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的逆袭 卷一》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正文开始】 20xx年。 夙江是个封闭的小地方,大年三十晚上,第一要务不是吃团圆饭,而是祭鬼,今年也不例外。 夙江有座气势恢宏的古宅,据说古宅里住着厉鬼,厉鬼可保夙江风调雨顺,也可以让夙江天灾横祸,所以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镇子上的人就会聚集起来祭鬼,祈求来年好运。 从很久以前开始,镇子上的人每逢过年,都会糊纸人,做一些漂亮的纸人,送到古宅用来给厉鬼冥婚。但是后来,因为有一年镇子糟了洪水,有人说用纸人给鬼神冥婚已经不行了,洪水是鬼神的怒气,大家开始攒钱买尸体,送女人的尸体过去祭鬼冥婚。 罗瑞雪下了火车还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拎着行李箱,里面是给爸妈、妹妹和小弟的礼物。好不容易到了家,推开门,爸妈坐在客厅里,好像在说些什么,没想到有人开门进来,又惊又诧的看着她。 父亲很快反应过来,说:「瑞雪啊!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下火车吗?」 罗瑞雪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父亲就接过她的行李箱,推着她往里走,说:「早回来也好,快去洗个澡,你妹妹和小弟还没有回来,洗了澡之后换身儿干净衣服,然后先出来吃点饭,晚上再吃团圆饭。」 「哦好的。」罗瑞雪被推着往里走,妈妈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她,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罗瑞雪洗了澡,换了衣服走出来,头发还有些湿,父亲已经招呼着她吃饭。 罗瑞雪坐在桌边,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爸妈坐在旁边看着她吃,妈妈的表情仍旧很奇怪,好像在担忧什么。 罗瑞雪刚想开口说话,却觉得眼前有点眩晕,筷子竟然拿不住,「啪啦」一声掉在地上。 爸妈的影像在她的眼前天旋地转,渐渐变成了双影儿。她只觉得浑身没劲儿,一头栽下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妈妈眼睛通红,哭的满脸是泪。 耳边是父亲的声音,很遥远不真实…… 「瑞雪,你别怪我们,爸妈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你小弟要上学,以后还要好多钱娶媳妇儿,我们也不想把自己的亲女儿送去祭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瑞雪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睛,周围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脑子里发钝,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渐渐的,父亲绝然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自己竟然被爸妈送去祭鬼…… 罗瑞雪心里一片冰凉,猛的想要坐起身来,却被挡住了。 「妈妈!爸……这是哪里?放我出去!」 她叫起来,四周的黑暗寂静让她惊恐。她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无需伸直手臂就能碰到四周的格挡。这种情况让她先是惊讶,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所包围,她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自己正躺在一口被封死的棺材中。 「叮……」 轻微的响声都足以让罗瑞雪神经崩溃,她听到动静不禁屏住呼吸。那奇怪的声音,好像上好的翡翠相击的声音,隔着一层棺材壁,那么模糊又那么真实,明明应该清脆悦耳却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罗瑞雪躺在棺材中,目光紧紧盯着正上方。 「吱呀」一声,不容她做出任何反应,棺材盖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脸蓦然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一张几近完美的脸,五官端正轮廓深刻,比任何明星都要英俊,俊美的让人忘记呼吸,却也苍白的让人瑟瑟发抖不寒而栗。 罗瑞雪下意识的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鬼。 「瑞雪……」 「瑞雪……」 「瑞雪……」 罗瑞雪的目光失了焦距,再次昏迷了过去,耳边是一声声温柔低沉的轻唤,却不知道是谁在叫她…… 这是德顺三年的三月。 暮春天气,京城滕府门前挂着鲜艳的红绸,远远的就能听到府门里热闹非常。 门前站着几个穿戴讲究的小厮,只听车辙轻响的声音,一辆锦蓬的马车从远处而来,三匹高头大马拉车,马脖子上都挂着金铃铛,在夜色之中,金铃铛「铛铛」作响,熠熠生辉。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来,一个打扮的很体面的长随先从马车里下来,随即命人搬来脚踏子,铺上猩红色的绸缎垫子,这才打起车帘子来。 长随恭敬的说道:「王爷,到了。」 帘子一打起来,一个穿着紫色华袍的男子从马车里矮身而出,踩着脚踏子下了车,动作虽不急不缓,但是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能逼视的威严…… 今天是府上大少爷滕翰哲的大喜之日,新娘子了不起,是堂堂相府的千金小姐罗瑞雪! 滕家因为这门亲事,扬眉吐气起来,滕翰哲的父亲去的早,特意请来了本家的家主滕王爷来做长辈主婚,能请动在京城里咳嗽一声都震三响的滕王爷,滕家就更越发觉得扬眉吐气了。 第2章 ☆☆☆ 罗瑞雪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的耳朵翁翁直响,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的感觉。 罗瑞雪隐隐听见耳边儿有人说话。 一个声音说道:「少奶奶还没醒。」 另一个声音说道:「是啊,巧梅姐姐,这是什么?」 被称作巧梅的声音笑着说道:「是少爷吩咐给少奶奶端来的药。」 另一个声音惊讶的说道:「啊呀巧梅姐,你在里面放什么?」 巧梅说:「放什么?当然是放好料了!」 罗瑞雪昏昏沉沉的,使劲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有点昏花,慢慢的才稍微看清楚,竟然身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她的床前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人。自己并没有躺在那口吓人的棺材里,这让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一个丫鬟说:「巧梅姐,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万一少奶奶发现了怎么好!」 巧梅冷笑说:「蓝杏,你怕什么,少奶奶是个瞎子,谁不知道?再说了,少奶奶不是还昏厥着吗。」 罗瑞雪躺在床上,侧眼看过去,那两个丫鬟都没有发现自己醒了,巧梅手中端着一个碗,冒出一股难闻的中药味儿,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里的白粉倒进去,又将瓶子掖进自己的怀里。 罗瑞雪眼睁睁的看着巧梅做完这些事,然后巧梅又伸出一根手指,扎进药碗里搅拌了搅拌,好像是要把白粉搅匀,随即还在自己的裙子上抹了抹手,看的罗瑞雪直皱眉头。 蓝杏说道:「巧梅姐,少爷呢,少爷今天晚上还过来吗?」 巧梅突然捂嘴笑起来,说道:「少爷自然过来了,而且少爷已经在外间儿了,你说大喜之日,怎么能没新郎官呢,不过怪只怪咱少爷心里没有少奶奶,而且少奶奶拜过堂就晕过去了,少爷呀……此时在外间儿,和少奶奶的妹妹,风流快活呢!」 蓝杏惊讶的说道:「什么?少爷也不怕被发现!」 巧梅笑道:「怕什么,还是那句话,少奶奶就算再金贵,却是个瞎子,看不见有什么可怕的。」 罗瑞雪听着她们肆无忌惮的对话,看着两个丫鬟在自己的床前,明目张胆的给自己「下药」,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情景有点熟悉…… 罗瑞雪细细的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前两天在火车上,用来消磨时间看过的一本言情小说,小说里有个路人甲,开篇写的地位高大上,罗瑞雪一度以为她就是女主,结果没几章,这个路人甲就死了。 当时看的时候,罗瑞雪还在感叹,这个路人甲的名字和自己竟然一样,没想到现在…… 罗瑞雪打了个哆嗦,有点细思极恐的感觉…… 小说里的罗瑞雪是个悲惨的路人甲,虽然身为相府嫡女,但是个瞎子,又软弱无能,新婚之夜夫婿在外间和庶妹偷情欢好,她在内间苦等一夜浑然不知。夫婿和庶妹不只偷情,更是为了上位给她下毒,害她闺誉,倒打一耙骂她偷人,名节被毁忍辱被休,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弃妇!最后葬身火海。 罗瑞雪没想到,自己先是被亲爸亲妈卖了祭鬼,然后再一睁开眼,就变成了小说里的悲惨路人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躲过了成为可怕厉鬼祭品的命运。 看着满屋的红绸和囍字,还是新婚初夜,也就是说,罗瑞雪变成了一个准弃妇…… 罗瑞雪虽然穿成了小说里的悲惨路人甲,但是好在眼睛没有瞎。 而眼前的这两个丫鬟,显然不知道少奶奶眼睛能看见东西,浑然不知的在罗瑞雪面前给药里加了料。 罗瑞雪不动声色,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巧梅端着药过来,换上了关心的语气,但是脸上全是鄙夷和冷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嘴脸,被眼前的罗瑞雪看的一清二楚。 巧梅装腔作势的说:「啊呀!少奶奶您醒了呀!来少奶奶,这是少爷吩咐给您煎的药,少奶奶快趁热喝了吧。」 罗瑞雪身体有些虚弱,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蓝杏赶紧过来扶着她坐起来,罗瑞雪看着巧梅的嘴脸,心里有些冷笑,不动声色,两眼装作呆滞的望着眼前面。 嘴上温和的说:「嗯好,把药端过来吧。」 巧梅殷勤的把药端过去,罗瑞雪「摸索」着端起来,放在嘴边刚要喝,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巧梅一下紧张起来,说:「少奶奶?怎么不喝?」 罗瑞雪笑着说道:「只是突然想到,你们少爷呢?」 蓝杏有点紧张,拱了拱巧梅,巧梅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她们根本没想到这些小动作全被罗瑞雪看了个清楚。 巧梅耐着性子说道:「少奶奶,少爷还在前厅呢,您也知道,今儿是您和少爷的大喜之日,好些有头有脸的宾客,拉着少爷敬酒,就是不放人呢!」 第3章 罗瑞雪挑了挑嘴角,笑了一声,说:「是吗。」 巧梅心头一紧,总觉得少奶奶这一笑,有些高深莫测,却又说不出怎么个高深莫测法儿了,心理安慰着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罗瑞雪也没多说,只在心里继续冷笑,心想着继续装吧,虽然她和小说里的悲惨路人甲同名,但是她可不是那个任人揉圆了搓瘪了的软包子。 罗瑞雪再一次把药放在唇边,微微抬起药碗,巧梅和蓝杏都是心头一提,眼看着少奶奶就要把药喝进嘴里…… 「啊呀!」 罗瑞雪忽然叫了一声,手腕一翻,将碗往前一扬,就听「哗啦」一声,药碗里微烫的药汤子一下泼了巧梅一脸,一点儿也没浪费,蓝杏站在旁边也被溅了一身,根本不能幸免。 巧梅被烫的大叫起来,退了好几步,赶紧使劲用袖子抹着脸,生怕里面的好料毁了自己的容! 罗瑞雪则淡淡的从床榻上起身,说:「巧梅你怎么了?我刚才听见你叫了,药太烫了,我没拿稳,难道泼到你身上了?」 巧梅擦着脸,看着罗瑞雪一张顶着无辜表情的脸蛋,恨得牙直痒痒,却不能发作,只能咬碎了一口银牙,从嘴里挤着说:「没事儿……少奶奶。」 罗瑞雪下了床,装作眼盲不能视物,摸索着就要往外间儿去,嘴里像模像样的说着:「不行,你一定是烫着了,我给你找点儿伤药去,烫坏了怎么办?」 她虽然装作眼盲,但是动作非常快,冲着外间儿走过去,吓得巧梅和蓝杏一下脸色苍白起来。 少爷滕翰哲可在外间儿和少奶奶的庶妹风流快活呢,虽然她们都不把这个瞎子嫡女当一回事,但是万一真的撞破了少爷的好事儿,事情闹大了她们谁也付不起责! 巧梅和蓝杏抢着去拦,巧梅嘴里喊着:「不!少奶奶别去啊!奴婢没有事,怎么敢劳烦少奶奶!」 只不过她还没抢过去拦住,罗瑞雪已经走了出去,刚踏进外间儿,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柔放浪的喊道:「啊!翰哲,你好厉害!弄死人家了!啊……好深呀……你这死人,娶了人家姐姐,还要弄小姨子,好没脸!」 一个男人的声音无耻的笑着说:「莺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那个瞎子怎么能入得我的眼,你看她木可可的,哪能和你比?我娶她也是权宜之计,也是为了你好,往后你就能常常过来陪我了。」 「谁要陪你,你这个……啊!!」 罗莺儿还没和滕翰哲放浪完,嗓子里的声音突然顿住了,随即惊恐的大叫起来。 滕翰哲也看到罗瑞雪突然从里间儿出来,刚刚还和罗莺儿甜言蜜语,一下就吓傻了。 现在滕翰哲和罗莺儿突然很庆幸,幸好罗瑞雪是个瞎子! 他们哪知道,罗瑞雪虽然装的目光呆滞,但是已经将他们衣衫不整的丑态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恶心不齿,面上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说:「咦,巧梅,外面儿这是什么声音?」 巧梅一脸煞白,望向少爷滕翰哲求救,滕翰哲连连向她打眼色。 巧梅硬着头皮说:「少奶奶,是……啊,是猫叫,不知哪来的野猫。」 罗瑞雪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很认真的说:「不对,我觉得不是猫叫,明明是猪在叫,是不是有猪从圈里跑出来了?快叫人拉回去。」 滕翰哲和罗莺儿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 虽然他们不高兴罗瑞雪把他们当成了「猪」,但是幸好罗瑞雪没有发现什么。 滕翰哲和罗莺儿也就放心下来,两个人都赤裸着身子,罗莺儿扒着滕翰哲不放手,故意在罗瑞雪面前拧动身子,似乎是想要搬回刚才那一盘,让罗瑞雪「看看」自己是怎么霸占他的夫婿的。 罗瑞雪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是她又不是之前那个软包子,这样的男人谁爱要谁要去,罗瑞雪可消受不起,心中只有恶心,根本生不出一点儿醋意来。 罗瑞雪不理他们,只是说:「巧梅,猪赶出去了没有?」 巧梅尴尬的说:「是啊少奶奶,猪……猪赶出去了。」 罗瑞雪这才嫣然一笑,说道:「那便好。」 因为是新婚之夜,她此时还穿着凤冠霞帔,相府嫁女儿自然不简单,罗瑞雪本身就标志,经过这般打扮,更是趁着体态纤细风流,眉目如画,气质出尘。 滕翰哲一下看的痴了,从没发现一个瞎子竟然这么吸引目光。 罗莺儿虽然不能出声,但是看到和自己赤身相对的滕翰哲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嫡姐,心中醋意大起,狠狠拧了滕翰哲一把。 滕翰哲吃痛,差点叫出声来。 罗瑞雪又往外走,巧梅和蓝杏追着她后面,巧梅说:「少奶奶,您去哪里啊?」 罗瑞雪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给你寻伤药去。」 第4章 巧梅赶紧拦住她,说道:「奴婢怎么敢劳动少奶奶,少奶奶别去了,里间儿坐一会儿吧,少爷……少爷怕是也该过来了。」 罗瑞雪说:「是吗。既是这样,那就回去吧。」 她这样一说,众人都放下心来,全都松了一口气,罗瑞雪果然转身要往回走,路过桌台的时候呆滞的美目突然动了一下。 只见宽大的红袖扫到了桌台,一不小心就将上面的双喜蜡烛带翻了,蜡烛倒在桌台上,一下烧着了红绸子,桌上摆着酒,酒也翻了,助涨了蜡烛的火焰,小火苗瞬间烧了起来。 这个变故众人都没有想到,赤身裸体的两个人本以为罗瑞雪马上就会回里间儿去,正准备继续纠缠放浪,突然看到着火了,都吓得脸色苍白。 罗莺儿吓得忘记了不能说话,眼看着火苗就要烧到自己,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失火了!救命呀!」 她花容失色,抓起地上的衣服,也不管衣衫整不整齐,拔腿就往房外冲躲避。 滕翰哲也没想到会着火,他赶紧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着就冲了出去,巧梅和蓝杏也吓得不行,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大喊着:「着火了!救火啊!」 罗瑞雪这才不急不忙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丫头们这样一喊,不只是滕府的下人,前厅的宾客们都闻声冲了过来,这样过来一看,顿时都傻了眼…… 只见新郎官滕翰哲衣衫不整,而旁边的新娘子罗瑞雪则是衣冠整齐,再看花容失色的新娘子庶妹,也是鬓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这种场景是什么意思,宾客们也不傻,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仔细一看,滕翰哲身上披着的衣服,竟然还有一件儿女人的肚兜,手里也抓着女人的亵裤,而罗莺儿则穿着新郎官的喜袍,喜袍松松垮垮的,里面儿果然没有肚兜! 罗瑞雪稳稳当当的站着,高贵而不失端庄,像是在看戏一样,旁边顿时都是一阵喧哗,宾客们看着新郎官和新娘子的妹妹这幅模样,都是交头接耳的嗤笑起来。 滕翰哲颜面扫地,罗莺儿更是被人不齿,一时间被人指指点点,这边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滕翰哲的母亲赶紧赶了过来,一看到儿子这幅模样,顿时又是生气又是害怕,因为今日儿子大婚,她特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请来了本家的家主滕王爷!若是被滕王爷看到儿子这么丢滕家的脸,不知道会怎么样…… 人群中的喧哗声忽然低了,喧闹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过道,这时候一个穿着紫袍的高大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罗瑞雪不着痕迹的打量起男人,想必他就是滕王爷滕燕赐了,也是这本小说真正的男主,一个冷漠铁血,却为了白莲花女主可以放弃万里江山的痴情人。 滕燕赐身材高大,眉目英俊,面色冷淡,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从远处慢慢的走了过来。 他走到跟前,冷漠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正好与罗瑞雪惊诧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罗瑞雪盯着男人的脸,顿时震惊的身体一颤,竟是忘了装作眼盲避开他的目光。男人的这张脸陌生又熟悉,不正是她躺在棺材中看到的那张几近完美的脸? 罗莺儿早已吓得尖叫一声,拿衣服掩盖着身体,慌不择路,冲进了一间房里躲着不敢再出来见人。 罗瑞雪惊魂不定,回想起自己躺在棺材里时看到的场景,顿时手脚都冰凉了。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是个瞎子,这样死命盯着别人是会露陷的。 罗瑞雪匆匆忙忙收回目光,心里「嘭嘭」跳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觉得刚才滕燕赐打量自己的目光锐利非常,好像能洞察一切似的。 滕燕赐目光一拢,在那衣衫不整的滕翰哲身上扫过,本来就严肃不苟一笑的脸上更是难看了几分,沉着嗓音说道:「时候不早,宴席也该结束了,找人送宾客们去厢房休息。你跟我来。」 他此言一出,滕翰哲的母亲顾秋莲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顾不上被人笑话指点的羞恼,命人匆匆安置了宾客们,然后这才去扯住儿子滕翰哲的袖子,低声说:「我的儿,你怎么这么糊涂!还不快点跟我去求你叔父饶你一命!」 滕翰哲早已吓得三魂七魄不全,羞恼的脸上红了白白了紫紫了又青的。这会儿听母亲提到叔父滕燕赐,更是打了个哆嗦,害怕的不敢去。但心下一琢磨,恐怕是不去不行的。今天是闯了大祸了! 罗瑞雪心中一阵冷笑,她假装双眼呆滞,却把众人的丑态都看了个全。在她没穿越过来之前,家里爹妈就重男轻女,只疼爱弟弟,罗瑞雪受了委屈也不能抱怨,不然少不了被人骂白眼狼。而现在,眼前这些人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没理由再忍气吞声下去。 「巧梅?」罗瑞雪的声音抛了个尖儿,本来银铃一般又温柔又清脆的声音,却无端让众人心头一紧。 第5章 巧梅一副就要翻着白眼昏死过去的样子,战战兢兢说道:「少……少奶奶,我扶您回房间吧?」 罗瑞雪不接她的话,反而问道:「刚才周围吵吵闹闹的在干什么?我怎么隐约听到有人说什么下贱的狗男女?不知羞的下流胚子?他们这是在说谁?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瑞雪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众人脸上颜色齐刷刷的变了又变。若不是大家都知道相府千金罗瑞雪是个瞎子,恐怕会以为她是故意给那对狗男女难看。 滕燕赐话说完就转身离开,走了一半听罗瑞雪的声音,脚步一顿,说道:「请罗小姐一并到内厅说话。」 「罗小姐」这三个字一出,顾秋莲就觉眼前天旋地转。原本罗瑞雪和滕翰哲已经拜了天地,如何能唤作罗小姐。滕燕赐这不是摆明了态度,不打算帮着滕翰哲?顾秋莲拿不准,战战兢兢的直筛糠。 罗瑞雪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被小丫鬟搀扶着往内厅去,问:「要去哪里?」 众人见没了乐子瞧,也就无趣的散去了。 内厅里,罗瑞雪被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滕燕赐坐在上首位置,其他人则一个都不敢坐,大气也是不敢喘的。 罗瑞雪是相府千金小姐,又是嫡女长女,只是母亲死得早,爹爹又极度宠爱妾室,她这个嫡女反而过的是越来越差,远远不及罗莺儿这庶出的。如今及笄不久就被嫁给了滕家旁支不着调的公子滕翰哲。就连大婚当日,相府也是来了人却早早就离开了。若不是罗瑞雪不受宠至此,借滕翰哲十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了相府的千金小姐。 「叔父!」 滕翰哲被他母亲一拽袖子,立刻会意,「嘭」的双膝一曲,就跪在了地上,那声音听了都叫人心惊,哭着膝行向前一段距离,说道:「叔父,小侄是一时糊涂……是那罗莺儿趁着小侄酒醉,故意勾引小侄的!我,我还以为她是瑞雪!对!我以为她是瑞雪,哪里想到中了她的阴谋诡计……我是一时糊涂,叔父原谅我,我心里只有瑞雪!」 罗瑞雪瞧着滕翰哲的样子直觉得反胃,声泪俱下眼珠却来回滚动,一瞧就是在努力编纂着谎话。 「什么?!」罗瑞雪只思忖片刻便有了计较,面色一沉,柳眉怒挑,故作气愤的拍案而起,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胡说八道含血喷人,竟然污蔑我的妹妹和我的夫君有苟且!」 罗瑞雪这话一出,哭诉求饶的滕翰哲顿时就没了声音,声音都被掐在嗓子眼里了,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非常,更是羞恼的面色涨红。 周围几个人也都瞪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屋里竟然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不规律的呼吸声。 滕燕赐坐在上首的位置,正转动把玩着右手拇指上一枚红珊瑚扳指儿。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像其他人那般紧张。 罗瑞雪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嘴角上噙了冷笑,说道:「这等嚼舌头根子的奴才留着何用?还不叫人拉下去重重的打!不给他们颜色瞧瞧,往后这帮奴才真要无法无天了!」 小厮和侍卫哪里敢打大公子的板子,自从大老爷没了,这家里就是夫人顾秋莲说了算了,大公子仗着他母亲疼爱一直无法无天的,都没人敢多说一句。 小厮和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低眉顺眼的不作声。 罗瑞雪就知道会如此,继续说:「怎么?我这才进了滕家的门,头一天就连下人也使唤不动了?都觉得我这个瞎眼的少奶奶好欺负么?」 她这话压根不是说给什么下人听得,而是说给滕家人听的。滕翰哲和顾秋燕脸上精彩纷呈,却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顾秋燕气得咬了咬嘴唇,眸子一转,就出了声音,说道:「你们几个没听到少奶奶的话么?还不把人拉下去狠狠的打?!」 她说着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会意,捉了顾秋燕身边的小厮,两个人左右一架,就往外面拖去。 那小厮是跟着顾秋燕的老人了,被侍卫拿住想要高声喊冤枉救命,却被顾秋燕一个眼神儿憋了回去,只好被拖着往外走,喊着:「少奶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少奶奶饶命。」 滕翰哲瞧着松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好在母亲急中生智,用了替罪羔羊的法子。他刚才真是被吓傻了,没成想传说中软弱好欺负的罗瑞雪竟然如此凶悍。现在想一想,如果罗雪瑞知道自己和罗莺儿偷情,依着她的性子,还不闹到丞相面前去,万一再闹到万岁爷耳朵里,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罗瑞雪侧耳去听,然后抬了抬手,唤道:「蓝杏,扶我去外面,我虽然眼睛瞧不见,但耳朵灵的很,那打板子的声音重不重轻不轻,我还是能听出来的。这样子的下人,不能轻饶。」 蓝杏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了,一直默不作声,突然被罗瑞雪点了名字,害怕的半天反应不过来。然后赶紧抬手扶住罗瑞雪,说:「好……好的,少奶奶。」 第6章 顾秋燕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被拉去当替罪羔羊的小厮是一直服侍她给她办事儿的,在府里其他下人谁也不敢惹他,那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呢。 顾秋燕本来想拖出去也就是了,反正罗瑞雪瞧不见,板子当然是省了。哪里想到罗瑞雪居然要亲自去监工打板子! 顾秋燕慌慌张张想着办法,求救的眼神儿瞥向坐在上首却一直没有说话的滕燕赐。只是滕燕赐仍是不说话,仿佛置身事外,并不想管闲事一样。 罗瑞雪被扶着走了出去,很快外面就传来小厮的痛呼声,简直像杀猪一般。 「少奶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疼死我了!少奶奶饶命!」 「我冤枉!别打了别打了!少奶奶我是冤枉的!」 顾秋莲将上好的苏绣手帕撕扯的跳了线,听到外面的动静可坐不住了,就怕小厮挨不住板子说出个什么,急匆匆赶了出去。滕翰哲是心里有鬼,又吓出一身汗,跟着母亲也跑了出去。 「爷?」站在滕燕赐身后的侍从见状出了声音,低声说:「这事情爷是不是要管一管?虽然和爷没甚关系,只是这段时间正有人愁抓不到爷的把柄,万一有人到圣上面前参爷一本,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滕燕赐把玩着扳指儿的手一顿,仅仅一两秒钟的时间。随即,他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滕燕赐站起身来,说:「且出去瞧瞧,这相府千金倒是有些意思,和传闻并不相符。」 「少奶奶饶命!少奶奶我冤枉!刚才说话的那个并非是……」 那小厮被打的就要晕厥过去,「啪啪」的一板子一板子接着下去,伴随着哀叫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小厮抵不住疼痛,就要把事情交代出来,只是被匆匆赶来的顾秋莲给喝止住了。 顾秋莲怒道:「堵住他的嘴巴!到了这个时候还胡说八道,快来人,堵住他的嘴巴!」 相对于罗瑞雪的安然自若雍容大方,顾秋莲在旁边大嚷大叫的,显得一副泼妇模样,实在是鲜明对比。 罗瑞雪开口了,柔声说道:「母亲,不要为这点小事生气,生气容易老的,不值得。」 顾秋莲脸色铁青,憋着一口气怒瞪着罗瑞雪,却只能说:「瑞雪说的是,说的是。今儿个你大喜的日子,这里见了血腥,不吉利,我们还是去屋里说话。」 罗瑞雪瞧见她的表情就想笑,气得表情扭曲狰狞却不能发作,怕是要气出心脏病来。 滕燕赐到了跟前,就见罗瑞雪抿嘴而笑的样子,虽然双目不能视物,却神采飞扬,丝毫自卑怯懦也是没有的,落落大方,不愧是相府出来的千金小姐。 滕燕赐又瞧了一眼不远处狼狈至极的滕翰哲,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滕燕赐说:「蓝杏,扶着你家少奶奶去休息。」 「是。」蓝杏不敢多言,点头称是。 罗瑞雪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畅快了不少。但是那滕翰哲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在滕家做少奶奶可不是个好归宿。 这本小说罗瑞雪是瞧过的,之前在火车上无聊,就随便买了一本书消磨时间。小说前半段还算看得仔细,后面只是囫囵吞枣的看了个大概,现在真是后悔不迭。 滕翰哲在这本书里只是个男配而已,和相府庶女罗莺儿偷情,迫害嫡妻罗瑞雪,还设计冤枉罗瑞雪不守妇道,最终买凶将罗瑞雪烧死。滕翰哲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 罗瑞雪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滕燕赐,很乖顺的被蓝杏扶着走了。她心里盘算着怎么脱离滕家,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着,却也知道不能急功近利,不然适得其反就糟糕了。 滕燕赐将滕翰哲和顾秋莲留下,先是斥责了滕翰哲一顿,随即又说:「将本王的鞭子拿来。」 侍从立时答应,双手擎着一根黑色长鞭,递到滕燕赐面前。 顾秋燕一瞧那鞭子,吓得差点昏厥过去,哭着说:「王爷,可不能打啊!翰哲身子骨弱,从没受过这等苦,他此时此刻也知道自己错了,以后绝对不犯,就不要再打了。」 滕燕赐冷笑,乜斜着滕翰哲,说:「丞相之女,多少富贵人家想也想不来的事情,你却道听途说丞相嫡女不受丞相爱见,就如此怠慢?就算再不受爱见,那也是嫡女,旁人比不了的。这事情若是丞相听闻……」 他说到此处便不说了,滕翰哲打了个哆嗦,顾秋莲也知道滕翰哲捅了篓子,不敢再多说。 罗瑞雪回到屋中,就留了蓝杏一个伺候,其他人遣走了。 隔不多时,就听外面有吵闹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哭求的声音,仔细一听像是滕翰哲的声音。 滕燕赐是上过战场带过兵杀过敌的,武功身手出神入化,这是自不必说的。他亲自动手,十鞭子下去,滕翰哲只有哭爹喊娘的份,想要躲也躲不过,喊声比刚才那小厮还惊天动地。 第7章 罗瑞雪稳稳当当坐在凳子上,笑着问:「蓝杏,这是什么声音?」 蓝杏听着心里害怕的哆嗦,低头小声回答:「奴婢……奴婢不清楚。」 「哦?」罗瑞雪抿唇一笑,说:「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往后你陪在我这个瞎子跟前,怎么说话怎么办事儿,你都仔细着想好了,再说不知道我可不饶你。」 蓝杏听着罗瑞雪打趣一样欢快的口气,却脊背发凉,差点双膝一软就跪下求饶,连连说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我乏了,扶我上床休息罢。」罗瑞雪似乎是满意了。 罗瑞雪以前没被人服侍过,虽然不适应,可是现在自己是个「瞎子」,身边不留人难免让人怀疑,只好留下一个胆小的蓝杏。 蓝杏伺候着她除掉凤冠霞帔,动作小心翼翼的。罗瑞雪本身生的是极美的,放眼京城里,恐怕找不出一个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就连皇宫里眼下最受宠的贵妃娘娘也是比不得。 此时罗瑞雪除了外衣,卸了妆容,只着一身薄薄的单衣,更显得身段婀娜风流。这身子才及笄不久,还年轻得紧,容貌秀美中掺杂着几分稚嫩,就算不点胭脂水粉也是明艳动人。 蓝杏心中唏嘘不已,少奶奶生的这般好看,不知比那罗莺儿强出多少,大公子怎么就不喜欢少奶奶呢? 她可不知道现在的罗瑞雪已经换了个芯子,不是以前的那个了。以前的相府千金美则美矣,却因为眼睛不能失误,心中自卑极了,神色胆怯萎顿又灰头土脸的,让人忽视了她本来的容貌。而现在的罗瑞雪,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自然是不一样的。 一夜无话,罗瑞雪以为自己会不适应新的环境,却竟然没有失眠,再睁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蓝杏赶紧服侍她换衣起身,又为罗瑞雪挽好头发,所有都整理妥当废了不少时间。 蓝杏做事麻利,给罗瑞雪梳头的时候频频抬眼瞧镜子里,似乎怕罗瑞雪不高兴。昨夜本来应该是洞房花烛夜,但是新郎官一夜都没有进新房,她就怕少奶奶一个不高兴了牵连到自己。 昨夜滕翰哲被滕燕赐亲自打了十鞭子,每一鞭子下去都是皮开肉绽。滕燕赐拿捏的是刚刚好,外人完全看不到伤口,都是必须脱光了衣服才能看到的地方。滕翰哲疼得死去活来,被人抬了回去上药,哪里还能进新房。 蓝杏不知道罗瑞雪心里的想法,那滕翰哲最好消失不见,才叫称心如意。 「外面是什么声儿?」罗瑞雪侧头往外瞧,笑着说:「滕府真是天天都热闹。」 蓝杏打开门出去瞧了瞧,说:「少奶奶,好像是前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罗瑞雪美眸流转,说:「扶我去瞧瞧。」 蓝杏立刻扶着罗瑞雪出了房间,刚过了回廊,就听到女人哭闹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罗莺儿在哭。 罗瑞雪这才想起来那个罗莺儿,昨天她跑的快也就忘了惩治她,没成想一大早又闹起来了。 蓝杏正自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扶着罗瑞雪继续往前走。 罗瑞雪说:「蓝杏,里面是不是有我小妹?我怎么听到她的声音了。」 蓝杏不敢说谎,只得道:「是的少奶奶。」 罗莺儿昨天慌不择路逃进一间房里不敢出来,等着三更半夜的才出来瞧情况。她本来以为自己那个没用的嫡姐,此时估摸着已经气死过去,滕家少奶奶的位置也该轮到自己来坐了。可一打听,大公子被打了,少奶奶好端端房中休息呢。 罗莺儿坐不住了,直接冲到滕翰哲房里去问个明白。滕翰哲被打怕了,抵死不认,不承认自己和罗莺儿有奸情,还让人轰她走。 罗莺儿愤恨交加,一不做二不休闹腾起来,一大早上就把滕家所有人都闹腾起来了。此时此刻,罗莺儿还在前厅哭闹不止。 罗瑞雪一进房间,就听到啼哭的声音。 罗莺儿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哭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的身子都已经给了你,我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不承认?没准……没准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了!」 顾秋莲见罗瑞雪进来,简直像见了鬼一样,惊恐的站了起来,立刻说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敢污蔑我儿子!」 罗莺儿回头见罗瑞雪,立刻就扑了过去,抱住罗瑞雪的腿,哭道:「姊姊!你,你就成全我和翰哲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我的身子已经给他了!」 罗瑞雪被她抱住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就想抬脚将人踹开,不过好在顿住了。她身子一摇,装作震惊的站不稳当,就要摔倒的样子。 「少奶奶!」蓝杏赶紧扶住罗瑞雪。 罗瑞雪惨白着脸,说:「小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罗莺儿哭得梨花带雨,说:「姊姊,我对不起你,可……可你要体谅我,我是情不自禁的,我和翰哲是相爱的,你成全我们吧!」 第8章 滕翰哲吓出了一身汗,吼道:「罗莺儿!你诬陷我,我不认识你!」 罗莺儿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咒骂着滕翰哲这般胆小怕事。她将一块玉佩拿出来给罗瑞雪瞧,说:「姊姊你看,这是翰哲送我的定情信物!」 罗瑞雪自然是看不见的,所以罗莺儿把玉佩塞到了罗瑞雪的手里。罗瑞雪哪里知道这个玉佩是什么东西,不过她也不想知道,只要能帮她达到目的就成了。 她握着玉佩,故作失魂落魄的样子,踉跄着扶着桌子坐下,说:「你……你们,你们竟然……昨日,那小厮说的是真的?!枉我还……」 滕翰哲急了,两步跑过去,拉住罗瑞雪的手,说:「瑞雪,你听我说,我和罗莺儿没有关系!我心里想的都是你,你还不知道么?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罗瑞雪觉得他恶心,甩开他的手,说:「贞洁这种事情,怎么会拿来骗人!你竟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亏我刚才还在想,若你们是真心,就恳求爹爹让小妹一起嫁过来服侍夫君。」 她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傻眼了。罗瑞雪竟然会这么好说话?就连啼哭不止的罗莺儿也忘了哭泣。 罗瑞雪话锋一转,厉声说:「小妹,你可看清了?他亲口否认你们之间的感情,你还说什么你们是真心的?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好好,现在我就成全你们。」 罗瑞雪转身要离开,这可把顾秋莲给吓坏了,她亲自跑过去拉住罗瑞雪的袖子,说:「瑞雪瑞雪!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可以给滕翰哲作证,他和罗莺儿压根不认识!」 罗瑞雪冷笑,说:「我去哪里?自然是回丞相府。今天我出了这个门,就和滕家再没有关系了。」 顾秋莲惊恐的抽了口气,说:「使不得使不得!这要是传出去,瑞雪你的面子怎么办?绝对不能声张呢。我儿子错了,他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容他这一次?」 顾秋莲放软了口气,好声好气的劝着她。昨天成亲今天就和离,传出去滕家的脸面可就没了,万一丞相再怪罪下来,更是不得了。 罗瑞雪不为所动,说:「瑞雪的事情不劳滕夫人操心,终身不嫁也好过嫁错人下半辈子以泪洗面。」 顾秋莲被她一句话噎住了,罗瑞雪这是铁了心的要走。她干脆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甩开罗瑞雪的袖子,尖声叫起来,「来人!把少奶奶给我绑起来!不能叫她出门一步!把人给我抓起来关到房间里!」 罗莺儿一瞧这变故,心里窃喜,看来顾秋莲是生气了,罗瑞雪定然讨不到好果子。 罗瑞雪柳眉怒挑,没成想顾秋莲胆敢让人囚困自己。 门外小厮听到声音,快步进来四个,就要伸手抓罗瑞雪。罗瑞雪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了四五步,一下子就撞上了身后的人,踉跄着差点摔倒。 她身后的男人手臂一伸,就将人稳稳当当的搂住了。罗瑞雪回头一瞧,竟然是滕燕赐。 罗瑞雪下意识的伸手抓住滕燕赐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儿,「滕王爷?快救救我,他们要抓我,说要把我关起来。」 罗瑞雪读过小说,对滕燕赐这个人的了解不少。滕燕赐是个悲情的男主角,他有男一号的一切资本,样貌出众武功好身世也好,痴情又果断,只是最后却为了女主落得下场凄惨。 而书中的女主,是滕燕赐的青梅竹马,喜欢滕燕赐却进宫为妃,正是眼下最受宠的贵妃娘娘。皇帝知道滕燕赐喜欢女主,又惧怕滕燕赐功高盖主,就利用女主制衡滕燕赐。 眼下正是女主进宫封贵妃不久的时候,皇帝忌惮滕燕赐,却又不抓到他一丁点的把柄。罗瑞雪知道滕燕赐为人谨慎,她心中思量着,自己好歹是丞相的女儿,滕燕赐断然不会因为滕家旁支不着调的纨绔子弟而得罪了丞相。 果不其然,滕燕赐脸色差极了,将罗瑞雪掩在身后,冷冷扫了一眼滕翰哲和顾秋莲,说:「本王亲自送罗小姐回府。」 滕翰哲和顾秋莲顿时蔫了,哪还有刚才的气焰,也不敢让人去拦着。滕翰哲虽然也姓滕,却是旁系的,根本高攀不上滕燕赐滕王爷。顾秋莲这次能请动滕燕赐还在欣喜若狂,可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若雪被滕燕赐亲自送出了滕府,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刚才滕燕赐突然出现,不然真被囚困起来就糟糕了。 罗瑞雪说:「多谢滕王爷。」 滕燕赐说道:「此事是本王管教不严,改日定到相府登门谢罪。」 「王爷严重。」罗瑞雪说:「这事情和王爷无关,我爹爹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会明白的。反倒王爷帮得大忙,瑞雪无以为报。就是……」她说着一顿,「就是瑞雪还请王爷再帮我一帮。」 「哦?」滕燕赐似乎被她挑起了兴趣,说:「罗小姐但说无妨。」 第9章 罗瑞雪说:「瑞雪虽然已经走出滕府,却还少一纸协议。若是滕翰哲不肯给我那纸协议,瑞雪也不算真的出了滕府的门,往后少不了旁人指指点点。滕府的人虽然与滕王爷关系比较远,已经出了五服,却还是对滕王爷敬重的,滕王爷若是肯帮瑞雪,那肯定会省去了不少麻烦。」 罗瑞雪顿了顿,继续说:「不论是休书还是放妻书,瑞雪都不介意。」 这里不比汉朝的开放,滕国的女子多数都很矜持守礼,被丈夫一纸休书的女子就是弃妇,哪里还有像样的人家肯再娶进门去,不只如此,还会被别人当做饭后谈资,闲来无事的时候拿出来嘲笑奚落一番。 不过罗瑞雪却不在乎这些,她好歹是现代传过来的人,懂的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靠着夫家唯唯诺诺不如仰仗自己过活一辈子。她现在只想摆脱滕翰哲那不靠谱的。 滕燕赐被她这话弄得一愣,似乎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看起来又娇弱的小女人会说出这种话来。片刻之后,却又笑了,说:「此事是滕翰哲做的不对,理应给罗小姐和罗丞相一个交代,罗小姐请放心。」 罗瑞雪得了滕燕赐的许诺立刻就喜上眉梢,依她对小说中滕燕赐的了解,男人答应的时候肯定会办到。 滕燕赐命人送罗瑞雪回了丞相府,侍从将人送进府邸大门,这才回去复命。 罗瑞雪进了门,就瞧一个小丫鬟横冲直撞的就跑了过来,见着她的面就叫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二小姐早进门一步,跟老爷面前告了小姐的状,还有姨太太在旁边胡搅蛮缠的助阵,老爷恐怕是信了她们的话,气得脸都青了!」 罗瑞雪不认得这小丫鬟,不过看起来对方八成是自己这边的使唤丫头,所以才急忙赶来报信的。她没成想,罗莺儿居然赶在自己前头回来了,真是恶人先告状。 罗瑞雪说:「别慌,扶着我去瞧瞧。」 小丫鬟被她不慌不忙安然自若的态度给震慑住了,只觉得小姐与往日的感觉大不相同了,竟是没来由的让人心里有了底儿。她赶忙带着罗瑞雪往里面去。 隔着老远,就听到罗莺儿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妇人的声音掺杂在其中,两个人正上演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罗莺儿的母亲哭着说:「老爷,我知道瑞雪是大夫人所出,正八景儿的嫡女,莺儿是万万比不上的。可莺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骨肉啊,如今罗瑞雪这般设计陷害莺儿,居然……居然毁了莺儿的名节!老爷你可要为莺儿做主啊,不能再一味护着罗瑞雪了!」 罗瑞雪走到跟前就听到这么一句,心中冷笑,姨太太颠倒黑白的口才还真是不赖,也不知道她和罗莺儿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爹爹,女儿回来了。」罗瑞雪不卑不亢,徐徐走了进来。 姨太太被罗瑞雪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哆嗦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罗瑞雪进来的这般快。她整顿了一下心神。 罗丞相脸色铁青,命下人都退出去,然后喝道:「瑞雪!你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情?!」 罗瑞雪只是平静说:「爹爹何出此言?」 「你还装糊涂!」罗丞相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哭得几乎要昏厥的罗莺儿,「你竟然让人毁了你妹妹的名节!」 罗瑞雪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罗莺儿肯定是恶人先告状,分明是她不知羞的和滕翰哲私通,此时却反过来说是自己让滕翰哲侮辱了她。 罗瑞雪也不着急,说:「爹爹单听小妹一面之词就信了?我是相府的正八景儿嫡女,那等让人羞愤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就是连想也不敢想,说也是说不出口的。」 姨太太瞪眼抢着说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莺儿无赖你不成?」 罗瑞雪笑了,说:「还是姨太太明白道理。」 「你!你……」姨太太被她一句话给堵住了,气得整个人晃了一晃。 罗莺儿颤巍巍的说:「姊姊!姊姊,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的身子已经被你和姐夫设计骗去了,我……我现在除了忍让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也只好认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用言语针对我,再伤害我!」 罗瑞雪看着她那腻腻歪歪的样子就恶心,直截了当的说道:「妹妹也不要在这里演戏了,正好当着爹爹的面,我们把话说开。昨日本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却趁着我眼睛不好,和滕翰哲在新房外间私通!这件事情,就算你们欺负我是个瞎子,外面众多客人却瞧得真切。」 「你!你胡说八道!」罗莺儿叫起来,「是你设计把我灌醉,让滕翰哲侮辱了我!」 罗瑞雪冷笑,说:「那是谁跪在我面前,跟我说她和滕翰哲是真爱,让我成全她的?当时滕王爷也在场,滕王爷位高权重,总不会设计你一个小女子了吧?」 罗莺儿慌了神儿,哪想到她会硬碰硬,平日里罗瑞雪都唯唯诺诺的,自己一强势她就不敢抬头了,今天却不同了,还搬出滕王来压她。 第10章 罗瑞雪不给罗莺儿想办法狡辩下去的机会,说:「爹爹,新婚当天,我的丈夫和我庶妹私通,这等男人绝不是托付终身的良人。女儿已经拜托了滕王爷,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女儿都不想再和滕翰哲有瓜葛了。」 罗丞相已经被变故给弄傻了眼,脸色铁青的发黑,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用力拍着桌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罗莺儿你告诉我瑞雪说的是不是实情!」 姨太太也吓得傻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立马说道:「老爷,这件事情还要再查查才能下定论,你也知道,瑞雪一直很嫉妒莺儿的。」 罗瑞雪大度的笑了,说:「姨娘不信,大可以让人到滕家去查,或者去问滕王爷。瑞雪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怕只怕小妹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你……!」姨太太气得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瑞雪眼睛平视,有时候扮瞎子也是有好处的,就像现在,自己连个施舍的目光都不用递过去给她。 「行了!都闭嘴!」罗丞相喊道:「相府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现在都回房间去,谁也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罗瑞雪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转身摸索着出了房间,让丫鬟扶着自己回了自己的院落。 碧盏扶着罗瑞雪进了房间,说道:「大小姐,奴婢跟着大小姐这么多年,可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痛快呢。您是瞧不见的,刚才姨太太和二小姐那脸,被气得都扭成麻花了!那叫一个丑呢!」 罗瑞雪低笑,谁说她瞧不见的?口中却说道:「隔墙有耳,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了,仔细着你会少层皮。」 碧盏耸了耸鼻子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大小姐太谨慎了,恐怕这个时候,姨太太和二小姐正愁怎么应付老爷呢。」 这边姨太太和罗莺儿的确是慌了神儿,想着如何才能把事情推到罗瑞雪身上。 罗莺儿抹着眼泪,此时是真的吓坏了,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别哭了,哭什么哭?」姨太太瞪眼,「谁叫你和那滕翰哲勾搭上了,竟然还叫那瞎子给撞破了!」 「我,我……」罗莺儿说,「我就是想嫁给滕翰哲。凭什么罗瑞雪那个瞎子就能嫁进滕家,而我就要等着明年嫁给一个没用的男人。滕翰哲可是滕王爷的侄子,虽然还没有官职品级在身,但身份和背景都是极好的!可爹爹给我选的夫婿,简直差到泥土里了,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女儿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姨太太目光一转,眼睛一眯,就说:「你想做滕家的少奶奶,这还不容易。往后心里有打算要和娘说,别一个人瞎捉摸。」 罗莺儿睁大眼睛,说:「娘有办法?」 「可不是。」姨太太那帕子捂着嘴笑,说:「你附耳过来,我讲与你听,你只管按照我的办法去做,到时候不仅能做滕家少奶奶,还能斗倒那个瞎子!」 罗莺儿听罢急匆匆就出去,她兴高采烈,眸子里闪烁着精光,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激动又忐忑,找了贴身丫鬟,小声说:「你拿了我的发钗去滕家,悄悄的可别叫人发现了。你去交给滕家大少爷滕翰哲,请他明日晚上到我院里来一趟。」 那厢滕翰哲被滕燕赐训斥了一顿,让他三天之内写了放妻书给罗瑞雪,并且要亲自去相府赔罪。滕翰哲不敢反驳,心里却是气哼哼的,哪里肯。 他正生气,就听小厮说一个丫鬟要见他,竟是罗莺儿的贴身丫鬟。 滕翰哲本来不应该答应过去,让叔父滕燕赐知道,估计要扒了他的皮,可是心里愤愤不平,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干脆就答应下来。那小丫鬟欢欢喜喜的就走掉了。 滕翰哲被滕燕赐禁足在屋里,不写好放妻书不让出门,无聊之极,拿着罗莺儿发钗把玩,想到罗莺儿主动勾引自己欢好的样子,心里麻嗖嗖的,心痒难耐,竟是等不到明天夜里,干脆瞧着天色晚了就摸出房间,跑到相府外面翻墙进去。 大半夜的,罗瑞雪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腹痛难忍,原来是来了葵水。小丫鬟碧盏伺候着她将脏掉的衣服换了,折腾了大半天,说:「大小姐嘴唇都紫了,定是疼得紧,我去弄一个汤婆子来给大小姐暖一暖,或许就会好些。」 罗瑞雪以前可没有痛经的经历,没成想这么难受,点头挥手让她去了,自己蜷缩着躺会被子里。 碧盏出了房间关好门,她走的匆忙也没拿灯笼,反正路也熟悉不点灯也没什么。碧盏刚出了院门,就听不远处「咔哒」一声,着实吓得她一激灵。 定眼一瞧,之间院墙上爬了个什么大东西,蠕动两下就掉了下来,又发出一声轻响。碧盏瞪着眼睛不敢出声,半天才发现是个人,而且还是个自己认识的人,竟然是滕家的大公子滕翰哲! 碧盏捂住嘴巴更不敢出声了,滕翰哲大半夜翻墙进相府,铁定是干不出什么好事的。 第11章 只瞧那滕翰哲翻进来之后,谨慎的左右一瞧,以为没人发现,就小跑着往右边的院落跑去了,很快就瞧不见人影。 碧盏一惊,那不正是二小姐罗莺儿的院落?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罗瑞雪正蜷缩在被子里,肚子疼得厉害,突听碧盏小丫头大呼小叫的跑进来,不禁皱了皱眉,说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碧盏跑过去,还关上了内间儿的门,才低声说道:「大小姐,滕家大公子来了!」 罗瑞雪本身就不舒服,听到滕翰哲来了,心中更加的厌烦,说道:「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还想夜闹丞相府不成?」 碧盏摇手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滕公子是翻墙进来的!奴婢刚才看的真真儿的!他从后面儿的墙头翻进来,蹑手蹑脚的往二小姐的院子去了!」 罗瑞雪一听,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些笑容,这样一笑,竟然让碧盏小丫头晃花了眼睛,大小姐是个瞎的,府里头谁都知道,大小姐因着这个异常的自卑,平日里总是秀眉紧蹙,根本见不着一丝儿的笑容,如今笑起来,竟不一样了。 碧盏摇摇头,叹着气心想,咱大小姐是嫡出的,生的又这般天上有地下无,滕家公子三番两次和二小姐搞在一起,是瞎的才是! 罗瑞雪可不是瞎子,看着小丫头在自己面前又摇头又叹气,还一脸惋惜,明明年纪这般轻,却一副老道世故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碧盏奇怪的说道:「小姐,您笑什么呐?」 罗瑞雪从锦被中钻出来,说道:「什么不好了,滕翰哲敢在夜里头摸进相府来,是他不好了才是!」 碧盏赶紧去拿衣裳给小姐披上,她拗不过罗瑞雪,只好扶着罗瑞雪出了房间,也不掌灯,两个人就进了罗莺儿的院子。 罗莺儿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看就是遣散了下人,想必干不得好事。 她们贴近罗莺儿的闺房,都不需要仔细听,就听到罗莺儿一声放浪的大叫。 「哎呦~你太坏了,不知羞!摸人家哪里,仔细着又挨鞭子!」 碧盏没见过世面,还是个小丫头,听到这放浪的声音,顿时羞得要死,屋子里点着灯,两道影子叠在窗纸上,来回翻滚着,可见里面有多激烈! 碧盏这时候想,幸好小姐看不见,不然还不被气死? 罗瑞雪哪能看不见,心中却只是冷笑,自己还真是小看了滕翰哲和罗莺儿不要脸的水平。 滕翰哲的声音传出来,说道:「莺儿,你别提这个,一提这个我就心烦!滕燕赐是我小叔,就算已经出了五服,但我好歹也姓滕,他竟帮着罗瑞雪那个贱人!不仅打我鞭子,还禁我足,逼着我写放妻书!」 罗莺儿的声音娇笑两声,说道:「哼,滕王爷这么护着罗瑞雪,他俩人……是不是不干净呀?」 她这样一说,碧盏眼睛顿时瞪圆了,气的直喘粗气儿,差一点冲出去,被罗瑞雪一把拉住。 罗瑞雪只是将手指放在唇瓣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碧盏当下瞪着窗纸,也没有发作。 滕翰哲的声音说道:「什么!我就说,原来他们背地里不干不净!反倒恶人先告状!我就说,罗瑞雪一个瞎子,就算是丞相的嫡女,可滕燕赐好歹是王爷,会怕一个丞相吗?原来逼着我写放妻书,是这么回事!」 罗莺儿的声音娇滴滴的说道:「不要生气,事到如今,生气也没有办法,咱们不如想想补救的办法。」 滕翰哲的声音说道:「你有办法?」 罗莺儿的声音说道:「自然了,你是人家的心头儿肉,鞭子挨在你身上,却疼在人家这里,我自然要给你想办法了,是不是?」 窗纸上的影子顿时又搂在一起,简直是放浪不堪,滕翰哲催着罗莺儿快说。 罗莺儿说道:「为今之计,绝对不能给罗瑞雪写放妻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就破了罗瑞雪的身子!反正你们已经拜了堂,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丈夫和妻子圆房,这也没什么……等到时候罗瑞雪没了清白,她还能去哪里,还不得哭着求你,不要休掉她!」 滕翰哲咂了一下嘴,说道:「这……你也看到了,罗瑞雪今日给咱们难看,我要怎么去……」 罗莺儿笑道:「你放心好了,明日午时,我去把她骗出来,咱们城南的酒楼碰头儿,你提前在楼上要好房间,就说是赔罪,给她茶里下点料儿……她一个瞎子!就算当着她的面儿下料,她又能看到什么?」 里面的两个人说着,都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但是这么想想就觉得爽。 他们哪知道门外罗瑞雪和一个相府的小丫头都听得真真切切。 碧盏被罗瑞雪拉着回了自个儿院子,才敢出大气儿,气愤的说道:「大小姐,您拉着奴婢做什么?他们用那样污秽不堪的话侮辱小姐,奴婢现在就去请老爷,抓他们一个现形!」 第12章 罗瑞雪慢条斯理儿的,不紧不慢的坐下来,将汤婆子抱在怀里,这才感觉隐隐作痛的肚子好了些,说道:「急什么,这样抓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碧盏纳闷了,说道:「小姐?小姐的意思是……」 罗瑞雪明眸浅笑,在昏黄的烛火下,碧盏觉得那一双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竟绽放着流光溢彩一般。 罗瑞雪说道:「明儿一早,你给我办件事……」 罗瑞雪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只觉得腰酸疼的紧,浑身也乏力,肚子还是和昨日一般疼,一点儿也没见好,不禁感叹了一下自己这个身子,果然是娇滴滴的大家小姐,来个葵水竟也这般痛苦。 碧盏一早出去了,罗瑞雪昨晚吩咐她的事儿,小丫头火急火燎的就走了,因着以前没做过,还挺兴奋的。 罗瑞雪起了床,碧盏也不在,屋子里静悄悄的,她这个身子的原主是个瞎子,又总是苦大仇深,不得丞相爷的宠爱,连下人婆子都不尽心伺候着,如今碧盏一出去,其他人像撒了欢儿一样。 罗瑞雪坐了一会儿,唤道:「来人,伺候我起身。」 外面儿的婆子丫头往里看了一眼,也没人应声儿,当罗瑞雪是瞎子看不见,纷纷装作不在。 罗瑞雪嘴角挂着冷笑,提高声音,说道:「来人!伺候我起身!」 婆子丫头在外面努了努嘴,一个个儿憋着笑,还装作不在。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罗莺儿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好像这是她的闺房一样儿,然后瞪眼呵斥着罗瑞雪房里的丫头和婆子,说道:「我姐姐在叫人伺候,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你们聋了吗!聋了还是瞎了!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全都发卖出去!」 一众婆子丫头吓了一跳,不禁擦着汗。 罗瑞雪坐在榻上,看着罗莺儿一脸主人相,不冷不淡的说道:「妹妹怎么来了,刺棱儿我房里的下人,就跟刺棱儿自个儿房中的下人一样,妹妹还真是不见外。」 罗莺儿一进门就被她噎了,顿时瞪着眼睛,脸色不好看,她却当罗瑞雪是个瞎子,面上表情狰狞,嘴上娇滴滴的说道:「姐姐……妹妹也只是,也只是关心姐姐,一时情急。」 罗瑞雪不说话,罗莺儿自觉没脸,表情更加狰狞,嘴上却仍旧娇滴滴的,好像特别委屈害怕,声音弱弱的装可怜,说道:「姐姐,妹妹错了,妹妹昨儿晚上辗转难眠,自责了一个晚上,妹妹错了,错的离谱……姐姐是我亲姐姐,我和姐姐不该闹什么,妹妹千不该万不该,姐姐就原谅妹妹一次……姐姐是识大体的,咱家毕竟是丞相府,姐妹俩闹这么大,让父亲脸上也没光,万一朝廷里有人那这个砸筏子,为难的还是父亲,不是吗,姐姐。」 罗瑞雪看着罗莺儿一脸狰狞,咬牙切齿的说出认错的话,不禁觉得好笑,就像免费看耍猴儿一样。 罗瑞雪说道:「哦?妹妹的意思是说,我若不原谅你,就是让父亲难为,就是不识大体了?」 罗莺儿一口气差点被噎死,一口银牙都要要碎了,拧着手帕,娇笑道:「姐姐快别这么说,妹妹嘴笨,嘴笨……姐姐,我是真心诚意的认错,往后都听姐姐的,再不跟姐姐挣了,妹妹在城南的粹然居摆了席,请姐姐去吃茶,算是赔罪,好不好?」 罗瑞雪先是不说话,用余光把罗莺儿的表情的看了个遍,就在罗莺儿心里打鼓的时候,罗瑞雪突然发话了。 「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我就跟你去吧。粹然居的茶点不错,也难为你这么费心。」 罗莺儿听她这么好的就是松口了,当即一脸鄙夷的看着罗瑞雪,那表情好像在说,不仅瞎,而且还傻,这么容易就是上钩了。 罗瑞雪不动声色,就让罗莺儿此时爽够了,之后有她受的! 中午的时候,罗瑞雪他们果然出了丞相府,往城南的粹然居去了,罗莺儿一路都特别的殷勤,进了粹然居。滕翰哲早就偷偷溜出了滕家,在粹然居的二楼订了间客房,就等着罗瑞雪上钩儿。 她们上了二楼,罗莺儿特意让下人都回去,然后亲自扶着罗瑞雪上了二楼,进了房间。 罗瑞雪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侧耳去听,说道:「妹妹,这屋里还有别人?」 罗莺儿笑道:「姐姐,是妹妹自作主张了,滕公子也过来给你赔不是了。」 她说完,滕翰哲赶紧出声,说道:「瑞雪!瑞雪是我啊,我是翰哲!瑞雪,你原谅我吧,都是有小人陷害我,我和你妹妹可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俩怎么可能做出那样苟且的事情呢,瑞雪你知道的,我是个读书人,最看重礼数,我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人!」 罗瑞雪故意冷着脸,说道:「你还想花言巧语什么?」 罗莺儿连忙给滕翰哲打眼色,滕翰哲说道:「瑞雪,我不是花言巧语,而是我心里头真的只有一个人,若要我写放妻书,那便像杀了我一样难捱!瑞雪,你若还生气,我给你跪下!」 第13章 滕翰哲说的「诚恳」,然后低头看了看桌子边的小墩子,搬起来狠狠砸了一下地,发出「噗通」一声。 罗莺儿这时候配合的「啊呀」一声,说道:「姐夫!姐夫,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姐姐……姐夫都跪下了,你就原谅他罢!」 罗瑞雪看着他们演戏,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咳嗽了一下,赶紧掩住嘴,说道:「你当真跪下了?不要欺负我瞧不见东西。」 滕翰哲说道:「当真!怎么敢欺骗夫人呢?夫人,来,喝了这杯茶,这叫赔罪茶,请夫人原谅我。」 罗瑞雪装作双眼无神,用余光瞟着滕翰哲。 只见滕翰哲从桌上拿起茶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单手打开往里面撒了撒白沫子,然后晃荡了晃荡杯子。 竟然当着面给自己下药,还真是欺负自己是个瞎子! 滕翰哲殷勤的笑道:「夫人,请喝茶。」说着将茶杯递过去。 罗瑞雪将眼神放空,摸索了好几把,才摸到了茶杯,好似真是个瞎子一样。 然后将茶杯慢慢放在两片儿微微开合的唇瓣之间…… 随着罗瑞雪把杯子就到唇瓣边,滕翰哲和罗莺儿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四只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紧紧盯住罗瑞雪的杯子。 杯子里的茶水轻轻晃荡着,荡起一阵微微的涟漪,就在茶水马上沾湿罗瑞雪的嘴唇的时候…… 罗瑞雪的手突然顿住了,滕翰哲和罗莺儿心里有鬼,脸上立时一片惨白,还以为被发现了。 罗瑞雪不动声色的把他们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一张白皙莹透的脸颊泛起红润,轻声说道:「这叫赔罪茶,只我一个人喝,怎么叫赔罪茶,夫君不同我一起喝么?」 滕翰哲听她说的软软糯糯的,两只眼睛盯着罗瑞雪殷红的双颊,顿时都看呆了,在他的印象里,罗家大小姐颓废自卑,整天搞得神经兮兮的,哪曾见过如此女儿姿态的罗瑞雪。 罗莺儿侧头瞧着滕翰哲痴看的样子,不禁心中怒火直冲,狠狠的抬脚跺了滕翰哲脚面一下,滕翰哲吃痛,张嘴想要痛呼,却只能硬生生忍下来,这才回过神来。 滕翰哲下意识的摩擦着掌心,心中还回味着方才罗瑞雪娇媚的表情,早被那一句「夫君」叫的没了魂儿,不禁说道:「对对,是我的过失,来,我和夫人一起。」 滕翰哲说着要伸手去倒茶,罗瑞雪反倒抢先一步,摸索着桌面,伸手盖住茶壶,轻笑道:「夫君,我来。」 滕翰哲又被叫了一声「夫君」,但觉三魂儿出窍,连骨头都酥了,只能痴痴的看着罗瑞雪伸出白皙细滑的玉手去倒茶,宽袖滑下来,遮遮掩掩的挡住细滑的玉手,这种半露不露的样子,反而更加让滕翰哲心痒。 罗莺儿看滕翰哲的样子,伸手去掐他,又拿眼睛去横他。 罗瑞雪有宽袖挡着,那俩人又互相推搡,哪里顾得上罗瑞雪的动作? 罗瑞雪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手上微动,立马将两个杯子换了位置,然后端起杯子,说道:「请。」 滕翰哲赶紧接过杯子,双眼就像钉在罗瑞雪身上,也没觉得任何不妥,一仰脖子就把带好料儿的茶水给喝干了! 罗瑞雪笑意更浓,也仰头喝了茶水,只不过这杯茶水是什么也没加的。 滕翰哲喝完了茶水,还咋了咂嘴,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像茶水缓解了一下滕翰哲的口渴,还心想着自己这下赚了,以前未曾发现罗瑞雪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却有这样的艳福。 罗莺儿虽然不高兴,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笑着说道:「既然姐姐和姐夫已经和好,那妹妹就先走了,不打扰姐姐和姐夫说话了。」 罗莺儿说着知趣儿的话,但是临走前还横了滕翰哲一眼。 滕翰哲才不管那个,心里猴急猴急的,就想着药效快点发作,让罗瑞雪自己扑上来。 等罗莺儿走了,罗瑞雪也不久留,毕竟滕翰哲可是喝了好料的茶水。 罗瑞雪突然说道:「哎呀。」 滕翰哲搓着掌心,说道:「夫人?夫人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罗瑞雪笑的很羞涩,说道:「真是羞死人了,也不知早上吃坏了什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滕翰哲装作体贴的样子,还想送罗瑞雪出门,罗瑞雪推脱了一番,赶紧迈出门来,等门一关,碧盏从旁边窜出来,着急的说道:「小姐!」 罗瑞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叫你做的事儿,怎么样了?」 碧盏捂着嘴咯咯笑,然后招了招手,说道:「小姐,喏,人带来了!」 她说着,只见一个衣衫单薄妖娆的女子从旁边走过来,笑着道:「大小姐,人在里面儿吗?您就放心好了,我收了银子,嘴上最有把门儿了。」 第14章 罗瑞雪淡然的说道:「那最好了,你一会儿进去罢。」 妖娆女子笑道:「好嘞!」 过了一会儿,等妖娆女子进去,碧盏就面带窃笑,扶着罗瑞雪说道:「小姐,您的办法真是太妙了!等会子咱们去喊人抓奸!大家进来,看到本该禁足的滕公子跑到外面儿和烟花女子搅在一起,定叫他好瞧了!」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从粹然居出来,碧盏笑盈盈的面容突然顿住了,惊叫道:「啊呀小姐!不好了!是滕王爷!」 罗瑞雪不是真瞎,自然也看到了,一顶紫色呢子顶儿的大轿从不远处而来,四个打扮体面的轿夫抬着轿子,旁边还跟着侍卫和长随。 碧盏焦急的说道:「小姐,是滕王爷!咱们回避一下罢!别一会儿说不清楚!」 罗瑞雪眸子微晃,突然心头有一计,说道:「不用回避。」 她说着,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发梢,让一头青丝稍显凌乱,方才还一张淡然的面孔,顿时染上一层脆弱和恐惧。 罗瑞雪突然冲出去,滕翰哲正好从轿子里走下来,刚刚踏入粹然居。 罗瑞雪两眼空洞,似乎什么也看不见,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险些被凳子腿儿给绊了,整个身子扑出去。 滕燕赐眼疾手快,连忙伸手一揽,将罗瑞雪的腰身揽在怀里,说道:「罗小姐?」 罗瑞雪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随即紧紧抓住滕燕赐的袖子,嘴唇颤抖,面色发白,她本身因为来葵水身体就不舒服,眼下也只需要蹙一蹙眉,就是一副羸弱无助的样子,仿佛被巨大的恐惧席卷着,颤声说道:「滕王爷……滕王爷救救我……滕翰哲将我掳到这里,还叫了烟花女子,说要……要三个人一起……一起消遣……」 消遣…… 消遣是什么意思,虽然罗瑞雪说的很模糊,滕燕赐哪能不知道? 滕燕赐当即冷下一张脸,英俊的面容顿时寒的要结冰,身边的侍从都不敢喘一口大气儿。 碧盏赶紧从后面跑过来,扶住罗瑞雪,配合着自家小姐,委屈的说道:「小姐……小姐……」 滕燕赐将怀中的罗瑞雪交给碧盏扶着,抬眼看了一眼粹然居的二楼,只是沉着声音说了两个字:「上楼。」 身边跟着的长随和侍卫赶紧亦步亦趋的随着滕燕赐上楼,刚走上二楼,都不需要问店家滕翰哲在哪个房间,就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滕燕赐本身就面色不善,再听里面滕翰哲的大笑声,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漆黑的深潭,滕燕赐微微眯起眼来,眼里含着不着痕迹的森然。 滕燕赐沉着脸,说道:「将门撞开,把人绑起来。」 身后的侍卫不敢多话,只是说道:「是,王爷!」 说着,两个侍卫「嘭」的撞开门,里面的女子吓得发出「呀!」的一声尖叫,而滕翰哲此时根本就像没听见一样,喊道:「瑞雪!瑞雪!」 两个侍卫看到滕翰哲这个样子,又是不屑又是鄙夷,走过去干脆利索的把滕翰哲给绑了,二话不说提出房间。 滕翰哲正亢奋着,不断喊着小美人儿,被绑着还不老实,路过罗瑞雪的时候,更是两眼发直,直勾勾的望着罗瑞雪喊:「美人儿!瑞雪!夫人!」 他正喊着,突然嘴里「啊呀」一声惨嚎,众人都不见滕燕赐如何出手,只见他袖摆微微动了一下,本身别再腰带上的鞭子已经纳在了手里,滕翰哲的身上多了一道带血的鞭痕,只是一下顿时皮开肉绽! 滕翰哲疼的顿时醒了不少,俩眼发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滕燕赐寒声说道:「将他嘴堵上,押到府里。」 碧盏看着滕翰哲嘴里被塞了布,捆成一个粽子,狼狈不堪的押送走,顿时心里那叫一个解气,心想着还是小姐有办法,整治了这个不要脸的滕翰哲! 等滕翰哲被押走,罗瑞雪才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但是面上仍旧一副害怕恐惧的表情,怯生生的垂着头,只露出白皙的一截脖颈,浑圆的肩头因为瑟瑟发抖微颤着。 滕燕赐看了一眼罗瑞雪,说道:「罗小姐受惊了,今日之事,滕某必然给罗小姐和罗家一个交代。」 罗瑞雪垂着头,只是微微抖动了两下,似乎在抽噎,滕燕赐是当朝王爷,一人之下王人之上,又是久经沙场的铁将军,但是还从未安慰过女子。 滕燕赐顿了一下,说道:「如果罗小姐不嫌弃,可以坐滕某的轿子先行回府,滕某明日一早会押送滕翰哲到相府,亲自请罪,到时候滕翰哲是杀是剐,但凭罗小姐定夺。」 罗瑞雪仍旧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不胜羸弱。 碧盏适时的说道:「滕王爷勿怪,小姐……小姐也是吓怕了。」 滕燕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亲自扶着罗瑞雪上了大轿,给她放下轿帘子,然后翻身上了旁边侍卫牵来的一匹黑马。 第15章 滕燕赐坐在马上,居高凌下的说道:「去打点一下,今日之事,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随便嚼舌头。」 侍卫应声道:「是。」 碧盏跟在轿子旁边,罗瑞雪坐进轿子,等轿帘子放下来,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她被当成活祭品冥婚之前,她在家里是最大的,下面一个弟弟,家里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只疼爱弟弟,所以罗瑞雪从来没装过柔弱,就算柔弱也没人会可怜她。 这次罗瑞雪装柔弱可当真累的紧,不过也算是手到擒来,而且收获颇丰,想来滕翰哲这次决计不能再翻身给自己使坏了。 滕燕赐不愧是权倾朝野的铁腕王爷,连轿子都是旁人家比不得的,罗瑞雪坐在轿子里,一路上都舒舒服服平平稳稳的,还有滕王爷在旁边催马开路。 姨太太和罗莺儿在自个儿院子里喝茶赏花儿,两个人脸上都扬着笑容,姨太太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当家主母的场景,罗莺儿也几乎看到了自己变为相府嫡女的样子。 就在俩人兴奋的时候,一个婆子跑进来,惊慌的喊道:「太太!小姐!大……大小姐回来了!」 罗莺儿一脸兴奋,说道:「那贱人回来了!哈哈!她回来了!」 婆子脸上的惊慌和恐惧未消,根本没一点儿兴奋,说道:「小姐……大小姐的确回来了……可是……可是……」 罗莺儿不耐烦的说道:「可是什么!那贱蹄子是不是哭哭啼啼,就差上吊了!从今儿往后,我看她还怎么和我斗!」 婆子颤巍巍的说道:「大……大小姐……是回来了,但是……但是好好儿的,而且还是滕王爷亲自从回来的!」 罗莺儿和姨太太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尖叫道:「什么!?」 罗莺儿和姨太太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听院子里的婆子说道:「小姐!滕王爷押着滕公子上门请罪来了!老爷已经请了大小姐去正厅上。」 罗莺儿心里打鼓,惴惴不安的,在屋里来回倒去的走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憋不住,想要出去看一看。 姨太太赶忙拉住罗莺儿,说道:「莺儿,若是滕翰哲想拉你下水,你定要一口咬紧!」 罗莺儿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个。」 此时罗丞相坐在正厅的上首位置,旁边坐着滕燕赐,滕王爷一身紫色华袍,腰上别着一把带刺儿的鞭子,神色冷淡阴沉。 罗瑞雪坐在侧面的茶桌边儿,正表情淡淡的端着茶碗儿,玉手轻轻捏起茶盖子来,吹叶儿,饮茶,动作优雅体面,看起来十分有教养。 而正厅的地上,滕翰哲一脸的狼狈,身上好几道见血的鞭痕,跪在地上,大叫大嚷着,旁边两个侍卫押着他。 滕翰哲疯了一般的叫嚷着,说道:「王爷!丞相!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我怎么可能干那种龌蹉的事情!你们要相信我啊!是……是罗瑞雪!是罗瑞雪陷害我!是她买通了妓子!我根本什么都不知情!还被下了药!我是冤枉的!」 罗丞相虽然平日里并不如何偏袒爱见这个嫡女罗瑞雪,总觉得她没有相府的嫡女风范,但是如今滕翰哲竟干出这种丧门的事情,还反倒说是自个儿女儿干的,罗丞相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护犊子。 罗丞相当即冷笑一声,说道:「王爷,我看您这个侄子,并不像上门请罪的。」 滕燕赐是当今一人之下的王爷,虽然并不是皇上嫡亲的叔父,但是身上战功累累,几乎功高震主,半壁江山,在朝里人人敬畏,但是罗丞相就是一个例外,罗丞相并不是滕王党的人。 罗丞相和滕燕赐的政治主张本身就不同,如今罗丞相逮着机会,怎么能不奚落一下滕燕赐。 滕燕赐不动声色,只是幽幽的看了滕翰哲一眼,滕翰哲顿时像被鞭子狠狠打了一记一样,嘶声力竭的喊声一下子塞在嗓子眼儿,害怕的浑身发抖,不上不下的,异常难受。 滕翰哲是知道滕燕赐的手段的,不敢再哭喊,这个时候却瞥见厅门口的地方,穿着粉色罗裙的罗莺儿走了过来。 滕翰哲眼睛顿时亮了,睁大眼睛,伸手指着罗莺儿,说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有证人!当时罗莺儿也在!」 罗丞相顿时又惊又怒,说道:「什么!莺儿你去见了滕翰哲!」 罗莺儿刚进厅就被滕翰哲「狠狠咬了一口」,一抬眼看见罗瑞雪气定神闲的喝茶,心里不禁恨得牙痒痒,连忙脸一皱就哭出来,用帕子抹着眼泪,委屈的说道:「爹爹,你要相信女儿啊,女儿怎么会和这种人再有牵连!女儿……女儿……」 罗莺儿说着,哭的更加厉害,扑在罗瑞雪脚边,抽噎的说道:「姐姐!妹妹也是一时糊涂,才相信了滕翰哲的花言巧语,但是妹妹已经决心痛改前非,姐姐要相信我!我……我昨日分明看见滕翰哲偷偷翻墙摸进府中!然后打昏了姐姐,也不知掳到何处去了……我当时很着急,又很害怕,想找人帮忙,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滕王爷已经将姐姐送回来了,而且还完好如初,真是……真是吓死妹妹了。」 第16章 滕翰哲听罗莺儿颠倒是非黑白,顿时睚眦尽裂的扑起来,要去撕扯罗莺儿,骂道:「罗莺儿你这个浪蹄子!是你勾引我!是你口口声声骂罗瑞雪是不长眼的瞎子!还是你给我出主意,你把罗瑞雪骗到粹然居,让我给她茶里下药!是你让我破她清白!是你说这样做罗瑞雪便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嫁到滕家!罗莺儿你太恶毒了!这种时候却把自己的干系撇的干干净净!」 罗莺儿听他一口气把他俩人做的好事几乎说的一清二楚,顿时傻了眼,瑟瑟发抖的去看罗丞相和滕王爷的脸色,大喊道:「不!不是这样的!别听他胡说!」 罗瑞雪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试想想看,滕王爷要责罚滕翰哲,滕翰哲怎么能不把共犯咬出来?然后就是滕翰哲和罗莺儿互咬的场景了。 滕翰哲脸红脖子粗的和罗莺儿争吵,走投无路的看着坐着饮茶的罗瑞雪,又想演苦情戏,当即要扑过去抱住罗瑞雪的裙角,嘴里喊着:「瑞雪!瑞雪你要相信我啊!我们是夫妻,已经拜过堂的!」 滕翰哲还没扑过去,只觉手腕上突然一紧,「嗖」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与罗瑞雪隔开,滕翰哲没扑过去,硬生生的停住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滕燕赐手上握着鞭子,脸色阴沉无比,声音寒的冻冰,说道:「跪着说话。」 滕翰哲当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再不敢扑上去。 罗瑞雪此时才不紧不慢的幽幽说道:「滕公子这样说,我才想起来,咱们还是夫妻。」 滕翰哲连连点头,眼中露出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说道:「对对!咱们拜过堂!是夫妻!瑞雪你要相信为夫啊!」 罗瑞雪微微一笑,唇瓣扬起一个勾人的弧度,慢条斯理儿的,说道:「滕王爷昨日说的话可还作数,滕翰哲是杀是剐,但凭我做主。」 滕燕赐的目光并不见波澜,反而很有兴趣的看着罗瑞雪,罗瑞雪一双眼眸虽然没有焦距,却似乎蕴藏着流光溢彩,让人看之忘俗,说道:「本王说话,自然作数。」 罗瑞雪笑道:「这样就好办了……我既不想杀滕翰哲,也并不想刮了他。」 她说着,温柔的笑意顿时收敛,一张美艳柔和的面容上满是凌厉,说道:「滕翰哲,我只要你一纸休书,并且是我罗瑞雪休了你这个龌蹉肮脏之人!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没关系!」 休书! 还是罗瑞雪要休了滕翰哲。 滕翰哲顿时一口气没倒上来,瘫软坐在了地上,仿佛斗败的公鸡。 罗莺儿可没想到罗瑞雪会如此绝然,毕竟罗莺儿可是正经儿的古代女子,把礼数看的十分重,一个嫁过人家的女子,若是离开夫家,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哪想到一向软弱无能,任她欺负的罗瑞雪,突然转了性子,竟这般果决绝然,让她心里慌慌的直害怕! 罗丞相一直坐着没有说话,自然就是默许了罗瑞雪的说法,罗莺儿第一次感觉到大势已去的衰颓。 滕燕赐将茶碗「啪」的一声轻轻墩在桌上,吓得一脸木然的滕翰哲和一脸恍惚的罗莺儿一哆嗦。 只见滕燕赐长身而起,紫色的华袍衬托着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姿。 滕燕赐说道:「罗小姐仁心为怀,那便按罗小姐说的,明日我会遣人送上休书……今日多有叨扰,告辞了。」 罗丞相虽然是丞相,但是在朝廷上决计斗不过势力巨大的滕王党,再加上滕王爷功绩建树都摆在人前,罗丞相每次在滕燕赐面前,都是矮人一头的,如今因着罗瑞雪这纸休书,竟休掉了滕家的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扬眉吐气之感,不仅没有对罗瑞雪这样「任性」的做法反感,反而对这个嫡女另眼相看起来! 滕燕赐出了丞相府,自然叫人把滕翰哲也绑走了,罗莺儿输了个惨败,即使丞相爷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是明白人,何等精明,自然也看透了罗莺儿那几斤几两的小算计。 罗莺儿当即灰头土脸的,从正厅上爬起来,连滚打趴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去了。 姨太太见她回来,看她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连忙问道:「莺儿,怎么样了?」 罗莺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一个小丫头走进了院子,她们定眼一看,竟是罗瑞雪身边儿的丫头碧盏。 姨太太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万一我院子里丢了东西,是不是管你家小姐要啊!」 碧盏笑眯眯的说道:「回姨太太的话,是老爷让奴婢来的。」 罗莺儿惊恐的说道:「老爷?」 碧盏仍旧笑眯眯的说道:「是啊二小姐,老爷让奴婢过来传话……老爷说了,丞相府虽然养得起闲人,但是绝不养败坏门楣的人,老爷让二小姐往后说话做事,仔细成算。」 第17章 碧盏说完,笑呵呵的就走了,那模样要多气人有多气人,留下罗莺儿和姨太太又怒又怕。 都不到第二日,当天下午,滕王爷就差人送来了休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罗瑞雪休掉了滕翰哲,碧盏知道大小姐「看不见」,所以帮罗瑞雪读上面的内容,高兴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碧盏说道:「小姐,您可真厉害!真真儿的厉害!小姐你是看不见,滕翰哲和二小姐那斗败的样子,一脸的土色,叫人笑死了!」 罗瑞雪心想着自己怎么看不见,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嘴上却笑着说道:「我眼睛看不见,但是心里瞧得清楚。」 碧盏听着她的话,顿时觉得小姐更加高深莫测了,不由得佩服的五体投地。 碧盏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小姐,奴婢听说……滕王爷将滕翰哲赶出了滕家,还把滕翰哲的名字从族谱上剔除了出去!谁也不让求情,如果有人求情,就一并赶出滕家!小姐,您听听,多解气啊!」 罗瑞雪听了,说道:「你这傻丫头,滕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他滕家,你想想看,一个男子被女子休弃了,还是堂堂滕家,说出去还不被笑掉大牙么?滕王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将滕翰哲剔除族谱,也是万全之策。」 碧盏听着,仔细思量了一番,突然惊叫道:「啊呀小姐!」 罗瑞雪说道:「大惊小怪什么?」 碧盏紧张的说道:「那……那……滕王爷这般精明,那日在粹然居的事情,滕翰哲是中了药的,滕王爷肯定也知道,会不会想到是小姐干的?!」 罗瑞雪也不见着急,稳稳的坐在绣墩儿之上,嘴角翘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笑道:「你说呢。」 碧盏顿时白了脸,说道:「完了完了,当时只有滕翰哲和小姐在场,那滕王爷一定会怀疑小姐的。」 罗瑞雪说道:「慌什么神?」 碧盏不解的说道:「既然滕王爷知道是小姐将计就计,反设计的滕翰哲,那……那滕王爷做什么还帮小姐?」 罗瑞雪幽幽的说道:「因为我这个小女子,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碧盏听得似懂非懂的,却也没再问。 滕王府里。 滕燕赐坐在书房里,长随匆匆过来,擎着一个红漆锦盒走上前去,说道:「爷,这是丞相府罗大小姐差人送来的,说是谢礼。」 滕燕赐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说道:「哦?谢礼?拿上来。」 长随将盒子呈上去,打开,精致的红漆锦盒里,赫然摆着一把做工精细的鞭子。 滕燕赐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一些,意义不明的说道:「这个罗瑞雪,当真有些意思。」 自休书的事儿了解,已经两个月有余,这俩个月间,罗瑞雪的闺名不但没有受损,上门说媒提亲的反而几乎踏坏了门槛。 毕竟滕国的女子大都温婉,性子软弱,没有谁会像罗瑞雪一样,这倒是让看惯了软弱女子的人们眼前一亮,再加上罗瑞雪是丞相嫡亲的女儿,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说亲的人自然多,不乏一些门当户对的公子大员。 碧盏给罗瑞雪布菜,笑眯眯的说道:「小姐,奴婢刚从外院儿回来,听说又有人上门提亲了呢!」 罗瑞雪对于这些似乎没什么兴致,只是「嗯」了一声,拿着一只汤匙,轻轻的呷了一口碗勺子里的汤。 碧盏又笑着说道:「这回是刘大人的嫡长子,已经是四品的朝臣,也算是少年才俊了,可惜了儿的……老爷昨儿个已经将小姐的生辰八字拿给姜家了。」 罗瑞雪听到她说这个,面上的表情终于动了动,姜家是罗家的世交,她是有印象的,因为姜家也是大门大户,不仅如此,姜家还出了一个妃子,当今皇上对姜妃宠爱有加,如今姜妃又怀了龙种,只要诞下的是男婴,必定又要晋封。 所以说眼下的姜家是如日中天,丞相爷要和姜家结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然而罗瑞雪却高兴不起来。 碧盏也看出大小姐兴致不高,说道:「大小姐,您怎么了,是身子不爽利吗?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罗瑞雪摇了摇头,碧盏奇怪道:「那是菜不合胃口吗?」 罗瑞雪幽幽的说道:「一个女子最大的悲哀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家的公子我连一面还不曾见过,就已经交换了生辰八字。」 碧盏是个妥妥的古代女子,自然不能明白罗瑞雪的感受,连忙说道:「小姐,这可是大不敬的话儿,千万不能叫旁人听见,万一二小姐和姨太太听见了,又该在老爷面前砸筏子,她们正逮机会呢!」 罗瑞雪只是苦笑一声,就没再说话。 碧盏安慰道:「小姐,你放心好了,奴婢听说那姜公子才华横溢,而且生的样貌俊逸玉树临风!」 第18章 碧盏说完,顿时有一种打嘴的冲动,面上尴尬不已,因为自家小姐是个瞎子,眼睛又看不见,说什么样貌俊逸,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罗瑞雪不动声色的看着碧盏的表情,长身而起,说道:「就算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丑是美,与我都一样,浑然是陌路人。」 罗瑞雪往外走,碧盏赶紧跑过去扶住她,生怕小姐眼睛看不见摔了。 碧盏说道:「小姐,不用膳了吗?」 罗瑞雪说道:「吃不下,外面儿走走。」 两个人也没有带婆子丫头,就往花园子去了,相府的花园种了许多名贵的花卉,一年四季都有人打理,即使是寒天也不会显得枯败。 罗瑞雪并着碧盏走进花园子,因着是用膳的时辰,花园里没有旁人,倒是只有两个下等的下人在修剪枝桠,一个看起来不大的丫头,和一个嘴碎的婆子。 丫头一边修剪枝桠,一边说道:「赵嬷嬷,你听说最近的传言了没?」 赵嬷嬷捂嘴一笑,说道:「是关于咱大小姐的传言罢?」 丫头说道:「啊呀,赵嬷嬷也听说了?」 赵嬷嬷说道:「我怎么可能没听说,整个京城里都风言风语的了!大家都说大小姐是个破烂货了,啧啧啧那个难听啊,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大小姐都和滕家那个拜了堂进了洞房的,怎么可能还是完璧之身?还有那个滕王爷,滕翰哲可是他侄子,虽说是远房的侄子,可再怎么说也姓滕不是?滕王爷没道理帮着咱小姐,不帮自己的侄子,岂不是打了他滕家的脸面嘛?滕王爷这么一反常态的帮着大小姐,啧,我看啊,他俩人也不干净!」 丫头和婆子说的难听,声音不算大,但是说的专注没见到有人进园子,罗瑞雪和碧盏听得是清清楚楚,一个字儿也不落。 罗瑞雪面色发沉,但是毕竟沉得住气,还没有立刻发作,碧盏可是个小丫头,高兴不高兴都表现在脸上,当即气的狠了,跑上去,「啪」的一声就抽了那婆子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赵嬷嬷被抽了一个耳光,顿时有点发昏,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罗瑞雪,当即腿肚子转筋。 赵嬷嬷只觉罗瑞雪那一双瞎了的眼睛,好似可怕的深潭冰泉一样,分明没有焦距,却要把瞪穿似的! 赵嬷嬷和丫头吓得要死,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喊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罗瑞雪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将两个人害怕的表情尽收眼底,却淡淡的说道:「我罗家花钱买奴才,原来就是让你们这般诋毁主子的?」 两个人听罗瑞雪说的淡,却字字发凉,抖得更是像筛糠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婆子突然闯进花园子来,原是罗瑞雪房中的老嬷嬷。 老嬷嬷赶紧附耳对碧盏说了一句话,罗瑞雪站在旁边,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婆子说道:「不好了,姜家差人来了,把大小姐的生辰八字给退了!说大小姐行为不检,满城风雨,这样的媳妇姜家不敢要!」 碧盏一听,顿时傻了,没想到好好一门亲事,竟然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就坏了! 罗瑞雪倒是没有什么遗憾,说道:「没什么不好的。」 碧盏满脸纠结的说道:「小姐……」 罗瑞雪没有接她这个话,只是说道:「这两个下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我罗家不需要这样刁钻的下人,去各打三十鞭子,把他们的卖身契找出来,发卖出去。」 丫头和婆子吓得魂都没了,趴在地上一直嚎哭,丞相府里的规矩很多,别说三十鞭子,就是十鞭子,平常的人也受不得,而且还要把他们发卖出去,卖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一想到这里,两个人更是嚎哭不止。 碧盏吩咐了下人,然后追着罗瑞雪回了房里。 碧盏说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就由得这些人诬赖小姐吗?那往后小姐的清白可怎么办!」 罗瑞雪坐在绣墩之上,拿起茶碗来,掀开盖子轻轻吹着叶儿,茶碗的沿子挡住了罗瑞雪小巧的半张脸,碧盏没有注意自家大小姐眯了眯眼睛。 罗瑞雪「啪」的一声把茶碗放下来,说道:「碧盏,你去叫人查一查滕翰哲这些日子往哪里去了。」 碧盏奇怪的说道:「大小姐怎么突然想起了滕翰哲那个衰人?」 罗瑞雪冷笑着说道:「这京城里,和我最过不去的人,怕只有滕翰哲了,我思量着这些污言秽语,极有可能是滕翰哲散播出来的。」 碧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碧盏很快就回来了,说道:「小姐!你说的没错,就是滕翰哲那厮,他还在京城呢,虽然已经被逐出了滕家,但是在城北郊区买了一间不大的房子,正住在那里呢。」 罗瑞雪眉目含着温柔的笑意,说道:「那咱们就去会一会滕翰哲。」 第19章 碧盏看着小姐的笑意,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总觉得小姐笑的别有深意啊。 滕燕赐从宫中回府,刚一进府门,就有侍卫赶过来,恭敬的说道:「爷,您让我奴才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这些日子诽谤爷和罗家小姐的,正是滕翰哲,奴才查了滕翰哲如今的落脚地儿,本想把他带过来交给爷处置,不过……」 滕燕赐一身王爷的官袍,衬托着整个人冷漠疏离,也更衬着滕燕赐高大俊朗,仿佛多看一眼就是亵渎。 滕燕赐冷漠的说道:「不过什么?」 侍卫说道:「不过有人捷足先登,把滕翰哲给绑走了。」 滕燕赐似乎来得兴致,说道:「哦?是谁?」 侍卫说道:「回爷的话,是……是罗府的大小姐。」 滕燕赐面上染了一丝笑意,满眼的兴味,说道:「竟是罗瑞雪?」 滕翰哲刚一进了胡同,只听到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这地方偏僻,又是郊区,入夜之后漆黑一片,没什么人烟,滕翰哲有些害怕,刚想回头看看是谁,但觉后脖颈子一痛,「啊呀」大喊了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滕翰哲再清醒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脖子后面又痛又木,胃里一阵恶心。 没错是天旋地转,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和人像都是倒立的…… 滕翰哲身上只着了一件亵裤,其余的衣服被扒了精光,整个人五花大绑,双脚脚腕被捆着粗粗的绳子,倒挂在房梁上,四周是个废弃的库房。 罗瑞雪笑盈盈的侧卧在美人榻上,碧盏给她剥着水果,旁边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看起来像是打手。 滕翰哲顿时害怕了,挣扎着大喊,道:「罗瑞雪!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一个女儿家,竟然把我扒光了,传出去你要不要脸!」 罗瑞雪笑了一声,一双美目光彩照人,若不是滕翰哲知道她是瞎子,肯定以为她看得见东西! 罗瑞雪慢慢坐起来,说道:「扒光了?谁扒光了你,是我么?再说了,我是个瞎子,当真扒光了,我瞧得见么?」 滕翰哲被她气的几乎吐血,整个人吊起来,也没办法挣扎,一动就像个肉虫子荡秋千一样。 碧盏看着解气,咯咯笑起来。 罗瑞雪语气一变,有些忧郁的叹气,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万一你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我的名声已经够坏的了,那岂不是更坏?不如这样……反正四下无人,你死在这里,我叫人给你刨个坑儿,埋了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等个百八十年有人发现了你,也变成了一堆白骨,谁知道是我做的呢?对不对?」 罗瑞雪的声音温柔,慢条条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滕翰哲连打了好几个寒颤,求饶道:「罗小姐!罗小姐!求求你饶了我!我已经被赶出滕家了!你还想怎么样!」 罗瑞雪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滕翰哲?这话是我要问你罢?我说过一纸休书,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但是你偏偏不安生,你敢说京城里的谣言,不是你传的?你敢说没有再背后用污言秽语诋毁我?敢说不敢认,你是个男人么?不如这样,别作男人了。」 她说着,优雅的挥了挥手,旁边两个彪形大汉就举着到走过去,一副马上要阉了滕翰哲的样子。 滕翰哲吓得脸色苍白,不停的扭动着,磕磕巴巴的大喊:「罗小姐!罗小姐我错了!我认!我认!是我背地里重伤罗小姐!是我背地里胡言乱语!我嘴臭,我污言秽语!我……我是一时糊涂罗小姐!您大人大量!我求求你了!救命!别……别……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罗小姐……救命……别别……」 滕燕赐带着侍卫还没有走进库房,就远远的听到了里面的嚎叫声,像杀猪一样,透过残破的窗纸看过去,饶是滕王府的侍卫见多识广,也不禁怔住了,看着滕翰哲那个狼狈样子,随即忍不住捂着嘴憋笑。 滕燕赐站在外面,侍卫极力憋笑,说道:「爷,不进去么?」 滕燕赐摇了摇头,似乎心情不错,负手而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眯了眯眼,说道:「既然她应付的过来,便不进去了。」 滕翰哲一直子哇乱叫,叫的特别大声,哭爹喊娘的,就差把自己老爹从坟里嚎出来了。 罗瑞雪眼看着滕翰哲的丑态,像个肉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的求饶,不禁心情大好,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错,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是是是!」滕翰哲连忙点头,求饶道:「罗小姐!我求求你,把我放了罢!放了我,放了我,我再也不招惹你了。」 罗瑞雪此时却幽幽一笑,说道:「碧盏,你说我能信他的话么?」 碧盏被点了名字,哼了一声,说道:「小姐,别信他的,信他的,张屠户家里的猪都能上树了!」 第20章 她一说完,门外的侍卫禁不住有捂着嘴憋笑。 罗瑞雪一副苦恼的表情,说道:「怎么办滕公子,我家小丫头都不信你说的话。」 滕翰哲吓得脸都青了,大叫道:「别!不不不,罗小姐,你信我!你信我啊!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我再也不招惹罗小姐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罗瑞雪瞬间收拢了笑意,冷着脸,说道:「滕翰哲,那我问你,你可曾在新婚之日和我庶妹罗莺儿私通?」 滕翰哲脸色煞白,支吾了一下,想要蒙混过关。 罗瑞雪却脸一扳,冷笑道:「我看你还是死不悔改。」 「不不不,罗小姐!」 滕翰哲连忙大叫道:「是!我……我认,我确实有和……有和罗莺儿私通……但是是她勾引我的!是她!」 罗瑞雪才不管这个,又说道:「我再问你,你是否偷偷摸进罗府,和罗莺儿密谋诡计,想要把我引到粹然居图谋不轨?」 滕翰哲被她咄咄逼问,脸上越来越白,禁不住留下汗来,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 滕翰哲支吾了好一阵,最后一咬牙,说道:「罗小姐,你听我说啊,这都是罗莺儿想的!罗莺儿差人给我送信,让我去罗府一会!是她,是那个贱女人给我想的注意!一切都是她出的注意!我……我也不想这么对罗小姐的!」 罗瑞雪只是冷笑,说道:「这么说,你也认了?」 滕翰哲青着脸,点了点头。 罗瑞雪说道:「这些日子你又散播谣言诋毁我的名声。」 她说着,又挥了一下手,碧盏赶紧小步上前,拿出一张纸来,「哗啦」一声抖开,展在滕翰哲面前。 滕翰哲被倒吊着,字迹都是反的,大约看了几句话,顿时脸色更加不好了。 罗瑞雪笑眯眯的说道:「你的罪状,我已经让人写好了,你在上面画个押,就可以滚了。」 滕翰哲咽了口唾沫,还想抵死挣扎一把,却见罗瑞雪笑眯眯的从水袖里摸出一把刀来。 「咔哒」一声,刀鞘掉在地上,刀刃蹭亮,在昏暗的库房里,反射着光芒,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罗瑞雪装作眼盲,手里没个准头儿,随便比划着,笑道:「滕公子,我可是个瞎子,眼睛看不见,手上也没准,而且我胆子小,也没劲儿,万一拿不住刀子,划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滕翰哲明明知道这是威胁,但是怕得要死,哆嗦着,眼睛瞪得浑圆,紧紧盯着刀子,生怕这把锋利的刀子捅了自己。 滕翰哲结结巴巴的说道:「罗……罗小姐……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还没有说完,罗瑞雪已经冷声说道:「我无话和你说。」 滕翰哲只能干咽唾沫。 碧盏说道:「小姐,他忒磨叽了,咱们快点埋了他,然后回家去睡觉罢,天儿都这么晚了,小姐也该安寝了呐!」 罗瑞雪说道:「是这个理儿。」 她说着,手上摆动,把寒光森森的刀在滕翰哲眼前摆来摆去。 滕翰哲吓得几乎要尿裤子,咬牙大喊道:「我签!我画押!罗小姐,你饶了我!我画押!我画押还不行吗!」 罗瑞雪这才笑了一声,笑的颇为温柔,若不是滕翰哲领教了她的手段,定会以为她是个标准的温婉女子。 罗瑞雪摆了一下手,说道:「让他画押。」 身后的彪形大汉走上去,抓住滕翰哲的手,用刀子划破,沾着血在纸上盖了手印。 滕翰哲疼的大叫大嚷,仿佛立刻就要失血过多死了一样。 罗瑞雪这才拍拍手,转身准备出门。 滕翰哲见了大喊道:「别走!你们别走啊!放我下来!你们不能吊着我不管!放我下来!说好了我画押就放了我的!」 罗瑞雪脚步只是顿了一下,笑着说道:「很快就有人来料理你了。」 她说罢,抬步往外走去,碧盏赶紧跟上去扶住小姐,她怕小姐眼盲看不见,再摔着就不好了。 碧盏伏在罗瑞雪旁边,小声说道:「小姐?咱们真的不管他,这么偏僻,谁会来放了他啊?」 碧盏的话音还没落,她们已经走出了库房,正好迎头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滕王爷滕燕赐! 滕燕赐一身紫色华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贯的冷淡漠然,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碧盏吓得顿时舌头抽筋儿,也不知道方才在里面儿的事情,滕王爷到底听到了几分? 看着滕王爷身后的侍卫,一个个用敬佩又惊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自家小姐,碧盏觉着,滕王爷恐怕是全听到了…… 碧盏还在担惊受怕,自家小姐就像神了一样,眼睛看不到,却已经知道谁在外面,还仿佛已经知道很久了。 第21章 罗瑞雪笑眯眯的说道:「滕王爷,滕翰哲画押的罪状就在这里了,滕翰哲也交给王爷处置了……毕竟,滕翰哲污秽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名声儿,不是还有王爷么?」 碧盏赶紧将画押的纸交给滕燕赐的侍卫。 滕燕赐站在不远的地方,脸上还是淡漠的表情,嘴角却牵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说道:「罗小姐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罗瑞雪带着碧盏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刚进门正巧遇见罗莺儿。 罗莺儿因着滕翰哲这件事儿,已经在罗丞相面前失去了宠爱,这些日子多半在自个儿院里躲着,生怕惹了谁。 最近有些罗瑞雪的流言蜚语,罗莺儿才觉着自己活了,渐渐也不太害怕了,开始出自个儿院子走动。 眼下天已经黑了,罗莺儿撞见罗瑞雪从外面回来,不禁阴阳怪气的迎上去,笑道:「姐姐刚从外面回来吗?这大黑天儿的,去做什么了?」 碧盏偷偷瞪了罗莺儿一眼,但她终究是个小丫头,也不敢顶嘴。 罗瑞雪倒是沉稳,笑着说道:「妹妹说笑了,天黑天亮,于我这个瞎子来说,还不都一样吗?」 罗莺儿干笑了两声,准备好的揶揄说辞,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儿力道也没有。 罗瑞雪不打算和她纠缠,不再说话,带着碧盏就回了房间。 罗莺儿看着罗瑞雪的背影,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憋屈,回了院子一同撒火。 姨太太刚在外面和其他太太喝茶回来,看见罗莺儿这个样子,说道:「哎呦我的女儿,你这是撒什么邪火儿?」 罗莺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看着罗瑞雪那个瞎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姨太太捂着嘴笑,似乎今儿个心情甚好,说道:「女儿啊,宫中的选秀马上就到了,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罗瑞雪她是个瞎子,说白了身上有残疾不能入选!若是你能从此进了宫,被皇上瞧上,那就当真是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还至于天天跟一个瞎子置气吗!」 罗莺儿一听「选秀」,顿时眼睛都亮了,心中一阵激动,却立马心慌起来。 因为罗莺儿之前和滕翰哲私通,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罗莺儿愁眉苦脸的说道:「娘,可是我……可是我……」 她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小声的说了出来。 姨太太却不以为然,笑道:「就这些小事儿?为娘我当年进罗府的时候,不也不是嘛?只要花钱打点一下,进了宫,能出现在皇上跟前儿,我女儿这么妩媚风流,只要把皇帝迷得团团转,他认定了你,还管旁的什么?」 罗莺儿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就放下心来,想想那个滕翰哲,当初不也一副坐怀不乱的圣人相吗?不还是她勾了勾手指,就乖乖的过来了?这晚上罗莺儿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一闭眼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披凤冠霞帔,头戴皇后金步摇,与皇上大婚,接受群臣三拜九叩之礼似的。 罗瑞雪这日在房中用早膳,一个婆子就冲了进来,急匆匆的,脸上满是喜色,说道:「小姐!大喜事儿!」 罗瑞雪稳稳当当的坐着,碧盏性子浮躁,一听是好事儿,顿时说道:「常嬷嬷,是什么事儿?」 常嬷嬷笑的脸上都是褶子,说道:「真是大喜事儿!大喜事儿!天大的恩典呐!是选秀的事情,皇上特准咱们大小姐,参加这次的选秀呢!恩典已经下来了,老爷都知道了,这真是天大的恩典!前些京城里还有一些刁民嚼舌头根子,说咱们小姐怎么怎么样,姜家不知原委就把小姐的生辰八字退回来了,如今当真是打脸!」 罗瑞雪不禁也有些吃惊,说道:「选秀?」 常嬷嬷点头说道:「是呀,小姐,高兴坏了罢!」 罗瑞雪心里一突,这有什么可高兴坏了的?如果她穿进了一篇宫斗小说里,那么皇帝就是男主,进宫斗一斗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关键是,她穿进的这本小说里,皇帝并不是男主,而是一个妥妥的反派! 当今皇上年纪很轻,滕燕赐是皇上的小叔,皇帝初登大宝,多方都要仰仗滕燕赐,但是偏生皇帝是个多疑猜忌的主儿,觉得滕燕赐功高震主不可久留,想要从各个方面制衡滕燕赐。 罗瑞雪心里惴惴不安,刚刚修理了滕翰哲这个渣男,宅斗还没有斗完,怎么就要进入宫斗模式了? 而且罗瑞雪是个盲人,就算从她穿来以后,眼睛复明了,但是旁人却不知道,按理说身有残疾的女子是不能参加选秀的,皇上突然给罗家施与恩典,恐怕是有原因的。 碧盏咋舌道:「选秀有什么好,宫里的妃嫔那么多,小姐进去多受苦!」 常嬷嬷笑眯眯的说道:「一个丫头你懂什么?选秀又不只是给皇帝选妃嫔,还要给各家王爷,皇亲贵族选妻室,老奴看啊,滕王爷就不错,之前还那么关照大小姐,没准儿咱们小姐就做了滕王妃呐!」 第22章 罗莺儿一大早就听说了,皇上亲自把罗瑞雪的名字放进了选秀的花名册里! 罗瑞雪一个瞎子!这是多大的恩典,才会让她参加选秀。 罗莺儿将桌上的茶盏劈手全都砸在地上,屋里头伺候的丫头吓得蜷缩在一旁,气的大骂道:「罗瑞雪是什么东西,竟然也要去参加选秀!真真儿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姨太太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罗莺儿跳着脚大骂,不由得说道:「我的好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瞧瞧着地上一片,万一把你扎坏了,还怎么进宫去?」 罗莺儿没好气的说道:「还进什么宫,罗瑞雪那个瞎子都能进宫,我还怎什么宫!」 姨太太不紧不慢的扬声说道:「采岚啊,进来把这些拾掇了,再给小姐端壶热茶来。」 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丫头听到声音,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说道:「是。」 采岚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拾掇了,又去弄了壶热茶来。 姨太太亲手给罗莺儿倒了茶,笑道:「好女儿,你生什么气?你想想看,罗瑞雪是个瞎子,出了丞相府,老爷还能给她撑腰不成?这些进宫选秀的女子,哪个不是京城里头高门大户出来的,一个个性子都叼着呢!就算你不整治她,那还有其他人呢!就算你出手教训了那瞎子,她一双眼睛都看不见,无凭无据又在宫里,老爷的手也伸不到围墙里,罗瑞雪是好活还是歹活,不全凭我好女儿一句话吗!」 姨太太说着,不禁捂嘴咯咯笑起来,又说道:「女儿啊,这次进宫去,你和姐姐一定要好好照应,知道吗?」 罗莺儿一听,眼珠子顿时亮了,冷笑道:「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她一个瞎子,上次有滕王爷帮她,算她运气,看这回在深宫里头,她还能用眼睛瞪死我吗!」 姨太太说道:「就是这么个理儿,还有呢,别说罗瑞雪是个瞎子,就算她两只招子完好无损,凭她一个已经和男人拜过堂,又回了娘家的弃妇,还想高升为妃吗,宫里头的礼仪体统,就容不下她!」 罗家本身就在京城里,又是丞相府,倒是省了不少事儿,进宫这天,罗瑞雪早早就被常嬷嬷叫了起来,院子里头一种嬷嬷丫头都围着罗瑞雪团团转,给她梳洗打扮,几乎要把她的脸画出花儿来! 罗瑞雪被碧盏扶着出来的时候,罗莺儿已经坐在马车上来,只见红漆的大门中,先是看到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小丫头,碧盏扶着穿着淡粉色裙衫的罗瑞雪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 罗瑞雪打扮的很清雅,并不浓妆艳抹,一股高贵雍容的感觉却咄咄逼人,仿佛与生俱来就高高在上,就像她的身份一样! 罗瑞雪皮肤很白,莹润细滑却不苍白,透着淡淡的殷红,路过门槛的时候,微微垂头的动作,更显的芳华绝代。 罗莺儿坐在马车上,透过窗子往外看,不禁扯了扯自己手里的帕子,狠声说道:「别磨蹭了,错过了时间,我可担待不起,姐姐来担待吗!」 罗瑞雪却没理她,仍旧有条不紊的,碧盏指挥仆从在脚踏子上铺上猩红的毯子,这才扶着小姐上马车,说道:「小姐,当心呢。」 罗瑞雪坐进车里,碧盏就放下车帘子,马车里顿时只剩下罗瑞雪和罗莺儿。 罗莺儿以为她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不禁对着罗瑞雪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儿,然后还觉得不解气,伸出手去,在罗瑞雪面前虚扇了好几把,就像打耳光一样。 罗瑞雪眼睁睁看着她这些「小动作」,心中冷笑,面上纯良的说道:「妹妹,是不是窗帘子没放下来,怎么车里头灌进贼风来了?」 罗莺儿一惊,赶紧往后坐了坐,离她远一些,干笑着说道:「是呢姐姐,我这就把帘子放下来。」 马车很快就往宫里去了,一路上很安稳,罗莺儿眼珠子不停的转,一会儿盯着罗瑞雪头上的发簪眼里冒着嫉妒的精光,一会儿又盯着罗瑞雪身上的衣裳打量,不时撇撇嘴,评头论足的样子。 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秀女们要下车,前往储秀的宫殿。 帘子一打起来,已经有宫女将脚踏子准备好,请各位小主下马车,罗莺儿率先从马车里出来,踩着脚踏子下了车。 罗瑞雪也矮身准备从马车上下来,罗莺儿眼睛转了一下,盯着脚踏子忽然阴阳怪气的哑笑了一声,然后伸出脚去,将脚踏子轻轻踢翻。 罗莺儿以为罗瑞雪看不见,想让她这个瞎子踩个空,在众多秀女和宫女面前出丑。 罗瑞雪心中冷笑了一声,看起来罗莺儿的段位还不够高,怪不得在书里只是个小炮灰,只是串串场面,还不算顶级的炮灰反派,只是搞一搞这些小伎俩。 罗瑞雪就在罗莺儿「希冀」的目光下,非常优雅的步下了马车,根本没有去踩脚踏子,安安稳稳的下了马车。 罗莺儿咬牙切齿的,小声的叨念道:「下回你就没这么走运了!」 第23章 秀女们两个人一间屋舍,罗瑞雪并没有和罗莺儿安排到一间房间,和她同屋的叫姜皖琴。 很凑巧的,就是前不久退了罗瑞雪生辰八字的姜家。 姜皖琴有个姐姐,此时已经在宫里头,成为了姜妃,而且身怀六甲,颇为受皇上宠爱,如今姜皖琴也进宫来选秀,就盼着能做娥皇女英,姐妹俩共同服侍皇上。 姜皖琴一听要和罗瑞雪一间房间,心中也颇为尴尬,毕竟自家刚刚退了罗瑞雪的亲,这样见面岂不是太没脸了? 头一天进宫,秀女们并没有立刻就习学宫里头的各种规矩,而是安排了房间,叫好好休息,适应一下环境罢了。罗瑞雪还没进屋子,就听见屋子里似乎堆了好些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姜皖琴在说话。 「姜姐姐,这个钗子真好看,当真给我吗?」 姜皖琴的声音说道:「妹妹既然喜欢,就给了你去,这值什么,左右不过是个钗子,妹妹高兴才要紧!」 另一个人说道:「皖琴姐姐,这个明珠链子可真好看,这珠子要不少钱罢?」 姜皖琴说道:「值多少我也不知道,是家父顺手买来送给家母的,母亲嫌珠子不够大,不够圆,夜里头不够亮,就随手塞给了我,若是妹妹觉得和眼缘,不如拿去,图个高兴就行!」 一个秀女得了好处,关心的问道:「皖琴姊姊,你和罗家那个瞎眼的住在一起,定然不方便的,要不叫管事儿的姑姑给姊姊换一间?」 姜皖琴笑道:「快别这么说,罗家妹妹虽然是个瞎眼的,但能分到一间屋子,也是缘分,我怎能嫌弃她呢,理当帮助帮助才是呢!」 姜皖琴嘴上会说话,又舍得花钱,看她那包袱里的金银首饰,怎么也值万八千的银子,一边炫耀着,一边一件件儿的往外送,谁也不落空,一堆秀女都眉开眼笑的,把她当活菩萨一样供着。 罗瑞雪听着她们一口一个「瞎眼的」,突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众人被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罗瑞雪走进来,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方才那些话,心里头突突直跳。 姜皖琴赶紧将刚才说要送出去的明珠链子抢在手里,这可是她最贵的首饰,好钢自然用在刀刃上,这些秀女里头,罗瑞雪的身份地位最高,当然要把最好的送给罗瑞雪做人情才是。 姜皖琴拿着明珠链子走过去,笑道:「雪儿妹妹来了,姐妹们正在一起聊天儿,我看雪儿妹妹皮肤这么白,我这里有条上好的夜明珠串了链子,妹妹若是戴起来,显得着脖颈子又白又细,真真儿太好看了!什么美人儿也要在妹妹面前失色,来我给妹妹戴了罢!」 姜皖琴说着就要行动,罗瑞雪却偏了一下头,笑道:「姜家姐姐的好意,瑞雪心领了,只不过妹妹的皮肤有些怕刺弄,戴不得便宜货,一戴便宜货就皮肤发红,还起泡发痒,实在难受的厉害,方才听到姐姐说是随手买来的,怕是无福戴上了。」 姜皖琴听了脸色青了白,白了青,表情变化堪称精彩纷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些话确实也是自己方才说的,便不好反驳,也不好发火儿,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罗瑞雪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心里头顿时舒爽了不少。 用晚膳之前还有些时候,罗瑞雪不想坐在屋子里听那些秀女互相之间的恭维奉承,就起身往外走。 她走出屋去,才隐隐听见屋子里头有人说道:「罗瑞雪那个瞎子,当真没教养,皖琴姐姐送她东西,她还这么猖狂,太不是抬举了!」 姜皖琴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说了些白莲花的话。 罗瑞雪对这些嗤之以鼻,她并不想真的留在宫里,对选秀根本不上心,毕竟自己在书里是个炮灰路人甲,好不容易和渣男脱离了关系,罗瑞雪只想好好的在丞相府呆下去,对宫斗根本不感兴趣。 罗瑞雪出了储秀的宫殿,皇宫里很错综复杂,她也不敢走远。 饶是这样,罗瑞雪走了一阵也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迷路了,已经找不到回去的道儿,而旁边竟然没有宫女和太监,连问路都问不得。 罗瑞雪刚要凭着记忆往回走,突然听见不远处,花丛的另一头,一个柔弱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燕赐!别走,燕赐!你……你当真,把我忘了吗!你当真这么狠心,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吗!燕赐……」 罗瑞雪听着「燕赐」两个字,先是觉得有些熟悉,随即一怔,那不是渣男的小叔,当今滕王爷的名讳么! 「燕赐!」 罗瑞雪本没想听墙根儿,只不过花丛对面的两个人说着话竟然往她这边走过来,罗瑞雪顿时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只能默默的站着,心里想着等两个人从旁边过去,自己再走。 只不过罗瑞雪想的太天真了,那两个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第24章 只见滕王爷一身紫色官袍,腰间一条三指粗的玉扣,衬托着挺拔的腰身,另外一个叫着滕王爷名字的,则是一个粉色宫裙的女子,她肩上披着粉色白毛领儿的披风,整个人羸羸弱弱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眉间似蹙非蹙,眼角含着点点泪珠儿,当真哪个男子见了都要怜惜几分。 那宫装女子身形婀娜,只不过小腹微微凸起,竟是怀孕了! 女子一把抓住滕燕赐的衣袖,哀叫一声:「燕赐!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跟我说说话儿也好。」 滕燕赐被她拽着,似乎顾忌着女子身怀六甲,就不敢再贸然往前迈步,只得停下来。 罗瑞雪心里暗暗叫苦,自己这个距离,当真是看的真切,听得也真切,不想听墙根儿都不行了,罗瑞雪心里想着,万幸的是,自己是个「瞎子」,若是真被发现了,还能说什么也没看见搪塞几句。 滕燕赐停下来,似乎对女子很恭敬,英俊的面上透着一股冷漠疏离,说道:「娘娘何出此言呢。」 娘娘…… 罗瑞雪心里一突,猛然就想起来了,滕燕赐才是这本真正的男主,而女主则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姜家的大女儿姜雪怡。 当年姜雪怡进宫选秀,被皇上选中,就留在宫中,后来姜雪怡非常受宠,很快升了嫔位,如今的姜雪怡已经是姜妃了,而且身怀龙种,等她诞下男婴,皇上就该封姜雪怡为贵妃了,可谓是荣宠一时,姜家也跟着鸡犬升天。 罗瑞雪若真是个普通人也就相信了皇上对姜妃的真情,只不过罗瑞雪是个读过这本狗血小说的人,皇上宠爱姜妃,并非对姜妃一见钟情,而是知道姜妃是滕王爷心中的真爱,所以一直用姜妃牵制滕燕赐! 白莲花女主姜雪怡不负所望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做了妃子心中还惦念着滕燕赐,后来更是因为姜妃,皇上终于找到了给滕燕赐治罪的大帽子,滕燕赐被逼造反,攻入京城的时候,女主还跑出来哭求滕燕赐不要杀皇上。 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所以说男主滕燕赐一辈子几乎是顺风顺水,连造反也都一路完胜,但是在女主面前,几乎就成了年度悲情人物。 罗瑞雪心里啧着舌,打眼细细打量着姜雪怡,想看看这个女主到底哪里吸引人,能把一向冷漠淡然的滕燕赐迷的五迷三道的! 滕燕赐说完了话,姜雪怡顿时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本身白皙的面颊一下苍白起来,殷红的朱唇哆嗦着,瘦弱的肩头不停颤抖着,似乎在哭泣。 姜雪怡捂着嘴,仿佛极力掩饰自己的悲哀,好像马上就要倒不过气儿晕倒一样,说道:「燕赐……你为何这么跟我说话,你……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日日夜夜在这深宫之中,总是往这条道儿上走,就是盼着你进宫出宫的时候瞧你一眼……燕赐,我心中好想你,我好想你,你……你想我吗?」 姜雪怡说到最后,两颊羞红,羞答答的抬眼去暼滕燕赐的表情。 滕王爷面上仍旧一片淡然,只是开口说道:「娘娘请自重。」 姜雪怡身子摇晃了两下,倍受打击的说道:「你……你……你怎么会这样说我!我……我知道了,你一定觉得我是贪图富贵的小人,我,我的身子已经给了皇上,你觉得我是个不干净的女子……」 罗瑞雪看着眼前这幕狗血剧,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心想着滕王爷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姜雪怡几乎已经把白莲花演到了极致! 滕燕赐说道:「臣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娘娘无事,臣告退了。」 姜雪怡听说他要走,立刻死死抱住滕燕赐,大喊道:「不要!不要!不要!燕赐,不要走!我好想你!我想你想的都要疯了!我在这深宫之中,根本睡不着觉……燕赐,我错了,我当年不该进宫来的,若是我没有进宫,此时肚子里怀着的,怕就是燕赐的孩儿了……」 罗瑞雪越听越不对味儿,这个姜雪怡,也够开放的,就算是在现代,自己肚子里怀着孩子,还在对初恋说这些话,也够劲儿的了。 罗瑞雪围观的开心,可能是姜雪怡喊「不要」的声音太大了,一个小宫女连忙跑过来,扥住姜雪怡的胳膊,说道:「娘娘,咱们回去罢!若是叫其他宫里头的娘娘们看到,又该背后里给娘娘穿小鞋了!万一再给皇上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娘娘,您身子不方便,奴婢扶您回去罢!」 姜雪怡挣扎着,死死拽住滕燕赐的衣角,好像生离死别一样,说道:「不要!燕赐,求求你别这么狠心!燕赐……」 小宫女被姜妃哭喊的声音,吓得都要哭了,说道:「娘娘,奴婢求您了,别喊了,若是被人听去这可是祸乱宫闱的死罪!求娘娘给奴婢一条活路罢!」 罗瑞雪看的津津有味,姜妃最终被小宫女又哭又求的带走了,这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而自始至终,滕燕赐只是冷眼看着,面上是疏离的冷淡,完全看不出别的。 第25章 罗瑞雪站着没动,姜妃已经走了,她相等滕燕赐也走远再动,哪知道滕燕赐并没有走,反而站在原地良久。 难道在睹景思人? 罗瑞雪还在揣度,突听滕燕赐淡淡的说了一句,「人走了,出来罢。」 罗瑞雪心头一突,心脏跳得飞快,心里千回百转,难道被发现了? 她抱着侥幸心理,没有动晃。 只见滕燕赐转过身来,看着她所在的位置,又说道:「罗小姐站了许久了,不出来么?」 罗瑞雪被滕燕赐点了名字,这回不能再侥幸了。 她险些忘了,滕燕赐是武将出身,是个练家子,功夫底子很深,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呢? 罗瑞雪有些懊悔,心里有些没底儿,若是听到了别的墙根儿,也还好说了,但是这个墙根儿可不得了,毕竟滕燕赐的真爱是宫中身怀龙种的宠妃,两个人还在宫中「私会」,这种事情说出去,罪名想有多大就多大。 罗瑞雪心里这样想,但是面上装作镇定的样子,不慌不忙的走出去,笑道:「滕王爷竟在这里,还真是巧。」 滕燕赐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说道:「想必罗小姐是刚到?」 罗瑞雪说道:「自然是刚到,我眼睛看不见,出来走走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幸好遇到了滕王爷,不然这宫里头如此大,规矩也多,若是冲撞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滕燕赐只是说道:「罗小姐是个聪明人。」 罗瑞雪笑道:「王爷谬赞了,聪明倒没有,只不过话儿少罢了。」 滕燕赐似乎心情很好,一双幽深的眼眸盯着罗瑞雪,直把罗瑞雪盯得浑身发毛,但还要装作眼盲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滕燕赐这才说道:「美艳、聪明,女子得其一就是不幸,看来罗小姐这辈子注定是大不幸了。」 罗瑞雪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仍旧装作冷静的样子,说道:「王爷抬举了。」 滕燕赐说道:「豆#豆#网。时辰不早了,罗小姐该回去了,不然会有流言碎语对罗小姐不利,滕某送小姐到前面,自然有宫人领小姐回去。」 罗瑞雪不愿和他多说话,总觉得滕燕赐的心思深不见底,和这种男人说话太耗神了,不过眼下不认得路,也只得如此了。 滕燕赐将罗瑞雪送到前面宫门的地方,就有宫女领着罗瑞雪回储秀的宫殿去了。 第二日一早,管事儿的姑姑开始安排秀女们练习宫中的规矩,秀女们坐在一起吃午膳。 罗瑞雪总觉得身边这些秀女的神态总是怪怪的,因着她们都因为罗瑞雪是瞎子,所以打量的目光也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眼光中夹杂着一股酸意,恨不得将罗瑞雪身上戳出两个大窟窿才好。 罗瑞雪有些不解,等吃完午膳,各自回屋休息,就见姜雪怡的妹妹,姜皖琴凑过来,她在自个儿跟前轻轻地说道:「瑞雪姐姐。」 罗瑞雪「嗯」了一声,不怎么愿搭理她。 姜皖琴笑着,一脸谄媚的说道:「瑞雪姐姐,我听说,姐姐和当朝滕王爷,似乎挺熟悉的?」 罗瑞雪面上装傻,说道:「滕王爷?哪个滕王爷?」 姜皖琴碰了一鼻子灰,觉得自讨了没趣儿,罗瑞雪摆明了装傻充愣不愿意说,但姜皖琴又不愿放弃,干笑了两声,说道:「瑞雪姐姐开玩笑了,如今朝中,敢称一声滕王爷的,那自然是先皇的义子,当今皇上的小叔,手握兵马大权的滕燕赐滕王爷了!」 罗瑞雪没吱声儿,姜皖琴又说道:「妹妹听说,昨晚上姐姐迷了路,还是滕王爷亲自把姐姐送回来的呢?瑞雪姐姐,滕王爷对姐姐可真好呀!」 来选秀的秀女都知道,能进宫成为皇帝的妃嫔最好,若是不能,滕燕赐就是最好的归宿,毕竟滕燕赐是手握实权的铁帽子王,而且滕燕赐的口碑素来很好,从不留恋花所,若真能成为滕王妃,其实比留在宫中,和其他妃嫔分宠的好! 昨日滕燕赐送了罗瑞雪也没有几步路,但是一下子就传开了,毕竟滕王爷冷心冷面,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偶然对一个女子不同寻常,自然会引人关注,不仅是秀女所,就连后宫里都传开了。 传着说,滕王爷似乎对一个秀女很中意,之前还帮助这个秀女教训了族中旁支儿的侄子! 荣湘宫中,姜雪怡靠在美人榻上,一个小宫女跪在地上。 姜雪怡一脸的悲痛和震惊,用帕子抹着眼泪,说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宫女抬头说道:「娘娘,奴婢亲耳听到的,决计错不得的!秀女所都传遍了,怕是其他娘娘那边儿也知道了,都说滕王爷现在爱见一个秀女爱见的不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那秀女还很有来头,是朝中罗丞相的嫡亲长女!」 姜雪怡一听,泪珠子更是断了线一般,抽噎道:「原来如此!燕赐竟是变了心,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燕赐见到了我,不闻也不问,他竟这般冷血冷心的待我……亏我,亏我还在这深宫之中,心心念念的想着他……」 第26章 小宫女说道:「娘娘,快别哭了,小声些,若是被人听见了可怎么是好。如今娘娘身怀龙胎,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算计娘娘了,正愁找不到法子!」 姜雪怡抹着眼泪,说道:「可是我气不过,心里头难受……」 小宫女说道:「娘娘,这还不容易吗,若是那罗家的嫡女能够入选进宫,就算滕王爷再爱见她,也便没了办法,如今皇上没有立后,到时候是撂不撂牌子,还不是贵妃娘娘和几位妃位的娘娘说了算。娘娘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帮那罗家嫡女进宫来?」 姜雪怡一听,顿时眼睛亮了,止住了泪珠儿,嘴里止不住恶狠狠的说道:「这真是好办法!我助她一臂之力,叫那罗家的浪蹄子进宫来伺候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她一个盲女也翻不出天去,让她也尝尝我的苦……谁也,谁也别想嫁给我的燕赐……」 秀女们在日头下站着,管事儿的姑姑和几个教规矩的嬷嬷在训话,教导秀女们怎么样说话,怎么样走路,就连怎么样笑,怎么样抬头都有讲究。 秀女们都是养在家中的千金小姐,真真儿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算都是有教养的小姐,那规矩也不如宫里头多,哪里受过这么多苦。 而且到了这里,甭管你是相府小姐,还是将军虎女,都要听管事姑姑的,一帮子大小姐心里早就埋怨起来,如今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站,别提多不满了。 罗莺儿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只觉得膝盖疼,腿肚子转筋,眼见站在前面的罗瑞雪好端端的,稳稳当当的站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罗瑞雪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能做些粗使的活儿,哪像自己这么金贵? 一个老嬷嬷眼尖的看向罗莺儿,似乎要把一双眼睛瞪出来吃了她一样,说道:「请小主站好。」 罗莺儿听着哆嗦了一声,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旁边好些人往这边看,罗莺儿自觉没脸,梗着脖子说道:「你凭什么叫我站好?你是哪根儿葱了,对我大吼大叫的,本小姐忍你很久了,别狗仗人势了!」 她这话粗俗,话音儿一抛,顿时旁边的秀女像炸了窝一样,交头接耳起来,还真没有一个小主这么骂人的,秀女们虽然听着解气,但是都报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就像围观不要银钱的杂耍一样,期待着罗莺儿被撵出宫去。 少一个秀女,就少了一份竞争。 老嬷嬷愣了一下,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头,还没有一个小主敢这么和她说话,毕竟在宫里,人生地不熟,谁都要打好关系,哪能得罪她们这些叫规矩的。 罗莺儿又骂道:「你瞪我做什么!小心我把你的招子挖出来!姜皖琴今儿一整天都不在,你怎么不骂她去?」 她正撒泼着,一个小宫女走进院子来,旁人都不认得,罗瑞雪倒是有印象,是那日听墙根儿看到的,跟着姜妃的小宫女。 小宫女进来,找到管事儿的姑姑,塞给她一样东西,罗瑞雪看到了一个银灿灿的角儿,肯定是银子了,顿时全都明白了,姜皖琴可是姜妃的妹妹,如今姜妃得宠,姜妃恐怕是想把妹妹也挖进宫来帮把手的。 管事儿的姑姑见到小宫女,脸上笑的开了花儿,瞥斜着罗莺儿,冷笑道:「呦,你还想和姜小主比?这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姜妃娘娘说的话就是规矩!如今皇上宠爱姜妃娘娘,谁不知道?姜妃娘娘说撂牌子,皇上就不会点头!」 她正说着,就听一个颇有威严的女声插进来,冷笑着说道:「是吗?哀家怎么不知道,姜妃还骑到皇上头上来了不成?」 罗瑞雪还在围观闹剧,就见一个穿着宫装,打扮的十分端庄的美妇人走了进来,那美妇人看不出年纪,保养的十分好,手上戴着金护甲,一个宫女半弯着膝盖,颇为规矩的扶着她的手,徐徐的走进来。 管事儿姑姑和老嬷嬷们一瞧,顿时脸上的表情几乎吓飞起来,噗通跪在地上,齐齐的磕头,说道:「老奴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秀女们一听,也齐齐的跪下来,山呼太后娘娘金安。 罗瑞雪跟着跪下来,用余光打量着太后,这个太后看起来太年轻了些,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不过细细算一算,皇上也才不到二十岁,这个太后年纪并不大。 书中对太后的描写太少了,只是提到过一笔,说她年轻貌美,进宫的时候先皇已经年老力衰,太后却给他连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姜妃宫里头的宫女还没来得及走,也跪下来,怕的就像筛糠一样抖。 太后并不理她们,身边儿的宫女搬来绣墩儿,请太后娘娘坐下。 她这才不慌不忙的摆弄着自己的金护甲,也不理磕头的那些嬷嬷们,幽幽的说道:「谁是罗瑞雪?」 罗瑞雪心里一提,赶紧出声说道:「民女罗瑞雪,见过太后娘娘。」 第27章 太后抬眼看过去,细细的打量起罗瑞雪,罗瑞雪赶紧把眼神放空,极力扮演好一个瞎子,不知道为什么,太后打量过来的眼光中,带着一丝刻薄。 太后用帕子捂着嘴,刻意的笑了笑,说道:「你就是罗瑞雪?哀家听说,你是罗丞相的嫡长女。而且……滕王爷似乎对你另眼相看呢?」 罗瑞雪心里突突直跳,怎么又和滕燕赐有关? 太后好一阵不说话,最后没头没尾的,用很遗憾的口吻说道:「可惜了儿的,是个瞎子。」 只是这句话中,却透露着浓浓的嘲讽和快意。 罗瑞雪奇怪,自己也从未见过太后娘娘,怎么招惹到她了?仿佛自己若不是瞎子,她定会冲上把自己的眼睛扎瞎一般! 就好像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情敌…… 罗瑞雪这么一琢磨,忽然心尖儿一阵阵的颤,滕王爷是皇上的小叔,好像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这本小说就是以狗血出名,书中的女子只要见到滕燕赐,没有不喜欢不爱慕的。 难道…… 这也太狗血了,罗瑞雪不禁咂舌感叹。 太后见罗瑞雪的态度淡淡的,颇为不爽,侧头冷眼看着姜妃的宫女,还有那些嬷嬷们,挥手说道:「拉出去杖毙了,哀家看了就心烦。」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饶命啊!」 「太后娘娘饶命啊!」 「老奴知错了,饶命啊太后娘娘!」 此起彼伏的哭号声,紧跟着被拖了下去,吓得一干秀女们几乎晕过去。 随即太后看向罗莺儿,说道:「你是罗瑞雪的妹妹?」 罗莺儿拿不住太后的意思,赶紧点点头,说道:「是,是,我是!」 太后冷笑一声,满含戏谑的说道:「哀家面前,你也敢称‘我’?在宫中不懂规矩不知体统,掌嘴,赏三十板子,撵出宫去!」 罗瑞雪听着,眉角跳了一下,更加肯定太后娘娘确实是针对自己了…… 罗莺儿听见掌嘴三十的时候,差点晕过去。 罗莺儿被几个高的宫女押起来,眼神愤恨的瞪向罗瑞雪,心想着肯定是罗瑞雪招惹了太后娘娘,不然为什么自己承认一句是罗瑞雪的妹妹,就这么大的责罚,肯定是被连带的! 太后娘娘这才站起身来,说道:「姜妃的妹妹也撵出宫去,去,给哀家传话,告诉姜妃,怀了龙子,就安安生生的,哀家还住在东宫,她就敢这般撒野?还了得吗?」 「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应了一声。 太后回过身来,最后目光幽幽的瞪了罗瑞雪一眼,随即不再说话,慢条斯理儿的出了秀女所。 跪在地上的秀女们都像九死一生一般,全都瘫在地上狠狠的喘气儿,秀女们都精明的厉害,自然也听出太后娘娘是针对罗瑞雪的。 自打太后来过了秀女所,罗莺儿的脸打成了猪头,和姜皖琴一起被赶出宫去了,罗瑞雪少了一个同住的秀女,但是旁的秀女也不敢挪过去和她住,生怕和罗瑞雪走得近了,一不小心被太后当成了出气的沙包。 罗瑞雪倒是乐得清闲,平日里没人和她同住,也不用装瞎子了。 罗瑞雪吃过了晚膳,在房里休息,学了一天规矩,自然累得不行,刚要卸下妆容早些休息,就听见门「吱呀」一声,似乎被人推开了。 罗瑞雪一惊,一个面生的宫女走了进来。 宫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也不说话,直接往里走。 罗瑞雪心想着,又来了一个以为自己是瞎子的,当即冷声开口道:「是谁!」 宫女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打颤,用手捂着胸口,说道:「罗……罗小主……」 罗瑞雪听她说话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是谁,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夜里头黑了,屋子里又没点灯,有些看不真切,宫女只见罗瑞雪坐在梳妆的绣墩儿上,一双眼睛犹如点漆一般,在黑夜里好似繁星,虽然没有焦距,但是盯着自己,不禁后背有些发紧。 宫女咳了咳,说道:「罗小主,奴婢是受了滕王爷差遣,前来请罗小主过去一叙的。」 「滕王爷?」 罗瑞雪稳稳当当的坐着,道:「这么晚了,滕王爷还在宫中?宫门早就闭了罢。」 宫女说道:「滕王爷今儿个在军机处处理朝政,就住在宫里头,特意让奴婢请罗小姐过去,说有紧急的事情要和罗小姐相商。」 罗瑞雪越听越不对劲儿,依照滕燕赐的性子,怎么可能大半夜请自己过去? 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并不像流言蜚语传的那么热络。 罗瑞雪仍旧不动,说道:「夜已经深了,我不便出去,还请你去转告滕王爷一声,想必滕王爷也是能明白的。」 第28章 宫女见她不为所动,有些着急,因为她认定罗瑞雪是个瞎子,所以表情都表露在脸面上,没有掩藏,只见宫女又是着急,又是害怕,还时不时的往外看,似乎恐怕别人发现自己。 罗瑞雪看她表情就知道不好,慢慢抬起手,不着痕迹的摸到桌子上的茶碗儿。 宫女停了半片,突然朝外面招了招手,只一瞬间,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两个太监打扮的人冲了进来,朝罗瑞雪扑过去。 罗瑞雪一惊,将手中的茶碗儿「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立时「啪嚓」一声脆响,动静极大,想要把旁的人引过来。 两个太监打扮的人冲过去,立刻捂住罗瑞雪的嘴,罗瑞雪猛力挣扎,「嘭」的一声将绣墩儿也踢倒了,宫女紧张的轻声喊道:「别让她弄出动静来,引来人就不好了!快快,动作麻利一些!走走!」 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像是太监,虽然穿着太监的衣服,但是身量很高,手劲儿极大,手上都是老茧,还是握兵刃握出来的老茧,八成是侍卫假扮的! 罗瑞雪一个女子,身子骨还是被娇惯的羸弱的千金小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挣扎也力不从心,被两个假太监架起来,宫女将一团布塞进她嘴里,很快就弄出了房间。 这边这么大动静,住在旁边的秀女早就发现了,将门打开一个小缝儿,打眼往外望,看到两个凶悍的人架着罗瑞雪往外跑,吓得要死,「啪」的紧紧关上门,再不敢看了,更别提替罗瑞雪呼救了。 「唔!」 罗瑞雪后背一麻,那两个假太监将她扔在地上,四周是个很空旷的空殿,因为常年没有人住,显得非常阴冷。 罗瑞雪想要挣扎着起身逃跑,就被两个假太监按在了地上,那宫女站在旁边,指挥着说道:「把她按住,别叫她跑了!真不容易,没想到这浪蹄子竟然这么警觉,若是被人发现了,完不成任务不能复命,咱们都别活命!」 一个假太监开了呛,声音很粗,说道:「嘿嘿,这等肥差,也轮到了哥儿俩来,主子当真待咱们不薄!」 宫女笑道:「行了,你们走运,今儿晚上就让你们俩快活快活,听说这罗瑞雪是嫁了人的,还能把男人迷的五迷三道,想必定然辣得厉害,便宜你们了,我可要走了,去复命了。」 罗瑞雪听他们的对话,心跳的几乎要跳出腔子去。 宫女笑的很阴险,蹲下来,捏着罗瑞雪的下巴,打量的说道:「啧啧,瞧你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儿,眼睛瞎了还这么招男人?今儿个就让你吃吃苦头,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呐?」 宫女说着,回头对那两个假太监说道:「好好顽顽,不要弄死了,主子要她活着,这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宫女走了出去,两个假太监将罗瑞雪按在地上,开始嘿嘿的笑着,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罗瑞雪。 一个假太监说道:「我听说她可是丞相的女儿?咱们这样开罪得起吗!」 另一个假太监说道:「丞相算什么?有咱们主子厉害吗?」 先前的假太监说道:「这样说来也对!哎,你看……听说她是个瞎子,不过这双眼睛还真真儿招人。」 另外的假太监应和着笑道:「确实是呢,我还没和瞎子顽过,这回是咱哥儿俩运气壮!」 他们说着话,感觉罗瑞雪的挣扎小了点儿,似乎是累着了,毕竟是个女儿家,从打开始就玩命的挣扎,怎么也该累了,瞧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沁出了一层香汗,透露着淡淡的殷红,再加上她一副惊慌失色的表情,这两个人就放松了警惕,手劲儿也小了点儿。 还说着,「你别攥太紧了,你看看她的手腕子都被你弄红了,谅她也跑不了!」 罗瑞雪心里千回百转,心里有些发慌,却努力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这荒凉的偏殿,也不知是哪里,自然不会有人来救自己,肯定全都要靠自己才行。 罗瑞雪表情装作非常惊慌,害怕的像受惊的小鹿,惹得两个假太监哈哈大笑。 一个假太监伸手过来,想要撕扯罗瑞雪的衣领子,手掌刚一碰到罗瑞雪的衣领儿,突然「啊——」的一声凄厉大叫。 另一个假太监被吓得一激灵,喊道:「怎么了!?」 他刚问完,就见地上的盲女爬起来要跑,赶紧伸手去抓,手掌也是刚要碰到罗瑞雪,掌心突然一股钻心的痛,还有热乎乎的东西留下来。 「啊!」的嚎叫一声,下意识收回手掌一看,手心里竟然被利器扎了一个洞,还冒着血。 两个人疼的子哇乱叫,他们哪知道刚才罗瑞雪惊慌的表情都是装出来,又故意装作放弃挣扎让他们掉以轻心,其实罗瑞雪早把一只金钗子捏在手里,用袖口掩藏着。 罗瑞雪奋力爬起来往外跑,那两个人虽然疼,但是不敢不追,也赶紧爬起来冲出去,殿门留了一个小缝儿,罗瑞雪身材苗条从缝隙里挤了过去,那两个假太监是假扮的,身材高大,不可能从缝隙里挤出去,又要费劲打开殿门,殿门很沉,两个人合力打开,费了不少时间。 第29章 罗瑞雪把两个人甩下一段距离,四周很偏僻,都没有侍卫和宫女经过,幸而罗瑞雪并不是真的瞎子,若是真的瞎子,看不到路,那还怎么逃命? 罗瑞雪也不认识路,只管往前跑,她跑得一身都是汗,鬓发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脸颊上,嗓子里像是充血了一样,仿佛再跑一步就要晕倒。 她实在跑不动,却忽然听见有脚步的声音往这边来,心里突突猛跳,难道是那两个人追来了? 罗瑞雪赶紧矮身躲在假山后面儿,用手捂着嘴,害怕被人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 罗瑞雪紧紧贴着假山,她不敢伸头去看,只听见脚步声近了,竟然还有车辙的声音,不知是谁往这边来了。 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因着刚才跑的太猛,此时想要急促的呼吸,却只能用手捂着嘴慢慢捯气儿。 罗瑞雪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但脚步声和车辙的声音却突然在假山旁边停住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喝道:「谁?」 罗瑞雪听着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不过也并没有马上出声儿。 又有脚步声响起,慢慢走近罗瑞雪,一片深紫色的衣角从假山后面露出来,然后罗瑞雪只见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男子从假山绕了过来。 是滕燕赐! 罗瑞雪头一次因为见到滕燕赐而这样欣喜。 她的眸子紧紧盯着滕燕赐,刚想要呼救,突然记起自己是个瞎子,赶紧把眼神放空,然后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上一副弱不禁风的凄苦模样。 罗瑞雪说道:「滕王爷?是滕王爷吗?」 滕燕赐看到罗瑞雪这幅样子,领口有些散乱,鬓发上没有了钗子,一头青云慵懒的垂下来,额头和脸侧有细细的汗珠儿,衣衫也湿透了,显得有些单薄,紧紧贴在身上。 滕燕赐有些吃惊,说道:「罗小姐?」 罗瑞雪一副惊慌的表情说道:「滕王爷,快救救我!有两个人在追我,他们说我得罪了他们主子,要……要……」 罗瑞雪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滕燕赐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眸色有些发沉,脸上的表情也阴森的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假太监似乎也追来了,还没有看见人影儿,到先听见了声音。 一个声音说道:「呸!那个浪蹄子跑到哪里去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若是完不成任务,咱们都没命了!」 前一个声音说道:「我分明看她往这边跑了!真是晦气,没想到她还挺厉害,他妈的,扎死我了,我手心上现在还在流血!」 滕燕赐脸色更差,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呼啦」一声披在罗瑞雪肩头,将她整个人用披风围起来,然后扶着罗瑞雪上了马车。 那两个假太监追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滕王爷将他们要追的人送上了马车,顿时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阎王一样,他们想要逃跑,只不过滕燕赐已经回过头去。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沉声说道:「将这两个大胆贼子押起来。」 跟在马车旁边的,有数个侍卫,侍卫们冲上去,将两个假太监干净利索的押起来,那两个人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哪想到明明是美差,却碰到了活阎王,脸上都是一副死灰模样。 罗瑞雪坐在马车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股极大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不禁有些困倦,马车中铺设的极为舒适柔软,罗瑞雪靠坐着,但觉披风上和马车的软毡上,都有一股淡淡的熏香气味,很熟悉。 好像是滕燕赐衣衫上的味道…… 罗瑞雪觉得浑身如同散了一样,困倦一直席卷着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脑子里突然一惊,记忆还停留在被两个假太监绑走的时候。 罗瑞雪惊得突然坐起身来,深深的呼吸着。 四周却不是空旷的空殿,粉色的帷幔,柔软的床榻,不远处有一个梳妆台,台子边摆着一个绣墩儿,绣墩儿已经被扶正了。 这是秀女所自己的房间。 罗瑞雪惊讶的看了看四周,这才慢慢想起来,昨天晚上被绑走之后遇到了滕燕赐,然后竟然就在滕燕赐的马车上昏睡了过去,此后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没想到一醒来,竟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罗瑞雪松了口气,刚要换身衣裳起身,就听见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进来的人还挺多,好几个秀女一起走进来,满脸堆着笑,个个儿都是谄媚的表情。 罗瑞雪不禁皱了皱眉头,那几个秀女也不敲门,进来之后都围着罗瑞雪。 一个秀女说道:「啊呀瑞雪妹妹,听说你生病了,姐姐这不是来看看你吗!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姐姐说,知道吗,咱们出门在外的,就以姐妹想称,千万别跟我见外!」 第30章 另一个秀女应和道:「是呀是呀雪儿姐姐!你也别跟妹妹我见外!生病了就好生将养着,新来的管事儿姑姑说了,今儿个雪儿姐姐不舒服,不需要出来练规矩,放心养病就成了!」 罗瑞雪被她们谄媚的势头搞得有些糊涂。 她哪知道,昨天晚上她昏睡过去之后,是滕燕赐亲自把她送到秀女所外面,之前的管事儿姑姑被太后一个不高兴拉出去杖毙了,新来的管事儿姑姑特别圆滑,眼力见儿也独到。 见到滕王爷,那叫一个谄媚巴结,知道滕王爷对罗瑞雪这般上心,自然也就把罗瑞雪当神仙一般供着了。 宫中本没有什么秘密,何况是一个秀女所的,还不到第二天早上,所有秀女都知道了,原来滕王爷和罗瑞雪真的有关系! 而且关系匪浅。 罗瑞雪被她们巴结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送走了她们,梳洗了一番,穿戴整齐,翻起袖子来瞧了瞧手腕,蹭破皮的地方竟然不是那么红,也不是那么疼了,不禁有些奇怪。 抬头一瞧,正好看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罗瑞雪打开来,一股磬人心脾的药香飘散了开来,罗瑞雪挑了一些,凉丝丝的,似乎是伤药软膏。 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她将软膏涂在蹭破皮的手腕上,刚涂完,就听管事儿姑姑一边笑,一边到了门外,已经半个身子进了门,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假惺惺的又敲了敲门,笑的特别爽朗,说道:「罗小主?罗小主起身了吗?罗小主呦!您可真真儿是贵人,柔妃娘娘有请!柔娘娘派人来了,请罗小主过去呢,在御花园摆膳,要赐饭给罗小主!」 罗瑞雪根本没听说过「柔妃」这号人物,书中的人物关系很错综复杂,像之前的太后只是一笔点过,柔妃显然也是这种边边角角的路人甲。 管事儿姑姑笑道:「罗小主,别愣神儿了,快些去罢,叫娘娘等着可不好!」 罗瑞雪笑道:「姑姑,我想问问,这个柔妃娘娘,是……?」 管事儿姑姑笑道:「柔妃娘娘,是太后的内侄女儿,四妃之首,也是极为受宠的!娘娘爱惜赐饭,罗小主赶紧去罢!」 罗瑞雪一听「太后」,心里头「咯噔」一声,顿觉不好。 只不过她是个小主,而对方是娘娘,罗瑞雪自然不能托大不去,只好随机应变了。 幸而别人都当她是瞎子,一上来就会轻视她,这也给罗瑞雪不少先天的机会。 有宫女带路,罗瑞雪被带到了御花园里,前面儿一坐雅致凉亭,凉亭一半压在水上,一半被奇花异草簇拥着,亭子里一个美妇人优雅的坐着,桌上摆着一些精致的酒菜,瞧起来十分惬意。 柔妃坐在亭子里,被宫女簇拥着,打眼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女子慢慢走过来,眼神似乎没有焦距,看起来是个瞎子,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极为出众,天生一股高贵雍容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气,脸蛋生的也是国色天香,说不出的养眼,那迷离的眼神反而更衬着女子柔弱,平白让人生出一番怜惜之情。 正是罗瑞雪来了。 柔妃脸色顿时沉下来,脚酸刻薄的说道:「也不是那么好看。」 身后跟着的宫女本身都看愣了,她竟不知京城里还有这样姿色的女子,真真儿要比后宫粉黛都比下去了,突听柔妃的声音,连忙收了神,应和着说道:「是呢,娘娘,您瞧瞧,这个罗瑞雪眼大无神,是个瞎子;眉毛太细,一脸戾气,颧骨太高,尖酸刻薄;嘴唇无形,惨败寡淡!果然传言都是以讹传讹,哪里记得上娘娘的一根儿小手指!?」 柔妃被她捧得心里舒坦,哼了一声,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唇,说道:「可不是吗。」 罗瑞雪走进亭子,规规矩矩的给柔妃请安。 柔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宫女赶紧走过去,伸手在罗瑞雪的眼前挥了挥,罗瑞雪早把柔妃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知道她们要试探自己,早就有了准备,眼下就努力的装成眼不视物的样子。 宫女见她眼睛不眨,眸子不转,像没看见自己似的,赶紧退到柔妃身后。 柔妃见她真是瞎子,当下高兴的不行,心情大好的说道:「行了,别多礼,坐罢。」 罗瑞雪谢过之后,这才坐下来,行为举止有理有度,竟是让柔妃找不出一点儿邪茬儿来! 柔妃用帕子捂着嘴,笑的一脸阴险,说道:「本宫早就听说丞相有个女儿,生的国色天香,本应早一点儿请妹妹过来坐坐,只是一时脱不开身。如今妹妹好不容易过来,本宫自然不能怠慢了妹妹,不是吗?」 柔妃说着,又给宫女打了个颜色,说道:「香晴,去把本宫特意给妹妹留的蟹黄豆腐八珍煲端上来。」 香晴笑着应了一声,说道:「是,娘娘。」 柔妃笑的更是阴险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酸爽,看的罗瑞雪眼角禁不住跳了跳。 第31章 过不多时,香晴回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托着一个精致的瓷盅,「嘎达」一声放在罗瑞雪面前的石桌上。 瓷盅的盖子一揭开,罗瑞雪顿时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只见那蟹黄豆腐早就馊了,本身应该是金黄色亮锃锃的颜色,此时却浑浊一坨,八珍在里面若隐若现,别提多恶心了。 罗瑞雪心里顿时明了了,柔妃定然是欺负自己眼睛看不见,想让自己吃馊掉的吃食。 柔妃笑的更加舒畅,说道:「妹妹,快吃啊,尝尝看,可香了,这道菜皇上最喜欢吃,本宫一直命人用小火儿喂着呢,还热的,趁热吃啊!」 罗瑞雪眼看着柔妃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嘴里却说得温柔,仿佛真的是特意给自己留的吃食。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笑道:「谢娘娘赏赐。」 柔妃听她满心欢喜的答应,不禁睁大了眼睛,说道:「不用谢了,这些小事儿,值得什么?本宫觉着妹妹十分合眼缘,往后妹妹要常来陪本宫解闷儿呀!好了,这些旁的等会儿再说,妹妹快吃呀,快吃!」 罗瑞雪瞧着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被逗得不行,装模作样的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已经馊掉的豆腐煲,本身酸臭的气息被这样一搅拌,柔妃坐在石桌对面儿都闻到了,一脸的嫌弃,赶紧用帕子捂住口鼻,香晴用扇子给她扇着风。 罗瑞雪将汤匙抬起来,柔妃的眼睛睁大,看好戏似的,却突然见她顿住了动作,不禁心脏提到嗓子眼儿,忙问:「妹妹,怎么了?如何不吃?」 罗瑞雪瞧着她着急的样子,顿时想笑,却故意很为难的说道:「娘娘爱惜赐饭,本是抬举瑞雪,然而娘娘金贵,身为四妃之首,又是太后娘娘的嫡亲的侄女儿,就更是尊贵无比!娘娘不吃,瑞雪怎敢在娘娘面前独享珍馐?」 她说的头头是道儿,不急不缓,倒是把柔妃给急坏了,柔妃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不,没事儿,妹妹吃罢!这就是给妹妹留着的!」 她说着,着急的站起来,凑近了罗瑞雪,连身架子都放低了,将勺子递在罗瑞雪手里,说道:「妹妹快吃,吃多一些,瞧你瘦弱的!」 罗瑞雪摸索的接过勺子,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突然嘴里「啊呀」一声,惊叫的却十分没有诚意,然后把装着蟹黄豆腐八珍煲的瓷盅往前一推。 但听「哗啦——」一声响声,紧跟着是柔妃「啊!」的尖叫,一盅馊臭臭、酸呼呼的八珍豆腐煲就全都泼在了柔妃身上,罗瑞雪眼睛可不瞎,看得清楚着呢,泼的自然准,一丁点儿也不曾浪费了。 柔妃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几乎要跳起来,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表情格外的狰狞可怕,挥着手尖叫道:「啊!该死的!弄了我一身!太脏了!你们这些不带眼睛的贱婢,还不给本宫擦干净!罗瑞雪!罗瑞雪你!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柔妃被气得一句话几乎都说不顺当,罗瑞雪反而稳稳当当的坐在石墩儿上,一脸歉意的说道:「娘娘?柔妃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不小心把瓷盅碰翻了,是烫到娘娘了吗?」 柔妃被她这样一说,更加生气,罗瑞雪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几乎让她想挖掉那双招子!烫到算什么,这一盅馊臭的酸水儿泼在身上才要命,柔妃又是娇生惯养的,已经被臭的不行了。 「你!你是故意的!罗瑞雪,你别给我装!」 柔妃恶狠狠地指着罗瑞雪。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亭子外有些响声儿,一行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走了过来。 穿龙袍,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自然就是皇帝燕明铎了。 燕明铎在书中的设置是个反派,雄才大略有,但是比不过滕燕赐,而且年纪轻轻就多疑善妒,对滕燕赐十分忌惮,总是想把滕燕赐这个异姓王除掉,白莲花女主姜妃,就是燕明铎想要制衡滕燕赐才去进宫来的。 燕明铎身后半步的地方,还跟着一抹紫色的挺拔身影,罗瑞雪一眼就看见了,是滕燕赐。 罗瑞雪想着,自己和滕王爷还挺有缘,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真是该道一句好巧…… 燕明铎在御花园中闲走,就听见有惊呼的声音,刚好看见柔妃狼狈不堪,气急败坏的跳脚骂人,而一个陌生的女子坐在亭子的石墩儿上,显得优雅而淡然,一张巴掌大的脸白皙莹润,眉眼柔和,眸子有些微微的失焦,似乎带着一股茫然迷离的柔弱美,看的燕明铎心中一颤,看多了后宫之中的浓艳姿色,燕明铎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女子非常合眼缘,不由生出一股强大的占有欲。 柔妃一见燕明铎走进来,连忙收起恶狠狠的嘴脸,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眼中含着盈盈的眼泪,扑上去哭诉道:「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呀皇上,罗瑞雪这个瞎子,竟然欺负臣妾!」 第32章 随着柔妃扑过来,燕明铎只能闻到一股馊臭的味道,不禁嫌恶的皱了皱眉,说道:「瞧瞧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柔妃看见皇上的表情,也不敢再往前扑,只能揪着自己的衣角,愤恨的用眼角瞪着罗瑞雪,嘴里委屈的说道:「臣妾失礼了。」 燕明铎随即看向罗瑞雪,说道:「你叫罗瑞雪,就是丞相的长女?」 罗瑞雪这才装作眼不能视物,跪下来给燕明铎请安,说道:「民女罗瑞雪,参见陛下,民女眼盲,冲撞了陛下和娘娘,还请陛下恕罪……」 燕明铎看着罗瑞雪面若桃李,肌肤赛雪,再看她拜倒的样子,不禁更是喜欢,竟然伸手去扶她,说道:「朕常常听说丞相府上有个才女,竟不知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 柔妃顿时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罗瑞雪是秀女,皇上这般夸她,谁还敢给罗瑞雪撂牌子,那自己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柔妃还在着急,一直站在后面的滕燕赐突然开口说话,道:「陛下,方才在朝上,陛下曾经问过微臣,治河之功想要什么赏赐,不知还作不作数。」 燕明铎大笑了一声,说道:「看小叔说的,朕一言九鼎,自然作数!只要是小叔想要的,朕能给的……怕只怕,小叔要的朕给不了。」 燕明铎最后说的极为隐晦,似乎是在暗示着敲打滕燕赐。 滕燕赐不慌不忙,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似乎在说一件儿很平常的事情。 滕燕赐说道:「不是金银,也不是官爵,微臣想请陛下给微臣赐婚。」 「哦?」燕明铎满眼兴味的看着他,说道:「确实,小叔如今贵为亲王,战功累累,功绩显赫,王府中却没有一个嫡妃来主持府务,确实说不过去……朕竟不知,小叔中意了谁家的千金?」 滕燕赐不过三十年纪,府上一直没有嫡妃,不禁战功显赫地位超群,更生得一副英俊迷人的面容,再加上是武将出身,身量挺拔高大,上门说亲的年年都要把门槛儿踩平,奈何滕王爷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而且滕王爷脾性冷漠,自然没有谁家的千金敢主动了。 如今滕燕赐这么一说,不仅燕明铎惊讶,柔妃更是心里不舒服,也不知这样的一个王爷看上了谁家的小姐,当年柔妃也曾想央父亲找人去王府说媒,奈何太后似乎对滕王爷格外的间隙,柔妃最后只能进宫来伺候皇上。 罗瑞雪也有些惊讶,毕竟滕燕赐是书中的男主,而姜妃是书中的白莲花女主,男主爱女主爱的死去活来,可谓痴情不渝,突然说要让皇上赐婚,这岂能让罗瑞雪不惊讶! 滕燕赐仍旧一副淡漠表情,说道:「不是旁人,正是皇上眼前这位,丞相府的嫡长千金,罗小姐。」 「罗瑞雪?!」 滕燕赐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是吃惊,柔妃更是禁不住嚷了出来,幸而皇上和罗瑞雪本人都非常吃惊,也就没有在意她的驾前失仪。 罗瑞雪惊诧的看着滕燕赐,正好滕燕赐的目光也扫过来,很淡然,好像方才语出惊人的并不是他一样。 罗瑞雪目光不着痕迹的闪烁了一下,赶紧别开,若是真和滕燕赐的目光撞在一起,那岂不是要被发现自己装瞎? 罗瑞雪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虽然旁人都觉得滕王爷待她特殊,并不像待一般人那样冷面冷心,但是罗瑞雪心里头最清楚了,滕燕赐身为男主,喜欢的必然是女主姜雪怡,而且誓死不渝,为了女主宁肯放弃亲手打下来的江山,还被女主坑的死去活来。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自己呢! 况且,在旁人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瞎子而已…… 罗瑞雪现在也弄不明白滕王爷是什么个意思了,难道自己穿进的并非小说,而是小说的同人本吗! 皇上燕明铎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先是狰狞扭曲,一看就是生气到了极点,然后有勾着嘴角,刻意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干笑了好几声儿,说道:「原来皇叔和罗家千金之间,还有一段情缘?」 燕明铎其实是明知故问,罗瑞雪是个瞎子,本因为身体的障碍,早就排除在选秀的秀女之列,是燕明铎之前听说滕王爷对罗家的长女千金似乎非常特别,所以亲自将罗瑞雪的名字加在了秀女的花名册的,所以他早知道滕王爷和罗瑞雪有瓜葛,想要将罗瑞雪弄进宫来,制衡滕燕赐,就像当年的姜雪怡一样。 奈何还没有选秀,哪想到滕燕赐竟然先说了出来,而且是作为赏赐,燕明铎之前说了一言九鼎,如今真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再者燕明铎这样一瞧罗瑞雪,心里早就发痒,盲女更有一番风味,就等着弄进宫来,没料到滕燕赐竟然夺人所爱,真可谓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滕燕赐回答的很淡然,说道:「不瞒皇上,微臣在罗小姐没有入宫选秀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第33章 燕明铎一听,这分明就是打脸,说他们认识比自己认识的靠前,心里头更加不舒服,咬着后槽牙,面上却要挂着笑容,说道:「既是皇叔的心上之人,朕自然应当赐婚,只不过婚姻大事,还需要问问罗丞相的意见。」 燕明铎不等滕燕赐说话,就继续说道:「时辰不早了,朕今日还未曾给太后请安,皇叔这几日处理河务也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去罢。」 他说完了,一撩龙袍的衣摆,转过身去,脸色随即冷下来,愤愤然的走了。 柔妃弄了一身馊臭的油水,自己被熏得够呛,让香晴扶着自己,也赶紧走了。 燕明铎气愤的出了御花园,进了坤瑶宫,太后跟前的宫女上前请安,燕明铎连看一眼也不曾看,径直就进去了。 太后侧卧在美人榻上,有宫女给她扇着扇子,另一边儿的脚蹬上跪着一个宫女,给太后按着小腿,还有宫女为太后剥着瓜果,太后只管闭着眼睛,一手用金护甲轻轻拨弄着锦盒中的香粉,张嘴将拨得了的鲜果咬进嘴里嚼,瞧着十分惬意享受。 燕明铎则不同,现在一肚子火气,带风一样冲进来,坐在旁边的绣墩儿上喘着粗气,都没有行礼,说道:「皇儿给母亲请安。」 太后这才慢腾腾的睁开眼睛,也不坐起来,只顾侧卧在榻上,笑道:「皇儿,这是吃了哪来的炮仗?气成了这番模样?」 燕明铎冷笑了一声,说道:「还能是谁?滕燕赐啊,当今这个朝廷,皇儿虽然已经亲政了,但是滕燕赐可比摄政王还要摄政王,连皇儿看上的女人他都要抢,哼哼,朕看他迟早会废了朕,自己爬上来!」 太后似乎早就习惯燕明铎的埋怨和抱怨,说道:「得了,说到底,滕王抢了你什么女人?」 燕明铎说道:「丞相家的嫡长女。」 太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哀家还当是谁,原来是罗瑞雪。」 燕明铎说道:「母亲也听说过罗瑞雪?」 太后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金护甲,幽幽的说道:「是呢,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还是个瞎眼的,竟然迷的滕王五迷三道,现在又来迷惑哀家的皇儿。」 燕明铎说道:「母亲见过罗瑞雪吗?以皇儿看来,这个罗瑞雪出淤泥而不染,高洁清雅,可不同于市井流言。」 太后不屑的说道:「皇儿,你看她颜色,就知道她高洁清雅了?说不定是个金玉其表,内里却是肮脏糟粕的货色!」 燕明铎一向对太后的说辞言听计从,此时也不敢再说,只是把方才滕燕赐想让他赐婚的事情说了一下。 太后坐起身来,听说滕燕赐心仪罗瑞雪,还要求赐婚,也惊讶了一下,随即说道:「既是滕王要求皇儿赐婚,皇儿赐婚便是。」 燕明铎心里不舒服,脸色也不好,说道:「可分明是朕先看上了罗瑞雪,若是这般就赐婚了,连一个女人朕都得不到,还怎么让天下臣服?」 太后笑了一声儿,说道:「皇儿,糊涂。」 燕明铎有些不明白。 只听太后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说道:「哀家只说让皇上赐婚,又没说皇上赐了婚,就得不到罗瑞雪。一个女人罢了,值得什么,让哀家的皇儿如此操心?」 燕明铎严重顿时露出精光,说道:「母后可有妙计?」 太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不如去收买一些绿林好手,给他们些钱财,还是照样给罗家和滕家赐婚,等他们办喜事儿的时候,就让这些好手过去,将罗瑞雪劫出来!皇上到时候想顽顽,也就顽顽,顽过了处理的干净些,别留了后患。哼哼,到时候新婚之夜罗家的女儿死了,还死的不清不白污秽不堪,罗家定然会和滕家没完!他们斗得鱼死网破,皇上,自然可以坐守渔翁之利。」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小宫女从殿外跑进去,满脸的焦急,说道:「娘娘,大事儿不好了!」 姜雪怡怀里抱着一个暖炉,坐在东边儿的软榻上,正悠闲的吃着瓜果,皱眉说道:「怎么了?你大早上尽说这么晦气的话儿!」 小宫女说道:「娘娘,皇上在乾光殿早朝,娘娘,您猜奴婢打听到了什么!」 姜雪怡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打听到什么?」 小宫女着急的说道:「是关于那个罗瑞雪的事儿!皇上方才已经下旨赐婚了!将罗瑞雪赐给了滕王爷!」 「什么!?」 姜雪怡身子一欠,怀里的暖炉顿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还骨碌碌的滚了两下,撒了一地的香灰。 小宫女说道:「娘娘,小心些,别砸坏了凤体。」 姜雪怡却顾不得这么多,顿时失魂落魄,眼眶子瞬间含着泪花儿,说道:「这怎么可能!皇上还没有开始选秀,那罗瑞雪是秀女,本宫还从没听说过王爷比皇上先选的!就算赐婚,也不可能是现在!你一定是听错了!」 第34章 小宫女说道:「娘娘,奴婢哪敢用谎话诓骗娘娘呢?给奴婢十个脑袋,奴婢也是不敢的!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听说是滕王爷亲自和皇上请的赐婚,滕王爷说了自己中意罗家的嫡长女,皇上之前又因为滕王爷治河有功许下了诺言,只要是滕王爷开口的定会赏赐,所以那罗瑞雪虽然身为秀女,但是皇上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金口玉言的赐婚了!乾光殿的早朝还没下呢,罗丞相也点头了这件事儿!现在滕王爷和罗瑞雪的事儿尽人皆知了,千真万确呢娘娘!」 姜雪怡听到「滕王爷亲自和皇上请的赐婚」这句话,旁的就再也听不进耳朵里去了,更是失魂落魄的,仿佛死了爹娘的表情,慢条条的站起来,脚步踉跄的扶着内殿的门框,趴在门框上幽幽的哭泣着。 说道:「燕赐……燕赐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呢……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娶罗瑞雪那个弃妇!燕赐你好狠的心呢,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不记得雪儿了吗……燕赐……」 宫女一听,顿时头都大了,赶紧拦住姜雪怡,说道:「娘娘别哭,您这么大声儿的哭,如是被旁人听去了怎么办!娘娘,反正那滕王爷除了皮相好一点儿,功绩大一点儿,整个人就像个冰坨儿一样,说话不会笑,怪可怕的,也没什么好的,娘娘如今身怀龙胎,诞下龙子必然会晋升贵妃,王爷就算再好,能有皇上好吗?娘娘您就别想滕王爷了!」 姜雪怡只是痴痴的抱着门框哭,嘴里叨念着:「你不知道,你怎么会懂,燕赐……燕赐……」 哭着哭着,却突然抬头,险些撞翻了去扶她的宫女,只见姜妃眼眸中露出一股冰凉的狠色,咬着后牙,说道:「不行,罗瑞雪休想嫁给燕赐!她一个弃妇,不清不白的肮脏人,如何配得起本宫的燕赐!本宫绝不答应!绝不!」 小宫女被她阴冷的目光一盯,打了个颤,不敢再说话了。 罗瑞雪怕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被赐婚的事情。 罗瑞雪还在秀女所的房内,外面儿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些人堆在她的房间外面说话,然后是「扣扣扣」,有人敲门的声音。 管事儿姑姑的声音从外面儿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子的谄媚,说道:「罗小姐,您起了吗?」 罗瑞雪心中有些纳闷儿,这些日子管事儿姑姑也常常来谄媚,人前人后的「罗小主」,恨不得把大家伙儿的耳朵叫烂了,却从不喊「罗小姐」,也不知道今天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罗瑞雪说道:「姑姑吗?请进来罢。」 她话音一落,不只是管事儿姑姑,旁的秀女也都「哗啦」一片挤了进来,然后冲过来堆在罗瑞雪边上,手里都捧着锦盒子,争先恐后的谄媚。 「雪儿姐姐,这是城东金玉轩的玳瑁耳环,是金玉轩的镇店之宝,姐姐戴着真好看,雪儿姐姐快收下罢!」 「瑞雪姊姊,那金玉轩值个什么,这是南邵进攻的珊瑚吊坠儿,真真儿的好货,姊姊皮肤这么晶莹剔透,戴这个才好看!」 「妹妹,我这个金镶玉的镯子才好,家传之宝,送给妹妹戴正儿好!」 「雪儿姐姐带我的!」 「妹妹带我的!」 「瑞雪姊姊我这个最好看,还是戴我的罢!」 罗瑞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果然还是喜欢见招拆招,这些秀女一下子对自己这么谄媚,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管事儿姑姑笑眯眯的说道:「都别挣了,全都放着罢,你们别吵,一会儿还要继续习学规矩,都放下罢。」 秀女们这才纷纷把东西放下,然后恋恋不舍的走了。 管事儿姑姑将门关上,凑过来,尽管她觉得罗瑞雪看不见她的表情,仍旧笑眯眯的,搓着手掌说道:「罗小姐,大喜事儿!大喜事儿呀!」 罗瑞雪坐在绣墩儿之上,伸手虚扶了一把,示意管事儿姑姑请坐。 管事儿姑姑坐下来,又说道:「罗小姐怕还不知道罢!真是天大的喜事儿,圣上的恩典,罗小姐的金玉良缘!」 罗瑞雪越听越玄乎,越听总觉得心越吊着,有一种隐隐的不祥感…… 只听管事儿姑姑继续说道:「皇上刚刚在乾光殿已经下旨赐婚了,将罗小姐许配给滕王爷,做嫡亲的滕王妃!罗丞相也点头了,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呐!」 罗瑞雪整个人一惊,已经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她自从穿进这本狗血小说里,渣男见过,白莲花也见过,从没这么诧异过,唯独这次,罗瑞雪不吃惊都不行! 燕明铎真的赐婚了,小说的男主真的要娶自己这个弃妇做嫡亲的王妃,那白莲花的姜妃怎么办? 还有就是,滕燕赐可是渣男的小叔,这怎么听起来怎么别扭! 罗瑞雪很快就准备出宫了,都不需要参加选秀,和滕燕赐即日成婚,大婚正在筹备,整个京城都传的风风火火的。 第35章 罗瑞雪从秀女所出来,今儿个是她出宫的日子,好些秀女都假惺惺的准备送罗瑞雪,想要攀上滕王妃这树高枝儿,只不过这些人只是表面假惺惺,背地里都是吃不着葡萄鲜葡萄酸的主儿,说罗瑞雪是瞎猫,正好碰上了死耗子! 罗瑞雪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很大的锦盒,众秀女们一看,还以为是这些日子送礼送出了成效,罗瑞雪终于准备回送了。 只见她笑盈盈的,一双不能视物的眸子晶亮,仿佛黑夜中的星辰一般,又如同点漆散发着流彩。只不过这样一双眼目笑起来却有点儿渗人,似乎不怀好意似的。 罗瑞雪将锦盒一拨,打开了,里面儿满满当当全市金钗、玳瑁、夜明珠这些名贵东西,再仔细一看,不正是这两日秀女们谄媚送过去的吗? 罗瑞雪笑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姐妹们照顾,瑞雪无以回报,又觉着众姐妹的馈赠太过于贵重,受之有愧,不若这样,瑞雪就把这些馈赠拿出来,众姐妹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合适的,若是看上了哪个,觉得哪个合眼缘,只管拿去就是了,正如姐妹们说的,不值什么的。」 她的话一出,顿时众秀女脸上都是青瓜色的,一个个绿的深深浅浅,好像被噎住了一样,瞪着罗瑞雪,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又咽不下这口气。 好一阵子没人说话,罗瑞雪暗暗观察着这些人的脸色,心中那叫一个好笑,故意说道:「咦?怎么了,是没有喜欢的吗?」 众秀女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只见其中一个人往前迈了一步,紧跟着所有人都冲了上来,争先恐后的去抢自己送出去的,还有些人专门拿贵的,旁的人怎么肯让她拿,又都是女子家家的,最拿手的就是拽头发。 只听「啊呀!」「你放手!」「你敢动我!」「混账!」之类的话,众秀女们为了一盒珠宝首饰,几乎抢破了脑袋,还有往脸上抓的,心想着抓花了你的脸,看你怎么和我争宠! 管事儿姑姑一看,登时傻了眼,怎么劝怎么嚷,秀女们都打红了眼停不下来,反观罗瑞雪,稳稳当当,娴静淡然的站在一边儿,一双盲眼笑成新月的样子。 罗瑞雪嘴里说道:「什么声音这么吵?姐妹们慢慢儿的挑,不用着急的,这些子东西很多,人人都有份儿的,而且是身外之物,不值什么的。」 管事儿姑姑终于打了个颤,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罗大小姐,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善主儿啊! 秀女们打得风风火火,罗瑞雪已经笑盈盈的离开了秀女所,往公车署去了。 有宫女引路,刚到了公车署,就见一个侍女迎上来,恭敬的笑道:「罗小姐,请上车,奴婢叫春禾,是滕王爷命奴婢在这里候着,接罗小姐出宫的。」 「滕王爷?」 罗瑞雪有些诧异。 春禾笑着说道:「回小姐的话,正是呢,滕王爷特地让人备了车马,送罗小姐回罗府。」 罗瑞雪心里一跳,滕燕赐突然要娶自己,已经很可疑了,如何突然又变的这般「温柔体贴」,连自己出宫都要接,罗府好歹是丞相府,又不是备不起车马。 春禾上前,恭敬的扶着罗瑞雪,让小丫头准备好脚踏子,请罗瑞雪进了马车。 马车十分奢华,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软毡,还摆放着好几个软垫子,正中一张小桌儿,上面摆着一套茶具,旁边一个小矮柜,上面放着一鼎小香炉,柜子里摆着各式糕点,看起来这马车是下了大工夫的。 罗瑞雪的车马徐徐的从宫里出来,出了宫门,稳稳当当的前行着,突然马车一震,放在小桌儿上的茶杯都歪了,「嘎达」一声,幸而茶杯里的茶水不剩多少,全都淌到桌上,没有流到罗瑞雪身上。 春禾赶紧跪起身来,用帕子将擦水擦赶紧,挑起车帘,说道:「什么事儿?」 骑奴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外面一个凄厉的女声喊道:「罗瑞雪!你这个挨千刀的!罗瑞雪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被休弃的荡妇!你故意害我,你好恶毒的用心,害我被撵出宫去!罗瑞雪你可真恶毒啊!」 罗瑞雪听着外面尖锐的叫骂声,顿时有些头疼,这声音很耳熟,分明就是姜妃的妹妹姜皖琴,可是姜皖琴被撵出宫去,分明是因为太后,又不是自己做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姜皖琴在外面拦住马车,不休不止的大闹,她是秀女,却被撵出宫来,这种败坏家门的事情,姜家看得比什么都重,当下要把姜皖琴撵出家门,这种事情又传的快,别家知道了就再没人敢向姜皖琴提亲事儿。 姜皖扯着嗓子琴骂道:「罗瑞雪你这个荡妇!刚嫁进门就和小叔勾勾搭搭,刚被休了就花言巧语的请皇上下旨嫁给小叔,你真是好教养啊,滕家一家子你都嫁了!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春禾有些着急,她是王府中的大丫鬟,是高等的丫鬟,跟着滕王爷好些年了,最懂滕王爷的脾气,别看王爷什么也没多说,但是对罗小姐是不一样的,什么事儿都会亲自吩咐,如今有人拦着马车叫骂,这还了得了? 第36章 春禾说道:「小姐,奴婢现在就让人把这她轰走。」 罗瑞雪笑眯眯的,也不见气恼,说道:「轰走罢,别忘了和你们王爷说一声儿,毕竟她骂的也有王爷一份儿,想必王爷不会让人这么不清不楚的乱骂的。」 春禾赶紧应了,心想着确实如此,王爷若是知道,还能饶得了姜皖琴? 春禾打起帘子,探出头去,说道:「把人拉走,将嘴堵上,不要让她尽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春禾是府上高等的丫鬟,比滕家旁支的姨太太和庶女地位还要高,侍卫和骑奴赶紧就把姜皖琴给拉开了,还不忘往她嘴里塞了块布。 到了罗府,罗瑞雪下了车,进了门,还没走进正堂,就听见姨太太的声音尖酸刻薄的说着:「老爷,皇上真的下旨赐婚了?这可真真儿的糟呢,当初瑞雪嫁给滕翰哲的时候,市井就在传瑞雪和滕王爷的关系不清不楚,如今瑞雪刚刚回了娘家,滕王爷就要娶她,这不是坐实了不清不楚的流言蜚语了嘛!老爷,我可不是嚼舌头根子,这些年来我可把瑞雪当做自己的亲闺女看呢!」 姨太太分明就是在嚼舌头根子,还偏偏拿出一副爱见罗瑞雪爱见的要死的表情。 罗丞相也正因为这件事儿着急上火,先不说自己的嫡女之前和滕王爷有没有瓜葛,单单说那是滕燕赐,罗丞相就格外头疼。 皇上自然也明白,朝廷里党派纷争的,罗丞相自来和滕燕赐不和,罗丞相也是朝廷元老,滕燕赐年纪轻轻却功高盖主,两相自然就较劲儿。如今皇上突然把罗家的嫡女赐婚给滕王爷,其中不乏让两边窝里斗儿的意思。 罗丞相自觉一生忠君,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罗丞相就追随左右,一路高升最后贵为丞相,如今却要被一个小皇帝质疑猜度,简直是寒了一颗心,心里本身不痛快,再听着姨太太在旁边儿嚼舌头根子,一股子火气就冲上来。 罗丞相皱眉喝道:「一个妇人,你懂什么!」 姨太太被他吓了一跳,罗瑞雪的母亲死得早,罗丞相一直没有续弦,家中没有当家主母,她一个姨太太做了这些年,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丞相府的女主人,以前遇到事情只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行了,如今却碰了坎儿,踢了铁板,险些吓死。 姨太太害怕老爷真的生气,哆嗦着说道:「老爷,您……您别气啊,妾身也是想为老爷分忧,瑞雪她……」 姨太太话音未落,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罗瑞雪已经稳当当,施施然的从外面儿走进了厅堂。 姨太太下意识的闭了嘴,眼睛晃了晃,前些日子罗莺儿刚进宫就被撵了出来,幸亏罗莺儿躲在家里装乖,不然早被老爷踢出府去了,姨太太也不敢造次,见到了罗瑞雪,赶紧就干笑说道:「瑞雪回来了,老爷想必有好些话儿想和瑞雪说呢,妾身就先回去了。」 姨太太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罗丞相看了看罗瑞雪,叹了口气,说道:「坐。」 碧盏此时进了门,她好些日子都没见着小姐了,赶紧扶着小姐坐下来,又端了香茶给老爷和小姐。 罗丞相幽幽的说道:「回来了,方才府上的骑奴和我说,没接到你。」 罗瑞雪淡淡的说道:「瑞雪在宫中的公车署碰到了滕王爷遣来的车马,原本应当等府上的车马,但是恐拒绝滕王爷的好意不恭,就坐了滕王府的车马回来的。」 罗丞相早知道这件事儿了,点了点头,又觉得女儿看不到,随即「嗯」了一声。 罗丞相说道:「皇上赐婚的事情,你知道了罢?」 罗瑞雪还是淡淡的样子,不喜也不忧,说道:「女儿已经听说了。」 罗丞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罗瑞雪可不是瞎子,把罗丞相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是读过这本小说的人,早知道自己在书中是被定义为一个炮灰的存在,而罗家,其实也是一个大型的炮灰,罗家的存在就是为了从侧面凸显皇帝燕明铎的狠辣。 罗家是两朝元老,一路辅佐先皇,罗丞相从小卒做起,是为先皇挡过刀的,燕明铎登基以来,因为年纪轻,功绩浅,被多方质疑,还是罗丞相力排众议力保小皇帝,结果最后罗家的下场很凄惨。 罗丞相本身就没有儿子,府上一个嫡女自然就是罗瑞雪了,按照小说里的内容,罗瑞雪本该作为弃妇被滕翰哲休弃,一场大火烧成灰烬,罗丞相痛失嫡女悲伤成疾,庶女罗莺儿又和滕翰哲私通,检举罗家贪赃枉法。 罗丞相两朝为官,想要弹劾他的大有人在,罗莺儿大义灭亲的检举,致使皇帝终于逮到机会收拾这个「功高盖主」的潜在威胁,于是给罗家定下了三十一条大罪状,十恶不赦,满门抄斩! 罗瑞雪心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那么也可以改变罗家的命运,而这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与滕王府的隔阂,倘若丞相府和滕王府可以不计前嫌的话,就是一整片天下,朝廷舆论与兵权将相兼得,燕明铎就算想要治谁的罪,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37章 罗瑞雪想到这里,说道:「爹爹不必为了皇上赐婚的事情烦心,皇上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皇子了,如今皇帝登基三年,羽翼渐渐丰满,自然要对共患难的朝臣开始打压,爹爹,这就是帝王不是么?」 罗丞相没想到他一直不怎么关注的眼盲嫡女竟然一下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说道:「唉,为父只是没想到,圣上会突然下这种旨意,这不是明摆了让丞相府和滕王府都给鱼死网破吗?你这一嫁过去,当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罗瑞雪笑道:「据女儿这几些日子观察,其实滕王爷并不是不好想与的人,爹爹就没想过……要和滕王爷冰释前嫌么?」 罗丞相突然皱起眉来,说道:「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你一个女儿家家,不懂的。」 罗瑞雪说道:「确实是错综复杂,正因为错综复杂,利益盘结,所以才好和解,不过是互相利用的事情罢了。」 罗丞相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悟,但并不接着说下去,只是道:「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你这些日子准备准备,等一切停妥,你就要嫁到王府去了。」 罗瑞雪应了一声,碧盏赶紧上前,扶住小姐站起来,慢慢往厅堂外面去了,他们穿过通堂,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 她好不容易从宫里头出来,自然也是累了,洗漱了一番就准备歇个午觉。 罗瑞雪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就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碧盏的声音说道:「赵嬷嬷,大小姐还没醒呢,别弄这么大声儿!」 赵嬷嬷的声音说道:「大事不好了!小姐怎么还在歇觉?」 罗瑞雪慢条条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扬声说道:「外面儿怎么了?」 碧盏并着赵嬷嬷一起从外间进来,赵嬷嬷神色紧张的说道:「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一定有人存心和大小姐过不去!您这刚一被皇上赐婚,市井流言又开始疯传了!都说大小姐和滕王爷之前就有染,说是滕王爷看上了自己的侄媳妇儿,所以才拼命挤兑自个儿侄子!」 碧盏皱眉说道:「这些市井流言尽说些有的没的!真是太肮脏了,竟这么说大小姐和滕王爷。」 罗瑞雪说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清誉,就叫他们说去,说了我也是要嫁到滕王府的」 赵嬷嬷说道:「那怎么行,小姐岂不是平白受委屈!」 碧盏点头说道:「是呢!」 罗瑞雪笑眯眯的下了床榻,坐在梳妆镜前,碧盏过去给她将松散下来的鬓发整理了一番。 罗瑞雪悠闲的说道:「有好些人都不想让我嫁进滕王府,总觉得有些流言蜚语,就可以改变些什么,我若是真的着急上火,岂不是正中了这些人的下怀?」 碧盏给她理着头发,只觉小姐的头发真真儿的好,又滑又顺,而且柔柔的,像缎子一样儿,黑亮黑的,太阳光招进来直晃眼。 碧盏一边梳头发,一边说道:「还是小姐度量大,若是旁人定然受不了的,早就哭闹去了。」 罗瑞雪这边刚把头发重新梳理好,一个小丫头就冲进屋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小姐,老爷叫小姐去前堂呢!」 赵嬷嬷多了个心眼儿,问道:「是什么事儿?」 小丫头说道:「就是关于小姐流言蜚语的事儿,老爷找到了罪魁祸首!」 碧盏诧异的问道:「这么快?是谁?」 小丫头说道:「是二小姐!」 碧盏和赵嬷嬷都是惊讶,齐齐喊了一声,「什么?」 随即两个人都觉得若是二小姐搞的猫腻,还真是这么回事。 罗瑞雪又多问了一句,说道:「老爷怎么这么快查出来的?」 小丫头说道:「小姐,不是老爷查出来的,是有人告的状!是二小姐房中的采岚丫头告的状!采岚是姨太太娘家的丫鬟,前不久才进的府,姨太太送给二小姐使唤了,现在采岚丫头还在堂上哭呢,忒可怜了,胳膊上好多伤痕,恨不得伤口都见骨头,都是二小姐打的!采岚丫头说,实在受不得二小姐的打骂了,才出此下策将二小姐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都抖落出来,盼着老爷明鉴,给她一个活头儿!」 碧盏嘴里嘶嘶的,似乎听着都有些疼,说道:「二小姐这么凶?」 小丫头说道:「可不是?小姐,您快去罢,老爷等着呢。」 罗瑞雪站起身来,准备往前堂去,心中却有些奇怪,她倒是想见见这个采岚,若不是极傻的,就是极为精明的,能将罗莺儿摆一道。 碧盏并着赵嬷嬷,还有一些丫头簇拥着罗瑞雪,还没有进前堂,远远的就听到了屋子里头的哭号声。 罗莺儿的声音尖锐,哭道:「爹爹!您不能听这个贱婢一面之词!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侮辱姐姐呢!瑞雪是我姐姐,我怎会如此害她!我怎会如此想她不好!」 第38章 另一个声音柔柔弱弱的,呜咽着说道:「老爷,奴婢不敢说谎,打死奴婢也不敢说谎……女婢……奴婢死不足惜,但是不能让大小姐不清不楚的受冤屈……」 那柔弱的声音说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含着丝丝笑意,说道:「这么看来,你还是为我好了?」 采岚跪在堂上,满脸泪痕,一身素白色的裙衫看起来很雅致,却哭的像死了爹一样委屈,乍听罗瑞雪的声音,下了一哆嗦,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看着罗瑞雪,说道:「大小姐!大小姐!您受委屈了,是采岚软弱,采岚软弱才忍了这么长时间不敢告诉老爷,让大小姐受委屈了,采岚该死,采岚该死……」 罗瑞雪笑眯眯的,一双眼眸没有焦距,但是却「盯」住跪在地上的采岚。 采岚莫名打了个哆嗦,这双眼眸明明不能视物,怎么却抵着一股透析万物的锐利感?她心中晃了晃,哭声都小了些。 罗丞相坐在上手的位置,只是冷眼盯着跪在堂上的罗莺儿和采岚。 罗莺儿将采岚一脚踹开,抱住罗瑞雪的小腿,哭道:「姊姊,姊姊你救我啊!真的不是我干的!姊姊你想要相信妹妹啊……妹妹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还能作恶!妹妹以前不知轻重,不懂规矩,的罪过姊姊,但是如今已经痛改前非,怎么会做如此下作的事儿!姊姊救我,都是这下贱的丫鬟,是这个贱婢想要上位,所以挑拨咱们的关系!」 罗瑞雪没有说话,采岚被踹了一脚,哭的特别隐忍,爬起来抽噎的说道:「老爷,大小姐,奴婢不敢欺瞒老爷和大小姐,说的话字字属实!奴婢有证据的!奴婢有证据!」 采岚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纸,看起来有好几页,颤巍巍的托着,说道:「奴婢这里有证据,二小姐这些日子不能出门,都是让奴婢去传信儿的,二小姐挑拨姜家小姐的信还都在这里,是二小姐挑拨姜家小姐,让姜家小姐去拦大小姐的马车叫骂,奴婢都留着呢!请老爷和大小姐过目!奴婢不敢说谎啊!」 采岚准备将那叠纸擎给罗瑞雪,罗莺儿却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突然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去抢采岚手中那沓子纸,大喊道:「不可能!我都给烧了!」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都是精彩纷呈,采岚也没有使劲儿拿着,那沓子纸一下就被罗莺儿抢走了,罗莺儿却一脸震惊,表情扭曲的盯着手中的信纸看。 罗瑞雪站在她边儿上,眼睛又不瞎,看的真切,信纸上根本什么都没有,一个字儿也没有,全是空白的! 很显然罗莺儿被一个下等丫鬟狠狠摆了一道。 罗莺儿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是赤红色的,疯了一样将手中的信纸劈头盖脸的砸在采岚脸上,哈哈大笑着喊道:「你!你和罗瑞雪是一道的!是你们合伙陷害我!我知道!是你们合伙陷害我!你这个下贱的奴婢!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你们!」 罗丞相听她说话肮脏,不耐烦的挥手道:「堵上她的嘴,我府上留不住这样的大佛。」 一帮子身材高大的粗实婆子很快就进来,将发疯的罗莺儿堵上嘴,拖出了厅堂去。 罗莺儿刚被拖出去,就听见姨太太在外面哭号:「老爷!老爷求求你开恩啊!莺儿也是您的女儿啊!老爷……」 姨太太的声音很快就没有了,想必也是被婆子们拦住了。 采岚委委屈屈的,仍然跪在地上,羸弱的抽噎着,对罗丞相和罗瑞雪磕头,说道:「老爷,大小姐,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该当早些告发二小姐的恶行,但是请老爷和大小姐看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过奴婢,不要把奴婢发卖出去……奴婢原为大小姐做牛做马,服侍大小姐!奴婢愿意跟随大小姐出嫁,做陪嫁丫鬟,请大小姐成全!」 罗瑞雪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用眼睛「盯」住娇柔的采岚。 这个采岚可当真不简单,用罗莺儿做了牺牲品,演了一出苦肉戏,原来就是为了做陪嫁丫鬟,罗瑞雪何等聪明,怎能不明白采岚想做的是哪种陪嫁丫鬟,自然是可以侍奉姑爷,侍奉到床上去的那种,怕是欺负罗瑞雪是个瞎子,想踩着罗瑞雪成为滕王爷的枕边人…… 采岚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半天没听见罗瑞雪说话,不禁奇怪的抬头看她,哪知道罗瑞雪的眼睛也正「盯」着她。 分明是个瞎子,分明眼眸没有焦距,却像看透了采岚的心思一般。 采岚只得硬着头皮,擦了擦眼泪,说道:「大小姐,求大小姐成全!」 罗丞相静坐着,看着罗瑞雪半天不说话,也觉得将采岚放在罗瑞雪身边儿,似乎不是很妥当,还想让采岚去别的院子,就听罗瑞雪说话了。 罗瑞雪笑弯了一双眼睛,说道:「即使这样,你也怪可怜的,就跟着我罢,我院子里都是老婆子,只碧盏一个年轻丫头,平日里也忙道着,你来了倒是好。」 第39章 罗丞相听了,便不再说话。 罗瑞雪带着一众人和采岚,很快就回到了院子里,碧盏心思浅,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还觉着采岚挺可怜的,看她胳膊上那么多伤痕,青的紫的见血的,到处都是,二小姐这得有多不讲理啊? 罗瑞雪进了屋子,碧盏扶着她坐在桌边儿的绣墩儿上,采岚就跪在地上,还在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儿,看起来异常的柔弱可怜。 碧盏和赵嬷嬷都围着她,赵嬷嬷说道:「大小姐,这回好了,采岚丫头揭露了二小姐的恶性,这下这件事儿可算是揭过去了,不然总是闹心!大小姐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准备嫁到王府去了!一会子城东永祥金铺还要送一些新上的首饰过来,老爷亲自吩咐的,小姐若是喜欢就都买下来,罗家大小姐的婚事,可不能马马虎虎的,叫旁人笑话了去!」 碧盏也点头说道:「是呢!这回多亏了采岚!」 罗瑞雪微微一笑,碧盏和赵嬷嬷终究见识浅,都没感觉到采岚的真实用意。 罗瑞雪说道:「采岚受了伤,碧盏你就拿些伤药来,要顶好的,可别留了疤。」 碧盏赶紧点头,说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赵嬷嬷也笑着说道:「是呢,老奴就弄些茶点来。」 罗瑞雪点头,赵嬷嬷很快也出去了,里间儿独留罗瑞雪和泪眼婆娑的采岚。 罗瑞雪笑的温柔,招了招手,说道:「采岚,你过来。」 采岚狐疑的看了罗瑞雪一眼,脸上满是不解和怀疑,嘴里却娇滴滴的应了一声儿,说道:「是,大小姐。」 她说着,用膝盖膝行向前了两步,欠起身子,看罗瑞雪招手,就将自己的手放在罗瑞雪手里。 罗瑞雪轻轻托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拍着她的手背,笑道:「你叫采岚,多大了?」 采岚胳膊上都是伤痕,其实并不是罗莺儿打得,采岚平日里说话做事儿特别圆滑,罗莺儿当她是心腹,哪里舍得打她,是采岚想做苦肉戏,自己划出来的。 如今被罗瑞雪这样一拍一拍的震着,疼得不行,嘴里嘶嘶的,表情也扭曲起来,但是罗瑞雪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疼痛的表情。 采岚忍着痛,看罗瑞雪和蔼可亲的样子,决定努力讨好一下,娇滴滴的说道:「奴婢今年十七了。」 罗瑞雪笑道:「十七了?怪大的,可曾有心上人了?」 采岚赶紧娇羞的说道:「奴婢一心服侍主子,怎敢有私心呢。」 罗瑞雪心里冷笑,是啊,果然是一心服侍主子。 罗瑞雪将采岚娇羞的表情看在眼里,却装作眼盲,说道:「啊呀,你看我都忘了,别跪在地上,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快起来,坐这儿说话。」 她说着,故意找准了采岚胳膊上带伤的地方,又狠又准,一把抓上去,装作是扶着采岚起身。 「啊呀!」 采岚惨叫一声,疼的龇牙咧嘴,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儿都扭在了一起,她恨不得瞪死罗瑞雪,怎么知道罗瑞雪是故意的,还觉得罗瑞雪这个瞎子是真的不长眼。 罗瑞雪装作很无辜的说道:「唉,我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吗?对不住,对不住……快坐下来。」 她说着站了起来,伸手有去抓采岚的另一只胳膊,采岚不负众望的「啊呀!」又惨叫了一声,恶狠狠地咬着后牙,拧着眉头,说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姐,不疼的……啊!嘶!」 正这个时候,碧盏拿着伤药走了进来,罗瑞雪才松了手,说道:「瞧瞧你疼的,还说不疼,一定要知道爱惜自个儿,知道吗,就算她是二小姐,也不该当这么毒打你,来坐下,我给你上药。」 罗瑞雪作势要去接碧盏拿来的伤药,采岚已经被捏痛处捏的要死了,怎么可能再让罗瑞雪这个瞎子平白捏自己伤口,赶紧谄媚的说道:「不……不用了大小姐,奴婢自己来就行,伤口都是血污,弄脏了大小姐的手,该当是奴婢的罪过了。」 碧盏可不知道罗瑞雪方才在使坏,说道:「采岚姐姐你甭客气了,我家小姐是最亲和的呢,旁的小姐太太都比不上我家小姐。」 罗瑞雪笑眯眯的,用帕子将手上刚才捏到的血污擦了擦,笑道:「是呢,我这儿规矩最少,不比旁的主子那么多条条款款,丫头婆子们也皮松的紧,但是这些都不值什么,只要我身边儿的人,对我忠心,偷懒办错事儿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不忠心的,活儿做得再好,嘴巴再会说话,手巧的能凭空变出花儿来,我也是容她不下的。」 她说的和蔼温柔,嗓音犹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语调慢腾腾的,特别有贵女之风,说出来的话儿却让采岚心头砰砰直跳,一句句好像都把她戳穿了一样! 采岚面色发白,一是刚才被罗瑞雪捏的,伤口疼得厉害,早知如此就不把自己伤得那么重了!二是被罗瑞雪这番话吓得,总觉得她眼瞎心不瞎,并不像旁人说的那样软弱没能耐,好像故意遮掩了锋芒。 第40章 采岚颤巍巍的说道:「奴婢知道了,谢大小姐教诲,奴婢一定记着。」 罗瑞雪笑道:「嗯,记得,还得用心记得。」 采岚后背直发紧,感觉越说越错,赶紧应声说道:「是。」 他们说这话,赵嬷嬷就托着茶盏回来了,说道:「小姐,丫头说府外面儿有人找小姐,还是个姑娘家,身边儿带着丫鬟,看起来像哪家的千金,可是常来走动的千金小姐,丫头们都识得,这个却不识得。丫头怕怠慢了,请进小茶厅了,小姐见见吗?」 罗瑞雪说道:「她有说是谁么?」 赵嬷嬷说道:「说了,那姑娘说她闺名雪怡,只要和小姐一说,就知道了。」 雪怡…… 姜雪怡! 怀着龙种三个月的姜妃娘娘竟然从宫里头出来了,身边还只带着丫鬟,这听起来分明就是偷偷出宫…… 罗瑞雪深吸了一口气,姜雪怡可是书中的女主,这本狗血小说里女主是典型的柔弱白莲花,姜雪怡挺着大肚子从宫里偷偷跑出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个儿可担待不起。 但是若不见姜雪怡,也不知姜雪怡会不会白莲花技能发作,在丞相府上又哭又闹,到时候弄得尽人皆知,皇上追查下来,丞相府定然脱不开干系,尤其皇上心里头还是想找机会整治丞相府的当口,就更不能出一丝儿的差池。 赵嬷嬷见罗瑞雪不说话,奇怪的说道:「小姐?怎么了,是小姐不识得吗?」 罗瑞雪说道:「识得……赵嬷嬷你在这儿给采岚上药,碧盏,你跟我来。」 碧盏赶紧应了,采岚眼珠子一转,伸手去扶罗瑞雪,说道:「小姐,奴婢不用上药,奴婢来扶小姐去罢!」 罗瑞雪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笑着扶住她伸过来的手,又稳准的拍了拍她的伤口。 「啊呀!」 采岚一声惨叫。 罗瑞雪皱了皱眉了,说道:「怎么了?别一惊一乍的,叫的人心慌呢。」 采岚气的直喘,却只能应一声,委屈的说道:「是,奴婢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罗瑞雪责怪的说道:「还说不疼,要爱惜自个儿,知道吗,快去好生上药,赵嬷嬷帮着她些,另外采岚今儿刚来,院子里的规矩她不懂,赵嬷嬷也费心些,多教教她。」 赵嬷嬷应了一声,说道:「是。」 她好歹是在丞相府混迹几十年的老嬷嬷了,看着大小姐这反应,多少也明白了些,大小姐定不是让自己给采岚抹药的,定是让自己看住她的! 罗瑞雪这才带着碧盏往前面儿的小茶厅去了。 她们还没有进茶厅,就听见一个脆生生儿的女子声音说道:「娘娘,这个罗瑞雪,谱子也忒大了些!娘娘在这儿等了这么久,她竟不赶紧过来,托大不成!」 女子的声音说罢了,果然就听到了姜雪怡的声音,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似乎有些抽泣,断断续续的说道:「别……别说了,本宫心头苦。」 女子的声音说道:「娘娘,快别哭了,叫罗瑞雪看见了,平白长她的气焰。」 罗瑞雪心里笑了一声,心想着,自己有什么气焰了?怎么在这俩人眼里头,自己倒成了恶毒女配? 碧盏扶着罗瑞雪走进去,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瞪了站在姜雪怡身后的宫女一眼。 姜雪怡和小宫女都没想到罗瑞雪突然走进来,看碧盏的反应,定是把他们方才说的话都听了去,姜雪怡和小宫女脸上都是一红,有些心虚。 罗瑞雪施施然坐下来,笑道:「听丫头说府上来了贵客,只不过我不曾记得哪位贵客闺蜜唤作雪怡,请问贵客是……?」 罗瑞雪故意装作不认识,姜雪怡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撕扯着帕子。 她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身形凸显,却不是太明显,肩上批了一个大披风,披风一围能将整个身子都遮掩住。若非姜雪怡觉得心中凄苦,也不会冒险出宫来,没成想刚一来,就被罗瑞雪羞辱了,想她姜妃在宫中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谁敢轻看一眼,再加上怀了龙种,必是贵妃人选,这罗瑞雪却说不认得她! 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宫女哼了一声,说道:「这是姜妃娘娘,见了姜妃娘娘还不行礼?」 罗瑞雪装作糊涂,说道:「姜妃娘娘?娘娘都在宫里头,最近也没有听说哪位娘娘出宫省亲,再者说了,姜妃娘娘怎么会到这里来,这是丞相府,不是么?」 姜雪怡手里的帕子「刺啦」一声就碎了,眼眶里全是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淌,冲刷着一张凄美柔弱的脸,说道:「罗小姐,本宫是谁不重要,本宫求求你,不要抢燕赐,好不好,燕赐的心里只有本宫,你就算嫁给了燕赐,也是独守空房,得不到燕赐的真心,罗小姐你是何苦了,非要作践自己!」 第41章 碧盏一听,顿时怒了,几乎跳着脚,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罗瑞雪伸手拦住碧盏,说道:「碧盏,不得胡闹。」 碧盏撅着嘴,不服气的说道:「小姐,她们那样说你,奴婢气不过!」 罗瑞雪只是不紧不慢的笑道:「且不说你到底是不是姜妃娘娘,别是哪来的野货,诓骗我这个瞎子的。」 小宫女喊道:「你说什么!你敢说娘娘是野货!信不信娘娘让你们罗家满门抄斩!」 姜雪怡一听「野货」两个字,眼泪更凶了,捂着嘴呜呜的哭,几乎要把孩子哭掉了似的。 罗瑞雪站起来,幽幽的笑了一声,她在书中本是一个炮灰路人甲,只是想改变自己炮灰的命运而已,并没有想做主角,姜雪怡好好儿的做自个儿的女主,罗瑞雪谁也不想招惹,但是千万别欺人太甚,还真当她是软弱的瞎子不成了? 罗瑞雪冷笑一声,语调也凉凉的,淡淡的说道:「野货不野货另当别论,不管是娘娘也好,市井刁妇也罢,满门抄斩?这句话是了,竟敢说圣上金口玉言的赐婚是作践,确实应当满门抄斩了。我且问一问你,皇上赐的婚,我嫁给滕王爷怎么就成了作践自己?」 「你!」 姜雪怡睁大了眼睛,好像被恶霸欺负的弱女子,哭哭啼啼的说道:「你!你强词夺理!」 碧盏嘿嘿一笑,说道:「小姐,说得好!」 罗瑞雪说道:「行了,送客罢。」 姜雪怡「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那身形快的就像没怀孕一样,然后往前跑两步,「噗通」一下跪在了罗瑞雪跟前儿,双手抱住罗瑞雪的裙角,哭喊道:「罗小姐,罗小姐!我求求你成全本宫和燕赐罢!不要抢本宫的燕赐!燕赐心里是惦念着本宫的,罗小姐你强人所难,夺人所爱不是太下作了吗!罗小姐,当本宫求你,求你还不行吗!」 罗瑞雪的脸色一下冷下来,说道:「皇上亲口赐婚,滕王爷已经是我的准夫君,你也是有夫之妇,夺人所爱?强人所难?何出此言呢?你仔细这些话传出去,是谁吃不了兜着走?送客。」 罗瑞雪说完,再不理姜雪怡,留下姜雪怡一脸失魂落魄的坐在茶厅的地上,带着碧盏走了。 天方蒙蒙亮,还是一片昏暗的灰色,丞相府罗家已经打开了大门,厚重宏伟的大门在平日里都不曾开,不管是老爷小姐还是丫头小厮,都从旁边的角门和侧门进出,今日却大为不同。 罗家的门楣上挂着大红色的绸子,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罗家的丫头小厮们进进出出的忙道着,不时嚷道:「快些了,快些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那边儿的赶紧了!」 有路过的人远远的站着瞧这边儿,说道:「今儿个是什么大喜日子?」 另一个人说道:「这你都不曾知道?今日是罗家大小姐,大喜的日子!新郎可是堂堂滕王爷!」 那人说道:「罗家不是前不久刚刚办过喜事儿?怎么大小姐又办喜事儿?」 另一人笑道:「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罢,都是这个大小姐,只不过前些日子嫁的是滕家的一个小辈儿,是滕王爷的侄子,不过没多久这个罗小姐就回娘家了,还把滕王爷的侄子给休了!」 那人听了,似乎觉得新奇,说道:「哎,这小娘子还能休丈夫?」 另一人说道:「有什么不行?人家是丞相府的嫡小姐!」 那人笑道:「休了侄子,这罗小姐反而嫁了叔叔?嘿,这门亲事儿办的!敢情侄子和小叔都爱见这罗小姐?罗大小姐得是怎么个天仙一样儿的人物呦!」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真别说,这罗小姐没准儿就是天仙下凡,我听说前些日子罗家小姐进宫选秀去了!一个盲女,竟然得当今圣上青睐,差一点儿就选进宫里当了妃子!若不是滕王爷亲自请皇上赐婚,皇上也不忍心割爱呢!」 那人说道:「竟有这样新鲜的事儿?以前怎么不曾听说过罗家小姐是这样儿的妙人?」 ☆☆☆ 罗瑞雪睡得还昏昏沉沉的,就听耳边上碧盏的声音很尖锐,喊道:「小姐,小姐!快醒醒了,小姐别睡了,天都要亮了!小姐快些起来梳洗啊,迎亲的队伍马上要上门了,晚了可不吉利!」 罗瑞雪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外面儿竟然还没有天亮,窗帘子已经被碧盏拉开了,灰蒙蒙的。 碧盏扶着罗瑞雪坐起来,特别兴奋的笑道:「今儿个可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小姐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呢,快醒醒神儿。」 罗瑞雪对于嫁给滕燕赐,可真是没有半点紧张兴奋的感觉,毕竟这是一本狗血小说,滕燕赐是被主角光环围绕的男主,而自己则是一个炮灰路人甲,怎么看也不般配,嫁过去恐怕是祸多过福,这叫人如何兴奋? 第42章 再者说了,滕燕赐身为男主,在书中可是个痴情种子,为了女主可以一退再退,甚至不计生死,准夫婿心里有一个白月光,罗瑞雪怎么想也兴奋不起来。此时能庆幸的是,幸好罗瑞雪也未曾对滕燕赐托付虚无缥缈的感情罢了。 碧盏小丫头兴奋极了,一会子赵嬷嬷并着一些个丫头也涌进了房间里,前前后后的忙道着。 碧盏轻轻握着罗瑞雪的手腕,引导着罗瑞雪在一堆首饰上摸索,笑道:「小姐,今儿个戴什么?这步摇好看,上面金掐丝的花儿,跟真的一样,直晃眼!这墨玉的簪子也好看,颜色漂亮,还有水头儿,显得小姐皮肤特别白,还有这个,小姐您摸摸……」 罗瑞雪可不需要摸,她的眼睛好好儿的,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素雅端庄的金钗子。 罗瑞雪就静坐着,让碧盏在自己头上捣鼓来捣鼓去,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众人,说道:「采岚来了么?」 赵嬷嬷说道:「没有,今儿个一早就不知采岚跑到哪里去了,平日里倒是积极,关键时刻却找不见人。」 罗瑞雪笑道:「或许采岚是舍不得罗府,既然她念旧,就别让她跟着我过去了。」 赵嬷嬷点头,说道:「是,小姐!」 「小姐!小姐,奴婢来了。」 赵嬷嬷刚应声,就听一串急促的喊声从门外面儿传进来,采岚施施然的迈进屋子来。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为别的,今日的采岚穿着打扮与往日大不相同了,看起来仔细打扮过,脸上涂着脂粉,额心还点了一朵花,耳朵上挂着明铛,瞧起来价值不菲,身上穿着一件儿淡红色的裙衫,脖颈上手上都挂着首饰,倘或往阳光下一站,都要熠熠生辉闪瞎人眼。 众丫头婆子都在心里思忖,这到底是小姐嫁人,还是采岚嫁人? 这般打扮,像个狐媚子似的,和往日里怕事儿软弱的采岚一点儿也不同,好像要喧宾夺主似的。 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罗瑞雪看在眼里,却装作眼盲,只是冷笑了一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欺负自己看不见,打扮的比新娘子还花哨儿,要去勾引谁呢? 罗瑞雪只是笑了笑,难道以为自己整治不了她吗? 罗瑞雪说道:「采岚,大家都忙道着,你手头上没有活儿,我现在想吃城郊点心徐铺的桂花糕,你去买些回来。」 采岚因为兴奋而克制不住的笑意终于僵住了,说道:「小……小姐,昨儿晚上刚下了雨,那徐家铺子在城郊,荒凉的厉害,全是泥,厨房里头就有桂花糕,奴婢给小姐端来些罢?」 罗瑞雪脸色一沉,说道:「我只想吃徐记的桂花糕,旁的不是这个味儿,我一会子就要嫁到滕王府去,以后能不能吃到这口儿都不知道,怎么,平日里是我规矩太少了,做小姐的吩咐了事儿,底下丫头还能挑三拣四来做?」 采岚气的直磨牙,昨天夜里头一直在下雨,如果这个时候去城郊,那里都是泥土地,和了一夜的稀泥,还不把自己的衣裳给弄脏了?这可是精心打扮出来的,而且那个徐记铺子那么远,也不知道晌午之前能不能赶回来。 采岚不想去,可是罗瑞雪一下子就把她的后路都给堵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咬着后牙,说道:「小姐别生气,奴婢这就去。」 罗瑞雪冷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采岚一副被恶霸欺凌,唯唯诺诺的样子退出去,罗瑞雪这才招了一下手,赵嬷嬷很有眼力见儿的凑上前去。 罗瑞雪低声附耳说了两句话,赵嬷嬷嘿嘿笑着,说道:「放心罢大小姐,这事儿交给老奴,放心成了!」 罗瑞雪只是抿着嘴笑,又让碧盏给自己打扮,说道:「快去罢。」 赵嬷嬷「哎」了一声,豆#豆#网。赶紧出去了。 采岚想着自己一个人去,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如去后面让骑奴准备一辆马车,就说小姐让准备的,今儿这么多事情,自己拿不出对牌来,只说忙忘了,骑奴肯定也不敢盘问自己。 采岚想的头头是道儿,只不过到了后院,俨然不是这么回事,骑奴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了采岚姑娘,方才小姐让赵嬷嬷来,把所有的车马都支用走了,说是迎亲的时候要用,这会子都不能动的,恐怕耽误了事儿,若是真耽误了,咱姑爷是滕王爷,没人吃罪得起的。」 采岚听着,顿时一脸土色。 躲在不远处的赵嬷嬷瞧见采岚这灰头土脸的样子,顿时捂着嘴笑了笑,赶紧往回走,准备跟罗瑞雪复命去了。 赵嬷嬷回了院子,罗瑞雪已经打扮好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喜服上用金线银线绣着喜庆的花纹,繁复精巧,头上凤冠璀璨,让人见之忘俗。 赵嬷嬷笑道:「小姐,事儿都办妥了。」 第43章 罗瑞雪点点头。 碧盏笑道:「小姐这身打扮,当真好看绝了,任是谁家小姐都比不上,连宫中的妃子都跟不上的!」 赵嬷嬷笑道:「你这丫头,进过宫,见过妃子嘛!」 碧盏没说话,只是在心头偷偷的说,怎么没见过?前些日子那个挺着大肚子,一口一个爱见滕王爷的姜妃娘娘还上府来闹呢,那可真真儿是见识了! 罗瑞雪说道:「行了,都别贫嘴了,一会儿去了滕王府,还有得担惊受怕呢。」 碧盏说道:「小姐,奴婢看您不用这么担心,滕王爷宠爱小姐,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儿,别看滕王爷冷冷淡淡的,但是对小姐,那是当真的不同!」 罗瑞雪说道:「你怎知道的不同?那是王爷,混迹朝廷二十载的人物,可不同于旁人,往后在滕王府里,你们说话行事儿,也小心谨慎些,千万不要无故叫旁人捏了把柄。」 碧盏更是不解,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不同,就是感觉王爷待小姐不同,是真心的好呢。」 罗瑞雪只是一笑,就没再说,这仿佛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 没多一时,外面已经隐约能听到喧哗的声音,有丫头冲过来,喜形于色的说道:「大小姐!滕王爷来了!王爷来迎亲了!」 罗瑞雪此时听到「滕王爷」三个字,心脏突然一提,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说来也是的,罗瑞雪在穿进小说之前,从未嫁过人,还是被父母狠心当做活祭品冥嫁,才穿进了这本狗血小说里,后来又摆平滕翰哲这个渣男,根本没有一次正经嫁人的经验。 说不紧张,其实也是假的。 滕燕赐不同于往日,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衬托着身材高大,眉目英俊,一股冷峻的气息与炙热的红色相呼应,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滕燕赐冷漠淡然的目光,在听到「新娘子来了,新娘子出来了!」,在看到一抹明艳的红色衣裙,稳稳当当的从罗家的大门中缓缓走出的时候,竟有些柔和了,若是罗瑞雪此时看了,必然会心头一颤,毕竟她从未见过滕燕赐眼眸温柔的样子。 只可惜罗瑞雪此时已经上了盖头,遮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新娘子哭嫁之后,喜娘将罗瑞雪扶进轿子里,滕燕赐需要拜见老丈人,之后才能带着迎亲的队伍回滕王府去。 罗丞相穿的很体面,今日可谓是他纵横大燕两朝之中,最扬眉吐气的一日,能让一直以来的政敌滕燕赐对自己行礼,以后滕燕赐还变成了自己的晚辈,怎么想怎么觉得舒坦。 滕燕赐倒没有什么不一样,一贯沉稳冷漠的样子,但是不乏恭敬,给罗丞相行了礼,跨上马,一众队伍又吹又打,一路撒着花,异常的壮观,缓缓地往滕王府去了。 罗瑞雪坐在轿中,心脏突突的跳,格外清晰的敲打着自己的耳膜,这种紧张的心情实在难以平复。 丞相府和滕王府离得并不远,没过多长时间就落轿了,随着轿子「嗑」的一声落地,罗瑞雪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外面喜娘在唱赞词,很快罗瑞雪就能感觉到轿帘子被打了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将罗瑞雪白皙的手掌握在手中,扶着她慢慢跨出了喜轿。 是滕燕赐的手…… 罗瑞雪还是头一次这样接触滕燕赐,滕燕赐的手掌很硬,掌心里有习武磨出来的茧子,掌心却带着略高的温度,罗瑞雪但觉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他们相握的手掌中传过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气息直窜进心坎里头,说不清道不明的。 因为一面儿是丞相府,一面儿是滕王府,都是朝中一人之上的名门望族,礼仪自当繁琐异常,好不容易步入大堂,就听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都是一惊,连忙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大家都是没想到,皇上不仅为滕王爷赐婚,竟然还亲自到滕燕赐的婚宴走了一趟,众人连忙接驾,有好些人没见过皇上,都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抻脖子去看。 井井有条的婚宴因为燕明铎的突然到来,显得有些慌乱。 拜过堂之后,罗瑞雪被丫鬟扶着走进喜房里,丫鬟就是之前见过的春禾。 春禾扶着罗瑞雪坐在喜床上,笑道:「少奶奶先坐一会儿,少爷在前厅应付宾客,待会儿就回,今日皇上竟然来了,怕是时间会久些。少奶奶一路受累,歇会儿气,奴婢去给少奶奶端些茶点,垫垫底儿,免得一会儿饿得慌。」 罗瑞雪笑道:「有劳了。」 春禾连说应该的,纵使少奶奶是个瞎子,纵使少奶奶戴着盖头,纵使少奶奶绝技看不到她的动作,仍旧是恭恭敬敬,很本分的退出了喜房。 罗瑞雪一个人坐在喜床上,将盖头拿下来,盖头蒙在头上什么也瞧不清楚,当真和瞎子一样太不方便。 第44章 罗瑞雪一个人静坐了一会儿,就听「吱呀」一声轻响,罗瑞雪还以为是滕燕赐来了,心头一紧,但转念一想,不会这么快的,不禁有些奇怪。 来人脚步很轻,慢慢走进来,罗瑞雪瞧得清楚,竟然是采岚! 采岚一身狼狈,早上梳的光亮的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裳还是那件儿,但是裙子边儿上甩得到处是泥,脸上也灰突突的。 罗瑞雪皱了一下眉,没想到采岚竟然赶回来了,故意装作看不见,说道:「是谁?」 采岚急喘着气儿,说道:「小姐!是奴婢呀,奴婢把桂花糕买来了!」 罗瑞雪冷笑一声,说道:「行了,放着罢,耽搁时间太久了,我没胃口了,想必一路你也累着,下去休息罢,这儿不用伺候。」 采岚赶紧说道:「不不,小姐,奴婢不累,奴婢伺候着小姐罢!毕竟是王府呢,小姐人生地不熟的,奴婢在小姐身边儿,也好有照应。」 照应?怕是好找机会爬滕燕赐的床罢? 虽然罗瑞雪对滕燕赐并没有太多的奢望,但是那好歹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婿,怎么可能新婚当夜就让一个丫头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罗瑞雪刚要说话,就听「沙沙」的声音,采岚也听见了,吓了一跳,一个黑影儿在窗户外头一闪,随即喜房的门被「嘭」的推开了,好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啊!」 采岚惊叫一声,进来的这些黑衣人个个儿手里拿着刀,吓得采岚连滚带爬的往罗瑞雪身后跑,把罗瑞雪使劲往前面推,喊道:「小姐!小姐,有人闯进来了!」 罗瑞雪又不是真的瞎,怎么可能看不见这么多活人突然闯进来,而且来者不善,她努力镇定下来,眼下前面正在办喜宴,皇上又来了,王府的人手定然都去前面护驾了,喜房这头保护稀疏,毕竟谁也没想到新婚之夜会有黑衣人闯进来。 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罗瑞雪深吸一口气。 那黑衣人看了罗瑞雪,说道:「新娘子在,快带走!」 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后面那个打扮的也像小姐,是什么人?」 又一个黑衣人说道:「管她那么多,一并带走!」 采岚尖叫道:「不要啊!我不是小姐,我是丫鬟,我只是个丫鬟,伺候小姐的丫鬟!不要掳我!她是小姐,她是小姐,她是罗瑞雪!是新娘子!我不是啊,你们抓她好了!」 采岚吓得又叫又跳,推搡着罗瑞雪,罗瑞雪还想拖延时间,却被采岚拉了后腿,再这么叫下去,这些刺客定然狗急跳墙的会杀人灭口。 罗瑞雪想要说话扭转时局,却觉得后心一痛,采岚从背后使劲推了她一把,罗瑞雪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只听「嗤」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叶刀一下子插进罗瑞雪的肩膀,一股温湿的热流顺着罗瑞雪的肩膀淌下来。 「唔!」 罗瑞雪喉头发出一声闷哼,巨大的痛楚袭上来,让她身子踉跄,眼前一阵漆黑,天旋地转,短暂的意识模糊过去之后,只觉整个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紧。 罗瑞雪勉强睁眼,眼前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男人。 是滕燕赐…… 罗瑞雪意识模糊,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咙里滚动两下,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从朱红的唇瓣儿间泄露出轻微的呻吟声。 她以为眼前穿着喜服的人是幻觉,毕竟滕燕赐方才还在前厅应付宾客,如何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罗瑞雪有些哭笑不得,被亲生父母狠心拿来做活祭品还钱,稀里糊涂的穿进了狗血小说里,如今又要稀里糊涂的死掉了。 会不会一睁眼,又回到了棺材里…… 罗瑞雪心口有些莫名的发疼,手不自觉紧紧抓着眼前的人的衣袖,那是一片喜庆的大红色,和她淌出来的血一样,自从她成为炮灰路人甲以来,对自己最好的,三番两次帮了自己的,反而是这个根本没希望沾上关系的滕燕赐。 在这种时候,罗瑞雪已经忘了自己是个「瞎子」,竟紧紧盯着滕燕赐,有些舍不得。 滕燕赐一身亮眼的大红喜服,突然出现在喜房里,将浑身带血的罗瑞雪的抱在怀中,漆黑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幽谭,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森的狠意,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刺客们。 刺客们顿时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滕燕赐耐武将出身,年幼的时候就跟着先皇南征北战,为先皇挡过冷箭,救驾立功,出生入死,每次出入沙场都犹如没命的修罗一般,有人赞他一声铁将军,也有人骂他杀人如麻,不管是谁都知道滕王爷是个冷面冷心的王爷,这是不假的。 如今众刺客一见,顿时吓得有些腿软,滕燕赐分明就没有动一下,他们却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压迫感。 第45章 滕燕赐不再看他们,只是开口,沉着声音说道:「一个不留。」 「是。」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背响起,众刺客一惊,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后背还站了一个人,只见那人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非常年轻,眉目间却英气逼人,带着一股老实的劲头,手中一把长刀,手起刀落…… 「啊!」 采岚躲在喜床里面,眼睁睁看着一颗头颅飞了过来,「嘭」的一声落在床榻上,砸出一片血花儿。 采岚大叫一声,只感觉一股血水溅在脸上,她顿时傻了,短促的尖声之后就张着大嘴,急促的呼吸起来,然后嘤咛了一声,就娇柔的晕倒了下来,撞到了床柱子,从床上翻了下来,「啪」的一声狠狠掉在地上。 刺客一行六个人,那年轻人刀一抬,瞬间三颗脑袋已经落了地,刺客们不敢恋战,却不要命的抓起掉在地上的采岚,喊道:「撤!撤!快走!」 年轻人身形微动,将两个人拦住,那提着采岚的刺客却趁着这个当口突然纵身一扑,扑出喜房,几个起落翻身,猛地翻出围墙去。 眼看着刺客就要翻出围墙,年轻人沉肩提肘,一只暗青子「嗖」的打出,正打在刺客的右腿膝弯,刺客惨叫一声,落在围墙顶上,却拼死提住采岚,纵身跑远。 这边是声音很大,已经惊扰了王府的侍卫,等侍卫来到的时候,刺客死的死,逃的逃,年轻人揪住一个侍卫,说道:「快找大夫!」 侍卫不明所以,但是看着一地的血也不敢怠慢,说道:「是,郎大人!」 郎缨吩咐侍卫找大夫,这才回了喜房去,罗瑞雪已经疼的昏迷过去,她只是个女儿家家的,身子骨又弱,怎么能禁得住这样一刀。 滕燕赐已经将她放平,压住罗瑞雪手上的肩头止血,郎缨走进来,他没有抬头,只是冷声说道:「本王说过一个不留。」 郎缨跪在地上,说道:「爷……可是那个刺客的武功路数并不像其他刺客,不是简单的绿林草莽,有些……有些像大内的路数。」 滕燕赐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罗瑞雪惨白的脸颊,他也知道那个刺客绝对有异样,如果当场处决绝对抓不到幕后之人,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然而方才滕燕赐却已怒火攻心。 滕燕赐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怒哀乐,他有权,有势,有名,甚至有兵,要什么有什么,但对一切看得都很淡,心中早就没有波澜,好似一滩永远不会波动的死水。 但在看到罗瑞雪受伤的一霎那,滕燕赐这个见惯了流血的人,竟然心头一紧。 滕燕赐没有说话,郎缨跪着没起来,垂着头,说道:「属下自作主张,请王爷责罚。」 正这个时候,大夫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他是见过大场面的大夫了,毕竟在王府里供职,但是一进门还是被吓了一跳,满地都是血,新房里一片狼藉,最可怕的是,新娘子一脸的惨白,肩头一片血红…… 大夫赶紧过来,让小童拿参片过来,放在罗瑞雪舌下含着调元气,然后拿小剪子将伤口旁边的布料剪开,赶紧清理止血。 所幸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虽然伤的深,但是没有伤筋动骨,只需要好好静养就能复原。 罗瑞雪吊着一口气,总是在似昏迷又清醒的状态,这种感觉糟糕极了,肩膀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嘴里塞进来什么东西,不仅苦,还带着一股土腥味儿,让她舌头发麻,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夫给她肩头止血的时候,罗瑞雪感觉总是有人握着自己的手,很大的手掌,很硬,就像那个人一样,总是一副冷硬的面孔,手心里还带着磨人的茧子,但是他的掌心很温暖,让罗瑞雪总是吊着一口气,舍不得松手。 等血止住的时候,不止是大夫,就连滕燕赐,也微微吐出一口气来。 罗瑞雪脸上全是汗,白皙滑腻的额头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儿,鬓角已经湿透了,染湿了头发,贴在面颊上。 滕燕赐小心的将罗瑞雪面颊上的头发,轻轻的顺在她耳后,放轻了声音,说道:「睡罢,醒了就不疼了。」 罗瑞雪感受着那只大手顺着自己的面颊抚摸,竟然有一种被蛊惑的感觉,眼皮子很重,渐渐支撑不住,闭眼睡了过去。 罗瑞雪睡实之后,滕燕赐才吩咐人把旁边的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的,亲自将罗瑞雪抱起来,步伐很稳,半点儿也不颠簸的将罗瑞雪抱到了隔壁的房间,放在床上,避开伤口盖上被子。 郎缨在一旁看着,不禁心里有些唏嘘,方才王爷抱着王妃小心翼翼的那几步,不识货的人定然看不出什么,但是郎缨不同。他的父亲是滕燕赐麾下的一员猛将,在沙场捐躯之后,郎缨那时候还不到十岁,父亲一死,就被家里的叔叔伯伯挤兑,最后赶出了家门,还是滕王爷把他捡回了仿佛,让他习武功,进军营,上沙场。 第46章 郎缨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好手,自然看得出来,方才滕燕赐那几步可是大有来头,是最厉害的轻身功夫。 滕燕赐坐在床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轻声说道:「既然你准备放长线,现在就去钓大鱼。」 郎缨也轻声应了一下,说道:「爷,那卑职现在就去。」 他说完,立刻出门走了,不忘了轻轻把门带上。 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燕明铎。 燕明铎一过来就是大仗势,说道:「皇叔,瑞雪怎么样了?」 滕燕赐听他说「瑞雪」,顿时皱了皱眉,燕明铎说罢了也觉得一时口误,只听滕燕赐说道:「谢陛下关心,贱内已经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有些疲惫,需要静养。」 燕明铎的目光不禁锁在床榻上的罗瑞雪脸上,苍白的脸色,唇瓣儿上涂着殷红的蜜色,整个人显得病态的羸弱,这种柔弱的感觉看在燕明铎严重,竟然生出一股别样的美感,想要将罗瑞雪抢过来据为己有。 燕明铎眼眸沉了沉,他听了太后的意见,让宫里的心腹侍卫带着一帮子绿林死士过来劫走罗瑞雪,虽然不能长期的占有罗瑞雪,但是如果可以享受片刻的欢愉也好,而且还可以扳倒滕燕赐,何乐不为! 可是燕明铎没想到竟然失败了,滕燕赐竟然在喜宴上突然消失了,罗瑞雪受了伤,还好端端的躺在滕燕赐的床上。 燕明铎心里的邪火迅猛的烧着,如果那帮子刺客将罗瑞雪成功抢出来该多好,再不济,也该一刀彻底杀了罗瑞雪,这样的话,他得不到,滕燕赐也得不到。 而现在却是这样! 燕明铎克制着心中的火气,说道:「即使这样,那朕就不打扰瑞雪休息了,朕先回宫去了。」 滕燕赐只是行了一个礼,说道:「恕臣不能远送。」 燕明铎嘴里说着,「小叔,不要和朕讲究这些规矩。」 但是心里头却不是这么想的,转过身去,瞬间冷下脸,冷哼着就走出了房间,命令侍卫起驾回宫。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滕燕赐仍然坐在床榻边,眼睛看着双目紧闭的罗瑞雪。 春禾放轻脚步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轻声说道:「爷,晚膳好了,传膳罢。」 滕燕赐没有说话,春禾叹息了一声。 就在春禾准备回身退出去的时候,坐在床榻边上的滕燕赐却突然站了起来,吓了春禾一跳。 春禾一回头,就见一直昏睡不醒的少奶奶,眼睛竟然眨了眨,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牵到了伤口,嘴里不自觉「嘶」了一声。 滕燕赐站起身来,伸手想去扶她,却突然收回手,将眸色中引录出来的关切收起,换上一副冷漠申请,对春禾说道:「少奶奶醒了,伺候好少奶奶。」 他说完,脚步很快,似乎带着风,已经出了门,很快不见踪影了。 春禾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少奶奶昏迷了一天一夜,王爷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早上早朝都不曾去,如今少奶奶真的醒了,王爷却突然离开了,真真儿的好奇怪。 春禾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去,轻声说道:「少奶奶?少奶奶您醒了吗?」 罗瑞雪感觉到耳边有声音,肩膀生疼,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好像在提示着她,她并没有被戳一刀就又回到棺材里,而是大难不死,后福这种东西,就不知道有没有了…… 罗瑞雪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小丫头,罗瑞雪下意识的说道:「春禾?」 春禾怔愣道:「哎,少奶奶,是奴婢!少奶奶,您怎么知道是奴婢?」 春禾这样一说,罗瑞雪心头一颤,自己挨了一刀,在鬼门关前遛了遛,就险些忘记了,罗瑞雪可是个瞎子! 罗瑞雪忍着痛,赶紧将目光放空,虚弱的说道:「我听像你的声音。」 春禾也不疑有他,说道:「少奶奶,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奴婢叫大夫来?渴不渴?饿不饿?要喝水吗?小厨房里一直用小火儿温着粥,是王爷吩咐的,怕少奶奶醒了肚子饿。」 罗瑞雪听她连珠炮一样的问,不禁有些想笑,又听她说「王爷」,禁不住想起了一身喜袍的滕燕赐…… 春禾扶着罗瑞雪喝了水,罗瑞雪又吃了些软烂的粥,才渐渐觉得浑身有了劲儿,这是真的活过来了。 她终究是失血过多,坐了没多会儿,就又躺下来,说道:「春禾,王爷呢?」 春禾笑道:「少奶奶一醒了就想王爷了?」 她也不敢真的打趣罗瑞雪,毕竟主仆有别,继续说道:「少奶奶您不知道,您昏迷了一天一夜,王爷第二天早上都没有上朝,一直守着少奶奶,也不曾传膳,就坐在这儿看着少奶奶呢!不过……不过刚王爷有急事儿出去了,想必一会子就过来,少奶奶若是急着想见王爷,奴婢这就去请。」 第47章 罗瑞雪听她说滕燕赐一直守着自己,有点半信不信,自个儿是什么斤两,她心里有成算,滕燕赐心中还有个白月光,如何会一直守着自己,八成是春禾捡好听的说罢了。 罗瑞雪说道:「不用,我只是随口一问。」 春禾说道:「哎,少奶奶,您赶紧休息罢,养足了精神,大夫说您要多将养才行,还要多补补身子,等少奶奶有精神了,奴婢让厨房做些补身子的药膳来。」 罗瑞雪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何,她一闭上眼金,似乎就能看到滕燕赐那一身红色喜袍的样子,确实是英俊迷人的。 罗瑞雪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春禾见她醒了,赶紧凑过来。 罗瑞雪说道:「春禾,我睡了几个时辰?」 春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少奶奶,您又睡了一个对头儿,不是几个时辰而已了。」 罗瑞雪一怔,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竟然又睡了一整天。 罗瑞雪恢复的挺好,伤口已经基本长上了,不想昨天醒来那般虚弱,胃口也好了,春禾吩咐厨房传膳,一边说道:「少奶奶睡得时候,王爷又来了,方才刚走。」 罗瑞雪只是听听,不再说话。 午膳很快就布好了,王府的膳食果然与别家不同,一切都精致异常,全是些滋补有软烂的菜品,而且清淡不寡淡。 罗瑞雪刚用了膳,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来探病的,为什么不能进去?我可是王爷的侄女儿!你们这些奴才,拦着我做什么?让开,快点让开!若是惹怒了我,我就去老太太面前告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罗瑞雪皱了皱眉,说道:「这是什么人?」 春禾吐了吐舌头,说道:「是滕家旁支的小姐,唤作马千柔,算起来是王爷的外侄女儿,老祖宗特别爱见,总是接到王府里头住……少奶奶,您多担待着些,虽然马小姐说白了是个外家小姐,可是老太太心疼着,是个贴心的棉袄儿,不太好招惹,平日里马小姐在府上作威作福,下人们就只能挨着。」 罗瑞雪笑了笑,马千柔这个名字,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一个炮灰路人甲而已,和自己差不多,是来烘托女主善良美好的存在。 在书中这个马千柔可谓是无脑输出的典范,作死作的一把好手,滕王府的老祖宗是滕燕赐的奶奶,已经八十高龄,身子骨健朗,喜欢宠着小辈儿,马千柔在老祖宗面前总是装乖,只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不过最后这个无脑输出竟把疼爱她的老太太给活活气死了! 罗瑞雪心想着,滕王爷虽然不是自己的良人,但是好歹帮自己摆脱了滕翰哲这个渣男,总该回报一下他才是,滕燕赐是个孝顺的主儿,滕燕赐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软弱无能,是老太太在最困难的时候将滕燕赐带大的,滕燕赐对老太太感情很重。 只不过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开始有些糊涂,溺爱小辈,这些也不是大过失,若是真的被活活气死,那也未尝太凄惨了些。 罗瑞雪想帮一帮滕燕赐,最起码不能让无脑输出的马千柔把老太太给气死。 外面儿的丫鬟小厮怎么敌得过马千柔的刁蛮,就听「啪」的一声,似乎是吓人挨了马千柔的耳光,马千柔还骂道:「该死的贱丫头!赶紧死开,小姐我去见见你们少奶奶,就像我要害她一般!」 罗瑞雪稳稳当当的坐在屋里头儿,抬手示意春禾去开门。 马千柔还在外面大叫大嚷,春禾「吱呀」一声就打开了门,说道:「表小姐,少奶奶请您进去。」 马千柔没想到春禾竟然在这里,春禾是跟在滕燕赐身边伺候的大丫头,一直是很得力的,而且人很本分,不会成天想着怎么去爬王爷的床,一直被滕燕赐留着,马千柔想做滕燕赐的嫡夫人,这连瞎子都知道,所以特别不待见春禾,觉得春禾是活脱脱的狐媚子。 马千柔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小狐媚子来伺候大狐媚子了?」 春禾心里也气,却不好和表小姐顶撞,只当没听见。 马千柔施施然的走进去,也不说话,直接在桌边儿上坐下来,然后特别有兴致的打量起罗瑞雪,罗瑞雪当然知道她在看自己,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马千柔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嘴巴笑的差点飞起来,那表情分明写着「果然是瞎子」。 罗瑞雪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 马千柔笑道:「你就是罗瑞雪吗?」 春禾说道:「表小姐,这就是少奶奶。」 马千柔瞪起眼睛,说道:「我问你了吗!」 她说着,就要扬起手来打春禾,春禾也不敢躲,只是马千柔的手刚抬起来,却没有罗瑞雪动作快,罗瑞雪灵机一动,将桌上还没有撤掉的热粥抬手一掀。 第48章 虽然罗瑞雪已经用过了膳,但是粥是一只用小火儿温着的,就怕吃了太冷,膈应着胃,粥很粘稠,上面一层粥油,下面被包着一只是滚烫的,罗瑞雪一下掀翻了,全都扣在马千柔身上。 马千柔的胳膊高高扬起,露着一大片肉,热粥直接翻在上面,顿时疼得她「啊呀!」一阵凄惨大叫。 罗瑞雪却像受惊似的,眼睛茫然的来回扫,说道:「怎么了?春禾,表小姐怎么了?我方才是不是不小心碰翻了东西,碰翻了什么?对不住呢,我眼睛瞧不见东西,是不是碰到了表小姐?」 马千柔的胳膊立刻红了一片,热粥太粘稠,慌乱中擦都擦不掉,外面儿的丫头见了也不进来帮忙,全都做鸟兽散尽,当做看不见,毕竟平日里被欺负的狠了,才不会自找没趣,只当看乐和解气。 等马千柔手忙脚乱的自己擦掉胳膊上的热粥,手臂上已经红肿了一片,顿时烫出一堆的水泡! 马千柔又听罗瑞雪说的极为无辜,跺脚大骂道:「你这个死瞎子!你!你敢烫我!你敢烫我!你你这个死瞎子!我的手上烫的都是泡!你赔得起吗!你这个死瞎子!」 罗瑞雪装作惊讶,说道:「什么?烫到表小姐了?春禾,快去请大夫来给表小姐看看,别烫坏了。」 马千柔看着她无辜的样子就来气,喊道:「你这个贱人!你装什么无辜,你分明就是故意烫我!你这个瞎眼的贱人!」 罗瑞雪见她被气得跳脚,就觉得好笑,心里顿时畅快不少,想必马小姐还不曾被别人这样气过。 马千柔越骂越气,心里不甘心,搞起桌上的空茶杯就准备扔过去,春禾惊得大叫一声:「啊呀,少奶奶小心!」 罗瑞雪看的清楚,本身想躲,可是脑子反应的过来,身体反应不过来,肩膀有受了伤,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个时候,罗瑞雪但觉腰身一紧,身子顿时歪向一边,靠上了一个温热硬实的东西,随即就听「喀拉、啪!」的脆响。 春禾惊诧的说道:「王爷?!」 只见滕燕赐已经不知何时进来,一手揽着罗瑞雪的腰,另一手用袖子将茶杯挡下来,茶杯被甩在马千柔的脚边,已经没了全尸,一地的脆片,碎片迸溅了老高,崩了马千柔一身,吓得她不得了,罗瑞雪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有碎片迸溅,全数被滕燕赐的宽袖挡了去。 马千柔看到滕燕赐,又是欣喜,又是害羞,却见他温柔的搂着罗瑞雪,心中顿时又是气恼,又是委屈,说道:「燕赐哥哥!你怎么护着那个瞎子!你看那个瞎子将我烫的!燕赐哥哥……」 燕赐哥哥…… 马千柔的辈分比滕燕赐小,滕燕赐虽然只有三十岁,但是在族里头辈分高,马千柔算起来是滕燕赐的外家侄女儿,但是倘或马千柔叫滕燕赐小叔,那岂不是一辈子只能认他做长辈了?所以马千柔是不肯叫小叔的,一逮着机会就娇滴滴的喊燕赐哥哥。 这个罗瑞雪是有所准备的,书里也明确写着,马千柔喜欢这么肉麻的叫滕燕赐,但是乍一听到还真是不太适应,简直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滕燕赐脸上冷淡,扫了马千柔一眼,喝道:「住口。」 马千柔吓了一跳,呜咽的说道:「燕赐哥哥,你竟然吼我,我……柔儿要告诉老祖宗去!是她用滚烫的热粥泼我!我受了伤,还这么的委屈,你……你竟然为了一个瞎子吼我!」 滕燕赐寒声道:「罗瑞雪是我的结发妻子,你若想在府上住一日,就该道一声少奶奶,若是不觉着委屈,大可以现在离开。」 马千柔瞪着一双牛卵子一般的眼睛,震惊的瞪着罗瑞雪,好像要吃人似的。 罗瑞雪也感觉委屈啊,明明是滕燕赐说的话,自己一句都没吭声儿呢,怎么反倒瞪自己,冤有头债有主啊! 马千柔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掉头冲出去,一边冲,一边哭道:「我去找老祖宗去!你们都滚开!滚开!」 罗瑞雪此时还靠在滕燕赐怀里,鼻息间是滕燕赐衣衫上的熏香味道,淡淡的,很悠远,让她有些失神,从刚才开始,滕燕赐放在她腰上的手,就没有拿开的意思,一直轻轻搂着她,罗瑞雪当真是特别不自在。 「咳。」 罗瑞雪咳嗽了一声,想着怎么开口让王爷把手拿来?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滕燕赐说道:「着凉了么,一会儿让春禾叫大夫来看看,别叫咳嗽牵动了伤口。」 罗瑞雪:「……」 滕王爷说话还是那样冷淡,声音略微低沉,带着沙哑的磁性,说着这样带有关心兴致的话语,罗瑞雪顿时有一种……自己没睡醒的感觉。 春禾倒是脆生生的答应下来,说道:「哎,奴婢知道了,奴婢现在就去。」 「等等。」 罗瑞雪赶紧出声拦住她,说道:「不忙去,我只是方才嗓子有些干,现下已经好了。」 第49章 她说完,怕滕燕赐还让春禾去叫大夫,赶紧说道:「王爷,表小姐这样跑出去,会不会……若不然,王爷还是去哄哄表小姐罢?」 滕燕赐看了她一眼,罗瑞雪心头一颤,赶紧装作眼盲,恐怕被看出破绽。 滕燕赐只是扫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去,说道:「我为什么要去哄她?」 罗瑞雪本身说的也不是真心话,装贤良谁不会,滕燕赐这么明显的拒绝了,到让罗瑞雪心里有些小得意。 没有一会儿功夫,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丫头款款走了进来,站在门边儿上,说话行事非常规矩,说道:「王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老夫人还说了,少奶奶进门已经好些天了,都不曾来给长辈敬茶,也请少奶奶过去一趟。」 罗瑞雪心想着,这么快就请了救兵,老夫人的动作也是够麻利的,自己是想帮着老夫人不被气死的,但是如今看来,老夫人还是一心觉得马千柔是好人,恐怕觉得自己这个孙媳妇儿不够贤良了。 滕燕赐说道:「一会就到。」 丫头行了礼,应了一声,这才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滕燕赐说道:「给少奶奶换身体面的衣服,一会儿去前厅敬茶。」 春禾应道:「是。」 随即扶着罗瑞雪进了内间儿,拿出一件儿水蓝色的裙衫来,那裙衫做工精细,一看料子就是好货,上面的花式更是巧夺天工,连丝线都与别家不同。 春禾伺候着罗瑞雪将衣裳换上,因着罗瑞雪肩膀有伤,所以春禾格外小心,费了不少时间,等少奶奶换好了衣服,她已经一头大汗了。 罗瑞雪从里间儿走出来的时候,滕燕赐需要承认,确实眼前一亮,这女子样貌不俗,有天生带着一股贵气,举手投足见云轻云淡般端庄优雅,陪着水蓝色的裙衫,更显得脱俗忘尘,平日里说话温温柔柔,偶尔却露出一些小狡黠的笑意,好似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双目虽盲,却透着一股灵气,让人见了不由得心头一颤。 老夫人让孙媳妇儿来敬茶,早早就坐在前厅里,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马千柔更是委屈,趴在老夫人的大椅前不停的哭。 马千柔说道:「老夫人,那罗瑞雪定是欺负您老了,不把您当做一回事儿!不然怎么还不过来,摆明了是懈怠您!」 老夫人听着也觉得是这样,心里有火儿,她是极为重规矩的,方才马千柔哭着跑过来告状,说新娘子给她难看,还故意伤她,老夫人一瞧,马千柔白生生儿的胳膊上全是水泡,顿时就心疼了,马千柔还会盖大帽子,说罗瑞雪是不把滕家放在眼里,人家是丞相府出来的,拿自己做下马威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踩在老夫人头上了。 老夫人哪能不气,不过马千柔止不住的哭,还多半是干嚎,老夫人年纪大了,就算身子硬朗,也难免有些头疼耳鸣,耳朵里「嗡嗡」的全是马千柔的哭号声,简直能震聋了! 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哭了,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不用哭丧了!被人欺负成这样,说出去都丢人,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 「老……老夫人……」 马千柔被老夫人凶了,只能委委屈屈的吭叽两声儿,却也不敢真的再哭,也不敢顶嘴。 毕竟老太太是滕家的金字塔顶尖儿,滕燕赐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对老太太很孝顺,平日里由得马千柔住在府上,也是因为马千柔可以和老太太说话解闷儿,马千柔深知如果自己得罪了老太太,那就什么也捞不到了。 「来了!」 坐在老太太下手边的夫人纪氏是滕燕赐的生母,生性软弱,胆子小怕事儿,只知道唯唯诺诺的听从老夫人的吩咐。 她眼尖看到了滕燕赐和罗瑞雪被一众下人簇拥着往这边儿来,说道:「母亲,你看,赐儿他们来了……啊呀,这个罗瑞雪,真真儿是妙人,您瞧,她生的可真是好看。」 老夫人远远的看了一眼,罗瑞雪正和滕燕赐一起进前厅,滕燕赐伸出手去,扶住罗瑞雪,罗瑞雪怕被人发现自己不是瞎子,微微垂下头去,做出一副本分乖顺,又怕生的模样。 老夫人只是看,并没有接话。 马千柔见罗瑞雪进来,狠狠的瞪着罗瑞雪,说道:「老夫人,就是她!她把我伤成这样儿!您要给我做主呀!」 纪氏想打圆场儿,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道:「这……母亲,我看瑞雪也不是故意的……」 纪氏还没说完话,马千柔才不怕她,顿时嚷起来,道:「怎么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纪氏再软弱,终究是滕燕赐的母亲,滕燕赐如此霸道强硬的性格,怎么会让旁人对自己母亲这么没规矩,只不过他还没说话,罗瑞雪却抢先了。 罗瑞雪并不想和老太太把关系闹僵,老夫人也是个好人的,于是抢先说道:「真是对不住,其实是这样儿的……表小姐好心来看我,但是我因着肩膀受了伤,手上没有劲儿,不小心碰翻了桌案上的粥盏,碰了表小姐一身,我让春禾请大夫来,表小姐却急着跑走了,我心里头也慌,表小姐有没有手上,到底是被粥烫到了没有?」 第50章 老夫人就喜欢温温柔柔的人,听罗瑞雪说话,气儿竟然顺了不少,说道:「千柔,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的可和她说的不一样!」 马千柔梗着脖子说道:「老夫人,是她说谎!她这个死瞎子故意用粥泼我!」 这次不用滕燕赐说话,老夫人已经皱眉了,罗瑞雪好歹是他滕家的少奶奶,名正言顺,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嫡王妃,老夫人是忌讳罗瑞雪是个瞎子,但是这种事情哪能让别人提起来,这不叫打脸吗?还一口一个瞎子,打得她这张老脸生疼! 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嘭」的砸在地上,说道:「没规没据的!瞎子?瞎子是你喊的么!」 马千柔愣了,老夫人竟然不向着自己。 罗瑞雪这个时候开口,又当和事老儿,语气温柔真诚的说道:「表小姐,你也说了的,我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故意用粥砸你呢,我眼睛都看不见,如果砸的准呢。」 她说着,神色有些凄苦,既无辜,又温柔,还显得很大度,不和马千柔一般计较的模样。 这样子同时也气坏了马千柔。 马千柔还要再说,老夫人已经说道:「行了,这件事儿,既然是个误会,那就此揭过,谁也不可再提起,若是谁再提起,就永远别尽这个家门,这点儿小事,老身还是可以做主的罢!」 滕燕赐这个时候才说到:「但凭奶奶决断。」 他说完话,就见罗瑞雪抿着嘴角,一双眼睛虽然放空,却露着一丝淡淡的狡黠,似乎非常开心似的。 滕燕赐看着罗瑞雪这个表情,自己的嘴角不禁也翘起了一些,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微不可见的笑意里包含着多少潜移默化的宠溺。 纪氏赶紧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今儿是个好日子,既然小事儿都解决了,来来,瑞雪来敬茶罢,第一杯敬给老夫人。」 马千柔撕扯着手中的帕子,却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睛瞪着罗瑞雪。 罗瑞雪才不怕她瞪,反正自己是个「瞎子」,她就算把眼珠子瞪穿了,自己也「看不见」,被瞪一瞪身上也不少一块肉。 罗瑞雪擎着茶杯,恭恭敬敬的走过去,刚要跪下来敬茶,老夫人却抬了抬龙头拐杖,说道:「行了,你身上有伤,别跪了。」 罗瑞雪低低应了一声,说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说道:「还叫老夫人?」 罗瑞雪适当的娇羞一笑,抿嘴笑道:「是,奶奶。」 这一声奶奶简直气死了马千柔,说到底马千柔也是个表小姐,只能口口声声的叫「老夫人」,从不能这么亲近。 马千柔想着,自己认识燕赐哥哥这么多年了,罗瑞雪算是哪根葱,认识燕赐哥哥才几个月,凭什么大摇大摆的进滕家,连老夫人对她的态度都不同寻常! 老夫人说道:「茶也吃了,回去休息罢,好好养伤。」 罗瑞雪装作乖巧的应了,滕燕赐扶着她准备出厅堂。 马千柔越想越不甘心,眼眸一转,计上心头,等罗瑞雪从自个儿身边过去的时候,突然伸出脚去,想要扳这个瞎子一个大马趴。 却没想到…… 「啊!!!」 马千柔一声惨叫,罗瑞雪本该落下去的步子突然顿了一下,慢了半拍,随即狠狠落了下去,正好踩中马千柔的脚。 马千柔叫的如丧考妣,罗瑞雪却适时的身子一歪,装作踉跄,惊慌的说道:「我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吗,怎么好端端的,脚下突然多了一个肉滚子?」 滕燕赐伸手揽住罗瑞雪的腰,将人带在怀里,以免罗瑞雪摔倒。 马千柔就差抱着脚哀嚎,又蹦又跳的,老夫人被吓了一哆嗦,马千柔刚才的动作偷偷摸摸的,老夫人也没个准备,被她一声大喊嚎的几乎吓背过气儿去。 纪氏也是如此,捂着心口直喘气儿,说道:「这是怎么了?」 马千柔喊道:「她故意踩我!我的脚!几乎废了!一定断了,太疼了!罗瑞雪你好歹毒的心,你方才用滚烫的粥泼我,现在又往死里踩我!」 罗瑞雪面上带着无辜的惊慌,说道:「这……我踩到了表小姐么?真是对不住,我眼睛看不见,走的又是直道儿,怎么就这么寸,踩到了表小姐?快请大夫来看看罢。」 罗瑞雪话里有话,老夫人也是个明白人,定然是马千柔使坏,不然罗瑞雪好好的走路,怎么踩得着她? 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说道:「行了,谁再闹,就出去闹!老身年纪大了,禁不住你们大叫大嚷的。」 说着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一旁伺候着的大丫鬟赶紧扶上去,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太太进内堂去了。 马千柔讨了没趣,碰了一鼻子灰,气的直哭。 滕燕赐只是扶着罗瑞雪,说道:「咱们回去。」 第51章 马千柔听了滕燕赐的话,更是心里不痛快,心想着一个瞎子,还嫁过人,被休回了娘家,这样一个瞎子怎么就把自己的燕赐哥哥给迷得晕头转向的! 罗瑞雪他们出了前厅,滕燕赐的手就从她的腰上拿开了,并不和罗瑞雪一同回去,而是对春禾说道:「照顾着少奶奶,等伤全都大好了再出去走走。」 春禾赶紧应声,说道:「是,王爷。」 滕燕赐说完,很快就走了。 罗瑞雪回了院子,还没有进房门,就看见一抹翠绿色的影子急匆匆的跑过来,定眼一瞧竟然是碧盏。 碧盏看见罗瑞雪又哭又笑的,几乎忘了规矩,抓着罗瑞雪的手,说道:「小姐!奴婢终于见着小姐了!奴婢听说大婚夜里小姐遭了刺客,受了重伤险些要命,心里急的不行,但是王府里的规矩太森严了,不让奴婢见小姐,奴婢心里担心死了!」 罗瑞雪笑了笑,说道:「快别哭了,我没事儿。」 春禾说道:「碧盏妹子别哭了,之前也是因着少奶奶昏迷不醒,王府里加强了守卫,怕又遭了刺客,这会子王爷已经吩咐了,碧盏妹子往后还可以跟着少奶奶,王爷怕少奶奶在府里头孤单,没有个说话儿的娘家人。」 碧盏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儿,眼尾还带着没干泪珠儿,说道:「真的吗!太好了!王爷待小姐真真儿的好!」 春禾捂着嘴笑了笑,说道:「碧盏妹子,你也该改口了,往后要叫少奶奶了。」 碧盏笑道:「是呢。」 罗瑞雪见两个小丫头一见如故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罗瑞雪在王府里住的还算习惯,将身体将养好了,虽然刀口很深,但是架不住王府中的名贵药材太多,纪氏也从自个儿房里拿来好多补身子的药材送给罗瑞雪,不到半个月时间,只要注意着些,身子已经向往常一样了,而且她是个大家闺秀,嫁进王府就是嫡亲的王妃,也不需要跑跑跳跳的。 滕燕赐的公务很忙,朝廷中高很多事情需要他经手,每天都呆在军机处,回了府就在书房里,半个月的光景,罗瑞雪竟然没见过滕燕赐一面。 王府里头人多水深,什么样儿的人没有,再加上一心搅浑水的马千柔,流言蜚语又开始起来了,都说新婚还没过,王爷已经开始腻歪王妃了,毕竟是个瞎子,等新鲜劲儿过了也就过了,现在王爷对少奶奶也不甚疼爱了。 罗瑞雪到不介意,滕燕赐这般精明的人物,如果和他朝夕相对,罗瑞雪还怕自己演技不到位穿帮了呢。 这天滕燕赐难得回来的早一些,他刚一进府门,那边碧盏就知道了,连忙跑回院子去,慌慌张张的对罗瑞雪说道:「小姐!小姐!王爷回来了,今儿个王爷回来的这么早!奴婢帮小姐打扮打扮罢!没准儿王爷一会子会过来呢!」 罗瑞雪方歇了午觉,刚刚起身,头发还慵懒的披散在肩上,因着天气热了,外面儿就罩了一件薄薄的纱衫,还靠坐在床榻上醒盹儿呢。 听到碧盏说滕燕赐回来了,也没有多大反应,因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滕王爷虽然公务繁忙,但是每日里都回府的,偶尔在军机处留宿,但是第二日一早宫门开了准会回府洗漱整理,并不是整日夜不归宿的人,所以滕王爷回府也不甚稀奇。 罗瑞雪想着,滕燕赐回府了没准儿也是去书房,断不会来自己这里的。 碧盏见小姐不紧不慢的,着急说道:「小姐,快些醒醒盹儿呀!万一王爷过来,小姐您的头发还没有挽呢!胭脂也没有涂!」 罗瑞雪懒洋洋的靠在榻上,说道:「不用着急,滕王爷不会过来的。」 碧盏奇怪的说道:「为什么小姐?」 罗瑞雪心说,因为自己是个炮灰路人甲啊,并不是白莲花女主,姜雪怡姜妃娘娘才是女主。 但是她还没有想完,就见春禾也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春禾平日里都很稳当儿,今儿个却异常的慌忙。 春禾急慌慌的说道:「少奶奶,王爷往这边来了,少奶奶快些梳洗一下罢!」 罗瑞雪顿时有些发怔,碧盏又惊又喜,拍手说道:「奴婢就说王爷今儿个回来这么早,定要来看小姐……啊不,少奶奶的!」 两个小丫头说归说,手上也麻利儿的,赶紧上前来,一个拿木梳,一个拿衣裳,就准备给罗瑞雪使劲捯饬。 只不过她们还没来得及上手,就听见外间儿有开门的声音,紧跟着是院子里的丫头给滕燕赐见礼问安的声音。 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说道:「回王爷的话,少奶奶跟里面儿呢,刚刚醒了午觉。」 只听内间儿的珠帘「哗啦啦」的轻响撞击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珠帘掀开,滕燕赐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连官袍都没有换下来,就走了进来。 罗瑞雪顿时有些傻眼,却慌张的想起自己是个瞎子!赶紧收回目光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第52章 只不过罗瑞雪心中可不像面上那么淡定自若了,她此时刚刚起床,还倚靠着床榻,身上一件儿大红色的绣花丝绸抹胸,肩上罩着一件白色的薄纱衫,穿的不算讲究,但是胜在这大热天儿的凉快,可是现在看来,怎么觉得穿的有点少! 罗瑞雪头上更是什么首饰也不曾带,发髻也都因着午歇都拆了,一头乌黑顺亮的青丝披散下来,慵懒的垂在肩头,几缕发丝不老实的搭在肩头上,墨黑色的头发映衬着罗瑞雪浑圆的肩头和白皙的颈子。 此时滕燕赐就站在她的面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好不尴尬的打量着眼前的罗瑞雪。 罗瑞雪终于第一次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真的眼盲,滕燕赐这幅表情,虽然仍旧冷淡漠然,但是黝黑的眼眸中分明含着一丝淡淡的戏谑,看的罗瑞雪很想捂脸。 春禾和碧盏对视一眼,似乎很有眼力见儿,给滕燕赐请了安之后,就默默的退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带好了。 罗瑞雪顿时有些着急,这两个死丫头这是跑哪里去,丢下自己一个人和滕燕赐共处一室,滕燕赐的目光又这么锐利,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着急就穿帮了。 罗瑞雪硬着头皮,干笑道:「王爷这几日繁忙劳累,难得早些回府,不如回房休憩一会儿,等传晚膳的时候,妾身再叫醒王爷?」 滕燕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闹得罗瑞雪心里突突直跳,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反倒坐在床上,这种情景也太过于诡异了,让罗瑞雪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过了小片刻,滕燕赐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王爷是旁人叫的。」 罗瑞雪一时间没明白,诧异的说道:「王爷?」 滕燕赐继续说道:「你该叫我夫君。」 罗瑞雪心脏猛地一跳,面上有些发烫,总觉得这两个字不是特别好出口。 罗瑞雪咬了咬嘴皮子,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声音很微弱,说道:「夫君……」 滕燕赐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对于罗瑞雪这种小声音不甚满意,但是没有再为难她。 罗瑞雪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滕王爷突然将自己紫色的外袍退掉,然后又将腰间那三指宽的玉带解开…… 罗瑞雪有些反应不过来,滕燕赐在脱衣服,而且动作很快,罗瑞雪极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烧烫的感觉,而且她不能去看,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幸而滕燕赐将外衫退掉,就没有再脱了,不过很快滕王爷就抬步走了过去,然后一把将罗瑞雪打横抱起。 「啊……」 罗瑞雪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抱住滕燕赐的脖颈,这种动作引得滕王爷难得的轻笑了一声,嗓音低低的,带着一股沙哑,让罗瑞雪的心脏突然涌上一股酥麻,直冲头顶。 滕燕赐将她从午睡的美人榻上抱下来,抬步往里走,将罗瑞雪放在最里面的大床上。 罗瑞雪心脏更是砰砰直跳,几乎要脱出腔子来,声音都有些打颤,说道:「王爷……?」 滕燕赐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自己也上了床榻,躺下来,将罗瑞雪揽在怀里,拉过锦被,将两个人都盖好,随即闭上了眼睛。 罗瑞雪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她和滕燕赐面对面的躺着,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的距离,紧紧的贴在一起,因着滕燕赐身量高大,罗瑞雪就像是乖顺的窝在他胸前一样,滕燕赐的下巴还时不时的磨蹭着她的发顶。 罗瑞雪甚至能感受到滕燕赐吐出来的鼻息,微烫,喷洒在自己的耳朵边儿,烫的罗瑞雪直打哆嗦,身体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着。 滕燕赐揽着她,将手搭在罗瑞雪的腰上,闭着眼睛,说道:「本王是累了,就在这儿歇一会儿,晚膳了再叫醒本王。」 罗瑞雪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脚,心中顿时悔恨的不行,但是身为滕家的少奶奶,也不能把滕王爷推开,只能绷紧身子,非常不舒服的躺在滕燕赐怀里,伸手抵着滕燕赐硬实的胸膛,仿佛这样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可以拉远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滕燕赐的鼻息慢慢绵长平稳起来,罗瑞雪还以为他睡着了,男人平日里总是冷峻着一张脸,眼眸棱角分明,脸型深邃,一双薄唇,显得冷酷薄情,这样的面容,若是肯笑一笑,恐怕满京城的达官小姐都要打破脑袋抢着嫁进王府来。 罗瑞雪观察了观察滕燕赐,以为他睡着了,就渐渐的放松下来,把身段儿放软,不然整个身子绷着劲儿也怪难受的。 就在罗瑞雪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耳朵边儿却被呵了一口气,一股热流窜过来,吹着她的耳朵尖儿,罗瑞雪顿时一激灵,狠狠打了一个颤。 滕燕赐仍旧闭着眼睛,却开口说道:「之前回门的事情因着你的伤一直拖着,现在你的伤养好了,明日一早本王就带你回相府。」 罗瑞雪被吓得不轻,她还以为滕燕赐睡着了,所以方才那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哪想到原来滕燕赐没有睡着,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坏事。 第53章 罗瑞雪赶紧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 春禾和碧盏出了门,又怕王爷和少奶奶一会儿要人伺候,就坐在外面儿的抄手回廊的栏杆上,两个人都笑眯眯的。 碧盏晃荡着双脚,笑道:「王爷和少奶奶在里面儿好久了呢。」 春禾面上一红,说道:「嘘,叫人听见了多不像话!」 碧盏吐了吐舌头,就没有再说。 俩人正在说话,只见一个穿着劲装的侍卫从远处走进院子来,春禾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一只跟在滕王爷身边儿的,唤作郎缨。 郎缨是忠烈之后,从小在王府长大,只在王府供职,说起来地位不低,但是秉性略微有些木讷,人也好脾气,所以和府中的下人们相处的也不错。 郎缨见到春禾和碧盏都坐在外面,说道:「两位姑娘,王爷在么?」 春禾笑道:「郎大人,姑娘可不敢当……」 她说着眼睛看了看房门,继续笑道:「王爷和少奶奶在里头呢。」 郎缨没明白春禾笑什么,拱手谢道:「请帮我通报一声。」 碧盏顿时笑做了一团,赶紧摆手说道:「不行不行郎大人,现在通报的话,王爷定然会恼人的!」 郎缨半晌才明白过来,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赶紧退到一边儿等着。 于是门外面三个人都误会了屋子里的事情。 等到了传晚膳的时候,众人才听见屋子里有声音,春禾和碧盏赶紧进去伺候。 两个小丫头只见王爷的外衫和玉带扔在一旁地上,床榻上两个人「相依相偎」,少奶奶青丝微乱,纱衫半拢,王爷则是一身白色的里衣,上衣没有系上,微微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 小丫头们更是误会的彻彻底底,赶紧低着头本分的伺候二人更衣。 滕燕赐也没说什么,听说郎缨有要事禀报,穿戴整齐之后就出去了。 碧盏这个时候才敢凑到罗瑞雪身边儿,笑道:「少奶奶,累不累?」 罗瑞雪看她笑的跟花儿一样,几乎把嘴角列到耳朵根子去,说道:「尽瞎想什么!」 碧盏只当少奶奶害羞了,嘻嘻笑着。 滕燕赐似乎又有事情要忙,传晚膳的时候已经不在府里头了,罗瑞雪一个人去的饭厅,和老太太一起用的晚膳,自然还有马千柔,少不得一番鸡飞狗跳。 滕燕赐出了房间,就看见郎缨抱剑站在抄手回廊边上,看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说道:「王爷,婚宴上刺客的身份查到了。」 滕燕赐眯了一下眼,抬起手来示意郎缨噤声,说道:「去书房说。」 两个人进了书房,郎缨将仆从都遣走,这才又恭敬的说道:「爷,之前卑职觉得这个刺客的武功路数并非像其他刺客一样是绿林草莽,果然不出所料,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竟是长公主宫中的卫尉盖氓。」 滕燕赐的面上没有太多反应,坐在大椅上,只是轻轻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说道:「卫尉盖氓。」 郎缨说道:「是,卑职去查过了,盖氓前些天告了假,最近刚刚复职,膝弯有受伤的迹象……而且,后宫掖庭中突然增加了一个贵人,近日深得皇上宠爱,而这个贵人的样貌,有七八分神似婚宴那日被掳走的婢女采岚。」 滕燕赐把玩扳指的手顿了一下,过了很久才说道:「让人盯紧盖氓。」 郎缨垂首应声道:「是。」 滕燕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明日是王妃的回门之日,你去调些人手,不要出现任何纰漏。」 郎缨说道:「是,爷放心罢。」 第二日一早,罗瑞雪就被春禾和碧盏捣腾起来,给她梳头挽发,涂脂抹粉,挑选衣裳。 罗瑞雪看着铜镜里碧盏给自己浓妆艳抹的,顿时皱了皱眉,说道:「行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碧盏一时嘴快,说道:「小姐,您看不见,自个儿来不了,奴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春禾拽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小姐平日里很温和,但是眼盲必然也是小姐心头的一根刺儿,自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小姐定然不好受,连忙住了嘴。 罗瑞雪到不在意,因为她并不是真的眼盲,只是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我自己能行,你们先退下罢。」 春禾和碧盏没有办法,只好退出去。 等她们走了,罗瑞雪才放松下来,仔细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铜镜照出来的影像有些失真,罗瑞雪就站起来走到水盆前,水中的倒影险些吓着她,碧盏给她吐了厚厚的一层粉,一张巴掌大的脸惨白惨白的,露着病态的白色。 罗瑞雪赶紧掬起一捧水洗了,这么厚的粉,她真怕一说话儿就扑簌簌的掉下来了。 因着是重要的日子,罗瑞雪只好敷上一些粉,又涂了淡淡的胭脂,让气色看起来非常好,又在唇瓣上点了殷红色的唇脂,刚拿起眉笔,就听外面碧盏脆生生的声音说道:「王爷,少奶奶在里面儿呢!」 第54章 紧跟着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滕燕赐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黑色的华袍,袖口和衣摆用银色的丝线滚这边儿,黑色的衣衫衬托着滕燕赐的身材高大挺拔,整个人带着一股锐利的霸气。 罗瑞雪想起昨日两个人拥在一起午歇,心脏顿时漏了两拍。 滕燕赐看到罗瑞雪这番妆容,也是不着痕迹的愣了一下,昨日的罗瑞雪的未着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清雅脱俗,而今日略施脂粉,唇瓣殷红欲滴,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又不失妩媚。 滕燕赐走进去,很自然的接过罗瑞雪手中的眉笔,坐下之后,将罗瑞雪整个人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轻轻钳住她的下巴,一手抬起眉笔,给罗瑞雪细细的画眉。 罗瑞雪整个人如坐针毡,这种坐姿也太过于暧昧了些,她想要动,可是又怕滕燕赐手一抖给自己画一个花脸,只好绷着劲儿,索性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罗瑞雪闭上眼睛,下巴被迫微微抬起,眼睫微微颤抖着,似乎像羽扇一样。 滕燕赐轻笑了一声,突然低下头,在罗瑞雪的殷红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 罗瑞雪大义凛然的等着滕王爷画眉,还在忖度着滕王爷武过刀弄过剑,就是没有玩过眉笔,别不会画眉,若是给自己画花了,还要再重新来,那就费事儿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感觉嘴唇上突然一热…… 「唔……」 罗瑞雪震惊的心头猛颤,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却不敢睁眼,怕被滕燕赐看出来自己不是瞎子。 滕燕赐只是触吻了一下,也不再闹她,给她画了眉。 虽然滕燕赐并没有给什么人画过眉,但是他这双手是常年握刀的,手劲儿很稳,画的自然也不差。 等画了眉,春禾和碧盏进来,就见两个小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春禾将一个干净帕子擎过去,小声说道:「王爷,擦擦罢,少奶奶的唇脂沾上了。」 罗瑞雪顿时脸上发烫,倒是滕燕赐仍旧顶着一张淡漠的表情,伸手拿过帕子,很自然的把因为方才亲吻而沾染上来的唇脂擦干净。 滕王妃回门省亲,这在京城来说,也算是一件大事儿,丞相府自然要做好准备,排场不能少了,当然不能输给滕王府。 罗丞相早就让下人准备着,很快就看到一顶大轿在相府门前落轿。 轿帘子被下人打起来,一身黑色华袍的滕燕赐先从轿子中矮身走出来,然后回身伸手,将轿子里的罗瑞雪扶出来。 滕燕赐带着罗瑞雪进了相府大门,一众下人早就候着了,引着他们往里去。 回门宴排长很大,宴席已经摆上了桌,罗家的人已经都在厅堂里等着了,坐在一旁的茶桌边儿,就等着他们进来之后正式落座。 滕燕赐和罗瑞雪进来,先敬茶,罗丞相坐在上手的位置,看着罗瑞雪一身锦衣,面色也不错,没有消瘦的模样,反而莹润了不少,又看到滕燕赐给自己敬茶,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敬茶之后,罗丞相才吩咐众人落座。 今日宴席上人不少,罗瑞雪暗暗的打量了一遍,没有罗莺儿,自从采岚吧罗莺儿的老底儿揭露了,罗莺儿就被赶出丞相府,撵到罗家乡下的偏宅去了。 姨太太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坐在最下手的位置。 而席间竟有自己不认识的人。 罗丞相坐在最上手,然后是罗瑞雪和滕燕赐,紧跟着就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罗瑞雪都不认识。 那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量风流纤细,下巴尖尖的,杏核儿眼圆圆的总是在转,整个人看起来很灵动,但是下巴太尖难免显得有些尖酸。旁边的男人和女子生的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倒像是兄妹。 女子的眼睛滴溜溜的打转儿,总是在滕燕赐的身上飘来飘去,罗瑞雪心里顿时明了了,男主果然就是男主,滕燕赐不仅有男主的金手指和一切主角光环,还有一大特性,那就是招惹烂桃花。 书中只要是女人没有不喜欢滕燕赐的,从女主姜雪怡,到恶毒女配罗莺儿,甚至连滕翰哲的亲娘都想改嫁滕燕赐,别说这么一个妙龄的少女了。 女子眼睛瞟着,面上慢慢的染上了红晕,娇滴滴的羞红了脸,低着头。奈何滕燕赐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罗家是大门大户,规矩很多,食不言寝不语,等用过了回门宴,丫头婆子们进来撤下午膳,罗丞相笑眯眯的站起来,心情大好的引着众人到茶厅去吃茶小坐。 进了茶厅,丫头们鱼贯而入布上茶点,女子这才急不可耐的笑着开口了,却不是直接和滕燕赐搭话,而是拐了一个弯儿,和罗瑞雪说话。 女子笑道:「瑞雪姊姊,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在罗家老宅,当时瑞雪姊姊跟着舅父来老宅省亲。我是费紫卉,瑞雪姊姊还记得吗?」 第55章 罗瑞雪自然不记得,因为她根本是半路来的,可是费紫卉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罗丞相的老家有个姐姐,嫁过一次人,后来丈夫死了,那时候罗丞相已经在京城里声名鹊起,就又帮姐姐安排了一门婚事,嫁了一个年轻俊朗的,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孩就叫费紫卉。 费紫卉也是书中的恶女毒配,在书里滕翰哲和罗莺儿偷情之后,倒打一耙诬蔑罗瑞雪偷人,就买通了费紫卉,那时候费紫卉是跟着兄长费常明上京赶考见识场面的,费紫卉给他们做证,指证罗瑞雪偷人,最后更是把罗瑞雪关在柴房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而费常明文不成武不就,是个不成材的,全靠着家里打点才能混进京城殿试,不过最后也逃不过落榜的料,费常明倒是在京城里交了一堆的狐朋狗友,还是个好色贪杯的主儿,被狐朋狗友灌了酒,竟然毁了长公主的清白,被凌迟处死,也连累了整个罗家。 罗瑞雪这样细细想着,真觉得这本小说足够狗血了。 费紫卉不见罗瑞雪答话,自觉脸上没光,又去看向滕燕赐,娇滴滴的笑着说道:「瑞雪姊姊真是命好,嫁了王爷这样的如意郎君。」 滕燕赐也没有说话,连看她都不曾看一眼,费紫卉方才还娇滴滴的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儿色,旁边还站着很多伺候的丫头们,都纷纷憋笑。 费常明没有费紫卉那么冲动就说话,但却不是费常明心思有多重,而是此时的费常明几乎看傻了! 他从小在老家长大,家中是地方的地头蛇,但是老家总归是乡下,不像京城里这般繁华,他在老家已经有好几房妻妾,总觉得美人见得多了,哪成竟有罗瑞雪这样姿色的人物,可比乡下那些美人美上千倍万倍都不止! 费常明盯着罗瑞雪使劲看,眼珠子几乎掉出来,好像要直接黏在罗瑞雪身上一般,这罗瑞雪天生有股高贵的劲儿,腰身不盈一握,颈子细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尤其是一双迷茫的眼眸,更给罗瑞雪增添一份羸弱的美感。 看的费常明热血沸腾,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真恨不得现在就抢到家里去! 罗瑞雪眼睛又不瞎,看见费常明的眼神,只觉得后背发毛,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赶紧侧过头去,尽量让滕燕赐挡住自己。 众人吃了一会儿茶,罗丞相吩咐人把正房扫出来,请姑爷和小姐住,第二日吃了早膳再走。 罗瑞雪被滕燕赐扶着起身,那边费紫卉也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身体一晃,「啊呀」一声娇呼,直接往滕燕赐身上扑去。 罗瑞雪额角顿时跳了两下,就算想要勾搭自己的夫婿,这也太过于明显了罢? 滕燕赐是练家子,手疾眼快,并不去扶费紫卉,而是身体微动,错身而过,费紫卉扑了空,险些真的摔倒,心中非常不甘,手一伸,偷偷将一个纸团子塞进了滕燕赐手里。 罗瑞雪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滕燕赐招桃花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厉害,费紫卉也算是锲而不舍了。 回了房间,滕燕赐连看都没看,直接把纸团扔了,罗瑞雪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就觉得很舒坦…… 就在罗瑞雪还在尴尬,自己和滕王爷共处一室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是宫中有事请滕燕赐去一趟。 罗瑞雪赶紧松了一口气,笑道:「王爷既然有公务在身,就去忙罢。」 滕燕赐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若是念家,就在罗府多住几日,等过几日本王再让人接来接你。」 罗瑞雪可不想在罗府多住,罗府里奇葩也不少,王府里目前还只有一个马千柔,这么算算还是王府舒坦一些。 但是罗瑞雪并不多说,只是说道:「谢王爷。」 滕燕赐没有说话,突然往前了半步,伸手将罗瑞雪的下巴抬起来,低下头去,动作不算快,慢慢贴上了罗瑞雪的嘴唇。 滕王爷吻上来的速度,对罗瑞雪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明明看见他俯身下来,却不能躲,眼睛也不能眨,还要装作看不见,浑然不知的被滕燕赐吻上。 虽然是第二次亲吻,但是罗瑞雪的心头还是狠狠的砸了一下,并不像第一次那种一触即逝的亲吻,唇瓣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罗瑞雪腿软…… 滕燕赐很快就走了,罗瑞雪坐在屋子里缓了缓气息,总觉得嘴唇上还残留着那种麻嗖嗖的感觉,一直麻到心里,很奇怪的感受。 罗瑞雪摇了摇头,眼睛瞥见被扔在角落的纸团,是费紫卉刚才塞给滕燕赐的,她起身走过去,展开纸团看了看。 ——子时花塘,与君相会。 罗瑞雪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随即嘴角又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罗瑞雪招来碧盏,对她附耳说了几句,碧盏眉眼上都是笑,说道:「嗯!小姐放心罢!这种事儿您就该跟奴婢说的,千万别叫春禾知道了,春禾知道的话,一定会拦着小姐的!」 第56章 罗瑞雪笑道:「去罢。」 碧盏冲她挤眉弄眼,笑的不怀好意,这才美颠颠的跑走了。 晚膳的时候滕燕赐不在,费紫卉吃的心不在焉,好像得了相思病,恨不得立刻去找滕燕赐似的,而费常明则肆无忌惮的盯着罗瑞雪瞧,一边瞧还一边笑,眼神十分猥琐。 罗瑞雪强忍着没有发作,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下来,春禾以为她睡下了,就嘱咐碧盏好好上夜,然后带门去下人的房间休息了。 碧盏特别兴奋,快要子时的时候就把罗瑞雪叫起来了,说道:「小姐,时辰到了,咱们快去罢!」 罗瑞雪笑眯眯的说道:「走。」 碧盏扶着她出了房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来到后院的花塘,正是天气热的时候,花塘里的荷花开的正好,水光粼粼的,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幽静异常,果然非常适合私会。 她们二人躲在假山后面,很快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衣裳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打扮的十分妖艳,穿着也十分暴露,胸口袒露一片,一步三晃摇曳生姿的。 是费紫卉。 碧盏见了捂着嘴直笑,罗瑞雪冲她点了点头,碧盏就抄起带来的一根柴火,悄没生息的走过去。 费紫卉还在搔首弄姿,春心荡漾不已,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小鸟依人的趴在滕王爷硬实的胸膛上缠绵悱恻的样子。 她哪知道有人已经摸到了她的身后,费紫卉捋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后脖子一痛,「啊……」的一声,「噗通」直接晕倒在地上。 碧盏将费紫卉打晕,罗瑞雪这才走过去,说道:「费常明那边儿准备好了么?」 碧盏笑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办事儿,绝对靠谱的,剂量足够大,能够他睡到明天早上再醒的。」 罗瑞雪点了点头,说道:「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 碧盏应了,连忙托着昏倒的费紫卉出了后院,直往费常明的房间去,此时费常明喝了加料的酒,早就呼呼大睡,恨不得有人在他耳边敲锣也醒不了。 碧盏将费紫卉扔在费常明的床上,还赏了费常明一个耳光,说道:「该,让你贼眉鼠眼的看我家小姐!」 她说完,又打了费紫卉一个耳光,说道:「穿成这样勾引我家姑爷,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她打完才觉解气,哼着小曲儿走了,不忘了带上门。 费紫卉昏昏沉沉的,后脖颈子发木的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儿已经天亮了,有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费紫卉一惊,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章床上,旁边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脸朝里看不清楚,费紫卉却大为惊喜,一定是滕王爷了! 原来滕王爷竟然好用强这一口儿! 费紫卉羞答答的想着,忍不住春心荡漾,将自己的衣裳脱了个干净,手脚并用的缠上去。 费常明的药劲儿刚过,马上要醒来,只觉得一个滑溜溜的身体在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大艳福,睡着觉就有女人自己找上门,难道是罗瑞雪? 费常明想着,罗瑞雪看着端庄清冷,原来是这么辣的货色,赶紧一个回身将人搂住,又亲又摸…… 「啊!!」 「怎么是你!你爬到我床上干什么!」 「救命呀!」 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有女人的声音大喊救命,下人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刺客,护卫小厮丫头婆子都一股脑的冲进来,连罗丞相都惊动了,冲进房中,结果看到的确实费家兄妹俩这样不堪的一幕…… 费紫卉见人冲进来,更是「啊!」的连声大叫,因着她方才以为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是滕王爷,所以脱衣服的时候肆无忌惮,将薄薄的外衫一脱,然后老远的一扔,此时匆忙的想要往身上套衣服,却摸不着自个儿的衣服。 费紫卉只好将费常明身上的衣服一扯,往自己身上套去,费常明哪里答应,赶紧伸手去抢,两个人将衣服抢来抢去,但听「刺啦——」一声,衣服撕成了两截。 费紫卉见了大惊,又气又怒的将半截衣服遮掩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喊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费常明气急败坏的,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围观,骂道:「呸,还我对你做了什么!三更半夜的你摸到我床上来干什么!」 「胡说!」费紫卉嚷道:「分明是你摸到我床上来,对我不怀好意!」 费常明说道:「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这是我的房间!你还说我要对你做什么?你一个女子,大半夜摸到男人床上来,我可是你兄长,你也太饥渴了罢!」 「你!」 费紫卉气的险些晕倒,捂住脸大哭起来。 罗丞相本身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再听他们争吵,更是怒火攻心,喝道:「这是我罗家的房间,把这两个不堪的东西给我扔出罗府去,一辈子也别踏进罗家半步!」 第57章 费紫卉和费常明这个时候才知道怕了,赶紧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滚下来,又哭又喊的说道:「舅父!舅父我们知道错了!舅父您别赶我们走啊,就看在母亲的面子上……」 罗丞相忽然回头,冷眼瞪着他们,说道:「别喊我舅父,我可没脸认你们这样畜生不如的侄子侄女。」 费常明和费紫卉这才傻了眼,眼睁睁看着罗丞相走出了房间,然后好几个护卫和壮实的丫头走进来,将两个人「请」出了丞相府。 春禾去伺候罗瑞雪早起的时候,还在说道费家这两个兄妹。 春禾说道:「奴婢一大早就听说了,虽然没进去,但是远远的也瞧见了,那费家两个兄妹,当真也太……竟然做出那样不齿的事情。昨日里奴婢还看见那个费常明两只眼珠子总是盯着少奶奶看,少奶奶,您可多小心着!」 罗瑞雪笑眯眯的,只是说道:「嗯,知道了。」 碧盏则是站在一旁,抿着嘴克制着笑意,天知道费家兄妹这档子事儿,还是她亲手办的,现在听着两个人被赶出相府的消息,碧盏别提多开心了,让这俩人不怀好意! 春禾说道:「少奶奶,咱们什么时候回王府去?」 罗瑞雪想了想,说道:「这边儿呆着也没什么意思,等用过早膳就回去。」 春禾答应了一声,说道:「好嘞。」 罗丞相虽然不想让女儿回去的这么快,但是罗瑞雪毕竟已经成了滕王府的嫡王妃,总是留在相府也不好。 罗丞相知道春禾是滕燕赐的心腹丫头,就故意当着她的面儿,说道:「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或者谁给了你难堪,就回来住,知道么。」 罗瑞雪笑了笑,说道:「爹爹放心好了,女儿还不至于受谁的委屈。」 春禾自然知道罗丞相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王爷听的,虽然王爷不在,但是自个儿肯定要把这些话转达给王爷的。 用过了早膳,春禾就准备了车马,请罗瑞雪上车,然后往王府去了。 她们刚一进门,还没有来得及回自个儿的院子,就见一个丫头迎面走过来,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儿的。 丫头说道:「少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除了传膳,其他时候老太太都喜欢安静,从不叫自己过去说话,若是叫自己必定是有事情。 春禾看丫头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问道:「妹妹,你知道老夫人叫少奶奶,是有什么事儿吗?」 丫头赶紧低着头说道:「春禾姐姐,您别问了,我也不知道。」 丫头说完,匆匆回去复命了。 罗瑞雪看着那丫头的神色,知道果然有事儿,说道:「走罢,去看看就知道了。」 碧盏说道:「可别又是表小姐给咱少奶奶砸筏子了!」 罗瑞雪心说,八成是。 老太太在自己院子里,罗瑞雪进了院子,走进了正房的大厅,就看见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目,旁边儿有丫头扇着扇子,两个丫头跪在脚踏子上,一个丫头捧着水果盘子,另一个丫头正在给老太太剥葡萄。 马千柔就坐在旁边儿,自己扇着团扇,嘴角挂着小人得志的笑容,眼睛眯着,都不正眼看罗瑞雪,只用余光斜楞着她。 今日连滕燕赐的母亲纪氏也在,纪氏坐在旁边,似乎有些着急,眉头微蹙着,手里攥着帕子,脸色不太好,嘴唇总是抿着,看出来很紧张。 纪氏见罗瑞雪进来,「唰」的就站了起来,欲说又止的。 罗瑞雪进去之后,很规矩的说道:「瑞雪给老夫人,夫人问好。」 然后又说道:「马小姐也在吗?」 马千柔冷哼了一声,笑道:「是呢,你这个瞎子,耳朵还挺好使的。」 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眼睛,挥了一下手,两个跪着的丫头就赶紧站起来,退到一边儿去了。 老太太这才说道:「今儿个把你叫过来,是有话问你。」 她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 马千柔站起来,冷笑着说道:「罗瑞雪,滕王府待你也不薄了,没想到你却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她说的难听,老太太也蹙了一下眉头。 罗瑞雪将笑意收拢起来,不卑不亢的说道:「马小姐,何出此言呢?」 马千柔今日特别理直气壮,底气十分足,冷笑道:「当然有证据!我是从来不喜欢诬蔑别人的,若不是看你欺滕王府太甚,我也不会这么多事儿的。」 马千柔顿了顿,说道:「罗瑞雪,你从新婚到今日,单褥上都没有落红,想必是早和滕翰哲有染,如今又来祸害我燕赐哥哥,若是让外人听说了,叔侄俩共用一妻,还不笑话死滕家了?!」 她说着,老太太和纪氏更是皱眉,似乎觉得这件事儿非常要命。 第58章 罗瑞雪却不见慌张,笑道:「原来老夫人和夫人火急火燎的把瑞雪和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马千柔抬着下巴,傲慢的说道:「女子的贞洁,还是小事儿吗!」 罗瑞雪用帕子掩着嘴,笑了一声,马千柔怒道:「你笑什么!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你该当哭才是!你若真的和滕翰哲早就有染,老夫人现在就要代替燕赐哥哥休了你!」 她说着,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丫头说道:「去,拿笔纸来,现在就写休书!」 马千柔这副姿态,俨然就把自己当成了滕府的女主人一样。 丫头们有些踟蹰,看向老太太,还在等老太太的示意。 就听罗瑞雪淡淡的说道:「笔墨就不需要了。」 马千柔说道:「怎么,害怕了,现在想求饶?太晚了!」 罗瑞雪不去看她,反而看着老太太和纪氏,说道:「奶奶,母亲,瑞雪不知您二位是听了什么谗言,或者听了哪个下贱之人嚼舌头根子,平白侮辱瑞雪的清白……瑞雪之前确实和滕翰哲有过婚约,但是大婚当日滕翰哲与旁人私通,还是滕王爷将瑞雪送回了罗府,瑞雪清清白白,何曾想过遭贼人如此诬陷侮辱!」 马千柔不甘示弱的说道:「那落红怎么说!你别以为花言巧语就能骗得老夫人和夫人!他们耳根子软,听不得你哭诉,我可不是!」 罗瑞雪说道:「王爷顾及到瑞雪伤势未痊愈,还不曾……」 她说着,声音有些小,面上适时的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 马千柔顿时像傻了一样愣在了当地,原来滕王爷还未曾和罗瑞雪圆房!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马千柔本来趁着罗瑞雪回门的时间,想要在她背后说些坏话,给罗瑞雪穿小鞋,就买通了罗瑞雪院子里的下人,发现罗瑞雪的单褥上没有落红,心中本身狂喜不止,罗瑞雪并非处子之身,这让老太太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休了罗瑞雪的,毕竟老太太最注重礼度了。 哪知道事实却是这样的。 老太太听了之后脸色不好,锐利的瞪向马千柔,纪氏则是捂着心口喘气儿,笑道:「原来是这样,险些错怪了瑞雪,女儿家的名节,怎么好这样侮辱。」 马千柔脸上苍白,老太太又一直瞪着她,马千柔只好硬着头皮,换成了一脸的谄媚,说道:「瑞雪姊姊,柔儿方才只是和姐姐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妹妹这回罢!」 罗瑞雪笑了笑,似乎不计前嫌,一派的风轻云淡,说道:「我并不是记仇的人,不过……像母亲说的,女儿家的名节怎么如此重要,怎么好让妹妹拿来开玩笑呢。」 「你!」 马千柔想要张嘴骂罗瑞雪,一抬头就看见老太太还是瞪着她,只好将骂人的话都咽在了喉咙里,换做一副被欺负的表情,期期艾艾的说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难不成侮辱回来吗!」 罗瑞雪笑道:「马小姐说笑了,罗家的家教不比旁家,是非常严格的,若是爹爹知道瑞雪在背后议论旁人,或者嚼了舌头根子,那是要拔舌抽板子的,而且大家子女该当知礼,怎么可以去侮辱别人。」 马千柔被她说的脸上发烧,恶狠狠的磨着牙,纪氏听着她的话,反而笑的更加深了,思忖着这个罗家的闺女果然是大家千金,说话行事就是不错,是有教养的。 罗瑞雪继续说道:「我也并不像难为马小姐,只需要马小姐给我道个歉。」 「你!你休想!」 马千柔一口回绝,却听见「嘭」的一声,老太太的龙头拐杖狠狠的砸了地一下。 马千柔吓得一激灵,委委屈屈的憋着嘴,撒娇道:「老夫人……」 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都不去看马千柔。 马千柔没有办法,只要咬着后牙,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不住。」 罗瑞雪笑道:「马小姐知道错了便是。」 马千柔看着她的笑意就有气,恶狠狠的瞪着她。 老太太似乎是累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纪氏站起来,亲自去扶罗瑞雪,出门的时候,还和蔼可亲的说道:「瑞雪,小心门槛儿,别摔了。」 罗瑞雪自然知道装乖,很乖顺的说道:「谢谢母亲。」 纪氏越看罗瑞雪越好,除了眼盲,要模样有模样,说话也斯文,行事也有教养,就是旁人比不起的,简直像捡了块宝一样。 纪氏想起方才罗瑞雪说的,拍着罗瑞雪的手背,关切的说道:「瑞雪啊,你的身子还没有痊愈吗,若是哪里不舒服,千万不要托着,也别和家里头客气,府里的大夫看不好,就叫燕赐去找宫里头的御医过来瞧,还有药材,我房里头还有好些名贵的药材,若是你用的上,只管拿去用,这些都不值什么的,千万要把身子骨养好,别老下病根儿来。」 第59章 罗瑞雪心里有些感动的,纪氏虽然有些软弱,但是对她也是真好的,什么都不吝惜。 罗瑞雪说道:「母亲别担心,已经快要大好了。」 纪氏笑眯眯的说道:「好了就行,好了就行,那也再补补……燕赐这孩子也真是的,都到了今日,也不曾和你圆房,真是不知道着急。」 罗瑞雪一听「圆房」,难得的脸上有些发烧。 纪氏又笑着说道:「燕赐都三十岁了,年纪不小了,旁人家三十岁,儿子都要十多岁,闺女都好几个了,燕赐就是不知道着急,不过好在啊,燕赐现在有你了,他不知急,你想着些,母亲还等着抱金孙呢!」 罗瑞雪脸上更是发红,但是转念一想,滕燕赐心里有个白月光,而自己嫁过来不过是为了罗家不会和小说里写的一样满门抄斩,两边的想法都不单纯,没有感情,还谈什么儿孙满堂? 罗瑞雪将表情掩藏的非常到位,纪氏并没有发现什么。 纪氏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方才我听你提起滕翰哲……今儿个一早,滕翰哲的母亲,顾氏到府上哭了一通,老太太耳根子软,禁不住哭闹,那顾氏也是怪可怜的,只有一个儿子不争气,让燕赐给撵出了滕家,顾氏在家中无依无靠受人欺凌,老太太就应允了顾氏到府上来寄住,顾氏年纪虽然比你大,但是你既然是燕赐的媳妇,就和她平辈儿,若是论其地位,远不及你这个少奶奶。你见着她,也不必觉得熬心,别往心里头去,知道吗。」 罗瑞雪一听,突然就想起了小说里的一个非常狗血的设定,那就是滕燕赐的烂桃花设定,顾秋莲寄住在滕王府,因为受到马千柔的欺负,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依靠,而滕燕赐年轻英俊,有权有势,顾秋莲也就很顺理成章的迷恋上了小说的男主滕燕赐了,不同于马千柔想做正房太太,顾秋莲是见缝插针,只要能让她跟着滕燕赐,做妾做通房丫头都行,可谓是百折不挠。 算一算顾秋莲好像比滕燕赐还大上十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这滕燕赐真是要抱三块金砖还拐弯,怪沉的! 罗瑞雪面上不做吃惊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母亲多虑了,滕翰哲的事儿,我怎么会迁怒于顾氏,顾氏来了,我们自是好好相处,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则会难为她?」 纪氏看着罗瑞雪宠辱不惊的样子,更是爱见的不行,感觉燕赐给自己弄回来一个顶好的儿媳妇,喜欢的不行。 纪氏笑道:「好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瑞雪啊,你也常出去走动走动,不要总是呆在王府里,一会子我要去曼玉斋挑些首饰玩意儿,你跟我一同去罢。」 罗瑞雪自然不会拒绝,笑道:「好呢母亲。」 纪氏说道:「不着急,你先回去换个衣裳,歇歇脚的。」 罗瑞雪回去换了一身衣裳,春禾笑着说道:「夫人平日里对谁都淡淡的,难得这么喜欢少奶奶,少奶奶再把老夫人也拿下,那就齐活了。」 罗瑞雪没说话,老太太这也算是老顽固了,自己想要拿下她,可真是不容易。 纪氏让人准备了轿子,很快就和罗瑞雪一起出府去了,说好了是去曼玉斋挑选首饰,但是女人一旦逛街,那就没完没了了,纪氏虽然平时看起来淡淡的,但是也不能免俗,带着罗瑞雪先是挑首饰,然后去买胭脂香粉,再去成衣店,几乎要把城里的店铺都逛完了。 罗瑞雪累得不行,她坐在茶桌儿旁边,看着纪氏神采奕奕的站在柜台旁边,托起一匹绸缎来,拉出来比在自己身上左看右看,顿时额角有点突突直跳,看来自己这个身子骨确实需要锻炼,还没有纪氏的体力好。 罗瑞雪坐着,纪氏总是会回头问问她,红的好看还是粉的好看,梅花花纹好看,还是莲花花纹好看,罗瑞雪应付的一头是汗。 那老板娘却是个精明的人,又拿出了好几匹不曾摆在外面的布料,说是新上的好物,还说里面有做好的成衣,都是用好料子做的,手工也是一等一的,纪氏自然心动,就跟着老板娘进了内堂。 罗瑞雪让春禾跟着纪氏,把碧盏留下来跟着自己,她仍然坐在店铺外堂的茶桌儿喝茶。 没过一会儿,一个王府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对罗瑞雪行礼,说道:「少奶奶,王爷已经回府了,没见着少奶奶,让卑职前来接少奶奶。」 店铺的外面果然停着一顶轿子,旁边还有几个丫头,王府的下人太多了,罗瑞雪也记不过来,丫头眼生罗瑞雪也没有留意。 碧盏说道:「小姐,那奴婢进去和太太说一声罢。」 罗瑞雪想了一下,又看到外面轿子旁边有侍卫和丫头,就说:「算了,不必了,你且留在这里,等夫人出来了你跟着夫人一起回府,我先回去了。」 碧盏说道:「那小姐小心点儿呀!」 罗瑞雪被一个丫头扶着出了店铺,上了轿子,轿帘子很快就放了下来,她实在是累着了,坐在轿子里有些昏昏欲睡,刚才在店里还不觉得,此时眼皮越来越重,隐约间还能闻见轿子里有熏香的味道,甜甜的香味儿,也不知道是什么香。 第60章 罗瑞雪很快就靠在轿子里睡着了…… 等纪氏从内堂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罗瑞雪,碧盏和纪氏说了,王爷回府了接少奶奶先回去了。 纪氏笑道:「王爷也真是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要先把瑞雪接回去。」 春禾笑道:「王爷和少奶奶感情甚笃,夫人应该高兴才是呢!」 纪氏笑道:「是啊,就不知道你们少奶奶什么时候,才能给王府添一个小王爷了!」 众人说笑着,把纪氏哄得很开心,就请纪氏坐上了轿子,往王府回去了。 他们进了王府,春禾和碧盏回去之后,没有看见少奶奶。 碧盏拉着院子里的丫头说道:「你们谁看见少奶奶了?」 小丫头们说道:「没有看见呀。」 春禾说道:「莫不是在王爷的院子里?」 一个老婆子说道:「怎么会在王爷的院子里,王爷今日还不曾回府,少奶奶不是跟夫人出去了么,怎么,没有回来吗?」 春禾和碧盏心中「咯噔」一声,都喊叫不好,赶紧冲出院子往前院跑,想去找老夫人和夫人。 春禾和碧盏刚出院子,一进了前院,就看到滕王爷一身官袍从通堂走过了去,正要往前堂去。 碧盏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叫道:「王爷!」 滕燕赐皱了皱眉,碧盏和春禾跑过来,火急火燎的说道:「王爷,您看见少奶奶了吗?」 碧盏又说道:「刚才少奶奶和夫人在铺子里挑布料,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抬了一顶轿子,说是王爷吩咐他们来接少奶奶先回去!」 滕燕赐眼睛一眯,春禾和碧盏看见王爷这个反应,心里更是害怕,他们竟然把少奶奶给弄丢了,很明显了,是有人假借王爷的旗号,将少奶奶给带走了! 罗瑞雪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晕乎乎的,似乎很重,眼皮很沉,怎么睡也睡不醒似的。 罗瑞雪感觉到自己的异样,心里有些发慌,暗暗的感觉不对,那丝丝的甜味似乎并不是熏香,但是怎么也醒不来。 「把她浇醒!」 罗瑞雪但听耳边有隐隐的说话声儿,随即「哗啦」一声水响,罗瑞雪浑身一个机灵,冰凉刺骨的水一下子将她浇头,夏天单薄的衣裳都贴在身上,头发也被泼的散乱下来,贴在脸颊上。 罗瑞雪被冰水一浇,这才彻底醒了,猛地睁开眼来。 因为她睁眼太快,还把站在面前的人吓了一跳,那人倒退两步,捂着心口,娇声说道:「吓死本宫了。」 罗瑞雪定眼一看,这个人她认识,竟然是姜雪怡! 姜雪怡身后跟着一个宫女,正笑眯眯的看着罗瑞雪,脸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狠意。 罗瑞雪猛力的挣扎,却只能听到「喀拉喀拉」的声音,她此时躺在一张床上,手脚都被绑住了,四周看起来是个房间,门外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有人的声音,有叫菜的声音,还有跑堂的店小二高声答应的声音,好似是一间客栈。 屋子里只有姜雪怡和一个宫女,宫女见她醒了,笑道:「娘娘,那浪蹄子醒了!」 姜雪怡笑道:「真不容易,只是下了一点点的药,就跟死了一样,害的本宫以为你就这样死了,都不能和本宫玩耍了,那本宫废了这么大劲儿把你弄过来,岂不是很无趣?」 罗瑞雪听着她说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道是冰水太冷,还是因为姜雪怡说话的表情过于狰狞恐怖。 【卷一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弃妇的逆袭》卷一 作者:叶吾心 02、《弃妇的逆袭》卷二 作者:叶吾心 03、《弃妇的逆袭》卷三 作者:叶吾心 04、《弃妇的逆袭》卷四 作者:叶吾心 05、《弃妇的逆袭》卷五 作者:叶吾心 06、《弃妇的逆袭》卷六 作者:叶吾心 07、《弃妇的逆袭》卷七 作者:叶吾心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