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情707》 幸福吉祥寺 什么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在写这个故事时,终于体会到了。 因为害怕,所以当认定某个人时,就像抓住浮木一般坚持不放手,深怕再度孤身一人,这种恐慌而使然的行为,会让人窒息。 伊浩表面上骄傲、自我,其实心里非常脆弱,因为从小到大对爱的渴望,相对的,也让他用所有的爱去爱一个人。 碰上这样的男人,可以感觉是幸福,也可以让人觉得窒息。 而对于孙映蕊来说,伊浩是她的初恋,当她专心一意在学业上时,老天却让她碰上了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切顿时变样。 在她享受着一个男人用尽一切的宠爱时,却始终担心着两人的未来,心里的不安一直影响她。 她爱伊浩,却不得不做选择,纵使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再度伤害伊浩。 这种爱情虽然甜蜜、刻骨铭心,却也让人有负担……不过我想女人应该都很想碰上像伊浩这样的男人吧!(笑)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写信给我,实体信请寄到禾马出版社,注明给吉祥,我就收得到喽! 出版社地址:11083台北市忠孝东路五段五零八号四楼之一。 脸书账号:[emailprotected] 幸福吉祥寺:http//blog.pi/jshomer,这是吉祥的部落格,欢迎大家光临。 噗浪plurk:http//.plurk/jshomer 楔子 孙映蕊揉着痒痛的后颈,美丽的脸庞没有光彩,只有疲累不堪的苍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累。” 离开办公大楼,她走向停在路边停车格的机车。 條地,身后传来车子疾速行驶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靠向旁边,眼角瞄见一道闪电一般的红色光影,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她的面前,正巧挡在她的机车后面。 “怎么回事?” 车门打开,身穿黑色皮外套的男人走出车子,他的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 “你的车子挡到我的车……”她的脸色刷白,惊愕的看着男人。 “好久不见。”男人微笑,沉冷的嗓音隐含着嘲讽,慢慢的走向她,挺拔的身子就像突如其来的飓风,带给她恐惧与无比的压力。 面对四年不见的人,孙映蕊下意识的往后退。 “伊……浩,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他的出现让她措手不及。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高兴我回来?” “不……”她直觉的摇头,明眸深处藏着一抹苦涩,“你不该来找我。” 伊浩迅速伸出手,攫住她的手臂,将她扯进怀中,她的馨柔、娇艳,都让这四年来盘踞在脑海里的身影更加清晰,让他的血液更加冰冷。 “谁都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连你都不行。” “放开我。”孙映蕊出自本能的扭动手臂,想要挣脱他的箝制。 他加重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浅褐色的眸子闪现像是野兽看见猎物一般的嗜血光芒。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任何妨碍我拥有你的东西,我会搬开它,移不走的,我就摧毁它,直到完全拥有你。” 她的眼中闪过哀伤的情绪,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你应该去找一个不会伤害你的人,而不是再来找我,我们就像是平行的两条线,唯一的交集已经过了,不会再有了。” “是不是过了,不是由你决定,而是由我……是我开始的,就得由我结束。” 她再也掩藏不住哀伤,“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是你不明白。”他傲慢的冷笑,“我从没说过我们要在一起。” 白皙精致的脸蛋写满错愕,孙映蕊不明白,若他不再像四年前那般执着的话,如今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洞悉她的疑惑,伊浩慢条斯理,语气里没有半丝温暖,甚至可以说蕴含着残忍的开口,“我之所以回来,是要让你尝尝我四年前尝过的那种被恶意伤害的滋味。” 她的心顿时漏跳一拍,慌张像藤蔓一般紧紧的缠住她,望着眼前熟悉的男人,却再也看不见他脸上那熟悉的宠爱微笑。 如今,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粗鲁的推开她,好像她是什么不洁之物,露出嫌弃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她,然后转身,走向车子。 蓦地,他想起什么,再次转身,冷冷的睨着她。 “这次,我将不会再悉心呵护你。” 他坐进车里,红色法拉利随即发出令人不安的轰隆隆声响,扬长而去。 孙映蕊娇俏的脸蛋十分苍白,一手虚弱的扶着机车,一手慌乱的摀着胸口,压抑内心的恐惧。 第一章 桀骜不驯。 是全校师生对伊浩的评语。 别人是衔着银汤匙、金汤匙出生,他是衔着镶钻的汤匙出生。 是所有的人对伊浩的羡慕。 英俊、挺拔、充满自信。 是女孩和女人看见伊浩的剎那,脑海里最常浮现的形容词。 伊浩,伊氏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父亲伊光祖是伊氏跨国集团的掌权者,集团的经营范围涵盖了食、衣、住、行、育、乐,资产难以估计;母亲奥莱丽亚德*葛若林是伊光祖的第二任妻子,是法国贵族的后代。 伊浩继承了母亲的贵族血统,再加上混血儿特有的立体五官,让他从小就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是伊浩耶!” “好帅喔!” 教室走廊上,爱慕的耳语没间断过。 伊浩的手插进裤袋中,面无表情的走着。 人群看见他,自动退到两侧,没人敢挡在他的面前。 “少爷,你下堂课是经济学。”跟在伊浩身后的保镖兼贴身管家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行事历。 蔷薇学院是台湾最贵的一所贵族学校,学生可以从幼儿园一路升到高中,而能进入就读的学生,身世背景非富即贵,校方为了培养学生多方发展,有各式课程供学生选择,也聘请国内外最好的师资授课,其中不乏国际级大师人物。 伊浩抽掉领结,随兴的在手掌上卷了几圈,“再下一堂呢?” 林管家低垂着头,“呃……是商业管理。” “啧!”伊浩露出不屑的表情,径自转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大理石的阶梯光可鉴人,也在炎夏中多了些凉爽。 “少爷?少爷,你要去哪里?”林管家错愕的看着他不断的往前走。 “游泳。” 伊浩走进深色原木装潢的更衣室,从专属的衣柜里取出泳裤,然后进入小隔间。 “少爷,万一老爷知道你又逃课了……” “老林。”伊浩转身,双手搁在只到胸线下的木门上,皱起眉头,看着管家,习惯性的以法语问:“我有个疑问。” “是,少爷请说。” “为什么你会蠢到跟他如实回报?” “我……”林管家被堵得不知怎么回答。 伊浩冷冷的睐了他一眼,再次转身,继续换衣服,然后随手将制服扔向他,转开水龙头,拿起莲蓬头,将全身淋湿后,打开门走出来。 在灯光的照射下,他沾了水的浅褐色发丝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才高中而已,正在发育的体格因为喜好健身而有着好看的线条,古铜色的肌肤则归功于每天游泳。 “我游个几圈就好,你去车上等我。” 伊浩走到游泳池畔,做着简单的热身操。 “可是我必须保护少爷的安全。” “你觉得这所学校里会有谁想冒着被赶出去的危险,对我不利?” “不论如何,都不能轻忽,若是校外的人混进来,让少爷出了什么差错,我无法向老爷交代。” 伊浩停下动作,攒起眉头,看着林管家。 “要进来,得经过三个哨站检查,就算要绑架我或是怎样,也不会选在学校里。” 他纵身一跳,弧度优美的进入水中。 林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偌大的游泳池里只剩下水花飞溅的声音,隐没的身影矫健、流畅的在水中前进。 最后,伊浩游累了,在尽头停下,身子在水中载沉载浮,双眼失焦的望着前方。 在这里,他的一切只能被控制住。 虽然明白生在伊家,他有必须背负的责任,但不是像哥哥那样,可以毫无怨尤的接受家族责任,就连婚姻都能够牺牲。 他要一个能够自主的环境,而在法国,没人会管他,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每一天,母亲对他更是呵护备至。 听着身旁的人说着好听的法语,优闲的过生活,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在这里,每个跟他说话、阿谀奉承的人都是为了“伊家”这块招牌,这些人能有多少真心? 他不禁冷笑,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倏地,嘈杂声在门口响起,接着是一阵跑步声,随即看见三位男女同学追着一个女孩进来,将她逼到墙壁前。 这里的学生都是被家里宠坏的小鬼,被这些人盯上,绝对没有好下场。 伊浩好整以暇的看戏。 “这间学校真是越来越退步了,什么人都能进来。”带头的男学生用鄙夷的口吻取笑。 “就是说啊!我真该叫我爹地好好的跟校长反应一下,省得我的气质被这些穷酸鬼降低了。”一名女学生双手交抱胸前,配上质感极佳的制服与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还真突兀。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混进来的?想做什么?”另一名微胖的女学生咄咄逼人的问。 长发女学生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肯定是市立高中的学生,想看看我们这些有钱人读的学校是什么样子,过的是什么生活。”她看向女孩,“对吗?” 女孩一语不发,心想,依你们的智商,还不见得考得上市立高中。 伊浩清楚的看见女孩脸上那抹几不可察的冷笑,挑起眉头,继续观望。 “那我们怎么可以让她失望?当然得让她看看我们过得多么奢侈,用的东西有多好。”男学生诡异的笑说。 长发女学生转头,使了个眼色。 微胖女学生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瓶香水,不是拔开透明盖子,而是将整个喷嘴头旋开。 女孩瞇起眼,“你想做什么?” 伊浩不动声色,对于女孩丝毫不慌乱的口气感到有趣,很好奇她会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我想做什么?”微胖女学生假装讶异,看着长发女学生,“原来她不是哑巴,可欣。” “我本来还觉得她好可怜,是个穷人,又不能说话,还想叫她干脆死一死,重新投胎算了,没想到她会说话,至少上帝没有抛弃她。”陈可欣取笑的说。 “我们也不会抛弃她,要把她打扮得像dy.首先,从洗掉她身上的穷酸味开始……”说时迟,那时快,男同学夺走微胖女同学手中的香水瓶,从女孩的头上淋下去。 女孩倒抽一口气,透明的液体顺着微鬈的发丝滑下,滴滴答答的流过她白皙的脸蛋,刺鼻的酒精味与过分张狂又骚媚的香味瞬间在整个空间里散开。 “哈哈哈……你们看看她,像不像高级落汤鸡?” “喂,你中文要说好,不然会变成高级鸡喔!哈哈哈……” 男学生和微胖女学生乐不可支。 陈可欣站到女孩的面前,讪笑的瞅着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变得像是上流社会的人?” “臭死了。”女孩缓缓的抬起头,平静的看着长发女学生。 “你……你说什么?”陈可欣的笑容僵住,无法想象眼前的穷人怎么会一点也不害怕。 “臭死了。”女孩面无表情的扫视众人,“如果这是上流社会的人身上会有的味道,我真庆幸自己生活在现实世界。” “你……”陈可欣扬起手,甩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女孩白皙的脸颊马上浮现清晰又艳红的掌印,“我想,上流社会的人的品格也不怎么样,居然奉行动口又动手,跟野蛮人没什么差别。”她抓起袖子,嫌恶的擦掉脸上的香水,“也是啦!人家都说上流社会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谁的资源多,谁就并吞谁;谁的人脉广,谁就做掉谁。在你们的世界里,找不到一个真心相对的朋友,你们交朋友的守则就是谁对我有利,我便跟谁当朋友;谁能帮我,我就谄媚谁。” 伊浩微瞇起眼,紧抿着唇。 “你这女人!”被说中心事,陈可欣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女孩的短发。 女孩吃痛的皱了下眉头,也不反抗。 她更加火大了,“你以为你是谁?羡慕就羡慕,不用嘴硬,把我们批评得好像一文不值,你又算什么货色?!还不是想偷窥,想过看看我们的生活,才会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溜进来!” “我看起来像是羡慕吗?”女孩冷笑,“我在这里的原因,全是你们自己想象的,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一点也不想偷窥你们这种天天霸凌别人的日子,更不用说成为里面的一分子。” 男学生也被女孩冷漠又挑衅的口吻激怒,迅速扬起手,“你这个女人欠扁……” “吵死了。”冷冽的嗓音突然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那三位男女同学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看见最不想见到的人,顿时露出惊慌的神情。 “伊……伊浩……” 伊浩利落的跳上游泳池畔,毫不在意的展露精实修长的身段。 两个女学生双眼发亮,流露出爱慕的眼神,紧盯着他。 “你们打扰到我游泳的兴致了。”伊浩拿起放在躺椅上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我……我们马上离开。”男同学拉了拉同伴们的衣袖,随即架住女孩的手臂,打算离开。 伊浩的浅褐色眸子十分锐利,睐着他们,“你们离开,她留下。” “她留下?”陈可欣有些吃醋,迅即转头,瞪着女孩,“为什么是她留下来?” “怎么?对于我说的话,你有意见吗?” “快走,还等什么?难道你想得罪伊家?”男同学硬是拉着她。 陈可欣有些不甘心,狠狠的瞪了女孩一眼,随即气呼呼的跟着其它人离开。 游泳池再度安静下来,只剩哗啦啦的水流声。 女孩拨了拨头发,虽然含酒精的香水早就蒸发了,但是香味让她浑身不舒服。 “我不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过要提醒你,这所学校里面没有什么好货色,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八个字形容这所学校只是刚刚好而已,以后没事别再混进来了,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只被泼香水。”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想的那样,羡慕你们的生活,所以想混进来。” “所以你不羡慕?”伊浩讪笑的问,一脸不相信。 她直视他的双眼,完全不怕他。“钱与权的日子,只有你们这种早就习惯的人想过,但不要以为别人也是。” 伊浩的表情僵住,然后扯动嘴角笑了,迈开长腿,朝她移动,直到与她只剩两步的距离,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转动她的脸,看着左脸颊上清晰的五指红印,眸底闪过火苗,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你的世界没教会你别逞口舌之快吗?” 她防备的挥掉他的手,“不用你管。” 他蹙起眉头,用毛巾摀住鼻子,“那里有沐浴间,你把身上的味道洗掉以后再走。” “不用了。”她转身,打算离开。 他移动步伐,挡住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也想欺负‘穷鬼’?”她抬起头,不屑的看着他。 “我救了你,虽然不期望会得到你的道谢,但是你不认为应该介绍一下自己,至少将你的名字告诉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个念头一直催促着他去认识她,甚至不想看她离去。 “有这个必要吗?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又何必自我介绍?” 她绕过他,走了几步,蓦地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 “不过从小的教育告诉我,得到别人的帮助就应该道谢,虽然你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要谢谢你。” 伊浩看着她挺直背脊离开的骄傲身影,耳边不禁回响起她说过的话。 上流社会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谁的资源多,谁就并吞谁;谁的人脉广,谁就做掉谁。在你们的世界里,找不到一个真心相对的朋友,你们交朋友的守则就是谁对我有利,我便跟谁当朋友;谁能帮我,我就谄媚谁…… “是吗?人吃人的世界……”他冷笑,用法语喃喃自语。 坐在车子后座,伊浩一手支着下巴,无聊的看着车窗外流动的夜晚街景,身上还穿着学校的纯白色制服,只是深蓝色斜纹领带早已被拉松,凌乱的头发是游完泳后没有梳理、自然风干的杰作。 林管家坐在驾驶座上,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看伊浩。 “少爷。” “干嘛?” “老爷说……” “如果是他的话就不必说了,省得影响我的心情。” “可是……唉,晚上有个工商界的宴会,老爷说你一定要出席。” 伊浩抬起眼,睐了眼后视镜上的老脸,“我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了?” “少爷,老爷很重视这个宴会,如果你不出现,老爷肯定会大发雷霆。” 冷笑一声,伊浩转头,望向窗外。 远远的,有个女孩悠然惬意的在人行道上骑脚踏车,有时看看右边长出围墙的树枝,有时伸长了脚让脚踏车自行前进。 女孩穿着白色t恤与及膝的牛仔裤,绑着短短的马尾巴,流露出阳光、活泼的气息。 伊浩收回视线,凝望着后视镜上的林管家,“停车。” “啥?”林管家虽然错愕,但还是将车子停靠路边。 伊浩什么也没说,径自打开车门下车。 林管家以为他要落跑,随即紧张的跟着下车,没想到看见他往人行道上走去,挡在一辆脚踏车前,脚踏车上的女孩被吓到,差点因为紧急煞车而摔下来。 “欸!你……”孙映蕊怒瞪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没有预期他会突然出现。“你知不知道这样突然出现在别人的脚踏车前面会出车祸,不是我受伤就是你受伤?” 同一天遇到这个人两次,真不知道是有缘还是厄运。 “我下午救了你,所以我要你回报我。” 她掏了掏耳朵,挑起眉头,“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 “我是伊浩。” 她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伊浩。 可惜了,这人长得这么帅,却是个把妹白痴。 她掉转车头,踩着踏板,就想从他身侧骑开,没想到他却伸出手,紧抓着脚踏车不放。 “喂,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跟我走。” 他以眼神示意林管家过来,自己则握住她的手,将她拽下脚踏车,往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车走去。 “放手!”孙映蕊甩着手臂,却甩不开他握得更紧的大掌,她的体型与力气根本敌不过他。“你快放手,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伊浩将她推进车里,跟着坐进去。 林管家将脚踏车放进后车箱,随即坐到驾驶座上。 “你只要跟我去一个地方,时间到了,我会放你回去。” “但是我不要去啊!” 她怎么都找不到能打开门的开关,索性按下车窗钮,打算从窗户钻出去。 他按住她放在按钮上的手,另一手搭在椅背上,将她困住。 “你这是绑架!”她转头,对着车窗大喊,“绑……” 他毫不犹豫的扳正她的脸,下一秒,冰凉却坚毅的唇瓣封住她的红唇…… 孙映蕊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硬实身躯,皱起眉头,瞪着他。 伊浩的表情没有比她好多少,甚至有些怔愣,有些不敢置信。 “停车,我要下车。”她的表情过于平静,慢条斯理的用手背擦去嘴唇上残留的他的味道,原本束在脑后的马尾巴早已松脱,微鬈的发丝落在脸颊上。 “遇到这种情况,你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伊浩靠向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认为我应该像其它女孩子一样,被强吻以后要放声大哭?”她翻个白眼,大笑出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会,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伊浩哈哈大笑,手臂惬意的搭在椅背上,“我以为你会赏我一巴掌。” “或许打你一巴掌,在心理上,我会很爽;但是在生理上,我的手掌会很痛,而且那等于把我跟你们这些人划上等号。” 孙映蕊转头,望着窗外,心想,他大概铁了心,不让她下车了。 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把他的吻当成被蚊子叮了一下,但是她心知肚明,他的吻带给她很多感觉,霸道、强势,那么的为所欲为,却又……让人怦然心动。 她抖个不停的双手抱住微微悸动的身躯,习惯性的故作镇定、世故。 “你到底想做什么?一次说清楚吧!只要不是坏事……然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听见她说不想再见到他,伊浩竟没来由的感到烦躁与不高兴,抬起头,指示林管家,“老林,到premiere.” 她始终看着窗外,摆明了不想理他,这对从小被宠惯了、奉承惯了的伊浩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他冷着一张脸,紧抿着唇。 林管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人,忍不住多瞧了孙映蕊几眼。 对于伊浩突然在街上“劫”走一个女孩,他其实是很讶异的。 一直以来,他寸步不离的服侍伊浩,可说是将他的个性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的朋友不多,也不容易对人敞开心房。 从那个女孩的穿著和言行来看,应该是在一般的小康家庭长大,虽然看起来聪明伶俐,但是与伊浩是两个世界的人,万一伊浩想跟她做朋友…… 林管家的表情不禁变得凝重,实在不敢想象老爷会有什么反应。 很快的,车子在信义区的某间精品店外停住,林管家立即下车,替伊浩打开车门。 伊浩下了车,双手插在口袋里,优闲的等候孙映蕊,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英俊深邃的容貌,站在豪华轿车旁,就是一个吸引人目光的发光体。 孙映蕊跟着下车,晚风轻吹,扬起了微鬈的短发,露出小巧的脸蛋,纤细的身材站在伊浩的身边,一点也不会突兀,反而出乎意料的相配。 她看着眼前的欧式店门,高级得让人连伸手摸门把的勇气都没有,有点想打退堂鼓,觉得好像要进入异次元世界。 “怎么?没有勇气进去?”伊浩伸出手,挡住她后退的身体,不等她回答,拉起她的手腕,往店里走去。 她愕然的被拉着进入店里,扑鼻而来的是舒服的淡雅香气,这间精品店的装潢十分时尚,成架、成柜的衣服,每件衣服看起来都贵得让人不敢摸。 “伊少爷。”女店员看见他,马上笑着迎了上来。 伊浩将孙映蕊推到面前,“帮她打扮一下。” “是。请问伊少爷,是要参加普通聚会还是宴会?” 伊浩一语不发,径自走到一旁的圆形沙发上坐下。 “是晚宴,麻烦你替她打扮得完美无缺。”林管家开口。 “是,我们一定会将小姐打扮得完美无缺。小姐,请这边走。”女店员示意孙映蕊跟她上二楼。 “等……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参加什么宴会?”一想到要参加那种电视上才会看见的宴会,孙映蕊不禁胆怯,转头,看着伊浩,“我不要去。” “原来你还想再见到我。”伊浩笑说,眼神灼灼的瞅着她,彷佛从此再也不想移开。 “我……”她本来想反驳,一看见他那令太阳都会自叹不如的笑容,就忍住了,转身,跟着女店员上二楼。 去了就可以不用再见到他了,谁怕谁啊?! 她看着眼前的欧式店门,高级得让人连伸手摸门把的勇气都没有,有点想打退堂鼓,觉得好像要进入异次元世界。 “怎么?没有勇气进去?”伊浩伸出手,挡住她后退的身体,不等她回答,拉起她的手腕,往店里走去。 她愕然地被拉着进入店里,扑鼻而来的是舒服的淡雅香气,这间精品店的装潢十分时尚,成架、成柜的衣服,每件衣服看起来都贵的让人不敢摸。 “伊少爷。”女店员看见他,马上笑着迎了上来。 伊浩将孙映蕊推到面前,“帮她打扮一下。” “是。请问伊少爷,要是参加普通聚会还是宴会?” 伊浩一语不发,径自走到一旁的圆形沙发上坐下。 “是晚宴,麻烦你替她打扮得完美无缺。”林管家开口。 “是,我们一定会将小姐打扮得完美无缺。小姐,请这边走。”女店员示意孙映蕊跟她上二楼。 “等……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参加什么宴会?”一想到要参加那种电视上才会看见的宴会孙映蕊不禁胆怯,转头,看着伊浩,“我不要去。” “原来你还想再见到我。”伊浩笑说,眼神灼灼的瞅着她,仿佛从此再也不想移开。 “我……”她本来想反驳,一看见他那令太阳都会自叹不如的笑容,就忍住了,转身,跟着女店员上二楼。 去了就可以不用再见到他了,谁怕谁啊?! 不过去之前,她该打个电话跟静怡说一声,不然她会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小姐,可以跟你借电话吗?” “可以请往这里走。”女店员带领她进入角落半封闭式的包厢里,等她坐定后,便递给她一支无线电话,“小姐,电话。” “谢谢。”孙映蕊马上拨了通电话给死党,“静怡。” “小蕊?!你在哪里?怎么到现在还没到我家?” 孙映蕊叹了口气,“我遇到了朋友,他有事情我帮忙,所以我今天就不去你家了。” “朋友?是我们班的同学吗?”陈静怡与孙映蕊从小学一直到高中,读同校又同班。 “不是,是一个……哎呦!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去学校时再跟你说,不过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如果我十二点还没回家,我妈打电话去你家的话,你就告诉她,我因为读书读太累,睡着了,今晚睡你家,明天一大早再赶回家换制服。” “你从来不骗你妈。” “我知道,反正一切事情我明天再跟你说,就先这样喽!” “好吧!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好,明天见。”孙映蕊挂断电话,松了口气,却又想到等一会儿的“鸿门宴”,心情更加沉重了。 第二章 或许当初冲动的下车拉她,只是看不惯她身上流露出的逍遥自在与轻松惬意,所以才会想将她拉到他的身边,要她也尝尝他此刻被囚禁在台湾,做什么事都要经过批准的困境。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伊浩看着孙映蕊小心翼翼的走下楼,从未穿过高跟鞋的她脚上踩着一双珍珠白、十公分高的鞋子,露出一双匀称的美腿,白色雪纺纱连身短裙,在胸线下系上一条玫瑰金的丝带,勾勒出浑圆尖挺的胸型,无肩带的设计露出了她性感的锁骨,造型师聪明的利用了她自然好看的卷发,所以没有做什么造型。 睨着她那张只上了淡妆的精致脸蛋,虽然没有像外国人一样深邃立体,但是一双黒又圆的眼睛,加上短而卷的头发,小巧挺直的鼻梁与菱形的唇瓣,看起来是这么的适中又有活力。 伊浩无法移开眼睛,她迷人的倩影深深的抓住了他的视线,从来不曾为谁疯狂跳动的心脏此刻正剧烈的起伏。 她对他有种吸引力,让他有想紧紧抓住的冲动…… 孙映蕊紧盯着自己的脚步,慢慢的走下楼梯,蓦然,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递到眼前,她抬起头,看见伊浩那双光灿的眸子,里头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的心房一震,几乎忘了呼吸。 伊浩一身铁灰色西装,将他衬托得更加英俊、挺拔,凌乱的头发已经梳理得整整齐齐,浅褐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 他没等她将手伸出来,径自握住她的左手,牵着她,缓缓的步下楼梯。 孙映蕊第一次穿着价值不菲的小礼服,整个人觉得怪怪的,好像什么都没穿。 “怎么?很难看?” 伊浩的那双眸子太过灼热,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很美。”他挑高她的下巴,情不自禁的吻住她的唇。 两人接吻的画面美得像一幅画,像是一对恋爱中的男女,其他人微笑的看着他们。 孙映蕊愣了下,随即推开他。 “你……” 可恶的家伙! 她羞红了脸,露在衣服外的白皙肌肤更是布上一层粉红色泽,被他吻过的唇瓣泛着水润的色泽,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走吧!”伊浩霸道的握住她的手,往店外走去。 孙映蕊没来得及甩开他的大手,已经坐进车子里,车子立即开动。 她气得撇开脸,看向窗外,对于他两次可恶的偷亲她感到生气,很想赏他巴掌,可是想到自己曾对他说过的话,只能忍住怒火。 伊浩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明白她在气自己亲吻她,却无法克制住情不自禁的冲动。 虽然仍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十分喜爱她待在身边陪伴的感觉。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交谈,只有一种奇妙又旖旎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车子开上阳明山,来到一栋以围墙阻隔外界纷扰的豪宅前,豪宅主人为了怕有心人士与八卦媒体骚扰,在大门两侧派有保全人员守候。 一名保全人员看见伊浩的轿车,连忙排开其他人的车,让他的车子先行进入。 在经过林荫车道时,伊浩突然打破沉默,“等会儿跟在我身边,别离开半步,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孙映蕊转头,看着他,却意外的看见他露出保护的神态。 虽然他的举止霸道又无礼,但是不像下午那些学生一样坏…… 紧抿着唇,她有点讨厌为了伊浩而心软的自己。 车子绕过大宅第前的喷水池,两旁的车道上早已停满了豪华轿车,穿着礼服的人群依序往屋里走去。 林管家将车子开上迎宾道,仆役恭敬的打开车门。 “二少爷。” 伊浩一出现,马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有人微笑的对他行礼。 孙映蕊看着眼前的景象,开始感到不自在。 似乎察觉到她的窘怯,他微微倾身,附在她的耳边低语,“别怕,这些人不会咬人。”然后弓起右手臂,示意她挽住。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移向孙映蕊,打量、猜测着她的身份。 孙映蕊的个性向来不服输又逞强,挺直背脊,挽住他的手臂,走上台阶。 伊浩担心她不适应脚上的高跟鞋,特地放缓了步伐。 宾客们自动为两人让出一条走道,却反而让他们成了整场宴会的主角。 孙映蕊极度不自在,又害怕会扭到脚,而越是在意,越容易出差错,穿着高跟鞋的脚不知道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拐了一下,一阵疼痛从脚底传到大脑,痛得她咬牙切齿,暗暗呻吟,却又故作若无其事。 伊浩睨了她一眼,随即环顾四周一圈,看见林管家站在角落,以眼神示意他过来。 “少爷。” “带她到暖房,我见过父亲以后就过去。” “是。小姐,请跟我来。”林管家指引孙映蕊往屋后花园里的暖房走去。 她讶异的看着伊浩,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刚才拐到的脚很痛,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然后脱掉脚上这双该死的高跟鞋,也就不想管他在想什么,跟着林管家离开。 伊浩冷着一张脸在会场里走动,找到在落地窗前被宾客们簇拥的父亲。 “伊浩少爷。”一名宾客看见他,惊喜不已。 伊浩的父亲伊光祖在快五十岁时娶了小自己十岁的法国女人,生下了伊浩,伊浩的母亲只在台湾待了两年,生下伊浩后就回法国,再也不来台湾,让伊浩从小便缺乏母爱,而伊光祖对他分外期待,不免要求严格。 原本伊浩是顺从的乖孩子,自从国中时到法国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个性变得阴晴不定,谁让他看不顺眼,就注定倒霉。 知道父子俩相处情况的人都明白,伊浩是将对父亲的不满发泄在其他人的身上。 “你大哥工作忙,都能早早离开公司,回来帮忙招呼客人,你只是个学生,竟然现在才到。”伊光祖很不高兴,因为伊浩来得太晚。 伊光祖身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斑白,脸上虽然有皱纹,但是因为养生的关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面对父亲不给面子的责难,伊浩竟然笑了。 一旁的宾客们看了,不禁胆战心惊。 “有大哥在,父亲真的需要我吗?” 伊光祖眯起眼,严厉的睨着他。 周遭的人噤若寒蝉,背脊发凉。 为了面子,伊光祖努力讶异怒火,转移话题,“刚才跟你一起回来的是哪家小姐?我怎么没看过?” “父亲,难道你见过全台湾富豪家的千金?” “伊浩。”伊光祖沉声警告。 “小浩,你回来了。”伊正礼远远的看见伊浩又要与父亲杠起来,赶紧走过来。 伊正礼比伊浩大十岁,文质彬彬,原本学的是文学,但是因为伊光祖的命令,不得不转读商业方面的科系。 伊浩十分敬爱大哥,因为大哥很疼爱他,凡事都会替他挡着,可是他也恨大哥,因为大哥对父亲的凡事顺从,导致父亲也用同样的方式对他。 “正礼,你来得正好,我让全宇集团的千金在会客厅里等候,你现在就带伊浩过去。”伊光祖对大儿子说话的态度明显好了些。 伊浩很清楚父亲在打什么主意,冷冷的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然后转身离开。 伊光祖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走到伊正礼的身边,低语,“查一下刚才与小浩一起回来的女孩是谁。” 打开会客厅的门,伊浩一眼便看见坐在欧式沙发上的女孩,不禁紧皱眉头。 他认得她。 听见开门声,陈可欣转头,看见伊浩,连忙惊喜的站起身。 “伊……伊浩。” 她一身淡黄色的细肩带小礼服,长发披肩,妆容精致,标准富家千金的气质打扮。 伊浩双手交抱胸前,倚着门框,十分清楚这只是假象,稍早他才亲眼看见她的丑态。 “你知道这样的见面代表什么吗?” 打从知道伊光祖有意让她与伊浩见面开始,她便明白伊光祖的意思,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伊浩英俊的容貌、挺拔的身材,扬起嘴角的神情十分傲慢,让人想要征服,宛如让人渴望拥有的爱马仕包包,如果她能拥有,每个人一定都会很羡慕她。 “我当然知道。”陈可欣可以展露美丽的笑容。 伊浩何尝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说到底,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很好,既然你都清楚了,也就不用我浪费口舌。” 他立刻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陈可欣错愕,焦急的前进几步,“伊伯父说让我们好好的认识,多相处一下,培养感情……” “你不认识我妈?”他转头,毫无兴趣的反问。 “我认识你……” “我跟你没有必要培养感情。”他摇头轻笑,像是在取笑她。 “我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你的妻子,我们当然需要在婚前培养感情。”陈可欣羞恼得面红耳赤。 “没听懂吗?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为什么?难道我们家的公司还不够大到配得上你?” “是我不喜欢你。” 陈可欣从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放在手掌心里呵护、要什么有什么的公主,脸男人都能玩弄于股掌间,凭什么得不到伊浩? “我长得不漂亮吗?我可是去年学校的舞会公主呀!” “跟长相无关。你长得是矮是胖、是美是丑,对我来说,都跟路人一样,或许该说,在背景上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所以不可能。” “同一种人?” “可以用尽一切手段达到想要的目的,哪怕那样的嘴脸会有多难看。”伊浩意有所指。 陈可欣立即想到下午的事,急忙解释,“你听我说,下午在游泳池畔的事……” “我没兴趣听你的事迹,你也不用对我说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我的父亲对你或你们家说了什么,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伊浩大步离开,不管她在身后叫得多么歇斯底里,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孙映蕊坐在暖房玻璃前的长沙发上,小心翼翼的脱下高跟鞋,两脚伸直,并拢后发现右脚踝明显的肿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显然是伤到筋了。 “一下要这样,一下要那样,简直把我当成傀儡一样耍……好痛!” 她只顾着摸受伤的脚踝,没发觉暖房里多了个人。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揉它。” “吓了我一跳。”她捂住胸口,深呼吸,将脚缩到椅子底下。 伊浩二话不说,在她的面前蹲下。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下意识的往后移,背部抵着玻璃。 “你要做什么?” 他伸出手,将她受伤的脚从椅子底下拉出来。 古代姑娘家的脚丫子若是被看到,便要嫁给对方,所以孙映蕊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的脚丫子,总觉得那个部位很私密。 “放开……”她急切的推拒他,奋力想缩回被他握住的脚,“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她吃痛的皱起五官。 “很痛吗?”他抬起头,表情认真的询问。 “很痛。”她痛得有气无力。 将她的脚搁在膝盖上,他发现右脚踝一片红肿,不禁紧蹙眉头,随即拿起矮桌上林管家早已让人送来的医药箱,搁在地上,打开盖子,从里头拿出冷敷贴布,覆在她的脚踝上。 一阵沁凉缓缓的从毛细孔渗入扭伤的部位,她感觉疼痛稍稍舒缓了。 “为什么扭伤了也不说?”伊浩看着她,眼里有责难与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她移开眼睛,不敢看他。 他眯起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 “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归根究底,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莫名其妙的把我掳走,当成娃娃一样摆布,我根本没穿过这么高的高跟鞋,会扭到脚,一点都不意外。” 伊浩紧抿着唇,感觉像是在生气,双手却意外的温柔,轻柔的覆在贴布上,她的脚顿时变得娇小…… “还动?”他拉住她的脚,不让她如愿以偿。 两人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僵持不下。 远远的,宴会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隐约能听见音乐声,但是暖房里的时空好像静止了,知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悄悄滋生的暧昧氛围。 “少爷。” 伊浩的身子震了下,转头。 林管家一脸歉意,“光祖医院的院长今天也出席了宴会,需不需要通知院长过来诊治?” “让他过来……” “不用了。”开什么玩笑?她只是扭伤而已。 “你……” “只是扭伤而已,冷敷一下,明天就好了。”她单脚站起来,“我现在只想回家。” 伊浩看了她一眼,随即要林管家准备车。 扶着玻璃,她想要单脚跳着离开。 摇了摇头,伊浩迅速上前,拦腰抱起她。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从没被男人这么亲密的抱过,孙映蕊不禁羞红了脸。 “别跟我逞强。”他霸道的警告动作却分外温柔毫不费力的抱着她走出暖房,避开人群,往侧门走去。 他高大的体格衬托的她更加娇小,虽然想要再次抗议,但是脚上的伤让她开不了口,只能红着脸,将视线移开任由他抱进侧门,坐进宝蓝色宾士轿车。 为了避开伊光祖的耳目,伊浩特地让林管家换了辆车。 “你住哪里?” “送我到同学那里吧!我今天本来要到她家,而且我穿成这样,也没办法回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解释。 “男的同学?” 孙映蕊转头,看着伊浩。 他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生气? “女的。” 她的答案让他满意,微僵的脸庞瞬间变得柔软,命令林管家照着她的指示,开车回市区。 第三章 隔天一大早,孙映蕊让陈静怡骑脚踏车载她回家,换上制服后,再去学校。 关于脚上的伤,她对父母解释是自己骑脚踏车时,不小心骑到窟窿里,摔车所致。 孙家父母不疑有他,本来要送她上学,却被她推却,只好让她坐陈静怡的脚踏车上学。 对于好友陈静怡,她可是被拷问了整个晚上,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足足被陈静怡取笑了好几天。 为了准备期末考,她这几天都住在陈静怡家,两家本来就认识,孙母自然答应。 期末考结束,学生们几乎都离开教室,孙映蕊坐在位子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脸无聊。 坐在她前面的陈静怡整理完书包后,转身跨坐,下巴抵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察觉到好友热切、看戏的视线,孙映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干嘛?” “真是艳福不浅,不过是替孙爸送资料到学校,就迷倒一个花美男,还莫名其妙的被带去参加在电视上才看得到的宴会。” “拜托!什么艳福不浅?是厄运好不好?你没看见我脚上的伤吗?有什么好羡慕的?!” “拜托!你的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是不是?那个叫伊浩的男子帅到掉渣,又是个有钱贵公子……天哪!他身穿笔挺的西装,站在豪华的车子旁边,那画面简直是好看到爆表。”一想到那天晚上送孙映蕊回来的伊浩,陈静怡的双眼瞬间闪闪发光。 “哈哈……”孙映蕊扯动嘴角,干笑两声。 “你应该常常替孙爸送资料去学校,才能钓个金龟婿。” “无聊。”她赏了陈静怡一个白眼。 “欸,你放在我家的那套礼服怎么办?那套礼服和高跟鞋看起来很贵耶!”陈静怡扶着孙映蕊往门外走,缓步下楼。 孙映蕊脚上的伤已经好多了,没之前那么肿。 “你不说,我都忘了……” “再去孙爸的学校,把衣服送还给伊浩?”陈静怡一脸期待的建议。 “不要,打死我都不再踏进那所学校半步。” “以后要是孙爸又忘了带研究资料,要你送去学校给他,怎么办?” “想办法推给我妈,反正我现在是准考生,明年要考大学了,正好有借口。” “缩头乌龟!明明那个伊浩看起来很喜欢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欢我?” 陈静怡骄傲的扬起下巴,“两只眼睛啊!” “那你要去重配眼镜了,不然我怕你考试会答错题。” “是啦!不动如山又铁石心肠的小姐……” 校门外车水马龙,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来。 一名男孩站在校门旁,身上穿着另一所明星男子高中的制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看见孙映蕊出现,马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孙映蕊。” “王俍谚?” 看着王俍谚,孙映蕊有点讶异。 她是在上个月参加朗诵比赛时认识王俍谚的,那时只觉得他斯文有礼,陈静怡却觉得王俍谚喜欢她。 “你们应该是今天考完期末考吧?” “对啊!今天考完。”她笑说。 “我这里有两张……你受伤了?”王俍谚从书包里拿出两张票,却不经意的看见孙映蕊包扎了绷带的脚,担心的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还有点肿,怎么回事?” “就……不小心扭到。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王俍谚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两张电影票,“我也是刚考完,所以来问你,想不想去看电影?这两张票是我同学送我的,他本来要跟他女朋友去看,票早就买好了,结果两个人昨天吵了一架,他就把票给我了。” “厚!只有两张票喔?王俍谚,你有点偏心,完全把我当成路人甲了。”陈静怡故意调侃他,却暗暗的对好友使眼色。看吧!我就说他想追你。 孙映蕊回了陈静怡一记白眼,随即看向王俍谚,“我的脚受伤,想早点回家,不然你跟静怡去看好了。” “这样啊……”王俍谚难掩脸上的失望。 孙映蕊有点心软,其实她对他的印象不差,几次交谈,还有在书店偶遇,他都是温文有礼,看的书也很有深度,她对这种处事圆融又聪明的男生是有好感的,只是还称不上想成男女朋友。 “不然等你的脚好了,我们再去看……” “她不会跟你去。” 一只手迅速抽走王俍谚手中的电影票,在三个人的错愕之中,毫不迟疑的撕碎,电影票顿时变成彩色雪花,飘落在人行道上。 “你……”孙映蕊瞪着态度猖狂的伊浩,“你怎么可以随便撕掉别人的电影票?” 伊浩冷漠的睨了王俍谚一眼,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注意力全放在孙映蕊的身上,霸道的握住她的手腕。 “我来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跟你不熟……静怡,我们走。”她挽住陈静怡的手,一跛一跛的往另一头走去。 “欸,你真红,居然在学校门口上演抢人大战。”陈静怡靠近孙映蕊,小声的调侃。 “抢你个大头鬼!” 陈静怡撇了下头,偷看身后的两个男人,尤其是伊浩。 伊浩站在那里看着她们,挺拔的身形与出众的外表,简直让四周的一切都失色,就算他穿着休闲服和帆船鞋,也比王俍谚好看太多,王俍谚只能说是温文儒雅,长相一般,要是两者一比较,绝对马上被打趴。 “你脚上的伤本来就应该由他负责,我看你干脆坐他的车去看医生好了,难得人家这么有心,你连名字都没留,他还能找到这里。” “我干嘛要跟他纠缠不清?”孙映蕊将书包放到陈静怡的脚踏车前的篮子里。 陈静怡紧盯着她的身后,靠近她,低语,“喔!可是人家看起来还想跟你纠缠下去耶!” 孙映蕊愣了下,顺着陈静怡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伊浩走到自己的身侧。 “我已经跟医院约好了,跟我走。”他攫住她纤细的手臂,阻止她转身离开。 “我想你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不想……啊!你干什么?” 伊浩弯腰,轻松的抱起她,笔直的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 孙映蕊害怕摔下去,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服,怒声大喝,“伊浩!” “放开她!”王俍谚抓住他的手臂,要将他拉开,伊浩挥掉王俍谚的手臂,牢牢的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你这是绑架……” 伊浩扣住王俍谚的手臂,怒斥道:“谁准你碰我?” 王俍谚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孙映蕊的什么人?她说了不想去,你凭什么带走她?” “你又是她的什么人?”伊浩冷冷的问,高高在上的王者态度让人颇为顾忌。 “我……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伊浩扬起嘴角笑了,“只是朋友,你管得太多了。” 他坐进车子里,连带的将孙映蕊推到另一侧,关上门,不给王俍谚任何抗驳的机会,车子立即扬长而去。 “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连朋友都不是,你管得是不是也太多了?”孙映蕊坐正身子,整理被弄乱的衣著。 “孙映蕊。”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她漫不经心的鼓掌,口气酸溜溜的说:“厉害,给你拍拍手,没想到你居然查到我的名字,还找到学校,我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查的,不过我们两个算是互不相欠,你说只要陪你去一个地方,就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也照做了,我们应该像陌生人一样,你到底要干嘛?” “你一向都像只刺猬一样对人吗?” “不是。”她撇开脸,看着窗外。 自己一向对人很有礼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他,她便会莫名的感到怒火直往上冒。 “那么你是只对我这样?”伊浩的语气里有一丝愉悦。 孙映蕊转头,竟然看见他一派轻松,甚至不像面对别人时那么严肃,甚至是冷漠、愤世。 “你高兴什么?你是被虐狂吗?如果我只对你这样,表示我不想见到你这个人。” “你是吗?”他的手肘搁在椅背上,撑着下巴,微低着头,敛眉睨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分外危险。 她屏住呼吸,觉得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随即别开头,“我不想看到你。”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扳正她的脸,牢牢的看着她,仿佛想在她的脸上得到答案。 “你说谎。” 孙映蕊在他的眼中意外的看见认真与害怕,好像她说的话真的打击到他了。 “从来没人拒绝过你,对吧?”她拨开他的手,“只要是你说的话,没人敢拒绝,没人敢反驳,所以养成了你很自我的个性。或许在你的世界,你代表很多事,所以每个人都害怕你,想巴结你;但是对我来说,你在我的世界,只是个普通人。” 林管家悄悄的抬起眼,从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孙映蕊。 伊浩一直看着她,却不说话,浅褐色的眸子像是会迷眩人,让人不自觉的与他四目相接,再也无法移开。 好一会儿,她狼狈的别开脸。 伊浩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林管家有点担心,刚好目的地到了,连忙开口,“少爷,医院到了。” 孙映蕊被迫做了许多精密的检查后,整个人瘫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病人袍,露出细致白皙的肌肤与美丽的锁骨。 她是美丽的。 这是伊浩第一眼见到她时对她的印象,从那时起他便忘不了她的脸,她独特的气质深深的吸引着他。 她说话头头是道,对任何事都有独到的见解,对上流社会更是存在着偏见与敌视,他想,那应该与她的父亲孙海丰有关。 其实他不需要让人去探查,只要想到她居然能通过哨站,进入蔷薇学院,多少应该与学校里的人有关,再查一下哨站登记的资料,就知道她的身份背景。 孙海丰是蔷薇学院的历史老师,是个老古板,所以不是很受学生欢迎,有时还会被学生捉弄、嘲笑。 看着孙映蕊,伊浩的眼神不禁变得柔和。 这几天他一直在厘清对她的想法,可是非但没有厘清,反而因为几天没见,更想看见她,所以很冲动的调查了一下,知道她就读的学校后,马上来找她。 只是没想到会在校门口看见她与别的男孩在一起,而那男孩显然对她非常有意思。 梗在胸口的愤怒让他想也没想的下车,朝她走去,只想将她藏在他的天地里。 孙映蕊累得面红耳赤、头发凌乱,气呼呼的瞪着伊浩。 “我是脚扭到,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为什么要搞得像是在做全身健康检查?” 她被折磨得一身狼狈,他却衣着光鲜、神清气爽,她越看越生气。 然而看在伊浩的眼里,却多了一分自然与不做作,几乎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心脏悄悄的加快鼓动的速度。 “小心一点比较好。” “伊浩少爷。”被指派服务两人的护士手里拿着报告,走了过来,“小姐的检查都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回病房,院长会过来向你报告检查结果。” 孙映蕊一把抓住伊浩的手,将他拉近自己,咬牙切齿的警告他,“我要离开这里。” 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他笑了,点点头,“好。”然后转头,看向护士,“让院长来见我,你带她去换衣服。” “是。”护士应了一声,推着轮椅离开。 孙映蕊半转过身子,右手的食指拉着下眼睑,吐出粉嫩的舌头,朝他做鬼脸。 伊浩愣了下,一脸错愕,随即笑开怀,软化了冷漠的五官,浅褐色的眼眸异常炯亮。 扭伤的脚做了物理治疗,也冷敷过,包扎妥当,孙映蕊觉得舒服多了。本来就已经快好了,再经过治疗,大概明天就能正常的走路。 黑色宾利车离开医院的停车场,她看了眼窗外,转头,瞅着伊浩,“好了,你可能送我回家了……不对,送我到静怡家好了,我的东西应该在她那里。” “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们又不熟。”他语气里的失落害她觉得自己是坏人,语气不免弱了下来。 知道她的态度有点软化了,伊浩像是如愿得到玩具的小男孩,缓缓的扬起嘴角,“你开始放假了,是吗?” “嗯。” “平常放假都做什么?” “就做一些”平凡人“会做的事。”她斜睨着他,看见他露出受伤的表情,努努嘴,慢慢的开口,“有时间就和同学去逛街、看电影,不过因为课业很重,所以多半时间都是在这里看书。” “想不想尝试从没做过的事?” 她终于正眼瞪着他,“什么?” 伊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对前方的林管家下令,“到酒店去。” “喂!”孙映蕊瞪大眼,大叫出声。 伊浩不明所以,直瞅着她。 她怒气冲天,又开始寻找打开门的开关,虽然早就知道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你为什么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他居然这么问?她难以置信,“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会跟你走,是因为你强迫我,不代表我是个随便的人,连酒店这种地方都能在你的强迫下跟你去。” 伊浩愣了下,随即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禁笑了,“带你去酒店,不代表我想对你做什么事,而是我要去的地方正好是酒店的设施之一。”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们有钱人做事总是抱持着”只要我高兴就好“的心态,完全不管别人的意愿,那天在蔷薇学院已经让我看清楚你们这种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跟别人不一样吗?” 她对他的不信任,莫名的刺痛了伊浩,冷着一张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强吻过我两次,还动不动便对我搂搂抱抱,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那么就用你的双眼去看,进而相信我。”他紧抿着唇,不再多说。 第四章 车子开到一处广阔的私人空地,孙映蕊惊讶地看着停在眼前的直升机,然后转头,看着伊浩。 “要去的地方在台中,所以必须搭乘直升机。” 除了咋舌,她再也没有其他想法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贴近富豪的生活,竟是这么的奢侈。 台湾才多大,开车从台北到台中,走高速公路顶多三个小时,他的交通工具却是直升机,而且似乎习以为常。 “搭高铁就够奢侈了,还搭乘直升机……”她喃喃自语,跟着他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驾驶马上启动螺旋桨,轰隆隆的引擎声与大风扫拂四周的声音让她的耳膜快要破了。 正当她想捣住耳朵时,一双手伸过来,温柔地替她戴上耳罩,两人离得好近,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伊浩专注地望着她,嗅闻她的发上柔美的花香气息。 孙映蕊的视线顺着宽厚的男性肩膀往上凝望,他那张毫无瑕疵的俊颜散发出与她父亲不一样的刮胡水味道。 看见他深邃的双眸紧盯着自己,她连忙收回视线。 他扬起嘴角,坐回她的身侧。 直升机很快地起飞,孙映蕊像个土包子,趴在窗户上往下望,白天的台北雾濛濛的,看不太清楚整座城市的轮廓,可以想见空气污染的情况有多严重。 见她兴奋得像个好奇宝宝,伊浩也忍不住笑了。 “你应该没看过这样的台北吧?” “嗯。”她下意识地点头。 “你找得到自己家吗?” 孙映蕊的脸贴近玻璃,很仔细地想在密密麻麻的建筑物里找到熟悉的建筑物,可惜找了好久还是找不到。 “找不到,我没什么方向感。” 伊浩贴近她,伸长手臂,指着某区,“你家在那里。” 她很仔细地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很快地认出她家,随即转头,“你怎么知道……” 柔软的唇瓣不经意地刷过他的脸颊,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还有他身上淡雅清爽的沐浴乳味道。 伊浩此刻的姿势正好将孙映蕊囚禁在臂弯里,两人几乎贴在一块,脸颊上突然刷过的柔软芳唇就像一簇小小火苗,虽然小巧,却让他怦然心动。 他握住她的下巴,唇瓣缓缓地下移,坚毅的薄唇几乎碰触到那方柔软…… 蓦地,她撇开头。 看着她的脸颊,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遮去了那双黑圆灵动的眸子,在这一刻,他强烈地想抱她。 坐在前方的林管家微侧着头,以眼角注意后头的一举一动。 打从伊浩要他去查学校山下哨站的登记簿,他便知道这女孩吸引了伊浩。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这几次相处,他终于知道伊浩为什么会深受吸引。 对伊浩来说,孙映蕊是新鲜的。 她与围绕在伊浩身边的人不同,叛逆的个性又与伊浩极为类似。 孙映蕊看着窗外,而伊浩则看着她。 直升机外的景色很快的从冰冷且硬邦邦的水泥建筑物,变成了让人眼睛一亮、满山遍野的绿,直到树林里出现一样白色建筑物,直升机靠近,马上看见建筑物占地极广,还有网球场、花园等等。 “这里就是你说的酒店?” “对。” 很快的,直升机降落在饭店后面的停机坪。 她一踏上土地,就觉得这里好漂亮,虽然饭店的建筑主体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但还是保养得很好,尤其白色的外观、蓝色的屋顶,很有地中海的感觉。 “客人。”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一名穿着西装、满头白发的老人家笑吟吟地朝他们走来。 孙映蕊有点惊讶,看着与伊浩热络地寒暄的老人家。 居然这把年纪了还在当服务生,佩服! “我在电话里交代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伊浩语气傲慢地问。 “当然。”老人家指引着两人走到一旁的车道,那里停着一辆高尔夫球车。 伊浩抱起孙映蕊,让她坐在座椅上,自己则从另一侧上车。 这次她不想再挣扎了,几次下来,她已经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做事情霸道得可以,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没用。 林管家开着高尔夫球车,沿着车道开了十几分钟,途中经过一座小树林,一出小树林便看见一排木造房舍,房舍前方用栅栏围了一圈。 孙映蕊正在猜想这里是做什么的,便看见有人牵着一匹全身黑到发亮的骏马从房舍里走了出来,在门口等着他们的车子停下。 “马!”她第一次亲眼看见马,不禁双眼发亮,几乎要冲下车。 伊浩低头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嫣红的双颊,还有那双圆黑的眼眸隐含着笑意,也跟着笑了。 “这里居然有养马。”孙映蕊迫不及待地下车,一跳一跳地靠近马,还差点跌倒。 “小心。”他赶紧握住她的手臂。 抬起头,她看着伊浩,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人拉近。 她发现他虽然对人爱理不理又傲慢,而且霸道得令人生气,对她却不会这样,换个角度想,让她觉得自己应该很特别吧! 只是她还是很疑惑,他为什么要在她身上花心思? 她的脚之所以受伤,虽然与他有关,但是她自己没走好也是原因之一,他没必要还带她到医院。 他也没必要带她搭乘直升机,来到台中山区的酒店看马,虽然她从小就很喜欢马,只要是马的玩偶、吊饰、钥匙圈之类的,她都很爱。 马儿看见熟悉的人,立即兴奋地用鼻孔喷气。 孙映蕊被它吸引,伸出手,摸了摸马的鼻骨,赞叹地说:“这匹马好漂亮。” “它叫黑焰,是我国小时,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伊浩解释。 他一靠近黑焰,黑焰马上将头搁到他的肩窝处,用脸颊磨蹭他的脸颊,显示它对主人的想念,他拍了拍它的脖子,它立即高兴地用鼻孔喷气。 孙映蕊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互动,尤其看见伊浩整个表情全都放松,像个阳光少年一般跟黑焰说话,不禁笑了,却又觉得有点心酸。 伊浩不经意地转头,发现她瞅着自己,于是笑着提议,“附近有条林荫小径,想不想骑黑焰?” “可以吗?”虽然嘴巴这么问,她的眼睛却闪闪发亮,显然很想骑黑焰。“我没骑过马,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真实的马。” “不用怕,它受过训练,很温驯。”他握住她的手,弯腰抱起她,小心翼翼地不碰触她受伤的脚,让她坐在马背上。 “好高。”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恐惧,紧紧拉住缰绳,“它会不会突然跑起来?” 伊浩抓住缰绳,踩住脚蹬,翻身上了马背,坐在她的后面,贴近她的耳朵,“有我在,不用担心。” 听着他略显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呼吸,她不禁脸颊燥热。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笑了,轻轻扬起缰绳,黑焰马上小跑步,奔向熟悉的道路。 可能是太久没与主人一同奔跑的关系,黑焰的脚步轻盈得像是快要飞上天。 孙映蕊仿佛能感受到黑焰的心情,不自觉地笑得好开心。 他们进入伊浩说的林荫小径,两旁的老树枝桠互相交错,形成凉爽的空间,地上没有铺任何让人行走的石板,只有自然的土地,黑焰一进入小径便放缓速度,最后停下。 “你跟黑焰的感情一定很好。” 伊浩轻拍它的脖子,上下抚顺。 “只要有空,我就会来这里陪它,我们会一起在晨间跑一趟,傍晚时再跑一趟,小时候送它去做训练,因为我没去看它,它还闹脾气。” “人家都说宠物的个性会像主人,看样子没错。”她煞有介事地点头。 “你是在取笑我脾气不好吗?” 她转头,看着他,手指盯着鼻头,用鼻孔面对他,又按住眼尾,往上拉。 “你的脾气有好过吗?都用鼻孔看人,表情总是这样……好像每个人都欠你什么。知道你天生命好,含着金汤匙出生,不过你没听过林肯说的话吗?人生来平等,大家呼吸的空气都是一样的,又不是你呼吸的空气就比较好。” 她的表情多样又活泼,知道她在教训他,伊浩却不感到生气,反而……很想吻她。 他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孙映蕊来不及反应,头反射性地后退。 大掌立即扶在她的脑后,长臂揽过她柔软的腰身,将她搂进怀里。 男性的薄唇吮吻着她柔软芳香的唇瓣,感受她的青涩,轻启芳唇,吸吮着上唇,舌尖悄悄地滑进她的嘴里。 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抵在他的胸膛上,对她来说,他并不是毫无吸引力,相反的,这几天她时常会不自觉地想到他……但是她不应该这样。 孙映蕊推开伊浩,毫不迟疑地跳下马背,渐渐不痛的脚又因此开始疼痛,她轻呼一声。 他迅速跳下来,攫住她的双肩,有些动怒地开口,“你在做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的脚还没好吗?”他紧张地弯腰,检查她的脚。 她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背部撞到黑焰。 “你不要管我,脚是我的,痛是我痛,又不是你痛,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站直身子,冷冷地看着她,“你现在是要我离你远远的吗?” “你……”眼看他将她困住,发怒的模样让她有些心慌,“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跟你们这些人有任何瓜葛……” “我们这些人?”他眯起眸子。 “有钱人。”她深呼吸,“我要的是平静的生活,但是你每次出现,都会把我搅得晕头转向,我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招惹到你,让你觉得好玩,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连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直想看见你,想跟你说话,想抱你。”他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她心慌了,视线却同样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这时,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开始产生了呼吸拉扯的引力…… “我很了解你们这些有钱公子哥在想什么、玩什么把戏,随便钓个女孩子,玩玩以后再甩了她,然后继续物色下一位,把女人当成猎物一样猎取……可惜我不是那样的女孩子,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把我扯进去。” “我从来不玩游戏。”伊浩的眼神十分认真,深沉地凝望着她,“我要的东西,从来不需要用手段取得,也不屑用这种方式得到,但是如果这样东西挑起了我想拥有的欲望,便会不惜倾尽所有。” 他说出口的字字句句就像原子弹,轰炸得她措手不及,却震动了她的心房,他灼热的视线让她的身心不由自主地悸动。 “我……我什么都没有……” “我什么都有,却特别想要你。”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小巧得令人想怜惜。“当我的女朋友,陪在我身边。” 他想要她……他要她! “你有家人,不需要我……” “我没有。”握着她的手的大掌加重力道,“我只想要你。” “我……”她下意识地摇头,看见他的眸色因此变深,发觉自己竟然能看清楚他眸色的微妙变化,就好像他们早已认识许久般熟悉。 突然,黑焰躁动不安了起来,不停地抬起前脚,鼻孔呼出粗重的气息。 孙映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背部没了支撑,整个人往后跌,幸好伊浩及时将她拉到怀里。 黑焰嘶叫一声,仿佛受到惊吓,不安地在原地踏步。 “怎么回事?”伊浩试图安抚黑焰,却始终平抚不了它的情绪。“黑焰,你怎么了?黑焰,镇定下来。” “伊浩!”孙映蕊脸色苍白,一手指着前方的树林,一手拉扯他的衣服,“那里。” 伊浩转头,望向树林,一道黑影穿梭其中,身形高壮,龇牙咧嘴,目光如炬地瞪着他们。 “这里为什么会有熊?”她紧盯着黑熊,不敢移开视线。 黑熊慢慢地移动脚步,靠近他们。 黑焰惊恐不已,频频跃起前脚。 “黑焰,冷静。”伊浩想要安抚它,但是它始终无法镇定下来,它要是不镇定下来,他们更无法骑着它离开。 黑熊莫名地抓狂,站起巨大的身体,张口嘶吼,迅速扑向他们。 “小心!”伊浩将孙映蕊拉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包覆住她。 黑熊嘶吼一声,迅雷不及掩耳地挥出手掌,尖锐的指甲直接划破伊浩的右肩胛到背部,剧痛让他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连带的将她压制在身下。 “你受伤了……” “嘘,别说话。”他露出痛苦的神情,却不忘挪动身体,完全掩盖住她。 黑熊连连吼叫,站起身子,像是兴奋过度的孩子,抬高手臂又想挥下时,黑焰突然冲撞黑熊,随即抬起前脚,踩踏黑熊,吓得黑熊犹豫了一会儿,落荒而逃。 伊浩睨了眼黑熊跑走的身影,松了口气,苍白着脸,虚弱地起身,却没放开孙映蕊,反而仔细地检查她。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我没有受伤。” 听见她没受伤,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苍白着脸,苍白着唇,看了她一眼,随即不支地倒向她。 “你还好吗?”她抬起碰到他背部的手,手指上沾着鲜红的血,“你伤得很重。” “我没事……”伊浩吹了声口哨。 黑焰立即小跑步过来,眼底透露着担心。 他对黑焰做了简单的手势,“去找老林来。” 黑焰似乎看得懂,马上狂奔向酒店。 孙映蕊将他虚软的身体抱得更紧,不让他倒下。 “你真笨,为什么要保护我?我们一起跑走不就好了?” “我们如果跑走,黑熊更会将我们当成猎物,黑焰当时已经失控了,我们也没办法骑着它离开,我们绝对跑不了。” “可是你受伤了。”看他伤得不轻,还有他英勇地替她挡下那一掌,她的眼眶不禁泛红,鼻子微酸。 “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的头枕在她的肩颈处,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她拥抱的方式让他觉得安稳。 “伊浩?”孙映蕊低下头,“伊浩?!” 他早已经痛得晕过去了。 不久,林管家开着高尔夫球车疾速前来,看见伊浩被孙映蕊抱在怀里,背部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不等车子停稳便跳下来,边狂奔边大叫,“少爷!” 伊浩立刻被载回酒店,回到他每次入住的707号房,虚弱地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林管家脱掉,熊爪在他的肩背上划下了尖锐的血痕,还不断地冒出鲜血。 “少爷,我马上通知院长准备,等直升机到了以后,就可以立刻救治。”林管家急着拨打电话,身体却震了下,低头一看,伊浩拉住他的衣角。 “不要告诉他。”他的脸色苍白,虚弱地开口。 “可是不告诉光祖医院的院长做准备……” “告诉他,父亲就会知道。” “少爷,你的伤很严重,必须马上进行治疗。” “不准……你告诉他……听见了没有?”伤口痛得他几乎奄奄一息,口气依旧固执、专横。 “少爷。”林管家很为难。 “别担心,我们酒店有合作的医院,医生现在就在酒店里驻诊,有需要的话,他可以马上过来,还可以顺便通知医院送器材来。”一名长相亮丽的少女突然现身,双手交抱胸前,倚着墙壁,面带笑容地说。 伊浩勉强转头,睐了她一眼。 林管家恭敬地行礼,“柏萱小姐。” 朱柏萱朝林管家笑了笑,随即对着伊浩挑了挑眉头,“在你的血流干之前快点决定,不然林管家会什么都不管,直接将你带回光祖医院。” “你会这么好心?”伊浩冷笑,却又因为伤口疼痛而皱紧眉头。 “虽然你毫不考虑就拒绝我们两家的联姻,确实让我很头痛,甚至觉得你有点自负过头,但是现在……”朱柏萱意味深长地瞧了孙映蕊几眼,“我似乎能了解为什么。既然我们当不成夫妻,不能享受两家联姻所能获得的利益,或许当盟友,多少也能分得一点好处,你说是吧?” 伊浩看着朱柏萱,考虑许久后微微点头。 “你最好永远别忘记欠我的这份人情,以后我会向你讨回来。”她笑着警告他,然后离去。 他挪动了下身体,扯痛伤口,闷哼一声。 孙映蕊紧张不已,“很痛吗?要怎么办?我去叫医生赶快来……”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开。 “留下来。” “我不走,但是你也别乱动,不然伤口会越裂越大。”她叹了口气,干脆坐在地板上。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他学她讲话,还用眼神挑衅她。 她瞪着他,最后忍不住笑了,“无聊。” 酒店的医生很快就过来替伊浩治疗伤口,因为有的地方实在伤得太严重,而伊浩这个固执的伤者又不愿到医院,医生只好皱着眉头,勉为其难的在房间里替他缝合伤口、打破伤风针与消炎针。 伊浩在医生治疗伤口时,累到睡着了,但是他始终紧握着孙映蕊的手,好像害怕她会在他没有知觉时离开。 孙映蕊只好背靠着墙壁,坐在床边。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他生活的环境究竟有多优越,但是可以想见依他男孩的身份,在家族里应该是备受保护长大的,他的身体应该是娇贵的,绝对见不得一丝一毫损伤,否则林管家不会吓得脸色发白。 没想到他……却毫不考虑地用身体保护她…… 她看着沉睡中的伊浩,他明亮、俊逸的五官依旧好看得不像真人。 长长的眼睫毛底下那双眸子,总是冷冷地睨着所有的人,独独在看她时,闪烁着令人畏怯的光亮。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他的长睫毛,却无法忘记下午在树林里他说的话。 她该相信他说的话吗? 该相信他并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只是把她当成闲暇时候排遣无聊的玩具? 窗外的天色由暗红转黑,折腾了一整个下午,孙映蕊累得昏昏欲睡,最后还是忍不住头靠向床垫,睡着了。 月光照射进漆黑的室内,洒在窗边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老一小的两道人影上。 “瑞爷,你一定是故意的。”女孩娇嗔,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白兔。 瑞爷摸了摸下巴,自傲地睨着女孩,“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女孩简直要气结,“会死人耶!” “布拉克有受过完整的马戏团训练,死不了人啦!” “是ck啦!”女孩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皱,几乎要打结。“瑞爷,你怎么可以把ck放出去吓人嘛?万一伊少爷死翘翘怎么办?伊老爷会扒了酒店所有人的皮,然后放把火把酒店烧了,到时候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瑞爷摇摇食指,连连叹息,“瑛瑛,你这就不懂了,要是不用点苦肉计,小蕊蕊怎么可能会喜欢刚愎自用的伊浩?这时候当然得让布拉克出马呀!” “是ck啦!”林瑛瑛气得跺脚。 “干嘛这么计较?”瑞爷看着小自己好几十岁、身上穿着这间酒店的制服的女孩,“布拉克胆子小,连看到小老鼠都会吓到,树林里的举动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虚张声势?那你说,伊少爷背上的抓伤是怎么来的?自己抓的吗?”林瑛瑛冷冷地睨着瑞爷。 瑞爷就是早先迎接伊浩到来的老人家,他在这间酒店工作已经很久了,没人知道他是何时开始在酒店里工作的,也不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瑞乔,虽然号称只有五十几岁,但是外表看起来像是已经七十岁了,所以大家都叫他瑞爷。 “这你就不懂了,既然要做戏,总是要做足啊!哎呀!”瑞爷双手叉腰,“你这小鬼,今天干嘛老找我碴?” “我哪有找你碴?是你唆使ck伤人,小姐刚刚训斥了它一顿,它好愧疚地窝在屋子里,面壁思过,看起来好可怜。” “哎呀!小姐是没明说而已,不然伊少爷跟小蕊蕊现在的进展正是她想看见的,你刚才也听见了,小姐乘机去敲竹杠。” “可是ck好难过,我刚才去看它,它眼眶泛泪,只看了我一眼,又转身面对墙壁,再这样下去,我怕它会得抑郁症。” “布拉克是小姐从小养到大的宠物,它哪那么脆弱?那家伙像小姐一样精,只是做做样子,博取同情罢了。” “噢……原来我很精啊?”朱柏萱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出现。 瑞爷和林瑛瑛吓了一大跳,身体抖了抖,恐惧地转头,异口同声,“小……小姐。” 朱柏萱倚着门框,双手交抱胸前,面带笑容,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真的在笑。 “没听见你们的谈话,我还真忘了找你们爷俩算账,居然放我的ck出去‘为非作歹’。” “不是……不是我!是瑞爷放的。”林瑛瑛连忙挥手,指着身旁的瑞爷,出卖他。 “死小孩。”瑞爷看着林瑛瑛,小声地抱怨。 “不过看在以后我的口袋会很饱的份上,这次可以放你们一马。虽然我说不出以后不准再指使ck做这种事的话,但是最好别带坏它,那小家伙很容易学坏,这阵子已经开始会跟我演苦肉计了,话说……我还在找是谁教会它装可怜这招的。”朱柏萱睐了两人一眼。 他们连忙挥手,表示不是他们,暗地里瑞爷则是悄悄地睨了林瑛瑛一眼。 小姐才高中而已,就这么精明、唯利是图,以后谁要是想娶她,若是没半点好处,恐怕她没那么容易点头。 朱柏萱的眼睛利得很,当然知道眼前的爷俩在玩什么把戏,不过没拆穿,只是笑了声。 “你们两个,如果不想以后我把今天的事一块算的话,最好想办法让那两  个人在一起。” “是。” “遵命。” 第五章 住在山里最好的一点,是有新鲜的空气与天然的闹钟叫起床。 公鸡先啼叫,夜色褪去了湛蓝的外衣,太阳缓缓的从山谷间升起,鸟儿开始觅食,不停的发出悦耳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人。 躺在床上的伊浩动了下,结实臂膀上缠着层层白色绷带,手臂撑起身体,肩背上的伤让他忍不住发出呻 吟。 起身的瞬间,他感觉到右手里的柔荑,转头一看,发现坐在地板上,头靠着床垫,睡得香甜的孙映蕊。 长长睫毛掩住双眼,红润的唇瓣轻启,微松的发丝遮住大半的脸蛋,却无损她天使一般美丽的睡颜。 不知不觉的扬起嘴角,俊逸的脸庞瞬间柔化,他看着她的眼眸充满了宠溺。 他抬高手,仔细的看着她的柔荑,白皙细致,小巧柔软,指头纤细,指甲修剪得整齐好看。 “嗯……”孙映蕊嘤咛一声,皱了皱眉头,身体随即动了下,显然用坐靠的姿势睡一整晚很不舒服。 伊浩放下她的手,忍着肩背上的痛,慢慢的下床,拉高她的手臂环住她,一把将她抱上床,刚缝合的伤口因此又裂开了,他痛得冒汗,撑着左臂,俯趴在她的身上。 孙映蕊被他惊醒,眨了几下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怎么……我现在……是你抱我上床的?” 看他脸色发白又冒汗,她惊慌的坐起身,扶住他虚弱的身体,探头看了眼绷带,发现上头有鲜红的血液。 “你在做什么?你看你,缝线一定绽开了。” “你坐在地上睡了一整晚,一定很不舒服。” “你可以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很熟。”他坐起身。 “我去叫酒店的医生过来看看。” 他阻止她下床,表情有点怪异,“让老林去就好,不用你去。” “我去叫比较快。” “我说让老林去,你留下。”他握住她的手。 这下子终于引起她的注意,“怎么了?” 他看着她,抿着嘴,半晌才不甘愿的开口,“我不喜欢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太靠近。” 孙映蕊错愕的看着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暗红,一颗心也跟着加速跳动,羞赧的转开头,下床。 “我……我去找林管家。” 看见往房门走去的她,穿着制服的纤细背景激起他想一辈子保护的欲 望,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拥有一个人,现在却想要她。 “还记得我在树林里说过的话吗?” 她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身,看着他。 “我是认真的。”他一脸严肃,却又透露出不安。 “我们生活的环境差太多。”她语气平稳的回应,唯有自己才知道,藏在身后的十根指头正绞扭着。 “这不是理由。”他眼神灼灼的凝视她,仿佛想看穿她。 她感到心怯,“你可以去找别人……” “我只要你。” 有如擂鼓的心跳声快要震破她的耳膜,他火热的视线几乎要烧红她的皮肤。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受他影响,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她的世界,牢牢的将她锁在臂膀中,用他以为的示好方式寻求她的感情。 当他直接说出他的企图后,她反而无法镇定的走开。 他的脸清晰、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也烙印在她的心上。 孙映蕊的沉默让伊浩感到紧张,身体不自觉往前倾,想要下床。 “我去找林管家。”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至少,她没有拒绝。 伊浩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下弯的眼角让整张脸瞬间变得灿烂,好像讨到了想要的玩具,笑得开怀。 孙映蕊考上大学,正式成为新鲜人。 这一年来,她与伊浩虽然没有明白的说出交往的承诺,但是两人几乎天天见面,只要伊浩想,总是会出现在她的面前,霸道的将她带离开。 而她竟然慢慢的习惯他的出现,习惯他给予的温柔,习惯他用他的方式来宠她。 或许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一开始她对他并不是那么信任,不过日子久了,她才明白他是寂寞的。 他想念母亲,想脱离父亲的掌握,只要是对伊家的利益有帮助,他的父亲可以不顾亲情的利用他。 而他的母亲回到法国后,从此没再踏上台湾这块土地,他从小便渴望母爱,想尽办法,每半年寒暑假都会去法国见母亲,期望能与母亲多多相处。 “你什么时候要去法国?” 孙映蕊骑着马,与骑着黑焰的伊浩漫步在树木里。 这一年里,他们常到爱情酒店,他教会了她骑马,还送她一匹纯白色的母马。 他说了,如果他是黑夜,那么她就是带给他光亮与温暖的白日。 所以,她将白马取名为“阳光”。 “暑假。”他牵着她的手,习惯性的揉着她细嫩的指头。 “好好喔!我也好想去,想去看夜晚的艾菲尔铁塔。” 伊浩忍不住笑了,“一堆铁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夜晚的艾菲尔铁塔点着金黄色的灯,在夜空下,有一种欧洲贵族的味道。你太常去了,可能已经看到麻痹了。” “要看欧洲贵族?看我就好啦!”他的手一扯,拉下她的上半身,扶住她的脸。 “哎哟!你臭美……不要……不要吻我啦!唔……” 他霸道的对住她的唇,薄唇辗转的吮吻着,似乎不满足,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捞到黑焰的背上,坐在他的前面。 孙映蕊吓了一跳,随即叹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她的话语再度被他打断,他用不再冰冷的唇吮开她的唇瓣,舌头探入她的檀口,深深的品尝她的滋味。 怀里柔软的身躯填补了他心中的空洞,他享受着她的美好,只要身边有她在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 “小蕊。”伊浩离开她的唇瓣,牢牢的盯着她。 “嗯?”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喘息。 “你爱不爱我?” 她抬起头,看见他眼底的渴望、脸上的不安,掌心下的心跳是这么的快速,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就像是怕再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 “我会在你身边……” “我只想听你回答,爱不爱?” “你怕我会像你母亲一样,抛下你吗?你每年还是会到法国去见她,与她一起生活,不是吗?你们并没有因此断了联络啊!” “但是她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缺席,怎么的选择了自己,将我孤单一个人留下。” “所以你不爱她?” “我爱她。”他紧抿着唇,半晌才又开口,“但是我没办法忍受再度被抛下,尤其是被你抛下。” “浩……”她轻抚他的脸颊,不忍看见他露出痛苦与不安的神情,“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就算多么想在一起,都是不可能的,你家里的人不会同意,尤其是你父亲。” “谁都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任何妨碍我拥有你的东西,我会搬开它,移不走的,我就摧毁它,直到完全拥有你。”伊浩说得十分坚定。 她没来由的心惊,却又悸动不已。 他真的爱她。 虽然早就知道他并不是想玩玩,而是放入了所有的感情在爱她,但是如今亲耳听见这番话,她感动得想哭,想回应他。 捧着他的脸,她生涩的吻住他的唇,细细的啄吮着。 她的主动让他惊喜,搂着她的腰,将她压进怀里,重重的吮吻,仿佛想要诉说他的感情。 孙映蕊忍着因为激 情而造成的疼痛,努力的回应他,直到几乎窒息,两人才分开。 “你爱我。”伊浩骄傲而满足的开口,眼瞳里闪烁着愉悦。 “对,我爱你。”她甜甜一笑,顽皮的捏住他的鼻尖,“自大鬼,这样你满意了吗?安心了吗?” 他将她搂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颈肩处,感动的说:“小蕊,谢谢你爱我。” “警告你,别把我惹哭了,把女人惹哭了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喔!”她的鼻尖不禁泛起一阵酸,眼眶湿润了起来。 “把女人惹哭会怎么样?”他看着她。 “噢!你不会想知道的。”她皱起眉头,故意卖关子。 “我想知道。”看着她的俏模样,他忍不住笑了。 她努努嘴,摇摇食指,趁他不注意,溜下马背,“我才不要告诉你。”然后对他扮鬼脸,脚底抹油,快速跑向树林。 伊浩跳下马背,紧追在她身后。 她在树林里穿梭,不时的回头,看见他高大的身躯即将追上来时,马上加快速度往前跑,那种有人在背后追的刺激感让她忍不住大声尖叫,“不要追啦!” 因为跑得太快,没看见前方有一座小池塘,等到她发现时,已经冲进去。 没有预期会落水,她不停的挣扎,身子转了又转,一时之间无法浮出水面。 一只结实的臂膀牢宾的将她捞进怀里,她像是突然找到安全的树干,紧紧的攀住伟岸的身躯,这才露出头,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伊浩快速的将她带上岸,紧张的检查她是否安好,直到确定她没事,只是喝了几口水,深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你不会游泳?”他抹去她脸上的水珠。 “会……只是没想到会落水,一时之间忘了怎么游……咳咳……”孙映蕊气喘吁吁,鼻子跟嘴巴都有一股腥味。 “还好吗?”他轻轻的拍抚她的背部,看着她全身湿透,柔弱无助得像个孩子,心房一悸,将她搂进怀里,“我不应该追你,万一你发生意外,那该怎么办?” “没事啦!是我自己爱玩。”被他暖暖的身躯包裹着,她感觉好热,连心都不禁沸腾。 “回酒店换掉湿衣服,不然你会感冒。”他扶起她,往回走。 一身湿加上山区温度比较低,孙映蕊确实感觉身体凉了起来,下意识的摩擦双臂。 伊浩察觉到她的动作,将她拥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你真的确定要读台湾的大学吗?”她抬起头,看着他,“你现在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法国,脱离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选择留在台湾?” “因为你在这里。” 孙映蕊的一颗心发烫,无法不因为他的温柔深情而悸动,若原本对他还残存着不信任,此时此刻都消失无踪。 但是相对的,她也害怕。 “浩。” “嗯?” “别太爱我。”她害怕当两人必须分开时,他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她又该如何度过没有他细心呵护、万般宠爱的日子? 伊浩停下脚步,扳过她的身子,蹙起眉头,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要你受伤。” “只要你爱我,我就不会受伤。” “你不懂,你父亲不会答应……” 他用力的将她拥进怀中,“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你只需要看着我,明白吗?” “但是……” “嘘。”他抬起她的下巴,封住她的唇,像是要消除她的不安,柔情的啄吻她的唇瓣,一点一点的吮去她的忧虑。 暖风轻拂,翠绿的树叶飘落地上。 宁静的时光,却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回到酒店的房间,孙映蕊马上进入浴室冲热水,伊浩则使用另一间浴室。 洗过热水澡后,她从衣柜里拿出雪纺纱上衣与米白色长裤,搭配米白色平底娃娃鞋。 自从与他相识,他便开始替她添置身上的行头,心情的宠她,不论什么,都要她用最好的。 但是她不能将这些东西带回家,只好放在爱情酒店的707号房里,他花了大笔的钱包下这间房,好放置她的东西。 吹干头发后,孙映蕊走出房间,却听见另一头的房间里传来伊浩的声音、他的声音陷含着浓浓的怒气。 “你不需要管我的交友状况,该交什么样的朋友,我很清楚……利益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最好不要,我劝你最好什么都别做,否则我不排除归化法国籍,到那时候,你会连掌控我的机会都没有。” 不等电话线彼端做出回应,伊浩重重的挂断电话。 他才刚洗完澡、换好衣服,林管家便递上电话,电话那头是他的父亲伊光祖,而这能电话的目的是告诉他,他已经知道孙映蕊的存在,要他离开她,否则他会不计一切手段,阻止他们两人见面。 双手叉腰,伊浩走到阳台上,望着前方广阔茂密的树林,心情却是沉到谷底。 他早就有预感,那夜带孙映蕊出席宴会,父亲便已经找人查她的底细,他一直在想,父亲什么时候才会找他谈? 要说服他的父亲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过一向动作迅速的父亲会一直隐忍到今天,才向他挑明。 孙映蕊走到伊浩的身边,抚摸她红润的脸颊,“有没有不舒服?山上的温度比较低,刚刚落水,不知道会不会让你感冒?” 她拉下他的手,甜甜一笑,“我没事。” 他没有说话,将她拉进怀里,牢牢的抱住她。 父亲的话,确实让他感到不安。 如果他的婚姻能让伊氏集团获得庞大的利益,那么父亲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掌握他。 他现在怕的是,父亲会做出任何伤害孙映蕊的事。 依偎着厚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比谁都知道他有多不安,甚至不敢想像哪天他不在她身边,她会有多想他。 她能够平静的看着报章杂志刊登他与某某集团负责人的千金结婚的新闻吗? 她能够看着这一年多来已完全左右自己的喜怒哀乐,将她宠得像浸了蜜般甜蜜的伊浩,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吗? 她是不是该把握住现在还能看得到他、摸得到他的日子? 孙映蕊闭上眼,环住他的腰。 “小蕊,答应我。” “嗯?”她的声音从他的怀中闷闷的响起。 “别离开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别离开我。” “嗯。”她点点头,将他抱得更紧。 第六章 孙映蕊上完最后一堂课,走到校门口,左顾右盼,始终没有看见熟悉的车子,等了好久,久到天色都快变黑,学校一天的所有课程都结束了,才不得不离开,去搭捷运。 伊浩每天都会来接她,就算他不能亲自来接她,也会派车子过来,但是她已经两个礼拜没有看见他的车了。 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莫名的不安在心底作祟,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伊浩,电话那头依旧处于关机状态,这段时间一直是如此,她只好转而打给林管家。 其实她一直不愿麻烦林管家,至少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权力能够使唤林管家。 以往伊浩要出国或要忙事情,没办法与她见面,都会事先跟她说,但是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就消失了两个礼拜,她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破例了。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便被接通。 “孙小姐。”林管家的声音有些惊讶。 “林管家,我想找伊浩,请问他是不是出国了?” “少爷刚从法国回来,孙小姐有事找少爷?” “因为我已经两个礼拜没有见到他了,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林管家沉默不语,孙映蕊疑惑的喊了几声,才听见他再度开口。 “少爷在爱情酒店。” 他一个人到酒店?她有点讶异。 “他什么时候会回台北?” “呃……” “林管家,怎么了?还是他有事要忙,所以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林管家再度沉默,孙映蕊开始觉得不对劲,林管家从来不会欲言又止,这让她升起一股不安感,正想发问时,林管家出声了。 “孙小姐,你能不能到酒店去陪少爷?” “今天吗?” “对。” “好,我等一下搭高铁下去。” 一听见孙映蕊愿意去陪伊浩,林管家顿时松了口气。 “孙小姐愿意去陪少爷最好了,这样少爷的心情会好一点,我马上派车去接你。” “伊浩的心情不好?” “少爷……少爷的母亲过世了。” 角落的原木桌上有盏灯,试着照亮偌大的室内,却只能落得凄楚、孤独的处境,就像缩窝在床与落地窗之间的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膝间的颀长身影,令人心疼。 孙映蕊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靠近,脚步声被地毯吸收了。 她在伊浩的面前跪了下来,犹豫的喊道:“伊浩。” 他的身子震了下,却始终没有抬起头。 她伸出手,覆在他交叠的手背上,发觉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失去亲人的痛,她没有体会过,但是他这么在乎他的母亲,心一定快碎了。 时间流逝,他始终一语不发,她索性坐下,手依然覆在他的手上,试图带给他温暖。 打从昨天回到台湾,他便直奔爱情酒店,这里一直是他逃开一切的避难所,心烦时就会往这里跑,骑着黑焰,在树林里狂奔。 “尼斯……”伊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鼻音极重,显然哭过,“明明讨厌太阳,讨厌海,一次也不肯跟我到尼斯度假,为什么最后却死在尼斯……死在她最讨厌的大海里?” 孙映蕊直起上半身,伸手抱住他。 一被温暖却娇小的身子搂抱住,他的身子再度颤抖。 她能感觉得到他在强忍泪水,不愿在她的面前哭泣。 他松开交握得泛白的十指,反身搂住她,脸埋在她的颈肩处,紧紧的、紧紧的,像是想利用她的身体来抵挡心里已经满溢的悲伤。 “明明怕水,明明不会游泳,为什么还要和阿姨搭游艇出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没事,她却死了?” “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 他忽然发出闷闷的声音,高大强壮的身躯微微颤抖,脆弱得教人心疼。 “你母亲一定也不想离开你,她一定一直想着你。” 他抬起头,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被一层水气遮蔽,直到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才滑落下来。 她倾身上前,柔软的唇瓣吻去他脸上的泪水,带给他温暖。 他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吻住红唇,拇指抚弄着她柔滑的脸颊,让她的嘴张的更开,迫切的吻弄。 她被他突然变得急切的动作吓到,有些愣住。 他抱起她,放在床上,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颀长的身躯随即压在她的身上。 “浩?”孙映蕊疑惑的看着他。 伊浩俊逸的脸庞微微泛红,眼神灼热,一手撑在她的身畔,另一手抚过她的颊、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像是巡礼般来回抚摸。 …… 许久之后,他释放在她的体内,灼烫的热杵不停的悸动,稍微放松搂抱的力量,低头凝视她因为做爱而白里透红的肌肤,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因为初次的过度欢爱而昏厥过去…… 他伸手抚摸她留长的头发,一如往昔的光滑、柔软。 从未有过想要珍惜某个人的念头,但是一年多前,他的想法改变了,身下这个被情欲妆点得娇弱、美丽的小女人,让他想用尽一切拥有。 他吻住她的唇,像是烙下专属的印记,同时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拆散他们,绝对不会! 蔷薇学院的校长室里,校长正在接待一位重要的董事会成员。 他战战兢兢的坐在办公桌后,拿着一支笔,掩饰内心的不安,露出僵硬的笑容。 安静的空间,令人不安的气氛,都因为适时响起的敲门声而瓦解。 校长的心情异常矛盾,既解脱又忧心的看着被教职员请来的人。 “校长,你找我有事?”一名头发微白,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和西装裤的中年男人走进校长室,瞄了坐在校长前面的人一眼。 “孙老师,抱歉,在上课时间还让你跑一趟,这位是我们学校董事会的伊董事,伊董事今天特地来找孙老师。” 孙海丰讶异的走近两人,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尊贵得像王者一样的老者。 伊光祖抬起头,冷冷的打量孙海丰,随即扬起几不可查的浅笑。 “久仰大名,孙老师。” “浩……不……啊……” 纤细的手指紧紧揪住纯黑的床单,床单已被拉扯得凌乱无比,娇嫩白皙的身体被一波又一波强壮的推送进逼得几乎崩溃。 她跪在床上,双腿为他而开,美丽的胴体在身后男人的肆爱之夏泛着迷人的粉红色泽,香汗分布在细致的肌肤上,灯光一照射,闪闪发光。 …… 激 情之后,他抱住她,瘫软在床上,乳白又莹透的汁液缓缓的从两人的交合处涓滴而出…… 伊浩抚摸着孙映蕊泛红的脸颊,“你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我说我爱你。” “嗯。”她羞赧的回应。 “你爱我吗?”她娇羞的神情早已说明一切,他不等她回答,翻转她的身子,紧紧抱住。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他一直都是这么患得患失,尤其对她,他始终感到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被带离开。 第七章 父亲打了那通电话后,一直没有后续的动作,让他的一颗心总是吊在半空中,不知道他何时才会出手。 他也再盘算着,该怎么保护她?该怎么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这里是台湾,他唯一的力量来自伊家,没有强力的后盾,他对抗不了父亲。 如今能够帮助他的,只有母亲的娘家了。 孙映蕊伸手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怀里,悦耳的嗓音闷闷的响起,“我爱你。” 伊浩愣了下,随即开心的笑了,抬起她的脸,“真的?” “嗯。”看见他这模样,她的鼻子微微酸热。 “小蕊!”他激动的拥抱她,力道大得几乎弄痛她。 她没有喊痛,就这么让他抱着,因为她喜欢他这么开心。 “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他倏地坐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暗红色盒子,然后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给我很多东西了,我什么都不缺。”看着他手中的珠宝盒,她叹了口气,“别再送我东西了,你这样会宠坏我。” “我喜欢宠坏你。”他的声音里有宠溺的笑意,打开盒子,里头放着一条银质手链。 才看一眼,孙映蕊就爱上这条手链,坠子是一匹马,马的身上镶着一颗粉色钻石。 伊浩取出手链,戴在她的手上。 “这条手链是我请别人制作的,我知道你喜欢马,上头的钻石,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完美的粉钻。” “这个看起来很贵,我不能收……” 他封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说下去。 “对我来说,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你。” “可是……” 她的唇再度被封住,半晌,在她快要不能呼吸,他才离开她。 “还想再说吗?我很乐意不停的吻你。”他笑说,活像是一只吃了鱼的猫。 孙映蕊马上闭嘴,不敢再出声。 伊浩的下巴抵着她的头,“等你大学毕业,跟我一起到法国。” “嗯……” 他紧握着她的柔荑,脸上尽是忧色,甚至抬起右手,抚摸她的脸颊。 “你最近几天脸色很差。” “我没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勉强的笑了,想要安慰他。 他捏住她的下巴,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你连笑起来都这么虚弱,下巴变得更尖,晚餐也才喝了一碗浓汤,你就没有胃口,你这样,我会担心。” “最近觉得有点累,可能是熬夜赶期末报告的关系,等报告出去以后,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她抬起与他交握的右手,笑了笑,“别担心,我真的是太累了。” “你的教授常给你这么重的功课吗?”他的眼中有一丝不悦。 “没有,你别乱来,我们学校不是蔷薇学院,你别再做以前那种事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被欺负的隔天,他运用一些关系,让在游泳池畔欺负她的三个人离开蔷薇学院,甚至连台湾的学校都读不下去,被迫到国外,而她完全不想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他低下头,轻吻了下她的唇瓣,“那你就照顾好自己,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没办法保护自己爱的人。” 如同无法保护自己的母亲一样,如果那时他在母亲的身边,善于游泳的自己绝对能够救起母亲。 孙映蕊看见他出现自责、难过的表情,连忙捧住他的脸,吻住他的唇,试图安慰他。 “你对我真的很好。” “你什么时候才要跟你家里人说我们的事?” “再过些时候把!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你知道的,你不是一般家庭的小孩,我爸又在蔷薇学院教书,要告诉他这件事,需要勇气跟说词,就算我在学校是参加辩论社,也有题材难辨的时候。”她努力安抚他。 伊浩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见她脸色苍白仍强撑着安抚他,也只好压下心里的急切与不满。 “嗯,回去以后,记得早点休息……不对,我不准你今晚再熬夜,你一回家就必须马上洗澡,上床睡觉,如果交不出期末报告,我会找人帮你写,反正就是不准你再这么瘦下去。” “霸道!”她睨了他一眼,心里却甜得像是被蜂蜜包裹住。 “妈,我回来了。” 孙映蕊换上拖鞋,走进屋里,抬起头,却看见父母亲坐在椅子上,眉头深锁,气氛很凝重。 “怎么……了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孙母看着女儿,忧心忡忡。 孙映蕊呼吸一窒,心脏漏跳一拍。 “小蕊……” “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急忙走到母亲的身边,蹲下身。 “你是不是跟男孩子在一起?”孙海丰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十分严肃,眼神锐利的睐着女儿。 孙映蕊转头,看着父亲,却被他的眼神与问话震慑住,“爸……” “说,你是不是认识伊浩?” 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浑身发冷,手心开始冒汗,“爸,我……” “你真的跟伊浩在一起?!”孙海丰像是失了魂,双肩下垂,虚弱的说:“离开……离开她……” “爸,为……为什么?” “为什么?你认为我们惹得起那种家庭吗?难道从小到大我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你以为伊浩真的是想跟你做朋友?那种有钱公子哥只会玩女人,不会放真感情,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扩大企业利益的附属品。” “他对我是真心的,他从来不是跟我玩玩,他对我很好,真的非常好。” 她感受得到,他是用全部的心在爱她。 “醒一醒!”孙海丰摇晃女儿,“伊浩的父亲今天到学校来找过我,他要你马上离开伊浩,你们绝对不可能会有结果,伊浩就算要结婚,对象也不会是像你这样小康家庭出身的女人,他结婚的对象是大企业、大集团的小姐,而且伊浩的父亲说了,伊浩在今年底就会结婚。” “不可能!”孙映蕊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孙海丰攫住女儿的双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伊董事说了,如果你不主动离开伊浩,他会让学校开除我。” 孙映蕊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父亲,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他的话,原本就已经是勉强撑着的身体,受不住的摇晃了下。 “你……会被开除?” 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是她从来未想过伊浩的父亲会以父亲的饭碗作为要挟。 “伊董事的话说得很明白,你不配成为他的媳妇。” “我……”她从没想过要成为伊浩的妻子,只想着和他在一起。 突然一阵酸意在胃里翻搅,一路从喉咙往上翻腾,她连忙捂住嘴巴,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呕吐。 “小蕊……”孙母马上跟着跑过去,轻拍她的背,“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热,中暑了?” 孙映蕊摇着头,干呕了几声,“胃不太舒服,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大热天很容易吃坏肚子……”一个念头倏地闪过孙母的脑海,蹙起眉头,不安的问:“你和伊浩……发生关系了,对吗?” 蓦地,孙映蕊微弯的身子僵住。 孙母叹口气,“你们有做避孕措施吗?” “没有……恶……”她又干呕了一会儿,不舒服的感觉才终于停止作祟,于是漱了漱口。 “你知道自己可能是怀孕,而不是吃坏肚子吗?”孙母的声音难掩担忧。 “妈……”孙映蕊转头,无助的看着母亲。 “我去买验孕棒,你先验验看,明天我再陪你去妇产科。”孙母走出浴室,到房里拿了皮包,随即出门。 “小蕊,好了吗?出来让妈看看。”孙母敲着门板,催促道。 孙映蕊半晌无法反应,只能瞪着验孕棒。 “小蕊?”孙母再度开口。 打开浴室门,孙映蕊苍白着脸,双眼湿润的看着母亲。 孙母不用问,便知道结果。 孙海丰看她们母女从刚刚就很古怪,问妻子,妻子又不肯回答,看见女儿苍白着脸走出浴室,手里拿着一根棒子,他走近一瞧,脸色也跟着刷白。 他当然认得女儿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你怀孕了?” “爸……” 孙海丰摇摇头,瞬间衰老了好多,抚着额头,踉跄的走回客厅,在椅子上坐下。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如果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认为能够应付像伊浩他父亲那样的豺狼虎豹?又凭什么认为伊浩对你不是玩玩的?”他看着女儿,流露出失望的眼神,“我在蔷薇学院听过太多那些富家少爷怎么勾引女人上钩,玩过后再抛弃的故事,而你竟然会相信自己能够驯服像伊浩那样的天之骄子?” “爸,你不明白,伊浩真的爱我,他本来可以在高中毕业后就去法国,但是为了我,他选择留下来,想等我大学毕业后,带我到法国,他跟那些富家少爷不一样。” “我不管你有多相信自己对伊浩来说是特别的,我现在告诉你,马上离开伊浩!” “爸……” 孙海丰痛心的看着女儿,“我给你两条路选择,离开伊浩,不然就是把孩子拿掉。” “爸……”孙映蕊护住肚子,不停的摇头,整个人虚弱、苍白得教人心疼,“我不要拿掉小孩,这是个生命。 “那你就离开伊浩!我不要自己的女儿被别人这么瞧不起!你知道伊浩的父亲是怎么说你的吗?他说你看上伊家的财富与地位,才会勾引伊浩……他说是你勾引了伊浩!” “我没有!” 孙母的手搭在女儿的肩上,“小蕊,离开伊浩,你们不会有结果。” “妈。”泪水模糊了孙映蕊的视线,无助的转身,躲进母亲的怀里。 “小蕊,听你爸的话,就算你决定拿掉孩子,选择伊浩,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伊浩的父亲既然直接到学院去找你爸说话了,你想,他还会继续容忍自己的儿子跟你在一起吗?” 明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临,但是真的发生了,却让她难以抉择。 如果他选择离开伊浩,他的反应…… 别离开我,不管发生任何是,都别离开我…… 小蕊,不要把我抛下,永远都在我身边…… 两天了,电话线的另一头始终是关机状态,伊浩大手一扬,将手机扔到地上。 “老林!” 林管家从门外奔进来,看见地上摔的粉碎的手机,霎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少爷已经好几天找不到孙映蕊了。 一开始,是没人接电话,后来变成关机;到学校找人问,同学说她好几天没去上课了;想直接登门找人,少爷却又不想带给她麻烦,只好作罢。 “少爷。” “给我想办法找到人!” “是。” 伊浩烦躁的爬梳头发,意识到林管家还站在原地,立即怒视他。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少爷,能找孙小姐的地方只剩下她家了,你是要我去孙家吗?” “怎么会?”伊浩有些错愕,“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找!去问她同学,她们下课后都去哪里,你就去那些地方找人,还要我教你吗?” “少爷,孙小姐除了上课和回家以外,都跟你在一起,除了你以外,她在学校没有别的朋友。” 伊浩震惊的看着林管家,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竟然自私的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他总是在想见她时,就一定要马上见到,完全不管她的意愿,而她也总是很顺从的陪着他,随他任性。 他露出愧疚的表情,“那……那就算了。” 林管家一脸挣扎。 自从老爷告诉他,已经跟孙海丰见过面,孙映蕊不会再缠着少爷后,他就有预感,孙映蕊会躲着少爷。 半晌,他叹口气。 “不过孙小姐可能还有一个地方能去。” 如果因为这样被老爷开除,他也认了。 “哪里?”伊浩马上兴奋的站起身。 “陈静怡。” “陈静怡?那走吧。”伊浩蹙起眉头,随即快步往屋外走去,一刻也不愿多耽搁。 陈静怡考上台中的大学,和同学在学校附近合租一间公寓。 孙映蕊为了避开伊浩,南下台中,躲到陈静怡这里。 晚上,陈静怡再也看不下去心情低落的孙映蕊躲在她的宿舍里发呆,直接拉她出门,强迫她吃了碗广东粥后,又拉着她到圆满剧场散步。 前往剧场的路上,孙映蕊都很安静,陈静怡盯着好友的侧脸,叹了口气。 “你这样一直躲起来也不是办法,伊浩找来这里是迟早的事,你应该和他说清楚。” “我知道。”孙映蕊郁郁寡欢的走着。 “伊浩的占有欲那么强,你几乎没有自己的事件,上大学以后,半个朋友也没有,你要怎么跟这样的人说,你要离开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接受?” “所以我才会躲到你这里,因为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讲。” 陈静怡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腹部,“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你怀孕了,而你竟然决定生下来。” 孙映蕊低下头,双手覆在平坦的肚子上,“这是个生命,是我的小孩,我怎么可能放弃?” “怀着孩子怎么继续学业?” “我爸说了,不管怎么样,这孩子都是他的外孙,如果我决定要生,他和我妈都会支持我,我会先休学一年,生完孩子后再复学,我妈会帮我带孩子。”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孙映蕊抬起头,城市的夜空看不见星星,今天连月亮都躲到云后,好像在映衬她此刻的沉重心情。 突然,一阵紧急刹车声响起。 她们以为发生了车祸,转头一看,一辆黑色轿车斜停在路边,后座的门被打开,身形挺拔的伊浩走出来,直直的走向她们。 孙映蕊的心房震了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会看见他,他看起来非常不悦。 伊浩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为什么电话都不接,连学校也没去?” “我……” “说啊!”纵使因为招不到她而满腔怒火,也在看到她的瞬间消失殆尽,他剩下的只有担心。 孙映蕊转动手腕,挣脱他的手,故作冷漠的开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面对她奇怪的举止,他皱起眉头。 “有话要对我说,为什么不看着我?”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他。 他被她眼中的冷漠震慑住,心跳没来由的漏了一拍。 “上车吧!这里不适合说话。”孙映蕊转头,望着陈静怡,“静怡,我会晚一点回去,你困了,就先睡。” “我会等你回来再睡。” 孙映蕊点点头,走向轿车,坐进后座。 伊浩跟着上车,然后车子扬长而去。 孙映蕊坐在窗边,离眉头深锁的伊浩有段距离。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望着窗外许久,她才缓慢的开口,“不要来找我了。” “什么?”他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眼,“我们分手吧!” 他攫住她的手腕,强劲的力道显示他此刻的情绪。“你再说一次。” “分手。”她扭动手腕,却无法挣脱他的钳制,最后只能放弃,“你回法国,我过我的生活,永远不要再见面。” “为什么突然说要分手?”他抓紧她的手,“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要分手?” “我不爱你……我根本就不爱你!”她的手腕从刺麻转成了冰凉,几乎感受不到手的存在。 “骗人!你说谎!”他蓦然想到什么,“我父亲去找你了?是吗?他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没有,我没见过你父亲,是我自己腻了,不想玩了。” “这不是游戏,我也不是玩玩,我……” “你要说自己是认真的,是吗?你真的觉得我会相信?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应该在一起。” “不是,你一定是被逼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分手的,我快要被你所谓的爱掐得喘不过气,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是我的!你是我伊浩的女人,我不准你提那两个字,听见了没有?” “我受够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爱你吧?这几年我只是在配合你,可是你的游戏太过变态,只容许我跟你在一起,我在现在的学校里连半个朋友都没有,几乎被孤立,这种游戏我不想再玩了,我要过正常的生活。” “孙映蕊!” 他使劲握住纤细的柔荑,几乎要捏断她的手腕骨头,她的话像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插进他的心脏,过往两人的相处,一幕幕的在眼前晃过,那一切,相较于她此刻的话语,就像一出自以为是的闹剧。 “放开我……放手!” 她用力缩回手腕,手链因此被扯断,落在椅子上,她的手腕也因此留下一道红色伤痕。 他瞪着她,双眼因为气怒而泛红,俊挺的五官僵冷,像是被冰封了。 突然,,他动作迅速的将她抓进怀里,激烈的封住她的唇。 孙映蕊不停的挣扎,闪躲他的唇瓣,深怕自己会心软,这一切的伪装就会功亏一篑。 她扬起手,重重的赏了他一巴掌。 伊浩浑身僵住,脸上浮现清晰的红色五指印。 她乘机推开他,忍住鼻头的酸涩,“伊浩,你根本不值得我爱!” 空气在车内凝结,前座的林管家只能屏住气息,不敢出声,暗暗可怜两人,却无能为力。 只是他一直没想过,孙映蕊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要伊浩远离。 这种方式,对她,对伊浩,都太伤了。 “哈哈哈……”伊浩大笑,表情却冷得足以冻死人。“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我不会后悔。”她的手下意识的覆在肚子上,随即对林管家大喊,“停车!” 车子随即在路边停下,她打开车门,快速下车。 她都还没站稳,车子立即开走,留下她一个人站在人生地不熟的台中街头,迟迟不敢回头,不敢看着他离去,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悄悄的滑落,她却只能闭上眼,忍住心中的酸涩与疼痛。 她希望他能忘记她,永远的忘记。 他用尽一切的宠她、爱她,将她当成一切;而她,却自私的为了父亲的饭碗,选择了肚子里的孩子,重重的伤害他。 他一直都是那个被伤害的人,付出真心,却总是被伤害…… 后来,她曾接到过林管家打来的电话,从他那里知道了伊浩的情况,知道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等到佣人打开房门进去,发现地上有一堆空的红酒瓶,而他早已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没多久,他就离开台湾了。 第八章 孙映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脑中一片空白,若不是接近深夜,很可能会出车祸。 将公事包搁在沙发上,她虚弱的在沙发上坐下,无助的捂着脸,耳边却不停的响起伊浩那冷酷,甚至残忍的宣告。 我之所以回来,是要让你尝尝我四年前尝过的那种被恶意伤害的滋味…… 她痛苦的闭上眼。 当年,因为不能说的苦衷,让她只能选择伤害他,难道他以为她想看见他脸上充满愤懑的情绪? 认识他这么久,她只看过他自信满满,甚至是傲慢的样子,那一夜,他瞪着她的双眼,仿佛在指控她欺骗了他的爱情。 从袋子里取出手机,她按下一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许久,才传来女人懒洋洋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了……小蕊?是你吗?” 听到令人心安的熟悉声音,孙映蕊松了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却明显的颤抖。 “静怡,他回来了。” “谁……”陈静怡猛然清醒,嗓音也大了些,“你是说伊浩吗?他从法国回来了?” “我刚刚碰到他……静怡,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这么恨我。” “四年前你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他知道……” “静怡。” 陈静怡叹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让他晓得那件事,但是你应该很清楚他那个人,固执、傲慢又多疑,一旦他起疑,派人调查,难道会查不出你当年要求分手的原因?” “显然我当初的演技还不错,骗过了他。”孙映蕊苦笑。 “不过,小蕊,别忘了当年伊浩对你有多疯狂,他既然去找你了,我想他应该是不想就这么结束。” 孙映蕊望着天花板,深深的叹气。 静怡,你猜错了,他已经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小蕊,你自己想清楚吧!过去困扰你的事情,现在已经消失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与他复合?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若不是为了孙爸和孩子,你也不会和他分手。” 孙映蕊蒙住双眼,深呼吸,让心情放松些。 “静怡,对不起,这么晚还把你吵醒。” “我是没关系,倒是你,这一个月睡没睡好、吃没吃好,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我都怕你会过劳死。” “下周公司要举办一个大型服装秀,不止是我,公司里的其他人都为了这个秀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你们公司一向不举办这种大型服装秀,要办也是在法国办,怎么会突然要在台湾举办?” “总公司那边看上的是近几年崛起的亚洲市场,你知道,欧洲市场其实已经有点饱和了,而亚洲,尤其是中国市场,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所以总公司才会决定先在台湾办一场大型服装秀,吸引亚洲媒体的注意后,再到中国去设分公司。” 已经四年了,孙映蕊毕业后,找了好久的工作,才顺利应征上这家跨国服务公司,原本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她不是本科系毕业,能得到这份工作,她觉得是运气,所以更加用心工作。 “忙归忙,你还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你什么时候回家看孙爸与孙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等服装秀忙完以后,我会回去一趟。” “那我再跟你一块回去……呵,好困,我要再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哇!都快两点了,你不会是忙到现在才回到家吧?” “嗯。静怡,你去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挂断电话之前,陈静怡想了下,忍不住关心的说:“小蕊,伊浩既然还记着你,或许你们注定就是要在一起,先别管孙爸,你不觉得应该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毕竟四年前你们都不是自愿要分开的。” “我会再想想。”孙映蕊敷衍的回应好友的关心,但是她比谁都清楚,这次伊浩是带着怨恨走到她身边。 微微闪动的火苗点燃了烟头,白烟随着呼吸袅袅升起,伊浩望着露天阳台外的夜空。 在台北,已经看不到漫天星斗了,有的只是人工的灯光。 他抬起另一只手,眉头深锁的瞪着掌心里的纯银手链,链子的尾端挂着一只黄金马形坠子,马的身上镶着一颗粉红钻石。 这条手链原本是有主人的,而上头的粉红钻石是他花费一番工夫才找到,色泽十分纯净。 你什么时候要去法国? 暑假。 好好喔!我也好想去,想去看夜晚的艾菲尔铁塔。 一堆铁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夜晚的艾菲尔铁塔点着金黄色的灯,在夜空下,有一种欧洲贵族的味道。 要看欧洲贵族?看我就好啦! 哎哟!你臭美……不要……不要吻我啦!唔…… 小蕊。 嗯? 你爱不爱我…… 沉浸在思绪里的伊浩蓦然清醒,察觉烟快烧到他的手指了,连忙弹掉烟灰,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冷漠声音,说着残忍的话语——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突然说要分手?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要分手? 我不爱你……我根本就不爱你! 骗人!你说谎!我父亲去找你了?是吗?他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分手的,我快要被你所谓的爱掐得喘不过气,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是我的!你是我伊浩的女人,我不准你提那两个字,听见了没有? 我受够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爱你吧?这几年我只是在配合你,可是你的游戏太过变态,只容许我跟你在一起,我在现在的学校里连半个朋友都没有,几乎被孤立,这种游戏我不想再玩了,我要过正常的生活。 大掌缓缓的握住,捏断了还点燃的香烟,他却不觉得痛,因为心中刻意忽略掉痛苦远远超过一切。 当他用尽全部的宠她、爱她,希望也能从她身上得到同等的回报时,她却残忍的给了他致命一击。 伊浩,你根本不值得我爱…… 浅褐色的眸子闪着难堪与受伤,他抓起水晶制的烟灰缸,往墙面扔去,烟灰缸瞬间碎裂成无数块。 此刻,他像是负伤的狮子,恨不得摧毁身旁的一切。 “你别想摆脱我……这辈子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孙映蕊今天一整天都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脑海中不停的出现伊浩那张冷酷的脸,还有他说话时流露出的狠劲,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经理站在会议室门口,皱起眉头,颇不耐烦的开口,“孙映蕊,你在发什么呆啊?搬几箱衣服搬那么久,你不知道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等这几箱衣服吗?” “对不起,经理。”孙映蕊与另一名助理将用防水材质、以腊封住的箱子抬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十几个人忙着将刚空运抵台的服装从箱子里取出,几名设计师忙着对总公司型录上的配对编号,将衣服一一配妥,另一边用屏风简单的隔起试衣间,有几名身材高挑的模特儿正在试穿衣服。 “把箱子放到另一边,然后去叫便当,都快中午了,你们的动作也太慢了。” “好。” 来回搬了几次,孙映蕊终于将所有的箱子搬进会议室,随后打电话叫便当。 因为服装秀的关系,原本午休时间习惯在外面餐厅享受美食,吃到下午两点才进公司的主管们,这个礼拜很委屈的只能在办公室里叫便当吃,但是一个便当也是百元起跳,比起他们这些主力,只能到自助餐店挑最便宜的菜,实在是天差地别。 “出力的事都是我们在做,他们只要动动手,指挥东,指挥西,什么力都没出到,还吃那么好的便当,也不怕爆血管。”小秀夹起一块排骨,大口啃下。 孙映蕊微笑,径自吃午餐。 小秀皱起眉头,“难道你都不觉得?其实多订几个便当给我们这些主力,公司又不会损失多少,他们之前每天中午都到高级餐厅吃饭,有时候明明没加班,晚上聚餐还报公帐,现在叫一个一百五十元的便当,多叫我们两个的,也才多三百元而已。” 孙映蕊放下筷子,擦擦嘴边的油渍,叹了口气,“小秀,这个世界就是由许多不公平的事串联在一起运转,而我们跟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然后起身离开。 小秀赶紧将最后一块排骨塞进嘴里,跟在她的后头,走出自助餐店。 “话时这样讲没错,但是对那些花公司的钱吃大餐的人来说,他们的世界好像从来没有不公平这种事。” 孙映蕊转头,笑看着小秀,一旁的行人不禁看傻了眼,她却浑然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美丽动人。 轻风拂面而来,吹动了她微鬈的短发,露出完整精致的脸蛋,她的眼睛微圆,晶亮得没有一丝杂质,小巧挺直的鼻梁让她的五官显得更立体。 “反正助理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只是跳板,设计师才是你的终极目标,不是吗?”她顺手将落在脸颊旁的发丝勾到耳后。 小秀点点头,“是没错。” 孙映蕊的身上有种独特、静静的气质,让人莫名的觉得安心。 而且从没听她抱怨过任何人、任何事,不管别人对她有多么严苛,她都默默的承受。 世上哪有这种随遇而安,被欺负了还觉得理所当然的人? 察觉到小秀打量的目光,孙映蕊侧着头,眼看小秀反而瞧得更专注,她失笑的收回视线。 抬头看了一眼大楼上的电子看板,她惊叫出声,“午休时间结束了,我们下午还有一堆事要做,快点回公司吧!” “厚!又要打仗了。”小秀发出挫败的低吼。 一辆黑色宾利车停在路边,黑到不透光的车窗缓缓的降下来,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英俊脸孔。 冷漠的眼睛透过镜片观察孙映蕊,一旁的行人在看见她时,会不由自主的多瞧几眼,甚至无法移开视线。 “少爷,林管家打电话问你,今天有没有要回老宅?” “不回去。”眉头微蹙,脸部线条更加紧绷。 “但是老爷希望……” “我跟他的感情没有好到这么迫切相聚的地步。” 看着两个女子走进一栋玻璃帷幕大楼,他这才将视线收回来,冷漠的看向司机。 “我不准你对任何人泄露半句我回国的原因,连我大哥都不可以。” “万一老爷追问呢?” 他转头,又睨了大楼一眼,随即升起车窗。 “回答他,吃喝玩乐依旧。” 等会儿要开宣传会议,孙映蕊与小秀忙着将刚印好的资料一一放在会议桌上。 “小蕊,你知道吗?我们这间公司的老板,听说是法国贵族后代耶!” “我不知道。”孙映蕊放下最后一份资料,巡视一遍,确定所有的资料都摆放整齐。“不过总公司在法国,老板的确很有可能会是法国人。” “不是可能,是真的,听说老板的母亲是贵族后代,在法国很有钱,不过嫁给了外国人……好像是嫁给华人,所以老板是混血儿,应该会长得很帅。” 小秀有点发花痴的傻笑。 没来由的,孙映蕊因为小秀的说明而感到不安,但是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她不认识远在天边的总裁,只不过他的背景与伊浩类似,就只是这样而已…… “小蕊,你在发什么呆?” 她猛地回过神来,尴尬的小了笑,“没……没什么。” 此时,陆续有人走了进来。 她们十分识相的离开会议室,因为这里不是她们两个助理有资格待的地方。 只是当她们走到办公室时,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手忙脚乱,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怎么回事?”小秀瞪大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行政经理拿着一叠资料,从两人的面前匆匆经过,突然煞住步伐,倒退回来。 “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火都烧到屁股了。” “我们刚离开会议室……” “快点去找财务经理拿报表,尽快影印,时间快到了。” “经理,什么时间快到了?”小秀好奇的问。 “总裁到台湾来了!”行政经理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一堆麻烦事要做,急得没时间跟这两个打杂的助理多说什么,“你们快点去三楼找财务经理拿报表,然后赶紧影印。” “喔!” 两人转身,走向门口。 孙映蕊不小心与人撞在一起,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趴跌在地上,虽然地上铺有短毛地毯,但膝盖还是重重的撞在地上,痛得皱起眉头。 好痛。 四周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无踪。 她撑起身体,却发觉眼前出现一双光洁如镜的黑色皮鞋,连接在皮鞋上的是笔挺的西装裤管…… “孙映蕊,你还不快点起来!”行政经理咬牙切齿,低声叫唤。 孙映蕊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发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对不起。” 有人急迫的指了指她眼前,她迟疑的朝那人指的方向转头,终于看见让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的原因。 男人站在那儿,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敛着眼,冷漠、高高在上的睨着她。 感受到他眼中的鄙夷,她脸上的血色尽失。 小秀扶起她,但是她才刚站好,脚马上拐了下,还好小秀扶住她,她才没再摔一次。 男人皱了下眉头,随即恢复正常。 “你们两个,去做你们的事……总裁,会议室正在开这次服装秀的宣传会议,你要看一下吗?”行政经理赶快出声,打破尴尬的场面。 男人微微点头,行政经理随即走在前头,往会议室前进,一行外国人浩浩荡荡的从她的眼前经过。 小秀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 身前流动而过的冷酷空气,残忍的冻伤了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孙映蕊别开头,低垂着脸,天真的希望自己能够马上变成隐形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小蕊,我去三楼跟财务经理拿报表,你的脚扭到了,坐在这里休息,反正经理现在也没那个时间找麻烦。”小秀将孙映蕊扶到露天阳台上,让她坐在花台上。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孙映蕊有点担心。 “哎哟!放心,只是把报表拿去影印,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不过总裁真的好帅哦!混血儿果然不一样,五官就是比较立体,身材简直就是模特儿等级,穿着西装,即使不打领带,也不会觉得邋遢,反而又酷又有型。”小秀又开始发花痴了。 孙映蕊当然清楚他的容貌有多英俊独特,他的身上有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的贵族气质,每当他出现时,总是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小秀,我想经理还在等报表,你如果太晚拿去给他,大概又要被他刮一顿了。”她笑着提醒,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对厚!我马上去,你在这里休息一下,脚如果还痛,看要不要请假去看医生。”小秀挥挥手,急忙奔进大楼。 孙映蕊不禁苦笑,虽然很想帮忙,但是脚刚才扭到,现在痛得不得了,只能充满歉意的让小秀一个人忙了。 她抬高腿,弯下腰,伸手触摸脚踝上泛红的地方,才轻轻一碰,就痛得咬牙。 “好痛……”看样子得去看跌打损伤的医生了。 “原来这就是你想过的日子。”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她吓一跳,迅速抬起头。 伊浩表情冰冷的站在入口处,身穿黑色手工西装,没有系领带,不羁得令人心跳加速。 孙映蕊收回视线,别开头。 “你本来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却选择离开我,过这样的日子。”他冷笑的说,走向她,视线停留在泛红,甚至有些肿胀的脚踝上。 她下意识的将受伤的脚藏在另一只脚后头,眼角瞄着站在眼前的黑色身影,那无形的压迫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他似乎认为还不够,蹲下身,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受伤的腿拉出来,搁在他的膝盖上。 “你……”她又羞又急,想要收回脚。 他霸道的箝握住,不让她有任何机会躲避,修长的手指将黑色裤管推高,看着她白皙脚踝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肿痕迹。 过往他小心呵护,容不得一丝伤痕的肌肤上却出现了严重的红肿,骨子里对她的占有欲让他差点暴怒。 最后,他只是紧抿着唇,但敛下的眼眸里流动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指腹迟疑的碰触热软的肿胀,头顶上方立即传来她刻意压抑的细微抽气声,他的手掌缩了缩。 “还是跟以前一样逞强。”他的语气虽然冰冷,甚至隐含着嘲讽,却有难掩的心疼。 她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你是莱采的老板?我不知道莱采也是伊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如果早知道,她就不会在这里工作。 “这里跟伊氏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笑容益发冰冷,口气带有宣告的意味,“它是我的。” 小蕊,你是我的。 她莫名的想起往昔的回忆,他用霸道的口吻,对她宣告所有权。 摇了摇头,她吸口气,坚定的说:“我会离职。” 伊浩深邃的眼眸变得锐利,紧盯着她美丽的脸庞,“离职?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够一直随心所欲?” 他站起来,上身往前倾,扶住花台,阴沉的俊颜离她好近,近得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从他身上辐射开来的嘲讽。 “不要忘了,你的‘随心所欲’一直是我给予的,一旦你离开了,就跟其他人没两样。” 她曾经见过他如何对付得罪他的人,不但被学校扫地出门,甚至全台湾的学校都不愿收留,最后只能离开这座小岛。 那时她好不惊异,出生在富有家庭,拥有母亲一半贵族血统的他,为何会做出不符身份的事?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对他父亲的一种反叛。 “你想怎么样?” 与她如此的靠近,能细数她长而翘的眼睫毛,看清楚他所熟悉的清澈眼瞳。 她身上的清香日日夜夜都在他的梦里徘徊,就算恨之入骨,他还是无法抗拒被她吸引,被她影响。 伊浩微微扬起嘴角,讽笑的说:“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够承受得了我的想法?” 孙映蕊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他冷笑的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怎么?害怕了?四年前坚决要离开我的胆子到哪去了?” 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冷嘲热讽,拨开他的手,想要离开,他却像是老鹰抓住猎物,发狠的攫住她的肩膀。 “放开我……” 她措手不及的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满满的放大,然后强硬的封住她的唇,她只要一挣扎,他的箝制便益发凶狠,最后她整个人被他紧紧的制伏住。 他用牙齿重重的啃噬她的唇瓣,一股腥咸在两人的唇间漫开。 “啊!”她吃痛的惊呼一声。 他离开她,看着她被吮得晶亮的唇瓣上那抹嫣红,覆在她颈子后面的手若有似无的揉捏,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猫,却更像是野兽捕捉到猎物,吃食之前的戏弄。 “这次你逃不了了。” 第九章 孙映蕊在小秀的搀扶下走出大楼,来到机车旁。 小秀看着她肿得有点夸张的脚踝,担心的开口,“小蕊,你真的可以吗?” “我又不是两只脚扭伤,遇到红灯的时候,用没受伤的脚支撑就好了。你快回去吧!不是说晚上有约?” 小秀还是很担心,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不是,可是晚上要和男朋友去听演唱会,票好不容易才买到…… “小秀,你快点去,我真的没事,我会直接骑出去看医生,这样可以吗?”孙映蕊微笑的安抚她。 “你真的要马上去看医生喔!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 “好。” 小秀迟疑的看了她几眼,发现她很坚持,也只能转身离开。 孙映蕊痛得咬紧牙关,哀怨的想着,自己能不能顺利骑出回家?还有,她要到哪里找跌打损伤的医生? 她第一个念头是找陈静怡求救,拿出手机,都还没拨号,就听到身后传来叫唤声。 “小姐。” 她转头,看见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满有气质的,于是微笑的问:“有什么事吗?” “少爷请你上车。” 笑容僵住,她侧着头,视线越过男人,望向漆黑的车窗。 她知道,车里的人肯定正看着她。 “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少爷,你认错人了。” 她在包包里寻找机车钥匙,可是越急越找不到,懊恼得想要把包包扔掉。 “小姐,请上车,少爷说,如果你拒绝上车……” “如果我拒绝,怎么样?你确定你家少爷没找错人?”她气愤的停下动作,眯起眼,看着男人。 “少爷说,他不介意亲自抱你上车。” 她呼吸一窒,神情惊惶。 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从以前就是这样,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因为对他来说,他的眼里是没有别人的,他就是一切! 孙映蕊又开始动作,心急的找寻钥匙,完全没发现车子的门被打开了。 黑色发亮的皮鞋踩在柏油路上,伊浩从车里出来,合身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他英挺的身形,浅褐色的发丝被晚风吹拂得有些凌乱,却让他精致深邃的五官更显性感。 “上车。”低沉的嗓音隐约透露出不爽。 她抬起头,看见伊浩,英俊的脸蛋,冷凛得像暗夜里的撒旦,而她确定在他撂下那样复仇的宣告后,百分之百不想跟他独处。 “不用了。”孙映蕊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找寻机车钥匙。 当她终于找到那串钥匙时,包包却在下一刻被中年男人拿走。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伊浩抱在怀里。 “喝!”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抓住西装外套的衣领。“放开!” 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拒绝,迳自将她抱进宽敞的车子里,顺势坐了进去。 中年男人马上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将车子驶上车道。 “停车。”她大叫。 中年男人置若罔闻,继续开车。 她转头,找寻门锁,却发现根本没有门锁,只好用力拉扯把手。 伊浩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她累了,放弃了,乖乖的坐回座位上,不禁冷冷一笑。 孙映蕊连做几个深呼吸,淡淡的开口,“在路边放我下车,我要回家。” “我会让你回去,但不是现在。”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他冷冷的睐了她一眼,随即拿起手机,做自己的事。 宾利车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外头的声音完全传不进来,反而让车内太过宁静,宁静到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经过刚刚这样的折腾,孙映蕊的脚又痛又热。 她瞧了他一眼,见他很专心的做事情,随即悄悄的伸手抚摸发烫的脚踝,麻刺的疼痛感令她咬紧牙齿。 看来明天得打电话请假了……她本来还想回家之前去医院挂急诊,现在不知道要被他绑架到哪里,能不能回家都还是个问题。 车子转了个弯,开进一条死巷子,巷子的尽头矗立着一栋大楼。车子顺着车道滑进地下停车场后,在出入口停下。 中年男人打开车门,伊浩走出车子,站在门旁等她,好像她若不下车,他还会再动手。 只是当她咬咬牙,慢慢的下车后,都还没站稳,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她又吓了一跳。 “放开我!” 他毫不费力的抱着她,走向电梯。 “你认为自己还能走路吗?” “也好过被你抱……”孙映蕊立即住嘴。 伊浩脸色一僵,却什么话都没说,走进电梯。 “为什么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霸道?为什么总是可以不顾别人的意愿,一意孤行?”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电梯门上反射出她被抱着的身影,他的拥抱还是这么的占有欲十足,在他的怀中,她显得异常娇弱,好像天生就是需要他的保护。 一阵酸热在鼻尖发酵,她别开视线,不让心绪再回到从前。 沉默的伊浩又何尝没看见她的一举一动,浅褐色的眸子变得深邃、幽暗。 电梯在顶楼停住,门开了,他走出电梯。 外头是像医院一样的装潢,却高级很多,而且到处摆放着古董一般的装饰品。 孙映蕊心头一震,这里她认得。 “伊浩少爷?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蓄着白胡须的老人家笑吟吟的朝他们走来。 “她的脚扭伤了。”伊浩忽略院长的问话。 “好,推轮椅过来。”院长吩咐身旁的男秘书。 “不用了。”伊浩一口回绝。 “伊浩少爷?”院长想要劝他,却被他冷漠、不容有议的眼神震慑住,只能赶紧领着他走进一间病房。 伊浩将孙映蕊放在柔软舒适的病床上,替她脱下高跟鞋,原本就已经看得出红肿的脚踝,此刻更严重。 院长弯腰触诊,“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穿高跟鞋……先去做检查,看看有没有做得到骨头。” “不用了,我想骨头没有事,只是皮肉伤而已,不用做什么检查了。”孙映蕊痛得紧蹙眉头,还不忘出声制止。 她记得当初第一次进到这间全台北最高档、专做有钱人生意的光祖医院,也是跟现在一样的情况。 回忆如流水,但此情此景,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了。 院长瞧了伊浩一眼,见他没有说话,顿时松了口气,点头附和,“我刚才触诊的结果,应该也只是扭伤,我让护士先替你冷敷半个小时,再用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加压,让身体组织溶血的功能加快。你记得回去以后,再用绷带将伤口冷敷一次,一天三到四次,要将脚抬高,我想你这伤大概三天就会好了,我会开消炎药给你,真的痛到受不了再吃,毕竟消炎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谢谢。” 院长离开病房,没多久,护士便拿着铁盘子进来,替她冷敷、包扎。 当冰袋覆在脚踝上时,那种降温的舒服感令孙映蕊叹了口气。 “先冷敷半个小时,如果感觉到麻麻的,就不要再冷敷了。” “好。” 护士离开时,偷瞧了伊浩好几眼。 他英俊的脸孔、高挺的身形和天生的贵族气质,确实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哪怕只是被他盯上一眼,大概也会心花怒放到手足无措。 他配得上更好、家世背景相当的女人,为何要这么执着? 孙映蕊看着伊浩,他一直盯着她扭伤的脚踝,眉头深锁,好像看到了什么他不愿见到的画面。 “为什么要关心我?” 他收回视线,眼眸瞬间变冷,看着她的脸,“你错了,这不是关心。” “你等在公司外面,把我带到医院来治疗,这不是关心,是什么?”她低下头,语带乞求的说:“不要关心我,我宁愿你忘了我。” 他们不会有结果的,如同四年前一样。 他用尽所有的疼她,宠她,给予她一切,她终究得辜负他的爱情,因为她不能当一个不孝的女儿,自私得只想到自己,而伤害父亲。 伊浩粗鲁的抬高她的脸,眼眶因为愤怒而发红,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冰吗?对你来说,我对你的感情是用过就丢的垃圾吗?”拇指使劲的压着她的下巴,几乎要捏碎了。 孙映蕊咬牙,忍着痛。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等于全面推翻了他过往的感情。 他几乎是用尽全部的爱她,死心眼的只容纳得了她一个人,而她却要他忘了。 “你的心里不要再有我的存在了,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判断,只要我还恨你,你就会在我的脑海里,直到我完全不在意你为止。” “那么让我离职。”她一脸哀求,“只有我离开,你才会忘了我,才能饶了你自己。” 她想离开的念头像是缠绕在心脏上的绳索,紧紧的纣痛了他。 “对你来说,四年前的一切究竟算什么?你是不是偷偷的取笑我,笑我像个笨蛋一样在你身边打转?” “不……不是的!”她急慌的否认。 “那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把我推得远远的?为什么要那样伤害我?”堆积了四年的恨意像是地狱之火,无法控制的延烧,将他烧得体无完肤。 他失去理智,握住她纤细的颈子,手指慢慢的加重力道,怒焰遮蔽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见她痛苦得几乎晕厥,流进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脸色由红转青,再刷白,缺氧的脑袋却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就这么死去,是不是就偿还了他的感情?是不是他的痛苦可以减到最轻? 看着她的身子虚软,伊浩的眼底浮现了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悲伤,染红的眼眶写满对她的爱恨。 他爱她……就算要用生命去交换,也不会放开,他是用这样的心情在爱她。 初次见到她时,内心的震撼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越是想忽略,她的身影就越是缠绕在心头,徘徊不去。 每一次的见面,都只是让他更爱她,甚至想娶她。 为了她,他几乎与父亲决裂,但是对她来说,他又算什么? 孙映蕊努力的吸着空气,却几乎吸不到,闭上眼,等待空气完全消失。 突然,空气像是激流般,疯狂的从口鼻窜入,充满她的肺部,她急切的喘息,身体因为他松手而软瘫在床上。 “咳咳……” 当她轻咳着,试图顺气时,身上的衣服被强烈的力道撕扯开来,她来不及反应,上身已几乎赤裸。 “你……你要做什么?”她伸出手,企图遮掩上身,却被他的大掌箝握住,压制在头顶,丰满的雪乳因此高耸的挺向他。“伊浩……” 他怒红了眼,却又无法抵抗她对他的吸引力。 四年后的第一眼见到她,她美丽依旧,却变得成熟、娴静,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哀伤。 离开他,她不是应该要高兴吗? 为什么像是失去生命的洋娃娃,眼睛里毫无神采? 孙映蕊扭转手腕,却敌不过伊浩的力量。 他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今天看见他穿着西装,在众人的簇拥下,像王者一样降临,她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他再也不是她伸手即能碰触的人。 “如果没办法得到你的心,就把你的人给我。” …… 当孙映蕊挣开眼睛时,尹浩已经不在了,豪华的病房里,只剩她一个人。 那条已经消失了四年的手链,再度回到她的手腕上,就像尹浩,又闯进她的生命。 第十章 因为脚踝扭伤的关系,孙映蕊不得已,只好打电话临时请假,原以为会被臭骂一顿,没想到经理不仅没有开骂,反而要她好好的休息,伤好了再销假上班。 只是经理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也说不上来哪里怪,或许是他难得没骂人又好说话,她才会觉得怪吧! 昨天当她醒来时,尹浩已经不在了,她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仿佛与他的亲昵行为只是一场梦,如果不是双腿之间传来阵阵酸痛,她真的会以为自己作了场春梦。 孙映蕊坐在床上,暗暗盘算着该辞职了。 一旦知道莱采的老板是他,她应该要避免让两人再有牵扯。 当初为了避开与他的记忆,她转学到中部的学校,与陈静怡住在一起,毕业后便直接在台中找工作,千挑万选,尽力避免,没想到仍然挑中了他的公司。 她有多久没回家看爸妈了? 当年一直不觉得自己选择错误,只是结果不如预期,发生了意外…… 孙映蕊忍不住苦笑,转头,望着窗外的夜空,却想起了爱情酒店那儿星光满天的夜景。 她已经很久不再想起与他的回忆,但是他一回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他的拥抱还是这么紧实,他还是一如记忆的英俊,只是当年好不容易出现的温暖笑容再度消失,换上的是更加冰冷的浅笑与对她的怨恨。 躺回床上,她抬起手,看着那条手链,迟迟无法入眠。 这个夜,她注定失眠了。 休息了两天,孙映蕊扭伤的脚踝已经没有大碍,於是早早来到公司,认为就要举办服装秀,她请假没来,同事们应该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 她推开安全门时,正巧看见小秀从电梯凑出来,笑着打招呼,“小秀,早。” 小秀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随即冷漠的应了声,便走进办公室。 孙映蕊觉得小秀的举止很怪异,平常她都大剌剌的,一张嘴老是停不下来,在这家公司里,他们这两个助理相依为命,连吃饭都一起,小秀怎么会对她这么冷淡? 她进入办公室,将包包放在位子上,打算去茶水间倒杯水,然后开始工作,但是打从她一踏进办公室开始,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有人露出嘲讽的笑容,有人的眼神充满敌意,最多的还是看笑话的神情…… 怎么回事? 她愕然的扫视大家一遍,随即拿起马克杯,走向茶水间,却意外的在门口听见里面的人的谈话内容。 “欸,听说孙映蕊跟总裁有一腿,是吗?” “真的,有目击者跟证人。小秀前几天下班后,看到孙映蕊被总裁抱上豪华轿车,然后车子扬长而去,当天晚上经理就接到总裁特助打来的电话,要他多放孙映蕊几天假,直到她脚好,自动销假上班。” “啧,孙映蕊也太厉害了,用这种方式妄想麻雀变凤凰,脱离打杂小妹的身份。” “有些女人就是这样,懂得用“天生条件”来取悦男人,换取一切,人家动作快又敢做,换成是你,你敢吗?” “我才不敢咧!好歹我可是帕森设计学院毕业的,有了这张文凭,到哪间服装公司去应征,人家都会录用我,我才不屑像她一样贱。” “哎哟!她是聪明,张开大腿就可以赚钱,搞不好弄得总裁高兴,她把经理干掉都有可能。” 几个人愣了一下,随即贼贼的笑了。 “可惜经理不是女人。”有人忍不住酸了经理一顿。 众人意会,再度笑开。 门外的孙映蕊脸色苍白,心脏好像被一把刀猛刺,痛得泪水在眼眶打转,转身逃开,却撞上一堵人墙。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呼吸频率……她抬起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尹浩,他正看着她,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很有气质,却冷漠得像个无情人…… 她猛地弹开,随即跑走。 孙映蕊在公司里忍受一整天的异样眼光与冷嘲热讽,明天就要举办服装秀,一大早便要赶快把东西装箱,送上货车运到会场,而她在结束前置作业后,就会递出辞呈。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中午吃饭时少了小秀的陪伴,她在公司形同被孤立。 将东西装箱后推到门口,有些东西要先送到会场,因为她不是核心职员,所以并不知道服装秀在哪里举办。 “你知道会场在哪里吧?”好奇之下,她随口问了帮忙将箱子抬上车的司机。 “知道啊!你们公司三个礼拜前就已经行文我们公司,告诉我们服装秀的会场在台中山区的爱情酒店,还传真了一张地图过来,要我们千万别走错路,一定要顺利将器材送到目的地。”货运司机以为她怕他不知道地方,所以好心的提醒。 听到“爱情酒店”四个字,孙映蕊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心慌的冲向自己的办公室,她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写好的辞呈,马上跑到行政经理的办公室,没想到扑了个空。 她将辞呈放在行政经理的办公桌上,随即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办公室里的人忙着服装秀的时,没人发现她离开了,直到行政经理回到办公室,看见放在桌上的辞呈,跑出来找她,才发现她的办公桌整理得干干净净,所有的私人物品都不见了。 孙映蕊连夜打包行李,一大早就托运回台北老家,她在公司留的住址是大学时和陈静怡住在一起的地址,而且只留下手机号码,她将手机停用后,其实就没人找得到她了。 她不想和台中的所有人事联络,一切都断得干干净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总觉得所有的事一旦与尹浩扯上关系,她便难以呼吸,那样的感觉让她感到慌乱,直觉的想逃避。 “静怡,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正要去火车站,搭火车回台北,我们很久没见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你真的辞职了?”电话那头的陈静怡趁着试播带拍完后回电给孙映蕊,听出好友的语气里有无奈与可惜。 “嗯,昨天递出辞呈,我已经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当她看见尹浩出现时,就应该要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连拥有他们回忆的地方也当成报复的的工具。 “好吧!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刚刚拍完试播带,晚一点等你回台北后,我们再联络,晚上一起吃饭。”陈静怡大学时读大众传播系,毕业后幸运的进入电视台新闻部工作,前几天才得知自己可能会上播报台,孙映蕊因此特地坐高铁北上,替她庆祝。 “你要升主播了,是吗?”孙映蕊很替好友高兴。 “晚一点主管们会开会决定,我是觉得试播带拍得不错,所以机会很大。” “先恭喜你。”孙映蕊笑说,然后挂断电话。 计程车遇到红灯,停了下来,再过一条街就到火车站了。 突然,靠她那边的车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她吓了一跳。 “下车。”尹浩站在车外,脸色铁青,怒瞪着她。 “你想做什么?” “下车!”他怒不可遏的咆哮,甚至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车外拉。 “放开我!”孙映蕊争扎着不愿下车。 计程车司机以为尹浩是歹徒,立刻打开车门,冲到另一头去英雄救美。 “喂,你放手!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她是我的女人,你少管闲事!”尹浩指着计程车司机,怒声大喝。 计程车司机见尹浩一身手工西装,还有停在旁边的黑色高级轿车,心想,他应该不是那种想劫财劫色的歹徒,马上收起想英雄就没的狠劲,默默的看着他将孙映蕊从车里拉出来。 旁边的路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被这么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抢夺,恐怕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当主角吧! “尹浩,放开我。” “你想让我当众抱你上车吗?”他转头,瞪着她。 “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孙映蕊拼命的扭动手腕,却赢不了他的蛮力。 “看来你还是很怀念被我抱在怀里的感觉。”他冷笑一声,拦腰抱起她。 “尹浩!”她挣扎着,却敌不过男人盛怒时的执着与力气。 尹浩先坐进驾驶座,再把她塞到副驾驶座上,横过身子,用安全带将她绑在座椅里,然后坐正身子,迅速将车子离开热闹的火车站钱的大马路。 “你在发什么疯?今天是举办服装秀的日子,你应该要在会场,你不就为了这场服装秀才回来的吗?”她边说便努力的挣扎,企图拜托束缚。 他紧握住方向盘,修长十指的关节都泛白了,迅速开往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非常安静,只有轮胎磨地的声音。 停妥车子后,尹浩转头,怒瞪着她。 “你以为随便留下一封辞呈,就算是辞职了吗?” 他掏出辞呈,扔到她的面前。 看着膝盖上皱成一团的信封,孙映蕊笑了,泪水同时滑落脸颊。 “我想也是,你说过,要让我尝尝四年前被人恶意伤害的滋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我得到自由?”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看见她因为不停的挣扎而被安全带勒出红痕的手腕,上头甚至出现一点一点的出血痕迹,内心一阵挣扎,最后还是选择视而不见。“你这辈子早就没有自由了。” 她放弃挣扎,茫然的看着窗外。 这种望着窗外就是不看他的漠视神情,他不知道尝过了多少回。 她选择离开他时,漠视他;当他四年后再回来时,她再度选择漠视。 他粗鲁的将她的脸扳正,“我受够了你一再的逃避!你以为你能逃避多少次?你以为我连你突然的情绪转变都瞧不出异样,就这么相信你只是在配合我,跟我玩爱情游戏?”他难堪的失笑,“我真的有那么愚蠢吗?” 她愕然的看着他。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我父亲去找过你父亲,说了一堆让你父亲难堪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拿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让你做选择?”他怒吼,布满血丝的眼眸凶狠的看着她。 她不敢相信的摇头,“不……不是……” 他捏着她的下巴,“我恨你对我的不信任,你不相信我会保护你,连我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在你的眼里,我就只是这样的男人吗?” 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孙映蕊频频摇头,曾经经历过的痛,就像被揭开的伤疤,比新伤更痛。 尹浩蹙起眉头,拇指却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我在等你告诉我,跟我坦白,我想要你对我求救,而不是自以为是为我好的逃开我。” “我没有办法……你也没有办法应付你父亲……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所以如你所愿,我离开你,回法国。”他解开她手腕上的安全带,轻抚着上头的伤痕,心疼得不得了。“你认为这四年的时间,在我母亲娘家的庇荫之下,我会没有任何作为吗?” 感觉到他抚摸她手腕的力道轻得像是怕弄痛她,心房一阵酸涩,她缩回手,别开头。 他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心疼的收紧双臂。 思念的委屈让孙映蕊放声大哭,泪流不止,弄湿了他的西装。 他的怀抱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暖,像座山,任何事都能满足她、保护她。 “不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她捶打他,“我好不容易忘记你了,忘记以前的回忆……我很痛苦……你让我很痛苦……” 她凄楚的哭声渗进他的心头,让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紧她。 “四年前你说的话,难道就不伤我的心吗?” 她摇头,“不行……你父亲不会容许,我不想害你,也不想让我家人难过。”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只要我想要,没有人能阻挡得了我,连你都不行。你认为在说这句话前,我没衡量过自己的能力吗?或许我父亲很有影响力,但他还没那能力抵抗我母亲那边的亲戚。” 他松开手臂,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母亲那边的亲戚都很疼她,爱屋及乌之下,他们也很疼我,在我决定成立公司时,他们立刻动用资源帮我,顺利的让莱采在四年内站上国际舞台。碍於我母亲那边的势力,我父亲不会想得罪他们,相对的,法国那边的亲戚全都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我成立莱采的动机,这是我为了对抗父亲、得到你而铺的路。” 他说的话感动了她,那颗悬在半空中四年的心悄悄的放下,却也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泪水再度不可遏止的落下。 “孩子没了……”她难过的频频摇头,“你离开的那天,我追到机场,不小心撞到别人的推车,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忍着伤痛,再度搂住她。 “我不知道你会追来机场……我不知道孩子会流掉,我以为你会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从来没去注意孩子的消息……小蕊……” “对不起……” “我不会再度让你受委屈,也不会让你难过了。”他捧起她的脸,乞求的开口,“回来我身边。” 她犹豫的看着他。 “阳光想你,它四年没看到你了,难道你不想它?” 她想到与他、与阳光一同驰骋树林里的愉快回忆,却也想起父亲。 “我父亲不会答应,他讨厌蔷薇学院的学生。”她曾让父亲对自己失望,不想重蹈覆辙。 “在你休息的这两天,我已经亲自登门拜访过了,也与你父亲深切的恳谈过,已经得到他的允许了。” “怎么可能?”孙映蕊错愕不已。 “虽然你父亲的脑袋像石头一样硬,但是至少他还能分得出真心与假意。”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尹浩怜爱的笑了,“详细的情形,等我们回台北后再说。” “你真的确定我爸答应我跟你在一起?” “嗯。”他顺手刷掉她的泪水。 “为什么要在爱情酒店举办服装秀?我以为你是故意要折磨我,才会将服装秀安排在那里。” 他翻了下白眼,一脸无奈,“你忘了吗?当年我被黑熊伤到时,欠了朱柏萱一个人情,莱采要举办亚洲唯一一场服装秀,全世界的媒体都会蜂拥而至,如果在爱情酒店举办,酒店还赚到免费的广告,那女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讨人情的机会?” 孙映蕊想到朱柏萱,马上笑了,脸上还挂着泪水,模样令人心疼又爱怜。 尹浩低下头,吻住她。 这个吻温柔得教人心醉,就如同四年前他全心全意的爱她。 这次……她真的能够跟他在一起了吗? 应该可以。 尹浩记得当年与朱柏萱相亲时,她曾向他介绍过爱情酒店,也曾对他说过酒店内的传说。 “凡是住进酒店的客人,都会在酒店里找到另一半,而且从来没有例外……” 或许他一直相信这样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才会有事没事就往爱情酒店跑,甚至顾不得与她才刚认识,就带她来到爱情酒店。 或许,那时他的心已经早一步看清一切。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