持距离,以测安全更是他的座右铭。因为如此,所以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是绝不会管的。 除非…… 「尤其是在大众传播媒体面前,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吸引别人注意的吗?」 宇野万里继续消遣他,罗水绢几乎可以确定他是故意的。 「能不能猜到往後会有多少麻烦缠着你?这不是你的作风喔!莫非你……」 他的眸光闪着诡异,别有用意的:「大动凡心了?」 「宇野万里——」斐火祺冷不防的以一只拳头抵在他的下巴,让他反射性的举起双手,迎面对上斐火祺冷淡中带着警告的眼神。 「如果你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他优雅的收回拳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我会很自动的替你料理它。」 然後彷佛手中的报纸是什麽天赐的宝贝似的,不再理会旁边的声音。 够酷! 这个小白脸,真有个性。短短三十分钟内,他就已经把她对小白脸的原有观点改变了;但……罗水绢的唇角噙起一抹慧黠的笑。 难说!谁知道他是否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呢?外表,是谁都可以伪装的;人心隔肚皮,内在才是最危险、最难让人看清的。 「好好好……:我识时务,走人总行了吧!」宇野万里举起双手,掌心向外,状似安抚地:「我要去回诊了,有事再打call机给我。」 他走後,两人再度陷入寂静之中。罗水绢突然想起不知现在到底多晚了?她还没回到家,若菲佣向父母提起,她晚归又没有通报,她准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 虽然……他们几乎都不在家。 她才掀开被子,就有一只修长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另一手递出行动电话,却还是埋首在报纸上:「要通知家人吗?」 罗水绢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怎麽会看出她的意图;但他那副太过专注於报纸上,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行为却惹恼了她。 她火大的叫说:「不是!我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 他总算把报纸放下,双眸专注的盯着她,刹那间,竟让她无端的红了脸。 「好!走吧!」 他立刻二话不说的提起吊着点滴的架子,离开病床边,罗水绢睁大了眼睛,惊愕的叫着:「你要和我一起去?」 斐火祺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 罗水绢火大的皱眉,比手画脚的大吼大叫:「第一……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们怎麽可以一起去上厕所?第二……我不记得我有请看护,尤其还是一个小白脸……」 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的罗水绢有些懊恼,自己向来都很冷静的,怎麽这会儿才被人家的言语小小的刺激了二、三下,就完全失控了呢? 「看护?」他又扬了扬他英挺的剑眉,唇角浮起淡淡的嘲讽,似乎对她出口的评语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我倒觉得我像是个保姆。」 「保姆?」 才对他稍稍感到有些抱歉的罗水绢,现在又被这句话激得很想一脚踹死他。罗水绢恨恨的瞪着他,但他却一点也不引以为意,还故意似的用一副『我哪里说错了』的表情斜睨着她。 害她气得连电话也不想打,厕所也不想上了,一把拉起棉被蒙住头倒在床上,不想再看见他的脸。 「你不想上厕所了吗?」 他还一脸无事般,气定神闲,不愠不火的道:「小心膀胱炎。」 这个天杀、他妈的狗屎! 罗水绢躲在棉被中,在心中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看来,你恢复的情况挺不错的。」 宇野万里笑着亲自替她包紮。和他一起来回诊的护士纷纷嫉妒不已。 「还是想不起来?」他温柔的问道。 斐火祺离开两天,而罗水绢也待在医院两天了。两天了……她的父母还是没来看她,宇野万里明明已经打传真去公司给她父母了呀! 罗水绢摇摇头:「想不起来,反正……那或许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忘了说不定会好一点不是吗?毕竟,是爆炸那样恐怕的事——」 罗水绢闭上眼,她实在不愿再去回想那天的事。 「你缺乏安全感?」宇野万里一双眸子异常的晶亮,狡黠的盯着她。 「你父母没来看你吗?」 罗水绢盯了他好一会儿,习惯性的皱起了眉,沈默不语。 她不喜欢被人看穿,因为……这让她感到赤裸、无所遁形、没有了安全感。不被父母重视,其至不被关心的伤害,让她无法放心的去接近任何一个人。或许就因为终有一天会被抛弃,所以她一直无法对任何人用『心』。 「你休息吧!」 宇野万里了然的笑了笑,拍拍雪白的长袍,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要担心,会有天使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听过每个人身旁都有天使守护的事吗?」 罗水绢不悦的拢起眉:「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拿哄小孩的口吻来对我说话!」 「是!小的受教了,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宇野万里深深的作了个揖,一副古代书生样。 「但……在下可否请姑娘wait and see 吗?」 等着瞧? 罗水绢纳闷的目送他离去,总觉得他好像话中有话。但,她不想去研究,因为她认为,一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看看窗外的夜色,车水马龙,五光十色的车灯像是流动的星星,滑动在深夜的黑幕中。好美,如同一场绚烂的梦—— 在不知不觉中,她沈静的睡着了。梦中,是华丽缤纷的光芒。 照理说,她应该要安稳的一觉睡到天亮的。 但是,在夜半,她睡的正熟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冰凉的触感抵上她的脖子,在她惊醒的瞬间,一个低沈的男声飘进她的耳中。 「不准叫!乖乖下床跟我走!否则……」 罗水绢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把刀锋逼近她的颈项:「知道了吗?」 罗水绢刹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好乖乖的照着他的话做,同时在心里盘算自己该如何逃跑。 「先……先生……」她艰难的开口,顺道拔掉自己身上吊着点滴的针头,握在手中;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麽事了?她记得她并没得罪过任何「大尾」的人物呀! 「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对方低笑了一阵後,道:「罗水绢,岁,a型。父亲是『传宇企业』的经理,母亲为其助手秘书,不是吗?」 咦? 她大吃一惊,更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针头。 他为什麽对她了若指掌?莫非…… 他是为了她的…… 当她走到门口,扭开门把时,冷不防的一个回身,猛然将针头刺向他的脸孔,对方显然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他很快的闪躲,但针头还是插在他的面罩上,罗水绢则趁机跑出病房大叫着:「救命!救命!有人要杀我!谁来救救我?」 「妈的!别叫!」 蒙面人追了过去,紧跟在她後面,有些护士看见了,全尖叫着躲起来。 罗水绢没命的冲向楼梯口,突然撞上了一具结实宽阔的胸膛,让她痛的几乎掉出眼泪来,心里暗暗叫糟—— 啊!该不会是那个蒙面人的同党吧?这下可死路一条了! 她抬起头来时,却看见那张冷峻淡漠的面孔,正锁起眉头看向她身後那个逃掉的身影。 「啊……你……你你你怎麽会……」 她惊愕的低叫着,离开他的胸膛,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到底谁要杀她? 甚至恨到非置她於死地不可的地步? 蓦地,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她的眼泪不听使唤的沿面而下。 为什麽? 她没做什麽坏事呀!她不像罗翰翟一样吸食毒品,为了买毒品去赌博欠债被人追杀! 如今不但父母不来看她,甚至连神也背弃了她,让她置身於这谜一般的险境中。 为什麽…… 斐火祺看见她紧抓着他的那双手用力一揪,二话不说的哭了起来,心中竟然泛起了奇异地情愫;原本想拨开她的手,但看她哭得那麽伤心,又狠不下心来了,情不自禁的反拥住她。 「怎麽回事?」宇野万里刚开完食道癌的手术,正头晕眼花的步出手术室;斐火祺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的将罗水绢抱进病房去。 宇野万里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旁的医生全部愕然,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去替他挂精神科急诊了。 第二章 「喂!醒醒!」斐火祺轻轻地推了推睡梦中的罗水绢。 「玛丽!别吵——」罗水绢动了动身子。 「喂……」 咦?玛丽的国语什麽时候说得那麽标准了? 罗水绢心不甘情不愿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後,懒洋洋的睁开双眸。 「啊……」 小白脸!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他的胸膛上。昨夜的记忆再一次回到她脑中,她倏地羞红了脸,手忙脚乱的离开他的怀里。 昨夜,她一直死赖在他怀中痛哭;他大概是走不开(也走不成),所以才陪她睡了一夜吧! 「我就说她怎麽会考不上嘛!原来是和男人搞上了。」 咦? 这个声音好熟悉呀! 罗水绢慢慢的回过头去,她整个人愣住了。在她身旁的斐火祺丝毫不把对方投来的恼怒眸光看在眼里,只是慢条斯理的:「你爸妈来了。」 「你爸妈来了。」 「大少爷的表弟不是紧急传真来说你脑震荡了吗?我看你倒是逍遥的很,还有男人陪在身边!」 何清雅尖锐的说着,顺道多瞟了依然不为所动的斐火祺几眼。 「老婆!还有外人在。」罗良朋拍拍老婆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此时一个护士推着换药车走了进来,恰巧听见何清雅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於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替斐火祺辩护:「夫人!您误会了。令千金在补习班出事时,是斐先生救了她;而且令千金昨夜……」 「你们怎麽知道是他救了水绢?我又怎麽知道他们之间没什麽关系?」 「老婆……」罗良朋急着拉拉何清雅,示意她把那「泼妇骂街」的声音关小一点,这里到底是公共场合。但她好像还是认定他们有染似的,提着高八度尖锐的嗓音叫骂着。 罗水绢下意识的挨近斐火祺,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似的。为什麽?今天如果是翰翟受伤或出状况,他们一定会急着询问、关心。为什麽对她就…… 「良朋,你看,你看他们两个,还那麽亲密的腻在一起,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嘛!」 斐火祺依旧冰冰冷冷,没有任何反应的看着抓住自己衣服,明显流露出不安、绝望、悲伤的人儿。他知道再怎麽解释,人家都会认为自己强辩,与其愈描愈黑,倒不如什麽也不要说,他才不想多费唇舌。 「奇怪了?罗太太,你怎麽这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护士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不要说了,什麽都不要说了! 罗水绢在心中一声声的呐喊着。原本她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或许爸妈会给她一个关怀拥抱或是一些安慰的话,让她感到自己在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份量。但……显然她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看来不得宠的孩子永远只有被厌弃的份。 「你……你们是谁?」蓦地,一个冰冷的声音插入空气中。一群人同时望向依偎在斐火祺後面的罗水绢。 何清雅高声尖叫:「你竟然要这个男人,连家人都不认了!」 护士小姐再也受不了的大声解释:「不是的,罗太太!令千金那天发生意外时,头部受到撞击,所以有轻微的脑震荡,得了片面性记忆丧失症。」 但是,「片面性」怎麽会变「全面性」了? 「医生!宇野医生!」 护士大吃一惊,冲出去叫医生。连罗良朋跟何清雅也吓了一跳;看罗水绢抓着斐火祺的样子,彷佛他是她唯一的避风港,也是她能全心全意依赖的人,心中倏地有些不悦。 「小绢?」 罗良朋走上前去,想搭罗水绢的肩;但她却更急切地往斐火祺背後缩去,轻声的喊着:「别碰我!我不认识你们。」 何清雅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怒火中烧。 「好啊你!忘恩负义的东西!」 一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但此时斐火祺一伸肘,挡住她的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惯有的冰冷表情。 「对不起!罗夫人!在令嫒恢复记忆之前,我会替你们照顾她的。」 「你……」罗家夫妇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明目张胆的如此要求。 「该不会是你下了蛊,让小绢迷迷糊糊的跟你走吧!」 罗良朋也不悦的开口,这年轻人冷冽的气势,彷佛是天生的领导者,可是却生着一张花花公子,纨裤子弟般的脸孔,虽然这是种完全极端的气质,但在他身上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矛盾,真让他看不顺眼! 斐火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冷然优雅的笑了。 「相信凭我的条件,不需要下蛊就会有不少女人愿意黏上来!」 「喔?你以为你是谁?小白脸!人光有好看的外表是不够的喔!」 此时罗水绢完全没听他们在说什麽,她只感到自己的心正碎成片片,而慢慢死去。她决心放弃争取父母疼爱的心,离开那个没有半点温情的家。抓住襟口,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低喃,「不要再伤害我了——」。 所以,她没听见斐火祺对父母说了什麽。只见罗氏夫妇彼此对看了一眼,何清雅首先甩头走出病房。 「随便你!我们很忙,没空理你们了。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们就这麽走了。还是连一句关怀,一个拥抱也没有。但……她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斐火祺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动手收拾她的东西。其实她根本没什麽东西可收拾,除了宇野万里给她的杯子,及卫生纸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喔!还有护士替她买的盥洗换洗用品。 「咦?你干什麽?」 等她回过神来,她的所有「家当」都已经「整装待发」了。 「办出院。」他简单扼要的回答。经过昨晚的事件,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她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唔……好……」罗水绢毫无意识地应了一句,随即回过神来低叫:「那我要住哪里呢?」 她现在可是在记忆丧失中呀!总不能去住朋友或亲戚家吧! 「住我那。」 他还是一派平静无波的悠闲。他只需要跟宇野万里交代一声,其他的事就可以由他接手了,斐火祺可省掉不少功夫。 「什麽?」 罗水绢惊叫了起来:「不必了!我在外面找个地方住就行了。」 「不行,我已经答应你父母,在你恢复全部记忆之前,要照顾你。」 「什麽?」 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的父母竟然真的对她漠不关心到随便的把她丢给一个陌生人? 「你放心。」 斐火祺轻描淡写又漫不经心的靠在身旁的小柜子上道:「如果要把你卖掉,我看……」 他的眸光开始上上下下打量她的身材,唇角扬起了笑意,摇摇头说:「你这种身材,根本卖不了什麽好价钱,就算卖出去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退货的。」 「可恶!」 罗水绢大叫一句,忿忿的看着他,双眸喷火。她最恨别人说她身材不好了!因为她太清瘦,国中时剪男生头,就常被认为是男孩,连穿裙子上女厕所都会被笑是走错厕所,更过份的是,罗翰翟还告诉同学——她是他「弟弟」! 真是矛盾!她很想成为男生(尤其是mc来的时候),但又痛恨别人取笑她的身材! 「你以为你的身材又好到哪里去了?」 是不怎麽好!上宽下窄,黄金比例,标准的衣架子……真是烂透了! 但斐火祺却恶作剧的笑了。 「根据我听过的评语,似乎没听过有人说不好的。」 「才怪!」 好可恨!这麽恶劣的男人怎麽可以让他有那样完美的脸孔,又给他一副挺拔修长的身材呢?不公平! 「才怪!烂死了!烂透了!烂毙了!烂……烂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昧着良心痛骂了一长串,却看不见他生气的迹象。只见他提起背包,拿起行动电话,和宇野万里用日语通了话,似笑非笑的瞅住她:「放心!我对身材不好的小女生没有兴趣的。」 什……什麽嘛! 罗水绢恼火的任由他丢下外出服要她换上,然後走出房门,总觉得他似乎是故意的! 故意的…… 罗水绢猛然发现,自己发了一阵脾气之後,心情似乎好多了,而刚刚受到的委屈似乎也淡化不少。 不论他是不是刻意的。来到公寓的大门前,罗水绢才发现——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有钱!住在那麽高级的公寓中,使用一切现代化的用品,连开门都不是用钥匙,而是用磁条卡! 「进去吧!」 斐火祺率先走入屋中,一只巨大的牧羊犬立刻飞奔过来,亲密的跳上他的胸前,汪汪的叫了二声,她不禁看呆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麽大一只狗! 「乖!spy !有没有我的电话?嗯?有谁找我了?」 「你和狗说话,牠哪听得懂?」 不是她看不起狗,只是有些不甘自己被冷落在一旁,最重要的是……她怕狗! 「spy !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 斐火祺抓住牠的项圈,拖到罗水绢的面前,对spy 亲切的道:「这位妹妹叫做罗水绢哟!来!和客人打招呼!」 spy 和她对望了好一阵,懒洋洋的走回沙发边窝着。从头到尾,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是什麽世界?连狗也不鸟她! 罗水绢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只狗。心想……真是他妈的「狗眼看人低」!什麽人养什麽狗,一点都没错。 斐火祺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迳自将手中的磁条卡交到她手上道。 「今天起,你就住这儿了。」 「没搞错吧!我……我要和你同居?」 真吵! 斐火祺把她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後,走向门口,用另一张磁卡,打开在对面的屋子:「懂了吗?这两间房子都是我的!」 他轻描淡写的看着她,扬起唇角取笑着:「我说过了,我对身材不好的小女孩没兴趣。」 真他妈的狗屎! 罗水绢恼火的回瞪他,但……不一会突然掩嘴而笑,笑得像「倩女幽魂」中那个姥姥般邪恶。 「喔呵呵呵呵呵……」 「你什麽时候成了『白鸟丽子』了?」斐火祺不敢领教的各用一只手指头按住耳朵,真希望其他邻居没听见,不然待会儿恐怕就有人要来投诉了。 「原来冷酷,有个性的你,喜欢那种胸大无脑,丰臀无内在的女人呀!」 她挖苦兼报复的拍拍他的肩:「是嘛是嘛!『花瓶』女人就是要配『花痴』男人。不然有内涵的男人就娶不到好女人了。」 言下之意即是说——什麽人玩什麽鸟! 斐火祺对她的讽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是吗?总比那种不但没有内在,连身材也没有的人好多了吧!」 「什麽?」 混帐!王八蛋!可恶! 「看你那麽有钱……」她眯起了眼,不甘示弱的拍拍房子的门框,刻意挑衅道:「该不会是在『星期五』上班赚来的吧?」 「你错了!」他对她竖起食指,摇了摇:「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需要去『抛头露面』,就有大笔钞票入帐的。」 接着又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你还太嫩了。」 莫名的,罗水绢对於他的这个动作突然有些心悸,但是那种感觉却一闪而逝,在她还来不及去感觉之前,就已经消逝无踪了。 她努力装着镇定无惧的表情:「我又没说你什麽。」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那种废话就免了吧!」 真臭屁! 「难道你自己承认你是别人包养的小白脸?」 「怎麽?」斐火祺笑得很欺负人似的凑近她:「你害怕?」 「你……」 罗水绢突然感到呼吸困难的推开他:「你是『可疑的陌生人』嘛!」 斐火祺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和迷惘,对自己的举动也感到困惑,他不是一向不喜欢接近女孩子的吗? 他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淡淡的丢下一句。 「玩命的工作。」 他说完就走到她身後,在她还来不及消化完他的话之前,按着安装在墙上似电铃的钮:「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当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咕嚷的回了一句,也随之走回屋内。奇怪!又不是她自己要来住的,他凭什麽规定她要做什麽呀! 「这是呼叫铃,你若有什麽事,可以按一下,我会过来。另外……」 斐火祺走进玄关,秀杰俊美的五官仍旧没什麽情绪起伏。 「记住!好奇心别太强!对於我的事,你知道的愈少愈好。若有人来找我,你千万别探出头来看,就算我不在,你也不必出来应门。还有,不准接电话!记住了?」 他放慢速度,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力说着—— 「不——准——接——电——话!」 罗水绢被他冷酷的表情骇住了。他即使不发怒,也散发出慑人的气势,彷佛高高在上的王者。 可怕! 「白斩鸡」不都是一副文弱无害,有点半阴性(说穿了是娘娘腔),又胆小没用,只会靠那一张白嫩没晒过太阳似的脸招摇撞骗的吗? 怎麽……? 「知……知道了啦!」她捂住胸口,离开他半尺远,才道:「你……你不必这麽狰狞。」 「狰狞?」 他只是「强调」而已呀!怎麽会变「狰狞」呢?这小丫头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呀! 「well。随便你!还有一点……」 「还有啊!」 「才约法『二章』而已,你就嫌多了?」 「不……不是的!」 她怎麽能说,是因为每次他一接近她,她就会感到呼吸不顺,心口紧绷呢?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太高了,所以,靠近她时,娇小的她会有压迫感,而身边的空气彷佛也被他一吸而空似的。 嗯!一定是因为如此! 斐火祺冷凝着脸,定定的看着她:「最後一条很简单,只是要你别玩『放羊孩子』的游戏。」 「放羊?」 罗水绢还来不及会过意来,斐火祺就转身对牧羊犬温柔的说着:「走了, spy!」 留下仍旧一脸困惑的她,呆愕了好久一段时间之後,她才会过意来,火大的高叫:「我才没有那麽无聊!」 去他妈的狗屎! 罗水绢咬牙切齿的死瞪着对门好一阵後,才悻悻然的转身进门,泄愤似的用力甩上门。这时才感到舒服了一些,踢掉脚上的球鞋,准备好好的来「研究」这间房子。刚刚都只站在玄关上,没有进来看个仔细。 但……好冷! 这是她唯一感受到的气息。纵使夕阳是那麽耀眼温暖的透过落地窗反射入屋内,却仍赶不走这屋内所散发出的冰冷,不知道是因建材的关系呢?还是因为这清一色只有白、冷蓝、黑色系列的装潢及家俱?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屋子,似乎跟它的主人所给人的感觉一致——冰冷、孤寂! 为什麽? 他不是叫火祺吗?照理来说,他不是「热情如火」,就该是「性格火爆」,再不然就是「热血沸腾」才是呀! 怎麽……却比雪更寒冷呢? 玩命的工作! 他是说他在做「玩命的工作」吗? 望着窗外绚烂的景致,罗水绢突然对他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人呢? 其实他是什麽样的人似乎不是那麽重要,很明显的他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那副屌样大概就是因为过份的优越感而衍生出来的吧! 不过,一旦看到墙上那个电铃按钮,她真觉得手有点痒了,好奇似乎是人之本性;而罗水绢现在正盘腿坐在床的中央,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死盯着那个钮。 现在是中原标准时间七点整,太阳正打东边出来。按下去之後会有什麽事发生呢?会不会有一个一身狼狈,刚从床上跳起,一脸杀气的男子冲进来?还是叼着一只牙刷,穿着一件内裤,或是…… 停! 她在发什麽神经呀! 才住进人家家里的第二天就幻想人家的……似乎不是什麽好现象。 「不管了!」 罗水绢振臂高呼一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住按钮,心儿怦怦跳的期待有什麽奇怪的事发生。 三十秒如坐针毡的过去了。 她不死心的再压一次。 二分钟过去了。 没动静。 「他在耍我吗?」 罗水绢火大的连压好几下,都未能如愿的看见有什麽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他妈的!」 她才不相信他有那个通天的本事,知道她正在玩「放羊孩子」的把戏吧! 根本在骗她嘛! 「混帐!」 她怒火冲天的将枕头朝墙上的电铃丢了过去。什麽「有事按一下,我就会过来。」根本在耍着她玩嘛! 本来是不需要生气的,但莫名地却觉得气愤,可笑的是……她气得却是自己心中的那股期待与失望。 她到底在期待什麽?又失望个什麽劲呢? 他们根本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呀! 大力的开了门,走出卧房,猛然踢到一团软绵绵……的…… 「啊——」 罗水绢失声大叫,一个重心不稳,往後跌坐在地板上,颤颤的说着:「狗……狗……大狗……」 spy 意兴阑珊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随意的「汪」了一声,懒洋洋的起身走了,没想到姑娘她却因为这一声「汪」,吓得差点要大叫了起来。又怕这只大狗一发威,把她给吞掉,所以,她抓住襟口,极力忍住到口的惊叫,牙齿轻颤,手脚发软的说:「对……对不起!我没看见大爷你在……在这里休息。」 「syp !我们的娇客起床了吗?」 咦? 罗水绢被这温柔的男中音给转移了注意力。只见身材修长的斐火祺从厨房走了出来,轻柔的目光和语调在看见她时,立刻扬起似笑非笑的眼眸,一针见血的问:「你怕狗?」 他妈的!竟然让他抓到她的弱点。 不过,很快的,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喂!你怎麽会在这里?」 见他扬起了一边的眉毛,罗水绢舌头打结,笨拙的急忙解释:「不!我的意思是你……这是人家住的……」 对呀!这的确是「人家」住的地方呀! 「唉呀!」她双手一挥,气鼓鼓的道:「就算这是你的房子,但现在是女士在居住,你怎麽可以随便进来啦!」 「你是女士吗?」 可恨!他那张看了就令人讨厌的斯文小白脸上又浮起了惯有的嘲讽,见她的脸色渐渐发黑,他有意无意的道:「如果我不进来弄早餐,你会不会饿死?」 什麽? 「少瞧不起人了!」 罗水绢没想到他这麽看不起她。什麽嘛!这个天杀的王八蛋! 「我会烧菜!」 她一向吃不惯「菲律宾」菜,所以自她国小四年级起,她就已经会自己弄吃的了。在她的印象中,妈妈不曾好好的为她煮过一顿饭。真是讽刺!没想到她在别人面前,是什麽也不会的千金之躯。 「是吗?」 讨人厌的小白脸将手上的围裙丢给她:「很好!我来验证一下吧!」 「你——」罗水绢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不相信她会! 「可恶!」 禁不起他的刺激,罗水绢杀气腾腾的进了厨房。实在是混帐!她全身上下哪点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这个该死的小白脸! 但是,她干嘛要在意他怎麽看她呢?认为她没用的,又不只他一个,她到底见鬼的是受了他什麽影响,还是脑袋突然「秀逗」了?自从遇见他之後,她就变了,变得不像原来的她。 到底是为什麽? 「没下毒吧!」 直到她将蛋及培根、烤好的面包,还有牛奶放到桌上时,她依然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当她还沈浸在迷惑中的时候,就被激得立刻将问题丢到一边,专心「应战」。 「外表看来不错——」斐火祺怀疑的皱起眉头,用筷子夹起培根肉,有些挑斤捡两的左右看着。 「但真能吃吗?来spy !你来试试看能不能吃。」 太——过——份——了—— 「去他妈的狗屎!你到底对我有什麽偏见呀!」 罗水绢再也受不了似的抓起手边装着食物的餐盘就要甩过去,斐火祺唇角微扬的抓住她的手,不慌不忙的拿下她手中的「凶器」,很快地挟了一口蛋放进嘴里。 「别浪费食物,现在非洲有多少人没东西吃你知道吗?太奢侈可是会遭天谴的。」 他坐回椅子上,弯身对狗狗亲切和蔼的笑着:「乖!spy !好不好吃呀!好吃就吃饱一点喔!」 他对狗笑得那麽甜、那麽真,像是初入凡尘的天使一般纯净可爱;但对她却是极尽所能的嘲讽,看来在他眼中,她的价值还比不上一只狗! 刹那之间,她竟有个令自己哭笑不得及意外的念头,似乎有点希望他也能…… 铃—— 电话铃声的响起,打破了她迷茫的思绪,斐火祺优雅的走向电话,恢复淡漠的口吻:「我是火祺!大哥?是的!人在我这儿。」 他倏的沈下脸,眼神有些冰冷。 「过一阵子之後我会『解决』的,你不必担心。」 解决? 罗水绢心头怵然一惊,诧异的望着那张透过阳光照耀,却仍是冰冷的绝美容颜。没想到他沐浴在阳光中竟如此之美,美得令人窒息,令人移不开目光。 但……却也绝对的令人害怕。 「谁打来的?」 这种谈话内容莫名的让她心底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彷佛有着什麽重大的阴谋一般。 「你犯规了。」 斐火祺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原先的笑容自接起电话後就消失无踪。 「我说过不准过问我的事,你还记得吧!」 「但——」她真的恐惧,自己卷入了什麽可怕的漩涡之中,尤其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该怎麽相信自己不会有危险呢? 「同样的错误别犯第二次,记住了?」 他森冷的面容令人不寒而栗,罗水绢第一次觉得受到了冷空气的压迫;虽然从认识他到现在,他总是冷冰冰的,但只有这个时刻,最让她感到惧怕。 斐火祺看出她的惊悸,心底没来由的泛出些微的不忍。他别开头,抬眼看了看墙上黑框内白的罗马数字时钟,一脸淡漠的道:「时间到了。」 「咦?」 罗水绢不解的凝视着他。什麽时间到了? 斐火祺的唇角却浮上一抹可恶的笑容。 「中午时记得喂spy !」 「什麽?」 不会吧!要她照顾那只可恨的大笨狗吃饭? 「他不吃饲料的,要吃『真材实枓』啊!冰箱内有菜,你也可以弄来吃。」 什麽叫「也」?感情她比狗还不如? 罗水绢终於明白厨房那个大理石镜面的超大容量冰箱因何存在了,原来是这家伙的食物,真是一只被宠坏的狗。 「不准接电话!电话上已加装答录机了,不用你动手。还有,若有人来找,记得别随便开门。」 「知道了啦!」罗水绢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都快被他气饱了,哪还有胃口吃东西。 「麻烦你别像个老太婆似的一直重复唠叨好不好?」 「当然不好。」 他面不改色的走向黑色雕花铁门:「你是需要人叮咛的小孩子不是吗?」 「小……」她愣了一下。 「对了!」 在罗水绢还来不及发作之前,斐火祺拉开大门,好心好意的回头说道:「早餐记得吃完,别客气呀!」 「他妈的!」在门关上的同时,罗水绢忿忿不平的大骂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客气!这是我做的耶!」 去他妈的狗屎! 她空踢了大门一脚当做出气,正想走回餐厅,却听见了电视新闻的声音。 咦?不对吧!怎麽会有电视新闻的声音?她并没有开电视呀! 她猛然回头一看。 「啊——」 罗水绢差点跌倒在茶几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惊讶的指着长毛大狗:「狗……狗狗狗……竟然会开电视?」 只见spy 大爷安安稳稳的趴伏在地板上,脚掌下压着遥控器,和牠主人一样不为外界所动的盯着电视萤光幕,听见她的尖叫声,spy 转过头,淡淡的丢给她……认为她少见多怪的一瞥,又回头过去,专心的看新闻。 「哇啊——」 这里真是个疯狂的地方,她再不快点离开,保证一定也会精神失常的! 第三章 站在人、车潮汹涌,各色商店林立的补习街上,罗水绢不禁咒声连连的死瞪着那只吸引路人目光的大笨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即宰了牠冬令进补! 在斐火祺前脚走出门槛,而她後脚也要随之溜出门时,这只天杀的大烂狗竟然挡在门口,怎麽推怎麽挤也不离开,直到她开玩笑地随口说要带牠一起出来时,牠才「汪」了一声退开,她只好一起把牠带了出来。 该杀的!那个人渣平时究竟是怎麽调教他的宝贝狗的?怎麽他的狗会这麽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或者……牠是一只大色狗,只要是女人牠都喜欢。也不对!如果喜欢她为何早上还对她不理不睬,一副「闲人勿扰」似的看着电视? 这还不打紧,最呕的是,她还得出两倍的计程车资载这只混帐狗来这里。她只是来骑回她自己的摩托车呀! 都是那个斐什麽东西的不好,没事住那麽高级的住宅区干嘛?害她找不到公车坐来市区。自她高中毕业,考上机车驾照後,她就再也不曾搭过公车了。 再看了手中牵的狗一眼,发现有不少好奇的人都前来向狗「搭讪」了。看那只狗一脸乖巧可人,温驯听话的样子,罗水绢就不禁气得火冒三丈。这只狗和牠的主子一样,都是表里不一的混蛋模样,看了就有气!真想就这样丢下牠,让牠被不肖商人抓去炖狗肉! 真是去他妈的!要不是不希望被那个「活动冷冻库」给变成冰淇淋,她真的很想这麽做。 一个名字中有「火」的男人竟被她喻为「活动冷冻库」,可见她对他有多畏惧了! 轻哼了一声,罗水绢不经意地抬头望着对街被大火烧得焦黑残破的大楼,心中油然升起一份不舍之情。想想她毕竟也在这里进进出出了两年,多少也都有点感情,想起那时候正在被老处女揭疮疤,没想到下一秒大楼就爆炸起火,实在是世事难料啊! spy 突然狂吠了起来,将罗水绢游离的魂魄叫了回来,她莫名其妙地看了牠一眼,还得扯住狗链才不至於让牠冲出去。 「喂!怎麽了?喂!别乱叫呀!」 spy 一点也不理会她的呼声,只是一个劲的对着街道的另一头叫着。罗水绢又扯了扯狗链,感到十分困窘。 「拜托!大爷!你到底看见什麽了呀?别胡乱『起笑』好不好?小心待会儿被警察抓走。」 不得已只好编出谎话来骗牠了。问题是……牠听得懂吗?竟然威胁狗?她该不会也疯了吧! 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来到她面前。正忙着安抚spy 的罗水绢没注意到,直到spy 不顾一切的冲出她手中,跃身扑向迎面而来的男子,罗水绢这才惊愕得回过神来看这个人一眼。 「啊!对不起!」她抓回狗链,用力地把spy 拉回自己身边,歉疚的一古脑低头道歉。 「这只疯狗不知怎麽了,突然有点失常。请你大人有大量的放了牠一马,小女子我会感激不尽的。」 「嘻嘻嘻……」 咦? 他在笑耶! 罗水绢抬眼,纳闷又疑惑的看着这个男人。唔……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她也忘了是在哪儿见过了。唉!怎麽最近老对帅哥眼熟?该不会是「春天」快到了吧? 「没关系!是我不对!」 对方一派潇洒的抓了抓头发,笑得灿烂。罗水绢这才发现,这个人长得实在英俊又帅气,晒得古铜色的皮肤,俊挺的五官,真是「男人味」十足,而且还戴着斯文的黑色圆框眼镜。罗水绢有些着迷的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甩甩头,她发现自己快变花痴了,竟然直盯着人家看。 不过,这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我不该偷窥你的,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他羞赧地笑着,换来罗水绢一阵愕然。 「我是戴逸文,俊逸斯文的逸文。你叫罗水绢是吧?」 戴逸文?这名字好熟呀! 「啊!」罗水绢恍然大悟的叫了出来,终於想起他的面善从何而来了。 「你是补习班的数理老师!」 虽然她没上过他半堂课,但这个帅哥却是「建成补习班」的大红人,女同学心中的「宾士王子」,她没有理由不知道他,虽然……她只是远远的看过他英俊的容颜。 「很高兴你认识我。」 他极为温柔地笑着:「不知可否请你和你的宠物共进午餐?」 「啊?」 她又是一愣! 这是什麽好狗运呀!呸呸呸!先後碰上两位帅哥,该说是「桃花运」才对。 莫非她今年红鸾星动了? 「原来你现在没住在家中?」 戴逸文眸光不经意地闪了闪,看看那只有个性,只顾着和罗水绢抢汉堡吃,自始至终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的spy ,风度很好地笑着问:「连狗也是别人的!」 只是别人养的狗,怎麽会如此戒慎戒惧的保护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是呀!」 她没好气地咬着汉堡出气,狠狠地瞪了怡然自得的大狗一眼,有些不满牠害她在认识的人面前出糗! 就算她对这个俊逸斯文的「宾士王子」没有什麽企图,但常听同学说他什麽性感结实,帅呀俊的,多少在心中也有些发酵作用。 「你怎麽会来这里?」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的模样真可爱,戴逸文双肘交叉地撑在桌上笑问。 「来骑回摩托车的,老师家住这附近吗?」 外表好看的男人,内在通常是出人意表的,就像那个姓斐的。想起这点,罗水绢就不得不收起天真,换上一副谨慎的模样。 「不——」 戴逸文歛起笑容,有些哀戚地道:「是想念学生和同事,所以……」 看来他似乎挺重感情的! 罗水绢偏着头看他,把最後一口汉堡给了spy 。 「补习班的爆炸事件究竟是怎麽回事?」 「死亡二十五人,受伤一百人,而且全都是集中在二、三楼,尤其以三楼最严重。爆炸源是从三楼而来,表示犯人是刻意找三楼下手的。否则……照理说该是由一楼炸起,堵住逃生的路才是!」 那个人若不是太笨,就是神经病,否则没事干嘛去炸补习班。 戴逸文沈重地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道:「你知道三楼第三类组的方克新和姚治强吧?」 「知道呀!」 他们是和她同校,小她二届的「学弟」。说起来还真丢脸,连考两年没考上,连学弟都变成她的同学了,实在惭愧。 「怎麽了?他们有什麽不对吗?」 「听说是方克新抢了姚治强的女朋友,姚治强气不过,又无法使女友回头,一气之下就……」 「什麽?你不是想说这件事和他们有关吧?」 太夸张了吧!他们才几岁?十八岁!小小年纪不学好,却偏偏学电影电视剧搞起情杀,这像什麽话! 罗水绢太专注在戴逸文说的事件中,以至於没注意到spy 正竖起耳朵,漫不经心的舔着白开水。 「很不可思议吧?」 戴逸文自我解嘲的撑住额头,带着忏悔的表情道:「学生没教好,发生这样的事,说起来,我们做老师的要负很大的责任;不能老让外面的人认为,进补习班的孩子就是不好,差人一截的……」 「老师——」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罗水绢完完全全的迷惑了。他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人? 「对不起,我有点情绪化了。但这两个学生都是我教的,他们会变这样,我多少也应该负些责任的。」戴逸文腼腼的笑了笑。 罗水绢冲口而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後悔时光也不会倒转让你补偿错误,若真的不甘心,以後教学生时,尽力就是了。别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一招手就众人向善,每一个人的想法不同,你无法去揣测别人的内心世界,只希望以後别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了。毕竟,未来比较重要,不是吗?」 戴逸文讶异的盯住她,笑了。没想到她安慰人的方式这麽异於常人,很真诚,很坦率,这样的女孩,真的不太常见。 「那你愿意给我机会『尽力』吗?」 他温柔的眸光瞅着她,让她有几分微醺,她快醉在他的眼神中了。 「什麽?」她疑惑不解地问,心头没来由的窜起一份感动。 「你还要升学吧?我可以one by one 教学,让你明年重考第三年。」 「啊!」 「好吗?」 窗外的阳光斜照在对方的脸上,好亮!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闪而逝的……什麽?她不明白!但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 「我……」她的心开始慌乱了起来。 「没关系!不急!」 戴逸文善解人意地笑了,他笑的时候非常明亮、耀眼,但……似乎缺少了些什麽。他的出现,像一团迷雾般,紧紧揪住罗水绢易感的心,让她直觉地害怕! 「这麽冒昧的提出这个要求,你一定很惶恐。不过,你可以回去想想,下礼拜的今天,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 罗水绢仓惶失措地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麽,她竟然感到有些害怕。 「我会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直到她仓促地逃离速食店的大门,那句话都一直回荡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虽然害怕,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喜悦。她到底是怎麽了?她不懂,真的不太懂。 回到住处之後,斐火祺已经在家了,而且正在厨房弄晚餐,看见她回来,只哼了一句:「你回来了?」 然後就二话不说的和狗问候寒喧着。 看到这情景,罗水绢的无名火又上来了,她想起spy 上午无礼的举动,就一肚子火;冲到厨房,她一把关掉炉火,拿下他手中的锅铲,推着他往客厅去。 「过来,我有话要说!」 斐火祺闲散的任她拖往客厅,顺道对spy 比了个手势,要牠跟来。当然不是要spy 保护他免死於非命,而是怕自己到时候会无聊的打瞌睡,所以得和狗玩玩以维持精神。 「怎麽了?大小姐!」 斐火祺老大不客气的瘫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spy 上来,一边用手梳着牠洁白的狗毛,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又要无理取闹什麽了?」 她无理取闹?究竟是谁闹谁呀! 「去你的无理取闹!」 她一出口便成「脏」,惹得斐火祺频频皱眉,而她却顾不了这麽多了—— 「为什麽你的狗非死缠着我不可?看你这麽疼爱牠,难道你平常都不带牠出去的吗?不然牠干嘛巴着我不放?你疼牠是疼假的呀!」 斐火祺一双冷蓝的眸子抬起来扫了她一眼,对她的怒气丝毫不放在心上。他是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子了,不是吗?何必和这个乳臭未乾的丫头计较呢?这不是他斐火祺会做的事。 他依旧维持平淡地口吻嘲弄道:「因为牠喜欢『美女』呀!」 罗水绢眯起眼来看着他。 「你这是在调侃我,寻我开心吗?」 斐火祺淡漠地扬起完美的薄唇,一语双关:「你真是既敏感又迟钝耶!」 罗水绢锁起眉头,狐疑地望着他。 「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 他有些吊她胃口的意图,连眼底也布满了恶作剧似的诡谲和作弄。 「你可以自己告诉牠,叫牠别跟呀!」 「开什麽玩笑?」 罗水绢火气更旺了!他怎麽能这麽毫不在意和冷淡呢? 「这是你教的狗耶!」 斐火祺耸耸肩,有点似真非真的不解。 「有什麽差别吗?」 还问她有什麽差别?吐血!她想大叫了! 「废话!」 她受不了地朝他大吼:「牠是你养的,一定比较听你的话呀!」 「会吗?」 他抚着下巴,状似认真地思索着。 「我也是用国语和牠交谈呀!牠不是应该比较听得懂『狗语』吗?」 她怕她真的会丧失理智,而且被这个装傻的混帐小白脸气疯的! 「说了半天,你是拐着弯在骂我!」 竟敢骂她是狗!她看他才是「狗眼」看人低呢! 「没这个意思!」 他竟然和她斗上瘾了,安然自得地倒了杯茶,补充口水。 「只是,连你说牠,牠都不听了,何况是我呢?」 罗水绢看他那副无关紧要的德行,真想拿东西砸他,他的修养好的太离谱了。 「你这个主人做得可真窝囊!」 「是呀!实在汗颜。」 听着他了无诚意的忏悔,实在气死她也! 「我要去补习了!」 她坐下来,顺手拿起斐火祺刚喝过的开水,凑到唇边就喝了一口。骂了那麽久,口真有点渴了。 斐火祺眸光闪了闪,还是一贯淡然。 「喔?」 「所以我会不在家,你出门时最好把你的狗绑好,否则成了冬令进补的一份子,我可不负责。」 「唔——」 他沈吟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冷冷地戏谑着:「可是,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有个『护花使狗』陪着你呢!」 看来他得另寻他法了。 「哼!」 罗水绢不疑有他,只一古脑的生着气:「我看是『护花死狗』吧!」 「啧!你的国语真不标准,是老师没教好吗?」 敢说他的狗是「死狗」?不稍稍教训她一下,怎麽对得起spy ! 「你——」 这个天杀的大王八蛋! 罗水绢怒火冲天的走回房去,再和他争辩下去,她一定会提早上天堂去的! 斐火祺则毫不在意地笑着亲吻spy ,对大狗狗笑道:「我们可真是『水火不容』呀!你说是吗?spy !嗯?」 大狗汪汪叫了二声,惹笑了斐火祺。 似乎……连狗也赞成他的说法!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罗水绢几乎没和斐火祺碰过面,只有那只可恨的大笨狗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偶尔她也会在电视上看见有关补习班爆炸的後续报导,她这才知道她那两个学弟不但吸毒,而且还和黑道有挂勾;不过,两个人都死了,据说是为了女人!看来跟戴逸文的说法倒是挺相符的。 这不禁让她感到疑惑。到底『爱情』是什麽?他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值得呢?难道爱情真有这麽重要?可以使人做出不理智、违背常情的事来?什麽样的爱情才是对的呢? 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这还不算是最令她困扰的事情。她最困惑的是——她到底该不该去赴约呢? 不过,犹豫归犹豫,一到了约定的时间,她还是费心地将自己装扮了一番,准备前去赴约。 「不准跟!」 罗水绢一边吆喝一边则用力地将大门抵住,不让spy 出来,但spy 却以庞大的身躯拼命地顶门,大有破门而出之势。没办法,罗水绢只有将溜狗用的带子锁上牠的项圈,用力一扯,把牠拉回屋内,将带子绑在阳台的栏杆上,对牠高声道:「别跟着我了。我今天有事要办!懂吗?你那麽喜欢外出,我以後会提醒你那个混帐主人多带你出去走走的。」 spy 晶莹剔透的眼眸中似乎有了些微被刺伤的神色,罗水绢看了有点讶异;而spy 则乖乖的趴在地上,维持「沈默」。 怎麽了? 刹时之间,罗水绢心底涌起了些微的不忍,但随即一想——狗的喜怒干她屁事呀!搞不好这只是牠耍的诡计,想让她心软带牠出去而已! 这只狗的主人真是天杀的大混蛋! 她站了起来,狠下心来丢下spy ,步出大门,她告诉自己,是这只狗太无聊了,所以她留下电视遥控器给牠! 来到约定的地方,罗水绢看了看腕表,她已经迟到三个小时了;其实在三个小时以前她就已经到了,只是,她一直不敢进去。 是的!她不敢进去,她在害怕,而且,莫名地抗拒这种不知名的牵引,那种彷若无形蛊惑的迷眩,令她本能的感到恐惧,却又不由自主的着迷。 她再看了看表,已经迟到那麽久了,他还会在吗? 就算他不在,也该让自己饱餐一顿吧! 她推开了门,店里正在放「lonely lullby 」,上到了二楼,她惊愕的差点停住了呼吸。 他还在! 他正燃起一根烟,侧头托腮的望着窗外的街道,脸上并无半丝不悦。 彷佛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一般,他优美的将头缓缓的,戏剧性的转了过来,露出一抹颠倒众女的笑靥。 「你来了!」 刹时,罗水绢感到心头一紧,整颗心揪在一起,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怎麽了?」 他颀长的身躯朝她走去。 「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麽事了?」 说完,修长完美的手就要往她额头探去。但罗水绢却向後退了一步,双手抓紧背包的肩带,期期艾艾地道:「你为什麽没……」 「没……什麽?」 他疑惑地看着她受惊的神情,突然间明白了。 「喔!我知道了——」 他温和又轻柔地笑了。 「你是以为我已经生气走了,是吗?小傻瓜,我怎麽会走呢?我说过要等你的嘛!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 「人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了什麽意外呢!」 罗水绢突然觉得心头一紧,活到二十岁,第一次有人说担心她,令她整颗心撼动的厉害。 「为什麽担心我?若我不来,你是不是会这样一直等下去?」 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总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她,怎麽受得了突然被人重视的感觉呢? 「只要确定你没事就好了。」 他从座位上拿出一束花,歉疚地笑笑。 「对不起!花有些枯了,不过还好,这束花没有白买,请收下吧!」 「我……」 她又惊骇住了,店里放出「name of the game」这首歌。四周的时空彷佛静止了,只剩下她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和对方柔情似水的眸光。 「为……为什麽?」 她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我和你……我们根本……」 「通常,男人送女人花,是一种华丽的赞赏,其实,我在补习班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眼底的忧郁深深吸引住了。」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她深深地倒抽一口气! 「别放在心上!别放在心上!就只是一个华丽赞赏。」 她根本不该来的! 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眸光,像是蜘蛛编织的网,而她是待宰的猎物。这种突如其来,独断专行的告白,她不知该怎麽去接受?她根本不敢去爱,因为害怕被拒绝,怕被伤害;更害怕被爱。她不希望当自己认为是得到时,却代表她已经要失去了。一旦交心之後,才被遗弃的那种痛苦,将是她所无法承受的! 不经意地,她瞥向窗外,猛然看见一道冷蓝的修长身影立於街道的另一头,那种冷冽,冰寒的气息,像是仲夏中的寒流,不知为何的竟唤回了她的冷静。 不可思议——这个似曾相识的气息,究竟是什麽人的? 她转身想去看清楚,戴逸文却叫住她,以认真坚定的语调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给我一段时间……」 罗水绢猛然转过身,面对着他。 「你在开玩笑?」 她冷静多了,找不到方才的惊惶和不知所措;那道神秘的冷蓝身影,竟然给了她安定的力量。 「我在补习班两年,为什麽你从不曾对我说过这些话呢?」 「因为我不希望耽误你的功课。」 他回答的非常冷静,看起来并不像在做戏。 「那现在呢?就不怕耽误到了吗?」 「如果我在补习班就追求你,会有什麽情况发生,你难道不懂?」 他被罗水绢激得似乎有些情绪失控。 「我不希望流言飞来飞去造成你的困扰。我说过,给我一段时间,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别像只刺蝟一样的防备我。」 他一双似乎能蛊惑人心的多情眸子带着受伤和请求的神情望着她。 「好吗?」 蜘蛛织成的网,是容不得猎物逃脱的,牠会玩弄你,戏耍你到精疲力尽时,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消化你—— 「我不明白……」 她惶恐地看着他:「你为什麽会喜欢我?」 「爱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笑着说:「坐下吧!拿出你的课本。」 爱可使你忧郁 爱可使你燃烧 玩弄的像呆子 直到你不再学习 而你可以打赌 但还未结束 那没有错 你了解真爱 游戏的名字 游戏的名字 世界上的人都在追求 你了解真爱 游戏的名字 游戏的名字 (name of the game) 第四章 请给我一段时间,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的真心。 这是爱吗? 真的是「爱」吗? 她真的要相信,而给他机会吗? 罗水绢在床上翻了个身,对空大叫:「好烦呀!」 「叩叩叩……」此时叩门声蓦然地响起。 一定又是那个天杀该死的大王八! 罗水绢翻转身,用枕头捂住耳朵,打算来个相应不理;没办法,谁叫姑娘她心情不好,不想和那个该被天诛地灭的人渣哈啦。 「叩叩叩!」对方还是不死心的敲着门。 「烦呐!」罗水绢将枕头丢向门,斐火祺的出现正巧成了她最佳的发泄管道。 「做什麽啦!」她用力地拉开房门,怒气冲天地大吼。 「我家失火了吗?」 他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淡然,不愠不火的冷淡,还有他的招牌讽嘲。 「还是因为一整天看不见英俊迷人的我,患了相思病了?」 「去你的!」 她气冲冲地大叫:「才、不、是、呢!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斐火祺举手轻敲了她的头一下,这种亲昵的动作,他自己并没有感觉有何不妥,倒是令罗水绢愣住了。 「想你还能叫得像猪嚎,应该是没什麽事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罗水绢正想开炮,斐火祺就又兀自淡淡地道:「不是就快点出来吃饭,我早上去工作得那麽累,回来还得当『家庭煮夫』、『兼差保姆』,辛苦的很,请你对吃饭热衷一点!就当是慰劳我,ok?」 不知是因为他的眸光?还是因为他的语调?她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涌起了莫名的感动,唇边也不自觉地绽放出甜滋滋的笑容:「人家又没叫你做!」 「没办法!」他自嘲地朝厨房走去。 「谁叫我当初要火鸡妈妈的妈妈,好心收留你?」 火鸡妈妈的妈妈? 「哈……」 罗水绢大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溢出眼角了。火鸡妈妈的妈妈?亏他讲得出来,哪有人这样损自己的! 她不自觉地挽住他的手臂,这一瞬间,他们似乎变得亲近多了;斐火祺不再是那道西伯利亚高原上的冷锋,寒酷的令人无法靠近。 今天的他似乎特别地不一样。 「是呀!『火祺』音同『火鸡』嘛!所以你是『火鸡婆』也是应该的呀!」 「啧!真过份!竟然还赞同!」 他煞有其事地用抗议旳眼神瞟着她,让罗水绢笑翻了天。当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以小孩般的天真眼神看你时,你非但不会觉得他幼稚,反倒觉得他的可爱;而现在斐火祺正好让她有这种感觉!罗水绢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 「没办法!事实嘛!」 「不过……」 斐火祺冷不防地伸手轻抚过她的眉心,让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呼吸也差点停了。但他却笑得炫眼、明亮,使她一下子就沈溺在他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中,无法自持! 原来他也会这样子真诚地笑着。 「这儿别老打结,会产生皱纹的。」 「咦?」 他在关心她吗? 这个认知令她震惊,且错愕不已。他会关心她?她总以为,在他的心中,她比一只狗还不如的,现在被他当「人」看待了,还真不能适应,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但斐火祺却呆愣了一下,似乎有一丝迷惑,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收歛起自己不当的情绪,仍旧是宛若没事般的从容和淡漠。 「好了!吃饭吧!好手艺也得有人捧场才行,去拿碗筷吧!」 「啧!真敢说!」 罗水绢转身去拿橱柜中的东西。 「下回我来掌厨,比比看谁的手艺比较好!」 在她心中,是真诚地希望这种和谐的气氛能一直维持下去,不要老是像水与火一样,不但不相容,还对彼此处处刁难。水火相遇时,不是「水」熄灭了「火」,就是「火」烧尽了「水」,似乎永远都无法共存。 「我不要!」罗水绢在心里低喊了一声,她被自己这种不自觉的反应吓一跳。 「要是你在饭菜里面下毒怎麽办?」斐火祺斜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 「你……」 「和平」终於宣告瓦解,第n次世界大战又将展开—— 「去你的!你有被害妄想症呀!」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猪牵到皇宫还是一只猪!意外地,罗水绢发现,这个天杀的混蛋男人所拥有的体贴,虽然只是昙花一现的时间,但却可恶的令她感到晕眩不安。 而且…… 老是在她心情低落时,替她转换心情。 这令她想起了那道冷蓝色的身影,衣袂飘然的烙印在她心底。 是谁呢?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他在担心吗? 不可思议的心情,他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了。 斐火祺从浴室中走出来,spy 咬了张传真纸,摇着尾巴走了过来。 「乖!乖狗儿!」 他拿起狗狗口中的纸,顺道轻抚牠,接受牠的舔吻。 「你是最棒的!谢谢!不过你今天还是要『回去』那边睡喔!」 spy 叫了一声,若有所求地舔舔斐火祺的手,使劲地摇着尾巴;牠想留下来陪主人! 「谢谢!」 斐火祺明白地拍拍牠:「下回吧!好吗?你答应过我的,记得吗?」 spy 轻呜了一声,站起来,又摇摇尾巴,斐火祺开心地笑了。 「乖狗儿!你是最棒、最听话的宝贝了!快去吧!」 spy 又汪汪叫了二声,在斐火祺的目送下,经由厨房後的长廊,往另一边的房子走去。这二幢房子原本就是相通的,只是他没告诉罗水绢。 斐火祺拨了拨濡湿的头发,走向卧房,关上门,纵身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传真纸—— 尽 速 解 决 大哥 下意识地捏皱了手上的传真纸,不知为何地,他脑中蓦然浮现出罗水绢甜美的笑靥,和杏眼圆瞪的俏模样,不自觉地,唇角攀上一抹笑容。 「能不能猜到往後有多少麻烦缠着你?这不像你的作风哟!莫非你……大动凡心了?」 此时,宇野万里的警告也跑出来参一脚了。这只乌鸦和他表哥一样,总不会说一句好话的!大动凡心?他? 「哼嗯……」 斐火祺冷笑了一声,像是要向自己保证似地道:「宇野万里……这回你可错了,我说过不再为任何女人动心,现在不会,将来……一定也不可能会!」 寂静的夜里,静的只听得见自己内心的声音,斐火祺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夜无眠到天亮。 为了避免让自己又陷入迷乱烦躁的情绪中,罗水绢决定不再赴戴逸文的约。她不想再看见书本了,至少目前还不想。如果你问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麽,她一定会告诉你—— 「玩!」 有些意外的,她和spy 的感情竟然渐渐改善了,她的『恐狗症』也不治而癒,大概是天天和牠腻在一起所引起的吧! 当然,最令人吃惊的是—— 这只狗还会陪她玩电视游乐器! 斐火祺到底是养了一只什麽样的狗呀! 正在和spy 玩「狮子王」卡带的罗水绢抬头看了墙上的钟一眼,对spy 道:「我要出去买个晚餐,你乖乖在家看家喔!」 spy 汪汪叫了二声,摇摇尾巴。 「谢啦!乖狗狗!我很快就回来了!」 罗水绢抓起挂在大门旁的车钥匙,走出门去。spy 站在原地,竖起耳朵,目送她离去。 走出超级市场时,已经五点了,罗水绢想起早上斐火祺出门时,曾问过她晚上要不要下厨。 不知为何的,她因为这个要求而雀跃不已,想着想着唇角竟浮出幸福的笑靥,跟着也就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回到家,煮一桌教他咋舌的好菜! 「咦?」 罗水绢泄气地看着车子的油表:「没油了!」 此时,一辆黑色摩托车,从她身旁经过,往不远处的加油站驶去;罗水绢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原来前面有一家加油站,连忙发动引擎向前骑去。希望赶快加完油,早早回家,赶在斐火祺回家前,把晚餐作好。 就在罗水绢要停下车来加油时,瞥见了黑色机车上的黑衣人甩出一只点了火的火苗,正不偏不倚的射中一辆轿车打开的加油口中,刹时之间,巨大的火花及爆炸声蔓延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的身上飞了过去。 「糟了!」 罗水绢连忙下车,向着加油糟的反方向滚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巡弋一二五被炸成碎片,连同在前面加油的人车,全陷入火海之中。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蓦地,罗水绢感到脑中似乎爆出了什麽景象似的,令她的头一阵剧痛。 「啊——」 「上车!」 冷不防地,一辆冷蓝色的轿车停在她身边,有人一把架起了她,将她拉进车内:「坐稳了!」 咦? 「斐火祺?」 罗水绢这才看见拉她上车那个人的面貌。 「你怎麽会在这里?」 「你看见是谁丢炸弹的吗?」 斐火祺没回答她的问题,把油门踩到底,冲出火场,去追那辆黑色摩托车。 「我没看清楚,我只看见全是黑……啊!在前面……」 罗水绢指着那辆正要转弯的车辆:「就是现在正转向左边街道的那辆黑色摩托车。车号avs——342!」 「好!坐稳了!」 斐火祺来个紧急大转弯,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也往左边街道转过去。 而在前面的车正以高速蛇行急驶,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追踪他。忽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立刻有六台一模一样的黑色摩托车由街道的四面包抄而来,企图夹袭斐火祺的车。 「有……有埋伏!」 罗水绢惊叫一声,往斐火祺身旁偎去。她真的感到惶恐,弄不清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过,幸好斐火祺就在身边。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似乎就放心多了。 「这没什麽大不了的。」 他稳健地操控着方向盘,左闪右避地躲开欲冲撞上来的机车,发现他们似乎有意引导他往郊区去。 「想玩赛车吗?」斐火祺冷笑了一声,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回转,将一样东西丢出车子外,往另一条车道驶去。 「你不追了?」罗水绢讶异地看着他。他不像是会半途而废的人呀! 「再追下去,大概连命也会……喔唔!」 斐火祺拦腰抱住了她,打开车门:「抱紧我!」 「啊!」 在罗水绢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之前,她就已经感到身体一阵腾空,接着,有人以身体护住了她,翻滚至路边;然後在不远处,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冷蓝色的轿车冲撞上其中一辆摩托车,双双撞上安全岛而引爆。 原本已经有些晕眩的罗水绢,在感到脸颊一阵温热时,一把推开斐火祺,讶异地惊叫:「你受伤了!」 他的手臂及身上都有不少处擦伤的伤口,甚至连完美的脸上也有了血迹。 「这点小伤不打紧的。」 他看着自己全毁的车子,坐起身来,不确定自己所动的「手脚」,有没有成功。他势必得再打一通电话给「大哥」才行。 「对不起!」 罗水绢哽咽的道歉声拉回了斐火祺的思绪。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我欠你两条命。」 「你干嘛那麽难过?」 咦? 罗水绢抬起头来,看着斐火祺那惯有的嘲讽和冷漠。 「啧!你该不会在偷偷暗恋我吧!」 「你在胡扯些什麽呀?」 看见他那一脸不当一回事的讥讽,罗水绢像是被人泼了一身冷水似的,暂时隐藏着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不然何必那麽在意呢?我又没死,也没缺手断脚的。所以不会叫你负责,放心吧!」 「去你的!」 罗水绢气的又开始要上演「咆哮路边」的戏码了。唉!他们果真是「水火不容」。 「谁喜欢你呀!是因为……我不要和一个引人注目的『血人』在一起才……」 「是这样子的吗?」 斐火祺漂亮的唇角攀上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吧!你的上衣给我。」 罗水绢惊恐地抓住襟口。 「你想干什麽?」 这里是马路边,他能干嘛? 斐火祺差点捧腹大笑,不过,一大笑就会加剧伤口的疼痛,他还是忍了下来。 「你里面不是还有穿背心,还怕我想干什麽吗?我只是要用你的外衣包紮伤口而已。」 她自己都忘了,她今天穿的是无袖t恤,再套一件长袖衬衫。她依言脱下衣服,撕下袖子替他包紮,擦拭伤口,边问:「可是……我穿这样好像太少了?」 斐火祺正经八百的打量了她一阵,看得她有些浑身不自在,羞涩地用手摀住他的眼睛:「干什麽用那种眼神看人啦!」 「不会很少呀!」 他一本正经,像是诚实小孩地道:「反正又没什麽可看的。」 「斐——火——祺——」 这个混蛋男人的嘴巴真是一级烂的! 「好吧!这借你。」 他把自己披在肩上的长袖t恤给她。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白色长裤,露在外面的结实肌肉,显示了他非「白斩鸡」的身材。罗水绢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男人」。 「可是——」 他既然自己有衣服,又为什麽要用她的?尽管如此,莫名地她竟感到无所谓,反倒觉得穿上他的衣服,有种特殊的感觉,这究竟是…… 「什麽?」 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不!没什麽!」罗水绢笑着耸耸肩,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他的嗓音,和他迷人的冷蓝眼睛了。 「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死不了的。走吧!」 斐火祺站起来,打算去拦计程车。再不走,警车就要来了。 「咦?走去哪里?」罗水绢也站起来,追着他跑。 「当然是回家。」 时间不多了,一定得在警察和新闻记者来之前离开现场。还好这里离市区较远,地处偏僻,警察短时间内大概还不会赶到。若「他们」拖得住的话—— 「我去前面拦车。」 斐火祺走到较前面处,丢下罗水绢一个人。 罗水绢眯起双眼,看着他溶入於夕阳中的背影,总觉得他是个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从相遇到现在,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但,她仍旧对他一无所知。他不讲,她也不敢问,深怕被拒绝。 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已经习惯有他的陪伴了。 「叭叭——」 此时,在她眼前,出现一辆黑色的宾士车,车窗摇了下来,戴逸文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怎麽在这里?」 罗水绢笑了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要怎麽解释?人家不被活活吓死才怪!她顺势看了斐火祺一眼,发现他正以深思淡漠的表情看着他们。 「他是谁?」戴逸文问说。 戴逸文和斐火祺的目光在空气中擦出火光,但斐火祺却是以北极般的冷冽来面对。 罗水绢又笑了笑,这似乎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和她似乎称不上是朋友,但又不算是房东房客的关系,她根本没付过他房租。亲戚?太荒谬了!他们——根本什麽也不是。 「救命恩人。」 这似乎是一个牵强的界定,却是她唯一能扯出他们关系的根据。是啊!他救了她这麽多次,她又该如何来报答!到目前为止,似乎什麽也…… 「原来你认识他。」 戴逸文斜睨了斐火祺一眼,似乎想避开他的视线。他压低了声音:「小心一点。」 罗水绢纳闷地望住他:「你说什麽?」 「老实说,他是行迹最可疑的份子——」 「什麽?」 「虽然警方没有证据,但……听说在补习班发生爆炸时,他是个外人,却意外地出现在现场,还救了你。你说……这难道不可疑吗?」 罗水绢彷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眼前许多明晰的事物刹时变得模糊了起来。 刹时,罗水绢的脑袋嗡嗡地像是要炸开来似的无力思考,许多令人费解的事纷纷涌现脑海,包括她在医院被追杀,又碰上这个加油站爆炸。是的,每回她碰上危险时,他总是在身边。 斐火祺走了过来,看看戴逸文,又看看脸色苍白的罗水绢,声音凝结成冰。 「车子来了,走吧!」 罗水绢仰起头来凝望着斐火祺俊逸清秀的面容,不敢相信他会是要危害她性命的人。不会的…… 「我不会放弃你的。」 倏地,戴逸文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让罗水绢惊愕的愣住了!而戴逸文则对冰冷的斐火祺挑衅似的一瞥。 「我对你势在必得,後会有期!」就在他扬起手来,朝他们挥手道再见时,斐火祺看见他手指上的戒指,刻着——「e?r」 斐火祺眸子眯了起来,冷冷地,又似不屑地笑了笑。 鱼儿终於上钩了! 但罗水绢,却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为什麽?为什麽她的心会觉得如此难受呢? 她并不怕死呀!那麽……她在担心什麽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了? 总觉得斐火祺好像听见戴逸文对她说的话了,不然,怎麽最近这几天,他对她总是冷冷淡淡、漠不关心似的! 罗水绢抬头看着低头吃晚餐,一声也不吭的斐火祺,感受到他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气。不知为何的,她竟然感到有些心痛。 但是…… 她不否认戴逸文临去前的一番话的确大大地左右了她的思绪。回想起在医院见到斐火祺那一刻起,到目前为止,若说最可疑的份子,确实非他莫属。他曾回答过她,他是在做「玩命的工作」;又曾接到过一通电话,说要「解决」—— 罗水绢倏然一惊地用双手捂住嘴,双眸直挺挺地对上斐火祺冷蓝色的双眼。 是说要解决掉她吗? 「你在干什麽?」 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麽冷淡的口气说话,或许戴逸文说的话是对的也不一定。 「没什麽!」 她放下了手,瞥见spy 正抬起头,竖起耳朵,摒气凝神地看着他们。空气中似乎掺进了一丝诡谲暧昧的气氛,希望是她自己多心了。 「没有……没事……」她不自在地笑笑,低头猛扒饭,期望斐火祺没发现她的不自然。 「是吗?」 斐火祺疑惑淡漠地打量了她一阵,突然开口:「还有去见他吗?」 罗水绢猛地抬起头:「他?谁?」 「上回在公路上遇见的。」 他闷哼着,似乎对戴逸文非常的不屑。这就引起罗水绢高度的惶恐了! 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偶……偶尔……」她尽力想掩饰自己的慌乱,极力稳住自己发颤的手,想当作若无其事的镇定模样。 「因为他是我补习班的老师,所以我找他——」 「补习班?」 他眸光闪了闪,旋即冷淡专制地道:「下回不准再去了。」 「为什麽?」 罗水绢大叫,引起了斐火祺的不悦。 「说不准就不准,难不成你爱上他了?」 他不愠不火,冷淡嘲讽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她,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异常的口吻,少了几分平时的冷静。 罗水绢一时为之语塞,但随即气愤不平地问:「你在瞎扯些什麽?这跟爱不爱有什麽关系。更何况你凭什麽不准我去找他?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吧?」 「反正我有我的道理。」仍旧平静无波的语调中,渗进了一丝森冷。 罗水绢冷哼:「我看你那叫『无理取闹』!」 「你果然还是爱上他了?」 斐火祺搞不清楚自己的怒意从何而来。该死的,自从他十八岁离家之後,他就鲜少生气了。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一件根本不干己身的事动怒,而且对方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罗水绢有些讶异他也会动怒。虽然并不是很明显,但……自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也会「大小声」,她真的很吃惊。她以为他的情绪、神经已经不存在了呢!她几乎不曾看他有什麽较激烈的情绪反应! 不过,讶异归讶异,「清白」还是要维护的! 「谁爱上他呀!这根本无关爱不爱的问题嘛!而且你也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让我不要和他来往啊!」 罗水绢也生气了,咄咄逼人的大呼小叫:「你说呀!为什麽嘛!只要你说的出理由,我就可能照着做。」 「我说过的话,就不会再重覆第二次。」 为了避免自己的情绪暴躁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斐火祺站起来,想离开她独自冷静一下,顺便弄清楚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 「反正你不准再和他碰面了。」 「不行!」 罗水绢抓住他的手肘:「你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想我会听你的!」 「那是你的事。」他甩开她的手、冷酷、绝决地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你是别有用心的吗?」 情急之下,罗水绢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但是,话一出口之後,她立刻後悔的捂上嘴,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再说一次。」果然,斐火祺停下脚步,回过身,眯起了双眼,紧紧地逼视着她。 「你刚才说什麽?再说一次。」 「我……」 罗水绢惊恐地站了起来,向後倒退一步,她被他这副阴狠的模样骇住了。 「说呀!」 「我……」 她全身发颤地退到墙边,嗫嚅着:「你……」 心一横,豁出去地大叫:「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啦!」 斐火祺的唇角浮上一抹阴柔的冷笑。 「什麽用心?」 对呀!什麽用心? 罗水绢呆了呆,脑中猛然闪过戴逸文的话,交织着补习班的火景。蓦然,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对着她比开枪手势的身形,邪恶、危险,但……她却看不清五官的一张脸—— 「不!我什麽也没看到!」她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蹲下了身。 「我什麽也没看到!我什麽也没看到!」 斐火祺走近她,伸出手来扶她:「你没事吧!」 「不要碰我!」 她惊惧地蜷缩在墙角,看得斐火祺冰冷的心泛上一抹从未有过的不舍,细细地啃噬他的胸口。 罗水绢霍地站起来,一双显然已经浸了泪水的双眸定定地凝望着他。 「你是怕我出卖你?」 斐火祺锁紧眉头,缩回手,改插入口袋中。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什麽意思?」斐火祺冷冷的问。 「你可以放心的……」 她别过头去,不看他那双坦然的冷蓝眸子,深怕看见令自己心碎的讯息;到此刻她才突然发觉,原来他在她心中,已经占有了一席重要之地。 「我根本记不得那个人的五官和模样。就算有我也会当成没看过、不知道、不干己事。」 要不是戴逸文的话勾起她对当时情景的片段记忆,她恐怕还弄不清她这一连串的危险事件是从何而来的,为什麽斐火祺什麽也不说清楚?莫非,他真的是那个想杀她灭口的主谋? 为什麽?为什麽要在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再寻常时,才让她绝望? 斐火祺终於明白她所表达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想杀你?」 见她全身痉挛了一下,斐火祺仰头大笑了几声;罗水绢错愕地抬起头来,不明白他为何大笑。 「你……你笑什麽?」 斐火祺英俊的脸庞上瞬间转为阴冷。 「你难道没想过,如果我要杀你,需要那麽大费周章吗?」 潇洒地一个旋身,斐火祺举步欲离去。 「若是你故布疑阵呢?」 她抬起双眸来,定定地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她的心慌了,真的慌了。万一他是真的是为了要杀她,才对她好的呢? 斐火祺没有回答她的话。没意义的问话他一向是置之不理的,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言多必失,倒不如以静制动。 未多做停留,他大步地跨出罗水绢的住处,知道自己必须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罗水绢却把他的沈默当成了默认,眼泪疯狂地淌了出来。spy 蜷伏在另一边,丝毫没有意思要过来安慰她。 莫非牠也认为她错怪他的主人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真的!她真的不在意他是正是邪,又是否要取她的性命。只是,她心中有个冀望——即使只是自己的假像也罢。就算他有杀她灭口的想法,她也不在意,但只要他能多在乎她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罗水绢希望他能够转过身来,把她当成普通女人一般地看她一眼,她不渴盼他会爱上她,只要能…… 只要能…… 隔壁似乎响起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表示他要出门去了;原本想去拦下他的,但……要对他说什麽?现在再说些什麽是否太迟了呢? 她咬住下唇,聆听着脚步声的消失,眼泪溢出了眼眶。 现在才发现……她似乎忘了什麽…… 第五章 午夜十二点。 电话铃声大作。 罗水绢刚洗完澡,她边擦着一头及肩的长发,盯着铃铃作响的电话看。 往常,电话铃声总是响三声就没了。但是,今天却持续响了二十几声还没人接,莫非斐火祺还没回家? 在晚餐结束,斐火祺离去後,罗水绢就再也没听见另一间屋子里有任何动静了。难道她真的错怪他了?所以他生气,不想回来,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吗? 他会生气是正常的,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能忍受被别人说成是杀人凶手的。 电话铃声还是不间歇的响着,连在一旁安睡的spy 都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抖抖身子,往厨房移动,大概是想换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吧! 罗水绢看着仍旧响个不停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心中推测……也许是什麽重要的事吧!电话像催魂似的响着,若是他错过了,会不会有麻烦? 旋即脑筋一转,心想—— 若是她帮他接了这通电话,他会不会感谢她,就当成是她的赔罪! 但…… 「不准接电话,听好了!」 斐火祺的警告声突然在她的脑海里迸了出来。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电话铃声停了一下,但随即又石破天惊的响了起来。 究竟是谁呢?这麽急? 她到底该不该接? 紧紧一握拳,横下心,罗水绢还是拿起了话筒。心想——就当作是帮斐火祺一个忙吧! 「喂……」 没想到她这一喂,倒喂出麻烦来了。 「你是谁呀?怎麽会在祺的家里?」 罗水绢错愕的愣住了! 这个女人是谁?听声音似乎也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那种口气为什麽视斐火祺为所有物? 「我警告你哟!就算你现在和他相好,他也不可能爱上你的,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早点离开他吧!乾脆一点,他可是有妻室的人了!知道吗?我就是他的未婚妻!我叫『梁蕙兰』!梁氏企业的独生女,你是配不上他的,赶快趁早死心,滚蛋吧!」 接下来,那个女人在电话中劈哩叭啦的说些什麽,她早就听不进去了。所有的思绪,全炸碎在「他可是有妻室的人了,我就是他未婚妻!」这句话中—— 他有未婚妻了? 奇怪!为什麽她的心会如此疼痛,如此地难受呢?连鼻头都酸了起来,直到脸上感到有热泪流动,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告诉你!」 对方还在发表长篇大论。 「你最好快点离开他,不然我告诉他妈妈——斐氏企业的总裁,包准你吃不完兜着走,听见没有?」 斐氏企业! 这麽说来,他是…… 突然,有人出现在她身後,把电话切断,并且拔开插头,森冷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愤怒地道:「为什麽没有遵守约定?」 在黑夜中,这声质问异常的严厉、可怕。罗水绢惊觉自己虽然流着泪,却出乎意料地镇定、冷静:「你有未婚妻?而且还是富家少爷?」 感觉到身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 「不干你的事,你少管。为什麽违反约定?当初我不是三申五令的告诫你不准接我的电话吗?为什麽你没遵守约定?探人隐私真的这麽好玩吗?」 为什麽她要在这个时刻发现自己爱上他?为什麽是在知道他有未婚妻、是大企业家的孩子,是在和他充满误会、争执下,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麽她要遇见他?为什麽要…… 喜欢上他! 这根本是一份不会有结果的恋情呀!他已经……已经有未婚妻了! 「你说话呀!」 斐火祺使劲扳过背对自己的罗水绢,惊觉她布满泪水的脸庞,心里不自觉的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别想用哭来打动我。」 他狠狠地放开她,冷冷地说着,竭力想使自己心中翻腾的罪恶感平息。该死的!他是吃错了什麽药?竟然会为了这个女人的泪水而感到不舍和疼惜?天杀的!他究竟是哪条神经错乱了呀! 「我想用哭来打动你?」 罗水绢一听见他这句话,立刻像屁股着火似地弹跳起来,远离了他。斐火祺这才发现,她眸底浮上的绝望和受伤;大大地刺痛了他的心。为什麽?他突然觉得很困惑。 「你既然在家,为什麽不接电话?」 泪水不听使唤地溢了出来,罗水绢彷佛看见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为什麽?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竟然是这麽痛苦和绝望? 「你以为我真的想接吗?」 要不是认为自己误会他、伤害了他,想找个理由跟他和解,她又怎麽会是一个违言背信,甘愿冒着让他生气的风险去接电话。甚至还得被对方当成情妇似地数落和羞辱。 「你的电话铃声响那麽久,不会吵到别人吗?」 明明是他的错,却偏偏算到她头上来。本想向他道歉的,怎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或许,他们真的不合,犯冲吧! 斐火祺沈默不语,一双眼眸阴郁凌厉。他不能告诉她,他不接电话的原因,是因为他未婚妻打电话来,他不想接,也不愿接;和肤浅无知的女人哈拉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再加上他心情不好,又怎会有兴致应付她?何况他知道这是他母亲的手段,要逼他回家结婚,做她的掌中偶。他不想,真的不想被人操控。 现在,他母亲要是知道他的住处有女人,他肯定要花时间应付她们了。而她们,正是他这一生最不想见到的人,她们的自私自利、爱慕虚荣,是他最厌恶痛恨的一切。 「而且你这不是摆明在耍我吗?」 罗水绢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岔入他耳中。 「富家少爷!不能接你的电话,原来是怕别人误会。那又何必让我住在你这里,然後把一切弄得神秘兮兮的!耍我这麽好玩吗?我给了你什麽乐趣?你说呀!」 「住口!」斐火祺发狂、愤怒地一吼。 「你走!既然认为我耍你、玩弄你,你就走!不要在这边控告、指责我,当初是谁在医院中,忝不知耻地巴着我不放的?」 忝不知耻?巴着他不放? 原来,她在他心中,竟是这麽轻贱、没有价值的女人! 看来……她不该爱上他的!不该!真的不该!「水」与「火」毕竟还是誓不两立,永远不可能和平共存的。是她自己自讨苦吃,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栽入情网中,也不看是什麽样的网子。她到底是为什麽爱上他的?为什麽重视他?他只不过是个小白脸,她最痛恨的类型,那她又是为了什麽在乎他?他甚至不曾重视,在意过她!是她自己犯贱,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怨不得别人! 「你走呀!还在这里做什麽?」 斐火祺恢复了冷淡,森冷的眸光释放出的信息近乎憎厌,切切地撕裂了罗水绢的心。她跌跌撞撞,踉跄地往门口走去,她不能再待在这里让人践踏,踩碎她的心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唯一能够想到的,是自己绝不能在这个人的面前,展露一丝一毫自己已受伤害的苦楚。她得离开,而且趁着自己还能维持住人格尊严时离开。 但在她的心底,却又矛盾的希望他能後悔而留她下来,她是如此的渴盼能待在他身边呵……虽然他已伤她伤得如此深。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的同时,她所期望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要去哪里?」 但却不是挽留她的口气。 「是不是去那个老师家……」 「啪!」 清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冷凝的空气中。罗水绢的泪水早已流尽了,她收回手,挂着泪的死灰双眸望进斐火祺错愕的瞳眸中,仅仅一瞬间,便撇开了脸,绝决的走出大门。 她真傻,真傻呵! 原本还抱着一丝期望。冀盼在他的心底,有那麽一丝在意她,会留下她,会接受她,会…… 爱上她…… 爱……? 她恐怕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话吧! 爱……? 多麽难得的一种情感! 她的心已经因悲伤过度而化为灰烬,即将彻底死去,不再有感觉了。 爱…… 实在是——太?伤?人?了。 斐火祺不可置信地用左手抚着自己发烫热辣的面颊,心中不知为何的窜起一股绞痛。 从来没有人打过他,甚至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曾。但奇怪地,他竟然没有被女人甩巴掌的羞愤感,反而打从心底的疼痛起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 他木然地坐了下来,对自己这种反常的行径有些讶异。他很少生气的,自从他知道连亲人也会因利益关系而出卖人时,他就封闭住自己的情感,不再去在意、重视任何人、事、物,试图当个冷血动物。只要没有信任,就不会有背叛,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但,遇到她之後,十年以来的自我封闭,竟成了脱轨的阻力,担忧,甚至—— 他猛然吃了一惊! 是嫉妒吗? 为何会因那该死的补习班老师临去的那一吻让他心底泛出烧灼的酸蚀,使他失去了平日该有的冷静与从容! 为什麽? 这种该死又天杀的情绪陌生的令他害怕,又有丝丝的…… 「汪汪!」 spy 叼着一双鞋走了过来,吠叫声提醒了斐火祺「正事」。 「她没穿鞋就跑出去了!」 斐火祺激动地从spy 口中抢过那双罗水绢带来这里,唯一的一双黑色高筒球鞋,惊惶失措的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不!她绝不可以…… 他心乱地抓紧那双球鞋,转身夺门而出。 她不能出事,绝不能。 直到这一刻起,斐火祺才猛然惊觉—— 他……迷失了…… 黑夜依然诡谲又神秘,隐隐散发出冰冷的杀意! 漫无目的,赤脚的走在冰冷的马路上,罗水绢浑然无所觉,而她的泪早已流乾,只剩下空洞的双眸,和失焦的瞳孔。 叽—— 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回荡在静得吓人的黑夜中,一名卡车司机探出头来,对着重心不稳,跌坐在水洼中的罗水绢破口大骂:「夭寿喔!三更半夜呒困,走到这来是做啥?找死呵!要死去别的地方死,卖死在这啦!x!」 又吐了一句脏话,扬长而去。 跌落在水洼中的罗水绢良久才回过神来,眼眶中又急遽聚集水光,奔流而下。 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依靠,甚至—— 连栖身之所也没有了。 「为什麽?」 她双手摀住脸,哀哀的低泣着:「天下之大,竟没有我容身之处。难道只因为我不是个男的?为什麽我不是罗翰翟呢?」 只有罗翰翟有家,有亲人,有人爱…… 而她却一无而有! 如果她的出生是多余的,那又为什麽要生下她!既然生下了她,又为什麽要剥夺她被爱的权利呢? 爱与被爱,难道该是生来就注定的吗? 就因为如此,她就注定要爱的如此痛、如此苦、如此绝望? 为什麽又要安排她和斐火祺相遇,让她不可自拔,情不自禁的爱上他? 难道这是一段自找,又错误的情感? 「呜……」 她掩住嘴巴,感觉心底那股抑郁多年的伤痛已如脱缰野马一般,一路奔涌至喉头,就要奔泄而出。 不行了!她再也承受不住那种被遗弃,被拒绝的苦痛了。 她心灰意冷想地抓住胸口那窒人的疼痛,却瘫倒在地,若能立刻死去,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她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不是吗? 「瞧瞧……」 倏地,头顶上响起一声邪恶的嘲讽。 「这不是罗家大小姐吗?」 罗水绢怵然一惊,想抬起头来看清来者何人。不料,头顶早已抵了根枪管。 「别动!」 对方毫不怜香惜玉,粗暴地一骨碌拉起了她,甩向同伴的身上,枪管改抵在她的胸口;罗水绢这才看到围在身旁的四个人,包括拿枪指着她的人,脸上全戴着骷髅头样的面具,她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别叫!」 对方早已洞悉她的思绪,邪恶地用手抓住她的下巴,阴冷地笑:「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倒自己闯进来了!」 罗水绢被扣住双手,但仍力持镇定的看着他,想伺机逃走。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也没有什麽事是可以令她害怕的了。 「什麽意……思……?」 「你不哭吗?」对方倒感到有兴趣极了。 「或者你只是在逞强!」 他以为她会害怕的哭?这个人到底又是谁? 「你是谁?这是什麽意思?」 她看了看他手上的枪,大胆平静的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或许是哀莫大於心死吧! 「你是真的要杀我?或者只是愚人节游戏?」 对方愣了一下,仰头大笑了一阵,良久,才道:「是要杀你!你不怕吗?」 「怕?」 罗水绢冷笑地哼了一声:「为什麽要怕?人都要死的不是吗?只有站在死亡线上,人才是平等的,全都一无所有。」 「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急着要找死了,嗯?」 他的枪口移到她的头顶,将子弹上膛:「那麽……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罗!」 「你……」 罗水绢还来不及说什麽,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她还没回头,就听见对方道:「啧!有人来坏事了。」 斐火祺! 她诧异地看着慌慌张张欲冲向他们的俊秀男子,有些不敢相信他竟会来找她!为什麽每回她有危险时,他总是会及时赶到,适时出现在她的身旁—— 「不要担心,会有天使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曾听过每个人身旁都有天使守护的事吗?」 她突然想起了宇野万里说过的话。 罗水绢蓦地喉头一窒,眼眶迅速涨红。她咬紧下唇,让自己不至於哽咽。 难道他就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天使吗? 「站住!」 枪管顶戳她的额头,唤回了她的意志;罗水绢这才发现,她已经被另一个人抓住,而且枪还顶着她的脑门。 「你不希望她可爱的脑袋瓜多出几个洞来吧!」 果然,斐火祺倏然止住脚步,白皙的脸孔上已有新生的胡渣,看来十分憔悴。一贯的冷静从容,冷酷讥诮的潇洒模样已成了慌乱无措。 「很好!看来你很听话,孺子可教也。」 骷髅群中,看来像是领导者的人继续说着,一边比了个手势,要手下们的枪口全对准斐火祺,只有他自己手上的手枪指着被扣住的罗水绢。 「少废话!」 冰冷阴狠的字句从斐火祺口中吐出,冷蓝的眸子早已成了墨色,而且射出厉寒的光芒,倾吐出愤怒的气息。 「不管你是谁,放开她!」 「哦?」 骷髅头首领那声「哦?」包含了不以为然和讥讽轻蔑。 「我不记得罗家有你这麽大的儿子,那……你和她又有什麽关系?我记得罗家唯一的儿子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才是。」 「是你们!」罗水绢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原来……是他们!是他们杀死了她唯一的弟弟,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弟弟! 「你们杀了翰翟,是你们杀了他!」 她愤怒地指控着,一边则奋力地扭动身子,讶异自己竟然会如此激动,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恨翰翟的,因为他占据了父母所有的爱和众人的目光。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也是一样地爱着他,毕竟他是她唯一的手足呀! 对方没料到她会有这麽大的反弹,一个不留神,竟被她挣开了身。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想抓住她时,她已经被眼明手快的斐火祺一个箭步冲上前抓到他身旁,并以手枪对着他们:「别过来!」 他警惕地睇睨着他们,表情犀利。 骷髅头首领愣愕了一下之後,哈哈大笑了起来,彷佛明白了什麽事一样,丝毫不把斐火祺那不友善的态度放在心上,随即下令枪口全对着他们,带笑的口吻透出狠狠地杀意。 「看来……你们是想当亡命鸳鸯罗?何必呢!斐家大少!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乖乖地让她跟我们走,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既往不咎』。」 斐火祺微微眯起了双眼,似乎能够明白午夜那通电话的由来;他一向是个不受威胁的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只要是他认定要做的事,就绝不会放弃,不论花多少代价。 但他也不会笨到泄露出自己的弱点,因此,他维持沈默,想以静制动,并且悄悄将子弹上膛,眸光虎视眈眈地逼视着对方,深怕漏了任何一个环节,因为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有可能要了自己和罗水绢的命。 水绢—— 他下意识地施力,使她更靠近自己,彷佛如此才能使自己安心,才能抓住她,才不会…… 他在心底猛然一惊,无法理解自己的行径。他到底是怎麽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慌,骷髅头首领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蜂拥而上。 对於他们突如其来的攻击,斐火祺似乎并不惊讶。「卑鄙为成功之本」,不正是他们这种人的行径吗?但莫名地,他却丧失了平时的冷静从容;这并不是意外的事呀!为什麽他会感到慌乱心焦呢?似乎……似乎怕…… 罗水绢看出他的身手不凡,射击技术应该也在水准之上,以他的能力,对付他们应该是绰绰有余。 但现在面对的是火力强大的冲锋枪,身旁又多了一个拖油瓶的她,再有本事的战士,也会被拖垮的! 就在战况最激烈之时,斐火祺的右肩被击中一枪,他一个踉跄,向後跌去。 「斐火祺!」 罗水绢心急如焚地扶住受了重伤的他,按着他汨汨出血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逐渐地染上她的手心和手背,狠狠地刺进她破碎不堪的心。 「不要!」 她唯恐失去他一般地用力抱住他,不敢放松丝毫的力气,凄厉地哭喊着:「不要再伤害他了!不要!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求求你们——」 她哽咽地泣不成声,却唤醒了意识正逐渐丧失中的斐火祺。 「放了他——」 这是爱吗?是爱吗? 为了对方的幸福而宁愿牺牲自己!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她的心不是已经被他击碎了吗?为什麽到现在,还能清晰明白的感觉到,自己还…… 深爱着他! 是该说痴情?或是该说自己犯贱呢? 他根本……根本不可能…… 「不干……不干你的事……」 斐火祺努力地想大声咆哮,无奈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因失血过多的缘故,只能发出虚弱,但坚决地遏阻:「你……你不要……不要管……」 「啪!啪!啪!」 骷髅头首领刹风景的拍掌,掏出一把可尔特式375手枪,在手中上下抛玩着,嘲弄地说着:「你们在演八点档连续剧吗?真是令人感动又可歌可泣的一幕!不过……」 他将子弹上膛语露杀意地道:「还能舍己为人,就代表还不够严重,我该找哪里下手好呢?一枪命中实在太无趣了,我看看……你那双蓝眼睛实在是有点碍眼喔!乾脆……」 「住手!」罗水绢惊惶,死命地抱住斐火祺,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他挡子弹。她不想他死,真的不想,若是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只是……他能明白她的心意吗? 「你这个畜牲?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不要再伤及无辜了!」 「我……我说过……」 斐火祺还来不及抗议完,就已经有人咬牙切齿地率先出声了。 「畜牲?畜牲可是杀人不眨眼,吃肉不吐骨头,也不会听『人话』的喔!」 他妈的!你这天杀该死该下地狱的禽兽! 罗水绢恨恨地瞪着他:「请……求你!放了他!」 「不够!」 他得寸进尺又邪恶地笑着:「我要你跪下来,叩头求我。」 「你……」罗水绢扬起头来,就看见他站在那里用枪胁迫的看着她。 「我看他的蓝眼睛不顺眼,干你什麽事?」 「不干……你的事……」 斐火祺竭力想拒绝她的维护,奈何有气无力,推不开她看似软弱,却因为想保护他而坚绝的纤细臂膀——那如钢铁一般缠在他身上的决心。 「不要……你管……放开……你的手……」斐火祺仍然抗议着。 罗水绢听见对方吃定她的笑声,恶狠狠地瞪视着他,咬着牙,就要跪下。 叩几个头又不会痛,更不会少一块肉,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麽了不起的! 「不准……乱来……」斐火祺急乱无力地想抓住她。该死的!他怎麽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否则……否则我……」 「否则什麽?告我性骚扰吗?」 罗水绢也没料到自己还有自我逍遣的心情,大胆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双颊,艰涩地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就当做是临死前的吻别吧! 罗水绢在吻着他那两片冰冷的唇时,痛苦地想着。她只要求如此,只要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斐火祺顿时错愕地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原本就波涛汹涌的心湖,更因这个吻翻起了惊涛骇浪,震惊得不能自己。 她……她到底在想什麽? 「我爱你!」 比吻更令他惊愕的字句击中了他的心,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地看着她眷恋不舍的再印了一个吻。猝然放开他,绽出一抹绝望悲伤的笑容,令他的心无端的揪紧了,心底更是浮出莫名的失落感。 「原谅我。」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骷髅头首领不耐烦地一把抓起她,粗鲁地说着:「够了没?带走!」 不! 斐火祺艰难地想开口,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发不出声音来,他感到自己的心绞痛得厉害,喉头更是哽住了,不相信自己竟会泛起泪雾;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却无力阻止。再一次,他痛恨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爱你! 他的耳边,蓦然地响起她份外甜美,又带哀凄绝望的告白,并且一遍又一遍疯狂地缠绕住他,挥之不去。 我爱你! 她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我爱你! 而她又是以什麽心情承受他有未婚妻的? 我爱你! 当他用残忍,无情的话语刺伤她时,她又是什麽样的心情呢? 可是……他却…… 「是我——」 斐火祺按下腰间的通讯器,无力地瘫软在冰冷的马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倒是很适合他目前暴风雨般的心情。 「……快去救她……」 他竟……无力保护她……他没有资格,也不配接受她的爱。 我爱你! 「……不……别爱我——」 她的温柔刺痛了他的心。斐火祺用手腕遮着脸,心灰意冷地低喊着。 他竟然没有能力保护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麽厌恶自己过。 「我承受不起呀!」 他早已失去爱人的能力了。爱一个人的负担,对他来说……太沈重! 就在此时,空旷清冷的大马路上,倏地回荡起不大不小的脚步声;斐火祺眸子一转,瞥见两个手持冲锋枪的骷髅人,正缓缓走向他。 他的唇边泛起一抹看不清用意的笑,闭上了眼,伸手探向口袋中的小型炸弹,在心中悄悄衡量着。 被枪打死和被炸死,哪一种比较不会痛苦! 就在对方扣扳机的同时,他早一步将小型炸弹使劲甩向他们;对方没料到他有这麽一招,闪避不及,双双被炸碎在火焰之中。 而就在火花要溅向他时,一台黑色轿车破火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俐落的身影将他扶上了车;迅速地冲离了现场,平稳地朝医院前进。 斐火祺勉强撑开眼,看着身旁开车的人,无力地笑了。 「……是你……『大哥』……」 对方还以他一抹安定心灵的笑容,温柔地笑着:「一切有我,安心的睡吧!」 「不……」 斐火祺努力地想唤回模糊的意识:「还有她……」 「放心!有人会带回来『还』给你的。」 来不及听到语带玄机的回答,斐火祺就晕厥过去了。 第六章 在驶往海滨公路的途中,骷髅头首领骤然怒喝了一声:「加速!」 一群手下不明所以地望向他,追问:「怎麽了?大哥?」 虽然看不到骷髅头首领的表情,不明白他的想法,但由他隐含怒意的语调和口吻看来,他已有被惹毛的迹象了。 「有人追来了!」 不简单!那个人一定是跟了好长一段路了,但他却到刚刚才发现。从来没有人能跟踪他跟到让他浑然不觉的,这个人的行径大大地羞辱了他! 「快点!把车开到废码头去。还有,枪拿出来,装上灭音器,尽量甩开後面那部白色的『opel 』。」 被挟持的罗水绢想往後看那部追踪而来的白色轿车,但骷髅头首领却拑住她的下巴,不许她回头;他逼近她的脸,恶狠狠地,一个字一个字用力说着:「不、准、回、头!不、要、搞、花、样……」 他邪恶地放轻了手中的力道,挑逗似地抚弄着她的下巴,在她耳畔吐气道:「明白了吗?嗯?」 他那声「嗯?」,直荡进她的心底,挑动着她的神经,如鬼魅一般使她惶惑恶心。 他不会对她做什麽吧! 据闻这些在道上混的人,都是肉慾主义者;他们没直截了当地当场毙了她,反而将她带到这麽人烟罕至的地方,究意用意何在? 她惶恐地抓紧了衣襟,往身後的椅背缩去,她明知无处可躲,却仍想离这群邪恶的人远一点。若她不被乾脆的杀掉,而是被—— 她紧闭上双眼,不敢再想下去了。 「怕了?」 对方如鬼魅一般的气息仍阴森森地吐在她耳旁。 「你既然可以为了他,做这麽大的牺牲,如果我要求你做我的女人呢?你是不是也会答应?」 罗水绢倏地倒抽了一口气,怵然一惊,不敢相信自己不祥的预感这麽快就成真了;她惊恐地摇头,更用力地抓住襟口,深怕一松手,他的魔爪就会伸向她。 明知道她一定不会愿意,但骷髅头首领却忍俊不住地扳起她的下巴胁迫道:「如果……我强迫你呢?」 「强……强迫?」 她艰困地开口,试图摒除自己的惧意,使自己坚决地向毒品……呃!更正!是向恶势力说「不!」! 「成……成为你的……就算你占有了我的人,但……也无法拥有我的心……又……又有什麽……什麽用呢?爱……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你爱我吗?至少我并不爱你,这不是……很痛苦吗?」 好辛苦!终於说完了。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在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话喝采;非常佩服自己说得出这麽感人肺腑的话。 「爱?」 不知是否真实的,罗水绢似乎听见他虚无缥缈的不屑轻哼,有着一丝孤愤。 「你以为我希罕吗?停车!」 他低喝一声,车子停了下来。他揪着罗水绢下车,用力地将她甩靠在墙壁上,这里似乎人烟罕至,若那辆白色轿车的主人聪明的话,倒也不难找到这里。 会是他吗?会是斐火祺吗? 罗水绢燃起一线希望,她知道,每回她遇上麻烦时,他总是守护在她的身旁。 但…… 她回想起血流不止的斐火祺,心中的希望又减少了百分之七十,不禁担心起他的伤。 但不待她多想,一个坚硬冰冷的圆状硬物就毫不留情地顶上了她的脑门。 「慢……慢着!」 她霍然想起什麽似地大叫:「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麽要杀我?」 骷髅头首领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讶地问:「斐火祺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麽?」 这和他有什麽关系? 罗水绢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天大的疑点,脑袋突然拨云见日般地开通了起来,许多被遗忘地巧合事件,似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真相,但她不动声色地想看对方如何回答。另一方面,她则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逃跑;不久之後他们就会发现,没绑住她的手脚,将是他们的遗憾。 没想到他只是哼哼地冷笑二声:「死人需要知道那麽多干嘛?」 「横竖都是要死的,我不想死不瞑目,死了之後还得化为厉鬼,来找你们讨命。累『死人』了!我想直接上天堂。」 总该被吓到了吧!中国人不是最忌讳人死後化为厉鬼来纠缠的吗? 骷髅头首领猛然凑近她,冲着她龇牙咧嘴地一笑,又倏地收回了笑容,冷然地问:「你冷静的很诡异哦!你以为你的想法会成功吗?」 就是现在! 她脚一弓,猛力踹向他的重要部位,对方竟然闪避不及,连枪带人地跪倒在地上。 「老大!」 那些人没料到她会有这一招,讶异得差点下巴脱臼。 好机会! 罗水绢趋前想去抓起近在眼前的枪,但骷髅头首领却早她一步,忍痛用力把枪扫开;她扑了个空,趴跌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别动!」 其中一名手下的枪对准她的头,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动弹不得。 「我们似乎又回到原点了,宝贝!」骷髅头首领咬牙切齿,恨意万分地说着。 「既然你这麽急着找死,我也不强留你了。动手!」 「等等!老大!」 就在此时,有人开口在他耳边吱喳了几句,只见他愤愤地双手一握拳,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着牙。 「好!我们走!」 随即他眸光扫向罗水绢,阴冷的口吻如同狮子的吼一般:「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你对我所做的,下次见面时,我会讨回来的。我们会再见面的,而且很快!」 他朝手下一喊:「扶我一把!」 原本被他的狠话吓得惴惴不安地打了个冷颤的罗水绢,在看到他因某部位不适,而需要人扶持的模样时,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会不会把他给踢成「无能」了?看样子,虽不中,亦不远矣!她应该更用力一些的,她思忖。这些该被天诛地灭的人间败类,只仅仅使他不能人道还太便宜他了。 「看样子我似乎错过一出精采好戏了!」 一阵悦耳清亮的男中音冷不防地在她身後响起。罗水绢立刻像火烧屁股似地急弹了起来,转身向後看,这一看,紮紮实实的愣住了。 「你?」罗水绢看着这张熟悉面孔,想起了那次在「传宇企业」的万年会上曾见过他。天啊!原来他是—— 「我知道你见过我,不过……现在似乎有比认识我更重要的事该做喔!」 「斐火祺呢?」 罗水绢失声叫出,急忙拉住对方洁白如雪的西装外套,急切地问:「他……他怎麽样了?」 对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似笑非笑地道:「嘿!放手喔!否则我告你性骚扰。」 天杀该下地狱的王八蛋! 她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才不管他这一身雪白的衣服上配上一双黑手印会多不搭称。 「少罗苏!别以为你是『传宇企业』的小开我就会怕你!」 「你的确是不需要因为这样而怕我,只需要怕『我』就可以了。」 他潇洒地转身,用假得可以的口吻高声地说道:「啊!不过,看来你并不关心这些,那我……」 「你……」 混帐!王八蛋!猪! 她气呼呼地骂在心里。早风闻此人有捉弄人的癖好,但她认为他们不熟,他应该不致於会逗她才对;没想到他仍然是「死性不改」,真是混帐东西! 「别『泥』呀『土』的了!走不走?」 他回首扬眉地问道。琥珀色的眸光中尽是逗弄成功的神气样,看得罗水绢恨不得手中有一把槌子敲昏他。要不是还得靠他带路,她怕自己真的会这麽做。 来到他的白色轿车前,她才知道,原来刚刚那个使他们「闻风而逃」的人,是这个轻浮又玩世不恭的小白脸二号! 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白衣男子含笑地看着她,狡黠地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斐火祺很不好喔!」 「什麽?」 罗水绢一听见斐火祺不好的「恶耗」,紧张之心情不自觉的表露在脸上,白衣男子抿了抿俊逸的唇角,似乎想笑,但还是风度很好地忍了下来。 「他的右肩中了一枪,而且还是火力强大的冲锋枪,照理说,不死也该去掉半条命才是。因为那种枪,近程射击的话……」 「他妈的!你给我讲重点!」 damn!他想干嘛?向她报备冲锋枪的性能吗? 白衣男子仍然唇角带笑,捉狭地看了她一眼,义正辞严地训斥:「小朋友!这麽小就缺乏耐心,将来长大要怎麽成大气候呢?要怎麽成为国家社会的栋梁,民族世界的救……」 「好好好……少爷教训的是!少爷教训的对!可不可以麻烦你,别拐弯抹角地,一次说清楚好吗?」 她欲哭无泪、低声下气地哀求着。都什麽时候了,他还可以在这里正气凛然地对她说教,她急都急死了,哪还能顾到什麽「和平!奋斗!救中国!」的! 「好!」 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快速且不换气地说:「他肩骨碎了正在加护病房而且有败血症之虑!」 「肩骨碎了?败血症?」 奇蹟似地,对於他没有标点还不换气的话,她竟然听得懂! 白衣男子吹了声口哨,笑:「不过!那小子命大!碰上万里这个医术高明的医师,目前已经脱离险境了。」 「去你的!」 这个天杀、该死、该下地狱、该被天诛地灭的斯文败类!这麽简单的结果,他竟然得拖到来到医院大门前才说完! 罗水绢恨恨地下了车,用力地甩上车门,还狠狠地踹了车门一脚,这才走进大门去。在大庭中和宇野万里擦身而过时,连看也不看宇野万里一眼地走向挂号处问病房,但白衣男子已早一步说出病房号码。 「617。」 那是她进「济世救人病院」时所住的病房。 她急奔而去。还能听见宇野万里问话的声音:「大表哥!你是不是又玩弄人家了呀!」 shit!罗水绢在心中暗骂着,跳进电梯。 就在她走了一会儿之後,白衣男子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劳斯莱斯,兴味盎然地问:「你通知了他的家人?」 宇野万里撇了撇嘴角:「我才没那麽无聊。」 「看来有好戏可看了。」 是什麽样的牵绊让斐火祺由黑暗中苏醒过来呵! 斐火祺缓缓地睁开了冷蓝色的大眼睛,直觉地找寻那双一直牵引着他的温柔眸光——那双含着晶莹泪水,担忧地直瞅着他的黑绒眸子;斐火祺想抬起手来感受她的存在,深怕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但,无奈地,他使不上半丝的力气,只能用眸光代手抚视着她,轻柔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罗水绢执起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颊旁,这一刻,她彷佛能看透他心中的想法般,让他感受她完好如初的形体。 「我很好……对不起!」她淌着泪,哽咽地不能自己。 她完全忘了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眼前只看见他被缠得像木乃伊一般的虚弱身体,白皙的脸上甚至也有了伤,令她心痛得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 「对不起!」 斐火祺定定地凝望了她一阵,心底蜇伏的情感隐隐被挑起。 他极其轻柔地命令着:「过来!」 罗水绢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有什麽需要,不疑有他的靠近了他;斐火祺放在她颊旁的手,猛然移到她後脑,将她压向自己,薄凉冰冷的唇印上了她的,温柔珍惜地吻着她。 罗水绢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但,她似乎能从他的吻中,感受到他埋藏在冰冷外表下那颗炙热的心,深情、执着、温柔得……令人心疼。 她学着他,回应他的吻,急切地想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如火一般燃烧,狂炙的情感。呵……她是如此地深爱着他呵……她是否也能期望……是否也能期望……他同样……爱着她…… 良久,他松开了她,以从未有过的柔情,沙哑低喃着:「这是你欠我的。」 「唔?」 罗水绢昏沈沈地陶醉在他蛊惑人的嗓音中,丝毫没察觉到身後走近了一个人。那个人用力地扳过她的身子,冷不防地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俐落又毫不留情,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使她跌坐在地板上;在她还来不及看清来者是何人之前,就听见了一阵细致尖拔,似曾相识的女声,高亢地响起。 「该死的!你这个下贱不要脸,邪恶无耻的小淫猫,竟敢勾引我的未婚夫!」 罗水绢诧异地抬起头来,一心只想看清这人的面貌,根本没察觉被打的痛楚,连唇角渗出血来也没感觉到痛。 是她吗?那个电话中的声音——斐火祺的未婚妻。 这个看来温婉纤细,即使生起气来也娇俏可人的秀丽女子?一头长发飘逸地飞扬着,瓜子脸蛋再配上明如秋水的杏眼,美得犹如是画出来似的。罗水绢感到自己的心狠狠地被抽了一鞭,慢慢地滴着血。 她转向斐火祺,渴望他说些什麽。但……究竟该奢望他说些什麽呢?她自己竟也不明白了。 这女孩太美好了,美得令她灰心,她原本还冀望——。 彷佛经过一世纪那麽久的等待,直到梁蕙兰又要扬起手来给她一巴掌时,斐火祺幽幽地开口了,语调恢复了一贯地冰冷绝情,残酷地札进她的心中,划出另一道伤口。 「蕙兰,住手!她只是我找来发泄慾望的……」 什麽? 罗水绢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斐火祺冰冷、绝决的面庞,刹时发现自己的心像是死了似的,没有感觉,也不会跳动了。 他说她是什麽? 「你说她是你找来的bitch ?」 「well!祺!何必这麽麻烦?我们早点结婚就好啦!而且你要嫖,也找个face 、身材好一点的女人来玩嘛!这个瘦巴巴又挑不出几两肉的女人能有什麽快感?算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来了,她……」 那名叫梁蕙兰的美女杏眼儿一转,娇哼了一声,眸光刹时凌厉地凝结了起来。 「她就可以不用了。」 罗水绢感到自己再一次被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伤害了。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全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别人只当她是个傻瓜而已,她在这个自己所深爱的人心中,终究是一点份量也没有呵……为什麽? 为什麽她已经这麽用心了,还是得不到他一分一毫的情意? 莫非这段情感真的是错误的? 「哈罗!换药时间到了!」宇野万里推开门,一手推着换药车,一手作势敲敲门,嘻皮笑脸地无视一室纷乱火爆的气氛,旁若无人地走向斐火祺,大方的扯开床单,动手就拆下他身上的绷带。 「啊!血……血……血……」 好个温婉柔雅的大小姐,连见到血也会大惊失色,面无血色,还气质优雅地掩着脸跑了出去,戏剧性的举动令罗水绢忍不住想笑。 「你怎麽不像一般女孩子一样的冲出去?」 宇野万里抬头问着唇角勾起笑纹的罗水绢,语调中有着一丝调侃;斐火祺沈声怒遏了一句:「万里——」 这个声音把罗水绢嘴角的笑容抹平了。她收起了嘴角的弧度,不敢相信他在她被打时,竟然一句话也不吭,而宇野万里不过才说说笑,他却…… 该死心了吧? 她拉开嘴角,弯起一抹苦涩不已的笑。 该死心了吧!不论她再怎麽做,都是没用的。但是……: 为什麽她仍眷恋不舍地想待在他身边,贪婪地赚取与他相处的每一寸时光呢? 为什麽……还是这麽地痛苦。 宇野万里凝视了她一阵,微微一笑:「来帮我递器械好吗?他的伤口太大了,我又没带护士过来,一个人忙不了。」 罗水绢猛然一愣,点点头,不敢看斐火祺,怕一看见他眼底透出的犀利和寡情,自己就会承受不住地昏厥过去。 她走向换药车,没想到宇野万里却先拿了一块酒精纱布,轻柔地拭去她唇角的血迹。罗水绢愣住了,而宇野万里更抓起放在一旁的冰袋,不由分说地塞进她的右手里:「原本是这小子要用的,不过目前还用不到,所以,你就先替他消耗一下吧!」 「这……」罗水绢为难地看着宇野万里,手上捧着冰袋,不知所措地怔忡着。 「这不大好吧!我是说这是他要用的,我……」 「所以我说只是先借你消耗一下。反正放着也是融化嘛!」 真是似是而非的理由。 罗水绢把冰袋放在脸颊旁,不小心触碰到斐火祺深不可测的目光;但他在 她视线一对上来时,很迅速的移开眸光,像只是不经意地目光流转,令她分不清他是否一直在看着她。 他对她真的一丝情意也没有吗?竟然连一声虚伪的关怀也吝於给她,彷佛她和他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不论她怎麽样都和他无关似的。 她感到未癒合的伤口,又在汨汨出血。 「你……该走了。」经过好一段时间的沈寂,斐火祺突如其来地开口,冷漠疏离、淡然的口吻,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罗水绢诧异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有些不确定他所说的话,却同时感到一股强烈地不安,好似他後面要说的话,不应该只是如此而已。 「我那里……你恐怕得搬走……」 罗水绢瞪大了双眸,手中的冰袋铿然落地,她愕然地望住他无情的面容,眼眶不自觉地泛上泪雾。他……他要赶她走了……他要赶她走了! 这也对,人家的未婚妻已经找来了,她也的确没有立场再住下去了,只是……好残忍呵……她的心似乎又在淌血了。 「我……」 她该说什麽?她什麽也没资格说。她住在别人的家中,现在人家要她走,难道她还要死皮赖脸地住下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了头,她不会允许自己败在冷酷无情的打击之下。若这种命运早在她出生时就已命定了,那麽她再强求也是得不到的。从小到大,她从不曾积极地去争取任何东西,一向是抱持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只有对他,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付出自己的心,但这样似乎还是不行。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曙光,斜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看来有些凄迷眩然,却又有着分不清真心的坚决,犹如将溶化在阳光中一般的脆弱。 「等你的伤好了,我自然会走。」 她的坚强撑不了多久的。但她不要自己在此时此刻流泄出太多的软弱,就算他因为如此而留下她,她也不会高兴的。「强摘的瓜不甜」,她很明白这点。她要的,是他「真心」的挽留。 真心? 似乎又是个奢侈又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不用了!」斐火祺毫不留情,丝毫不考虑的拒绝,锐利地刺痛了她的心。 「你一定得立刻搬走!不然……」 他抿了抿唇,看似有些不情愿,但那认真、冷然无波的表情好像凝固了。 「我未婚妻会误会的,何况……你不是也违反约定了?」 「我……」罗水绢的身子猛然地摇撼着,她很想以大吼、大叫、大哭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悲愤、伤心和无奈,然而她只能抱住自己的身体蹲下身,脑袋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比父母带给她的伤害更剧烈,更令她承受不住。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已将那颗渴爱的心,全交给了斐火祺了吗? 而他却不在意,只是一味无情的践踏她的心,而且视若敝屣,使她的灵魂在心中悲泣哀鸣。 她不该……不该爱上他的…… 此时,一直维持沈默的宇野万里侧过头去,看了斐火祺一眼,似乎看出了什麽,但他并不吃惊。他笑了笑,温柔地扶起陷入绝望中的罗水绢,将她拥入怀里,也如期望中的,看见那对冷蓝眸子中所射出的二道精光。 「乖!火祺不要你,我要你。」 听到他这麽说,罗水绢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用力挣脱他的环抱,退到三步之外,以戒惧戒慎的目光盯视着他: 「你……你胡说些什麽?」 「我的意思是我妹妹有一层公寓在市郊。」 宇野万里笑得可爱地说:「你若不嫌弃,可以搬去那里住。」 「你妹妹?」 「她今年七月出国了,房子是她表哥——当然也是我表哥送她的。目前没人住在那里,我一向住在医院附近,不会住在那里的。」 他一语道中她的担忧,使得罗水绢有些不好意思。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弃儿,被人东丢西丢的,谁叫她当初因为不想回家,断绝了与「家」的联系! 她不经意地看了斐火祺一眼,看见他残酷地闭上眼,不愿看她,唇角绽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不带希望地问:「能让我照顾你,直到你伤好为止吗?就当是我的赎罪。」 她能不能不要用这麽温柔的目光看着他,不要用这麽深情的口吻对他说话呀!他受不住呀!她待在他身边,除了伤害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她什麽了。 何况……他绝对不能让他母亲知道她的存在,否则……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暴躁地说:「不行!不好!不要!你快点搬出去就是赎罪了。最好……天一亮就搬,我会去看着的。」 「火祺!」 有趣!一向冷静的斐火祺竟会用小孩发倔般地口吻说话,看来这个罗水绢的影响力还真大,三言两语就颠覆了他的情绪。呵!了不起! 「我?要?出?院!」 他有力地对宇野万里宣告着,冷蓝的眸光绽放出势在必行的决心。 「听见了吗?」 宇野万里当然知道是什麽意思。他沈默地点点头,走出房去帮他办出院手续。 罗水绢不知道他竟然这麽迫不及待地要她走,刹时之间,眸中又泛起了泪;她用双手按住眼睛,不让泪水溢出来;再睁开眼,她凄凉地笑笑,纠痛斐火祺的心。 「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她转身走出病房的门,那一瞬间,斐火祺张开口,冲动地想要叫住她。 但声音却哽在他的喉间,他只能无奈、依恋地看着被关上的门。 她是第二个让他感到心痛、慌乱、不知所措的女人,他自己当然明白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只是…… 她为什麽会喜欢上他呢?他对她不温柔,又不体贴,既不潇洒也不风趣;她为什麽还会喜欢上他呢?他不懂,这一切真的让他很迷惑。 那自己呢?自己对她又是什麽样的情愫呢? 仲秋的风穿过窗,凉爽的飘进屋内,拂动着窗帘,飞扬如舞。 罗水绢环顾了房内一阵,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依依不舍。她低头看看手上的背包,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她怎麽到这里,也该怎麽离开,不带走一分一毫,也不留下任何痕迹。 斐火祺和他的未婚妻斜倚在门旁,盯视着她收拾行李。在接触到罗水绢望向他们的目光时,梁蕙兰略带示威,存心挑惹似的挽住斐火祺的手肘,倚进他怀中,投给她胜利的一笑。 美丽的女人,若是善良,就会被称作「天使」;若是邪恶呢?就该称为「蛇蝎」。套在这女人的身上,似乎再适合不过了。 不知为何罗水绢突然有了想笑的念头,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感到好笑。那一段日子相处的时光彷佛是绚烂的五彩泡泡,被刺破之後,就什麽也没有了。 「嘿!好了吗?」宇野万里探进头,朗声地问着。罗水绢平静地扬扬手上的背包,回他一抹感激和灿烂的笑靥。他比斐火祺有情多了,至少会请假过来接她离开这个家,不像斐火祺—— 「家」? 什麽时候开始,她竟开始用「家」这个字称呼这里了? 「我们可以动身了吗?我晚上还得赶三台手术呢!」 「可以了。」 她小心翼翼地不去接触到斐火祺的目光,深怕自己再看他一眼後,好不容易才强装起的平静,会在一瞬间崩塌。在她被他伤的这麽深、这麽重之後,她的确需要一个地方疗伤,所以,她不能再看他,否则……她会走不了的。 「谢谢!」 「哪里!别说这麽见外的话。」宇野万里懒洋洋地丢出一抹别具深意的笑,眸光投向斐火祺,有几许试探的意味。 斐火祺冷冷地别开脸,看了spy 一眼,牠正尾随着罗水绢,准备和她一起走出大门。 「spy ?」 罗水绢惊喜地看着向她摇尾巴的spy ,她蹲下身来,抚摸着牠,笑着向牠道别:「spy !我要走了!你会想我吗?」 spy 竖起耳朵,两眼晶亮地望住她,没有任何表示,尾巴仍不停地摇啊摇的,和牠的主人一样,令人难以理解。 「要当只乖狗狗哟!」 罗水绢站起来,向牠挥了挥手:「拜拜……噢!」 spy 咬一下她的牛仔裤管,汪汪叫了二声,摇着尾巴,走出大门。 「咦!」罗水绢呆住了,搞不懂这只狗到底怎麽了。 「牠该不会想和你一起走吧!」 宇野万里「顺水推舟」地说着,他故意回过看了仍旧面无表情的斐火祺一眼。斐火祺不着痕迹地扯开梁蕙兰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扭开电视,看着nba篮赛,无视於宇野万里的试探。 「跟我走?不会吧!」 没注意到二人眼波交流的罗水绢,一个劲地对spy 解释:「不对呀!spy !我是要离开这里!听清楚!是离开哟!我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你不能和我一起走!你的主人还在这……」 「汪汪!」 没想到牠回她二声肯定的狗吠,直摇尾巴,严肃的态度不像是闹着玩的。 「spy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不会——不会再回来了。」 是呀,她不会再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滴下泪,抱住spy 。 「所以……你要留下……啊!spy !」 spy 咬走她的背包,往电梯奔去,罗水绢也追了过去;spy 把背包放在电梯口,又回头向她汪汪叫了二声。 「你真的要跟我走?这……」 她别无选择,回头想叫斐火祺,但才半转,就倏地止住了动作;因为宇野万里已经上前来搭住她的肩,转身朗声地对斐火祺笑道:「你的spy 要弃你而去罗!」 斐火祺瘫坐在沙发椅上,感到伤口和心都隐隐发疼,但他还是一派完全不在乎的冷漠神色,好像事不干己似的,漫不经心地用遥控器转着台,nba恰好播完。 「随便牠!」 听到这麽冷酷无情的三个字,罗水绢也生气了,正想好好地痛骂他一顿时,已经有人早一步发声了。 「你要把spy 让给她?」 斐火祺维持原来的死样子,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混蛋模样,语调无波的道:「不是我要给的,你也看到了,是牠自己要跟的,我只是尊重spy 的选择而已。」 梁蕙兰气愤地瞪向罗水绢,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得到spy 的青睐。spy 不喜欢她,这只可恶的臭狗,连她喂的东西也不吃;要不是因为牠是斐火祺养的狗,她早把牠煮成红烧spy 头了,哪还会任牠在那里『狗眼看人低』! 「也好,反正spy 跟你这种冷血动物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罗水绢气愤地大叫。 她猛地回过头去,走向spy ,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连自己养了好一段时间的宠物要和别人走了,还一脸无动於衷的样子! 宇野万里又笑了笑,微微一颌首,也走向她们,按下电梯的下楼键;斐火祺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到自家门口,朝着站在电梯口的二人一狗丢下一句话。 「替我照顾她!」说完就走回屋内,梁蕙兰狠瞪了他们一眼,用力地甩上门,似乎仍不甘心斐火祺把spy 送给她。除了宇野万里和spy 以外,没人知道那个「ㄊㄚ」是「女」字旁的「她」。罗水绢和梁蕙兰都以为,他指的是「狗」,而不是「人」。 算他还有点良心,宇野万里会心地笑了。 第七章 「火祺的家庭背景比较特殊……」 宇野万里稳健地操着方向盘,对不发一语,沈默地望着窗外的罗水绢说:「他父亲入赘斐家,而母亲则是斐家排行最小,却坐上总裁之位的女强人;他母亲就是为了总裁这个位置,才失去了丈夫。」 「为什麽?」罗水绢回过头来,莫名所以的看着他。 「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老婆老是不在家,又不打理家务的。其实那个总裁之位,本来该是火祺的大舅舅——也就是斐夫人的大哥的,压根轮不到她来坐。但斐夫人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来得到它。因为有那种母亲,所以火祺讨厌女人;他甚至可以说是恨他们。斐夫人没给过他一丝一毫的爱,气走了他父亲,又不准他去看他,同时火祺也气父亲太过无能。从很小开始,火祺就有种他是为了母亲而活的感觉,斐夫人对他要求很高,而火祺也以为,他只要成绩好,表现得比人家强,母亲而就会因此多重视他,多爱他一点,可是……」 「他失望了!」罗水绢彷佛能明白他的冷漠与疏离从何而来了,原先对他的恨意及不谅解,渐渐有些释怀。原来他的背景竟和自己如此地相似。 「不只如此,在他十八岁时,他母亲不顾他的反对,拆散了他和一个女孩子,硬塞了梁蕙兰给他。因为她认为那个女孩只是个贫困人家出身的卑微女子,配不上火祺。而且不准他们交往还不够,还利用关系把女孩子一家人逼得搬到别的城市去住。不久,因为一场暴风雪,那一家人全都死了。」 「雪?」 「他没告诉你吗?他二十岁以前都住在美国。」 宇野万里笑着对她眨眨眼。 「当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把他们赶走时,非常的生气,甚至以离家出走来报复他母亲。就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我表哥,我也因此而认识了他。後来他坚持要找出那个女孩一家人的下落,向他们道歉。却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罗水绢为斐火祺的无可奈何流下悲怆的泪水。 原来,他并非无情,而是不敢再去爱了。在他的生命中,唯一的爱被自己最重视的人给剥夺了,所以,他害怕…… 原来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他所深爱的人了。 「从那时起,斐『火』祺就成了斐『冷』祺,甚至不愿住在和母亲相同的城市。这也是他为何来到台湾的真正原因。」 宇野万里耸耸肩,唇角攀上一抹无奈的笑。 「所以,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论他说了些什麽,其实都是有口无心的。」 「嗯?」罗水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宇野万里停下朋驰车,把钥匙和名片递给她。 「就在单号的七楼,我不陪你上去了,医院里还有事,你自己多保重。名片後面有我住所的电话,有事可以找我。好!拜!」 说完後,车子就开走了。当医生很忙的吧!她思忖。 「走吧!spy !来看看我们的新家!走!」 罗水绢领着spy ,进了新「家」。 罗水绢四处环顾了一下。 不愧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果然比较清幽雅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八岁的日本女孩住的地方。从这些家俱到屋内的布置看来,这女孩的眼光的确很独特。 真?羡?慕! 她的眸光才转半圈,突然被眼前的画面给吓呆了。 天啊!她看到什麽了呀!spy 竟然……竟然……在打电话! 这世界怎麽会有这种事情呢? 不久,电话拨通了,响了几声之後,是电话答录机的木然回话声;但在spy 汪汪地「留话」之後,斐火祺接起了电话。 「乖狗狗!你好吗?」 是他!是他的声音…… 罗水绢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激动,但她的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沿面滑落。他的声音,是这麽地温柔悦耳,但他却从不曾用这样的口吻来对她说过话。 「别再自作多情了,我不会爱上你的。」 她彷佛看见他冰冷无情的眸光,无声地释放出这样的信息,绞碎她的心。 她从来不是这麽不乾脆的人,自从遇见了他之後,她就愈来愈不像自己了。难道爱一个人,会使人失去自我吗? 可是……他也实在是——太绝情了。在她那麽一心一意,甚至不惜赌上自己性命去维护他之後,他为什麽还能无动於衷? 「你没事吧?」 罗水绢忆起在斐火祺睁开眼睛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过来……这是你欠我的……」 还有,想起了他炙热的吻…… 难道他只是在玩弄她吗? 「她只是我找来发泄慾望的……」 想到他在梁蕙兰面前所说的话,她就忍不住地感到怨恨气愤。他真的是一个虚伪可恨的大骗子! spy 打完了电话,走向泪流不止的罗水绢,轻声地低呜了一声,伸出舌头来,温柔地舔去她的泪;但罗水绢却愤怒地一挥手,把牠打走。 「别碰我!你是他养的,一定也和他一样忘恩负义,差劲混帐,可恨可恶!」 但spy 只是睁着一双平静的眸子,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她,眼底全是谅解。牠明白主人所做的一切,所以她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而牠来的目的,不正是为此吗?替主人守在她身边。 罗水绢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他掉半滴眼泪。但无奈地,耳边不断重复着他尖锐如刃的话语,泪水愈来愈不听控制,终於一发不可收拾,她捂着胸口,俯趴在地上,告诉自己,就放纵自己这一次吧!痛痛快快、乾乾脆脆地哭完这一回,明天起,她就要做回原来的自己,绝对要! 「呜……」 spy 走过来,仍旧温柔地用舌头舔着她的泪,发出低泣的哀鸣,撼动了罗水绢的心;她抬起头来,看着牠的眼睛,猛然坐起身;一把将牠抱进怀里,哽咽着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对不起!」 不是有人说,爱是不求回报,只求对方幸福,而牺牲自我的情感吗? 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一种牵强的说法。当自己认真的付出感情之後,谁不希望对方能有所回应,因为人永远不会只甘於站在一个「付出」者的位置。期待对方能有所回应,而让自己成为「唯一」最特别的那个人,这是人之所以会去爱的原动力,不是吗? 什麽时候起……她也成为这麽现实,自私自利的人了? 「呜……」 罗水绢心灰意冷地流着泪,而spy 不断地舔她的泪,不时发出低呜声。 即使失恋了,这个世界仍然要继续运作,日子也依然要过下去。即使罗水绢的银行户头里,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但她本人则厌倦了这种游手好闲的日子。一大早,去便利商店买了热狗、包子和报纸,回到家就咬着包子,抓着红笔,仔细地看着报纸上的求职栏。 「徵公关公主,月薪十万元起……不稀罕,钱,我家多的是。」 罗水绢在这一栏广告上画个「x」,连spy 也汪汪叫了两声! 「徵助理员,月薪二万二起,专上毕。嘻……这个工作我不够格!」 她又在这个工作上画个「x」,连spy 也叹了一声气。这年头找工作,学历真是他妈的重要。许多待遇较好的工作,学历都得大学、专上;而一些会计方面的工作却是她自觉做不来的,她可是个超级的数学兼电脑白痴。剩下来的就是一些公关、店员类的工作——这是她绝不能做的,若碰上父母的同事,那她就稳死无疑了。再说那种风月场所,她是不可能会去应徵的。那麽……自己到底该做什麽才好呢? 「啊!真讨厌!」罗水绢一个後仰,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嗟叹着;而spy 一跃跳上沙发,卧在她身边,摇摇尾巴,推推她,似乎认为她放弃得太早了。 「别催我嘛!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我从来不知道找工作是这麽累人的。」 她翻了个身,拨乱spy 的毛,笑得有些寂寞和苦涩,沮丧的看着spy 。 「我是否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大小姐呢?什麽都不会、也不能做。spy !我好像还不够独立呢!」 「汪汪!」 spy 不赞同地叫了二声,轻咬住她的袖子,要她坐起来,继续找工作。 「好啦!好啦!我起来就是了。真是的!连偷懒一下也不行。」 她做了个起身的假动作,结果是向另一边倒去;spy 去推她,她就往另一边翻;没多久,报纸散得满地都是;一人一狗在地毯上玩了起来。 此时,刚好滚翻到报纸旁的罗水绢,不经意地瞄了报纸一眼。乍然间,她精神为之一振,惊叫了一声,坐起身来:「啊!就是这个!」 spy 不明就里、迷惘地看着她兴奋雀跃的小脸,不知道为何她有了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神情,纳闷地摇了摇尾巴,坐了下来。 「牙科助理,高上毕,地址是——」 罗水绢一口气念完,转过头去对spy 露出一抹傻气又天真的笑容:「如何?很棒吧!」 spy 汪汪叫了二声,绕着她打转,又坐了下来,仰头又叫了二声,似乎挺赞成的哩! 「什麽!你在评估我有没有当白衣天使的资格呀!」 罗水绢哈哈大笑地拨拨spy 的狗毛,spy 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又汪汪地吠着,逗得她又笑开了脸,一举臂抱紧了牠,明亮快活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哽咽。 「谢谢你……」 有spy 的陪伴,大概是这整个事件中,让她最觉得安慰的事了吧!虽然,她有心理准备,或许有一天spy 仍会选择回到牠主人的身边。但至少在这个她最需要鼓励和安慰的时候,牠仍愿意陪在她身边,这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她再也不奢求能长久拥有某样东西了,那种必须在心里准备随时会失去的感觉,她实在无法忍受,趁她现在还拥有牠的时候,她只想好好珍惜,不然就会像她对斐火祺的感情一样—— 斐火祺—— 想起他,她还是感到一阵心酸袭上心头,心仍会隐隐作疼。她下意识地拥紧了spy ,希望能藉此将spy 身上温度,传递一些到她心灰意冷的心上,使自己感到温暖。 「spy !我不会再软弱了,我一定要振作起来,找回以前的那个我。」 她抬起头,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不料,一滴泪珠悄然地滑落,在报纸上晕了开来,像一朵灰色的花,绽放出她内心的颜色。 啊……她说过要坚强的……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眨眨眼。 「不哭不哭!这没什麽好哭的,对不对?一切都过去了!是不是?」 是呵……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得独自去面对不可预期的明天,从现在开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或许……是跟自己挑战的时候了吧?她想——她应该会更坚强的。 站在「良医」病院附设的牙科诊所门前,罗水绢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放弃了找到的第一份工作,而且还是让给一个素未谋面,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拜托啦!我一眼就看出我一定比不过你的,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看你的穿着打扮,家境应该还不错,大概不急着需要工作吧!可是我真的必须靠这份工作过活的。」 那个女孩好像是这样说的吧! 寄出履历表,而收到通知前来面试的只有她们两个。她不知道那个女孩对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但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算她真的说谎也是为了得到那份工作,她既然那麽需要那份工作,让给她又何妨。反正自己是真的不缺钱用,而且不知为什麽,银行户头里,总有一笔金额会定时汇进来。既然不缺钱,别人又有需要,就当做了件好事吧! 她是不是太不积极了? 「唉!算了!spy !走!我们去吃炸鸡,然後再重新出发!」罗水绢牵着 spy,走向她新买的白色迪爵,一边高唱:「下一份工作会更好……啦啦啦……下一份工作会更好……」 spy 不敢领教地垂下耳朵,希望藉此隔离可怖的音波,没想到小姐她有着一副「惊为天人——惊为天下第一吓死人」的破锣嗓音,真是「唱得比说得难听」呀! 可怜的spy …… 但此时狗的直觉让牠警觉到有危险逼近他们,牠凌厉的环顾着四周,想搜寻出那股不对劲来自何处。 「怎麽了?spy !你又看见什麽了?」 发现牠僵直着身体,全神贯注地审视四周,她也跟着感到汗毛耸立,全身僵硬了起来。 该不会是那天晚上的那些人吧!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spy 的叫声,使得罗水绢身子一僵,血液逆流,她蓦地感到呼吸困难,全身发颤……像是仅存一丝气息,挣扎着要求一线生机似的。 不!千万不要是他们……不要…… 「嗨!好久不见了。」 一阵低沈的男声传入耳中,一个颀长硕实的身影逆光而来。好亮……她看不清是谁,只能张着五指,遮挡在眼前,不确定地喊出那个令她心疼的名字—— 「斐火祺?」 可惜……她失望了…… 「是我,太久不见,你都忘了我的存在了吗?」 「老师?」 她这才看清来者何人,而spy 却如临大敌的警视着戴逸文,浑厚低沈的吠着,彷佛巴不得他快点滚蛋;罗水绢突然想起来,spy 第一次见到戴逸文时,也是表现出这种对立的姿态,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你的狗真忠心。」 戴逸文好风度地笑笑,阴寒的眼神冰冷的瞪着牠,希望产生一些胁迫的作用,可惜……似乎没什麽威吓作用。哼!这个不买帐的畜牲!戴逸文在心里低骂着。 罗水绢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spy 正在破坏环境保护法中的「噪音防治条例」,连忙抓住牠的项圈,蹲下身轻哄着:「乖!别担心,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你安静一下,大家都在看了。」 奇怪!spy 一向是很优雅又有教养的,连平常一些路旁野狗的挑衅牠都置之不理,顶多也只是不耐烦高吠一声,极少像现在这样不安、沈不住气的! 「spy !你不可以这样喔!」 她脑中倏然灵光一闪,想起载逸文及那个骷髅头首领以前说的那些话。 「斐火祺什麽都没告诉过你吗?」 「方克新抢了姚治强的女朋友,姚治强一时气不过,又无法使女友回头,於是就……」 不!不对!这其中有着极大的矛盾,她怎麽都没注意到呢?或许……在补习班发生爆炸後,她所遇上的那一连串的意外事件,实际上都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是和补习班的爆炸事件有关;她所丧失的那片段记忆中,一定隐藏着某个重大的秘密,所以她才会被追杀,而老师所说的那个消息,根本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法! 那麽……难道打从一开始,她就误会了斐火祺? 她悲愤地握紧了拳头,在心底懊悔不已。 也难怪斐火祺生她的气,谁都会不高兴自己被别人指控为杀人凶手的。 「据说,他是当天唯一和补习班无关,却出现在现场,还救了你的人……」 奇怪了!老师这些话,好像…… 难道他是故意使她对斐火祺起疑心的?为什麽呢?难不成他跟那群载骷髅面具的人有关? 「原本想请你吃饭的。」 戴逸文的声音冷不防地在她身後响起,仍是那般温和、斯文又有礼,语调中藏着一丝热烈,牵动罗水绢冰冷的心。 「好久没见到你了,真的想好好跟你聊聊,但是,你好像已经有约了。」 他故作幽默地看了看spy ,意有所指地说着。 「呃!不……不是这样的……」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人杀了翰翟,这笔帐不能就这麽算了。不论翰翟是不是罪不可赦,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擅自处决他的性命。加上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追杀,她不能让自己再置身事外了。她知道这一次,不会有人在身旁保护她了,她得靠自己去理出头绪。 「我也正巧想和您谈谈大学联考的事呢?若不介意,我倒是很乐意和您共进午餐。」 好不容易把早抛到九霄云外去的联考拉回来当藉口,她发觉自己笑得真是虚伪,唇角甚至还有些抽筋哩。趁戴逸文不注意,她偷偷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唇角,希望它没有变形。 「乐意之至。」戴逸文笑得有些诡谲,隐藏在他翩翩然的贵族形象之下,深沈的令人看不透。 罗水绢转身把spy 绑在迪爵车上,对牠谆谆教诲,循循善诱地道:「乖!为了防止你又对老师不礼貌,所以你先待在这里好吗?我吃过午餐就回来,再带吃的回来给你。」 「汪汪汪……」 spy 扯动着项圈,不想让她和戴逸文单独在一起,牠一定得跟着她、保护她,这是主人的命令呀! 「拜!」罗水绢向spy 说了再见後,仰头眯起眼来看着戴逸文。 会吗?这麽温柔敦厚的人,会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吗?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spy 用力挣脱了项圈,朝他们消失的方向追驰而去。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牠绝不能辜负主人的交待,因为主人是这麽地…… 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着戴逸文,一边思考着该怎麽开口旁敲侧击去套他话的罗水绢,在行经公园时,蓦然驻足,扯住戴逸文的衣服,往另一头跑去,道:「走!快走!」 「怎麽了?」戴逸文不明就里,大感不解地问着。 罗水绢还来不及回答,相似的福马林味道就已经呛鼻地飘了过来,五、六个黑衣、戴着骷髅头的人已经无声无息地围了过来,把他们困在中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拍戏呢? 「耶!这是怎麽回事?」 「damn!我哪知道!」 罗水绢一弯身,躲过黑衣人的一击,手肘一提,敲中对方的腰侧。翰翟还在时,她常和他打架,那时为了不让翰翟太得意,她还偷偷跑去学了一阵子的防身术,没想到如今竟能派上用场。 似乎只要斐火祺不在,她就知道该如何自保了。她是否依赖性太强了呢? 戴逸文的身手也不是盖的,只是跟斐火祺比起来,似乎笨拙多了。 在他们打得不亦乐乎时,有人掏出枪,对准了罗水绢、戴逸文眼睛一晃,正在考虑要不要推开她时,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倏然划过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对方开枪的同时,扑了上去,却因此挨了这一枪。 「spy !」罗水绢大叫了一声,就要冲上去。 「小心!」戴逸文伸手想要拉住她,但她仍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想要看看spy 怎麽样了。她没想到牠会突然冲出来,还替她挡下了这一枪。 由远而近的警车声,唤醒了一群人;黑衣骷髅人正想要撤退,没想到警察已经冲了过来,追上了他们。戴逸文皱起了眉头,有些意外警察竟会这麽快出现。 「我们走!」戴逸文抓起她的手就要离开。 「为什麽?」罗水绢不解地问着,脱下外套包住spy 的伤口,她得赶紧将 spy 送到医院去才行。但是……找谁才好呢?她不想让事情张扬出去。宇野万里吗?但他不是兽医呀! 「你不想被警察缠住问东问西吧!小心你的宠物失血过多。」 戴逸文把她和狗塞入他的黑色宾士中。 「你家在哪里?」一直到他们离去,都没发现马路的另一边停了一辆雪白的「opel」,有人正隔着车窗看外面。 「哟!吃醋啦!」 白衣男子放下行动电话,要警察们别再费心找那三个被害「人」了;他笑得诡异又邪恶地瞄着身旁双手握拳,怒火高张,似乎即将火山爆发的斐火祺。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爱车变成一堆废铁。他将车中冷器开大一级,加强车内的冷气。想降低一些车内的温度。 「胡说!」斐火祺冷冽地说着,心烦意乱地看着黑色宾士车离去。该死的!这丫头的神经就这麽粗吗?若那个什麽狗屁俊逸斯文混帐家伙就是要取她性命的人,看她怎麽应付? 「我不姓『胡』,所以我没『胡说』。」 白衣男子刻意扭曲,状似挑衅地笑着。这家伙保护女人的方式也太老土了,他实在看不过去,所以,小小的消遣他一下,应该无伤大雅吧! 斐火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语调仍没什麽起伏,阴狠地说着:「少废话!我是借你的『车』,可不是借你的『人』。你哪边凉快哪边闪,要不就给我闭嘴,别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啧!看来他的火气比想像中还大。 白衣男子不动声色地将冷气再开强了些,笑道:「真是不坦白的小孩。」 「噜苏!我只是气她没好好照顾我的狗!」 好个避重就轻的说辞。 「是吗?人最无法欺骗的是自己和神喔!问问你心中的感觉吧!」 不想理他了。 斐火祺索性闭目养神,不再搭理他。反正他就是有那种把人逼疯的本事。 「把车开到宇野晴子的住处。」他倏地睁开眼睛,有些惊慌地说着。 「快!」 「她现在住那儿!」 只有提到她时,他才会像个正常的男人,这是好现象哟! 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白衣男子飞快地将车子开往罗水绢的住处。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请进。」 好不容易才将spy 的伤口处理好,罗水绢将戴逸文和spy 带回住处。刚才一心只想着spy 受伤了,完全忘了戴逸文的存在,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转回他身上;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口。 「好个清幽雅致的公寓,是你自己的吗?」 戴逸文谈笑风生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罗水绢提着医药箱跪坐在他身旁,心中蓦然地涌起一股怜爱的情绪,使他不由自主地喉头发乾,双眼炙热地凝望着她。 「不是,这是朋友妹妹的房……」 罗水绢不经意地抬头,望见他热烈的眸光,不由得有些发愣。 戴逸文俯下头,想夺取那张愕然的小嘴。他想要她成为他的,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立下这个心愿了。 「不——」 见到他靠近的唇,罗水绢直觉地伸手想阻止,而spy 汪汪地大叫,破解了缠绕的迷咒。 戴逸文不着痕迹地瞪了spy 一眼,有些懊恼牠每回都刹风景的破坏气氛,真是一只讨厌坏事的畜牲! 「对……对不起……我不能……」 他回过头来,看着有着破碎神情的罗水绢,抽回身子,伸手拨了一下前额的头发,淡淡地问:「是因为这只狗的主人吧?」 见她全身僵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些微愤怒的情绪由齿缝间迸出。 「我猜对了?」 原来这只狗还得负责替主人看管这女人的贞操,真是不能小觑这个斐家大少。 「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还是……」 她猛地捂住嘴巴,眼泪不争气地浮上眼眶。 原来……她还是没学乖呀!说好不再想他,要忘了他的。爱上另一个男人,应该是个好方法,为什麽,她偏偏做不到呢? 「你这是何苦?」戴逸文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不溜丢地目光游移,放柔语调,企图说服、打动她。 「说不定他是什麽不良组织的人也不一定。」 「不!我相信他不是。」 她摇摇头,爆炸性地大喊。她已经怀疑过他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她不该像棵墙头草似的,风吹哪边,她就往哪儿倒,总要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再下定论。 「那为何案发当天,他是个外人,却会在现场?」 戴逸文逼问着,完全没想到其他,他一定要她放弃他! 「而且还救了你!」 「我……」 不知为何地,这一声声地逼问,竟把罗水绢推回了那个火灾现场,她喉头溢出一声爆发性的喊叫,感到自己的头痛得似乎快爆炸了。戴逸文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正想伸出手安抚她的情绪时,spy 突然冲上来咬住他的右手,却被愤怒的戴逸文一把甩开。 「烂狗!我先把她解决掉,再来处置你!」 他一把抱起头疼欲裂的罗水绢,往门口走去,而spy 不放弃地俯冲向前,咬住他的脚踝,不让他带走罗水绢,腹侧包紮好的伤口又开始出血。 「妈的!可恶的畜牲!」 戴逸文掏出枪,对准spy 的头,狰狞邪笑地道:「既然你那麽想死,我就成全你吧!」 「咻!」突地,他手上的枪飞了出去。 有人用灭音枪打掉了他手中的枪。 他敏锐地回过头去找寻开枪的来源,意外地看见了一脸冷酷,眼中燃烧着愤怒火焰的斐火祺,低呼了一声:「是你!」「放开她!」 斐火祺冷声地低喝了一声,走进屋子里,顺道带上了门。这个时候不欢迎闲杂人等,他得和这位「老师」谈谈,好好地谈谈。 而斐火祺的声音岔入了罗水绢混乱肿胀的脑袋中,她勉强地睁开眼睛,想看清这是不是她的幻觉,她觉得自己冥冥中似乎听见了斐火祺的声音了! 「火……祺?」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冷蓝色,散发冰与烈焰气息的男子,她蓦地忆起了那个在火场中的冷蓝色身影,释出北极温度的天使,与那个对她比着开枪手势的黑影恶魔! 她看见了!原来他们是——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戴逸文从容不迫地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来,优雅地点上火,不急不徐地问着,他敢杀了他吗?这儿可是民宅哪! 「离她远一点!」冰冷、透着胁迫声调的字句从斐火祺口中吐出,森冷阴狠的眸光告诉他——必要时他会放手一博。 有种!但这是进入i?j?o联盟的必要条件之一,不是吗?他戴逸文可不是被吓大的,这点气势或许可以吓退其他人,但他可没那麽容易打发。 他扬起邪狞的笑容,放下罗水绢,好以整暇地看着斐火祺,他倒想看看  这男人要用什麽手段来抢走这个女人!只要是他看上的,就绝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得到,他今天一定要斐火祺明白这点! 「你认为我有必要听你的吗?你有什麽资格命令我?『斐家大少』!」 他的语气中,在在显示着他绝非善类。若是把他惹毛了,连斐氏企业也会跟着完蛋。他知道斐火祺并不真的一如外表上的冷酷,真正冷酷的人是不会把麻烦事往自己身上揽的。所以,他看准了他不会放下斐氏企业不管的,再怎麽说那是他母亲的所有。尤其加入正义组织的他,倔强的坚持恐怕只是表面的吧! 「滚!」 斐火祺懒得和他多废唇舌,量他也动不了他的家人,况且他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危害他周围的人。 「喔?」 戴逸文安闲地吞云吐雾,彷佛对他的恐吓毫不在意,长腿交叠,一派翩翩贵公子的样子,淡然地冷笑道:「非法持有枪械可是重罪的喔!」 他别具深意,挑衅地望着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气,阴险地笑着:「你不怕我去告密?」 斐火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将枪像西部枪战片中的那样上下旋转了几圈;轻视地看着戴逸文,这家伙似乎忘了他才是真正非法持有枪械者。 不过,他这种人有可能先攻击对方,再把自己讲成是被害者,到时候斐火祺反而成了加害者。这种人的阴险斐火祺不是没领教过,黑道这种栽赃嫁祸无聊幼稚的把戏,斐火祺可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去告呀!」 斐火祺冷然的的表情依然没变,彷佛和己身无关似地淡漠,他冷淡地凝视着他,不在意地笑笑。握有对方的把柄,再和对方谈判,对他有利多了。 「如果你不怕泄底的话。『终结者』!」 这一惊非同小可,戴逸文被激得站了起来,脸色发青,不相信他对他的事摸得这麽清楚,他眸光一低,看见自己小指上戴着的戒指,不禁佩服起斐火祺入微的观察力和i?j?o神通广大的情报网,连他们的秘密辨认物也查得出来。这枚戒指,只有身为权力领导者才有资格戴,至今也不过才三个人的手上有这个信物而已。 「好!算你狠!不过,除非你有办法一辈子守着她,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戴逸文站起身,走向大门。今天的情势对他不利,下回,他会精密地策画好一切後再来和这个人斗一斗。斐火祺是个好对手,他太小看他了。 「最好别再来了……『黑护法』!」 在与他错肩而过时,斐火祺阴冷地丢下一句话,低身抱起罗水绢。 第八章 啊!我看见了……原来救我的那个……冷蓝色的天使……就是那个人…… 罗水绢眨动了修长的眼睫,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探索着映入眼帘的一切景物。她好像作了个好长的梦,醒来之後,带着一丝迷惘与愁怅,胸口闷闷地,分不清是掉了什麽,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一阵细微的呼吸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转动有些僵硬的头,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不料却对上一双熟悉的冷蓝色眸子,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的呆愣住了。 「斐……」 斐火祺! 她惊喜而泣地捂住唇,用力地眨眼睛,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果然是他,她一直深深思念的他。不论他做了什麽,她总是无法忘记他,虽然,被他伤过的心,仍隐隐抽痛着。 「你……」 她原本想张口问他怎麽会在这里。但他却不由分说地俯身吻住她,粗暴的吻不似以往那般珍惜柔情,反倒带着些……她是不是有感觉妄想症了?在晕眩迷惑中的她,觉得那彷佛是带着惩罚与宣誓性的霸道与占有。 不……不会吧? 他的举动令她害怕。她甩着头,双手抵在他胸前,死命地挣扎着。她喜欢他的吻,但不是在他失去理智发泄愤怒的情况之下,而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不……不……」 她使尽全力,由他的吻中脱离,想也未想地用力甩了他一巴掌,而他居然不躲也不闪。罗水绢起身靠向床头,抓紧身前的被子,遽喘着气,惊恐地瞅着不动也不吭声的斐火祺,脑子乱成一片。他不是一向淡漠,喜欢奚落、讥讽她的吗?为什麽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霸道、冷硬的让人害怕。 自从她接了那通电话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斐火祺仍旧不发一语地直起身来,森冷阴沈地看了她好一会,深不可测的墨色蓝眸中,令人读不出他的思绪。他眼皮一搭,旋个身,就预备举步离去。 「等等!」 他又要走了!不可以这样!每回他总是留下一大串疑惑让她摸不着头绪。她现在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不想再做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了。 「为什麽总是这麽恰巧?」 她起身,锐利地盯视着背对着她的斐火祺。只见他冷静地旋过身来,仍是平静无波地令人看不出情绪,纠结的眉头显示对她的话感到不解。 「为什麽你总是『恰巧』出现在我有危险的时候?」 斐火祺闻言,身体僵直了一下,很轻微,但还是让人感觉出来了。他微微蹙眉,不想开口,转身还是打算离开。 「不准走!」 罗水绢下床冲上前去,紧抓住他的衣服,因太过激动而差点跌倒;斐火祺愣了一下,原本想伸出手去扶住她,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就停住了。 他狠狠一握拳,缩回自己的手,推开她,冷淡地道:「别碰我。」 但却是不着痕迹地顺势扶正她的身子,使她不致於滑倒。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知道!」 罗水绢豁出去了,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双臂,咄咄逼人的凑近他,冲动地:「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或是……」 她坚决地直视他的瞳眸,斐火祺有些意外地发现,她试图在把那个软弱的『罗水绢』埋葬起来。他蹙眉,这不是好现象,但却是他一手造成的,思及此,他的心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深深感到她的倔强是一条利鞭,毫不留情的鞭笞着他的心。 「你想利用我引出犯人?因为只有我看见了那个人的长相!你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这个目击证人下手,对不对?」 斐火祺有些惊愕地徒然一震,一手扶住额头,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後,拉了张椅子:「你想起来了?没错!我的确是要利用你引出犯人。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这是我的任务。请坐,别站着。」 他优雅从容地坐了下来,冷淡讥诮地笑着,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嘲讽的笑容中,隐藏着一丝无奈。 「最近,黑道上窜出一个由美国来的东瀛组织,称作『终结者』。别问我他们来的目的是什麽,因为台湾的战略位置重要,长久以来也被黑道当成毒品和非法走私品的转口港,因着地理位置之便,可以将非法品送到东南亚或东北亚,甚至可以达印度……」 「那和我有什麽关系?和『建成补习班』又有什麽关系?和翰翟又是怎麽扯上关系的?还有,为什麽要炸掉补习班呢?」 罗水绢抬眼坚定地问着。她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麽这些会和生活圈单纯的学生们扯上关系。 「『终结者』的主要吸收对象,就是那些失去生活目标的年轻人。在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里,有些孩子与父母的关系不好,和朋友交恶,找不到自己生存的价值时,就会选择自甘堕落……」 斐火祺想起以前的自己不也曾和那些孩子们一样,为了想摆脱不合理的束缚,找寻自己的生存价值,差点误入歧途,若不是在奥兰多的酒吧中,遇见「那个人」的话,他今天的下场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每个人的逃避方式不一样,若是偏离了方向,就会让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有机可乘。因此,罗翰翟才会交上和『终结者』有关的朋友。至於『建成补习班』的爆炸事件,其实我早在半年以前就知道了。」 「在半年以前就知道?」 罗水绢的声音没来由地提高八度,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在半年以前就知道我的学弟会抢女朋友吗?」 斐火缩紧了眉头,随即笑了:「那只不过是个障眼法,没想到你会真的相信。你那两个学弟,只是牺牲品,其实他们是无辜的受害人。『建成补习班』是『终结者』的吸收站兼市场之一。他们自两年前就开始合作到现在,在补习班中吸收新进人员,一方面也将毒品贩卖给学生。」 「真缺德!」她忿忿不平地叫道。她在补习班中,很少和别人打交道,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些下流卑鄙的勾当。不过,就算他们进行这些计画,应该也是秘密进行的吧! 「七个月以前,『建成补习班』因为受到警方的监视,所以想和『终结者』断绝这种不法关系。大概也是良心发现了吧!他们拒绝再替『终结者』贩卖毒品和吸收人员。」 斐火祺换了个坐姿,一手撑住下巴,唇角勾起讥嘲的笑容:「和恶魔打交道很容易,但想要摆脱可没那麽简单了。不久之後,『终结者』下了一封黑函给『建成补习班』,威胁要在六个月内解决他们,因为他们是背叛者。『建成补习班』惊慌地找上警方,寻求保护。但一个月之後,并没有发生什麽事,他们以为安全了,认为『终结者』害怕警察,所以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了。」 「那两个月前的爆炸事件……」 「那是有预谋的。」斐火祺肯定地下了个注脚。 「故意放出一个错误的讯息,好让他们松懈下来,然後再出其不意的攻击,这才会稳操胜算。幸好那个补习班的老板够聪明,在事件发生前二天就找上我们,要我们保护他,及他的补习班。」 「那你们竟然还让事件发生?」 他的能力有那麽差吗?还有,他到底是什麽身分呀!罗水绢暗忖。 「那时我人在日本,接到命令後就立刻赶了回来,哪知道刚好赶上消防队救难!」 罗水绢不知不觉地望着斐火祺出了神。一个星期不见,原本以为他会过得很好的,没想到他看来竟有些憔悴,白皙的脸上有了青青的胡渣,但却透着几分危险又性感的气息,不再像斯文无害的小白脸了。 「所以,所有的『恰巧』,只是我的『跟踪』。」 发觉她的注视,斐火祺站起身来,往大门走去。他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否则,他会走不开的,他真的害怕被她这张情网给网住。 「你只是一个诱饵,将『终结者』一网打尽的钓饵罢了。」 「那爱呢?」罗水绢突然冒出的话,令斐火祺的脚步瞬间停住,身子徒然一僵,似乎陷入极大的震惊中。 「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清亮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化为一丝无奈的叹息。 「即使只是关心也好——」 她热切地问着,不想再妄自猜测,自己钻牛角尖钻到几近歇斯底里的境地,就算是被拒绝,她也要亲耳听见那些话由他口中说出。 斐火祺怔忡住了,思绪不由自主的被推回多年以前,他离家的缘由——忆及此,他握紧了双拳,咬着牙,显现出一脸冰森淡漠,冷静镇定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没有!」这一声绝情冷酷的声调,铿然有力地击中她的心。 「因为你是重要的证人,又是不可或缺的诱饵,所以我才会无时无刻地保护着你。现在我未婚妻来了,希望你自重,别太亲近我,也别再继续把感情投注在我身上了。」 「你爱她吗?」她绝望空洞地问着,像是化石一般地木然。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记住她是我未婚妻,别再浪费时间、感情在我身上就行了,其余的事,和你无关的就不要再过问。」 他冰冷,毫不带感情地说完之後,转身要离去。罗水绢被刺伤的神情深深鞭痛了他的心,为了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他只好选择逃避。 「我答应你,不过……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她清幽空茫地发出声音,再一次成功地拉住他的脚步。他没回头,也没出声,修长的身影拉得好长,透着一丝寂寞与孤傲。 「从现在开始,也请你不要再插手管我的事,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呵……还是不行。呵……他还是不会爱她的。不论她怎麽努力,他仍然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她该做个了断了,再继续下去,到头来痛苦的还是她自己。 「至於spy ,若是你要把牠带回去,就请便。牠是你的狗你自己决定。我尊重牠的选择。」 斐火祺还是不噜苏,不废话、不吭声,笔直地走出房门。 他会这样地走出她的生命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脸上温温的,有东西滴落在她的衣襟,这才发现,她竟又流泪了。 该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斐火祺走进客厅,看见spy 直立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无奈地笑了笑,蹲下身来,而spy 起身走向他,低呜了一声,伸出舌头来舔舔他的手,含悲的眼神,大惑不解地盯着他。 「谢谢你!spy! 」 他张手抱住了大狗狗,唇角漾出的,仍是那抹悲伤又无可奈何的笑容:「替我守护她——」 spy 看着主人站起身来,呜叫了一声,目送他毅然决然的孤傲身影,消失在门口。 「喀」的一声,门里门外又分隔成二个世界。 罗水绢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弹跳起来,冲向客厅。 都不在了吗? 罗水绢惊惶地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感到一阵被分割的心痛…… 从现在开始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她恐惧地跪了下来。她太习惯有spy 和斐火祺陪伴的日子了,无形之中似乎也对他们产生了依赖感,她真的害怕一个人独处,因为自己真的一无所有。有人说,要从一个人变成二个人易如反掌,但要由二个人变为一个人,就难上加难了。因为已习惯於有另一个人可以依赖了。 虽然她已经决定…… 「汪!」 spy 由厨房後面走了出来,快步地走向她,她回过神,喜极而泣地抱住牠的颈项,哽咽着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走!你真的没有走。」 「汪汪!」spy 高叫二声,表示自己还存在着,吐舌摆尾,十足的「狗样」。 「spy !你主人是个大混蛋,超级大王八蛋!」 罗水绢愤慨地叫了一句,spy 低吠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而她随即抱住牠,将头埋在牠的肩骨上,靠在项圈旁道:「可是……我却爱惨了这个混帐!原来爱情是无法以时间来计算的,一眼可以情锺,而且无法回头。spy !知道吗?我决定了一件事!」 她抬起头来,以坚定的语气,不容反抗的神情说道:「我决定亲自去解决那个什麽狗屁终结者。」 斐火祺疲惫地坐回白色的「opel」,身旁的白衣男子见他状极痛苦的按住额头,不由得以他贯有的微笑及温柔语调,淡淡地问着:「为什麽又放开了她?你可以对她说实话的,不需要这麽冷漠吧!」 斐火祺微愣了一下,沈默着;过了一会之後,才幽幽黯然地道:「我害怕我的污秽沾污了她纯洁的心,我已经……不想再……」 「可是你的纯洁小天使决定独闯龙潭虎穴了,什麽叫『哀莫大於心死』,难道你不懂吗?」 「你说什麽?」斐火祺还来不及领会他的话,白衣男子就已经把一副耳机架在他头上,有些看好戏的兴味,漫不经心地笑着。斐火祺听见耳机中传来—— 「spy !等我亲手解决了他们,若我真的可以成功的话……」 斐火祺的心,随着罗水绢语调的哽咽,紧紧地揪痛着。 「我会回家的……也许我家里还是冷冷清清,没人注意我,没人关心我,但那毕竟是我的家,不是吗?可是,若我失败了……」 spy 的项圈动了动,斐火祺推测罗水绢应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的狗才是。 「你就回到你主人身边,连同我的部份一起好好地……守住你的主人吧!」 「为……为什麽……」 斐火祺双手发颤,睁大了瞳眸,不可置信地低喃…… 「我不值得呀!」 「你不是不值得,而是你不敢。」 白衣男子安闲地闭眼,一语中的地道:「如果你不再当鸵鸟,而且你心中也有她的话,所有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别忘了,如今的『斐火祺』,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弱者了。遇到困难不该退缩,应该去面对,这样……」 他发动了引擎,让斐火祺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他相信他自己知道该怎麽办的。 「才会有希望!火祺……」 说完後,雪白的车子像是箭一般地,驰向地平线上的夕阳—— 回到家中时,已经夜晚了,斐火祺拉开了自家大门,看着黑漆漆的客厅,突然想起了他和罗水绢还住在一起时的情景,唇角不自觉地浮上了一朵迷蒙的笑。 在他还来不及陷入甜聚的回忆中,「啪」的一声,有人替他扭亮了客厅的灯,极不悦地瞪着他。 斐火祺隐去唇角微勾的笑纹,一点也不意外会看见梁蕙兰在这里。这二间房子是相通,不是吗?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越过她就往房里走。 但梁蕙兰却不甘他老是把她排拒在视线之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她受够了当隐形人了。 「你去哪里了?」 斐火祺蹙眉,看了看她抓着他衣领的手,不答话,索性闭上眼,不理会她。 「你回答我呀!你到底去了哪里了?自从我住到这里来之後,你三天二头不在家,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好歹也是你未婚妻,十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甚至也不曾去看过我;好不容易我来找你了,你非但没有好好补偿我,反而这样视若无睹,你也太过份了吧!」 斐火祺甩开了她的手,走向沙发,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要笑不笑地淡漠道:「你不满意可以退婚。」 「你……」 太……太可恶了!他竟然如此事不干己似的说——她可以退婚!她等了他十年耶!从十五岁开始,她就一直认定,她是他的妻子。 随即,她脑袋一转,目露凶光,狰狞地逼近斐火祺安然的俊脸,阴狠森冷地问:「是她对不对?你到那个贱人那里去了?」 斐火祺仍旧不语,连应一声也没有。但梁蕙兰哪肯放过他,仍然不死心地追问着。 「是她对不对?那只可恶的混帐狗是你的宝贝,连斐夫人想要,你都不让给她养?还有,『传宇』企业的小开向你要,你也不给,为什麽偏偏送给了那个贱人?她真的只是一个妓女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呀!」 她的眼笔直、带着仇恨,像是要挖出什麽才甘心似的牢牢盯住斐火祺的脸,逼威地倾向他。 斐火祺仍然不说话,沈默彷佛已经等於是他。他当然不会把spy 给他母亲,她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至於不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是因为他只是要着玩的,根本不是认真的,那个人体贴得不曾向他要过什麽,因为那个人知道,他已经扭曲的人格。 很奇怪!他对其他的人,都冷漠无情!唯独只有对罗水绢…… 对她…… 「你说话呀!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那个女人了?」 梁蕙兰仍旧不放松地问着,虽然斐火祺维持相应不理的情形,活像她在唱独角戏似的,但她还是坚持要追问出结果来。 「移情别恋?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斐火祺说完又回覆到沈默状态,连抬眼望她都不想,捡起报纸,就一个劲地翻着,彷佛与外界脱离似的,什麽也不应。 「你……你……」 梁蕙兰骄横傲慢地怒瞪着斐火祺,歇斯底里地扯下他的报纸,近乎无理取闹地蛮吼着:「我会告诉斐夫人!让她来对付你,你没忘了依琪是怎麽死的吧!」 斐火祺冷然的脸倾刻间转狠:「我没忘了这是拜谁之赐,这笔帐很清楚地记在我心里!」 他站起来,巨大的身影俯罩着,冷笑威胁地看着她。 「你去告呀!」 梁蕙兰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阴郁的脸庞,冷蓝的瞳眸中,有着二簇不容小觑的火花在跳动着。 「滚!别留在这里,虽然我把她赶走了,但并不表示我想留你下来。」 他转过身去,似乎对她憎厌至极似的道:「你走吧!告诉那个女人,叫她别再耍手段想牺牲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我再也不吃这一套。」 这次梁蕙兰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指,他是不可能娶她的了。 绝!太绝了!斐火祺是冰冷的火焰,冷冽、无情,断就要断得乾净,绝不藕断丝连;一如他离家十年,从未曾回去过,反而跑来十万八千里远的台湾,连和痛恨的人相处在同一片土地都觉得厌倦……绝!好绝! 若不是二个月以前,有人打电话去美国,透露他的住址及行踪,她们又怎麽会知道? 梁蕙兰气不过,用力地跺了一下脚,离开了斐火祺的住处。 斐火祺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绝情。但,要拒绝,不就该彻底一点吗?省得让人存着不该有的希望,反而使人家伤得更重、更无法自拔。 斐火祺从冰箱中抓出一瓶啤酒,倚在落地窗旁,看着远方流动的灯火,漫不经心地啜着。 一点一点的灯光下,也许有着某个温暖和谐的家庭。这一直是他所期望的,有一个保护全家的爸爸,有一个爱护小孩、温柔贤慧的妈妈。可惜,在他的世界里这些都不可能有存在的。 赚到大钱,有了高尚的地位,难道就能拥有梦想中的一切了吗?可是,为什麽他仍觉得一无所有? 「你不是不值得,而是你不敢……遇到困难,不该退缩,应该要克服,这样……才会有希望——」 白衣男子的话回荡在耳际。 他又啜了一口酒。 或许,他也该回家一趟了吧!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远方的灯火,依旧是那麽地明亮耀眼。 梁蕙兰怒火高张地下了楼。她不会放弃的,她爱恋了他十年,等了他十年,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把他放开! 她伸脚踢开前面的扁铝罐。 绝不! 一直守在大门口的戴逸文看见了她。 他唇角漾起一抹狡狯地笑容,弯身拾起那个扁铝罐,笔直地走向迎面而来的梁蕙兰,笑得不带半点真心的道:「小姐!垃圾不能乱丢喔!」 梁蕙兰莫名地看了这个长得不错的帅哥一眼,不知为何地却对他有些嫌恶。「哼!」的一声,头仰得半天高,打算来个视若无睹,不予理会的越过去。 台湾男人撘讪的技巧可真差劲!她在心中想着,欲进入一直在外等候的劳斯莱斯中。 「你不甘心斐火祺被抢走吧!」 梁蕙兰倏地停下动作,一如戴逸文所预料的回过头来看着他,颇有等着看他还想说些什麽的意味。他低沈的嗓音突然令她想起,那个打电话到美国来,告知她们斐火祺行踪的神秘人物。 「我们合作吧!」他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地说明来意。 「我的目标是罗水绢,而你的目标是斐火祺,若你愿意,你就可以得到。」 「罗水绢?」梁蕙兰扬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了高度的好奇和憎恶。 「是的。愿意跟我合作吗?」 「我凭什麽信任你?」 梁蕙兰说完之後,耐人寻味地浮出一抹胜利的巧笑,进入车子里。 罗水绢! 她只要知道这个名字就够了,其余的……交给她未来的婆婆去处理就行了。至於这个来历不明的优雅男人,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气息,大概不是什麽善类,想从她身上挖到什麽好处?不必了吧!她——梁慧兰可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 戴逸文目送着劳斯莱斯扬尘而去,唇角阴险的笑容始终没有消退过。 不急!现在才刚开始,也许不会那麽快就博得她的信任,但是,他不会放弃的!他就是要牵扯许多和斐火祺有关的人进来,就是要玩弄他们的生命,让斐火祺知道,和「终结者」作对的下场。 折磨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最在乎的人在他眼前死去吗?哈哈!真是妙极了。 载逸文诡异自得的笑着。 第九章 秋末的气候显得那麽萧条、凄凉,一如罗水绢现在的心情。 从来没想过,爱一个人,竟是这麽的痛苦。她累了,真的累了,很想把这一切混乱、复杂的关系做个了结。然後,回到两个半月前,没遇见斐火祺的那个「罗水绢」,就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散漫地生活下去。 但是……可能吗? 罗水绢抬头看了看隐没在云层中的太阳一眼,黯淡地笑了。 「斐火祺」这三个字就像是火纹一般,似乎在无形中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版上,这辈子——恐怕很难抹去的了。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十点整。再过三十分钟,就可以决定她是否还有未来了。 她约了戴逸文到游乐园,想把这二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一切结束——只要她够聪明,套得出那个骗子的话,然後将录音带交给警方。若是真能这麽顺利的话,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是的!只要顺利的话——她觉得自己只能想出这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笨方法,事实上——她倒觉得自己是完全豁出去了,她根本不敢期待还有什麽样的奇蹟会发生。唯有断了自己的後路,她才能不顾一切的去面对。也许spy 也察觉到了吧!在她出门的时候,牠一直死命地咬住她的牛仔裤管,不想让她走。 这只狗比牠那个混蛋主人有情有义多了。至少,牠不会弃她不顾;至少,牠还有心守护在她身边;至少,在她寂寞痛苦的时候,牠依然陪着她;至少,牠不会无视於她对牠的好……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想哭了!但她使劲地眨眨眼,不想让自己怯懦,她下过决心要更坚强的,不是吗? 「你等很久了?」 低沈悦耳的嗓音飘进她耳中。罗水绢眯起眼睛抬起头,望着那道朔光而来的黑色身影;依旧是那张英俊得不可思议的脸庞,以及那双多情的眸子,只不过他的眸子,却和他的衣着一样阴深。看来,外表美丽的物品或东西,有时……是隐含剧毒的。 「没有!」她扬起一抹亲切,不使他起疑心的笑容。 「你穿黑色很好看,看起来更高挺、更修长了。」声音中透着几分不由自主的讽刺。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既不修长也不高挺罗!」 他不引以为意地笑了,双手插入长裤口袋中,看来闲散又又优雅;一个坏蛋竟也可以这麽没天理的完美,这世界多少还是有些不公平的! 「我可没这麽说!」罗水绢背过身去,语调似嗔似怒又似怨,百分之百地撒娇样。 「人家只是觉得难得看到有人穿黑色竟可以那麽好看嘛!你竟然这麽扭曲人家的意思,你……」 她故意倏得止声,咬咬下唇,做作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多几分天真性感,好释去他心中的武装,想让戴逸文在不知不觉中能说出实话来,完成她的计画。 「怎麽不说话了?」戴逸文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话十分感兴趣。 「你又是怎麽想人家的?」 她别过头去,嗔怒地瞟了他一眼。 戴逸文没说话,二道浓眉微蹙,不久,则松了开来,邪气地勾起一抹笑容,岔开了这个话题。 「老实说,你突然约我出来,我很意外,我以为——」 他眸光倏地冰冷,但唇角仍带着笑意。 「该不会是你和你的爱人——」 罗水绢心底怵然一惊,差点冲动的叫了出来,但随即又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让他感到不对劲!开玩笑,她根本都还没进入正题哩!不!不行,她已经没有别条退路了,若她没有达到目的话,她又会过回那种令她痛彻心扉的日子了;她知道想要彻底舍弃斐火祺,就必须先解决一切和他有关的,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终结者」。她要回家,也必须在不拖累家人的情况下回去,因为只要她没死,「终结者」就不会放过她,她不想再逃避下去了。每当她遇到危险时,斐火祺总是在她身边……不!她不能再见到他了,她必须忘了他,彻彻底底地忘了他! 「不!不要提他!」脑筋倏然一转,她叫了出来,一副斐火祺很对不起她的模样,(实际上也是如此啦!)她在心里这麽想着。 戴逸文愣了愣,眸光中放出某种光彩:「他不要你了?」 她双肩重重一颤,更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测和疑虑;不知为何的,他的语调中,渗入了一丝愤怒:「因为他不要你,你才来找我?」 罗水绢回眸定定地望住他。她会被人家抛弃?还不是那些王八蛋害的!若不是那些人去炸掉补习班,她就不会认识斐火祺,也就不会……就不会……爱上不该爱的人—— 「对!」她垂下眼帘,嘴唇逸出一抹黯淡的笑。 「你说得没错,我只是没想他竟这麽无情,一点也没考虑过我的心情,我也是有感觉的人,我真的觉得很孤单又很难过——」 一想起他,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又纠在一起。他妈的!刚刚才下的决心又躲到哪里去了?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竟这麽脆弱,真是没用呀! 「他妈的!」 她低咒一声,伸手抹去泪水,孩子气般地耍赖大喊:「若是你认为我在利用你,你就回去好了,我——」 戴逸文没等她说完,伸手一把拥住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罗水绢惊愕地瞪大双眼,身体僵直地被他抱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即使只是替代品也好,我想要你快乐,不要哭了。」 这句充满浓烈情感的话在那一瞬间几乎打动了她的心,在那一刻,罗水绢强烈地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人,实际上那个火焰中的黑影或许不是他!但下一秒,她心底另一个声音很快地推翻了她的惊惑! 这个人……只是在做戏,他一直都在骗她不是吗?什麽爱上了她,想要她快乐::最终还不都只是为了想杀她灭口! 尽管如此,她仍为自己刚才瞬间的心动感到迷惑!是不是正因为斐火祺从未对她说过相同的话,她才—— 她神色黯然地垂下眼帘,任泪流下。 是呀!为什麽?即使只是谎言也好,但——斐火祺就是什麽也不肯对她说。 她推开戴逸文,笑得如花般灿烂地:「好!我们今天就好好的、痛快地玩一场,最好能忘记一切烦恼,还有……」 她顿了顿,唇角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义正辞严,认真无比地看着戴逸文,像起誓般地道:「不准再提起那个人!懂了吗?否则我和你绝交!」 「你有这麽恨他吗?」戴逸文看了她好一阵,才幽幽地问道。 「恨?」罗水绢僵了一下,摇摇头,苦涩地浮起一抹笑容。 「我从来都不知道,恨是什麽样的感觉……」 她叹了一口气,眸光忽地投向远方的景物上,忧伤的笑容绐终不曾逝去过。恨!她根本不知道该怎麽恨,父母给她的打击,手足的嘲讽,同学们的排斥,师长的轻视,爱情的失败……。恨?她若真要恨!是不是应该先从自己恨起呢? 「不要谈这个了好不好?」 她不满地皱一下眉,拉起戴逸文,像是迫不及待想大玩特玩似的,直冲向游乐园。 「走!我们好好的玩!再扯到那个人,我就不理你了。」 戴逸文一边被她拖着跑,一边冷冷又不屑似地笑了笑,眼眸子却警觉地扫向四周。 他——也来了吗? 当然,罗大小姐的计画是这样的,在游乐园的附近,有一间警察局,她先套出那个天杀王八蛋的口供之後,他一定会追杀她,到时候她就跑往警察局,将一切交给警察处理——她只希望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当然,首要条件是,不能让他发觉她在设计他,而且放心的和她一起在警察局附近的游乐区玩,这样她才有活命的机会。 但…… 罗水绢从「咖啡杯」上下来後,头晕目眩得快吐了,但她仍强装一脸——我很好,我没事的样子,直呼:「走!去坐旋转木马!」 戴逸文扬眉,他可不认为她这副脸色发青,嘴唇惨白的模样还可以去玩旋转木马。 「我看我们去西区的饮食店休息一下好了。」他好心地建议道。 西区? 那可不成!那就和她要去的东区出口警察局差得十万八千里了! 「不不不……不要……」 罗水绢连忙摇动手和头,坚决反对去西区。开什麽春秋大玩笑!她可是背负「使命」前来的耶!岂可空手而回—— 「我比较喜欢旋转木马!」 「干嘛那麽坚持呢?」 戴逸文喃喃自语了一句,突然……莫名地,他笑了,仍是一派斯文温和,双眸深不可测地瞅着她:「好!旋转木马就旋转木马!」 唉!转得她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满天星斗……她快「挂」了!挂在旋转木马上了。 下了旋转木马之後,戴逸文神秘一笑,牵着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罗水绢去搭摩天轮,玩海盗船、云霄飞车……不知不觉,离「目的地」愈来愈远了。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子!」 戴逸文转头看看累得像狗一样直吐舌头的罗水绢,体贴温柔地笑问。罗水绢急忙点头,差点没感激得流下口水。天!她等这一刻等好久了,玩得虽尽兴,却还是渴望能好好休息一下。 「你坐一下。我去买点饮料,你想喝什麽?」 戴逸文笑得好诡异,罗水绢根本累得无法察觉他笑容之下的含意,只能茫然地点头:「柳橙汁!」 戴逸文走後,罗水绢毫无意识地坐在秋千上前後摇荡着,想想,戴逸文似乎是个不错的人。人在寂寞时,最需要别人温情的对待了,不是吗?可惜,他不是她所期盼的那个人…… 忆及此,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景物。 如果,他不是……她有可能会爱上他吗? 「啊!」罗水绢惊叫一声,掏出游乐园的位置图。天杀的!她竟然玩晕了头忘了有正事待办了。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目前所在地,又看着地图,想起戴逸文说的——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饮料。」 莫非这里是跟目的地差了十万八千里远的「西区」! 他妈的!都怪自己头晕目眩地玩到忘了正事,这下可完蛋了。 「来!」 戴逸文的声音冷不防的出现在身後,使她心里一慌,地图掉在了地上。 「你的饮料。」 罗水绢慌忙地回过头,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连忙接过黄澄澄的柳橙汁。 「啊!谢谢了!」 然後急遽回过头去,在心底盘算着该怎麽拐他绕回原地去。现在情形和先前计划的完全不同,她要怎麽做,才不会让他起疑心,让一切看来极为自然地再重新把他诱回「东区」去呢? 戴逸文冷眼地看着她的身影,拿下他一直戴的着眼镜,淡漠地问:「你……想起来了?」 罗水绢心底怵然一惊,猛然站了起来,望着看来危险狂傲的他,结结巴巴,心虚地眼睛四处游移,颇有此地无银三白两的样子。 「你……你……在说……说什麽……」 「别再装了,你想起来了吧!」 他仍在笑,双眸凌厉地射向她,刺得她有些心痛,这熟悉的感觉,和在爆炸事作中的现场一模一样,她感到难过地确定是他无误。 不过,她还是强装不明就里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这回定力十足。 但戴逸文却一步步地逼向她,两眼泛出杀意,阴狠无情,完全没了平时温和斯文又有礼的样子,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问:「为什麽要去东区呢?」 他的话让心虚的罗水绢因计谋被拆穿而呆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秋千的铁链,不自觉地退後。 「因为东区出口正对警察局,是吗?你想把我引去那个地方?」 「我……我……」她更用力地握紧了铁链,一步步地退後。 「不承认?是不是需要我拿出这个!」 可尔特式375型手枪! 「son of bitch ! 」 罗水绢用力将手中的秋千朝他甩去,趁机往东区跑去。原来——不!一直都是他,挑拨她不相信斐火祺,蓄意谋杀她,戏弄她,还说什麽想追求她,原来全只是他的龌龊手段而已,一个加蛇魅般缠绕的陷阱! 混蛋!她竟然差点信以为真,还差点意乱情迷,原来拆穿後的谎言,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戴逸文随後追了过去,莫测高深地笑了,他就是喜欢她这种矛盾性的坚强和勇敢。老实说能有这种胆量与傻劲,妄想以一抵百,去对抗一个远超越自己能力所能对付的人,倒是很难得见到了。如果她不是这麽顽强,像个普通小女孩那样吓得双腿发软,全身发颤的向他跪地讨饶,他或许早已像往常一样乾脆得一枪毙了她,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和她玩到现在! 不轻易妥协的女人对男人来说,的确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慾望,这是一种挑战,男人偏爱的游戏。 戴逸文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双眸漾出戏谑;他等着看,这个小女人还会给他什麽样的惊奇。当然,他心里有十成十的把握,她——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的! 他妈的!东区在哪里呀?她已经搞不清方向了。 罗水绢穿梭在游乐园中。後有追兵,前又摸不清方向,看来,她是在劫难逃了!当初她怎麽会认为这是一个好方法的!简直是愚蠢透了!她太低估这个天杀王八蛋的智商了。 可是,现在要怎麽摆脱他呢?他追得死紧耶!而且,她体力早已透支,最可恨的是—— 她mc来了! 救命啊—— 「别动!」 身後冷不防地有人勒住了她的腰,一把坚硬似枪管的东西顶住她腰间,邪恶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the y time is over. 乖乖跟我走吧!宝贝!」 「去你妈的!放开我!你这个丧尽天良,十恶不赦的王八骷髅头!」 罗水绢恨恨地叫着,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拑制,无奈地,以她的力道,根本挣不开! 戴逸文皱了皱眉,发现她的呼叫声已经引起旁人注意了,他邪恶地一笑,低下头去吻住了她大张的嘴,趁她还在错愕中,来不及反应时,打撗地抱起她往树林走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情侣闹别扭呢! 「你……你到底想怎麽样?」 一开口,才发现这像极了肥皂剧里的烂对白。罗水绢忿忿地扭动着双手,追加一句:「混蛋!要杀要剐随便你,本姑娘要其他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杀就杀吧!少在那里拖拖拉拉的。」 「别急!我当然要杀你……」 戴逸文在她耳畔,引诱似地吐气,邪恶的气息缠绕着她的神经。 「只是……在这之前……我要……」 他的手瞬间移到她胸前的钮扣上,罗水绢原本想要尖叫的小嘴突然僵住了,一时间发不出声。一张愤怒又熟悉的脸孔出现在戴逸文背後,俐落地举起枪,不偏不倚地打掉戴逸文手上的枪,让他惊愕地回过头去,承受迎面而来的一拳! 「斐……」 是的!又是他!那个令她伤透了心的人! 罗水绢原本逮到机会要趁机跑开,但看到戴逸文抓起落地的枪,反身就要射向斐火祺时,她想也未多想地跳起身挡在他前面。子弹削过她的颈项,箝在身後的树干上。 「你——」 斐火祺没有多做思考地双手扶住她下垂的身体,慌乱地问着:「你没事吧!」 怎麽会没事!你白痴呀!罗水绢在心里暗骂着。 罗水绢按住出血的颈项,意外地看见戴逸文转身离去,没有乘机追击,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但她已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会这些,她只想尽速离开斐火祺,她甩开斐火祺的手,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越过他离开。他的出现,再一次不着痕迹地推翻了她才下定的决心,细细牵动她的感官。她越想摆脱这一切,就越是沈沦,一次又一次……只是让她愈陷愈深,但对他而言,她所付出的一切,似乎都是没有意义的。正所谓「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平凡如她,更不可能只是一味付出而不求回报;至少她是没那个雅量,纵使,她要求的只是他一丁点温情的关心。 斐火祺并没有让她走,一个反手把她拉回来身边,使劲使她跌进他怀里,不容她反抗的霸道地吻住她的伤口,害她一下子惊愕地脑子一片空白。 他……他在干什麽? 他的舌尖游移在她的伤口上,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泛起波浪。她想推开他坐起身,但斐火祺却早她一步放开了她;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她的心头。在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时,斐火祺就已经掏出一条手帕,以轻柔无比又熟练的动作包紮她的伤口,并以一种她前所未见,略带焦急、担心、不舍……及某些她弄不清的温柔口吻说着:「怎麽那麽冲动?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难道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看你……还好现在只是受了点擦伤,万一那颗子弹打中了你,你说怎麽办?」 「你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或者只因为我是重要的『目击证人』?」 罗水绢冷漠淡嘲地打断了他的话,别过头去,挣开了他的手。她不要他虚情假意的关怀,更不要他因任务利益的担忧;她不想再沈溺於这种令她思绪混沌的假象里面了。他不应该在知道她喜欢他,而他本身又不接受她的情况下对她那麽好,那只会让她更加无法自拔。现在唯一能够让她跳离这个樊笼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再让她这只飞蛾见到他这把会让她毁灭的火炬! 斐火祺就那样凝住了,不发一言地看着她,这更令她认定他默认了她的话!她感到自己那颗心又再一次的破碎了。她悲怆地转过身,希望从此将斐火祺抛在她的世界之外。她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来伤害她了,一次也不想,就让她忘记他吧! 「我也曾害你受过伤——」 顿了顿,罗水绢仰起脸,不希望自己再为这个无情的人掉泪;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她只求他别再出现在她生命之中了。 「现在扯平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这和你无关。」 强装镇定、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後,罗水绢举步欲离去,却听见他在背後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使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想弄清他的叹息到底用意何在。 「……我要回家了。」 斐火祺轻描淡写地说,语调中透着轻轻的无奈及感慨,令罗水绢心底强烈地一惊!他要回家结婚了吗?她突然觉得空气彷佛被抽空了似的,一时之间呼吸急促了起来,浑身僵直,神经像是被拉断了。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这不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吗?为什麽还是那麽难受呢? 「恭禧你了!」 她艰涩地吐出这些字句後,逃难似地跑离了他的视线之外。 天空下起了雨,她发现自己的脸颊微凉,她仰起头,告诉自己,一切——都该结束了。 梁蕙兰站在另一边的大树荫底下,满怀嫉愤地目送罗水绢离去。她的目光移回斐火祺身上,心中的怒火正在加剧! 为什麽? 为什麽他要用那种悲伤的眼神目送她离开?为什麽他要那麽温柔地去吻舔她的伤口? 为什麽? 他那麽冷酷无情地赶她走,却用那麽炽热的目光看着那个罗水绢! 怎麽可以? 梁蕙兰的双眼射出强炙地怨恨,抿紧红艳的双唇,握紧拳头。她怎麽能容许这样的事继续下去。 她要罗水绢死!她不该来跟她抢斐火祺的。斐火祺是她的!她要让那个女人知道,清楚地明白,斐火祺是属於她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他!很快地她会让那个女人明白——她不该来招惹她的! 这回,她可不想借用她未来婆婆的力量,她要亲手解决这个女人,让她明白自己不该犯下这个致命的错误。她绝对要她死得比斐火祺的依琪更惨! 掏出行动电话,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戴先生吗?我决定了——」 第十章 罗水绢回到家时,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她呈大字型地瘫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蚂蚁啃咬似地疼痛。 他终於还是选择了他的未婚妻。她该笑着祝福他的,可是她办不到!虽然早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她还是觉得自己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麽她会那麽放不开?斐火祺自始至终都不曾在意过她,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生活也不可能会有交集,她又何必那麽专情?天底下比他好的男人太多太多了,她没理由只执着在他一个人身上。 傻瓜!若是『情』字这条路有那麽好走的话,又怎麽会有这麽多的不圆满和遗憾! 她摀住脸,已经挤不出半滴眼泪了。 她真傻!而且傻得无药可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株「草」!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执迷不悟的抱着一丝遥不可及的希望! 奢望他什麽呢?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就要结婚了!你还在期待什麽呢?」罗水绢在心里兀自嘲讽着。 她的手无意识地移上自己的颈项,感觉伤口隐隐作痛。 这个伤口会留下疤吗? 就像他在她心中所留下的伤痕一样,即使她努力地想遗忘,却怎麽也忘不了,如同一个触目惊心又引人注目的疤。 真讽刺!初次喜欢一个人就失恋,她以後还敢再去爱任何人吗? 此时,spy 轻轻地走了过来,极为温柔地舔舔她的手,并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她,如同慈母一般地安慰她。牠似乎明白她现在处於极大的伤痛中,而牠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代替某人,把温暖传递到她身上,让她有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否则……她或许真的会这样任由自己的希望及心慢慢死去。 罗水绢张开了手,紧紧地拥住spy ,这是唯一能让她感觉到安慰温馨的地方。每当她寂寞、寒冷、觉得孤独无助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这只狗——属於斐火祺的狗! 她的脸轻轻地磨蹭着牠的毛,心理有些感伤,但却无法表达出来。 她空洞地说着:「spy !怎麽办?你的主人要回去结婚了,以後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痛心疾首地摇着头,将头埋入spy 的长毛之中。 「他不接受我,我家人也不要我,我到底该怎麽办呢?」 为什麽?她实在不懂!为什麽她就不能被爱?难道她真的没资格玩这场爱情游戏? 「啊!对了!」 罗水绢突然忆起,斐火祺要回去美国结婚了,至少该把他的狗给带走呀!他怎麽能对他的狗不闻不问的! 不知道他走了没有?竟然没来向她要回spy ,难道他真的不要他的宝贝狗了呀?或是他不好意思来要回spy ?不过就算他没提起,她也不能真的把人家的狗占为己有。 问问他的朋友! 她沉思了一会儿,终於拿起电话,拨了医院宿舍的号码。是别人的东西,她就必须还给别人,纵使斐火祺不要spy ,她也不可能带牠回家的,因为她的父母一向不喜欢这些小动物。 连自己的女儿他们都不想要了,更何况是狗呢!真是讽刺! 「喂?我是宇野万里,请问哪里找?」 含糊不清的声音听得出来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尽管如此,他的语调却还是那麽诚恳有礼,听不出有半丝不悦的口吻。 「呃……我是罗水绢……」 真对不起人家,把别人从睡梦中吵醒。罗水绢心虚地放低声音:「对不起!呃……吵醒了你。」 「喔!不会!应该也快起来了。你有什麽事吗?」 快起床了?现在不是才半夜十二点吗? 罗水绢突然开怀的笑了起来,她明白了——宇野万里听出她的不好意思,才故意这麽说,好让她自在一些,她不由得被他的体贴深深感动了。她真不太明白,人家不是常说……「物以类聚」吗?为什麽像斐火祺那种冷酷无礼的人竟有这麽体贴温柔的朋友? 但他却…… 「你有斐火祺的电话吗?我指得是他在美国的家。」 她神色黯然,语调疲惫地问着。明明说好不伤心,不在意的,但一提起他时,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像是被丢到绞肉机中绞碎了似的—— 「你要他美国家的电话做什麽?去提亲吗?」 宇野万里开玩笑似地问着。看来他现在是稍微清醒一些了,因为他那捉狭逗人的语气又出现了,真是他xxx的! 「去你的!」她不由得破口大骂了一句。 「他回家了啦!狗没带走,我是要问他——」 「等等!你说他回家了?」 对方传来不敢置信,完全清醒似的低呼声。 「对!」 「你确定是回『美国』的家?」 搞不清楚他为什麽如此惊讶,彷佛比见到外星人更匪夷所思似的反覆追问着。 罗水绢拿开话筒,像要避开什麽害虫似的皱着眉头,看了它一阵之後,又靠近耳朵说:「yes !是!对!还有什麽疑问吗?」 宇野万里沈默了好一阵後,仍然不太敢相信。 「我是不是睡糊涂了?还是太累了,以致於产生幻听,幻觉……等幻想疾病了?」 他妈的!她真想用电话线缠住他的脖子,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她一定会拿菜刀把他砍成十六块,扔进太平洋喂鲨鱼。 没想到正当她气得要把电话挂断时,宇野万里又出声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绪的话。 「他终於想通了。」 原本话筒几乎快亲吻到电话座上了,听见他这句话,罗水绢又把它拿起来,靠近耳朵,不解的皱眉。 「什麽?」 「spy 是他的宝贝!」 宇野万里答非所问,认真地冒出了一句:「若你真的不能再继续照顾牠,请把牠牵来医院给我,知道吗?」 罗水绢被他这个凝重的请求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是指,斐火祺很爱spy ,所以spy 绝不能成为流浪狗。你如果因某种原因无法照料牠了,我会想办法送牠去美国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将牠交给我。」 咦?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对劲,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木然地放下话筒,有些错愕。 究竟什地方出了问题了?奇怪!她心里好像突然有个什麽意念,但只在她脑中闪了一下,她还来不及去仔细推敲,一切就消失无踪了。 到底是什麽? 不管了! 「spy !走!我们去洗澡澡!」 罗水绢蹲下来抚弄spy 的毛,歉疚地将牠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继续照顾你,可是,我必须把你还给你的主人,若你主人真的不要你,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回家,只要你打电话给我——」 她停住口,极为不舍地拨弄牠的毛,她实在舍不得把spy 还给斐火祺呀! 难道宇野万里的意思是说——若是她还可以照顾牠的话,她就可以留下牠? 她抱紧spy ,心中混乱到了极点。她该不该把狗还给斐火祺呢?她能因一己之私留下spy 吗?她又真的有办法将狗带回家吗? 她幽幽地叹息,双手眷恋不舍地拨弄狗狗的毛。 「你要跟我……还是想回去主人那里?告诉我好不好?」 spy 竖着耳朵,乖巧地摇着尾巴,倏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往浴室走去。牠好久没洗澡了,洗完舒服的澡,牠——大爷要睡觉了。睡眠不足可是美容的天敌呢? 「汪汪!」 spy 在提醒她想要洗澡了,罗水绢连忙回过神来,也走向浴室。斐火祺到底是养了一只什麽样的怪狗呀! 她一边想,一边扭开水龙头,他实在无法相信一只牧羊犬可以智能「没有障碍」到这种地步,牠真的只是一只狗吗? 「汪!」 spy 又叫了起来,扯咬她的衣服,起先她并不知道牠是什麽意思,後来她才明白,spy 想要把项圈弄开。 罗水绢蹲下身,拆下牠的项圈,搞不懂一向冷静从容又优雅的spy 怎麽会突然不对劲了起来。 「咦!这是什麽呀?」 她的目光突然被项圈上一个小小的黑色硬物吸引住了。spy 抖了抖身体,又汪汪叫了二声,罗水绢赫然发现……那是一个小型的—— 「追踪器?」 「spy 是他的宝贝……」 「斐火祺很爱spy ……」 罗水绢感到双脚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睫毛不知何时已沾上了泪水,她摀住双唇,才不致於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一直被斐火祺若即若离的样子骗了!原来他是真的在意她的。 绝对没有人,可以因为任务,而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也送给人的,何况是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在意的人呢!若不是真得重视,怎麽舍得放弃自己最看重的东西! 难怪spy 坚持要跟着她,难怪他对她的情形了若指掌;每当她有因难时,他就在她的身边—— 她抓紧项圈,紧紧地贴在胸口。 原来……他一直在保护她,他是怕……怕她也会……也会…… 「斐火祺很爱spy ……」 是什麽样的原因,可以让一个人舍弃自己最爱的东西!人不是最自私的吗? 她还以为……还以为……他不在乎spy ,她怎麽会这麽迟钝呢? 她含着泪,又哭又笑地摸摸spy 的头,嗔骂了一句。 「这才是你留在我身边的目的吧!」 spy 若无其事地又抖了抖身子,像是在告诉她—— 是你自己发现的喔!我什麽都没有说! 这只狗实在聪明得太过份了一点! 罗水绢好气又好笑地看着spy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 「好了!乖狗狗!你先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她站起来,急切地往外走去。如果是斐火祺打来的,她一定要告诉他——她爱他!而且……愈来愈爱他了,她不会再被他外表的冷漠所骗了,她绝对要问清,他到底爱不爱她。她要向他保证她不会成为他心中的第二道伤口,只要有他在她的身边。 「喂!」 她兴奋地接起电话,但传来的声音却在瞬间冻结住她的神经。 「斐火祺出车祸了,他现在很危险。」 由话筒的另一头传来急切,凄厉不已地叫声;戳断了她的感觉。 「在济世救人医院!」 什麽? 话筒由她手上滑落,她几乎是不顾一切,想也不想地往外冲了出去。 斐火祺出了车祸? 不!他怎能在什麽都还没有对她说的情况之下抛下一切?怎麽能?她绝不允许他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spy 在浴室里听见客厅里有东西掉落的声音,牠跑出浴室警觉性的四处看了一圈,最後看见掉落在地上的电话听筒,牠走上前去,猛地汪汪叫了几声,伸出脚掌压了压电话座,又拨了一个号码,等它接通後,不管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四,三九二十七地汪汪叫着,然後咬起自己的项圈也追了出去。 希望主人听见牠叫声。 罗水绢满心担忧,心急如焚地终於等到电梯门开了,不料,门一开,赫然二把长枪抵住她的脑门,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持枪人的模样,就被人粗暴地一把拉出电梯,毫不客气地用力将她甩向墙壁,她整个人贴在墙上,这时才看见—— 「是你们!」 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极其凄凉与讽刺,也笑得让对方有点火恼了。 「你笑什麽?」 梁蕙兰咬牙切齿,恨恨地问道。她对罗水绢一接到电话,知道斐火祺出车祸,就马上跑下楼来的行为举动非常不屑,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厌恶和憎恨!她不需要她对斐火祺那麽关切。 「你是为了斐火祺?」罗水绢看着梁蕙兰。 原来斐火祺说她冲动,真是一点也不过份,她竟然这麽冲动的跑来。她怎麽没想到……斐火祺不是才告诉过她,他要回家去的吗?怎麽又会突然出了车祸!如果不是发现了那个追踪器,她也不会失常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实在不明白为什麽梁蕙兰要对她耍这种手段,她真得有这麽恨她吗?甚至不惜和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合作来对付她。这是否表示—— 「斐火祺不爱你?」 她冷静,一针见血地指出,只见对方严厉地全身一颤,她更加以确定自己的推测了。 「其实把一个不爱你的人留在身边有什麽意义?就算你得到了他,也只是拥有他的身体,而不是他的心……」 「住口!」梁蕙兰高声尖骂,抬起手打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下三滥的臭三八,不但想抢走火祺,还骗走火祺最宝贝的混帐狗,现在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教训起我来了!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就伸手想掐住她纤细的颈项,但戴逸文从梁蕙兰身後抓住她的手,仍是一派斯文高贵的好风采,淡淡道:「够了!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知道斐火祺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着这个女孩,他的目的是想诱出斐火祺,并在他面前折磨这两个女人,好回报他带给他及组织的麻烦。他才没那麽多闲功夫在这里看这两个女人为他的死对头争风吃醋,他更不会笨到留在这不利自己的地方迎接斐火祺的到来。 「把那位小姐带走!」他回头命令着手下。 他要令斐火祺痛苦。既然他得不到罗水绢,他就要亲手毁了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得到他戴逸文所得不到的东西,绝不! 他们一行人上了车之後,spy 赶了下来,牠冲向大门,看见管理员被打昏了,公寓门大开。牠冲到街上,低头嗅着路面,找寻罗水绢的气味,不一会儿,就咬着项圈,往路的另一头追去。牠对戴逸文的气味可是很熟了,所以立刻就明白是那个混蛋笑面虎抓走了女主人! 是的!牠的「女主人」!牠不会任由任何人伤害女主人的,不论牠的男主人回来,或——不回来…… 牠的职务就是保护她。 夜——更深了—— 戴逸文坐在罗水绢身旁,车子疾驶在路上,两旁都是高耸的树林,罗水绢不发一言的看着前面的景物。此时,戴逸文凑到她身旁,嗓音低沈诱人的问: 「我不行吗?」 「不行!」 她连想也未多想的一口否绝,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不为所动地僵直着身体,她知道他对她只是一种征服的慾望,无所谓爱与不爱,只要他得到了她,终有一天,他会狠狠、毫不留情地丢开她。 谎言永远比事实来得甜蜜诱人,但她不要短暂虚浮的爱情,她要的是那种永恒,踏实的真情。 「为什麽?」 他仍试图诱惑她,他实在不甘心输给那个看来一副文弱书生,无能无用的小白脸。 「我哪里比不上他?他爱你吗?或是只因为我是个黑道人物?」 「那麽……你爱我吗?」她冷静淡漠地问着,像是个局外人似的。 「真心爱我?爱到可以为我舍弃你黑道的地位?」 见他倏然僵住了身子,她冷讽又漫不经心地笑了。 「你不能对不对?因为你对我只有一种征服意念,只是你达到目的一种手段。所以我说……这跟你是什麽身分、地位完全无关,若你是真心爱我,今天就算你是个乞丐,即使你一无所有,我也不在乎,可惜……」 她双眸晶亮地望住他,炙热绝决的眸光令他无法正视。他心烦的闭上了眼,突然吼了一句:「停车!」 「老大!」 呼叫声此起彼落,连昏昏睡去的梁蕙兰也惊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我下车买包烟。」 戴逸文说完就离开了。他一定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不然,他一定会克制不住情绪,现在就动手杀了她。他虽不愿承认,但她说的话却是那麽不留情的直接击中他的心,严重地打击了他的骄傲,真是该死! 「你又说了什麽蠢话了?」 梁蕙兰斜睨了她一眼。 罗水绢深沈一笑,突然一大步跨出车子,往树林中跑去! 「啊!」 前座的两个手下一时之间也呆住了,随即抓起枪追了出去;戴逸文在商店中看见了,顾不得店员手上抓着他千元大钞还没找,就匆忙地追了出去! 混蛋!真该死!这女人为什麽三番二次从他手中逃走?他真该一枪打死她的! 是的!他早该一枪就打死她的!不需要再等斐火祺出现了—— 月光将追逐的身影拉得好长,罗水绢往树林深处跑去,非常感谢有大片树林可以让她躲藏。但载逸文似乎已下定决心要杀掉她似的开枪射击,她在枪声响起同时,躲藏在树後,想避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此时戴逸文听见背後草丛传来一阵窸窣声,他谨慎地往声音处靠了过去,却不见任何人影,当他瞥见从後飞来的一颗石头掉落在他前方时,立刻就明白了罗水绢的伎俩,她往反向丢石头,想诱开追捕她的人。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狡狯的笑容。 可惜,他不是一般人,他是戴逸文,这种小把戏是骗不了他的。 她虽然聪明,还是聪明不过他这个如来佛。 他立即往反方向追去。 罗水绢则死命地跑着,渴望能赶快跑到马路边,最好是能碰上路过的车子,尽速送她离开这个地方,愈远愈好。 此时,她听见从另一头传来的跑步声,她不由得呆了一下,立即藏身在一棵树旁,摒气凝神地等待脚步声离去,但是……没有!脚步声反而朝她而来,而且俞来愈近。 她正起步想要跑时,突然看见了一个身影冲向她,她惊愕得尖叫。 「spy !」 牠怎麽可能找到这儿来呢? 「很好!找到你们了!」 冷不防地,一只长型的冲锋枪抵住她的後脑,阴狠中带着强烈恨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这回;你可逃不了了——」 「汪汪!」 spy 奋力一跳,扑向戴逸文,戴逸文朝牠扣下板机,打中了牠的腹部。 「spy !」 罗水绢转身想去看spy 时,却被戴逸文抓着的枪瞄准了,spy 察觉他的意图,用力地咬住戴逸文的手,痛得他一下子惨叫,而spy 放开了他,往树林中奔去。 「spy !」 罗水绢才懒得理会被咬伤手的戴逸文,一心只担心spy 的伤,所以也追着牠离开了。 戴逸文低咒了一声,用左手抓起了枪,正想要追上去时,突然有枪管抵住了他的後脑门,一个他从未听过的男人声音,恶意挑衅地说着:「游戏结束。『黑护法』!你被捕了!请把手放在头上,现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在法庭上成为对你不利的证据——」 「拜托!风彦!你以为你是布鲁斯.威利呀!」 另一个带笑的男中音如歌行板。戴逸文一瞬间明白了这两个人的身分了。 「可是我比较喜欢基诺.李维呀!」 「汤姆?克鲁斯比较帅吧!」 另一名男子看见了戴逸文欲反抗的手,飞快地扳回他手上的枪,撞了他的背一下,替他带上手铐,戏谑地道:「肢体语言也是说话的一种,请勿蠢蠢欲动哟!风彦!火祺的两个宝贝就交给你啦!」 「斐火祺离开了?」戴逸文阴冷地问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样被捕了! 「妨碍别人的恋情,可是会被叛『私』刑的哟!」 对方答非所问地押着他,往停在不远处的警车走去。 「spy !」 罗水绢终於在一颗大石头後找到了缩成一团的spy ,牠的血染红了牠雪白的毛,看来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spy !」她拉回spy ,悲痛地低泣着。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呜……」spy 低呜了一声,至少牠没有辜负主人的交待。 「啊!原来你们在这儿呀!」 倏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罗水绢弹了起来,神情戒备地看着来人:「你是谁?」 「我是人!」他爽朗地一笑,走近spy 。spy 竟然对他颇为友好的舔了舔他的手,任由他检查伤口。 「我来替spy 急救吧!你在这里等一下子。」 「……你?」 这张面容——她觉得似曾相识……还有……他怎麽会知道spy 的名字? 「我叫斐风彦!」 「斐……?」 罗水绢低呼一声。 风! 火! 风与火……? 难道他是…… 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时,她惊讶地捂住了双唇,无言地望着来人。 是他? 他终於来了! 每一次,每一次——当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 这一次也不例外—— 正因为他无法每分每秒守在她身旁,所以,他把自己最爱的spy 送给了她,让牠在一旁保护她。可是……她却……她却害牠受伤了! 她猛然转过身去。她没脸见到他,她没把他的spy 照顾好,她不能…… 但斐火祺却双手一伸,将她拉回自己的臂弯中,牢牢地圈住她。他不会再放开她了,永远不会! 「幸好……你没事……」 他由胸腔中发出的声音震动了她的心,她不由自主地滚出泪水,软化在他真诚热烈的语调之中。长久以来的伤痛全隐没在他言语之中—— 「我……解除婚约了!」 他更深切地搂住她,似乎害怕自己只要一松开手,她会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似的。 「你说什麽?」 她急忙转过身来,冷不防地被斐火祺吻个正着。 他一定要这样吻着她,感受她的存在,他一颗悬着的心终於可以放下了,他终於能够自由、毫无顾忌地告诉她—— 「我爱你!」 他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笑。 「你愿意嫁给我吗?」斐火祺深情的看着她。 罗水绢张口结舌地望着他,泪水汹涌地滑落面颊,她别过头去,沙哑地道:「别开我玩笑!小心我会当真的……」 「我定情之物都给你了,你还怀疑我?」 他展现出难得一见的柔情,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珠,淘气地眨眨眼。他有些怀疑那几个难兄难弟们教的这种肉麻求婚招数是否真的有效? 「有吗?我怎麽不知道!」 「就是spy 呀!」 瞧他说得理直气壮的,哪有人把狗当定情之物的? 「如果我不嫁你,spy 就不给我了吗?」 她决心要好好地戏弄他一番,谁叫他对她这麽坏,害她吃了那麽多苦头,这笔帐她非得好好跟他算算不可。 「这……」斐火祺为难地抓抓头。他很想告诉她,spy 早就是她的了。但是,她是不是又会找一大堆理由来刁难他? 「你猜……斐火祺什麽时候才有机会告诉他未来的老婆,他为了她退出组织,还答应他母亲乖乖的回家继承家业,而这一切全都只是为了娶她!」 两个办完「正事」的「闲人」躲在草丛中对二位准「新人」研究了起来。 「应该不会很久吧!她应该舍不得为难她的小祺祺很久的,而且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劳你费心,你不甘寂寞的话也去找一个不就得了?」 「你这杀千刀的!我诅咒你有一段多灾多难的恋情!」 「你嫉妒我长得比你帅吗?the same to you ,啊……天亮了!该回去睡觉了!」 「去你的!谁嫉妒你呀!『杂种』!」 「你在骂小祺祺吗?下回我会转告他的。」 「你——」 —本书完— 商羽——深情对话 守候你的步伐 这句话是本姑娘替斐火祺写的。哈哈!这当然是因为他这个人没啥文学修养,所以自然就由敝人——在下——我,来代劳罗! 斐火祺:「你以为你多厉害?那种话还不是从『机动警察』中偷来的!」 商羽:「不然你以为你的故事灵感是从哪迸出来的?你该好好报答我这个『再生父母』才是。这样吧!算你便宜一些,叩三个响头、叫声娘就成了。」 斐火祺:「去!真是天大的不幸呀!我怎麽会出自这女人的笔下呢?」 先来说说「斐火祺」和「罗水绢」名字的来源吧! 风、火、海、云、岚——是我初期创作时就已想好的名字及故事结构,分别由斐、蔚二家(斐风彦、斐火祺、蔚海岚、蔚云舵)为主轴。原本设定他们四人为同父异母……等错综复杂的兄妹及堂表亲戚关系,没想到写到最後……竟然全部脱轨。真是伤脑筋呀!只好顺其自然,任其发展罗! 再说到女主角罗水绢。虽说她的名字是因为斐火祺而设计出来的,但斐火祺可是因这位「水姑娘」才扯进这场混乱。试想——当水火相遇时,将会是多麽「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呀!喔呵呵呵呵……看来前人所说的「水火不容」将被商羽的妙笔所颠覆了!耶——我爱造反!造反有理!哈哈哈…… 谈到这部「深情守护」的来源,真是一言难尽啊!哈哈!开玩笑的,还是得从头一一道来。 话说去年八月,我接到台中教育局寄来的通知单,其内容是告诫我们要谨慎选择补习班(啊!不小心泄露了年龄……哈哈……你们就假装没有猜出来好了。拜托啦!),并且附上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件之剪报。大概是姑娘我天生就对那种激烈的事件特别感兴趣吧!所以我的眼睛一下子便锁定在「爆炸」事件上,脑海里立刻蹦出了部份的故事情节与场景,神奇吧? 而後……我骑着摩托车去加油站,看见打开的油箱时,突然想起……若有人在油箱内丢一枝点燃的火柴,不知会是什麽样的场面。这一想像再与前面所想的场景串联一下,这部小说就这麽被塑造出来了。 不可思议?无法置信?呵呵……没关系!这也是令我疑惑的一点,所以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有点「超自然」!或许这就是人云亦云的——「灵感」吧! 看过我第一本小说的人,应该不难发现,本人非常喜欢nba 球赛,同时也挺喜欢「灌篮高手」。如果各位兄弟姊妹中有同好的,或是对商羽有任何批评指教的,随时欢迎你们放「马」过来。哦!no !马太大了,不好处理;那就飞「鸽」传书吧!希望有机会能多跟各位交换意见,以鞭策商羽,写出更引人入胜的作品。 这一回的深情对话,咱们就此打住,期待下本书再与你们相会。记得哦!拜拜! 你们的—— 商 羽 於九七年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