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小亲亲》 桑雅与你闲嗑牙 我必须承认,一篇短序可是要比长篇大论来得困难多了,但是编辑大人的命令又不能不遵从,何况当亲爱的育贞以柔软的甜嫩嗓音要求时……唉,只好拿起笔,绞绞脑汁罗! 于是姑娘我左思右想,喝盏茶、捶捶心肝……嘿嘿,奸诈狡猾的我可是有了好点子!就这样吧,咱们来聊些好玩的! 根据日本科学研究所所长的研究报告指出——由红男绿女的脸型轮廓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性哦,报告如下: 四方形脸型:面颊、下颚以及上颚都呈现明显角度的人是正四方形;上颚略圆的人则是负四方形。 男性:正四方形的人刚直、豪爽,但喜孤独,多半是事业家一类的典型。负四方形的人则有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充满毅力和不屈的气概。 女性:正四方形的人是以自己的主张为主张,有些男孩气;负四方形的人则是多嘴,轻浮而不沉着。 椭圆形脸型:脸细长、额头和下颚扩张的人是正椭圆形;呈现曲线而略呈圆形的则是负椭圆形。 男性:正椭圆形的人富于理智,有追究心、意志强;负椭圆形的人则是闭锁、顽固的性格,排他性很强,意志亦坚定,对人冷淡,很少表现出明朗热情! 女性:正椭圆形的人善变、情绪化;负椭圆形的人则是喜欢讽刺、挑剔,与人常起勃谿。 菱形脸型:面颊的幅度稍宽;脸型有丰润肌肉的是正菱形;颊骨突出并有高挺鼻梁的则为负菱形。 男性:正菱形的人是言谈的实行家,负菱形的人则不善于应用要领,对事对人颇为固执。 女性:正菱形的人是贤妻良母型,但缺乏积极向上的冲劲;负菱形的人最适合做主妇。 圆形脸型:有丰润的颊,洋溢出年轻愉悦的是正圆形。过于宽广平坦的则是负圆形。 男性:正圆形的人对什么事都不急躁,颇为稳重;负圆形的人免不了轻浮,易于改变志向。 女性:正圆形是温柔女性的代表,经常带着笑容,易与人亲近交善;负圆形的人则在物质上容易妥协,是不择手段的拜金主义信仰者。 三角形脸型:由脸颊到下颚,急遽增宽而有肉垂现象的是正三角形;脸上线条不明显的是负三角形。 男性:正三角形的人是有仁慈义侠的性格,忍耐力强;负三角形的人则有毅力,对什么事都固执、自负。 女性:正三角形的人富于撒娇,情感脆弱;负三角形的人独占欲很强,嫉妒心也强,不容易把事遗忘、舍弃。 逆三角形脸型:脸颊到下颚呈现缓和的曲线,稍带圆润,下端较尖细。像桃子一般形状的是正逆三角形,下端特别纤瘦的则是负逆三角形。 男性:正逆三角形的人富理智,克己心强,有丰富的考察和推理能力。负逆三角形的人则持冷淡的世情态度,以个人为先,是自私自利的。 女性:正三角形的人向上心很强,讲信用、重承诺。负逆三角形的人有洁癖,缺乏通融性。 ok!报告完毕。不过呢,有个但书哦,就是纯属趣味,只是「大概」,不能一概论之。感情、是非都没有「绝对」,嗯一个人的「好」或「坏」可没有写在脸上的哟。至于姑娘我呢,好难分别的……反正就是二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不太丑也不怎么美啦。嘻! 算是写完这篇序罗,南无观世音大慈大悲! 楔子 「魔镜啊——魔镜,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呢?」秋凉的夜里,一阵低喃从不到五坪大的小阁房里轻泻而出。 至于答案呢,问话的女孩当然晓得不会是「关初静」三个字! 「是呀,我又不是白雪公主!」努努微翘的鼻尖,关初静甜甜、酸酸地笑了。 她是一个贵族学校的高二生,芳龄十七,正是灿烂美好的年纪。可是她一点也不快乐,因为好巧不巧的,她暗恋上一个堪称是万人迷的贵少爷;又好巧不巧的,她虽然就读人人所向往的贵族学校,可是她的身分却是灰姑娘。她的父亲只是小小的贸易公司里的小小职员,关初静之所以能够进入那所全是富家小姐组成的女高校,乃是拜她的外交官叔父所赐呀!反正她压根儿不是什么白雪公主,自然也就没有白马王子为她深深倾慕了。 「魔镜,我是不是很不起眼呢?」她面对着光亮的梳妆镜忍不住又问了声,虽然她晓得并不会有人回话。 其实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关初静勉勉强强只能称得上是「清秀」而已,距离漂亮根本还有一大段,至于「美人级」的高标准那就更是与她无缘了。她清清楚楚的晓得,她这一五五的身高——说好听点是娇小玲珑,说难听点即是小矮子一个! 而那个轻而易举就能掳获无数女子芳心的钟韶余,如果形容他是天上最亮的星星那可是一点也不夸张,有太多、太多的女孩子喜欢他了。悲哀的是,关初静也是喜欢他的众多女孩中的一个——是他永远不晓得、也应该不会在意,最平凡最平凡的那一个! 「白马王子可不可能也喜欢丑丑的灰姑娘呢?」 可不可能呀?唉! 第一章 一所只收名门淑媛、大家闺秀的纯女子中学应该是什么样的学校呢? 学校里的十几岁高中女生又应该是什么样教养的女孩? 位于中台湾著名高级别墅区的私立龙珀女校,正是一所由一群含着金汤匙出世、备受呵疼、打骂不得的贵千金们所组成的纯女子中学。 据说龙珀女校里的每一个家长几乎都大有来头,若不是议员、委员,至少也是某某董事长,或是跨国大企业里的经理级人物。所以啦,龙珀女校的制服可是漂亮昂贵得足以媲美超级大名牌gi!光是一套夏季粉红色的短裙装就得三万块钱,至于特别订作的书包啦、鞋子啦、小呢帽啦……林林总总也要好几万块钱!够恐怖了吧! 但是最最恐怖的是龙珀女校里的每一个学生几乎都是令人口水流不止的小美人哟!真的真的!绝不盖你! 不管是大老婆或是小老婆所生,奇迹似地,龙珀里的每个女孩就是不可思议的水当当! 因此,大家都称龙珀女校是「美人学校」,这也是为什么龙珀的校门口总是一群大男生、小男生走来走去的原因了。 而十七岁的关初静即是龙珀女校二年级的学生。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难看! 有一头如黑丝绸、又柔软又亮丽的及肩长发和白里透红、嫩滑幼细的苹果面颊,照理说来关初静应该是挺美、也挺可爱的。只是龙珀里的每一个贵千金都太亮丽了,以至于相较之下,属于关初静的特殊甜美就没啥看头了。当然也不会有男孩子为她流连校门口久久不去了。 她只是一朵清香的小茉莉,而小茉莉花是永远比不过玫瑰花的啦! 先别提其他班的同学了,就拿和她同班的死党来说吧!她们的绝色艳美彷佛在明白的宣告:关初静,你是最丑的灰姑娘! 她永远也不会变成白雪公主的…… 「喂!又在发死呆了啊是不是又在想念你的白马王子啊?」低沉性感的女声里含了一丝讥嘲。 「乱讲!」即时的回啐一句,关初静的小巴掌脸不自然地红了。 但是号称是关初静最要好的死党颜月波,可是不放过这难得的糗人机会。她一个俐落的翻身,高ˉ纤细的身子已经稳稳地坐上铁栏杆,俯首笑她:「我说关初静妹妹啊,你情窦初开的对象该不会是那个永远不怕没人爱的钟韶余吧?」低哑声音里的讥嘲已经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臭月波……」 「哈哈哈……」拥有龙珀女校第二大美人之称的颜月波,一点也不顾及美人形象的大声笑了起来。将两条修长的美腿闲闲地「挂」在栏杆上的她,似乎是欲罢不能的愈笑愈起劲,听在关初静的耳里是难堪得又羞又怯。 「你别再乱笑了啦!」咬着唇,关初静握紧小拳头,宣告着她想捶人的娇嗔。 但是率真又男孩气的颜月波哪管她呢,别说颜月波是柔道三段的黑带高手,光是她一七○的高个子就足以把关初静这可爱的小不点给比下去了,关初静是怎么样也捶不到她的啦! 「我们是拜把的,你暗恋钟韶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暗恋钟韶余的笨蛋少说也有好几打,又不多你一个!」好半晌,她忽然像个善良的天使似地抚摸关初静的头发,充满怜悯的说着:「可怜的初静妹妹,你谁不好爱,偏要爱那个迷人的钟韶余!撇开钟韶余所读的研究所不算,就我们龙珀里暗恋他的女孩也有好几百个,想要得到他的眷顾……哼,下辈子也别想喔!」长痛不如短痛,她这个拜把的是在尽「忠言逆耳」的好友之责! 「我晓得的……」低低的说了声,关初静黯然了。她早就明白她是连白马王子的一眼也奢求不到的灰姑娘,只是……他是她最初的少女情怀呀,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我实在是不懂……」将双掌支住下巴的颜月波突然一副茫茫然的模样。 「不懂什么?」顺着颜月波的喃喃自语,关初静问道。 「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暗恋他啊!他又没有三头六臂,只不过是人长得俊了些,身材好了些,眼神迷人了些,勉勉强强称得上允文允武……」 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关初静好玩的直直盯视着美丽的颜月波,「这样还不够让人喜欢他吗?不然,你要找怎样的人谈恋爱?」 没想到颜月波当真十分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许久,她烦郁的爬梳一下她那头薄短的五公分男孩头,「总是要一个能够让我崇拜死的人吧,可是很难耶,因为我能文善武,要找个比我还出色的男孩……」她状似认真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太过优秀也是一种悲哀。「不容易喔!」 「才不是呢!是你脾气太暴躁,又喜欢吹毛求疵。我想,再好的男孩在你的眼里也是不及格的!」关初静大着胆子说。 「这倒也是!」颜月波认真的想了想后,非常郑重的点点头。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孩,又已经十七岁了,可是仍然未识情滋味…… 老天爷是公平的啦,既然给她这么绝俗的好条件,合该要她把眼睛长在头顶上——就像钟韶余那样的翩翩公子也无法令她心动耶! 「月波,你瞧!」奇怪,现在是午饭时间,怎么她那些美丽的同班同学全挤在一块儿争吵不休 颜月波循着关初静瞪直的视线望去,没一会儿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不屑的难看神色。可不是吗?瞧瞧二年商班她亲爱的同学们那一个个疯女十八年的样子,啧啧,该不会是……微微地撇着她薄薄的迷人唇线,颜月波的心底已经有了谱了。 「冷裳!我们在这里!」关初静忽然大喊,将走廊尽头原欲转身离去的冷裳叫了过来。 拥有龙珀女校第一美人之称的冷裳,是上帝完美的杰作。她美好曲线和那一张巧雕玉琢的鹅蛋粉脸,不但会教经过她身旁的每一个人目不转睛,最教人爱煞的是她的迷糊、可爱和善良,堪称是举世无双。关初静身处于这个彷佛是小美人国的龙珀女校已经是很不幸了,再加上和她最要好的颜月波和冷裳又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所以可怜的关初静就只好自惭形秽了。 敏锐得像是猫儿来投胎的颜月波,一发现关初静那抹习惯性的自卑神色又爬上她的小巴掌脸,就忍不住劈哩叭啦的开骂起来:「关初静,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又不是丑得不能见人的妖魔鬼怪!」她不是蓄意如此恶毒伤人。可是她就是气不过,难道关初静一点儿都不晓得她自己有多么惹人爱怜吗? 「你不要老是欺负初静!」冷裳娇艳欲滴的小嘴唇里,轻轻地逸出打抱不平的话来。 「你们两个都是单细胞卵生生物!」优秀如她怎么会和这两个小白痴成为姐妹淘?颜月波真是怀疑。 眨眨黑浓密长的眼睫毛,冷裳闪亮如星辰的黑眸里闪着熠熠光彩。她好不容易才抓到颜月波的小辫子,便大笑说道:「我和初静都是多细胞的胎生生物!你也是!」 翻了个大白眼,颜月波懒得再接续这种可笑至极的话题。反正她和眼前这两个单细胞卵生生物已经结下断不了的情谊,似乎只有认命的忍受她们的天真无邪! 颜月波转了个话题:「我们班的那些小美人是不是又偷拍到钟韶余的『玉照』了?」绝对八九不离十,所谓的「美人难过英雄关」嘛!何况龙珀女校的小美人几乎一个比一个花痴,而钟韶余那超强发光体偏偏又有着摄人心魄的致命吸引力,莫怪乎中台湾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孩们全变成了可怕的狂蜂浪蝶了。光芒炽人的钟韶余啊,你真的是罪恶不浅! 「是呀,我都快要被她们给弄疯了!」宛如雕像般的鹅蛋粉脸渐渐飘上痛苦难当的神情。进龙珀女校已经二年多了,不管冷裳如何的努力仍是弄不懂——为什么整个龙珀的女孩们全都为钟韶余疯狂的迷恋着呢? 她是晓得他漂亮得要命啦,可是冷家每个男人的出众和他并不相上下呢!对冷裳而言,俊逸的美男子她早没了感觉,谁教她自小就在一大堆漂亮哥哥、漂亮堂哥的护卫之下幸福成长,她的眼光早早被养刁了。不过说实在话,钟韶余还真是英俊得过分,居然能够和冷家的帅哥相提并论! 钟韶余是龙珀女校隔壁街的大学研究所的研一生、才二十三岁的他就已经让许多好条件的女孩为他倾心。如果三年后、或是多年后更成熟的他又是怎生地教人痴情不已? 悄俏地将美丽的黑瞳扫一下早早就呆掉了的关初静,冷裳好为她担忧哦,初静的暗恋大概注定要夭折了。想着、想着,冷裳不禁热泪盈眶…… 「可怜的孩子。」颜月波可不像善良的冷裳,她的嗤之以鼻是直截了当、直刺人心扉的。她讨厌看见关初静那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呆样!何必呀?就算关初静为钟韶余犯相思病犯得快要「挂」了,他老兄也未必领情。真蠢! 「你别又欺负初静,她不是你。真是一点儿心肝也没!」依冷裳的推测,颜月波谁也不会爱的,她最适合去当修女啦!再好的男人在颜月波的眼里也是不值一提,可人家初静才不像她那样冷血哩。 「你闭嘴。」火大的瞪了一眼,颜月波开始要怀疑冷裳的智商了,她难道真的笨得不知道她是为关初静着想吗?像钟韶余那种众星拱月、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公子哥儿只会令初静心碎!何苦来哉?蠢蛋! 飘游的思绪刚刚回归体内的关初静,看见她的两个死党为她争得气白了脸,她一时慌了,急急地说:「是我不好,你们不要为我吵架,好不好?」 「你又哪里不好了」颜月波又咬牙又切齿得彷佛想杀人了!她的怒气不是没来由,她最痛恨关初静那种没个性的个性! 她相信关妈妈在怀关初静的十个月里绝对没生过半点气,否则哪会生下关初静这种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或是琼瑶小说里才可能出现的怪胎 「对不起。是我自不量力的喜欢……喜欢钟……」关初静说不下去了,她的头垂得好低、好低,怕颜月波看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又要生气。 「暗恋钟韶余又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爸妈把他这个爱的结晶生得太好了嘛。」冷裳将怨怪的眼神扫向方才尖牙利嘴的始作俑者。 「好啦,好啦!」颜月波英姿勃发的跳下铁栏杆,伸出手将关初静柔软的乌丝乱揉一通,没啥好气的撇着嘴,「我脾气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气……」 「月波……」微昂着头,关初静带着笑意的眼眸里仍有着水气,她好高兴颜月波不生她的气了。她也讨厌自己的「没出息」,可是她就是无法不偷偷喜爱钟韶余呀!虽然她也明白钟韶余根本不会注意到平凡的她,但是她只要这样默默的爱着他、想着他就够了。她从不敢奢求别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谁教我们是结拜的『换帖姐妹』。」颜月波笑笑,眼角余光瞥见了教室内一群已然丧失理智的女孩们,随口问:「冷裳,你知不知道我们班的那些花痴又在疯什么了?」难不成她们偷拍到钟韶余的裸体照啦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晓得她们一下子抢夺照片,又一下子拼命的尖叫……」偏着头,冷裳回想了好半天才又以她娇憨的嗓音笑说:「她们好像是为了一个叫沈……沈千寻的男人……」 「沈千寻」颜月波的脸蓦地盖上一大片铁青色。 好骇人哦,这么美的女孩竟然也有这样难看的脸色?不愧是颜家武馆的掌上明珠,连发起脾气来也是具有英雌本色。 她是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吗?难道沈千寻是她的宿世仇人?否则她怎么会一副快要痛毙、捶心肝的模样?嗯,好好玩。 暗暗地偷笑了好一会儿的冷裳,故意以不着痕迹的茫然神态问着:「你认识沈千寻呀?据说他是f大的转学生,也是钟韶余的好友。」 「喔!是吗?」挑了挑英挺如墨的秀眉,颜月波内心的震撼已经隐隐地藏起。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她想她不会这么倒霉吧!那个恶魔早已离她远远的了,老天爷不会忍心让她再下地狱的…… 「又据说龙珀里的女生已经有一些人『变节』了。现在是三比七,但是以后可就难讲了。」 「乐观其成。」颜月波只是冷冷地哼笑一声。她绝对要有信心,讨厌的恶魔早就不知飘洋过海到哪一个地方去为害世人了。她总不会悲惨到还要面对他吧要有信心哪,颜家武馆的大小姐! 「你们在讨论什么事?」娇细的声音怯怯的问着。关初静有点儿摸不着头绪,为什么一个陌生的男生会令冷裳心情大好,而且月波又怎会一脸的气急败坏呢?一颗芳心全系在钟韶余身上的她,真的不明白。 「闭嘴!」颜月波怒火冲天的大吼一声便丢下她们两人,忿忿地走开。 「我又犯了什么错了吗?」不安的努了努一下嘴唇,关初静害怕她又惹月波不快了。 「不关你的事,只是有好玩的事要发生了。」一向以善良、迷糊着称的冷裳,突地狡黠、好坏好坏地笑了。 用手揉揉眼睛,眨一下,再用力地揉揉眼睛,关初静忽然觉得冷裳好像变了一个样…… 「别用看双面人的眼光看我,你只管暗恋你的白马王子就好了。」多么希望钟韶余是不凡的男人,能够有不凡的眼光懂得欣赏关初静的无瑕之美。至于暴怒的颜月波嘛,如果不出她所料,应该会有一出精采绝伦、七波八折的好戏正要上演。拭目以待罗…… 像个偶像明星似地任人指指点点,是不是应该窃喜不已的给个亲切的微笑? 玉树临风的靠在灰墙上的钟韶余,他的耐性已逐渐消逝,他的下颚倏地收紧,阴郁的神色是代表风雨欲来的前兆。 「该死的沈千寻!」低吼一声,钟韶余沉着一张帅得不可思议的俊脸,无视周围那一大票爱慕的异性眼光。 但是无论他是否已经濒临暴发狂怒的边缘,流连在他身上迟迟不肯移开的目光仍然多如过江之鲫——那一大票身穿粉红色套装的小女生,就只差没有亢奋地尖叫了。 沈千寻摆明了要恶整他嘛!难道他不知道私立龙珀女校的这些怀春少女有多么恐怖吗?而他居然还约他在这座小山丘上碰面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倘若钟韶余被生吞活剥得骨肉不存,不用怀疑,罪魁祸首即是有着温文气质的沈千寻。 算他交友不慎!随意地以手爬梳一下狂野不羁并垂落在眉间的发丝,钟韶余决定离开这座小山丘。既然沈千寻让他枯等老半天,那么他阁下想要的研究资料就不是那么轻易的唾手可得了。 正要转身,他的腰际却冷不防的抵上一把手枪,随之而来的是凶狠的警告:「钟大少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枪子儿是不长眼的,而且大爷我手中的九○手枪已经装上灭音器,就算我现在用一颗子弹毙了你也没有人会听见枪声的……」 「你自信能够毙了我?」钟韶余不但没有一丝惧怕,相反的他淡淡地笑了,语气里的嘲弄令持枪的人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一定是寒流快来了!否则他这半生都在监狱度过的角头大哥,怎么可能因为姓钟的漂亮小子一句话而惶恐不安?开玩笑!他手里可是有枪哩! 仗着有枪就是老大的江湖规矩,他森寒的咧开一口黄板牙嗤笑着:「我知道你也是练家子啦。不过……」嘿嘿大笑两声,他将手里的枪再向前抵进一公分,刺耳的兀自乱笑一通。「钟大少爷请看那里……」 钟韶余懒得理会这人渣。然而他正要使出一记快速回旋踢的当口,人渣的刺耳笑声又来了。 「你看看超商那里嘛,嘿嘿,看见了没,那里有我们的兄弟哦,我们兄弟的提袋里可都是扎扎实实的手榴弹,只要你敢动我一下,嘿嘿……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啦,我叫黄土,是四湖帮的老大啦,我刚刚说了,你如果乱来的话,那里包准会有一堆人被炸死哦。哈哈哈……」他黄土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他计划绑架姓钟的漂亮小子时,他老早就打听清楚了。这小子的功夫不是普通了得,要不是太缺盘缠花用他也不敢动他的脑筋啦。 自认占上风的黄土无得意的又狂笑了一阵。挥挥手,他的手下立刻从对街冲过来,没一会儿的时间,钟韶余已经让五个魁梧的男人团团围住。抵住他身体的手枪已经不只一把了。 「钟大少爷你也别怪我黄土啦,只要你安分点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啦。不过就是跟你老子借点钞票嘛,反正你们钟家的财产多得三辈子也用不完,没人帮忙花一点怎么行?」其实黄土自己才害怕咧,虽然他的手里有枪,但是钟韶余很难搞。听说由于钟老爷子太有钱了,所以钟韶余从小到大被绑的次数多到吓死人,也就是因为这样,钟老爷子请了一大堆武术高手「轮番」教授钟韶余保身的功夫。 说是保身还算是客气,钟韶余的身手压根儿就是一等一的好!是可以去当专业杀手的那一种。如果不是钟韶余已经练就漂亮的身手,钟老爷子哪会在一年前摒退所有的保镖卫护!哼,人比人气死人,钟韶余的身世好已经够让人眼红了,可恶的是他偏又长了一张可以骗死所有女人的好面孔,真的是太……太没有天理了!瞧瞧他黄土,啥也没!所以他借点钱花花也是应该的。 「还是老大聪明!」旁边的小喽罗奉承的说。 「你们总算服气了吧,如果不是我要你们弄几颗手榴弹来威胁姓钟的这小子,我们可以绑架成功吗?」说着,从口袋掏出一颗双胞胎槟榔丢入嘴,爽快歪歪的咬嚼几下。只是黄土自己清楚,当他用枪抵着钟韶余的时候,害怕的人不是钟韶余,而是……而是……哎,不可以让他的手下知道,不然他这老大哪还混得下去啊! 「你要向我老爸『借』几个钱花用?」钟韶余慢条斯理的问。他的唇角带了抹事不关己的冷笑。 「我……我……」怎么又被这漂亮小子吓得头皮发麻?天啊!他是前科累累、江湖上挂得出名号的大哥耶! 「一千万啦!老大!」两手紧紧抓着手榴弹的小喽罗,因为没有看见钟韶余可怕的冷笑,所以大剌剌地代替黄土回答。 「只为一千万?」钟韶余的冷笑愈形冰寒了。 黄土再次被钟韶余的冷笑弄得心慌。拉不下脸的他,只有以光火的咆叫来维持残存的尊严。 「少废话,想活命的话就识相的跟我们走……」 蓦地,黄土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因为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他们的身边居然出现一个娃娃似的小女孩。而令他心脏差点罢工的是,这小女孩居然朝着他们大声叫骂了起来。 「你们快放开他!我不准你们欺负他!」 啧啧!这穿着粉红色制服的小女孩好勇敢唷!难道她没看见他们紧握在手的枪和如拳头大小的手榴弹 黄土的心情简直是坏到谷底了。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他黄土活了三十几年可从来没有女人可以为了他而不要命,这娃儿如果不是太爱钟韶余就是智商有问题! 「老大!她一定是姓钟的马子啦!我们连她一块绑走。」 「是啦,老大。」另一个手下也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附和同伙的话:「这妞儿穿的是山上那间有钱人家才能进去念的私立学校制服。她家里肯定也是有钱的,我们连她的份一起敲,至少可以拿两千万!」 一时之间,连同黄土老大在内的五个绑匪眼里都出现了二千万的美丽憧憬,他们贪婪的咽了下口水,忽然觉得他们的人生就快要不一样了。 「连她一块绑!」黄土声如洪钟的命令道。虽然这里是大马路,可是又能怎么样?谁的手里有枪,谁就是真正的老大!哈哈! 「你们这些坏人……」关初静拼命的想挣脱他们的箝制。可是她毕竟是弱女子,怎敌得过眼前的五个大汉! 「哈哈哈!太爽了!真的爽死了!一次绑架两个有钱人的公子千金!」黄土手一挥,一辆老早就停在旁边待命的箱型车快速地驶过来,黄土以枪喝令二人上车……他几乎已经看见二千万的钞票正在向他热情招手了。 至于钟韶余那一脸吓死人的寒霜,他决定假装没看见!开玩笑,他黄土可是四湖帮的头子耶,比凶比狠他绝不输任何人,更甭说是一个不过二十三岁的研究生。对吧?哈哈哈……二千万……爽歪歪的二千万啊…… 第二章 「你们小俩口好好温存一下吧,嘿嘿。」黄土自认为「很上道」的淫恶一笑。随即上锁,将他宝贵的肉票囚禁在这一间人迹罕至、早被弃置的仓库。 仓库里只有几盏五烛光的晕黄小灯泡,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也足够让人看清楚了。就像此刻,关初静清清楚楚的看见钟韶余冷厉的冰眸无情地射向她。他生气了,是不是? 「对不起。」她真的好抱歉。原本她是要「救」他的,没想到没用的她竟也成了歹徒的肉票之一。他一定是生气了。 「你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能够救得了我?」笨! 「我……」难过的低垂着头,她晓得钟韶余眼中的她和白痴没两样。可是那个时候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呀,她只晓得那五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不怀好意,她怕他受到伤害。「对不起。」她要怎样才能让他不生她的气呢? 「你只有这一句话好说吗?」浓眉一拧,钟韶余的狂怒是突如其来的凶猛。他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对着可怜兮兮的她大发脾气?但是该死的他就是控制不了想掐死她的怒气;若不是她莫名其妙的跑过来,即使歹徒的手上握有强大枪火,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制服住,他只是在等待最适当的时机。 但是莫名其妙的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以一副誓死扞卫他的勇气与歹徒叫阵……然后,他为了顾及她的安全不得不束手就擒…… 「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不近人情的声音从他的齿缝间清晰地传达出来。 「什么理由?」关初静不明所以。 她被吓坏了,是不?钟韶余冷冷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这女孩似乎值得他研究。胆敢和五个高大歹徒叫阵的她,竟然不敢面对他的质问 「你为什么会不顾生命的想救我?」他没工夫和她蘑菇。 「……」关初静咬着下嘴唇,迟疑着要怎么样回答他的问题。她可以诚实的告诉他,她已经死心塌地的暗恋他一年多了吗?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这个看起来好小的女孩是第一个逼出他怒气的人。 「没……没为什么。」她困难的想找个让他不再生气的好理由,「我只是一下子冲动的想救你……」 「冲动?」半眯着眼的他忽然走向她,轻轻的掐住她柔美的尖下巴,杀人般的双眼锁住她的黑眸,郁冷的轻笑,「你知不知道你的冲动很可能让你丧命?」她是他见过最笨、最可恨的女孩,竟然为了一时的冲动可以连命也不要?她究竟有没有危机意识?倘若她的「冲动」令她损伤了毫发,他将不会原谅自己! 眨眨眼睛,关初静忽然幸福得想哭,原来他是为了她的安危而生气! 「不要哭!」遽地狂吼一声,他很不温柔的伸出大手粗暴的抹掉她一脸泪水。「我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女人!」他是犯了什么邪魔?她的眼泪竟然令他的心口狠狠地抽了一下!不想深思这个棘手的问题,他唯一的解决之道即是命令她立刻停止哭泣。 「嗯。我不哭,不哭……」关初静慌乱的猛眨眼睛,用力的想把泪水逼回去。虽然他不可能喜欢她,但是起码她可以让他不讨厌,只要他不讨厌她就好…… 「该死的你!」一向冷静的他突然不可抑止的又想掐死她了。不为别的,就为她该死的害怕!难道他的尊容如此可憎?难道她不知道她拼了命地想把眼泪逼回去的模样多么的楚楚动人?她让他觉得他罪不可恕的吓坏了她,而这种心疼她的感受他并不喜欢。 「你的名字?」他必须说些话才能掩饰他的方寸已乱。 「关初静。」她低低的说了声。他真的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她已经听话的没掉泪了呀! 「关、初、静。」他重复说了一次,然后他突的放开她,并且退离她好几步,环手抱胸,俊挺的浓眉一扬。「听着,我们今晚大概必须在这间仓库过夜,这全是你自不量力、自以为是救世主的结果。」 瞥见她受伤似的神情。没来由的,他喉头一窒,有一种想狠狠的拥她入怀的冲动。一抹不忍爬上他的眼底,但是他仍是极力冷着一张酷脸。他绝不可能为了这个他可以一手轻易抓起的小女孩动心…… 「真的对不起。」他一定讨厌死她了。说不定没有她这碍手碍脚的包袱,他早就把那些歹徒抓去警察局了。 「除了对不起,你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 仓库的铁门突然喀的一声,两个穿着黑皮衣、故作潇洒的绑匪摇摇摆摆的走进来。 俊容一凝,钟韶余大踏一步,立刻老鹰抓小鸡似地一把将关初静拉到他身后,强悍无惧的气势令人不敢忽视。 「小妞,过来你大爷我这边!」其中手持短枪的胖子虽然心生畏怕,可是小美人在前,无论如何也要表现出他的英雄气概。 眼前这个身高一八○以上的小伙子可是他们和黄土老大的肉票耶,居然嚣张的不买他们的帐!他当真以为他们不敢撕了他这张贵票? 「钟大少爷,你最好识相点,不然……」亮晃着蓝波刀的另一个扁瘦矮小的绑匪已经按捺不住了,两只布满红血丝的锐利小眼,下流地猛往关初静的身上瞄。嘿嘿,还真是个上等货咧。这下卯死了,她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处女啦。 「你们以为你们身上的小玩意能够轻易撂倒我?」牢牢地将关初静护卫着的钟韶余淡扯着笑容。 不知怎地,两个绑匪竟同时感到一股逼人的阴气直冲脑门。奇怪,占上风的人明明应该是他们才对嘛!怎么…… 实在是有够没面子!「你的马子借我们玩一下会死啊?又不是不还你,玩玩而已嘛,放心,不会把她弄坏的啦。」胖子的两手非常用力抓紧短枪,企图藉由大声吼叫来挽回身为绑匪应有的优势。干!姓钟的吓得他手指都发抖了。 「除非你们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否则休想! 「妈的!你以为我们不敢开枪?」姓钟的小子如果不是太有种,就是根本藐视他们四湖帮!愈想愈赌烂,他们可都是吃牢房饭长大的。哼,老子就偏要尝尝有钱大少爷的马子是啥滋味! 「妞儿过来!」瘦子一边耍着蓝波刀,一边恐吓的笑着:「你敢不过来,我就宰了你的性子!」 敏锐的感觉到身后的小人儿哆嗦了几下,钟韶余的脸一侧,冷峻的面孔威胁性的强硬制止她可能的白痴举动。假如她胆敢离开他的羽翼保护,毋庸置疑的,他绝对会扭断她的脖子。 「小妞儿,还不快来你亲爱的哥哥我身边?」抖颤着一身油腻肥肉的大胖子,故意淫笑两声,然后假装帅气的抚弄他身上那把黑色短枪,粗声喝道:「你不希望你的钟大少爷废了一支胳臂或是一条腿吧?」 「我……」声音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因为钟韶余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的怒气沸腾令关初静旁徨无措,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但是她不能拖累他,如果他因为她而损伤毫发,那么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自己的…… 不折不扣的小笨蛋!难道她不明白那两个人渣的企图吗?好!他倒是要瞧瞧这个身高只到他的肩膀的小不点儿会作何选择。如果她真的可恶得不爱惜她自己,他相信他的狂怒不仅仅是拆了她而已! 深吸一口气,关初静作出决定——她缓缓往前走。就在钟韶余不可置信、冷酷得彷佛是地狱来的使者的森寒眼神之下。 「嘿嘿嘿,还是小美人上道!」刀不离手的瘦子,以空出来的左手粗鲁的把关初静揽进他的排骨胸膛。 一阵恶心的感觉冲上喉头,关初静的小脸蛋迅速死白一片。 「喂,兄弟!你把我们的妞儿吓坏了啦!人家她可是贵族女校的学生咧!」咧开一口黄板牙,胖子用力地吸吸嘴巴里几乎满溢的唾沫。哇,他已经亢奋得想要扯开长裤的拉链了!忍不住伸出催花魔掌,猴急地一把罩住关初静的胸部,肆意享受这份醉人心肺的柔软,少女独有的芬芳啊! 「死胖子!别跟我抢!」开玩笑,怀里所抱的小美人可是极品耶。他们这种生下来就注定要做兄弟、要跑江湖的人恐怕八百辈子也没有良家妇女甘愿和他们搅和一起,何况是这种又纯洁、又可爱的幼齿? 真他妈的欠教训!这死胖子居然欲仙欲死的,仗着他手里有枪啊! 赌烂不下这口鸟气的瘦子,气呼呼的用蓝波刀划开关初静的上衣。瞬地,关初静粉嫩细白的肌肤暴露了大半,美丽纤细的同体几乎是一览无遗…… 「哦啊!」色迷迷的四只下流的眼睛已经控制不了了。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天啊,真的忍不住了啦!亲亲爱爱的小美人哟,怎么穿那么可爱、那么纯洁的粉红色贴身小胸衣啊,还有蕾丝花边耶……哥哥我一定要把那个小蝴蝶结的小扣扣给它解开啦,然后……嘿嘿嘿,然后当然是把那个柔软得要命的那个给它舔个够啦!这下可是真要爽死哥哥我们了…… 就当二条大淫虫正欲施展辣手催花的举动之时,忽而爆出一声凄惨大叫,以及骇人听闻的枪声……接着是可怕的迫人杀气! 「不!不要过来!求……求求你!……我们身上有……有……炸……药……」 不知何时,大胖子已经狼狈的躺在地上。他的九○手枪虽然仍是紧握在手,然而天可怜见,他早已吓得无法使力了。黄土老大说得对,钟家大少爷的身手硬是了得,早知道他真的这么神乎其技,他宁愿去撞墙也不敢妄想他的马子。 「是……是啦,我们身上真有炸药!」赶紧附和同党的话,虽然直挺挺的站立着,可是瘦子晓得自己生平第一次被惊吓出一泡尿来。他的裤子都湿了! 老天爷啊,这漂亮小子是怎么办到的?好像一个侧摔、一记回旋踢和一个过肩摔还是什么的……总之,在三秒钟之内他和死胖子就被姓钟的摆平了。可……可恶!他一点都不害怕他们手里的武器吗? 这下糟了!他们竟然连怎么被撂倒的都不晓得,往后怎么在道上混啊! 「滚!」低低一吼,钟韶余很勉强才压下心底那股想将二人剁成肉酱的冲动。 「是!是!」屁滚尿流的瘦子很没用的滴出「劫后余生」的男人泪来。他没敢直视钟韶余那张比死神还教人猛打寒颤的俊脸,慌慌乱乱地拖拉着连爬起来都困难的死胖子往门外走去。 喀的一声,仓库的门已经落上铁锁。 依稀听得见门外两名歹徒受惊似的嚎啕大哭,至于门里的一男一女呢?可以想见,今天绝对是钟韶余二十三年来第一次被激怒到几乎要爆炸的地步! 「……」低垂着头,关初静眨眨眼睫毛,想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她只是不要他因为她而受伤啊! 「抬头!」怒吼一声,钟韶余的手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捏住关初静细美的下颚,他的手劲很强,几乎要捏碎了她。 「你就这么轻贱」 面对他毫不留情旳指控,关初静只是透着盈盈欲泣的双眸,悲伤的盯看着他。 「不要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鬼模样!」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揪疼他从未泛起涟漪的心湖她不过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是,没错,他只是气她离开他的保护,也气他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两个歹徒轻薄。 但是最教他气煞的是他自己的莫名其妙!一向放浪不羁、凡事无所谓的钟韶余竟然莫名其妙旳差点宰了那两个歹徒!虽然他们的确该死。 「或许你很喜欢被人轻薄?」他已经气得无法掌控自己的复杂情绪了。 如今他只想教训这个莫名其妙闯进他生命中的小人儿。 拧起她的下巴,暴怒狂乱的钟韶余残忍的、冷酷的吻上她的唇,掠夺她纯洁的最初。他要惩罚她,惩罚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白痴! 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他要惩罚她,不是吗? 可是脸颊上突然而来的湿凉令他怔住了。该死,该死的他居然把她弄哭了! 钟韶余的心猛地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他居然深深的刺伤了她。这小人儿是无辜的啊,她只是笨,笨得为了救他而被掳了来…… 「对不起。」轻轻抚触她被他吻得肿胀的红唇,他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这时的他想宰杀的是罪不可赦的自己。 「我接受你的道歉。」抹去一脸的泪水,关初静忽然笑得好开心,令钟韶余不由得又是一怔。 她居然开心的像个孩子?该死的是他发现她有一双清清澈澈、水灵灵的大圆眼睛。他喜欢如此纯真无邪的眼睛,而且她一笑起来似乎连眼睛都泛上一层灿烂的笑意,他喜欢如此天使般的笑容。 「为什么笑?」为了掩饰自己一时的失态,他凶恶的粗声问道。 「我忽然想到我一直对你说的『对不起』,现在换成你对我说了呀!」说完,她又是一阵清脆的笑。 钟韶余不禁也笑了,伸手摸摸她的短刘海,他在心底轻叹口气——这个看似柔弱、却又比任何女孩都要勇敢的小人儿啊——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羞怯怯的问了声,关初静好怕他从此就讨厌她。她晓得像他这样风采迷人的白马王子,是绝不会喜欢像她这样不起眼的灰姑娘。可是她希望最起码他不要讨厌她,只要他不讨厌她就好!而她只要能够偷偷的想念他、偷偷的喜欢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呆呆的望着他淡淡的笑容,关初静小小声的在心底对自己说: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时候的! 「你认为我应不应该生你这个小白痴的气?」俯下头,他假装无情的将面容严肃起来。 「你真的非常、非常的生我的气?」仰望着小脸,关初静的紧张和惶恐明显的写在黑白分明的眼瞳里。 深深的叹了声,钟韶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几乎是有些粗暴野蛮的将关初静包在他的外套里,并且仔细的扣上外套的每一个扣子。 「睡一觉吧。」唉,个子玲珑娇小的关初静,套上他宽大的外套后似乎更加引人爱怜了。 「天气很冷,你会着凉的……」关初静一边动手解下外套,一边着急地说。 「别动。」唇角一扯,他忽然眉眼带笑的戏谑她,「别忘了你身上的衣服早已裂开。」 「嗯。」羞涩的两朵红晕蓦地飘上颊畔。点点头,她只有乖乖的不再妄动了。 将她圈进他宽厚的怀中,情不自禁的他又是一声叹息——她好小呵,柔柔弱弱的身子被他一圈,就整个人都依进他的怀抱里了。 「你是不折不扣的笨蛋,既可恶又可恨!」钟韶余口是心非的轻骂一声。然而怀抱里的小人儿恍若未闻,原来是睡着了。 依偎着他的她,似乎是极其满足的漾起幸福的甜笑,钟韶余不禁也展眉微笑了起来。 这个莫名其妙闯到他生命的小不点儿!唉。 「哈哈哈!」两手各握一把枪枝的黄土肆无忌惮的狂笑。他鄙夷的用眼角余光,扫视眼前这斯文得太不像话的小伙子。 「你是哪条道上的?怎么知道我们绑了两张贵票?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用白布条频频擦拭蓝波刀的瘦子,很没好气的代替他的黄土老大开口问。昨夜被姓钟的漂亮小子,吓得差点向地府王爷报到的这口鸟气还没咽下,竟然又跑出一个长得还算不赖的小子。哼哼,正好拿他开刀! 「你们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大名。」 「骗肖耶!」 啐了一地槟榔渣的瘦子,正欲痛快的修理来者时,被黄土叫住。 「说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将肉票绑在这间仓库?难道你想要分一杯羹?」黄土的眼光不再是唾弃的轻视。因为这个斯斯文文、一身书卷味的小伙子,气定神闲的态势令他心生警戒,他也未免太不把他们这些拿枪的放在眼里了吧! 黄土的全身突的爬起一身疙瘩,眼前神通广大的小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还来不及打电话向钟业新索讨肉票钱哪! 「你将你的宝贝肉票放出来不就知道了?」 「老大!别听他的肖话!」瘦子仍是不甘愿的拼命用小眼睛直瞪着眼前的人,他最痛恨这种长得和电影明星一样帅的男人了。干!他娘就是不上道,也不会把他生养得好看一点,呜呜! 「住嘴。胖子,你带三个人下去,把钟大少爷和他的马子押出来。」 「是,老大!」 须臾,钟韶余和关初静在四个持枪歹徒的威吓之下,自地下室的仓库走上来。 「好了!少年耶,别耍花样,说明你的来意吧!」黄土摸摸下巴,很得意他所说的话颇有「大尾」的气势。 那男人儒雅一笑。「我要带走你的宝贵肉票,且要将你绳之以法。」 所有歹徒全都呆愣的微张嘴巴。接着一伙兄弟很有默契的放声大笑,真……真……真是他妈的好好笑喔,这个穿着白衬衫、像小白脸似的小伙子说什么肖话啊!他们是绑匪耶,是四湖帮的耶,他们只要每人随便给他一个拳头,这小伙子就完蛋了。哈哈,哈哈哈! 「……黄……土老大!」其中一个兄弟捧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乱笑一通。「他太自……自不量……」 他的自不量力的「力」尚未脱口而出。顷刻之间,他的人已经倒卧在地,昏了过去。众歹徒见这突发状况,笑容硬是冷僵在嘴边。然后拿刀的欲冲上前宰人,持枪的则是连忙瞄准,戒慎以待。 但几把小飞刀射出,哀叫声立即声声不绝于耳,二、三个人一块儿应声倒下。欲扣扳机的几个大汉手腕,则是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小飞刀射伤而落枪。空手无刃的大汉血脉偾张得想欺上前使拳头,然而已经脱离箝制的钟韶余长腿一踢,包括黄土老大在内,所有的人皆一一被摆平。 「沈千寻!」一扬额前的几根短发,钟韶余痛揍一拳前来解救的拜把兄弟,笑道:「你们沈家武馆的『间谍网』似乎退步了,你应该请你大哥好好整顿一下。」 「我怎么知道堂堂钟家大少爷的身手也退步了,居然无法脱困?」 「你们认识吗?」话一出口,关初静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们自然是认识的,而且一定是交情挺好的哥儿们。 收起调侃的笑意,沈千寻这才正眼瞧着关初静。根据沈家独霸天下的「间谍网」指出,关初静是龙珀贵族女校的高二生,芳龄十七,一父一母一妹,性情恬柔可爱……而且似乎正暗恋着「某人」。 「你一定吓坏了。」沈千寻的关心毫不矫情。 「你学过武功吗?」刚刚的打斗她没有吓到,但她真的是看傻了。沈千寻耍出飞刀的姿势好像很轻松呢! 「你有崇拜者了。」皮笑肉不笑的钟韶余觉得气闷。 「钟韶余大帅哥居然难能可贵的吃起醋了」抚抚眉心,沈千寻强压下想朗声大笑的冲动。呃,好像发生有趣的事情了。 「我会吃你的醋」冷声笑笑,钟韶余一副「绝不可能」的傲然姿态。 沈千寻微微一笑,不予置评。反正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他老早就引颈期待这个好友坠入情网的时刻来到。因为钟韶余太出色、也太骄傲了,再亮丽的女孩也入不了他的眼。但是关初静的出现,或许将会终结钟韶余的一人世界! 「他们要怎么处理?」关初静怯怯的问。她有点慌张,因为钟韶余的俊脸又像一块千年大寒冰了。 「不关你的事!」钟韶余的怒气是突然勃发的,他自己也是不明所以,但是他就是生气。 沈千寻却是开心的吹起口哨,因为他明白一向冷淡的钟韶余已然动了凡心。身为钟韶余至交好友的他,似乎将有一场免费的爱情戏可欣赏了。 「关初静小妹妹,你一旁坐着就好。这些垃圾人渣,等一下会有戴警帽的『专人』负责收走。」 「嗯。」偷偷的瞄一眼怒气中的钟韶余,手足失措的关初静只有安静的坐在楼梯间。 一身文雅、气质卓然的沈千寻再也憋不下去了,他干脆纵声狂笑。因此惹来了钟韶余杀人似的目光以及关初静的讶异不解。 「今天二月二十七日是我最快乐的一天。」沈千寻仍是不怕死的尽情嘲谑道。 除了钟氏夫妻之外,他大概是唯一对钟韶余的冷酷眼神无动于衷的人了。只因为……哈哈,谁教他的亲爸爸是钟韶余的武术师父,他和钟韶余自然是师兄弟的辈分关系。 「乖女孩,」沈千寻很有爱心的拍拍关初静的头,「等这一票垃圾人渣处理好后,钟韶余帅哥会负荆请罪,亲自向你的爸爸妈妈解释你昨晚夜不归营的原因。」顿了下,沈千寻仍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像个大老奸似的笑着:「基于道义,钟韶余绝对会亲自送你去龙珀女校……」 第三章 「你喜欢沈千寻?」 钟韶余冷不防的问话令关初静为之一怔。半晌,她重重的点点头,笑着说:「我当然喜欢他,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你的至交好友——悄悄地,她在心里小小声的加上这一句。 寒霜罩面的钟韶余抿紧薄唇,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他只觉得心口郁闷,彷佛被重敲一记般的,竟然微微地发酸、发疼! 没道理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情绪翻腾! 「你又生气了?」关初静忍不住还是大着胆子的问。虽然她压根儿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儿犯了错。 「你认为我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生气?」真想掐死这个张大一双眼、一脸天真无邪的小不点儿!她以为她端着小媳妇似的可怜模样就能够令他惭愧内疚? 钟韶余英气逼人的脸庞浮现一抹阴阴的笑意——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是怜花惜玉的有情郎! 「不是的!」好生着急的关初静连忙解释:「我是害怕我太笨又惹恼你……」为什么她爱恋的他总是像一块大寒冰呢? 钟韶余没好气的怒瞪她一眼,「幸好你还有自知之明!」 她的确是笨,笨到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撩拨起他的醋意……醋意?钟韶余刷白了脸,原本俊美的迷人脸蛋突的严重变形,扭曲得有一点……呃,可怕…… 关初静也吓白了原就毫无血色的小脸蛋。他好奇怪呀,伟岸的他能够在面对好几个拿枪拿刀的绑匪时面不改色,且一派的潇洒自若的态势。可是现在怎么会忽然气成这个恐怖的样子? 她感觉她的小命似乎不保——钟韶余的全身上下都充满沸沸腾腾的杀气呢! 「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哪儿惹你又生气了吗?」她的两只小手揪着钟韶余的衣袖口,费力的把下巴昂得高高的,瞧着他深幽如海的一双黑眸。 仍是严重扭曲着脸的钟韶余不耐的轻拍开她的小手,闷不吭气的迈开大步继续往前走。 「你别又不理人……」大喘加上小喘,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快步跑着的关初静紧紧的抓牢住钟韶余的外套衣角。他的腿好长,难怪走起路来不但虎虎生风,而且快速得不可思议。 「你很烦人!」猛地一转身,钟韶余轻捏住关初静仰高的下巴,紧盯着她可怜兮兮、含着泪雾的弯月眼眸。 「你不但烦人,而且爱哭……」残忍的指责之下,掩饰的却是初识儿女情的莫名抗拒。 「我晓得你讨厌我,因为我是差点害你被歹徒绑架的包袱。」酸涩涌上心口,关初静一个禁不住,泪花终于溢出眼眶,湿了一脸。 「对!你是个令人心烦、不折不扣的爱哭鬼!」一向视女子为无物的他却似乎栽在这个不折不扣的爱哭鬼手中了。 粗野的抹去她的泪,他命令道:「不准再哭!」 「嗯……」努力的吸吸小鼻子,她怕又惹恼了他。 依然是冷着表情的钟韶余酷酷的看一眼哀哀如泣、教人不心疼也难的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早餐给你。」说完,狂风似的丢下她,便往街的另一处走去。 留下背着书包、穿着粉红校服,又是喜又是悲伤的关初静…… 今天早上钟韶余在他的好友沈千寻的「诡计」之下,护送她回家并且向她的父母亲说明昨夜的事,然后一路送她到龙珀。她晓得他是基于道义而不得不如此,她也晓得他讨厌死她了,所以这一路上他帅帅的脸总是紧绷着。可是这一刻的关初静却是好生甜蜜。 尽管他生她的气,恨不得早早摆脱她这惹人心烦的大包袱,然而他还是不失细心体贴的为她买早点。她是何其有幸,她只是个不起眼的灰姑娘,虽然她非常明白钟韶余也许是顺手之劳,也或许只是白马王子的一贯作风…… 她满足的对自己笑一笑,「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灰姑娘……」她呆呆的喃喃自语。 因此当钟韶余拎着面包鲜奶从街的另一处走来时,他所看见的关初静就是这么一副呆呆痴笑的可爱模样。 「关初静!」低吼的声音依稀听得出一丝丝的怒气。但白马王子似的漂亮脸庞已经柔和许多,甚至隐隐藏着疼惜的情意。 恍如大梦初醒的关初静,羞答答的红着小脸接过他递过来的面包鲜奶;心中小鹿撞击得好厉害。她微低下头,轻声说:「再见。」连忙立刻小快步的跑开去。 半晌,忽一回身,她向他扬扬小手,清脆的大喊道:「谢谢你。」 将脸一偏,他酷酷的硬是不予以回应。好半晌,他才偏过脸直盯着山丘上渐行渐远的小人影,恍惚出神…… 一整个上午,二年商班的众富家女全都怪怪的——嗯,看在关初静的眼里的确是非常非常的奇怪!不是她比平常还敏锐,而是今天班上的诡异气氛太不寻常了。而且似乎……似乎是冲着她来的呢! 好巧不巧的,冷裳和颜月波因为即将发行的龙珀校刊而忙得焦头烂额,频频请公假的她们已经缺了好几堂的课。形单影只的关初静只好默默承受一切;可是一向人缘挺好的她,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成为箭靶子? 第五堂课是体育课,必须换上浅蓝色的体育服。当关初静换穿好衣服之后,她发现更衣室的门竟被反锁住了。 「谁来帮帮忙!」用力的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门,叫喊了将近二十分钟的关初静颓唐地坐于地,她几乎要放弃了。 喀的一声,更衣室的白色木板门忽地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淡然的声音:「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锁在更衣室里吗?」 「宝娥?」懵懂的关初静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觉得和她邻座的林宝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好陌生哦! 「迟钝!」她这模样很难令人讨厌耶。 「早上你迟到了一堂课,是钟韶余送你来学校的,对不对?」 「对呀!因为……」怎么解释呢? 「这就是了!」林宝娥烦躁的甩着长长的马尾巴。「有同学看见钟韶余送你到小山丘的事实,然后就传开了……」 「所以大家生气了?」恍然大悟的关初静,着急的企图解释:「我和他没什么的,真的没……」 「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总之,你已经成为龙珀女校的公敌了!」谁要钟韶余那样的颠倒众生!她林宝娥也是钟迷之一呢! 「他是好心送我上学,这大概是唯一的一次了。」从此,他与她是不相干的人了吧?他依然是众星拱月,而她也依然是众星拱月里最黯然神伤的小星星!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因为钟韶余对每个女孩子都是酷酷的,而他居然会送你上学?这表示什么?」其实关初静很可爱的,其实她们一点也不讨厌她。但是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反正大家就是生气,反正大家就是难受极了。 「爱情是要付出代价的!」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超年龄的话,林宝娥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我也生你的气啦,但总是同班同学嘛,所以我才会偷偷的跑来救你。不过——」林宝娥一边抓着马尾巴玩弄,一边好奇的转着眼珠,「你要告诉我,你是怎样和钟韶余谈恋爱的?」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在他的眼里,她一定是世界上最讨厌的女孩,关初静悲伤万分的想着。 林宝娥依然一副打死她也不相信的表情。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你已经成为龙珀女校所有同学的敌人,不管你承认还是否认。」 林宝娥说得一点也没错,关初静果然已经成为所有美丽富家女的头号公敌! 「你就是那个『勾搭』我们钟韶余的矮冬瓜?」尖锐的嗓音里夹带着血腥味。 点一下头,关初静努力的保持镇静。她不能慌,不能怕! 「本姑娘的大名是杜辰歆,二年优班的,她们三个是我的姊妹淘,我们可是辰帮的!」 原来她们就是外传龙珀女校的帮派小太妹!关初静细细的打量着为首的杜辰歆——一张圆圆、嫩嫩的面容,长得很秀丽。可是她的妆扮非常的糟糕,两条眉毛全剃掉了,而画出来的眉形挺像毛毛虫的……惨不忍睹!尤其是她的两个耳朵居然分别穿了六个耳洞,叮叮当当的吊挂上十二个奇奇怪怪的银色耳环…… 「听说你泡上我们的白马王子?亲爱的矮冬瓜同学!」杜辰歆十分「赌烂」的撇一撇嘴,继而上上下下的瞄着她所不屑的关初静。 真是搞不懂她们的白马王子怎么会看上这个一脸大便的矮冬瓜?就算是玩玩也要找个漂亮的嘛!真是香蕉芭乐苹果芒果……#@#$…… 光是第一眼她就不喜欢关初静!长得平凡也许不是关初静的错,但是他妈的她那天真无邪、容易受惊受吓的脆弱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欺负一下下! 我操咧!都快西元二千年了,他妈的她还一副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似的,真是他妈的皮痒欠扁! 「大姐大,你看看这个关初静,没有漂亮脸蛋,也没火辣的身材,凭什么做钟韶余的女人!」 「是嘛,如果是校花冷裳还勉勉强强配得上我们的白马王子。她哦,比较适合去吃屎啦!」 「嘻嘻嘻!」连同杜辰歆在内,四个身穿昂贵校服的富家女孩,同时开怀大笑。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再柔顺的人也是有火气的! 「哇拷!想打架啊!」摩拳擦掌一番,杜辰歆预备好好的修理修理关初静…… 「啊!」杜辰歆忽然拔尖了嗓,痛不欲生的哇哇大叫。「放开我,放开我!痛死了啦!」乌龟鸟蛋他妈的快痛毙了! 「千金小姐,你不是想打架吗?」冷冷的嗤笑一下,颜月波美艳的脸颊晕染上的是愤怒的红焰。 「喂!你这臭婆娘竟敢冒犯我们辰帮?」杜辰歆的小喽罗跳了出来,摆好架势叫嚣:「我们要修理的是关初静,干你臭婆娘什么事啊!不想吃屎的话最好识相一点哦,快放开我们的大姐大!」 「抱歉得很。」颜月波忽然绽颜欢笑。「关初静正是本姑娘的好姐妹。你们说,我能不能坐视不管?」 她居然对她们笑?跟随杜辰歆的三个富家女纷纷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你们还给我傻愣什么啊!快揍……揍她啊!」杜辰歆深深的吸一口大气。好……好痛哇!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啦! 「一块上吧!」省得麻烦! 颜月波仍是一手紧抓着杜辰歆的手腕,另一手则是做出「邀请」的礼貌动作。 三个富家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气势如虹的大喊:「上!」 然而所谓的「孤掌难鸣」并不适用于从小就习武练拳的颜月波。没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轻轻松松的撂倒了三个花拳绣腿的富家女。 「你们真是无用的大便乌龟!」仍是被牢牢箝制住的杜辰歆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她的小跟班应该要去吃屎啦!丢她的脸! 「你们的照子最好放亮!」凶狠起来丝毫也不逊须眉的颜月波,以江湖口吻说道:「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又欺负初静的话……」 「怎样?」哼,她以为她会两招烂功夫就了不起啊? 「杜大小姐,你认为我敢不敢对你怎么样?」身高一七○、窈窕娉婷的颜月波低下头,一双黑亮眼眸直瞪着杜辰歆笑意盈然。 但是镶金镶玉出身、骄纵成性的杜辰歆却害怕得噤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的哀求道:「你放开我的手,好不好?」真是他妈的哇拷! 「月波,她们没有恶意。只是和我开玩笑,你就放开她……」 霎时,杜辰歆等四人同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为她们求情的关初静。 她不但是欠人扁的矮冬瓜,而且绝对是没有脑子的天下第一号大笨蛋!杜辰歆很不是滋味的想着:原来钟韶余喜欢这种善良得和智障没两样的女孩子! 「反正你是受害者,既然你都可以原谅她们了——」 放开杜辰歆可怜得几乎要断了的右手腕,英姿昂挺的颜月波拍了几下身上的灰尘,带笑的眼睛闪着冷光:「你们这些小太妹听着,本姑娘叫颜月波,柔道三段,是本校西洋剑社的社长,颜家老爹是开武馆的……」顿了下,颜月波很满意的看着杜辰歆等四人呼吸几乎停止的惊恐模样。 「你们爱慕姓钟的是你们的自由,大可以隔层纱的放胆去追求他啊。但是你们要是敢再伤害初静,就别怪我用暴力解决!」 「我……我们……」好困难的吞一下口水,已经听傻了的杜辰歆只有呆呆的看着颜月波带着关初静飘飘离去。 「大姐大,她……我们……怎么办……」唉,小跟班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柔道三段、三段耶! 但是呼风唤雨的她们,怎会不知道龙珀女校还有这么一位颜月波?亏她们还自夸是无人敢惹的姐儿咧。 「扁又扁不过人家,能怎么办?」恼怒的打一下小跟班的头,她杜辰歆可是从来没这么「大便」过! 可是恼归恼,她忽然兴奋的一边揉着瘀青带紫的手腕,一边露出咯咯的刺耳笑声。 「大姐大,你没事吧?」小跟班不禁要担心,她们的头头大概是气疯了。 「我决定了!」杜辰歆环视她的手下,用带着孩子气的威严宣告着:「我们辰帮从今天起要追随颜月波左右!你们听到没?」 「咦」这下子舌头真的打结了。 「大姐大你没搞错吧?」 两条毛毛虫似的怪眉毛锁成一条难看的大蚯蚓,杜辰歆很不耐烦的再说一次: 「以后颜月波就是我们的大姐大,我们要听命于她喔。」哇拷!谁教颜月波那种个性美迷死人了嘛!她真的是太欣赏颜月波了!虽然右手腕差点被她捏断了…… 「那么我们以后再也不能找关初静的麻烦?」某一小跟班疑惑道。 「废话!」揉着发疼的右手腕,杜辰歆忽然觉得她的小跟班也是没脑子的。 「你必须每天护送关初静上下学。」 「凭什么?我是她的免费保母吗?」 「因为可怜的关初静妹妹为了你这个人人垂涎的大帅哥,已经成为龙珀女校的公敌。」 「那么她自求多福吧!」 「钟大少爷的心肠真是硬啊!但是你瞒不过我的法眼,其实臭嘴巴的你对关初静妹妹可是在乎得不得了。」 「你恐怕是得了幻想症,应该去求诊治疗,沈千寻师弟!」 「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反正我已经尽到身为好友的义务了。」 「沈家武馆的二公子如果十分担心那个小不点儿遭受欺负的话,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免费保母的工作就交给你这位大善人。放心,我没兴趣和你抢夺。」 「我是很想当护花使者,保护弱小女子。但是身为沈家武馆的一份子,我负有重大责任,必须离开美丽的台湾以及可爱动人的关初静妹妹。唉!」 「你又要飘泊四海了?」 「我是浪迹天涯的可怜人哪!」 「原来那句我已重复了一千零一次的『祝你一路顺风』,又要再说一次了。」 「废话少说。免费保母的职位,你究竟答不答应?」 「她不是需要照顾的三岁小孩,更何况我也没有任何义务要对她负责!」 「也许某一天钟大少爷会心甘情愿为关初静妹妹负一辈子的责任,并且乐在其中!」 「天方夜谭!」 茂密浓郁的大榕树底下,两个轩昂卓然的翩翩少年无畏刺骨寒风的侵袭,依旧继续着精采的唇枪舌战…… 全台湾最最贵族的龙珀女校,下课时间自然是私家大轿车的大汇集!不仅如此,每一部大车子均很有默契的「配给」一位身穿深色西装、打上素色领带、循规蹈矩的专属司机。可是也有少数的例外,而关初静就是少数的例外之一! 既没有雄厚的身家背景,也没有官家的威风态势,理所当然的,她必须徒步上下学。然而今天非常意外的,居然有三个小太妹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她。 「我们也不是很爽啊!可是我们的大姐大,唉,就是上回要k你的那个杜辰歆啦,她要我们保护你啦!」 「你知道的,现在学校里不爽你的人至少有上百个哦!」 「算你好狗运,谁教你是颜月波的好姐妹!」好死不死的,她们的杜大姐居然莫名其妙的煞到颜月波?也不晓得杜大姐是自律神经还是交感神经出了问题! 「谢谢你们。」丝毫不以为忤的关初静不禁莞尔。她看得出来她们三个小太妹是很无奈、很不得已的。 「去!」三个小太妹僵笑着脸。天晓得她们放弃家里的朋驰六○○是多么痛苦的事。 「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以后不必劳驾了。」一道低沉浑厚的男音蓦地响起。 「钟韶余!」三个小太妹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 「有意见吗?」钟韶余的黑发微微凌乱,益加显得他的不羁与倜傥。 三人与他互相对视许久,一半是因为这是钟韶余第一次在龙珀女校的门口「站岗」,一半是因为近距离的看他……她们已被他的俊美震慑住了!原来男人的器宇轩昂远比绝世大美人更令人心儿怦怦跳。 「你真的和关初静谈恋爱了吗?」简直是千刀万剐的心痛哪!她们爱煞的超级无敌大帅哥居然……居然……呜呼哀哉……她们的心碎成千万片,她们的人生快要变成黑白的啦! 「你们可以离开了。」懒得再理睬这票老是痴痴望着他的疯女孩。 唉,活着真没意思!三个小太妹只好自以为凄美酸楚的离去。 「走吧!」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呆立不动的关初静。 但是关初静的两只腿却好像原地钉住似的寸步不移。 拧起的浓眉宣示着他的不悦,钟韶余二话不说的抓起她的小手大步往前走。 「你放手,你弄疼我了。」关初静忍不住轻呼出声,制止他的粗蛮行为。 「或许你喜欢继续待在这里任人品头论足?」停下急行的脚步,他的大手却仍是紧握着她的小手,但是力道已然放松,怕又弄疼她。 「你为什么来?」不知怎地,她迫切的想知晓促使他来这里的原因。 「你认为呢?」忽地将抿紧的薄唇微微扬起。他的笑容带着三分不正经,以及七分的嘲弄。 「你应该感谢沈家武馆的二公子。」晶亮的黑眸突然转为深沉,但只一瞬间,他的笑容又是吊儿郎当的了。「他担心你这个小笨蛋的安危,所以我只好勉强充当保母的可笑责任。」 明明斩钉截铁的拒绝沈千寻可笑至极的建议。但是该死的他竟是如何也无法撇下她不管;更该死的是,身不由己的他如今竟然破天荒的护送一个小女孩回家!若日后沈千寻知道了此事,恐怕他的三十二颗牙都会笑掉! 「你的确是个麻烦的大包袱!」 残忍的笑谑之下隐藏着一股不安—— 蠢蠢欲动的情愫正以强悍之姿猛烈侵袭,而他似乎无力抵抗! 「你不用接我上下课,我不会有事。冷裳和月波会保护我的,你刚刚也看见了,不是吗?那三个女孩是月波要她们保护我的。何况龙珀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待我很好,真的。」 她相信同学们只是一时生气。久了,她们自然晓得她和钟韶余之间什么也没有!她只要偷偷的在心里念着他、恋着他,至于灰姑娘般的奇缘她是万万不敢奢想的…… 「我说了,可爱的保母工作由我来!」可恨的她居然拒绝他的护卫?这对天之骄子的他算不算是一种轻蔑?该死的!他的怒气似乎又要被她撩拨了起来。 「你好霸道!」可是她对他仍是恋恋情深。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男人。」虽然他只有二十三岁,但是他和他父亲一样——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所心爱的女人……嗄?他的浓眉不禁又是深深的锁住。 「至少你可以先放开我的手。」他的手好大好大,而她的手原就比一般的女孩细小。如今被他的大手这么一握,就更是显得小巧可爱了。 他的大手好暖和!温柔的热烫着她冰凉的小手。她害怕她会不争气的眷恋他的大手……而且山丘上虽然人潮稀疏。可是一传十、十传百,她无法想像她要怎样去面对那些嫉恨如仇的目光。 「如果我不放呢?」钟韶余灼烈的黑眸闪闪发亮。 「你不能就这样每天握着我的手保护我呀!」 「为什么不能?」轻轻一笑,他的怒气一向来去如风。如今继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柔情。唉,看来关初静的确是他的致命伤。这个看起来似乎发育不太好的小不点儿——承认了吧,他是一辈子也无法放开她的! 于是身高一八○的他,手牵着身高一五五的她,在夕阳余晖之中,双双往山丘下的繁华走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钟韶余果然「言而有信」,每天都到海拔一百多公尺高的龙珀女校的校门口「站岗」。不用想,玉树临风又风采翩翩的他自然是引起不小的骚动。 奇异的是,久而久之,龙珀里的富家千金似乎已经不再冷言嘲讽的对待关初静。也许是颜月波和冷裳以及辰帮的大姐大杜辰歆的紧密保护,也或许是钟韶余总是不理睬任何爱慕痴想的眼光。 强悍的以关初静的唯一保护者姿态出现——钟韶余明明白白的直接以行动宣告! 只有身为女主角的关初静仍是懵懵懂懂。 她想着,她和钟韶余这样……算不算是另类的约会?他是不是也有一些些……一些些的喜欢自己呢?她觉得他的眼神愈来愈深邃,愈来愈温柔……最教她开心的是,他似乎不讨厌她了。 「可是我愈来愈喜欢他,怎么办呢?」他不可能属于她的呀! 荳蔻年华的初恋好恼人…… 第四章 〈本报讯〉xx航空一架包括机组员在内,总共乘载一百八十二人,飞往美加的七四○大型空中巴士于凌晨三时零五分意外撞山炸毁,机上乘客无一幸免,不幸罹难。 死亡名单如下:四十三岁的关阙中、四十一岁的郭海音、十二岁的关初荷、六十岁的林来金、二十四岁的欧阳青…… 震惊朝野、骇人听闻的空难报导,透过各大报的头条以及电视sng现场立即转播,以最快的速度让国人得知此一事件…… 一早,龙珀女校二年商班的贵族千金们个个静默不语。有的欷吁不已,有的猛掉眼泪,人生无常的道理对这些十七、八岁半大不小的小女娃而言是陌生的。 她们望着缺席的座位发呆,好生疼惜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骨肉至亲的关初静同学。 许久之后,有人戚然地打破沉默:「初静现在一定难过得要命!」 「关初静以后怎么办?这下子她不是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吗?」好残忍的老天爷! 一时之间所有的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开口说话。沉重的悲伤压得她们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听我说!」带头的班长冲到讲台上,双掌一击,大声说道:「我们要一块儿帮助关初静同学熬过这段日子,好不好?」 「好!」大家信誓旦旦的说着。 「关初静虽然没了家人,可是她还有我们,我们是她的好姐妹,对不对?」几个同学也冲上讲台,一边掉泪一边大声吼叫。 「是的是的,关初静还有我们!还有我们!」她不会孤单的! 关家寓所大门口吊挂着两只白色大灯笼,其上的「制严」二字残酷的宣告着正逢死别的哀伤。 灵堂上简简单单的以素白色的大朵菊花布置,两大只白色烛火微微燃烧…… 「叩首!」司仪喊话,行礼的人手持清香为死者送别。戴孝的关初静身着丧服、双膝跪地,随着司仪的喊话她一一的谢礼。 「初静是不是秀逗了?她怎么不哭,不难过呢?」一旁的同学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颜月波受不住了。一向率性的她突地冲上前,大剌剌的骂道:「哭啊、哭啊!关初静,你给我哭啊!」 「你做什么?初静已经够难受了。」冷裳也跳了起来,与颜月波相互瞪视。 「哭一哭对她才好,你懂不懂!」气急败坏的颜月波不停的挥舞着拳头,她是着急啊,她怕突然失去一切的初静会崩溃、会发疯。不是说痛不欲生的时候是一滴泪也没的吗?初静原本就柔弱…… 「你们别吵!」暴跳如雷的可不只她们。对于关初静的这种异常行为谁又不担心呢? 「初静。」慈祥的叫唤声来自于关初静的婶婶林咏梅。 轻轻揽住关初静略微颤抖的肩膀,气质高雅的林咏梅眼眶泛红的轻声说:「搬过来和婶婶一块住好吗?虽然婶婶不能代替你的父母亲,但是婶婶会尽一切照顾你。你叔叔现在人在芝加哥,他已经上飞机,晚上就会过来了。」 这孩子硬逞强的性情令她这个做婶婶的好舍不得。未及成年竟父母双亡,最教人心痛的是这恶耗来的是如此突然。十七岁的她如何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虽然这场意外能够获得巨额赔偿金,但是用来支付关阙中生前的庞大债务便已所剩无几了。所以她必须负担起照顾关初静的责任,总不能让关初静一个小女娃孤零零的生活着! 「我妈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不耐烦的轻哼声立即惹来林咏梅的斥责:「翠泥!她是你的堂妹,不可以用这种口气和初静说话!」 「谁教她不理人,爸妈死了又怎么样?别以为自己变成小孤儿就多么的可怜委屈!」 「喂!你这妖女混哪条道上的?」虽然杜辰歆自始至终对关初静都没啥好感。但是她很讲义气,像关翠泥这种落井下石的作风她尤其看不惯! 「咦?」关翠泥绝俗雅致的鹅蛋脸上尽是鄙夷与不屑:「原来号称是贵族淑女的龙珀女校也有女流氓啊?厉害、厉害!」 「哇拷!你他妈的欠我海k!」杜辰歆说着说着就想冲过去将关翠泥撕个稀巴烂,然而却被颜月波一手揪住。 「颜大姐!」气得直跺脚的杜辰歆在颜月波冷厉的逼视之下,只好咽下一口鸟气,退到一旁帮关初静焚烧纸钱。 冷裳和颜月波两人对看一眼。有默契的二话不说,也挨到关初静的身旁,一同为关伯伯、关伯母和关初荷小妹妹摺叠往生西方的冥纸钱。 几天下来,关初静不言不语也不哭。她的异常淡然教人恐慌,多希望她能够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心中满溢的悲伤…… 「啊!钟……钟……」杜辰歆见鬼似的大叫。 「是钟韶余耶!」突然之间,十来个同学纷纷张口结舌,好像是活见鬼了般呆立在一旁。 伟岸俊挺的钟韶余却彷佛听不见众女娃的尖叫声,深邃的眼眸只盯住缩在角落、专心一意焚烧纸钱的关初静。 她憔悴了!消瘦不少的她苍白得惹人怜惜。他多想好好的拥住她、抚去她的椎心之痛。 终于明白心如刀割这四个字的真正意义。面对着一身白素衣、跪地不起的关初静,此刻的他彷佛有千把刀万只箭刺在胸膛…… 她这么弱小的身体如何承受此无情的打击! 接过旁人递来的三炷清香,他暗暗的对关阙中的遗像许下承诺:「关伯伯,您放心,我钟韶余会好好的照顾关初静,终其一生。」无声的誓言,神明共监。 「叩首!」司仪按着规矩喊声。 已停下焚烧纸钱动作的关初静却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直瞪着钟韶余。 「叩首!」怎么回事?如坠五里雾中的司仪只好拉高嗓音再喊一次。 关初静却是出人意表的直往钟韶余的怀里奔去,并且痛彻心肺的放声大哭。哭她的无依,哭她的亲人惨死…… 从今以后就她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就她一个人了。 用力将她的头按在他的怀里,完全不理会身上的名牌衬衫被她的眼泪鼻涕润湿得一塌糊涂。他只想以自身的体热温暖她冰冷慌惶的心。 「别怕,有我在,我会永远守护你……」他弧度俊美的下颚紧紧的靠着她的头,锵铿有力的爱情宣言令众人的心脏吓得差点跳出来说哈罗。 「永远守护?他这算什么!求婚啊?在这种场合、这个时候?」简直是超级怪胎!颜月波没啥好气的咕哝着。 冷裳却是如释重负的微笑,「灰姑娘爱恋白马王子的美梦终于要成真了。」爱情的甜蜜至少会让关初静的哀伤减少一点点吧! 「好感人喔!」包括杜辰歆在内,所有女孩都露出心向往之的羡慕神情,虽然她们暗恋钟韶余的美梦已然成空。不过她们提得起放得下,很看得开,何况酷酷的钟韶余从来也没有给她们好脸色看,所以「失恋」的痛苦并不会太难受。 然而关翠泥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却是兴奋得发射出猎人般的兴味光芒……嗯,有趣,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瞧瞧她亲爱的堂妹失去所爱时的痛苦模样了。 等着吧,关初静!我会令你甘拜下风的! 「忘了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林咏梅温柔的笑着说:「我想,女孩子家大半喜欢粉红粉蓝,所以我就选一些粉嫩的色调。喏,这一大块碎花窗帘是婶婶我自己裁剪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关初静拼命的猛点着头,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怎么了?又伤心了?」林咏梅像个慈母似的轻拍关初静的肩膀。 「没有!」吸吸气,关初静发自内心的破涕为笑:「我只是好高兴身为孤女的我,还有您这样慈爱的婶婶关心我。」上天在给她最不幸的遭遇时,竟也恩赐她最好的慰藉。 「傻孩子!」林咏梅的眼眶也湿了。 一阵大踏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一道低哑的男声响起:「女人总是爱哭,不管年龄大小。」唉,他就知道他的初静一定又流眼泪了。她这习惯非常糟糕,看来他似乎必须拿出「男朋友」的权威来「管教」她。 「不可以这样说婶婶,她是长辈。」 「不打紧,韶余这孩子是想逗我们开心。」这些日子也幸好有钟韶余的悉心照顾,否则初静的失亲伤痛不是她做婶婶的能够帮她忘怀的。 「韶余,你陪陪初静,我去弄个小点心。」 「谢谢婶婶。」钟韶余和关初静同时异口同声的说。 拍拍关初静的手,林咏梅漾着一脸微笑往厨房走去。 「你这个女朋友不及格。」他忽然酷酷的说。 关初静吓了好一大跳,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她和他谈恋爱了吗?他们这样……算是一对男女朋友?她晓得他对她极好,尤其是丧亲的这些天,颜月波和冷裳也这么认为。但是……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一直拼命告诉自己,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我忙一上午了,连一杯茶水也没有,你不认为你这个女朋友做得十分不称职?」好整以暇的坐在床沿,他觉得这个女友有些呆,但是呆得很可爱。 「我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她仍是瞪直眼,不太能够相信她的幸运。 他不答反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关初静是他钟韶余唯一倾心的女孩,只有关初静本人懵懂得像是局外人。难道她以为他的时间多得用不完,才会无聊的一天到晚陪伴她?或是她真的不懂他所谓的「照顾一辈子」的意思?算了!反正她只能属于他,她无法逃离的! 关初静让他盯得好不自在,抿抿唇,她别扭的轻声说:「谢谢你这段日子的帮助,我已经没事了。真的,虽然爸爸妈妈和初荷都走了。可是我会好好的活着。」 以前她暗恋他,将他当作梦中的白马王子。可是现在的她对他已经不只是小女孩的情愫,他令她非常依赖,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怕她自己没有他,会不晓得怎么活下去。 他皱起眉。「你的意思是要我离开你,不再涉入你的生活?」 「我是怕……怕……」她的十根手指扭绞得像麻花绳。他不高兴了,是不是? 「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我不是随便任人挥之即去的玩具。」 「我是怕我对你的依赖会愈来愈深,那怎么办?」这是她的恐惧。 他笑了。开心的一把将她拥入怀里:「那么就永远的依赖我。我不会反对,而且还是乐意之至。」 关初静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怯怯问道:「我真的算是你的『女朋友』?」 钟韶余笑得更开怀了,捏着她的小鼻子,「好像没有女孩子会问这种可笑的话。」这种宠爱人的感觉似乎不错,他挺喜欢。 「痛!」她抓住他的大手,企图想掰开。 他放开捏住她鼻子的手,看着她红咚咚的俏鼻尖,情不自禁的又升起一股疼惜她的爱怜。 「我们是男女朋友?」虽然害羞死了,可是她还是大着胆子想要知道确切的答案,因为这对她而言是人生最重大的事。 「是!」他轻啄一下她圆润泛红的小嘴,然后故作无奈的摊摊手,「你是我钟韶余的女朋友!谁教那时候你这个小笨蛋为了救我,居然奋不顾身和黄土那些垃圾拼命。我只好以身相许,把我的人生押给你罗。」 关初静的小脸蛋立时烧红得像小蕃茄——她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得好急、好大声! 钟韶余愈看她愈觉得她可爱。沈千寻那混蛋果然说对了!他是栽在她的手上,并且是甘心情愿。但是,他似乎必须耐心等待她长大,她才十七岁,好小! 「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她不禁娇嗔道。 「不喜欢我看你?」他故意逗她,「那好吧,我盯着别的女孩瞧。」 「你!」他好可恶、好讨厌!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呀,只喜欢他一个人。月波一定又要笑她没有用,不争气…… 「初静、韶余,我烤了一些松饼。先吃一点,等搬家工人的卡车走了,才有力气忙……」当林咏梅走进她为关初静布置的房间时,正巧看见两个年轻人耳鬓厮磨的腻在一块儿,她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一直线。 关初静慌乱的马上跳下钟韶余的大腿,想解释却又紧张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急促的门铃声突的响起,外头有人大喊着:「开门!大东搬运的……」 「吃块腊肉,嗯?」 「谢谢婶婶。」 「又说谢谢?不当我是亲人吗?这么生疏!」林咏梅板起脸孔,佯装恼怒。 「婶婶给我一个家,又当我是亲女儿一样的呵护……」 眼看着关初静的泪水又将溃堤,林咏梅连忙安抚道:「那就自在些,当这儿是自己的家,虽然你叔叔又奉派外调。但是我和翠泥都会拿你当亲人看待。」 「你还有我,别忘了!」钟韶余酷着一张俊脸提醒她。 「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眨眨眼,吸吸鼻子,关初静希望自己能够坚强勇敢一点。 「来,韶余,你也吃块腊肉。这可是我娘家祖传的独门料理,别的地方吃不到的。」林咏梅也夹一块香味四溢的腊肉放在钟韶余的碗里。 「堂姐呢?」这是她「正式」第一天住进叔叔婶婶的家。 「翠泥的外务很多,又喜欢呼朋引伴的玩乐。今天是礼拜天,不到半夜她是不会进家门,我也管不住这野孩子。」 「我和翠泥堂姐很少往来,也不熟悉,但是我觉得她的气质修养很好。」她喜欢关翠泥柔柔雅雅的外表,虽然关翠泥没有冷裳和月波的艳冠群芳,可是关翠泥的古典美很吸引人,是男孩和女孩都会喜欢的那种。 和关翠泥相比,关初静觉得自己好像丑小鸭…… 「砰」的一声,小花园的铁门被拉开。说曹操、曹操就到,关翠泥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极其优雅的走进饭厅。 「嗨。」关翠泥微笑着。她的眼睛闪耀着特殊、兴奋的光芒。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林咏梅好生诧异,尤其是女儿竟然穿着白色长洋装!她记得翠泥最不喜欢淑女的衣服了,她不是一向都打扮得很时髦的吗? 关翠泥笑得像个无邪的天使,「我特别提早回家帮初静整理物品啊。」伸出右手,她的笑容更加甜美,「欢迎你。」 关初静连忙起身和关翠泥握手。 关翠泥带着笑意的眼神飘向钟韶余,「我知道你,你是t大的研究生,我们学校和你们系上有学术交流。」 钟韶余不置可否。不是他太过冷漠,而是他对异性一向如此,除了初静以外。 关翠泥的眼神晶亮地快速一闪,然而她仍是笑容可掬的以悦耳的声音说道: 「初静是我唯一的堂妹,我和妈妈会好好照顾她,你可以放心,虽然以前我们俩不太往来,但是我喜欢初静的纯净自然,相信初静在我们家会过得很快乐。」 淡淡的扯一下唇角,算是笑容以对,钟韶余懒得开口说话。 可是关初静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真的好感动好感动。虽然同住在一个城市,可是她和关翠泥几乎是陌生人,如今关翠泥竟然用最热情的亲情关怀她…… 「你真爱哭!」钟韶余的浓眉拧得好紧,但是他的手却非常轻柔的为她拭泪。谁教他不能自己的爱上这个水做的女孩?他满足的暗暗喟叹。 冷眼看着钟韶余对关初静的款款深情——关翠泥的鹅蛋脸罩上一层可怕的暗青色。但只是瞬间,她立即稳住自己。 战争尚未开始。她只是暂居下风,忍着点! 钟韶余将是她的。除非她不想要,否则任何人,尤其是一无是处的关初静永远休想得到! 钟韶余俊俏英挺的外型虽然引起她的兴趣,但是看不惯关初静一派纯善可人的恶心模样,却是她想拥有钟韶余的主因。加上万人迷的她竟意外得不到他的注意,更让她非得得到他不可! 难道护花使者多得难以数计的她会比不上她亲爱的小堂妹? 她绝对、绝对要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当他为她如痴如醉之后,她再一脚踢开他! 「初静,我房里有好几件挺适合你的衣服,要不要进来试穿一下?」 「好。」堂姐对她这样友善,她感激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说不。 关翠泥亲亲热热的牵起关初静的手,露出迷人的酒窝,俏皮的将樱桃小嘴弯成一抹极甜柔的弧度:「韶余,你的女朋友先借我一会儿,不介意吧?」 关上门,关翠泥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的瞧着她亲爱的小堂妹。 「翠泥堂姐,你的房间好雅致。」关初静发出由衷的赞美。 「是吗?」她从鼻腔哼出她的不屑,「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东西。像你,一个下等又卑贱身分竟然妄想拥有最好的?哼,真是可笑至极。」 「翠泥堂姐你怎么……」 「怎么立刻变了个样子吗?」关翠泥阴阴的笑了。「还好,你还不算笨嘛!」 冷笑慢慢的冻结,关翠泥不想浪费太多口舌,她直截了当的说:「关初静,你最好明白一件事。你和我虽然同样姓关,但是我和你不一样,你注定是卑贱的灰姑娘,而我则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懂吗?」 「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什么你要这么讨厌我。既然讨厌我刚刚又为什么要说那些好听、感动人的话?」 「你是没有对不起我,但是我就是讨厌你。不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你!」她想大叫,但是顾及家里的隔音设备不是很好,所以她勉强的将声音压低:「你要明白,你们家不过是小康家庭,你关初静今天能够就读龙珀女校是因为我外交官爸爸的帮忙,你不要天真的以为你真的是千金小姐!」 「我晓得叔叔和婶婶对我很好。」 「你很不要脸,你知不知道?」关翠泥逼到她身前,毒辣的说:「先是做冒牌的千金小姐,再来是高攀人家钟大少爷。关初静你很可耻,丢尽我们女人的脸!」 「我没有!」捂住耳朵,关初静痛苦的直摇头。 「你就是很可耻!很不要脸!」用力拿开关初静捂住耳朵的双手,关翠泥十分享受的看着关初静痛苦不堪的模样。 「你给我听着,你的钟韶余迟早是我的,如果他有眼光的话!不过呢,你也可以不服气,也可以使尽招数和我争夺。但是你是争不赢我的,因为你天生贱命!」 「你不可以这样侮辱我!」她的头好疼好疼,她不懂她以为的好姐姐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变得这样残忍!「我家是没钱没势,现在的我也变成名副其实的孤女,可是你也没有权利这样欺负人!」 「挺有骨气的嘛!」关翠泥捏捏关初静的脸颊,她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玻璃娃娃呢!」 挣开她的箝制,关初静转身想离开,关翠泥的声音却如鬼魅似的在身后冷冷响起:「亲爱的堂妹,你走出这个房间之后最好是面带微笑,当然你也可以可怜兮兮的去向钟韶余哭诉。不过你最好三思而后行,因为那个待你如亲生的婶婶可是会难过的。她从来都是认为我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善良可爱得无人可比,如果你硬是要揭穿也无妨啦!」 「你真可怕!」拥有这样无懈可击的美貌,居然心肠似蛇蝎?婶婶如果晓得她的女儿是双面人的话,一定会伤心死的! 关翠泥忽然咯咯得笑得眼睛都变成弯月亮,彷佛关初静说的话是天大的赞美。 「我们一起出去吧,你和我可是亲亲爱爱、感情好得不得了的堂姐妹哟。」 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她发现欺负她亲爱的小堂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太好玩了! 今天是欢乐周末,她特别提早回家。为的就是要和亲爱的小堂妹玩玩! 「妈!」一进门,她习惯性的立即大声嚷叫:「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好饿!」 「婶婶和隔壁的王妈妈去逛世贸,要晚一点才回来。」关初静从厨房端着几盘小菜出来。「我不太会做菜,只会简单的……」 「你还挺像小孤女的嘛!」关翠泥撇着冷笑、十分不以为然她的小堂妹在她百般羞辱欺凌之下竟然不记恨! 「想哭就哭啊!干嘛强忍着?不过你这个无依无靠、硬是死赖在我家的小孤女也还满可取。至少佣人下工的时候,你可以派得上用场!」哈!她关翠泥使起坏来还真像歹毒的后娘,而关初静就像可怜的受虐女! 「你不要老是夹枪带棒的用话伤我!」绝不哭! 「我说的是实话,说实话也犯错吗?」关翠泥夹起一块鱼酥品尝。半晌,她不怀好意的斜瞟着她,「关初静,你的手艺真好,的确适合做小女佣!」 顿了会儿,她美丽的丹凤眼溢满浓浓讽意,「其实你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虽然我们同样姓关;你必须怀着感恩的心,感激我那个慈悲为怀的妈妈肯收留你!哦,对了,忘了和你说,我爸要待在芝加哥好几年喔,也就是说你没靠山可以倚靠了。不过你安心,我不会赶你出去让你露宿街头的。」她怎么舍得放掉欺凌弱小的那份痛快感?关初静可是她出气最佳对象呢! 也真好笑,xy世代竟然还有关初静这种宽以待人的稀有品种?她觉得自己欺负她好像欺负得上了瘾,欲罢不能了耶! 「如果不是我外交官爸爸大力的赞助,你关初静能够上龙珀那种贵族名校?你可千万别以为你是金枝玉叶,我关翠泥才是!你永远也比不上我!」 「够了,够了!」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让关翠泥肆无忌惮的羞辱她?她也有脾气,也有尊严!「我要离开这里!」 「你要离开我们家,然后休学,自力更生?你不怕伤了最疼你的婶婶?」 「你是恶魔!」这一个星期以来,关翠泥总是不断的以言语讥讽她为乐事,而她总是无力反击…… 「我从来没有要当天使啊!」看着关初静强忍住泪水的模样,真是好快乐。「当天使有什么好?亲爱的小堂妹,你还在过童话世界的生活吗?好好笑!」 「你没有权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伤人。」 「我高兴、我喜欢,你能拿我怎么样?」轻轻啃咬自己的手指头,关翠泥突的露出猫戏老鼠的奸笑……就在她的笑意愈来愈深的时候,她端起桌上的一盘小菜猛地往关初静的脸上砸去! 「滋味如何?现在我可不只是出言伤人而已,我还『出手』可以吧?」原来尽情畅意的做个恶魔是这么的有趣! 「你不喜欢我,你可以不和我说话,可以不和我往来,可是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抹去一脸的狼狈,关初静几乎是声嘶力竭。她的爸爸妈妈从来舍不得骂她一句重话,也从未动手打她。而今,关翠泥居然莫名其妙的把伤害她当作是日常生活的余兴节目! 如果婶婶晓得她的掌上明珠人前人后判若二人,一定会很心痛…… 「今天就陪你玩到这里,改天闷得慌时,再找你玩!」关翠泥将长鬈发漂亮的往后一甩,以傲然鄙夷的姿势看着关初静:「再次提醒你,务必要牢牢的看住你的男朋友。因为他是我现阶段的猎物,而你则是我亲亲爱爱的小堂妹,我不忍心看到你像破鞋一样被抛弃,一个女人没人要是很没面子的事喔!」 第五章 孙子兵法里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其实也可以用在情人争夺战! 她关翠泥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何况是输给没才华、没美貌,又没家世背景的关初静! 拢拢身上的麻纱长裙,信心满满的她正好整以暇的等待鱼儿上钩。 远远的,英姿飒爽的高大身影缓步走来,她以最优雅的笑容迎上前。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初静的堂姐关翠泥!」美人难忘,她就不相信他会忘了她! 「有事吗?」他仍是习惯性的淡然。 「气象报告说今天可能会下大雷雨,早上初静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她扬扬手中的白色雨伞,细声细气的笑着说:「我怕她淋了雨会感冒。」 「你特别为初静送伞来?」看来,他似乎不用再忧心初静寄人篱下的日子可能会不适应了。 「初静的身体原来就虚弱,再加上伯父伯母和初荷的空难……」微低着头,她红着眼睛难过的对他说:「我好担心初静是故作坚强。这一段时间她常常躲着偷偷哭泣,饭也吃得少,她的可爱圆脸一下子就瘦了……」 「谢谢你的关心。」初静有慈爱的婶婶和为她着想的堂姐,他的忧虑可以减少一些了。 「这是应该的,她是我的亲人呀!」嘴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对关初静的妒嫉可是愈来愈强了。关初静有什么好,值得钟韶余的心思全都放在她的身上? 最气人的是,钟韶余对她总是冷得像冰。现在却因为她表现出对关初静的由衷关怀,而开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难道关初静那个小孤女真的是钟韶余的心肝宝贝?她才不相信!他一定是出于同情。久了,他的热度自然会下降。 「我现在是大四生,就快毕业了。我也想和你一样读研究所,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找一些考古题?」 她是要假藉各种名目增加她和他独处的机会。她有十足的把握,只要给她一点点的时间,他一定会情不自禁的迷恋上她。毕竟钻石的光芒要比水晶来得璀璨夺目! 「你可以向你们系上的教授请教,我们学校不同,考古题也未必适用。」他真诚的说。 「但是我想……」 她的话刚出口,他却蓦然眼眸一亮,迳自往小山丘走去! 他竟然无视她的存在,竟然丢下她! 丹凤眼一眯——原来是她亲爱的小堂妹出现在龙珀的校门口! 「他的眼中只有关初静,容不下别人了吗?」她感觉她的胸膛有一把大火正燃烧得好厉害。这是前所未有的失败,她发誓,如果她无法从关初静的手中抢走他,她关翠泥的名字就倒着写! 小快步的跟上前,关翠泥的唇边噙着一朵温柔的笑容:「初静,我帮你带伞来。怕你淋雨感冒,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关初静惊讶万分的看着一下子是天使面孔,一下子又是巫婆心肠的关翠泥。她有点害怕的偎近钟韶余,不晓得应该如何面对关翠泥的变化莫测。 「我知道我们堂姐妹还很陌生,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关心,好不好?初静?」她将雨伞递过去,友善的笑容和诚恳的话语,任谁都会相信她关翠泥是难得的好女孩。她不禁要佩服自己的逼真演技。 她就是要关初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谢谢。」几乎躲在钟韶余身后的关初静,只好伸出手将白色雨伞接过。 「我是姐姐,你又还小,照顾你是我的责任。」瞧着关初静弱质纤纤,一副天塌下来也有钟韶余顶着的楚楚模样。她必须用最大的力量才能够压下她心中几乎快疯狂的嫉恨! 但是她不能形于色的把愤怒表现出来,否则这场情人争夺战就没戏可唱了。她要赢的,不是吗? 「初静,我和妈妈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小点心,我们一块儿回家好不好?」 「我……我想和韶余去……逛逛。」好奇怪、好可怕的关翠泥!婶婶今天根本不在家,她怎么能够把谎话说得这样自然? 果然是胆小鬼!她怕她会把她吃掉吗?嗯哼,真是愈来愈好玩了。 笑了笑,关翠泥以最天使、最可人的神情说道:「钟韶余,我的小堂妹就交给你。我先走了,bye-bye。」她旋即风姿绰约的转身离去。 「你的小手又冰又冷,哪里不舒服?」将身后的小人儿一把抓出来,他忧心忡忡的盯着初静苍白的容颜仔细的审视。 「我没有不舒服。」她让他盯得好不自在,好害羞呀! 扳起她微低的头,他左看看右瞧瞧。半晌,两朵娇艳的红云飘上她的颊畔,他愈看愈喜欢,不自禁的将她紧抱在怀。 「你不要这样!这里是学校的大门口。」她想推开他厚实的胸膛,可是不管她如何的使尽力气,对于伟岸的他而言,她的使劲其实和搔痒差不多,她是无法奈何他的。 「你……大色魔!」娇嗔的跺跺脚,她又恼又羞的捶打他。 「用大色魔三个字来形容自己的男朋友似乎不太好。」眉心微蹙,他的眼底隐隐含着疼惜的笑意。 「是你自己硬要做人家的男朋友!」关初静嘟哝着嘴。不晓得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涨满了好多好多的甜蜜。 好像是作梦一般,她怎样也没想到她的美梦能够成真。也许是天上的爸爸妈妈保佑她…… 不假思索,她忽然凑上嘴在他的唇畔匆匆的一抹。然后……她的脸颊随即烫红得彷佛高烧摄氏一百二十度。羞死人了! 「我被你吓到了,关初静!」他一边摸着自己的唇,一边凶神恶煞的说着。 他似乎低估了他的女朋友,原来她热情起来也是不容小觑。 「你不喜欢吗?」他会不会讨厌她的大胆? 「你认为呢?」他的两道浓眉扭拧得几乎要打结了。 「对不起。」她不禁黯然神伤。「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钟韶余终于克制不住的闷笑出声。 「你!」他是故意吓她的! 「小笨蛋!我的确是不喜欢你太热情,因为我怕我会把你生吞活剥!」他的小女朋友可能不太明白,男人的情欲冲动有时候会像大洪水般的波涛汹涌。 他的大手往她的脑后轻轻梳理几下,然后缓缓俯低身体,温柔的在她的耳边轻呵着气,「我还记得初见你时,亲吻你的感觉。」 她也一直记得的,就在他们被绑架、被关在地下室的仓库时候!那是她的初吻!一个女孩子能够将初吻献给她最爱的人,而这个人又视她为珍宝,这可是天大的幸福呢。 「你也爱我吗?关初静。」天之骄子的他居然紧张得直冒冷汗?难怪沈千寻总是说再如何不羁狂浪的男人,一旦遇到他命定的情缘时也绝对逃不掉。 等待许久,关初静依然静默不语,他着急的再问一次:「你爱不爱我?」她最好说「爱」,否则……否则他只好努力追求她罗。 嗫嗫嚅嚅好半天,她才舍弃少女的矜持,小小声的回答:「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偷偷喜欢你、暗恋你,我以为像白马王子一样的你,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 「蠢蛋!」他笑颜初绽,用力的将怀抱里的她搂得更紧。 「走!我带你去海边看夕阳。」他说。 关翠泥一个人在客厅里踱着步子走来走去,闷死了。八十坪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妈妈飞去芝加哥和爸爸相聚,恐怕还有好几天才回来,至于关初静那讨厌鬼,则是一天到晚和钟韶余腻在一起! 「钟韶余的眼光,八成有问题。」自言自语的她,无聊得好想找人痛痛快快的吵架。 墙上吊挂的古董时钟,清楚的显示现在的时刻是夜晚十点半,呆望着古董时钟的她,懊恼的握紧拳头。她关翠泥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行情?她不是每个男人都垂涎欲得的佳人吗? 关初静那种前胸贴后背、发育尚未完全的小不点都有人要——不但有人肯要,肯要她的人竟然还是家世人品才气都一等一的钟韶余! 「她凭什么?凭她是可怜的小孤女?」 她正气得火冒三丈时,关初静刚巧推门而入。她想也不想的一箭步冲上前,就重掴关初静响亮的一巴掌。 「你为什么动手打人?」抚着左脸颊,突如其来的疼痛热辣辣的教她差点站不稳。 「你不要脸的死赖在我们家,我爱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整整高关初静十公分的关翠泥,气焰高张的斜睨着眼,「我心情不好拿你出气啊!不服吗?回手呀!不过你大概也没胆敢打我……」 关初静伸出手,她的力气虽然小,但是被欺负得够惨了的她,也结结实实的回给关翠泥一记耳光。 「你敢……」关翠泥傻眼了,脆弱不堪的小孤女竟敢回手? 气坏了的关翠泥全身颤抖,她无法相信娇娇女的她,竟然挨打?她可是备受宠爱的关大小姐,从小到大没有人舍得骂她一句重话,更何况是打! 更可恨的是,打她的人竟是她最瞧不起的关初静! 「你算哪根葱,敢打我?」 「是你一直逼我,一直逼我……」为什么她们不能和平相处?她们不是血缘至亲的堂姐妹吗?「我原本是很喜欢你的,可是你老是想尽办法要让我难受。我是没有用,可是并不表示我就是麻木不仁,不晓得伤心难过!」 恶狠狠的瞪着她,关翠泥从齿缝间迸出冷冷的声音:「我发誓,我关翠泥要你痛不欲生!要你一无所有!」 惊吓极了的关初静连连退后几步,她觉得呼吸好困难,她再也不要承受这种可怕的折磨了!「等婶婶回来我立刻搬出去住,我可以自力更生。」 她的话惹来关翠泥的轻笑,「你可以自力更生?爱说笑!你爸妈的空难赔偿金不是拿去还债了吗?虽然还剩一些啦,不过那么一点点的钱根本撑不了多久,你的大话不要说得太早,免得自己砸自己的脚!」 「我可以打工……」 这下子关翠泥的笑声更是刺耳了,她戏谑的瞧着天真无邪的关初静,「你以为十七岁的你能够赚多少钱?」 「不用你费心。」紧咬住唇,关初静倔强的不愿再过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灾难日子。她相信天上的爸爸妈妈一定可以给她勇气,让她度过任何难关。 关翠泥满脸的不屑,「小孤女原来这么有骨气啊?好!你说得出口就要做得到。不要撑不下去了又跑回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给我妈妈看!」 关初静将背脊挺直,不善于吵闹骂架的她,只想快快的回她的房间。然而关翠泥却在她刚刚转动门把时,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粗鲁的硬是把她转过身来面对她。 「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刚刚你打我一个耳光,你以为扯平了吗?」 「你先打我的啊!」关翠泥的思想好奇怪,好不可思议! 「我打你是因为你讨人厌,活该挨打。」但是骄傲的她岂能屈居下风?扯开一抹冷笑,冷不防的,她扬手就是两个巴掌甩在关初静的脸上!「你最好记得,你永远斗不赢我!」她会让关初静知道什么叫做心如刀割,谁教她不自量力的胆敢动手打她! 「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个小女孩单独在外面……」林咏梅一边帮关初静的物品装进箱子,一边摇头说着。 「我们很多同学也是自己租房子住呀!」关初静将衣柜里的衣服取出,一件件摺叠好。她想以愉快的声音和开怀的笑容让婶婶安心。 「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初静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她才高二啊,如何自己照顾自己呢? 「月波和冷裳她们会常常过来陪我。」 「她们和你同年,也是小女孩。」 「还有韶余呀,他不会放下我不管的!」是呀!她还有他,她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就是因为有韶余,我才勉强放心答应你的要求。」那个大男孩有着一股强者的气势。最要紧的是,她看得出来他对初静是全心全意的付出。 「婶婶,您不要再担忧了!」关初静索性撒起娇来,「就让我学习怎么样一个人生活,好不好?」 「我这不是在帮你整理衣物了吗?」轻轻拍一下关初静粉嫩的脸颊,林咏梅叹口长气,「翠泥一天到晚往外头跑,现在你又要搬出去,唉!」 「我会常常回来陪您……」初静赶紧背过身,偷偷把眼泪擦掉。她也好舍不得婶婶,这几个月来,婶婶就像她的亲妈妈一样照顾她、关心她。对于顿失亲人的她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安慰。 可是她无法再忍耐关翠泥种种可怕的挑衅,她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要搬到外头住的事,你跟韶余说了吗?」 「还没。」她希望她自己可以把搬家的事情处理好。她不要老是成为他的麻烦,而且他现在正忙着考试。 「唉,婶婶真的是不愿你一个人在外头。不过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好像都喜欢自由自在,我也只好随你的意思了。」 由于这几天忙着租房子和搬运衣物,所以关初静今天起晚了。睡过头的她已经赶不上升旗典礼,可能要迟到了。 连忙小快步的跑上小山丘,气喘吁吁的她忽然被人从身后拎起衣领。微惊的她转过头去,诧异的呆看着怒气冲冲的钟韶余。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忙着准备考试吗?」他为什么气成这样?可是帅帅的他生起气来还是好好看…… 「所以你就趁我准备考试的这段时间偷偷搬走?」他都快被她气疯了,她居然还一副甜甜的模样? 「我不是偷偷搬家!」她仰着脸,面对他吓人的冷厉她只好拼命的微笑,企图抚平他的暴怒。「因为你要考试嘛,我不想又麻烦你,免得你认为我是累赘、是大包袱。而且还有婶婶帮我找房子!」 「为什么要一个人搬出去住?」 哇!她的白马王子生气的时候,仍是不可思议的酷呢。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迳的冲着他笑。 「不要以为我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他的喉头苦涩,非常非常的想揍她的小屁股。难道她以为他能够放心让她一个人独居?她要他整天七上八下的牵挂她吗? 「我只是想试试所谓的独立生活,不是你所讲的为所欲为。」他好像气极了,她只好把嘴角的弧度往上再勾大一点,他应该舍不得再对她生气…… 「你以为你几岁?十七!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连投票权都没有!」 「年龄和成熟度又不能划上等号。」 「蠢!」他用拳头敲敲她的头顶,「我问你,你的三餐要吃什么?便当?半夜当你被恶梦惊醒时你怕不怕?停电的时候你怎么办?身体突然不舒服或是闹胃痛的时候你如何照顾自己?」他愈说愈激动。 今天早上七点钟,当他去关家想找她一起去吃早餐时,才知道她居然擅自决定搬离关家!他并不是每件事都要管她,也不是样样限制她,但是他绝不能让她一个人租房子住,因为担忧她的安危会是他最大的恐惧! 「你不要凶我。」她又不是作奸犯科或是做了什么错事。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搬走?」 「我想一个人生活。」她只能这么说。虽然关翠泥把她当成敌人般的仇视,可是她不希望钟韶余为她担心。 「关初静!」他弯下身在她耳边大吼:「把你租屋的钥匙给我,我去将你的衣物搬回关家。」 「我不要再回去那里!」一想到关翠泥鄙夷的眼神,她就不寒而栗。 「你的婶婶和堂姐都很关心你,你忍心让她们为你烦恼?」倘若真的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他大概夜夜不能成眠。 关初静无言以对。然而倔强的态度一点也没变,性情柔婉的她一旦固执起来也是挺拗的!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随你。」全身气血迅速往脑门上冲窜,他无法镇定心绪,转身便往山上走,临走之前还无情的丢出一句话:「我错爱你了。」 两旁大榕树的老榕须沙沙的摇曳生姿,闷热的风微微的吹着。她一个人呆站在那里,良久良久之后,她不禁捂住脸低低啜泣起来。 他说他错爱她?他的意思是,他要把对她的疼爱全部都收回去是不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好残忍,好残忍! 第二节下课,力气惊人的颜月波硬是强拉关初静到西洋剑社后面的小凉亭,她一放手劈头就问:「为什么哭?别想骗我!你的眼睛红得像小白兔,肿得像大核桃。」 「不要问,好不好?」 「不好!」颜月波双手抱胸,「你一向知道我的霸道野蛮,你不说为什么哭的话,这堂课我们就跷掉,然后乾耗在这里!」 「我的心情很乱……」 「为什么乱?」率性的颜月波索性一屁股坐在凉亭旁边的草坪上,她已做好仔细聆听的准备。 眼前模模糊糊的浮现出早上钟韶余绝然离去的景象,关初静觉得她的心口好像插着一把利刃,好痛好痛。 「他讨厌我,他不想要我了。」虽然拼命告诉自己再也不要掉眼泪,但关初静还是忍不住又哗哗啦啦的滑了一脸的泪水。 「钟韶余他不要你?为什么?整个龙珀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你!」颜月波的大眼睛燃烧着两簇抓狂的愤怒火焰!那个漂亮家伙如果胆敢移情别恋,她绝对会率领颜家武馆的所有武师好好的赏他几记饱拳。 关初静一边用两只手忙乱的猛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语无伦次的说着: 「他说他错……爱我……他生气了,生好大好大的气……我不……他……」 「不要难过,慢慢说。」颜月波从草坪上跳起来,她轻轻拍抚关初静的背脊,帮她顺顺气。 「我搬出婶婶叔叔的家,他很生气很生气。他说我任性。」 「你干嘛搬出去?关伯母不是很疼你的吗?」 「因为……因为……」 「因为关翠泥?」 「你怎么晓得?」关初静讶然的瞪圆眼睛。 「果然是她!」颜月波的牙齿很不淑女的咬得喀喀作响,她已经很久没打架了。嘿嘿! 太过惊讶的关初静暂时忘记伤心。她好奇的扯扯颜月波的学生裙,再问一次: 「为什么你晓得我是因为堂姐才要一个人搬出来住?」 「我聪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口气很坏。只有关初静这种以为全世界都是好人的特殊品种,才会不设防任何人。 她是不太认识关翠泥那个娇娇女。但是初静的爸妈和小妹出殡的那天,她可是对冷嘲热讽、高傲得几乎目空一切的关翠泥印象深刻。那时她没揍她,完全是看在初静婶婶的面子上! 这时上课钟声当当响起,颜月波伸出手拨拨关初静齐眉的整齐刘海,故意凶她:「不可以再哭了喔!你哭起来的样子好丑!」 「我晓得很难看。」吸吸鼻子,关初静反而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睛会肿,鼻头会红红的,对不对?」 「知道就好!你赶快去上课。」 「你呢?又要跷课?」校刊不是已经编好了吗?西洋剑社的比赛也比完了呀! 颜月波忽然神秘莫测的笑着,「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关初静还想追问,可是颜月波俐落的翻几个后空翻之后,就往操场的方向跑去。关初静没办法只好赶快回教室上课。 火大的颜月波大快步的走着,身后有人尖声叫她:「等等啊,月波大姐,发生什么他妈的乌龟大事吗?」为了跟上颜月波的步伐,杜辰歆跑得心脏无力,双腿也快抽筋了。 「我要去揍人。」言简意赅的撂下这句话,她就又大步往山下走去。 杜辰歆一边小快步跟上,一边猛喘着大气,「要不要我叫手下来助阵?」哇!她最崇拜的颜月波生气的神情好迷人哦,根本就是火玫瑰嘛。但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人,竟敢惹月波大姐不爽? 「可不可以让我知道是谁的罩子不亮?」她哀求的问道。 「关翠泥。」 「嗄?」哇拷!是那个欠扁的女大学生? 「呵呵呵,太爽了,太爽了!」杜辰歆像小孩子似的猛拍双手。 「你神经秀逗啦?」颜月波干脆停下脚步,好笑的盯着两条眉毛仍然歪七扭八得像蚯蚓一样丑毙了的杜辰歆。这个龙珀女校唯一、仅有的小太妹头子还满可爱的嘛! 「我真的是太爽了!」杜辰歆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幻想着待会儿扁人时的无限快活,「也算我一份好吗?关初静家里办丧事时,我原本就要扁她的。但是她是关初静的堂姐,关初静又是你的死党,所以我只好憋住……」天知道憋住鸟气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一件事,也是不益健康的! 不过她还是有点纳闷,「为什么月波大姐要揍她?」 「她欺负初静。」 「我就知道她会欺负人!亏她长得还算正点!」这下子关翠泥完蛋了。呵呵,颜月波可是柔道三段,再加上厉害的西洋剑术……哇拷!杜辰歆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兴奋了。 「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月波大姐,拜托拜托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即使是死皮赖脸也要跟去。「如果月波大姐不准我跟,我会吃不下饭,就算吃了饭也会放不出屁。还有,我会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会做恶梦,还有,我会开始郁卒,会变成林黛玉。还有……」 「ok!你闭嘴就让你跟!」她能不说ok吗?遇到杜辰歆这种奇怪的小太妹,她只有自认倒霉。 「哇塞!」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杜辰歆猛抓着自己耳朵上成串响叮当的小耳环,她觉得自己身体内的细胞似乎快活得跳起恰恰舞了耶!爽! 一路兴奋得跟着颜月波来到关家。杜辰歆自告奋勇的拿下她自己头发上夹得乱七八糟的细发夹往钥匙孔上一钻,铁门立即应声而开。 「真怀疑你的有钱老爸,知不知道你有这手功夫?」 杜辰歆傻傻的呆笑着,很高兴她的月波大姐「赞美」她了耶!还好她的手下没跟来,不然的话可能会对她这大姐头大失所望。没办法嘛,谁教她在颜月波的面前就是威风不起来。 「喂,你们!」正优雅的享受着法式早点的关翠泥,因为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而受惊吓。 半晌,她尖刺的指着她们大叫:「你们怎么可以擅闯我家?我可以报警抓你们!」 「我们高兴!你报警啊!」杜辰歆咧开嘴大笑。 「你们是关初静的同学?是她唆使你们来的?」她冷眼的瞧着一身粉红色制服的她们。压根儿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女孩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为什么老是欺负初静?」愤怒到极点的颜月波反而表现得一派平静。 「没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欺负她不行吗?我喜欢欣赏她难过的样子,这是我的个人娱乐之一。」姿态优美的拨弄一头飘逸长发,关翠泥直言无讳地道:「我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再加上平凡无奇的她竟然拥有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什么东西?」杜辰歆心直口快的问。 「钟韶余啊!你们认为他应该属于她吗?」 「原来钟韶余是『东西』啊。」杜辰歆这下子真的要瞠目结舌了,看来关翠泥病得不轻。 「回去告诉关初静,三个月之内钟韶余一定是我的。她呀,靠边站,躲起来哭吧。」 她的尖笑声尚未收起。刹那间,颜月波已经给她一记过肩摔,痛得她的眼泪直往下掉。 「好耶,好耶!」负责高声呐喊、助长气势的杜辰歆也想冲上前揍她一顿。 「你敢?」关翠泥花容失色的尖叫。 「烂货!你以为你叫一叫,我就不敢动你啊!」虽然她杜辰歆是小太妹,但她也是有侠义心肠的。她最痛恨像关翠泥这种使阴的人,自以为是天仙美女就可以乱抢人家的男朋友啊!哇拷! 原本她也嫉妒关初静的幸运。可是既然钟韶余喜欢关初静,那么她也不能怎么样啊。潇洒的她是不会无耻到巴着钟韶余的大腿不放,更甭说她根本还没巴到呢。 「你们如果敢再动我一分一毫,我会要你们好看!」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怕的力气?她的身体好像烧灼似的,好痛苦! 蹲下身体,杜辰歆爽不啦几的欣赏关翠泥痛苦的嘴脸。她用双手拉扯关翠泥的嘴角,「我们本来就很好看啊!」使用暴力的感觉真好! 「这只是警告,你最好不要再动初静的脑筋。」颜月波的冰眸发射出不容忽视的阴狠。不由得关翠泥一惊,她怎样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畏惧一个高中女生! 「杜辰歆我们走!」 「我还没揍她耶!」这样就玩完了啊! 「你走不走?」颜月波不耐烦的看她一眼,便迳自走出大门。 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听从颜月波的话,谁教她早已视她为大姐大!但是想想还是心有不甘,于是刚刚踱到大门口的她又折回去,然后奸奸的笑着往关翠泥的小腹使力一捶,听见关翠泥疼痛的闷哭声之后,她才兴高采烈的赶紧往大门口跑。呵呵,他妈的好爽喔! 抱着肚子坐在地上的关翠泥虽然一脸的泪水,但是她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关初静已经对她展开反击了,她怎么可以束手就擒呢? 「关初静……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她恨恨的咬牙切齿。 一个极其恐怖的诡计在她的心中迅速酝酿成形……她慢慢、慢慢地绽开一抹似有若无的阴笑…… 第六章 「请问你是钟韶余吗?」 「我是。」他淡然的看着拦阻他去路的陌生女孩。 「我是关翠泥的朋友。」天!他的鼻子好挺直,是最漂亮的希腊鼻。「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他不置可否,静待她继续往下说。 女孩把头仰得高高的,怔怔的对着他发呆……翠泥真是不够意思,居然没有跟她说钟韶余是如此的俊美英挺!她终于明白翠泥为什么要陷害关初静了。 唉,关初静有这种男朋友不招人妒恨才怪! 「你还要再发呆多久?」他的耐心很有限。 「……我要说的是……」咽一下口水,她依着关翠泥教她的话照本宣科的说:「你的女朋友她……她教唆同学去打翠泥,把翠泥打得全身伤痕累累。」 「我不相信。」他断然反驳她的指控。 「是真的!」她强调。 「关翠泥是初静的堂姐,初静不可能做这种事。」他的初静虽然笨,但是她的心绝对纯净善良。 「我带你去看翠泥,当你看到翠泥身上的伤痕你就会相信。」现在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说谎,只是我已经和翠泥套好招数……她暗暗默念。 「关翠泥叫你来找我?」他仍是质疑。不是因为爱情盲目,而是他的初静无邪得和白纸一样。 「是我自己为翠泥打抱不平。」她慌慌张张的猛摇手。「翠泥她目前在我租的套房里。我带你去,好吗?」 她的心像是吊着十五个大吊桶,七上八下得好厉害好厉害——一方面是因为编派谎话的紧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近距离的面对他!她发现他除了帅毙了、酷毙了之外,他的昂然气质更是令人无法招架。 她已经开始对未曾谋面的关初静既羡慕又嫉妒了。 「带路吧。」他仍旧强烈的怀疑,但是并不介意走这一趟。 她带他到一间豪华的饭店式大套房,刚进屋的他在见到关翠泥时脸色便瞬间大变。 「我没有骗你,她真的伤得很严重……」 「宜绢,你先离开一下,好吗?」关翠泥半卧在床,虚弱乏力的细声说话。 宜绢离开之后她才幽幽的泪眼欲泣。「初静找人毒打我的这件事,我妈妈并不知情。我只跟她说我要和宜绢出国玩。」 「初静没有理由伤害你!」 「你应该不会以为是我胡乱编造的吧?难道你以为是我自己打伤我自己?」 是!她是自己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手上的固定绷带夹板也是假的!但是在他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这个时候,他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他心中的白雪公主纯净无瑕?她不服气! 「请你仔细看着我脸上的瘀青!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傻到去伤害她自己的脸!我为什么要说谎骗你?」苦肉计是最简单的方法,却也是最管用的。为了得到他,她不惜赌一赌! 「基于什么原因,初静要找人打你?」 「我不知道!」她双手掩脸,嘤嘤的啜泣。 「我一直认为失去父母亲的她很可怜,想尽我最大的能力安慰她。可是她就是不接受我对她的关怀!而且……而且还对我……」她哭得肩膀不断的抖动,希冀能够获得他的垂怜。但是空等老半天,他依旧保持距离的伫立窗边,逸美夺目的脸孔没有任何怜惜的表情。 除了小孤女以外,他对任何女孩都是如此不为所动?难道小孤女在他身上施展魔法?强压下心中的愤懑不平,梨花带泪的关翠泥以最温柔的楚楚可怜模样企图令他心折。 她一边流泪,一边断断续续的接下去说:「你知道初静她为什么要搬走吗?她是被我妈妈赶走的!如果你认为我造谣,你可以立刻去问我妈妈!」她有十足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冒冒失失的去询问她的母亲。 见他沉思不语,她心喜的再丢一颗火药强大的炸弹炮轰他,「毒打我的两个女孩都穿着龙珀女校的制服。她们是初静的死党,其中一人很像混帮派的小太妹,你如果还是有所怀疑,你大可以去求证事实的真相。」 「或许你真的被打,但是我仍然无法相信初静会唆使人伤害你。」 他的斩钉截铁教她怒火狂炽。「你给我滚!我憎恶你!」人人捧在手掌心呵宠的她,竟然唯独得不到他一丝丝的眷顾? 冷眼看着她的突然失控,钟韶余只是把垂落在他眉间的一绺头发拨开,淡淡一笑:「好好静养。不打扰你了。」 「你滚!滚!滚……」她的叫骂戛然而止,因为他真的可恨的走了。 他的心是钢铁做的吗?她一个漂漂亮亮、极具吸引力的女孩为了他而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他竟然无动于衷?没有柔情慰藉,没有心疼怜悯,只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不打扰了」? 她不要输得这么彻底!她不要! 将手臂上的绷带夹板用力扯掉,女性尊严全毁的她,几近疯狂的用握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自己的大腿…… 「喂!关初静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我和月波大姐帮你去揍那个假仙妖女耶!」杜辰歆叉着腰,大剌剌的想邀功。 「你们打了翠泥?」关初静不可思议的瞪着颜月波和冷裳。 「我没有哦。」冷裳立即撇清,她指着月波说:「一定是她指使杜辰歆,她是暴力份子!何况杜辰歆只听她的。」 「不是月波大姐指使我的啦,是我自己看不过去假仙妖女欺负你。虽然你看起来是真的很好欺负……」 「闭嘴。」颜月波轻斥道。 「她真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嘛。」杜辰歆无限委屈的为自己辩白。 整个身体倒挂在铁栏杆上的颜月波,懒得再和杜辰歆抬杠,她一个漂亮的跳跃,拍拍手上的灰尘,「我是去找关翠泥,不过只送给她一记过肩摔,小小的警告而已。」 「她受伤了吗?」虽然关翠泥欺人太甚,可是不记仇的关初静仍禁不住的为她担心,因为月波可是高中组的女子柔道冠军得主,她的手劲甚至要比男孩子强! 「放心啦!顶多是屁股开花啦。哈哈哈!」一想到昨天假仙妖女惨兮兮的坐在地上,被她用手拉扯嘴巴的怨苦模样,她就好想放鞭炮庆祝。 「你很吵。」颜月波烦躁的顺手梳理着不久前才刚剪好的五公分短发。 杜辰歆被她一骂,只好识相的在一旁安静凉快。还好她的手下没跟来,不然她就糗大了。 「你新收的手下挺可爱的。」冷裳摸摸杜辰歆的头,一方面赞美安慰她,一方面也乘机糗糗暴躁难驯的颜月波。 其实月波只是脾气坏,eq掌控又有点差劲。但她的心肠是最柔软、最重感情的。 「我只用三分力摔她,已经是手下留情。」她实在很想破口大骂。关初静不仅不懂「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道理,甚至还为仇人烦忧? 「大家都不要生气了!我们一块去吃冰消除火气,ok?」唉,冷裳永远是化暴戾为祥和的人。 「赞成!」杜辰歆双手高举,兴匆匆的往校门口走去。没一会儿,她回头以最高分贝的音量叫嚷:「关初静的阿娜答又来站岗了耶!哇拷!好深情哦。」 关初静因为她的取笑而羞涩的将双手扭绞在身后,两条腿好像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快去会情郎啊!」冷裳也加入戏谑的行列,并且以实际行动表示。 「你不要推我嘛,冷裳!」 「不要我推就自己移动你的尊腿!」她晓得钟韶余因为初静搬出关家的事而生气。如今雨过天青,初静再也不用呆呆的、苦苦的盼着他罗!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和他说一下下的话就过来。我们刚刚说好了要一块去吃冰的。」 颜月波和冷裳同时不淑女的放声大笑。关初静真好玩耶,明明想他想得要命,却又怕她们跟她发飙! 「我们只等你十分钟。逾时不候!」说完,颜月波立刻装模作样的抬手看表开始计算时间。 关初静点一下头就赶紧往校门口跑。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以免颜月波责怪她重色轻友。 跑到钟韶余的身边,粉腮泛红的她连忙说道:「搬出去住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你大概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自我解嘲的冷笑一声。她明知道他喜欢她,却不清楚他是因为恐惧她的安危,而太在乎她所以才会暴怒如雷。 「我明白的……」关初静紧紧的抓住他的大手,着急的说:「我真的真的明白!没有事先告诉你我要搬出婶婶家,你是应该生我的气。因为这表示我不尊重你。」 「你还是不明白!」他摇头苦笑。她太小了,小得不能明白一个男人对他所珍爱的女人那份永远放不下、也不想放下的牵挂。 「你的气还没有……」他是不是要和她分手?她记得前几天他很生气很生气的对她说他错爱她,然后就不再见她了。「既然你还生气,干嘛到学校找我?」她闷闷的,也想生他的气。 「你的同学将关翠泥打伤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虽然是五分钟前才知道的事。 「你唆使你的同学打伤她?」他依旧相信他的初静绝不可能伤害任何人,但是关翠泥一脸一身的瘀青黑紫,他认为事情有蹊跷,必须弄清楚。 「月波只是摔她一下,没有打伤她啊!」 「你真的唆使同学伤人?」他仍是拒绝相信,但是初静居然亲口承认! 他的黑眸冷光一射,严声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先是一愣,然后关初静后退一步、二步、三步……她伤心欲绝的哭喊出声,「你是不是又要说你错爱我?错爱就错爱嘛!我也要说我错爱你!我错爱你!你是世界上最混蛋的混蛋!你只会跟我生气,只会冤枉我,可是你根本什么都不晓得!」说完她拔腿就往山下跑。 一百公尺之外的颜月波、冷裳和杜辰歆都听见关初静史无前例的「怒吼」。她们立刻冲向钟韶余,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他不禁歛眉正色,奇怪这三个女孩为何一副义愤填膺,似乎准备要和他拼命的模样。 「你把关初静怎么了?哇拷!」虽然杜辰歆曾经恋慕他,但是她可是有义气的帮派份子! 「是你们将关翠泥打得遍体鳞伤?」 她们三人莫名其妙的互相对视,然后冷裳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问道:「你们二个把她打得很惨吗?」最好惨到骨断肉绽!嘻。 「我本来是真的要把她揍得半死,但是月波大姐不允许啊!我只是把她的嘴巴拉一拉,让她痛一下子而已啦,怎么可能遍体鳞伤?太扯了吧!」 「你是为这件事把初静气哭了?那么请问钟大帅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去警告关翠泥?你以为我们无所事事吗?」 颜月波的口气虽然坏,但是她不会用暴力对付他;既然罪魁祸首是她,那么她会负责把关翠泥的「恶行」一一说给他听。等她浪费完口水之后,她再强押他去向初静道歉认错! 关初静一路急速狂奔。当她跑进一条小巷道时,突的被三名彪形大汉以饿虎扑羊的姿态前后围堵住。 「你们要做什么?」虽然胆战心惊,可是她一定要勇敢的把脸上残留的泪痕用力抹净。 「你认为我们想做什么?」其中一名嚼咬着槟榔的男人咯咯笑得像一只火鸡似的。 「现在是白天,随时有人……」 「随时有人进出这里?」男人一口吐掉槟榔渣,笑得更是肆意!「天真的小姑娘,你没念过书啊?不是有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话?这年头哪一个人不是只顾自己,你以为谁会为了救你敢和我们杠上?我们看起来就是混黑道的大尾耶。」 他的话立刻引起其他二人的共鸣。个个笑得乱七八糟,好像非常得意他们的流氓身分。 「喂,你先乖乖站着别动!」一边大笑,一边拿出上衣口袋的纸条,带头的流氓喃喃有词的念道:「二商,五四六一九一……一个字也不差!哈哈哈!没堵错人啦!」 「你们怎么会有我的学号?你们是针对我来的?」 「你就是关初静对不对?是关小姐要我们好好的修理她的小堂妹啦。你也真是衰,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很不巧你有一个比我们还要缺德的堂姐,啧啧,你也真是有够衰喔。」男人油亮的黑手在她的脸上摸一下,发出舍不得的叹息声。 「她是没有关小姐漂亮,可是也有一些些的漂亮啦。老大,我们真的要『那个』吗?如果『那个』了,她怎么做女人?」 「土仔,你忘了啊,我们已经收下关小姐的钱。」 「我知道啦,可是她只是小女孩嘛。我们如果『那个』了,她这辈子不是差不多完了?」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关初静的心彷佛跌进万丈深渊,她不禁颤抖的问:「关翠泥要你们对付我?」 「不是对付啦,关小姐她只是不喜欢你这张脸,她不喜欢你有一些些的漂亮啦。」土仔还是舍不得把关初静的脸给毁了。可是他们不但收了钱,而且那笔钱也已经上酒廊开大酒,花光光了啦! 「也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那个堂姐恨你恨得要死。」另外一个兄弟也插上嘴,女人一狠起来比男人还要厉害哦! 「好了,好了!少打屁了。」带头的男人从随身携带的塑胶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他露出一口黑黄色的烂牙,粗声粗气的说:「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不小心得罪你的堂姐,我们只是拿人手短……呃,情非得已。」对啦,电视上的男主角都是说这种听起来很有水准的话。哈哈哈! 「老大,关小姐有交代哦,除了要把她的脸划花,还要让她很痛很痛。」 「很痛很痛?」带头的老大想了一会儿,然后要他们点烟,他一把将关初静的肩头紧紧扣住。「你们把热烟头往她的脸上弄,这样应该算很痛很痛了吧。」 关初静闭起眼睛,她晓得她逃不过魔掌的摧残。反正钟韶余不要她了,这样的痛才是最揪心扯肺的痛。 「忍着点哦,小妞。」男人自认好心肠的提醒她。 「你们别乱来!」突然冒出的女尖叫声令他们呆了一下。 「老大,她穿着龙珀女校的粉红色制服,八成是关初静的同学。」 「我不是她的同学,可是我们辰帮的大姐大很崇拜她的同学。」 「你这小鬼在说什么鬼话?」 「总之就是你们不能乱来!否则你们会没有命。因为,我们辰帮可是不好惹的!」女孩把身体一挺,虚张声势的表现出小太妹应该有的恶霸。 「把她抓起来。」男人吞了一口槟榔,呸的一声。 「不要抓她!」关初静不想连累任何人。她记得她是二年优班的,老跟着杜辰歆跑来跑去的女孩。为了救她,关初静着急的胡乱说:「她爸爸是立法委员。你们如果伤害她……」 「会吃不完兜着走?」带头的男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恶声恶气的对着眼前那女孩恐吓道:「你少管闲事,赶快给你哥哥我滚!不然我们连你的脸也毁掉!」 「你们要毁掉她的脸」女孩惊怕的半捂着嘴巴闷声呼嚷。 「你赶快走,不要管我!」她和关翠泥之间的恩怨不能伤及无辜呀! 女孩也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三个坏蛋的对手,她慌慌的看一下关初静,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巷口。希望她书包里的行动电话能够派得上用场! 「哈哈哈,就告诉你现在是世态炎凉,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啦,有哪个傻瓜肯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男人不可抑止的狂笑,直到他觉得笑够了,才凶凶的对身旁的兄弟说:「用毛巾把她的嘴巴塞住!免得她因为疼痛,鬼叫鬼叫的引来别人的注意。」 「然后就要用热烟头烫她,用水果刀把她的脸给划花,还要用大刑伺候对不对?老大?」 「本姑娘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整件事情真正的坏人是谁了吧?」 「月波大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那个假仙妖女最不要脸、最欠扁了!你的阿娜答就是被她欺负得受不了,又不想让你烦恼……」正口沫横飞讲得好不痛快的杜辰歆,书包里的手机突的震天动地的响起。她有点不爽的把手机凑到耳朵上,朝着手机大骂:「哇拷!有事回奏,没事退朝……什么你说关初静……在哪里啦?呃……喔……」 慌张的收机,杜辰歆一边忙着擦冷汗,一边哇啦啦的跳脚:「我们赶快去救关初静,她现在就在山下……那条红砖块的巷子里。关翠泥那妖女竟然叫流氓兄弟要对关初……」 钟韶余闻言,神色倏地刷白。紧绷着面孔的他立即转身飞快的往山下疾冲。 他的初静绝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绝对不能! 「我们咧?」杜辰歆对着几乎已不见钟韶余人影的原地发呆。哇,人高就是有这种好处,连跑步都要比一般人快上几倍耶。 但几乎在同一时间,颜月波和冷裳也飞奔似的跟着冲下山,急得杜辰歆大叫:「等等我!我也要去扁人!」 当钟韶余赶到巷子里,看到关初静一脸的灼伤、一脸的鲜血时,他发出惊人的怒吼。顿失理智的他立刻冲上前,疯狂的以手刀猛劈眼前应该下地狱的三名大汉。 「求求你,别打……别打……」 「骨头断了啦……」 「竟敢伤害她!你们该死!该死!」他压根听不见三名大汉的哀号求饶。这个时候即使是千军万马也拉不动他,他要将他们大卸八块!他要痛宰他们! 「拜托……拜……」一大口的酸水、一大口苦涩的青胆汁一次又一次的吐出。躺在地上的三名大汉早已无力抵抗,眼冒金星的他们似乎已看见死神正对他们微笑招手。 「别取我们的狗命,求……求你。」带头的男人在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昏晕了过去。 他抓住他们的头颅往砖块墙上猛力撞击,一下又一下……他的胸臆间有一把狂焰沸腾燃烧,可能失去初静的巨大恐惧令他无法掌控自己的狂乱…… 直到关初静发出痛苦的申吟声,他大大的震撼了一下。随即丢下像是死尸似一动也不动的三名大汉。 小心翼翼的将蜷缩在墙角的关初静扶起,未语泪先流的他心如刀割,恨不能代她受此煎熬。 她的额头让热烟头灼烫出一个又一个不忍目睹的黑圈圈。最教他愤恨得几乎想杀人的是,初静原本白净粉嫩的脸颊竟然被尖刀划过一道又一道的血口……真正该死的是他!他竟然让她受到伤害…… 他小心的尽量不碰触她依然滴着血水的伤口,发颤的安抚她:「初静别怕,我在这里。」他将她抱起,并立即送她就医。但就在他刚刚抱起她的时候,她忽然受惊吓似的直瞪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的拼命捶打他,想挣脱他的怀抱。 「初静,乖!是我!我是钟韶余!」 彷佛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受惊过度的关初静依然胡乱捶打他,她害怕极了! 钟韶余不禁也慌了手脚。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让她安静下来,他可以让她尽情捶打,但是他怕她会不小心伤到她自己。 情急之下,他将她口中紧塞住的毛巾取出,将自己的左手臂举到她的面前;rou体上的痛楚加上精神上的负荷不了,关初静嘴巴一张,立刻咬住他的左手臂不放。 他忍住痛。只要能够让她不再挣扎、不再伤害她自己,他什么都愿意做。 「关初静,你怎么可以咬你的男朋友!他是来救你的,他不是伤害你的坏蛋!」随后赶到的杜辰歆见状,狠狠的倒抽一口气。 「你们不要过来!」他大声喝叫。 「可是她……她……你……」语无伦次的杜辰歆受不住了,她干脆蹲下来嚎啕大哭。关初静好可怜,她的脸被糟蹋得乱七八糟,她一定痛死了,也一定吓坏了。 「王八大乌龟!」冷裳也火了,她立即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奋力的往早就已经昏死在地上的三名大汉身上乱打。 「我也要!」杜辰歆将悲愤化为力量。她开始手脚并用的又揍又踹,对于这种他妈的狗杂碎,她是一定要海k到底的! 一阵混乱之后,钟韶余突然心碎的大声呼喊:「初静,初静……」 「可能是脸上的伤口太痛,也可能是惊吓过度,所以她才会昏迷过去。现在不是慌乱和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赶快送初静到医院。」唯一比较镇定的颜月波,用手刀轻劈一下钟韶余的肩头提醒他。半晌,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溢满血腥味的怒笑,「这三个活得不耐烦的混蛋交给我们处理。至于把我们的警告当成耳边风的关翠泥……她必须付出她应得的代价!」 柔美无瑕的冷裳、率真火爆的颜月波,以及女流氓般、毫无家教修养的杜辰歆——林咏梅怔怔的望着这三个气质不一的女孩们好一会儿。她微笑,「我记得你们,你们和初静是同学?」为什么她们三个女孩给她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你女儿,人咧?」耐性对于杜辰歆来说是极陌生的,她才懒得废话一堆! 「你们要找翠泥?」 「我们不只是要找,我们还要把她那张妖女脸给毁掉!把她的手筋脚筋切断!把她的……」 「杜辰歆,你闭嘴!」颜月波冷眼一瞪。她转向林咏梅礼貌规矩的说:「关伯母,麻烦您叫关翠泥出来。」 「翠泥她不在,你们……」心头隐隐一惊,她颤巍巍的直起身子问道:「翠泥是不是闯祸了?」 「她唆使兄弟将初静的脸毁掉!」颜月波端凝神色,并以最平淡的口气回答。 「你们说……」林咏梅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颜月波及时扶住她。「不会的,翠泥怎么任性也不会做这种事。初静是她的亲堂妹啊!」捂住脸,林咏梅痛彻心肺的老泪纵横。 「初静现在人在医院,如果关伯母您不相信,我们可以带您一块去……」 「冷裳她说得是实话。」杜辰歆无法乖乖闭嘴,她忿忿然的插口:「关初静的脸被兄弟用刀子划了好几条的伤口!」 「啊!」林咏梅闻言。终于支持不住,几乎昏厥。 「关伯母,我们晓得您对初静很疼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的看待,我们也晓得关翠泥是你十月怀胎、脐带相连的真正骨肉至亲,您不能接受事实我们能够理解。」冷裳不忍心见关伯母遭受如此严酷的打击。但是关翠泥那有如蛇蝎般的心肠,她们不能就此罢休,否则初静随时将陷入不可预知的危险。 「大哥大嫂和初荷都走了,初静又还没成年,虽然她不是我的心头肉,可是在感情和道义上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林咏梅强自振作起精神,她缓缓注视面前三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带我去医院,我要看看初静,看看那个脆弱可怜的孩子;至于翠泥,我这个失职的母亲难辞其咎。我有分寸,知道应该如何做!」 第七章 「伤口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她的额头和脸颊,日后可能会留下几道疤痕。」 「她为什么会一直昏迷?」钟韶余焦急万分的问。 「可能是情绪紧绷、过度恐慌造成的,过几天就没事了。」 「真的会没事吗?」 「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一点也不像潇洒的钟韶余!别忘了我是一等一的名医,也是你父亲最肯定的大夫。」 「抱歉,王伯伯。」 王振皓拍拍这个器宇轩昂的小辈,「她是你的心上人,对吧?你放心,她脸上的伤痕交给我。最多半年,即使不能让她完好如初,但以现今雷射整型技术的先进,我有十足的把握。」 「我不担心初静的脸会不会留下疤痕,我担心的是她所受到的惊吓。」他怎么可以让她无助的承受暴力的威胁! 王振皓了解的拍拍他,「我待会儿有一个手术要做,晚点再过来。」 谢过王伯伯之后,他呆坐在床沿轻轻的握起她的小手,又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啄下一吻。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受伤的是他,而不是娇弱纤小的她。 他无法想像当她面对三名恶汉的凌虐时,她是如何的畏惧!他的心被揪扯得好疼! 「初静,你听到我的声音吗?」他将头轻轻依靠在她已缠上白色绷带的脸颊上,一声又一声的低叹:「初静,我的初静,你不要害怕,你现在很安全,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是我该死,我不该对你怀疑,更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在关家受委屈。我以为顿失亲人的你,最需要的是亲情的安慰。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但是该死的我居然令你难过伤心!」激动的情绪一涌而上,男儿泪从不轻易流下的他突地不能自己的潸然滴落…… 这时病房门突的被推开,站立门边的四个人霎时都愕呆了。 杜辰歆第一个打破沉默的哇哇大叫:「你在哭呀?哇拷!你为关初静掉眼泪耶!」真他妈的酷毙了!对他的款款深情,她简直是崇拜得一塌胡涂了。 擦去泪水,他轻轻放下关初静的手,仔细的为她盖上薄被,深沉幽黑的眸子直直盯视着伤心欲绝的林咏梅,「关伯母,您应该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林咏梅拖着沉重无力的脚步,她颤抖的抚摸着整张脸几乎都被白色绷带缠裹住的关初静,心痛的低嚷:「天啊!翠泥居然做出这么没有天良的事?初静是个女孩子,如果她的脸毁了,她的将来怎么办?」 「不劳关伯母费心。即使初静的脸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即使这些刀伤、烫伤的痕迹不能去除——我都要她!」 他的肺腑之言令众人又是一呆。 「你是说,就算是初静的脸毁了。你也会……娶她?」深深的看着眼前出类拔萃又带着狂傲不羁的钟韶余,林咏梅好生感动,却又不太敢相信。 「我没必要用谎话骗您。」他是要定她了!即使她依然气他、拒绝他。 林咏梅又是泪又是笑的频频点头,「好!好!一定是大哥大嫂在天有灵,是我这个做婶婶的没能照顾好她……」 「初静才十七岁,我希望能徵得您的同意,在初静还没有成为我的妻子之前,让我成为初静的监护人。」 大伙瞪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冷裳才站出来质疑的问:「你才二十三岁,不是吗?那么你也只大初静六岁啊,在法律上可以这样吗?」 「只有成为初静的监护人,我才能够时时刻刻的保护她。关翠泥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他的冰眸透着肯定。 「翠泥做了这样的错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林咏梅用手帕揩去眼角的泪珠,女儿的胡作非为教她心痛不已。 「关伯母,您干嘛这么难受?是关翠泥欠教训又不是您!」杜辰歆实在是看不过去,这么慈祥的老妇人竟然为假仙妖女自责得要死。 「是我教女不严。」对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真的是太纵容了。 「初静不会怪您的,她一直尊敬您、爱您。」颜月波用双手紧揽住林咏梅的肩膀,生怕她会不支倒地似的。她看起来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怎么不是我的错?这几个月来,我竟然都没有发觉翠泥对初静有那么深的敌意,我还以为初静和翠泥两姐妹相处得很不错!」她几乎哽咽不成声,只能一下又一下、痛苦的捶打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 良久,她走到钟韶余的面前,颤抖的握住他的双手,发自内心真诚的哀求道:「好孩子,初静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点点头,钟韶余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说:「您放心,我一定终其一生,和她不离不弃。」 「跪下!」 「妈?」关翠泥非常的诧异,母亲从来没有用这种严厉的口气斥责过她。 「叫你跪下!」 「妈,您是怎么了嘛!」她挨向母亲,企图用撒娇浇熄母亲的怒火。 「跪下!」林咏梅拿起粗木棍,使力的往关翠泥的小腿上敲。 「哇!」好痛!关翠泥双膝一弯,不情不愿的只好跪下。 「你还知道痛?你叫流氓把初静的脸划花,你知道不知道那种痛是我现在打你的几百倍!」 「关初静真的被毁容了?那三个卒仔下手够不够重?」钟韶余是不是不要她了?一定是的,谁会要一个满脸都是疤痕的丑八怪!哈哈,她真是开心。她就是要关初静伤心欲绝,无论如何她也要得到钟韶余的青睐。 「你真是令我太寒心、太寒心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一点悔意也没有!她紧紧握住粗木棍,没头没脑的就往关翠泥的身上一阵乱打。 「初静是你的亲堂妹啊,你怎么下得了手?这些年的书你都白念了是不是?你这样的女儿不如死了好!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去黄泉地下跟你伯父伯母忏悔!」 「妈,求求您,不要打不要打了啦,你真的会把我打死……」关翠泥也怕了,母亲好像真的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林咏梅没有停手,她一边狠下心打,一边又心碎的说:「就是因为我太疼你,从来舍不得骂你、打你,所以才会养成你的无法无天……」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着翠泥拼命的闪躲,她这做妈的又何尝不难过! 「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嘛!」关翠泥大喊。她的手上、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灼痛感。母亲如果再打下去,她肯定会皮绽肉开的。 「你真的知道错了?还是随口诳我?」 「……」她想逃开母亲的毒打,可是母亲从来也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就算她现在逃得了,只怕母亲在盛怒之下肯定会要她那威严得令人胆寒的外交官爸爸回来治她! 「不管你是真的知错或是恶性不改!」林咏梅一边用力挥棍,一边泪流满腮,「我已经决定了!先送你到警察局认罪,让国家律法惩罚你应得的罪;然后再送你到芝加哥去,你就只怕你爸爸一个人是不?好!我就让你爸爸来管教你!」 「我不要去芝加哥!我不要去!」她觉得她快昏倒了。如果她真的被「押解」到芝加哥,想而易见的,在她父亲斯巴达式的教育之下,她的生活将会是凄凄惨惨戚戚!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后悔,她干嘛和关初静争宠呢?那个没有眼光的钟韶余根本是无药可救!一想到自己即将度过的铁窗生涯,她更是不寒而栗! 病床上的小人儿依然昏迷不醒。守在病床边的钟韶余忧心如焚,他担心只依赖营养针注射的初静无法支撑。她已经昏迷四天了。 这四天她滴食未进,他只能用棉花棒沾水湿润她乾裂的唇,所有的医师几乎束手无策。给他的答案千篇一律都是她惊吓过度导致暂时昏迷,但是所谓的「暂时」已经过了四天三夜! 这些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几个小时之后,她让他握在手里的小手似乎动了一下,他惊喜的轻呼:「初静!你醒了吗?我是韶余。」 她的眼睫毛悄悄的眨一眨。一会儿,她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睁开了,秀眉轻拢,她直愣愣的瞪着天花板瞧。 「初静……初静……」他体内的细胞由于她的苏醒而雀跃万分。 她的头微偏,失神的瞪着他看。半晌,她忽然尖声大叫,挣扎的想跳下床。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他怕她会弄疼她脸上未愈的伤口。一时情急,他只好紧紧将她圈进他的怀里。 「走开,走开!你不放手我就要喊救命!」由于恐惧,她全身僵硬;被他制服了好一会之后,她终于压抑不住的啜泣出声。 「韶余,赶快来救我!我好害怕……他们要……要……」 她的嘤嘤低泣令他心酸不已,轻捧起她的脸,他柔声安抚她:「没事了。那三个坏人已经交给警察了,不要怕。」 她瞪住他,眼神陌生得彷佛完全不认得他。 「伤口痛不痛?」他生怕弄痛她,轻轻的用手抚摸她尚未拆开绷带的脸颊。 当他的手轻触到她的瞬间,她的眼底忽然写满惊慌惧怕。她使尽全身力气的拍开他的手,哭喊着:「救命啊,救命救……救命!」 他一怔,他的初静把他当成那三个恶汉?他要如何让意识未清的她,明白他是最爱她的钟韶余? 「走开!走开!」她全身颤抖得非常厉害。 他真的慌了。抱住她不断挣扎的身躯,他用唇封住她的唇,企图令她安静。 她的嘴唇好柔软,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温柔的辗转吸吮她的芬芳甜美,热烈滚烫的激情一下子凶猛地攫住他。 「初静……」他喉头一窒,粗嘎的低喊。 「韶余?」星眸半掩,模模糊糊的她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他宽大的胸膛上。 「你记得我的吻,对不对?」万般不舍的离开她的唇,他紧盯她溢满水气、惹他心怜的双眸。 「你是韶余!」她拼命的点头,然后不解的看看四周,「这里是医院!我怎么……」恐惧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害怕的抓住他,想缩进他的怀抱寻求保护。 「你想起来了?」他的心牵扯得十分狂乱,一方面心喜她的意识终于清楚,一方面又不希望她因为恢复记忆而再次陷入极度的不安。 「他们把我困在巷子里!他们把毛巾塞在我的嘴巴……」 「乖,别慌,别再去想那些事,你现在非常的安全。」他轻抚她的背哄她。 「他们用热热的烟头烫我的脸,还有用刀子……我的脸!」她激动的摸向缠满绷带的面颊。 「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他厉声喝住她的妄动,并且以他惊人的力量箝制她胡乱挥舞的手臂。 「韶余,我的脸是不是完了?你告诉我!」一定是的!她刚刚摸到自己像个木乃伊似的脸,整张脸除了眼睛、鼻子、嘴巴以外,其余都裹上厚厚的纱布绷带。 「你脸上的伤是不轻,但是只要伤口愈合结痂……」 「你不要安慰我!我的脸没有救了!我晓得的,那时候好痛好痛,我忍着不哭,可是好痛好痛……」她是不是会变得面目可憎?那么韶余……他不可能会要她了……不可能了…… 她想挣脱他,想离开这儿,她不要让他为难。可是他不放手,他的力气这么强大! 「初静!你会弄伤你自己。」 「我不要你可怜我!」她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小孤女。 「关初静!」他将她的双手扭拧在她的身后,含怒的火眸一瞬也不瞬的紧锁住她,「你给我听着!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不是可怜你!」 「你是!」她任性的大叫:「你就是可怜我!那时候因为我爸爸妈妈的空难让我变成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孤女,所以你说你喜欢我,所以你才要照顾我、保护我。现在也是一样的,因为我的脸被弄丑了所以你……」 「所以我可怜你?」该死的初静!她以为他对她的感情是如此的浅薄?她真的想把他气死啊! 「你喜欢气我、呕我,对不对?」他猛地放开她被他扭拧的双手,怒不可抑的来回走动。好半天,他突然挨近她的身边,扯高喉咙对她大吼:「你很可恶,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男人,我会好好的痛揍你一顿!」 被他这一吼,她顿时安静下来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看起来好可怕,原本帅帅的面孔铁青铁青的,她晓得他不会动手揍她,可是他好像真的气恼极了。 「别生气,好不好?是我不乖!我乱胡闹!」 空气里的氧气彷佛一下子缺少了许多,她觉得呼吸困难。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他是不是不打算原谅她? 她没敢看他。微低着头的她,从眼帘下方辛苦的寻找他的大手——她好想拉拉他的大手。 他似乎清楚她的心思。他自动的将他的左手「奉上」,皮笑肉不笑的冷着声音问:「不认为我是在可怜你?」 「人家犯了大错了嘛。」晓得他已经不生她的气了,她高兴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 拧起她尖细的下颚,他想摆出严肃、难看的脸色吓唬她,然而当他面对着她楚楚可怜、清清澈澈的眸子时,他竟然无法再生她一丝一毫的气! 「大丈夫不可以生小女子的气。」 她竟调侃他?浓眉一挑,他微眯着眼,「不难过了?忘记你脸上的伤了?」 她的神色为之黯然。轻轻抚摸缠着纱布绷带的脸,不敢想像将来的她是怎么丑陋的容貌。 他拥她入怀,下颚紧靠在她的头上,低沉沙哑的声音隐隐流泻出:「即使你丑得不能见人,我也要定你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关初静!」 她被他逗笑了,「你说得好邪恶!你以为我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吗?」 「你绝对逃不过!情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突然正色道:「王伯伯是一流的整型医师。他看过你的伤,绝对有信心能将你的疤痕用雷射光和磨皮技术去除。」 「真的可以吗?」她依旧担心,她不要他将来面对的是丑丑的她。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色衰则爱弛;虽然她相信他说的——他是要定她了。 他的眼神是笃定的,绝对不允许她有丝毫的质疑,「如果你不希望我揍你的屁股,就不准再为你脸上的伤痕烦恼。」 「嗯。」她乖顺的点头,乖顺的依偎着他强健结实的胸膛。过了一会儿,她不禁努努鼻尖,满脸疑惑的问:「你的身上好像香香的、又好像臭臭的……」 酷酷的他居然尴尬的笑道,「可能是四天没有梳洗的关系。」 「所以有点汗臭味?」他不好意思的样子真可爱,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顽皮的她忽而兴起取笑他的念头,「原来你这么不爱干净,四天没洗澡呀!还有,我现在才发现你的下巴长出淡青色的胡渣耶。」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他的胡渣,嗯,有点刺刺、扎手的感觉。 他紧扣住她乱来的手,不允许她的大胆放肆。 「关小姐,你醒来了啊?」此时,值班护士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匆匆放开她,不太自然的转身对护士小姐说:「麻烦你请王医师,过来看看她的伤口。」 「王医师现在正主持医学会议,等会儿我会请他过来。」护士小姐一边换上新的点滴药瓶,一边朝着关初静笑说:「关小姐,你的男朋友对你真好!我们所有的同事都好羡慕你。你昏迷的这四天,他寸步不离。医院的餐食他几乎没吃半口,我们都为他提心吊胆。如果你继续昏迷下去,他可能也得吊点滴了。」 关初静大大的震撼住了!她咬住下唇,泪眼蒙蒙的看向他—— 原来他是因为寸步不离的守护她,所以才会四天没有梳洗?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有营养针可以维持体力,而他居然空腹了四天? 「钟先生、关小姐,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吧,我等会再过来巡房。」护士小姐很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他们。 「你真爱哭!」他轻斥,却怜惜的吻掉她的泪。 「你坏!」她捶他,可是他的胸膛结实硬挺得要命,捶了几下她便放弃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四天没有梳洗是因为……」她惭愧的低下头。她居然自以为是的耻笑他不爱干净?关初静,你的屁股的确应该被他揍一顿。 他伸手拨一拨她垂落在白色纱布外的短刘海,好笑的凝视着她,戏谑道:「你放心,我不会揍你的小屁股!」 她好讶异。「你怎么晓得我心里所想的?」 「心有灵犀吧!」 他对她好像了如指掌呢! 「我允许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表示你的歉意。」他眼里的笑意愈来愈深,愈来愈诡谲莫测。 「哪一种方式?」她不禁好奇。 他不语,只是深深的笑。许久,他附在她的耳边粗哑的低喊:「我发觉你的嘴唇味道很好,而我正好也饿了。」 关初静好羞,她不依的娇嗔:「你有四天没吃东西了,当然会饿。饿了就应该吃饭才对呀!」他好色哦,刚刚不是已经吻过她了吗? 他决定不再废话。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他的唇热烈的迎上她的,狂野的吮吻着她……他果然是饿坏了。 「你不可以欺负病人……」她的反对不但十分心虚,而且完全起不了作用。不一会儿,她的嘤嘤抗议声已经被他唇舌缠绵的强悍魔力,一一的融化。 「喂!关初静!」杜辰歆一进病房就忙不迭的吱喳着。「你脸上捆的绷带,这么快就拆了?哇拷!变成深肤色的『面具』耶!」 「不是面具,是医学用的绷布,主要功能是愈合紧实疤痕的密度!」颜月波双手叉在裤袋里,吊儿郎当的说道。 「不愧是我崇拜的月波大姐!」杜辰歆猛拍马屁,然后四处张望着,「你的阿娜答咧?」 「他去超市帮我买鲜奶。」关初静笑得好甜。 杜辰歆好生羡慕,带着点酸味的口吻调笑道:「我们龙珀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女生都在偷偷的暗恋钟韶余,可是他这个头号白马王子却只专情于你。这一段时间,好多龙珀的女生都吃不下饭、伤心得要命咧。」 「你也是伤心人之一。」颜月波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所以随口抬杠。 杜辰歆却破天荒的害羞起来,「是有一些些伤心啦!不过我现在对钟韶余除了喜欢还有更多的欣赏。因为他好像蓝天一样温柔的呵护着关初静。对这种深情的男人,我最崇拜了。」 关初静露出满足的呆笑。 「哇拷!瞧你的模样,这么的幸福。根本不像是受伤住院的病人!」人比人会气死人,她杜辰歆虽然是太妹头子,可是也不赖啊,可不知怎的就是他妈的没人要! 「初静,你真的要休学吗?」颜月波问。 「嗯。王医师说我脸上的伤痕要痊愈,至少还要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内,我不能晒到一点点的阳光,免得敏感。」 想想也对,颜月波帅气的笑笑,「那么我就请导的帮你办理休学手续。」 「谢谢你,月波。」关初静忽然不安的嗫嚅着:「关翠泥她……」 「她变成可怜兮兮的悲惨女主角了啦!」杜辰歆爽透的咬下一大口青苹果,「原来你婶婶是真的疼你耶!她亲自把她的女儿送进警察局哦,罪名是蓄意伤人!听说关翠泥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她至少要吃二年的公家饭啦,嘿嘿。」 「冷裳现在正在关家帮你婶婶打包行李。」颜月波说。 「打包行李?」关初静愕然。 「关伯母可能要到芝加哥和你叔叔会合,她说她对不起你。」 「不关婶婶的事。」婶婶现在一定很难受、很自责。 「关初静,你是在伤心吗?」杜辰歆无限疑惑的瞪直眼睛,「你应该开心呀,关翠泥是罪有应得,我们没有按照江湖规矩处置她算她好狗运!」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妈妈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关翠泥是她的亲人,她真的不想怨恨她。 「月波大姐,你的死党同学好像秀逗了?」她认为关初静的善良是病态的! 颜月波爽朗的哈哈大笑:「她本来就是怪胎一个!」 「你们为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见风采翩翩的钟韶余,杜辰歆的眼睛马上一亮,「你穿黑衬衫的样子真酷!」以后她交的男朋友也要像他这样好看才可以。她跟自己暗暗发誓。 钟韶余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脸上的疤痕还会痒吗?」隔着深肤色的绷布,他轻柔的为关初静按摩,不忍心她受如此的苦。 「不痒。」她不要他老是担心,所以只好撒点小谎言。「鲜奶呢?」 他从塑胶袋里取出大瓶装的鲜奶,倒上一杯递给她喝,笑眼里满是纵容。 杜辰歆放下啃到一半的青苹果,把双手的十根手指头张开,在他的面前猛力摇晃,「喂!你不是整天都在医院守着她,还看不够啊?」 「他们正在热恋中。」颜月波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到颜月波低哑的声音,他突地把眼光调向她,「你认识沈千寻这个人?」 「我应该认识吗?」颜月波颇不自然的反问。 「我知道沈千寻。他就是我们龙珀里的女生前一阵子迷得要命,把他和钟韶余并称是白马王子之最的那个帅哥啦。但是,他一下子就不见了。」有点怀念呢!杜辰歆痴痴的想着大帅哥的风采。 「韶余,你为什么要问月波认不认识沈千寻?他不是出国了吗?」关初静疑惑的问。 钟韶余耸耸肩,不是很在意的说:「我昨天刚和他联络上,他突然提起颜月波的名字,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在电话筒里乱笑一通。」 「哇拷!沈千寻是不是想泡月波大姐?」 「你少胡说!小心我赏你一个过肩摔!」颜月波的好心情全没了。她没啥好气的说:「可能是因为我是颜家武馆唯一的继承人。同行相忌,他们家也是开武馆的,他有足够的理由不爽哦!」为什么她老是摆脱不掉那个可恨的白面书生?烦!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却暗暗揣测颜月波怎么知道沈千寻的底细。 杜辰歆是想问而不敢问;关初静是不知要从何问起;钟韶余则是没兴趣开尊口,于是这个谜就暂且搁着,反正日子长得很…… 第八章 由于关初静的受伤住院,让钟韶余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晚他回到钟家,医院方面则请了特别的看护。 刚进玄关,管家老嬷嬷立即沏上好茶,忙不迭的唤人请老爷和夫人下楼。 趁着空档,一头白银发的老嬷嬷压低声音轻问:「少爷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我无意中听见老爷和夫人在谈论一个名叫初静的女孩子。少爷,那女孩你挺喜欢的,是不?」 浓眉轻挑,钟韶余微带笑意的自嘲:「看来老爸已经请侦探社调查一切了。」 「哎呀,少爷!」老嬷嬷掩嘴轻呼:「老爷和夫人是关心你啊!你这半个月都没回家,学校的课也缺席。」 「咳咳!」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老嬷嬷恭敬的微弯身躯行礼,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赶忙退下。 钟夫人一见是好些天不见的儿子,马上喜极而泣,「韶余,你这孩子真是的!就只打一通电话回来说什么要照顾病人。」她伸手摸摸比她高上一个头的儿子,细眉微拧,「怎么瘦成这样子?我那英俊漂亮的儿子跑哪儿去了!」爱子心切的心疼全写在一张风韵高雅的脸上,她高声叫唤:「林嫂!赶紧弄些吃的来。呃,还有熬些人参鸡汤给少爷喝。」 「是!是!」 「坐下。我有话问你。」年近五十岁的钟业新依然挺俊卓拔,人中蓄留的八字胡修剪得整齐漂亮,不但衬出他的阳刚男人味,更平添一份成熟稳重。 「爸爸,您是不是要问我关初静的事?我想您要知道的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他的直言无讳不但不惹骂,反而让钟业新朗声大笑:「不愧是我的独生子,非常了解你老爸的行事作风。」 「如果爸爸不是完全了若指掌,又怎么愿意放我半个月的『假』。况且初静的主治医师就是您的好友王振皓,他一定第一个打小报告的。」 「韶余啊!你老实跟妈讲,你是不是非常非常喜爱那位关小姐?」 「如果我说我要娶她当老婆,妈妈您的想法如何?」 「这个……」钟夫人怔愕了一下,然后认真的思索着,「前些天你爸爸拿了一些关小姐的资料给我看,她是个秀秀气气的女孩,可怜父母亲遇到空难……」 感情丰富的钟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钟韶余揽过母亲的双肩,打铁趁热的说道:「初静没有家,也没有父母了,让她给您做乖媳妇好不好?」 「好!好!」钟夫人破涕为笑,但只一瞬,她不禁忧虑的迟疑,「可是她才十七岁,高中都还没有毕业。」 「我可以等她长大啊!反正我的研究所也还在念,对不对?母亲您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等我把初静娶过来,她就可以当您孝顺的媳妇,又可以做您的贴心女儿,这是一举两得的喜事。」 钟夫人开怀的直点着头说好。可是钟业新却凶恶着面孔,权威的怒斥道:「不可以!」 「为什么?」母子两个异口同声的提出疑问。 「我说的话还需要什么理由?」钟业新叼起烟斗,摆出不准反驳的态度。 「可是那天在书房你不是很高兴的说我们的儿子终于开窍想谈恋爱了吗?而且你对那位关小姐也是挺赞赏的啊,你不是说她有一种难得的清纯干净气质?」 「咳咳咳!」钟业新略微难堪的干咳几声。眼神闪烁不定,僵硬着声音说道:「我是喜欢那个小女孩不错,但是喜欢她和答应让她进钟家的门是两回事。」 「爸爸请您说清楚!」钟韶余的脸色冰寒到极点。 「不能这样和你父亲说话。」钟夫人斥责儿子,生怕丈夫的怒气勃然大发。 钟业新却不按牌理的哈哈大笑,眼底隐隐的藏着激赏的笑意。他这儿子果然是遗传他的臭脾气,要他舍弃真情大概是难如登天吧!不过他仍是想试一下江山和美人在儿子的心中孰轻孰重。 清清喉咙,他说:「我们钟家在台湾可是名门望族,多少达官显贵都忙着奉承。你是我钟业新的儿子,也是钟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你想,你将来娶的老婆能够含糊随便吗?」 「您的意思是?」 哈哈!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好像快要火山爆发了,有趣有趣。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要玩玩,可以!男人逢场作戏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会反对。但是我们钟家将来的媳妇必须和我们门当户对、足以匹配的才可以。关初静是个孤女,她的父亲生前也只不过是一间贸易公司的小职员。」 钟夫人慌了,她的丈夫怎么突然判若两人?她清楚韶余和业新的脾气如出一辙,同样是吃软不吃硬的执拗性子。业新这样逼迫他不但不会教他顺从,恐怕只会招致更大的反弹。这怎么办才好? 「韶余,你别理会你爸爸的疯言疯语。你别气,他今天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对劲!」杏眼一瞪,钟夫人转而怨怪的嗔怒丈夫:「你是要把我儿子气走是不?真是愈老愈糊涂了,是儿子娶老婆又不是你娶!当年你还不是不顾任何人反对,执意将我娶进门……」 「咳!」差点被烟呛着!他一边暗地里对妻子使眼色,一边霸气冷硬的命令儿子:「我准你和她玩玩,谈谈小恋爱无妨,但是不可以玩真的!还有你不可以为一个女人弄得学校不去,家也不回!我可以请林嫂去照顾那个小女孩。」 「不用!」他断然拒绝。冷冽的黑眸直直地与父亲对峙,「是你逼我选择的。」他转身往楼上走。 「韶余,你别冲动啊!」钟夫人急得猛掉泪。 他没有转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一边拾阶而上,一边阴冷的丢下话:「我进房间整理我的衣物。」 「你要离开家?韶余,你别和你爸爸斗气!」如果她的宝贝儿子真的被气走了,她绝对会跟丈夫没完没了。 可是她那莫名其妙的丈夫不但不设法扑灭怒火,竟然还加油添醋的喊道:「只准带走简单的衣物,至于你的存摺、信用卡一概不许带走。」 脚步一顿,钟韶余淡淡的冷笑,「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不会用钟家的任何一分钱。」 钟夫人的频频呼唤全然无用,儿子的伟岸身影已然消失在长廊的另一端。她拳头一握,又气又伤心的往丈夫身上一阵乱捶,「你真是可恶,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心肝宝贝,你……」奇怪,丈夫怎么一副好得意的模样,她纳闷的嘟哝道:「把儿子气走了,你还这么高兴!」 抓住妻子已经捶打得软弱无力的粉拳,钟业新不由分说的先啄了妻子的红唇一下,然后笑不可抑的道:「和我预想的完全相符!我的儿子果然和我一样是痴情种!哈哈哈!」 「你在玩把戏,是不?」钟夫人恍然大悟的盯着眼前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丈夫。 「傻老婆!」钟业新轻点一下她的红唇,喜不自胜的说:「难道你认为我真的是食古不化、迂腐势利的糟老头?我只是想试试我们的儿子是不是真的肯为爱情牺牲一切!」 钟夫人听完,简直是哭笑不得。她不相信居然有这种戏弄儿子的顽皮父亲,「请问钟老爷子,测试的结果满不满意?」 「百分之百的满意。我们的儿子不仅仅是动了真情,而且还有志气。只不过他这小子居然为了情人而不要老爸,这让我有些感伤啊!」 「好了,既然老爷你已经测试完毕。那么你赶快去把韶余留下来!」 「不可以。」 「为什么?」 钟业新叼着烟斗,吐了几口漂亮烟圈,一副陷在算计儿子的快乐之中,他安抚爱子心切的妻子,「你先别急!听我说,当年我不是也为了你脱离钟家吗?韶余既然是我的儿子,那么我钟业新做得到的,他也应该做得到。」 「可是他的学位还没拿到,又是钟氏企业的继承人,哪一间公司敢用他?你这不是逼韶余去吃苦受罪吗?」 「一个大男人吃些苦、受点罪是理所当然的事,否则他将来要如何保护他的老婆、孩子?我的儿子流着我的血,我可不允许他是只会享乐的富家子弟,现在正好是让他磨练的好机会。」 丈夫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是钟夫人依然担忧万分。 钟业新怎么会不清楚爱妻的心思,他笑笑的拍拍她,「难道你对我们优秀的儿子没有信心?闪亮的钻石需要琢磨切割,『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句话不难体会。你放一百个心,将来你的宝贝儿子只会琢磨得更好,更令我们骄傲而已!」 「那么韶余要娶关初静做老婆的事,你不是真的反对罗?」 「是你说的啊,是儿子娶老婆,又不是我这个老先生要娶小老婆,我何必反对?何况我一向是开明、民主的好父亲。」只不过喜欢逗儿子生气而已。 钟夫人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她轻跺着脚,娇声嗔问:「你很想娶小老婆吗?钟老爷子?」 「我们钟家的男人最引以自豪的就是用情专一。感情上如此,rou体上也是如此。」 「……老脸皮不害臊!」钟夫人满颊红云的涌现女人专有的柔媚。 「你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儿子就快下来了,准备和他说再见吧!」这种性格的儿子,可不是人人生得出来的。哈哈…… 「关小姐,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王医师帮她将脸上深肤色的绷布解开,和颜悦色的说。 关初静慢慢的睁开眼,恐慌的迟疑着。 「不要怕,嗯?」钟韶余微笑的为她打气。 面对他的鼓励,以及他黑亮的眼眸,她深深吸了口长气,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拿起小镜子端照。 镜子里的容颜很苍白,双颊和额头依然浮泛着好几道浅棕色的伤痕。她终于松下一口气,可是依旧有点慌张的忙着找寻钟韶余的大手寻求慰藉。 钟韶余紧紧、用力的握住她发着冷汗的手,「这些伤丝毫折损不了你的甜美。」他的初静在他心中永远是他唯一百看不厌的女子,即使这些浅棕色的伤痕无法完全消失,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已经打定要和关初静白头偕老。 王医师却提高音量,故意不满的佯怒道:「世侄,你太看轻我的医术哦!我敢夸下海口,这几条微不足道的伤疤用不着半年,我就可以让它们消失无踪。」 「真的可以吗?」女为悦己者容,她想给韶余一个美丽、没有残缺的新娘子。 「我不喜欢有人质疑我的医术,一点点的质疑也不喜欢!」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王医师将一张老脸拉得老长,双手背后的一边往病房的门外走,一边提醒病房内你侬我侬的小俩口,「记得每星期回医院换两次药,并且接受雷射光和化学治疗。」 待他走出,关初静吐一下舌头笑笑道,「我的主治医生好像有点怪,又不会太怪。」 「他是超级名医,不喜欢别人怀疑他的专业。」 「韶余。」她忽然挣扎出他紧握住她的大手,两只小手开始拼命的扭拧他的衣袖子。「你真的把你的衣物全搬到我租的小屋子里?」 「嗯。」好笑的低头凝视着她,他明白她所不安的事。 「你真的因为我,和你的爸妈弄僵了?」她不能让他因为她,而变成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独立生活。」或许提早念社会大学对他而言,反而值得庆贺。他并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 「可是……」 「你不认为你的男朋友有能力养活你?」 「我还有一点点的钱,婶婶去芝加哥之前有来医院看我。她也塞给我一些,而且我可以去打工。」 「生活费、水电费、房租、医药费以及下学期你复学的学费……这些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身上的钱应该存着,其他的由我来解决。」他是有些大男人主义,他认为男人即是要让另一半衣食无虞,不需为柴米油盐烦恼。他是她的守护者,不是吗? 「可是韶余,我不要成为你的包袱!」 「我喜欢你这样的包袱。不得有异议。你再罗嗦就不可爱了哦,而且我也会生气。」他使出最管用的一招!他知道初静很怕他不高兴,但是可爱的初静并不知道她的温柔正是攻克他桀傲不驯的最佳武器。 「出院手续我办理好了,走吧!」帮她戴好宽边缘的帽子,他愈看她愈是喜爱。想偷个香,但这里是公众场所,似乎不宜太过亲热。 瞧见他一脸克制的情欲,她只好赶快跳下病床,免得遭他狼吻! 离开医院回到属于他们的家,关初静惊讶的盯着好几箱的食物和饮料。 「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你肚子饿或是口渴。」她脸上尚未痊愈的伤痕不能照射紫外线,能不出门是最好。 「那个也是你弄的?」她指着窗户上新挂的深色窗帘布。 他点头,开始着手清理屋子。 「我也一起整理。」她才不要让他一个人像菲佣似的清洁打扫! 「你坐着休息。」 「不要!」她倔强的道:「我只是脸上有伤,又不是手脚也受伤。而且我不要欠你这么多,不然我一辈子也还不完。」 「还不完,就用你一辈子来还吧!」他轻笑,心里有无限的满足。 此时此刻,关初静觉得自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不晓得何时会羊入虎口。可是这种专属于一个人的依赖感她好喜欢。 偎进他的胸膛,她撒娇的央求他:「好不好嘛,让我和你一块打扫。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窝,你不可以这样霸道!」 「好!」他能拒绝她似水的温柔吗? 她一听,立刻像个小孩子似的开心大笑。丢给他一块抹布后,她卷起自己的衣袖,大声发号施令:「开始动手!」 他笑眼看着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迳自快乐的擦起地板。他赶紧将抹布润湿拧乾,蹲下身和她并肩跪在地上一块擦起地来。 「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她偏过脸,甜丝丝的笑。 「允许你擦地板有这么幸福吗?」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她点头如捣蒜,一脸娇憨的傻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这样很幸福嘛!」 她的灿烂笑靥令他看痴了,必须以最强大的力量才能制服住自己的翻涌情欲,然而未经人事的她,不但不知情,甚至还一时兴起的在他眼皮上重重地啄一下。 「你不要发呆,赶快擦地!」她摆出泼辣的恶女表情和他玩闹,「现在我算是你的二房东,你要听我的话。我命令你马上把屋子打扫干净!」嘻嘻,欺负男朋友好像挺好玩。 「是,遵命!『恶』房东!」他伸手一揽,将她的头勾在他的右腋下。如法炮制的也在她的眼皮上重重地啄一下。 「我喜欢,再亲一个好不好?」他的薄唇冰冰凉凉,触感极好。 「我不能让你食髓知味,否则你可会变成坏女孩!」拧一拧她娇俏的鼻尖。唉,再这么下去他真会深陷女色而难以自拔! 「喜欢和你亲亲,就是坏女孩呀。」她可不依,挣脱出他的腋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在他的唇上凶狠的吮咬一下。 「你好大胆,竟然偷袭我!」但是这种偷袭令他的胸臆间柔柔酸酸。 「是你自己要离家出走,且还要和我挤在小窝里,难道你不怕会失身吗?」 他伸手将她的乌柔细发胡乱拨弄,并恶声警告:「你再不乖,晚上我就会『欺负』你!」 关初静的双颊蓦地透红,她的心也怦怦地急跳。他瞧着她,觉得她好可爱,但也隐约地感到不安,他能够掌握住情欲的界线吗?一个男人面对他所深爱的女子时又要如何只亲芳泽却不踰矩?这真是个大难题。 他开始后悔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决定。他似乎能够预先想像和她朝朝暮暮的艰苦煎熬…… 「请问钟韶余先生,晚餐想吃些什么?」 「敢问关初静小姐,你的厨艺可以吗?」 她偏头思索一会儿,胸有成竹的回答:「我最拿手的好菜有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汤、照烧香鸡腿、辣炒剑笋和义大利面,其他的家常小菜也会一点点。」 他微愕,眼底写满惊奇,「你真的会这么多道菜肴?」母亲不是告诉过他,y世代的女孩子连荷包蛋也不会煎? 「我爸爸是美食主义者,我妈妈在我爸爸的『严格要求』下,早已练就一身精湛的厨艺,所以我也不差。」可不是她大言不惭哦!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将来可以娶一个煮饭婆回家了?」 男人真坏!晓得她会拿锅铲就这么快乐!「谁说要嫁给你?」 「不嫁就不嫁,大不了我当一辈子的黄金单身汉罗。」 「你不要我了吗?」瞧他一脸无所谓的潇洒模样,她不禁十分懊恼。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太想嫁给我。」 「我哪有不想嫁给你!」她是这么这么强烈的爱着他呀。 「我可能必须慎重考虑,需不需要为了一棵小树而牺牲整片美好的森林。」 「你……」她正要甩开他的手,却忽而瞥见他眼底好浓好浓的笑意……原来他是故意激她生气的! 「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她笑得像一朵娇艳的花。「像你这种每个女生都抢着要的白马王子,千万不要白白浪费,还是拥抱整片森林才不会后悔。」 「我会认真考虑的。」他的小女朋友似乎不怎么在意他? 将他的不悦仔细瞧进眼里的她,简直愉快极了,「我的肚子饿了,你看一下书,半小时之后我就可以弄出几样简单的小菜。」 「让我施展一下男人的手艺,好不好?」他走向冰箱,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模样。 她忍住嘲笑他的冲动,强憋着笑意,严肃问道:「你可以吗?」 「请勿怀疑。」男人娶老婆回家是用来疼的,不是拿来当煮饭婆。这里是他和她共同的家,所有的家务自然是她与他一起分担。 他的笃定反而令她不好意思,只好由他!何况他是很霸道的! 「那我看报纸罗,你好好的大展身手。」看他从冰箱里拿出食物的材料,她则端坐在椅子上,表示完全不干预。 他俐落的洗菜、切菜,好像一副顶尖大厨的架势。初静盯了一下下,稍稍放心了。他烹调的食物应该不会太难吃,她想。只要不是太难下口,她都会不吝惜的赞美、鼓励他。 「我现在要煎鳕鱼,成功的煎鳕鱼必须外酥内嫩,对吗?」他像个孩子似的想讨她欢心。 她的确是十分惊喜,便走到他身旁问:「你好像很善于烹饪?」 「我家的林嫂最喜欢说她的掌厨经验,她年轻时还是烹饪家政课的教师。久而久之下来,我也大概知道一些。」但是他从没有机会进厨房。 「原来我挖到一个宝了。」她踮起脚尖想亲亲他,可是光着脚丫子、又太过于娇小的她,根本不能「侵犯」他一丝一毫,她怅然的生自己的闷气。 他主动俯下身亲吻她。 「只能亲一会儿,否则鳕鱼就要焦掉了。」他必须早点结束这个吻,否则深陷情潮的他可能连不锈钢的炒锅也会变成焦黑。 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唇,她听话的不再骚扰他。 「喏,我帮你围上围裙,不然你身上的名贵衣服也许会报销。」 他迟疑着,两道浓眉紧蹙得几乎成一条直线。「不太好吧,这件围裙太可爱了。」一个大男人围上一件印着缤纷小碎花的粉红色围裙? 「可爱就可爱嘛,有什么关系。」她立刻动手把围裙系在他的腰上,并且在腰后仔细的绑上蝴蝶结。 他僵立不动的低头看着穿在自己身上粉嫩嫩的围裙,尴尬的几乎手足无措。 「只有我一个人看,不用害羞。」其实穿上围裙的他真好看。她很满意她专用的围裙系在他的身上,何况她偶尔也要霸道一点嘛! 他能脱下吗?她脸上的笑容如此娇甜,他无法违逆她的好意。他喜欢她开心的笑着,所以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围着这件粉红色的围裙。 「男人真命苦。」他自嘲的笑笑。不知道这世上所有深情的男人是不是也和他遭受同样的命运?唉,但他可是甘之如饴。 二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大功告成。 「关小姐,请用餐。」 拼命揉搓咕噜叫的小腹,她吐出一口长气,「这顿晚饭好难等哦。」 他微笑。将盛好热饭的碗递给她,两人一起坐在棉布坐垫上。 「看起来好像挺好吃,色、香、味三元素至少具备『色』了哦。」迫不及待的她,马上夹起他所谓外酥内嫩的鳕鱼吃一口,可是……可是好难吃呀。 「赶快吐出来。」他将手掌放在她的下巴,不忍心看她的小脸痛苦的扭曲。 她却吞下,并且马上露出笑容安慰他:「只是盐巴撒得比较多,加上这条鳕鱼是冷冻鱼,所以原来的肉质就不是很好。我换别样吃。」她夹起另一盘黄帝豆,正准备要塞进自己的嘴里时,却被他抢先截下,并且立刻咬嚼起来,但又随即吐掉。 「真的非常难吃!还好你没有吃下口。」他庆幸的说。 她舔舔唇,决定再试吃另一样菜,不希望他受到太严重的打击。 「不用试了,我有勇气承认失败。」林嫂是君子远庖厨的信仰者,他又是钟家的独子,想要洗手作羹汤的机会等于是零。所以这顿饭其实是他的「处女作」,只是他没有料到成绩竟如此糟糕。「我出去买一些煮好的菜回来,你先休息一下。」 「不要嘛。」她才不愿意在他忙碌二个小时之后,还让他出去打包食物呢。「虽然你做的菜有点难吃,可是我还是好高兴,因为你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这样吧,我们今晚吃泡面好不好?还可以加个蛋哦,一样的营养嘛。」 她的体贴令他感动不已,只好依她。 于是他们同居所吃的第一顿饭就是以速食面果腹。 民生问题解决了,两个人却有默契的沉静下来。 许久,她才期期艾艾的说:「我先去洗澡,你等一下再梳洗。」 「也好。」夜幕低垂,他和她孤男寡女的窝在十坪大的小套房里,显得非常局促不安。 半小时之后,关初静从热气蒸腾的浴室走出。她微湿的披散着发,紧张的说:「我洗好了,你可以进去洗……」 原本她的习惯是浴后只围一条长毛巾,等身上的水气自然蒸发后才换上睡衣。可是她没胆量以裸露肩背的模样呈现在他的面前,所以只好在还没有走出浴室之前便把家居服穿上。可是微湿的身体有点难受。 等他关上浴室的门,她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下来。忽然,她大声尖叫:「糟糕!」便立刻冲入浴室内。「啊……你……我……对,对不起!」呆愕的望着只穿一件小裤裤、几乎是裸体的他,她的眼睛转呀转的,不晓得应该看哪里才好。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冲进来。」他的眼里、唇角和心都是满满的笑。 「我不是故意要冲进来的。」她的舌头好像快打蝴蝶结,惨了! 「我真的不是要偷看你的身体,你不要以为我很色。」干脆把舌头咬掉算了,简直是愈描愈黑嘛! 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好一会儿她才以「壮士断腕」的口气说:「我是进来拿那个的,麻烦你拿给我!」她的眼珠子一直往天花板上看,不敢随便乱瞄。 「那个是什么?」他真的不懂。 「那个就是那个嘛!」羞死了啦,她赶紧用手指比比墙上挂衣架的内衣裤。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讶然的莞尔一笑。原来她是为了刚换下的贴身内衣和内裤,才不顾一切的冲进浴室。 她努力解释:「我忘记我现在是二房东,多了你这一个房客,所以我……哎呀!」天!她那一套胸罩和小裤裤是最引人遐想的那种,也就是她认为最不纯洁的黑色性感内衣。都怪初荷啦,要不是她送她这一套黑色内衣当作生日礼物,她才不会…… 他失笑的将她的贴身内衣放在她的手里,「房东小姐你可以出去了吗?我的头发上都是洗发精的泡沫。」 「嗯嗯。」她又慌又乱的红着脸冲出浴室,并且自动帮他关上门。好丢脸!她羞极了,也恼极了,好想把自己打昏。 「两个人同居的日子,好像很麻烦。」她烦恼着以后不晓得要将换洗的衣服吊挂在哪一个「安全」的地方。 想了好半天,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将衣服吊挂在阳台的塑胶衣架上。 「希望他不要走到阳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可是当他梳洗好后,他居然向阳台的方向走去。她紧跟在后,连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将我刚才换下来洗的衣服挂好啊!」对于亦步亦趋的她,他丝毫不觉有异。 「完了。」她呼吸急促的低叹一声。 两个人几乎是一起走到阳台。她的心如响鼓敲打得好厉害,而他却是朗声爽笑的将她一把抱在半空中,深深的凝视她嫣红的小脸蛋。 「你怕我又看见你的小可爱?」他的初静真让他一生看不厌! 她呆呆的、慌慌的冲着他直笑,一时方寸大乱。 「你必须习惯。」他满意的看着她不解的神色,「这间小套房很难藏住任何『小东西』。」他的意有所指令她的脸,更是灼热不已。 为了解除她的害臊,他只得故作轻松的笑笑:「如果你真的不能释怀,我们就只有上顶楼架设挂衣链了。」 「放我下来。」她小小声的央求。 他没有依从她的话,撇着吊儿郎当的笑意。他将她横抱在怀,完全漠视她的抗议,直到屋内他才放她下来。 「我很困,想睡觉了。」她咬着下唇。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日式的套房。他疑惑问道:「这里没有床铺,你之前睡哪里?」 「就睡地上呀,我有棉被和枕头。」她从壁柜里拿出她的棉被及枕头。 「那么我呢?」 她的嘴顿时张成一个o字型,失措的低喊:「我没有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可是即使有一张床铺也很麻烦,总不能他和她一块睡在床铺上呀。 「你别慌,我早就准备好了。」他从随身带来的其中一个行李里,拿出两张日本式充气床垫和轻薄舒适的棉被枕头。 十分钟之后,他已经将两张床垫铺好。 「两张床垫的中间相距大约五十公分,你睡里边,我睡外边。」 「……嗯好。」她没敢再看他一眼,连忙躺上床。他则温柔的为她盖上被子。 「晚安。」他将灯熄灭之后在她的身旁躺下。 「晚安。」她几乎是憋着气说。 虽然他们的距离足足有五十公分远。可是这五十公分对于一对恋人而言,彷佛是微不足道的五公分。他们两个同时感觉到一股缺氧的难耐。 她一动也不动,连翻身都不敢。 无人私语时的深夜,连呼吸声都是分外的清晰。她似乎听见他如响雷的鼓鼓心跳声。此刻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噙着微笑沉入梦乡。 然而依旧清醒的他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瞪着疲累的双眼,重重的叹息一声。他翻过身去将她拥进他的怀里,对于她的安眠他不禁嫉妒。 「我太高估我自己了。」苦苦一笑,他终于在天亮时和周公打上交道。 第九章 当他睡醒时,已经接近中午了,他一睁开眼即看见她甜美的笑靥。 「你这样看我有多久了?」他摸摸她的头发问。 「大概二个小时吧!你做恶梦吗?」他刚刚睡着的面容好像是倔强、正生着气的小孩。 「没有。」他想起身,却愕然发现她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忽然变成呆呆的样子?」 她竟然若无其事的一派天真无邪?他真的是被她打败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啦!哪里不舒服?」她摸摸他的额头。虽有点烫,可是又不像是发高烧呀。 他的惺忪睡眼忽然狠恶地怒瞪她,她则俏皮的把他的上下眼皮挤一挤,自作聪明的说:「你是不是有下床气?不然我又没有犯错,你为什么这么凶,一点都不像温柔体贴的白马王子。」 「温柔体贴的白马王子?」他的怒眸倏地紧眯起。他的小女朋友竟然一点也察觉不到他的生理反应?她似乎把他的身体当作一张非常好用的按摩床在使用了。 煞有其事的她竟然点头,顺便发发属于恋爱中小女人的牢骚:「人家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在睡醒的时候,都会给女主角一个亲亲。而且小说里的男主角都是含情脉脉的样子,才不像你这样眼睛都快冒火……」 堵住女人发牢骚最好的方法,就是吻住她说不停的嘴。他用手压下她胡乱摇晃的头,潮湿狂猛的唇激野强悍的压住她的,辗转吸吮的热吻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早安吻,及格吗?」他一副凶恶的表情,明摆着威胁恐吓的意味。 「给你一百二十分。」 「一百二十分?勉强通过。」 「可是总分是一千分呀。哈!」好不容易逮到玩弄他的好机会,她自然是不放过罗。她一面摇晃身体,一边兴奋的说:「我这么评分是有原因的。因为你还没有漱口刷牙,嘴巴臭臭的,虽然这个亲亲的感觉我很喜欢。」 「别动!」他语气急乱,全身彷佛如遭电击。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怪异神色吓慌了。 「乖!赶快起身。」 她再不离开他的身体,他铁定会吃了她! 完全莫名所以的她,乖顺的站起身,想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却又隐约感觉这是一个挺敏感的问题。 轻捏一下她的小手,他起身大步走进浴室梳洗,却发现洗脸台上已经将他的漱口杯准备好,他的牙刷也已经挤上牙膏,一股窝心的温暖令他不自觉的微笑。 「赶快刷牙,你下午不是有一堂研究分析的课程?」 抚抚下颚的短胡渣,他大笑出声。他钟韶余居然会因为她个贴心的小举动,对着镜子傻笑而毫不自知? 他的小女朋友十分懂得柔能克刚的道理。唉,不爱她也难。 梳妆台前的kitty猫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六点零五分。关初静手忙脚乱的急出一身汗,韶余大概快回来了,可是她的晚餐只完成一半。 「不晓得他喜不喜欢吃牛柳?」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爆香炒热锅。 正专心把全部心神放在所有菜色烹调上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门锁开启的声音,以至于当钟韶余进门的时候,他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初静系上粉红色小碎花的围裙,半蹲半跪的在炒菜锅前,一面忙着看顾火候,一面又忙着切菜。由于她所使用的是休闲用的单槽瓦斯火炉,砧板和切菜刀又都是经济小巧型,如此的画面似乎不太像个家庭主妇;在钟韶余看来,关初静比较像是扮家家酒的小女孩。 他的唇角不自禁的微微一扬。 「咳。」他细心的先发出声响,以免突然吓坏她。 「再一下下就好了。」匆忙回头看他一眼。她盛起青椒牛柳,赶快再下另一道菜。 「好香。」他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半跪着,他迫不及待的立刻抓起一口青椒牛柳在嘴里品尝。 他煞有其事的慢慢咬嚼。须臾,他的眉皱得好紧,不吭半气。 「不好吃吗?」应该不至于太难吃吧,难道她忘了放味精吗?她记得爸妈和初荷在世的时候,都夸过她的厨艺好呢。 他拨拨她的刘海,用衣袖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低笑出声,「非常的好吃。」 他好坏,居然耍她?让她提心吊胆好半刻!偏过头,她嘟高唇,不想理他这个坏男朋友。 「爱生气的女人,容易老哦。」他几乎笑不可抑。 她捶他一下。「老就老嘛。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美人,不勉强你非爱我不可。」 他心花朵朵开的将她搂进他强壮的双臂里,愈看她愈是喜爱。他就是非爱她不可啊。 斗不过他的霸道,她只好竖起白旗投降,「你先去坐着休息,我再炒一盘青菜、炸个肉卷就可以开饭了。」 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能坐享其成。」说着,他开始拿起小菜刀拍着大蒜。 「你要和我一起煮菜?」 「有何不可?」对于家庭煮夫一职他可没有兴趣。但他就是不愿意让初静为他的三餐忙碌。 「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棒的情人。」 对于她的迷汤,他欣然接受。于是他担任起二厨的角色,她则是负责掌锅。十分钟之后,香气四溢的四菜一汤已可上桌。 「嘴巴张开!」她夹起一口青菜放到他的嘴里。看着他满足的吃相,她的心不由得也跟着满足起来。 「你光看我吃,就饱了吗?」 她嫣然一笑,原来这就是一种满足。她感觉自己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妻子,如今正为亲爱的丈夫准备晚餐…… 「真的谢谢你,是你带给我幸福。因为有你,这个小窝才变成一个『家』。」她不禁掉下喜悦的眼泪。 眨眨泪眼,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挣出他的怀抱后,她索性坐在他的大腿上,把他当摇椅般的使用,然后和他一块享用这顿爱情晚餐。 「我挂了诊,明天一早王医生要为你磨皮。今晚你要早些睡,明天我再陪你去医院。」 「我可以自己去。」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行!」他断然否决。 「可是我不能……」他一霸道起来,就是这样专横! 「为什么不能?」在他的观念,一个大男人就是要处处呵护他的小女人。 「好嘛。」她只能依他,不然他的脸又会和冰块一样冷了。 「我找到工作了。」他突然放下碗筷,开心的说。 「辛不辛苦?」她担心的问。 「不但不辛苦,而且还是我从小就习以为常的工作。」 「到底是什么工作?」他是钟家独子,又是大企业的未来继承人,怎么可能从小就打工? 他笑道:「我从小就在沈家武馆出入,几乎每天都到武馆踼沙包、练武。」 「这个我晓得。也是这个原因才让你和沈千寻成为莫逆之交,可是那是练武不是工作呀!」 「我今天到沈家武馆,武馆内刚好缺少武师,我的拳脚功夫当然足以胜任。所以我接下武师的工作,一天大约五个小时的工时,月薪十万块。」 「这么多?」她咋舌。 「十万块的月薪在沈家武馆内是最低待遇。」 「我想到了,月波曾经说过,沈家武馆是台湾最具规模的武馆,聚集着各家功夫菁英。对不对?」难怪薪水这么高!可是……武师的工作是不是会弄得伤痕累累或是体力不支?她不要他为了她的医药费而累坏自己。她会好心疼的!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他捏捏她的耳朵,笑说:「一个练武十年以上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弄伤,何况担任武师的工作刚好可以补足平日缺少的运动量。」 「可是你还要上研究所的课呀!」 「研究所的课一向很松。对我而言,完全不是压力。」她为他的担忧,只会令他更加心爱她啊,这个小笨蛋。 她仍是无法宽心。 霸道的他用命令的口气说:「不要认为你的男朋友是经不起磨练的软脚虾!」 「我没有这样以为……」他是她最亲、最重要的人。也是她的整个世界呀! 「你只要负责把你的身体养强壮就行了。」他故意凶凶的说。 「还有脸上的伤也要养好。」她补充道。 他只是淡淡一笑。他清楚她一直在意她的疤痕,然而她不明白那些疤对她的可爱完全不构成任何损伤,她永远是他心中的白雪公主。 他的爱情如果只能以容貌美丑来论定,那么岂不是太廉价了! 她忽然甜甜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到武馆工作?我可不可以帮你准备便当好让你带去当午餐?」 「你好像我妈。」他失笑。 「好不好嘛?」她仰着小脸,眼里充满祈求:「如果你不拿,我会很不安很不安!」最重要的是,她想尝试身为他的另一半为他准备便当的那份快乐。 「我可以反对你的好意吗?」他渐渐领悟他无论多么的狂浪,对于她的娇嗔他是永远难以抗拒,也不想抗拒! 「宾果!」她开心极了,紧抓住他的脖子印下无数个响亮的吻。 「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他只是无聊才会暂时和你这种货色在一起!」关翠泥的脸愈变愈大,一双丹凤眼发出惨绿色的光芒。 她继续恶毒的说着:「你呀,不要高兴得太早,要不了多久,你的钟韶余就会换成我关翠泥的!你趁早死心,免得到时候太伤心。我们是堂姐妹,我可不希望你痛苦的跑去跳海或是割腕自杀哟。」 「我和韶余真心相爱,谁也拆散不了我们!」 「哼哼,是吗?」关翠泥不屑的笑脸一下子变成好几个,在关初静的面前不停地晃动。 「你走开!」她再也受不了了,她猛力挥手想把关翠泥的笑脸抹掉。 「初静!」一声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地狱之中拉回。她微睁惺忪的眼眸,不确定的问:「你是韶余?」 「你做恶梦,是不是?」他轻抚她的脸颊,心痛的吻去她的泪水。 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惶惶然地四处张望,「关翠泥的人呢?她的脸变成好几个,她说……」一阵心悸猛地席卷她。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钟韶余,好害怕他会离她而去,她不要他对她绝情,如果他真的不要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别理她说什么鬼话!那只是梦,是假的!」 「她说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她的头好昏乱,好昏乱。关翠泥的阴影她无法挥去;关翠泥的每一句话都彷佛是邪恶的魔咒,无时无刻不鞭笞着她。她不要失去韶余,她已经失去爸爸妈妈和妹妹,她只有他了…… 陷在恶梦昏昧之间的她,又慌又怕的紧紧揽住他的脖子,狂乱的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眼睫,吻他的鼻尖,吻他的脸颊,吻他的薄唇…… 「初静……」他捧住她的脸,想制止她的妄动。 星眸微张的她丝毫听不见他的呼唤,她只晓得她要他,她不能让他离开……本能地她伸出勾引的小舌尖,可怜兮兮的央求他的眷顾怜惜。 「韶余,你说你要娶我的……」她低吟。 身体那股泛滥的情潮几乎溃堤。他困难万分的守住最后的界线,企图唤回自己的克制力。 「初静,不要乱来!」 「你真的不要我?」她心碎的指责他的无情。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她是他唯一想拥有的女子呵。 她频频摇着头,低泣:「你只是只是……你根本不想要我,我是微不足道的灰姑娘。」 她轻推他,想抽身离开时,他则一手把她抱回怀里。理智终究无法战胜爱情的魔力,他压住她的唇,深深的吻进她的灵魂深处…… 「韶余!你是我的吗?」她的呼吸微促,双颊泛红。 「我是你的!」他绝对相信。 「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她的意识已然昏乱,现实与梦境难以分明,她只晓得她要抓住他! 不由自主的,她将舌尖探进他的唇内,笨拙的想汲取他的温度,想拥有他的宠爱。 「我们会失控……」他发出喉咙底处的低吼。瞬间,他将她的头压向他自己,他狂乱的舌尖无法掌控挣脱出道德的规范,紧紧的缠绕住她夺人魂魄的红舌。 「嗯……」她的整个人都依偎在他的怀里。 关初静的嘤咛申吟,神奇的在他体内掀起不可思议的狂情巨浪。这份狂烈的情欲将他整个人烧灼得疼痛难当。 他觉得他快爆炸了,然而他的初静依然紧紧相逼;极度恐慌不能拥有他的关初静,将她的小手探进他的大睡袍内,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挑逗的轻轻抚弄他的胸膛…… 他想杀了她,如果她继续折磨他的话! 「你在试探我吗?」他咬住她的唇,疯狂的想要她,但是他不能。 「我晓得你好爱我。」她的小脸蛋探进他开敞的睡袍内,她的舌尖轻轻扫过他每一寸滚烫的肌肤…… 他屏住呼吸,烧灼的情欲毫不留情地扰乱他残存的理性—— 伸手解开她上衣的钮扣,他的大手一把罩住她浑圆玲珑的酥胸,温柔的揉摸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柔软。 「我的初静!」他情不自禁的低喊出声。 低首埋进她的胸部,他以舌尖缓缓地逗弄她的小蓓蕾,在他反覆的轻舔折磨之下,她的粉红色小蓓蕾不禁坚挺起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强度电流迅速地通过她每一处细微的神经,她瑟缩了一下,一种近乎狂喜的害怕令她模糊了双眼,她看不见他,她觉得天旋地转,轻飘飘的似乎抓不到他。 他和她几乎同一个时刻感到缠绵的悸动,他的热唇好残忍的继续往她的小腹轻啄…… 「……余……」承受不住这样甜蜜的吸吮,她突然尖声唤他。 感觉到她的猛烈颤抖,他立即离开她的娇躯。强忍住从小腹传来的强烈痛楚,他深吸了几口气,久久,调整好自己的冲动后,他才转身面对身旁的小人儿。 「……刚刚是真的吗?不是在作梦?」她有点迷惑。她明明记得她抓住的是梦中的他……然而体内这股热潮和她已经解开的钮扣却真实得令她怀疑。 「不要太放心我!」他低吼。 那么是真的了!她和他真的肌肤相亲,差一点点就越过防线! 「你为什么不……」她舔舔唇,不知如何启口问这个颇难为情的问题。 知她甚深的他苦笑说:「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不拥有你?」 「嗯。」如果他要,她不会矜持的! 他翻身,用他的身体覆盖住她纤嫩的娇躯,他的黑眸好深好深,在不见底处的深邃里映照出她的懵懵懂懂。他轻碰一下被他吻肿的红唇,然后仔仔细细、十分用心的为她一一扣上钮扣。 「我可不想摧残幼苗!」他以戏谑的嘻笑,希望松懈她紧绷不安的心。 即使强抑下他勃发的狂热情潮是一件非常艰难、非常痛苦的事。但是他必须珍惜她,她值得他耐心等待。 「你故意说这种开玩笑的话!我晓得你对我的用心,我跟你保证我们的新婚之夜,我给你的将是纯净无瑕的关初静。」她从他的黑眸清晰的看见他对她的心疼怜爱。她才不是笨蛋呢,她晓得他不是害怕犯上辣手摧花的恶名,更晓得他也渴望她! 他躺回他的床,情潮虽然不再澎湃,却依然溢满心田。 越过五十公分的距离,她依偎进他宽厚的怀抱,半撒娇半强硬的要求:「余,抱着我睡觉嘛!我喜欢给你抱抱。」 他十分慷慨的让出左手臂给她当枕头用,但是严厉警告她:「不准乱摸!」 「好嘛。」可是半梦半醒之间的她,可就不敢保证罗。 他怀疑的想看透她的狡黠心思,然而她唇角勾勒着那朵甜腻的笑容却令他暗暗叹息。 这晚,他与他的小女朋友就合睡在一张气垫床上,他们一块带着笑容入睡。 有惊无险的一夜呵…… 秋天来了。钟韶余和关初静同居的日子已经过了大半年。随着岁月的递增,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愈来愈浓,渐渐的密不可分。 每天,她为他做好爱心便当让他带去武馆。早上,他和她一块吃早餐,至于晚餐……因为钟韶余的武师工作是在晚上,所以关初静只好一个人吃。可是她总是会等他回来,然后再弄好一锅热腾腾的浓粥与几样小菜和他一块享用。 他总是拖着一身的疲累和污渍回来。她原先非常的担心,可他总是亮着黑眸,神采奕奕的告诉她:「练练招、打打拳,好舒服。」 她见他这样兴匆匆的来往学校和武馆之间也就放心了。他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因为她爱他极深、极深。 她和他像是一对幸福的夫妻。每夜她都是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怦动的心跳声甜蜜入睡。她已经习惯在他的臂弯里入睡了。 而且她脸上的伤痕也几乎微不可见了,早已恢复之前的粉嫩洁白。 她的幸福好像太多太满了。因此她整个人都像是浸在蜜糖里,红扑扑的小脸儿任谁见了都要喜欢。 可是她的幸福似乎注定只有短短的半年。 这天,杜辰歆气急败坏的冲进她的住处,拉着她就往外跑。一句话也不说的,硬是把她塞到计程车里。 「杜辰歆,你怎么了?」 「你别问,到那个地方你就知道了啦!」 时速近九十的计程车把她们载到一处工地。杜辰歆一手拉着她下车,一手塞给司机二百元,便怪声怪气的往前走,还一路悄声说:「我们站在墙边看看就好,免得伤害他的男性自尊心。」天知道她最崇拜的人变成那样,她的心有多么的憋气! 关初静一脸的不解,默默跟在杜辰歆后面。不久,两个人站在泥泞的灰土墙边。 她到底要她看什么呢?正纳闷的她,眼前却陡地出现一抹她最最熟悉的身影! 「余」他怎么会在这儿?他的肩背又为什么背着那么沉重的水泥袋? 「他白天都在这里上工,整整十个小时!晚上又赶到沈家武馆去赚武师的钟点费。」杜辰歆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呵,钟韶余这样一个白马王子似的男人竟然穿着工人服,挥汗如雨的在这里工作。「我昨天才知道的。我的手下无意中看见他在工地爬上爬下的弄钢条,研究所的课他根本就没有去上,他整天就像一条牛一样做得半死!」 关初静的眼睛湿了。她好想喊他,可是她捂住嘴不敢发声。她泪眼看着他英姿挺拔的身子背着沉重的水泥袋来回好几趟,热辣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照着他……她最亲最亲的他,居然为了她承受这样的苦! 她拔腿就跑,迅速的拦下一辆计程车。跳上车,把奔跑追逐她的杜辰歆抛在后头。 一回到属于她和钟韶余共有的窝,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始嚎啕大哭,哭累了,她就瞪着眼睛直直的望着落地窗外。她的眼睛并没有焦距,她的心也是掏空的。 亮白刺目的太阳忽然躲起来,天空灰暗得像一片灰色的大网。过了会儿,雨丝开始飘下,天色更是幽深昏暗了,关初静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底是好深好浓的愁绪。 这一刻她好恨自己,好恨!好恨好恨!如果不是她,韶余根本不会放弃研究所的学位!如果不是她,韶余也不会从早到晚的卖力辛苦!而她居然完全察觉不到他的体力耗损;自私的独自享受快乐幸福! 她真的是他的大麻烦,是他的包袱! 就这样,她呆呆的望着水蒙蒙的雨雾出神。直到黑幕笼罩,直到kitty猫敲响十下,她蓦然一惊,赶紧按亮屋内的灯,韶余快回来了,他总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才沐着夜色,拖着疲倦的身体和一脸的笑意回家。 今晚将是她和他的最后一夜。她不能掉泪,她要给他的是依然甜腻的关初静。 随意的冲把脸。如往常一般,她一面煮浓粥、一面快炒他最喜欢的几样小菜。 当她准备好消夜的时候,他正好进门,他拥着她的腰,手一带她的人就在他的怀抱了。 「你哭了?」 「没有哇!」 「不要骗我!你的眼睛好肿。」 「下午我看了一些片子……」 「文艺爱情伦理大悲剧?」他的初静就是这么善感。 他总是对她的喜怒哀乐,关心至极!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又红了。她真的舍不下他,可是她不能害他。 「我肚子饿了,我们吃东西了。好不好?」她困难的勾起一朵笑容。 他将她放在他的大腿上,喂她喝一口粥汤。她也和往常一样的喂他吃粥,然而她的心早已经碎成千万片。她感觉她的身体空洞洞的,好像快死了。 可是她依然粲笑如花,她不能让他怀疑,否则她就走不了了。他是她的亲亲,离开他是她最不愿、最受折磨的选择。 这夜,她依旧被他紧紧拥抱着。不晓得是入秋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她竟觉得冷意侵骨…… 「我永远爱你。」她轻轻抚摸他刚毅不驯的侧面。每天十五个小时的劳苦工作把他累坏了,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 她紧贴住他的胸膛,深夜的宁静让他的心跳声格外清楚。她听着、听着,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他的心跳声!他是她最亲最爱的人,一辈子都是。 kitty猫的长针走到六。天就快亮了,可是她还看不够他呀,她要把他的俊容一一的记在脑海里,未来的日子她只能依靠着对他的绵绵思念艰辛度过了。 「你会忘了我吗?」她轻轻的、轻轻的抚摸他的浓眉,他浓长的眼睫,他如刀刻的俊鼻,他霸气固执的薄唇……这张脸是她一闭起眼睛就能够轻易想起的。 钟韶余就在她深切的凝视下醒来。他一把揉乱她的发,亲她一个,然后就匆匆进浴室梳洗。 由于他赶时间上工,因此胡乱喝杯鲜奶便急着出门。 「韶余!」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好用力、好用力的抱着他。 「怎么了?小乖乖!」他喜欢她的热情。但是他必须赶到工地去,今天的搬运工作并不轻松。「我八点有一堂课要上,再不走就迟到了。」 她的泪花在眼眶里猛打转,他善意的谎言令她肝肠寸断,自觉的愧意更是令她难受。 「就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她低低祈求,万般舍不得放开。 片刻之后,她从他的腋下钻到他面前,踮起脚尖狠狠的吻住他。 「乖。」拍拍她的面颊,他真的不能再眷恋了。 她紧盯着他,直到他的人走远,她像个泄气的气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关上门,她紧紧的贴靠着门,无力的滑下身体,她把头埋进双膝间,浑身猛烈的颤抖着。 「再见了。韶余……」 余: 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告别,我没有勇气离开你,可是我不能不离开,请相信我,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离开你是因为太爱你。 回家吧,好好的念你的书,没有了我这个大麻烦,你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不要再去工地了好吗? 也不要找我,我会好好的、快乐的生活着。 请为我珍重你自己。 我会回来的,那个时候站在你面前的将不再是个小女生,不再是个需要你时时呵护照顾的生活低能儿,我会把我自己整理好再回来,如果你还肯要我的话! ˉ永远是你的 初静 当夜,迎接钟韶余的不是他心爱的初静,而是一室的寂然。当他拿起小茶几上的信笺,当他着急的看完内容,一抹痛楚飞上他的眉梢,飞进他的眼底,愤怒的狂乱在顷刻间包围他,像烈火般将他全身全心烧灼得剧痛难当。 她竟然只留下一张信笺,就这么潇潇洒洒的走了! 攒紧拳头,他的声音从齿缝间沉痛而暗哑的迸了出来:「关初静!我好恨你!」他从未恨过人,她是第一个! 尾声 二年后。 关初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钟家的大门,她在屋外的樱花树下等待。 她依然是蓄着齐眉的刘海,依然是直发垂眉,依然是那个爱他爱得心都碎了的关初静。 她二十岁了,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年纪。 冷裳说这二年内钟韶余疯狂的一面念研究所,一面和朋友合伙投资新公司。他把日子填得满满的,冷裳说他「应该」还是深爱着她的,因为他拒绝所有的爱慕! 真的吗?他依然爱她不渝吗?她没有把握呵!他一直是光芒四射的人。 黄昏了。她从下午等到黄昏。 远远地,她看见她日日夜夜想念的他。 她屏息以待,他也看见她了。隔着一条小马路,她与他遥遥相望,他们的眼神像上了胶似的黏合着。 他突然迈开大步向她走来。 「还要我吗?」她的嘴唇颤抖得好厉害,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深深的凝视面前这个令他爱恨交织、令他上天堂下地狱的小人儿。 捏起她的下巴,他冰冷、不带感情的说:「不要!」 她愕住,千想万想她绝然没有想到他会回答这样的干脆,这样的直接!二年的相思煎熬换来的却是他的断情以待? 她后退一步,汪汪泪眼眷恋的再看他一眼,落寞的转身准备离开。 他却拉住她,大力一使她的人就在他的怀里了。 他的唇凶猛的压下,他要惩罚这个任性而为的女人! 她身体的柔软,她嘴唇的温度都是他熟悉的,只有她才能够燃烧出他的渴望。 良久,他结束这个吻,眼底是藏不住的痛楚,他战栗的说:「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 「你……还肯要我?」她又惊又喜的问。 「不要……才怪!」他心底叹了口气,他已经被她彻底征服,即使她可恨到极点。「你曾经抛弃我,所以我必须惩罚你!」 她急急的找寻他眼底那抹往日对她的宠爱,解释道:「我没有『抛弃』你!我是不想拖累你……」 「总之,你必须接受我的惩罚。」他的眼底隐隐有了笑意,是她所熟悉的那种宠爱。 她破涕为笑、有恃无恐的问他:「你要怎么惩罚我呢?」 「惩罚你为我煮一辈子的饭!」他弯下身,以他的额头顶着她的。他的黑眸灿亮如星,他的声音粗嘎紧绷、发自肺腑的问:「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愿意,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她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生怕他把话收回去。 他爽声大笑:「择日不如撞日。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这就带你去见爸爸妈妈吧!」 「爸爸妈妈?」 「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未来的爸爸妈妈。」 「可是他们……」她有点怕。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老人家老早就引颈期盼和你见面,因为他们明白他们的儿子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她要信任他,她要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不是吗?她依向他,让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他们一块走进钟家。 霞彩满天,相爱的二人手携手、心连心,空气中充满了幸福的甜美滋味。 呃……这幸福的甜美滋味你也尝到了吗?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