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战帖》 楔子 「最前线周刊」第九九三期—— 记者/桑桑报导 名模身价知多少? 本刊将专访名模们如何长期保有秾纤合度的姣美身段…… 「最前线周刊」第九九五期—— 记者/桑桑报导 好莱坞身价直逼二千五百万美元的巨星,竟在前些时日,秘密造访台湾,如果您想知道巨星在台的风采,且看本期…… 「最前线周刊」第九九七期—— 记者/桑桑报导 演员工会竞选理事长竟传出惊人的内幕消息,本刊将详细为您追纵报导工会内部不为人知的秘辛与丑陋…… 砰的一声! 一本厚重的资料夹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横躺在桑貂儿杂乱的办公桌上,而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空喝个水的桑貂儿,猛地呛咳了声。 「老编,你是嫌我胆子不够大,想训练我的胆量,还是你认为我还不够忙碌,想让我充当一下擦桌小妹?」 一古脑儿地将茶水咽下后,桑貂儿立即把茶杯往桌面用力一放,不假辞色地瞪视着老编。 瞅视那张燃烧着熊熊火焰、却依然美丽绝伦的盛怒脸蛋,就算身为她的顶头上司,他也只有陪笑的份。「桑桑,你别生气嘛,我以为你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老早就看到我丢文件的动作。」唉!没办法,他这名手下大将什么都好,可惜就是脾气差了点。 「要我做什么就快讲。」桑貂儿的脾气来得急也去得快,一发泄完,便埋首整理即将出刊的资料。 「我说桑桑,你好歹也看一下我给你的东西好吗?」 「用念得不是更快?」她恨不得再多长出一对眼来。 「这……」 「老编,有屁就赶快放,憋住可是会很伤身体的。」她的头根本没有抬起过。 「这——好吧!我就直接用说的。」老编神情一整,严肃地道:「你也知道我们最前线周刊即将迈入第一千号,当然,这一千号的内容绝对是要最劲爆、最与众不同,最……」 「讲重点。」桑貂儿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的话。 「好,重点就是,你必须去采访一位重量级的神秘人物。」说到神秘人物时,老编的表情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光彩。 「老编,你有没有搞错呀?娱乐圈里所有的重量级人物,有哪一个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她的双眼依旧盯着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编辑资料。 「错!这次我要你采访的对象,并不是身处娱乐圈,而是在商业界。」老编的口吻夹杂着无比的兴奋。 「商业界」桑貂儿的螓首微抬,语气亦跟着扬升。「这条线明明就是凌凌负责的,干嘛要我去跑?」她精致的五官蓦然浮现细微的异色,就连她握笔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凌凌她出国去了。」 「跑商界的人不只凌凌一个。」桑貂儿的语气开始紧绷。 「但老编相信社里唯有你,才能排除万难,采访到这名台湾最赫赫有名、最举足轻重、最高不可攀的商界大人物……」 他讲得口沫横飞,却不知桑貂儿的表情已愈来愈难看。 「行了。请问那位被你捧上天的大人物,到底是谁?」桑貂儿猝不及防地吼叫。 老编倏地住口,赶紧说出那人的身分:「他就是言氏家族目前的掌权者,也是言氏企业的总裁——言隐逸。」 第一章 凯萨大饭店,地下五楼停车场—— 本应是黑暗的偌大空间,却是出奇地明亮,此时,一双晶灵饱含极度不屑的水瞳,正透过稍稍降下的车窗,直直瞅住一辆停在贵宾停车区的黑色加长型房车。 随着房车长时间的摇晃,及一声声压抑不住的销魂吟哦,窝在红色小车内的桑貂儿,再也忍受不了地挪动僵硬的身躯,拿下黑框眼镜,揉揉疲惫的双眼。 该死!她干嘛答应老编来蹚这趟浑水? 尤其是她要采访的对象,是她八辈子都不想碰到的人。该死,该死!她怎么能忽略这个严重性,难道只因为她一时的心软,就要把她这一年来所做的努力,甚至是自己的一生,全都葬送于此? 可惜她现在后悔已嫌太迟,她既然答应老编,就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谁教老编是她在走投无路时,唯一肯聘用她的大恩人。 桑貂儿不禁苦笑一声,在握紧手中相机的同时,她的视线也从没离开过那辆晃动中的房车。 她并没有估算房车晃动的时间到底有多长,不过她肯定有超过一个小时以上。啧!这位大人物除了在商界执牛耳外,连精力亦十分惊人。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还是输给她,因为她埋伏在这又窄又闷的空间里,已足足有三个多小时了。 这时,房车慢慢停止晃动,桑貂儿原本疲累的双眼,突然瞬也不瞬地紧盯着房车;当然,拿在手里的相机也只差按下快门。 车门冷不防地打开,一位头发凌乱、身着一袭低胸晚礼服的性感尤物,脚步踉跄地跌了出来。 「咦,那不是已息影的红星刘曼曼的女儿何少微」乍见尤物的刹那,桑貂儿倏地眯起眼,瞅着她故作优雅地拉高几乎快裸露出来的胸部。 桑貂儿拿高相机,迅速按下快门,就连她弯下身、似乎在对车内之人进行撒娇的镜头,她也没有遗漏掉。 桑貂儿是不知车内的男人对这种上等的尤物抱持何种心态,不过,自从她乍见一条红色的性感小裤裤突然从车内丢出之后,她就对他彻彻底底地改观。看来,当时的她勇于走出那个肮脏的环境是正确的决定。 然而,更令她不敢置信的还不止于此,下一秒,何少微竟对着大开的车门,将裙摆慢慢地往上撩高至腰际,露出不着寸缕的下半身,然后再以煽情的姿态,将性感小裤裤给穿回。 嗤!这种火辣辣的刺激过程,教她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哼,既然你何少微都敢脱了,我桑貂儿还会不敢拍吗?」话虽如此,桑貂儿还是很有职业道德地避开她的第三点,以免自己回去之后长针眼。 接着,何少微一度想要再进入车内,但不知何故,她竟花容失色地赶紧退出。 啧!这姓言的也会拒绝人吗?何少微都已经牺牲到如此程度,竟无法再勾起他男人潜藏的兽性! 只见何少微勾引不成后,只得故作大方地朝车内挥挥手,然后臀部一扭,不甘不愿地离去。 「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平常看何少微总是一副端庄娴淑的模样,如今才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地火热。」桑貂儿不禁暗暗嘲讽道。 少了激切的申吟声,周围陡地变得安静起来。桑貂儿将手中的相机放到一旁的坐椅后,便深深吸足一口气,打开车门,脚步尽量放轻地走向那辆车门仍大开的黑色房车。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万别有「那种事」的发生。 「请问,您是言氏企业的——」桑貂儿在离车门还有二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虽然她对他没好感,甚至是带有敌意;但在情势比人强的情况下,她不得不采取低姿态来获得采访的机会。 「啧!躲在洞内的小老鼠终于敢跑出来了。」 「谁是小老鼠?」桑貂儿没料到他一开口,竟是如此震撼的一句话,她伪装的笑脸与轻柔的语气,便在刹那间全部隐没。 「你说呢?」也许刚交欢完,言隐逸冷冽的声音明显的沙哑而低沉,不过仍该死地迷人。 桑貂儿,你千万要稳住,别让他掌控你的情绪! 心理建设一完成,桑貂儿随即把声调放软,有礼地再次探问:「请问你是言氏的总裁言隐逸先生吗?我是最前线周刊的记者桑桑,想跟你做个……」桑貂儿这个名字,她已经很少在人前使用。 「记者?」打断她的嗓音充满冷意。 「我知道自己有点唐突及冒昧,但我想也唯有这种办法,才能跟你直接面对面的接触。」她已经跟他的机要秘书联络不下数十次,但每每不是被打回票,就是遭对方严厉回绝。 此次幸亏她消息灵通,得知台湾前十大企业领袖将在今晚举行一场一年一度的商界聚会,而地点便是选在素有「台湾第一」之雅称的凯萨大饭店。 可想而知,今晚将是她唯一能见到「商界皇帝」的机会。在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拜托在凯萨饭店当领班的好友,请她一定要帮她拿到贵宾卡及言氏企业所属的车牌号码,她才得以顺利埋伏在此。 不过,会正巧碰上他与何少微在办事,就纯属意外了。 「过来,我听不到你的声音。」言隐逸断然下令。 哼!他当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不成? 虽然桑貂儿十分不满他盛气凌人的口气,不过她还是得沉住气,勉为其难地移动双脚,然而所谓的移动,也只有那么一小步而已。 「哼,我还以为做记者这一行的,胆子都不小才是。」言隐逸虽是在哼笑,但从车内传出来的声音却因欠缺某种温度而感觉特别冷漠。 他是在嘲笑她胆子小兼不够格当记者! 桑貂儿没接话,但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脸蛋显得有些僵硬。 除非她头壳坏掉,否则眼前之人绝对是她骂不得,更凶不得的!她再次跨出脚,只待她一弯身,就可以坐入车内了。 但,她根本没这种打算。 不过,她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地被一只朝她伸来的手给抓入车内。 喀的一声,车门自动关起并落了锁。 由于事情发生得突然,桑貂儿一时之间还没察觉到她已经跨坐在一个男人的双腿上,因为车厢里弥漫的情欲味道,让她有着片刻的晕眩。 「这才是你所谓的面对面接触,懂吗?」当车门一关上,阻隔了外面的光线,而车厢内,充满一种属于黑暗的吊诡气氛。 桑貂儿是被这句深沉的冷语,及两道炯炯有神的黑色光芒给震回意识。 事实上,当她一发现自己正跨坐在他腿上时,她第一个反应并不是起身,然后开门往外冲;此时的她,早就被这种暧昧的姿势给骇到双腿发软,就算她真的很想去执行这项反应,也难以办到。 「怕了?」言隐逸低低笑出声,似乎很享受她惊慌的表情。 「谁说的?」为什么在黑暗中,他也看得见她的脸? 「可是你明明就在发抖。」也许是她害怕的模样稍稍取悦了他,以致他颇有兴味地想逗逗眼前这只很会作假的小白鼠。 她发颤的大腿倏然被灼热的大掌轻拍二下。 好烫!桑貂儿在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反射性地想挥开那还停留在自己腿上的手掌。 她没有成功。 手腕骤然的疼痛,让她明白了他的动作有多迅猛、手劲有多强悍,而直至现在,她才明白除了他的掌心之外,他还有一个地方足以热死她。 该死,该死!她怎么会……怎么会该死地坐在他「那」上头的? 他虽有套上裤子,但他的裤头并没有拉上;而他刚发泄完的昂扬,依然勃发着,难怪她总觉得怪怪的。 「言总裁,请你放开我。」她很难再维持声音的平稳,就连吐气也大声得可以。 「承认害怕,困难吗?」他的手指在她跳得激烈的腕脉处缓缓摩挲着。 「言……言总裁,我是一名记者。」她极力缓和呼吸,并尽量撑起上身,可惜效果不彰。 啧,她是在威胁他吗? 「记者很了不起是吗?」他微微趋上前,朝她惊愕的小脸吹出一口气。 「你……你在干什么?」桑貂儿螓首倏地后仰,但喷散在她脸上的那股热气,已让她全身寒毛直竖。 「我在问你,当记者很了不起吗?」他执意要听到她的回答。 是!你赶快大声地对他说是!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她会说不出来?只要她把平常对待老编的气势给表现出来即可,快,快说呀…… 「没……没有。」桑貂儿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言隐逸十分满意她的回答。 冷不防地,他摘下她的眼镜,动作迅速地将她绑起的辫子给解开。 在桑貂儿的抽气声中,一头自然微卷的长发顺势披散开来。 言隐逸一双深不见底的炯眸,直直瞅住眼前几乎换了一张脸的美丽轮廓。无疑的,这个自称为记者的女人大有问题。 美貌是一个女人想接近男人的最好利器,她为何不用,还刻意将自己丑化? 言隐逸伸出一根长指,若有所思地在她微白的脸蛋轻轻描绘着。「你,是个不合格的记者。」 心下一惊,桑貂儿猛地拍开他的手。 言隐逸彷佛故意要惹她生气,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她。 「言总裁,就算我不合格,也轮不到你来批评我。」也许是被他轻薄的动作给惹毛了,桑貂儿一时忘了自己目前难堪的处境,挑衅地说道。 「喔,是吗?」他笑了。 「是。」她这次的回答一点都不迟疑。 「很好,很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很诡异的弧度。 虽然她的动机很耐人寻味,不过她很勇敢,更不示弱。只是,她这份骨气不知能维持多久,他很期待,更想早日目睹。 「哦,对了,你是哪一家杂志社的记者?」 「最前线周刊。」她刚才不是已经报过了? 「那小姐贵姓?」 「桑桑。」啧,看来这位大总裁的记忆力不太好。 「桑桑,名字挺特别的。」 「谢谢总裁先生的赞美。」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呼,看来是她太人忧天,言隐逸根本不识得她。 「不客气。」 桑貂儿忽然对他的客套心生恐惧,莫非是她低估了言隐逸的容忍度?可是她方才也没有对他讲什么难听的话呀! 不管了,就趁现在他比较好说话的时候,赶快提出此行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事。「言总裁,那你的意思是答应接受我的访——」 冷不防的,言隐逸的腰身忽然向上一挺,让桑貂儿的语声骤然中断。 她美眸圆瞠地瞪着那双闪烁恶意的漆黑湛瞳。 「你……你……咱们走着瞧!」撂下狠话后,桑貂儿便一古脑地从他双脚滑下,伸手想打开车门,但不管她怎么开、如何撞,都无法顺利开启。「该死,该死!门为什么会打不开……为什么……」 若继续与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她无法预料自己会有什么不明智的举动或惊人的话语出现,所以她急了、慌了,更怕了。 「里,让小姐下车。」 言隐逸略带戏谑的低语,令桑貂儿整个背脊都发凉。 天呐!她竟然没发现前座有人。 喀喳一声,中控锁猛地弹开。 微启的车门,让桑貂儿毫不犹豫地跳下车,火速逃离,奔向角落一处不起眼的红色小车中。 就见红色小车在发动引擎后,竟不断地撞击着停在她左右的豪华轿车;最后,才加足马力地冲上圆弧形的跑道,留下阵阵白烟。 「先生,要拿回桑小姐所拍的那卷底片吗?」 「啧,既然她喜欢何少微,不如——就让她留作纪念吧!」 桑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隔日。 若不是一声声极为刺耳的电话声响,桑貂儿根本不愿醒来。 「呀,不要再响了!」她拨拨凌乱的长发,挫败地大叫一声,对于脑海不断拼凑着言隐逸的五官更是感到万分无奈及厌恶。 高分贝的电话声从没停歇,彷佛要与她来个长期抗战似的,桑貂儿终于忍受不住地转身拿起电话,劈头就对话筒大喊:「老编,我今天不去上班了。」她需要让头脑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她下一步的动作是放弃还是…… 「你今天不来,以后你就别想再来上班!」 话筒传来的激昂咆哮,以及挂上电话的重重声响,让桑貂儿瞬间错愣;下一秒钟,她心知大事不妙,马上滑下床,冲向浴室。 杂志社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老编几乎不曾用过这么严厉的口吻同她说话。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桑貂儿匆忙赶去杂志社。 一路上,她极力排除是「凯萨事件」导致老编发怒,不过,从她愈来愈沉重的脸色来看,她也知道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果不其然,当她一踏进老编的办公室,室内的温度便急遽降低到零下十度。 「老编,社里是发生了什么……呃,社长。」坐在办公桌前的不是老编,而是最前线周刊的大龙头——社长。 连社长也惊动了桑貂儿微讶地瞥了眼满脸阴沉的社长之后,便把视线移至站在左前方的老编身上。 「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对老编丢下这句话后,社长便起身离开,在经过桑貂儿身边时,还对她冷哼一声。 「老编,社长他——」 「你还敢说?我是叫你去采访人家,而不是去得罪人家,现在好了,言大总裁生气了、不爽了,大家可以一起去喝西北风了!」老编突然冲上前,指着桑貂儿的鼻子破口大骂。 「喝西北风?你的意思是说……说杂志社会……」有那么严重吗? 「关门大吉!」老编吼得更大声。 「关、门、大、吉?」桑貂儿脸色丕变,惊讶地凑近他的脸,失声地重复一次。 「现在要解除杂志社的危机只剩一个办法,那就是你亲自去向言总裁道歉。」他平常虽疼她疼得紧,但此事着实闹得太大,连一向跟政府高官走得近的社长也无法挽救杂志社即将面临被搞垮的命运。唯今之计,只有让祸首去扛下这个责任。 「要我去向他道歉」她不可思议的惊叫。 「对。」老编的口气不容置喙。当初硬叫她去采访言隐逸,的确是他的疏忽;但他并不了解桑桑到底闯了什么祸,所以得要她自己去收拾这个残局。 「我不——」她又没做错,凭什么要她道歉。 「你不干也得干。」 「可是我……」 「桑桑,你脑子可要想清楚,你若是不去,那社里的所有人将会因此而丢掉饭碗。」老编再次截断她的话,歛住气,苦口婆心地对她说:「我知道要你低声下气地跟人家道歉确实很难,但不管你有多少委屈,都必须看在我,以及更多同事的份上,马上去言氏向言总裁说声对不起。桑桑,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我们杂志社才会有一线生机呀!」 她还能说不吗? 这可恶的臭男人,该死的言隐逸!好,要我道歉是不?那你就等着看好了。 走出老编办公室之后,桑貂儿便不顾众人的眼光,拿起背包甩上肩头,迅速搭乘电梯下楼。 一走出骑楼来到人行道,刚要招手叫计程车时,一辆黑亮到刺眼的宾士轿车缓缓地滑过她的身边,诡异地停了下来。 「桑小姐,请上车。」驾驶座传来无高低起伏的男声,同时,车门也轻轻弹跳开来。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姓桑?」她不认识车里的男人。 「桑小姐不是正要去见言先生吗?」 桑貂儿猛然一惊,双拳不自觉地握得死紧。 好哇!姓言的是算准她一定会去言氏大楼向他磕头道歉喽? 怒极反笑的桑貂儿潇洒地坐上车,只是在途中,她曾经下车,并推说要去买一件礼物送给言总裁。 言隐逸,我这份陪罪之礼,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桑貂儿目前所处的位置正是台北市的最顶端,也就是言氏大楼那位扼断别人生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的男人的地盘上。 「桑小姐,请进。」 原木大门被悄悄地推开,此时,桑貂儿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背脊甚至感到微微的凉意。 她没有退缩的余地,只有昂起首、挺直身,踏入这将近三十坪的私人办公室。 呈正方形的办公大厅高雅、贵气,还有种迫人的王者气势,的确很符合此刻正坐在黑色皮椅上、面无表情却又隐约散发出诡迷之色的言隐逸。 当原木门一合上,她竟然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可她怎么也不甘心在他面前示弱;更何况,她所准备的好礼都还没献出来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开口。 「我的时间宝贵,有话就快说。」言隐逸安适地斜靠在皮椅内,一手轻敲着桌面,一手优闲地托着腮,整体的感觉虽然优雅、从容,却又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虽然他的名字有段时间曾经在她心头伫留许久,然而,她却从未「真正」见识过他本人。如今仔细一看,她才真正见识到何谓好看的男人。 他的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就连下颚也长得很好看,她这种形容词虽然很笼统,但都很实际。不过,也许是他的五官都长得太俊美,所以她偏要在鸡蛋里挑骨头。 他的眉眼虽好,可惜组合起来,就显得犀利而冷漠;鼻梁太过挺直,显得严苛;而那单薄的嘴唇,摆明了他就是个无情之人。 「桑小姐,你研究够了吗?」啧,若不是此刻的她犹如圣战中的雅典娜,他还以为她会扑倒在他跟前,像个花痴女般舔吻他的脚指头呢! 「谁在研究你?」 「如果没事,你可以下去了。」她似乎已忘记来此的重点。 「你。」她很想送他一记白眼,可惜当视线一接触到他的黑眸时,偏偏就是送不过去。轻咳一声,她警告自己要沉得住气,「言总裁,那些场面话我们就省下了,反正你在意的,不过就是那三个字罢了。」她的话里夹杂着讽刺。 言隐逸没有说话,他只是眉眼一挑,气定神闲地等待她会有什么出乎他意料的惊人之举。 「不过在我说那三个字之前,我有件小礼物想送给言总裁。」她的话里充满着兴奋,连带使得她极美的五官,也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光彩。 言隐逸的俊眉挑得更高。 经过昨夜那段特殊的相遇后,他就知道桑桑绝对不同于一般女子,即使她要挑战的对象比她强上数百倍,她也不想居于弱势。 就像现在,她笑意盈盈地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他桌上,然后双手环在胸前,双脚微开,一副得意洋洋地瞧着他。 虽然,他是挺欣赏她这副性感又天真的可爱模样,可说真格的,他很想将她那层高傲的面具给狠狠撕掉。 当清高圣洁的雅典娜臣服于他时,那种画面绝对趣味无比。 「总裁若不敢拆礼物,就由我来替你代劳。」嗤,怕了吧?桑貂儿眼见言隐逸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便暗讽地走上前,从牛皮纸袋中倒出一张张十分火辣养眼的半裸照片。 而照片上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与他有一腿,嗯,应该说是有好几腿的美丽尤物——何少微小姐。 「言总裁不会不认识她吧?」她嘲谑地问。 「你拍得不错,角度也取得很好。」言隐逸以眼角扫过一遍后,很快便做下结语。 「当然,我可是——」傲然的话语在瞥见他眼中所闪掠过的戏谑之意后,戛然中断,「在伺候男人方面,这位何小姐大概是挺不错的吧。」话锋直转急下,桑貂儿瞬间眯眼,反讥道。 「我还没试用过你,所以我很难给你答案。」 「言隐逸,你把我桑桑当成什么人了?」桑貂儿的脸色霎时青白交错,整个人更是气得频频发颤;怒不可遏的她,就差没有冲上前拍桌大骂。 「你不是最前线周刊的记者?」他顺口地笑说。 不过这抹笑容看在她眼底,却显得万分讽刺。 对,是她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她应该向他卑躬屈膝,外加磕头陪罪才是。 哈,如果她会这么做,那她的名字就让他倒过来写。 「言总裁,是我太小看你的能力,你行,根本不怕你的女伴丢人现眼,更不怕这些照片流出去之后会损害你的声誉,一切都是我太多虑了。」她尽量把微笑挂在脸上,而唇角仍止不住地抽搐着。 「你的顾虑确实太多。」他笑得轻柔,瞬间缓和了他严厉的表情;他笑得无害,让人觉得还有点商量的余地。 然而,桑貂儿却突然感到浑身不对劲。 铃—— 手机的乍响,当场桑貂儿吓得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 「喂!」在他诡谲的凝睨中,她拿着行动电话的手掌心正微微冒汗。 「桑桑,你到底跟言总裁道歉了没?我们杂志社快要被查封了。」 第二章 手机掉落在波斯地毯的刹那,几近无声。 天呐,她是不是就快失去尊严了?当她一发现言隐逸根本不甩她所送的陪罪之礼时,她就应该有所顿悟才是。 头一遭,她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来。 以为随便几张裸照就可以威胁得了他,结果呢?反倒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现在恐怕不是她下跪磕头就能了事,这个没度量的臭男人准会将她整得死去活来才甘愿吧! 言隐逸不动声色地噙着笑,彷佛十分享受她的慌乱与无措。 她,本来就应该要有这种表情才对。 「言总裁,虽然我一点都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但你若坚持要我的道歉,我也不会逃避。」即使此刻的她是又恼又悔又气,但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她已经没得选择。 啧,她要是不说,他还以为她是要找他打一场呢! 呵呵,事情的发展确实愈来愈有趣了。 「不过我的道歉词很长,可否请总裁高抬贵手,先拨空打通电话,请那些要拆我们杂志社的人先离开?」桑貂儿尽量表现出一副很谦卑的模样。嘿,在校时期,她可是学过戏剧的。 她表情的千变万化,瞬间逗乐了言隐逸。 他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般有活力、有胆量,能不断地与他周旋,就为了这点,他——一个弹指,示意她可以说她的道歉词了。 什么? 弹一下手指头就可以解除杂志社的危机 然而,桑貂儿却不得不相信他这二根手指的力量,因为他手腕之强,她已经彻底见识过;更何况身为商界帝王的他,恐怕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欺骗她这位卑微的小小记者。哼! 「在道歉之前,我有一句话憋在心头很久,想请言总裁容许我一吐为快。」桑貂儿在弯腰捡起手机的同时,水眸迅速闪过一丝恶意。 「嗯。」他可以再包容她一次。 「为什么这些照片的主角,不是总裁你呢?」 杏眸就算微合,也难以掩饰其中迸射出的熠熠精光,冶丽的脸蛋就算微歛,也难以遮盖双颊泛出的异常红晕。 她或许会为这句话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说不定会害得杂志社再度社毁人亡,可是她真的憋不住,所以她很快便接下一段话:「言总裁,桑桑为自己的出言不逊,郑重向你说声对不起。」就算他气得半死,也不至于会在她道歉之后,野蛮地叫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呵……」 这令她手脚突地发寒的笑声是出自他那张嘴没错。行四十五度恭敬礼的她,缓缓挺直身,全面进入警戒状态。 太不寻常了。 他愉悦的悠扬恣笑,大大超出她的想像。 她以为他会怒吼、砸照片,了不起就是因为要保持总裁的完美形象,只露出一副要咬死她的冷戾表情。 不过,他未免也笑得太久,久到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天真的傻瓜蛋,正好可以拿来做蛋炒饭,吃不完就直接倒进馊桶就好。 她不由自主地抡起拳头,并不是想揍他,她有自知之明,心知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之前,她可能就会多出个「熊猫眼」的绰号,她只是想捶捶有点发麻的双脚。不知何故,她总觉得自己的抗压力愈来愈薄弱。 「我希望这句道歉,能化解总裁对我的不满。」她软化了,因为她想尽快离开这间有他在的办公室。 「你希望?」他的眉尾挑高,深邃的眼,明明白白地漾着极度深沉的笑意。 「是……的。」她的舌头突然打结。 「桑小姐,很遗憾,你的希望我恐将无法替你实现。」 此时的他,并非摆出一张冷苛的严肃模样,但他那双乍然犀利的眼,却使他浑身散发出一种矜贵、不容人侵犯的强悍感觉。 这一回,她真的把自己给臭骂个十万八千次。 「言总裁,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杂志社?」看,这就是她逞一时之勇所铸下的后果。 「过来。」嗯,识相的女人。 暗暗深吸口气,桑貂儿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命令自己的双脚移动,在要走至他面前时,他又马上下了一道命令:「坐上来。」 坐?要她坐到哪里去?这里又没别的椅子。 倏地,她看到他原本跷高的单脚,缓缓放回地毯上,这个暗示很明显,所以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极度难看。 「你要我坐在……坐在你『那』上头?」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说得轻描淡写,桑貂儿却在刹那间惊吓不已。 「可是我今天穿的是——」她来不及把话说完,便把窄裙往上一撩,不假思索地跨坐在他的双腿上;而导致她不顾后果的原因,正是她……她突然撞见他的眉梢微微扬起。 就因为他这么一丁点的变化,她便做下如此不堪又羞死人的举动,此时回过神的她,除了感到羞愤交加外,只剩下全然的无助。 她的下颚快低到胸前,无力抬起螓首的她,生怕在见到他倨傲得意的俊庞时,会忍不住地想…… 「把头抬起来。」她挫败的神情,错过可惜呀! 不要!垂在两侧的纤臂,僵硬得有如两根钢条。 「你总是要我说第二遍。」 尾音一落,她的下颚立即被一根长指抬高,她吓得头往后仰,下一秒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摔得很难看。 更快的,一只大掌稳稳地箍紧她的腰,因微骇而泛出红晕的颊际,在乍见他那抹似笑非笑的揶揄神情后,瞬间转为苍白。 「我很欣赏你的傲气。」 在偷偷抽气的同时,桑貂儿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别怕,我可是在称赞你。」 「我……我没……没有在害怕……」一只游移的巨掌,早在她想悄悄往后退时,禁锢了她的后脑勺。 面对那双近在咫尺的黑潭深眸,以及他那句类似赞美、骨子里却是在嘲讽她的谑语,桑貂儿简直快招架不住。 「那就最好,我已经十分厌恶那些软趴趴,而且爱装模作样的女人了。」言隐逸几乎是抵在她微颤的唇瓣上说话。 你厌恶什么样的女人干我屁事?只是她有种想,却没种说,唯有尽量避开他诡异的视线,小心翼翼地不去吸到他所吐纳出来的灼烫气息。 可是,她快撑不下去了。少量的空气,已使她的脸蛋呈现不自然的瑰丽。 「条件……你的条件是什么?」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吸着空气,即使她的鼻间,全都是属于他男性的特殊体味。 「你猜呢?」他的手毫无预警地滑移到她的腰际,不动声色地调整她微倾的坐姿。 哼,猜对有奖吗? 她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却在此刻惊觉自己的双手不知在何时,已抵在他的胸前揪住他的衣领。 喝!就在她松手的前一瞬间,她的心猛地狂跳起来,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的腿间有种说不出的骚痒;那种发自体内的不安与心悸,就像是昨夜与他在车内,察觉他的生理变化是一样的。 就算中间隔着小裤裤与丝袜,但抵在他亢奋上的私密处,仍旧强烈地感受到他的灼热,轻轻撞击着她的敏感点。 她脸色陡地刷白,乍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她学何少微一样,拜倒在他的裤管之下。 言隐逸,你死都别想要我跟你睡同一张床! 「我从不勉强人。」他扣住她僵硬的纤腰,往他腿上重压,并以折磨人的速度,在他身上缓缓兜着圈子。 这种陌生的刺激感,让桑貂儿急喘息,本能的想合紧跨坐的双腿,然而她这么做,只是把他的大腿夹得更紧。 之后,他仰首重哼一声,才使得她迷乱的意识稍微恢复正常,而她就趁此机会双臂一推,娇躯顺势滑落在白色的地毯上。 可是,她居然没有力气起身! 「单红霓。」他让她逃,是因为接下去还有好戏可看。 乍听这个名字,她的双膝都发软了。 单红霓,也就是给她贵宾卡及透露言氏车辆号码的凯萨饭店领班,更是她唯一有联系的好朋友。 「你、你想对她怎么样?」不能害红霓出事!这个意念,让她聚集了所有勇气抬头凝视他。 「我说过,我从不勉强人。」睥睨着跪坐在他脚边、燃烧着旺盛的怒意、仍不得不臣服的桑桑,他的心情倏地大好。 「我——答应你。」 「嗯,提醒你一点,我随传,你便要随到。」 好累喔…… 桑貂儿整个人呈大字形地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 不一会儿,她半眯的眼角突然流出一颗透明的点滴,之后,第二滴、第三滴……不断凝结而成,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桑貂儿只容许自己哭十秒钟,这是她离家一年后,首次尝到泪水的滋味;讽刺的是,她上一回哭泣时,也是为了同一个男主角。 合该是逃不过吧! 想不到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要被他吞吃入腹,而且是极没尊严地把自己送进虎口,任凭他咬得稀巴烂。 啧,她八成是错估男人的劣根性,也高估自己的应变能力。 与他对峙不到二个钟头,就好像耗费她大半生的精力,虚弱不已。 说来可笑,她手上根本没有任何筹码可以挽回颓势,而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一走了之。 回想起离去前的那一幕,她就忍不住想揍他个几拳…… 砰! 桑貂儿忍不住翻身拿起床头旁的小闹钟,往地上用力一砸。 什么叫随传随到?你爱做大嫖客那是你家的事,但我可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伴,抑或是情妇。 「言隐逸,我跟你的仇这下子结大了。」她挥掉已干涸的泪痕,使劲大吼一声,之后倒回床上气喘不止。 哼!她原本想祝他早日得爱滋病,继而想想又不对,万一害到自己,岂非倒霉透顶。 铃—— 恼人的手机声乍响,桑貂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桑桑,你是我们杂志社的救命恩人,老编跟你说一千次、一万遍的谢谢……」 此时此刻,听到罪魁祸首的道谢声,她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社长说,你可以尽量休息,等你觉得休息够了,再来上班。」 啧,这算是社长的恩赐吗? 桑貂儿失笑地按掉通话键,随手一扔,重新将自己甩回床上,深深埋进枕头里。 的确,她需要长时间的休息,以便恢复她流失的元气,而且她更要储存战力,以抵抗大嫖客随时随地的偷袭。 铃—— 不识相的行动电话再度响起。 「说要让我休息的,还来吵!」桑貂儿将双耳捂住,拒绝接受外来的杂音。 对方也很执拗,似乎一定要她接电话不可。 在响过十五、六声后,桑貂儿终于投降了,她粗暴地按下通话键,开口便是一阵怒斥:「你不是答应要放我假,干嘛又打电话来吵我?你——」 「明晚六点,我会派人去接你。」 冷绝的低沉声蓦地插入,让她的手一震,手机险些掉落。 「你,是、是你……」 「我会给你一支新的手机,响五声没接,你就等着瞧。」 哼,哼!明天晚上,他就等不及的要「碰」她了。 言隐逸,你这该杀的色狼。 嘿,如果你派出来的人有本事找到我的话,我铁定二话不说、直接瘫平在床上,让你为所欲为。桑貂儿噙着一抹极为可怖的笑,暗暗想着。 红色小车高速行驶在南下的国道公路上,在下台中交流道之后已近深夜,她随便找了家饭店休息。隔天一早,便又开着车转往下一站。 纯朴又偏远的台南小镇,正是她躲藏的好地点。倘若时间允许,她其实是想飞到国外去;不过,她就不信自己藏身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言隐逸还有办法找到她。 为了预防万一,她还是舍弃一般旅舍,将车直接开往山脚下。 午后的炙阳虽不再这么螫人,还是把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给晒得红通通。 南台湾的阳光,就是特别热情,桑貂儿终究还是受不住地躲入树荫下,呆望着一整片绿油油的田地;而原本紊乱的思绪,也在这段期间内,渐渐沉淀下来。 她这种行为,是幼稚、懦弱、逃避现实,还是三者皆有?唉! 日,西沉了,再过二分钟,就是他所约定的时刻。 其实来到这儿后,她已经没有那种甩脱他的快感;此时的她,满脑子净是他的影像。 啐!丢死人了。 「桑小姐,请上车。」六点整,里,一身黑衣的出现在桑貂儿面前。 正盘坐在地、低头数着地上蚂蚁数量的桑貂儿,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桑小姐,请上车。」里再度重复一遍,平乏的音调依然没啥高低起伏。 真的有人在叫她?不,这……这怎么可能? 她硬生生地止住尖叫的冲动,霍然站起。她的眼睛没脱窗,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言隐逸的手下。 「言先生还在等小姐,请快上车。」木然地说完,里随即旋身,迳自走向停在她那辆破铜烂铁旁的黑色轿车。没错,跟他那辆高级房车一比,她的红色小车就如同一堆快报废的烂铁一样。 然,她现在该重视的并不是他的车子有多气派,而是他是如何找到她的?她此刻的表情,仅能用呆滞二字来形容。 虽然她的神色布满不甘、愤慨,但她还是踩着蹒跚的步伐,乖乖地坐上他的车。 「喂,我到底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为什么你可以轻易地找到我?」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里酷酷地没回答。 「哼,你神气什么!我——呀,我那辆车子怎么办?它还停在……」她顿时想起自己心爱的红色小车。 「小姐的车,明天自会送达到你府上。」言隐逸的贴身亲信,在沉默五分钟后终于回答她。 八点整,桑貂儿准时被押往阳明山一幢豪华别墅内。 对,这里是台北的阳明山没错。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平生第一次坐到只有搭载二位乘客的专机呢!嗤,言隐逸既然那么有本事,何不去跟总统商借空军一号,真是……他妈的。 砰的一声,当雕花铜门掩上的刹那,她的心也跟着重重一震。 偷瞄着坐在沙发上、一迳地以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斜觑她的言隐逸,桑貂儿只觉得头皮发麻。 桑貂儿,事情已走到这一步,你就干脆一点,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言大总裁,请问,我要在哪里服侍你呢?」领悟到这个事实后,桑貂儿旋即扯出一抹风情万种的娇笑,缓缓地走至他对面的沙发落座。 即使拼命地说服自己大方一点、勇敢一点,她还是无法在极短时间内解除心里障碍,直接坐到他身边去。 「这里。」眸光一闪,他缓缓伸出长指,往下一点。 她杏眸圆瞪,不敢置信她的第一次竟然要在客厅发生。不过这样……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大总裁,这是小女子的第一次,所以我有点紧张,可否请你把客厅的灯光打暗一点?」她勉强牵起唇角,娇声地请求。 「依你。」他淡然含诡的话声甫落,下一秒,一盏盏明亮无比的灯光霎时暗淡下来。 当宽敞的大厅罩上一层黄晕的色调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喝!到底有多少人躲在暗处监看他们? 当睖瞪的双眼不期然地瞟到言隐逸慵散的黑眸忽然跃上邪坏的氤氲时,她便知道自己这下子铁定成为别人眼中的a片女主角。 她不禁感到惊慌失措。 「桑桑。」言隐逸低沉的轻唤,暗示她这位女主角该上场了。 呵!他喜欢战败的雅典娜。 直勾勾地瞪着那只朝她伸来的手,她的双脚竟不由自主地绕过长几,如机器人般走到他眼前;当她把僵硬的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上时,他突然微一使劲,她便无可避免地跌落在他身上。 他轻松地调整好她过于僵直的娇躯,让她的螓首枕在他的臂弯,以方便他看清楚她脸上所有的情绪反应。 「总裁先生,你这样抱着我,教我怎么……怎么服侍你……」这种气氛着实太诡异,她需要藉着说话才能稳住几乎要蹦出来的心。 天呐!拜托,千万别让他听到她的—— 「你的心,跳得很快。」他的低笑声,蕴涵了对她的嘲讽与他天生的自负。 她的呼吸声陡地转为急促。 「别紧张,我会温柔的。」他会细细品尝她分分秒秒的恐惧。 温柔个头啦!要被蹂躏的人又不是你。 「不过,既然你一开头便说要服侍我,那就让我看看你服侍人的功力有多高,嗯?」 闻言,明艳的娇红色倏地染上她嫩白的双耳。他一睨,眼眸忽而转黯,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耳垂。 她下意识地抗拒,却换得他重重的啃咬。她痛哼一声,相信自己的耳垂一定见血了。 哼!野蛮人。 「我,正在等你呢。」他湿濡的灼热气息,滚烫地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际,让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做就做,反正她也准备要豁出去了。 原来贴抵住他胸前的手,像只八爪章鱼般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她趁着自己还有勇气时,二话不说地将双唇直接印上他的薄唇,使力摩擦着。 正专心一意地想把他的嘴唇给磨掉一层皮的她,冷不防瞧见他眼里所迸射出来的戏谑后,乍然停下动作。 「你接吻的功夫真差劲,还敢夸口说要服侍我。」他马上送给她一个低等的评价。 说我差劲你……你,好,我一定吻得你哀哀叫。 不知是羞惭还是激愤,让她在一时之间全然忘记害怕。她使出浑身解数,再一次封上他微弯的唇瓣,舌尖也勇猛地探进他的齿间,在他识相地开启牙关后,她的丁香小舌便长驱直入。 然而,在她有限的知识里,她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啧,想不到他的雅典娜如此清纯。言隐逸知道再不取回主导权,他极有可能会把她僵硬的舌头咬断。 猛地,他的舌霸道地纠缠住她的,她还来不及思索,就被这股狂悍的吸吮给吻得天昏地暗。之后,她只能融化在他炽烈的掠夺中,全身虚软地瘫在他怀里。 这个吻,好不容易结束了。 桑貂儿蜷卧在他怀中拼命喘气着。 她是喘得半死没错,但言隐逸则不然,他只需要二、三个深呼吸,就调匀了气息;不过,他体内所潜藏的情欲却因为这个吻,不断窜升,甚至扩散、焚烧。 这个女人果真能带给他不同的感觉。 他得承认她的味道确实美味可口,而令他微讶的是,一个普通的吻竟能让他迅速产生「性致」来,而且还急于得到纾解。 他马上顺从自己的欲望,煽情地在她柔软的同体滑移着。 「你……你,不要动,我来……来做就好……」她试图阻止他猥亵的动作,耳朵发烫地羞喃着。 言隐逸轻嗤一声,拉出她的衬衫下摆,正想一举撕毁碍事的衣物时—— 「言先生。」里的声音冷冷地从暗处传来。 「走。」言隐逸的手暂且停住。 「先生,这事很重要。」一贯冷漠的声音异常出现波动。 言隐逸眉宇轻皱,怀中的桑貂儿移到一旁去后,他起身走向阴暗处。 「言先生,桑小姐是桑仕渊的女儿,也是您的——未婚妻。」犹豫了几秒,里低下头,向言隐逸透露这项惊人的消息。 第三章 「未——婚——妻?」 下一瞬,言隐逸眯起眼,颇为玩味地细细咀嚼这三个字;很快的,他无声地笑了,可那双黑沉的魅眸却没有凝聚一丝的笑意。就在他倏然偏首的刹那,两道犀冷的锐光也同时射向正蜷缩在沙发上的桑貂儿。 此时的桑貂儿,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战栗。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那隐身在暗处、正用着一道她不懂的诡绝目光静静盯视着她的人。 好像是被人偷窥到什么秘密似的,她直觉心慌起来,忙不迭地躲开他的逼视,却已制止不了那股沁入心脾的冰寒。 这是怎么搞的,他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敢保证他眼底所透露出的讯息绝非是要吞掉她,而是……当桑貂儿惊觉他正朝她踱来时,她的脑子突地一片空白。「你、你……」本能的,她的背直往沙发的一角靠拢过去。 言隐逸深沉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瞧得桑貂儿浑身上下更加不自在,尤其在她注意到他的手开始有了动静后,她竟误以为他是要掏出一把枪。 不,她不想那么快就上天堂报到。 桑貂儿孬种地闭紧眼,直到她听到一声细微的弹跳声后,她才勉强的打开右眼,瞄见沙发上有一支精巧的手机。 「这支手机片刻都不淮离开你。」 呃,原来他是要拿手机给她。桑貂儿咽下一口唾液,赶紧将那支闪闪发亮的手机放入自己的背包。 她非常懂得识时物者为俊杰的道理。 「你可以走了。」他很乐意继续陪她玩下去,但不是现在。 「我、我可以走了?」她无法置信地瞪大眼。这言隐逸是吃错药不成,上一分钟才想剥光她的衣服,下一秒钟就立刻叫她滚蛋?去你的,她的身材真有烂到这种程度吗? 该死的,她在胡想什么呀?言隐逸不吃掉她,她应该要放鞭炮庆贺才对,而不是反过来质疑自己的身材到底好不好。 「怎么?舍不得走,想留下来陪我睡吗?」 他幽欲的眸光乍闪,吓得桑貂儿马上起立站好。 「谁要陪你、陪你睡……」她先前之所以愣住,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好运,绝不是如他所说般舍不得走。桑貂儿口吃的说完,火速奔向大门,转开铜门把手飞也似地逃离。 哼,管他心里正盘算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诡计,更不管他肚内装着什么下流污秽的肮脏事,反正先离开再说了。 待桑貂儿冲出去后,里先踱至玄关掩上大开的铜门,再低垂着头,走到已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言隐逸。 「名字?」 「桑貂儿。」里战战兢兢地回覆。 「桑、貂、儿?哼,好一个桑貂儿。」他以为在一年前,这个名字就应该伴随那整件事的落幕而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想不到事隔一年,他那位已卸任的未婚妻,竟会安排这种特殊的见面。 「对不起先生,没有事先查清楚桑小姐的身分,是属下的疏忽。」里惭愧地说。 「我要她的资料。」 一份略薄的文件夹,立刻递送上来。 言隐逸眯着眼,迅速浏览过后,的一声,让文件夹横躺在矮几上,里头还微微露出一张贴有桑貂儿巧笑倩兮的美丽玉照。 原来桑貂儿是庶出的,难怪遭到退婚后,桑仕渊会在一怒之下把没有用处的她给扫地出门。 啧,原来她是要来找他复仇的。 呵,由于他的拒绝,令桑家失去攀上权贵之家的机会;更因为他的拒绝,令她分不到桑仕渊半毛的家产。 经过这几回的交手,他确信她是个既有趣又兼备战斗力的复仇者,这样玩起来才不至于太快阵亡。 桑桑,不,桑貂儿,为了争回你自个儿的颜面,你可要继续奋战下去。 言隐逸换了个舒懒的坐姿,邪薄的唇瓣一张一合地读出无声的唇语—— 我,随时等你出招。 铃、铃——第六声! 桑貂儿出奇璀璨的圆眸,死瞪着那支精巧微颤的手机,就在响声结束的刹那,她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就在她拼命吸气的同时,才知道她刚刚根本就是屏住呼吸的聆听那一声声彷佛催人上路的可怖咒语。 自她狼狈地冲出他家大门,至今已过了十五天,她以为他早已忘记她这号人物的存在。怎知,就在她正泡着一碗面、准备要大快朵颐之际,手机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大响起来。 瞅着那支专门召唤她出去「接客」的手机,桑貂儿真有种把它砸烂的冲动。 啧,她当然不会付诸行动。不过她可不是无胆,而是这种作法只会遭来他的报复,所以她只能不接以示抗议。反正到时候他若要计较,她可以推说她在上厕所,无暇去接。 在为自己找出一个合情又合理的藉口后,她便放下心中大石,大口大口地吸着快冷掉的面条。 铃—— 喝!桑貂儿一震,口中的面条差点哽在喉头里。还好,是家中的电话在响,不是……不是他那一支手机。 桑貂儿不自觉地拍抚胸口,连忙拿起话筒。 「貂儿,我是红霓啦,你要我办的那件事,好像被我的上司发现,所以我、我被开除了……」 当单红霓的抽泣声从那头传来时,桑貂儿的俏脸骤然刷白。 「红霓,你……你先别慌,等我的消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去上班。」 挂下话筒,桑貂儿立刻冲出家门。 言隐逸,你真狠! 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桑貂儿冲进言氏大楼。而言隐逸的贴身亲信里,早已伫立在电梯前恭候她的大驾。 「你们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好了,干嘛把红霓给拖下水?你们……」 桑貂儿不由分说地便朝面无表情的里大声斥骂。 「桑小姐有何不满,请对言先生说。」里冷淡地截断她的怒言,转身刷下磁卡,走进总裁专用电梯。 「好,我这就上去跟他说个清楚。」 然而,就算她有满腔的愤懑及揍人的气魄,也在与言隐逸眼对眼的那一刹那,悄然无声地消退了泰半。 「言大总裁,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明明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为何还不放过我的好友?既然你不守信用,就别怪我——」揍人的冲动虽然没了,但驻足在他办公桌前的桑貂儿,还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激愤,语气高亢地质问他。 「为什么没接电话?」言隐逸整个人瘫入皮椅内,修长的十指交握在胸前,一双诡测的眼眸,含着冷意地盯住她僵住的红颜。 「我、我不是不接,而是我、我要接的时候,你已经挂断了。」 「哼!我曾提醒过你,手机不能离身,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他骤然锐利的眸子,令她不自觉地后半步,而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则是抡起又放,松开又捏紧。 「我那时、那时人在浴室,总不能也把手机给带进去吧?」桑貂儿,你不能被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给吓唬了,你要稳着点、理直气壮点;要不然别说救不了红霓,就连你自个儿也会一块遭殃的。 「是吗?」冷漠得几近严厉的俊美神情,此时有了一丝变化——笑。 然而他这抹极轻、极浅的微笑,非但不能令她安心,反倒令她打从心底感到悚惧。 「当……然。」 「我记得,我有给过你时间。」他的笑意,慢慢地清晰。 「我、我……」该死的,他为什么执意要在这种小问题上打转,她快要抵挡不住了。 「嗯——」 「我、我正在上『大号』,总是需要点时间吧!」被逼急的她,咬牙讲出这段羞死人的话语后,耳根至脖颈一带的雪白肌肤,早已染上一层娇丽纷嫩的红霞,煞是迷人。 诡异地,言隐逸挂在唇角的笑意突然歛去。 原本猜测他会扬声嗤笑的桑貂儿,在察觉出他的异样,以及他忽而变深的黑眸时,她突地警惕起来。 不妙!桑貂儿不自觉地吞下口水,步履轻盈地慢慢往后倒退。 「回来。」深不见底的黑潭,蛰伏着一股不知名的欲望,语气也掺杂一丝不容人拒绝的警告。 这个警告确实有用,桑貂儿在离逃生门只差四步时停住。 「我、我以后绝对会把手机带在身上。」桑貂儿飞快地说完,旋即转身朝原木大门冲去。红霓,请你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因为现在的我快自身难保了。 不逃,她的贞操就不保了。 就在她的身子离门仅一步之遥时,她的纤肩被一股强悍的劲道给硬生生地箍住,紧接着被翻过身,砰的一声,她的背狠狠地撞及到坚实的木门,让她不禁狞紧眉心,痛叫一声。 「你很不听话。」将她压抵在门上的言隐逸,俯身欺近她的项窝,惩罚性地啮咬住她红润的耳垂。 「我……我没有不听话呀!」全身都动弹不得的她,闭起眼颤声地说。完了,完了,她这下稳死了。 言隐逸无意再同她争辩,刚才所被她激起的火苗,让他有了侵略的意念,尤其他在闻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自然清香,更令他的铁臂不自觉地拥紧她的娇躯;双唇亦进一步地舔吮起她的嫩颈,留下一小块、一小块触目惊心的吻痕。 好痛!他是吸血鬼转世不成? 「等等……你……你先……」被压扁的胸口,导致她呼吸困难。 「你太多话了。」猝然覆上的唇,强势封住她欲开启的双瓣。 这结结实实的密吻,让桑貂儿在一时半刻全然忘记今夕是何夕。 男子的阳刚体味,带着足以摧毁她意识的焚热,一同窜入她的鼻间。当她不自觉地吸入时,她醉了、迷糊了。 当他略微粗糙的掌心,不知何时钻入她的衣内,摩擦起柔嫩似水的肌肤时,她的全身便再也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双手更是像在呼应他强烈的渴求而自动环住他的颈项。 在她胸前流连不去的大掌,他蓦然扯下她的胸衣,急速罩上她柔软的酥胸,有力地揉搓着。 随着他掌劲的加大,桑貂儿的身子不住地扭动,尤其是他带有魔性的手指紧夹住她的粉端时,她终于忍不住的痉挛。 他的手渐渐地往下移,意识昏沉的桑貂儿,早已无力地颓靠在他胸前,眼波迷离地呆望着他的丝质领带。 突然间,一股陌生的灼热正肆无忌惮地挑弄着她最私密的部分。登时,她流窜的意识纷纷回笼,原本迷蒙的脸蛋也在瞬间布满羞愧的红霞。 「不要!」在挣出一个狭隘的空隙后,她慌乱地伸手抖颤地握住不断侵犯她私密的手腕。 「桑桑,你得记住,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他氤氲的漆黑瞳眸,漾着极度深沉的冷光,在道出毫无温度的话时,他的手指更含有邪肆之意,在她柔美的地带狂野地拨弄。 「住手……」桑貂儿止不住地轻抽气,浑身益发抖得厉害;下一刻,她骇然挺直背脊,指尖竟不自觉地陷进他手腕的肌肉里。「不要……不要在这里……」几近迷眩之际,皱紧火红的小脸,断断续续地呢喃。 她认了!既然他这么喜爱她的臭皮囊,她就给他算了。 不过他们做爱的地点总不能选在这里,至少也得在床上。 虽然……虽然她曾信誓旦旦地说,绝不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但她也说过,当情势比人强的时候,她只得委曲求全。 「那么,你要在哪里?」他的手,暂时歇息。 「在,在……」她的喉咙突然变得好干涩。 「地上吗?」 这下子,她的喉头不仅干涩,还绷得死紧。 「还是,你要在沙发?」他眯起邪魅的狭眸,低睨着她含羞又带怒的美丽瞳孔,幽幽地再度提议。 言隐逸,你这个得寸进尺的大混蛋! 呀!桑貂儿的双脚登时腾空,毫无支撑力的她,下意识地攀住他的颈项;之后,几声重物被扫落在地毯的声音,再加上她的臀部忽然感到一阵微凉,都让她乍然明白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正是他的—— 办公桌。 「你!」她的眼睛一花,肩头猛地被一股力量强制压下,整个背脊便无可避免地抵触在光滑冰凉的桌面上。 而他的身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挤入她微开的双腿间,两具身子紧贴得无一丝缝隙。 如此暧昧的姿态,让桑貂儿大骇之余,不敢轻易妄动一下。 「那就选在桌上好了,这样你比较轻松,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他的上身陡地下压,双手有力地撑在她身体两侧。 此刻,一位成熟男子的生理变化,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可恶,他最后所选择的地点,竟是他的办公桌,他是刻意要羞辱她是不? 褪去衣服的窸窣声,让她领悟到自己即将蜕变成真正的女人,纵使她有再多的忿然与不甘,终得屈服于现实的压力。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捂在自个儿的双眼上,她不想看到他那张得意洋洋的面孔,更不想让他看到她挫败的神情。 只是,他怎么可能会容许她这样做。 「仔细看好,我是在什么地方占有你。」她的手臂被他粗暴地推开,接着,她被迫睁开眼,双腿也被用力撑开;当她的双臀被蛮横地捧起时,他强悍地一举攻入她的最深处。 痛!她重抽一口气,眸底净是水气,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向恶势力低头。 狂猛的劲道,一次又一次地重击着她,随着他的驰骋侵略,桑貂儿的身子就像是一波波的浪潮般,不断地律动起伏。 桑貂儿,你千万不要迎合他,更不要满足他男人的征服欲。桑貂儿的意识在逐渐失去之际,她还是拼了命,咬牙暗忖着。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顽强低抗,也在他持续加快的节奏中,她还是忍不住放声娇吟,失声痛泣。 转眼间,柔媚的销魂声及粗喘声渐渐趋于平静。 言隐逸在仰首顺了下气息后,随即从她体内撤出,随意地套上长裤;他抱起昏迷过去的桑貂儿,走向办公室内附设的套房,也就是他的休息室。 「在成功地让我要了你之后,桑貂儿,你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斜坐在床沿的言隐逸噙着不带感情的笑,低睨着躺在床上的桑貂儿。 凝瞅着她细致的肌肤,因激情未褪而染上一层纷嫩的瑰丽色彩时,他深邃的眼倏地半眯起来。 他顺从欲念地伸出一指,先在她红肿破皮的下唇停留之后,便直接来到她柔润的酥胸,沿着她美丽的弧线不停地在上头画小圈圈。 「貂儿,你可不要让我太过失望,嗯?」在他的手猛地向下探索时,他诡俊的脸庞也在瞬间欺近她不自觉皱起的眉心,幽幽地低喃出声。 桑貂儿幽幽地苏醒过来。 下一个瞬间,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她熬过去了,是吗?但为什么她清醒的地方会变成床上?哼,他大概觉得在办公桌上办事,满足不了他的淫欲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她之所以打颤,完全是因为被单只盖住她腹部以下。而她也趁此机会,偷瞄着被单的一角。 没人!吁,她松了口气。 她缓慢地坐起身,一种酸麻不堪的疼痛感立即掳获她的意识。她哀叫一声,霎时不敢随便乱动。 言隐逸,你到底是怎么凌虐我的?桑貂儿皱拧了脸,暗自咒骂他。 顷刻后,她马上用被单将自己的身子给紧紧包裹住,下床寻找浴室。幸好,她很快便找到,不过当她一踏入浴室、掀开被子的刹那,她被镜中所反射出来的模样,给硬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真可怖!她的身子活像是被车子给辗过一样,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她的酥胸,更留有被五爪凌辱过的痕迹,着实惨不忍睹。 桑貂儿再度忍不住申吟,并立刻冲掉她一身的情欲味道。 该死的言隐逸,该死的桑貂儿……桑貂儿顺道也把自己给臭骂进去。 迅速清洗完,问题也紧接着来到。衣服,她没有衣服可以替换,而她相信原本她身上所穿的那一套,早已贡献给了垃圾桶。 「拿去。」 冷不防地,一道低沉的嗓音让她整个背脊顿时发麻,她下意识地环住自个儿的前胸,不敢转身面对来人。 「如果你不喜欢穿衣服,我可以叫人扔掉。」 桑貂儿一惊,身子在转过半圈的同时,一手护住胸部,一手迅速拿过衣服,「你,你可以离开了。」他想免费观赏她的穿衣秀吗?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言隐逸斜靠在门边,幽深的瞳眸迅速地扫视过她赤裸的背部一圈。 知道赶不走大恶魔的桑貂儿,只得认命地背对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 当她觉得脸上的燥热已退得差不多时,她终于敢重新面对他,「我的好友单红霓被饭店辞退一事,你必须要——」既然她当时脱逃不成,那他就应该在吃到甜头后,给她一个交代才对。 怎知,她话才讲到一半,言隐逸就突地转身离开。 「喂!言隐逸,我还没说完,你别想开溜。」 桑貂儿一追出休息室,才惊觉外头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而偌大的办公室内,依然白得刺眼,就连站在落地窗前的俊美男子,也是炫亮得令人想——逃之夭夭。 「我、我刚刚说……」但不是现在,等红霓的事情解决完,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求我。」她的复仇速度委实太过缓慢,他得来帮帮她。 桑貂儿不可思议地瞪直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要单红霓恢复原职,就来求我。」 「为什么要我……要我……我不是已经给你了?」 「啧啧,你可搞错了。」他牵动了下嘴角,一脸冰冷地盯住她,「那是我对你的处罚,而不是抵销,懂吗?」 「你……你……」她当然听懂了,所以她的小手也自然地握成拳状。 「别太冲动,单红霓被开除,已经是最轻的惩戒。」在满意地看到她神色僵凝后,他继而接道:「而且才区区三个字,很容易不是?」她的演技好到令他找不出一丝破绽,厉害。 「你、你别、别……」 「嗯?」 「我求你放过单红霓。」她咬着牙,尽量将拳头藏在背后。 「口气不对。」 「我求你放过单红霓。」她低垂着头,一字一字地轻声说道。 可恶,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任凭他侮辱?为什么…… 「太小声。」啧,他或许太小看他的对手,不过,却更印证她久战的能力。 「我求你,放过单红霓。」这次,她的音调不但有力,而且还平稳适中。 言隐逸,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你击倒,你想看我哭、看我跪,甚至看我卑怜地乞求你?等下辈子再说吧! 「嗯,你可以走了。」 久久之后,在她以为他还要继续刁难她之际,他终于允许她离开了。 第四章 五天后—— 铃……铃…… 正在浴室洗澡的桑貂儿,在听见那支要命的手机竟选在此刻响起时,立即裹着一条大毛巾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沿路上,她还撞翻不少东西,不过,她总算在第五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按下通话键。 吁,幸亏有赶上。 「喂……」她尽量维持吐纳的平顺。 「八点里会去接你。」 「可是我……」 喀喳!言隐逸已切断电话。 「你!」桑貂儿为之气结,「现在离八点只剩下五分钟,你是存心要我……」算了!她丢下手机,一古脑儿地冲进浴室穿衣;而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她根本来不及吹乾湿渌渌的头发。 谁知,当她好不容易冲下楼,那位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的酷男,还该死地对她说:「你迟到一分钟。」 真是……真是他妈的,气死人了。 之后,她带着一脸的倦容及满身的疲惫,浑浑噩噩地回到她的小窝时,已经是隔天的中午。 再隔五天,这种情景又重新上演一次。 接着,三天后,同样的情形又再度发生。 这种毫无预兆,且猝不及防的觐见,搞得桑貂儿的生活秩序大乱,精神也每况愈下。 「貂儿,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差喔!」 星期六的午后,在露天的咖啡座里,单红霓蹙着眉,关心地望着神情极为疲倦、犹如一只斗败公鸡的桑貂儿。 「红霓,你有没有听过有人因纵欲过度而累死的?」桑貂儿一口气灌下浓郁的咖啡,想把委靡的精神给提振起来。 「有呀。」 「谁?」啧,有哪个蠢蛋会跟她一样,惨遭这种不人道的待遇? 「古代皇帝。」单红霓憨直地说。 「呃。」桑貂儿作垂死状。 「貂儿,你会变成这样,是不我害你的?」单红霓终于察觉到她的古怪。 「拜托,你说反了吧!害你被饭店辞退的人是我耶。」始作俑者虽然是老编,但第二号笨蛋就是她自己,而红霓根本是受她连累的被害者。 「对了,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要跟你说,我可以回饭店上班了。」 桑貂儿一听,差点气昏。「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为让红霓复职,她可是忍受言隐逸百般的刁难,包括变化各种……各种变态的姿势来满足他旺盛的精力,甚至还得饱受他言语上的攻讦奚落、冷嘲热讽。 而她所做的这些牺牲,还不都是为了让红霓早点—— 欸!既然红霓没事,那她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貂儿,你还好吧?」看着貂儿有如泄了气的皮球,单红霓不禁忧心起来。 「嗯,我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桑貂儿没啥气力地回道。等下回再交手时,她就可以跟言隐逸摊牌。啧,希望。 铃…… 即使已经被吓了无数遍,但再次听到时,她还是忍不住心惊胆跳。 不过,这回她还来不及接听,手机在响二声后自动断掉,足见言大总裁根本也懒得跟她多说废话,因为千篇一律嘛! 「红霓,我有事先走,拜。」桑貂儿匆匆丢下话,随即小跑步地赶去搭计程车。 「咦,瞧她那副兴奋的模样,难道是要去会男朋友吗?」单红霓不明所以地皱皱眉,而后,才为貂儿终于有男友一事傻呼呼地笑了开来。 跳下计程车的桑貂儿,几乎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有守卫的大门口,然后穿越广阔的前院,在快接近正厅的雕花铜门之际,铜门竟冷不防地由内打开。桑貂儿就算紧急煞住,还是不小心擦撞到迎面走出来的一位神情略显狼狈的女子。 「你走路不长眼呀!」女子在撞见桑貂儿后,立刻杀气腾腾地瞪视她。 「对不……你,不是那个何少微?」何少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桑貂儿脑海所浮现的第一个问号。 「哼,算你有眼,知道我是谁。」隐逸要赶她走,难道是为了这个女人?「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何少微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让桑貂儿也不禁动起怒。「何少微,注意你的态度,我可以把你这张尖酸跋扈的尊容悉数写在报章上,让你一炮而红。」 「你是记者!」何少微的语调转而尖锐,「哼!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个小记者,你知不知道我爸妈是——」 「何小姐,你吵到言先生,请尽快离开。」里一出现,立刻让何少微硬生生地住了口。只见她面容一扭,狠瞪桑貂儿一眼,随即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去。 情 桑貂儿也不甘示弱地回她一记冷眼,在步入厅内时,她还气愤难消地说道:「你妈是红星,你爸是议员就可以欺负人了吗?我——」她发泄的话,在乍见坐在沙发上睨她的言隐逸时,顿时消音。 「你可以继续说。」斜弯的弧度挂在他唇角上,似嘲讽,又似揶揄。 「我是在骂她,不是、不是在说你。」呃,她简直是愈描愈黑。 他剑眉微挑,轻嗤一声。 「我真的没那种意思。」该死,你干嘛跟他解释这么多,他爱怎么想是他家的事。还有,为什么你每次站在他面前,就像只快被他咬死的小老鼠! 然而,桑貂儿再怎么自我抗拒,也在他眼神的示意下,乖乖地坐到他身边。 一如以往,在她还没有坐稳时,就已经被他抓住腰际,牢牢地被他安置在他的双膝上。 对于他喜欢当她的椅子,她是不敢有丝毫的意见;只是,她总觉得言隐逸对她的态度,似乎存在着许多矛盾。 有时,她觉得言隐逸好像把她当成仇人看似的;有时,她觉得言隐逸好像要逼迫她交出什么东西一样,不断地引发她的火气;有时,她又觉得言隐逸根本把她当成玩具般,闲暇时就拿来把玩一下。 他有太多对付自己的花样与手段,而她,却只有全盘接受,无法上诉。 她不免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得知她的身分了。 不过,她马上否认这种猜测,因为她认定言隐逸若是知情,绝对会把她这位前任未婚妻给轰得远远的,老死不愿相见。 「在想什么?」言隐逸倏地抬高她的下颚,看进她眼底的一切。 「没有。」她眼睑半歛,微带恼意地说。 「既然没有,我们就来做点别的事。」 她的下颚被抬得更高,以方便他俯首封住她的唇。 「唔……等……」她是有事要说。 这个吻持续很久,久到桑貂儿以为自己快要断气时才结束。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清楚……」她气喘吁吁地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嗯?」 「那个何少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此话一出,桑貂儿旋即错愕。她不是要问他这个问题的。 「怎么,吃醋了?」深邃的精眸蓦地一闪。 「我干嘛要吃醋,我只是问……」 「啧,你拍到的照片还真管用。」要撵走何少微的办法不下数十种,既然有现成的东西,不用就可惜了。 「你、你拿我上回在停车场拍到的半裸照片给她看?」对,她记得那些照片对他产生不了作用后,她就没有再拿回来。「何少微长相好、身材又棒,你怎么会舍得放弃她?」桑貂儿绝对料想不到自己的口吻有多酸。 「我说过,我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瞧,她贪婪的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嗯,他安排的这一幕,果然起了效果。 「不,你应该是说,你讨厌任何妄想登上总裁夫人宝座的女人吧!」她从不埋怨他的拒婚,她却怨恨自己为何生在桑家那种势利的家庭中。 言隐逸瞬间暗沉的眸,让桑貂儿惊觉自己竟在无意间讲了不该讲的话。 「如果你讨厌这种女人,就不应该再召唤我来,有天,我说不定也会变成另一个何少微。」她赶紧接着说。 以退为进是吗?言隐逸暗暗冷嗤。 「还有,我觉得我已经付出得够多。」桑貂儿忽地攀上他的肩,就势挺起身子,再探下身子,伸手勾起置放在沙发一角的背包,然后将手机拿出来。 她相信他懂的。手机还他后,他们谁也不欠谁。 「这样就想走?」她所摆下的复仇棋局,还走得真妙。 她大概以为他已经迷上她绝美的身子,以及恋上她敢不断地与他周旋、顽抗的个性,所以她相信他会将她留下。不过说真格的,他们做爱时,彼此的确十分契合,这点他不需要去否认。 她突然瑟缩了下。 「不……不然,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她几乎可以用「鞠躬尽瘁」这句成语,来形容她这些天所过的非人生活。 言隐逸不答话,唯有用他那双会灼伤人的诡眸直勾勾地瞅住她。 桑貂儿不安地回避他的视线。「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喽。」她迳自帮他做下决定。 「哼!这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 「那你又不说话。」他真难伺候。 「走。」好,他就如她所愿。 「什……什么」她一时傻住。 「我说,你以后不淮再踏入这里一步。」对上她错愕的脸蛋,他诡异地露出一副凡事皆看得透彻的讥嘲表情。 「那,我走了。」就在她眼睑一闭一合的瞬间,她已经把不该出现的表情给收藏妥当。 「请便。」 桑貂儿旋即从他腿上跳下,并将行动电话放在矮几上后,算是结束了这场交易。 言隐逸,后会无期了。 走出豪宅大门的桑貂儿,慢步在下坡的山路上,思绪逐渐飘远。 总算解脱了。 啧,是吗?她不禁怔怔地回望那幢白色的宏伟建筑物,一时之间,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是忧,还是迷茫? 然而,就在她定身回眸的同时,一辆正开往山上、速度极为缓慢的宾士轿车在乍见她的身影后,车速倏地飙快;之后,煞车声骤响,宾士车竟冷不防地九十度回转,直朝她冲过来。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当桑貂儿回神时,下半身已擦撞到车头,她惊叫一声,半旋转的身子猛然撞上山壁。她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看着肇事车辆扬长离去后,才背靠山壁缓缓滑坐下来。 可恶,那辆车绝对是故意撞她的! 痛!她想站起身,但双腿的剧痛却让她原本苍白的小脸益发苍白。 有车。浑身瘫软的桑貂儿,在即将昏迷前,恍然感受到似乎有车辆停住的声音。吁!她做人还不算太坏,所以老天爷可怜她,派个人来—— 是他。当她迷离又半合的水眸,乍见是谁居高临下的望住她之后,她的头便一歪,旋即失去意识。 言隐逸表情阴寒地蹲下身,探手检查她的全身上下。没事! 他谨慎地抱起她,走向车。 「里,去查那辆车。」 「是,先生。」 「言先生,她的皮外伤我已经包扎妥当,至于她最严重的腿伤,可能要静养个四、五天才能走动。」家庭医生在收拾好医疗器材,立即对着临窗而立的言隐逸说道。 「嗯。」言隐逸神色阴沉地望向躺在床上,仍没有清醒迹象的桑貂儿。 医生在被送走后,言隐逸表情难解地走近她,并坐入床边的椅子,随手点了根烟。啧,这也是她的棋局之一,还是…… 叩叩! 里开门走入,弯身向言隐逸低言数句,随即又退出房间。 哼,何少微……言隐逸优雅地吐出一口烟雾,无声地冷笑。 桑貂儿醒了,她是被梦里所缭绕的一团白色迷雾给硬活生生呛醒的。 咳咳!当意识恢复的那一刹那,她的眉头猛地皱起,继而轻咳数声,偏首寻找烟雾的来源。 是他在抽烟。竟然在一位病人面前大剌剌地抽起烟。 「你想呛死我呀!」一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哑得要命。 「如果,我说是呢?」言隐逸讳莫如深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痕,并优雅地将烟给捻熄了。 「那你当时就应该假装没看到我。」她喘了一下后,又继续接道:「让我横死在那里算了。」 「很遗憾,当我下车后,才发现那个快奄奄一息的女人是你。」 可恶,他的意思是说:早知道那个女人是你,我根本就不会下车! 「你现在还是可以把我丢回原来的地方。」假如他真的这么做,她也不会感到惊讶。因为他的心本来就是冷的。 「这样我反倒麻烦,你何不自己用脚走?」他冷冷一哼。 「你以为我喜欢赖在这里吗?」她想起身,但身子却不听使唤。 「也许。」 「你!」正想反驳的桑貂儿,却因为脑子一阵晕眩而闭上眼,频频喘息着。 凝视她异常通红的脸蛋,言隐逸下一个动作竟是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你发烧了。」他的口吻突然低沉起来。 她发烧了,难怪她会觉得全身又痛又热的。 她睁开一条缝隙,视线模糊地看着言隐逸沉着一张脸,好像在叫什么人似,接着,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算有层层的帘幔抵挡住大部分的晨阳,但耀眼的光影,仍偷偷地从帘幔的缝隙间钻了出来,照亮雪白大床的一角。 好渴。窗外的阳光并不是让她清醒的元凶,而是她强烈的生理需要,让她直觉地睁开眼睛。 她想下床找水喝,却发现双腿一动就会感到隐隐抽痛。 不!她不会就这样瘸了吧? 「咦,桑小姐,你醒了。」这时,一名年轻带笑的女孩突然开门走进来,并帮助她慢慢坐起来,「要喝水吗?我来倒给你。」 「我的脚?」在接过水杯的同时,桑貂儿神色紧绷地问。 「你的脚只要再休息个一、二天就可以下床走动。」韩采苓马上回给她一记要她安心的微笑。 闻言,桑貂儿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放心地把水都喝光。「那言隐……言先生他人呢?」她下意识地问出口,之后才觉得奇怪而赶紧改口:「我是说他——」 「言先生已经去公司了,不过他有特别交代我要好好看顾你。」 看顾!应该说是监视吧?她忆起了昏迷前与他的对峙,不得不如此猜测。 放心,我会尽快滚出你的视线。桑貂儿暗暗冷嗤。 这一日午后,桑貂儿拄着两根拐杖,出现在前院一片绿意盎然的庭园里。在适应了一拐一拐的走路方式后,她竟扔掉其中一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桑小姐,你本来就不能下床行走,现在你还用一根拐杖走路,这样你的双腿会承受不住的。」韩采苓连忙将草地上的拐杖捡起来。 「我可以的。」桑貂儿拒绝她的好意。 「可是……」 「采苓,请你帮我叫辆车,我想回家。」 「不行,言先生要是知道,我可是会挨骂的。」韩采苓的螓首摇得像博浪鼓。 「好,那我自己离开总可以吧?」不知怎的,她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不行,你的腿伤根本没好。」韩采苓抓住她腋下的拐杖,不准她离去。 「采苓,你快放手。」 「不放。」 「采苓……你不要拦我……」 就在二人拉拉扯扯之间,桑貂儿的拐杖竟从她腋下滑开,顿失支持力的她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跌在地。 一只手臂及时承接住她下坠的颓势,稳稳地将她捞起,在她可以依附他而站立的同时,他的手若有似无地轻轻刷过她的额头。 「拐杖。」低沉的嗓音,透露出言隐逸此刻的不悦。 桑貂儿陡地愣住,他回来了。 「呃,是。」吓了一大跳的韩采苓,赶紧将两根拐杖拾起,让桑貂儿能够藉助它的力量,离开背后那散发着异常高温的颀长身躯。 「谁准你下床的?」 「是我自己。」明知身后的人活像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桑貂儿还是尽量克制住乱跳的心,非常有骨气地回道。 「回房去,不然我就……」 「就要把杂志社给拆了,或是让单红霓再度没饭吃。」她轻哼一声,半讽刺地替他接口。反正,他只会用这种手段来逼她就范。 此刻的言隐逸,神情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异常柔和,却也阴恻至极。 桑貂儿,你实在愈来愈不识相,给你糖吃,你还当着我的面吐掉?哼,你真以为我拿你没辙吗? 「我再说最后一遍,回、房、去。」他的黑眸渐渐转为恶狞。若不是看在她先前乖乖伺候他的份上,他会立刻将她打包扔掉。 「言大总裁,谢谢你的好意,但这种豪院大宅我实在住不惯,所以请你容许我返家休养,以免我的腿伤恶化。」感应不到危险将至的桑貂儿,说起话来仍旧夹讽带刺的。 「桑小姐,言先生是在关心你耶。」在一旁的韩采苓终于看不过去。 「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心。」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养伤。 「但言先生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会关心你也是理所当然的。」韩采苓刻意将救命恩人四字给加重,以提醒桑貂儿注意自己的态度。 「我、我并没有要求他救我。」这句话,桑貂儿是含在嘴里说的,彷佛真的怕他听见似。 但,十分巧的,言隐逸还是听到了。 所以,当危险的讯号响起,紧接着是一股沉重的压迫力猝然欺近她时,她已经在韩采苓的轻呼声中,被言隐逸给扛了起来。 「言隐逸……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被悬在他肩上的桑貂儿,思绪立即陷入一片混乱,双手更是拼命地捶打他的后背。 言隐逸沉稳的步伐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 「言隐逸……难道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你说我……我以后不淮再踏入这里一步……」她等着看他自掌嘴巴。 果不其然,他的步伐突地一顿,而且就停在上下楼梯的中间。桑貂儿就算处于半晕眩状态,也因为他的停顿而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我没有忘。」他冷冷地说完,随即迈开步伐,从容地踏上阶梯。 「没忘你还……」 「哼,等你用不着拐杖,你想滚到哪里就滚到哪里,我除了不会阻拦你之外,而且……」言隐逸的动作虽然粗暴,不过在将她抛入床上时,力道仍有拿捏。 噢!因他突如其来的轻甩,以及不甚温柔的将她压陷在床垫上,以致桑貂儿嫩白的容颜不仅浮上一层异常的嫣红,额际还沁出一些冷汗。 「而且什么……」就算她的双腿正微微抽痛着,她仍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桑、貂、儿。」 第五章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子的结束? 桑貂儿忍不住捧着沉重的头,暗暗申吟一声。 天呐!原来言隐逸老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卸任未婚妻,而且也已经把她狠狠地要过一回。 怪不得他对待她的态度始终如此差劲,他大概以为她是怀有目的去接近他、讨好他,以便乘机夺回失去的后座。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她根本无意,更不想吃回头草,即便那根草看起来真的好吃。 「桑桑……桑桑……」 不过,就算他知道她是桑仕渊的女儿又怎样?反正今后,她走她的独木桥、他过他的阳关道,彼此将各自走向毫无交叉点的平行线上。 「桑桑,回神喔!」 哼,说到底,最吃亏的人还不是她,不仅失去宝贵的身子,还—— 「桑桑。」 呀!耳畔传来的吼叫声,让桑貂儿一骇,整个人倏地弹跳起来。 「凌凌,你、你……」由于还处于震愕之中,桑貂儿微张的菱唇也只能不断地重复同样一个单音。 「你到底在发什么愣,思春呀?」凌凌率先抢回发言权。 「思……思春」桑貂儿的脸蛋一下子涨红起来,「你才在思春呢!」她马上反击,可惜语气稍嫌薄弱。 「咦!你有问题喔。」凌凌一副神秘兮兮地趴在她的办公桌上,压低嗓门地瞅住她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如何让我们杂志社起死回生的,那位言氏的总裁是不是喜欢上你了?还有,你这些日子是跑到哪里去鬼混?」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跟言隐……言总裁之间根本毫无瓜葛,你还是赶快出去干活,老编他……」桑貂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免让凌凌看出端倪。 「呀!你不提我还忘了。」凌凌突然敲了自己脑门一记,「老编刚才说,要你想办法去采访刘曼曼,最好也能顺道访问她的女儿何少微。」 「为什么?」桑貂儿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你还问我为什么?难道你这几天都没看新闻!何少微的议员老爸被控涉及一件重大的关说案,现在已经被拘禁起来;而且我们还得到一个独家消息,听说何少微有吸食毒品的前科……」 何少微的议员老爸已经被拘禁起来,何少微有吸食毒品的前枓…… 这些事情的爆发,难道都是出自他的手? 为她?哼,桑貂儿,你别傻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没错,就在她不必靠着拐杖能行走的那天,韩采苓一时说溜了嘴,让她知道撞伤她的人原来是何少微。不只如此,韩采苓还一副煞有其事地悄悄对她透露,言隐逸会给何少微一个适当的惩罚。 想不到,言隐逸真的做了。 当然啦,她确信言隐逸的动机绝不是要替她报仇,而是因为何少微伤了他的东西,所以他不爽罢了。 桑貂儿嗤笑地甩着头,耸耸肩,准备掏钥匙开门。 「貂儿。」 锵!桑貂儿的手一僵,钥匙瞬间掉落在地。 「是你。」她猛一回头,望向狭窄的楼梯间内蓦然出现的身影。 「小妹,还有大哥呢!」桑群旋即从桑仕渊的身后走出。 「你们来做什么?」桑貂儿沉着一张白煞的俏颜,毫不掩饰在见到他们之后的反感。 「貂儿,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父亲!」桑仕渊的脸都绿了。 「父亲?哼,我记得一年多前,我那位伟大的父亲已经声明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桑先生,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桑貂儿冷笑。 「你,你这个不孝——」 「爸。」桑群突然对父亲使了个眼色。 桑仕渊会意后,立即住了口,并对脸色带有嘲讽之意的桑貂儿重哼一声。 「小妹,其实爸他老早就后悔将你逐出家门,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想接你回家重拾天伦之乐。」桑群很诚恳的说。 桑貂儿一听,忍不住噗哧一笑,当场令桑群有些难堪。 「八成是我的耳屎没挖干净,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可笑的话?」桑貂儿还一副煞有其事地以指尖抠了一下耳朵。 「桑貂儿,你实在太不识好歹。」桑仕渊气得火冒三丈,眼看就要上前甩她一个耳光。 桑群又忙不迭地将他给拦下。「小妹,难道你不想见你母亲?」他见桑貂儿难以应付,马上使出撒手。 桑貂儿不答话,神情却布满阴霾。 「三妈也来到台北,而且她十分想念你,你总应该去看看她吧!」 桑貂儿表情悒郁地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压根儿不相信他们找上她的目的只因为母亲在思念她。「我知道了,若有时间我会去看她。」她淡漠地道。 「你最好现在就跟我们走。」桑群的眼突地闪过一丝阴谋的味道。 「为什么?」桑貂儿有所警觉地瞪视他。 「因为你母亲已经住进台大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的桑貂儿,望着斜躺在病床上,憔悴、羸弱、仍不失美丽的女人,久久没有进房的动作。 别怪她为何听到母亲住院没有心急如焚,甚至是忧心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早在这二十几年来慢慢地消磨殆尽。在母亲的眼底、心里,永远只有一个桑仕渊;而她呢,啧,只能算是个附属品——可有可无。 除非是桑仕渊要利用她之时,母亲才会装成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逼她达成桑仕渊的任何要求。好比说一年多前,她母亲要她当桑仕渊的踏脚石——嫁给言氏家族下一任的掌权者言隐逸,以藉此挤入上流社会,褪去桑仕渊有钱却没地位的土财主形象。 这次,她母亲不知又要她完成桑先生什么交代,才又开始思念起她来。 「貂儿。」美妇人看到了她,低唤道。 桑貂儿暗嗤一声,才移动步伐。 「妈,有什么事就快说。」桑貂儿噙着一抹戏谑的淡淡笑意,直截了当地问。 「貂儿,你!」美妇人显然有些尴尬。 「如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我先走了。」 「貂儿,你别走,妈有事要拜托你。」美妇人急急叫住正要离开的桑貂儿。 哼,果然。桑貂儿的脸上除了快速闪过一抹讥诮外,也同时掠过一抹极淡极浅的受伤之色。 「妈希望你能够让言隐逸爱上你,继而结婚。」就算察觉自己的女儿已对她存有仇视心态,她也没有收口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让言隐逸爱上我!」桑貂儿瞠大眼,双手也不自觉地握得死紧,「妈,你这个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况且你别忘了,言隐逸曾经拒绝过我,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她好不容易才逃离那个……男人,现在又叫她回去送死。哼,说什么她也不干。 「所以才要让他设法爱上你呀!之前他的拒婚,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的貂儿是个大美人,如今你们……」美妇人突然顿住口,随后又面带笑容地道:「等他真的见过你之后,他铁定会爱上你的。」 难道桑仕渊已经知道她和言隐逸曾经在一起的事?捕捉到母亲异样的桑貂儿,不禁作此联想。可恶,他们竟然暗中调查她。 「妈,如果你们执意要言隐逸当你们的女婿,那你们最好再赶快生个女儿出来。」哼!桑仕渊妻妾成群,唯独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还真是不幸。 「貂儿,这是妈最后一次求你了,因为我已是癌症末期,恐怕活不了多久。」 惊愕,在桑貂儿脸上表露无遗。 言氏大楼—— 仰望着这栋大楼的最高处,桑貂儿的心情可说是百般的复杂与难堪。曾几何时,她视他为毒蛇猛兽,一心想避他而远之。 然而,现在她却必须想尽办法去接近这只有着毒爪的猛兽。在一开始,他就认定她居心叵测;如今,这个恶梦终也成为事实。她不禁苦笑一声,不难想像自己将会被他撕得粉碎,成为他嘴里的肉。 「咦!桑……貂儿,你是来找我们言总裁的对不对?」 「采苓,是你!」原以为要跟柜台小姐解释很久才能有幸见着言隐逸的桑貂儿,乍见韩采苓后,显然是有点吓到。 「韩秘书,你认识这位小姐呀?」 柜台小姐的询问,立刻让桑貂儿大感吃惊。 「采苓,你……你该不会就是他的机要秘书吧?」桑貂儿着实无法将那位曾凶巴巴地拒绝她专访言隐逸的女人,和眼前正吐着小舌装无辜的女孩兜在一起。 「貂儿,你怎么不事先打电话来,言总裁他正巧不在耶。这样好了,你干脆到总裁办公室去等他。」韩采苓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赶紧拉住她,拖往电梯内。 「采苓,你等等……既然他不在,那我改天再来……」桑貂儿当然无心再去计较她前后态度的不同,然而她先前所凝聚的勇气及说辞,却在此刻全然消逝。 她,退却了、紧张了。 韩采苓没有给她溜走的机会,一路押着她来到总裁办公室。 「貂儿,你就安心地坐在这儿等他,反正他又不会吃了你。」韩苓将浑身僵直的桑貂儿压入沙发,还一脸诡异地对她猛眨眼。 她才不会留在这儿坐以待毙。待韩采苓离去后,桑貂儿马上起身冲向门口,可是……「门怎么会打不开?」她拼命转动门把,却发现门就是文风不动。 「采苓、采苓,你快开门!」她是故意将她锁在里面的。有此认知后,桑貂儿只得认命地将身子重新抛进沙发椅。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现在心思简直混乱到极点,就连跟他碰面的第一句开场白她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更遑论要请求他的事了。 当言隐逸开门进入时,就看到沙发上正有一位沉睡过去的美丽人儿。 乍见她时,言隐逸有着瞬间的微愕,紧接着,一种类似嘲讽与鄙夷的邪光,便立即跃上他闇黑的眼。 「桑貂儿,我已经放过你二次,为什么你还是偏偏跑来送死呢?」他忽而欺近沙发上的她,俯身在她耳际,轻轻撂下充满寒意的冰语。 桑貂儿倏地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地坐直身,再昂首,然后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言隐逸。 「你醒了。」低睨着她的容颜在一瞬间罩上一层代表恐慌的色彩时,他的嘴角不禁弯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该死,她怎么会睡着的?这下子她……她…… 「桑貂儿,你似乎总是要受点教训,才会把我的话给听进去是不?」锐如猛禽的利眸,正透露出想咬断猎物咽喉的警讯。 不,他误会了。她当然是把他的临别赠言奉为圣旨,而且还十分乐意去遵守,只是她…… 「咦,桑貂儿,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舌头被咬断了吗?」言隐逸猛地伸出二指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啧,没断呀!」他在桑貂儿因疼痛而想挥开他时,已早一步松开她。 「言隐逸,我不是特地前来让你羞辱的。」桑貂儿连忙以手护住自己的嘴,双眼满含控诉地瞪视他。 「嗯嗯,这才是我认识的桑貂儿,火爆而嚣张。」冷峻的脸上在挂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非但没有稍稍软化他冷硬的俊美五官,反倒迸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沉气息。 完了,毁了!她的自制力为何这么差呢? 「好吧!既然你特地前来送死,那我言隐逸哪有不收的道理,嗯?」当他那双深不可测的利眸,闪烁着危险又邪惑的异彩时,桑貂儿已经被他揪住领口,双脚在瞬间离地。 「咳咳……咳……」他突如其来的猛烈力道,立刻让她涨红脸,不断地呛咳出声,「放我下来……我快不能呼吸了……」不,她现在还不行死,至少也要等到他把话给听完后,要杀要剐再随便他。 「啧,这只是我一点小意思,你就受不了了。」只要再前进一公分,他就可以完全含住她轻薄的唇瓣,「貂儿,你的表现着实令我太过失望。」哼!她之前不是最爱和他张牙舞爪、强词夺理吗? 你以为我喜欢被你勒着脖子,再听你那些冷言冷语吗? 要不是为了彻底斩断那仅有的血缘关系,我才不会跑到这来接受你的侮辱!桑貂儿恨不得将这段心里的话给说出,但她知道此刻不行,也没必要。何况她若不再有所动作,言隐逸说不定真会勒死她。 而她唯一能做的动作,也就只有一样—— 桑貂儿猝然倾头封住他的唇,丁香小舌更在勇猛地闯入他口中后,立即纠缠住他的唇舌。其实她主动攻击的用意很简单,就是企图引发他的欲望,藉以软化他的立场;如果不成,最起码她还能够求得暂时的生存。 这个女人在干什么?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免死了吗? 哼!他就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言隐逸任由她主导这个密实的吻,双手松开她的衣领,改而环住她的腰身;不过他手劲之大、用力之猛,简直可以把她的腰给折成二半。 桑貂儿也唯有皱紧眉头地接受,没有半丝的怨言。 还是不行!就算她的双脚可以着地,可是她仍确信言隐逸的神智到目前还是十分的清晰且可怖。 这下子,桑貂儿更急迫了。她开始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首先慢慢地移动双脚,顺势也将他带离沙发前。 而她的异常行径,果真勾起言隐逸某方面的兴致,所以他便依着她怯懦的步伐,往身后的文书柜退去。 她记得他办公室内套房的出入口,就隐藏在这柜子的右侧。 在了解她急切地拍打墙壁是为了什么后,他忍不住在她嘴旁轻笑出声。 啧,既然她饥渴成这样,那他就给她吧! 言隐逸不知做了何种动作,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喀喳声响起,他便拥着她,同时闪入房内。 桑貂儿只觉得眼前一亮,在睁眼的刹那,她就看到了一张大床。 瞬间,她的心也开始狂跳起来。 不过,在她还来不及退缩前,她已经一把将言隐逸推倒在床,当然,这也需要言隐逸的配合才能成功。 怦、怦、怦…… 当两人四目交接时,桑貂儿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而,就算她紧张到手脚发软、四肢冰冷,仍旧无法制止自己脱衣的动作。 不一会儿,她就已经全身赤裸,而全身每一寸所暴露出来的粉嫩肌肤,彷佛都可以掐出水似的,让言隐逸不禁眯起眼,贪婪地扫遍她全身上下。 她无瑕而绝美的玲珑身躯,的确可以勾起他的情欲。 但,还没完呢! 未着寸缕的桑貂儿,猛地跳上了床,一鼓作气地扯开他身上所有的衣物,只有在解开他的裤头时,由于双手抖得太厉害,他才帮她一把。 在言隐逸的衣服也全数褪尽后,桑貂儿的娇身旋即密密实实地贴合上去,没有停顿地在他完美的体魄上不停地蠕动着。 当彼此毫无一点空隙时,言隐逸还能忍受得住,不过在她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身躯后,他的呼吸便立即转为急促,他眸里的黯沉也加深了。 他决定要宣泄欲望。 桑貂儿再度被反压在他身下时,她反倒不再这么害怕。因为她终于成功地激起他的欲望,令他毫无保留地开始掠夺她。 可她还是不怎么放心,为了怕他被欲念所操控的意识会在短时间内就回归本位,她尽心又尽力地满足他各种的索求,一刻也不敢有所懈怠。 在他一次又一次地侵略她的身体,而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命令自己绝对不可晕倒。良久,她终于挨到言隐逸满足地离开她的身子,仰躺沉睡。 吁……好累……好累喔…… 就算是气喘如牛、瘫软在床的桑貂儿仍旧不敢吐纳得太大声,以免将身旁的男人给吵醒。 现在,就等他清醒,她再好好地跟他沟通沟通她接下来所要谈的事。相信在他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之下,他必定能捺住性子,专心地把她的说给听完,不会有中途想掐死她的举动。 可是她……桑貂儿频频地打着呵欠,似乎也承受不住这种「我俩没有明天」的激情交欢。 就睡一下好了,反正他八成也要睡得满久才能起得来。 她在闭眼的刹那,意识就已坠入黑暗之中,足见她真的累坏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原本该沉睡的人却突然睁开眼,侧首凝视身旁净是一片倦意的丽颜。 她这么卖力到底是何居心?纯粹交欢吗?哼,他当然不信。 啧,那是什么原因,让她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跑来找他? 记得在他最后一次警告她之后,他便将她完全摒除在外,甚至严禁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桑貂儿这个名字。 难道说,这个女人还不死心? 反正再等一会儿,谜底自然就会揭开。 「唔……」 好热……桑貂儿恍恍惚惚地感觉到有种陌生又灼热的物体正不断地肆虐她的隐私部位。她难耐地扭动纤腰,想重新归入深眠;但这股不知名的热体,却在下一瞬间转为粗暴—— 桑貂儿轻叫一声,霍然惊醒。 她下意识地翻滚半圈,在他的大掌脱离她下身后,旋即并拢双腿,慌忙地溜进被窝里去。 「哼,舍得醒了是吗?」他没什么耐心等她自动醒来,何且他已经给她三十分钟的睡眠时间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该死,她拼命死缠烂打的结果,反倒是她累得半死,而他的精神状况却依然好到不能再好。失算! 「有事就快说,别净讲这些废话。」他听完后,再决定是否要将她活生生扼死,还是再与她……翻云覆雨一次。 「我、我是想要你……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桑貂儿揪紧胸前的被子,表情有些僵硬、语气有些怯懦的低头说道。 「说。」坐起身的言隐逸,从床头拿了根烟点燃。 「我、我是——你有没有论及婚嫁的女友?」他会如此排斥她、厌恶她,或许是因为有个女人已经坐稳言氏的女主人的宝座了吧。 烟灰正巧掉落在言隐逸健美的裸胸上,他从容地拂掉。「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这种问题。」他的声音充满寒气。 「你不要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她的呼吸为之一窒,螓首忽地抬起,在不及防备下,迎上他那双犀利的黑眸。 他冷哼一声,侧身将抽了二口的烟给捻熄。 「其实我会这么问,是关系到我接下来要请你帮……」 「我只有情妇,而你不巧正是其中之一。」他可以不必跟她罗唆这么多,不过,就算是他对于她请求之事有了兴趣吧! 桑貂儿一听,顿时羞愤交加,更快的,她压下忿然的情绪,飞快地掩下长睫。 她现下已无生气的本钱,何况他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是帮他暖床的众女人之一。她有着莫名的感伤,随后又对自己突生的愁怅感到万分可笑。 「那、那就好,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什么误解发生了。」 「桑貂儿,你得搞清楚,我还没有应允你任何的事。」 显然,她前一句话说得太独断,惹怒了言隐逸。 呀!貂儿也察觉自己犯了大忌。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 「啧,以前想听你说这三个字,简直难如登天。而现在,你竟然那么爽快就低头认错,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我不禁要好奇,你到底是为了何事而来求我的呢?」蓦地,他转过身,毫不温柔地支起她的下颚,一脸莫测高深地盯住脸色瞬间刷白的桑貂儿。 「我、我是想请你……请你……」不行,她的牙关抖得太厉害。 「嗯?」 「我是想请你、请你跟我结婚。」 第六章 跟她结婚?哼,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言隐逸现下就有种把桑貂儿给活生生掐死的冲动。 「我、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我……」她别无他法可想,而且时间紧迫,她实在等不及让他爱上她。 「你确定这种要求才算『有点』而已吗?」他犀利的毒爪,已伸向她摧折可断的颈子。 「你先听我解释,再决定要不要杀我好不好?」桑貂儿愁苦着脸,艰困地请求。 「在你提出这种可笑至极的要求时,你就应该有领死的准备。」他阴恻地瞪视她,扼住她脖子的五指蓦地收紧。 他讨厌婚姻的束缚,更厌恶被人主宰婚姻,倘若到时真要找个女人来生下自己的继承者,也必须由他来控制。 「咳……咳咳……你听我说,我们的婚姻关系……只要维持一天就好……」由于呼吸受制,桑貂儿的脸霎时犹如一颗熟透的樱桃。 早知先前激烈的交欢没有耗损他一点点的体力,她就不必费心又费力地同他打拼,落得她现在连说个话都十分吃力,更遑论还得拜托他与她合演一场戏。 看着她脸红脖子粗的可怜样,言隐逸在暗暗咒骂数声后,还是收回手。「出去。」最后一刻,他仍是选择饶她一命。 「不。」桑貂儿一听,脸色由红转白,她急切地爬到他身上,就差没有环住他胸膛不放。 「走开。」言隐逸的俊脸倏地一沉,连声音也哑了。 该死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正坐在他哪个部位上磨蹭吗? 「就一天而已,我只是想把结婚证书给某个人看过就好。而且你尽管放心,我连离婚协议书也一并写好了,绝不会对你个人或言氏造成任何的困扰。」桑貂儿根本顾不得两人此刻暧昧的姿势,她只是想在他还没有对她展开具体行动以前,尽快跟他解释清楚。 「我说,走开。」他喉头一紧,脸上益加阴恻而危险。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刚刚说的话给听进去?」也许桑貂儿一时急慌了,以致她突生熊心豹子胆,失控地大声吼他。 这一吼完,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后半生已转为黑白。 「对、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大声的,可是我真的很害怕你会拒绝我,所、所以,对不起、对不起……」坐在他腿上的桑貂儿,已失去行动能力,在频频向他道歉的同时,她的视线根本不敢去触及他一身彰显于外的冷冽气息。 她的吼叫,的确是个重大的错误,就算她已经说了近百遍的歉语,也无法弥补这项严重的过失。 下一瞬间,她整个世界为之颠倒。 一股沉重的炙热猝不及防地袭进她的体内。桑貂儿惊喘地咬牙接受,慢慢去适应这种没有前奏的激情旋律。 过后—— 「谁是某人?」闭目凝神一会儿,言隐逸半坐起身,低哑地问道。 原本处于昏昏欲睡的桑貂儿一听,只是困乏地眨动眼帘,然而,就在她消化完这个突如其来的话后,她倏地撑开眼皮,圆瞪双眼,睡意在一瞬间冲淡了泰半。 「是我的母亲,她快……快不久人世……」她勉强地跟着坐起身,在犹豫三秒后,她还是说了。 时间,似乎沉寂下来。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我之间的婚约,是桑仕渊祭出何物,才让我爷爷点头答应的?」言隐逸突然话锋一转,一副要笑不笑地斜睨她,而他话中的爷爷,正是指言氏家族上一任的当家者。 「知道。」就为了一块价值几十亿的地嘛! 桑家虽然富甲天下,在中南部拥有自己的一片江山,但要跟名列台湾前三大家族之一的言氏一比,又似乎矮上那么一截。所以当桑仕渊得知言氏企业有意要在中南部买块地来盖厂之后,他就亲自北上拜访言老爷。 之后,桑仕渊为了推销自己的女儿,不,应该说是为了攀上言家,将一块近三千多坪的地免费送给言氏,条件当然是希望言老爷子能够接受她成为言隐逸的未婚妻、言家日后的女主人。 当初她就已经怀疑家大业大的言家,怎么可能为了一块地,就答应桑仕渊的「无理要求」?后来,她才知道言老爷子本有意要替自己的优秀孙子选妻,而她照片中的「外貌」,恰巧也符合言老爷子的标准。于是乎,她就雀屏中选了。 当然啦,也导致接下来的风波不断。言隐逸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完全否决掉言老爷的安排,并提前让言老爷退休养老;而她呢,则被气急败坏、拉不下面子的桑仕渊给轰出家门。 「那时,桑仕渊至少还拿出了一块地让我爷爷点头。你呢?你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说服我答应你?」他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生意。 桑貂儿一怔,旋即自嘲地说:「我身无分文,又家徒四壁,唯一有的东西也已经给了你。你说,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的?」 倏然间,她的自嘲、她的落寞、她的迷惘,都让言隐逸莫名地感到厌恶。 他不喜欢看到她这副无所适从的疲惫模样。 难道他就是令她变成这副模样的凶手?哼,其实他也不必推卸,因为他承认那名凶手正是他自己。 答应她吧……心里所窜出的声音,让言隐逸霎时拧紧眉心,只因他意识到桑貂儿极有可能已经潜入,甚至霸占他心房的一角。 「孩子。」他突然有了决定。 「什么……孩子……」桑貂儿有着瞬间的茫然。 「替我生个孩子,我就答应你。」既然他对桑貂儿不排斥,更无意让其他女人拥有他的小孩,那就是她了。 「替你……生孩子?」迷离的神情一怔,桑貂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还断断续续地重复着难以启齿的话。 「怎么,有问题?」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可、可是我们只有一天的婚……」 「哼,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种。」他并没有做防备,所以她受孕的机率挺高的。 闻言,桑貂儿的双手竟不由自主地去抚摸自己的肚子。 而这一幕看在言隐逸的眼里,更加深要她生下两人结晶的决定。 「要是、要是我没有呢?」她忽然紧张起来。 「放心,我绝对会让你有的。」他哼笑一声,给她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难道你不怕我在怀有你的孩子之后,会纠缠你,甚至是……」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尽管可以来纠缠我。」丢下这句别具涵义的话后,他神色旋即一歛,深不见底的眸子乍现一丝诡异,「要,或是不要?」 事情,再一次地脱序。 她若答应下来,不就摆明会有一段期间要与他密不可分?她怕,怕自己到时要是把持不住,会…… 但若不答应,她心中就永远有个无法消除的疙瘩,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母亲临终前的那张遗憾的脸。即使她总是忘了有她这个女儿,她也不能当她不存在。 「要。」 简单又秘密的公证之后,桑貂儿便带着一张刚出炉的结婚证书,在言隐逸的指示下,由里开车带她直奔台大医院。之前,她就曾问过医生,母亲还能支持多久?医生答说,大概只能再撑一个月。 如今,离这个期限也剩不到十天。 她希望这张薄薄的纸,不仅能够让母亲走得安心,更期待会有奇迹的发生。 然而,当她见着病榻上的母亲时,她突然萌生怪异。因为在母亲脸上,除了有点憔悴外,丝毫瞧不出有被病魔折腾过的迹象。 是回光返照吧! 「貂儿,你来了。」美妇人向桑貂儿伸长手,眼波不禁闪动欣喜的光芒。 「你的身子还好吧?」桑貂儿移动僵硬的双脚,将微凉的小手交给母亲。瞬间,母亲回握住她的手,让她有片刻的温暖。 「貂儿,你是不是跟言氏总裁有结果了?」美妇人迫不及待地问。 下一刻,桑貂儿将转冷的小手自她手中抽回。 她还以为母亲她……啧,是她想太多了。 桑貂儿暗嗤一声,便将一纸结婚证书从皮包内拿出,不过,她似乎有所犹豫,所以迟迟没有把证书递给母亲。 美妇人见状,一把将证书抢过,还一脸兴奋地端详里头的内容。「貂儿,既然你们已经结了婚,那言总……隐逸为什么不来看看我这个岳母?」 「他很忙。」桑貂儿歛下眼,淡然地回应。 既然她已完成母亲的遗愿,那她的债就算已还清,不再欠她,或者桑家什么了。从今而后,她要重新过她自己的生活,不再有负担,也不再有牵绊。 「貂儿,你在气我是吗?」女儿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刚结婚的喜悦,难道说,她是故意弄张假的证书来哄她? 「没有。」 「哦!妈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的病,所以隐逸才没有替你举行个盛大的婚礼,你才生气是不?」那可不行,要是没人知道他们两人结婚,那对仕渊来说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妈,我希望你能够转告他,千万不要将此事公开。」她当然知道桑仕渊在打什么鬼主意。 「为什么?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自从仕渊知道貂儿时常进出言隐逸的家门后,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 「这是言隐逸的意思。」她目前只能先抬出他的名字,否则桑仕渊一定会四处宣传、大肆炫耀。 「是、是这样子呀?」美妇人的脸倏地沉下来。 「妈,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见母亲一点反应都没有,桑貂儿终于彻底死心了,「我希望你能切记我的话,再见。」再一次凝视母亲冷漠的脸庞后,她突然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转身离开。 桑貂儿一走,桑仕渊旋即走进病房,亲昵地抱住美妇人,「哈哈,有了言隐逸这个女婿,谁还敢说我桑仕渊是个有钱没势的土财主,哈哈……」 「言先生,我查到了,桑小姐的母亲根本没有病。」 「嗯,暂时别让她知道。」 「是。对不起言先生,我先挂掉电话,桑小姐她出来了。」 「把她带过来。」 哈!她跟言家大宅还真是有缘。 老是跟这里说拜拜,却又老是重返这里,该说是老天捉弄,还是她与这里真的有着不解之缘呢? 她微微苦笑,难以置信自己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将来会有个属于他的孩子,从她肚里生出来的事实。 「桑小姐,请跟我来。」 一回神的桑貂儿,在佣人的带领下,步进书房。 面对斜倚在窗边的言隐逸,她不自觉地摸了下手上的结婚钻戒,虽然只是一种形式,但她却在他帮她戴上之际,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幸福,彷佛她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一样。 是呀,能够跟「心爱之人」结婚,当然是最幸福不过的。 「还给你。」在言隐逸回头看她时,她脱下戒指,放在书桌的一角。 「你不要?」言隐逸没有看向桌上的戒指,他只对桑貂儿脸上所出现的失落表情感兴趣。 「我不是不要,而是它太贵重,万一掉了,我恐怕赔不起。」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自嘲。 「戴上。」 「可是……」 「我说戴上。」低沉的口气夹杂着不耐。 「当真不见,你可别想我会赔给你。」桑貂儿咕哝了声,最后还是慑于他的利芒,将戒指重新套回手中。 「你在嘀咕什么?」言隐逸以眼神示意她走近。 「没有。」她缓缓踱向他,微低头,避开他那双颇具深意的眸子。 不期然的,她低垂的视线忽然乍见一只巨掌往她的腹部袭来。 她本能地想往后退,肩头却又被他另一只手给握住。 「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十分熟悉,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言隐逸冷嗤一声,炙热的掌心继续在她平坦的腹部游移。 这里头,将会孕育出他的孩子。嗯,这种感觉倒是挺不错,代表他没有选错人。 「我、我……你别这样摸我。」桑貂儿的脸蛋瞬间红起来,「现在根本还测不出我到底有没有怀孕。」他的举动只能让她作此联想。 「这还用得着你来说吗?」铁钳似的手改而移向她的后背,而后,她便整个人撞进他怀中。 呃,力道太猛!桑貂儿闷哼一声,有些孩子气地捶了他背部一下。 「在商场方面你绝对是个奇才,但是怀孕的事,你或许是个白痴。」她绯红的小脸,带有一丝奸笑的意味。 「桑貂儿,你好大的胆子!」言隐逸突地凶恶起来,但不知怎的,他这副想杀人的模样,不仅吓不了桑貂儿,还令她的笑意逐渐扩大。 也许是气氛使然,他们彼此间竟难得出现如此轻松的场面。 「怎么,想把我吃了不成?」 「好,我就如你所愿。」言隐逸挑起眉,蓦然吞噬她的唇。 叩、叩! 这个吻,结束于乍响的敲门声。 言隐逸在恢复呼吸平顺后,他才开口:「进来。」 里一开门走入,目光就诡谲地扫过背对他、且伏靠在窗边的桑貂儿。 「什么事?」言隐逸察觉到里的异样。 「老爷子回来了,他正在大厅等候先生跟——桑小姐。」里在顿了几秒后,又对面色忽地阴沉下来的主子说:「韩秘书也在。」 「里所说的老爷子,就是指你的爷爷吗?」待里下去后,桑貂儿咬着红肿的唇瓣,表情怪异地问他。 这下好了,万一言老爷子知道他们俩秘密结婚一事,肯定会带给言隐逸不少的麻烦。啧,她本来还想偷偷让他们的婚姻关系再维持个二、三天,让她过过乾瘾;怎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是我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你只要签上名再写下日期后,我明天就会拿去办理。」她吞下苦涩,却止不住发抖的手,她很快地将纸张放在桌上,以防被他瞧出什么来。 言隐逸的脸色更形阴晦,就连瞪住她的眼神也出奇的凌厉。 「这是我……我曾答应过你的事。」他干嘛这样瞪她?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言隐逸才冷冷地抛下一句:「跟我到大厅去。」 「我、我也要去吗?难道你不先签好再去见你爷爷?」 门扉的猛力撞击声,让桑貂儿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我去见他就是。」 沙发上坐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而韩采苓就站在老者的身后,对着她猛笑。 之后,老者的视线便直接略过走在她前头的言隐逸,对着她道:「还不叫人!」洪亮有力的声音,证明曾经主掌言氏最高权位者依旧十分具有权威性。 「言老爷子。」桑貂儿恭敬地喊了声。 「你叫我什么?」言老爷不怒而威。 八成是她的音量大小,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听不清楚吧!桑貂儿不解地偏过头,凝视言隐逸毫无表情的侧庞。 算了,她就再叫他一遍:「言老——」 「貂儿,你叫错了。」韩采苓的声音及时插入,「你应该跟着表哥叫爷爷才对。」她故意忽略言隐逸所投射过来的冷光,笑盈盈地对桑貂儿提醒。 「什么表哥……爷爷的……」桑貂儿的脑筋突然打结。 「呀!其实我也叫错了,既然你们已经结了婚,我就应该称你为表嫂才对,至于我口中的表哥,自然就是站在你身旁的那一位罗;而爷爷嘛,我就用不着再跟表嫂介绍了。」反正她脸皮厚,被表哥多修理几下也没关系。 「采苓,你!」韩采苓是言隐逸的表妹一事,虽再一次令她惊讶,不过真正让她大为震撼的,却是她竟然知道今早才发生的事。 「貂儿,叫人。」这时,言隐逸终也开口说话。 叫……叫人难道言隐逸也要她叫他爷爷? 不会吧?言隐逸在得知此事曝光后,不是应该要立即否认韩采苓的话,最起码他也要对言老爷子解释:桑貂儿不是我的妻子,这种婚姻根本不成立!这样才对嘛! 「表嫂,连表哥都要你叫人了,你还愣着做什么?」韩采苓恨不得帮她叫。 「呃,爷……爷爷。」不是她不叫,而是她好像没那种资格可以叫。 「嗯。」一听,言老爷终于露出类似欣慰的表情。 唉!他这个倔脾气又精明的孙子,总算娶了妻子,而且对象还是他曾经替他挑选的女人,应该要说是他的眼光独到吧! 「快替言家生个继承人。」这点最为重要。 「呃……」怎么连言老爷子都这么说?桑貂儿不由得再次偏过首,凝望言隐逸那冷峻的侧脸。 「嗯!」言老爷似乎不满意桑貂儿的模棱两可。 「是。」得不到身畔男人的旨意,桑貂儿只得硬着头皮应道。 得到满意的答案,言老爷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所以便在韩采苓的扶持下,起身离去。 「爷爷,我希望这只是我跟貂儿之间的事。」言隐逸突然别具深意地朝站在玄关处的言老爷说道。 言老爷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回头看了孙子一眼,便迳自离开。 「采苓,我再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谈,现在,你先回去。」言隐逸再把目标对准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表妹。 啧,他真不应该把买婚戒之事交给她去办。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跟表嫂聊聊。」她喜欢貂儿,更希望貂儿能够成为表哥名副其实的妻子,所以她才急电请在美国的爷爷回台一趟。 嘿嘿,这下连爷爷都承认貂儿的地位,那表哥就很难赖掉了。 「韩、采、苓。」 「好……好嘛!我走就是。」要是真把狮子给惹火,她或许会被调到蛮荒地带去啃树皮。韩采苓只得嘟着小嘴,依依不舍地向桑貂儿挥手。 清场之后,偌大的厅内就剩言隐逸及桑貂儿二人。 在这段沉默的期间,桑貂儿虽不知此刻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是在想什么,但由他轻蹙眉心,一副深思又不得其解的模样,她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想必,他正为那一日的婚姻所带给他的困扰而烦闷不已吧! 早知如此,他刚刚就应该把所有的事全都摊开来说,根本不必顺从言老爷子的意思,又要她叫爷爷、又要她生小孩的。 看情形,她得赶快上楼去把东西拿下来。 谁知她一动,言隐逸就突然出声:「去哪里?」 「我去拿离婚协议书。」她小心翼翼地回道。 「先搁着。」言隐逸的眉心拧得更紧。 哼!这女人似乎很不想和他绑在一块,开口闭口就是要他赶快签字。 「可你不是……」算了,她还是不说的好。 「不是什么?」他不悦的口吻已经接近低吼。不识相的女人! 「你不是在气我吗?因为我害得你被老爷子误解。」看吧!他总算把怒气移到她身上来了。 霎时,言隐逸有种挫败的感觉。 有时看她挺聪明的,但有时她又笨得要命。 「如果你胆敢让我的小孩一出生就变成私生子,我就让你好看。」 第七章 他们的婚姻关系,至少还可以维持十个月以上。 就算事隔一个多月,桑貂儿仍是会为了这项结论,而傻笑一整天。 「貂儿,你是哪儿出了毛病,不然怎么笑得跟白痴一样?」咽下最后一口午餐后,单红霓终于看不下去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呀晃的。 桑貂儿白了好友一眼,立即将笑意收藏妥当;不过她再怎么掩饰,也难以抹去她那双晶亮的大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喜色。 「貂儿,你最近是不是有……」 「我还不晓得呢。」 思想单纯的单红霓在问出此话时,纯粹是以为桑貂儿加了薪,抑或是升了职,万万没想到桑貂儿会给她那么奇怪的答案。 什么叫作还不晓得? 「呃,我的意思是说,我最近过得很愉快,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桑貂儿略带羞意地将答案赶紧改正。 「喔,是这样子呀。」单红霓一面喝着侍者送来的饮料,一面狐疑地扫向尴尬不已的桑貂儿。怪了,貂儿干嘛一直看自己的肚子,吃太撑了吗? 「红霓,我得走了,这顿饭我请。拜。」桑貂儿生怕再被好友追问,便拿起皮包赶紧向她道别。 「喔!原来她高兴成这样,是因为她发了。」 与单红霓道别的桑貂儿,在绕过几条街后,立即一副神神秘秘地走进一家私人的妇产科医院。 十几分钟后,她走出来,而手中多了一张快被她捏皱的纸。 她有了! 玫瑰花瓣般的唇角,禁不住浮现出一朵灿烂的笑意。 她得赶快将这项好消息告诉隐逸,以免他总是……十分勤劳地拼命做功课。 下一刻,她兴奋的心情随即跌入谷底。唉!这有什么好值得她高兴的,等孩子一生下来,她就必须要离开他和孩子了。 她有点恍惚的走到马路口,正要招手拦计程车时,一辆气派的房车突地疾驶而来,刷的一声,刚好停在她身旁。 「貂儿,是不有好消息了?」走下车的男子,正是桑貂儿同父异母的大哥桑群。 「不关你的事。」桑貂儿将检验报告塞进皮包内。讨厌,竟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碰到桑家的人,她此刻的心情可说是恶劣至极。 「貂儿,我可是你大哥,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桑群,我再重复一遍,我跟桑仕渊已无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桑貂儿再次强调。 「貂儿,你还不知道吗?爸已经决定重新接纳你,还希望你能多回家来……等等,貂儿,你要回言家是吧?大哥送你——啊!」追上去的桑群,正要抓住桑貂儿的手臂时,一只手突然从一旁伸出,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个手刀下去,立刻让桑群痛叫一声,面孔扭曲地瞪着一旁冒出的冷酷男子。 「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桑貂儿颇为讶异地睁大眼。 「桑小姐,我们走。」里并没有回答桑貂儿的疑问,只示意她坐上停在前方不远的车。 「等一下,貂儿,是爸要我去拜访一下妹婿的。」桑群不敢靠桑貂儿太近,以防这个看似保镖的男人,会再给他一个拐子。 「妹婿!哼,我看不必了。」恶!他还真敢说,她差点吐出来。 「貂儿,如果你坚持不让大哥见妹婿一面,那爸恐怕会——」他们父子几次想见言隐逸但都不得其门而入,而这次他好不容易逮到独自出门的桑貂儿,当然得抓紧机会。至于他最后所预留的话,就是提醒貂儿她若再拒绝,父亲或许就会将他们俩已结婚的事给公开。 「桑群,你!」桑貂儿气白了俏脸,「里,我们走,别理他。」 她就不信桑仕渊会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笨事来。 桑群的车一直跟在他们后头,桑貂儿相信里一定知情,却奇怪他竟镇定如常,她狐疑但没有追问,因为她现在还有一件事急着要确定,那就是隐逸是否在家?所以她一下车,就马上冲进大宅。 啊!撞上一面硬墙的桑貂儿,身子当场往后一倒,幸亏那面硬墙及时将她抱满怀,才免去她跌倒的可能。 「都已经有了身孕,走路还这么不小心。」言隐逸轻声斥责她,但他的眉眼隐约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她根本还没说。 言隐逸漫不经心地睨了门外一眼,才将怀中怔愕的女人给「带」进屋内。 「我也是刚刚才拿到报告,你为什么那么快就晓得?」他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对了,莫非是里通知他的? 「哼,你这么急的冲进来,不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件事?」冷嗤。 「当然不——呃,你在家!」 「废话。」怀孕的女人都会变笨嘛! 「那个、那个桑群说要来找你,他现在就在大门外。」她差点就忘记这件要紧事。 「他已经走进来了。」 一听,桑貂儿竟做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动作——那就是卯足了劲,将言隐逸给推进屋里,等她自己也入屋后,便反手将门扉用力合上。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挑着眉,连哼都懒得哼。 「你不要和桑群那种人说话,这样会、这样会……」 「会如何?」 「会——」干嘛?她是在保护他耶,若是被桑群那只疯狗给咬到,不仅脱不了身,还会得到狂犬病。 「貂儿,难道你还无法从我身上学到什么吗?」他陡地泛出冷笑。 她一时难以会意,等她捕捉到他唇角所勾起的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后,她才恍然大悟。对呀,她怎么会忘了言隐逸基本上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一代奸商,像他这种人,不去并吞别人就已经是天下太平,哪会容许别人在他面前放肆。 「我受益匪浅呢!」桑貂儿带有挖苦之意地小声嘀咕。 「既然懂,就给我回房去。」 「可是桑群他……好、好啦!」慑于他的淫威,桑貂儿只好乖乖地上楼去。 「里,带他进来。」桑貂儿一上楼,言隐逸立即安闲地斜靠在单人沙发椅内,其风采及气势,就犹如要接见卑下子民的王者一般,高不可攀。 不一会儿,桑群手捧着一件大礼,漾着一抹谄媚的笑,首度踏入屋子里。 「妹……妺婿,你好,我——」就算见过不少大场面,桑群在甫见着商业帝王言隐逸时,多多少少还是显得紧张。 「叫我言总裁。」言隐逸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熟络的称谓。 「呃……言总裁。」虽一脸难堪,桑群仍极力掩饰脸上的不自在,「这是我爸给您的见面礼,请您笑纳。」一定是貂儿在妹婿跟前挑拨离间,他才会对桑家人如此排斥。 「有事快说,我没空听太多废言。」言隐逸的话简短而阴冷。 「是、是!我是代表我父亲想跟言总裁您……」桑群开始说明来意。 待在房内的桑貂儿不断地来回踱步,几乎要把地毯踏出无数个破洞来。 不行,她不能一直在这里枯等下去。 万一桑群又有什么阴谋,那隐逸不就会…… 怀着不安的桑貂儿,终究走出房间,悄然无声地来到楼梯口;凑巧的是,她刚好听见桑群那不可置信地低吼声。 「你知道我三妈根本没病」 妈……没病?桑貂儿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地惊叫出声。 妈,你竟为了帮助桑仕渊,不惜佯称自己已是癌症末期?啧,你们夫妻还真是鹣鲽情深呀!桑貂儿此刻的心情已谈不上难过,可能是因为她麻痹了,也看破了。 不过,就在她心神微怔之际,桑群接下来的话,才更令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作真正的难过与心伤。 「什么?你们就快要离婚了?」 「你最好劝你父亲少打我的主意,更别自称是我的某某人,若是让我听到外头有什么风声,哼!我就要你们桑家……」 桑貂儿没有将他们的对话听完,就有如失了魂地转回卧房。 这下子隐逸对她的误解恐怕会更深,因为她闹出的笑话着实太大,难怪他会急着想跟她离婚。 桑貂儿一脸哀怨地将脸埋入床垫,像是无脸见人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趴伏在床的桑貂儿始终安静地一动也不动。 房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颀长的英挺身影并不急着宣告自己的到来。他缓缓地踱至床边,当鞋子接触到地毯时,几近无声;直到桑貂儿感觉身边的床突然凹沉下陷,她才霍然一僵。 「睡了吗?」言隐逸轻轻地问,修长的手指瞬间滑过她黑缎般的长发。 就当她已经睡死好了。 言隐逸无声地笑出声,轻抚她发丝的指尖,竟诡异地往下移动,先滑过她的背脊,再有意无意地撩拨她上衣的下摆。 他想干嘛? 桑貂儿虽有着不好的预感,还是按捺下妄动的念头,她还不想面对他。 但,他的手指已堂而皇之地探了进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腹正在摩挲着她的粉嫩蓓蕾。 不要啦!桑貂儿极力克制住身子的自然蠕动,吭也不吭一声。 怎知,他的大手突然钻进胸衣,完整地包裹住她的酥胸,暧昧地揉捏着,同时,他也感觉到掌心下的呼吸已逐渐加快。 桑貂儿轻抽口冷气,终于忍不住地开始推拒他。而那只手,像是达成目的般的缩回,不过它还是在离开前,恶意地拧了她一记,惹得桑貂儿立刻红透脸,浑身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下。 「醒了?」不再氤氲的黑眸,泛起戏谑的光芒,根本不在意此刻正抿着唇瞅视他的桑貂儿。 「你是故意捉弄我的。」 「为何要装睡?」 「我哪有装睡,我是在闭目养神。」她不能问他是否在她生下孩子的那天,就是他们夫妻俩结束关系的那一刻。 呵,这种事迟早会发生,她早就该有心理准备。 「貂儿,你的演技一向很烂,难道你自己都不晓得?」他的长指冷不防地拂过她的脸,吓得桑貂儿在听完他的嘲语后,险些举手投降,向他供出自己曾经在楼梯口偷听他们的谈话。 「我哪有在演戏,你可别冤枉我。」她的唇角微微抽搐。 言隐逸轻嗤一声,让貂儿忍不住偏过脸,状似生气,其实是心虚地避开他含诡的深邃眸子。 「我冤枉你?」 「不错。」她微凛小脸,转头正视他。再逃避,她就更站不住脚。 言隐逸似笑似讥又似恼的眼神,让桑貂儿没有僵持多久就又偏过脸去;之后,她干脆直接躺下,背对他闭上眼。 「逃避是解决不了事,难道你没有话要问我?」他给她一次表白的机会。 「没有。」她还有什么好问的? 「真的没有?」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 「没有。」讨厌,他干嘛一直逼她? 「你!」言隐逸为她的不识相而前所未有的恼怒起来。 「你可不要乱来,我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宝宝。」桑貂儿忽然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怒焰正向她袭来,怕被灼伤的她,立即翻身退至床角,并祭出腹中的孩子以求自保。所谓虎毒不食子,伤她就等于是伤了孩子。 「多谢你的提醒。」言隐逸对她绽出一抹阴恻的笑容,「里,去叫王医生过来。」他对门外扬声喊道。 「你叫医生做什么?」这下子她可紧张了。 「哼,我要问他,要怎么修理你,却又不至于伤及你腹中胎儿的作法。」他噙着阴阴的笑,太阳穴隐隐抽动着。 他居然忘了,她一向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言隐逸,你!」果然,她只是生孩子的机器。 「不要以为有了小孩,你就可以有恃无恐。」 「我没有。」这句无情的话语,的的确确伤了桑貂儿的自尊心。 听到这句带有哽咽的反驳,言隐逸的俊庞竟微微扭曲,「没有就好。」丢下话后,他反常地踏出房间,留下桑貂儿独自品尝心酸的滋味。 言隐逸,你是个大笨蛋! 「哈罗,表嫂,好久不见。」 呆坐在后院凉亭的桑貂儿,乍听韩采苓亲切的问候声后,毫无生气的小脸瞬间一亮,兴奋地想跑上去抱住她。 「表嫂,你不要跑,用走的就好了。」哇,才数十天没见,貂儿怎么就瘦了一圈?韩采苓虽感疑惑,还是抢先一步扶住她,表哥现下可是把貂儿当成宝一样。不过心病难医,表哥还是得继续加油。 「采苓,你这些天是去了哪里?你知道吗,我现在除了定期的产检之外,哪儿都不能去。」从她的外表来看,一点都不像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她就不懂言隐逸是在害怕什么。而且现在离预产期还有六、七个月耶,若是她继续闷在家里;天呐,她简直不敢想像了。 「你就甭提了,我被你那老公发配到边疆去,这一、二天才得以回来台湾。」韩采苓皱皱小鼻头说。 「哼!想不到言隐逸不仅对我这个外人狠心,连对待自己的表妹也同样不讲情面。」桑貂儿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外人!你在说你自己吗?」拜托,她之所以会被表哥处罚,还不是为了她这个外人。韩采苓为了桑貂儿的迟钝,暗暗翻白眼。 「采苓,我不想再自欺欺人。」 「表嫂,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绝对是表哥的内人,而不是外人,ok?」唉!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采苓,你不必安慰我。」她苦涩一笑。 「谁有那种闲工夫去安慰你,我说得可是事实,表哥他——」韩采苓忽然噤口。不行,她现在替表哥说好话,貂儿肯定都不会相信,说不定她还会因此以为她是表哥派来的说客呢! 「你也无话可说了吧?」桑貂儿一副「早知你答不出来」的嗤笑模样。 「啐!你可别搞错,我是不想说,而不是说不出。」 「算了,我才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反正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差别。」桑貂儿微低着头,闷闷地道。 瞧见桑貂儿的神情因摸不清表哥的心意而充满不确定,韩采苓心一横,决定推翻前言:「表嫂,其实表哥不让你出门,是因为他关——」 「采苓,你又多嘴了。」 言隐逸一出现,当下令韩采苓的小嘴呈o型状,并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表嫂,既然表哥来陪你,那我走罗!」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当炮灰。 「采苓,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她才不……不要他陪呢! 「可是表哥他……」韩采苓用眼角余光瞄了瞄言隐逸,藉以向桑貂儿提示谁能够决定她的去留。 「我要采苓留下来陪我。」桑貂儿会意,心不甘又情不愿地向面无表情的言隐逸开口。不过他不必回答,她也知道他一定不会准的。 「嗯。」言隐逸轻应一声,算是默许。 「你、你答应了?」因惊讶而不小心咬到舌头的桑貂儿,小脸旋即皱成一团。 「需要那么讶异吗?」她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我只是太……太高兴而已。」桑貂儿的痛苦状马上收歛起来,以免言大王不爽,继而收回成命。 「王医生来了,跟我上楼去。」言隐逸抢在她来不及提出疑问前继续接口:「我要他重新替你检查一遍。」她太瘦了,活像他都没有给她饭吃一样。 「嘻,表嫂,表哥好关心你喔!」韩采苓乘机说道。 「采苓,你不要乱说。」红晕跃上桑貂儿的双颊,但另一种代表酸楚的表情,并没有从她脸上完全消褪。 他真的很保护她肚子里的宝宝,连带也使得她成为了受惠者。吁!看来她今后必须更小心谨慎地守住腹中胎儿,杜绝任何的差池,以防她这个受惠者做不成,转而变成天底下最不幸的间接受害者。 言隐逸不由分说地搂住她的肩,半强迫性地拉着发愣的她回主屋。 她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体会不出他的用意? 哼,脑筋迟钝也就罢了,她最好不要再给他想些有的没的。 「表哥,我也要去。」她偶尔也喜欢当一下电灯泡。 「你给我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言隐逸回头低喝。 这下子韩采苓不仅当不成电灯泡,还倒霉地当了言隐逸的出气筒。她不禁要大叹,她是招谁惹谁了? 躺在软柔大床上的桑貂儿,眸光有些不解地望着高挂的点滴瓶,又偏过头望向正在跟医生谈话的言隐逸。 奇怪,她一没生病二没害喜,干嘛要打点滴?况且她听人家说过,在怀孕期间最好不要乱打针或吃药。 「我没病。」医生一走,桑貂儿立即微恼地向踱过来的言隐逸说道。 「我知道。」 「那我干嘛要注射点滴?」 「以后你的每一餐,我都会亲自,或让人盯着你吃完。」哼,他的妻子之所以会越来越消瘦,原因竟是营养不良。可笑! 呃,被发现了。 「我没胃口。」凝视他异常凶恶的俊美脸庞,桑貂儿嗫嚅地解释。 「就算没胃口,也要给我吞下去。」 「可是我真的看到那些饭菜,就一点食欲也没有。」她才不会跟自己的肚皮过意过不去。 「我会立刻撤换厨师。」只要她能恢复该有的体重,就算要他连续换掉一百个厨师也无所谓。 「不行,你不能随便就把厨师给开除。」她没胃口纯粹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干人家厨师什么事?但,不管他在乎的对象是谁,看见他不容商量的冷硬态度,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丝的喜悦。 「我行的。」 「只要你不开除他,我以后会尽量把饭给吃完。」她妥协。 不,只要你时常陪伴我,我一定都能吃完。她在心里默默地加上这一句。 「嫂子,你的气色好多了。」 今天是桑貂儿做产检的日子,言隐逸及里都因为有要事走不开,所以言隐逸便叫韩采苓陪同桑貂儿一起去医院。 「是吗?」桑貂儿呐呐地避开韩采苓询问的目光,偏头望向车外不断飞逝的景物,她的手仍不受控制地抚上自己红润的脸颊。 「嗯哼!足见这些天以来,表哥对你可说是十分照顾哦。」韩采苓一脸暧昧地对她挤眉弄眼。 「采苓,你又来了。」桑貂儿抿起嘴,故作生气地白她一眼。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韩采苓随意往外头一瞄,医院就在前面。 车子缓缓驶入露天停车场,由于桑貂儿的坚持,司机并没下车开门,而此时的韩采苓也正巧低头拿资料尚未开门下车;率先下车的桑貂儿,双脚一踏在地面上时,她身后突然窜出二名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便左右挟持住她,将她拉往停在他们后头的黑色轿车。 韩采苓与司机见状,脸色同时愀变,尤其是受过训练的司机,手上已多出一把枪,直指黑衣人。 而二名黑衣人的手上也同时多出二把枪枝来,并将枪口对准桑貂儿的脑袋。 生怕伤及桑貂儿,司机不敢任意开枪,只能与韩采苓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挟持桑貂儿扬长离去。 「快!快通知言先生!」韩采苓大吼。 完蛋了,这下子她怎么跟表哥交代? 第八章 「咳。」还在讲。 「咳、咳!」可恶,表哥到底还要讲多久? 心急如焚的韩采苓,不仅以咳嗽声来提醒正在讲电话的言隐逸,还以手割喉的夸张动作来暗示他再没有下一步行动,桑貂儿极有可能会受到那些歹徒的伤害。 言隐逸微拧眉心地睨了韩采苓一眼,继续听着公司安管部门所传来的回报。 被他这么一瞪,韩采苓委屈的嘟着嘴,不敢再打扰他。 然而,事隔没几分钟,韩采苓又开始坐立不安。「老婆被人捉走,他还有心情在那里讲电话,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一边嘀咕,一边又伸长耳偷听表哥到底在讲什么国家大事。 「找到地方后,先按兵不动……」 先按兵不动……偷听到这一小段话,韩采苓当下马上冲向正好挂上电话的言隐逸。「表哥,如果你已经知道貂儿被捉的地点,就应该立即去营救。」 言隐逸毫不客气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小表妹,向站在客厅一角的里招手。 「表哥,你……」被推到一旁去的韩采苓,愠怒地噘高嘴。讨厌,就算她没有把貂儿看紧,也用不着视她为垃圾嘛! 韩采苓悻悻然地瞅着言隐逸不知在跟里交代些什么,就见里在点头后旋即走出去;等她再次回头瞥视言隐逸,才猛然发现他的神情竟犹如地狱里的魔王,阴森得令人不寒而栗。 呃!原来是他误会表哥了。 韩采苓现下反倒替那些敢捉走表嫂的人祷告—— 请你们节哀顺变吧! 南部某乡镇—— 「你们捉我是没用的,言隐逸不会为了我而答应你们任何的条件。」坐在软椅上的桑貂儿,对着走进来的桑仕渊父子第一百零一次的重复。 她被捉到这里来,已经是第三天,她无法确定桑氏父子是否已联络上言隐逸,更难以揣测言隐逸届时会不会为她腹中的小孩而…… 不可讳言的,他若想要继承人,多的是女人愿意替他生,所以这次桑氏父子的算盘可说是大大地拨错了。 「貂儿,别说得那么难听,你只是回娘家罢了。」桑群的笑容里净是诡异。 「娘家?哼!」桑貂儿嗤之以鼻。 「桑貂儿,你最好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在还没有跟言隐逸达成协议前,他虽然不能动她分毫,但他还是有另一种法子能叫她乖乖闭嘴,「貂儿,你没本事留住言隐逸那是你的事,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总可以拴住他吧?万一你要是连孩子都守不住……」据他所知,言隐逸似乎很宝贝他的孩子,而为了这个孩子,他相信言隐逸一定会好好和他配合。嘿! 「你在威胁我?」桑貂儿的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四、五个月大的肚子。言隐逸就算不要她的小孩也没关系,但是她要、她爱、她在乎,而且绝不容许桑氏父子有机会伤害到她腹中的胎儿。 「只要你以后多注意你的态度,别再惹怒我,我自然就不会对我未来的小外甥动手。」 「貂儿,你这种顽劣的个性可要改一改,女人就是要温柔体贴,就像……」 「就像你的三夫人一样。」桑貂儿语带嘲讽地截断桑仕渊的高论,末了,她还加了一句:「一辈子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桑貂儿,你!」桑仕渊被惹怒,上前就要狠狠的甩她一个巴掌。 铃……铃…… 桑仕渊的手机毫无预警地响起。「哼,待会儿看我怎么修理你。」对桑貂儿语出恫吓后,他马上接起手机。 「喂。」 「老板,惨了,我们原本计划要大捞一笔的土地徵收案,被市府给揪出来了。」 「什么?」桑仕渊的脸色瞬间骤变。 「而且市府还查出我们跟黑道挂勾的事,老板,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这些蠢货,还敢问我怎么办,赶快去送钱呀,笨蛋。」 桑仕渊气得将手机甩掉。 「妈的!」可恶,这件事原本就有意要找言隐逸去压那些市府官员,谁知他根本甩都不甩他这个岳父。 这时,桑仕渊又撞见桑貂儿一副「你活该」的讪笑表情后,忍不住又要上前教训她。 「爸,你冷静点。」生怕老爸会不小心揍到她的肚子,桑群只得拦住他。 「桑群,你知不知道那件案子出事了?」要是他找不到关系来解套,那他的产业必定会遭到扣押。 「爸,你忘了小妹正在这里作客?我想,妹婿一定会为我们桑家出头的。」桑群话中有话地瞟向桑貂儿。 「我劝你们少做白日梦。」桑貂儿扯开红唇冷笑。 「死丫头,你给闭嘴……」 铃……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又突然响起。 桑仕渊狠瞪桑貂儿一眼,便拿起手机,恶声粗气地道:「喂。」 「桑仕渊,把貂儿给我安全送回来。」彼端传来言隐逸深沉的低语。 「是……是你,言……隐逸。」桑仕渊脸色再度灰白。他们为了取得更有利的局势,也要让言隐逸因着急而逐渐失控,所以一直没让言隐逸知道是他们掳走桑貂儿。 言隐逸这三个字如同咒语一般,同时令桑群与桑貂儿睁大眼,双双望向脸色铁青的桑仕渊。 「嘿,隐逸呀,我只是请女儿回家坐坐罢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九点钟之前,把貂儿平安的送回台北。」言隐逸语气冷硬地道。 「隐逸,你知道我目前有些麻烦要——」 「如果在时限之前,我还没有见到貂儿,你的麻烦会更大。」言隐逸一说完,马上切断电话。 「隐……隐逸,喂喂!」 「爸,言隐逸他怎么说?」看他的脸色,桑群也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妙。 「去你妈的,那件案子八成就是言隐逸在幕后搞的鬼。」桑仕渊气急败坏地怒吼着。 「什么?」听父亲这么一说,桑群的脸也在转瞬间变成猪肝色。 「他说要我们在九点前将死丫头送回去,否则我的麻烦会更大。」桑仕渊的拳头忍不住重击桌面。 言隐逸真的来救她了!就算没有听完全,桑貂儿仍旧可以从他们部分的谈话内容,以及桑氏父子失控的模样得知,言隐逸已经让他们付出不小的代价。 她应该是高兴的,却又感到一丝的茫然。呵,她真是矛盾至极。 「哼,死丫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就不相信有你在我手中,言隐逸那小子还敢对我怎么样。」 啪的一声!桑仕渊终于成功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捂着火辣的半边脸,桑貂儿并没有出言讽刺,因为她知道桑氏父子已经被整得凶性大发,万一她再火上添油,岂不是自找苦吃? 「爸,那你是决定……」 「叫阿国多找几个人来看住死丫头。」哼,什么马上就要跟貂儿离婚,原来是个幌子。现在,他已经知道言隐逸有多重视这死丫头;换句话说,只要他手上有这张王牌,他桑仕渊就有机会再扳回一城。 晚上八点五十五分。 桑貂儿一直静静地坐在软椅上,有时,她会分神地瞄瞄壁上的时钟;有时,她会冷睇一下坐立难安的桑氏父子;有时,她会瞥瞥站在角落看守她的四名大汉。 既然怕,何不主动送她回去?根本没必要与言隐逸硬碰硬,难道言隐逸的能耐,他们还不清楚吗?真是一群蠢蛋。 秒针再走一圈,就九点整。 而此时的桑氏父子,已经坐不住了。 直至九点过一分,什么事也没发生,桑氏父子于是松了一口气。 「言隐逸就只会在那里说大话,我看他根本就是在装腔作势。」桑群终于敢开口讲话了。 「哼,他下次若再用那样的口气跟我说话,我就拿他的小孩开刀。」这次换桑仕渊狂吠。 就在电光石火之际,大门猛地被人撞开,一群警界最负盛名的菁英猝然闯入,目标就锁定因松懈而来不及还击的四名大汉。 四名大汉很快便束手就擒,至于桑氏父子早就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而吓得面色发青。只有桑貂儿,似乎预见了桑氏父子的下场,所以她镇定地蹲低身子,以防被流弹波及到。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她深切地感受到就在她周围、有一股她十分熟悉的独特气息,而会散发出这种气息之人,就是—— 言隐逸。 桑貂儿猛地起身,在回身的刹那,立刻被紧紧拥住。 「隐逸……」 「有没有受伤?」 桑貂儿有些晕眩地摇摇头。 然后,桑貂儿的螓首冷不防地被抬高,当言隐逸看到她右半边的脸颊有着淡淡的红印时,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阴冷。 「谁打的?」 言隐逸这么一问,被警官押制住的桑氏父子瞬间全吓白了脸。 「隐逸,算了,我们回去。」 「是谁打的?」他再度冷声。 「隐……隐逸……」在犀利的冷光骤然射向桑仕渊时,他连忙改口说:「言、言总裁,我只是请貂儿回家做——」 桑仕渊并没有机会把话给说完,因为一记凶猛的拳头已迎上他的肚腹,可怜的他连哀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痛晕过去。 「爸!」桑群简直骇到面无人色。 「你们就等着在牢里团圆。」言隐逸所勾勒出的笑,格外凉飕。 「隐逸……」唉!就算她已经跟他们毫无瓜葛,她也不忍见到他们有如此凄惨的下场。 「貂儿,我们走。」言隐逸搀扶着她,迈步离开。 「那他们……」 回到台北之后,桑貂儿马上做一连串的检查,直到检查出她的各方面都大致无恙后,言隐逸才真正松了口气。 在这段期间内,桑貂儿都不知道该对他讲些什么;直到王医生一走,言隐逸拿了一杯牛奶递给她时,她才轻声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不想老是听你说对不起。」言隐逸看着她喝完。 「以前你不是很会逼我说。」桑貂儿略带调侃地瞄了他一眼。 言隐逸眉眼一挑,在接过空的玻璃杯后,冷不防俯身舔舐她唇畔残留的牛奶。 桑貂儿一愕,当下满脸通红。 奇了,他竟然不会反讥她。 「以后你要是说错话,我就用这一招来惩罚你。」 以后?他们还有以后吗? 从来,他就不曾对自己表示过什么,更遑论是承诺,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所以,她不会因这件事就过度膨胀自己的重要性,以免到头来落得一场空时,她会承受不住。 「在想什么?」她的表情有问题。 「没有,只是有点累,想睡罢了。」 「那就躺下来。」 「隐逸,你会留在这里陪我吗?」微合的迷蒙双眼,伴随着幽幽的呢哝软语,在在说明桑貂儿的确累了。 「会。」言隐逸眸光一闪,俐落地将上衣脱去后,便直接上床,将她拉入怀里。 言隐逸没有骗她,当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他还在她身边亲昵地环抱住她。 「隐逸,我们一直没问医生孩子的性别,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等她的意识一清晰,她马上抬起眼,凝视那双莫测高深的黑眸。 「再生。」他简单地丢出答案。 「再生?」跟她?应该不是,如果她一直生女孩,那就不是一年半载所能解决的事,所以……「你只指,你要另外找个女人替你生?」 「你要我找别的女人生!」他的深眸掺杂着危险的讯息。 「可是你……」 「你不想再生我的小孩?」该死的女人!言隐逸目光凶狠地将枕在他臂弯上的螓首给抬高。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在气什么? 「既然你不想生,那我就依你的意思去找其他的情妇生。」他低低地吼完,立即将手臂抽回,甚至连上衣也没穿就沉着脸走出去。 「隐逸,我当然很愿……」 回答她的,是一道沉重的摔门声。 「我当然很愿意再怀有你的小孩,只是……唉!」她黯然地垂下眼,幽幽地叹道。 重新侧躺下来的桑貂儿,满脸净是失落地呆望着窗外,小手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微凸的圆腹,连有人开门进房也浑然未觉。 「表嫂、表嫂!」见桑貂儿无反应,韩采苓干脆挡住她的视线,对她挤眉弄眼的。 「采苓,你!」桑貂儿迷惘的表情在弹指间转变成没好气。 「又是表哥惹你不开心是吧!」韩采苓坐在床沿,一针见血地道。 「不,是我惹他不高兴的。」她自嘲。 「你们两人总是不把内心的话讲给对方听,才会不停地在原地绕圈圈;换作是我,我一定会把『我爱你』这三字时常挂在嘴边。」她的提示很明显。 「我……我不是你。」其实她也很想对他说,但是她怕,怕他根本不爱她。 「表嫂,你也知道像表哥这种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要开口讲那三个字可是比登天还难,所以我求求你,拜托你先开这个口啦!我想,表哥要是听到,一定会乐翻天的,到时我爱你这三个字,说不定还会变成他的口头禅呢。」总要有一人先表白,这场戏才会有个完满的结局。 「我……」 「难道你一点都不爱表哥?」韩采苓改采激将法。 「谁说的?」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已经爱上他了。 「那你马上去跟他说。」韩采苓硬要拖她下床。 「采苓,你先等等。」桑貂儿拒绝。 「有什么好等的,先说先赢嘛!」桑貂儿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因为她刚才听到表哥要里去订机位。 「采苓,你并不是你表哥本人,又怎知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她已经是弱势的一方,倘若在对他表明心意后,换来他的不屑,那她还不如保有一丝奢望。 「貂儿,难道表哥千辛万苦地把你救回来,是他吃饱撑着吗?」真受不了他们两个耶! 「那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拜托,你也想想看嘛!他会去找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来生他的小孩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对呀,他既然选择她,就多多少少代表他还是在乎她的,那她和他赌上一把又何妨? 「采苓,隐逸他人在哪里?」 然而,就在韩采苓高高兴兴地带着一脸羞涩又腼腆的桑貂儿来到客厅时,等待她们的人不是言隐逸,而是里。 「夫人,先生已经去机场。」 里的话,让韩采苓差点晕倒。完了,慢了一步。 「他去机场做什么?」桑貂儿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 韩采苓赶紧对里使了个眼色,然后再对茫然不已的桑貂儿说:「表……表嫂,你也知道言氏的事业遍布世界各地嘛!好巧不巧的,英国的分公司为取得一份很大的订单,所以得麻烦总裁亲自前往一趟。」可恶,表哥只要再慢个几分钟出门,不就天下太平了。 「既……既然他出国,那我的那些话,就等他回来之后再说了。」桑貂儿勉强地对韩采苓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就缓缓地转过身,脑袋有些昏沉地转身拾级而上。 「表嫂,表哥很快就会回来的。」韩采苓企图做最后的努力。 待桑貂儿的背影消失,韩采苓才把怒火全发泄在里身上,「你主子到底是在耍什么性子,说出国就出国,他难道不晓得怀孕中的女人是最脆弱的吗?」 「先生有交代要我看顾好夫人。」这句话是他临行前丢下的话。 「他倒是很会推卸责任嘛!」 算了,到时桑貂儿若是跑掉,她就不帮他追回来了。哼! 二个月后。 言隐逸还是没有回国。 这时的韩采苓大约已编了十个理由来向桑貂儿解释他没回国的原因。 就在离桑貂儿的预产期只剩一个半月时,言隐逸终于回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回家。 这时,韩采苓的解释就换成——因为他出国太久,公司有太多的事没处理,所以他直接住在公司,希望桑貂儿能够谅解。 不过,对于心死又满身疲惫的桑貂儿来说,已经都无所谓了。 直到她痛了一天一夜,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壮丁时,她才看到言隐逸抱着儿子,面露欣喜地逗弄着他。 啧!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也就是她桑貂儿该离开的时候。 尾声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下计程车的桑貂儿,手中拎了个小包包,正欲走往入口处时,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里,是你!」桑貂儿大感吃惊。她以为她出国一事没人晓得。 「夫人,先生正在停车场等您。」 「他也来了?」略带红肿的双眼,瞬间漾起一抹忧郁与复杂的神色。 之后,她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被动地跟着里走。 「为什么丢下孩子?」 在与言隐逸面对面后,她的泪水又不争气地开始凝聚起来,尤其是他一开口就责问她为何抛下孩子时,她的泪珠不禁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看见她流泪,言隐逸下颚陡地一紧,他猛地欺近她,双臂用力地环紧她。 「我没有要丢下他。」是你先丢下我的。桑貂儿合上眼,委屈不已地想着。 「还说没有!从你出院到回家的这一个礼拜来,你根本没抱过他几次。」言隐逸哑声地道。 「不是我不抱他,而是……而是我怕……抱他的次数越多,我就越舍不得离开他……」她的泪掉得更凶。 「是谁准许你离开我的?」他将她抱得更紧些。 「我对你的承诺已经兑现……所以不用你赶……我也会自动离开的。」她满腹凄楚地哽声说道。 待思绪转了一圈,言隐逸才托起她泪流满面的小脸,认真地对她说:「貂儿,从要你替我生孩子的那一刻,我就没有要你离开我的意思。」 「可是你在这五个月来,都对我……」她几近无声地控诉着。 「对不起。」 桑貂儿登时睁大水眸,不相信这三个字是出自他嘴里。 「那是我气你看不出我对你的心。」他俯首轻啄一下她微张的小嘴,「貂儿,你愿意永远做我的妻子吗?我、我爱你。」一说完,言隐逸俊美的面庞突然变得很不自在,可见那简单的三个字,的确是不容易说出口。 「隐逸,我愿意。」感动之余,桑貂儿高兴地直想大吼大叫。 但是在最后,在临上车前,她只是拉过他,然后轻声地在他耳畔说: 「隐逸,我也爱你好久,好久,好久了……」 后记 自︿皇门﹀系列,于儿好像很久没写现代稿了,所以这本《爱情战帖》写来,还算满顺利,也很好看哦!「请容于儿自夸一下。」 讲实在话,当初是先有这个书名后,于儿才去联想这整本书的大致走向。于是乎,在前半段,就有男女主角在那里斗来斗去,然后到了中途就是男嚣张、女示弱;至于最后,肯定就是男服输、女胜利的美满结局。 而说到美满结局,于儿有时会在其他作品的后记上,看到作者们原本都想构思一个很凄美的悲剧,但往往写到后来,都碍于某种因素而放弃。 这点,于儿也曾想过。想当初《爱情战帖》还没动笔前,于儿也想写类似这种前世今生的悲喜剧;不过,这种题材在于儿告诉亲亲姊姊之后,马上就被封杀掉。当下,题材没了,于儿的脑筋也变糊了。 怎么办? 这下于儿要写什么才好? 所以呢,《爱情战帖》的书名就是由亲亲姊姊所提供的。 于儿很喜欢,更希望看倌会喜欢。 我们下次再聊了,拜。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