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吻别》 第1章 剥皮 夜,星辰浩瀚。 地下室,冷如冰窖。 女人背部被锋利的手术刀切入浅皮,一点点揭开,皮肉分离,一张完整的人皮被剥了下来,背上的粉肉因疼痛而跳动。 触目惊心。 人皮上暗红色的飞鸟图腾就像被手术灯撒了金粉,泛着光。 而趴在手术床上被剥皮的陆唯一全身发抖。 “泽林,为什么你还不满足?我已经……整成了她的样子。”陆唯一说话时,气音很重,很重。 她是抗麻体质,麻药对她没用,为了防止出汗,冷气开到了最低。 之前整容,已经疼得她全身哆嗦。 这次剥皮换皮,更让她生不如死。 “她的皮肤没有你背上的纹身。”男人带着口罩,握着手术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冷静寡淡。 陆唯一从来不知道做替身会痛苦到此种地步。 他不但给她整容成那个死去女人的样子,现在竟然连她背上的纹身都不能容忍。 他明明知道背后的纹身对她来说很重要,是她的命,是她存在的证明。 仅仅因为那个女人的后背白滑如牛奶,而她背上的纹身破坏了他的回忆。 他能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她,不过是凭借着她爱他,依赖他,离不开他。 她心里层层保护包裹着的爱,一次次被撕碎,疼得她快要坚持不住,他给她的气息又让她怎么都逃不开。 她想哭,但她天生无泪,只能颤着声音求他,“泽林,你可以只看我的脸,不看我的背。” 陆唯一手指抠住床沿,因为太用力,指甲盖翻,鲜血顺着床沿滴落在地面,被明亮的手术灯照得泛着金光般刺眼。 陆泽林道:“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起名陆唯一?唯一,你是唯一一个身材和她相似,脸型和她相似的女人,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顶替她的女人,既然如此,我不能容许一点瑕疵存在。” 瑕疵? 陆唯一听见男人淡漠无情的话,惨笑。 他让她知道什么是爱情和依恋,他带她回家,给她起名,他让她跟他姓。 唯一的意义,原来不是心尖上的人。 唯一,只是适合做唯一的替代品。 她之前还一直代替那个女人和他上.床,讨他欢心。 她想着这些实在难过,流不出眼泪,只能真切的感受着他的残忍。 医疗废品盆里,全是被鲜血染红的棉球。 “泽林,泽林。”陆唯一轻而气颤地反复喊着这个第一次接触语言,学会喊的名字。 那时候他教她,“我叫陆泽林,你看着我的嘴型,陆、泽、林,泽林。” 她那么艰难地张嘴,一字一句地跟他学说话,那时候她说出一个字,他就在她的额头吻一下作为奖励。 她以为那就叫做喜欢…… 从未跟他谈过条件,毕竟他是她的主心骨,是她的方向,她从未有过忤逆他意愿的想法。 此刻,她依然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泽林,以后,以后不要再伤害我了,好吗?” 她接着大口吸气,“很疼,真的,太疼了。” 她不会流泪,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睛有了酸胀的感觉。 陆泽林切剥人皮的手,在抖,手术刀不小心就割破了他的手指。 手指上的疼痛毫无感觉,可十指偏偏连心,心脏被狠狠拉扯了。 她说这句话的音色,就像他第一次给她整完容,她拉着他的手,贴在她的心口,用力摁着,眼巴巴望着他,“泽林,以后不这样了,好吗?我这儿,疼,真的,很疼。” 那时候她捂着心口的手,摁了很久都不肯松开。 第2章 怀孕 地球自转29圈。 陆唯一背上的皮肤已经长好,但近来沉默寡言,她只能呆在二楼的卧室,每天有林妈给她送饭上楼。 她吃的东西不多。 林妈从卧室收拾好并未大动的餐盘,站在门口,正好看见陆唯一立于天文望远镜旁边,眺向窗外的样子。 她懒卷的长发垂到尾椎,发丝柔软似乎无风自动,背影寥落寂寞,就像想要望穿天际一般孤独。 林妈轻叹,退出房间关上门,下楼正好遇到下班回家的陆泽林。 “先生。”林妈放下餐盘,支开正在打扫的佣人,飞快走过去,接过陆泽林手中的公文包。 “太太好像一直没有来过例假,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如果身体不好也好医治,而且万一怀孕了,用药对孩子不好,最近……” 林妈目光闪躲,有点怯,她知道楼上那位不是真的太太,真的太太已经死了。 别墅里面有电梯,但是陆泽林选择走楼梯,每走一步都很慢,抬腿如灌铅。 怀孕了? 这个后果突然在他脑中浮现,后背上的汗,一层层渗出。 上楼的脚步逐渐加快,走到二楼套房外,陆泽林顿了半分钟,推开了门。 恰逢此时,陆唯一转过身。 背后栗色懒卷的长发轻动,像被搅动过的一池春水。 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点亮,“泽林,你回来了!” 她笑起来,眼睛如宇宙最完美星球上的湖,干净到没有一丝尘埃。 之前说过的伤痛,就像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出现过。 她没有恨过他。 陆泽林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张开双臂,“又不穿鞋,过来。” 这一声,斥责中有隐约的溺爱。 陆唯一赤脚跑进他的怀里,要他抱,要他亲。 陆泽林克制着,最终还是脱掉了束缚着他的西装衬衣,将她压进柔软的大床里。 即便知道她从来没有例假这种东西,即便知道他们之间存在不可能怀孕的鸿沟,但安全措施没有一次少过。 他从不敢冒险。 云yu之后,陆泽林小憩,梦里一个孩子哇哇大哭,他突然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 他下床的时候动作又慌又快,“你跟我去地下室。” 听到地下室,陆唯一往后缩了缩,她害怕。 那地方不过是个手术室,她在那里经历过的痛苦,光是想想就发怵。 “我不去。” 陆泽林已经穿好,站在床下,“检查一下/身体。” “我,我很健康。” “健康不健康,不是你说了算。” 陆唯一就像被主人驯化的宠物,只会讨好,贪恋和主人在一起的每分钟,又生怕主人一个念头就要将她抛弃。 地下室。 厚重的不锈钢门紧闭,陆泽林站在门外,智能门禁系统提示他眼睛平视前方,系统扫了眼瞳。 大门打开的声音“轰”声延续。 再次走进手术室,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得陆唯一反胃,粥在胃里发酸,她只能捂着嘴,想要压下恶心。 一声作呕,让陆泽林俊眉瞬间蹙紧,他回头盯着陆唯一,“你没怎么吃东西,怎么会反胃?” 陆唯一敏感地察觉到了危险,“我,我不知道。” 光可鉴人的手术室,一台半人高的仪器自动移动到了陆唯一的面前,显示屏的显像投射到了她面前的虚空中。 她按照陆泽林的要求,将睡裙捞起来,露出平坦的肚腹。 陆泽林拿着仪器的探头靠近女人的小腹,一挨上,仪器显示屏上的波浪线便开始跳动,绿线变成红线。 数值从最高到最低,线条就像海面上有巨浪起伏,异常骇人! 陆泽林飞快关了仪器,且切断了仪器电源,额面上薄汗成了密汗,他的神情愈发沉肃,“你怀孕了?” 他逼视着她。 陆唯一松开手,裙摆落下,遮住了她雪白修长的腿。 她怯怯往墙边退躲的样子,就像流浪狗在躲避捕杀,连眼神都在祈求放过。 第3章 抽筋 陆唯一摇头。 “不想承认?陆唯一!我说过什么?不可以怀孕,你就算没有例假,我也有做安全措施,这孩子你用了什么手段得来的?” 陆泽林的眼瞳里烧了火,他从没想过,做过bi孕措施竟然也能怀孕,这个结果让他背上的虚汗再次冒出来。 “我看不出来,你一个没爸没妈,什么也不懂的女人,居然给我玩阴的?” 陆泽林用力捏着她的下颌,“就算你有资本做她的替身,但是你也没有资格替她生孩子,陆唯一!你这辈子都给我记清楚!孩子的事情,做梦都不可能有!” 他字字尖利似箭,恨不得将她的心窝子扎出一个血洞来。 可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已经习惯了,要忍耐,当初喜欢的不就是这个人吗?他没变,变的是她,是她变得贪心了。 陆泽林早就对外宣布过太讨厌小孩,一辈子丁克,因此被赶出陆家,自己独住。 他不会要孩子的。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脸上,轻轻蹭,就像他刚刚根本没有骂过她, “泽林,你是不是一直嫌弃我没有父母?没有你们看重的家世,所以看不起我?可是我的亲人都没有了,我也不想的。但如今不一样了,有了孩子,你就可以爱我了,别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她是看了电视学了手段,她心想着如果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就会舍不得伤害她了吧? 可她错了,他根本不在乎她。 陆泽林的耳朵绷紧,凝神半晌,声音依然寒凉,“拿掉这个孩子,你还能继续留在清水山居。” 陆唯一用力摇头,“不,不要。” 陆泽林顺势将陆唯一拖向了手术台,摁了上去,“你没得选择,趁着月份小,必须拿掉!陆唯一,你这种女人简直不能相信,看来,只能拿掉你的子/宫你才能老实!” 陆唯一看到陆泽林那眼中有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她依然像以往一样,听他的话,躺在手术床上。 这张手术台,她被整容,被剥皮。 难道这一次,他还要抽她的筋吗? 从来只会听话,每次只能希望他下一次不要再伤害她。 可她不想把机会留给下一次,不等他手术刀拿出来,她便紧紧握着他的手,往她的脸上挨着,“泽林,是个生命呢。” 她最喜欢如此,就像是暴雨屋檐下躲着的伤病小猫,小心翼翼求得一席之地。 “泽林,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我怀孕了,我也可以怀孕,我的肚子里可以孕育属于你的生命,你说我不是个正常的人,可是你看看我,我会怀孕,我怎么就不是个正常的人?” 陆唯一不肯松手,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手,她需要和他有更密切联系,那样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泽林,你看看我在这间手术室里做过多少次手术?为了变成你心爱女人的样子,我受了多少苦?我流不出来眼泪,你以为我真的不疼吗?你拿着刀子切我皮肉的时候,我疼得头盖骨都要裂了你知道吗?后背整整一张皮,你一点点给我剥下来,你以为我不会疼吗?泽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抗麻体质,如果这次你要拿掉我的孩子和子/宫,可能我会被生生的疼得死过去。” 第4章 离开 陆泽林呼吸沉重,又紧又促。 他反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他费尽心机整容出来的脸,没有细细端详过,却最容易被这双眼睛卷进去了。 “唯一。” 他长抽一声气,喊她的名字,他亲自给她起的名字。 陆唯一听着这一声,心尖跟着颤动,震麻了心房,他多久没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了,那样温柔亲昵。 “我在。” “唯一,你听话,拿掉这个孩子,以后再也不要动要怀孕的心思,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伤害你了。我发誓。” 陆唯一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她吁出一口长长的弱弱的气息,“你不能改变主意吗?” 陆泽林咬牙,“不能。” 陆唯一追问:“既然你已经把我当成了她,那你为什么不能把我生的孩子当成她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她已经死了,我可以陪你一辈子。” 陆泽林松开陆唯一,不断的打量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无论她的相貌变成什么样,她的眼睛都是不一样的,以为是黑,望到底却透着幽深的蓝。 他站在厚重的不锈钢门边上。 “先补补身体,过两天再做手术,要快。” 陆唯一的心寸寸下沉,她习惯了什么都听他的话,也许她命中注定就不能有孩子,也许真的不能要。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地下室,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心肺裂疼,她扶着墙,痛到走不了路,每一次呼吸都能拉扯心脉。 前面的男人回过身来,明显身形一顿,快步朝着她走过去,“怎么了?” 陆唯一摁着心口,“我这儿,又开始疼了,比以前更疼了。” 陆泽林蹲下/身,束着女人的腿竖抱起来,“先上楼躺一会。” “泽林,你是怕横抱我,会伤到我背上的新皮吗?”陆唯一羸弱笑问。 陆泽林没有答,走向电梯,摁了向上的按钮。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进了二楼套房的卧室,他把她放在床上。 “我去让林妈给你弄点吃的。” 想到陆泽林说的先补一补再做手术,陆唯一拉住他的衬衣袖口。 “泽林,你是不是也想过,如果有天我能变成她,你也好好爱我,可是你发现我是个替代品,不可能是真正的她,所以你还是无法爱我,你也很痛苦?” 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下。 他高,她低,俯瞰着她,“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 “如果我离开你,我自己去生活,你就当孩子没有存在过,可不可以不做手术?”她眼瞳里有火星子跳动。 陆泽林心脏猛跳,他咽下唾沫时喉结滚动,吞进喉咙的好像不是口水,而是钢钉。 就像知道她怀孕时一样,周身黏湿的汗液一点点渗出皮肤,他解/开一粒衬衣扣,言语中总有轻视和讥诮:“离开,你去哪儿?你会什么?” 陆唯一也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可是她学什么都很快。 “我,可以学。” “学?你以为那么简单?”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都不会说话。”陆唯一笑起来的样子,眉眼温柔,眼瞳晶亮。 她对他,永远都是这样,人畜无害的微笑。 陆泽林胸口起伏。 陆唯一拉住陆泽林的手指,一根根抚过,“泽林,我很快学会了说话,你教我说英语,法语,德语,我都会了,我过目不忘,看过的书都能记住,我除了不懂你,什么都懂的。” 她说,我除了不懂你,什么都懂的。 那一声,疼到哽咽。 第5章 搜查 “想都别想!” “为什么?”陆唯一手指收紧,“为什么我不可以离开?” “你没有资格提出离开!” “我有!”陆唯一眼睛里那泓温柔的天湖之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凌冽,“虽然你给我名字和一切,但是我也可以有我的自由!” “砰砰砰!”林妈在门外快速敲门,“先生!先生!不得了了!” 陆泽林呼了口气,摁住陆唯一的肩膀,“乖乖在房间里等我。” 有了陆泽林的安抚,已经情绪快要失控的陆唯一温顺下来。 陆泽林拉开门走出去,关上。 林妈靠近陆泽林,低声说,“先生,楼下有人,拿了搜查令,说要找你问点事情。” 陆泽林迈开长腿朝着楼梯口走去,修长的手指摸上方才解/开的纽扣,扣上。 客厅。 警察局的王队理的平头,穿着黑色t恤,痞痞的叉腰环顾,跟在他身后的警员和他嘀嘀咕咕。 “头儿,科研所丢失的实验体真藏在陆泽林家里?他胆儿也太肥了吧?我觉得不太可能。”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王队瞪了一眼警员,示意他闭嘴,朝着楼梯口的方向,“陆先生,打扰了。” 陆泽林淡笑,“林妈,给客人准备咖啡。” 王队抬手,“不用了,我们办了公事就走。” 他将手里的搜查令先拿给陆泽林看,“希望陆先生配合一下。” “什么公事?”陆泽林明知故问。 王队精明,几乎随时都在用目光扫荡这个家里每个角落。 这别墅大厅的墙上,不像很多富人家里挂着古典名画,挂的都是些科学家的画像。 除了科学家,便是很多星空和宇宙的照片,结合陆泽林的学霸体质和从事的医药事业,也不奇怪了。 警员撞了撞王队,王队反应过来,笑道:“陆先生知道,当初科研所实验室丢失了实验体,这事情扯到了国安部,我们也很为难,只能这么漫无目的找下去,陆先生当初在科研所跟那几位博士一起工作,难免进入排查名单。对了,不知道陆先生的妻子在哪儿,怎么很久没有见过了?” 王队对陆泽林这个人,十分不喜,和喜怒不现的人打交道,找不到任何缝隙可以渗透。 这几年,陆泽林的妻子孙晴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有露面,所谓的恩爱也只是道听途说。 他倒是好奇。 会不会陆泽林已经把孙晴晴杀了拿来解剖研究了? 这些科研痴,大部分都是变/态。 以前还听说有搞研究的,搞了实验体。 实验体很多都是乱七八糟的怪物。 呃…… 太重口味。 陆泽林很平静,转脸吩咐林妈:“去把太太叫下来。” 林妈背上的汗一下窜了出来,楼上那个“太太”真的能行吗? “我这就去。” 林妈刚刚走到楼梯口,被陆泽林叫住叮嘱,“记得让太太穿鞋,刚刚感冒身体不好,多穿件衣服,别着了凉。” 陆泽林说完,行至墙角,伸手关了一楼的中央空调。 王队本想试探点什么出来,结果陆泽林言语间都饱含对妻子的宠爱。 五分钟后,陆唯一下楼,六月里室外三十八度,她披了外套,畏寒。 林妈提醒过陆唯一,等会谁问话都不能说,除了先生让开口。 陆唯一便没和任何人打招呼。 王队有点震惊,孙晴晴瘦了很多,以前在媒体面前很跋扈,现在怎么如此温顺? 女人从他身边走过时,那一头懒卷的栗色长发泛着淡金色的光泽似的,真是好看,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一个女人的头发有这么好看的。 王队领着人在别墅里找了半天,一无所获,警员疑惑道:“头儿,丢失实验体的事儿会不会跟陆泽林没关系?科研所那边也太缺德了,给我们找些什么活儿?这不是瞎找吗?” “闭嘴,我看那陆泽林问题很大!” 第6章 有鬼 “可是你看人家根本不怕我们搜查。”警员观察了陆泽林,看不出一丝破绽。 “你懂什么?陆泽林这种操纵着富可敌国医药公司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敢让我们搜查,也许是笃定我们搜查不出什么来。” “那我们不是白来一趟?” “我看未必。” 王队和警员把每个房间都查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可他们走向电梯的时候,保镖阻止,“警官,您走楼梯吧,电梯坏了,还要叫人来检修。” 王队痞痞笑着,领着警员退开。 二楼套房里,除了阳台上那台天价的天文望远镜,墙上,桌上,茶几上,都是孙晴晴从小到大的照片,可想而知,陆泽林对这个妻子实在疼爱。 没有查到任何线索的王队悻悻下楼,正看见陆泽林盘腿坐在地上,将瘦弱女人的双脚暖在自己的肚腹,用手捂着。 女人偏头,柔软的长发懒卷垂在身侧,眸色柔软的看着男人,男人与之对视,嘴角有清淡的笑意。 那两人目光相接,就像是将对方爱进骨头的恋人。 此时阳光正好从窗外投进来,洒在二人的身上。 不是凡人,是神仙眷侣。 警员不知为何,他看着这样的画面,竟会湿了眼眶,王队也觉得自己在这里像个万瓦大灯泡。 听到响动,陆泽林看向王队,快速搓了搓陆唯一的脚,给她套上绒拖鞋,“下次不可以不穿袜子下楼了,楼下冷气足还没散,你身体不好。” “嗯。”陆唯一轻轻应了声,她本想要和他决裂的心此时又软了下来,他心里是有她的吧? 陆泽林站起来,走向王队,“搜查完了?可有什么进展?” 王队大大咧咧道:“没事儿了,多谢陆先生配合,理解万岁!” “自然理解。” 陆泽林把警察局的人一路引出别墅,走过花园小径,送到了大门口,看到警局的车开离了视线范围才转身,步子越走越快。 王队坐在副驾驶室,咬着烟嘴猛吸一口,皱紧的眉可以夹住蚊子腿,“老子觉得这事儿很蹊跷。” 警员开车,“头儿,蹊跷啥啊?” “有钱人家里有电梯这很正常,可是……” 警员疑惑:“嗯?” 王队猛地一拍腿,“这种别墅一般都有地下室,我们在一楼根本没有看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那么那个电梯,肯定通往地下室!我们没有检查过地下室!我说陆泽林怎么那么淡定,我们带着搜查令上门,他居然能一点脾气也没有,这像不像一个有钱人面对突如其来搜查令该有的反应?他太太怕凉,为什么不让我们上楼去见?而是让他太太下楼来?” 王队说完,狠狠咬住烟嘴,用力看着正在开车的下属,“那地下室一定有鬼!开车回去!” 再次回到清水山居,一楼客厅只有林妈,王队跑得喘气,林妈问:“王队这是?” “我们有事需要再跟陆先生核实一下。” “哦,先生这会在地下室的实验室,很重要的话,我打个电话让他上来。”林妈拿起白色毛巾擦了手。 王队和警员对看一眼,果然有地下室! 第7章 双面 “我们下去找他。” 林妈也没反对,但是依然打了电话跟陆泽林通报,而后领着人从储物间去了地下室的楼梯。 警员和王队互相交换眼神,如果地下室真有猫腻,为什么能让他们下去?可是没有猫腻,为什么之前不说有地下室? 地下室,厚重的不锈钢门打开。 穿着白大褂的陆泽林戴着口罩,手套,在各种玻璃器皿和仪器间走动,时不时记录数值。 实验室方方正正,干净明亮。 警员抓了抓头,“陆先生,你怎么把这么大的实验室放在地下啊?” 是想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陆泽林没有抬头,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一只烧杯,往里面倒入50ml的蓝色液体,“地面上不安全,最近在研究新药,公司的数据库已经被黑客入侵过一次,如果有竞争对手的公司要拿到数据,可能会把家给我炸了,地下安全系数高。” 王队看着警员,挨着墙壁想要找到暗门,连个缝都没有,敲了敲,也是实心的墙,没什么反应,交谈几句,二人再次离开。 警员上车了还在吐槽:“陆泽林对医药的研究也太痴迷了,那个实验室全不锈钢的,简直固若金汤,有钱真好。” 王队扣上安全带,“你看看他家里一屋子的挂画,全是各类科学家,这种人就是书呆子,只知道搞研究,白瞎了那么好看,也不知道女人可以多喜欢点。” 而在二人走后,陆泽林脱下白大褂、口罩手套,走出地下室,而实验室的另外一面若是旋转过来,便是手术室。 夜,天上星辰渺如萤火,窗外有夏虫争鸣。 二楼的卧室没有空调,陆唯一睡得并不安稳,便一点点钻进身边陆泽林的怀里。 陆泽林伸臂将她揽住,她怀孕期间体温似乎上升了些,没以前那么怕冷了。 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陆泽林只不过因为这个短暂的念头,便呼吸不畅起来。 次日一早,陆唯一醒来时枕边冰凉,找不到陆泽林,她惶惶不安,赤脚便下了床,套房里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影。 她又穿上袜子,趿上绒拖鞋下楼去寻。 林妈说先生不在。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一颗心便天天悬着,无处安放,只要外面有点响动,她都要站在窗户边上看。 不爱应酬的陆泽林夜夜晚归,好几次她故意装作入睡,等他睡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不安全感越来越重。 地球不过是宇宙中一粒尘埃,陆唯一也不过是地球上的一粒尘埃。 但这粒尘埃从清水山居消失的时候,林妈和保镖方寸大乱。 北华大厦。 陆泽林的办公室,占了北华大厦的一整层,恢弘大气,清一色的白,看不到一丝污垢和杂质,办公室是全明玻璃窗,单向视觉,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他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快速翻看文件,而坐在他桌对面的女人,扎着马尾,操着双臂,眉眼间的气势,是骄纵。 此人,就是陆泽林结婚证上的伴侣,孙晴晴。 桌面上手机铃声响起,陆泽林接起,还未开口,便听见林妈惊声喊:“先生!先生!不得了了,太太不见了!” 陆泽林手劲狠狠一紧,“找了吗?” “找了,哪儿都找了,地下室没有您,谁也进不去门……” 陆泽林挂了电话,站起来。 孙晴晴嘴角微挑,“呵,陆家的太太,不是我吗?告诉佣人和保镖,不用找了,我跟你回去。” 第8章 替身 孙晴晴跟着站了起来,在陆泽林经过她身边时,亲昵的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此时,办公室门被推开。 白裙及踝的女人站在门口,看到挽臂并肩的男女时,她瘦弱的肩膀忍不住颤了。 陆唯一知道陆泽林不爱她是一回事,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浓情相携又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就知晓孙晴晴的存在,那种嫉妒埋在心里,被茂盛的自卑严严实实的遮住。 如今孙晴晴不是在家里每个角落的照片上,而是出现在面前,像镜子一样出现在面前。 光天化日,嫉妒心藏无可藏,从眼睛里钻了出来。 陆泽林眸深似海。 陆唯一走进办公室,身后那扇门自动关上。 孙晴晴吓了一跳,本能往陆泽林身后一躲。 陆唯一心生怨怒:“你这么多天早出晚归,就是和她在一起?” 她只觉得心里固守着的宝塔似乎被人一锤锤的敲着,砖石碎落,瞬间便会倒塌。 她吸进鼻腔里的空气生了刺,长出了刀刃,很是锋利。 疼。 孙晴晴原本挑衅的神色一点点沉下来,“你?你怎么会和我这么像?”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你就是孙晴晴?你不是死了吗?”陆唯一问。 她白色的裙子,长发懒卷披至尾椎,眉眼温柔恬静,可现在她每走一步向前,眼里的光就多几分凌冽。 她不敢打碎家里任何一个关于孙晴晴的相框,怕被陆泽林赶出家门,可现在,她想杀人! 陆泽林拂开孙晴晴的手。 这样的陆唯一让他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北华大厦的顶楼,他从来没跟陆唯一说过这个地址,她却能准确的找到,而且直接上楼。 他走向陆唯一,“你到这儿来做什么?现在先回去。” 陆唯一指着孙晴晴,“她就是孙晴晴?” 真正的太太? 孙晴晴气息同样不稳,她必须宣示主权,“泽林!你一直用这个女人顶替我?我没有死,我回来了,你以后再也不用跟这个冒牌货在一起了!” 孙晴晴拉住陆泽林的手腕,她以为陆泽林这种痴迷研究的男人最专一,现在是要失去他了吗? 陆唯一的所有注意力都只放在孙晴晴身上。 她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剥皮抽筋,仅仅是为了成为陆泽林身边不会被遗弃的女人。 而如今呢? “既然都死了,为什么要回来?”陆唯一目光阴森。 陆泽林拦在孙晴晴和陆唯一之间,“先回家。” 陆唯一偏仰着头看陆泽林,“那她呢?” 孙晴晴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三年去外面也玩够了,此时嗅到危险,怎肯示弱? “你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和我一模一样,你以为泽林会要你呆在身边?现在立刻给我滚!” 陆唯一深呼吸,她这辈子只能允许陆泽林骂她羞辱她。 别的女人,更何况是情敌,想也别想! 陆唯一狠狠扇了孙晴晴一巴掌:“泽林这两个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孙晴晴哪受得了,抬手就要反一巴掌过去,手在空中,腕却被陆泽林捉住了,“够了!不准闹了!” 孙晴晴气得眼睛发红,“泽林!这个冒牌货打我!” 陆唯一又是一耳光甩在孙晴晴的脸上,“我再说一遍,泽林这两个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这个名字,他教了她多少次,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却被其他女人亲昵喊出,她不愿意! 孙晴晴一手捂着脸,而另一手被陆泽林捉住,根本就不方便还手,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这个替身,可能已经完全替代了她。 思及此,孙晴晴心中害怕极了! 第9章 软禁 地球每日自转,日升月落,不被任何微小生命的噩运打扰。 陆唯一被软禁了,她再也不能出门,别说下楼,整个房间拉了电网。 她见不到陆泽林,心慌到发狂。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忍到孩子生下来。 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这日,天刚刚擦黑。 陆唯一无法静心,便整理好桌面,摆好无毒彩铅,准备把之前的宇宙星空图画完。 宇宙如漩涡,容纳着各色星球。 二楼套房的门被打开,是孙晴晴站在门口,她挽着包,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朝着陆唯一走过去。 孙晴晴往房间里走,“你在等泽林?不用叫了,林妈被电晕了,此时正倒在一楼,醒来估计要好一阵。” 陆唯一坐在书桌前,手中的彩笔啪的一声捏断,她听到孙晴晴叫自己深爱男人的名字时,嫉妒心疯狂滋长。 孙晴晴高跟鞋的声音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转,看到陆唯一隆起的肚腹,她捏紧了秀拳,“泽林被抓起来了,你知道吗?” 陆唯一几乎是飞到了孙晴晴跟前,抓住对方的头发根,“你说什么?” 孙晴晴仰着脸,感觉一块头皮都快被抓掉了,她的手往自己的手提袋里摸,“我说泽林被抓起来你不知道吗?这园子里只有一个林妈天天给你做饭,其他人,全部被抓起来了,整个陆氏的股价一落千丈,你知道泽林为什么被抓起来吗?抓他的,可是国安局。” 陆唯一手一松,接着就掐住了孙晴晴的脖子,差点掐死孙晴晴才放手,她背后长发无风自动,像海面上的波浪,“为什么?” 孙晴晴只管换气,却不急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陆唯一。” “跟泽林一个姓?” “我是他的人,自然跟他姓。” 孙晴晴眸中也有了妒火。 她自以为身世了得,跟父亲说了要和陆泽林结婚,固执的找了媒体上一通炒作,陆泽林同意了却要求低调,她以为陆泽林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所以她尽情的作,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宠着自己,如父母一般,陆泽林也该爱她的美貌和家世。 在第一眼看到陆唯一的时候,她也以为陆泽林是因为爱她,才找了个一模一样的女人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和陆唯一之间,到底谁代替了谁? “我问你,他在哪儿?”陆唯一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我告诉你了,你就能找到?” “对!” “你还有这个本事?”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情。”陆唯一眸色阴凉。 孙晴晴大笑,趁着陆唯一关心则乱的时候,手中一把泛着诡异光芒的匕首捅进了陆唯一的肚子。 那一刀扎下去,陆唯一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堵了心脉,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孙晴晴抽出匕首,快速躲开。 陆唯一连连后退,体力不支后跌倒在地,她靠在床脚边,呼吸开始吃紧,“他,他人呢?” 孙晴晴拿出手机,蹲在陆唯一跟前,播放视频时笑容满足,“他没被抓起来,你不用担心他,这些日子,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你看,我们一起参加了宴会。” 陆唯一看到了视频中的男人,西装笔挺,禁欲而帅气,他身边站在的女人,是孙晴晴,而并非她自己。 孙晴晴那种眉眼间的跋扈,根本无法隐藏。 他们在宾客间行走,碰杯。 她倒在地上,捂着肚腹,可是手掌却堵不住血洞,鲜血汩汩外冒,“我不信,他不会,不会和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在一起。” 孙晴晴玩着手里的匕首,随时准备再扎一刀,“你知道为什么你没办法知道外面的一切吗?你这间房里,布了信号屏蔽线,我回来了,你就要消失,以后,只能是我站在泽林身边。” 陆唯一想要往后退缩,可是她除了能感受到疼,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泽林不会抛下我,他说了,我再也不用受苦了,他再也不会伤害我,我一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他发过誓。” 她的眼睛又酸又疼,好像有种液体在积聚,那种液体掺杂了太多情绪,不仅仅是悲伤和痛苦,不仅仅是害怕和彷徨,似乎还有,快要冲破灵魂的绝望? 第10章 流泪 她知道这世界上,只能容许一个孙晴晴的存在。 而她不是,她是陆唯一。 孙晴晴嗤笑:“发誓?发誓那是因为他以为我死了,可我活得好好的,那个誓言也不作数了。” “不会!”陆唯一惊怒挣扎。 “是吗?”孙晴晴笑,“他告诉我你怀孕了,但是你不能去医院做人流,那样对我的名声影响很大,让我帮你打胎。所以刚刚那一刀,我准准的扎进了你的肚子。” 陆唯一绷紧的心弦“铮”的一声断裂了。 她捂着心口,如毒蛇咬了五脏,痛入骨缝。 身体上的疼痛她尚且能忍个一时半会,可是左胸传来的疼痛,她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索命似的疼。 只听孙晴晴轻蔑道:“我知道你力气大,所以刚刚那把刀是专门为你而打造的,科研所出来的东西,真是好东西,你根本反抗不了我。” 听到科研所,陆唯一的身体又抖又凉,那是心灵最深处的恐惧和害怕。 陆唯一越是怕,孙晴晴越是开心,“就凭你,也配给泽林生孩子?你也不怕生个怪物出来?还是我来帮你拿掉吧,不要拖累我们家泽林。” 陆唯一心肺撕裂,她想要将孙晴晴从楼上扔下去,可是她做不到,力气被抽干,她连起身都做不到,“他不会,他开始是不想要孩子,可是之后,他默许我可以生下来,根本没有再提过拿掉我的孩子,他也要想要我们共同的孩子!” “啪啪!”两耳光,甩在了陆唯一的脸上,“这两巴掌,我还你的!你再敢扯什么你们共同的孩子,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孙晴晴抓住陆唯一的肩膀用力拉甩,将无力反抗的女人扔在了地上躺平。 她手中的匕首再次刺进孕妇的肚腹,“刺~”的声音,锋利且泛着诡异光芒的刀刃拉开了陆唯一的肚子。 “泽林怎么可能要你这种女人生的孩子?我把这子/宫给你一并拿了,省得你总是做春秋大梦。你这种东西,也配幻想我们家泽林?” 孙晴晴咬牙切齿,地板上的鲜血,就像泉水一样涌出,淌开,越来越多。 陆唯一的眼睛愈发酸胀,“我不是你说的……怪物,我是个正常人。” 正常两个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孙晴晴双手和双眼都被血染红,看到了陆唯一腹腔里的子/宫,里面的胎儿在动,那孩子就是个正常的婴儿模样,子/宫是透明的吗? 是所有人都这样? 还是只有陆唯一是这样的? 孙晴晴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却又极度亢奋,“正常人?呵,你怕是糊涂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泽林一时贪玩好耍,把你从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弄出来自己摆弄,他不过是一时新鲜,觉得耍着你这样的怪物也是个挑战,他那样的男人,想要什么玩物不会搞到手?现在也玩够了,是该丢了。 要不是想甩了你,你以为他会不回清水山居,天天和我在一起?” 陆唯一疼得呼吸不上,一口一口的张大了嘴,她看着天花板,想着之前陆泽林对她说过的话。 他骗了她,他说过,不会再伤害她。 她也告诉过他,她抗麻体质,如果要拿掉她的孩子和子/宫,她会疼死过去的。 他不在乎。 他没有给过她好的脸色,他教她说话,给她起名,带她回家,不过是一时兴起,玩一玩罢了。 她不过是唯一能够替代孙晴晴的人选罢了。 如今孙晴晴回来,她再也没了存活的意义。 她的鼻子和眼睛解释酸胀,她看到时光似乎回到了多年前,脑海中画面清晰如昨日重现。 他问:“你爸爸妈妈呢?” “消失了,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还有我很多同伴。” “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嗯。” “不怕,你以后还有我,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都会有我。” “真的?” “真的,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跟我姓,我会管你一辈子。” 这些年苦啊痛啊,暗无天日,她都靠着那些回忆挺过来,她以为那是喜欢。 他骗了她,一辈子这么短吗?从相识到现在,才15年? 陆唯一摸到眼角流下的液体,指尖湿润温热,她张着快速起了干壳的嘴唇,将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舔,是咸涩的味道,她眼里涌出的泪水更加汹涌,“泽林,我,流泪了,我是……正常人,我不是怪物,你,你可以爱我了吗?” 而城市的另一端,陆泽林忽地睁开眼睛,大喊,“唯一!” 第11章 墓地 彼时。 孙家宴会厅里推杯换盏,在给孙老爷子过寿。 宾客中插入了大量眼线,每一个人都恨不得长出十只眼睛可以放在陆泽林的身上。 王队手里拿着香槟,和下属的杯子碰在一起,这酒不得劲,不想喝,便捏着杯柱晃动酒杯。 小警员总是想不透,“这段时间还真是奇怪,陆泽林为了宠着孙晴晴,清水山居也不回了,还把保镖那些都带着保护孙晴晴,生怕我们有人靠近孙晴晴,天天住在自己老丈人家里,这特么宠妻宠得也太没边了。” 王队没心思喝酒,这种场合抽烟不合适,便叼了跟牙签在嘴里咬着,“他意思是孙晴晴身体好了,自然要多出来活动。孙晴晴看着,的确是比我们见着的时候有精神了,头发剪短了扎成马尾,还染了个全黑,又跟以前一样,看着就是个娇纵跋扈的大小姐。” “还是病着的时候耐看,越看越好看那种。” 突然,王队耳麦里有人汇报:“头儿,孙晴晴居然在她爷爷过寿的时候出去了。” 王队:“不管她,盯紧了陆泽林就好。” “好。” 警员用眼睛四处搜索:“头儿,陆泽林该不会是便秘吧,这么久还没出来。” “有人在卫生间外面盯着呢,你急什么。” “可不止咱们一家盯着,你瞧。”警员下巴抬了抬,看着安全出口的方向,“那边也有一拨人盯着他,我估计起码三股以上的势力,国安局和科研所。” 王队吐掉了牙签,“妈的,这帮孙子,说了把任务给我们,结果搞这么多人来盯,到时候算谁的?” 八个人都在等着陆泽林从卫生间出来,可他低头走出来的时候,直接上了楼,进了休息室,睡觉。 休息室里有监控,王队在监控室看着实在无趣,“卧槽,他这是爱他的女人呢,还是不给他女人面子,老爷子过寿,他跑到休息室里睡觉?也不去待个宾客。” “也许小两口闹了矛盾,各自生气冷战呢。正常的恋爱酸臭味。”警员嘟囔。 此时,一辆出租车在离清水山居三公里外的墓山上停下。 陆泽林徒步上山,夜间不会有人去墓地,也不是鬼节,整个墓山显得阴森。 因为常年人少,四周草木皆盛。 一阵夏夜凉风吹来,绿叶深草被吹得沙沙响。 总觉得下一秒会从灌木丛中钻出个什么东西来。 而陆泽林似乎已经习惯了走夜路,一点没有停顿,快速踩着阶梯直上。 到了山腰便斜插进入一条小路,走到最偏处确定没人便伸手握住一块墓碑的左侧,墓碑移动,出现一个洞门。 陆泽林从洞门走了进去,墓碑恢复很快原状,静静立在那里。 顺着石阶往下,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轨道,隧道里灯光幽暗,陆泽林坐上轨道车,戴上头盔,系上安全带,轨道车倏地冲出,一分钟后,到达了清水山居的地下通道。 不知是氧气稀薄,还是最近身体欠佳,陆泽林呼吸不匀,只觉得胸闷气短,他绕到地下室摁了电梯,上楼。 当他看到二楼套房的门虚掩着的时候,心脏处的不适感更加严重,快步过去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切,只一眼便将他心房震碎。 地上全是血,躺在地上的女人望着门口开着的方向,流泪,她流泪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眼睛满满的都是绝望。 她的肚子被拉开,肚子里的子/宫还在跳动。 “唯一!” 陆泽林额头上流下的汗水流进了眼睛。 他希望一切都是幻觉。 孙晴晴被突然袭击的陆泽林吓得发抖,她本想等陆唯一死了就好,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为了好胜心去剖陆唯一的肚子,她就该一刀扎进陆唯一的心脏。 一了百了! 此时看到一身怒焰的陆泽林,孙晴晴连瞳孔里散发出来的光都是惊恐,“泽,泽林?你,你怎么来了?” 陆泽林盯到地上的刀,孙晴晴反应过来,举起刀对准陆唯一,“你不要伤害我,否则,我再刺她一刀。” 此时的陆泽林双眸已被仇怒染红,几个大步已经到了孙晴晴的跟前,“你敢再动她一下,我要你整个孙家的人陪葬!不管老弱病残,一个都不会放过!不信你就摸她一下试试!” 孙晴晴哪见过这样的陆泽林,就像一个杀人不眨眼要屠城的王! 而下一秒,她手中的刀被陆泽林夺了过去,手臂也被狠狠钉进一枚钢针,很快入肉,消失不见。 孙晴晴惊恐更甚,“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12章 在乎 “你要是敢离开,你就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孙晴晴自然不敢离开,她清楚陆泽林的本事,更知道他的爱好就是搞科研,如果他往她的身体里扎进了什么东西,估计轻松要了她的命也是可能的。 陆泽林努力想让自己镇定,却被奄奄一息的陆唯一吓得慌乱,他不敢慌乱,他是地上这女人的主心骨,他不可以表现出一丝害怕。 她什么也没有,她只有他。 他不敢将地上的女人抱起来,生怕一动,她肚子里的内脏全部都要跑出来。 此时身上汗毛如钢针,面料挨着都疼。 他真是无能,这么多年除了造了个地下室将她藏起来,连她的命都保不住。 “泽林……”陆唯一气息微弱,“你,回来了。” 陆泽林冷脸如霜,从衣柜里拿出一床干净的床单把陆唯一缠起来,而后一抱,往门口走去,“嗯,我回来了,不说话,乖。” 血很快染红了床单,骇心动目。 听到陆泽林夸她乖,陆唯一的嘴角又扬了起来,“泽林,我很乖。” “不说话,唯一,不说话。”他得让自己看起来不慌不乱,他是她的天啊,他怎么能摇晃让她不安? 她虽是气息羸弱,语调却轻快活泼了起来,一字一句,又是满溢的心酸。 “泽林,你没有抛下我,泽林,你知道吗?我会流泪呢。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一样,是个正常人了?泽林,我是个正常人,我们的孩子,也是正常人,对不对?” 陆泽林命令孙晴晴打开门,“出去,把电梯摁上来。” 孙晴晴不敢不从,只能一路跟随。 地下室。 厚重的不锈钢门打开,里面是实验室,陆泽林依然站在门外,将眼瞳对准门上的系统,系统辨别他的意识,实验室转动,不过片刻,眼前的实验室变成了手术室。 孙晴晴没有见到此种情景之前,还可以心里嘀咕什么,现在对陆泽林的畏惧又开始增加。 生怕自己某天死在这里,陆泽林只需要将手术室转到另外一个方向,任谁都不可能找得到。 陆泽林将陆唯一放在手术台上,打开了手术灯,他快速洗手,随口道:“打开监控系统。” 突然,手术室的智能系统就得了命令,虚空出现投影状态的屏幕,可以看到整个清水山居的每个角落,包括每个房间的温度,湿度。 孙晴晴吓得往后退。 陆泽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居然从来都不了解。 陆泽林转身,戴好手套和口罩,便拿起一根管子,开了气压,管子里喷出雾状侵入房间每个角落。 杀菌,消毒。 虽然他知道这对陆唯一来说,并没有太多用,她的身体虽然不抗麻,但是抗菌。 “孙晴晴,你现在上去把林妈叫醒,一起把一路的血清理干净,再用吸尘器处理好遗落的碎屑,吹风机吹干地面,有一点没有做好,你的手臂今天可能就会废掉,到了明天,可能上半身就会瘫痪。” 孙晴晴咽下唾沫,“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该这样不尊重我!怎么,你跟别的女人怀上孩子了,你还想要我这个当妻子的无动于衷吗?” 陆泽林已经松开了绑着陆唯一肚子的床单,拿起了手术刀和缝合线,手中针线一体缝合针已经扎入了陆唯一的皮肉。 陆唯一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方才被开膛破肚,已经疼过了。 陆泽林没有抬头,“我数到三,你还没有从这里滚出去,我会宰了你,然后宰了你们一家,我劝你不要激怒我,我现在很不平静。” “一。” “二。” 孙晴晴不敢赌,赶紧撤脚走向厚重的不锈钢门。 系统分析出陆泽林话里的意思,得到的指令是让孙晴晴离开,所以当孙晴晴走到门口,大门打开。 孙晴晴心里知道,此刻她什么手段都必须收起来,她斗不过陆泽林。 更不可能跟陆唯一相提并论。 她再不甘心,此时也必须承认。 陆唯一躺在手术台上,无数次的整容,接着换皮,她不知道躺在这上面多少次了。 这一次最平静,“泽林,你是在乎我的,对吗?” 第13章 伤害 “不是。”陆泽林不敢说是,也不能说是。 陆唯一如果因为爱陆,心动,喜欢,也会分泌出类似于地球人荷尔蒙和多巴胺的激素,如果持续分泌,就会产生出一种隐性声波,整个科研所的tcah系统都会拉响警报。 他知道这件事情后,再也没有对她有过一天好脸色。 他知道残忍,可是没有找到送她离开的方法,他什么都不敢赌。 他盯着她肚子里的子/宫,竟是薄如蝉翼,里面能看见胎儿的形状,和地球人类胎儿一样。 那一刻,他缝线的手极力克制才没有颤抖。 他曾想过那孩子将是个什么样的怪物,仪器探到的时候产生那么强的电波。 他生怕有了异常信号发出去被科研所的tcah探测到。 他无数次想要把孩子拿掉,可每每想到陆唯一说的她会疼得死过去,他又开始想要找别的办法。 孩子一天天大起来,产生的异常声波信号频率也在增多。 他担心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就会被科研所的人找到,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被送进科研所做研究。 他只能把陆唯一关在二楼,布了屏蔽线,让科研所的人搜索不到诡异的信号。 只要他在外面,所有的人都会只盯着他,就不会有人怀疑到这园子里来。 没想到孙晴晴竟也怀疑了,还专门找了特制的刀具。 他终究是个无能的男人,躲藏这么多年,还不能将她安全送走。 陆唯一知道陆泽林在缝线,每次他给她做手术,从来都不安抚她,恨不得说很多伤她的话,今天,他却很少开口。 “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回来管我?” “我对你有责任。”陆泽林喉头艰难滚动。 “仅仅如此吗?” “你还想要什么?” “其实,有责任也够了,那……”陆唯一实在是疼,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对疼痛早已习以为常,“泽林,你不喜欢孙晴晴,你喜欢的人,是我,喜欢一个人的,不是那样的。” 陆唯一嘴角有淡淡的微笑。 陆泽林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才会当着陆唯一的面对孙晴晴怒言。 突然看到手术室里的检测声波电波的红灯闪烁,他继续低头缝合伤口,继续他的残忍,“陆唯一,你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但是,那不是喜欢。” 手术室里的红灯停止闪烁,陆泽林松了口气,但是蓝色灯光依然不灭,说明陆唯一因为他来救她的事情,体内分泌的激素还在分泌。 “那我对你的意义是什么?”陆唯一看着男人的侧颜,感受他一次又一次带给她的痛苦,可她太想知道答案,“是什么样的意义,让你这么久不出现,偏偏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出现了?” “15年,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陆泽林冷着声音:“从我捡到你,到后来进入科研所协助几个博士开始研究你,到现在,15年。” 陆唯一不记得了,对于曾经发生的事情,似乎总是在淡忘。 15年么? 她以为都过了几辈子了。 她不记得什么科研所,不记得什么研究,她只记得陆泽林,记得那个男孩捧着她的脸,教她说他的名字。 “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太痛苦了,不想记得吧。 陆泽林告诉自己,只要她分泌的激素不会被影响,她就安全,只要她能安全,她就可以活下去。 她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好,所以每一句出口的话,即便他知道会将她扎得全身是伤,他也能淡淡的说出来。 这个技能,他早已练到心脏碎裂却面不改色了。 他道:“15年,你不过是我的一个作品,就像我研究每一种新药而已,我付出了很多心力,哪怕日以继夜,我也不会觉得累。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是名是利,那种责任付出后,会回馈我巨大的社会影响力,我追求的东西,本就很崇高。” 第14章 利用 这些话扎人心肺也不为过,可陆唯一早就习惯了,她只是苦笑:“所以呢?如果在我身上研究出了成果,你会把我交给科研所吗?” “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将你展现给世人,科研所凭什么得到我的成果?我和他们是对立的。” “那样你就青史留名了,是不是?” “嗯。” 心疼,只能一直疼,陆唯一说话的声音都嘶嘶的抽气:“为什么不拿掉这个孩子了?是不是连我和孩子一起展现给世人,对你的声誉影响更高?” 她本想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可总是事与愿违。 “当然,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跟一个地球人生的,那将是多少人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世界上所有的知名科学家都想和我接近,怕是想见我一面也只能排队。” 陆唯一气息紊乱,因为难有的怒意而全身颤抖。 若不是因为受特制刀具伤害造成的虚弱,她一定起来,阻止这场手术。 陆泽林瞥见警报灯平静下来,蓝色警告也因为陆唯一体内的激素消失而消失了。 “好吧,如果我存在的价值仅仅是这样,我也愿意让你得到你想要的荣耀,如果那是你毕生的追求,我是愿意为你牺牲的,可是……”陆唯一的泪水再次溢出眼眶,“这个孩子,就不要了吧。” 她抽泣着。 我曾经有浓烈到想要和他对抗的勇气,只想保住这个孩子。 如今她真的不想了。 原来有了眼泪的时候,难过的感觉是这样,鼻腔眼睛都发着酸,鼻音重了,连呼吸都会因为哭音的改变而变得颠颤。 “我原想,生个孩子,是我们之间的联系,有了孩子,你就会爱我。可我没想过,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居然要贡献出去做实验,我……我不能接受,就算疼死我,我也要拿掉他,泽林,趁着现在肚子还没有缝合,你帮我把孩子拿掉吧,你当初不是不想要吗?” “既然已经这么大了,就生下来。” “我不要!” “由不得你!” 陆唯一双眸赤红如火,她呼吸紧促想要撑起来,突然绷断了一根已经缝合的线结,陆泽林快速将她摁下,给她绑上腹带,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口重新缝合。 “陆唯一!不准动!” 陆唯一就像长出了十个胆子,她不想再听这个男人的话,“这是你自己的孩子!就算我不是这颗星球的人,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研究所那些人关进玻璃箱子里,插上无数管子,接上各种仪器来监测数据吗?刀割电击,我生的孩子,是抗麻的,他得有多疼!你忍心吗?他如果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能好好的活,我情愿亲手杀了他!” 陆唯一的手腕被陆泽林推入一针液体,她连方才愤怒时用力的能力都丧失了。 缝合手术完成,陆泽林将陆唯一送进灭菌仓进行再次伤口杀菌。 “陆唯一,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呆在地下室里面养胎,哪儿也不能去,你动不了的,就乖乖躺到生,这几个月你只管养好身体,孩子生下来我会来查看情况,如果条件符合,我就把你们公之于众。” 陆唯一躺在手术台上,像个瘫痪的病人一般只能动眼,动嘴。 “陆泽林,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叫他的全名,带着恨意。 陆泽林道:“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比什么都重要,你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你记住,你身上肩负着我这辈子的荣耀,我对你,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陆唯一大概懂了为什么她那时候想要流泪的时候感受到了即将冲破灵魂的绝望。 陆泽林对她再差,她也没有想过放弃,她觉得还有希望,可绝望一步步逼近的时候,哪里还有幻想? 幻想已经死在昨天,从今以后每一天都要在恨里面度过,还不让人绝望吗? 陆泽林换了一身衣服,将血衣和床单扔进一个桶里,关上盖子只需几秒,桶里剩下一堆灰烬,下一秒就被风抽走,没留下一点痕迹。 第15章 警告 陆泽林走出地下室,全身已经凉透,整场手术他是在给自己上一场极刑。 心口早已痛到难忍,但他警告自己不能就这样滑下去,更不能倚靠在墙面上喘/息半分钟,他必须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光鲜且从容的回到二楼。 他若崩了,她便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二楼的套房门推开,陆泽林走进卧室。 孙晴晴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哆嗦了,林妈在一旁帮忙。 林妈是在陆泽林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佣人,这家里有些猫腻,她能猜出一些,但是从不细问。 地上的血是谁的,为什么要清理干净,为什么要用吹风机吹干,她统统不问,但是她都一一协助做好。 孙晴晴跪在地上,握着吹风机的手不停的抖摇,“泽林,我,我已经要吹干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只准叫陆先生。” 陆泽林居高临下,睨着孙晴晴,眸里的刀已磨亮,随时准备宰杀这个女人。 孙晴晴不停的说好好好,她不敢忤逆,刚刚在楼上清理血渍的时候她发了脾气,结果刚刚丢掉吸血的卫生纸,手臂就疼得她想剁掉。 经历了地下室,她已经知道陆泽林的本事远不像外界看到的那样,他何止是一个医药公司的总裁,他研究的东西,远不止医药那么简单。 “陆先生,还需要我做什么?” “到一楼去,好好坐着,继续当陆家的太太。” “我不用走了?” “你走去哪里?也许刚刚的手臂疼得还不够,你还想体验一下?” 孙晴晴关了吹风机,从地上站起来,脑袋摇得像失控的拨浪鼓,“不不不,我一定哪儿都不去,你让我在哪儿就在哪儿!” “走吧,等会有人要来了。”陆泽林将袖子挽起来,吩咐林妈赶紧把房间规整好,转身走了出去。 孙晴晴正要将吹风机扔给林妈,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被陆泽林控制着,也不敢在呼喝陆泽林的佣人,只能自己将吹风机放好。 —— 孙家 宴会已经散场,“陆泽林”也没有从休息出来去吃饭,老爷子很不满意,却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让佣人去叫一声。 不想佣人到了休息室外,却被保镖拦住,“我们先生在休息,不要打扰。” 孙家也是大豪门,受不了陆家保镖的嚣张气焰,“还不要打扰?今天是我们老爷子七十大寿,一个两个的不出席,他脸上本来挂不住,看着姑爷是年轻人,都不计较,但是不要拿老爷子的大度当做理所应当。” 保镖依然冷冷的,“我们先生休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孙家佣人这下子就受不了了,“你什么意思!这是孙家,不是陆家,陆家就是这么教规矩的?” “可能风俗不同。”保镖不苟言笑。 孙家佣人不依,硬是要争口气,逃过保镖就要冲进休息室,保镖轻松拦住,佣人见这样不是办法,便自己一个摔倒,大喊是保镖欺负了他。 围观的人一层层涌过来。 包括王队等人。 第16章 犯人 老爷子看到自己的老佣人倒在地上,四周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面上自然不住,拄着拐杖的手忍不住颤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王队不想造成混乱,便安抚老爷子,谁想老爷子抡起拐杖就要去打保镖,“今天我还不信了,你们敢这样不分长幼。” 无论谁义正言辞,保镖始终保持自己的做派,不苟言笑。 王队和警员越想越不对劲,趁着混乱冲进了休息室,休息的人始终在休息,但是侧躺在长沙发上,面朝内侧,根本看不到脸。 王队心里咯噔一跳,伸手拍了拍“陆泽林”。 没有反应。 王队豁出去了,一把拉着沙发上男人的衣领,扯翻到了地上,待他看清了男人面目,整个人都要炸上天了! “马上给我调监控!”王队从休息室里跑了出去,警员飞速跟上! 王队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我特么天天这么跟着,节骨眼上给我飞了!老子真是要疯了!” 不止王队,其他几波人员得知陆泽林逃出生天的时候全都慌了。 监控室里涌满了人,恨不得能将陆泽林从缝里找出来,可是监控除了监控死角看不到的地方,监控处都没有见过陆泽林的身影。 王队拉上警员,“走!去清水山居!” 众人一听,跟着王队从孙家离开。 孙老爷子看着一大波人离开的阵仗,只觉头晕目眩,他的寿宴最后竟成了这个样子。 实在气不过,马上安排车子,也出发去了清水山居,他今天非得将这个陆泽林好好收拾一番不可! 当清水山居被层层包围,林妈打开大门,来不及一一询问,就被人多势众欺压而过,只能让开。 王队年轻气盛,带着自己的下属冲在最前头,别墅的台阶他是一个跳跨,直接就上去了,推开别墅大门,他整个人都气懵了。 那么多人为了找陆泽林人仰马翻,他却陪着妻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妻子已经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陆泽林转身过来,食指竖在嘴边,示意所有人轻一点。 王队一肚子火,你还有脸叫我轻一点? “嘘什么嘘!”王队一脸的汗,抬手抹了一甩,汗水撒了出去,“你一下没了人影,你不知道孙家因为你不见了都乱了吗?” 王队说话声音很重,孙晴晴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揉着眸子“醒”了过来,看见王队时,有点懵,而后有了起床气似的愤怒! 王队被孙晴晴瞪得心虚了一下,他就知道孙晴晴这人根本不是柔弱人设,那次果然是生病后的样子,染回黑头发扎了马尾,凶得很。 陆泽林拍拍孙晴晴的肩膀,“还想睡吗?” 孙晴晴摇头,“不想了,被吵醒,烦死了。” 陆泽林站起来,走向王队。 十来个人都进了客厅,陆泽林也不急不躁,“这么多人,大晚上到我家来,让你们轻点,你们还理直气壮的觉得我不该?我是犯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盯着王队,“是吗?” 王队心里慌得一逼,犯人? 第17章 犯事 那是需要证据的。 他们只是奉命监视。 但是这样浩浩荡荡跑到人家家里来,监视得也未免正大光明了些。 “不,不是,陆先生误会了。”王队也知道自己理亏。 陆泽林淡扯唇角,“你们说,我不是犯人,你们没有我的邀请,就这样杀到我家里来,算不算私闯民宅?我是不是可以让律师起诉你们? 既然你们都是有身份证的合法公民,那就把身份证拿出来让林妈拍下来吧,我感觉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我要控告你们,要么你们就给我个罪名起诉我,要么从我家走。该公事公办的,我配合,不该我配合的,恕难从命。” 王队一直知道陆泽林这个人很难搞,却没有想到如此难搞。 “我,我们……”警员支吾着,真特么理亏大了。 孙老爷子不管警察还是其他人为什么要找陆泽林,他只管问清楚为什么要搞砸他的寿宴。 “晴晴!过来!” 孙晴晴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她不敢乱动,直到看见陆泽林对她招手,她才朝着老爷子走过去。 “你跟爷爷说清楚!今天怎么回事,爷爷过生日,你和陆泽林这样跑出来,心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我这张老脸到底还能不能要了?” 孙晴晴拉住老爷子苍老的手,嘟着嘴撒娇:“爷爷,我前几年身体一直不好,都住在清水山居,习惯了,我回去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晚上我看孙家那么多宾客,您一定很忙,所以才央求着泽林带我回来,本来打算看会电视,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给您打个电话,告诉您晚上我们不回去了,就在清水山居住下来了。” 这些台词,都是陆泽林安排的,孙晴晴不敢漏掉一字,反复练了好几次。 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女这三年跑出去瞎玩,陆泽林帮忙掩盖着,跑了这么大一圈回来,陆泽林还没有变心,他本来就觉得孙家不占道理。 现在孙女这语气,分明在暗示他,不要多管闲事。 兴许是这段日子天天应酬,小两口也没什么时间属于自己,的确需要些情趣,陆泽林忍了那么久,也算不错了,倒是他这个老头有些不懂事了。 “好好好。爷爷真是……”孙老爷子心里有气顿时消散,转身就要走,“我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走到人墙前,孙老爷子抬手扫了扫,“都回吧,小年轻需要点空间。” 可是人墙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孙老爷子有点纳闷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人墙裂开一条缝,让孙老爷子过,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浅蓝色短袖衬衣,“老爷子,您先回去,我们还有些事情,想和孙小姐陆先生聊一聊。” 气氛怪异,孙老爷子这才想起,这些人都不是孙家的人,他一时气糊涂,竟没有发现,之前的王队是警察局的人,而这人分明不在寿宴邀请之列,也来参加了。 休息室外,王队也是第一个冲进去。 这说明什么? 警察局的人在监视陆泽林? 陆泽林犯了大事? 能出动警察局的人,会是什么大事? 经济?民事?刑事? 第18章 防身 “不行!我不走!” “孙老先生,您必须走,接下来的谈话,您不适合在这里。”浅蓝色短袖衬衣男子拿出证件,“我是国安局的人,孙老先生,麻烦您先离开。” 孙老爷子这是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这不是经济,不是民生,不是刑事! 这是危害到了国家安全! 孙老爷子不敢走了,万一扯到孙家怎么办? 可是由不得他是否想走,人群里自然有人将他请走。 客厅最终安静下来。 王队看到国安局的人亮出证件,又气又恨,却不能如何。 安排给他的活偏偏找这么多人来盯,是想说他能力不行? 短袖衬衣走到陆泽林跟前,证件一并抬到他目光所及之处,“陆先生,可以叫我刘乾。” 陆泽林淡扫一眼证件,“所以,我们c国国安部的工作人员凭借工作证就可以随便进入任何一个公民家里?是否还可以提供别的材料?” 陆泽林的不慌不忙让孙晴晴不得不佩服,明明发生那么多事情,他却可以应对自如。 当初,若不是自己非要任性出去周游世界,这么好的男人,也不会变心。 这世界上,只有陆泽林这样的男人配得上她。 她一定要把地下室那个女人弄死,陆泽林自然而然就能放下了。 刘乾在孙晴晴思绪乱飞间走到了她的跟前,“孙小姐,我想有件事情孙小姐应该记得。” 孙晴晴突然被 cue,对方还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吓了一大跳,“什,什么事情?” 陆泽林泰然自若走过来,揽住了孙晴晴的肩膀,“刘先生,我觉得你对我太太说话,应该温柔些,不要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和眼神。” 被陆泽林搂住,肩膀开始疼,孙晴晴知道自己不能出错,这是陆泽林在警告她。 刘乾转身指向人群中的一个人,“肖云,你过来。” 肖云是个小年轻,一头黄毛,很快小跑到了孙晴晴跟前,孙晴晴再次被吓了一大跳,她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孙小姐,是否交代肖云帮忙打造一把匕首。” 肖云,科研所新招进去的博士生。 孙晴晴怯怯“嗯”了一声。 刘乾道:“那把匕首有超强的电波以及干扰特定外来生物的声波频率,对于普通地球人来说,就是把普通的匕首,可是如果用在地球之外的生命体身上,可能是致命了,也不知道孙小姐打造这把匕首,意义何在?” 陆泽林心房难忍疼痛。 致命的?那匕首对于陆唯一来说,是致命的。 而当时,他却没有在她身边。 如果他在,她就能躲过一劫。 他是不是太狠?为了让她恨的情绪一直蔓延到生孩子,他差点送了她的命。 陆泽林走向壁柜,拿出孙晴晴的手提包,将里面的匕首取了出来,“是这个吗?” 刘乾和肖云都是一震。 他们以为会是只有孙晴晴知道匕首的存在,陆泽林如果真的想杀死那个外星人,怎么可能背着科研所? 刘乾疑惑不失礼貌,“原来陆先生知道。” “自然知道,是我让晴晴去找的人,我读大学就有幸进入学校的实验室,后来跟着导师协助科研所的教授们工作,对外星人有很多了解,虽然我后来离开了,可毕竟我也害怕,总是要备着防身的。” 第19章 对峙 警员翻了个白眼,小声自语:“我看你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刘乾也听见了,笑笑,戴上手套接过匕首,转身就有工作人员上前,拿出一只细管灯,一摁,白色的灯光从匕首上扫过,“能量都在,没有使用过的消耗数据。” 孙晴晴倒抽一口凉气。 她明明使用过这把匕首,怎么就成了没有用过的? 她用这把匕首制服过陆唯一,陆唯一被刺之后就像能量被封锁了一般,倒在地上,怎么就成了没有被消耗过数据? 是陆泽林用了什么手段? 刘乾嘴角的笑凝结着,一时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但是强忍尴尬看向孙晴晴,“陆太太和科研所的人应该没有陆先生熟吧?怎么不自己亲自去?反倒让人帮忙?” 陆泽林慢悠悠讽笑道:“我为什么不跟科研所的人接触,科研所的人最清楚吧?当初我写的论文,被当时的博士生导师占为己有,硬生生写上他自己的名字发表到国外的权威杂志上,还获了奖。他们开始是给我施加压力,后来我不服,要将事情公开,科研所为了名声,不是处理那位导师,反而是将我推出科研所,从此我做医药和科研所势不两立,这件事情,当年关注过我离开科研所的人,都有所耳闻吧?” 肖云是新到科研所的,也有教授带着,本没什么,但是被导师侵吞了论文发表这件事情震惊了。 原来科研所曾经还有这种丑闻? 这种事情对谁来说,都是咽不下去的气,陆泽林却云淡风轻,仿似说着一件早已消散的陈年旧事。 肖云略尴尬,“这些事情,我……我不知道。” 刘乾在介入陆泽林这件案子的时候,就已经调查过,陆泽林离开科研所,的确是被科研所扫地出门的。 但是…… 刘乾道:“可是当初陆家家业雄大,想要给科研所施压也未必不可,一个博士生导师,未必斗得过陆家。” 陆泽林失笑,“刘先生是在说笑吧,陆家当初家业雄大,现在家业更是扩张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你们不也是想闯进我家,就要闯进我家,科研所能搬动c过的国安局,陆家有这样的本事不成?你让我当时跟科研所斗,我是钢筋铁骨?到时候惹着那些侵吞博士生论文的导师了,联名去国安局给我安个罪名,我还跑得掉?” 一段话把刘乾噎得死死的。 陆泽林和曾经的博士生导师之间的过节,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翻出来都感觉科研所随时随地在针对陆泽林。 在场连警察局的人都这么认为了。 王队咬着牙签跟自己的下属耳语:“那些老家伙不好好自己搞点诺贝尔奖,侵吞自己学生的论文也是狗娘养的,怪不得陆泽林一直和科研所不对付,还有这么一出。” “也许是贼喊捉贼。”警员嘀咕附和。 “明说了吧。”陆泽林在一堆冲进他家的人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将每一个人的都看了个清楚。 第20章 心机 “你们不用再白费心机跟着我,当年我研究的论文数据,我不会提供出来,本来就可以作为商业用途,我为什么不自己用?你们也不用随便找个由头来搜查我家里,一个文件也找不到,下个月公司会出新药,论文我会以直播的方式发布,我不可能再给科研所提供任何一篇论文。” 肖云目瞪口呆,他得到的任务是,陆泽林将科研所的实验体偷梁换柱带走了,所以必须要陆泽林交出来。 实验体是个外星人。 当时他听着就觉得奇怪,问导师外星人长什么样。 导师说,只有陆泽林见过。 这种东西说起来含糊其辞的,谁也没个证据,叫人怎么找? 原来是涉及了商业利益的论文? 这也太坑了。 怪不得问外星人是个什么样,没人说得出来,没想到是为了侵占论文,科研所这些家伙,把他们警察当什么了! 肖云痛恨为什么如此有钱人的家里,会不开冷气,热得他汗滴滴。 “那个,师兄。”肖云开口,“我们科研所不是那个……” 肖云虽是一头黄毛,那只是表象,实则是个书呆子,说话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就让同行的来气。 “肖云,你让开。”陆承烨从人群中走出来,他高大硬朗,透着狠辣,就算戴着眼镜,都无法掩饰他眸中的掠夺性。 肖云一愣,赶紧让开,这师兄他可惹不起。 陆承烨走到了前排,“陆泽林,你不要混淆视听。” 说这句话时,陆承烨带着淡淡的笑,甚至危险。 陆泽林早就注意到了陆承烨,曾经的同学,后来的同事,再后来的水火不容,为什么? 因为那个实验体,陆泽林的陆唯一。 陆泽林轻轻挑眉,“我混淆视听?证据呢?” “你当初把实验体弄走了,你就不给个交代?” “什么实验体?”陆泽林不紧不慢的问。 “就是那一团……!是外星人。”陆承烨每每想起陆唯一,就血压升高,“科研所监测到了数据异常,连续异常,那是个生命体,可是后来突然消失了,科研所留下的那团东西根本不是生命体。陆泽林,你离开之前,带走了那个外星人。” 陆泽林叹气,“所以,我必须保证那团软趴趴的东西,连你们都认不出来的东西是外星人?你就是放只蜗牛在实验室,整天电波干扰,培养液浸泡,难道没有数据波动?” 陆承烨的拳头都握紧了起来,这些年,他没有一天是甘心的:“你……别不想承认!” 陆泽林摊手,“我承认什么?我随便你们搜查,公司你们安排人来查了,家里也来了,你们找不到嘴上说的那个外星人,但是把我的电脑种上木马,窃取我新药数据,是不是过分了?” 陆承烨讽笑,“科研所怎么会窃取你的新药数据?你要引开视线,血口喷人?” 陆泽林轻轻抬了下巴,“将癌症慢性病化,这样的科研成果,你们不心动?别跟我说科研所没有打这篇论文数据的主意,但是我告诉你们,没可能,东西在我脑子里,就是用斧头砍开,你们也找不到这篇论文藏在什么地方。” 刘乾慢慢退开,和警察局的人退到了同一条线。 王队开始并不喜欢国安局的人,横插一脚太恶心人,现在都站在一起静看热闹。 王队:“我觉得科研所的人有点狗急跳墙怎么回事?” 小警员:“感觉有私怨。” 刘乾:“……”我的身份不容许我随便跟你们议论这种事情,但是我想听你们吐槽。 陆泽林指着客厅大门,“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说了,你们没有再带任何证明材料上门,我只能维护我自己的正当权益了。”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89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89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