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老公》 赏花趣 月皎 前一阵子,和朋友走了趟花莲,来个温泉之旅,顺道去看看满山遍野开满金针花的奇景。 清晨起了个大早,一对熊猫眼还没睁开,没有喝下咖啡就是停不了的呵欠和喷嚏,唯一能令人振奋的是日出和花海。 自从成年之后,再也没有参加过升旗典礼,很难得这么早起,除了有几次彻夜写稿写到天亮,可是也从未将视线调向窗外,去和太阳打招呼。 因为住在高度开发的老社区,从窗户看出去,只有别人家的阳台或是窗子,平时为了遮挡外人好奇的目光,窗帘鲜少有拉开的时候。 阔别多年再见日出,心底有些些感动,感动的是我居然爬得起床! 看着太阳自太平洋升起,顿时肚子非常杀风景地叫了起来,谁教太阳看起来像个烤得十分有味道的奶油餐包,如果这时手上有杯拿铁,肯定会粉幸福。 不过这时竟有人比我更杀风景,居然大声嚷嚷:「怎么没看到金针花?」 当场一招无影脚招呼过去,将发话的人踹下山谷去。 请问有谁吃过盛开的金针花?不论晒干的,还是新鲜的,都嘛只有花苞。 金针花从含苞到开花只有一瞬间,错过了采收时刻,就只能当肥料,价值可是天差地远,花农哪会乐意见到花开满地,又不是想跟着泪流满地。 想想那些花农还真是不好做人,观光单位打出来的口号,就是那金黄色的小花将山野染成黄澄澄一片,但只要花儿一开,一日的收成就只能留给土地。 在看日出的前一晚,开民宿的朋友才解说过,所以我们才能抱着平常心面对,将赏花的时刻再往后挪几小时,那时赏花才不会有罪恶感。 花是这块土地的恩赐,本来还想再去看看原生种的百合花,可是火车不等人,只好等下回了。 今年是跑得最勤的一年,看过荷花,吃过莲餐,又和金针花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或许下回该去南投看看玫瑰花田,向日葵田好像也很有趣。 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玩乐,太不应该了,可是闷太久,不好好发泄会生病的。 最近的天气变化多端,抵抗力不好的人也要小心,可别感冒了。 可怜的我只要一打喷嚏,就成了许多人的拒绝往来户,把我当细菌看待,当然也遭到禁足的命运,连出门喝下午茶也不行。 现在冬天到了,等着的是南投的梅花,希望今年能成行。 第一章 凌津津紧张兮兮地盯着会场入口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有人打起来。 不能怪她如此,谁教她家那个受宠的小妹终于选定一个金龟婿,要订婚了;可她却还唯恐天下不乱,将现在正在追求和过去追求过她的男人,全数邀请来观礼。 原本凌津津还以为不会有多少人与会,毕竟在这种场合里,他们全是输家,到场只会令他们更难堪而已。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几乎可以说全员到齐了。 有人只身赴会,有人携伴参加,无论是何者,想必他们的心情都不好过。 看着那正被亲友团团包围、巧笑倩兮的凌媚媚,凌津津也不禁要承认,她是自己所见过最美的女人了,真不枉她刻意营造出那种众星拱月的假象。 今天穿戴在她身上的行头要价就高达五百万,光是挂在她颈间总数十八克拉和手腕上九克拉的蓝宝石,便价值四百万;而身上穿着的礼服是专程到巴黎香奈儿总店订作的高级货,再加上来回几趟试穿的机票钱,一百万绝对跑不掉。 这还不包括她那个凯子未婚夫将要戴在她指间的三百万钻戒。 打从宴会一开始,宾客就耳语不断,语气或嫉妒、或欣羡,说的只有一回事,就是——终于可让凌媚媚钓到一条大鱼了。 她的未婚夫本家是传统产业的龙头,虽然让人喊成了夕阳工业,总算新一代的子孙够争气,保住了起家的老本,没让家道中落。 凌津津自认为人善良慈悲,却没胆量上前去向妹妹的未婚夫提供怜悯。她知道,若是她毁了凌媚媚这一次攀龙附凤的机会,她真会拿刀追杀自己。 反正那男人也不是没念过书,总有几分看人的眼光,凌媚媚是他自己挑的,可没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婚。 「你站着发什么呆?还不帮着招呼客人。」凌媚媚抛下围着她的人群,来到姐姐的身边。 没有亲耳听到的人,绝对不敢相信如此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会以这种语气命令人,而且还是对她的至亲。 凌媚媚在家里唯一的乐趣,便是呵斥家中几个博士、硕士,瞧着高知识菁英份子让她这个二流高中毕业的人呼来喝去,她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在面对其他家人时,她会谨慎一些,即便支使人也用点技巧,让人心甘情愿;唯独搞不定这个姐姐,每每计谋用尽只得到她一副了然的表情,好似早已看透她似的,所以两人格外不对盘。 其实凌家并非供不起让凌媚媚深造的金钱,是她自己不济事,搭不上大学列车的车尾,原本家里人也想干脆让她直接出国念书去,但是关键的托福总是无法通过,就这样贸贸然出去也念不上名校,只好作罢。 当一家子拿出来比较的头衔,皆是赫赫有名的学校时,凌媚媚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命运,索性不再强迫自己读那些完全没兴趣的子曰师说、abc和xyz,直接进入职场还比较好玩。 她也非常幸运,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高中同学临时出水痘,无法在社交晚宴中担任招待,便要求她代班,开启了她进入高级社交圈的契机。 自那一次开始,她便有源源不绝的工作机会。 几次玩票性的走秀,让凌媚媚这三个字和社交名媛画上等号,举凡时尚展览或社交派对,主办单位必会送上一张邀请函。 美丽的女人吸引人,美丽又知名的女人当然更引得男人趋之若鹜,其中不乏名流贵公子。她并没有故意强求,但很巧合的,她所交往的男性全属此类。 相形之下,凌家其他人便令凌媚媚为他们感到汗颜。 凌家老爹虽说是个退休校长,可惜任职过的学校油水不够多,退休时总财产也不过房子三栋,二、三十张的股票,以及存款几百万;说给人家听,只怕人家还会不屑地嗤之以鼻。 凌家老妈则是个传统的家庭主妇,当年也念到了硕士,只不过聪明才智全让家事给消磨光了,完全没有了年轻时的才女风范。 凌家长子,也是唯一的男孩子,飘洋过海去拿了个物理博士回来,人却呆得可以,没人在一旁伺候,便是十足白痴一个;现在也不过在大学里当个副教授,要升任教授还不晓得要等到何年何月,至于诺贝尔物理奖,他连提名的资格都没有。 唯一的好处是极容易被操控,比什么悬丝木偶还要容易,对凌媚媚而言,这才是最要紧的。 而让她最不能搞定的,就是大她三岁的姐姐——凌津津,她的聪明令人感到害怕,从来不见她用功,可她就是有办法成绩名列前茅,当自己领高中毕业证书时,她已经将硕士学位拿到手,而且还没花到家里一毛钱。 毕业后,也不见她进入台湾前十大公司闯名堂,可是她的名字却在各名流之间流传,问谁都不肯透露口风,神秘兮兮的,至今连她做什么维生都不得而知。 最让凌媚媚痛恨的,是她有取之不尽的名牌商品可用。 她敢肯定,凭凌津津的能力,绝对买不起她身上穿用的名牌,可是她所拥有的名品,质与量都让自己望尘莫及。 「你一定要拿凯莉包出来秀吗?不觉得太老土了?」凌媚媚的口气极尽贬抑之能事。 她心心念念就是想要这样一个皮包,可是从选皮到制作完成得等上八年,而凌津津现在就提在手上炫耀,怎不令她气愤。 「会吗?」凌津津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五姨一直说她想买一个,好不容易存够了钱,却还是不能下定决心,所以才要我拿来给她瞧瞧的。」 她这个凯莉包是所有女性终其一生也想拥有的名品,仿冒品做得再精致,也不及真品的十分之一。 瞧妹妹的表情,凌津津马上明了,她说的理由显然不能令妹妹信服,无所谓,她也不勉强,她得把这个力气省下来,为即将到来的麻烦做好准备。 没错!就是麻烦,她和凌媚媚也不是第一天做姐妹,那丫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求她才会靠过来,没事时就拿她当臭鼬看,有多远躲多远,彷佛怕被沾染味道;现在这么主动,八成有了麻烦。 「别告诉我,你都要和李家堂定下来了,还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我不认为李家有这种容人雅量。」凌津津对那种所谓的家族传统可清楚得很。 光看李家几个长辈的脸色,便能知悉一二,他们想必不甚满意这门亲事,若非李家堂执意成就姻缘,媚媚要进门还有得等呢! 「我不是故意的,这一次真的是意外。」凌媚媚说着犯错者千篇一律的说辞。 放羊的小孩谎言说多了,连信用都没了,要让人相信她是无辜的,把地球倒转可能要来得简单。 「说吧,别再卖关子了,订婚仪式再过几分钟就要开始,你难道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能免俗地要迟到吗?」 凌津津瞧着自家双亲的脸色便知道,若是这桩婚事有个意外发生,帐绝对是往她头上栽,她就是肩膀再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一不小心把帖子给了不该给的人,而他似乎已经来了。」凌媚媚在说话的同时,眼睛还不时地往入口处瞟。 不该给的人?凌津津几乎忍不住要嗤之以鼻。 在场的大半男性不都是不该出现的人,可他们还是来了,居然有比他们更不该到场的人?她真要看看,那人是长得如何「特异」,让媚媚引以为耻。 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因为媚媚是十足的「外貌协会会员」,若她早已不小心荣登会长一职,她也不意外。 光是瞧瞧在场男性,个个都是所谓的「三高男」——身高高、学历高、年收入高,可知媚媚的条件还挺严苛的。她尤其重视外貌,若是长相很抱歉,任凭他有再多的金钱,也打动不了芳心;而交通安全之流,更不可能列入考虑;万一是恐龙一族,那就谢谢永不联络。 而被她打入这个层级的人有几大箩筐,也许一整个货柜还装不完。 这个男人有幸荣登此层级的代表人物,她倒要好好见识、见识。 「当初,我是经由他才能和李家堂认识的,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像今天这种场面,不知道他有没有雅量接受。」 凌媚媚的语气只有责怪没有反省,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反省两个字该怎么写。 凌津津连想叹气的力气都省了下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妹妹收拾善后,这其中的辛酸若写成一本书,恐怕不只十万字。 她不想和媚媚来场道德争论,反正她也听不进去,干脆答应下来。「是哪一个?」 欣喜自己又再一次将姐姐当成婢女使唤,凌媚媚的得意完全掩盖不住。「你一定认得出来的,只要找出会场里最土的那一个就是。」 达到了目的,她也不再浪费时间,展现她最魅惑的笑容,轻移莲步,向着未来的丈夫和公婆走去。 在这里她就是女王,而其他人都是陪衬她的道具,只能听从她的命令。 「韩先生是吗?请问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才刚在礼簿上签好名字,韩槊樵便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肩膀上轻拍。 回过头一看,他忍不住要皱起眉头,眼前站立的女子全身上下光鲜亮丽,他不必猜想也能知道,全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货。 他总认为衣着只要得体、足以完成蔽体的任务即可,那块无用的mark实在不值得花心思去追求。 而这名女子唯一令人赞扬的地方是,她的穿着将她的短处完全掩盖住;真的是「短处」,纵使她足蹬三寸高跟鞋,站起来还不及他的肩高,看来她或许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高。 他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名女子,她找他会有什么事? 「有事吗?」他的语气极其不佳,只要有耳朵的人绝对不会听错。 他想来与会的意愿本就不高,若非李家堂前一天还打电话提醒他,他真想装迷糊躲过就算。 从一开始,他对凌媚媚这个女人便没有好印象,他们俩也不过是在一个连他都记不清楚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她便展开几近紧迫盯人的倒追行动,连他在大学任教的课堂都不放过,还装年轻,想混水摸鱼混入他的课堂中。 她的出现差点没令教室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战场,男学生为她倾心,而女学生却对她的出现火冒三丈,搅和得好好一堂课乌烟瘴气。 为了摆脱她的纠缠,韩槊樵向来深奉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信条也得暂时打破。 他状似无意地邀请李家堂到学校议事,变相地将凌媚媚转手出去,好图个清静。 他相信以李家堂的背景及俊逸的外貌,绝对是东床快婿的最佳人选,只要是拜金女郎,非将他列入名单不可。 并非他妄自菲薄,把自己看得忒低,而是他无心在这些风花雪月的杂事上,有时间,他宁可花在更有用的事情上。 比如将似乎永远看不完的报告和公文,自桌面上清除干净;也比如将自己在大学任教的班级学生程度往上提升,别让外人将台湾的大学生只定位在吃喝玩乐之流。 所以女人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能将她们排开多远都成,只要别在他身边出现即可。 韩槊樵话里的火药味,让凌津津在第一时间就想放弃妹妹的请托,干脆落跑算了,这妮子自己挖的坑,没有道理要埋无辜者。 可是这男人的外表吸引了她的注意,令她忍不住想接受挑战。 这男人真是她有生以来,所见过最不修边幅的人了。他身上的那件衬衫好像被穿着睡觉似的,比酸菜还要皱;套在外头的西装,比衬衫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一庆幸的是,鼻尖闻到的是樟脑丸的气味,而不是会吓坏人的腐霉味。 而他头顶上浓密的黑发,长到令人皱眉不悦的地步,说是鸟窝,还侮辱了鸟类,人家燕窝还价值不菲呢! 整体而言,他看起来就像是木村拓哉的失败版。 看来他若不是流行资讯落后了近一个世纪——也许还不只,便是从来都不曾注意到还有流行这一项事物存在。 「能不能占用你一点点的时间,只要一下下就好。」凌津津谄媚地请求,希望韩槊樵答应。 她早已想好,不论他的回答是什么,尽快将他请离会场就没错。 只要他一出现,今天的订婚典礼绝对会毁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肯定集中在他身上,不会再有人去看今天的主角准新娘。 要是用这种方式倒台,绝对会让媚媚气到喷火。 一想到这一点,凌津津脑海里彷佛有警铃不停地响着,也不管韩槊樵到底愿不愿意听她的话,拉着他便自这五星级饭店离开。 她都打算好了,反正今天出席这场订婚宴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在典礼开始之后,便不会有人记得她,消失一下也好,省得凌媚媚临时又想到花样来支使她。 「你要拉着我去哪里?」韩槊樵不耐烦地反问。 「你身上有多少现金?有没有带信用卡?额度还有多少?」凌津津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像连珠炮似的反问回去。 韩槊樵从没像这一刻如此鄙视女性,连凌媚媚也不过让他嫌烦而已,这女人却教他片刻也无法忍受;他知道现代女性十分主动,常将「心动不如马上行动」挂在嘴边,但他想不到这女人居然生冷不忌,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来个一夜情。 他大手一挣,脱离她的掌握,「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私事,没必要让你知道。」他转头便要回饭店会场去。 凌津津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是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他。 想了好半晌,韩槊樵都几乎快走进饭店大厅,她才猛然省悟过来,意会到自己方才所说之语有多么暧昧。 「哈哈……哈哈哈……」悦耳如铃的笑声自她的口中流泻而出。 不必动用到脑袋,只要用膝盖想想,韩槊樵便能明白,自己定是引发她大笑的主因,立刻煞住脚步,回身向她靠近。 「很高兴我的不上道能令你如此快乐。」韩槊樵的语气冰冷几达零下二十度,足以令空气结冰。 凌津津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来,连忙面容一歛,将笑声控制在无声状态。 但是她脸上的笑颜和天上太阳的灿烂不相上下,看在韩槊樵的眼中十分刺眼。 「非常抱歉让你误会了。」她的口气中可听不出有任何抱歉之意,「我问你有多少钱可不是想和你发生那种关系,我是想让你掏钱出来改变你自己的外表。你应该明白,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是外貌协会的会员,可是你的出现,肯定会让今天的订婚宴非常劲爆。」 换了口气,凌津津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对情况没有概念,我可以提醒你,以你现在的外表,刚才门口的门僮没有当机立断找来警卫将你驱逐出去,让你进饭店已经是奇迹了,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唯一的例外,就是当门僮认出他是饭店所有人时,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手赶人。不过这些话韩槊樵并不想说出来,他只是扬着眉,不予置评。 他不能否认她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他为何从不对外公开自己身分的理由,饭店自然有人担任对外广告的门面,他并不会加以干涉。 「你又为何要这么做,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我沦为众人的笑柄也是我自找的,不是吗?」韩槊樵好奇她多管闲事的目的。 凌津津气恼地赏他一个大白眼,一脸「朽木难雕」的无奈神情。 「算你走运,我实在忍受不了,好好的一个人弄得这么邋遢,不管你有任何好理由,有碍市容观瞻便是罪过;人家还会以为你的家教有问题,如果只归咎在你身上,别想我会大发慈悲,我只是不喜欢那种父母无端受累的感觉。」 闻言,韩槊樵瞠大了眼,要他改变外表的理由有千百种,再荒谬的他都听过,却是头一遭有人拿他的父母当藉口。 看着她认真的双眸,他明白她是当真的。 他不禁升起一股好奇,想看看这女子是否真如她所言,目的如此单纯,而非对他背后的金钱感兴趣。 「也算你走运。」韩槊樵以她方才的口吻回敬她,「我一向对『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种说法不予理会,但现在我也没有更有趣的事情,不如就看看你有些什么能耐吧。」 认识韩槊樵的人如果听到他这番说辞,只怕会狂喷三大缸血,要他改变的话都不晓得说过多少回,就差没找个录音机,在他耳边二十四小时播放,功劳、苦劳却这样让他一句话给抹煞。 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好狗运的凌津津,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自信地笑着,「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是谁走运。」 就当是韩槊樵对她的挑战,她欣然接受。 若是事先知道凌津津会有那么多意见,韩槊樵可要对自己的决定考虑、考虑。 她精力充沛得像一辆蓄势待发的战车,抓着他的手满街跑。 而且她似乎有自己的目标及顺序,就看她没有任何迟疑,先往一间外观没有广告看板、不进到里头便看不出做何营生的发廊走去。 店内的每个人看来都和她相熟,一进到里头,上自顾客下至洗头妹,每个人都和她热情地打招呼。 只听她高呼一声:「jack。」 有个刮了个光头的高瘦男子,不知自店内何处窜出,一把就抱住了她,口中频喊:「甜心。」 他们的热情对所有人而言似乎是司空见惯,没有人对此大惊小怪;倒是韩槊樵心里头怪不舒服的,直想拉开他们。 那对紧搂得像一对连体婴的男女,好像窥知了他的想法,双双回过头来,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着他。 「天啊,甜心。这一回你是打哪儿找来这个……这个……」想了老半天,jack就是无法形容眼前这个看似活动抹布的男人。 「是个挑战吧。」凌津津得意的语气好像她捡到了宝。 可惜jack无法苟同,他认为要改造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口头说说就能成功的,瞧他下颚坚定的线条,便知道他的脾性并不似寻常男子温和。 而且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会造就他现今的外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要维持至今……不!是放任至今,也要有强悍的个性,才能抵抗外来的压力。 津津一向有识人之明,怎么会拿这么大的一块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呢? jack连忙拉过凌津津,到一旁去咬耳朵。 「他是你打哪儿抓来的样本?给我老实招来。」相交多年,他不想让凌津津的招牌被她自己砸个粉碎。 一时玩兴骤起,凌津津举手掩在jack的耳边,以全室都能听闻的音量大声说道:「从媚媚的订婚宴。」 这个回答令所有知情的人心中了然。 又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男人,只要在这里走动久了的人都知道,凌媚媚每回只要在爱情上有了麻烦,出来收尾的一定是凌津津。 被旁人悲怜的目光弄得十分不自在,韩槊樵顿时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如果不是担心这一走会被他们瞧得更扁,他真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你要了解,甜心。」jack已经向现实妥协,准备要大显身手,「我只是个平凡人类,不是天神降临,只能尽人事。」 他这是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万一无法达到凌津津的超高标准,让她火大到砸店泄愤,他可惨了。这种情况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生过,可不代表未来不会发生,这个小不点和辣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小归小,呛辣的程度绝对不小。 凌津津比了个要他安心的手势,「安啦,我绝对相信你的功力。」还不忘在他的背上用力拍打几下。 她却没料到,这几下只会加重jack的压力,让他更为忧虑。 jack走上前去,以专业的眼光评估,该如何从那堆杂草中整理出造型来,不只如此,他还要配合凌津津的设计,让这男人能以最省事的工夫维持下去。 「你的动作要快了,离订婚宴结束的时间还有二个半小时,你得赶在最后一道甜点上桌之前让我们回去。」若不是情非得已,凌津津实在不想多给jack压力。 听得她的催促,韩槊樵的眉心不由自主地兜拢到一块儿去。 「这一餐没吃到不会饿着我的。」他可不想在那种比秃鹰群聚还要可怕的场合里,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但是凌津津自有她的打算,「放心,只不过是一、两道菜的时间,露个脸你就可以走人,不必真的等到送客,又不是结婚喜宴。」 如果她的眼光没出差错,眼前这个男人比之李家堂可是一点儿都不逊色,虽然口袋里的钱是没他多,但是魅力方面绝对让李家堂难以望其项背。 她很难相信,媚媚一向自诩看男人的眼光比x光还要锐利,怎么会在韩槊樵这一关惨遭滑铁卢呢? 然而媚媚的失败就是她的大好机会,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己送上门来,她要是不把握,乘机让媚媚好看,一错过就不可能再有了。 虽说委屈了韩槊樵,可这也算是变相地为他报了一箭之仇,功过应可相抵吧。 「好吧,let\''s do it。」jack也豁出去了,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真皮工具套往腰上一围,指示韩槊樵跟他进vip室去。 而凌津津则拿起寸步不离的手机,贴在颊边喃喃说着,展开后续的计划。 许多原本该离开的客人也不走了,优闲地坐着啜饮花茶,等着看凌津津如何雕刻一块朽木,使其成为热门货。 恐龙变帅哥的奇迹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不论是看门道,还是看热闹,都值得花这个时间。 第二章 韩槊樵走在路上,每个经过身边的女人,都对他投以爱慕、惊艳的目光,令他极不自在,他没想到再一次踏入自家拥有的饭店,会是这样别扭。 换上凌津津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服饰,顶着让jack的剪刀、卷子和药水煎熬出来的成果,从他一步出vip室后,所有女性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登时变得锐利许多。 他和两个小时前步入这家店时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不过就是换套衣服、换个发型罢了,值得这些女人大惊小怪吗? 最奇怪的是凌津津,她像赶鸭子似的催着他更衣,数分数秒地抱怨时间快来不及了,他实在很好奇,起先她不是还嚷嚷着订婚宴无聊透顶吗?现在却一改前态,巴不得赶快回订婚宴去,她脑子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拜托你走快一点,你的腿足足长了我三十公分耶,让我开口催不会不好意思吗?」凌津津的语气霸道十足,不耐烦地回头看着离她一大段距离的韩槊樵。 果然不出她所料,韩槊樵掩盖在长发下的脸孔俊逸非凡,他一出现,在场的一票女人忍不住口水直流,差点让jack小小的店面成了一片水乡泽国。 他真为「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下了个现代注解。 原先以为他邋遢的外表,是上帝的拙劣失败作品,现在她不得不改变想法,他的外表完全是他自己长年累月忽略的结果。 但是她还不只是这一点失算,从以前累积的许多经验来看,她早已明白,不论再豁达的人,经过改头换面之后,莫不想给从前瞧不起自己的人好看;对象包罗万象,有的是抛弃自己的旧情人,有的是势利排斥的老同学,甚至也有自家亲戚,而韩槊樵却完全没有这种情绪。 相反的,他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即便他现在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却对此视若无睹,当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像他这么有挑战性的男人,媚媚居然会放手,真是教人跌破眼镜,唯一的解释就是媚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非他的对手,这才舍得放弃。 凌津津回过神来,发现他竟然还在磨蹭,没好气地说道:「照你这种走法,连菜尾都没得吃了。」她翻白的眼珠子更加强效果。 说实话,她自早晨起床至今,才喝了几口果汁而已,现在饿得可以一个人吃完整桶外带炸鸡全家餐。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饭店里有各国美食,只要你说得出口的一应俱全,口味也是没得挑剔,何必非回订婚宴不可?」 韩槊樵对饭店的餐饮颇为自豪,有他挑剔的大姐把关,只要大厨端上桌的餐食有任何不对,那上至管理人员下到外场侍应,都得自求多福,轻则罚款了事,重则回家吃自己,在这样的严格要求下,品质当然有保证。 「我就是要回会场去。我就这样一走了之,准有吃不完的排头,光是我妈那永不嫌累的唠叨,会让麻雀也摔下树来。」光是用想像的,凌津津的耳畔便起了一阵耳鸣。 若只有唠叨还好,她顶多别回家,日子久了就能躲过一劫。 可是凌媚媚就没那么好打发,她到死也会记着这回事,或许在弥留之际,念念不忘的还是这档子事;有她在一旁加油添醋,她老妈搞不好会将这件事列在她的不孝排行榜上,让她永生无忘怀之日。 拜凌媚媚之赐,她的不孝排行榜已经长到连上帝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相信现在就是你的手机派上用场的时候,打个电话回去交代一声,不就得了?」韩槊樵瞪着她,好似非让她从命不可。 他可不是动物园里的无尾熊,不想让一票人免费看个过瘾,人家动物园好歹也收门票,他却要免费大奉送! 「没电了。」凌津津不假思索地回道,怕他不信,还主动将手机递至他眼前,让他看清楚那代表电力的符号已经到底。 「备用的呢?」韩槊樵没有那么好骗,他还有最起码的常识,「别告诉我你没有。」 他的表情大有她敢摇一下脑袋,便要摘下来当球踢之势。 见状,凌津津哪里还敢和他唱反调,连忙开口:「当然有,也被我讲完了。」 她立刻着手更换电池,让他眼见为凭,别再找她的麻烦。 瞧他目光如剑般锐利,凌津津当下有些后悔,干嘛将他的眼镜拿掉,害得自己现在活像躺在砧板上的鱼,随时会被他下锅。 虽然她的理由充分,可是韩槊樵也不是拿她没辙,他手上正好拿着电力充沛的手机,才刚要递出去给她的同时,却被她抢先一步反制。 「你如果不怕号码显示在我妈的手机上,我可以用你的,不过我得将丑话说在前头,哪一天你要是受到某人的骚扰,责任可不在我身上。」 凌津津的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将重点都点出来了。 那个「某人」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他没愚蠢到再将麻烦揽回来。 「好吧,那我就待在收礼处,你自己进去就好。」光是一路上陌生人的目光就足以将他凌迟至死,他没力气去面对那一屋子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本来凌津津还想和他多磨一些时候,非让他自愿进狮笼不可;但略微思索之后还是算了,一天内有这么大的变化,对他而言或许已经太过刺激。 「好吧。」她大方应允。 如此干脆的回答,更教韩槊樵怀疑她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面对他猜疑的眼神,凌津津并不以为忤,只是开朗地笑了笑,「放心,你的个头这么高大,凭我如此娇小的身躯能奈你何?」 她说得振振有辞,令韩槊樵无法反驳,再不甘愿也得听从。 而过了好久后他才想到,他名也签了,礼也送了,回不回会场去不该由别人主导,自行作主即可,根本毋需让自己去蹚那一池好不容易才沉淀的浑水。 又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又想到,他为何要对凌津津言听计从,两人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她又不是他的谁,但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原本韩槊樵站在收礼处,是不可能会和任何人打照面的,尤其是准新娘——凌媚媚,那个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牛皮糖。但就是那么凑巧,巧到他几乎以为是凌津津从中玩了花样。 其实在一般订婚宴上,准新娘是不需要换装的,但凌媚媚就是要和别人不同。她极度注重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她是美丽的象征,所有人的视线都得停驻在她的身上;况且李家堂也有如此的财力可负担,再多几套礼服,对他而言也不过如九牛一毛。 因此,她安排了一条走道穿过整个宴会厅,每当她换装来回,必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收礼处正是路经更衣室的要道,他们两人狭路相逢是天注定的。 当然也少不了凌津津的算计,但聪明如她也清楚,事后可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请问你是男方请来的贵客吗?」凌媚媚揽起裙摆走向韩槊樵。 她从未见过如此英姿飒爽、气势凌人的男人,就连她的未婚夫李家堂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风,亏李家堂还是自己千挑万选之后条件最好的金龟,一股相见恨晚的情绪油然而生,却立即被她压抑下来,即使他的外貌强过李家堂,他的口袋可饱不过他。 瞧他身上从头到脚的衣饰,也不过是她标准里的中等程度,全都是廉价的副牌,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我等人。」遇到麻烦的女人,韩槊樵丝毫不想多言,只想赶快离开这儿。 闻言,凌媚媚不但不走,反而睁大双眼。这个男人够特别,他居然没被她高贵典雅的外表所吸引,像寻常男人那般,看得目不转睛,顿时让她兴起一股征服的欲望,非要他拜倒成为裙下之臣不可。 「你等的人是哪一位?或许我也认识。」她的语气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换成平常人,恐怕早心跳加快到蹦了出来。 但韩槊樵的表情却是波澜未兴,只当她是恼人的蚊子在耳畔嗡嗡作响,心底暗咒着凌津津的拖延。 「今天到场的宾客十之八九我都认识,也许你等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凌媚媚故意不说明自己是今日宴会的主角,想让人对她怀抱一线希望。 这一着对陌生人或许有用,但韩槊樵只觉得做作。 这女人没大脑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个宾客会为了订婚宴像她一般盛装吗?想骗人也先弄清楚状况吧。 他存心不予理会,认定只要她自觉无趣便会走人,再不然也会有人注意到准新娘失踪过久出来寻找。 他千算万算却失算了一点,这个女人有十足的耐心和男人周旋,不达目的绝不放弃。 「你何不进来会场找你要等的人,也坐下来吃些东西、喝个饮料,又不是大禹治水,非要过门不入。」凌媚媚娇软的嗓音透着撒娇的意味。 韩槊樵却不领情,只想找到罪魁祸首,摆脱纠缠。他自口袋里掏出手机,正想拨号时,才想到自己并不知道凌津津的手机号码,又重重地将手机揣回口袋。 这一定是她故意安排的,韩槊樵心里恨恨地想着,凌津津没道理不知道今天的流程,难怪她刚才会那么大方让他留在收礼处,不强逼他进去,她明明知道最终的胜利会落在她手中。 他忿忿地捶一下桌子,猛然抬头发现凌媚媚正热切地瞅着他,心底顿生不悦,这女人完全不顾自己将为人妇的身分,还不知羞地和他搭讪。他没有兴趣夺人妻成为第三者,更没兴趣成为别人猎艳的目标,不论对方是如何的美艳不可方物。 他看了眼腕间的手表,估量着凌津津离开的时间。怎么才过了不到十分钟,他便有度日如年的痛苦感受,比起先前在jack的店里那段时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瞧他频频看表不理人,凌媚媚即使再自恋,也没兴趣唱独脚戏。 这男人的反应就和韩槊樵如出一辙,当初她讨厌韩槊樵的原因不单是他不修边幅的外表,还有他木头似的反应,同他说上半天话也听不到他吭一句,好像她不过是一阵耳边风,连他的学生所得到的注意力都比她多上许多。 她习惯男人主动来奉承,而不是她去奉承男人,既然眼前这优质男人不领情,她也犯不着自讨没趣,虽说在自己的名单上,少了他这么一号人物实在可惜。 难怪人家说得不到的最好,即使现在她已经钓上了李家堂这条大鱼,但和这男人相比之下,他便硬生生矮了一截。 太可惜了!凌媚媚忍不住在心里扼腕叹息,如果有这样杰出卓越的男人走在她的身边,不知道能为她吸引多少道嫉妒羡慕的目光。 算了!她立刻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握在手里的李家堂口袋「麦克麦克」,已经让她成为今年最有身价的凤凰,就当她大发慈悲,给其他平凡的女人一个机会吧。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便好了许多,为了维护形象,她摆出一脸魅惑的笑容,便风情万种的旋身要回宴会去,不意却看到失踪多时的姐姐现身。 「你是到哪儿去了?怎么都没见到你的人影?」她骄纵地抱怨着。 她选择的几件礼服都无法自己一个人穿脱,唯一的「侍女」人选自然就是凌津津了,她才不敢将这种重责大任交付给其他女性亲戚,谁晓得她们会不会粗手粗脚地将她这身所费不赀的华服给扯破了。 「是你自己要我代替你去搞定韩槊樵的,别说你已经忘了。」凌津津脸上挂满俏皮的笑容,她这话是故意说给第三者听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韩槊樵的脸色马上变得宛如乌云罩顶,若是现在外头跟着打雷闪电,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凌媚媚压根儿忘了她把这个任务交付给凌津津。 「你别胡说!」她偷偷觑了眼身旁男子的脸色,却被他那气愤的表情吓得立刻将视线调开。 「算了,不跟你瞎扯。」凌津津就此打住战争,她可不想在此地引发核战危机,这家饭店据说到处都以古董装饰,随便打破一样,都让她赔到死也赔不起,她还是小心为上。 「你未来的老公正在找你,赶快进去吧。」她假装好心地提醒凌媚媚。 凌媚媚没时间和她计较,她瞄了身旁男子最后一眼,看他是否有任何惋惜的神色,可他竟然完全不在意。 这男人是瞎了眼,还是头脑有问题?看不出来和凌津津相较之下,她是标准之上的美女吗?她的身高、体态、五官、打扮都凌驾在所有女人之上,这是镜子告诉她的,也是所有男人以眼神、言语告诉她的。 她气愤地对着自己的姐姐说道:「那我进去了,你招待一下这位先生,看他有什么需要,提供他帮助。」 她命令的语调会让人误会凌津津是供她使唤的助理。 「不用了,我相信我对这位先生的责任已经终了,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凌津津的笑声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她不敢相信凌媚媚会认不出眼前的韩槊樵,他的改变真有那么大吗? 韩槊樵给了凌津津一道威胁性十足的目光,无声地命令她别再拿他当猴子戏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分。 但是他早该知道,这妮子就是爱为所欲为,不可能听从旁人的要求,果然…… 「我说的对吧?『韩』先生。」凌津津唯恐天下不乱地揭穿他的身分。 凌媚媚一听到这个称呼,用力地倒抽一口气,「韩先生?他是韩槊樵?」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是韩槊樵?那个韩槊樵!凌媚媚几乎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前后天差地远的形象,实在令她无法将名字与面孔兜在一块儿。 韩槊樵一看凌媚媚又用那种充满兴趣、彷佛见到猎物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得怒火高张。 诚如他所预料的,他又再一次名列凌媚媚的狩猎名单中,而这一切都拜凌津津之赐。 瞧他的怒火烧得比美西洛矶山区的野火还要旺盛,而且全冲着自己而来,第一次,凌津津感受到玩火的后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严重。 不发一语的韩槊樵不给她们两姐妹有反应的机会,大手一伸,将凌津津的小手抓在巨掌中,拉着她迈开大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他才不管凌津津那足足少他三十公分的腿是否能跟上他的步伐,相对于她一手挑起的麻烦,这是最微不足道的惩罚了。 「实在看不出来你会是那么粗鲁的男人。」凌津津龇牙咧嘴地检视自己疼痛的脚踝,不必给医生看她也知道八成是扭伤了。 「你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想想你的一步我得花四步才跟得上,照你这种拖着人跑的方法,如果我有一对翅膀,说不定还省了助跑起飞的麻烦。」 或许她的话是有些夸张,但是相去也不远了,刚才韩槊樵抓着她横过饭店的大厅时,她足不点地近乎飞翔的奇观,已然引来许多中外人士的侧目。 「是你先点燃战火,我只是以我的立场回应罢了。」韩槊樵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烟硝味。 眨了眨灵活的大眼睛,凌津津连忙提高警觉,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成为炮灰,她是无辜的局外人……应该算是吧,虽然有些心虚。 「这是你和媚媚的恩怨,请你别将气发在我身上。」顾不得脚踝的痛楚,她一双大眼四处梭巡,找寻逃生的方向,好在他发狠的第一时间逃离现场。 瞧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韩槊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可爱极了,想将她捧在手心里逗着她玩,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一向都将女人和麻烦画上等号,连他家的女人也不例外;所有男性都是她们计谋下的受害者,唯有将她们视为洪水猛兽,方能全身而退。 突然惊觉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清了清喉咙,收摄心神,以免未开战便弃甲投降。 「你最后一句话太多余,如果你嫌自己的舌头太长,我不介意为你修剪。」 他的口气饱含威胁,大有付诸实行的意味,吓得凌津津连忙抿紧双唇、连连摇头。 「刚才你要是有这种觉悟,就不会引起这么多是非了。」虽然于事无补,他还是想出言抱怨。 为了躲避凌媚媚的纠缠,他就近闯进他大姐在饭店的办公室,幸亏大姐的秘书霍远纲是从他老爸手里接收过来的,自小看着他长大,不然真会将他们拒之门外。 但是,他现在肯定正在捡拾地上碎了一地的镜片,光是看见向来冷静如冰的霍远纲瞠目结舌的模样,一切就值回票价。 「我只不过……」是想给媚媚一个教训而已。 但凌津津未竟的话语在他犀利的目光下只好吞了回来,她不以为他能理解她的好意。 「只不过怎么样?」韩槊樵紧追不放。 他并不清楚凌家姐妹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他只希望能离凌媚媚远远的,像她那一类的拜金女他见多了,沾上了准倒霉。 「嗄?」凌津津被吓得脑内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随便敷衍,「没什么、没什么。」 开玩笑!她的小命只有一条,可没有兴趣让他耍弄着玩,即使是自己理亏在先,还是保命要紧。 看她一颗头摇得跟博浪鼓似的,韩槊樵不由得笑了出来,完全忘了自己还在生她的气。 不知怎地,他的目光焦点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她脸上打转,极不喜欢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太过亲密,当她在vip室里和jack商讨如何改造他时,他们亲昵的模样让他的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无明火,每每听闻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他便得咬紧牙根,忍住冲出去的冲动。 瞧她现在抚着踝关节按摩的可怜模样,他又兴起一股心疼的感受,在他省悟自己的行为之前,已经上前蹲跪在她面前,将她的纤足捧在掌心,为她揉捏。 他出乎意料的举动,令凌津津忘了该将脚抽回,只能愣愣地看着他,感受他或轻或重的手劲带来阵阵舒适,他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让小腿的不适全都散去了。 他的手真是巨大啊!她忍不住在心里叹道,她知道自己很娇小,但是没料到会有如此大的差距,瞧自己的脚掌都没他的一个手掌大,握在他的掌心里就好像小孩子在玩洋娃娃似的。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双腿短虽短,却有着匀称的比例和白皙的肤色,没有毛绒绒的体毛来破坏美感。 拜托!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种事?凌津津在心里斥责自己的无聊。 「我想可以了,脚踝已经不痛了。」 就算痛死了她也得这么说,因为韩槊樵的手指已经顺着她踝部缓缓往上到小腿,彷佛有一道热流自他手指碰触的部位往上窜,经由腿部、腹部,直达心窝。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留下湿润的光泽,充满诱惑风情。 一股暧昧的气氛充斥在他们之间,似一道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包围住。 此时门板上传来轻啄般的敲击声,却和核弹爆炸有着相同的威力,令两人瞬间回过神来。 适才在外头忙碌的霍远纲端着托盘开门而入,见到里头两人的模样,他明白自己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他心知肚明的笑容,令凌津津的娇颜瞬间烧红起来,心跳慌乱得似乎要蹦出胸腔。 「我还有事,再见。」她明知道自己这一走不啻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藉口也烂到极点,但是现下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说法。 她根本忘了自己被脱去的鞋还未穿上,便急急忙忙地想站起来,一时重心不稳,歪歪倒倒地往韩槊樵身上靠去。 韩槊樵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放,再为她套上高跟鞋。 凌津津连忙挺直身子,在夺门而出之前,自皮包中取出一张名片,塞入他的掌中,也不管他需不需要。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需要购物顾问的话,欢迎和我联络。」 匆匆留下这几句话,她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两个男人面前。 「什么话都不用说。」在霍远纲开口之前,韩槊樵先发制人。 霍远纲放下托盘里的两杯咖啡,在韩槊樵对面坐下,取过杯子轻轻啜饮一口后才道:「执行总裁不会乐意见到你在她的办公室乱搞。」事实上她会直接动手,给胆大包天的人好看。 韩槊樵有第一手经验,崇尚以暴制暴的大姐,动起手来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我没有乱搞。」他及时煞住车了。他为自己辩解。 「有多少年没见到你打扮得人模人样了,被火星人绑架了吗?还是受到哪一位过路神明的感召?」霍远纲脸上的笑意用咖啡杯也挡不住。 韩槊樵立即射了道凌厉的目光过去,端起另一杯热咖啡,不怕烫地灌下一口。 「你别对家里人说,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现在的模样。」想起家人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吓都吓死了。 「你以为能瞒得了多久?」霍远纲的笑容不忌讳地展现在韩槊樵的面前。「只要你一踏出这扇门,那些蜂拥而至的女人,绝对会让整座台北城热了起来。」 韩槊樵只是不屑地撇撇嘴,他可没料到,没多久后霍远纲的话便得到印证,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第三章 坐落在东区最精华地段的「风采」,是所有社交界的绅士名媛必来之地,在这儿,所有最能彰显身分的玩意儿,风采都能帮他们弄到手。 即便是当季最新发表的热门商品,他们都有办法为客户取得,不论是高级订制服,还是珠宝,或者艺术古董,只要客户说得出口,他们便会全力以赴。 风采的店面在某高级商业大楼的第一、二、三层楼,并不随便对外开放,出入口门禁森严,想要进入不仅得先预约,还必须经过精密的仪器检查才能放行。 会采取如此滴水不漏的安全管制不为别的,就因为能进入风采的名流仕女,身价皆不凡,稍有不慎发生意外,谁也无法负责。 在风采的主管办公室里,凌津津眯着一夜未眠的熊猫眼,像趴趴熊似的瘫在沙发上。她作梦也没想到,会因为韩槊樵而辗转难眠,他也不过就是比她以前见过的男人要好看那么一点点,多了一些男子气概而已。 「媚媚不是昨天就已经上飞机到欧洲去了,怎么你会一脸睡眠不足的模样,又上哪儿去做坏事了?」专管艺术的岳风扬打趣地取笑道。 「是和你带去jack那儿的男人有关吧?」和凌津津有着孽缘的高月欣消息比岳风扬还要灵通。 「哦,拜托!」抓过放在沙发上的靠枕,凌津津真不晓得她是该拿它来攻击同事,还是闷死自己算了。 她终于知道闲话流传的速度比光还要快,头一回成为八卦主角,真教她无所适从,她开始同情那些成天被人挂在嘴边的八卦话题人物。 「他是凌媚媚排名第几号的牺牲者?」高月欣好奇地追问。 她平常是不管凌家的闲事,自从她和无缘的凌家长子离异后,除了凌津津之外,凌家其他人是死是活都和她无关。尤其她已经再婚,现在的老公对她可好了,把她捧在手心当珍宝宠,她才无心回顾往事呢。 「我哪里知道,又不关我的事。」凌津津决定还是让自己窒息要来得干净俐落,忍不住将脸埋入靠枕逃避他们的追问。 但是高月欣和岳风扬可不让她那么好过,决定对她严刑拷打。 仗着手长的优势,岳风扬拿开了她用来遮掩的靠枕。 凌津津夺也夺不回来,不禁开始后悔,想当初他们是自己的俎上肉时,她也曾小人地玩他们好几回,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立场对调的落难时候。 人还是不能做坏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她和高月欣因为曾是一家人的因素,所以才成就了两人的友谊,其中有许多辛酸不足为外人道,而始作俑者,便是那正在欧洲逍遥的凌媚媚。 她们也没想到,会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捡到岳风扬,那时他不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游民,还是具漂浮在淡水河口的浮尸——只要她们再晚救个一分钟。 她们更加没料到,一时好心捞上来的却是个宝。自从岳风扬加入,才让风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权威的地位,否则要靠她们两人还有得等呢! 她们的专长都在时尚方面,时尚的寿命不会长过一季,顾客的喜好也随时改变;增加了艺术品部门之后,她们才明白暴利之所在,随便一件艺术品都能够盖过她们一年的努力。 不过要是早知道他是个水仙男人——这是凌津津给他的封号——她们就不多此一举了。 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将「顾影自怜」四个字诠释得如此贴切,只要超过十分钟没听到他的声音,往有镜子的地方去,一定能找到正在发呆的他。 他还有一个令人不解的嗜好,就是收集镜子,不是现在随处可见的玻璃水银镜,而是古代铜镜。 凌津津突然想到,她居然会认识这么背道而驰的两个男人,岳风扬太爱照镜子,而韩槊樵则从来不照镜子。 「或许我该想办法,将风扬的个性分十分之一给他。」凌津津喃喃自语着。 「嗄,什么?」岳风扬没听清楚。 而将她的话听全的高月欣,忍不住地大笑,她的思绪跟得上凌津津,明白她所指的是何意思。老实说,连她老公都受不了岳风扬揽镜自照的举止。 「我本来还以为jack言过其实,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得不信。」 她知道大多数男人都将照镜子这件事,看成有损男人颜面,只在必要时候才瞧上那么一眼,可是自从认识了岳风扬之后,她有了新的体认,顾影自怜不再是女性的专利。 「反正不关我的事,我的出发点不过就是看不惯男人糟蹋自己的外貌,还有就是想给媚媚一个教训。」 凌津津的心里知道自己没说实话,却没胆量深究背后潜藏的动机。 「那她呢?有什么反应?」高月欣很好奇,那个比岳风扬还要水仙的女人有何反应。 凌家这对姐妹,似乎生来就是天敌。 虽说大多数时候凌津津可以克制得住凌媚媚,不让她爬到头上撒野,但是本性认真的凌津津,就是看不惯妹妹的霸道。 极度自私的凌媚媚只爱自己,将所有人都看成奴隶,全都该听她之命行事,这点最让凌津津不能忍受,才会想给她一点教训。 「我到现在还没接到她的电话,或许韩槊樵仍是无法取代李家堂的地位吧。」凌津津耸了耸肩说道。 高月欣为她的含蓄大翻白眼,「该说再帅的男人,都没有办法取代李家堂的钱。」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凌媚媚。 「她又能怎么做?」岳风扬终于找到个空档插话,「她现在人正在欧洲,相差了十多个小时的时差,还有个李家堂如影随形,她能怎么搞怪?」 这可是他们预支的蜜月耶,谁还会将时间、心神分给彼此以外的人。 男人就是天真!凌津津和高月欣不约而同地嗤之以鼻。男人就是不明白,女人要变心,就算将她关在核电厂里,她还是能得偿所愿。 此时,凌津津的手机响起胡桃钳轻快的乐曲,她没有多想就接了起来,电话那一端传来的,却是她万万想不到会出现的声音。 瞪着办公室锁上的大门,韩槊樵阿q地希望门外的人会在没人应答之下,以为里头没人而离去,这已经算不出来是第几波的人潮,令他不堪其扰。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他平常穿惯的,就只有发型还是昨天凌津津改造的成果,他原以为这副模样应该没事,没想到后果却是——人潮快将他的课堂给翻了过来。 自他在教员停车场出现,身后便开始有跟随的女性人潮,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在确认了他的身分后,那些女性所发出的惊呼,到现在彷佛还在他的耳朵里回荡。 他在大学开课以来,头一回,他的课堂里塞满了人,连上课的学生都进不来。 他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偶像魅力,他心想,就算是当红炸子鸡也不过如此。 而这一切全都是凌津津的错,是她害得他失去以往的平静,让他现在像老鼠似的只能窝在办公室,连门都不敢出。 在这里头没吃没喝的,连泌尿系统呈现饱和状态也无法解决,光是想到要穿越门外一层层的女人墙,他便浑身发颤。 既然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凌津津,没道理让她置身事外。 但是打电话给她已经过了好久,她却还不来,他的耐性濒临崩溃边缘。 当韩槊樵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门外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 「开门。」一个女性声音坚定地要求。 门外的人既没表明身分,也没有说出她的姓名,但是凭着深刻的印象,韩槊樵立时认出她的身分。他没让自己浪费时间分析,何以不过一面之缘,就将她的声音记得如此清晰,赶紧上前开门。 门外不只凌津津一人,还有许多守候多时的女学生,甚至不乏大学里的女性教职员。 韩槊樵不解地盯着她们瞧,难以理解一张脸真能代表一切? 许多闻风而来的女子,在见到他那张俊逸的脸孔时,不禁轻声叹息。偶像明星算什么?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太过遥远了,还是在身边伸手可及的才实在。 韩槊樵不理会那一票发花痴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凌津津的手腕,将她拉进办公室,便要将门摔上。 但好不容易才盼得门开的众女子,怎么肯让他那么轻松躲过。 「你似乎还没用午餐,韩教授。不如一起到外面的餐厅吃饭,顺便聊聊。」一名长相不逊于明星的女子邀请着,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来,她的目的不是吃饭这么简单。 看她成熟的外表,就知道她绝对已经脱离了青涩的学生时期很久了,但是现役学生也不遑多让,绝不让她专美于前。 「韩教授,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个胸前伟大的女学生,抬头挺胸地抢在所有人面前。 凌津津闪躲不及,有生以来头一回知道被波霸打到是什么滋味,那一点儿也不值得对人炫耀。 虽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是眼前这些女学生眼瞳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可没有那么纯真。 「非关旅馆管理的问题,请找别人,我一概不懂。」韩槊樵强硬地打发她们。 他和她们从来没有吃饭聊天的交情,也不想自现在开始和她们套交情。 「我只和家人、女友一起吃饭,其他的人都是拒绝往来户。」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削得众人颜面尽失。 所有女人被拒绝之后,并没有摸摸鼻子走人,却眼带凶光地瞪向卡在门边的凌津津,顿时她成了所有女人的公敌。 「那她呢?」不甘被拒的女学生指着凌津津的鼻尖问道,恨不得指甲能再长上那么几寸,好戳扁那看了就令人厌恶的俏鼻子。 「她不是我的家人。」 此言一出令在场女性松了口气,这就代表凌津津也在走人的行列。 但是他的下一句却让她们气得牙痒痒。 「她是我的女朋友。」 这句话像平地一声雷似的,轰得所有人呆愣原地无法反应,任由韩槊樵将门摔上。 怎么可能?昨天以前,没见过有任何女人的名字和他连在一起,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不但改变了外表,连女友也出现了,这上演的是哪一出戏啊? 众人的疑惑不得其解,因为主角全都关在那扇紧锁的门内。 「看你给我惹了什么样的麻烦!」韩槊樵气恼地抱怨。 凌津津咬着牙,将手里的餐食小心地放在桌上,她非得如此不可,否则她会忍不住在这神圣的殿堂里犯下谋杀教育者的罪。 「你给我惹的麻烦也不小。」她将话硬挤出牙缝。 她用力地丢下餐具,听见刀叉互相碰撞的金属声,令她觉得好过一点。 韩槊樵坐到桌后,开始清理堆满桌面的纸张、书籍,好挪出一块地方用餐。 她带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料理,味道香得令人垂涎不已,连怒气也稍稍降温。 第一个盒子掀开,色彩鲜艳的辣味花枝便出现在他眼前,第二道凉拌木瓜透着酸酸甜甜的气味,勾引得他食欲大增,而那道椒麻鸡才是极致,微辣的口感会让人不知不觉多吃一碗饭,最后那锅泰式酸辣汤也不让其他菜色抢了风头,特有的风味教人丢了气质,只想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一番。 「我还以为你会随便买个阳春面,就把我给打发掉。」 这出乎意料的大餐,令他心惊胆战,这里头不会多下了厨师没加的特殊调味料吧?他虽然饿,可没饿到失去理智。 听他那种怀疑的口吻,凌津津气到不行。「不吃拉倒,我可饿了,吃不完的我拿回去喂狗。」 这下子韩槊樵可两难了,吃了等于承认自己是小狗,可是不吃又不行,他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要他选择面对门外那群女人,干脆让他吞剑算了。 就当临时换了生肖,当一次四足动物好了,「汪汪。」他学狗叫两声。 「这样,我可以吃了吧?」装可怜他或许不到家,但还是能撑撑场面。 凌津津状似受不了地笑了笑,她真是对这男人刮目相看,原以为他的个性肯定有哪一方面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光因为邋遢的外表,便让媚媚打入冷宫去;可他现在的坦然、率性又完全推翻她原先的想法,看来,她看人的眼光要好好修正、修正了。 「吃吧。」她将白饭推至他面前,迳自端起自己的那一碗便吃了起来。 头一次她无法心无旁骛地享受喜爱的泰国菜,眼角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瞄。 她不明了,为何这个男人会令她失眠,整晚想的都是他。他也不过和平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除了大小形状略有差异,也没有特出之处。 才刚这么想,她便遭受天谴,一口咬到辣椒,呛咳个不停。 「咳……咳……」虽然吐出了那块作怪的辣椒,那股子火辣的感受,还是留在她的口中久久不散。 韩槊樵赶紧拿起自己的杯子,递到她的面前。 即使咳到不能自己,凌津津仍是不敢接下那杯看似可救命的水。 他到底有没有常识?她开始怀疑起这男人的智商,像这样男女共用一个杯子,对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两人而言,有多暧昧,他难道不知道吗? 见她还在迟疑,韩槊樵失去了耐心,自顾自地起身走到她身后,以蛮力将杯子里的水往她口中灌。 凌津津发出第二阵的呛咳声,这一回她是被茶水给呛到了。 此时,她不再对韩槊樵为何被媚媚淘汰出局有所疑虑,神经再大条的女人,也受不了这样粗鲁的对待。 「害死一个改造了你,还给你送饭来的恩人是不道德的。」 她实在受不了他的我行我素作风,当受害者是别人时,她绝对不加以干涉,但是当她成为受害者,态度自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等法官知道你为我惹来了多大的麻烦时,他便不会责怪我。」韩槊樵多吃了几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带来的菜色虽然简单,但是每一道都十分美味,令他不得不佩服,她绝对有买东西的好眼光,难怪她那么有自信。 今天的她不再将名牌往身上套,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轻柔的无袖上衣,外罩一件黄色的薄纱罩衫,下半身穿着的是同色的及膝裙,配上她娇小的身形,像个精灵般可爱。 一头过肩的半长发,以一个漂亮的金色夹子别在脑后,发尾收拢成一个髻。 「你今天好看多了。」他没头没脑地说出意识里的第一个想法。 闻言,凌津津发出今天第三次的呛咳,她怀疑自己能不能安然吃完这一餐。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这似乎是她保命的唯一之道。 「说吧,把你想发泄的话全说出来,别像地雷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爆出来。」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不过的就慷慨赴义,别这么折腾人。 放下已经吃完大半白饭的碗,韩槊樵抬头专注地盯着凌津津。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显微镜下,无所遁形。 韩槊樵心里不停地思考着,本来他早已经打算不再和凌家女人有所牵扯,省得惹来一身腥,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恢复他往日的造型,便能重拾他宁静的生活。 但是门外的景况让他无法等闲视之,他怀疑将来他办公室的门槛,会让一票女人给踏平。 而刚才关门之前的无心之言给了他灵感,让他突生解决之道。 造成这种盛况的祸头子就是眼前这看似无辜的女人,虽然她极力想撇清,可没那么容易,当他身处水深火热时,岂能让她置身事外。 「在你将这一团混乱平息之前,你得和我一起承担。」他的语气没有要求,只有命令。 凌津津原本已经够大的眼睛经此一吓,睁得更大了,他话中隐藏之意,不必说明她也知晓。 「早知道就不管你的死活。」说这话为时已晚。 两人隔着书桌,不知对看了多久,韩槊樵想让她屈服于气势之下,同意合作;凌津津则希望他打消念头,放她一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紧绷感觉,随时都可能打雷闪电。 或许是功力稍逊于人,凌津津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发难。 「与其拿我当幌子,不如你自己去找一个真正的女友交往,这样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完美的结局。」她才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开玩笑!光是这个校园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觊觎他女友的宝座,如果门外那些只占十分之一,那总数铁定令她无法消受,她可不想和那么多女人为敌。 「我没兴趣要任何一个女人。」韩槊樵想也不想便推翻了她的请求。 在其他女人的脸上,他只能看到两个字——麻烦。谁愿意没事往泥沼里陷,那倒不如挖个大坑直通地心,说不定真能挖条通往地狱的路。 从来只有别人听从她所提出的建议,没有人敢否定她的说法,但是韩槊樵似乎仗着道理在他那边,非让她投降不可。 这种事凌津津怎么可能让它发生,要是流传出去,她就别想混了。 她的客户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的有钱人,他们谁也不信只信自己,要说服他们别胡乱盲从流行,可花了她好大的工夫,若让他们知道她连这等小场面也应付不了,她还有何能耐让他们言听计从呢? 「那就把我包括在那任何一个女人之中。」她咬牙切齿地要求。 当她瞧见韩槊樵居然摇动他那颗大头时,气得差点没喷出烈焰,将这个堆满纸张书籍的房间烧个精光。 好像还嫌她不够气恼似的,他居然笑开一口白牙说道:「是你惹的祸,就得由你解决它。」 如果不是现在正发生芮氏六级以上的地震,就是她脑内的活火山就要喷发,凌津津发现自己的耳边,彷佛有着轰隆轰隆的巨响,在干扰着她的正常思绪。 这男人肯定疯了!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正常人哪里会随随便便要求一名陌生女子假扮女友。 可是,更令她震惊的是,她居然有股想答应他的冲动。 「我绝对不答应!」为了害怕自己就这么胡里胡涂地答应,她嘴硬地拒绝。 「在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看她发火的模样。 事在人为,他相信她一定有罩门可以攻破,要花他多少时间找寻都无所谓,他奉陪到底。 要说耐性,他不是没有,只是要看对象发挥,反正他和凌津津耗定了!他不想深究这种坚持所为何来,只明白一点,他不会放过她,任她自指缝间溜走。 真要凭良心讲,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可没强求。 「不,绝不!」凌津津也和他卯上了。「就算没有,我也会创造出来。」 她不能在这个关头示弱,否则会让他一辈子吃定,这道最后的防线,无论要花多大的代价,她都要守住,绝不让他攻陷。 第四章 凌津津终于知道什么叫作疲劳轰炸,韩槊樵肯定是向情报人员学来这一招,真不知道他还曾用在什么人身上。 她让他磨了近一个下午,所有预定行程全都泡汤,最后不得不向他低头,同意成为他的冒牌女友。 这一点头也开启了麻烦的大门,令她招架得疲于奔命。 从来只有凌媚媚是女人妒恨的对象,但是今日她也饱尝女祸之苦,她相信绝对有人气不过在钉她小人,否则她不会有这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痛苦。 她开始怀念起以前安宁的日子。 「韩教……」来人不等门内的人回应,迳自开了门走进来,甜得可以腻死蚂蚁的声音,没喊完便硬生生地中断。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凌津津早就不想再数下去,她决定打发了这一个女人后,她会听从韩槊樵的嘱咐将门锁好。 原本她还有些半信半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但是事实证明,现代的女追男真的是隔层纱,连一扇实心桃花木门都隔绝不了她们的决心。 敲门的礼貌早让她们丢到外太空去,为了抢占先机,不请自入成了最佳良策,她们才不管门里的地盘是否已经有了女主人。 「你又来做什么?」身为校园里最美丽的教员,林智玉不悦地瞪着眼前的碍眼人物。 不论她何时来到韩槊樵的办公室,只要门一开启,肯定见到凌津津坐在里头,次数已经频繁到令她想拿把菜刀赶人。 「是槊樵命令我来的。」凌津津据实以报。 只可惜这个说辞只有高月欣和岳风扬才相信,其他人——尤其是女人,都当她是在耀武扬威。 她后悔自己当初发什么神经,给了韩槊樵名片,要是没有多此一举,她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窘境。 「这里是非相关人士不准逗留的。」林智玉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她非让凌津津自这个她一心想独占的地盘上离开不可,她十分明白,这个校园里放眼望去,只有她可以胜过那些青嫩的小丫头,即使她们拥有的是她所欠缺的青春,但是她的成熟魅力,绝对可以将她们轻易击败。 唯有这个和她站在同一个起跑点上的凌津津,她没有把握能胜出。 林智玉不屑地瞄瞄凌津津那不满一百六十公分的五短身材,论身材比例,她自信能比得过她,可是和这种娇小的人站在一起,对自己却是绝对的吃亏,只会衬托出对方更显得我见犹怜。 而且凌津津还有一点是她比不上的,那就是她很懂得穿衣哲学,知道该怎么凸显出自己的优点。 为了和她一较长短,林智玉硬是狠下心来,到精品店买了超出能力所及的名牌,只为博取帅哥青睐,未来半年她只能勒紧裤带,将就着过日子。 「识相的自己出去,别让我叫警卫来赶。」林智玉私心却希望她别太好搞定,她还想让对方吃点苦头,丢脸丢到家去。 她暗暗思量,在她的电话簿里,有几个媒体朋友的电话,或许派得上用场。 凌津津知道她不过就是吃味而已,但是心里还是不好受,凭什么她要担任这种「顾人怨」的角色,好人却是韩槊樵在当? 「不满意你就向韩槊樵说去,别只会拿我当白老鼠开刀。」凌津津决定不再当好好小姐,她不是没有脾气,不发威还真让人当病猫看。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平时看你总是一脸虚伪地讨好韩教授,原来真的别有用心。」林智玉逮着了马脚,乐不可支。 她真希望手中有部摄影机,能将凌津津的表情拍摄下来,重复播放给韩槊樵看,一定能令他一改初衷,移情至自己身上。 见林智玉那么不长进,翻来覆去没点新花样,凌津津不禁摇头,这些花招早让韩槊樵的学生玩得一点新鲜感也没有了,她真为台湾的教育感到汗颜,难道教育制度是在误人子弟吗?大学生比新新世代的中学生还没创意。 她自背包里掏出数位相机,递到林智玉手上。 「拍吧,顺便告诉你,这个还能拍动态影片,也有录音功能,绝对会让你的证据更有公信力。」不想再花时间玩这种没营养的钩心斗角游戏,凌津津干脆主动提供道具。 这些人还真是懒,要上战场却连武器都不准备一下,还得她鸡婆。想她这么善良,应该可以抵销罪过,让她上天堂去吧。 瞪着手中的数位相机,林智玉像捧着手榴弹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对这种高科技玩意儿没半点兴趣,连怎么用都不晓得。 看她一脸茫然,凌津津暗自叹了口气,想来上帝是要她发挥多一点爱心,才肯完成交易,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好运道,居然遇到这么差劲的对手。 「这和一般相机的操作方式一样,对准焦距、按下快门就成了。」她将操作方法不藏私地全说出来。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买的是号称连幼稚园小朋友都能轻松上手的机种,否则她只怕得自拍才成。 听她这番话,再没神经的人也明白自己让人给看扁了,林智玉气恼地将相机塞回凌津津手中,下意识的,她真想将之一把摔烂,但是想到只剩个位数字的存摺,念头自动打消,现在的她没本钱,玩不起这种耍任性的游戏。 林智玉想不到,向来伶牙俐齿的自己,居然会在口头上屈居弱势,从来只有她说得人颜面扫地,头一遭,她被人堵得无话可说。不想再自讨没趣,让凌津津占上风,她趁着还保有一丁点儿的面子转身便要离去。 但是才刚踏出办公室,她便忍不住羞红了脸,只见韩槊樵一脸无趣地抱胸倚门,站在那儿不知有多久,或许已经将所有对话都听了进去。 这是多么令人羞惭的时刻,林智玉巴不得地板裂开一个大洞,将她吞没,别再丢人现眼。 两人对视半晌,她忽然双掌掩面快速奔离,一心希望自己的失态没让心上人发觉。 留下莫名其妙、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你从哪里开始听起的?」凌津津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并不以为自己的话有任何失当之处,只为林智玉感到惋惜,女人不该得到这种待遇。 「从她要找警卫赶你出去开始。」韩槊樵将门上了锁后才回答她。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仗势欺人,像这种仗他人之势,尤其令他厌恶。 不过他这时的气愤并不是针对林智玉而发,完全是冲着凌津津而来,这妮子居然…… 「你竟然想打破承诺!」瞧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好像他不过是张用过的面纸随手可丢。「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将我身边的花花草草给清除干净才准分手的。」 知悉她并非心甘情愿地答应配合,他原先的体谅逐渐转化成气愤,更升起一股征服欲,非要教她屈服不可。 她怎么可以像无事人一般,无视于他的存在,还想尽办法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反观自己,只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时间长了些,或只是礼貌性的微笑,都会令他气恼老半天,即使对象是他的学生也不例外。 同样是凌家女性,她给人的感觉要比凌媚媚好太多,和她在一起不会随时闻到一股铜臭味,想着自己从头到脚正被人用计算机精算出身价,可以大方地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不说话也可以,她挺能自得其乐,只要给她一本书或是杂志,她就能埋首其中忘却其他人事物,而他,甚至还得和那些无生命的事物竞争她的注意力。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那么强烈,但是遇上了她,他发觉自己并没有宽大的胸怀,可以和别的人事物分享她,即使是没有生命的也不成。 「没事带相机在身上做什么?」他不满的怒火已经可以拿来烤肉了。 「没什么,这是我的习惯。」这句话并不完全是谎言。 她一向带着数位相机,随时记录生活周遭的点滴,不过这件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韩槊樵精明地听出她的言外还有涵义,不肯放过她,一心想将真相弄清楚。 「是吗?」他的斗牛性格已经出柙,想拦住已是不可能。 闻言,凌津津真想将他抓起来彻底地摇一摇,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铜塑铁铸的,为什么总是那么难以说服、难以搞定? 每当面对他,她总有一种置身西班牙斗牛场的错觉,但谁是斗牛士、谁是那头牛便不一定了。当她身为斗牛士时,赢的不是自己,而当她成为斗牛时,输的又不是他,机关算尽的她总是居下风的一方。 能够随时胜利的滋味真好! 「我饿了。」聪明人该知道何时鸣金收兵,凌津津不想再一次输得不明不白。 每一次她看似胜利在望时,总会不明原因的让他给击败,她实在不解,是她太软弱了,还是她的立场不够坚持?光是想这一点,几乎快让她想破头,答案却还是无解。 韩槊樵不会不知道,她又在顾左右而言它,每一回只要她警觉到立场不稳时,便会有这种反应,他也学会了如何应对。 「我也饿了。」他顺着她的话接道,只是语气中夹带了些许暧昧的意味。 这些日子以来,和她在人前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更深入了解她的内心和rou体,这两种欲望与日俱增,折磨得他快发狂。 他知道她喜欢尝鲜,只要有新店开张,她都会排除万难前去探个究竟;她也喜欢逛街,但目的却和别人不同,她可以看遍一整家名品旗舰店,将店内所有的产品记入pda,将质料、剪裁、颜色、样式分门别类,却不花一毛钱。 曾经他好奇地想花钱买样东西送她,遭驳回的理由是——没有理由。若换成凌媚媚,恐怕会将之视为理所当然。 回头看了眼韩槊樵,凌津津被他眼中的热切扰得颊泛酡红,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他老用这种近乎明示的目光瞅着她,丝毫不知收歛,令她心底微微不安。 起先她以为他想报复媚媚的抛弃,拿她当替罪羔羊,但是她随即推翻这种想法。 他没有那种闲工夫,玩浪费时间的报复游戏,他若有心报复,决计不会牵连无辜,一定直截了当地冲着凌媚媚本人,管她有几个李家堂当靠山也不怕。 也因此,当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时,那目的就一定是她。望着他热切、紧迫盯人的眼神,她感觉自己有如置身在火山熔岩中,那热度几乎令她难以招架。 她并非无知纯洁,不明白他的热切背后暗藏着什么样的企图,虽然她也有意尝试一下成年人的欢愉,但是那关键的第一步就是难以踏出,至于在矜持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有人介绍我一家义大利餐馆,听说是义大利人掌厨,去尝尝什么叫道地口味也好。」她背过身去自说自话。 她不期望他会有所回应,只是不希望气氛太过僵凝,那会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往不该想的方向狂奔而去。 「义大利人以热情着称,或许这一餐能品尝到他们扬名世界的火热。」韩槊樵不放过任何机会揶揄她,光是瞧着她脸红似火焚的模样,就令他愉悦不已。 她的举止充满自信,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靠衣饰珠宝点缀;但是许多时候,她却散发出独属处女的娇羞,教他情不自禁地想占有她。 或许她没有凌媚媚那种耀眼惊世的美貌,但她有独特的韵味,令人想和她亲近。 他也晓得不是只有他发觉到凌津津的好,有好几个男人同样对她蠢蠢欲动。 但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彬彬有礼,将希望寄托在她的顿悟,他早已明白,要她主动,除非天塌下来。 他以强势的手段硬把她锁在身边是卑鄙了点,但在这场男女大战中并没有先来后到之分,讲的是胜者为王的优势。 要他放手,等下辈子吧! 说到底他算是因祸得福,真该感谢凌媚媚,不过他可不会让自己又和她沾上,保持距离才能保得平安。 「义大利,我来罗。」他手揽着凌津津纤细的肩头放声高呼。 瞧她红着双颊、又羞又气的模样,他彷佛能清楚听到她的脑子正在快速运转计算着,该用什么样的言词反击。 他并不以为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是跟她杠上了,即使要花上百年也在所不惜。 也许今天能找个机会,自她那儿偷个吻,来表明他的志在必得,他也在为今晚算计着。 一道道美食就这样浪费掉,凌津津忍不住惋惜。 可是这也怪不得她,谁教韩槊樵对每一道上桌的菜,都能说得天花乱坠,而且每一个话题都能和性扯得上关系,害她吃得心慌意乱,脑子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打转。 这种事她当然不敢跟别人说起,所以主厨出来询问是否满意时,她只能言不由衷地扯谎。 天晓得她连吃下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哪里还品尝得出味道。 她相信这一切韩槊樵都看在眼中,也知道她今晚的食不知味是谁造成的,搞不好还得意洋洋呢。 思及此,凌津津不禁希望自己有胆量踹他一脚,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但是她不敢! 无奈地吁了口气,她真想大声斥责自己的懦弱。 她若是踹出那一脚,当下是能出一口气没错,但随之而来的后果,便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更甚者,还有可能引发一场男女大战。 她倒不怕他会仗着生理上的优势使用暴力,若他敢这么做,等于给了她藉口,利用法律让他好看。 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可能将原先隐藏、克制的诱惑释放,对她发动攻势,到时她不以为自己能抵挡得住,想来只有弃械投降的份。 看着家门近在咫尺,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觉得自己住所的大门如此美好,令她每看一次便要感谢它的存在。 「我到家了,再见。」她故作冷淡,想将他隔绝在这扇门之外。 这是她最后的一道防线,不能被他攻陷。 「请我进去喝杯茶。」韩槊樵不容拒绝地说道。 「我没有茶叶。」凌津津眼也不眨地撒谎。 把持住,要把持住。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软化,否则一步错,全盘皆输。 「那就请我喝杯咖啡,三合一的也无所谓。」 他的口气好像受了委屈似的,换成别的女人,早将大门敞开恭迎他进入了。 但是深知后果严重的凌津津,还是再一次拒绝。 「我没有咖啡。」 别开玩笑了!她可没有兴趣自虐,当然不能开门迎敌。 话才说完,她便瞧见韩槊樵的眼睛下方似乎有条青筋正在跳动,她连忙告诉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这是有可能的。 「喝杯水总行了吧,自来水我也不计较。」见她又想开口回拒,韩槊樵赶忙补上一句:「万一出了问题我绝对不怪你。」 凌津津气得银牙暗咬,对他的坚持难以置信。 「你根本不是渴了想喝东西。」她不想再打迷糊仗,直接将事实点明要他知难而退。 但是她没料到他竟会十分干脆地承认。 「我是不渴没错,你应该知道,我渴望另一种津液,而且是出自你的口中。」他也不想再让她猜哑谜。 他的眼神比他身后那二十烛光的灯泡要亮上千万倍,其中的欲念如此清晰,令人想误会都难。凌津津体认到这一次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不由得双腿无力,虚软地紧贴在身后的门上,勉强撑住身体的重量。 「你知道的,我渴求了一个晚上,你的答案呢?」韩槊樵更向前一步,向她索求回答。 两人距离相隔不到一步,他的体热彷佛可以传到她身上,教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无声地呼应他的要求。而那被放逐到遥远角落的理智,正在做无谓的抵抗,希望能力挽狂澜。 「我……我不想……不想……」最终的答案就是哽在喉咙出不来。 感觉到她的反应,韩槊樵往前更进一步,两人的距离已缩短到必须用公厘来计量。 「你真的不想吗?」他的语气温柔,比吹笛手的笛声还要诱惑、吸引人。 想,当然想!她的感官需求凌驾一切,再也管不了后果如何。 「别用谎言欺骗自己,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并不排斥我。」他一寸寸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身高的差距并没有为他们带来阻碍。 他的双臂抵在她身后的墙,将她圈在中央,形成一个坚实的牢笼,现在他只要再往前倾一公分,就能得偿所愿。 凌津津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夹带着薄荷气息,诱惑得她心乱神迷、无力抵抗。 飞蛾扑火一定就像她现在的心态,明知可能得以性命为代价,仍是无法自拔地向前飞去,只因为那火光太过诱人。 她情不自禁地拉近最后几毫厘的距离,主动将震颤、渴望的唇贴上他的,一解幻想多时的渴望。 后果已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第五章 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 韩槊樵万万没料到,两人的接触竟会一发不可收拾,原先只不过打算偷个吻而已,想不到他会在一瞬间,将所有的自制抛到九霄云外。 凌津津的唇有如天然的花蜜,令他甘心成为工蜂,一次又一次地轻啜品尝,若这是他维生的饮食,该有多么美好。 他也没有忽略她的吻十分生涩,无法熟练地回应他的索求,这让他心底升起一丝窃喜,也让这一吻更具特别的意义。 「学我的动作,回应我。」他教导她这个初学者新手上路的诀窍。 凌津津的领悟力极高,有个名师也是主要因素,在最短的时间内,她便能将他所教导的技巧回报在他身上。 她背后的门不知何时被开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关上,待她几乎因为他的吻而窒息之前,她才发现两人已经置身在她的租屋内。 韩槊樵抢在她的理智回防之前,再一次攫住她的唇,他的双手也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自动自发地探索着她的曲线。 顺着她有如天鹅般优雅的颈部线条蜿蜒而下,来到她挺直的脊梁,指尖透过轻薄的衣料,引起她一阵轻颤。 如此轻易便能勾起她的反应,让他得意至极。 他的手再顺势而下,缓缓来到她丰润的臀部,双掌轻抚过那令人心荡神驰的弧线,忍不住将她向前推,让她的身躯紧贴着他,感受他如何为她悸动。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便令他兴奋至此,他的女性经验或许称不上花花公子,却足以教他明白,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勾起男人的性欲,但凌津津的性感彷佛与生俱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挑起他的欲望。 瞪着屋内几扇紧闭的门,他僵硬地问道:「你的房间是哪一间?」 他不想花时间一个个试,光是这一点点迟疑的时间,就有可能令她退缩。 而经过一阵热吻后,凌津津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一夜情,这应该算得上是一夜情吧。她并不是假道学,排斥人类体内存在已久的欲望,她也看过、听过人们谈论这种情事。 在这个资讯随手可得的时代,她连a片也看过,电影里床戏早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卖点,就算学鸵鸟将头埋在沙里也避不了。 不过就算她的知识再充足,也只是纸上谈兵,她还没有真实的经验,因为她不想急就章的随便找一个男人,胡里胡涂地把自己糟蹋了。 「那边。」她的手无力地往旁边一指,随即像融化的冰淇淋般垂了下去。 韩槊樵立刻将她抱起,两人的上半身密密实实地贴合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混合成一体,比之军乐进行曲还要澎湃。 「用你的双腿环住我的腰。」他在这时候还是不改命令的口气。 第一次,凌津津没有任何反驳,依令行动。 这种时刻,再将时间花在争执上的是笨蛋,她早就已经丢盔卸甲,往火堆里跳,所有的心神全集中在感受这陌生的热情。 两人如同连体婴般紧抱在一起,往她的闺房走去。 一路上双人四手不断拉扯着彼此的衣物,和钮扣、拉链对抗,在用力过猛之下,扣子飞脱而去,轻薄脆弱的衣料应声撕裂。 而这些全都阻止不了两人。 待躺在床上时,碍手碍脚的衣物已经脱去大半,留在他们身上的,只剩下几乎没有遮蔽功能的贴身衣物。 凌津津知道韩槊樵是个衣架子,却从未见过他裸体的模样,如今一见才知道,他的身材是如此有看头。 结实壮硕的肌肉,不像健美先生那般着重线条,却有他自己的风格,她看过的猛男秀台柱,都没有他来得令她心动。 紧窄的臀部包裹在合身的内裤中,那勃发的曲线,令她几乎忍不住滴下口水。 「你不是才吃饱吗?还能吃得下我吗?」瞧见她贪婪的眼神,韩槊樵打趣地道。 这种渴望是相对的,他也恨不得能一口吞下她,好让别的男人没机会染指属于他的珍宝。 「你没听过吗?女人还有一个胃是用来装甜点的。」凌津津好不容易才找回一些机智,不致在他面前变成白痴。 韩槊樵欣赏她的伶牙俐齿,但此时并不需要这个优点,他笑着吻住她,要她专心地享用甜点。 他以膝盖拨开她的双腿,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让两人身体紧密贴合,使她感觉到他无法掩盖的欲望。 她的气味、她的身体在此时此刻烙上他独占的烙印,她的娇吟、她的轻喘只为他的撩拨而生,令他体内的欲望烧得更为猛烈。 在接下来的时刻,她的惊呼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痛楚或愉快,教他心里顿生怜惜。 最终在两人几乎同时出口的呼喊中,结束了这令人欲仙欲死的双人舞。 韩槊樵一清醒后,双手下意识往一旁探去,谁知道落了个空,没碰到意料中的软玉温香,登时令他惊醒过来,连忙自床上跳起来,顾不得自己还是裸体,只想找到凌津津的身影。 还没将房门打开,便有人自外向内开启,站在门口的正是凌津津。 她穿着运动t恤和同质短裤,正用毛巾和一头湿发奋战,看起来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般楚楚可怜。 在她颈项白皙的皮肤上,几乎被他种满草莓,看着那斑斑红痕,让他有一股强烈的征服感。 见到他,凌津津便想到刚才在床上自己放荡的表现,巴掌大的小脸马上像煮熟的虾子般泛起红晕,一低下头,又将他的裸体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脸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请你将衣服穿好。」除了这一句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所受过的教育和看过的文章,都没写到该如何和一个才在十分钟前打得火热的男人交谈。 所有在此时窜上脑海的话题,似乎都不适宜。她总不能问他还好吧?真正不好的可是自己;也不能问他还满意吗?若答案是否定的,她只有羞愧地撞墙。 或许现在他心里正拿她和其他的女人比较。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韩槊樵不放心地问道。 他没忽略自己在进入她身体时所遇到的阻碍,虽然时间很短,她的呼痛声也不强烈,仍是有可能对她造成伤害。 凌津津一把拉下头上的毛巾,将头脸盖得紧密不透风,不让他看到自己现在发窘的模样。 「没有,泡泡热水就好多了。」她的声音细微得好似蚊蚋一般,让人听不真切。 韩槊樵伸手拉下她的毛巾,握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锐利的目光望入她的眼中,不让她有所隐瞒。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居然会是……」他并非真的为她失去的那层薄膜感到抱歉,只是不舍她受到痛苦,既然是欢爱就该只有快乐。 凌津津并不想听他道歉,连忙截断他的话语。 「那没什么,只要是女人都得过这一关。」她故意说得洒脱,不想给他压力。 要流泪,先送走他再说,更何况她一点儿也不难过。 只要看到她自己的床,两人在上头的记忆便会在她脑中忠实重现,令她脸红心跳,她不以为自己还能安然自若地睡在上头。 她的潇洒非但没有令他松了一口气,反而勾出他的狂怒。 难道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他扫地出门?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失真,她应该也有得到高chao才是。 难道她是将他当成了种马,来场一夜情? 若是如此,难怪她翻脸像翻书一样快。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韩槊樵将她打横一把抱起,往床铺走去,他先在上头坐下,再将她安稳地置于大腿之上,接手她先前的动作,将她的头发拭乾。 「我以为你要走了。」凌津津实在无法忽视他的裸体,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哪儿才好。 她也不敢乱动,生怕他原本还在沉睡的象征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先把衣服穿好,好不好?」她低声哀求着。 韩槊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怀好意地一笑。 「我身上还有哪里你没看过?或许还能找到你在我身上留下的齿痕……对了!我的背很痛,你是不是抓伤了我?」 不说还不觉得,他一说真的觉得背后有些微的疼痛。 也不管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凌津津连忙自他的大腿起身,越过他的肩膀往他的背后望去。 天哪!那是她抓出来的吗? 看着他背后一条条鲜红色的抓痕,有的交错有致,有的杂乱无章,让他整个背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你别把猫儿抓的伤硬赖在我身上。」凌津津决定打死不承认。 那太丢人了!她想不到自己也有成为荡妇的潜质。 「是啊,是你这只小野猫的杰作。」韩槊樵说着,又在她的颈背种下一颗草莓。 他可以了解,为什么农夫在看到满园丰收时会有莫大的成就感。 「哎呀!你别再吸了,明天我都不敢走出大门去上班了。」凌津津用力将他推开至一臂之遥。 方才浴沐时,她已经看到自己全身上下斑斑点点,可谓惨不忍睹。 她还要出去见人,躯体上的倒容易掩饰,但是四肢颈子上的,可得花她不少工夫。 她不以为自己手头上拥有的化妆品,有那么强烈的遮盖效果。 总不能让她大热天还穿高领长袖的衣服吧。他真是一点儿也不体谅她的辛劳。 「没关系的。」 韩槊樵根本是故意的,他希望利用这点打退还对她存有不切实际幻想的男人。 她已是名花有主,而他这个主人可是非常的没风度,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他的女人有觊觎之心。 「拜托!我可是捷运族,在车厢里人挤人的,谁会看不到这满地开花。」说着说着,她再也忍不住气恼,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 只不过这是一大失策,她没训练过的豆腐拳头,怎么比得过他一身的铜皮铁骨,打他只是自找罪受。 只见她捧着吃痛的拳头,不停地哀呼。 心疼她做事少了点瞻前顾后的谨慎,韩槊樵拉过她的手轻轻揉着,为她纾解痛楚。 「都是你害的。」她真不晓得该向他抱怨那一桩,条条件件似乎都和她自己脱离不了关系,没法子撇得一干二净。 「是,都是我的错。」这时候厘清责任归属已经不是当务之急,韩槊樵也不想逞口舌之快。 他如此干脆的一力承担所有责任,反倒让凌津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也不是蛮横无理的人,一味地责备他也于事无补。 「你快走吧,明天我们都还有工作。」她只差没像赶鸭子似的张开双臂赶他出去。 谁晓得再这么对看下去会不会又出事?和他一起做爱做的事,有着绝佳的快感,但是那也像毒品一样,极有可能令人上瘾。而毒品有戒断的方法,可是想戒除这种耽溺于rou体欢愉的瘾头,却没有任何途径。 「为什么你在这个年纪还能保有纯真?」韩槊樵不理会她疏离的态度,只想深入她的内心,更加了解她。 若换了别人,能够得到女性的初夜,早已得意洋洋,自大的认为是自己的魅力过人。但是他只有欣喜,更多的情绪是想将她揉入自己体内,不让第二个男人染指。 凌津津无力地叹口气,论体力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乖乖俯首称臣。 「是不是我将过去的情史交代清楚,你就会乖乖地回你自己的家。」她转而迂回地和他谈条件。 「你愿意的话,我洗耳恭听。」韩槊樵也和她玩起同样的手法。 他的脑子里装的可不是稻草,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用心,只不过她似乎没注意到,他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此时当务之急便是将他请出门去,因此凌津津没有定下心来仔细推敲他的用字遣词。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被他耍弄时,早已经被他吃乾抹净,连骨头都不剩,要哭也来不及了。 「难道你都没有交过男朋友?」 韩槊樵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拿出来和别的男人比较。 虽然他在欢爱这一项无人能比,但是这并非男女交际的唯一,还有多如牛毛的杂项,能给女人藉口将他打入冷宫。 凌津津不悦自己被他给瞧扁了,忍不住瞪他一眼,「当然有,数字绝对不输人。」 她可没有诓人,从她上小学起,就有人愿意当敢死队……不是!冤大头……也不太对……该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有人愿意付出那纯纯的心来让她摧残。 即使后来有不少人在见过凌媚媚后移情别恋,仍有几个不死心的死忠人士,守在她身边;也有人认清凌媚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又回过头来要她资源回收。 前者的日子要好过得多,她顶多是在擦不出火花之后,大发慈悲地将他们引荐给其他人,不让他们空守;但是后者可就没那么幸运,就算火山已经停止活动,并不代表不会再度复发,而她不生气也不代表没脾气。 在她将这群眼睛长在头顶、没认清真实状况的家伙踢开之前,可都让他们瞧清楚,事情没有他们想像中美好,追不上凌家妹妹,也别想还有姐姐垫档。 「是吗?」韩槊樵质问的语气略带酸意。如果不是床单上那一小块鲜明的证据,他真会像个妒夫般将她锁在高楼反省,教她不敢再拈花惹草。 「那当然。」尚不知危机正在形成的凌津津,神色自若地炫耀过往的事迹,「如果不是高一暑假那个男生给我的印象太差劲,或许我早就嫁人,也或许身边已经有了两、三个娃娃。」 这个画面光是想像就觉得美丽,她并不是充满母性的女人,可是也想生个娃娃延续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韩槊樵的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可就令人不敢恭维。 他光是想着其他男人叠在她身上,做着他才结束的事,还生下宝宝,便足以令他在想像中大开杀戒,将那个意图染指他的女人的登徒子大卸八块,丢进台湾海峡里喂鱼。 「那只乌龟做了什么?」若是此时那人出现在面前,他真的会付诸行动。 他的语调里所夹带的戾气,让凌津津在一瞬间升起不祥的预感。 但是随后她便推翻这个想法,他们不过是一夜情而已,他才不会对她产生怜香惜玉的感觉。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错觉罢了。她有些鸵鸟心态地安抚自己。 「没什么,只不过是他以用功的名义骗我到他家去,又忘了告知他父母出外旅游的事情。」事过境迁已多时,她只把这回事当笑话讲。 「然后呢?」韩槊樵的暴戾之气似乎失去了压制的力量,在他体内缓缓地加温,直逼沸腾状态。 要他将这种事等闲视之,不如先砍他一刀,等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或许才有这个可能。 「然后还能怎样?」回味着往事,凌津津再一次忍俊不住,失笑出声,「他像野蛮人一样将我扑倒,两只手不安分地在我的胸部胡乱搓揉,好像这样我就会跟着欲火焚身似的。」 听到这里,韩槊樵已经气得在幻想中将那男人的双手砍断。 「还有呢!」精彩的才要开始,凌津津开心得只差没有手舞足蹈,「那天我虽然穿了裙子,可是底下多穿了一条安全裤,没想到他居然差劲到只看到我的大腿,便不由自主地射了,害我白白损失一条裤子。」 想起那条沾了比浆糊还不值钱的秽物的裤子,她就有气,事后她用利剪将它剪成碎片,再放把火烧成灰烬,才稍稍消了心头的怒火。 「那你没给他任何教训吗?」 想到她的经历,韩槊樵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她平素比狐狸还要精明,居然还会着了人家的道,若是没有反击,岂不让人看成了软柿子。 「哪有这个可能!在跑出他家之前,我可是拿着削铅笔的小刀,比在他的拉链开口处,给了他一生难忘的说教,他要是从此不举,我一点儿也不讶异。」凌津津模仿着白鸟丽子的招牌动作呵呵笑着。 这种快意可是千载难逢,就算故意制造还不见得能有那么恰巧的机缘,谁教那个她已经忘却姓名的男人不长眼,招惹错了人,当时她若是小手一抖,不小心让他成了全中华民国最年轻的太监,也都是他自找的。 听完她的叙述,韩槊樵在想像中饶了那不知名的男人一回。 当一把小刀就抵在男人除了性命以外最在意的部位,任谁都不敢小觑了对手的警告。 「所以,你对男人的表现大为失望?」他追根究柢想找出事情的缘由。 她还是没说明,为何会将初夜保留给他,而非在他之前的男人。 「我是对他的粗暴失望极了,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而且还是在那个充满浪漫幻想的年纪。」 凌津津就知道焦点会被他身为男人的事实混淆。 男人!她忍不住嗤之以鼻,不论是贩夫走卒抑或谦谦君子,都有根深蒂固的沙文思想,这可是他们用几千年的时间培养出来的优越思想,早已经深镌在他们的dna排列中。 「现在你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可以满意地离开了吧?」凌津津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她想由他的腿上站起身,帮他收集四散的衣物,若是要她看着他裸身满屋子乱走,只怕她会克制不住自己,将他禁锢在家里任她为所欲为。 韩槊樵却不让她离开,双掌紧紧地圈住她的纤腰。 「你答应过的。」她张口抗议。 韩槊樵自凌媚媚身上不是没有半点收获,他学到了一皮天下无难事,只要脸皮够厚,就能得偿所愿。 而眼下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刻。 「我方才只说洗耳恭听,可没答应别的。」他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 他温热的气息吹在凌津津耳后的敏感带,令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才刚熄灭的情火又让他给撩起,真不知道该将他丢出门外好,还是丢上床好。 她又转念一想,他们不过是一夜情人而已,反正这一夜还没过完,他们可以尽情放纵自己,沉醉在情欲的欢愉之中。 有了这个想法,凌津津给了自己堂而皇之的藉口,将他推倒在床。 嫌她身上的衣物过多,韩槊樵未得到她的同意便褪去她的睡衣,直到她和自己一般裸裎方才满意。 望着她那对白皙丰盈的ru房、粉红坚挺的果实,他忍不住诱惑地低头吮吻,直到她娇喘着求饶才罢手。 「我都让你吃完了,你也该走了啊。」凌津津不了解,他为什么不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完事后一拍两散。 韩槊樵依依不舍地自她胸前抬起头来,不悦地瞪视着她。 「你听过人一生只吃一餐就能活下去的吗?饿了当然就得吃,而我现在饿了。」 他的话听来有些荒唐,令人发噱,却又有点道理。 他又再度埋首在凌津津极富弹性的娇躯上,逗惹得她娇喘连连。 意识到自己竟发出如此不知羞的申吟,她羞红了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荡。 她抓过被踢到一旁的薄被,将一角塞到嘴里咬着,不让娇吟再度逸出红唇。 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么做只是更加撩动韩槊樵体内的欲火,将她的娇羞神态一一纳入眼中,深烙在脑海中。 月未央,对这个不眠的城市而言,一切才正要开始。 在这窄小的单人床上,他们也正要为两人的关系开创一个崭新的起点。 凌津津的呼吸由急喘逐渐平缓,慢慢变得平稳,神智也迷离起来,缓缓陷入睡梦中,她整个人可以说是睡在韩槊樵身上。 单人床的空间容不下他壮硕的身躯,甚至有一截小腿悬在床外头。 韩槊樵并不介意,挤有挤的好处,若非如此,怎能让她紧贴着他不放呢? 两人的汗水是天然的黏着剂,将两人紧紧黏在一起,空气中还闻得到两人激情的气味。 他微微动了动,连带也让她在怀里换个姿势,但两人的身躯还是紧紧相依不离,她的长发掠过他的鼻端,带来一阵搔痒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地失笑。 他不认为她还有体力承受他的索求,而他也并非野兽,她的舒适愉悦是他最重视的。 不能在rou体上获得满足,但在情感上,他们此刻是紧密相连的。 他俯首靠近她的脸庞,在她耳畔轻声道:「津津,嫁给我好吗?」 累极了的凌津津并没有将他的问题听进去,只是像普通人在睡眠中途被打扰一般,虚应了一声:「嗯。」 这个漫不经心的回答,为她带来了近乎天翻地覆的麻烦,教她日后抱怨起来,只能斥责自己的粗心大意。 第六章 凌津津抢在开会前最后一秒,准时冲进会议室,却没料到自己竟会引发一场大风暴。 一见到她,高月欣张口愕然,连手中的报表掉了也不知道;而岳风扬的反应更是激烈,正端在手上的咖啡杯直直往下落,滚烫的咖啡全泼在他的大腿上,让他痛得像颗墨西哥跳豆满屋子乱跳。 骚动终于平息,两人不约而同地往窗外望去,看着外头高挂的太阳,再对照室内温度显示器上的数字,都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知道现在正在换季,但是换的是秋装,而不是冬装吧?」高月欣怀疑自己的体温调节是否出了问题。 穿在凌津津身上的,不是轻薄的七分袖上衣,而是包得紧紧的长袖衣衫,她却好像嫌不足似的,还在颈子上系了条丝巾,而且不是松松地绑着,是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才罢休。 更奇怪的是,她方才的问题也没暗示什么,凌津津的脸颊却飞上两朵红云,分明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 她到底是脸红了?还是给热红的? 「我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用这么欲盖弥彰的方式来掩饰?」岳风扬在大腿伤处温度稍降之后,脑子也跟着灵光起来。 依他这些年在女人堆里游走的经验看来,他可以确定凌津津包成木乃伊的布料下,肯定是「伤痕」累累。 「你真的被吃了。」高月欣快人快语,大声地宣告结论。 凌津津无奈地望向窗外,若非此刻万里无云,她真会以为有个青天霹雳打在她的身上。 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只要遮起来就不会有人看见?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不啻是自己扯开嗓门告诉人家标准答案,遮掩了半天,徒让她白白被秋老虎给闷出一身香汗。 天晓得,在这种就算穿着七分袖薄衫都觉得热的气温之下,她的衣着是不适合到极点,绝对有机会砸烂自己的招牌,若是风采的顾客见到她此时的装扮,包准马上转身离开,而且再也不会上门来。 「天啊,对方是狮子还是老虎?怎么不干脆把你连皮带骨吞下肚算了。」知道了凌津津异常的表现所为何来,高月欣二话不说便伸手拉掉她的伪装,让她亟欲掩盖的惨状一一显露出来。 她的动作是那么迅速,令凌津津措手不及,没能及时拉住用来遮盖的衣衫和丝巾。 她暴露出来的肌肤,只能用体无完肤来形容,只要眼睛看得到的部分,几乎都布满了红点。 「你现在和市场里卖的猪肉根本没两样,只除了它们身上的红印是品质的保证,而你身上的就不知道是什么的保证。」高月欣口中啧啧有声,抢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幸好现在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三个,凌津津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否则要是让外头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看到,不用一小时,她惨遭蹂躏的消息必定传得人尽皆知。 瞧她的表情,高月欣不必猜也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但是岳风扬似乎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居然嘻皮笑脸地对着她打趣道:「你终于也变成女人了,我还担心你是否加入了『蕾丝边』一族。」他的语气不像取笑,倒真的有几分认真。 凌津津自高月欣手里夺回丝巾,胡乱卷成一团,作势要塞入他的喉咙。 「太失敬了!我本来就是女人。」谁说那片薄膜的消失是成为女人的关键?她绝对不服。 难道她守身到五十岁,那把年纪还能被称为女孩吗?岳风扬若真叫得出口,喊他爷爷她也愿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岳风扬可不敢小觑了她手中「凶器」的杀伤力,连忙为自己开脱,寻求保命之道。 「我的意思是,和其他人相比,你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好像从来没有任何冲动似的。」他的话符合事实、绝无捏造。 开玩笑!他们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比亲人还要来得长,工作在一起,玩乐时也在彼此左右,除了睡觉时间是各自解散之外。 就他所知,她的感情生活向来是柏拉图式的,除了偶尔和男人吃吃饭、看看电影、听听演奏会,连小手也没得牵,如果有男人意图不轨想霸王硬上弓,就有好戏可看了。 在他的记忆中,最惨的男人便曾经被凌津津以「肉弹攻势」,打得他们哭爹喊娘、跪地告饶。 所谓的肉弹,当然不是她本身,而是一票有心攀龙附凤的拜金女,只要利之所趋,自然有人前仆后继来效犬马之劳。 素有「衣魔师」之称的凌津津,只要搬出风采当诱饵,还怕找不到女人自愿当炮灰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以成为种马为己任吗?」凌津津撇了撇嘴,只差没啐他一声,好表示自己的不屑。 「那韩槊樵没有任何表示吗?屁股拍拍就走啦?」罪魁祸首应该是韩槊樵没错吧? 高月欣和岳风扬虽然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不过最近只有他的名字和凌津津连在一起,算在他头上准没错。 「什么表示?结婚吗?如果上过一次床就得结婚,难怪台湾的离婚率会高得吓人。」凌津津毫不客气地嗤之以鼻。 谈到这个话题,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念头,她又不太确定是什么,好像有某件事被她给遗忘,一件似乎挺重要的事。 想了好半晌,没有半点头绪,她索性抛开不想。 现在是上班时间,即便身为老板之一,她也没理由只想私事,忽略工作,下班后有一整晚用不完的时间可以拿来浪费,到时再想也不迟。 巴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般,令凌媚媚感到无聊至极,在香榭大道上大肆购买当季流行精品时,她还能暂时忘却留在台湾的烦心事,可是当她坐在塞纳河畔的露天咖啡座时,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往韩槊樵身上飞去。 在她的狩猎男人生涯中,没有任何男人会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他们无不奉上昂贵的礼物,只为博她粲然一笑。 韩槊樵却是唯一的例外。 她最初以为他既没钱也没权,连外貌也不合格,但是这些印象却一一被打破。 首先是他那挺拔俊逸的翩翩风采,硬是将李家堂给比了下去,令她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 接下来更令她跌破眼镜,没想到他居然会是饭店的小开,而饭店业不过是他的家族企业当中小小的一项,李家堂和他一比,只能算是中小企业,没什么了不起。 她想要他!她从未对第二个男人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将他交予凌津津去处理,是她的一大失策,不过事情还未到无法补救的地步,只要她现身,再多几个凌津津也不够看。 在欧洲的这些日子,她也不算是没收获,当她踏出国门时只带了一只皮箱,目前皮箱的数字正在增加当中,等到返抵台湾,她想光是行李的超重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是她不在意,反正和装在箱子里的战利品相同,每一样都不是花她的钱。 花这些钱是必须的,为了找到一株可供她这只凤凰栖身的良木,华服珠宝是必要的装备。 她要就要最好的,不论在外表或是家世上,都得是最好的条件才能和她匹配,而韩槊樵便是那唯一的男人。 她有自信,凌津津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而未来更不可能。 在功课表现上,或许她无法和凌津津竞争,但是说到男人缘,凌津津永远是那个矮她一截的输家。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媚媚。」李家堂安步当车地走到她身边,不疾不徐的态度正符合巴黎优闲的步调。 这一趟欧洲之行,表面上是他们的婚前旅行,私底下还具有另外一个意义,李家有意在欧洲拓展新财源,藉此机会来勘查环境,可谓一举两得。 每当看着凌媚媚招蜂引蝶,大玩女王游戏,李家堂也不会无端吃醋,他对自己极有自信,这可是用三代的财富才能养成,放眼天下,她再也找不到一个条件更好过他的男人了。 况且,当她的指间仍戴着他的订婚戒时,他相信她也不敢在外头任意妄为,所以他才能放心地和合作者洽谈。 望着她脚边如一座小山的手提袋,显见她又大有斩获,光是近一个月,她的消费金额已经足够一个太平洋岛国一年的预算。 他几乎可以预见,家中长辈一旦知悉会有多气急败坏,他们最为批判的就是她花钱如流水的奢侈态度。 「走吧,晚上温席女爵的宴会不能迟到,她最厌恶不守时,时间一到,就算是英国王储都不得其门而入。」 李家堂招手示意租车司机上前,处理凌媚媚脚下那一堆包裹,随即将手搭在她的背领着她上车。 听闻有宴会,而且主人还有爵衔,凌媚媚眼睛立刻一亮。 她喜欢宴会,更喜欢这种豪门夜宴,与会宾客全是上流阶层中的顶峰人物,怎不令人心动呢? 「都听你的,我一回去便立刻准备。」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这么温柔可人,宛如小鸟依人。 她的心中自有打算,现在还不是踢开李家堂的时候,等回到台湾再甩了他也不迟。 现在她的一颗心早已飞到即将开始的宴会上。 韩槊樵绝对信奉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道理,他想娶凌津津,而且是马上,却不想大肆铺张,只想两个人到法院公证,简单隆重即可。 他也很清楚,他若不先下手为强,要是让他母亲知悉他的打算,不闹到天翻地覆誓不罢休。 因此他事先让霍远纲知情,由他自己自由心证,衡量是否该告知他大姐。 不过,等到他大姐将这消息告知如今正在法国出公差加私游的父母,一切应该已经底定。 现在,他只需要将新娘子本人拐进法院公证处,就大功告成了。 这天是星期五,凌津津为了即将到来的春夏展,已经好多天没睡好。 韩槊樵特意算好时间,趁她迷迷糊糊,神智还没清醒,就把她给抱出门。 不知道她是累极了,还是真的那么信任他,居然问也不问他们要去哪儿,小脑袋瓜子在他肩上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就继续睡她的觉去,啥事也不理。 到了公证处,因为时间过早,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就只有他们这对新人。韩槊樵在心里直呼幸运,这样他们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步下霍远纲特地拨给他使用的礼车,他们这一对新人实在引人注目。 男的俊帅无比,令女性舍不得将爱恋目光从他身上拉离,因为等一下他步出法院大门,便是别人的丈夫。 而抱在他怀里的女人,只比普通姿色还要美上一点点而已,教许多女人忍不住暗泣,为什么外貌不逊于她,却没有这等福分,成为帅哥怀里的睡美人。 「还没到吗?」凌津津睡得迷迷糊糊,连他们出门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他们要一起出门。 「快到了,你可以继续睡。」韩槊樵挪出一手拍拍她,像在哄婴儿似的。 他的目的是让她在睡梦中,不明所以地完成婚礼,等到她清醒后,就算反对,所有手续都已完成,结婚证书上有两人的签名、用印,想要取消也得费些时日。 虽然他这样做手段有些取巧,可是为了达到独占她的目的,使点小手段也是不得已的,否则要她点头允嫁,恐怕得等上五十年才有可能。 高立于前的法官,见到这特异的一对,忍不住皱眉,他这些年来所见证过的新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都有,可就是没有任何一对像他们这样。 他看着新郎将新娘稳稳抱在怀里,新娘的神态有些古怪,为了不让这桩婚姻有任何阴影,免得日后兴起纠纷,他得先厘清几个疑点。 「请问新娘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和身分证字号?」这些问题应该可以证明新娘是否受到药物影响。 凌津津的意识根本还处在朦胧状态中,也不多想,便下意识地报出法官要的答案。 盯着新娘看了好半晌,她是眼神茫然没错,不过应该不是药效作祟,只是瞌睡虫在作怪,法官稍稍松了口气,开始证婚的程序。 韩槊樵神智清醒地参与全程,也辅助凌津津在应该答话时开口,终于,一纸具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书到了他们手中。 而凌津津还没等到礼成便又陷入沉沉的睡梦中,所以韩槊樵只得到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风采的制作部门又开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每年只要接近新装发表会都是如此,一年两回从不缺席。一旦忙起来可是不分职衔等级,只要有领薪水全都得卖力工作,连身为领头的凌津津也不例外。 她甚至比别人更忙,谁教他们手头上的成品、半成品设计概念都来自于她。 外人有所不知,风采里专管服装,永远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chin就是凌津津,连帮风采走秀的模特儿都以为她是小员工而已,她也不更正。 所有员工要进风采之前,得先签订契约,内有明文规定,不淮对外泄露内部的企业机密,而她的身分就包括在其中。 想要说凌津津的八卦也不容易,她的日子过得和比丘尼一样无趣,让人连随口编造都不知道该从何编起。 所有风采员工万万没想到,会见到凌津津被男人抱在怀里走进公司来,更离谱的是,这男人还自称是她的丈夫。 原本忙得人仰马翻的制作部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被惊得呆立于原地,直到一把剪子掉到地上,砸到某人的脚趾,发出有如宰鸡般的尖叫,才令所有人醒觉过来。 但还是没有人敢出声,因为那男人不客气的眼神好像在警告他们,敢吵醒睡得香甜的凌津津,便要小心自己的小命。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一头雾水,只能傻愣愣地相互对视,终于有人强自振作,奔出制作室向其他两位老板通风报讯,让高月欣和岳风扬前来处理。 「谁说他是津津的老公,是谁?」不顾自己带球跑的身分,高月欣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奔来,吓得身旁的员工连忙上前搀扶。 她的大声喳呼,只换来韩槊樵的凌厉一瞪。 天啊!这个男人是拿铁钉当饭吃的是不是?高月欣小心翼翼地觑着眼前的男人。 可怜她的小员工被吓到像中了定身术一般,恐怕得花上一小笔收惊费,才能让他们明天有精神来上班。 「韩先生辛苦了,接下来津津还有工作要忙,恕我们无暇招待。」岳风扬气定神闲地开口送客。 现场唯一还能维持镇定的,就只有他了,一时之间他俨然成为救世明灯,备受公司上下的爱戴,连高月欣也不例外。 「津津……」韩槊樵亲昵地强调自己的所有权。「她累坏了。」 他的话差点没让一堆因为过度忙碌,已经好几天没和爱人温存的人喷鼻血。 说到底,凌津津会这么疲劳,还不只是因为繁忙的公事,他也是极大的原因。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算会破坏凌津津的名节,他也在所不惜。 岳风扬上前一步,往他们走去,「这里不是补眠的好地方,让我带她去她的办公室。」 韩槊樵一个箭步便挡住他的去路,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碰凌津津,除他之外的男人,别想碰她一根寒毛,否则拿命来换。 「我来抱她,你带路就成了。」他态度坚定地扞卫自己的权益。 瞧着眼前的妒夫,岳风扬只觉不可思议,他还真不知道凌津津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将一个男人迷得团团转。 而和凌津津相识久过任何人的高月欣则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凌津津对睡眠品质一向十分要求,她连和人共用一个饭店房间都无法安然入睡,更别说是让男人当货物般搬来搬去,但如今她却睡得不省人事。 「她不会是让你用药物迷昏了吧?」这是首先浮上高月欣心头的疑问。 其实不只是她,几乎稍稍了解凌津津的人,都有同样的疑问。 闻言,岳风扬加快脚步,让自己远离即将形成的暴风圈,免得无辜受累。 各人造业各人担,心直口快也要有个限度,只能怪高月欣的老公和婆婆将她宠上了天,才让她越来越白痴,连不好惹的人都敢惹。 「你当我是什么样的小人!」韩槊樵忍不住气愤地大吼一声。 「打雷了吗?」 彷佛一阵轰隆雷声在耳边响起,即使再没神经,凌津津也没法子像个无事人般继续睡。 她揉了揉眼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躺在韩槊樵的臂弯里,而且还大剌剌地站在她的公司里。 「放我下来。」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连忙扭动娇躯,挣扎着要下来。 韩槊樵依令将她放下,但是一只铁臂却仍紧紧地将她箝制在身边,教她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挣脱半分。 「放手啦!」凌津津对他那难缠的巨掌完全没辙。 她无奈地放弃,举目望去,突然惊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诡异,彷佛受到极大的惊吓,而呈现呆滞状态。 「怎么了?秀展已经倒数计时,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凌津津催着所有人赶紧动作。 她也不想当黑脸,可是三个老板中,高月欣只会站着发呆,若要她扮黑脸,只怕她又要抬出她肚子里那个不到一个指节大的胚胎当挡箭牌,说什么不利胎教,将所有责任推得远远的。 岳风扬也没有多大的用处,瞧他现在一脸的莫测高深,看得她背脊发凉,忍不住往韩槊樵身上偎去以汲取温暖。 「是公司倒了?还是场地塌了?怎么大家都傻在这儿不动?」凌津津满肚子疑问。 「呸呸呸!」高月欣第一个回过神来,随即恢复往常的伶牙俐齿,「这种大好的日子你别乌鸦嘴。」 「大好日子?」凌津津不明白,今天除了赶工之外,还有什么好事发生?「是谁生日?」 高月欣忍不住翻翻白眼,「比生日还好,你真不够意思,结婚也不告诉我们,我可不想省下红包钱。」 「结婚?」凌津津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儿也…… 「啊!你这个小人。」她终于将睡得迷迷糊糊时所发生的事想了起来,怒吼马上脱口而出。 怎么会有这种事?有谁会在自己的婚礼上睡得不省人事?这太荒唐了! 她想像中的婚礼不该是这样的,即使不铺张、不浪费,浪漫却是省不得的。 而这一切竟然都在韩槊樵的主导下,全被牺牲掉了。 更糟的是,她居然在半梦半醒之间赔掉了自己的终生幸福。 她的强悍呢?她的果决呢?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一觉醒来,她就变成了韩太太? 想到这儿,凌津津忍不住嚎啕大哭。 第七章 只要凌津津一见着她的新任老公,不论原先笑得多么灿烂如花,马上在一瞬间变得比非洲大王花还来得臭。 「还没气完?」韩槊樵一脸无辜地开口问道。 他真不知道她那个娇小身体里哪来这么多的火气,今晚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难道她要拿这大好时光跟他呕气? 一想到这儿,他马上思量该如何打消她的意图。 诱以美食这一着是派不上用场了,晚上高月欣、岳风扬和一干风采的员工,以庆祝之名行大吃之实,早将她喂饱了。 给她时间和空间用来适应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也行不通,这样只会让她有时间构思分手之道。 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促成,凌津津未必乐意接受,她只会觉得被套牢在婚姻中,无法脱身。 她已经静默许久,或许她早想到一个一劳永逸,让两人分道扬镳的方法。 「婚姻不是玩家家酒,不能拿来这样胡搞。」凌津津终于开口。 睡一觉起来,她的身分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人家的妻子,对她而言真的太过突然。她实在无法想像,韩槊樵这个念头究竟从何而生,她自认从未给他任何暗示,要成为他的妻子。 「你是我的人。」韩槊樵霸道地说着。 一听到他的话,凌津津忍不住踢出一脚,往他的脚踝踹去。 脚才刚踢出,她就后悔了,她如此细皮嫩肉怎么比得过他的皮粗肉厚? 果不其然,她的脚尖用力撞上他经过锻练的肌肉,和踢到桌角、门板之类的硬物没有两样,疼得她一双明眸蓄满了泪珠。 韩槊樵疼惜地将凌津津抱了起来,让她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为她揉捏止疼。 「你觉得我像是会玩家家酒的人吗?我可不是小孩子。」至少他肯定自己脑子里装的可不像小孩子般纯真无邪。 光让她坐在膝上,就能引发他的冲动,直想将她一把抱起,到床上欢度洞房花烛夜。 但他不能再躁进坏了大事,他得要步步为营,先哄得她心软,接着取得她的信任,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凌津津对他并非无动于衷,只是还有其他考量罢了。 虽然现在的女权高张,女人高唱着身体自主,希望能和男人一样恣意享受rou体的欢愉,但大多数女人不如想像中放浪形骸,面临选择时,她们比男人要谨慎得多。 他不想用身体优势逼她接受,感情这回事要双方你情我愿,婚姻也是。她有她的考量,他愿意尊重,但他也不会放弃说服她。 「嫁给我真的那么差劲吗?有许多夫妻彼此了解,但最后还不是离婚收场。虽然我们比他们拥有的还少,不代表不能在一起。」韩槊樵以退为进,丢出几个问题让她思考。 现在对凌津津不能动之以情,和她讲道理,说不定她还比较容易接受,虽然她从事的工作是艺术性较强,但是她的思考方式还是着重在逻辑性上。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不知不觉中,凌津津思考着他提出的问题,丝毫没发觉自己已经被他给洗脑,跟着他的指示走。 她没料到自己会那么快爱上一个男人,即使她口头上不愿意承认,但她心知肚明,那只能自欺,骗不了人。 当两人分处两地时,她的脑海中所想的不再只是工作,他占了超过一半的分量。 这对她而言是新鲜的事。 她当然看过女人深陷情网时是什么模样,她也曾理智地发誓,自己绝不会成为那样的女人,可是她没料到他们两人竟会跳过许多阶段,直接踏进婚姻里,而她却连他的心思都摸不清。 他为什么要娶她?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娶她,他的用意为何?是要和媚媚互别苗头,还是另有企图? 一连串的疑问,却没有答案。 越想她的心思便越乱,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非常真诚,但是在底下的真意为何,只怕连x光都无法穿透。 她很想直接问他的用意,又怕他不肯说实话,敷衍了事;更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气到吐血。 啊……凌津津的脑子里彷佛有上百张嘴一起在呐喊着,想知道答案。 「你真的只是为结婚而结婚,不是别有所图?」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嘴巴比理智快一步开口。 「我是为了『你』而结婚,如果我要为了结婚而结婚,大可以在学校里随手抓个女人就成了。」 韩槊樵真不知道她到底想通了没。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这可是宁缺毋滥,除了她,要他终结单身,连门儿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凌津津非常高兴,他耍手段也想套住她,可见他对她是真心的。可是她心里还有一点不痛快,好像少了什么似的,觉得有些许空虚。 「那我们先约法三章。」 他总得提出一些保证,才能安抚、安抚她心里头的那个小疙瘩。 韩槊樵见凌津津有软化的迹象,要约法十章都没有问题。 「可以!」他爽快地应允,「开出你的条件来。」 不论有几章都无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总会找出应对方法来的。 「第一,不准将我们结婚的消息外泄。」凌津津伸出食指抵在他的鼻尖。 「没问题,这一条我能配合。」他原先的用意也想再多瞒一些时候,等他父母回来再一并处理。 「第二点,不能隔离我的朋友。」 她的视力没问题,脑袋更没有发霉,不会看不出来他和岳风扬之间似有若无的敌意。 「只隔离男性不行吗?」 这一点韩槊樵有意见,他没有大方到能让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靠得太近,相隔距离最少也得三公尺。 「当然不行,朋友就只是朋友,没别的了。」凌津津可不想在自己身上套个无形的枷锁。 她还是她,除了多了一个妻子的身分,生活多了个人分享空间,还多个人来管闲事之外,个性不变,脑子里的东西也没变。 「好吧。」韩槊樵委屈地答应她的要求。 她都摆出强硬的态度了,他还能怎么办? 「那第三点呢?」 他最在意的一点都无法坚持到底了,对这最后一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想让她赶快把话说完,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至于第三点嘛……」 凌津津摸着后脑勺,迟疑着是否该说出口,她的论调可能会让外人欣喜若狂,但这位新任老公的幽默感,不知道能否跟得上。 「说吧。」 见她态度暧昧不明,韩槊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个要求绝对不可能有多动听,只可能让他气到吐血。 凌津津让他坚定的语气吓到,忙不迭地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话给说出口。 「我只是想,万一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先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在离婚协议上大作文章,制造麻烦。」她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 语毕,她随即低下头,用鸵鸟心态,闪避着他的目光,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韩槊樵十分努力才压下满腔怒火,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有理解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的一天,为何他总是无法猜透她的想法? 他相信如果换个人,听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对他这么说,早就欣喜若狂、手舞足蹈,这一番话不啻是给了一张外遇通行证,东窗事发后的免死金牌。 头一回,他怀疑这桩婚姻不会毁在自己的手上,凌津津才是他们婚姻能否长久的关键。 居然有人还没真的走入婚姻,便想着要走出去,是她太过先进,还是他太过古板? 但是听她的语气又不像在开玩笑,韩槊樵的太阳穴不由得抽痛起来。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太好搞定的女人,可是竟然难搞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始料未及。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外面招蜂引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韩槊樵反问道。 他的问题切中核心,却令凌津津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在话说出口时,她还觉得理所当然,怎么他换个说辞,她便觉得无法忍受。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都已经渗入地,想再收回是难上加难了,她也只能顺着自己挖的坑往下跳。 「嗯,可以这么说。」 韩槊樵不知道该打得她屁股开花,还是吻得她晕头转向才好,这小妮子是老天生来折磨他的吗? 他很勉强才把被她激起的怒火又压了回去,此事不急,暂且放下,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达成协议,是不是可以开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从白天等到现在,他都快等不及了。 闻言,凌津津的娇颜瞬间烧红,她都忘了还有这一回事。 都怪他!害得她分心,才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将所有的责任不由分说地往他头上推,完全忘却了是自己左一个条件、右一个条件地开。 没能抱着新娘子步入家门,韩槊樵勉为其难地退而求其次,抱着新娘入房门,因为太过急切,还差点摔了一跤。 瞧他如此猴急,凌津津在羞怯之余也升起了一丝丝的期待。 凌津津原本对婚姻生活就没有多大的期待,她的父母就是最佳的反面教材,光是看着她的父母,所有婚姻里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在这桩匆忙成事的婚姻里头,韩槊樵却为她开启了另一扇门,让她得以窥知幸福的堂奥。 两人还是蜗居在她十二坪的房子里,原本井然有序的环境,加上他的私人物品,便显得局促。 韩槊樵不愧是新好男人,婚后并没有自私地跷着二郎腿,当起大老爷;相反的,他一手包办了两人的生活杂事。 光看他以前的外型,绝对没有人相信,在日常生活中,他不只派得上用场,还是个俐落的好帮手。 结婚那一天似乎成了一个分水岭。 之前,都是凌津津在配合他的作息,随传随到。但是现在,却是他追在她的后头,盯着她正常过日子。 韩槊樵对于凌津津的工作了解不多,却对一场发表会的前置作业如此繁琐感到不可思议。 已经连续好些天,她的头一沾枕,就不知睡到第几重天去了,连身上的衣物都来不及脱。 他从来都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刚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但是经过两天的练习,他有自信能开班授徒。 这天,韩槊樵带了足够喂饱一排军队的食物来到风采。 他的食物才刚放下,一眨眼,宛如狂风扫落叶,除了菜汁残渣之外,没剩下任何能称之为食物的物体。 被时间追着跑的众人,个个顶着一对熊猫眼,嘴里咬着食物,手里还忙着对照设计图或是裁片;不然就是对着半成品皱眉,思考着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为了这场年度新品发表会,凌津津和高月欣忙得手忙脚乱。 岳风扬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在一旁闲晃,一派优闲模样,彷佛他和这家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韩槊樵不禁感到好奇,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岳风扬这男人只适合照镜子,他拿起针线刀剪,只会让自己见血;而他一拿起鎚子,珠宝部门的人立刻将所有高价珍贵的宝石藏妥,没人敢让他动手。 他的存在还真是多余!韩槊樵觉得碍眼极了,最起码他还能对这一屋子的人贡献食物,他呢? 「都下班了,你还不回家?」他还是得防着岳风扬一点,谁知道在他那张俊脸之下包藏着什么祸心。 岳风扬口中咬着薄脆香浓的pizza,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他们需要跑腿,这里有我就足够了。」韩槊樵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万能,但是凭他的能力,当个打杂工还难不倒他。 咽下了嘴里的美食,岳风扬万般遗憾地望着空盒子,都怪自己手脚太慢,才会只抢到这小小的一片美食。 「你大可不必对我担心过度,我再不长眼,也不敢将主意打到她们俩头上,又不是活腻了想不开。」他是过来人,对她们可是敬谢不敏。 普天之下,就只有韩槊樵和向南鹏才会把这一对祸害当成宝,他们这两个男人不是九命怪猫,便是活得不耐烦了,要和凌津津与高月欣交手,就要有脱一层皮的打算,他自认没那种能耐。 「我的津津没有那么坏。」韩槊樵立刻挺身为亲亲爱妻辩驳。 就他的观察所得,应该是高月欣带坏了凌津津才是。 又一个爱妻心切的大傻蛋,岳风扬忍不住要替同为男性同胞的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凌津津她们究竟有何能耐,闭着眼睛随手一抓,居然就让她们逮到这么死心塌地的裙下臣,他真的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对,她是不坏。」只是精明得过了头。这最后一句,岳风扬只敢在心里无声地补充。 不是他怕了韩槊樵,真要较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他怕的是凌津津那妮子,满脑子的怪主意,这句话若真的传入她耳中,就连十八层地狱都不够他躲。 听他这么说,再笨的人也听得出,他和凌津津之间比蒸馏水还要清白,韩槊樵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这一次的语气是好奇多过排斥。 瞧岳风扬一副没事干的模样,每个经过他们身旁的人,都免费送上白眼一对,嫌他挡路碍事,他为何要硬着头皮在这里惹人厌? 「身为风采的一份子,我怎么可以在同事处于水深火热之时,在一旁纳凉,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这双手总能派得上用场。」岳风扬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大串,就是没说中重点。 他是屈服于恶势力之下啊,前有凌津津,后有高月欣,前后夹攻之下,他哪能不舍命陪君子,放弃外头那些自愿投怀送抱的辣美眉。 韩槊樵眯着眼判断他的说辞,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却又抓不到关键之处,刚才稍稍降温的醋意,似乎又回锅沸腾。 对于他们这种团队合作默契,他很难不生疑惑,尤其岳风扬又不是同志圈中的人,为何他们能逃过现代社会泛滥成灾的办公室恋情? 「那津津的苦难何时能了?她这几天累坏了。」韩槊樵的语气中夹杂了几许埋怨。 为了不增加爱妻的劳累,他除了当床垫和抱枕之外,别的都不敢做。 这对他可是莫大的考验,而凌津津似乎还嫌他的折磨不够,不时地像只猫儿在他身上轻轻磨蹭,他们家的床垫至今没烧起来,已经是奇迹了。 听出他的烦恼,岳风扬不但没有报以同情,相反的,还笑得很乐。 虽然他们正值新婚燕尔,可是也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忽略身旁其他孤家寡人的感受。 「放心,只要发表会过后,起码有三个月的时间休息,够你们温存了。」 而三个月之后,这种日子还得重复一次,已经算不错了,每年两次的发表会,准备期缩短成每次三个月,起码还留了半年让人喘口气,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最惨的还不是他呢! 凌津津虽然不好搞,倒也不让人担心,可是面对另一个总是不按牌理出牌,老有惊世之举的高月欣,心脏不强都不行。 尤其是她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却仍不改狂野的行事作风,已经让她的老公向南鹏长出不少白发,连带着他也跟着不好过。 一思及此,岳风扬不得不为自己哀叹几句,他为他们夫妻牺牲重大,却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嫌弃他的不单单是高月欣,还有她那个堪称紧张大师的丈夫。 夹在这对夫妻之间是他的无奈,现在他只能祈祷另一对别再来参一脚,他可没多余的心力了。 「她们一定得这么忙吗?」光是在一旁看韩槊樵都嫌累。 制作室说大不大,也有百来坪左右,但是眼前所能看到的每一块地方,全让布料、假人所占据,只空出几条勉强容一人行走的通道,而所有员工便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穿梭来去。 「这还算普通而已。」岳风扬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越近发表日期,只会越混乱,到时候这里几乎和爆炸现场有得比,要从中找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都很难。」 换言之,到那时他们的存在等同于大型圾垃,被丢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可惜,只要还能见到一块平坦之地,就算只有脚掌般大小,也会被拿来放置模型或布匹。 听岳风扬这么一说,韩槊樵忍不住要担忧,现在的情况已经让凌津津累得快不成人形,再持续下去,她八成会过劳而死。 想着想着,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将她一把扛上肩,带回家锁起来,直到他认为休息够了为止。 「不过,你也别认为你能闲着,我相信不久后你也要开始忙碌了。」岳风扬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他似乎知悉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准备要好好取悦自己一番。 韩槊樵瞧着岳风扬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恨不得往他的俊脸揍上一拳,顺道抹去他那不怀好意的微笑。 「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和你没关系,是有关津津的。你瞧津津已经忙得团团转了,你还希望有外务加诸在她身上吗?」岳风扬完全没感受到危机,还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要就明明白白说出来,否则就给我吞回肚里去。」韩槊樵将指关节弄得喀喀作响,威胁意味昭然若揭。 这种时候再耍白痴,就是自找死路,岳风扬立时识时务地高举双手投降。 「拜托,大家都是知识份子,别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现在若是发生办公室喋血事件,八成没有人会伸手驰援,他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可得先提醒你,凌媚媚已经回来了,而且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狂call津津。劝你晚上最好把手机关机,室内电话也别忘了,不然以她牛皮糖的性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最近几日只要凌津津的手机铃声高唱「最近比较烦」,谁都不愿意代她接起,因为线路的另一端绝对是麻烦。 「可恶!」光是听到凌媚媚的名字,就让韩槊樵失去风度地诅咒出声,他还以为能和津津多过一些宁静的日子,谁知大麻烦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现在的情况可比以前更加棘手。 「她是很可恶没错。」岳风扬同意他的说法,「她还不知道津津和风采的关系,所以还能挡她一阵子,但是难保她失去耐心之后,不会杀到津津的住处去。」 想到有可能大门一开,便见到凌媚媚那张如催命符的脸,韩槊樵当下决定非搬家不可,不管津津要怎么抗议都成,只有搬得远远的,别再让他看到凌媚媚的脸,他才能安下心。 凌媚媚,绝对是麻烦的代名词。 第八章 说凌媚媚是麻烦,还真是小觑了她的能耐,她简直是灾难的化身。 当她出现在校园里,当场诱得许多荷尔蒙作祟的小伙子蠢蠢欲动,闹得整个校园沸沸扬扬。 韩槊樵终于被商学院院长叫进了办公室里训话,好像他是个惹祸的大一新生。 院长房笠造也不想如此,他好歹也和韩槊樵的老爸有着同窗之谊,眼前卓尔不凡的年轻人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想当年这小子也曾经是他的门下高徒,他对他可有不小的期望呢。 学术圈里虽然比较单纯,却也是大社会里的一个小社会,该有的钩心斗角也从来没少过。 原本韩槊樵的外貌不修边幅,即使他的课上得再生动有趣,也只能维持三分之二满的状态,这在校园中不算异数,他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其他人的晋升之途。 但是现在他的课堂堂爆满不说,去的多是别有用心的女学生,他的支持度迅速地窜升,引得许多人眼红,就怕原本不是对手的他,会踩着自己的头往上高升。 流言蜚语多得几乎快要把商学院给淹没了,几次的校务会议,谈论的话题也总在他身上绕。 不断有人在背后放风声,说他今天的教职是凭藉关系,走后门得来的。 看来韩槊樵这一次是在劫难逃,已经有不少人准备把他扫地出门,不管有没有正当的理由。 再加上凌媚媚来学校这么一闹,要求他离开的声浪大到连他这把老骨头也招架不住,他实在不敢想像若让他留下来,会再出什么样的乱子。 「你能说明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身为你的上司、老师、世伯,我应该有过问的资格。」 韩槊樵维持一贯作风,不愿将自身的私事摊在外人面前。「不论教授听到什么,都不是真的。」 这个拒绝像一把铁鎚,狠力地击打在房笠造的头上,若不是刚完成的健康报告中,说明他的身体比条牛还健康,他可能会以为这是中风的前兆。 「我只想知道,那位凌媚媚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因为连你爸爸都被惊动,打电话来问我。」再祭出一道金牌,非逼韩槊樵说实话不可。 这个答案可不只他好奇,门外几百个女人也想知道。 说不定这个时候,正有人贴在门上偷听也不一定。 一想到这儿,房笠造忍不住起身上前,开门查探个究竟。 门外只有一个助理,正埋头在电脑前努力做着分析,似乎连他的出现也没有察觉,他这才安心地合上门。 「本来你爸妈就不赞同你来教书,如果不是我打包票,说这里可以给你一个验证所学的机会,他们宁可你回去掌理家业。」 房笠造忽然发现,自己很有机会成为过街老鼠,被老朋友追着打。 韩家两夫妻老喊着要退休,去过过优闲宁静、含饴弄孙的日子,让他好生羡慕。 韩家两老肯让儿子来大学教书,也是他这个老朋友一力承担、保证的结果,如今却捅出这么大的楼子,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教他如何向老友交代? 「凌媚媚是李家堂的未婚妻,我没兴趣横刀夺爱找麻烦。」看着老教授眉间的纹路,韩槊樵大发慈悲地告诉他实话。 谁教他以前也吃过师母不少好菜。 三星级名厨的手艺是好得没得挑剔,但总是少了妈妈的味道;而他自己的妈难得下厨房,能端得上台面的就是蛋炒饭、饭炒蛋,再多也没有了。若不是凭着关系,吃过师母的家常菜,他真要以为世界上的母亲都和他的母亲一样。 就冲着这一份感情,他不忍心让老教授为难。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房笠造坦率地说道:「以前你看起来像个流浪汉,没有女人缘,我们可以体谅;可是现在你比那些小女生崇拜的偶像明星还要迷人,是不是可以考虑让自己定下来了?」 说到此,房笠造有些兴奋,他家里的老婆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把他这个得意门生给推销出去。 「我们?」韩槊樵挑挑眉,不解地问道。 「不就是你爸妈,还有你师母。」 他不说,韩槊樵还真不知道他的亲人是这么看自己的。 「长幼有序,你们应该听说过吧,你们该关心的是我大姐,女人的身价跌得快,她才真的让人担心。」 感谢上天让他晚了一步出生,上头还有个永远的挡箭牌,虽说躲在女人的后面有些不长进,但是在面对一群以关心为名的长辈时,还是有用得很。 看房笠造脸上一红,韩槊樵也知道他们肯定在他大姐那儿惨遭滑铁卢。 「如果我爸妈询问,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有自己的对象,不过不是凌媚媚。」碍于时机未到,他只能言尽于此。 丢下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后,他也不多作停留,告个辞便转身离开。 「是哪一家的小姐?」房造笠对着韩槊樵的背大声呼喊:「喂,你不能这样吊老人家的胃口,我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望着韩槊樵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立即抓起话筒,将最新出炉的消息,越洋传送给韩氏夫妇,哪里管得着什么时差问题。 这可是大事一件。 韩槊樵回自己办公室的一路上,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可以想像房笠造正对着电话,口水狂喷的画面。 他也能想像得到,霍远纲和他大姐可能不会有多少好日子可过,因为接下来就轮到他们接受他爸妈的疲劳轰炸了。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津津置身于他家人的炮口之下,她对两人新婚的事实还处于适应期,随时都想拍拍屁股走人;如果此时让她逮着了藉口,怕不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 现在他只要努力避开凌媚媚的纠缠,别让她来影响津津的情绪,他就能跷着二郎腿,等着去度蜜月了。 念头一转,他想到工作上的事,他或许应该进入家族企业工作,在大学里被不相熟的同事如此排挤,和在商场上没两样,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到以前那种厮杀的日子,或许还能给霍远纲一个休息的机会,让他抱得美人归。 不过,到那时他只怕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可以天天对着老婆大人,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 越走近自己的办公室,韩槊樵越觉得自己该下定决心,他发觉他对这里的依恋,居然没有比凌津津那间杂乱无章的工作室要来得深,真该是他改变生活的时候了。 一开启办公室的门,他第一个反射动作便是将门摔上,拔腿就跑。 门里的不是魑魅魍魉,也并非牛鬼蛇神,只是凌媚媚罢了,但她的恐怖程度,比起酷斯拉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里是他的办公室,是他的领域,该逃的人不是他。 冷着一张脸,韩槊樵步入办公室内,刻意不将门带上,对她视若无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故作忙碌地整理桌面上的书本。 见他态度如此冷淡,凌媚媚为之气结不已。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这么对待她,但她也只能隐忍下来,谁教他是她目前所能钓到的最大一条鱼。 「樵。」她亲昵地喊着他,希望拉近彼此的距离。「人家好久没见你了,一回来就来报到,你怎么不理人家?」 光听她的甜腻语气,就能腻死一窝蚂蚁,而她的昵称,恐怕连蜜蜂也不能幸免于难,想当然耳,男人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这是泛指一般普通男人,对韩槊樵而言,他依旧置若罔闻,就当是天将降大任,要苦其心志。 「看样子你最近过得很不好,瞧你整整瘦了一圈,晚上我帮你补一补。」凌媚媚这番话在外人听来,好像是身为人妻般暧昧。 这也是她特意要造成的假象,目的是要让其他的苍蝇蚊子断了希望,单单这一着,就让她无往不利,打遍天下无敌手。 凌媚媚边说,边往门口靠近,准备趁韩槊樵不注意时关上门,给两人制造独处的空间。 但她的手才刚要伸出,一本厚重的原文书便凌空朝她飞来,千钧一发之际,让她给闪过了。 「你疯了吗?」她气急败坏且不顾形象地大吼,她不敢想像,万一她要是没闪过,现在可能得向整形外科挂急诊,才能挽救她的美貌。 而韩槊樵的脸上却带着满满的遗憾,他怎么会失去准头呢?如果正中目标,便能一劳永逸,从此不必再和她周旋。 「希望你保有作客的常识,别对主人家的私有物动手动脚的。」他取过另外一本书,厚重程度不输给刚才那一本,在手上掂了掂,甚至还作势瞄准,胆子要是没有跳蚤大的人,老早便抱头鼠窜去了。 见状,凌媚媚精致的五官,此刻全拧成一团,颤抖的红唇不知道是因为气愤抑或恐惧。 「请你去对李家堂表现你的贤慧,这虚假的作戏只会令我反胃。」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继续发挥他的毒舌攻击。 在他的连番攻势之下,凌媚媚一双柳眉剧烈地抖动,那原先漂亮的眉型如今看来只像条挣扎求生的虫子。 「还有,你那身和杀虫剂一样的味道,也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是蟑螂,不需要你的毒害。」好像嫌不够狠似的,韩槊樵再下一帖猛药。 如果现在凌媚媚当场喷血,他也不会感到意外,这根本是他所乐见的结果。他可不想未来再被她像血蛭一样纠缠着,对付害虫不必心慈手软,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和凌津津的爱苗顺利成长。 凌媚媚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手掌紧握成拳,花了大把钞票做的艺术指甲毫不留情地戳入她的掌心,在上头留下深深的印痕。 可恨呐!为何韩槊樵不像其他人一样,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她予取予求,反而对她冷言冷语,从未给她好脸色。 她不甘心,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偏偏不入她的罗网,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她绝不让他成为别的女人的囊中物。 她忍下胸中的怒火,嘴角硬扯出一道委屈的笑容。「你不喜欢我这么打扮吗?没关系,我会迎合你的喜好而改变。」 可惜她脸上纠结的肌肉不听使唤,让她计划中的楚楚动人,变成了丑恶恐怖的表情。 韩槊樵一见,忍不住要赞叹上天造物的神奇,他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肌肉群,可以扭曲到如此艰难的境地,一时忍俊不住,笑声脱口而出。 被他笑得颜面无光,凌媚媚真希望现下手上有把刀,能一刀戳入他的心脏,教他再也笑不出来。 忽然,一声突兀的快门声,惊扰了室内的两人。凌媚媚迅速地回身查看,而韩槊樵因为大笑不止,动作慢了一拍。 一看清楚来者,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刷白了脸。 而站在门旁,尚不知自己引发了轩然大波的凌津津,正好整以暇地将数位相机放回背包里。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凌媚媚不愧是凌媚媚,一瞬间便回过神来兴师问罪。 她的语气如此强悍,不知情的人听到,恐怕会以为她才是捉奸在床的元配。 凌津津对现在这种立场互换的荒谬情况大感有趣。 「难道这里是军事重地,不许闲杂人等进出吗?」凌津津故意眨着一双大眼,无辜地问道。 她的问题并不难答,但凌媚媚却一时语塞,她明白只要自己的答案有个不妥,肯定会传入李家堂的耳中。 「我的意思是,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和樵并没有任何交情。」她的言下之意是凌津津才是闲杂人等。 「售后服务啊,他好歹也算是我的客户。」 凌津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教凌媚媚恨得牙痒痒。 凌津津也不理她,一个跨步进到室内,顺手带上门。 凌媚媚忍不住大吃一惊,先前她所受过的「书弹攻击」竟然没有发动,凌津津还是安然地站在原地,为何她们姐妹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待遇? 凌津津手指轻点着颊侧,故意问道:「不过,你在这里好吗?刚才我还接到李家堂的电话,找你找得正急呢,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表情是一脸的不解,但是双眼却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唇边还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你告我的状!」凌媚媚伸长了手,指着姐姐的鼻子控诉道。 她还以为凌津津连告状的勇气都没有,一辈子只能让她压得死死的,没料到她竟然看走了眼。 「我才没那个时间,我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干嘛还为你浪费。」凌津津说的可是实话。 她还很怀疑,李家堂为何会有她的电话号码? 韩槊樵才不管她们姐妹有什么样的恩怨,他关心的只有凌津津的想法,她应该不会对他的清白有所怀疑吧? 他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乱跑,只要一声令下,我就会去接你的。」他的语气和面对凌媚媚时大相迳庭。 他呵护着凌津津坐到他的位子,还端过一旁的保温杯,为她吹去冒出的水蒸气,再恭恭敬敬地奉上。 见到他这种迥异的态度,凌媚媚气恼得几乎要捡起他刚才威胁她的书,反敬回去。 这个男人的眼睛到底有什么问题?放任着她这个真正的美女不顾,反而跑去巴结其貌不扬的凌津津,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对她的自尊而言伤害太大,她吞不下这口气! 凌媚媚发誓,一定要给他们好看,就算毁了他们也在所不惜。 挟着熊熊的怒火,她以不算狼狈的姿态退场,但在心里暗暗发誓,当她卷土重来之时,肯定要他们跪在地上求饶不可。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出轨。」 韩槊樵可没忘了他们在新婚之夜所订下的约法三章,尤其是第三条。 凌津津却没有立时安抚他的忧虑,相反的,她只是以莫测高深的目光直瞅着他,不言不语。 并非她有疑心,只不过是太无聊,想试试自己有没有本钱,可以让人惧她三分。 「你也看到了,连门都没有关。」他又举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现今这个年头,眼见不一定为实,只要说得绘声绘影,就能颠倒是非黑白,所以他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证明清白。 光一个凌媚媚在旁边喊打喊杀,就已经够令他头大,他可不想让凌津津也跟着搅和进去,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个让人疼惜的好老婆,怎能让她自指缝间溜走。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就是以妻为主,管凌媚媚耍什么花招,他只要拿出练就多时的把戏来回应,应该就绰绰有余了。 他就不相信一个凌媚媚,会比他家里那个好管闲事的老佛爷还要棘手。 「你也说句话吧,别把老公我给憋死了。」韩槊樵瞧她老不开口,急得快疯掉了,却也只能在口头上催促。 他真想抓住凌津津的肩膀摇一摇,看看能不能把答案自她嘴里摇出来,却没这个胆量,他怕还没摇出话就先把她给摇晕了。 现在的她,比两人刚认识时还要瘦,身子骨想必也没那时候强健。 瞧他双眸中流露出满满的关心,凌津津心中暗喜,却不形于色。 不是她心地坏想恶整他,只是见到他和媚媚在一起,她心头居然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意。 她老早就知道他们曾经有所纠葛,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虽然他对媚媚的态度并没有一丝暧昧,但她的心里就是不愉快。 每每听他一声声老公、老婆地唤,她心里便生起一股甜丝丝的喜悦,好像品尝最高级的巧克力一般,甜在心头。 而且他还知道她的喜好,在各方面下功夫讨好她,虽然这种事情别人也做得到,但是他却多花了一分心思,做得细腻贴心,教人无从拒绝。 想着他的种种优点,这一瞬间凌津津明白了一件事——她爱上了他,她在不知不觉之间爱上了韩槊樵。 怎么会?她惊讶地想着,不知道这股爱意是何时萌出了芽。 他们自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就像小朋友在玩家家酒一般,荒唐得可以,并没有任何基础可以让人相信,这段感情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心真的是陷下去了,不然那酸得呛人的醋意是怎么来的? 想到这儿,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虽说是他一手主导这桩看似游戏的婚姻,可并不代表他真的爱上她。 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这个妻子呢? 凌津津的脑子里,好像平白生出一堆的巨石,正毫不留情地滚动着,令她的脑子好像快炸开了似的。 「拜托,好歹也出个声、说句话,要杀要剐,老公我绝无一句怨言。」韩槊樵自信自己的清白是能挂国家保证的,可是在太座面前,也只能耍白痴逗她开心。 他知道,纵然再开明的情人,眼里还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所以平素他总在言语及行动间,落实两人相属的事实。 这一切的苦心只为她一人,他不能让所有的努力在此刻白费。 「说点什么吧。」他将她揽入怀中,以双臂牢牢地锁住,下颚顶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弄。 「要说什么呢?」仍处于震惊状态的凌津津,脑子还无法正常运作,只能顺着他的话重复。 听她的口气不带怒意,韩槊樵总算能松一口气。「就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好了。」 「怎么?你不高兴?」凌津津稍稍回复了几分伶牙俐齿,「嫌我挑错了时机,那我可以再把媚媚叫回来,想必她会非常乐意。」 「别。」韩槊樵吓得只差没跪地求饶,「老公我说错话了,老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他早该知道,这妮子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不生气并不代表不在意,他得小心应对,否则将来的麻烦没完没了。 凌津津瞧他一脸骇然的神情,就明白他绝不是在作戏,是真的受不了和凌媚媚共处一室,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从未见过任何男人有他这种反应。 原本的醋意在明白他的心意后,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想,我们两个人好久没有一起单独吃饭了,你有没有空去尝尝鲜?」她特意强调「单独」二字。 韩槊樵灵活的脑子快速地转着,立刻领悟她的弦外之音。 「只是吃饭而已?」他满怀希望地问道。 天可怜见,为了心疼她这些日子的劳累,他可是牺牲小我,夜夜欲求不满地入睡,体内的热情早已等着发泄。 瞧他一脸兴奋的模样,好似进入糖果店的孩子,面对美味糖果垂涎欲滴,令她也跟着心动。 感受到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顺着丰润的曲线游走,凌津津忍不住心跳加速,将脸埋入他的胸膛,深深吸入他身上令她依恋的粗犷气息。 期待感在她身上引发难以抗拒的反应,她像个小女人似的偎入他的怀里,两人几乎要融合为一。 「总会吃到饭的。」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性感,更加撩动两人的欲火。 韩槊樵再也不想忍了,他抓着她的手,急匆匆地往停车场走去,双手握紧方向盘时,仍不时地发抖。 「对,总会吃到的。」他心里想吃的可不是食物。 这一点两人皆心知肚明。 第九章 凌津津像是吞了一大碗奶油的猫儿一般,脸上不自觉地漾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虽然有时会停下工作傻笑,但是整体的工作效率并未因此降低,反而工作得更来劲、更卖力。 望着她的表情,有过经验的高月欣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她自己也是过来人。 只是她在为好友高兴之余,也不禁暗暗为她担心。 她找了老公调查韩槊樵的身家背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本钱,让凌媚媚甘冒不当李家媳妇的险,也要将他抢夺到手。 「你认为如何,是不是该告诉津津一声?」高月欣拉着岳风扬开秘密会议。 并非她看轻凌津津的警觉心,只是韩槊樵特意隐瞒他的出身,教人不得不为他的本意忧虑,谁晓得他是抱持何种心态和凌津津交往,万一他心存不良,她应该要为好友防患未然。 「即使我们现在告诉她,生米也已经煮成了熟饭,不如让韩槊樵自己说,这是他们自己的家务事,我们不该插手。」岳风扬说这番话并非为了明哲保身,而是事实。 感情的事局外人多嘴多舌,非但不能做到旁观者清,有时更是纷乱的导火线,不论最后小俩口是和好如初,抑或分道扬镳,总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高月欣也了解这一点,只是要她什么都不做,就在一旁看着,会让她宛如憋了一口闷气,迟早沉不住气。 「可是,如果她被骗了怎么办?」她就是放不下心来。 冰山都会融解,再怎么明事理的人,当然也有可能为了情事而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而且越是明智的人,一旦陷入爱河,情况越是严重。 「他要骗津津什么?骗财?他存摺里的尾数都比我们要来得多;骗色?那还不如去骗媚媚,更能轻而易举地成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且凌媚媚的配合度还十分高呢。 想明白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感叹有钱人的脾气还真怪,明明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偏要弄得迂回曲折,他们乐在其中,一旁的看倌们却被吓得心惊胆战。 「暂时还是静观其变,顶多替津津多注意一点,别让她中了别人的计中计。」岳风扬口中的别人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高月欣忍不住要摇头叹气,她就是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凌媚媚居然可以兴风作浪这么久,还能屹立不摇。 她以优越的外貌欺瞒世人多年,还能不被拆穿假面具,只能称赞她修炼到家,道行不浅。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总有一天,她一定会遇上能镇得住她的如来佛。 「好吧。」高月欣勉为其难地应允。「让他们自个儿去解决,我们就在一旁警戒。」 听到她的用字遣词,岳风扬忍不住想要翻翻白眼,但却硬生生地忍住,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转移了女性阵营的炮口。 身处风采,他永远都是屈居弱势的一族,怎么也翻不了身,还是自己认分点,别太强出头,给她们那些女人藉口,整治得他求爷爷、告奶奶也没人理会。 唉!岳风扬忍不住要感叹上天的不公,别人在吃米粉,他为什么要被硬拖下水在一旁喊烧呢? 虽然放话要人走着瞧,但是凌媚媚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要以利相逼,韩槊樵不吃这一套;要以亲情相诱,她和凌津津却没好到那种地步,光是要她对凌津津陪笑脸,已经够令她难受的了。 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她只好走老路、用老方法,即便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也有罩门可攻破,凌津津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还是有人能制得住她。 瞧,现在她不是在老妈一通电话的召唤下,乖乖地来报到。 「你来帮媚媚筹办婚礼事宜。」凌妈妈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告知来意。 她和这个长女就是不亲近,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我没空。」凌津津干脆俐落地拒绝,丝毫不婉转。 她早该知道,最后这项任务一定会落到她身上,她又不是凌媚媚的私人秘书,让她随传随到,任意指使。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桩婚事得要慎重其事才成,人手是不嫌多的。」凌妈妈手叉着腰,摆出高姿态指责她。 凌津津看着在一旁偷笑的凌媚媚,忍不住要发火。 「这是媚媚自己的事,我出不了主意,我想还是她自己亲力亲为比较恰当。」字句里夹枪带棍,她也不让凌媚媚专美于前。 要说兴风作浪的功力,她是没有媚媚高,但是姐妹可不是做假的,她早练就了反击能力保护自己。 「你说这是什么话,她是你妹妹呀。」凌妈妈的火气让她给挑了起来。 不过也不完全是凌津津挑起的,凌媚媚早就先一步将火给扇起来,不时在一旁煽风点火、加油添醋。 「妈,你也别气了,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津津是嫉妒我才会这样。」凌媚媚装模作样地说道。 若是修养不到家,凌津津肯定会起而为自己辩解,但她早已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只会让自己难看,好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在无理取闹。 不可否认,这种火上加油的手法媚媚使来十分熟练,甚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寻常人只能望其项背。 「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是她能力不足,无法替自己找一个金龟婿,除了怪她自己还能怪谁。」凌妈妈一张嘴不饶人,就算对象是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光是听这用字和语气,便知有其母必有其女。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女儿的功力如此,母亲怎么会输人。 凌津津发现,亲爱的母亲大人只怕又一次让媚媚给蒙在鼓里,对事情一知半解。 她早已放弃在母亲面前揭穿媚媚的骗人伎俩,反正到最后错的一定是她,媚媚绝对是无辜的。思及此,她开始同情起媚媚的未婚夫李家堂,要和一个如此擅长玩双面手法的女人相处,他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难过。 但是李家堂并非白痴,或许现在还没看清媚媚的真面目,总有一天,他会清楚媚媚的为人。 「敢问,喜帖上新郎的名字该印上谁的大名?」不想让母亲直到婚礼才受到惊吓,凌津津一针见血地问道。 没料到她有这一手,凌媚媚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凌妈妈反应直接,「你在胡说什么?当然是李家堂。」 没有多说什么,凌津津只是以挑衅的目光瞅着凌媚媚,看她敢不敢实话实说。平素她再怎么无理取闹,家人都可以原谅,但是这一次万一弄不好,丢个金龟婿事小,丢了面子事情就严重了。 想当初订婚场面多么盛大,全部的亲友到场不说,连一些该请的、不该请的也全来观礼了,等到结婚才发现新郎不是同一个人,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等待了许久,却等不到凌媚媚的回应,凌妈妈心头升起一丝疑虑,回头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什么因素让她迟迟不能给一个答案? 「媚媚,这是怎么一回事?」凌妈妈的语气不知不觉中带着严厉。 头一回,她对这个寄予厚望的么女生起气来,她不能容许自己所看重的家风,让这些孩子当成笑话看。 她可以忍受凌媚媚频频换男友,只要男未婚、女未嫁,谁也不能置喙。 但是都已经举行过那么盛大的订婚典礼,她若想反悔,就不能怪她不留情面。他们凌家丢不起这个脸,与其让亲友说嘴,她宁可让她嫁过去之后再离婚,就算媚媚再不情愿,她也要押着她上礼车。 「你给我老实说!」再也受不了凌媚媚的暧昧态度,凌妈妈使出河东狮吼的本事,大声斥喝。 这个阵仗凌津津曾经领受过几次,但是凌媚媚倒是头一回,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以往她的眼泪只是用来诱惑男人的武器,除非有利可图,否则她不会白白浪费。 但是看着平时只会用在凌津津身上的严厉,现在直对着自己而来,她着实慌了心绪,在这个重要关头,她不能失去家人的支持,凌媚媚相信李家堂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甚至可能倾他全家之力来报复她的背信,现在只要能搞定她母亲这一关,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只要结合全家之力,她相信李家堂也奈何不了她。凌媚媚乐观地想着,以前她都能全身而退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李家堂和我对婚姻爱情的观念根本不同。」凌媚媚说着老掉牙的藉口,这一着她已经用了不下百回,屡试不爽。 凌津津背着两人大翻白眼,她想就只有她妈妈才会吃凌媚媚这一套。 这种烂理由都能拿出来讲,难怪现在的夫妻只因为一点小龃龉便要闹离婚;而媚媚现在反悔不知道该说喜还是忧。 不过想起她自己和韩槊樵之间有如办家家酒的婚姻,和玩笑似的约法三章,她也不好意思说别人了。 似乎是上天想给她启示,凌媚媚的藉口正好让她正视和韩槊樵的情感。 一想到他不论何时何地眼中只有她一人,心头那股甜甜的滋味,就会让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这桩秘密婚姻带给她的是感动多过刺激。 略微收摄心神,她又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瞧媚媚使出浑身解数,想让妈妈认同她的想法,由家人为她出头解决李家堂的婚事,好让她得偿所愿和韩槊樵双宿双飞。 凌津津忍不住要佩服媚媚的脑袋,她想得还真理想,她把家人全推出去当炮灰,而自己却躲在后方安乐,这种事恐怕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真不知道当媚媚晓得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凌津津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依目前的情势判断,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凌津津相信等她们取得共识后,会更加地难缠,光她一个绝对不是对手,只能任她们宰割。 主意既定,她小心翼翼地往大门方向靠近。 可惜天不从人愿,一声尖叫毁了她的脱逃美梦。 「慢着!你要去哪里?」眼尖的凌媚媚眼尾瞄到了凌津津的举动,立刻抛下正在争论的妈妈,及时阻止她逃脱成功。 好不容易才逮到凌津津,不将她一举推出韩槊樵的生命中她不甘心,她不容许津津再来参一脚搅局,和她争男人。 「妈咪!」凌媚媚撒娇唤道:「现在只有津津有空能帮我了,她一定能将李家那方面搞定,还能让我安稳地出嫁,只要嫁得好,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只要抬出母亲最在意的家世背景就没错,凌媚媚极有自信,但现在当着凌津津的面,她不会拆穿韩槊樵的身家。 凌妈妈低头思量,她还是不想得罪李家,只要有这么强势的亲家在背后撑腰,儿子的未来之路就能走得轻松,和李家作对是没有好处的。 「你也见过的,李家堂的母亲对我总是没有好脸色,现在未过门就如此了,将来进了李家门还得了。说不准,她还不准我和娘家这边联络呢。」凌媚媚知道母亲心里的盘算,但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自私是应该的。 「而且我们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已经结婚,订婚是算不得数的。」在凌媚媚的想法中,他们又没有白纸黑字签下契约,就算上法院,谁拿得出证据? 反正母亲也是出于自私,才会同意她和李家堂的婚事,凌媚媚的算盘打得也很精,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来她们母女俩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凌津津好心地出言提醒她们:「现在订婚的婚约也等同于商业合约,是受法律管辖的,若是我们这方面反悔,李家那边提出告诉,求偿的金额可能是我们负担不起的。」凌津津就事论事地分析。 「不会的!」凌媚媚想也不想便反驳,「他们可是家财万贯,怎么会在乎这么一点点损失。」 凌津津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的天真是从何而来。 「一个订婚仪式花了他们上千万,光你身上的行头就占了大半的预算,而最后却连个新娘的影子也没见到,你说他们会真的认赔了事吗?」 「他们才不会像你说的一样。」凌媚媚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认定李家会以别种方式让凌家不好过,而不是用这么小气的手段。 「再怎么说,他们可是有头有脸的上流社会名人,会这么小家子气吗?而且这么一闹,绝对会闹上八卦杂志,他们一定会避免这种麻烦。」凌妈妈也跟着帮腔。 只是她的理由说服不了自己,人心隔肚皮,谁能准确地猜透他人的想法。 「别忘了,媚媚订婚的消息也上过报纸版面,结婚消息能逃得过吗?」凌津津继续提醒她们。 想起当初那则报导的钜细靡遗,真令人怀疑媚媚是不是买通了记者,否则只是订婚而已,报社怎么会愿意拿她来填版面,连她身上的礼服、珠宝都详尽地介绍。 媚媚只怕没想到,当初的虚荣如今却成为反制她的手段。 「我相信李家堂不会这么做的,他深爱着我。」凌媚媚信誓旦旦地说道。 凌津津实在不想浪费唇舌和她争论这件事,可是怎么说她们都是一家人,她不晓得这件事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媚媚自毁前程。 「他有多爱你我不知道,但是当你抛弃他琵琶别抱时,他可能就有多恨你。」 这可不是凌津津在危言耸听,光看每天的社会新闻,就不知道有多少则情杀事件。 人不必被刀子插进身体才知道痛,她真不知道为何媚媚会没有这点常识。 她以前没遇到过男人恼羞成怒转而暴力相向,是她的运气,但谁也说不准哪一天老天爷会把对她的眷顾给收回,到时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要瞎扯,我知道你自己也在觊觎韩槊樵。」凌媚媚见所有的理由、藉口凌津津都可以驳回,气愤得口不择言。 似乎还嫌凌媚媚不够气恼似的,凌津津只是轻松地耸耸肩,一副随便你的模样。 「我不必觊觎韩槊樵,我只是渴望他而已。」这种态度对自己的老公才正常吧,凌津津如是想。 「妈,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她嫉妒我,居然用和我抢男人来报复我。」 凌媚媚仅存的理性这下子更是荡然无存,连脱口而出的话有多荒谬都没有察觉。 凌妈妈对小女儿的失言感到极为惊讶,她总以为大女儿才是骄纵成性、桀骜难驯的那一个,但现在看来,她显然不够了解两个女儿。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从未发现到?再这样纵容下去,媚媚的任性迟早会给这个家招来祸端。 凌妈妈赶紧介入这对姐妹的争辩,阻止更加不堪入耳的言词出现。「我不管这个韩槊樵有多大的能耐,既然你都已经和李家堂订下婚约,有再多的歧见你也要尽力去化解,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至于你……」她回过头训斥凌津津:「一个未婚女子是不会开口便说自己渴望男人,你和高月欣在一起太久,都被她带坏了。」 凌妈妈以全新的眼光看着这个她从不曾试图去了解的长女,她认为这丫头是让外人给污染了心智,而非自己疏于管教之故。 她以女王斥退仆佣的口气命令凌津津离开,免得两姐妹真的为了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上演争夺战。 凌津津因此没有机会告知母亲,自己渴望而且受凌媚媚觊觎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她的丈夫,她早已脱离了未婚女子的行列。 或许母亲也无意知道吧,她猜想着,毕竟和李家堂一比,韩槊樵算不上东床快婿,他所拥有的除了一肚子的学问和一屋子的书之外,再没别的可以在虚荣心大起时拿出来和别人比较。 既然如此,她就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希望老公会原谅她的自私,因为只要她坦承这个事实,他就可以不必再被媚媚纠缠下去,落个清静。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