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爱罗密欧》 爱,唉——猫子 或许看过《爱情连连看》的人会想问我,为什么这个故事里骆洁亚的性格似乎大变,不像上一个故事中的果决聪明?我只能说,看别人谈恋爱容易,要看清自己的感情却有点难。 恋爱会让人变傻,这点我从来都不怀疑。有时候不是真的看不清,只是跳不开,不得不傻,那是一种无奈,也有人说是……幸福。 我是个不喜欢评论别人爱情的人,或许恋爱中的人心情相似,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谈恋爱的方式,有时候旁人是插不上手的。刚好我对所谓的感情纷扰又不感兴趣,也不大爱问别人关于感情的事,或许也是因为我一向不擅于安慰人,又不喜欢说些没有帮助的大道理,所以就算有人对我倾诉爱情上的烦恼,我想充其量我也只会是个好听众。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的时候啦!有时候我的脑神经秀逗了,便会一反常态的捉着人家猛诉心情,也替人家的感情乱分析一通(通常是闭关很久没见到外人的时候);虽然这种时候不多,但我还是觉得自己……乱不负责任的。 记得我高中的时候,一个最好的朋友在给我的生日卡上写过一句话:「你虽然不多话,对我而言却是个最好的听众和朋友。」。或许她已经不记得了,但那简短的话却在我心头荡漾了很久。但只因我是个好听众,所以是她心目中的好朋友?……好像有点被利用了呢! 但如果你们看得到我当年脸上傻傻的笑容,我想你们会知道我并不介意,还挺心甘情愿的,不否认,那对我而言是很愉快的回忆。也许是从未有人那么对我说过的原因吧! 大部分的人在倾诉烦恼时,恐怕都希望能得到一些回应,彷佛要从听者的口中听到救赎的天籁,所以像我这样只懂得「听」的人,几次以后,朋友就不会再对我诉说心情上的烦恼,这或许正合了我喜欢平静少烦心的个性,但有时候,还是会感到那么一点点失落。 所以你们就知道,为什么我被利用得那么心甘情愿了吧!因为,她是那个唯一。 扯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和可爱的你们谈谈心(唉!像老太婆似的,我快没救了!),希望你们会对这本书有所感觉罗! 下本书再见啦! 第一章 一号餐……双层牛肉堡、薯条、可乐 二号餐……麦香鸡堡、薯条、可乐 三号餐……炸鸡块、薯条、可乐 嗯──四号餐…… 「小姐!你可以点餐了吗?」柜台的服务员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询问道。 「再等一下。」仰头看着上方看板的骆洁亚没转移专注的目光,再一次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没错!她这句话已经重复四、五次了,似乎怎么也无法决定要吃什么才好,点餐的服务员在心底叹着气,自己从来也没遇过这么「龟毛」的客人。犹豫不决的客人难免会有,但像她这样考虑快一个世纪的,她还是头一次碰上。虽然组长一直投以要自己「动作快」的催促眼神,但客人不快她又有什么办法 骆洁亚其实也不是要故意拖拉惹人厌,全是因为她今天不小心把隐形眼镜给弄破了,看不清看板那「遥远」且变得模糊不清的字,加上她很久没吃速食又什么都想吃,才会选择这么久。 早知道去吃牛排就好了。其实,她原先是真的这么打算,而且还和人约好了。 要命的是,视线模糊的她莫名其妙地被撞进这家速食店,又胡里胡涂被挤入排队点餐的行列中。而她稍一移动就踩到别人的「玉足」,履遭抗议,害得她不敢随便乱动,怕又有可怜的小脚遭殃;一直顺着人前进的方向走,所以她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当点餐人员问她要点什么的时候,她总不好意思说她排那么久的队什么都不点,纯粹是穷极无聊吧!但是,既然要点东西,当然是要点自己喜欢的啦! 看不清楚加上久未吃速食的兴奋,不就导致她现在的犹豫不决吗? 「小姐,你可以点餐了吗?」点餐的服务人员勉强的维持着职业笑容又问道。眼看她这一排的客人愈排愈长,等得不耐烦的客人甚至换了位置排队,她再不催促恐怕待会儿要挨骂了。 「再等一下。」骆洁亚还是老话一句。 「如果你是文盲,不如请服务生告诉你有什么比较快!」冷冷的讽刺声从骆洁亚的背后响起。 骆洁亚一愣,视线猛然下移,落在点餐人员那惶恐惊慌的脸上。 「不是我说的!」点餐人员被吓得反射性的摇头。 「你以为你在挑钻石吗?」 相同的冰冷声音又在骆洁亚背后响起。现在她知道是谁那么不知死活了,猛然转身瞪向那胆敢向她挑衅的蠢货。 「小姐……点餐……」虽然不想「打搅」这种尴尬气氛,但点餐人员还是尽责的小声嗫嚅,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呆看着呀!不过她倒是不介意眼前这客人听不听得到,反正她尽完责任就好。 可是骆洁亚听到了,瞪了在她眼中模糊成一团的男子之后,没好气的转身。 「给我麦香鸡堡、大薯、大可、炸鸡块和苹果派!外带!」她对柜台人员一古脑地点餐。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点什么,太过生气让她随口点着脑中浮现出的食品名称。 当柜台的服务员把东西交到骆洁亚的手上后,她一转身就踩了那男子一脚──这次她是故意的。然后,骆大小姐便「摸索」着方向准备离去。 看着那怒气冲冲、偏又一直撞到人、说着抱歉的窈窕身影,男子不觉露出一抹苦笑。 用力的睁大眼睛,确定面前的人是于巧唯后,骆洁亚才松口气地坐下。 「几天不见,我就漂亮得让你认不出来吗?」于巧唯失笑打趣的看着眼睛几乎快看不见了的老友兼同学。 「隐形眼镜破了啦!」骆洁亚老大不高兴的抱怨。 「早就叫你配一副有框眼镜放在身边以防万一,你就是不听。」于巧唯促狭的说道。她当然不会放过趁机亏洁亚一记的大好时机,不然算哪门子好朋友,对吧?嘿嘿! 「我才不戴眼镜呢!丑死了。」骆洁亚马上做出一个嗤之以鼻的鬼脸。她最恨镜架挂在鼻梁上的不舒服感。 「刚才出糗了吗?你最好有理由解释让我等了快一个小时的原因。」也就是说,如果有个精采的故事「慰藉」的话,于巧唯不介意原谅洁亚这一次的迟到。这可是她对朋友最体贴的方式喔! 骆洁亚蓦地把一袋外带速食扔在桌上,没好气的瞪着它。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来牛排馆还买汉堡薯条来吃吧?」于巧唯没有大惊小怪的模样,只是纯粹要确认罢了。别人有这种举动或许很奇怪,但洁亚嘛!是有这个可能。 「你以为我发神经病?」骆洁亚斜睨她一眼。 就算她胃口再大,顶多多叫两客牛排不就好了,反正她从不介意人家对她的食量瞠目结舌,但外带速食引起人家侧目,就不在她能「忽略」的范围了。 还好她们和这家牛排馆的老板熟识,才不至于被请出门。 而牛排的味道较重,盖过了汉堡薯条的香气,是骆洁亚唯一觉得庆幸的事。 「不然你要说这一大袋汉堡、薯条是半路上陌生人硬塞给你的吗?」于巧唯打开袋子看了一下,故意调侃的说道。 「有白痴会特地去买一堆食物,然后站在路边等着塞给哪个幸运的路人吗?」骆洁亚不懂唯的智商怎么一下子「退化」那么多。「除非他存心害人、下了毒。」 于巧唯闻言,马上一副赞同的表情,立刻将桌上那袋东西当有毒物品看。 「少无聊好不好?那是我花钱买来的!」难道唯以为她会饥不择食到收陌生人给的食物吗?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做够嘴唇运动,于巧唯决定大方让出发言权。 于是,骆洁亚忿忿不平的将之前所受到的「委屈」重述一遍。 听完洁亚唱作俱佳的把那个无礼的男人怒骂一顿之后,于巧唯却没如洁亚所想的替她抱不平。 「他很没水准对吧?」骆洁亚迫不及待的要找个同仇敌忾的伙伴。 谁知于巧唯露出个笑容,只是淡淡地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早叫你配副有框眼镜备用,你就是不听。」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活该。 等了半天,她只不过是要再度向洁亚证明:不听巧唯言、吃亏在眼前! 骆洁亚恼怒地瞪着唯,她早该知道自己找错对象诉苦了;眼前这女人民国哪一年记起自己该有同情心了?要跟唯比赛欺负人,她还真是甘败下风。 看着墙上那景致优美的山水月历,骆洁亚数了数指头又歪头想了想。 「妈咪!风大哥这个月回国对不对?」她回头朝母亲萧月问道。 萧月从手里那份仕女杂志中抬起眼来,「别风大哥、风大哥的叫,好像在叫疯了的大哥一样。告诉你多少次,应该叫逸风大哥。」她对着女儿数落着不知已提醒过多少回的事。 「顺口嘛!」骆洁亚吐吐舌头,暗自做了个鬼脸。计较那么多干嘛! 「你叫得顺口,人家听得可未必顺耳。」萧月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 「好啦!我会记得改口,那风大哥到底是不是这个月回国嘛?」骆洁亚敷衍的咕哝,只想赶紧得到她要的答案。 还说要改哩!马上又说了。「是这个月回国没错,不过你可不要像小时候一样那么不懂事,老去缠着烦他,他刚回国一定有很多公私事要处理。」她警告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这年头兴起女追男的怪风,而她这宝贝女儿却是从小就实行得有模有样。只不过「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的理论对女儿似乎不适用。追了近二十年,也不见人家逸风有那么一点意思。 萧月当然是欣赏逸风这个风度翩翩又知书达礼的孩子,尤其是去年和江氏夫妇去美国游玩顺便陪他们探望儿子时,她发现那孩子又长得更加挺拔讨人喜欢了,她当然对逸风也就更为欣赏。只是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女儿归列为考虑交往的对象,她也只好要自己趁早死了那条心,省得希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我才没有烦他。」骆洁亚不以为然的抗议。「小时候我是怕寄住在家里的他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又远在国外,一个人会孤单寂寞,才体贴的发挥伟大的友爱情操,好让他没空想多余的事。」 亏她说得出来,明明是她自己没同伴太无聊。「是是!你说的都是,不过人家现在既不孤单也不寂寞,你不用那么体贴了。」萧月岂会不了解女儿那一点心思。只是,没能多生个孩子陪她是自己的错,所以她并没有打算戳破女儿的自圆其说。 当年生洁亚时难产,那痛不欲生的感觉让她没勇气生第二胎;而骆祈恩心疼宝贝妻子,也不愿她再受生产之苦。所以当好友江氏夫妇要出国两年以考察国外投资环境,又想让儿子接受国内的传统教育之际,他们立即提出让逸风寄住家里代为照顾的两全之计,无非就是想为女儿找个伴。 五岁的洁亚看到十一岁的逸风时是雀跃兴奋的,让他们觉得自己做对了选择,岂料洁亚就这么缠上他,偏偏逸风对她的举动却是一副头痛的模样。 唉!只能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那可不行。」骆洁亚小声的自言自语。她看上的「目标」,岂有让它逃之夭夭的道理…… 踏入江家,骆洁亚直接蹦到了江青柔的面前,展露出一张热络甜美的笑脸,亲昵的喊了声:「伯母!」 「小洁!你怎么那么久没来?」江青柔慈爱的握住洁亚的手拍了拍。 「这不就来了吗?」骆洁亚露出赖皮的笑容撒娇。说老实话,她真是很久没来江家串门子了,出社会以后她太忙了嘛! 「不过你不是来看我这老人家,而是来找逸风的吧?」江青柔笑问,她岂会猜不到小洁脑袋瓜里的那一点心思。 「伯母,您别糗我啦!」骆洁亚尴尬的笑了笑。 从小她黏江逸风的事在江骆两家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江逸风对她感到头痛,也不是看不出来的事实;否则他每次回国,又怎会处心积虑的避开她,以至于他们已经将近十年的岁月都没有碰上面。 但骆洁亚并不在乎,反正她知道他迟早要回国继承江家的事业,要躲她一辈子是不可能的事。 「逸风在二楼的书房。」江青柔并不打算为难她,所以直接告诉她儿子的位置。 「谢谢伯母!」骆洁亚感激的在她脸颊上轻啄一下,便兴奋的朝楼梯口而去。 江青柔抚着自己的脸颊,望着洁亚消失在楼梯口的俏丽身影,不由得轻叹;她是很乐于和骆家亲上加亲,只可惜儿子就是没那个意思。 感情的事嘛!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两人恐怕终究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书房的门没关,骆洁亚一上楼就从门口见到那令她朝盼夜想的身影,虽然只是背影,却教她快看痴了。她总算等到能见到他的日子了。 骆洁亚悄悄地踮着脚尖走到在打电脑的江逸风身后,眸光一闪,顽皮的笑容浮现,她快速的就用双手蒙住他的眼。 江逸风震了一下,就这么让那细嫩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脸上几秒钟,他才叹道:「莎莎!别玩了,我还有工作要做。」那声音是充满纵容的宠爱。 那纤柔的手一僵,却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 他也没有主动去拿开她的手,只是说道:「莎莎!我不是不理你,是真的有重要的工作要赶,待会儿忙完再陪你好不好?你先去楼下找我妈咪弄点早餐吃。」 猛地,骆洁亚抽回手,不算太用力却也不轻的敲了他的头一下。 王八蛋!莎莎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程咬金?还没见到人,她已经快被他喊着「莎莎」的亲昵给气死了,立即进入备战状态。好吧!就算他交了女朋友,她也非要他「变心」不可!骆洁亚心里生气的想着。 「莎莎,你发什么神经」江逸风因那突袭没好气的转头,却在看见骆洁亚盛气凌人的脸孔时呆住了。 「谁是莎莎」骆洁亚气呼呼的质问,就像抓到丈夫偷情的老婆。然而气头上,她也没注意到他脸上乍现的震惊。 「你为什么在这里?」江逸风脱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来找你呀!」她理直气壮的回话。 「你是谁?来找我做什么?」他眼中产生戒备的盯着她看。 不会是为了那天速食店的事找上门吧?那未免太夸张了,他都还没和她计较那一脚之仇哩!想起那天被她重重一踩的脚,到现在还有点痛呢! 骆洁亚一听到他的话更是怒火中烧,他竟然把她给「忘掉」?亏她每年都特地挑几张美美的近照寄到美国去给他,不就怕他有藉口把她给忘了吗? 「该死的混蛋!谁允许你忘记我」她恼羞成怒的瞪着他。 骆洁亚没想到的是,她对江逸风而言是从小的梦魇,好不容易能闪到美国去,离她远远地,他巴不得生活中不会再有她这个小恶魔,所以她寄去的信和照片他是一封也没拆。要不是怕把信扔掉会遭到她的「诅咒」,他一定早把那些信件当废纸处理掉。本来嘛!拿她当小恶魔看,当然不能忽略了她诅咒的能力。 「你是……」一个人名倏地晃过他的脑海,教他如坐针毡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问:「骆洁亚?」不会吧 「别把我的名字叫得那么难听!」她不悦的蹙起秀丽的眉毛,他总算想起自己了。 一经确认,江逸风便像见鬼似的从她身旁跳开,心急的喊:「你离我远一点!」 怎么?她小时候「追求」的举动真把他吓得那么凄惨?骆洁亚哭笑不得的望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当时她除了费心的赶走他身旁出现的女流之辈外,也不过是巴着他要求定情之吻嘛! 她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稳住情绪,以埋怨的眼神瞪着他问:「干什么?我是瘟神吗?」 「你不是吗?」他不自觉地脱口反问。 现在想起前几天他刚回国时,在速食店的相遇及她恶形恶状的模样,他就明白她一点都没变,不避着她远一点怎么行,他可不想让小时候的恶梦重演。 「当然不是!」她当他问废话的睨他一眼。可是,她想了想,不禁低头看看自己,该死!她不会真的长得像瘟神吧! 江逸风对她奇怪的举止感到莫名其妙,突然有所领悟的调侃道:「连你自己都觉得像的话,就别否认了。」 「像你个头!」她猛然抬起头来,惊觉自己的举动有多蠢。 「千万别像我,我可不想成为瘟神的亲戚。」他挑着眉,冷淡的撇清关系。 「你──」她气结的说不出话来。 「别再你呀我的!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别妨碍我工作。」他不耐烦的下逐客令。为了接掌公司,他必须将公司的营运状况弄清楚,许多的资料还等着他去了解分析,他才没时间和她瞎耗。 终于,骆洁亚想起自己不是专程来和他吵架的,心里不由得暗叫了一声糟,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国,她却一下子把形象全破坏了! 本来,她是想让他发现她已经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已经变成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好想办法勾引他,达成自己的心愿;现在可好,她连装都不用装了。 「好!我可以不妨碍你工作,可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她闷闷的一屁股坐在他电脑前的椅子上,摆明了他不回答,她不会让他工作。 江逸风只好无奈地问:「什么事?」 「莎莎是你的女朋友吗?」 他愕愣了一下,她问这个做什么?莎莎并不是他的女朋友。当他想老实的回答时,才惊觉不对劲,赶紧说道:「没错!你还有什么问题?」 他怕自己要是说不是,洁亚又要缠上他了;所以只好用莎莎当挡箭牌,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莎莎是他大学时学弟的妹妹,是中美混血儿,这次放暑假跟他到台湾来度假的。他一直当她像可爱的妹妹一样照顾,所以她一要求他带她一起来台湾,他马上就答应了。现在她的时差大概还没调过来,所以应该还赖在床上熟睡着。 果然是!骆洁亚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在脑海中快速的重新组合作战计划。 「你得到你要的答案,应该把椅子还我了吧!」见她不说话,他只好自己催促。 那才不是她想要的答案!骆洁亚仰头瞪他一眼,才不甘愿的起身。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再老是追着我玩,难道你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吗?」他因她的神情而叹气,她怎么老长不大? 「谁追着你玩了!」她可是认真的耶! 「好!不管是不是,你可以让我继续我的工作了吧?」他一副送客的表情。瞧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有张绝对吸引人的美丽脸蛋,一定有很多男人心甘情愿地巴着她不放。他实在不懂她怎么不找别的人去黏。 「别嫌我烦,我会走的。」骆洁亚走到门口,生气的朝他做了个鬼脸。 「感激不尽!」他松了口气,马上转头去面对他的电脑。 站在门口的骆洁亚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匆匆的丢下一句话离去:「我改天再来找你!」 对!等她想好作战方法以后。 以为她早已经走了的江逸风猛然回头,她却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小魔头该不会又打算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了吧?那他还有闲逸的日子可以过吗?老天!这小丫头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放过他?唉! 第二章 骆洁亚一离开书房,刚好遇见从客房走出的莎莎,两人碰了个正着,都不禁开始打量起对方。 一头及腰的褐色长发,白皙的皮肤,藏不住东方味的五官,修长匀称的身材,是一个很美的混血儿。骆洁亚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名,眼前这个女人一定就是「莎莎」。她的眸中立即凝聚起不友善的光芒。 「你是谁?」莎莎并不迟钝,很快就看出对方对自己有敌意,多少也能猜到原因,所以语气充满了戒备。 据她所知,逸风并没有妹妹,那这个东方女孩不是他的爱慕者就是以前的情人。不过她都追到台湾来了,自然不可能将他轻易的拱手让人。 「骆洁亚!你是莎莎吧!」骆洁亚毫不迟疑的回答,她从来就不怕别人挑战。 莎莎有些讶异,却马上得意地说道:「原来逸风向你提过我了。」 「那又怎么样?你听好,不管你是风大哥在美国的什么人,他最后一定会属于我的。」骆洁亚自信满满的宣告,巴不得能将莎莎吓得自动让位,就这么滚回「阿美力肯」去。 「笑死人了!那才是我要对你说的话,我将来要嫁给他。」莎莎不甘示弱的反击。 「就凭你?」骆洁亚接受她的宣战,以不怀好意的眼神将她从头看到脚,觉得颇为可笑的讽刺道:「连国语都说不好,还想嫁到台湾?」 「我和逸风都是用英语沟通的。」莎莎涨红了脸,急急的反驳。 虽然她妈咪是中国人,但她可是道道地地在美国长大的美国人,中文说得不好有什么不对! 「那是在美国,你没听过入境随俗吗?」骆洁亚鄙视的挑着眉看她。 莎莎一语不发,恼怒的瞪了洁亚一眼,便扭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对她而言,用中文和人争论的确是满累的一件事。 骆洁亚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不是她欺负外来的客人,只是对情敌嘛!总不能太客气。 从那天以后,骆洁亚几乎天天上江家报到。江逸风因为工作的关系开始东奔西跑,所以骆洁亚要遇上他并不那么容易,反倒是得对着莎莎,两人天天上演针锋相对的戏码。 所有人都不明白个中原因,更不懂她们怎么会如此的水火不容。 这天,当江逸风一踏入大门,即见到屋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不由得有了想转身离开的冲动,只可惜江青柔已经看见自己的儿子,便求救的去拉住他。 「逸风!你快劝劝她们别争了。」江青柔实在是无计可施。 看着正抢着一根汤勺、互不肯退让的洁亚和莎莎,江逸风觉得滑稽透了,叹着气问:「她们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对他来说,她们天天上演争战的戏码已经司空见惯,他连劝都有点懒了;只是他不懂,一根汤勺又怎么会挑起她们的战火,家里一模一样的汤勺多的是,争那一根干嘛? 「都怪我不好,要她们替我试喝汤的味道,哪知就变成这样了。」江青柔有些自责,她只是说谁有空,可以替她试一下味道而已呀!早知道她们会争成这样,她就不叫她们去试喝了。 「妈!这不是您的错。」江逸风安抚着母亲,明白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了。 「别抢了!」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已有足够的威力。 骆洁亚和莎莎几乎是同时松手,那根她们抢得像什么宝贝似的汤勺,就这么匡啷掉地,可怜的陈尸在地板上。 江青柔上前捡起汤勺,赶紧回厨房做菜去,将问题丢给儿子解决。她不是真的不明白小洁和莎莎誓不两立的原因,只是这种事她插不上手,也只能随年轻人去了,谁教她把儿子生得太帅呢?罪过、罪过哟! 莎莎抢先骆洁亚一步的冲到江逸风面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开始哭诉:「逸风!她又欺负我啦!你帮人家评评理嘛!」 「你也换个台词好不好,我都听腻啦!你就不能来句新鲜的话吗?」骆洁亚不齿的嘲笑,哪回江逸风撞见她们争吵时,莎莎不是搬出这一段老台词? 说老实话,她实在怀疑自来水公司是不是也在莎莎的眼睛里装了水龙头开关,不然她的泪水怎么能那么收放自如,说泛滥就泛滥。 有旱灾的地方,应该请她去「供水」才对!骆洁亚在心底啧啧称奇的想着。 「你看!她又欺负我中文不好!」莎莎哭得更大声了,趁机扑进江逸风的怀中寻求安慰。 「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下次不要又死鸭子嘴硬,硬是不肯承认自己中文不行。」骆洁亚大剌剌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趁机亏了莎莎一记。 其实她也满佩服莎莎的,吵架时那么蛮横,但一到逸风面前就成了柔弱小猫,虽然气莎莎趁机扑进他的怀中,却更讶异于她那精湛的演技。 「洁亚!你够了没有?」江逸风果然是替莎莎说话。 「什么够了没有?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骆洁亚露出甜甜的笑容问道。 看着莎莎赖在他怀中撒娇的样子,说不羡慕是骗人的。而且虽说女人的眼泪不是万能,但她发现对付江逸风却已经够受用啦!偏偏她泪腺不发达,要挤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所以也只能大叹莫可奈何。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老是要来我家找麻烦?」江逸风大惑不解的叹气。洁亚该不会是欺负莎莎欺负上瘾,欲罢不能吧! 一阵猛然的痛楚袭过骆洁亚的心底,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强打起精神回答:「谁来找麻烦了,我只是想来看你而已。」她知道江逸风不会相信她说的话,毕竟类似的话她已经说过不下十几次,但哪一次他曾当真过? 「也不用每天都来看吧!」他一副遇上瘟神的口气。 「那是因为伯母煮的菜太好吃了,我才会天天来。」骆洁亚辩驳着。 「还说想看我哩!我看你就老实承认,是为了我妈煮的晚餐而来的吧!」江逸风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揭她疮疤。 不是他故意不把她的话当真,谁教她老是一副整人的笑脸,一到晚餐时间又冲得比谁都还快、吃得比谁都还多,只有吃饭时间她才不会和人斗嘴,甚至不理人。要他认为她每天报到是因为他,那未免也太抬举自己了。 只是他想不通,她自己家里就没晚餐可以吃吗?骆家又不穷,就算她食量再大也供得起才对。 「我要回去了。」骆洁亚率性的背起自己的背包,突然说道。 莎莎当然是一脸求之不得的表情。 江青柔在厨房听到她的话,急忙的跑出来,唤住已走到门口的人影:「小洁!你要回去了吗?」 「嗯。」骆洁亚点点头。 「吃完晚餐再走嘛!我煮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江青柔试着挽留她。 「不了!我想起和人有约,不走不行,对不起!」骆洁亚知道江伯母一定以为她会留下来用餐,特意多煮了一些。因此她对江伯母感到有些抱歉。 「那就没办法了。」江青柔失望的一叹。 「伯母再见!」对江青柔一笑,骆洁亚没有再看其他人就转身离去。 「放弃晚餐?真是难得呢!」骆洁亚一走,江逸风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喃道。 在他眼中,骆洁亚对食物的重视,已经让他对她未来的另一半寄予无限同情,若是那个男人钱赚得不多,恐怕得全数花在她的伙食费上了。而且边吵架边吃东西对她来说应不是难事!他第一次见识到的时候,还愣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只是在他的记忆库里,她小时候没那么爱吃的呀! 「莎莎!去洗洗手,可以准备吃饭了。」江青柔对莎莎道。 莎莎看了江逸风一眼,顺从的离开了客厅;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乖宝宝。 「唉!煮了那么多菜,小洁却走了。」江青柔的注意力转到大门口,忍不住又叹气。她很喜欢看小洁大快朵颐的样子,能看见有人那么喜欢吃她做的菜,将菜一扫而光,让她连做菜都觉得开心也很有成就感。 「妈,她为什么老到我们家吃晚餐,以前就这样吗?」他不解的问道。 「你忘了吗?小洁的爸妈都在工作,晚餐很少在家吃的,虽然有佣人煮,但小洁一个人吃饭会寂寞的,所以我才叫她有空就来我们家一起吃呀!」前一阵子小洁工作忙比较少来报到,她还觉得很不习惯哩!对她而言,小洁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江逸风不语了,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话太过恶毒。他不难猜想,洁亚大概是因为他刚才那一番话才会匆促的走掉,好像他赶走她似的。 虽然他不觉得洁亚看起来像是会怕寂寞的人。她是那么倔强又乐观,大概不会那么敏感才对!但是……想起她要走之前的表情,一丝丝的后悔又不禁从他心底泛开。 如果她每天来只是习惯,那他的话实在有点伤人;毕竟她再怎么刁顽,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而已…… 唉!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 骆洁亚不再到江家报到了。 原本在打电脑的江逸风有些失神,只是盯着电脑萤幕看了好一会儿。 莎莎本来不想打扰他工作,在一旁翻着杂志,但发现他失神呆愣的模样后,她就蹦到了他面前撒娇:「逸风!礼拜天别工作了嘛!陪人家出去走走好不好?」 经她这么一叫,江逸风才勉强的收回心神。「不行!我必须要为明天早上的会议作准备。」 虽然江旭文才五十出头,还没到需要退休的年龄,但却已经向儿子表明退休的意愿,想趁着还有力气时带老婆环游世界,弥补长久以来埋首在工作上的辛劳。江逸风并不反对父亲的想法,但那也同时表示,他得比原先预想的时间还早接掌整个公司。 虽然他从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国外的分公司,几年来的表现一直不差,但要掌管整个江氏企业,他必须在公司更积极的建立起良好的形象与展现实力,以能力证明他有资格接掌公司,而不是靠着父亲庇荫的纨ˉ子弟。他要让公司的董事们心服口服,没有怀疑与批评,这是他的坚持与执着。 虽然才回国没多久,他的表现也的确令人刮目相看。睿智果决的能力早超乎他这个年纪所给人的印象,公司里的重要干部们也才一改对他原有的看法,不再怀疑他的能力,也渐渐以他为中心形成了向心力;江旭文更是乐见其成的开始慢慢进行自己的退休计划。 「我不管啦!人家到台湾哪儿都没有去玩,你至少陪我去买买东西嘛!」莎莎拉着他的手娇嗔,她才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呢!好不容易没了骆洁亚来捣乱,她不多制造机会和他相处怎么行?看着他工作是不可能培养感情的,再晃下去假期都快结束了,那她特地飞到台湾干嘛?还不如去棕榈泉的沙滩上晒太阳哩! 不管怎么样,她在回国前绝对要和他有所进展,打破纯粹的朋友关系! 「我说要找朋友陪你去玩,你又不肯。」江逸风无奈的望着她。 在回国之前他就说过,她要来台湾过暑假可以,但他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时间陪她。不过他在台湾的朋友见过她以后,多的是自告奋勇的导游,只可惜她反而兴致缺缺,连星期天都窝在打电脑的他身后看杂志。 「你不在我就觉得无聊,当然不去!」她的回答也直截了当。 江逸风的朋友中有不少俊朗优秀的好男人,对她也殷勤得很,当朋友还算及格,但她的目标只有江逸风一个。再说她只能在这里待一个暑假,她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可是我没有时间陪你去玩,这样一来,你不就哪里都不能去?台湾有些地方风景很美又好玩,你错过了不是很可惜吗?」虽然当初早已警告过她自己会很忙,但他毕竟是地主,无法尽地主之谊让他有些歉疚。也因此他才想介绍台湾的朋友给她认识,好带她出去玩。 照这情况下去,莎莎回美国以后,对台湾的印象恐怕就只有——江家和机场了。 「别管那么多了,我又没抱怨,不过今天天气那么好,你就花点时间陪我去买礼物和吃小吃嘛!」她听说台湾有很多有名的小吃,一直也想去吃吃看。 考虑了一会儿,江逸风终究婉拒不了她的要求,心想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吧! 「一点进展都没有?」 坐在骆洁亚对面的于巧唯用调棒晃动着果汁杯内的冰块,一脸大惊小怪的模样,显然是对骆洁亚有些鄙夷。 「也不是没有……」骆洁亚叹了口气,「可是不是好的那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发现自己和江逸风要心平气和的说点话似乎不太容易,老是针锋相对,哪里培养得出感情? 「喂喂!说清楚一点,你那话是给自己听的吗?」巧唯不客气的命令,有些不耐烦她的吞吞吐吐。 骆洁亚低下头,望着手中快被她捏碎的玻璃杯,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洁亚!我可不是特地来陪你瞪杯子的。」没趣事好听,她可要回家补回笼觉去。其实要不是交情够,她哪肯在礼拜天出门,这美好的假日可是她大小姐睡美容觉的大日子。 就因为洁亚说有烦恼,她才硬睁着惺忪的睡眼陪洁亚出门,但看洁亚有话说又不干脆的样子,难免教她感到烦闷。洁亚一向心直口快,她真不知道她干嘛突然变得那么乌龟,说个话也表达得模模糊糊,连个重点都没有,简直是白白浪费她宝贵的睡眠时间。 骆洁亚闷闷的开口:「他一看到我就板着脸,连看我吃饭都觉得碍眼!」 于巧唯一听到她的话,反而笑了起来,「谁教你食量那么大,在他面前一定没有隐藏一点,对吧?好歹你也淑女一点,不然谁看着你吃东西都会被吓呆了。」一个苗条的女孩,一口气可以吃下三个大男人一餐的分量,除非那江逸风有喜欢食量大的女孩之怪癖,否则没被洁亚吓跑就不错了。 「你和庭水、小婕不都没被吓呆?」骆洁亚嘟起嘴不以为然的抗议。 「那是我们心脏好!」于巧唯坏心的说道:「何况我们和你同学四年,早对你那可以列入金氏纪录的食量见怪不怪了,谁理会你吃多吃少。」她瞥了一眼桌上空了一叠的蛋糕盘,看来心情不好并没有影响洁亚的好食欲。 「就是你们什么反应都没有,才害得我以为那样吃没关系嘛!」骆洁亚怪起老友来了。 每次用餐她总是埋头苦干,也没注意到别人吃了多少,还以为自己不过比别人吃得多那么一点……点而已。 「你说话要有良心,好吃的、大块的都填进你的肚皮,现在你倒数落起我们来了?」于巧唯责难的白了骆洁亚一眼。 大学住宿时,为了洁亚常常在半夜喊肚子饿,她们几个死党可是四处张罗,厚着脸皮用各种人际关系去各寝室为她搜括粮食耶! 骆洁亚辩驳道:「可是也多亏了我,所以你们到现在还能保有那么好的身材呀!要是把你们吃不完的东西全硬塞进你们的肚子,你以为谁会变成拥有『中年妇女身材』的胖女人?」 洁亚说的是事实,大学住宿生常在半夜吃消夜,吃不完的东西舍不得丢,又不能放隔夜的话,还不是勉强全吞了肚,瞧她们其他寝室的同学,哪个不是像吹气球一样日益胀大,唯独巧唯和庭水、小婕这几个,全靠她把吃不完的食物消化,才没有跟着一起吹气。 「是喔!我们还得感激你呢!」于巧唯没好气的说道。 「好啦!别扯那么远,我又不是找你出来回顾大学的往事。」 「原来你还记得这点?」于巧唯揶揄的戏谑,她还以为洁亚根本忘了约她出来的目的。 「当然记得!我可是要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挽回名誉的?」骆洁亚没好气的反驳。心想要不是庭水和小婕都没空,她也不用找唯商量这种事。 谁不知道于巧唯对朋友可怜的处境一向很难寄予同情,顶多陪你耗耗时间、带你疯狂的到处玩,好忘掉烦恼就算不错啦! 不过洁亚也知道,在唯那颗爱整人的脑袋里,要是能逼出一点「善良」的东西,绝对能让她受益匪浅。 巧唯优闲的靠上椅背,只有一句话:「要办法简单!你要以什么回报?」 骆洁亚翻了个白眼,哀叹自己到底是怎么交上这种好朋友的 江逸风因为长年待在国外,对国内哪里有好玩、好吃的一点也没有概念;回国之后他又一头栽入公司的工作中,根本没时间熟悉这些。如今和莎莎东晃西晃,也只能凭直觉的找寻值得去逛的地点。 「逸风,我的脚酸了。」莎莎拉着他撒娇的抱怨。 逛了半天她也不是没有斩获,瞧瞧江逸风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不就是半天下来她采购的成果。她对台湾是没啥概念,但凭着女人天生的直觉,她还是找到了许多好店,买足一堆回美国以后要对朋友交代的礼物。 天知道她要是空手而回,会被亲朋好友砍成什么凄惨样子,尤其是她妈咪的台湾朋友,一知道她要来台湾玩,还特地列了清单托她带东西哩!甚至有人托她买泡面寄回美国。 想到这里莎莎不禁皱起眉头,先别提她从不觉得泡面有什么好吃,美国也有卖泡面呀!而他们却要她从台湾买,还指定牌子。 理由是——他们想念台湾泡面的味道。怪透了! 「那我们回去吧!」江逸风体贴的笑了笑,他并不喜欢逛街,能快快结束这磨人的采购他是求之不得。但看莎莎一直兴致高昂,他还真怕这梦魇会永无止尽。 他一直都不懂,逛街这么累人的差事,女人怎么会拿它当休闲娱乐,而且总是乐此不疲。从莎莎的身上他又见证到这一点,女人爱美和爱买东西都是天性! 「不要!我还有东西没买。」莎莎知道他肯定不会再陪她一次,她可不要自己出来买,那么多中文字她都看不懂耶! 「可是你不是喊累吗?」他苦笑着问。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嘛!」她不依的解释。 江逸风朝四周望了望,发现一家看起来格调还不错的咖啡馆。「你觉得去那里休息一下怎么样?」他指着不远处询问。 莎莎愉快的点头,那家咖啡馆看起来挺浪漫的,当然是上上之选。 进了那家以原木色古典装潢为主的咖啡馆,江逸风有些微的愕然,莎莎随他的视线望去,原本的好心情迅速消失殆尽。 怎么会那么倒霉 骆洁亚抬眼,正好和他们望个正着。 于巧唯亦因洁亚脸上的古怪神情而转过身,嘴角上扬,浮出一抹令人费解的微笑。 今天运气还真是不错!虽然没见过江逸风,但她从洁亚的脸色也看得出来,眼前这出色、引人注目的男人一定是他;而他身边的混血美人,一定是洁亚所说的讨厌鬼——莎莎小姐。 洁亚小时候还挺有眼光的嘛!于巧唯佩服的想着。这江逸风虽然没有帅气到令男人憎恨的地步,却有自己独树一帜的调调,比例优雅的身材保养得够好,绝不会是在熙攘人群中被忽略的那一个。 其实大学时她和庭水、小婕就一直很为洁亚操心,不是她们三个太无聊,只是洁亚也太夸张了,小时候就认定非她的风哥哥莫嫁,一直「守节」到现在——那么多年没见耶! 万一江逸风长成恐怖的麻花脸、又因为吃汉堡薯条膨胀得像贵花田怎么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绝对相信洁亚不会因此「变节」。 洁亚太有勇气了,就凭这点,她认定江逸风必须为洁亚的一生负责! 第三章 江逸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遇到骆洁亚,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而莎莎只想拉着他就走——离骆洁亚远远地! 于巧唯快了所有人的动作一步,蓦地离开座位,堆着一脸笑意直直朝他们走去。骆洁亚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呆坐着看唯想做什么。 「你是洁亚认识的那个江逸风吧!」于巧唯明知故问的朝他笑笑。 江逸风望着眼前笑起来都还有点冷的陌生女孩,知道她是友善的示好,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漠气息让他明白,她对人很少如此友善。 或许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有点冷漠,但她还是令人感到舒服的,而一脸友善的笑容更让人觉得少了些压迫感。 「你是洁亚的朋友?」他回以礼貌的笑容,没有承认她说对了。 老实说,她和洁亚的感觉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江逸风实在很难想像她们能成为朋友。 「我是她大学时的同学。」于巧唯很满意他连声音听起来都很悦耳。 江逸风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莎莎已急急的道:「逸风!我不想吃东西了,我们走吧!」她紧拉着江逸风的手臂,戒备的敌视眼前美得不输自己的女孩。她既然是骆洁亚的同学,就是她莎莎的敌人。 「别那么急嘛!我想邀你们一起聊聊天。常听洁亚提起你,好不容易有机会碰上,没道理不给我一个机会和你认识认识吧!」于巧唯不理莎莎的抗议,不由分说的拉着江逸风朝她们的座位走去。 莎莎虽然气恼,却也只能跟上,忿忿的瞪着于巧唯的背影。对洁亚她当然更没好脸色,不屑的白她一眼。 「我说莎莎小姐,你那是什么表情?好歹我也一个多礼拜没去和你抢人,你就不能表示一点感激之意吗?还是你觉得寂寞,气我那么久没去陪你『聊聊天』?」骆洁亚朝莎莎闲话家常般的嘲弄。 「你最好永远都别来!」莎莎没好气的回嘴。 「这里可是公共场所,你们不觉得要斗嘴不是时机吗?不过如果你们想出名的话,算我多事,请继续!」 江逸风还在想着怎么「熄火」的时候,于巧唯冷冷的带点嘲笑的话有效地令她们两人闭上嘴,更让她们发现自己快引起注目的情况。 「坐下来嘛!别老站着。」于巧唯很满意自己的话所造成的安静,一改神情地忙着招呼江逸风和莎莎。 落座后,一时间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莎莎闷着一张美丽的脸,不悦的别着脸孔不打算说话。 于巧唯任务完成,自顾自的喝起饮料,刚刚还说要认识人家,现在却什么也不问,摆明了是存心看好戏。 只剩下江逸风和洁亚对看,好一会儿他才说了句:「你好一阵子没来我家了。」 「那不是很好吗?省得你老看到我就嫌烦!」骆洁亚眉一挑,说着实话。 忍了那么久没去江家找他,是她觉得老和莎莎吵架也不是办法,自己还因为莎莎的眼泪攻势倒成了坏人,干脆暂时不去了。她要换个新的策略,所以才会找唯出来商量嘛! 「我也没那个意思……」习惯她的天天报到以后,她突然的消失还真让他心里乱不舒服的,像早上打电脑时也莫名的失神起来。 「别当我是傻瓜,你怕我黏着你不放都怕死了,还会有什么意思?」骆洁亚的话酸酸的,没了她的打扰,他这一星期恐怕和莎莎都庆幸得很。 「可是我妈很想你。」他说了个藉口。 他是不喜欢被她缠着,但不代表连看到她都会厌烦,毕竟小时候相处了好几年,他很难去讨厌曾像妹妹一样的她;如果她不要老说喜欢他,那他一定乐得和她和平共处。 「我知道,伯母比你友善多了。」骆洁亚闷闷的回嘴。 但她想嫁的又不是伯母,虽然婆媳的和睦很重要,但那总得他愿意娶她才行。 「如果你不要老是那么霸道爱整人,我也不会那么不友善。」他忍不住说道。 「对!反正我就是让你看不顺眼,我要走了,省得你看了讨厌。」骆洁亚猛然站起身,朝他做了个鬼脸,拿着东西也拉起于巧唯,「走了啦!」 「我的东西……」正在喝东西的于巧唯被她一拉呛了一下,只能在被半拖半拉中火速拿起自己的东西,让洁亚那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拉着她往外走。 真是的!她刚点的那块黑森林蛋糕才吞了两口耶!不用说,她本来准备边享受蛋糕边看好戏的,谁知道还没看到重点就结束了,啧!洁亚实在不够朋友。 心疼的遥望着才吃了两口的蛋糕,走出门外的于巧唯终于爆发:「你是哪根神经不对?好不容易替你制造机会,你还这么不懂得把握?」 「那算什么机会?有莎莎在,你以为我会有心情去装淑女?」骆洁亚没好气的瞪着好朋友,吃醋都来不及了,她怎么进行变淑女的计划? 「拜托!人家都当你不存在,你还老惦记着她干嘛?」于巧唯睨了她一眼。 「我没有那么高的道行,可以对情敌视而不见。」骆洁亚松掉拉着于巧唯的手,扔下一句:「别说我又浪费你的假日,下午还给你,再见!」 于巧唯霎时愣在原地,看着洁亚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去,好一会儿才兀自笑了起来,教路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但她可是于巧唯,怎么可能会在乎别人的异样眼光,所以站在马路上的她只是一个劲的想:谈恋爱真是糟糕,把洁亚的脑神经都毁了。 真是可怜!她同情洁亚?当然不! 一身淡雅套装的莫庭水,在助理的陪同下,优雅的穿越江氏大楼顶楼办公室的人群,直直地朝董事长办公室而去,让一群人的眼神不禁跟着她转。 莫庭水在心底暗笑,知道这些人在猜测她的身分。她知道自己有美丽的外表,但吸引全办公室的注目就让她有些啼笑皆非,似乎他们认定她不会是来谈工作的。 他们难道当她是他们大老板的「女人」她当然不是罗! 她是来谈工作的,是至达企业派来江氏的合作代表,或许她是过于年轻,外表又充满柔性美,所以无法给人女强人的印象。 其实她从未在工作上力求表现,只是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尽力完成而已,也没争取过可以升职的案子,更不曾决心创造自己事业上的另一高峰。 生活嘛!她总觉得不必太过于汲汲营营,生命又不是永恒,将一生的心力全投注于工作上去证明自己的存在,那多浪费。一件工作、一项企业合作又不是人类诞生的目的,既然吃喝玩乐的字眼被创造出来,当然要去实践嘛! 她不否定工作可以让人活得有重心,但工作绝不是她生活中的全部。 那她为什么老是被派出来处理这么重要的工作?不会是靠美色迷昏了老板的理智吧?当然不是!「至达」的老板可没那么昏庸,更不是迷恋美色的人,不然「至达」哪能造就今日的局面。和江氏企业合作这么重要的案子,他派莫庭水出马,纯粹是信任她的能力。 谁教她虽不积极,却有很好的职业道德,接下什么工作都会尽力完成,不过于奢求自己有突出表现,却在平稳中建立起踏实的形象。经过她手中的工作,即使未臻十全十美,却也从未搞砸而造成公司的损失过。 这件合作案虽然是「至达」的年度重大方案之一,但对她而言却只是另一项工作挑战;别怀疑!当老板难得叮咛她不能搞砸时,她立即表示,给她压力代表不信任她能达成,还是请其他的主管来接洽吧! 结果她还是被老板哄了过去,接手这件企划。 莫庭水走到董事长秘书桌前停下,那看起来年约三十出头、精明干练的秘书眼中也难掩好奇。 「有什么事吗?」她清脆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办公室中响起。 似乎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着莫庭水的回答,但回答的却不是莫庭水。 「我们和你们董事长有预约。」莫庭水的助理礼貌的说道。 江氏的秘书有些微愣,低头确定一下行事历上的预约,才赶紧恢复稳健的口吻又问:「你们是『至达』的人?」她之所以惊愣的原因是,她没想到至达会派出清一色的女性为这次的合作进行初次晤谈,毕竟在这个领导权仍以男性为主的商业社会中,女性要有所表现,成为企业中的主力并不容易,那背后所付出的辛苦更非外人所能想像。 办公室其他的人在知道她们是为公事而来,让他们猜想落了空后,有些没趣的失望摇头叹息。他们还以为总算能看见年轻的老总从美国带回来的女朋友呢! 见莫庭水的助理秘书点头,她不由得露出钦佩的眼神,热忱的问:「那你一定是至达企业的莫副理罗!」 莫庭水的助理有些微愕,立即指着身后的莫庭水解释:「我不是!她才是莫副理,我是她的助理。」 她的话才刚说完,她们身后便传出一片低低的惊呼声,江氏的秘书也一脸惊诧。 听着、看着这一幕的莫庭水有些失笑,没去管身后那群人的惊讶,也不介意他们世俗的「错认」。她看起来的确不像公司派出来洽谈合作案的代表,她的外表或许俐落,但她绝对不是一般人印象中女强人的模样,既没将长发绾成髻,更没配副充满质感的镜框以提升形象。 「你们董事长在吗?」莫庭水开了口,不疾不徐的问。 「在!在!」江氏的秘书立即回过神来,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失礼,赶紧用电话通知董事长至达访客已到的事。 莫庭水带着助理,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进了江氏董事长的辨公室。 「你们是至达的代表?」江逸风没有掩饰他的惊讶,但声音里并无不悦的鄙视。 「我们老总没告诉你他派了女兵?不过不满意的话你可以事先提出,我不会怪你向我们老总提出换人的要求。」莫庭水眸光一闪,又加了一句话:「如果你有沙猪情结,不愿意和女人谈公事的话。」她别具深意的看他一眼,她没想到江氏的主宰权已易主,由江逸风继承。 她知道江旭文的继承人是江逸风,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她、小婕和唯还常在假日跟着洁亚上江家吃免费的晚餐哩!所以她原本以为要面对的惊讶会是久未见面的江家伯伯——江旭文。 「我没有恶意!」江逸风笑了。 「我也没有。」莫庭水一笑,化解了两人陌生的尴尬。 江逸风有些明白至达所以会派她出马的原因,她并不如外表的娇柔,又懂得如何拿捏分寸,是那种不会替公司树立敌人的部属。 「是我多心,还是你对我很熟悉?我总觉得你好像认识我。」江逸风有些疑惑,她看他的眼神里并不纯粹是初识的分析,更不是一般女人那种爱慕的注视,却彷佛是她对他有某种程度的认识似的。 「你多心了,我没见过你。」莫庭水收起为洁亚评断的目光,朝他一笑,对助理使了个眼神便道:「我相信你的工作很忙,我们开始进行合作企划上的研讨吧!」 助理将庭水事先准备的资料从公事包中拿出,江逸风也不浪费时间,立即坐下来开始和她讨论。 不过他不否认,他很欣赏她有效率的自信,看来至达会重用她的确是慧眼独具。 「我不要啦!」莎莎美丽的脸上满是委屈和不悦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抗议的大喊。好一会儿后,她才赌气似的甩上话筒。 「怎么了?」将她神情尽收眼底的江逸风在她挂上电话之后关心的询问。 「我不要回去啦!」莎莎忿忿的掐着手中的抱枕。 「你家里的人催你回去?你不是和他们说好要在台湾待到暑假结束前?」离暑假结束还有一个多月不是吗? 虽然江逸风也因为自己不能带她四处游玩,反倒觉得她提早回美国也好;不过她父母临时催她回美国一定事出有因。 「我妈咪住院了。我爹地说他工作忙,要我回去照顾妈咪。」她不是不孝,只是她到台湾来的目的还没达成,才不想回去哩! 「严重吗?」他关切的问。 莎莎摇头,「才不严重,只是跌倒摔裂腿骨,行动不太方便,可是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爹地说他不在家,妈咪没人照顾,就坚持要我回去!」请个看护不就好了,莎莎在心底不悦的嘟嚷。 江逸风想了想,「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吧!我替你订明天的机票,你快去整理一下行李,带不动的我再替你邮寄回美国。」 莎莎顿时垮下脸,什么嘛!他也要她回去?但她看得出他很认真,看来自己明天一定得回去了,毕竟她不想让他讨厌,因为她知道他就像传统的中国人一样,对孝道有某种程度的重视,她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孝心的女孩。 但是想起骆洁亚,她不禁有些担忧,只好在心底祈祷,她能够尽快再回到台湾。亲爱的上帝,ˉ要保佑,千万别让那女人捷足先登了…… 唯一能教她稍稍放心的是,她最爱的逸风对那个骆洁亚似乎没什么好感。 「你来做什么」一看见骆洁亚,莎莎的脸色就很难看。 「来替你送行呀!」明知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骆洁亚还坏坏的对她笑着。 昨天从江青柔那里知道莎莎要回美国的消息,她几乎想亲吻上帝,她的祈祷可终于实现了。没有莎莎的干扰,她的计划一定会进行得更顺利。 其实她早看出莎莎并不是江逸风的女友,她被骗了,但莎莎对他有意却是事实,骆洁亚当然希望她滚得愈远愈好,大西洋的那一头?那当然再好不过啦! 「我不用你送!」莎莎铁青着脸,不难看出骆洁亚的意图。 「你说那什么话嘛!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一场,你要回美国了,我不来表现我的友谊怎么行呢?」快回去吧!骆洁亚在心底欢送着。 莎莎回美国代表自动弃权,而她不会再让别的女人有机会和她竞争。就算莎莎再来台湾,那时江逸风可能早就属于她的了。 「谁是你的朋友?你少不要脸,厚脸皮!」莎莎嗤之以鼻的瞪着骆洁亚。 「你的中文真的很差耶!来台湾都快一个月,你就没学点比较犀利的骂人话吗?」一想到她就要滚回美国,也不管人家骂的对象是自己,骆洁亚兴奋得还觉得她骂人的话不够恶毒,只差没冲动的顺便教她几句骂人的「精髓」带回去当纪念品。 「要你管!」虽然恼羞成怒,但莎莎仍无法从原本生涩的中文里找出字眼反驳。至于不用英语骂,是莎莎怕洁亚英文程度不好,根本听不懂她在骂些什么,白白浪费口水,以后恐怕还要被她耻笑奚落。 「我也不想管你啦!只是怕你回国被在美国的台湾朋友取笑,说你来台湾一趟,连最基本骂人的话都没学到。别说我没对你表示台湾人的友善,我可是很好心才提醒你,要用中国话骂人就要骂出水准,别让人笑话!」 骆洁亚话中的每一个字听在莎莎耳里,自然是讽刺极了。 莎莎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英文骂了再说,管她听不听得懂!偏偏江逸风在这时候回来了,才让莎莎把溜到嘴边的abcd硬吞回肚子里,心底直怨恨自己错失发泄的良机。 要是她知道洁亚英文底子好得很,对英语不雅的辞汇更是「小有研究」,她不气疯了才怪! 去确定机位回来的江逸风,一看见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情势,只得无奈的问:「你们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每次见面就像敌人一样分外眼红?都要分离了还吵!」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洁亚,刚刚听到她那一番话真教他哭笑不得,什么时候用中国话骂人也需要水准来着?莎莎是被唬住了,但他可不! 骆洁亚望着他,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脑袋太钝。她们为什么那么仇视对方?当然是因为他这个呆头鹅啦!难道他以为吵架不会口渴吗? 莎莎临走前突然抓住江逸风的双手,惶恐的吩咐道:「逸风,你要小心,千万别被她给骗了!」要等我再来台湾找你啊!她在心底补了一句。 江逸风失笑,骗?莎莎说的话他实在不懂,骗什么? 「我肚子饿了,请我吃饭!」一送走莎莎,骆洁亚便不客气的对江逸风说道。 「为什么得我请」他挑起眉,十分不以为然。 「你赚的钱比我多嘛!」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谁规定我赚的钱比你多就必须请你吃饭?」他觉得可笑的驳斥。 想起那年纪和洁亚相仿的莫庭水,他不禁在心底苦叹,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行为思想为什么会差得那么远? 「我规定的!」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其实她并不是那种认为男人天生该付帐的人,但要说起请客,当然是钱赚得比较多的那一个人付。 江逸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知道莎莎要搭今天的飞机回美国?」这是昨晚才匆促决定的呀! 「伯母告诉我的。」她觉得这没啥好隐瞒,也就很老实的承认。 「我妈?」 骆洁亚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哎呀!别扯些有的没的,你到底请不请我吃饭?」本来这只是个和他多相处的藉口,但说着说着,想起食物的香味,她的肚子就老实不客气的饿了起来。 江逸风抬起手瞥了一眼手表,「要吃就走吧!」想想不请她,她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既然已经中午了,就请她吃顿饭省得她罗嗦个没完;不过或许也有一点算是道歉的补偿吧!他想起上一回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骆洁亚不甚满意的点头。虽然他的口气有点不够情愿,但自己已达成目的,她决定为他的妥协暂时不和他计较。 于是,江逸风便开着车回到台北市,来到餐馆林立的某条路上。 江逸风选了一家生意不错的川菜馆走了进去,骆洁亚亦紧跟在其后。 当服务生端上骆洁亚所点的菜时,江逸风的眼底闪过明显的疑惑,不是这些菜看起来不美味、闻起来不好吃,只是分量似乎有点少。 见她久久不动筷,他终于禁不起好奇心的驱使问道:「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 眼前她所点的食物分量,不过是她平常的三分之一呢!而且还是两个人的份。当然他不是很饿,吃的一定不会多;但以往常的记忆推算,他相信这些食物大概塞不满她那巨胃的四分之一。 既然他要请客,他才不相信她会突然那么替他的荷包着想;再说,就算她点再多东西,也绝对在他所能应付的范围之内,她应该明白这点。所以洁亚的反常才教他大惑不解。 「这些就够了。」骆洁亚逞强的说道,从今天起她要开始当淑女,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大吃大喝,免得真把他吓跑了。她可不想把终身的幸福毁在食量超大这一大败笔上。 虽然要对食物不动心简直快要了她的命,但为了实现和他在一起的愿望,她只好暂时委屈自己的胃了! 「真的吗?」他可不确定,忍不住又加一句:「我可不是天天都会请你吃饭,你要敲诈最好自己把握机会。」 骆洁亚坚定的摇头,随口搪塞道:「你很烦耶!我最近胃口变小了不行吗?」 真是的!就不能配合点,让她完成她的淑女计划吗?他再这样劝诱下去,没要这家川菜馆把所有的菜全端上的话,连她自己都要觉得奇怪了。 看到东西不吃可不是她的习惯,但是到时候就得遭受他的另眼相看,更别想要他再请她吃饭了,所以她只好忍耐。 江逸风不再说什么,开始吃着自己的那一份食物。总之一句话,他觉得今天的洁亚……乱怪的! 第四章 「逸风!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逸风!」 江青柔不死心的唤着仍在沉睡中的儿子,见他毫无动静,只好边叫边摇着他。 江逸风在床上翻转个身,申吟了一声,终于不耐的撑开惺忪的睡眼,勉强自己集中注意力问:「妈?现在几点了?」昨天他工作到凌晨两点才睡,总觉得自己才合上眼,想不到却已经早上了。 「六点半了!你昨天熬夜了?」江青柔心疼的望着儿子睡眠不足的脸孔。 她知道儿子为了接掌江氏企业必须付出更多的时间,可是看着儿子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才回台湾不到三个月,硬是将健朗的身子给折腾得瘦了一圈。教她这个做母亲的看了不免心疼。老公总安慰她说这只是过渡期,虽无奈,她也只能尽量以各种食补为儿子的身体打底。 「六点半?」江逸风不禁申吟:「妈!九点上班,您八点再叫我就行了!」说着他又拉高被子蒙上头。原来还那么早,他还以为自己真累得睡过头哩! 江青柔是很想让儿子多睡一会儿,但迟疑之后,她还是说道:「已经不早了,你还要刷牙洗脸、吃早餐、送小洁去上班,现在不起来你会来不及的。」 该不会是睡迷糊听错了吧「送洁亚去上班?」他猛然的由床上跃起。 「是呀!你忘记了吗?」江青柔不解的问。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为什么我得送她去上班?」现在他终于知道亲爱的母亲大人为什么这么早便来打断他已经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了。他想想也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是多余的,一定是那该死的骆洁亚…… 「小洁说你答应她的不是吗?」至少小洁是这么说的。 「那个可恶的女人!」果然如他所料。 不理会母亲的惊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愤怒的翻开棉被、跳离温暖的床铺。还穿着睡衣的他就往楼下冲,直到餐桌前才怒不可遏的从紧咬的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骆洁亚!」 「有!」骆洁亚像学生一样的乖乖答应,抬举起拿着吐司的右手。她早知道他会生气,也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她却有个意外的惊喜。骆洁亚贪恋的盯着他穿睡衣的可爱模样,他上衣的扣子只扣了最下排的两个,隐约的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她猛盯着他瞧,快要控制不住流口水的冲动。 一大早就赚到了!好幸福喔!刚起床的他甚至还没有梳理头发,顶着一头微乱浓密的黑发,即使一脸盛怒,看起来仍旧可爱极了,这可不是她平常可以看到的画面。 盛怒的江逸风显然没注意到骆洁亚炽热的目光,反瞪着她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她放下举得酸软的右手,还不知死活的笑问。 江逸风翻了白眼,忍住脾气质问:「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工作到两点」 前一阵子没看到她让他有点不习惯,但现在他才知道,能不用看到她是多幸福的一件事,至少不会出现像现在一样乱七八糟的情况。 「我怎么会知道?昨天我又没在你的床上等你!」骆洁亚耸了耸肩。难怪他有那么严重的黑眼圈。 此时,她虽然表面上装得不在乎,但却真的有点后悔一大早逼得他非起床不可。不过,既然已经让他起床,目的还是要达成才行。 「该死的!别和我打哈哈!快说!你为什么告诉我妈,我要送你去上班」如果说谎能判罪,他一定马上亲自送她上警察局报到,让她去吃几天免费的牢饭。 到此刻他完全确信,她不但是他小时候的梦魇,到现在还是! 「你是要送我去上班呀!」闪动着无辜的大眼,骆洁亚仍不改初衷。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可是巧唯教她的「步数」之一。与其枯等他哪天突然开窍发现她的好,不如她主动出击。虽然认识他至今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但相处的时间太少,对他而言大部分又是不好的回忆;所以巧唯要洁亚多争取一点相处的时间,创造好的印象才行。 「谁说的>」他额际上的青筋已经开始浮现。 骆洁亚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她像是解释的回答道:「我的车子坏了。」是真的坏了,被她自己动用「私刑」,用玉足踢坏的! 不是她有蛮力,她只是打开前车盖踢零件中最脆弱的部分,坏得严不严重她不知道,反正就是坏了。 「那关我什么事?」他没好气的说完便又突然想到,「你家不是还有车和司机吗?」 「司机跟我爸去出差了。我们住这么近,我当然是来向你求助罗!」早知道他会有疑问,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早准备好的答案。不过她也没说谎,他们家的司机是出差——到她老爸的公司去出差! 骆祈恩疼女儿,答应过她不会扯她后腿,虽然萧月有些不同意她的作法,但女儿死心眼,骆家夫妇也只好随她去,至少要让她自己去争取机会。他们也暗暗祈祷奇迹出现,希望逸风那孩子真能发现洁亚美好的一面而爱上她,好了却他们傻女儿多年来的心愿。 江逸风一出国就是十年,偶尔回国也都像躲瘟疫似的避开洁亚,洁亚的坚持却始终如一,谁能说洁亚不死心眼呢! 他们两家本来就住得近,从骆家走路到江家也不过十分钟而已,洁亚把那几步路当成了早晨运动。 「笑话!要比住得近,你家隔壁没邻居吗?」江逸风马上找出她话里的破绽,更以嘲弄的语气又道:「还是你要告诉我,你家的邻居都没车可以让你搭顺风车?」 「那倒不是,我只是比较喜欢坐你的车。」骆洁亚维持着平稳的神情,还是笑着回答。 「我不顺路!」他近乎咆哮的拒绝。天杀的女人!睡眠不足让他心情不好,更是火气上升。 「所以我要伯母早点叫你起床呀!这样你才不会迟到,我知道你当老板要做员工的榜样嘛!」骆洁亚一笑,说完话开始吃手中那块之前没吃完的吐司,还喝了口牛奶。 「不要老顾着吃!」他的气都还没生完,她竟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我才吃两块而已。」她委屈的反驳,笑容不见了。吃这么少已经很虐待她可怜的小肚子了,难道他还不准她吃早餐? 江逸风简直想要哀号,这女人果然只对吃的东西有反应。 「逸风!你就送洁亚一程,快去洗个脸换衣服,不然你们俩都要迟到了。」一直保持缄默的江旭文忍不住开口,提醒儿子他光瞪洁亚就已经花去不少时间,而且再忙着和洁亚生气,他恐怕会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 江旭文答应老友助洁亚一臂之力,也就不能什么都不说,他知道儿子不会不听他的话,即使儿子一脸的委屈。 果然,江逸风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回房换衣服去了。 江旭文和妻子互望一眼,露出彼此了解的苦笑;骆洁亚则对他们感激的一笑。 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的爱情战争,必须靠洁亚自己去打…… 江逸风长年在国外已习惯自己开车,所以回国也没像他爸爸一样聘雇专任的司机;不过,现在他倒觉得自己成了骆洁亚的司机。 骆洁亚不时的观察江逸风僵硬着的一张脸,他一直专心开车没说半句话,她自然知道他还在生气。 唉!真是出师不利。 「你要气到民国哪一年嘛?」骆洁亚终究是难耐车内令人窒息的静默,忍不住先开腔。 江逸风没开口,双眼直视前方,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她,尽职的当司机,怕一开口怒气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那么小心眼嘛!我怎么知道你昨天那么晚睡,不然我今天就算要走路去公司也不会去吵你睡觉。顶多下次我会先打电话问你睡得够不够不就好了。」她锲而不舍的想化解他的怨气。 「没有下次!」他是开了口,声音却冷漠平板。 瞧她那是什么话?被她强迫中奖当司机,竟然还成了她所谓的小心眼。这种找气受的差事,他江逸风绝不会做第二次! 「可是我的车坏了,还要麻烦你载好几天耶!」一天怎么培养感情?当然不够。 「你可以叫计程车。」他仍是不带感情的回道。 「现在的社会那么乱,我长得这么国色天香,要是碰上计程车之狼怎么办?万一我出事了,你就能安心吗?」她就算要说服他也不忘将自己吹捧一番。 要被你碰上,那计程车之狼才会喊救命哩!江逸风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暗想。 至于国色天香?他不否认她有一张父母创造出来的好看脸蛋,但也没到那么完美的地步吧!她用这种赞美词夸赞自己,难道就不会脸红不好意思? 江逸风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眼,肯定的告诉自己——她不会!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车停到路旁一幢宏伟的办公大厦前,以命令的口吻道:「你的公司到了,下车!」 「我五点下班,你要来接我喔!」她不介意他的语气,叮咛道。 「自己坐计程车回去,我没空!」这次不是搪塞的藉口,他每天都得加班到七、八点才离开公司。 洁亚不理会他的拒绝,跳下车只丢下一句话:「我会等你的!」 叭!叭!叭! 江逸风恼怒的按着喇叭,但她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大厦的门口。他发现自己的举动徒劳无功,却只是惹来许多路人审视的关注后,他才不得不放弃的将车驶回车道,愤然的朝江氏企业的大楼驶去。 那该死的女人!难道从来都听不懂别人说的话 「董事长!至达的莫副理已经来了。」江逸风专任的秘书在他出现后尽职的报告。 「我知道了。」江逸风点头,直接朝会议室走去。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莫庭水有些讶异的抬眼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江逸风。 「就算交通大堵塞,你的心情也不用那么糟吧!」她语带调侃的说道。看他的脸色,八成是一早就撞上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衰神。 「我迟到了吗?」他一笑,开始收敛自己的不悦。 和莫庭水接触过几次以后,或许是年龄差距不大,他们的关系竟由公事上的合作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朋友,只要没多余的外人在,他们说话一向不太拘束。 然而,若有外人在,他们总是会较公式化,以免去别人多余的闲话,其实他是无所谓,却不想为莫庭水制造困扰;虽然她从来不在乎所谓的闲言闲语。 而这也是他欣赏她、更不愿有人因她的外表质疑她的工作能力的原因。她的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绝对是真材实料,要不是基于商业道德,他一定会挖角。 「没有。」莫庭水摇头,眼中却闪烁出诡谲的光芒。「只是除了交通阻塞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你一大早就心情不好,而且我也相信你的心情恶劣不是冲着可爱又善良的我来。」 「那么有把握?」江逸风挑了挑眉,因她诙谐的话心情转好。 「老实说,我只是确信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左右堂堂江大董事长的情绪。」莫庭水不卑不亢的说着事实。 「那可不一定。」江逸风觉得她实在太小看自己了,要惹他生气或许她做不到,但她刚才两三句话就让他心情转好是事实。 莫庭水不予置评的笑问:「或许我们算不上是朋友,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吗?我挺好奇的。」说好奇当然只是藉口,莫庭水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和洁亚有关;如果是,站在同学又是死党的立场,她总得设法帮帮洁亚的忙。 「被个瘟神缠上了。」他倒也不避讳。 「女人?」洁亚未免也太失败了,竟被归类到瘟字辈去了。 江逸风当庭水是朋友,便将他和洁亚的情况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你在国外的分公司待那么多年,是为了避开她?」这点教庭水有些惊讶,也不禁暗暗替洁亚感到不值。 大学时洁亚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她的风大哥何时归国,而他却是为了躲洁亚,一直躲在国外的分公司,要不是江伯伯有退休的意思,他还不打算回国。 这家伙知不知道女人的青春很宝贵呀?莫庭水有些生气,因为她能很肯定的确信,就算是再十年,只要他没结婚,洁亚就一定会等下去。 洁亚也是个笨蛋!那么死心眼干嘛?她在心里低骂洁亚。 「也不完全是。我父亲认为我回国前,能在国外分公司从基层做起是必要的磨练,所以我也就顺理成章的留在那里了。」或许潜意识里他仍想躲洁亚,但那么多年没接触,他怎么可能还会为想避开骆洁亚这种事而逗留异乡? 在国外的分公司时,他甚至没透露自己的身分,直到他要转调回国才说明,还因此在公司内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呢! 但他和父亲的看法一致,若是不能从企业基层开始了解整个企业的结构,那他绝对不能拥有掌握整个公司的能力,经过这几年的磨练爬升,他更确切的分析出各部门的利弊得失,也知道该怎么画分权责与改善垢病,的确受益不少。 莫庭水不是黑白不分、只顾死党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明,她就算为洁亚有所不平,也说不出口。 看来,她只能想办法为洁亚做点促成的工作;当然,只是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围。 感情的事嘛!说到底还是旁人插不了手的。 瞥了一眼墙上指向七点十六分的时钟,江逸风才又将视线调回眼前的资料上。 「你晚上有事吗?」莫庭水忍不住问。 本来她下午就拿着和他商讨过的计划书回「至达」,但研判后她又发现有些地方似乎有盲点,下班前又赶紧找他研讨。只是一讨论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晚餐还是叫助理买回来草草吃了。但从六点起,江逸风总是不自觉的瞥着时钟,才让她觉得奇怪。 「没……」本来想否认的江逸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早上送洁亚上班时,她要我五点去接她下班;不过现在都已经七点多了,我想她大概已经坐计程车自己回去了吧!」 莫庭水因他的话而呆住了。 老天!她真要晕了。难道他不明白,洁亚那拗脾气的家伙能用十年的岁月等他回国,还会在乎这两三个小时吗? 她迅速的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对他说道:「你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她还在等你。」事实上,她敢打赌洁亚会等,那固执的傻瓜! 「呃?」他有些微愣,却立即挡下她的动作。「不会的!我们还是继续吧!」 「谁说不会?」她推掉他的手继续收拾,「女孩子的固执你不会懂的,反正这些东西我们可以改天再谈,你要是不去会后悔。」 转眼间她已经把东西收拾完毕,将他的公事包塞入他的手中,硬推着他往电梯走。 「你确定她还会等我?」失去自主权、被推着走的江逸风口吻里尽是怀疑。 「你想打赌吗?」将他推入电梯中,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有把握的问道。 江逸风自然是来不及回答,但她本来就没要他的答案,倒是对电梯门关上前他脸上那一抹的错愕觉得有趣。 莫庭水若有所思的一笑,不禁喃喃自语:「还好今天没刮风下雨,不然洁亚要是生病了,你就是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 洁亚还可能会在吗?莫庭水那一脸的诡异是什么意思?她又不认识洁亚,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洁亚还会等他?他真的摸不着头绪,但为解决心底的不安,他还是来到洁亚公司的大厦前,将车子停在他早上停的位置。 江逸风按下车窗玻璃向外四处张望着,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的影子,他笑莫庭水的想法是不正确的。是女人的浪漫情怀作祟吧! 当他失笑的想将车子开走时,却因瞥见坐在大厦一角的人影而怔住了。会是洁亚吗?那人影抱腿席地而坐、低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在路灯的照射下,那衣服的颜色却有点眼熟,似乎和洁亚早上穿的一样…… 他快速的开了车门下车,直直的朝那人影走去,直到站在她面前。他的心情是复杂的,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她不知道吗?要是他不来,她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明天早上直接上班吗? 他有些生气、有些激动、有些恼怒她的固执、却也有些许歉意……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这样以五味杂陈的心情俯视着坐在地上、毫不介意路人眼光的洁亚。 他没想到她真的会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骆洁亚终于抬起头,却只是望了眼手表,对他淡淡地说道:「你迟到了三个小时零七分。」 江逸风叹了口气,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等我,万一我不来呢?」事实上,要不是莫庭水的坚持,他是不准备来的。 「我相信你会来。」她没有多余的回答,只是单纯的肯定。「你这不是来了吗?」她认为自己没有错,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来了嘛! 他愕然、苦笑,是真的服了她。「吃过晚餐了吗?」 骆洁亚摇头,此时肚子彷佛像抗议般,更老实不客气的大声鼓噪了起来,让她顿时红了脸。 她一向食量大,减少食量已经很不得了,现在连正餐都没得吃,难怪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群起响应,大声抗议。 「起来吧!」江逸风朝她伸出了手。「我妈一定准备好晚饭了,我们回去吃。」 骆洁亚有一刻的受宠若惊,又立即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这可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友善,看来这三个小时等得一点都不冤枉,够 值得了。 江逸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奇怪的女孩,不但不为他差点放她鸽子而生气,还一脸的高兴。 「你很高兴吗?」他将她从地上拉起后问,却因她有些冰冷的手而心头倏地一紧。 他真的觉得自己变成坏人了!可是他又不敢对她太好,就怕她会错意,缠自己缠得更紧,那还得了。要说感情,他顶多也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罢了。 骆洁亚一脸灿烂的笑,毫不犹豫的点头,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心情。 「你真够怪了。」他拿她没辙,拉着她走向他的车子。 她的肚子快吵翻天了,再不喂她点东西,那些抗议声非逼得他的内疚全窜出笼不可。同时他也明白,在她车子坏掉修理的这段时间,他不但得充当她的专任司机,还得到府接送——为了弥补让她等这三小时的歉意!唉! 他唯一能祈祷的只有——希望她的车子能早日修好。 第五章 在一家充满古典艺术气息的茶艺馆中,靠近内侧一间独立的和式厢房里,雅致的茶壶里溢出浓醇的茶香,而包厢里盘腿而坐的四个女人,有三个人正以啧啧称奇的眼神盯着另一个一脸傻笑的女人。 莫庭水、于巧唯和韩婕总算是欣赏够了,才彼此交换个诡谲的带笑眼神。 她们观察了洁亚一下午,只要稍稍有点观察力,任谁都看得出她前阵子的低潮已经从脸上一扫而空。 因为四个人好久没聚会了,她们才特地排开所有的事碰面,而想探探洁亚和江逸风之间的恋爱进度也是主要原因。 不过出来一早上她们都没有主动提起,只是强忍着笑意和呆愣失神的洁亚闲扯淡,趁机欣赏她矬矬的傻样。 现在的骆洁亚,手中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摊在腿上,时看时笑……别以为她的心思在杂志上,因为那一页上只有一个浓妆艳抹、摆着撩人姿势的时装模特儿,她却看了将近三十分钟。 本来莫庭水一伙人是想看洁亚的白痴样能撑多久,但终究敌不过她那超神的耐力,只好开口打断她的白日梦了。 韩婕首先开口调侃:「洁亚,就算你嗜好不同,也别盯着杂志上的美女边笑边流口水,看久了挺吓人的耶!」 猛回神,骆洁亚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面对死党们好奇又充满笑意的脸,她尴尬的羞红了脸。「我才没有流口水。」虽然这么说,她下意识的还是用手去摸了嘴角。 莫庭水忍住笑问道:「你是不是和你的风哥哥大有进展?」 那一天的结果不用问,她也肯定江逸风会发现还在等他的洁亚。瞧她这朋友做得多称职呀! 「还好啦!他只是每天载我上下班而已。」只要他不对她摆出冷面孔就够她高兴的,她哪还敢急着求进展。 「只是这样就让你像花痴一样嘿嘿笑了半天?」于巧唯拍了拍额际,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是自己教的招数高明,让洁亚无往不利、直捣江家大少的心房哩! 「我哪有像花痴一样嘿嘿的笑!」骆洁亚被好友这样一损,抗议地说道。 「谁说没有,我和庭水可都是证人!」韩婕不甘寂寞,故意凑热闹的附和巧唯的话。 骆洁亚白了韩婕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么鸡婆做什么?当证人又没奖金领。」 「我高兴呀!」韩婕不以为忤,还露出教洁亚为之气结的笑容。 「你很烦耶!别在这边幸灾乐祸,回去黏你的宝贝哥哥啦!」骆洁亚怨怒的瞪着韩婕。 「你们别吵了。」见唯兴致勃勃的要掺一脚,莫庭水才赶紧开口制止一场即将爆发的女人战争。她转向洁亚问道:「说真的,你要这样和你的风大哥拖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以此为满足吧!」 被莫庭水这么一问,骆洁亚顿时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她皱着鼻子道:「我也不想呀!可是好不容易他不会一看到我就想叹气,我怕得寸进尺又会吓得让他和我保持距离嘛!」 「我的洁亚小姐!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们是不会有进展的?」于巧唯好心的提醒。 「对呀!你总不会觉得能当他的『妹妹』就够了吧!」韩婕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然怎么办?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绑他进教堂、逼他签下结婚证书、造成既定的事实吗?」骆洁亚哭笑不得的问。 「你是笨蛋吗?一方在被逼迫下所形成的婚姻在法律上是无效的,到时候警察找上门,你可千万别扯上我!」韩婕坏心的声明。 「那还要你告诉我吗?我读的法律概念又没比你少!」骆洁亚快被韩婕气死了。分明是损友一个。 「够了吧!你们又不是来斗嘴的,我看我们不如替洁亚想想,或许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让江逸风爱上洁亚也说不定。」 莫庭水的一席话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全副注意力;洁亚更是求之不得,希望能和江逸风的关系更进一步……至于其他两个人嘛! 如果仔细观察她们满是恶作剧的眼神,不难发现,她们是兴奋的—— 有好玩的事了…… 「洁亚?」将车子停稳,江逸风唤了好几声,她却都没有反应,他不禁有些担心的轻摇她的手臂。 洁亚今天实在颇为反常,从他去接她下班开始就都不太说话,上了车也只是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彷佛在想什么,实在和平常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她判若两人。 其实,不只如此,就吃东西这件事来说,他也大惑不解,她的胃口真的变小了吗?以前老妈煮的饭菜她没扫个精光是不会停手的,而近来却吃得比他还少。 如果是胃口变小也就算了,但她却一天天明显的瘦下来。 「呃?喔!到了呀!」她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工作上有不顺心的事吗?」他关心的问道。 骆洁亚摇头,「没有呀!」她怎能说自己是在想那天庭水她们给她的建议,想放胆去做,又怕弄巧成拙。 「那你是在想什么?」 骆洁亚咬着下唇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迎向他审视的目光。「我只是有话想告诉你,又怕你听了会生气。」 「什么事?是你想告诉我,你的车早修好却没告诉我吗?」他取笑的问。 照理说,就算她的车有什么大毛病,两个礼拜也早修好了。他之所以没问,只是觉得接送她上下班也习惯了,想等她自己决定告诉他再说。现在他都是接她回家吃晚饭以后再赶回公司,不然就是直接把工作带回家。 「不是啦!」她微红了脸,迟疑了一会儿又嗫嚅地说:「我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件事,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车早就修好了?」 「我都接送你两个星期了,车子有再大的毛病还能修不好吗?」他挑了挑眉。 「是吗?」可是他却从来没问呀! 「先别管车子的事,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话到嘴边,骆洁亚又有些迟疑,细若蚊吟的说道:「我怕说了,你真的会气得不再理我。」 「我保证不生气总行了吧?」他被她挑起了好奇心,不得不去猜想那么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样恐怖的字眼,竟让一向口无遮拦的洁亚硬是快咬破自己的嘴唇还说不出来。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骆洁亚!你到底要不要说?」他再有耐性,也快被她磨光了。不用逼的,他怕不知道她要蘑菇到哪个世纪去,所以故意板起脸孔来。 他的恫吓马上生效,她不再耽搁的开口:「我只是想问你喜不喜欢我,可不可以让我当你的女朋友?」这招自然是莫庭水她们几个死党提供的策略,不管他反应如何,至少可以知道自己目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然后才想「追心」的方法罗! 江逸风一听,霎时傻了眼,后悔自己干嘛逼她把话说出来!这下可好,他要怎么不伤她的心又能婉转拒绝呢?这两个星期以来,虽然对她的感觉比以前好转一些,但他仍只当她像个妹妹一样。 交往的对象?他想都没想过!基本上他甚至不考虑这可能性,相信最初的直觉一向不会有错,他不觉得洁亚和自己会是适合的一对。 洁亚也不是他想交往的类型,硬要说嘛!看来温柔有见地的莫庭水,才是他想交往的女人。 骆洁亚看着他瞬变的脸色,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一颗心霎时沈到谷底。当初就说这么直接的方法不好,那几个死党还直说试试看没关系。这下子可好,眼看就要失败了,谁负责来救救她啊? 唉!人助不如自助!「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突然,不然你考虑看看,不用急着回答我,好不好?」不给他说不的机会,她急促的问道。 江逸风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以前她老说喜欢他,他还以为她是说着玩、故意捉弄他;但如今她一脸认真,他才多少相信她对自己的心意。 他想直截了当的让她明白、拒绝她,却又因她双眸中的期求而把话给吞回肚里,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吧!我会考虑看看。」 「就从现在开始好吗?你不用再接我上下班了。」骆洁亚的眸中燃起希望,丢下一句话,开心的跳下车,朝回家的路跑去。 江逸风本来想叫住她,告诉她他母亲已煮好她那一份晚餐,但随即想想还是算了。唉!他又有想躲着她的念头了。 只希望她别太早来找他要答案才好。 当天晚上,骆洁亚接到韩婕打来的电话。 「去塞班度假?」骆洁亚拿着无线电话在屋子里踱步。 「对呀!你也知道我在为我哥那个女朋友烦恼,你就帮我一次,将我哥和庭水凑成一对,只有你自己陷入爱河,你也会『寂寞』对不对?」韩婕以自己的歪理试着说服骆洁亚。 「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刚才不是说你的风大哥也要考虑一下和你交往的事吗?你去玩一趟回来,给他一点思考空间,说不定他就ok了呢!」 「会那么顺利吗?」帮小婕的忙是无所谓,她也觉得很有趣,但在这节骨眼出国玩好像不太对劲。 「你到底去不去?我告诉你喔!唯已经答应了,要是你敢拒绝,我们就断交!」韩婕为达目的,干脆放出狠话。 骆洁亚想了想,叹口气说:「好啦!去就去嘛!别动不动就拿断交来威胁我这个善良老百姓好不好?」 「算你够朋友,那就这么说定罗!」韩婕满意的挂了电话。 骆洁亚放下电话,其实她之所以会答应是觉得小婕的话颇有道理,她不在国内的话,江逸风应该有更多的思考空间吧!而且,光她一个人谈恋爱老是被欺负、取笑,实在不太公平,所以要将庭水和小婕她老哥凑成一对的计划也让她颇为兴奋;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自己一定会遗憾终生的。 想开了,骆洁亚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塞班度假了。 她这个人心情一向起伏得快,也懒得自寻烦恼,一想到有好玩的事可以掺一脚,她满脑子的恶作剧细胞便又活跃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莫庭水以眼神示意助理将资料档案收妥。 她的助理二话不说,彷佛早在等这句如天籁般的话一样,立即就着手进行整理会议桌上的文件。 江逸风看了一眼时间,不解地说:「现在才五点呢!」 会议室中的其他人都有同感,眼神不禁全聚到了莫庭水的身上。 「江大董事长,我们加班可是没有薪水的耶!你要赶进度我们陪你,现在企划快要定案了,你还不让我们喘口气休息呀?」莫庭水好笑又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一星期内莫庭水和助理光在江氏企业就待了三天以上,她都要开始以为自己是江氏的部属,而不是至达的。再说她的工作时间一向不拖过六点,要不是配合江逸风,她和助理干嘛加这种老板看不到的班?这种累死人的卖命工作法,更不符合她的工作哲学。 「是是,我知道了。」江逸风失笑,看得出莫庭水心意已决,只好示意公司一起开会的人员解散。毕竟已经快定案了,稍微放慢脚步是不会影响他订下的决议日期。 难得董事长今天这么早放人,几个与会的高阶主管当然乐得赚到喘气的时间。为了这件合作的企划案,他们已经忙了一整个月没能在六点之前回家,总是把握时间商讨这件企划案各种可能的问题;所以今天提早结束,个个在走之前都不禁向莫庭水投以感激的一眼,总算可以稍微轻松一下了。 对于莫庭水,江氏高阶主管们可是佩服得无话可说,她不犀利、不强硬、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态度,而表现更教人心服口服;虽然她是至达的人,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们都忍不住对她的能力投以欣赏的眼光,注目的焦点不再像一开始尽是在于她的性别与外貌上。 如今她又让他们赚到一个晚上的休息,他们更觉得她善良了。 「你知道就好,人又不是铁打的,你身体好,我可没办法陪你天天加班去耗损自己的精神元气。」她显然很满意江逸风的通情达理。 其实她会这么做不只为她自己,更是因为发现会议室中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已泛出难掩的疲累,毕竟他们可是从下午一点就讨论到现在的;加上这些日子马不停蹄的开会讨论,除了江逸风不知疲劳为何物似的还是精神奕奕,谁还有说话的精神? 她知道江逸风其实也是硬撑着,没把疲惫表现出来而已,但为了工作累坏身体怎么划算?她算盘可打得精了,早在心里大呼no! 江逸风笑了笑,没反驳她的话。他只是一工作起来就会忘记时间,一心想把工作做到尽善尽美而已。 莫庭水想起和韩婕的约定,突然告诉江逸风:「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请了假,从后天开始要去塞班岛休假一个礼拜。」 「在这个时刻?你的老板答应?」江逸风因她的话而猛然盯着她,她要休假也该等两家公司的合作案定论、签完约以后再去吧! 「为什么不答应?我告诉他,不让我放年假,我就回家给我老爸养去,你说他放不放我假?」莫庭水朝他促狭地问,也想起老板那无奈的脸。 没办法!小婕都以绝交威胁了,她这个假能不放吗?朋友的重要度对她而言可绝不比工作少,甚至还超出许多哩!再说她也辛苦了整个月,放点假犒赏自己是她绝对应得的。 「那我们的进度不是要延滞了吗?」一整个星期耶!他在心底大喊不妙。 「那倒不会,公司会派其他人接手,我想少了我不会有差别的。」她不负责任的朝他猛笑。 江逸风翻了个白眼。差得可多了,这个方案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负责至达方面的合作事宜,换个没概念的人,会没有差吗? 「脸色别那么难看,我一个礼拜就回来了嘛!我保证一回来就进入状况。」她笑嘻嘻的安慰他。心底真正想着的是,最好在她回来之前这个企划案就结束,她甚至不介意把功劳让给接手的家伙。 江逸风苦笑,却猛然想起昨天晚上洁亚打电话告诉他,她要出国去玩几天,让他有充分的考虑空间,怎么那么巧?她们都要出国去玩? 而且他真的不敢相信,洁亚那女人丢了个炸弹给他后,竟然就跑去玩? 他望着眼前的莫庭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些女人没一个负责任。 为什么他就得那么命苦?太不公平了。 点燃一根香烟放在嘴上,江逸风才猛然想起自己早戒烟了,随身携带只是提醒自己当初戒烟的辛苦。 算算日子,洁亚出国也三天了,凑巧的是,她竟然还是和莫庭水在同一天出国。 铃—— 突兀的电话声响起,猛然拉回他游走的思绪。他捻熄手中的烟,发愣的视线才从桌上的文件调开,拿起办公桌旁的电话接听。 「喂?哪位?」他闭上双眼,放松身体靠进椅背,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柔地按摩着鼻梁。 吃过晚饭后他就一直在书房里处理带回家的工作,一晃眼竟过了三个多钟头,或许真是太累了,他的思绪才会突然不受控制的四处游走。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猛地坐直身、张开眼睛。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又把公事带回家做吗?」 「洁亚?」 「当然是我啦!你可别说你听不出我的声音,我会马上杀到你面前喔!」骆洁亚的声音里有警告的意味,却也难掩愉快的心情。 「你好像玩得很开心。」躺回椅背,他又不自觉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听得出来吗?我告诉你喔,这里的天气好好,是有点热啦!害我晒得快变成小红番了,擦那么多防晒乳液一点用也没有,不过真的好好玩。昨天我们去冲浪,今天去看——」 他打断她未竟的话:「我没有要知道你玩得多开心。」 他实在怀疑,这女人是否还记得自己丢下什么「问题」给他,而跑去玩。 尤其知道她玩得那么开心,便让他有点恼怒。 什么嘛!他为了她的话烦恼了半天,她却在那儿玩得乐不思蜀。他几乎要以为她的那一番话根本是在耍着他玩了。 电话那头的洁亚静默了一会儿,才小声的问:「你怎么了?很累吗?」 「不!才工作十几个小时怎么会累,哪比得上你玩了一天的辛苦?」他的声音冷漠,有些不耐的嘲弄。 骆洁亚当然听得出他说的是嘲讽话,看来自己的电话是打错时间了。 可是见不到他,她也想听听他的声音一解相思之苦嘛!早上打怕吵到他睡觉、上班时间怕打扰他工作、晚上打又怕他在加班更怕他会生气,所以她才会拖到这么晚才打;谁知道他心情似乎不好,看来不是打电话的时间错误,是根本没有可以打的时间…… 她叹了口气,以撒娇的口吻道:「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带刺,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可是塞班真的很好玩,不然下次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 江逸风手中拿着的电话差点没掉落,呆愣了半晌,他不确定的问:「你说你在塞班?」 不会真那么巧吧!那不负责任的莫庭水也是去塞班玩,还是同一天出发哩!敢情是全台湾没责任心的女人都突然心有灵犀,全凑到塞班集合去了? 「我没告诉你吗?」骆洁亚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好像她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该在塞班岛……怎么?到塞班犯法吗? 「那里台湾人多吗?」他忍不住问了句。 虽然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但她还是回答:「还好啦!到处都看得到台湾的旅游团就是了,你问这做什么?」 「看是不是台湾的闲人都去了?」他有些没好气的冷哼道。 他敢打赌,洁亚说喜欢他的事,一定是恶习不改,根本是存心捉弄着他玩而已。 这时在塞班某旅馆大厅打公共电话的骆洁亚,一看见庭水和唯朝自己走来,便匆促地说道:「啊!国际电话费很贵,我要挂电话了,有空记得想我喔!bye!」不快点挂断,一定又会被她们糗了! 听着手中已嘟嘟作响的电话,江逸风发了一会儿愣。这女人心血来潮就打电话来骚扰,自顾自的说完一堆废话后就挂断了当他是什么?打发一时半刻无聊的消遣物? 那个女人——别回来算了!江逸风愤然的挂上电话低吼道:「会想才有鬼!」 第六章 骆洁亚还是从塞班玩回来了;即使江逸风祈祷她一辈子都别回来算了,省得她老找他的麻烦! 但她没有立即去找他,忍耐了半个月后,她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决定去江逸风的公司找他要答案。显然,她认为他应该思考够了。 看着庭水和小婕她们都和另一半甜甜蜜蜜,说不羡慕是骗人的;去了一趟塞班,竟然就只剩下她和唯算是孤孤单单的了。唯是根本还不打算交男朋友,就算一辈子单身也无所谓;唯可以和自己谈恋爱,但她可不行。 一出办公室大门,江逸风便在电梯口撞见从电梯内走出来的骆洁亚,他的脸也同时的垮下来,只差没把一手的文件全给掉落在地上。 「你干嘛呀?好说歹说你也已经快一个月没看到可爱的我了,摆出那个脸你不觉得很失礼吗?」虽然说得轻松,但她的心底还是有些难过的。看他的神情不难猜想,他根本不想见到自己。其实他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几次打电话给他,哪一次他不是既快速又冷淡的挂她电话。 真不知道她哪里又得罪他大少爷了,他对她的态度又回到最初——冷冰冰的。所以从塞班岛回来,她始终提不起勇气来听他的答案,毕竟他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她不知道这样一来,还有必要来听答案吗? 拖一天至少能多存有一天的希望,不是吗?所以她才会迟迟不来,要不是这两天他连电话都不太肯听,让她警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让情况愈来愈糟,不然她还会拖个几天也说不一定。 「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不会再来烦我了。」他闷闷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对你的心难道你不明白?从小……」江逸风的话伤到骆洁亚的心,让她的声量不自觉地加大起来。 江逸风眼见她就要失控而引起公司内员工的注目,他迅速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就拖着她由旁侧的楼梯朝大楼顶层的天台而去。这次他决定和她摊牌说个清楚。 一到顶楼,确定四周没人,他便粗鲁的放开她的手。「你到底要缠我到什么时候?要玩到什么程度才甘心」他几乎是恼羞成怒。 这女人从小到大一点长进也没有,除了耍着他玩,难道就真的没别的事可以作消遣吗?而且,他根本不相信她对自己的心意是出自真心。 他可以容忍适度的胡闹、被捉弄,但她无止尽的纠缠不清却让他快烦死了。 骆洁亚因为他的话而怔住了,他一直以为她是抱持着好玩的心态?天哪!那她这长久以来的相思在他眼中只是一场笑话? 「人家喜欢你才老是跟着你,你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她强忍着委屈得快呼之欲出的泪水,抗议他的话。 「难听?」他嗤哼一声,「对被你纠缠了十几年的我来说,那可是我能想得出最温和的字眼。」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和言语都有点小题大作,但不这样做她是不会死心的。 要是难听的话能让她打退堂鼓,他不介意破坏自己的形象,以更难听的话打发她;虽然见到她受伤的神情让他心中有那么一点不忍,但无论真心与否,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不是「很重要」的那一种,所以还不如做得决绝逼真点,就让不管是觉得好玩还是真心的她能彻底死心。 他就真的那么讨厌她「我是真心的喜欢你呀!你怎么能把我对你的感情说成是一种纠缠?」骆洁亚是真的想哭了。 「真心?」他狠下心来讽刺道:「你错了!你那明明就是孩子气的游戏,一旦腻了,你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我很忙,不想陪长不大的你玩游戏!」有半晌,洁亚的神情让他心里有些动摇,但他还是咬着牙说出狠话。 「才不是!我绝对没有在玩什么游戏,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一股心酸渐渐的把她的心腐蚀了,让她觉得自己好悲哀。她的感情对他来说,竟只是一场扰人的游戏? 江逸风突然指着顶楼旁的栏杆,故意刁难的对她说道:「你要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以,只要你有勇气从那里跳下去,我就相信你是认真的!」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跳,不过是摆明要她知难而退,别再来烦他。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骆洁亚只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该死!」江逸风低声诅咒,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竟以为洁亚那个偏执的疯丫头会没有那么做的勇气,天知道她哪有做不出来的事!而他居然还会自掘坟墓的出这种差错! 简直是白痴的有余!他真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你给我回来!」一见运动神经超好的骆洁亚说时迟那时快,一纵身就跃过那只有半个人身高的栏杆,已站在顶楼的边缘,差一步便可决定她的生死,江逸风不禁冷汗直冒,以命令的口吻朝她怒吼。 王八蛋!他可不想赌那个万一,真要有个该死的万一,教他怎么对一向疼爱自己的骆伯父骆伯母交代,拿什么脸去面对他们? 他可不想背负一辈子要命的歉疚感! 那个白痴女人!就算证明她是认真的又怎样跳下去还有命吗没了命她以为她还能证明什么? 骆洁亚望了一眼大楼下面的情况,心里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回头毅然决然的对他吼回去:「我不要!你不是要我证明吗?我就证明给你看,不然你一辈子都不会相信我!」 妈妈咪呀!虽然口头上逞强,但她是真的快腿软了,站在这么没安全感的地方,她的胃都要抽筋了。但只要一想到不利用这次的机会来证明,他就永远不会懂得她有多认真,于是她心底便涌起了无限的勇气让她硬撑着。 如果他真的那么绝情,她可能真的会双眼一闭,对父母说声抱歉,就直接往下跳。与其让他讨厌一辈子,那还不如早早死、投胎去!下辈子绝不再当女人! 「我相信就是了,你快给我回来,你敢跳下去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眼见她脸上充满认真,他气急败坏的朝她警告。 但情急之下他却没想到,她要是真跳了,他绝对找不到「人」算帐。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威胁她?骆洁亚简直不敢相信。「别想骗我,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她才没那么好骗,让他随便说个两三句就相信。 「回来!」怕她一时冲动往下跳,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恼怒的咆哮着。 「我不要!」她固执的拒绝。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也不是真的想轻生,她还那么年轻美丽耶!就这么香消玉殒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惜;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千万不能就这么妥协。 江逸风快被她气死了,却只能忍住脾气和她商量:「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现在不是和她比赛谁比较倔强的时候,他可没有本钱去赌,也不想赢! 骆洁亚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愣了两秒立即说道:「除非你答应娶我!」 不趁此时狮子大开口,更待何时?他都可以说出要她跳楼这种狠心的交换条件,没有理由她不行! 「你别想!」他一口就拒绝。 连让她当女朋友都要再三考虑,她竟然要直接跳级到结婚?不!他才不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当交换条件,想都别想!她绝对是疯了! 「就说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喜欢你。」骆洁亚边说边朝外移了点脚步,一副随时准备往下跳的姿势。 果然还是太得寸进尺了。虽然早料到他的回答,她还是为他的果断拒绝感到难过,她可是以她这条可爱的小命下赌注耶!他竟然无动于衷? 江逸风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这两件不相干的事竟然可以扯在一起,简直可以归类成胁迫,但他却也因她的举动揪紧一颗随时会狂跳而出、快衰竭的心脏。 而她那一副泫然欲泣的绝望表情,更是激起他内心从不愿承认的心疼不舍。 「别动!我答应就是!」见她往大楼下瞥了一眼,他的整个心脏都要停了。 「真的?」她兴奋的抬起头。本来她就没那种轻生的蠢念头,正值青春又有大好未来,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玩过……她岂会那么「爬代」。 他肯妥协算她赚到了,否则再被他这么逼下去,恐怕她不跳都不行,就这么失掉一条小命多冤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逸风信誓旦旦的保证。现在他只想着怎么将她从阎王爷那儿拐回来,脑袋里什么都不能多想。 她犹豫不决了会儿,突发奇想的问:「万一你不是君子呢?」 妈呀!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有心思想这个,如果他不是,当然不会遵守承诺还理直气壮;瞧她心不在焉的,江逸风实在怕她会失足掉下去,他真的快被她气晕了。 「我以我父母的名誉发誓!」他没好气的追加保证。 不信任他的人格,总该相信他父母吧!他不会拿父母的名誉开玩笑,否则她一状告到他爸妈那里,就算不想娶,爸妈也非为自己的名誉架着他上骆家娶媳妇! 没办法!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直率,不会拿这种事扯谎,她要说有,江逸风知道老爸老妈一定深信不疑。 骆洁亚松了口气,抬起早已发软的脚爬进栏杆那头。啧!还以为小命休矣,真要这样送掉哩!吓死她了。 江逸风见状,赶紧冲上前去帮她的忙,急着拉她回栏杆内,免得她粗心大意,脚一滑摔下去,他就得背个更冤枉的罪名了。 等到她一安全,他不禁怒从中来,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已挥出了一巴掌。「你这个蠢女人!上帝没在你的脑壳里装上大脑吗」他气得齿颤身摇,几乎想要掐死她,为她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举动感到气愤。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她在他心中竟早已超乎他所能想像的重要。老天!他差点错失什么他差点害死她了…… 骆洁亚抚着自己逐渐红肿、刺痛灼热的脸颊,就只能怔怔的望着他,慢慢地她的嘴委屈的拉成直线,脸也开始变形;不到两秒钟她扯开喉咙,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哇……你竟然打我……果然你只是为了骗我……你这大骗子……」虽然哭得凄惨无比,但她的控诉可是字字一清二楚。 从小她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宝贝,一次巴掌也没挨过,更没想到脸上被掴是这么这么的痛……想到这里,骆洁亚不禁觉得更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泪腺不生产泪水,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她不是哭不出来,而是以前没有足以逼得泪水派上用场的理由,不过……现在有了!难得哭一次,她当然要哭得用力一点啦! 江逸风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也有些红肿的手掌,被她的哭声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也懊悔自己难以控制的鲁莽,他从来都没打过女人呀! 就算不是崇尚女性主义者,但他对女人一向保持基本的礼仪,更遑论做出动手打女人这种连自己都难以苟同的举动。 总归一句,他是被洁亚给气得失去理智了。 见她哭了半天,一点也没有想「休息」的意思,他在心底叹气,为了怕她哭到最后连口干都要怪到他头上,他只好说道:「我一向遵守我的承诺,不会成为你口中的骗子!」 江逸风烦躁的说完话,立即有效的堵住了骆洁亚的口,原本那震天撼地的哭号声竟迅速消失在一瞬间,只剩她那充斥水雾的大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彷佛等着他再次让她确定自己听到的话。 「我说的话向来算数。」在她的一脸期待下,他极其不情愿的再度保证。 骆洁亚差点要笑出来大呼万岁了,如果他肯娶她,她就有办法在往后的日子里让他爱上自己。她没想到唯她们几个提供的办法那么有效,太好了。 江逸风不知道她是忍笑过度,所以脸部的肌肉才会形成快抽搐的状态,二话不说立即拉起杵着不动的骆洁亚离开天台,免得让她再有往楼下跳的机会,也杜绝她的念头。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从今以后要谈事情,绝不带她到「高」的地方。这一次得娶她,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 一想到必须娶洁亚,江逸风也想哭了,要不是一个大男人哭不太好看,又会让她看笑话,他一定会痛哭一场。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自己非娶她不可?到现在他都还弄不太明白。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食言,是非娶她不可了。 唉!不知道可不可以隔天就办离婚。 当骆家夫妇听到女儿要和逸风结婚的消息时,他们脸上古怪的神情是滑稽得可笑。 说到底,他们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有那个能耐,能让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却又几近完美的逸风爱上她。除非逸风那孩子的脑袋错乱了。 「你感冒了吗?」萧月不太放心的摸摸骆洁亚的额头,就怕她发烧过度以至于产生错觉,将幻想当真。 「那得赶快看医生才行!」萧月都还没有结论,骆祈恩便已煞有其事的紧张了起来,就只差没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才没感冒哩!」骆洁亚皱起眉头,不悦的拨掉母亲的手。 他们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告诉他们她要和逸风结婚了,他们干嘛扯说什么感冒和送什么劳什子医院的? 「是没有发烧的迹象。」萧月收回手,纳闷的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那是神经秀逗不对劲了?这下萧月更是担心了,女儿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可千万别花痴到精神错乱才好哪! 骆祈恩一听,也是以狐疑的眼神盯着女儿,显然他的想法和老婆相去不远。 原来……骆洁亚的反应慢了好几拍才恍然大悟,终于读出父母眼中的想法,不禁恼羞成怒。「你们太过分了吧!逸风大哥愿意娶我,就真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吗就算我再有什么不完美,也还是你们生的女儿耶!」 哪来的这种父母!好像他们生了个没人要的女儿似的,竟连这种消息都还要怀疑半天;既然那么没价值,当初一生下来觉得丑,干嘛不丢进大海里喂鲨鱼算了,养到今天是为了糗好玩的吗?实在太过分了。 虽然江逸风愿意娶她算是被逼的,但如果她真的想嫁人,那求婚队伍排得可长哩! 看洁亚一脸气愤,骆氏夫妇才勉强相信女儿不是在开玩笑,态度也开始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兴奋异常。 「逸风愿意娶你?那实在太好了。」 「是呀!这下可好,那动作可要快点,免得逸风那孩子开始后悔……」 她爸妈的语气,明显地是认为自己的女儿高攀了人家,彷佛她有多廉价似的,这让骆洁亚哭笑不得,却又不禁失笑的瞪着自己的父母。 想来论家世、背景,他们是哪一点比不上人家?说到她的姿色、学识、才华,骆洁亚可也自信得很,和江逸风在一起绝对不算他吃亏。 可是她的爸妈竟然如此妄自菲薄,将她看得那么的轻微,硬是贬低自家女儿的价值,岂不是可笑的彻底? 没理会爸妈已经手舞足蹈的讨论个没完,完全被忽略的骆洁亚认命的决定回房睡觉,她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他们眼中的主角。就算再用力在他们的眼前晃,也不可能吸引到她爸妈多一点的注意力。当然还是省点力气好啦! 「啊!该先打电话跟青柔、旭文联络……」萧月突然兴奋的对骆祈恩道。一副美梦成真的模样。因为她不知道有多希望能和江家亲上加亲,更希望逸风那优秀的孩子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在彻底死心以后,这意外的消息当然要算是美梦成真、实现心底的愿望罗! 「对呀!我们要赶紧商量婚礼的日子,还有喜饼、酒席……」骆祈恩的兴奋之情并不输给老婆。 走到楼梯口的骆洁亚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客厅中早忘记她的存在、也没心思分给她的父母亲,总觉得他们比自己还欣喜若狂哩!好像要结婚的是他们两个一样。 骆洁亚几乎要怀疑,这场婚礼是不是只要江逸风出席,没有她也无所谓?不然他们怎么都把她晾在一旁,至少要嫁人的是她吧! 至于他们的联想速度也够令她咋舌了,她不过是说江逸风愿意娶她,又没说什么时候;一年、两年、十年,谁知道?而她才走到楼梯口,却已听到他们开始叫人印喜帖。骆洁亚想想这样也好,反正这样江逸风就不能拖,要怪也不能怪到她头上。这可不关她的事。 她走上楼,嘴角还带着一抹狡黠的微笑。 「我要结婚了。」 见江逸风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谁也看得出他有多无奈、多希望有人可以告诉他婚可以不用结了。 「和谁?」莫庭水明知故问的笑望着他。 至达和江氏企业合作的企划案已圆满落幕,但莫庭水仍是负责和江氏的接触,偶尔还是必须来江氏报到。 「你知道的人,骆洁亚。」他的声音更闷了。 「你好像没有要结婚的喜悦?」莫庭水挑起眉,就事论事。而洁亚虽然有些不安,却是兴奋得不得了呢! 江逸风自嘲的苦笑,对她问道:「如果我说我不会是自己婚礼上最快乐的男人,你相信吗?」 「我相不相信无所谓,只是……」莫庭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要是你不想娶她,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 或许她这么说会被所有的好友骂死,但这时的她却有些同情他;当初也没想到她们替洁亚出的主意竟然会成功,逼得他陷入进退两难中。 要是他对洁亚真的没有爱意,那这样单薄的结婚基础真的能让他们有个幸福的婚姻吗?虽然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万一不行,那她和唯、小婕便是罪人了。 「就是不能不娶。你知道吗?我们两家的父母不但有效率的把日期和酒席都订定了,连在国外的亲朋好友都寄了机票和喜帖,你认为我还有退缩的机会吗?」他似笑非笑的嘲弄着自己。 他只说愿意娶洁亚,却没说马上。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之快令他咋舌,更不给他抗议的机会,还对他说反正要结婚、对象已定,早结晚结不都一样? 当然不会一样。他本来还想日子拖久了,或许洁亚会突然发现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深到非要嫁给他,而自己取消婚约呢!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事实上,他对于必须娶洁亚这件事并不是真的那么反感,只是一想到婚姻大事的操控权竟在别人手上,而他不但束手无策,连决定婚期都不能,怎么能不教他沮丧和不甘心?毕竟要娶老婆的人是他呀! 江逸风不知道该怪罪洁亚,还是怪摆明了是怕他反悔的双方父母。 是!他是有打退堂鼓的念头,但也不必那么急躁的进行婚事,从他答应洁亚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月,而婚礼已订在一个星期后? 「那不是问题吧!结婚当天临阵脱逃的可是大有人在喔!」要后悔该趁早,莫庭水可不希望他替这纪录加上一笔。 否则结婚当天没新郎,她总不能把自己的介群借给洁亚用吧!就算她肯出借男友,洁亚也一定不会领情,至于介群……恐怕会想宰了她。 「算了,别提那档事,倒是你近来心情似乎特别好?」江逸风没忽略原本从塞班回国两个多月以来,情绪一直有些低落的庭水,近来的眼神却总含着似水般的柔情,好几回都让他看得有些失神了。 他知道她的改变并不是因为自己,应该是前阵子那个教她失魂落魄的人吧! 莫庭水一笑,毫不避讳的回答:「我在谈恋爱嘛!」 「果然。」他淡淡一笑。 对她或许欣赏,也或许有那么一些些憧憬,江逸风不否认自己心中有些隐隐的失落感,但更多的却绝对是满心的祝福。 第七章 这天,热闹的人群使这座原本肃静的典雅小教堂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宾客脸上都充满了喜气。 「没想到你是我们之中最早结婚的。」韩婕望着身着雪白色丝绢婚纱、端坐在新娘室的骆洁亚,语气里有一丝的不可思议。 以真正谈恋爱的顺序来说,洁亚可是排在她和庭水后面,但现在第一个要结婚的竟然是她,未免有些跑过头了! 「你以为会是你吗?」于巧唯没预警的在韩婕背后冒出一句。 韩婕蓦地转身,红着脸反驳:「怎么可能?谈恋爱是一回事,我才不要那么早嫁人。」至少也还要再玩两年才行! 莫庭水的手突然搭上韩婕的肩膀,很同情地道:「小婕,伊达可能和你的想法不同喔!」 柯伊达想早点娶小婕过门的意愿,在她们四个之中可不是秘密。 「我不嫁他能怎么样,硬绑着我进礼堂吗?」韩婕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那可就不一定,人家江逸风就没得选择……」于巧唯嘲弄的话因莫庭水的警告眼神而消声。 一直在斗嘴闹着玩的三个人这会儿才发现骆洁亚不但一直没说话,连脸色也不太好。 「洁亚,你怎么乱没精神的?这样可不像要结婚的新娘。」于巧唯试探的问。 「对呀!你是要嫁给你最喜欢的人,又不是像可怜的王昭君是被送去和番,垂头丧气的干嘛!好不容易化了个美美的妆,你好歹也笑一笑让人家知道你很开心好不好?」韩婕附和的鼓舞道。 「你怎么了?」莫庭水在两人的废话完毕后直截了当的问了重点。 骆洁亚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在好友中游移,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问:「你们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过分?」 她的话让其他三个好友面面相觑,她们都明白洁亚在问什么,但在这节骨眼时机未免也选得太好了,再过半小时就要进礼堂了耶! 该不会是得了那什么婚前躁郁症吧?因为会说这种话、怯懦不前,实在不像一向事事勇往直前的那个洁亚。 莫庭水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问:「你不想嫁江逸风了吗?」 「想。」洁亚不假思索的回答。这可是她从小的愿望。 「你能看他娶别的女人吗?」这次换于巧唯问了。 咬了咬牙,骆洁亚无奈的承认:「不能。」 「那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要嫁就嫁,嫁了再说才像你嘛!你忘了我们常说的座右铭了吗?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儿的顶,你千万别无聊到学人家去庸人自扰。」韩婕朝洁亚笑嘻嘻的做结论。 骆洁亚怔望着三个好友,好一会儿后笑了,终于恢复精神,以笑谑的口吻道:「先嫁了再说?这样好像很没大脑似的。」她很开心,或许她们的安慰方式和一般人不同,但却让她真的重新鼓起了不少勇气,能和她们成为朋友是她念了四年大学最大的收获。 「偶一为之而已,有什么关系。」她们回答得可顺口哩! 很快的,骆洁亚不再心情低落,室内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莫庭水笑望着她们又开始斗嘴,却不禁偷偷地开始烦恼;江逸风知道她会出席,却不知道她和洁亚的关系,洁亚也不知道,那待会儿她该坐男方席还是女方席才好? 唉!其实她是伴娘,一定是和唯、小婕,以及在外头等着的伊达和介群一起坐在女方席的,所以罗!莫庭水只能开始向上帝祈祷,希望江逸风那个准新郎忙到没空注意她,不然他一定会觉得奇怪。 至于为什么还不说明她和洁亚的关系?她没机会嘛!当然……觉得好玩的成分也是有啦!小婕说对了一句话,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这的确是她们的座右铭。 这场婚礼进行得简单又快速,江逸风一直没什么表情,骆洁亚看了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可是想起庭水她们的话,她又重新振奋起精神。江逸风再不高兴也总不能绷着脸一辈子,她应该要更积极努力才行。 骆洁亚知道江逸风并不想举行宴会庆祝,但两家四个老大决定的事,他们做儿女的岂有扫兴的权利,也只好乖乖的打扮好,周旋在满屋子的客人之中。 「你在找什么?」于巧唯拍了拍骆洁亚的肩膀问。 骆洁亚的眼神仍在人群中搜寻着,「唯,你有看到逸风吗?」她的眼神扫过大厅内的每个角落,就是没看到他的踪影。 于巧唯迟疑了会儿,还是老实的答道:「他好像和一个女人往外面的花园走去。」因为有些距离,那个女人的样子她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不过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却有些熟悉,应该是她见过的人。 如果别胡思乱想,他们避开人群去聊聊天也没什么,但终究是孤男寡女,新郎丢下一屋子的客人和新娘,去和一个女人单独聊天似乎也不太对劲。 为怕洁亚多心,所以于巧唯本来是不想告诉她的,但既然她问了,基于朋友的道义,若是不说,于巧唯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骆洁亚听完后脸色有些青绿。 「洁亚?」于巧唯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骆洁亚对巧唯一笑,以不在意的口吻道:「我没事的,你去找庭水她们,我去看看他跑哪儿去呼吸新鲜空气了。」话一说完,她脸上再也挤不出笑容,只是排开人群直直地往花园走去。 于巧唯望着洁亚僵直的背影眯起了眼,江逸风那个混蛋千万别做出背叛洁亚的事,不然她准要他吃不完兜着走! 「为什么你要娶她?」 对于莎莎的问题,江逸风一时也答不上来,总不能老实说是被逼的吧!连他自己听起来都要觉得荒谬了。 「莎莎!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对她一脸的激动有些不解,更甚者他并没有想到莎莎会特地为了他的婚礼再来台湾一趟。 「你以为我丢下学校的课业是为了什么?因为我爱你呀!你怎么可以不等我,我不是要你别给她骗走的吗?」莎莎激动的表白,后悔自己当初就这么回美国。 才几个月的时间,她天天打越洋电话、写信,而他却毫无预警的就要结婚了?不!她不相信,前不久他还在电话中告诉她,他对那骆洁亚有多头痛呀! 江逸风则因莎莎的告白而怔忡住了,他从没想过莎莎会爱上自己,他一直当她像妹妹一样啊!就像对洁亚一样…… 「莎莎,你会遇到更好的对象的。」他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我不要!人家只要你……」莎莎猛摇头,一向不受控制的泪水又决堤了。 江逸风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用手替她抹去泪痕,「莎莎,别哭了。」 莎莎趁势扑入他的怀中,质问:「你告诉我,你真的爱骆洁亚吗?」如果他说是,她就算得死心也是无可奈何,但她压根就不相信他会爱上骆洁亚。莎莎不笨,她并没有从他的眼中发现他对洁亚有多少的爱意。 事实上,她发现整个晚上都没见到他正眼看过骆洁亚半次。骆洁亚并不知道她特地从美国赶来,而她也一直避着他们,为的就是想好好的观察。直到此刻,她认定他一定是被逼的,因此她才会找江逸风质问。 江逸风沉默了,无法回答。他爱洁亚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想起那天洁亚要跳楼时,他心中那股害怕失去她的深切恐惧感,或许…… 见他不说话,莎莎将他抱得更紧,自以为是的下了注解:「我就知道你不爱她,我相信你有苦衷,不过我可以等……」 骆洁亚忍住心酸,悄悄地离开了花园,泪缓缓自她的脸庞滑落;看着他们那么亲密的相拥,自己虽然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她却连出面抗议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答应娶她,却没承诺爱她呀!骆洁亚!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她嘲讽心痛的问自己。 她不敢回大厅去,偷偷地沿着外面的逃生梯上了二楼。 江逸风!算你狠!对她来说,他在结婚当天抱了别的女人,无疑是对她表示不甘心的最有效手段。 她开始感受到什么叫做报应哪!强摘的瓜不会甜,谁教她这个笨瓜就是不信邪,被伤害了是活该! 新婚之夜。 宴会结束,客人也渐渐的散去。 骆洁亚并没有待在新婚夫妇要洞房花烛夜的新房,本来她是在那儿等,但江逸风一直到很晚都还没进房间,她也不想一个人待在那喜气洋洋的新房。江家父母早早睡了,摆明是不想打扰他们,但骆洁亚却认为他们多此一举了。 她不知道逸风人在哪里,更不想去猜,省得老往坏的地方想,徒让自己难过。于是她决定不等他,随便找了间客房就睡,早睡早好,省去烦恼! 只是要入眠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困难,尤其一想到今晚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她不禁悲从中来,用棉被蒙上头开始掉眼泪。 虽然爱哭不是她的本性,但都悲惨到这种地步了,让她哭一下也不算丢脸吧!大不了哭完就算了,明天开始就不能哭了。骆洁亚边哭边下着决心。 臭逸风!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她在新婚之夜可怜兮兮的! 将莎莎送回了旅馆,江逸风很晚才回到家。 本来他是想早点回家的,只是莎莎又哭又闹,为了安抚她又多花了他不少时间,突然间他觉得相较之下,洁亚似乎容易相处多了。 打开新房的门,疲惫的他没多想就由着自己沉重的身体落在柔软的大床上。但……有点不对,他猛地坐起身,突然想到—— 洁亚人呢 照理说,她应该在这个房间等他回来的不是吗?毕竟他们结婚了呀! 结婚这两个字眼在他脑海里还是有些生涩,更有些不习惯,不过似乎又有些不同的意义让他期待。 他坐在床上无奈的想,洁亚该不会等不到他,所以生气的回娘家了吧?虽然他并不介意,但结婚当天新娘就收拾包袱回娘家,他还是头一遭听闻。忽然间他有些不安,开始担心她的安全,不理会身体疲倦的抗议,他立即离开房间去找她。 没确定她的安全让他的心头乱不踏实的,而他虽心慌但理智尚在,遂决定先从家里找起,说不定她肚子饿了,跑去厨房搜东西填饱她的巨胃也不无可能! 正当他要下楼时,突然发现有间客房的门没关好,考虑几秒钟后,他便踏着大步朝客房而去,果然!洁亚正熟睡在客房中的床上。 江逸风走到床边,望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她睡着的时候倒挺可爱的。 在床沿坐下,他的视线一瞬也不瞬的落在洁亚的脸庞上。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这么仔细的看过她;十年了,她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只是他不懂,她为什么还执意要嫁给他?除了她每年的几封信,他们已经算是断了十年的音讯呀!毕竟他从来没给过她任何的回音,不是吗? 这时,骆洁亚惊觉地蓦然张开双眼,直直地落入他来不及逃避的眼底。 他们就这么对望好一会儿,终究是江逸风先开了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睡觉呀!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不在新房里睡?」 「太喜气了。」她回答得有些深奥。 「是吗?」顿了一下,他才问:「你不问我去哪里?」 骆洁亚坐起身来,「我可以问吗?」 江逸风又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自找麻烦,但还是点了头。 「你去哪里了?」她问得平淡,彷佛只是从善如流,他要她问,所以她问了。或许她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就怕答案不是她所想知道的。 「送一个朋友回旅馆。」想起洁亚和莎莎的誓不两立,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喔!」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又躺了回去,「晚安!我要睡了。」 「你要在这里睡?」他有些诧异。 她没有回答,只是闷声地说:「我有件事想问你。」 江逸风在等着她的问题。 「如果我愿意离婚,你想吗?」她问得好像是在和他随口闲扯似的。 江逸风因她的问题一时也怔住了,才刚结婚,她就想起离婚的事?这女人该不会是把婚姻当儿戏吧? 「不回答没有关系。」见他不说话,骆洁亚丢下一句话便用棉被蒙上头。 想吗?江逸风望着隆起的被,以洁亚的问题问自己,他发现自己似乎不喜欢这个想法。 他一把将被子掀开,不由分说的将洁亚拉离已睡暖的床铺,直直朝他们的新房回去。 「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做什么啦?」她不满的抗议。 望了她一眼,他理直气壮的回道:「你以为明天早上爸妈看见你睡在客房,我的耳根能幸免于难吗?我可不想看你在一旁幸灾乐祸。」 骆洁亚闻言不禁莞尔,他想得还真远哩!今天都还没睡饱,竟然想到明天早上去了,虽然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妈!洁亚呢?」 江逸风一早起来便没看见洁亚,在厨房门口朝老妈询问。 江青柔回过身来,摇了摇头,「我没看到她呀!昨晚和她睡在一起的可是你,你怎么反倒找我要起人来了?」她难得的开了儿子玩笑,本想问昨晚洞房的「细节」,但觉得不妥便作罢,还是安分点等着抱孙子就好了。 「洁亚在我醒前就起床了。」他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 「大概心情好,去外面的院子散步了。」她看得出儿子在害羞,觉得很有趣。 江逸风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去外面找找看。」如果告诉老妈,他和洁亚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做」,充其量只是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老妈一定会很失望吧! 江青柔露出了解的眼神,朝他暧昧的一笑,便转身继续做她的早餐。 新婚夫妻嘛!一刻见不到对方也会觉得很难过的,想当年她和旭文不也是如此?她可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江青柔认为儿子当然是因为爱上洁亚,所以才会娶人家,也难怪,当母亲的自然会这么想了。 江逸风有些为难地笑着,自己的老妈他会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吗?但又不能说实话,也只能任她发挥想像力,反正能让她开心就好。 有时候谎言不拆穿对不知情的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毕竟事实往往伤人。 瞥了一眼母亲在做菜的满足背影,他转身找洁亚去了。 而他果然在院子里找到了洁亚。 「你在看什么?」江逸风在她的身旁蹲下。 「蚂蚁。」她仍旧维持蹲着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地面。 随着洁亚的眼神望去,江逸风的确看到一排蚂蚁成一直线排队似的在地面前进。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蚂蚁!屋子里到处都是这些想灭也灭不完的蚁类。 「你真的想知道吗?」骆洁亚侧头瞥他一眼,见他点头,眼神又锁回蚂蚁身上,以淡然老实的口吻开始认真的回答:「我在想蚂蚁好不好吃,要吃的话,这么小只,是用炸的还是煮的好?」 江逸风不敢相信的望着洁亚那完全不像说着好玩的脸,难道她观察蚂蚁真是为了想吃 「老天!你的脑袋里只装得下吃的东西?」 「也不全是,有时候也会放些别的东西,不过吃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多想想不算过分吧!」她的眼神没有移动,声音平淡依旧,彷佛在解释什么教科书上的道理。 既然都嫁给他了,骆洁亚开始考虑是不是不用在他的面前矜持了,和他一起吃饭时限制自己的食量真的让她很痛苦! 但话说回来,结婚证书实在不能保障什么东东,还有离婚证书那玩意儿哩!啧!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太闲不会多吃点饭,发明什么离婚证书嘛!不知道女人要拐个男人结婚有多辛苦吗?真是混蛋! 要是为了吃这个理由被休掉,她真的要吐血了。 「你就算要减肥,也不用打蚂蚁的主意,它们就算全塞进你的胃里也喂不饱你的;而且它们好像属于高蛋白质类,吃多了,热量恐怕也不低。」他哭笑不得的提醒她。 可怜的蚂蚁!江逸风忍不住同情的望着地上那些还不知自己大难即将临头、生命恐将垂危的小小动物。 「你觉得我胖?」骆洁亚反应极快的望向他。 唉!女人可悲的天性。女人被说丑还没关系,但一提到「胖」字可敏感得不得了,好像那是多致命的天敌一样。洁亚也是女人,更在乎在他眼中自己的模样。 即使身上没半点赘肉,但只要喜欢的人说自己胖了,女人在镜子里见到的绝对是世界上最超级的大胖子,怎么看都会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然后——开始减肥! 男人的无心真的很可恶,但在意的女人却很可悲,不能为自己而活,不是可悲是什么? 偏偏洁亚太爱江逸风,平常食量又大,要不介意都不行!她就怕对自己过于纵容的结果,身材早就超过正常人「审查」的标准。 「不会呀!」他老实的回答。 以前见她吃那么多都没胖过,近来她吃的那么少,哪还扯得上胖字。只是他一直很好奇,洁亚似乎怎么吃身材都没变成「圆圆」过,真的是有吃东西的本钱。 骆洁亚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以为我在减肥?」 「你最近的食量比以前小了好多,除了你想再瘦一点,我想不出为什么。」其实他觉得她都快没肉了,吃那么多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还学人家减什么肥干嘛啊? 为了你呀!笨!骆洁亚无奈的在心底暗骂,他永远不会知道,不能随心所欲的吃东西让她有多难捱,以至于看到什么东西都联想到煮来吃的方法,而他竟然以为她在减肥?减个头啦! 骆洁亚闷闷不乐的盯回地面,懒得再和他说话。 「蚂蚁其实并不好吃。」他突然对她劝道。看她这么专注,他以为她已经在考虑怎么捕捉猎物了。 「我就那么没魅力吗?」她看着地面,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他一时间无法理解她的问题。 蚂蚁和魅力何干 「你昨天晚上……」骆洁亚觉得难以启齿,霎时红透双颊,把头压得更低以掩饰糗态,不过还是说出口了:「没有碰我。」 本来他拉着她回房,她还忐忑不安的以为要和他完成夫妻之实了,谁知道他道了声晚安,竟然倒头就睡,要她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也难。 整个晚上她都难以成眠,所以才会一早就离开了房间,在这儿瞪着无辜的蚂蚁想着为什么。 想起他昨晚抱着莎莎的模样,她不禁更确定自己对他没吸引力,不然他怎么会连抱都没有抱她……莎莎比她有魅力?洁亚不想比较,但事实让她很难过。 江逸风有些愕然,木讷的问:「你……想要?」 「不是啦!只是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她的脸更烫了,慌忙的解释。 他这么说好像她欲求不满似的,太过分了啦! 在这一瞬间,江逸风差点笑了,他从来没想到洁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那种想否认却无措的样子让他的心不禁有些悸动。 昨晚没碰她,其实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累坏了。 老实说,他没想到度过那样折腾人的一天,她竟然还有心思去想那档子事,看来昨天她这个新娘似乎比他这个新郎轻松多了。 「所以应该要做?」他以轻薄的语气故意的逗着她玩,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心境已一点一滴的开始有些改变。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骆洁亚尴尬的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快速的朝屋内走去。 要死了!他问得那么直接干嘛!不过仔细一想,虽然她已是名正言顺的江太太,却一点实际的感觉也没有。 江逸风望着她的身影,不禁笑了,回头看着地上的蚂蚁们,自言自语地说道: 「感谢我吧!我救了你们一命,免去你们差点被下锅的悲惨命运呢!」 至于洁亚嘛!她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爱有趣的?他开始感兴趣了。 第八章 「别盯着我看啦!才不过一个晚上,你们当我变成怪兽了?」骆洁亚没好气的瞪着眼前三个存心看好戏、准备好好糗自己的死党们。 她不过结了婚,又不是去全身大整型,有什么好看的 「没变、没变!」于巧唯打破沉默,笑嘻嘻的报告观察结果。 「看来昨晚天雷没勾动地火。」莫庭水有些失望。 「江逸风真是的!美色当前都不会享用。」韩婕不以为然的开始嗤之以鼻。 骆洁亚当然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生气的抗议:「你们别在那里乱下定论啦!你们昨晚是趴在窗户偷窥吗?又知道什么了!」原来这些女人迫不及待的来找她,就是想观察她有没有……那个吗?该不会是想要她来做个口头报告吧?未免也太够朋友了! 「还用偷窥吗?」莫庭水笑问。 「趴在窗户偷窥一整晚多累呀!呆子才会做那种事。」韩婕挑了挑秀眉,显然认为洁亚的话有够白痴。 于巧唯坏心的瞥了骆洁亚一眼,公布答案:「对呀!看你一脸怨妇样不就知道了。」 骆洁亚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该不会是真的吧?「有那么明显吗?」她的脸开始泛红,难怪江逸风早上会那样糗她,丢脸死了。 庭水和唯、小婕互望了彼此一眼,失笑的异口同声道:「够明显啦!」 骆洁亚的手僵在脸上,什么时候她成了死党们集体捉弄的对象?以前要整人一向都有她的份耶!现在却……唉!真是没天理! 毁了、毁了啦! 骆洁亚瞪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左瞧瞧转一圈、右瞧瞧转一圈,漂亮细长的眉毛全皱成了一团,这下真的毁了。 怎么看她都觉得自己好圆,难不成是堆积二十多年的脂肪在压缩得不能再压缩后开始膨胀反攻?千万不要呀!现在可是她最悲惨的时候了,老公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不说,节食节得那么辛苦却不瘦反胖 臭脂肪!要抗议也不看时候! 不好!再这样下去,逸风一定会开始准备去申请离婚证书。 「我真的该减肥了吗?可是人家已经吃得够少了……」她不禁哀怨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洁亚!吃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逸风无声无息的从骆洁亚身后冒出来,匪夷所思的目光定定的锁住镜中的她。 骆洁亚被他吓了一跳,犹如惊弓之鸟的猛然转身,差点和只与她保持一步距离的江逸风撞个满怀。 「你怎么了?」 骆洁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还敢问!我差点被你吓死。」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我只是奉母亲大人之命来请你下楼吃饭耶!」他缓缓地挑起眉,有些嘲讽。 骆洁亚像是真做了什么亏心事被逮个正着似的,红透了双颊,而她所认为的亏心事,自然是被他撞见自己在和身体多余的肉肉商量,希望它们能不能自己找地方去「借住」,暂时「搬家」,改天再回来啦!当然,住惯别人「家」,不回来她也绝不会抗议的。 「我哪有!」骆洁亚有些心虚却仍是逞强地道。呆子才会自揭疮疤嘛!她骆洁亚可从来没去「呆子班」报过名。 「我知道你认为自己是宇宙超级大美女,应该常常给镜子看,不过镜子要照,饭也要吃吧!我妈在楼下等我们开饭呢!」江逸风闲闲地调侃她顺便转移话题,无意追究她脸上的不安因何而来。 你妈?不算是我的吗?骆洁亚因他最后一句话心中微觉涩然。 「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她走回床边坐下,有些闷闷不乐。脂肪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造反了,还吃什么饭!怕它们造反的动力不够,好替它们补充体力吗? 江逸风看了她一眼,很想相信她的话,真的很想……如果他能忽略她的大小肠宝宝在听到主人的话以后,从肚里传来的震天价响。 不用说,骆洁亚的脸从脖子都红到耳根去了。她的嘴巴受大脑指挥,勉强可以控制,但她的五脏六腑一向听命于食物,才懒得理会她想减肥的意图,抗议得可凶罗! 以前洁亚从不介意它们老实可爱的提醒她吃饭时间,但现在可不!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他走上前,关心的打量着她。 她减少食量已经让他苦思不解了,而现在这一向以吃为人生最大乐事的骆洁亚竟然可以干脆不吃?怪!实在太奇怪了。 记得刚回台湾时,在她吃饭时别说莎莎,连他和她说话都会遭她白眼哩!好像他们阻碍了她做啥大事一样。那时吃饭要比跑得快,洁亚一定稳拿冠军。 骆洁亚无力解释,只懒洋洋的答一句:「我健康得很。」 只考虑几秒钟,江逸风便直接去拉洁亚的手,不由分说的要拉着她往外走。 被拉到门口,骆洁亚才从愕然中猛地回神惊问:「你做什么」 「带你去吃饭。」他回答得倒也干脆。衔母命上楼而来,没带人下楼报到,他铁定会是那个惨遭鱼池之殃的倒霉鬼。到时候母亲大人要没唠叨个半天怀疑他根本没尽职,就是瞪得他食不知味。 家既然这女人说自己健康得很,自然没道理要害他挨一顿叨念,没拖着她出现在餐桌上,他的脑袋才真是该送厂去大整修了。 骆洁亚的双脚卡在房门口,怎么也不肯再移动半步,着急的抗议:「你耳朵故障了吗?我都告诉你我不想吃了呀!」 「为什么?」他猛然放手,以和她不到几步的距离质问道。 呃,为什么?骆洁亚有些怔住,不想吃还得说出原因?要死了!难道要她老实说自己最近胖了,所以想节食减肥?这么丢脸的事她哪里说得出口嘛!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哩!我的事不用你管啦!反正我不吃就是了。」她固执的扭过头不看他,任性的坚持。 「这是你自己说的。」他的声音突然冷了起来。 骆洁亚有不祥的预感,可是当她面向他时,他却冷漠的转身而去。 哎呀!她怎么那么笨啊?他专程来叫她吃饭,她却表现得像个任性的小孩,这下不用等到自己变肥变丑,明天那张该死的离婚证书恐怕就会送到她手上了。 骆洁亚立即追下楼去,吃点饭有什么关系,顶多少吃点就是了嘛! 唉!自己真是蠢到家了。骆洁亚后悔又着急的直在心里骂自己没大脑。 从昨天晚上开始,江逸风就不再理洁亚了,就好像她那句「不用你管」是句圣旨,他只是遵照办理,连理她都省了。 骆洁亚觉得他根本是故意逮到机会而理所当然的冷落她。 「喂喂!我说骆大小姐!虽然我比不上你老公在你心目中有分量,但好歹看在我那么好心充当护花使者的份上,你偶尔也分一点心思给我行吗?」柯伊达的大手在骆洁亚眼前一晃,可怜兮兮的为自己争取注意力。 骆洁亚猛地回过神来,迎上的便是柯伊达那一双戏谑且带着笑意的黑眸。她愕然的问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她根本连他取笑的话都没听进不专心的耳朵里,要不是他的大手挥得够用力,可能还没法招回她的三魂七魄哩! 柯伊达很夸张的大叹了一口气,一副简直要吐血的模样。「老天!你实在快没救了。」 「你才没救了哩!我活得好好的,你没事干嘛诅咒我?」骆洁亚皱起眉头,立即不悦的反唇相稽。要不是他是小婕的男朋友,敢诅咒她,早被她踢到南极陪企鹅作伴去了。 「总算正常多了。」柯伊达放心似的松了口气。 会生气才像他认识的那个骆洁亚嘛!要是她一直再像个二愣子一样的发呆,他真要怀疑她是不是骆洁亚了。 「我看你才不正常。」骆洁亚觉得柯伊达怪里怪气的,瞥了他一眼,才突然发现怎么只剩他们两个人。「小婕和庭水呢?」 柯伊达无奈的一笑,「还说是我不正常,你看你,连她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们走了?去哪里?」骆洁亚有些不解地追问。 「去对面买个东西,她们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你自己摇头的不是吗?看你三魂少了七魄似的,她们不放心,所以留我下来当护花使者罗!」柯伊达从咖啡店透明晶亮的玻璃指向隔条马路便可见的知名百货公司。 「喔!」骆洁亚有些尴尬的脸红。 她一直在想江逸风不理她的事嘛!才新婚,他却一早便说要回公司上班,问也没问就把她这个新婚妻子扔在家里,教她怎么能不分心。 「不错嘛!还懂得脸红。」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打量洁亚,故意以调侃的语气取笑。 尴尬归尴尬,但可不代表一直以整人为荣的骆洁亚会因此任人欺负。眸光一闪,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角余光瞥向桌上的咖啡,甜甜的问道:「我说伊达呀!你觉得很冷对不对?」 「不会!我一点也不冷!」伊达急忙道,他岂会看不出她的企图。 若让那一杯咖啡「飞奔」而来,替他「加温」,那他身上这一件上好的休闲衬衫准完蛋。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向喜欢当聪明人,当下决定不再戏弄洁亚。 「既然不冷,嘴巴就该管好一点。」骆洁亚笑得可友善亲切了。 一阵寒意直逼柯伊达的心底,他立即露出谄媚附和的笑容回道:「这是当然、当然。」 要是韩婕看到他这副讨好的模样准会笑毙,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与女斗,没必要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牺牲他一件上好质料的衬衫对吧? 柯伊达在心中为着自己的让步,拼命的找出正大光明的藉口。 「聪明的人一向懂得拿捏分寸。」骆洁亚笑了笑,像是个小恶魔似的赞许道。 他们两人笑闹的场面,远远便落入朝咖啡厅走来的江逸风眼中。 他前脚才刚踏出大门,这女人后脚就约了男人喝咖啡 看着那亲热熟稔的态度和她脸上那阳光似的灿烂笑容,一股怒潮正由江逸风胃部直往上冲。 还来不及多想,他已怒气冲冲的朝骆洁亚所置身的咖啡店走去,原本跟在他身边的莎莎虽不明就里,还是紧跟在他身后。 当骆洁亚看到江逸风和莎莎相偕进入咖啡店时,她的脸色并不会比他好多少,想到他说要去公司,结果却是和莎莎在约会,她不禁怒从中来,根本无法去注意到他的神色蕴藉着狂怒。 他骗她!他竟然骗她!骆洁亚既难过又生气,就算他直接说要和莎莎约会,对她的刺激也没有现在受骗后亲眼目睹来得严重。 「你在这里做什么?」江逸风已站在她和柯伊达的桌前。 「喝咖啡呀!」骆洁亚的头连抬也没抬,口气十分冷淡。心都冷了,教她怎么热络得起来? 江逸风把她的表现当作是作贼心虚,更笃定她背着他和旧情人约会,才会心虚到连正视他的眼神都不敢。「你早上没告诉我你今天约了人。」他冷着声音,不友善的瞥了柯伊达一眼。这男人长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两个人单独喝咖啡,他才不相信他们会只是普通的朋友。 事实上,如果在婚礼上江逸风曾对女方的亲友多投注一点关心,他就会知道眼前这男子是韩婕的男友;可是他就是没有,现在才会因误会而恼怒。 就算他并没有爱上洁亚,但只要她是他的老婆,他就无法忍受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说是男人的自尊问题也好,不管多可笑,他都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权利生气。 「我约了什么人、一天要做什么,有义务要告诉你吗?」骆洁亚讥讽的反问。 说也奇怪,他早上还不肯理她哩!就算她想告诉他今天约了人,也没机会不是吗?和人喝个咖啡就能引起他的注意力?看来这方法可以保留到下次用。 江逸风被激怒了,「你是我的老婆不是吗?」 骆洁亚一愣,旋即露出觉得可笑的神色,眼神直直地落在他身后一脸挑衅的莎莎身上,「那你呢?如果你算是我老公,你要和别人约会不用先告诉我?」 要不是他自己承认,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他的老婆。或许他那么在乎,她该感到庆幸,但他瞒着她和莎莎私会却是不争的事实。要是他只是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那她不是更可悲了吗?那种在乎她宁可不要! 「别转移我的话题!」江逸风不悦的瞪眼。 「我哪有!是你自己心虚吧!」骆洁亚不甘示弱的反驳。 江逸风的忍耐度已快到极限了。 他的音量不大,却足以显现出他的愤怒:「骆洁亚!如果你想继续单身时的约会,何必硬要嫁给我?」 骆洁亚真的傻住了,原来他以为柯伊达是……她的旧情人? 柯伊达想解释,但眼前僵持不下的两个人根本不让他有机会开口。莫名其妙被人把他和洁亚凑成一对是无所谓,但要是小婕回来撞见他袖手旁观,那他才真的会被修理得尸骨无存哩! 骆洁亚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了一脸得意、幸灾乐祸的莎莎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店。 难道……她真的做错决定了吗? 江逸风追着骆洁亚回到家,在江家的大门口拦下她。 「让开!」骆洁亚用双手去推他的身体。 江逸风态度强硬而文风不动,一脸凶恶,「不!在进屋前我要和你先说清楚,不然我们哪里也不去!」 「好,要说就说,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骆洁亚双手一叉腰,大有准备摊牌的气势。想到刚才他和莎莎的那股亲热劲,一股酸浓的醋意便袭上心头。 「刚才的那个男人是谁?」江逸风憋住怒气,对洁亚的反应有不能接受的不平衡。 「朋友。」她回答得简洁,神情显露出不耐。 姑且不论伊达是小婕的男友,他自己瞒着她和莎莎约会,还告诉母亲说要去上班,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约了什么人见面、喝咖啡?笑死人啦!她爱他,并不代表能容许他对彼此不公平的双重标准。 「什么样的朋友?」他不死心的追问。用朋友来打发他?她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骆洁亚对他的固执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这代表他在乎她,她是不是该高兴?「很普通的朋友。」不想说破伊达的身分,是因为她第一次看见他因为自己的事表现得那么在意,想多看一会儿罗! 虽然被怀疑不是好玩的事,不过难得一次嘛! 「说清楚一点!」到底有多普通? 骆洁亚眉一挑,反问:「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该轮到你了吧!」 「我?」他反应不过来,「我说什么?」 「莎莎呀!」她并不吝于提示。 江逸风立即了解她要问的是什么,神情一变,他只道:「那不关你的事!」 今天莎莎到公司去找他,硬拖着他陪她吃顿饭;但基于余怒未消,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对她多作解释。 骆洁亚脸上的神色未变,但心底却感到难过极了。「既然我不能过问你的事,我想你也没权利过问我的。」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又补上一句话:「毕竟这是个男女平等的时代对吧!」 话甫落,趁他还没回神,她已经打开大门进入屋内,不等他进门便砰的一声甩上了门,而制造出来的「音效」,绝对足以招回他暂时走失的三魂七魄。 骆洁亚一点也不隐藏的表现了自己对他的回答有多不满意。 江逸风轻抚着自己受惊过度的可怜心脏,洁亚那女人简直莫名其妙透了! 唉!生了大半天的气,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对劲,而且问了老半天,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白白浪费精神了。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意洁亚定位为普通朋友的那个男人?江逸风被自己复杂的情绪给弄得有点混乱。他绝对不是因为吃醋,他对洁亚顶多不讨厌,没有爱呀!不是吗? 爱?江逸风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禁迷惑了。 「喂!哪位?」骆洁亚听到电话那一头的声音,便反射性的皱起眉头,不等刚报完名字的对方多说什么,她已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逸风不在家!」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要找的人是你。」莎莎意有所指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骆洁亚翻了个白眼,几乎能看见莎莎一脸的不怀好意。莎莎找她,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想找人纯聊天,反正准没好事就对了! 对一个摆明想抢自己老公的女人,往好处想?她又不是白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骆洁亚做好心理准备,等着看莎莎能变出什么把戏来。 「怎么?你在台湾没什么亲戚朋友,找不到人排遣寂寞,所以找我?」骆洁亚坏坏的调侃。 听骆洁亚这么一说,莎莎显然又被激怒了,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决定先完成重要的事,就看洁亚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当然不是,我忙得很,哪有空闲学人家寂寞呢?」莎莎虚假的扬起尖锐的笑声。 骆洁亚听得出莎莎的话中有话,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问:「忙?忙着觊觎别人的老公吗?」如果是忙这件事,她也未免太「辛苦」了。 莎莎一逮到机会,不理会洁亚的暗讽立即娇笑道:「哎呀!你怎么那么聪明,我今天就是要和别人的老公约会呢!」听不到骆洁亚的任何反应,莎莎更添油加醋的说:「不过这不能怪我,谁教那做老婆的一点魅力也没有,老公会见异思迁也怪不了谁,你说对吧!」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骆洁亚的声音出乎莎莎意料之外的平静。 莎莎微愣,没好气地说:「我想你认识那吸引不了老公的女人,不妨好心的告诉她,今天别期待有个准时回家吃晚饭的好老公!」 「我看你挺闲的嘛!既然如此,你自己去说不就好了,我怕自己转达的话火候不够,传达不出你话中的精髓,不能造成你要人家老婆气到自己在离婚证书上签名盖章的效果。」骆洁亚的语调仍旧平淡。 要和人家老公幽会还那么理直气壮的打电话向对方妻子示威的,骆洁亚还当真没见识过。 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莎莎已经很用力的甩上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那不甚悦耳的嘟嘟声,骆洁亚望着话筒,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或许她应该学童子军日行一善,露出方寸大乱的恼怒震惊,好遂了莎莎的心愿哈!慢慢等着奇迹出现吧! 莎莎太不了解她骆洁亚是何许人也,就算受刺激,她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娱乐别人;那种蠢到家的没意义行为,别指望她会去做。 要比激怒人的手段,她的道行绝对比莎莎高多了。不然大学和巧唯她们磨练四年是玩假的吗? 只能说,莎莎要损人找错对象啦! 「谁的电话?」江青柔从厨房探头出来问。 「只是一个闷得发慌、打来闲磕牙的无聊朋友。」或许是你下个媳妇也不一定,骆洁亚在心底加了句。 「喔!」江青柔了解的应了声。 结不结婚似乎都没什么改变,或许她当初的决定是真的过于草率。洁亚不禁想问自己,当初那么辛苦的逼逸风娶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难怪乐观的她都要陷入低潮了,他对她甚至比结婚之前更冷漠,她忍不住想……结这个婚是不是造成反效果了? 见江青柔的头又缩回厨房,骆洁亚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妈!逸风今天会回来吃晚饭吗?」 江青柔侧头想了想,摇头:「他早上好像有说今天要留在公司加班,会比较晚回来,要我们不用等他了。」 加班?骆洁亚苦涩的一笑,在心里头叹气;如果和莎莎私会也算工作的话!他倒是挺认真工作的。 第九章 凌晨一点,江逸风摸黑的用钥匙打开自家大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找寻电灯的开关,只是在他依习惯要摸到电源的开关时,却被平空袭来的冰冷声音吓了一跳。 「你这么晚归想说个藉口吗?」 当屋内的灯光亮起,他便看到洁亚双手环胸、双脚随xin交叠地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眸专注的直直朝自己望来。 对视了几秒,江逸风才问:「你怎么还没睡?」他心想,自己是因为工作而没时间睡,她有时间竟然不去睡?真是不懂得惜福的家伙! 「我在等你。」她简单而明确的回答。「看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她眉一挑,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嘲讽道。 想到他一直和莎莎在一起,秒针每走一格,她的心脏就揪紧一寸,几乎到快要不能呼吸的地步;他再不回来,她肯定会因窒息而早夭。 「我没有要你等我的门。」至少他不曾说出口。 她扬起一抹自嘲的浅笑,「我知道,你巴不得天天都不用看到我,不是吗?」 为什么她和逸风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骆洁亚始终想不通。 静默了一下,他冷冷地直言:「我以为我们说好不管对方的生活。」 他还记得前几天洁亚在他面前甩上门时说的话,更准备力行。但他心底却有着微弱的反对浪潮,开始一点一滴的动摇他的决定,那声音希望他对她温柔一点,表达出真心的自己,不要再那么冷漠。但他存心忽略了。 骆洁亚从沙发上站起来,直直走到他面前,定定的望着他。「而我以为夫妻的相处模式不该是这样!」 他别开头说道:「这不是你要的吗?」 骆洁亚彻底的失望了。「我要的是和一般夫妻一样,互信互爱、互相扶持,为什么你就不懂?」她生气的吼出心底的渴望。尽管他们还没有夫妻之实,他甚至连一个早安吻都不曾给她!但那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老天爷就是听不见? 而江逸风接下来的话更彻底的粉碎了她的心。 「我娶你,不代表我就必须爱你吧!」他的声音既冷又冰。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只是一张口,话便冲出了嘴巴,他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或许是赌一口气吧!当初那非得娶她的闷气。只是即使目的达到了,看着她开始泛白受伤的脸庞,他竟没有一丝快感,还隐隐地觉得心疼。 洁亚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错事的坏人。江逸风想道歉,但骆洁亚并没有给他机会。 「我今天想睡客房。」深吸一口气,她转身便朝楼梯口跑去。 呆杵在原地,他才发现自己的话不但伤了洁亚,竟然……也伤了自己。 什么时候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竟然已经重要到他想不在乎都不行。 想起刚才自己才脱口而出、仍记忆犹新的残忍话语,江逸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迟钝和那不可原谅的残酷。该死了!他竟然这样去伤害自己所喜欢的人! 离婚证书赫然摆在床头柜上,骆洁亚已在女方那一栏签名盖章。 哀莫大于心死,她是绝望了。 当江逸风一早起床看见那薄薄一纸令人触目惊心的离婚证书时,他是结实的愣住了。洁亚要离婚?当初逼他结婚的是她呀! 突然他眼睛的余光落在离婚证书下只露出一角的留言信纸,他快速的抽了出来,开始扫读着信上的字—— 逸风: 其实我想叫你风大哥,我还可以叫你风大哥吗?就像小时候一样。 或许对你而言是梦魇,但对我而言,我绝不后悔从小就爱上你。小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孤单寂寞,可是我想,因寂寞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原因…… 但我要声明,因为是你,我才会去爱。这十年的等待足以证明我的真心,我并没有因为寂寞而爱上别人不是吗? 其实这十年对我来说并不容易、也好长,等待是很难捱的你知道吗?尤其你一直连只字片语都吝于施舍给殷切渴望的我。 那十年里,我只能安慰自己,你只是没收到我寄去的信,不是故意不理我。很可笑对不对?你一定也这么想。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回来了,但你竟然还是那么讨厌我,十年里没能改变我在你心中的模样。 这十年来我一直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等着你回来,但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虽然我很努力尝试,但你终究还是不会爱我;是我一厢情愿,我无法为自己辩驳,因为你指控的是事实——这婚姻的确对你太不公平了! 或许我太执着对你的真心,而造成你这些日子的困扰,但我仍觉得这些日子好幸福;我想把这些有你的生活记在回忆中,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奢侈? 还有好多话想说,不过我现在的思绪太乱,恐怕会更语无伦次,所以还是算了,我想我只能说——我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还你自由。 洁亚 那信纸上的字字句句真情流露,更直直震入江逸风的心坎里。 那笨洁亚竟然该死的跑了,可是他已经不想要「自由」了啊! 手中的信纸被他紧握成皱纸团,下一刻他已冲出房间朝楼下狂奔而去,差点撞上正要上楼的母亲。 「逸风!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她很少看到儿子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跟着儿子紧张了起来。 「妈!您有没有看到洁亚?」他不理会她的疑惑,紧张的抓住她的双臂问道。 「洁亚?她好像很早就出门,怎么了?」 江逸风正要开口,却猛然发现自己连该怎么解释都不知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事找她。」丢下一句含糊的话,他没心情再多说什么便往门外冲。 江青柔望着儿子惊慌的背影。没事?才怪哩!想起洁亚早上告诉自己的话,她不禁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喂!你别老是哭丧着脸嘛!」代表发言的韩婕,和巧唯聚在庭水的房间,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洁亚。 没办法,洁亚一早就提着行李到庭水家,只对庭水说:「我和逸风离婚了,你得收留我。」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莫庭水紧急招来其他两个死党,三个人直接、拐着弯、威胁加利诱,用尽了方法向洁亚探问了半天,却仍是一筹莫展,没半点头绪。 发生在江家的事,洁亚不说,她们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洁亚!你当我们是隐形人吗?我告诉你喔!你再不理我们,以后你就别当我们是你的朋友!」见洁亚仍然对小婕的话没反应,于巧唯拉起骆洁亚无辜的小耳朵放出狠话,她就不信这样一来洁亚还能再装聋作哑。要比绝情,她巧唯永远不会排名在任何人的屁股后面。 「别烦我,我在想事情啦!」骆洁亚猛然抬起头来,吓了其他人一跳。 但她们也因她的语气和神情而松口气,洁亚还是洁亚嘛! 离开了一会儿的庭水,从外面端了四杯香气四溢的热咖啡走进来,刚好听到洁亚的话,笑谑地说:「想事情等一等,喝杯咖啡的闲情总有吧!」 不等洁亚回话,对她浪费了半天口水的巧唯和小婕早冲到庭水面前接过自己那一杯解渴,忙道:「有、有、当然有啦!」 有吃有喝的时候,朋友这种东西很容易被撇在一旁的。更何况庭水亲手煮的咖啡可是世界一级棒,外面可喝不到。 「喂!你们别那么现实好不好?为了一杯咖啡就不理我,未免太过分啦!」本来精神有些不继的骆洁亚,为死党的举动而感到哭笑不得,也恢复她们在一起时互亏、互闹的相处模式。 和她们在一起,永远不用想能忧郁多久。 于巧唯显然当她自不量力的瞥她一眼,「你这话不对喔!平常庭水可不会特地为我们煮咖啡呢!」 也就是说,洁亚在她们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不上庭水煮的一杯咖啡。 但于巧唯说的也是实话,虽然莫庭水煮咖啡的手艺一流,但她一向不提供免费的服务,更是绝对不当老妈子;若非心情特好,否则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才会自动的奉上特别烹煮的热咖啡。 当骆洁亚正因巧唯的话而觉得自己好没价值时,小婕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她快吐血。 韩婕感激的望了骆洁亚一眼,露出谄媚的笑容,「托福、托福!」 托什么福?当然是因为洁亚的关系才赚到手中一杯让她护得像宝似的咖啡呀!追溯上回喝到庭水烹煮的热咖啡,少说也快三个月了,天知道她快「哈」死了。 只怪庭水太有原则,近来工作又忙,没法让她解馋。外面的咖啡喝得愈多,就愈令她们想念庭水所煮的。 哇!好香!真的好香喔!于巧唯和韩婕轻啜一口香浓甘醇的热咖啡,一副幸福得快掉泪的模样。 骆洁亚真的是败在她们的手里了,真不知她们是为了那一杯咖啡还是为自己才上庭水家的;要以为是后者,那一定是她脑袋的线路失常了。 「我可不是叫你们两个来我家品尝咖啡的耶!」莫庭水好笑的叹气。 要是洁亚的心情更低落,她准找她们两个算帐;这咖啡是特地为振奋洁亚的精神而煮的,她们会不知道吗? 「顺便嘛!」唯和小婕都露出恶心兮兮的笑容敷衍着。 说真心话,喝咖啡是正事,顺便安慰洁亚可能才是真的。 莫庭水当然知道她们缺乏友爱精神的想法,只是当她看到洁亚也猛盯着自己手中那杯属于她的咖啡时,庭水真的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有点多余。 这些家伙自我调节情绪的功能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她为她们想太多嘛! 她将咖啡亲手奉到洁亚手中,玩笑地道:「别这样盯着咖啡,它胆子很小的。」 「你没胃口喝我可以代劳。」韩婕朝骆洁亚凑了过去。 「我看你心情不好,大概不想喝;我们感情一向那么好,应该我为你效劳才对嘛!」巧唯虽然慢了小婕一步,却不代表她要放弃争取的机会。 见两只苍蝇冲着自己手中的宝贝咖啡猛滴口水,洁亚立即将咖啡护在怀中,挥赶蚊蝇似的说道:「走开!离我远一点。」开玩笑!她也爱喝庭水煮的咖啡耶! 于巧唯和韩婕显然都很失望,却也只能抱着铩羽而归的遗憾,找地方享用自己的那一杯咖啡。 一见「苍蝇」赶跑了,骆洁亚突然仰头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庭水露出渴望的眼神,小声的试着询问:「庭水……可以续杯吗?」 莫庭水讶然的张嘴,旋即缓缓地闭上,她还以为洁亚心情不好哩!早知道一杯咖啡就可以解决,她何必找唯和小婕来凑热闹? 「庭水?」骆洁亚小声不确定的追问,看来没有得到意外的福利她是不会甘心的。 莫庭水失笑的应允:「好啦!」 「我们也要!」于巧唯和韩婕交换一眼,异口同声的大喊道。 「不行!」反对之声竟出自骆洁亚的口中。 「为什么不行?」韩婕立即瞪向洁亚,显然觉得她的反对很多余。 「你们不能趁火打劫!」大家都有就不特别了,今天心情不好的可是她耶! 于巧唯和韩婕挑眉互看一眼,带着贼笑缓慢的朝洁亚聚拢。骆洁亚立即将自己那杯咖啡放到安全的地点,蓄势待发的准备迎战。 不一会儿,莫庭水的房间彷佛已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区,顿时混闹成一团,而莫庭水则一如往常,老早就识相的退到安全的中立位置隔山观虎斗。 一手环腰、一手拿着咖啡轻啜,斜靠在门边的莫庭水倒是挺优闲地看着自己的房间逐渐变成一片狼藉,反正该赔、该整理的,这三个家伙心里有数,绝对会自己乖乖的赔上、将房间恢复原状。否则,嘿嘿!她报复的手段之狠绝对不输任何人。她们三个都清楚得很! 洁亚没回骆家会去哪里? 江逸风沮丧地回家,洁亚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但还是一无所获,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床上跃起,跑去翻动那些从美国寄回来却还没整理过的东西。好不容易,他找到自己所要找的东西。 一大袋没被拆过的信件从一个纸袋中滑落,散布在地板上。 他依着日期,开始一封封拆读…… 风大哥: 最近还好吗?你在美国过得习不习惯? 老实说,我很想你,为什么你都不写信给我?是太忙了吗? 没关系!我只要你记得别把我忘掉就行了,随信附上我的近照,你可要好好的看过,别随便就忘掉我喔! 风大哥: 你什么时候会回台湾?我最近在想,等你回来时,我会不会已经很老了? 我们三年没见了,但我一直都很想你,你有空能不能想想我?或许我很傻,但我宁愿认为你会,什么时候回台湾?别忘了我在等你回来…… 风大哥: 七年了! 说句傻话,虽然我每年都有寄照片给你,但我还是怕有一天,你看到我会认不出我来,那样的话我会很难过的;但我想,即使再久,我一定能认出你。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收到我的信?不然你为什么不曾给过我只字片语?这算不算是奢求?虽然知道你过得很好,但就算只是几个字也好,我好希望你能为我报上平安…… 看着一封封有些卑微却充满期待的信件,江逸风的心都酸了,那十年他一直避着她,更以为她没有理由会爱上自己,但她却是这样不求什么的爱了他十多年呀!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想将信拆开来看?她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等他的回音?信上的点点滴滴震撼着他的心灵,看着那一张张诉说着洁亚成长的照片,他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拆开信? 洁亚简单的渴望流露在字里行间,而他竟苛刻的连信都没拆开来看。 他觉得自己实在差劲透了。 拆开最后几封信,是洁亚大学时期所写的…… 这是所很好的大学,但并不是因为它是台湾知名的学府我才这么说,而是这所大学让我交到了感觉很对的朋友…… 我和唯、小婕总是闹着玩,不过另一个同学庭水…… 庭水?江逸风因为信上熟悉的人名而傻住了。 不会吧会只是同名而已吗?想起莫庭水对他和洁亚的事似乎有某种程度的关心,他的怀疑更深了。看来他知道该去哪里找寻洁亚的下落了。 当柯伊达和莫庭水一起走出公司时,便因等在大门口的人影而面面相觑。 但江逸风已经直直走到他们面前,正要对莫庭水开口说话时,眼神却讶异的落在柯伊达脸上,对某些事更有了确认。 「你特地来找我的吗?」莫庭水不动声色的先开口。 江逸风点了头,眼神仍停在柯伊达俊朗的脸上。 看着这一幕的莫庭水,失笑的问道:「怎么?你对男人比较有兴趣呀!没想到我那么没魅力。」 柯伊达暗想糟了,那天在咖啡店发生的事,他并没有对从百货公司回来的庭水和小婕多作解释,只说洁亚有事先走了。要被她们知道自己是为了省麻烦懒得说,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江逸风尴尬的收回眼神。 「别拿我当敌人看,就算洁亚有旧情人,也不会是我。」柯伊达忍不住为自己陈情。江逸风眼神中的妒意太明显,他实在不想背负那莫名其妙的罪名。 这下是莫庭水傻住了,伊达这笨蛋,竟然直接拆穿她和洁亚有关系了。她还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再慢慢的对江逸风解释呢! 「你是庭水的男朋友?」江逸风恍然大悟的推论。 「别乱配对好不好!我们只是同事,伊达是小婕的男朋友,你乱制造谣言会害我被她追杀的!」莫庭水翻了个白眼,赶忙澄清。 「原来你真的认识洁亚。」江逸风定定地望着庭水。 莫庭水微愣,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非解释不可了。 矬蛋是怎么死的?八成就是像她一样自掘坟墓笨死的!她在心底咒骂自己,为了找伴免得寂寞,当然也把大嘴巴的柯伊达顺便给骂了进去。 「我和洁亚是大学同学,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不想把私事扯进工作里嘛!」自首是一定要的,但总该先为自己找个脱罪的好理由。 「是吗?」江逸风根本不信,更是一脸的责难。 他们几乎算是朋友了,在他告诉她所有的私事时,她竟然说隐瞒只是不想把私事牵扯到工作中这个女人! 柯伊达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露出惊慌的表情惊呼:「啊!这么晚了,我答应小婕今天要去接她下班呢!我迟到她会生气的,对不起!我得先走了。」话一说完,不等他们说再见就脚底抹油溜啦! 没办法!他怕好死不死的死了自己嘛!不闪人才算蠢呢! 莫庭水望着柯伊达火烧屁股似的逃跑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么不讲道义,竟然留下她独自面对这该死的烂摊子!他该不会是受小婕的「薰陶感化」过度了吧! 「别瞪了,他不打算回来。」这下江逸风是真的确信柯伊达并不是莫庭水的男友。 「我知道。」莫庭水可怜兮兮的收回目光。 死伊达!亏他们同事那么久,不算朋友也该有点同事爱嘛!要逃跑也不会顺手拉着她一起,实在太没良心、太缺德、太欠扁…… 莫庭水还没在心底数落完,江逸风的声音便窜入她的耳中。「我想你知道洁亚在哪里,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不计较被你欺瞒那么久。」他的意思很明白——她得补偿。 至于她如果不答应嘛……他的眼眸已射出警告的强烈光芒。 莫庭水愣愣的在脑中翻译他话中的意味,生平第一次,她那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被威胁了。 洁亚是她的朋友,可是不解决江逸风,她将来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不是她不够朋友,真的不是,只是自身难保时,哪里还有人可以顾得到朋友?那死伊达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唉!她真的是不得已。 第十章 「洁亚……」 莫庭水有些内疚的呼唤声虽然不大,却清楚的传入正在玩电脑游戏的洁亚耳中;她脚一踢,椅子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审视似的盯住站在门口的庭水。 不是她那么重视庭水,而是庭水一向很少为任何事心虚到那么小心翼翼。尤其在看见庭水手中那杯直冒着烟、香味诱人的热咖啡时,她更觉得怀疑了。 这回她连求都不用求,庭水就已经像个称职的女仆煮好咖啡,还亲自送到她面前?要说庭水是看自己打电玩过于伤神,所以体贴的为她煮了一杯咖啡提神,帮助她继续蹂躏自己的电脑的话,那才有鬼! 依种种迹象研判,庭水要没做什么亏心事,那她见鬼的才会相信。倏忽间,被背叛的预感窜起,而洁亚知道自己的第六感一向还满准的。 「那杯咖啡是为我煮的吗?」骆洁亚挑着眉先确定自己的问题。 莫庭水露出讨好的笑容,「对呀!你要喝吗?」 「当然要!」骆洁亚二话不说就上前接过庭水手中的咖啡,就算庭水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冲着这杯咖啡她可以先原谅一大半,不喝白不喝嘛! 没理由错失这难得的特殊待遇,下次要想再闻到这令她心旷神怡的醇醇香味,可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看着洁亚喝着咖啡,以等待的眼神瞥视自己,莫庭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知道自己的「供品」多少达成某些将功折罪的功用,她才开始放大胆子,准备自首。 「洁亚!我有话要告诉你。」 骆洁亚淡淡一笑,微举一下手中飘散着香味的那杯咖啡,俨然已有心理准备的模样。「我知道,你有话快点说,在这杯咖啡喝完前我可能都不会生气。」 莫庭水一听,当然要把握时效,立刻劈哩叭啦的把话说出口:「江逸风知道你在我家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会找上门来。」 她就怕洁亚咖啡喝得太快,没有免死金牌护身的她会死得很难看;怎知洁亚的咖啡杯却脱了手,还好庭水眼明手快的接住它。 铺在地上的那块美丽的地毯可是老妈喜欢得不得了、特地从印尼带回来的宝,要是被一杯咖啡给毁了,老妈可是会心疼死了耶!莫庭水在心底大喊「好加在」。 「谁告诉他我在你家的?」骆洁亚目露凶光,准备把那多嘴的人给剥皮、丢到海里去替鲨鱼宝宝们加点特别的菜。 「我。」莫庭水老实的招认。 「你」骆洁亚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气结的指责:「莫庭水!你到底算不算是我的朋友」 她还以为是唯那最近没啥休闲娱乐的家伙,但是居然是庭水?她几乎不能接受这从天而降的打击,庭水一向是她们四个当中最值得信赖的呀! 「算呀!」莫庭水无辜的点头。不然她何必乖乖地呈上赔罪品,还站在这儿接受炮轰。 「是朋友你怎么可以出卖我?你明知道我连家都没回,不就是想躲开他和两家的长辈!」骆洁亚指着庭水的鼻子大骂,但没忘了顺手抄回她手中那杯自己还没喝两口的咖啡。 咖啡是无辜的,她的口福也是无辜的! 她想,他八成是来抓她回家,让她自己去向两家长辈说要离婚的事,那种凄惨无比的差事,她巴不得能躲掉啊! 「他杀到我公司来,我有什么办法?」莫庭水觉得自己好可怜,他们夫妻吵架关她什么事?为什么就她得一下被威胁、一下被指责不够朋友?太没天理了! 「他去你公司找你?」为什么不找巧唯还是小婕,却挑上庭水?他们只在婚礼上见过一次,而那天逸风对她的朋友并没有花上太多的注意力,她还怀疑他有没有看到庭水的存在哩! 惨啦!莫庭水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对了,我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前一阵子我不是负责公司一项对外的合作案吗?其实就是和江逸风他们公司……」她的声音愈来愈小,不为什么,只因为洁亚的眸光快要可以吃人了。 「所以你出卖我?」骆洁亚几乎快从眼里喷出火焰来。说什么她们可也是大学同混四年的死党,姑且不论逸风是自己爱上的人,庭水竟然因为别人而背叛她们多年的友情?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嘛!」莫庭水试着安抚洁亚,替自己找藉口脱罪,「我也不是那么没原则,是他告诉我他有多在乎你,我被他的认真感动,所以才会告诉他你在我家的。」 她当然不会告诉洁亚自己是被威胁,才不得不泄露她的下落的,不然洁亚一定会让她死得更惨。 「他在乎我?」骆洁亚没有把庭水其他的话听进耳里,只抓住了重点。 「对呀!我看他很认真,你是不是误会他了?」莫庭水忙不迭地要转移洁亚对自己的非难。 「才没有哩!」骆洁亚很肯定。 「其实他是后知后觉,快失去你才发现了你对他有多重要,我看既然这样,你还是回到他身边去吧!」莫庭水一心要把灾难根源送走,表情可诚恳呐! 骆洁亚岂是那么好唬的,虽然新的讯息震得她有些乐陶陶的晕眩,但庭水那不太隐藏的意图她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她考虑了一会儿,粉碎了庭水的希望。「我还要再住几天看看情况再说!」说完她便回头继续之前的电脑游戏,不再搭理庭水。 要说报复也行,她认为庭水实在太不够朋友了,这是一点小小的抗议,而且就往常她对唯和小婕的举动相比,这绝对不算过分。 「洁亚!你老公真的找上门了!」莫庭水冲进洁亚的房里说道。 「靠你的帮忙不是吗?」骆洁亚没给老友好脸色,夹枪带棒的讥刺。 「你别那么会记恨嘛!也不想想是谁免费提供你逃家的收留所,还利用我的愧疚感,硬是a了我好几杯的咖啡。」 骆洁亚想想也有道理,以前想喝庭水煮的咖啡得求上个把个月,这两天却是有求必应,喝得她的胃都开始大感吃不消,难怪庭水常说好东西要「难得」才会有价值。 「好啦!我去确定我老公是不是神经错乱,才会以为他很爱我!」 连洁亚自己都这么说,也难怪庭水睁着大眼,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替江逸风感到可怜。 莫庭水跟着骆洁亚的屁股后下楼,不用说,她当然是兴致勃勃的要去看好戏罗! 莫庭水才不相信洁亚会乖乖地跟她老公回江家,所以她老早就向自己的爸妈招呼过;等洁亚下楼,保持安全距离看戏就好,千万别傻得以为劝合是他们老人家的责任,否则一旦成了炮灰,千万别说她这个做女儿的没尽到提醒的孝心。 「洁亚!」江逸风一看到洁亚便兴奋的上前。 莫家两老非常之「受教」,对女儿的提醒谨记在心,早闪到一旁省得被流弹波及,而莫庭水一下楼也闪到父母的身边,一起欣赏即将上演的好戏。 「你来干什么?」与江逸风的态度相比,骆洁亚可就冷淡多了。 他为她的反应一愣,勉强维持笑容回答道:「来带你回家。」 江逸风并不习惯她那么冷漠的态度,尤其在他确切知道她深爱着自己那么多年以后。 「带我回去做什么?你有莎莎不就够了。」骆洁亚一提起莎莎,语调还是难掩酸味。 「莎莎?」 「怎么?你忘记那个大美人了吗?你可是为了和人家约会晚归,还骗说是去加班呢!」骆洁亚以嘲讽的口吻帮他想起莎莎对他的重要性。 要不是因为这样,她又怎么会一时想不开,狠心的在离婚证书上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大名,还留下一纸后悔也来不及的「退让」证明。 「你指的是那回在咖啡馆遇上,还有你离家前那次我的晚归吗?」 「你记得就好!」骆洁亚昂着下巴,本来她还以为他会以不记得来瞎混过去。 对他的这点诚实,她倒还算挺满意的,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的观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迟疑了一下,江逸风才问:「你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决定和我离婚?」 「一半吧!」她不确定的想。「反正是事实不是吗?虽然你不想娶我,但既然结了婚,我就没有容忍你出轨的雅量,更不能接受你的欺骗!」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她沮丧不能让他爱上自己,一时对自己失去信心;不过,她永远也不会傻到把实话说出来扯自己后腿。 江逸风叹了口气,开始认真的解释:「不管我娶你算不算是心甘情愿,但是我没有出轨,对你也没有所谓的欺骗。咖啡馆那次是莎莎去公司找我,硬拖着我陪她吃顿饭;至于晚归那次我是真的在加班,公司有的是人可以为我做证,是谁告诉你我是和莎莎约会去了?」 「莎莎!」骆洁亚这下才发现自己着了人家的道,竟然那么容易的受人挑拨。 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蠢」字一言足以蔽之。 「她骗你的!」他肯定的说道。 或许莎莎这么做很过分,但她是为了自己,所以江逸风也没办法太苛责她的作法。这次他已经很明白的告诉莎莎,他爱的人是洁亚,永远也不会改变;莎莎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悻悻然的搭飞机回美国。他之所以会拖到现在才来找洁亚,就是因为决定先解决和莎莎之间的问题。 「好吧!就算我被骗了又怎么样!我想通了,既然你不爱我,再硬霸占着你老婆的位子也没什么意思,我看我们还是离婚……」 骆洁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逸风急促的表白给截断了:「洁亚!我爱你呀!」 他深情款款的神情和因真心而瘖哑的语调,在在都显示出他并不是在说不负责任的话语。 莫庭水和她的父母听到这里,简直要大呼过瘾。但为了不干扰「剧情发展」,他们还是乖乖地闭着嘴巴,只用眼睛看戏,一点噪音都不敢制造;就怕洁亚和江逸风因为想起他们的存在,错把焦点移转到他们身上。 骆洁亚并没有回话,但脸上似乎明显的写着「为什么?」三个大字。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感情这种事本来就说不出什么原因和理由的,不是吗?以前我一直没发现,但那并不代表我不在意你,你在我的心中其实一直很重要;虽然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但我不能否认,在国外十年,我从未能够忘记你。」 深吸一口气,他迫切的要让洁亚明白的说道:「我到现在才明白那不是因为想逃避你的情感,而是我太在乎你。」在乎到连自己爱上她都不愿轻易承认呵! 骆洁亚沉默不语,感动与难解的情绪在胸口翻搅,她从未想过能听到他这一番告白。 「洁亚,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出自肺腑的要求。 这时洁亚突然朝他一笑,震得他的心脏差点从喉咙硬蹦出来。她缓缓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大手,一时失魂欣喜的江逸风就只能由着她拉着自己移动,为她细致柔软的小手传来的那股幸福感而有些茫然。 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洁亚原谅他太晚发现自己对她的爱了。但下一秒,他却毫无预警的被洁亚推出莫家大门。 洁亚在门砰的一声关上前,朝愕然惊傻的他丢下一句话:「笨蛋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莫家三人看得面面相觑,为剧情的峰回路转而大感刺激,看来男主角的一番真情告白认错,并没有让娇妻吞下曾受的委屈。 虽然对江逸风寄予无限的同情,但他们却忍不住想为洁亚的表现喝采呢! 实在好玩极了! 在吃了骆洁亚所「赏赐」的闭门羹以后,江逸风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拉开喉咙、不顾形象的在莫家门前大吼—— 「骆洁亚!你给我出来!」 他之所以使用吼功,当然是因为大门被洁亚牢牢的反锁了。亏他好说歹说对她表白了半天,她的「感动」就是赏他吃门板那女人! 「凭什么?」动作够快的骆洁亚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二楼的阳台,双手扶在栏杆上悠哉的往下看。 江逸风猛然抬头,第一次领悟到自己爱上的女人绝对不会让他有平顺安稳的一生。「凭你身分证配偶栏上填的是我的名字!」他没好气的咆哮。 「我已经在离婚证书上签名了,有空我会顺便拿立可白把你的名字从我身分证上的配偶栏涂掉,你不用替我费心。」她很简单的便把他的话给反驳回去。此刻的她除了幸福的甜蜜以外,一向喜欢恶作剧的细胞也正在狂飙跳跃,兴奋得很。 没人规定自己的老公就不能拿来玩嘛! 「那还得我签了才算数!」他在心底庆幸,还好离婚的手续没那么容易办成。 「那你还耗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签一签呀!」她嘴里一副劝导的催促着,眼神则意味深长的盯着他。 不用怀疑她的眼神,要是他真回去签了,她非丢个炸弹过去不可。 「我不会签的!你永远别想把我的名字从你的配偶栏上涂掉!」他疯狂的朝楼上大吼。 他快要被她逼疯了,上面那个女人真的有如庭水告诉他的在乎自己吗?瞧她一脸淡漠,存心想惹他生气似的。 他发现自己竟然栽在她的手中了,没办法!谁教他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洁亚在他的生命中有多重要。 骆洁亚几乎要笑出来了,但她还是努力忍着,还没玩够嘛!爱了他这么多年,她的梦想总算成真;虽然她幸福得想哭,但她可是骆洁亚,没为这几年单相思的辛苦求点报偿,那就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因为,她一向就是公平主义的实践家哟! 「你以为一瓶立可白很贵吗?」她答非所问的挑着眉。 江逸风发誓他看到洁亚的脸上闪过一抹快意得逞的神色,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别让自己的大名从他亲爱老婆的身分证上消失。事有轻重缓急,要追究——以后再说! 「洁亚!跟我回去。」他脸色凝重,快失去耐性了。 实在不能怪他,由于他制造的「噪音」够大,别说路人,连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身后围观的人愈聚愈多,兴致勃勃的就等着看好戏。要他堂堂一个江氏企业的负责人再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实在是让他很尴尬。 只是瞧他亲爱的老婆,就是有能耐对围观的人群视若无睹,还一副优闲的轻松模样哩!命苦,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命苦! 「不要!」骆洁亚回答得简洁明了。似乎是懒得再搭理他,她转身便要进屋内。 「骆洁亚!」他发出狂狮般的怒吼。 骆洁亚以龟速转头后,强吞下笑意,又走到栏杆旁往下看,装出不耐的神情问:「还有事吗?我并不喜欢当公众人物呢!」 以他那怒气冲冲的恐怖模样看来,要踹门而入也不是没可能,不过洁亚一点也不担心,反正这不是她家嘛!踹坏门,自然有等在那儿的庭水找他算帐。 原来她也发现其他观众的存在?江逸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基本上,那个受瞩目的公众人物是他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理会脖子的酸疼,以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气魄下定决心。 「你不爱我了吗?」他抛弃面子,祭出哀兵政策。 江逸风的话甫落,围观的人群中立即传来了口哨声。 骆洁亚当场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当众问自己这个问题,眼见围观的人群开始躁动,她考虑着是否该老实回答,其实她反倒觉得自己被将了一军。 玩也玩够了,她并不是真的想去伤害他。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要再为难他一下,以坏坏的笑容道:「要我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如果你可以像罗密欧一样爬上来给我一个吻,你就会得到你要的答案。」 瞧她那一脸的坏心笑容,分明就是故意刁难,等着看他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 谁知道江逸风并没有迟疑,二话不说就卷起衣袖,意味深长的望了洁亚一眼,在观众倒抽气的鼓噪声中,开始攀爬莫家的墙壁。 骆洁亚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快要停了,要是他一个不慎摔伤,那她会恨死自己;但条件是她开的,还有那么多「人证」,所以她一句阻止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胆战心惊的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爬到一半的江逸风脚一滑,险些去亲吻已有些距离的地面,洁亚的胃也几乎要抽筋了,还好他自救的反应还够,才勉强稳住自己。 老天!吓死她了。骆洁亚轻轻的吁出一口气。 江逸风吞了口口水,仰头望进洁亚忧心的双眸,率性一笑,便又继续他伟大的攀墙大业。 当他的手好不容易攀到二楼的阳台外栏杆时,骆洁亚立刻冲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而楼下的观众则传来欢声雷动的掌声和鼓噪声。 江逸风回以感谢一笑,一转头便袭夺了骆洁亚粉嫩香柔的唇瓣,给了她一个既深又霸道的热吻,毫不客气的汲取她的甜蜜。 完成她的要求罗! 好一会儿后他才放开她,隔着栏杆大剌剌的要求:「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吧!」 还沉醉在狂吻中的骆洁亚猛地回神,红潮袭上她一向不太容易「充血」的脸庞,楼下传来的喧闹声更让她娇羞不已。 她想躲进屋里,却又怕松手会让仍隔着栏杆的逸风跌下楼,只好任由血液直往脸上冲,让火热的灼烧感充斥她的脸。生气归生气,老公的性命安全还是要顾好的。 「洁亚!做人要甘愿!」 「快点回答啦!」 不知何时,除了庭水一家人,竟连于巧唯、韩婕也出现在围观的人群中凑热闹。 骆洁亚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低咒这群看好戏的死党。 原来莫庭水不愿独享这好戏,便打了电话给于巧唯、韩婕,说有好戏看、错过不再,她们两人当然就十万火急的往莫家冲来罗!赶到时正好是江逸风安全抵达二楼时,之后火辣辣的场面她们当然更没错过,连眨眼少看一秒都不肯呢! 江逸风根本不理会楼下的骚动,只是对近在咫尺的洁亚固执的催促:「我亲爱的茱丽叶,你的罗密欧冒生命危险为你爬上来了,你可不能反悔自己的承诺哟!」 摆明了非要她的答案不可! 骆洁亚的眸光闪动着幸福的光芒,却也大呼冤枉,这一回她竟栽在自己的手中,真是羞耻到家了。 「老婆!」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骆洁亚又笑又叹,倾身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甜甜的道: 「爱啦!」 这时,楼下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教她一张俏脸更红了,不过为自己亲爱的老公破例一次,无所谓啦! 江逸风跨越过栏杆,紧紧的拥住骆洁亚,在心底起誓,他不会再让老婆有机会离开他……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他可没有本钱在几年后再扮一次罗密欧。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