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交易》 实现一个梦想 徐晨轩 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徐晨轩,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第一次出书当然不能免俗地要来给他好好讲讲话喽! 兴奋——是我最初、最最真实的情绪。请注意,我说的可是「最初」哟!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像我一样惨澹的。就在那同一个时间里,「请用台语发音」,天堂和地狱与我共舞。 接到育贞柔软悦耳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那清脆的声音听在耳朵里简直有如天籁! 在得知自己的作品被录用时,那情绪还真是难以用笔墨形容哪!小轩子缓缓呼吸吐气,试着慢慢地放松已然high过头的情绪,仔细聆听必须注意的事项。然,育贞天使却丢了个广岛炸弹给轩仔,害轩仔霎时呆若木鸡,成了万年雕像。 是啥恐怖事件竟然让小轩子一下从快乐天堂瞬间坠落无情地狱?唉,这事还真是说来话长呀! 话说半年前,轩仔真的粉想实现自己多年来的梦想,左思右想之下终于忍痛撒下银子,购一部全新的电脑,可是轩仔却是一个电脑白痴,专司破坏,新电脑才来没几天,就被轩仔不怎么小心之下给弄当机了,任凭轩仔怎么急救,它依旧毫无反应。轩仔实在拿它没辙,只好央请电脑公司的人前来查看,随后在电脑公司的工程师查看之下,他告诉轩仔说:「小姐,你的电脑硬碟必须重灌。」 轩仔就想,好呗,重灌就重灌呗!结果前一刻还高高兴兴的,因为那位工程师超好的,知道轩仔喜欢玩电玩游戏,答应帮轩仔灌上最新型的电玩游戏,可下一秒钟,轩仔却如丧考妣,因为轩仔忘了告诉那位工程师电脑里有轩仔呕心沥血的作品,结果……之后,相信聪明的看倌们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的,这便是轩仔置身地狱的开始。 轩仔只好含泪忍痛用力地把稿子给他key进电脑里。在好些天后,轩仔终于完成了创举「因为轩仔的打字速度跟乌龟有得拼」。 轩仔真的是非常可怜吧!所以喽,各位看倌们同情、同情轩仔,看轩仔的书时,请耐心地将它看完,不要只翻了几页后便不再理会轩仔,这样轩仔会躲在墙角哭得淅沥哗啦。 这本书,除了感谢我的阿娜答大力帮忙,我最想要感谢的还是︿飞象﹀的先生小姐们,没有你们的慧眼就没有轩仔的存在,请继续给我批评指教,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如果你看到这本书,那表示我们有缘,希望我们能共同珍惜它!也愿你们给轩仔更多的支持!谢谢! 第一章 一家速食店的一隅,有一群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站在那儿谈天,她们身上穿着制服,应该是这家店的工读生。 「小青,你爸昨晚又喝酒了,是不是?」 名唤小青的女孩不由得叹口气。「可不是,我爸真气死人了。不会喝偏偏硬要喝,每次只要一喝就醉,醉了以后就发酒疯,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大吵大闹,搞得街坊邻居都快报警处理,烦死了。」 「酒,这玩意儿喝多了可是会伤身的呀!你要多劝劝你爸别再沉迷酒精中,不然早晚会出事的。」 另一名女孩昭蓉也跟着道:「是呀!我们几个家里经济情况都不好,可不能有事呀!不然该怎么办才好?」 其余女孩听到这话,个个都直点头。这里的每一位女孩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生活,有时也会怨上天对她们不公,为什么有人天生富贵,不用汲汲营生便可舒服过日子?反观她们既忙碌又得不到合理的报酬,每天总是日不敷出。唉! 但是她们都还算好,起码一家挺和乐的。像小青的父亲喜欢喝上两杯,喝了酒之后总是大吵大闹;昭蓉的爸爸虽然薪水不多,一家却甚少争吵,是这几个当中最幸福的。 「捷安……捷安,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捷安是她们之中最可怜的,两年前才从北部搬来这乡下地方,她家人口简单,只有她和父亲两人。她的父亲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贱」。原来都市人教育小孩是用打骂方式,那她们永远都不做都市人。 殷捷安回过神,缓缓转过头,美丽脱俗的脸蛋上闪过一抹哀愁。「没什么。」 殷家原是十分富裕的,却因殷父一时的贪念,误信有心人故意流放出来的消息,以为海外投资赌场有赚头,便将三分之二的资金全数投入。 就这样,那些钱有如投入大海,再加上资金抽离使得公司顿时陷入危机,多方商借仍无法补足漏洞,终告破产。 殷父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一时之间无法承受打击,终日藉酒浇愁、流连赌场,期望有朝一日能重振往日雄风。 债务都还未偿清,父亲又欠下赌债,更加雪上加霜。 殷捷安为了不让父亲继续沉迷下去,只好搬迁新住所,也让自己换个新环境再出发。 众人对殷捷安神游太虚的状况早就习以为常,但光看她的样子,她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你父亲该不会又去赌钱了吧?」 眼儿微红,殷捷安难过得低下头不语。 「真是糟糕,你辛苦赚来的钱就这样没了,不值得呀!」 「是呀!也不想想你已经兼了几份工作,他每天就只知道喝酒、赌钱,这算哪门子的父亲?」 「没错。」昭蓉也深感不满。「最可恶的是只要他喝了酒后,必定对你拳打脚踢,没一次例外,真是大混蛋。」 「捷安,你必须拿个主意,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念慈也急着说。 看大家这么关心她,殷捷安勉强扯出一个笑。「你们别替我担心,我会劝劝我父亲的。」 小青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如果伯父听得进你的劝告,早八百年前就听了,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这种父亲有跟没有一样,丢了算了。」 「不行,他是我父亲,我不能这么做。」 「他真的是你父亲吗?」 念慈也跟着说:「是呀!捷安,我也很怀疑。他每次若要不到钱,对你总是满嘴脏话,加上当天若有喝酒便拳脚相向,完全不念及你是他的女儿,这样狠心的父亲当真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们的话字字似针般刺进殷捷安的心,她不是不曾质疑过,但质问过父亲后的下场是换来更多伤痕,让她吓得不敢再多问,然而她却常在心中自问:父亲心中到底有没有她的存在?还是她只是他手中的印钞机? 然,无奈归无奈,她又能如何?「再怎么说,他还是我的父亲。」 「世上有这种父亲吗?」 「昭蓉……」 「别再管他了,他若有拿你当女儿看待,就不会成天窝在赌场里。」昭蓉气愤不已,为好友叫屈。 殷捷安伤感地握住昭蓉的手,却不小心露出她手臂上两道青肿带红的伤痕。 看见她手臂上的伤痕,念慈惊呼出声:「老天,他又打你了?」 小青见状,立刻拉起她两手衣袖,触目所及皆是一道道令人心惊的血痕,显然才刚留下不久。「该死的王八蛋!居然把你打成这样,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哪?」不行,不能再让她回到那个家,「捷安,住到我家来吧,别再回去了。」 拉下衣袖,殷捷安幽幽地说:「不行,我得回去,我没法子放着他不管,再怎么说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就是这样,劝也劝不听。」 她笑了笑,但那抹笑容却带着落寞与无助。「他在你们眼中纵使有万般不是,他还是很疼爱我的,只是你们没看见罢了!」 「才怪!别替他找藉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哪一天他是正常的?」昭蓉愤怒地又道:「你当他是父亲,可他根本不把你当女儿看呀!你这是何苦呢?别回去了,搞不好哪一天他要是输了钱,狗急跳墙把你给卖了也不一定。」 小青赶紧加强劝说:「昭蓉说的对,殷伯父已经走火入魔了,哪天要是赌红了眼,真的会把你给卖了的,那就完了。」 越说众人越觉得有此可能,纷纷加入游说行列。 殷捷安感动的看着这些好朋友,虽然大家在生活上同样困苦,可是心灵上却十分富有,让她贫乏的心充满温暖,知道现今社会还是处处有温馨之人。 「你们对我的好,我全都知道,毕竟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怎能再加重你们的负担?」 「大不了多兼一、二个工作不就得了,没啥好担心的。」 「念慈……」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反正你再怎么劝你父亲,都无法改变他在我心中的印象。」 大家对念慈的话深表认同。 望着殷捷安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昭蓉再加把劲地劝道:「捷安,依我看,你这次就听念慈的话吧,搬出来后一样可以照顾你父亲呀!听我们的劝,先搬再说,不然难保你那丧心病狂的父亲日后不会做出啥对你不利的事情来,听我一次吧,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轻笑出声,殷捷安摇摇头说:「你们把我父亲想得太可怕了,我是他女儿耶!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不会有事的啦!」 「不会?他都敢把你伤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小青怪叫,当她是外星人似的瞪着她。 「那……那是因为……」话还未讲完,看见小青铁青的脸后,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又在帮他找藉口,他都不管你死活了,你实在不需要处处为他着想,不值得的,你应该多替自个儿想想、保护自己才对。」 她换下工作服。「你们对我好我知道,我答应你们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尽量让自己不再受伤,好不好?」 「那你是肯住我家喽!」 「对不起!」殷捷安摇摇头。「我必须辜负大家的好意,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相信我父亲的本性不是这样的,他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不会不战而退。」 昭蓉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打从哪里来的信心。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们,好吗?」 小青及念慈两人也一致点头。「是呀!大家都像姊妹一般,有事可不许瞒我们哦!」 殷捷安微带哽咽。有此知心好友,不枉此生啊! 「会的,你们放心。」殷捷安向她们保证。 小青知道她的个性,不再多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你下班时间不是已经到了?赶快回去吧!别再耽搁,免得殷伯父回去没见着你又拿你出气。」 殷捷安慌张地拿起皮包,「不聊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见。」抛下话,她飞也似的冲出速食店,匆忙离开。 ……看殷捷安匆忙离去的身影,三人对看一眼,无奈地叹口气,隐约觉得不安,希望不会有事才好。 殷捷安一回到家,马上四处查看父亲回来了没。「爸,您在家吗?」 没回应,还好父亲还没回来,她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她赶紧从冰箱拿出晚餐所需的材料清洗、切好,又将米洗净放入电锅。猛地,一根棍子朝她背后狠狠地落下来,痛得她哀叫一声。 殷捷安惊惧的转过身,只看见父亲殷照东拿着棍子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死丫头,你跑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存心要饿死我吗?」殷照东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猛打,完全不给她机会解释。 殷捷安一面躲避,一面解释:「爸,不是的,您误会了。今天是因为客人比较多,所以才回来晚了,请您别生气,我马上准备好晚餐,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好不好?」 「死丫头,你还敢狡辩,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同姓。」 「爸……」我是你的女儿,本来就跟你同姓。 看来父亲今天是赌输了钱,而且还输了不少,不然他不会气到语无伦次。 「爸,求求您别再打了……别打了……」殷捷安被父亲打得泪流满面地求饶。 见她这么说,殷照东停下手,马上朝她伸出手,「想要我不打你,可以,拿来。」 抚着疼痛不已的双臂,殷捷安吸吸鼻子,抬起头看着父亲,心里明白他要的是什么,表面却装傻。「什么?」 「你还装傻,怎么,嫌打得不够是吗?」殷照东拿起棍子眼见又要朝她挥去。 「爸,前些日子领薪水时才给您,怎么不到半个月,您的钱就用完了。爸,捷安求您,别再去赌了好吗?人家不是都说十赌九输的吗?开赌场的人无非就是要赚您的钱呀!求您清醒些。」她苦苦哀求只盼父亲能醒悟,及早回头。 殷照东一听脸色马上倏变。「你是嫌我太会花你的钱是吗?」 她见父亲脸色不豫,连忙摇头,「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 「误会?若不是误会,那还不快拿出来?」 怕被再打的殷捷安怯怯地拿出身上仅剩的五千元,殷照东见状立刻抢了过去,「早点拿出来不就没事了。」 殷照东温柔地扶起她,语气和蔼的说:「打疼你了吗?来,我看看。」他伸手拉起她的衣袖,入目的是一片又红又肿的伤痕,不禁自责的说:「爸爸下手太重,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原谅爸爸好吗?」 父亲满脸懊悔的神色令殷捷安于心不忍,这一刻的父亲是那么的慈祥,像是回到从前的模样,但这毕竟只是昙花一现,要不了多久他又会故态复萌,这样的情况反反覆覆,永无结束之日。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会变成这样子?以前那个勇敢、坚强的父亲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才一次的失败,父亲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自那晚过后,接连着三、四天不见殷照东回家,这简直吓坏了殷捷安。她担忧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殷捷安知道父亲嗜赌如命,又喜欢喝酒。有时候赌运不佳输钱后,便会邀约几个要好的牌友到小摊子喝上两杯,但是却从来不曾有不回家的纪录。 怎么办?父亲到底上哪儿去了? 越想越心急,殷捷安正准备再到外头找找看时,突然看见父亲失魂落魄地走进来。 「爸,您到底上哪去了?怎么都找不到,您让我担心死了。」殷捷安紧张地迎上去。 对于她的询问,殷照东始终没有回应。 不对劲!看父亲一问三不答的样子,殷捷安心里直觉有事发生,而且铁定和钱脱不了干系。 记得当初父亲生意失败时的神情亦是如此,殷捷安相当不安,只希望千万别有事才好。说不定他只是没钱花用而想出什么新花招,想藉此让她心软再给他钱,如此而已,千万别自己吓自己,镇定点。 经过一番心里调适之后,殷捷安再次问父亲,「爸,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由于殷照东一直不说话,让殷捷安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忽然,殷照东抬头并慌张地拉着她的衣袖。「捷安,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我了。」 「爸,怎么回事?」父亲从不曾用哀求的语气和她说话,这让殷捷安不安极了。 「捷安,你一定要帮我,不然爸爸就死定了。」 事态严重,父亲慌乱的模样不像作假,又不肯直接说明事情缘由,殷捷安只得先安抚他,等他情绪平稳再问。 「爸,您先做下来喝杯水休息一下,然后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听见殷捷安愿意帮忙,殷照东坐下后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出来。 「前些天……我在赌场里赢了好多钱,开心得不得了,爸爸第一次赢这么多钱耶!」 「那很好呀!」赢钱干嘛一副像被人倒会的样子,害她吓了一跳。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殷照东依旧吞吞吐吐,目光闪烁不定,不肯将话说出口。 「可是什么呀?」 「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殷捷安有点莫名其妙,关她啥事? 「原本我赢了好多钱,心想既然手气正顺,不如就用这些钱玩把大的,若赢了你以后不用辛苦兼这么多份工作了。结果,谁知道所有赢来的钱居然又全部输光了。」 还好,她拍拍胸脯。「没关系,输了就输了,下次别再去就行了。」 「可是……」 「还有可是?」 殷照东头又低下来。「输了钱是不打紧,可我却欠了赌场一屁股债。」 殷捷安脸色瞬间惨白。「什么!?」不会吧! 他急切地看着她,当她是她的救世主一般。「捷安,你一定要救我,爸爸欠了好多钱,根本没办法还。」 殷捷安胸口一揪,哀伤地看着父亲。「爸爸,我不是劝您别再去赌了,为什么您总是不听?现在您要我怎么救您?」 「捷安,你一定有办法的,爸爸求求你。」 「到底欠了多少钱?」 殷照东见她肯帮忙,连忙说出金额,「五十万。」 听到数目,殷捷安顿时跌坐在椅子上,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的父亲。「五十万?」我的天呐!虽然不是天文数字,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而言,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一时之间教她上哪儿找去? 「只要你肯帮我就没问题,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吧?捷安。」 「要怎么帮?」她心寒地问。 「胜哥说杨老板上次见到你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只要你能陪杨老板一晚,五十万就一笔勾销。」 殷捷安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您说什么!?」 殷照东老泪纵横、无限悔恨地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若不还钱,他们就要砍断我的手脚,还要我生不如死啊!捷安,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不想变成残废呀!爸爸下次一定戒赌,一定。」殷照东信誓旦旦的说。 殷捷安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他竟然做出卖女之事,这教她情何以堪? 「期限多久?」 殷照东明白她答应了,马上破涕为笑。「三天内如果没还钱,他们就会派人来接你去杨老板那里。」 「好,三天内我若筹不出五十万,那就这么办吧!」 面对像陌生人似的父亲,殷捷安怎么也无法相信,才短短两年时间,父亲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她熟悉的父亲了。回想早上的谈话和现在的情形,看来,她必须为自己做打算了。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帮您了,往后无法继续孝顺您了,请多保重。」 殷照东还沉浸在殷捷安愿意帮助他渡过难关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她所说的话。只喃喃说着:「哈,有救了,往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哈!」 怎么办? 殷捷安茫然地走在街上,望着车来人往的马路,天地这么大居然无她容身之处。昔日的亲朋好友早在父亲生意倒闭之后便不相往来了,如今怎可能会理她?有的也只是奚落而已。目前所结识的朋友纵使有心帮忙也没法筹出那一笔为数不少的钱,难道真得出卖自己才行吗? 不!一定有办法的,她绝对不会把清白交给像杨老板那样的人,若说一定非得如此不可,那她宁可将自己交给其他陌生人,也不愿让这种败类糟蹋自己。 下了决定的殷捷安迅速地在脑海中点出名单,规划该如何着手,总不能逢人便说:「先生,今晚你缺女伴吗?我正好要出售处女膜。」 现今的社会多的是出卖身体的女人,但她所受过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若真的延街兜售自己,别人铁定会认为自己是从神经病院跑出来的吧,会有人相信她才怪!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消遣自己!再不赶紧想出个办法来,到时就真的要照父亲的方法做,殷捷安敲敲脑袋,暗暗斥责自己。 不,即使无人援助,她也决计不让自己的第一次丧送在赌场的人手上。 殷捷安对上流社会人士并不感到陌生,毕竟她也曾在那种圈子出入过。但该找谁呢?不能找认识的,虽然必须出卖身体,但她还是想保有尊严,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尤其是那些表面斯文背地里却披着狼皮的人。 前思后想,她实在想不出有好的人选,殷捷安放弃继续想下去,决定付诸行动,直接到人多的声色场所去碰碰运气。 夜晚的台北市,在灿烂的霓虹灯点缀之下,展现不同于白昼的风貌。 坐落于忠孝东路的一家pub内—— 闪烁的五彩灯光照映着舞池,恣意舞动,汗水淋漓的人群,勾勒出都市男女寂寞的影子。 在一处角落里,有两位男子面对面而坐。 「慕容,说真的,你不再考虑一下吗?」严毅斐不赞同地睨视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严毅斐从高中时期便认识慕容沇至今,对他的个性自是十分了解,慕容沇是一个相当冷漠、不爱搭理人且不多话的人。初见慕容沇时,严毅斐就无可救药地迷上他,别搞错,这种喜欢跟另一种喜欢可不同喔,而且他也不是个gay。 总之,他的眼光就是离不开他。 慕容沇人虽然冷漠了些,他的泱泱气度却显现出一般王者风范,令他折服,即使慕容沇始终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也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慕容沇对每一个人皆是如此,所以他才敢继续缠着他。 也不知道是他的恒心打动了铁石心肠的慕容沇?还是被他缠怕了?慕容沇居然默许他出现在他身边,一直到现在。 老实说,严毅斐到现在还是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他曾多次问他却始终得不到他要的答案,久而久之也就不想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慕容沇眼帘抬都不抬一下,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反正结果都一样,只是早晚问题,无所谓好或不好。」 「不一样的,没有『爱』作基础的感情是无法长久的,我劝你还是想清楚的好,别轻易地葬送自己下辈子的幸福呀!」不愿自己视为亲兄弟的好友轻率决定婚姻大事,希望此番话多少能改变他的决定。 「别再谈这件事了,我自有打算,你别过问。」慕容沇眯着眼说。 严毅斐见他不愿再谈此事,他也不好一直追问,只得无奈地叹气,倘若他再强问下去,下场唯有「凄惨」二字可形容,因为他会整整一年不理他,这对他来说简直生不如死呐!而他多少知道,一旦慕容沇决定的事,鲜少有人能影响他,所以当他答应与「翔昱集团」的千金古凝凝结婚的事时,着实吓了他一跳。 「杰奥集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台湾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只如此,杰奥集团的企业触角更是遍布全球,每年获利高达数十亿美元,怎么看都不需要靠这种商业联婚方式来决定婚事呀! 慕容沇知晓严毅斐心中的疑问,虽然两人情如兄弟,但这毕竟是是他的私事,毋需向他解释。 会与古家联婚也是一件互蒙其利之事,古家要的是能在白人政坛上争得更高官阶,恰巧他能给,而他则需要古家在台湾的那块地。古家老头知道他对那块地是势在必得,一直不愿让他如愿购得,一方面又对外放话只要谁娶了他的女儿古凝凝,台湾的那块地便是陪嫁物。 慕容沇当然知道古老头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那又如何?古凝凝年轻貌美,家世、学识、修养皆是上上之选,是个很好的妻子人选,他并不吃亏。而古老头如果想就此借用他在美国的影响力,妄想就此平步青云,那他可就大大失算了,因为他绝不会让他得逞的,想跟他玩阴的,也不先惦惦自己有多少斤两。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罗唆,祝你好运。」严毅斐举起酒杯向慕容沇致意。 「谢谢!」 两人相视微笑,多年的交情让严毅斐知道慕容沇是个固执且说一不二之人,除非能让他遇上真正心动的女子,否则很难改变他的决定。 对于慕容沇的轻率举动,他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唉! 夜晚的天空下着滂沱大雨,雨水打湿了殷捷安的衣服及一头及腰长发。雨中的她宛如一缕幽魂,孤伶伶地承受大雨无情冲刷。 该怎么办?过了今晚,三天的期限就到了,眼下五十万一点下落都没有,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她已经问遍所有可能帮助她的人了,但大家都不愿对她施以援手,就连要出卖自己也都找不到买主,难道天真要亡她吗? 「不,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法子的……」顶着大雨,殷捷安喃喃自语的安慰自己,事发至今她已经来回奔波整整三天了,从满怀希望到现在的完全绝望。雨不停的下,从绵绵细雨到滂沱大雨,让她更觉有如掉入黑暗深渊里。 狼狈且失魂地走在深夜的台北街头,浑身又湿又冷不停的打颤,殷捷安双手互抱着,期望能藉此驱走一些寒意。 她两眼失焦,无意识地向前走,全身又冷又湿又加上终日滴米未进,身体已到了崩溃极限,要不是靠意志力强撑着,她早就倒下去了。 精神恍惚的她并未发现前面的号志灯已由红灯转换成绿灯,一辆银灰色跑车从对面疾驶而来,等她回过神时想闪避已经来不及,眼看她就要被迎面而来的车撞上,她不由得放声大叫。 慕容沇在pub与严毅斐分手后,便驾着车欲返回下榻的饭店,一路上反覆想着严毅斐的一番话。 爱,是什么?他从不曾体会过,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中从来没出现过。 从小他便看尽人间百态,身为杰奥集团的继承人,表面上众人总对他阿谀奉承,私心里个个莫不想铲除他以夺取继承之位,即便是他的亲生父母亦是如此,存在这种功利家族里,教他如何相信人间有爱? 他的父母长期不和是众所皆知的事。他们的婚姻是建筑在彼此的利益上,在生下他后,两人就正式分居,将年幼的他丢给保母后便不闻不问,长大后,他凭着敏锐的商业头脑被慕容均——也就是他的爷爷所重用,而他的父母正因为如此,才渐渐对他有所关注,这些就是严毅斐所说的爱? 若是,那这种虚伪的爱,他慕容沇宁可不要。 太过于沉缅于回忆里,慕容沇没发现他的车速过快,下雨天视线不良,加上他又心不在焉,才一绿灯便加速冲出,等他发现一名女子的身影时已经快撞上她了。 慕容沇眼明脚快地用力踩住煞车,车子随即发出尖锐、急促的声响后,惊险万分地停在距离殷捷安一公分处,当场吓得殷捷安魂飞魄散。 早吓到呆掉的殷捷安根本没发现车主已经下车来到身旁探视她。 「喂!你没事吧?」 声音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殷捷安下意识地摇摇头,脱口说道:「没……没事,绝对不……不会有事的……」 没事?慕容沇看她的样子,没事才怪。 这个女孩浑身湿透不说,整个人还流露出惊慌失措、一脸迷乱的神情,他该不会是遇上了逃家少女了吧!? 感觉他怀中的女孩不住的往下滑,慕容沇赶紧搂住她,腾出一只手扳正她的脸,才发觉她早晕过去了,他不由得咒骂出声。 「该死的!喂,醒醒。」拍打着她的脸颊,还是无法唤醒她,慕容沇连忙抱起她放入车内,驱车直奔饭店。 真是该死乱七八糟的一天,慕容沇懊恼地咒声连连。 第二章 彷佛有一世纪之久,殷捷安才幽幽醒来,睁开双眼,触目所及是一间异常华丽、高贵且舒适的卧房,照这摆设,她敢断定这一定是饭店内的总统套房。 只是,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感到困惑不已想下床找人问清楚时,房门却自动打开,由外走进一名男子。她不曾见过这般俊美的男人,一时之间竟看呆了。 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他的脸孔,美得令人屏息,当然不是小白脸型的,而是完美的有如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不似真人。 他有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有着一张性感的薄唇,他俊美的有如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 用力眨眨眼确定眼前的男人不是出于自己的幻想,她出声询问:「你……」想启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醒了,好一点了吗?」 「呃……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人长得好看,声音更是好听。 「你晕倒了,在我的车前。」看出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他难得的肯向人解释。 殷捷安这才想起自己因为心不在焉,失神地差点撞上他的车。「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的错,如有任何不适,请告诉我。」慕容沇面无表情的说道。越早将事情处理好越早了事,一旦让她忆起他是谁后,麻烦事便会接踵而来。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看灯号就莽撞的穿越马路,请你原谅。」殷捷安掀起丝被步下床想上前陪罪,无奈连日来的奔波加上终日未进食,体力严重透支,一阵晕眩袭来令她险些跌倒,幸好慕容沇即时扶住她,她才没有摔着。 慕容沇不赞同她刚才的行径。「医生说你营养不够又操劳过度,才会如此虚弱。」真是无法想像在现今繁荣的台湾,还会有人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看来台湾的经济不景气是越来越严重了。 将殷捷安扶到床上躺好后,他才又开口:「你应该多休息才对。」语毕,慕容沇惊觉自己太过于关心眼前的女孩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对不起……还有,谢谢!」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人关心过她?父亲从不曾问候、关心过她,只会向她索钱,现在有个人关心她,即使对方是个陌生人,她一样感动得眼泪直流。 望着拥被哭泣的泪人儿,慕容沇的心微微犯疼,不自觉的连人带被地将她拥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别哭,别哭。」 殷捷安从未有过如此安心的感觉,放松的心连带将两年来所受的委屈一并宣泄,这使得从未安慰过人的慕容沇顿时慌了手脚。 原本冷硬的心在见到殷捷安时便缺了一角,如今又见她伤心哭泣,恨不得能为她抚去伤痛,重拾欢颜。 慕容沇腾出手抬起一直埋在被窝中的小脸,看着她那双垂泪的眼、柔弱怜人的模样,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上她红艳的樱唇。 殷捷安在尽情宣泄委屈时,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鼻腔顿时袭来淡淡的烟草味,接着两片炙热的唇便覆上了她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震惊不已,但以殷捷安此时的处境,彷佛是一个溺水之人攀住浮木般,他的吻让她有存在的安全感。 一吻结束,慕容沇温柔地拭去殷捷安脸上的泪水,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惹人怜爱的脸蛋,情不自禁地又缓缓低下头去,再次吻上她柔软的红唇。 他的唇舔舐着她的芳唇,慢慢地在她的唇上描绘,轻轻地咬啮、逗弄她细嫩的唇瓣,宽大的手掌呵护地捧起她的小脸蛋,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 殷捷安情难自禁地吟哦出声,不曾接过吻的她,无法想像言情小说中所描写的拥吻原来是那么的缠绵悱恻,令人心醉。 她双唇微启,慕容沇则乘机将灵活的舌探入她的唇内,恣情地吸吮她唇内的蜜津,诱使她的小丁舌一起嬉戏。 慕容沇健硕的身躯贴着她柔软的娇躯,两人之间的那份情潮越来越高张,而他更加地爱抚她的娇躯,灵活的舌恣意地在她唇内探索。 殷捷安感觉她的身体燃起炽烈的火焰,跌入一种莫名的渴求中,可她不晓得自己的身体在渴求些什么?这令她无助的低啜,她不安的扭动身体,企图摆脱体内那股炙热感。 慕容沇饥渴的一路吻至她线条优美的颈项,双手不安分的侵上她小巧的胸部,隔着衣物挑逗她胸前的蓓蕾。 殷捷安感觉她的胸部被挑逗的发胀,疼痛不已,下意识的往慕容沇身上靠,难耐的轻轻磨蹭着,彷佛想要获得更多—— 慕容沇略微长茧的大手,缓缓伸入她低胸的领口,握住她的浑圆酥胸,手指夹住已然挺立的蓓蕾轻轻拉扯搓揉着,就在她忍受不住时,他的手指又转向另一边的蓓蕾,同样挑逗得令她胀痛不已。 殷捷安忍不住的轻颤,红唇发出似低泣般的嘤咛。 慕容沇抱着她一同倒向身后柔软的大床,迅速地脱下她身上的洋装,拉下内衣肩带,在她白皙的颈肩落下一连串的细吻,随后缓缓往下含住一只颤动的蓓蕾,轻啃逗弄。 这时,一阵凉意袭来,殷捷安倏然清醒。 「不……不行,我们不能这样。我们几乎不认识呀!」殷捷安双手推拒着,惊骇地喊道。 扬起头,慕容沇俊美的脸上有些失神,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上瞬间浮现懊恼神情,脱口咒骂出声:「该死!」他抹抹脸,立即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放肆了。」他连忙退离床边,免得再度失控。 慕容沇不明白,为何在面对她时会丧失自己多年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动摇他这颗冷硬的心,如今却产生了变化。 唉,这小女孩是在他身上下了迷香,还是他撞了邪,居然会对一个认识不到几小时的女孩求爱,八成是他太久没发泄,才会一时失控吧! 害怕他方才的举动,殷捷安抓起床单裹住裸露的身躯,慢慢抚平剧烈心跳,好一会儿后,她才怯怯地抬起头寻找他的身影。 凝视着伫立在窗边的慕容沇,藉由微亮的灯光着迷地看着他的侧脸,他长得真是好看,他的举止、气势一看就知道来自名门贵族,若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他,应该会是一件美好的回忆才是。 反正终究会失去,不如找个喜欢、顺眼的人来做,今晚她想抛开矜持,放纵一次,她实在很想体验被人疼爱的感觉是如何?有了这段回忆,不管未来她将如何沉沦,仍会有幸福感存在才是。 下定决心的殷捷安披着被单,慢慢走向伫立在窗前的慕容沇,然后从他的背后抱紧他。 慕容沇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手上的香烟,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脑中还一直浮现刚才失控的激情画面。 在商场上指挥若定的他,为什么在遇见她之后便全面失控? 顶着杰奥集团总裁的光环,女人见着他就像蜜蜂见到蜜一般黏着不放,再多的艳丽绝色他都见过,可都无法打动他的心,唯独这个女孩能激起他的掠夺本性,而这只有在事业上才能让他显现的本性,没想到在她身上也能呈现?值得深思。 如今能让他感兴趣的事不多了,这个不知名的清秀佳人,本领还真是大哩! 陷入沉思中的慕容沇并未留意殷捷安已走到他的身后,并伸出双手怯怯地环上他的腰。 慕容沇猛然一震,知道这时会抱着他腰的主人是谁。侧过身,他看到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已然布上情欲之色,耳根子完全红透的殷捷安,紧绞着被单,羞怯地看着他。 「嗯……那个……我……」他的眸子紧盯着她,害她心慌意乱的几乎忘了她的目的,一句话都讲不清楚。 见多女人这种表情,慕容沇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却坏心地不发一语,看着她唱独脚戏。 殷捷安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怯意让她想打退堂鼓,但是一想起明天,她又再次鼓起勇气,一口气将话讲完。 「你要了我吧!」说完,殷捷安立刻垂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满脸通红。 良久,慕容沇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殷捷安困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会不会是自个儿的大胆举动骇着了他,认为她是个随便的女孩,所以才迟迟无动静? 偷偷抬起头瞄了他一眼,见他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只好再次鼓起勇气说:「请你要了我吧!」若他再没有反应,她当真会羞愤而死。 「为什么?」想起她之前的挣扎,是什么原因让她在短时间内改变想法的?慕容沇相当好奇。 殷捷安无法对他启齿,也不想让他知道,她献上自己的红唇吻住他,以逃过他的追问。然,她仅有一次的接吻经验,生涩的不知该如何挑逗他?所幸没多久慕容沇便夺回主控权,让这个吻更加地火热。 慕容沇男性的气息渗入她的鼻腔内,令她心跳加快。原本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摆的她,本能地环上他的颈项。 「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的?」慕容沇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大口吞吐烟雾。对于她是个处女的事实愤怒不已,她破坏了他不碰处女的原则。 「处女」的背后往往代表着灾难与麻烦,迫使双方纠缠不清,然后衍生日后种种问题,所以,每当他有生理上的需要时,他宁可招妓,也不愿碰处女一下。 可私心里却高兴着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并无处女情结,甚至对于她仍是处女的事实打从心里高兴不已。 殷捷安怯怯地抬起头,眸光却不敢望向他。「没有,只除了……嗯……这件事。」 她跟他充其量不过是一夜床伴,连情人都谈不上,而男人要的不过是一夜温存,他不会以为自己与他有了一段露水姻缘,就妄想飞上枝头。他之所以问,只是受不了被人欺骗,如此而已。 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在欢爱过后,神情依旧冷凝着,甚至比欢爱前还要凝重。她虽然没有经验,但不代表她无知,况且市面上情色书刊严重泛滥,大学生活,男女交往的事如此平凡,她焉有不知的道理。 眼前的男人脸上虽无任何情绪波动,但她就是觉得很恐怖,他天生就有一股不威而怒的气势,毋需表现,就能清楚感觉他的怒意。 殷捷安从未遇过这般威严的男人,而她又无法从他的脸上窥见一丝想法,这让她的心不安起来,呼吸异常困难。 「是吗?」 看来她并未取信于他,可以将她的困难告诉他吗?他会不会将她想成是拜金的女人?虽然之前她是有想过要出卖身体换取金钱来还父亲所欠下的赌债,可是刚刚的过程她并没有将他当作是一个恩客,而是以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奉献的,这其中的意义,他是不会懂的,就让今晚的一切当作是两人一场艳遇吧! 「是的,我从不说谎。」这是善意的谎言,做不得数。 慕容沇的目光透过烟雾观察着她,知道她有事隐瞒却不点破,反正他有的是办法知道,不用急于一时。 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事后妥善处理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绝不留下问题日后扰了自己,对女人亦是如此。 「你要多少?」早点解决,免得徒惹事端,节外生枝。 「什么?」一时无法消化他所说的话,殷捷安有些呆愣。 「不懂?」显然他被骗了,这女孩的手段恁是高明,竟然跟他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来了,也不打听一下他慕容沇最恨的就是耍手段之人,跟他来这套! 呆愣老半天,她还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好,既然你不懂,那我就讲明白点。」还装,好,反正没事儿,调剂、调剂也好。「你既然找上了我,而我又如你所愿地破了你的处子之身,你说这事怎么善了?」满意她在床笫间的表现,慕容沇大发善心地让她选择。 脸上一阵臊红,随后又一阵青白交错,殷捷安对他吐出来的话感到十分难堪,原来自己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低贱、不值? 真要说她有什么意图的话,也只是想从他身上偷点回忆,如此而已呀! 忍受不住慕容沇的无情与看轻,殷捷安难过的掩面低泣,有些不解事前事后判若两人的他。 「不用再演戏了,要多少开个数,别哭哭啼啼的惹我心烦。」女人就只会用这招,对别人或许管用,对他则不。若她再不识好歹,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耳朵里听着慕容沇冷然无情的话语,让殷捷安更加觉得委屈,泪水更形泛滥。 慕容沇等了她许久,都未听见他想要的答案,既然她不肯明说,那就由他帮她决定好了,拿出西装口袋中的支票簿,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放在桌上,至于她拿或不拿,就由她自己决定。 殷捷安看他执意要将她贬低,情绪更为激动,眼泪也越掉越凶,不能自己。 慕容沇看着一味哭泣不语的殷捷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极为不舍,脑子尚未传达指令,身体就像有自己意识般的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安慰着她。 惊觉自己的举动,慕容沇想立刻将她推离怀抱,但殷捷安的双手却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浑身颤抖不已,让他狠不下心推离她,只得暂时拥着她,等她平复心情。 一埋进慕容沇宽阔的胸膛,殷捷安更是痛哭出声,想到自己的未来和日后将形同陌路的两人,就让她心里直冒酸意,哭得更加伤心。 慕容沇一遍遍地在心底咒骂自己,为什么就是对她的眼泪无法视而不见,为什么从她刚刚哭泣开始,他的心便开始泛疼? 难道他在意她? 种种的失控与不舍,都是为了她?有可能吗?慕容沇不禁有些迷惘。 不知慕容沇的心思已百转千回的殷捷安,伏在他怀里享受他片刻的温柔,此刻她心中平静无波,只要待在慕容沇的怀里,就觉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真想将这副宽阔的胸膛占为己有,但那是一场不可能实践的梦。 过了今晚,他们将会变成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但她永远会记得今晚,记得他,记得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好好收藏在心里。 感觉腰上的力量加重,慕容沇疑惑的抬起她的脸,不意外地看见她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不安。于是他不假思索地低下头覆上她微颤的樱唇,企望消除她些许的不安全感。 殷捷安想再次拥有他的念头在脑中浮现,于是主动的回吻他。 受到她明确的邀请,慕容沇在她的唇边细细描绘,不同第一次的狂野,轻柔地吻着她,彷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娃娃般,轻怜蜜爱。 他的温柔让殷捷安忍不住申吟出声,拱起身子磨蹭他伟岸的身体,无言地索求更多。 原本只想品尝她甜美的香唇,无奈,随着她的手贴上他胸前,理智一度停摆,恨不得再次要了她。 不过念及她是初识人事,无法承受他再度的求欢而作罢!他强压下欲望推离她,努力平顺渴望的念头,不愿自己伤了她。 他推开她?殷捷安眼眶泛红,他已不再要她了吗?心好慌,怎么办?要怎样做他才会再次抱她? 一直想不到方法的殷捷安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难道就这样一拍两散?不,她就只剩下今晚的自由身,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他没反应,她就不能自己来吗?呵呵,她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凑上嘴,她吻住他的唇,回想他吻她的样子依样画葫芦,首先撬开他的唇后将舌头伸进去,然后搅动,想引起他的反应。 慕容沇好笑地看着殷捷安的举动,敢情这小妮子想引诱他不成?原本是想让她充分休息的,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拥有他,那他也不用再忍下去了。 加入她点燃起的火苗,夺回主控权,他将她紧紧压向他勃发的坚挺,狠狠地回吻着她,让她感应他的渴望。 殷捷安严重体力透支,欢爱结束后便立即沉入梦中,慕容沇调整一下睡姿将她拥入怀里,亲吻她香汗淋漓的额际,他的坚挺依旧栖息在她女性柔软的甬道中,舍不得抽离。 慕容沇抱着已然进入香甜梦中的殷捷安,着迷地看着她浓且密长的眼睫,她真是一个热情的小东西,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失控,光是看着她晶莹剔透的曼妙身材,才刚结束的激情,又在瞬间蠢蠢欲动起来。 他心中已有决定,不管她接近他有何企图,他都要她待在他的身旁,即使必须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阳光透过厚厚的帘幕,一丝丝地洒进,照亮了房内每一个角落。 殷捷安伸出手想遮挡刺眼的光线,却发现全身酸疼不已,于是她眨着眼眸望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品味非凡的卧室,费力撑起酸疼的身子,随着丝被滑落,她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寸缕,忆起昨晚的甜蜜,霎时满面通红。 抬起头努力寻找慕容沇的踪影,房间内都梭巡过一遍了,就是不见他的身影。 奇怪,一大早他上哪儿去了?一觉醒来见不着心中挂念的人,殷捷安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彷佛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找不到家一般。 殷捷安用力地甩掉脑中的想法,吸吸鼻子,振作精神,将心思放在卧室的陈设上。哇!不愧是总统套房耶,每样家具看起来都十分贵气,价格肯定不便宜,听人家说,每家饭店的总统套房贵得吓死人,住得起这套房的人非富即贵,昨晚的男人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唉,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像她这种没显赫家世的平民小老百姓,还是别妄想麻雀能变凤凰的好,人要有自知之明。趁着四下无人,殷捷安赶紧下床拾起昨晚散落一地的衣物,转身走进浴室冲洗着装,不一会儿她便穿戴整齐地踏出浴室。 看一下腕表,已经早上十点多了,他理应是上班去了。这样也好,她正愁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再次环顾四处,想把这儿牢牢记在脑海内,这时,她意外地在床头柜上看见一张字条,显然是他留下的。 殷捷安高兴地走到柜前拿起字条,字条上只写着「保重」二字,旁边还附上一张昨晚他开给她的支票。 经过了昨晚的一切之后,他依旧还是认定她是一个拜金的女人?委屈的泪水霎时涌上眼眶,殷捷安不由得哽咽了起来。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是个令他不屑一顾的女人,两人世界里只有她一厢情愿,枉她一片真心。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虽然心里这么想,其实私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是不同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而希望总是不被实现的居多,自己又何必抱持着希望? 望着手中五十万的支票,她突然有股想大笑的冲动,老天爷在开她玩笑吗?五十万刚好够还父亲所欠下的赌债,她该拿吗?殷捷安的内心此时正天人交战着,在拿与不拿之间犹豫不决。 良久,她缓缓地闭上眼帘,深吸口气,当她睁开双眼时已下了决定,将手中支票牢牢地握紧,殷捷安决定将这五十万拿去偿还父亲的债务。 殷捷安心中十分清楚,父亲已经是无可救药了,不是吗?这一次,替父亲偿还债务后,她决定不再亏待自己,要做最真的自己、为自己而活。 不过,想要成为一个全新的殷捷安,就必须抛弃过去所有属于她的一切,包括他。 他不会是她所能拥有的,从今而后,他们是很难再有交集了,不如就这样吧! 殷捷安毅然决然地握紧支票转身走出套房,一步步远离她想拥有却无力环抱的梦。 良久,原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卧室角落里,有个人缓缓走了出来。那人居然是殷捷安以为早已上班去的慕容沇。 原来,慕容沇并没有离开过房间,只是他自起床后便一直待在隔壁那个临时的办公场所,角落有一扇门与卧室相通,不细看是无法察觉的。 在殷捷安拿着支票离去后,慕容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令人无法猜测他现在的心思,他只是脸色阴霾地站在窗前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直至她消失为止。 第三章 殷捷安回到家中,父亲已端坐在厅上等她。 「死丫头,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害我担心得要死!」 你会关心我?她对父亲所说的话嗤之以鼻,要是以前他这么说,她肯定会欣喜若狂,然而现在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殷照东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扬手就是一巴掌往她脸上挥去,想打掉她对他鄙视的目光。 「看什么看,还不拿来。」殷照东恶声恶气地说。 殷捷安静静地望着这个生养她十八年的男人,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没找到钱哪!没关系,下午我若没把钱送去,他们便会派人来带你走。」 看着一脸犹不知悔改的父亲,一时真无法将现在和过去的他相叠一起,过去那个为人处世谦恭有礼的父亲早已不复在,再也找不回来了,她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死丫头,别以为不说话就算了,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替我还这笔债,毕竟我也养你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你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哈!这是为人父亲所该说的话吗?在他心里究竟把她当作什么?她是他的女儿,不是吗?有句话不是说「虎毒不食子」的吗?况且是万物之灵的人类。为什么她亲爱的父亲此刻却比豺狼更为凶狠? 哀莫大于心死,大约就是如此吧! 「你要钱,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听女儿的口气,她好像真的筹到钱了,殷照东脸色马上一变,换上慈父脸孔,不知情的人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个溺爱女儿的好父亲呢! 「捷安哪!原谅爸爸刚才的口不择言,这三天来爸爸为你担心得茶饭不思,就怕你在外头受了委屈呀!」 满脸虚情假意的父亲,着实令她想吐,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那夸张的样子令她想捧腹大笑,又想大哭一场。 「好了,爸爸,别再说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她不想再跟他多扯废话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这个贱丫头,敢跟你老子我这样说话,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爸,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条件就是你必须跟我脱离父女关系。」 「什么?听听你自己讲的是什么话?」 殷照东气得拍桌翻椅。 殷捷不为所动地冷眼看着他虚张声势的模样,她无畏地挺直腰,更加坚定离开的念头。 「你若不答应,那些钱你就别想碰得到。」 「你……反了,真的反了……」殷照东恶狠狠地瞪着她不放,两人谁也不低头,许久之后,他才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先将钱拿出来。」 「不,你当我还是三岁娃儿吗?爸爸!」 殷捷安从皮包里拿出刚刚从律师那拟妥的亲属脱离关系协议书放在桌上,「等你在上头签好了字后,钱自然会交给你。」 见殷捷安不上当,他只好气呼呼的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然后丢给她。 「喏!签好了,钱可以给我了吧!」 确定无误后,殷捷安小心地将文件放妥后,才对着殷照东说:「钱,我已经汇进你的户头,现在你可以去提领了。」 最后一次深深凝视仍气愤不已的父亲一眼,她轻声道:「爸爸,往后请多保重了。」语毕,殷捷安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离开了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喂,总经理办公室,您好。」 日子平淡无波地度过了三年,心痛的记忆却依旧萦绕在殷捷安心头不肯离去。它总在午夜时分猛然袭上,扰她一夜清幽。 犹记得当年离家时的狼狈,那时她选择五十万支票而离开心仪的男人,放弃有可能得到的幸福。 「对不起,您没有事先预约,要见总经理必须先登记。」 殷捷安进杰奥集团工作至今将满三年了! 离家后的她一心想离开北部,于是搭火车南下,记得她刚到台中时,人生地不熟的,差一点就被骗,幸好是骆心宇救了她,他就是她现在的顶头上司。而骆心宇事后得知她一人离乡背井来到台中,带在身上的现金不多,便好心地帮她找了个栖身的住所,那是他一个朋友的房子。他的那位朋友一直都住在国外鲜少回来,他将房子租给她,顺便可以帮他看着房子。住的问题解决之后,他又介绍她到杰奥上班,当然还是得先参加甄试,而她也不负所望地被录用。总之,她现在所担任的工作是骆心宇的秘书一职。 现在,她正尽责地帮花心上司过滤他不想接听的电话。 「不行,很抱歉,没有总经理的同意,我不能擅自作主。」将电话拿离耳朵约三十公分远,照往常经验来看,处理这类电话,当他们的要求不被实现时,就会出现高分贝尖锐嗓音。只要是接到名唤「女人」的雌性动物来找坐在里头办公的男人,她就会比照刚才的方法,但是偶尔也会有些突发状况,例如现在…… 走道那头传来高跟鞋亲吻地板的清脆响声,殷捷安在心中默数五秒,接着便响起一声惨叫。 喔!愿主保佑你!她坏心的窃笑。 她赶紧离开座位扶起跌在她办公室门前的人,「您没事吧?」殷捷安秉持公司精神标语——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有礼的问候她,其实心里早就为她刚才跌倒时的滑稽模样笑翻了,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没事才有鬼。」盛气中的美人瞪向她。 好一双勾魂的媚眼。「很抱歉,公司上周末地板才上过腊,所以才会这么滑。」 「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挂我电话,是谁给的权力?我想找总经理谈话,你管得着吗?」 语气灼灼的辣美人推开她的扶持,伸手饶富风情地拂了拂大波浪卷的秀发,丝毫不见刚才狼狈的模样。 殷捷安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眼前的玉人儿是谁,但是上头老大交代下来的事,岂是她所能挑战的。 她才不敢呢?里面那只看似温柔、实则暴怒的狮子是她惹不起的,只好对不起辣美人了。 「总经理在里面吧!」 「是的,但是他正在和客户谈事情。」殷捷安尽职地报告,希望她能识大体,别在这时候撒泼,不然……她「钱」途堪虑啊! 辣美人红唇微噘,万分娇气的跺了下脚。「每次都这样,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客户重要嘛?」 殷捷安在心里肯定的说:当然是客户重要喽!以她对「头头」的了解。对工作是百分百的认真,对红粉知己可就没那么用心了。不然头头怎会三天两头的换红颜知己呢? 就不知眼前这个上任不到三个月的辣美人了不了解这一点?她有一点替她担心! 「娜娜小姐,你现在不能进去呀!」殷捷安试着阻止邢娜娜的举动,否则那只狮子肯定会喷火,而她不想被火噬。 正努力拉住她时,大门霍地打开,走出一名西装笔挺的俊伟男子,这个人就是她的顶头上司骆心宇。 骆心宇看了一眼那个正企图闯进地雷区的笨女人,然后转过身对着眼前两名客人道:「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的秘书会把细节列给你们,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骆心宇分别与他们握手道别后转回头,指着身旁的辣美人,要她进办公室。 事情的发展太快,令她有片刻反应不过来,继而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在身,先把它抛在脑后,以后在研究。 「合作愉快。」对方如此答道。 殷捷安随即带着两位外国客户到隔壁的小型会议室,将这个案子所有的文件和契约全摊开,做最后的签约仪式。 订完契约,回到办公桌前,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按下通话链,上司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捷安,请你进来一下。」 听不出有任何不妥,应该没有发飙才对。 她这个顶头上司有个坏毛病,他在忙着公事时,外边的杂事一概不理睬,包括电话及访客。再有天大的事都得等他搞定手头上的事才准打扰。可是每次都是她倒霉,像娜娜小姐的事件层出不穷,唉!有这种上司真是辛苦。 她拿起桌上整理好的文件,起身至总经理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敲门。 叩、叩…… 「进来。」 里面传来骆心宇低沉的嗓音。 推开雕花大门走进办公室内,她下意识地找寻那位泼辣的美人。 有意无意的感受到有双锐利的眼光,正不解地望着她的举动,她连忙收回心神走向前去。 「总经理,这是刚刚签订的契约书和需要您过目的文件。」 将手上的资料夹整齐的放在桌上,与原本的文件分开。 再次打量一下四周,怎么不见人影? 人家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而她丰沛的好奇心已经引来骆心宇的侧目。 「你在找什么?」 他的话害她吓了一跳,完了,他察觉到她在找八卦源头了吗?「呃,您怎么会认为我在找寻些什么呢?」殷捷安赶紧把问题丢还给他。 「没有吗?不然贼头贼脑的干什么?」 笑笑不答,她才不会傻得自个儿招认呢! 唉!骆心宇欣慰的看着殷捷安,来杰奥将近三年多了,她的个性明显开朗了许多。 犹记得捡到她的那一天,他正好从台北回来,行经市区时在街灯下看见她。原本他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那天她脸上的凄楚表情,着实令他不舍。 不假思索地,他在殷捷安面前停下车子,下了车走到她跟前,静静地看着她,可她却像无知觉的雕像般动也不动,亦无察觉他的存在。当下骆心宇心中一动,出手摇晃着她。 骆心宇不明了,自己怎会对这个陌生女子有着强烈的心疼与不舍,她的求生意志薄弱得令他害怕。 所以,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的善举就是捡了殷捷安回来,并安排她所有生活起居。截至目前为止,骆心宇还是无法理解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挺有爱心的人,怎会遇上她后就全给打乱了。 但,看看现在,殷捷安开朗健康的模样,可见当年他一时的冲动,造就了今日的她,骆心宇满意地笑了笑。 殷捷安知道骆心宇又想起三年前的事了。 她十分感激骆心宇为她所做的一切,当初若不是他,这世上恐怕已经没有殷捷安这个人了。是他让她感受到生命的可爱之处,也是他的细心呵护让她能重拾欢笑,再次对人生有了希望。骆心宇给了她全新的自己,她会用这个全新的自己,勇敢地去面对未来的一切。 「捷安,你现在还会做恶梦吗?」 「偶尔,次数不多。」 殷捷安很惊讶骆心宇居然知道她夜晚经常做恶梦的事。 她常在午夜时分,梦见她的父亲无情的对她辱骂挥打,她却只能默默垂泪,忍受他的拳打脚踢,梦境过于真实,常令她承受不住疼痛而哭喊着醒来,然后一整夜无法入眠直到天明。 原以为她已经够小心不让骆心宇知道,没想到他终究还是知晓。 「那就好,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对大哥是不需要不好意思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但殷捷安什么都好,就是有苦尽是往肚里吞,不肯说出来怕让人烦恼,这一点她是改不了的。 「我会的。」 骆心宇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今年员工旅游的事筹画得如何?」 见话题不再绕着她打转,殷捷安着实松了口气。「投票的结果,大伙儿决定到知本泡温泉。已经拟定时间,在年底以前会空出两天的时间,现在正在跟旅行社做最后确认。」 「辛苦你了。」 她摇摇头,「不会。」她只是将楼下拿上来的资料报告一遍,谈不上辛苦。「总经理,您会去吗?」这是楼下众女子交给她的重责大任,不问,她会被围攻。要知道爱情的力量是很伟大的,即使这只兔子言明不吃窝边草。 「你排排看那时我有没有空档?若没有要紧的事我会去……对了,待会儿叫财务部经理上来,顺便泡杯咖啡进来。」 「是的,我马上去办。」 殷捷安接收命令,出去时轻轻地将门掩上,并且留了个缝,待会儿送咖啡时方便开门进来。 通知财务部经理后,转身走向茶水间。 记得王经理喝的咖啡是不加奶精,要加奶球,糖适量;骆心宇则是只喝不加料的黑咖啡。 拿起泡好的咖啡送进总经理室,将咖啡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正想退出时,王经理却叫住了她。 「殷秘书,你泡的咖啡每次喝都一样的好喝,我的秘书泡的都没你好喝。」他又回头对骆心宇说:「心宇,我好羡慕你每天都可以这么幸福喝到人间美味。」 不会吧!这可是用三合一即溶咖啡泡出来的耶!这个王经理会不会太夸张了点。「经理,您真是幽默啊!」 「不、不、不,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要不,心宇我们互换秘书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活腻了吗?我叫你上来可不是要你来跟我抢秘书的,请你搞清楚点。」骆心宇相当不满王衍杰这混蛋每次上来总不忘要调戏他的秘书一番,真是够了。 哇哇哇!有人眼露凶光了,「开玩笑的啦!」干笑数声后,他连忙见风转舵,他现在可是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得收歛些,免得到时死无全尸呐!「找我上来有何指教?」 骆心宇丢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给他后,才开口道:「我昨天接到上头的通知,老大下个月要来台湾。」 见两人进入主题,殷捷安不便聆听,便自行退了出去。 嘿!大新闻呐。大老板要来台湾,这消息超劲爆的,进入杰奥三年了,对这位商业界的传奇人物,殷捷安可好奇得很。 传闻,大老板年纪轻轻便入主公司,在幕后运筹帷幄,虽然当时的总裁是他的父亲,但公司内的决策权却是在他手上。 骆心宇、王衍杰及慕容沉三人在商业界素有「三剑客」之称。只要他们三人所到之处,人人莫不胆战心惊,害怕万分,这是在一次闲聊当中,王经理透露给她知道的。王经理的话让殷捷安很不以为然,她认为人家怕的可不是他,而是他身旁人称「商业阎罗」的杰奥现任总裁才对吧! 大老板的名字叫慕容沇?她真是个非常不敬业的员工耶!现在才知道自家老板的名字,而这还是她从楼下的三姑六婆广播站听来的。 慕容沇是个极注重隐私的人,除了公司几位高阶主管有幸得见其容外,其余闲杂人等一概无缘会晤,连自家员工亦是如此。 台湾许多报章杂志曾多次报导慕容沇的消息,却从不曾刊登过他的照片。听说,若干年前曾有一家知名的杂志社,以偷拍的手法取得照片,但还来不及刊登,就被慕容沇半路拦截,之后,这家杂志社便从此销声匿迹。 记得有一次她曾问过王经理,他明明才华过人,想在台湾市场挣得一席之地不是难事,为何甘愿留在他人旗下为其效命? 当时的他回答她,从高中时期起他们就认识了,高中、大学甚至出国留学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不要认为这是巧合,因为每所学校都是他们费尽心思安排的。 殷捷安问了他原因。 他说他们就读高中时,杰奥曾发生一件员工监守自盗一笔钜款潜逃,这件事造成公司财务出现危机,当时,全公司上下全都乱成一团,董事会更严厉指责老总裁用人不当,而被要求必须负起全部责任,正当老总裁不知该如何处理时,慕容沇跳出来扭转了整个局势。在危机解除之后,老总裁认为自己的儿子应变能力比他还要厉害,此后,公司在处理事情时,他都会先听听慕容沇的看法,久而久之,慕容沇就变成了杰奥幕后操控的黑手了。然而,慕容沇当时强硬的手法,也深深地烙印在他们这些人的脑海里,并且暗暗发誓,宁可互做朋友,也不愿成为他的敌人,所以大家才一致决定未来愿为他效劳。当然,要进杰奥若没相当能力是无法踏进的,他和骆心宇也是经历层层关卡才有今日的成就。 杰奥集团不任用毫无实力的人,这是业界众所皆知之事,想在杰奥工作者,必须经过层层考试及实务测验,通过这些基本考验后才有机会在集团内任职,虽然严格,但它的福利却相当优厚,薪水高、福利好,升迁管道更是畅通,绝不会有空降人员,在这儿,只要你有能力,想在杰奥出人头地不是不可能的。 杰奥集团的事业遍布全球六十五个国家,这六十五个国家里的人莫不以进杰奥为荣,因为他们知道若想出人头地,进杰奥集团是他们最正确的抉择。 所以,对于每三年才对外招考新人的杰奥集团,每回总是人满为患,为之骚动。 「真的假的?」王衍杰不太能接受自己所听到的消息。「他有多久没回台湾了?怎么突然要回来?」 骆心宇也觉得事有蹊跷,公司又没有发生重大事务需要总裁亲自处理不可,他究竟所为何来? 「昨儿个接到伍特助的传真我才知晓,就连长年跟随在总裁身边的伍特助都不知道,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 「说的也是。」连101忠狗都不知道的事,他们就更别说了。忽然,王衍杰想起一件事来,「心宇,你说会不会跟三年前他气冲冲离台的事有关?」 骆心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三年来慕容沇从不过问台湾分公司的营运,这次突然来台,很可疑哦! 「反正下个月初他人就会在这里,到时就知道了。」 王衍杰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以后再说喽! 三年前甫下飞机的慕容沇,在台湾停留不到二十四小时,便又匆匆离去,诡异的教人费疑猜,至今尚无人得知内幕,而当事人更是绝口不提。 既然慕容沇还肯上台湾来,他们就不愁找不出原因,不是吗? 心中一直猜测着事情的真相,两人早已无心办公,稍后他们两人决定,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啊……」 阵阵的吟哦声从殷捷安的口中传出。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深情地吻着她,两手则抚弄她丰挺的酥胸,搓揉着微颤的蓓蕾。 …… 逃难似的关上电视她便上床和衣倒下,企图扫除萦绕心头的身影,看来效果不彰啊!否则她怎会又做了那个梦。 早知道就应该立刻转换频道,只怪自己好奇又太有自信,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没出息,不过就是一场床戏而已嘛,干嘛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 走进浴室,将自己梳洗打理后,在跨出浴室时顺眼瞥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四点三十分,天快亮了,反正睡不着索性晨跑去,免得待在屋子里继续胡思乱想,难保她不会因此而发疯。 决定后,她换上运动服,打开门迎向晨曦。 「早安,殷小姐。」 「早。」在电梯里遇到同事其实是一件有趣的事。 所有的公司行号,只要是团体单位最容易让女人变成三姑六婆的地方,电梯便是其中之一,再来就是化妆室与茶水间。 「今天天气挺冷的。」一名平时与她交情还不错的女同事伸出手帮她按下电梯。 汪芷翎,十八楼资讯部课长,早她半年进公司。 「谢谢!的确是,都十一月了呢!」 「最近有冷气团来袭,会特别冷,名气象专家任立瑜说的,应该会准。」出声的是二十楼的会计主任施玉莲。 「对,没错。我妈还因此寄了几件厚大衣给我哩!」何倩倩,总务处新进的小妹,很年轻,好像只有十八、九岁而已。 「阿妹。」大家都这么称呼她,她也不例外。「你今天来得很早喔!」 清秀的脸蛋脂粉未施,及肩长发束成一条马尾,全身漾着青春色彩。 「是呀,昨天要下班之前来了份公文,要我今天一大早将这份公文贴在公布栏上,所以我才会这么早来公司。」 这么兴奋,铁定偷看过内容了。 「是不是那张白色公文?阿妹。」 「对呀!施主任看过了啊?」 「什么事?」汪芷翎还没走到公布栏去,自然听不懂。 「就是总裁要来台湾的事。殷小姐,这消息正不正确呀?」年轻毕竟比较好奇。 「如公告上所写的。」 「怎么回事?」汪芷翎看着殷捷安,要她说明白点。 唉!竟然把问题丢给她。「我只听说下个月初大老板心血来潮,嗯……或说是良心发现,要来台慰劳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大美女们。我就知道这些。」她赶紧转移话题,不然问题会回答不完的。「对了,总经理会和我们一起去旅游。」 「真的?」汪芷翎还打量着她。 「若无意外,应该就是如此!」 「哇,太棒了。」 看来骆大帅哥还是比素未谋面的总裁大人吃香多了。 一片欢乐中,上班铃声响起,大伙儿匆匆道再见,各自回楼层上班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走进办公室,殷捷安将外套披在椅背后,优闲地先帮自己泡杯花茶暖暖身体。 星期三是她的放假天,每当这天是骆心宇上台北分公司开会、听取工作进度的日子。 知道骆心宇在台北还有一位美丽的秘书小姐,若有公关活动一概都是由她出面接洽,知道这是骆心宇体恤她,而她也相当感激。她还是不太能适应人多的地方,只好辛苦那位美丽的秘书小姐了。 一个早上,时间就在文件归档中度过,动动僵硬的肩膀,看一下放在桌上的小闹钟,时间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午休时间到了,她将桌面稍做整理,等十二点一到便下楼吃饭去。 这时,后方的传真机发出有资料传输进来的声音,她将椅子滑向传真机,等资料完全传送完毕才将它撕下。 富骅企业传来的传真。富骅的老董事长要替今年才从欧洲学成归国的么女举办一场宴会,邀请骆心宇届时拨冗参加。 嗯……怎么嗅到一丝变相相亲的味道? 富骅企业和公司有生意的来往,这个宴会基本上是不能缺席的。若把这个消息有技巧的透露给骆妈妈知道,嘿嘿,不知道骆大帅哥会不会气急败坏?好久没见他跳脚了,有点怀念哩! 就玩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场好戏是不错的选择,哈……哈…… 最毒妇人心,一点也没错。 第四章 日子在平淡中流逝,殷捷安发现忙碌是治疗伤痛的最佳方式。回顾以往,如今的她已平静许多,再回首,也只有些感伤罢了。 以前的自己是为父亲而活,每天忙着赚钱,忙着还债,还有课业上的压力,那种日子让她过得无力,终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便被吞蚀殆尽。 为什么?那种日子既已远离,又为何有种更深沉的思念日夜折磨着她,有时会不经意想起父亲,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但大部分的时间想的却是不知名的那个男人,那盈满的思念逼得她快发狂了。 又梦见他了,那个夺走她童贞的男子。梦中的她总是温柔的爱抚她,怜爱她,而她总是缠着他向他索取更多的爱意,一遍又一遍…… 羞于自己大胆的举动而醒来,在看清楚身旁并无他的身影时,她总是放声大哭。 为什么总是梦见他?难道就只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不,她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只因为她爱上了他。 起身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夏天走了,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声,没想到少了大自然的声乐,竟是这般死寂,偌大的城市静得有如万人空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殷捷安烦躁地扯扯长发,打开窗,冬夜的冷风立刻侵袭她的身体。寒风扬起她的发丝,冷意使她的躯体微微的颤抖,却不及内心煎熬来得难受呀。 冬天的夜晚带着湿湿的味道,直到嘴边尝到咸咸的泪水,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落泪了。 不是决定要勇敢吗?为何却只能垂着泪伴着闇黑不发一语。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第一道晨光由窗口映上她的脸,殷捷安才在恍惚中清醒,惊觉自己在窗边失神了好些时候,动动略嫌僵硬的四肢,走进浴室梳洗,换上一套适合上班穿的服装。打点好后,不经意地在镜中见到自己因一夜无眠所换来的黑眼圈。唉,人老了,禁不起失眠的摧残。 认命的拿起粉扑在脸上拍上蜜粉,不一会儿镜中出现的是一名神采奕奕,精明干练的都会女子。 再望一眼镜中的自己,殷捷安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快得令人无法捕捉便又让她迅速给掩藏住。 深吸口气,关上房门,也顺便关上心门。 今年的冬天真的好冷…… 「花?」谁的?放在她的桌上,是给她的吗?殷捷安心里有点纳闷。才踏进办公室,就看到摆在她桌上的一大束香水百合。 会不会是放错位子?殷捷安不太敢相信这花是要给她的,毕竟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不曾收到花了;倒是自从当上骆心宇的秘书后,经常得帮他送花给别人。 不会是他送的吧? 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肯定是想报复上次整他的事。富骅企业的千金很中意他耶!骆妈妈知道后整日要骆心宇约人家吃饭、喝茶,最好能喝到床上去,她好早点抱孙子。所以喽,她这个始作俑者理所当然成了他的头号敌人啦! 才想着,她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抬头一看,果然来者就是骆大总经理,也就只有他会连门都懒得敲一下就闯进来。 唉,她的办公室就像他来来回回必经的走廊一样,而有谁听过经过走廊要敲门的?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总经理,早。」 「早。」 语调轻快,真难得,气色也不错,朝气十足的;昨晚肯定风流去了,瞧他一脸满足样,哼,大色狼! 「唷,乖乖,好大一束花喔!哪一个笨蛋送的?」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个笨蛋不会刚好是你吧?」 「我?」骆心宇吃惊的指着自己,十分讶异殷捷安会认为花是他送的。「我又不是吃饱没事干,钱多也不是这样撒法。」 「不是你做的好事?」殷捷安挑眉看着他,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捷安,你不会年纪轻轻就有被害妄想症吧?我才没这么无聊呢!送花给你,浪费我的钱,没好处的事我从不做的。」他神气地说。 完了,听他的口气花好像真的不是他送的,那又会是谁? 「来,告诉哥哥,谁要追我亲爱的妹子呀?哥哥帮你评监、评监,是我认识的人吗?」嘿嘿,有事做喽,上次她陷害他的事,他正找不到机会回礼,这次他一定要回个大礼给她。哈哈!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哪! 笑得这么邪恶,真是碍眼极了,她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遇见他!往后他肯定会拿这件事来大作文章取笑她个没完。 「我哪知道?我还以为是你在消遣我哩!」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你是我们家的公主呢,居然怀疑我?这实在太伤我的心了。」他那唱做俱佳的夸张模样令人想捧腹大笑。 会,而且还会做得十分彻底。这话她当然没敢说出来,她又不是不想活了。面对骆心宇的搞笑,殷捷安也很捧人场地笑着,暂时将送花一事给抛在一旁,反正送花的人迟早会出现,她就不必花费脑筋去多加猜测了。 「骆总经理,才一大早哪,可否请你正经点,别搞笑了好吗?」 「哎呀,博君一笑,也只有你才享有如此殊荣,不知好歹的家伙。」一副心灵受到摧残、泫然欲泣的模样,滑稽的很。 当她是三岁小孩噢!想骗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真是够幼稚的了。 「请问骆总经理一大早逗留在我这小秘书室里,有何要事呀?」得赶快打发他走,不然肯定没完没了,今天就不用做事了。 「嘿,没特别的事,只是想看看你。」 真是有够无聊耶!若不是知道他工作时的卓越能力,她还真担心公司会被他给玩完了。 「现在看也看到了,可以移驾回工作岗位了吗?」 殷捷安明显的逐客令,说明她不想继续与他哈拉下去。 「当然,当然。」他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时还不忘消遣她:「想想看,谁长得比较像凯子?」然后便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谁管他呀! 今天是一个星期的开始,最忙的星期一,她哪有空闲时间来管这束花究竟打哪儿来的?还是赶紧消化桌上叠成小山的文件才是首要之务。 大致浏览一遍稍早送来的文件,将文件仔细分类整理了一下。 瞥了眼桌上那束花,犹豫片刻,殷捷安拿起那束花往茶水间走去。花如果没有水就会死,为了发挥她的爱心,她决定带它去喝水。 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大玻璃杯,装了半杯的水,将除去包装的花束放到杯子里。她没有花瓶,只好暂时这样喽! 回到秘书室,将花摆在桌上后,敲门声便响起,小妹笑吟吟的走进来。 「早安,殷小姐。」 「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让她这么开心? 小妹走近她,将今早的传真放在她的桌上。「这束香水百合好漂亮哦!殷小姐知道是谁送的吗?」 「花是你拿上来的?」 小妹点点头。「对呀!早上刚到公司时恰巧碰上,所以就帮你签收送上来了。」 签收?「花店送来的?」会是谁呢?殷捷安努力地在记忆里寻找有可能的对象。谁会知道她喜欢的花是香水百合,连骆心宇都不知道这件事! 「对呀!殷小姐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吗?」 殷捷安摇摇头。 「哇!超浪漫的,应该有位不知名的俊美白马王子心仪于殷小姐你,所以送一束花代表喜欢之意,然后相约于花前月下,进而谱出永恒的爱恋,从此两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小妹双手合握于胸前,满脸陶醉地沉迷于自己所编织出来的假象中。 这年头还有人相信童话故事?要不就是言情小说看太多了,中毒之深,由此可见一斑哪! 忙碌的星期一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闲扯的,小妹一离开她办公室后,她又继续跟桌上的那一堆文件奋斗。 时光匆匆流逝,整理好最后一份企划案后,刚好是下班的时候。 殷捷安将桌面稍做整理后锁上抽屉。拎起外套和皮包,从容地走进电梯。 走出大门,殷捷安与警卫人员打声招呼后,便往一旁的公车站走去。 平时她上下班都是搭骆心宇的车,但他今天下午搭机前往纽约的总公司参加一年一度的「总营运检讨会」,为期一周。之后又要偕同女友共游墨尔本,要一个月才会回国。骆心宇不在的这段期间,总公司会派员前来代理其职务,而她则需要在一旁协助。 其实秘书的工作不就是如此,骆心宇在不在,她一样得照常工作。只是,代理人或许没有骆心宇来得随和,这是她比较担心的事。 下班时间,搭公车的人很多,殷捷安夹杂在人群中随队伍依序上了车,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一路上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随着公车前进,一幕幕掠过的街景,像一幅幅的画。 公车停了下来,又上来了一票人,其中有一位老婆婆,殷捷安赶紧起身让座,她并不是敬老尊贤的提倡者,会让座是因为她坐的位子正好是博爱座。 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开去,没多久就到了她要下车的站牌,正准备按下停车铃时,公车忽然紧急煞车,殷捷安双手一时没握住把手,整个人往前跌去,霎时腰间一阵刺痛。 痛死了啦!不知道是谁倒霉的当了她的肉垫,而她也当了别人的肉垫,幸好她不是最下层的那一个。 「小姐,能不能麻烦你移动一下?」从殷捷安身下传来一声请求声。 定眼一看,殷捷安这才发现,原来被压在她身下的是一位先生。他的声音闷闷的,口鼻像是被什么给捂住一般。 哦!原来是她的手。尴尬一笑,她连忙移开按住他脸上的手。 「对不起,我也想移开,可是我也动不了。」她的身后也有人压着她。 那位肉垫先生困难的微微一笑,挺幽默的回道:「我想我能体会。」 「喂,先生,麻烦帮我看看我后面还有几个人?」虽然感觉到有人在移动,可是还是很重,不然她的腰不会有快断掉的感觉。 「剩两个……好了,可以站起来了。」他顺手将她拉起来。 「谢谢!」殷捷安揉揉腰,「你完全没有事吗?」她的腰快痛死了。奇怪,他在最底层,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真是不能平衡呐! 「我没事,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是不太好。」什么不太好,简直是糟透了。 大概是共患难的原因吧!从不轻易与人交谈的殷捷安,居然与一名陌生人侃侃而谈,像一个多年的老友。 这算不算是骆妈妈口中的缘分?应该是吧!她想。 车上除了乘客的抱怨声外,同时还有吵架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驾驶座的挡风玻璃已龟裂成蜘蛛网状,可怜的司机先生额头上撞出了一个血口,血流不止,而他竟不顾伤口的冲下车找人理论去。 殷捷安凑到窗边一探究竟,但车窗旁早聚满了一双双好奇疑惑的眼睛,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空位来。 「原来不是撞到行人,是跟一辆红色跑车擦撞,跑车的主人好像是个女人。」窗边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哇塞,连三字经都出来了,司机先生粉凶喔,但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高八度尖锐的嗓音显示出她此刻的愤怒,殷捷安可以肯定司机先生绝对占不了便宜。 惹熊惹虎,不能惹到恰查某,这句是至理名言。 既然在车上捕捉不到精采画面,那就到案发现场找第一手情报吧! 殷捷安努力在人群中杀出一条生路,往最前线钻去,这是难得一见的好戏码,不看有点可惜。 「我的车灯被你撞坏了,你要赔偿我。」跑车的主人怒道。 「你讲啥米肖话,明明素你不对,素你突然回车,偶才会撞到你的,你应该赔偶才是。」司机先生国台语并用,气势十足。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撞到我的,看,我的手都破皮了。」女人伸出一截藕臂,白白嫩嫩的雪肤上出现了几道血丝,不是很严重。 虽然惹人同情,但司机先生额头上的伤口还不断冒出血,若要比伤势,他是较为严重的。 「你嘛给人家拜托一下,天色暗摸摸的,又带黑眼镜,当然嘛会出代志。」 「我戴墨镜关你什么事?」 到底谁是谁非,恐怕等他们争到三更半夜也没有个结果,而在那之前,司机先生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如果他额上的血一直流不止的话。 盛气凌人的美人与公车司机之间的舌战大有扩大的趋势,后方的车子必定回堵的非常严重,正想开口劝架时,一道男音比她快一步传出—— 「妮妮,你闹够了没?」一道不威而怒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呃……好熟悉的嗓音,在哪听过?殷捷安努力地在记忆库里寻找。 「沇,我才没在闹,是他不对嘛!」美人侧身对车内的男人娇嗔道。 「你讲啥米?明明素你不对。」不甘被诬陷,司机先生气愤不平地大声叫喊,想讨回公道。 美人又想反驳司机先生的话,然而—— 「妮妮……」 车内男人轻柔的嗓音饱含警告意味,美人似有忌惮,只得忿然地跺脚,却不敢再回嘴。 轰!殷捷安脑中突地空白一片,脸部表情更是一阵青白交替。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他! 殷捷安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犹不觉得疼,短暂的呆愣之后,她倏地转身拔腿狂奔,纷乱的心已然无看戏的心情了,一心只想快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坐在跑车内的慕容沇早在殷捷安出现在人群中时就一眼认出她来了。三年了,时间说长不长,许多印象中的事却已改变,而她却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少女的青涩已然褪去,流露在外的尽是妩媚风情,眩惑着他的眼。 小羊儿,逃吧!逃远一点,最好将自己紧紧看好,别暴露了藏身之地呀,下次若再让他遇上,可不会再有此次运气逃脱,因为他将不会放过她。 慕容沇眸光爱怜地随着殷捷安狂奔的背影移动,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不舍地收回视线,嘴角则勾起一抹温柔笑意。她的表情,应该会相当生动才是,在他们再度重逢的那一刻。 「早,殷小姐。」 「早。」每天周而复始的运作,殷捷安从不曾觉得厌烦,但今天的她却觉得十分厌烦。昨晚的那道低沉男音骚扰她一整晚,怎么都无法入眠。 说来还真够丢人,不过是道似曾相识的嗓音罢了,而且连人长啥模样她都没瞧见就吓得抱头鼠窜,很没种的当场落跑。不用别人说,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殷捷安,你那处变不惊的处事原则上哪儿去了?就为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而整晚辗转难眠,甚至都第二天要上班了还无法恢复,真是有够#&*◎…… 恨恨地暗自斥责自己,要镇定、镇定,不然根本不用那男人出现,就被自己给活活吓死。 「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现代人赶时髦,学人家失眠。」她自嘲地笑了笑。 「是吗?」汪芷翎压根儿不信她的话,哪有人失眠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嗯。」懒得解释,不然将会扯个没完。 她不愿意说,汪芷翎也不强人所难,每个人总有一、二个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中午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好吗?」 我们?每次出现这个字眼时,肯定又是一个集体大行动。 「隔壁大楼新开了家餐厅,味道不错,商业套餐一客只要一百五十元。」 听起来挺不错的。快速看了下今天有哪些重要文件该处理?嗯……好像都不太重要。 「好。」殷捷安爽快地答应。 「十二点后你直接到对面大楼来。」 「怎么不一起去?」她纳闷地说。 「我们要先去占位子,你都不知道那家餐厅生意有多好,每天爆满,要是没有事先占好位子,恐怕待会儿吃不到哩!」 不会吧,吃个饭还要先占位子!?谁说台湾经济不景气来着?依她看事实与数据铁定不符。「谁打先锋?」既然是「我们」,就不可能只有她一人。「要占几个位子?」七、八个应该跑不掉吧! 「施玉莲,那边的老大今天出差。差不多要占七、八个位子呢!资料室的陆宝儿和苏倩蓉也要去。」 看,猜得没错吧!「那我也去帮忙好了!」反正没事,骆总也不在,不如去凑凑热闹。 「好哇!」 「我十一点四十五分下来找你。」两人达成协议后便各自回办公室。 殷捷安走进秘书室,对放在桌上的香水百合早已见怪不怪,因为它已经四天连续出现在她办公的地方。 依照惯例,殷捷安把花插在临时花瓶上,早知道那个人会天天送花,她就应该买个花瓶才是。不再花心思在花朵上,她打开电脑,从抽屉里取出昨天未完成的资料,仔细核对之后键入档案中。 待手上的工作处理完毕,时间才十一点。有时殷捷安会为自己的工作效率太好而感到伤脑筋,因为剩余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这期间,小妹曾送来各部门汇整好、欲待指示的文件及传真,她将需要主管会签的文件放在资料夹内,其余欲阅文件则用大夹子夹住放在一旁,晚点再处理。 十一点四十分了,殷捷安将抽屉上锁,拿起钱包,愉快地偷溜下楼,准备到十八楼摸鱼去。 轻快地步下楼梯,殷捷安发现汪芷翎与施玉莲两人早已在转角处等着她,动作真快。 家里没大人,放牛吃草去喽! 铃……铃……铃…… 这已经是第五通了。 捷安跑到哪儿去了?上厕所也不用这么久吧,她在搞什么鬼呀? 骆心宇改拨总机号码。「喂,我是骆心宇。找个人上去秘书室看看殷秘书在不在?要她打电话给我,我有要事交代。」 突然接到总经理打来的电话,总机小姐被他严肃的语气吓着,战战兢兢的回答:「是,我马上去办。」 奇怪,秘书室不是有一支专线吗?又没占线,总经理干嘛不打?难道说,殷秘书真的不在? 总机试着拨内线上去,可是电话响了好久就是不见有人接听,这下死定了,事情不会那么刚好吧? 她赶紧再拨电话到财务部,要他们派个人上去看看,可是现在已接近午休时候,搞不好所有的人全跑光了? 总机小姐霎时觉得头顶有片乌云罩着。拜托,别有事才好哪! 总机作梦也没想到,她一直找不着的殷秘书,此时正坐在公司对面的餐厅里,开开心心地帮忙占位子,浑然不知她没接到骆心宇的电话,将使得她未来的生活有重大转变。 餐厅里人潮汹涌,精致的餐点十分美味,难怪汪芷翎会说不来占位子就没得吃。 「殷小姐,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聊得好好的,话题怎么忽然转到她身上来了?八卦新闻人人爱听、爱看,不过一旦扯上自己,那可就不怎么欢喜了。尤其今天同桌吃饭的有一位广播站长,现在谈论的话题,不消说一上班后便会传送至各大楼层里,然后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逃不过,即使你想遮也遮不住,其厉害可见一斑,实在恐怖。 众人眼巴巴地望着她,可见大家对她的八卦相当有兴趣呢! 「怎么可能没有?每天一大束花,真教人吃味!」 就知道惹祸的是那束香水百合。鬼知道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送花的人又一问三不知,只了解订花的人是用电话联络,然后再直接将钱汇入花店帐户里,根本没人知道花是谁订的,怎么查? 说出来谁会相信?殷捷安只好笑而不答。 汪芷翎不愧是老经验,看出殷捷安的尴尬,知道她不是不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没男朋友应该是真的,至于花是谁送的……」停顿一下,制造高chao,见众人露出高昂的兴趣后,她满意效果后才接着说:「不知道。」 在座众人不敢置信地扬声叫道:「怎么可能?」 汪芷翎再度好心地帮着众人解答,而当事人理所当然地做起壁上观。「对方孙中山太多,只管送花,不过,这倒是大大满足女人的虚荣心,挺浪漫的。」 在座众人对这回答一致点头表示赞同。 不给其他人再有发问的机会,汪芷翎技巧性地转移话题:「周五有场『猛男秀』谁有兴趣?一同去。」 「好哇,早想去见识、见识。」正好有人约,不去太对不起自己,苏倩蓉兴味十足,很是期待。 其实大伙儿对猛男秀着实好奇得很,只是有些人个性矜持,不敢一探究竟,现在有人提议,她们当然乐于同行,人多色胆大嘛! 「殷小姐,你去不去?」 怎么又点到她?说实在的,她对这些向来兴趣缺缺,「呃……」 「她当然去,才不过几岁,老过着更年期老女人在过的生活,当心提早老化。」不容她拒绝,汪芷翎替她做下决定。 殷捷安无奈地笑笑,知道汪芷翎纯粹是好意,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自在。 可是,她……唉!扫兴的事她真的做不来,那……只好去罗! 「汪课长,我可以跟着去吗?」陆宝儿腼腆的问。她是他们这堆女人中唯一死会的人,「我曾在电视中看过,可没见过真人表演,正好那天我老公出差,我想去开开眼界。」 「ok,没问题。」汪芷翎豪爽的说道。 都会女子大抵就是这样子的吧!原因出在哪里?该是起源于古代以男子为尊,只许男子在外寻花问柳,女人则一丁点儿的错都不能犯,一旦被标上淫娃荡妇之名,这辈子就等于毁了,当时的女人可怜至极。 也许是抗议封建社会时对女人的不平等待遇,所以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女性主义日见抬头,只要是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当然也能,就如风花雪月也不落男人之后啊! 「男女平等」,这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最新标语。 看尽女人为了争男女平等所付出的代价,有时不得不想,现在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众人口中的平等,仰或共同堕落?着实令人费疑猜! 沉于自己的思绪中,殷捷安耳朵里听不见同伴的呼喊声,直到纤细的肩膀被人猛然推了一把才回过神,不解地望着大家。 七、八个人,十几双眼睛全望着她,感觉还真有点恐怖,殷捷安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脸上有菜渣吗?抬手摸脸,确定上头没有残留物,却不解大家干嘛全看着她? 「殷小姐,她们是在问你,总经理几时回来?」汪芷翎适时地帮她解惑,知道她又神游太虚了。 「一个月。」她感激地对汪芷翎一笑,随即回答问题。 「这么久喔,那代理的人长得怎样?来了没?」 哈!这她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未卜先知。「我知道的消息不会比你们多。」 「这样喔,好可惜!」 现在是冬天,春神又还没有来,这么快就在思春哪!这些三姑六婆满脑子装的全是不切实际的梦幻。不过,她却是有些羡慕及忌妒,至少她们对爱情、对未来有着深深的期待,而她却连想都不敢想。 「啊,糟了,五十分了,该回公司了。」 不知道是谁的提醒,让殷捷安心里暗叫糟!完了,待会儿有一份重要的公文急着要传回总公司,结果她一聊天就把正事给忘了,这下死定了。 「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去了,钱我放在桌上,你们帮我结一下帐。」 「好,我帮你结,快回去吧!」汪芷翎挥挥手。 「谢啦!」 离开温暖的室内,霎时冷风袭来,殷捷安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缩着身子站在人行道上等候号志灯。 今天真冷啊!拉出挂在身上的怀表,惨了,五十五分了,早知道就应该约晚一点传资料才对,现在就不用在这边赶得那么辛苦。 「殷小姐,吃完饭了啊?」经过警卫室时,警卫先生开口与她打招呼。 「是啊!」 「刚才午休之前,总机小姐好像找你找得很急哟!」 「找我?」会有什么事?「好,谢谢你。我会跟她联络的。对了,楼上有信吗?」顺手带上去,这样小妹就不用多跑一趟。 「有,我拿给你,等会儿。」 「麻烦你了!」 「那我先上去了。」拿了信,道了谢,她快步走向电梯,余光瞄过挂在中庭里的古典时钟,时针指着一点零五分,再拖下去铁定死得很惨。 两部电梯,一部停在二十二楼,另一部则停在五楼。想要搭电梯还得再等好一会。 「殷小姐……」 是谁在叫她?她回过头,只见年轻貌美的总机小姐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过来。 「你上哪儿去了?我到处……」 「我快来不及了,上去后再打内线给你。」投给她一个抱歉的笑容,他立即跨进电梯按下二十二楼的按钮。在电梯关上门前,似乎听见总机小姐在喊什么,殷捷安挂念着那份传真,没有细听,等她搞定事情后再问她好了。 天哪!快,来不及了。走出电梯冲向她那十二坪大小的秘书室。二十二楼层只有三间办公室,除了总经理室及她的秘书室外,还有一间总裁室。不过总裁室已经三年无人进驻,形同虚设。 骆心宇提早度蜜月去了,现在整个楼层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毋需理会举止淑女不淑女,前途要紧! 啊,电话在响,而她正好在门外,只差一步之遥。拜托,千万别停呀! 「喂,总经理办公室您好!」滑垒成功!不枉费她不顾形象的狂奔。 「你好呀!殷大小姐。」 「骆心宇?」呃……不对,叫错称呼了。「总经理?」连忙改正再叫一次,殷捷安因方才激烈跑步差点岔了气。 怪了,这个时候他不好好的度假,打电话回来做什么?而且语气还不怎么好咧! 「你很吃惊?」 当然,几分钟前才摆平你的亲卫队,一回来东西都还没放下又接到电话,不想吃惊都不行哪! 「总经理有事交代?」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骆心宇极少在出差时打电话给她,除非紧急事件。完了,明天的公布栏上会不会出现她殷捷安的名字,上面写着:擅离职守,即日起永不录用。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吗?」 呃,这是什么情形?什么叫没事不能找她?这个骆心宇怎么回事呀?说话古古怪怪的,搞得她一头雾水,有点给她青蛙下水——不通、不通。 到底啥事?偏偏又不能问得太直接,她可不想又让他加上一条以下犯上的不敬罪行。 「你现在很疑惑?」 认识他这么久,他就属今天最英明。「总经理怎么会这么认为?」真厉害,不过他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疑问可以透过电话传送? 「捷安,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工作了?」 没错!但以她的工作能力来说还游刃有余,不怎么有影响。只是,他没事心血来潮问她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如果回答是,会不会下一秒就叫她回去吃自己?现在失业率这么高,她可没兴趣当无业游民。但要说不是,又有点给他太对不起自己。 唉,这问题她可不可以不要回答啊? 殷捷安只好嘿嘿直干笑。 在电话那头的骆心宇早就笑到不行了,听得出殷捷安正为他讲的话做挣扎,他很高兴终于整到她了,每次在她面前只有吃瘪的份,今天终于扳回一城。 太爽了。 等笑够了,骆心宇才放过她,进入主题:「捷安,总裁已经抵达台湾,应该会先去公司,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等等,这个骆心宇刚刚是在耍她呀!没事吓她,搞半天是来通风报信的,没关系,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总裁?「你是说大老板?」消息太过震撼,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捷安,你不会傻了吧?」电话那头的骆心宇调侃着她,想像她此刻的吃惊表情。 不会吧?「上次你说总公司会派人来接替你的工作,不会就是总裁本人吧?」希望骆心宇的答案是否定的。 「本来不是,但刚好总裁在亚洲地区,就由他来,顺道视察业务。」 殷捷安的心里顿时有如青天霹雳,满天乌鸦飞过,「谢谢你的通风报信。」 「不客气!总裁在台湾期间就有劳你了。」 「什么意思?」才正想发问,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吓得殷捷安跳了起来。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骆心宇传来关心的询问。 秘书室旁边正好是总裁室,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出的。「没事,你提供的消息有点慢,人好像来了。」天要亡我!「总经理,没事我挂电话了,祝你假期愉快!」 「好,那你忙吧!记得,有事随时找我,知道吗?」 「知道了,再见!」挂了电话,殷捷安内心不安极了,希望刚刚的那阵碰撞声是某个清洁人员不小心打翻东西而发出来的,不过依她看来,希望渺茫呀! 迅速地将资料传送回总公司后,深吸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朝总裁室前进,老天保佑,恶梦别成真哪!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幸运之神眷顾着,这话她忘了是打哪里听来的,但偏偏殷捷安的幸运之神一年到头总是迟到,要不然就是收讯不良,老收不到她发出的求救讯号,所以她的幸运总是来得比别人慢。 第五章 幸运之神,我现在非常需要您的眷顾。殷捷安双手合掌站在总裁室门前诚心祷告,期望为自己招来一些好运。 今天的溜班,是她进杰奥三年以来头一次发生,难不成今日的她当真霉星高照? 殷捷安为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后,抬手敲了敲那面雕花大门。 半晌,没人应声,那就表示里头无人。 「进来。」 天啊!不会吧?里头真有人在!? 不会吧?她真幸运,该死的! 顺了顺受到惊吓而不受控制的心跳用力的深呼吸数次,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心情推开门。 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稳重气派的檀木办公桌,淡淡的檀香飘浮着,办公室的主人正伏首案前振书疾笔。 办公桌的左后方是一大片落地窗,往下鸟瞰车水马龙尽收眼底。晚上的景色该是万家灯火如繁星闪乐美不胜收才是,若想欣赏夜景不必上阳明山,这里的景象就已教人叹为观止。 右侧设有一个吧台,上头放置各式各样的名酒,台上还放着一杯未喝完的酒,显然是被某事打断而搁置。 整个办公室的设计非常舒适明亮,没有她所想像的华丽炫耀,大老板应该不是个铜臭味很重的商人。 殷捷安以为一般上了年纪且事业有成的男人合该如此才是,显而易见地她有点先入为主。 其实殷捷安会有这种想法并没有错,进入公司三年了,最高领导人总是未闻其声也不见其人,而且就连骆心宇也不曾提及,她只好自行想像喽! 不过,她的想像似乎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 视线停留在办公桌后方的男人身上,他看起来应该不会太老才对,因为打从她进来到现在,这个可能是顶头上司的男人始终拿头顶示人,见不着脸孔,当然没法子知道他岁数究竟多大! 殷捷安敢肯定座位上的男人不是总裁本人,那是哪里出了错? 据殷捷安的了解,杰奥集团的前身在台湾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公司,股东多、人口杂,意见总是多过营业额,但自从慕容沇上任以后,他大刀阔斧的改革公司、制定新案,将一票已被潮流摒弃的老主管全部换上新血,再加上他惊人的商业头脑,准确掌握商业动向,这几年来杰奥集团在他的领导下迅速成长,不断扩展海外事业,如今,杰奥集团在全球的经济上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俨然成为西方商业霸主。 唯有经历过长时间的磨练,才能成就大事业。有此傲人成绩,理应年纪不小才是。所以她才敢猜测眼前的男人绝不可能是握有一间公司生杀大权的大老板。 心慌意乱的她,完全忘了总裁其实与骆心宇及王衍杰是同学的事。 殷捷安过于沉陷于自己的思维里,完全未察觉方才忙着批阅公文的男人,此刻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慕容沇一语不发,锐利的黑眸仔细的打量着她。 他并不意外会见着她,早在先前他就已先行调阅过她的人事资料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他们这么有缘,怎可辜负月老的精心安排呢! 来台是他在匆促间决定的,未有秘书同行,目前人正在总公司开会的骆心宇大力向他推荐他的秘书。慕容沇在用人上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他一进公司后,便立刻调阅殷捷安的所有资料。 当他发现骆心宇的秘书竟然就是萦绕在他心头三年的女子时,心头顿时纷乱不已,往事一一浮现,他已无心于公事。 这三年里,他并不是不曾到过台湾,可从不刻意寻她,如今这样的意外重逢意味着什么? 他相信答案一定在殷捷安身上。 殷捷安依旧不觉情况有异,慕容沇只好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静。 待会儿殷捷安见到他的第一眼会是什么表情?是震惊?是伤心?还是心虚? 真是期待呢! 才想着,他便从她倏然睁大的眼眸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呵呵!她樱唇微张,表情呆愣的模样,使得他不悦的情绪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愉悦地上扬。 很好,从她震惊的模样,他知道她记得他的。 暗抽口气,眼眸因过度惊骇、不可置信地睁大,殷捷安彷若看见怪物似的瞪着眼前的男人看。 我的老天爷呀! 眼前的男人对殷捷安来说有如洪水猛兽。 只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用力眨眨眼,彷佛这么做能将眼前不该出现的男人给眨不见,不过看来她是白费力气了,因为那个男人还是完好无缺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唉,这小妮子到底在做什么呀?他故意装出酷酷的表情,几乎快要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给逗笑! 稳住、稳住,莫要被他吓住。殷捷安抬头挺胸,勇敢地直视眼前的男人,但即使在她做了心理建设,依旧因接触到他阴鸷的目光而震退好几步,双脚不由自主地微微打颤,差点因为无法支撑而跌坐在地。 事已至此,她只好咬着牙,硬是不许自己示弱,灭了气势。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他是总公司派来的代理人?不对呀,方才在电话中,骆心宇明明告诉她代理人是总裁本人,不是吗?那他是谁? 为求确定,殷捷安再次鼓起勇气望向他,不期然地看见他眼眸中所绽出的轻藐目光,她委屈的双眼泛红。 慕容沇满意他所制造的效果,可为什么看见她无助害怕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不是说好也要让她尝尝这三年来他所受的煎熬?不能因她的柔弱就放了她,绝不能。 慕容沇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一时心软而忘了她给过的伤害,现在不行。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往她所在处移动。 殷捷安见他朝她的方向走来,害怕的节节后退,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上落地窗,方知自己已无路可退。 她像只待宰的羔羊,就等着猎人付诸行动。 慕容沇知道她害怕,仍旧硬着心肠朝她逼近,直到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之中。 望着三年来始终缠着他的美丽容颜,无论他怎么摒除,甚至发泄似的找不同女人欢爱,依旧无法将她自心中抹去,而且越想除去,她就越清晰,这样的情形使他受尽煎熬。 所以他必须也让她亲身体验他的痛苦,而他事后会对她有所补偿,用他的爱。 不管她接不接受?愿不愿意?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她注定要跟他纠缠在一起。况且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一笔陈年旧帐未清呢! 我的妈呀!她都快被他吓死了,他干嘛笑得阴恻恻的,一脸诡异的样子,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笑,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拜托!可不可以别再笑了,她觉得他不笑时比笑时亲切哩! 唉!都什么节骨眼了,她还有心情管他亲不亲切的问题?死到临头犹不自知,佩服! 赶紧找回自己的思绪,她应该想个对策才是上策,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她死于心脏衰竭的机率很大。 「怎么,你不会是忘了我吧?」满意他的出现对她所造成的反应,但还是不够。 看着愣在原地开不了口的殷捷安,慕容沇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不会是太高兴见着我而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吧!」靠着她的耳朵戏谑地吹着气,清楚的听见她倒抽口气。他愉悦地轻笑,逗她的感觉真好玩。 这个恶魔!明知道她怕死他了,还故意整她。 喝!他什么时候把头靠在她颈上的?怎么都没意识到他的举动,真是太大意了。 此时的慕容沇像极了一头出了栅栏的猛狮,一个不注意便会教他给生剥活吞,死无全尸哪,她可不想提供自己当餐点让他食用。 他的笑声比方才悦耳,但还是让她头皮发麻寒毛直竖。她的幸运天使果然又弃她而逃,看来她只好自求多福了。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谁教她睡了人家一夜,走时又顺手带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支票,既然被人家活逮,现在只好悉听尊便。 其实她是喜欢他的,打从他救了险些丧命车轮下的她时,她就芳心暗许了。只是碍于当时父亲欠下赌债急于偿还,不得已才带走那张支票。 而在她解决了父亲的债务后,当天她曾赶回他下榻的饭店,想求他的谅解,不料他早就离去,向饭店客服部打听有关他的下落,饭店的人告诉她不得泄漏客人的资料。而后,她便不再有他的任何只字片语。 今日戏剧性的重逢,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才会显得慌乱、呆愣。 殷捷安只能睁着一双大眼,努力平抚心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头直视着他。 「你想怎样?」声音有些沙哑。既然逃不开,她只好硬着头皮询问。 他到底是什么人?除了猜测他应该是公司的同仁而且职位不低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过来。」他一声命令,打断了她的思绪。 虽然听见他下的命令,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双脚仍是不听使唤地滞留原地。 他又是何时退离她身边的?刚刚才在她耳朵边吹气,现在却舒服的坐在沙发上。他是怎么办到的?这男人敏捷的行动力教人感到害怕。 见她对自己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慕容沇冷凝的脸对准她,一双锐利似鹰的黑眸牢牢锁住她美丽的脸庞,虽然面无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愠意。他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要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老实说,她也不是故意不做任何反应,实在是因为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太过于慑人,所以总会让她不知所措,无助地扭绞双手。 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迈开脚步,慢慢地朝慕容沇所坐的方向前进,虽然她的身体仍因恐惧而颤抖着,但她硬咬着下唇,试着在他面前保持镇定,一直等到她走到他的面前,慕容沇才满意的扬起一抹不太明显的微笑。倏地拉下她,让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伸手轻触她细滑柔嫩的脸庞。 他似鹰般的双眸紧盯着她的眼,双手则以缓慢的速度轻抚过她精致的五官,似品尝又好像在欣赏,在指尖感受时,亦在脑中搜寻对她的记忆,她还是和三年前那晚一样令他爱不释手。 在慕容沇似挑逗的抚摸下,殷捷安只觉得全身莫名一阵酥麻,好像她身体内所有的感官都因他的爱抚而清醒过来。不!她听见心里有一道声音在说着,不应该是这样的。 殷捷安咬紧下唇,强迫自己逃离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感官刺激,一双美丽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瞪向他冷凝的眼。 接触到她的视线,慕容沇停下手中的爱抚,随即,他缓缓地自喉间逸出笑意。 「很好。」 笑意不断地在他的脸上扩张,原本他还在想,眼前的女人究竟有何魔力,才会如此深深吸引着他,使他三年来无法遗忘?在这双瞪视着他的美丽黑眸中,他似乎找到答案了。 眼睛是一个人的灵魂之窗,在殷捷安的灵魂之窗里,他看到了她对生命的坚定及不妥协,所以才会让他在初见面之时,就采下这朵空谷幽兰。 事隔三年后的今天再见,她曾经拥有的特质亦未改变,自那晚的交通事故、意外的邂逅后,他就已暗下决定,若下次相遇时,定不可能再放开她了。 今天他便要实现他所承诺过的诺言,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不论她答不答应,除非他愿意放她走,不然今生今世她是无法离开他一步的。 温暖的大手顺势地滑向她的腰际,稍用点力便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他微倾下身,炽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挑逗着她耳后的敏感地带。「我要你当我的情妇。」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瞬间僵直身子,他不悦地轻皱起眉,惩罚似地轻咬上她的耳垂。「你若敢说个『不』字,你该知道后果的。」 他的语气虽轻柔,但听在殷捷安耳里却冷到心里。 「明天我会派司机去接你,行李不用打包了,我会替你准备好一切。」 慕容沇的话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回过神,只见他似鹰般的锐利黑眸牢牢地锁住她。「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跟我玩失踪的游戏,不然……」说着,他的手缓缓滑向她的颈后,一个用力便抓住她后脑的头发。「要是再发生……」 此刻的他吐着森冷语气,像极了黑暗世界里的撒旦,「我会亲手毁了你。」 殷捷安的头因他的拉扯而往后仰,恐惧不断地在胸口蔓延。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殷捷安就知道他是一个危险又阴晴不定的男人,三年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虽然心中早有警觉,仍难以抑制心中的害怕。 殷捷安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回望他饱含威胁地凝视,这时她真像只待宰的羔羊,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没多久,慕容沇放开她,脸上随即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一闪而逝,难怪严毅斐一天到晚戏弄莫生,原来捉弄人的感觉这么好,早该试试才对。 「我叫慕容沇,记住!」他抛下这句话后,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便朝门外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慕容沇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下来,她的双脚再也无法承受地跌坐在地上,方才强压抑住的恐惧此刻翻涌而出,美丽的大眼随即盈满晶莹的泪光。 「慕容沇?」原来他叫慕容沇,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可代价却是得赔上她的一生,她不禁扪心自问:这值得吗? 次日——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出现在殷捷安所租赁的屋子,殷捷安抬起头还来不及反应,对方率先开口。 「总裁让我来接殷小姐。」他伸手指向巷口旁的一辆黑色宾士车,「请你上车。」说完便提起她放在地上的行李,迳自放入车内。 总裁?殷捷安脑子因「总裁」二字陷入茫然,他说的可是慕容沇? 慕容沇?是的,他是杰奥集团的总裁。哦!早该想到的,公司上下有谁不知道总裁的名字,就只有她这个笨蛋胡里胡涂的搞不清楚状况。 其实,在昨天见面时她隐约就感觉得到他全身透着一股领导者的霸气,是他不愿承认而选择忽略。 看来,她已无后退可路了,不是吗?只有接受成为他情妇一途了。她缓缓地朝黑色轿车走去,进入属于慕容沇的世界,这世上从此之后将不再有殷捷安这个人了。 不久,司机便把车子开到目的地,将她安置在坐落于郊区的一栋中国式豪宅。眼前出现的景象,令殷捷安惊讶的张着口,没想到如此现代化的繁忙都市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古色古香的地方。 从经过的警卫室开始到豪宅大门,开车少说也得花上十多分钟,倘若用走的岂不是要走半个小时以上,哦!妈妈咪呀! 豪宅前方小桥流水伴着一大片花海,美得令人目不转睛,而它的后方则是一整片竹林,左右两边各有着不同的造景,古风古味的让她觉得自己彷佛掉近古代了,门里面的每一个人身上穿的该不会是长袍马褂吧! 甫进门,管家早就等在那儿,好像知道她要到来。一见到她便直接安排佣人带她到卧室休息。 房间很大,比她所租赁的套房还要大上一倍,省略摆在房间正中央的大床,这个房间不但有浴室,还有间颇大的更衣室,所有的家具从沙发到家电用品一应俱全,豪华的程度令她咋舌。 房间的窗子是由几扇落地木制大窗造成,此刻全开着,阳光毫无保留地由窗子透进来,整个房间十分暖和,亦非常舒服。 从窗子往外望去,刚好对上方才经过的那片花海,视野非常好。殷捷安不晓得冬天原来也能有百花齐放的景色啊,不过,只要是慕容沇想要的,好像都没有做不到似的。 想起慕容沇,殷捷安这才发现刚刚并没有看见他的踪影。不知他是真不在家,还是故意躲着她? 记得昨天在公司分手后,她就一直处在惊慌失措当中,连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都记不太清楚,今天一早她都还来不及向公司请假,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紧绷的情绪在没见到慕容沇的情况下,忽地放松下来,昨天一整天又加上整晚无眠的疲惫,让殷捷安一沾上床便累极地沉沉睡去。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全暗了下来,她这才知道她竟睡了一个下午。 当她感到肚子有些饥饿时,佣人正好上来说可以用餐了,所以她也就乖乖地下楼。 原以为在餐厅上会遇到慕容沇,显然她的猜测又再次错误,餐厅里并没有他的踪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惆怅,让原本感到饥饿的她胃口全失。 一张长方形桃木桌上就只有她一人坐在一角,十几个佣人站在她四周,见她一坐定位后,便开始将一盘盘的菜肴端上桌。 望着桌上十几道菜肴,殷捷安心想应该不只她一个人用餐,说不定慕容沇正巧在家,只是还未下楼。 等了十多分钟之后,殷捷安并未见着有任何人入座,她迟疑地向管家问道: 「其……其他的人呢?」 「没有其他人。」管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今天只有殷小姐你一个人用餐。」 不会吧?开什么玩笑!这么多菜只准备给她一个人食用,她哪吃得完?「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食物。」就算是硬撑,也只能勉强吃下一盘菜而已。 「这个交给下人处里就行了,殷小姐请不用担心。」说完后,他示意佣人为她盛碗鸡汤到她面前。 可是……望着那碗热腾腾的鸡汤,殷捷安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对劲极了,不说这么多的菜吃不完,光是餐厅内站着一大群人,每只眼睛都看着她一个人用餐,她吃得下去才怪哩! 她想到新方法,「不如,你们全都坐下来一起吃吧!人多饭吃起来比较有味道。」说完,她一抬起头便迎向管家那冷冷的眼神,吓得她不敢继续往下说。 「在慕容家,下人是不许与主人宾客同桌用餐的。」管家冷淡的脸孔完全就是慕容家式的表情象征,慕容沇这样,就连同家里的佣人也全是一个样,慕容家族的人该不会都不能有七情六欲的吧? 「殷小姐,你还是请用吧!」 不敢相信慕容家族有这么严重的阶级观念,这样一个人枯坐在这张桃木餐桌前用餐,她严重怀疑慕容沇怎么吃得下饭?是她就没有办法。 迟疑下,殷捷安还是无奈地拿起汤匙尝了口鸡汤,而每当她用完一道菜,管家便会要人再换上另一道美食,直到她已有饱腹的感觉。 「我吃饱了。」放下餐具,她抬起头望向一旁的管家,「我想,我还是先回房休息好了。」至少在房间里比在这里来得自由,没有一大堆人盯着她看,活像她是个稀有的动物标本,感觉不舒服极了! 语毕,不等管家的反应便快速起身离去,匆忙的模样像逃难似的,唉,天底下应该没有人吃顿饭像她这么狼狈的了。 住进慕容家也已经有五天了,至今都还没见到慕容沇。真是奇怪的人,要人家不得违抗他命令匆忙地搬进他的豪宅里,自己却来个不见人影,现在是怎样啊?她有点莫名其妙耶! 若说这座美丽古典的豪宅是囚禁她的监狱,这未免也太豪华了点吧? 「哈!殷捷安,你想太多了吧!」她自嘲地摇头失笑。 将自己关在卧房内好些天了,除了吃饭外,能不踏出房门就绝不出去,因为她实在是怕死了慕容家的那些下人了。 二十多只眼睛盯着她,不管她走到哪里总有人跟着,就连上个厕所也不例外。 天哪!她都快「起笑了」。 在房里烦躁地踱来转去,前后来来回回不下数十次,地毯都快被她磨平了。不行,非想个法子不可。不然,就算没疯她也迟早会闷死在这里。 哈!老天当真对她摆了个大乌龙,而自己也糊涂得很,居然把王经理与骆心宇和总裁三人是同窗好友之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与她有过一夜情的男人居然是杰奥的总裁,天哪!这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她已经有好些天没去公司了,不知道骆心宇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了吗?也不知道慕容沇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烦!烦透了,一连串的问号搞得她头昏眼花,而正主儿都还不出现,不知是不是故意避不见面,还是想惩罚她,让她终日处在恐惧里。现在的她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紧张不已,生怕下一秒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哩。 依她看,慕容沇还没定她的罪,她自己就先活活被自己给吓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动了结省得他费事,说不定他还会感谢她的自动自发咧。 呵!呵!殷捷安你还能自我消遣,好生佩服呐!苦中作乐也不是她所愿意的,实在是她快闷死了。 无聊,好无聊喔!再继续下去,她铁定抓狂。怎么办? 嘿,有了。今天不正好是星期五吗?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记得几天前汪芷翎强迫她跟大伙儿一同去观赏猛男秀,原本她是意愿不高,不太想去。如今正好藉这个理由行开溜之实,反正牢头也不现身,溜出去个一天半天他是不会知道的。 好,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拉开衣橱,顿时被整衣橱满满的衣物给吓着,这慕容沇是有钱到没地方可花是吗?没事买这么多的衣服干嘛?有些衣服在平时是不可能穿的,有谁听说过上街买东西穿礼服的?又不是头壳坏去。 殷捷安使劲地在衣橱内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找着一套比较正常的衣服换上。之后,便快速地跑到门前将房门开了个小缝,凑上眼睛扫射一番。 啊哈!没人,太好了。 殷捷安高兴的走出房门,顺着走道一路往大门方向前进。 可绕来绕去,怎么最后都转回到她的卧房前?奇怪,不相信,再试一回。 怎么还是绕回原路? 气死我了,殷捷安呕到想拆房子泄恨。 为什么她都走上好些遍了,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大门的正确位置? 不可能。别急,慢慢来,定下心来仔细想想,一定出得去的。殷捷安眼光来回辨认着正确的走道。 记得要进房之前的转角处有一只清朝留下的大花瓶……墨绿色的,有一人高,应该不难找才对。 啊哈!找到了,就是这个没错,殷捷安你真是个天才呀!越来越崇拜自己了。 再来咧,左转直走,然后……嗯……画。墙上好像有挂一幅画,可是,这走廊上少说也挂了五、六幅画,到底是哪一幅呀? 敲敲头,殷捷安努力地回想当时看到的景象。有了!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幅四季如春的风景画,刚来时她还曾被画中优美的景色所吸引。 找到了,就是这幅。 现在的台湾还有这么原始美丽的风景区吗? 先前曾听伺候她生活起居的女佣提起,慕容家随便一样东西都相当值钱,就刚刚看到的花瓶和这幅山水画就价值七百多万。 此时她若是小偷的话,必定将这里洗劫一空。也还好她不是,否则她可能会因为搞不清楚大门在哪而失风被捕。 「呵!呵!」殷捷安想到这实在是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马上捂住嘴巴,睁大双眼看着四周,还好,拍拍胸脯,所幸声音不大没把旁人给引来。 「殷捷安你这个大笨蛋,差点就前功尽弃,专心点别再出错了,当心脚都还没跨出去就让人发现,到时就别想出去了。」她低声斥责自己。 好了,已经找着画了,再来呢?应该是经过一处可以看到花园的窗子,然后右转,走过中庭,穿越偏厅直走……嘿,眼前出现的不就是大门了吗? 见到大门,殷捷安兴奋得几乎是手舞足蹈。 她蹑手蹑脚、小心谨慎地躲进屏风后面,就着屏风的小孔往偌大的厅里望去,仔仔细细瞧上好些回,确定厅上并无其他闲杂人等后才从容地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往门口去。 殷捷安得意地朝大门迈去,就在前脚要跨出门之时,背后忽地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想上哪儿去?」 不会吧!?就只差那么一步,是哪个冒失鬼敢破坏她的好事? 等等,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耳熟,是谁? 啊!不会吧,难道是他? 天要亡我!当下她在心中哀号不已。 该死的慕容沇什么时候不回家,偏偏挑这个时候回来,这下被逮个正着,落在慕容沇手里她焉有活命的机会?就算不死也剩半条命。 要乖乖就范吗? 她在心中暗地衡量逃脱的成功机率有多大?出了大门还得走上二、三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警卫室,过了警卫室后才算是真正踏出这个家。 唉!算了,她腿短,还是认命点好,至少能留个全尸,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虽然真的是有点想念他,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见面,还是免了吧,她并不介意再等些时候。 「呃……今天你回来早了呢?」她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 一对上慕容沇的眼睛,她立刻害怕地往后退去,此时他俊帅异常的脸冷若冰霜,周身泛着强烈冷意直逼向她,冷得她头皮发麻,浑身直发颤。 完了,她这下真的死定了。 他好像生气了……不,应该说是很生气才对。 怎么办?要不要拿盆水帮他灭灭火?他的头顶都快着火了耶! 「你想上哪儿去?」 「没……没去哪儿。」殷捷安咽了口口水,对着他打哈哈,企图掩饰罪行。 「是吗?」 听他怀疑的口气显然不太相信,没办法,这么蹩脚的理由换成她也不会相信的,更何况是有着「商业阎罗」之称的他。 唉!运气真背。 殷捷安摆出一副无辜表情,决定一路装傻到底,不管他要问些什么,通通一问三不知,来个死不认帐。 慕容沇摇头失笑,还会不知道这小鬼灵精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想呼拢他?门都没有。 「那你干嘛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难不成你想偷溜?」 一连忙了好些天终于将公事告一段落,本想休息一下,明天再与她好好谈谈的。 「我哪有你说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真难听。」抗议他用词不当,「我只不过想出……呃……没……我只是想上厨房喝点水而已,哪有想干什么。」幸好转得快,不然不就自掘坟墓。 「喝水?」 是呀,不行吗? 「可是厨房在另外一头耶。」慕容沇努力忍住想大笑的冲动,看她还能编出什么理由来。 呃……头冒冷汗,我的天哪!这下糗大了。 「我想运动一下不行吗?」殷捷安恶狠很地瞪着他,大有他若不给面子当场笑出来的话,就免费送他一副最时髦、新颖的太阳眼镜让他戴。 这小妮子好像忘了自己是他的阶下囚,竟敢凶巴巴的瞪着他? 饶富兴味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俏佳人,她与三年前柔弱的样子不大相同了,显得更有朝气活力,容貌也比那时更加美丽细致,让他更爱不释手。 就是她了。 这一刻他决定要一辈子将她绑在身边,她的美丽风情只属于他慕容沇一个人的,谁也不许夺走她,他要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窥见她美丽的容颜。 她是他的,永远。 慕容沇满意地看着她,很好,斗志高昂,接下来的事可以进行了。 第六章 殷捷安犹不知因自己方才忽生的勇气已代她签下卖身契,被恶魔宣判无期徒刑了,还一脸陶醉于自己的英勇行径中无法自拔。 忽然,不知从何处窜来一阵冷风将犹陶醉不已的殷捷安惊醒,一抬头就跌进一双冷冽的瞳眸里,原来那阴冷空气是他散发出来的,太厉害了。 哦喔!太过得意,一时忘了眼前这个臭着一张俊脸的肉食性动物,糟糕。 嘿!有谁好心点告诉她,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她才一个闪神,慕容沇就出现一脸冷肃的表情,还眼露凶光,诡异得很,令人毛骨悚然。 这女人竟敢无视他的命令,不知死活的想开溜,将他的话当马耳东风,听过就忘。看来不给她点处罚,她是学不乖的。 定定看着眼前的殷捷安,直到她惧怕的抖着身体,才满意的点点头。 殷捷安,你小命不保了。看见慕容沇那冷峻、不怀好意的恐怖笑容,她心中第一个领悟就是这句话。 四周一片恐怖的诡异气息,殷捷安害怕到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不自觉地咽咽口水,想找些话题来缓和一触即发的战火。 「呃……」才刚发出声音,就被他冷冷的目光吓得马上闭上嘴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好可怕,难怪人家称他为「阎罗」,瞧他一脸阴森森的样子,还真像极了地狱阎罗。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赶快想办法呀,殷捷安。 才想着该如何脱身,慕容沇就有所行动了。 「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个野蛮人,居然把她扛在肩上? 「该死的,快把我给放下来,不然我就要大叫了哦!」好想吐,她有惧高症。但她死也不会向他求饶的。 恐惧加上不适,让殷捷安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地往他身上打去,看能不能因此挣开他的箝制。 一路扛着挣扎不已的殷捷安,为了让她能安静点,象征性的用手拍了下她的翘臀,这个动作却惹来她吃痛的诅咒声。 「该死的,你打我?」不敢相信,他居然……居然打她的屁股? 「你要是敢再吐出一个脏字,我就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要试试看吗?」 喝!殷捷安相信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赶紧将快要冲出口的三字经给咽回去。气闷地到处张望,看他到底要把她扛到哪里去? 咦……这路线有点眼熟,这是回她卧房的路线嘛! 等等,不,不能回房里去,在大厅上他生气归生气,但碍于有其他观众在,多少有些忌讳。若回到房里情况就不同了,绝不能让他得逞。 「慕容沇,我叫你放我下来,你是听到了没?」好,不理我,行,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用力吸口气,她放声大叫:「救命哪!快来人呐!强盗掳人啦!」就不信你还不放开我。 随着殷捷安的叫喊声,的确引来许多下人,但在看到是自家主子脸色不豫地扛着殷小姐时,大家都不敢上前阻止。 就这样,她被慕容沇一路从大厅扛进卧房里,直到关上了门,她的尖叫声仍余音不绝。 而慕容家的下人们,从没见过主人这么像人过,大家心里都在想,原来主人也是有情绪的,不是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冷冰冰。 管家不理会殷小姐的叫声,神情自若地指挥下人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却在回过身无人看见时咧嘴而笑。「老爷、夫人,少爷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愉快地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至于方才那幕「扛人记」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恶魔! 慕容沇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魔! 她又不是真的想逃跑,她只不过纯粹是无聊想出去透透气而已,这样他也能大发雷霆,将她修理一顿。虽然说中间过程她还能接受,但是他一味地认定她是存心想逃离,让她十分火大。 这头驴子,真是有理说不清! 一时情绪激动扯动身体,马上引来一阵酸疼,忆及昨晚的一切,两颊顿时一片热辣辣地烧了起来,羞死人了。 昨天下午偷溜被逮个正着,把慕容沇当下气到不顾形象地从大厅一路将她扛到卧室,反手甩上门后,便拿一双冷冽的眼睛瞪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看不出你的胆子挺大的嘛,居然把我说的话当作马耳东风。」 「没……你听我解释。」急忙地想向他说明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但愈急着想说清楚,就愈解释不清,急得殷捷安眼泪直落。 「不用再多说了。」不,不能一见她的眼泪就心软,慕容沇强忍下不舍。他必须让她知道他是她的主宰,他要她往东就不许她擅自往西,他要她从此断了想离开他的念头。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望着他冷漠疏离的神情,殷捷安害怕他就此抛下她。 不,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要勇敢追求幸福,即使不能长久,但只要能短暂拥有总好过擦肩而过吧! 她不能错失这次机会,下次她再没勇气做同样的事了。 「亲眼所见,难不成有假?」慕容沇漠然的注视着她。 「那不是事实。」殷捷安委屈地喊道。 「哦!那你倒说说看事实究竟是什么?」慕容沇面无表情地回答。 「因为……我很闷,待在这里让我有快窒息的感觉,所以我就想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老朋友。」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她急忙加以保证。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慕容沇邪酷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是吗?」 「是的!」殷捷安坚定的回答。 虽然自始至终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可她又不愿慕容沇误解,这是不是就是专家说的「爱情是一种甜蜜的沉沦」,而爱情的盲点就是没有自我,爱情一开始,就是永坠地狱的沉沦? 慕容沇注视着那张急于取信于他的小脸蛋,其实他早就相信她了,但为了预防同样的事再次发生,他必须让她了解私离背叛他的人,他绝不轻饶。 殷捷安见他沉思良久,当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心中的难过自不在话下。 「行,要我相信你可以。但是……」慕容沇坏心的设下陷阱,等她往下跳。 乍听慕容沇相信自己,殷捷安内心激动得无法言语,却又因为他后面的但书而一颗心冷了下来。 「但是?」殷捷安不明白地看着他。 她防备的样子令他感到不悦,嘴角坏坏地扬起一抹弧度。「没错,你得有所表现好让我信服。」 「表现?」她像是一只九官鸟似的,一直重复主人的话尾。 呵,呵!她一脸呆滞、傻傻的模样,让他觉得愉悦,逗她实在有趣极了。看来将她留在身边是对的,往后的日子应该是不会太无聊才是,他还真有点期待呢! 「怎么表现?」 「那要看你了。」 什么?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慕容沇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都有听没有懂?商人都是这样讲话的吗?好难懂哦。 「你可不可以说明白点。」猜想老半天,还是不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希望他行行好,能稍微指点迷津一下。 「你说呢?」他的眼中燃起邪魅的火苗,手指轻抚她柔软的樱唇,挑逗的勾画着,意图十分明显。 轰的一声,殷捷安脑袋震了一下,在了解他的意图后,两颊顿时绯红一片。 「你……我……那个……我……」殷捷安震惊得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手指摩挲着她性感的红唇,倾身在她耳边吹气。「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灼热的气息吐在殷捷安极为敏感的耳朵上,霎时全身一阵战栗,室内空气忽然灼热起来,使她呼吸急促,有点喘不过气来。 慕容沇高大的身躯将她压在柔软的床上,带着情欲的双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他霸道的侵入她的唇,含住她的舌,不住地纠缠吸吮。 感觉到他侵略的举动,殷捷安没有惊惶退却,反而更加热切迎合,及腰的长发披散在床上形成一道如瀑布似的黑缎。 慕容沇的用意原只是想处罚她,让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他似乎错估自己的自制力,也小看了她散发的柔媚魅力,结果这一吻就无法停下来。 她受不了如此剧烈的运动而累极的沉入梦乡,迷蒙中似乎听见慕容沇在她的耳旁低语,至于他说了些什么,殷捷安则完全没印象,一觉到天亮。 殷捷安将思绪拉回,唉!真没用,老是让自己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乱没尊严的,不过却因祸得福,获得行动自主权,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他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句话对她来说很重要? 用力的想破脑子还是一无所获,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问慕容沇好了。 唉!她全身快痛死了,明天再好好享受美丽的人生,今天还是修补昨天受损的体力,继续梦周公去吧! 今夜星光灿烂,一场慈善晚会在音乐厅举行,所有的政贾富商皆在列,全往此处而来。 「为什么我得陪你来?」殷捷安神情不悦地说。 「你不是想出来透透气?我只是应你的要求!」他好笑地看着她嘟着嘴的脸。 「是吗?我总觉得你是故意的。」她语带控诉地瞅着他。 「你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慕容沇撇唇一笑,气定神闲地挽着她走进音乐厅,对于她的指控笑而不答。 其实她想的没错,他是有所图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过了今晚后,她自然就会晓得。呵呵!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得知真相时的表情,是铁青着脸还是火冒三丈?真期待呀! 「你……」她板起脸,气得不再理他。 「生气啦?」爱怜地捏捏她气鼓鼓的粉颊。 此时,这场活动的主办人达欣传播汪总经理偕同主持人程安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殷捷安靠近他的耳旁轻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休想我会再出席。」转身换上粲笑,一扫方才的一脸怒容。 「你变脸还变得真快!」慕容沇取笑着她道。 「没办法,职业病,我也不想。」她只能无奈的撇撇嘴。 「慕容总裁,感谢您百忙之中能抽空参予这场慈善活动,我替全国受虐儿童感谢您的爱心。」汪志显心虚地招呼着,生怕慕容沇当场拂袖而去。 在筹备这活动之时,意外获得慕容沇首肯愿意参加这次活动,当下灵机一动,自己何不以商业阎罗参与的消息作号召,以利吸引更多的工商企业团体共襄盛举。 只要是在商场上的人,谁没听过商业阎罗的大名,但因慕容沇本身极重隐私,截至目前为止,大伙儿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如今他肯出席活动,其他人岂有不参加的道理? 原本他正高兴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妙,但前两天有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告诉他,三年前有一家杂志社因偷拍慕容沇的照片被查出来,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便销声匿迹,从此不见这家杂志社。这个消息在当地十分轰动,因为这家杂志社背后的老板是政要人士,依旧难逃他的报复,由此可见慕容沇的影响力之大,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汪志显一听心都凉了,生怕自己下场会凄惨无比,担惊受怕了好些天。今晚见到慕容沇又想起友人的一席话,浑身冷汗直流,猛打哆嗦。 「有意义的活动应该多参加才对。」慕容沇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冷笑道:「举办这种活动很不容易,你辛苦了。」 「不……不辛苦,为弱势团体求福利一点也不辛苦。」听出慕容沇语气中对他的不悦,他赶紧对站在他后面的程安道:「这位是杰奥集团的总裁慕容沇先生,你领慕容总裁上座。」说完便赶紧匆匆离去。 「慕容先生您好,我叫程安。很高兴能认识您。」他边走边说。 程安是目前演艺界内当红的名节目主持人之一,出道三年成绩优异,只要是他所主持的节目,广告皆是场场满档。达欣传播想藉他的舞台魅力吸引更多的演艺界朋友前来,所以特地邀请他当今晚这场慈善活动的主持人,期望能募到更多的款项。 「今天的节目十分精采,请您慢慢欣赏。」本想利用机会多认识慕容沇,无奈台上广播节目快开始了,请他到后台准备,他只好交代服务人员小心伺候便不甘的走开。 殷捷安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待程安一离开后即缓缓隐去。 「你还真是变化自如呀!」慕容沇语带戏谑的笑道。 「你别忘了我先前的职业是什么?」哼!笨蛋才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戏谑,小人! 「说的也是。」他一脸兴味地看着她,逗她的感觉让他心情愉快。 「你……」在殷捷安的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打断她欲反击的话,殷捷安气急败坏地转身想瞧瞧是谁。 「殷小姐,在这遇见你,真巧。」 原来是万圣企业公关副理黎晓莉,这个花痴女也来了?惨了,她忘了这是一场慈善活动,受邀的全是些工商企业团体,虽然她在杰奥并不参与公关活动,但接洽认识的人也不少,待会儿肯定会遇到一些人,当下心中哀号不已。 「是好巧啊!」 「听说你家中有事,停薪留职。事情都办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上班的?」 闻言,殷捷安往慕容沇看了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舞台方向,嘴角隐藏着笑意,就知道是他做的好事,无聊的人,编那什么烂藉口。 「是啊!昨天上班,谢谢你的关心。」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好朋友。」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她怎么不知道?殷捷安疑惑地注视着黎晓莉,这才发现她哪是对着她说话,她根本是对着她身旁的男人说的。就说嘛,黎晓莉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原来目标是坐在她隔壁的超级大发电厂呀! 既然黎晓莉的目标是慕容沇,那自己何不送个顺水人情给她? 「还是谢谢你。」她和善地笑说:「对了,这位是杰奥的总裁慕容沇先生。」介绍完贼贼一笑,笑容中透出一丝恶意。哈!有戏可看喽! 「原来是大名鼎鼎,人称商业阎罗的慕容总裁,久仰大名。」黎晓莉做作地抬起十指涂满蔻丹的手掩着红唇,「我叫黎晓莉,是万圣企业公关副理。」摆出自认为妩媚的神情,就盼能一举掳获这只超级金龟的目光,从此跃进龙门,麻雀变凤凰。 my god!不愧是社交界的花痴女,那股媚劲……啧!啧!如果她是男人,肯定受不了诱惑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就不信慕容沇能跳脱她的诱惑,殷捷安坏心的想。 慕容沇一看殷捷安那一脸贼溜溜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想看他笑话,哼,这小妮子真不知死活,该打屁股。 怎么忽然有一道冷风吹过,全身不禁寒毛倒竖,殷捷安直觉地看向身旁的他,就见慕容沇冷着一张俊脸,喔哦!她好像玩过火了。 黎晓莉见慕容沇居然放着她这个大美人不理,在那儿与秘书眉来眼去,气得她花容失色、妩媚尽失。可恶,她黎晓莉就不信有哪个男人抗拒得了她的魅力,难得慕容沇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而且相貌俊逸非凡,是个理想的金龟婿。 慕容沇,她黎晓莉要定了。 场面有点尴尬,慕容沇根本理都不理黎晓莉,看来这场戏是唱不下去了。不过黎晓莉无来由的瞪她一眼让她心中一凛,心想自己是不是又替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台上正好广播着节目开始,殷捷安只好对着黎晓莉抱歉地笑了笑,转身专心于眼前的节目,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感谢在座的老板们热心的参与,我谨代表所有的弱势团体向各位表达他们的十二万分谢意,也希望待会儿大家能踊跃的慷慨解囊。今天的节目非常精采,请各位慢慢欣赏。」 程安不愧是当红的主持人,面对各企业菁英毫无惧色,依旧台风稳健。 「现在我们邀请杰奥集团的总裁慕容沇先生上台来说几句话。」程安目光对着慕容沇说。 本来在程安一开口说话时,慕容沇就想离席了,若不是想到身旁的殷捷安,他才不会捺着性子坐在这里。现在这个程安,是谁给他胆子,居然敢要他上台?慕容沇不悦地冷着一张脸。 殷捷安也被程安的邀请吓了一跳,才刚夸他就做傻事,现在惹到不该惹的人,她不仅替程安捏一把冷汗。 汪志显站在后台,因程安擅自窜改节目内容的事而冷汗直冒,不禁对他这种自毁前程的行径深感惋惜。 「我们请慕容先生上台。」程安不放弃地再次邀请慕容沇上台。 程安表面相当镇定,心里则不安极了,假若这次能请到慕容沇上台,往后他在演艺圈里的名声必会大大增高,相对的酬劳也会水涨船高。 中国人赌性坚强,只要这次能成功,他就离成功不远了,程安满怀希望的想着。但他这次似乎找错对象了,见慕容沇一副事不关己的优闲态度,程安在台上急得冷汗直流,频频拭汗。 就在此时,坐在殷捷安后方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众人议论纷纷。 「杰奥的慕容总裁注重隐私是全世界皆知,今日程安未征求他的同意便擅自邀请他上台,他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宏圣企业的邵总经理对着妻子说道。 「这个程安想藉慕容总裁之名来提高知名度,这个如意算盘看来打错喽,人家慕容总裁是什么身分,岂是他可以任意使唤的,这下看他该如何自圆其说?」同是演艺界的人幸灾乐祸的等着看他下不了台。 听到这些话的殷捷安不免同情起台上的程安,看着他汗如雨下的焦急模样有点于心不忍,心中挣扎着帮或是不帮? 算了,自己若不帮着使点力,恐怕这场闹剧一时之间是无法结束的,她可不要一整晚都待在这儿乾瞪眼。 「人家都请你两次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好歹也上台说两句话交代一下。」殷捷安靠近他耳旁说道。 「我为什么要上台?事情又不是我惹出来的,他有胆子做就要有勇气承受失败的结果。」慕容沇仍旧冷着脸不为所动。 「话是没错,但我可不想一整晚都待在这里?」她噘起小嘴抱怨着。 「怎么,你想替他说项?」他睨着她问。「行,不过你得拿条件交换。」意外得来的机会他若不加以利用,岂不是辜负上天的美意。 「条件?」她露出困惑的表情,怔怔地望着他。 「对。」 「什么条件?」这个小人,也不想想这是谁造成的,居然还敢寡廉鲜耻的跟她谈条件,这像话吗? 「陪我出席一场盛会。」他笑睇着面前即使气急败坏却仍娇美动人的可人儿,慕容沇眼中溢满着对她的宠溺及爱意。 「不要。」她气呼呼地叫道。 「那这场乱……」他撇嘴一笑,有一丝狡黠及使坏。 「没得商量?」她试探性地询问。 慕容沇摇摇头,「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赖!觑着他那副坚定的模样,殷捷安知道她是非答应不可了。 「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摆平这场纷乱,之后看情形再处理。 慕容沇绽出一记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一言为定!」 「对!」看着他十分诡异的笑容,殷捷安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挖了个坑后还傻傻的往里头跳?她不会不小心把自己给埋掉了吧? 程安一再邀请慕容沇上台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台下众人讪笑四起,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帮他一把,正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见慕容沇身旁的女伴正垂首与他低声交谈,慕容沇阴暗的脸这才稍微缓和,从座位起身朝台上而来。当下程安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对殷捷安投以感激的一笑。 「这是一个有意义的活动,我以杰奥集团的名义捐出五百万,藉此抛砖引玉。谢谢!」说完便潇洒的转身下台。 慕容沇从容的态度,令众人皆震慑于他浑然天成的王着风范,而他大手笔的捐款也让大家震惊不已。 活动在慕容沇慷慨的捐款之下热闹展开,这期间慕容沇先后以一百万的价格买下一组电脑软体及一幅三百万的田园风景画,转手又全数捐出,令在场人士佩服不已。 终于活动进入尾声,殷捷安早已累得不成人样,想到待会儿还有餐会,不由得哀声叹气起来。 她蹙着眉心对着慕容沇说道:「待会儿我们可不可以不参加餐会?」他不自觉地向他撒娇。 慕容沇搂着她的肩膀,爱怜地说:「好,一结束我们就离开。」他心疼她一脸的疲惫。 活动一结束,慕容沇便立刻护着怀中快累垮的殷捷安迅速离开,甫上车她便姿势不雅的瘫在后座甜甜地沉入梦乡,连几时到家都记不太清楚,就这样一觉到天明。 第七章 「啊……」仰天大喊,吐出积了一上午的郁闷。 一大早愉悦的情绪全被方才的电话给破坏殆尽。 她从来都不知道慕容沇居然有个已订婚三年之久的未婚妻?要不是刚刚的那通电话,她可能到现在还不知情。 以为慕容沇便是自己心目中的mr. right,但事实看来并不是如此。 早知道将自己的心交予慕容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原以为他是喜爱她的,不然他不会对她如此温柔,虽然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但从一些细微事情中仍可感受到他的柔情及宠爱,她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是特别的,原来只是自己的奢想。 呵!在他的心中,她殷捷安到底扮演何种角色? 情妇。 是的,情妇。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在他说要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她都将是他慕容沇专属的妓女。 抹去两颊滑落的泪水,吸吸鼻子,对于这种早知道的事,又为何流泪?抬头望天,白云掠过,优游自在的模样令她欣羡,曾几何时她失了这份自在、豁达? 她知道这一切原因皆出在一个人身上,这个让她魂萦梦牵多年的男子——慕容沇。 今天是个相当温暖的天气,太阳公公不畏冬季里的寒冷依旧不减它的热情,散发着热情的光芒。 如此的天气照理说该是暖呼呼的,看这公园内四处挤满了人,或坐或躺,脸上洋溢着幸福神情就知道。可为何她却感受不到温暖? 凉风徐徐,公园内的扩音设备播放着一首辛晓琪的歌,柔美的歌声随风轻送,歌里的意境更加令她沮丧。 爱情如果盲目,我们何必睁开眼睛追逐……哦…… 不如这样吧,选好走的路,比较容易被祝福。 承诺不是屈服,我给你所有却得不到全部……哦…… 不如这样吧,厮守那么苦,换个地方住。 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谁不是分分秒秒计算幸福。 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谁不是清清楚楚却又情不自禁陷入。 作词/陈家丽 呵,好一个清清楚楚却又情不自禁陷入…… 这是在说她吗?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冷风中,形成一道白色烟雾。 黄昏将至,天冷,心也冷,枫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为何那种声音听起来格外引人发愁。 殷捷安坐在可以遥看莲花池的一角,黄昏的莲花池朦胧而凄凉,不知怎么地,眼泪说来就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 是孤独,是寒冷,还是在这辽阔苍茫的天地间,忽然觉得自己竟一无所有! 你已经二十四岁,早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她笑自己,伸手抹去泪水。 天色越来越昏暗,她起身拍拍衣上的草屑往出口方向走,她必须赶在慕容沇尚未到家之前到达,因为她出门前忘了打电话告知他,希望管家未发现她擅自出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她算是悲哀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过一天是一天吧! 「你上哪里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慕容沇端坐在沙发上,俊冷的脸上严肃紧绷。 殷捷安疑惑地拉出怀表,五点,奇怪了,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什么原因让他在上班时间不在公司,反而在家? 前思后想,忽然脑中念头一闪,忆起今早接到的那通电话,她顿时恍然大悟,那个女人此时应该在这屋内的某一处吧! 未婚妻来了,她这个地下情妇该不该避一避?总不能喧宾夺主吧,毕竟那女人是慕容沇未来的妻子,有谁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夫在家中公然养情妇?换作是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同样身为女人,不想让彼此都难堪,自取其辱。 「没,只是出去走走。」殷捷安望着他不豫的俊脸,紧张的咽咽口水。 慕容沇冷着一张脸,一双似鹰般的眼微眯地看着她,一脸莫测高深,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过来。」 殷捷安战战兢兢地踱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脸部的表情变化,倘若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她会马上拔腿就跑。 「你好像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慕容沇冷冷地开口。 「对不起,我忘了,下次不会再犯。」他生气了,唉!就知道。 「没有下次,你被禁足了。」他道。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她不要跟他的女人共处一室,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已经失了心,不能再赔掉尊严。 「我想恢复工作。」她必须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 「哦!为什么?」打从她一入门,慕容沇便察觉她精神有些恍惚,到底什么事情困扰着她? 她茫然的模样令他心疼。 「无所事事的日子并不适合我。」歛下眼帘,不让他看出她眼中的失意。 「好,但你必须在我身旁。」知道她一直以来并不开心,若回到熟悉的环境对她应该有所帮助,他愿意退一步,但前提她必须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错过一次,他绝不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殷捷安错愕地双唇微启,不敢置信她所听到的答案,原以为要花一番时间才能说服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达成。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慕容沇本人吗? 她吃惊的模样逗得慕容沇失笑,一时兴起,他略带嘲弄地道:「小心,口水都滴下来了。」 下意识地抹抹嘴角,殷捷安小声的回道:「哪有。」 他就爱看她透着天真的神情,爱怜的情绪涨满他的胸腔,瞬间化成行动环住她的腰将她圈入怀中,专注地看着她许久许久。 慕容沇炙热的眸子让她羞怯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望,脸儿羞烫,她感到一股莫名的贴心惬意,好像她渴望这种归属感好久、好久了。 头枕在他灼烫的胸口,她吃惊地发现他的心跳居然和她的一样快速且紊乱,呵!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哦! 她以为他是泰山崩于前,依旧不改其色之人,原来他也同她一般会心慌意乱哪! 轻轻将唇贴在他的颈上,柔柔拂过他,软软印下一吻。 无邪深邃的黑眸对上他,她绽出浅浅盈笑。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什么?」他沙哑地开口,放任她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 「我要吻你。」她低声倾诉自己的渴望,同时付诸行动。 就像火引燃了炸弹…… 知道他对她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使她变得更加大胆,她整个人等于挂在他身上,香舌邀他共舞;她专心投入的程度足以使一个圣人发狂。 他低吼一声,立即夺过主控权,欲望随即越涨越高—— 砰的一声,重物掉落地面发出的声响,令殷捷安顿时惊醒,目光焦距对准声音来源,当她看清来人时不禁狠狠倒抽一口气,苍白着一张脸。 她忘了这屋里还住着未来的女主人,竟然在大厅上勾引慕容沇,假若她再晚点出现,看到的可能就是限制级的画面。 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殷捷安慌乱地从慕容沇怀中爬起身,转身迅速往二楼奔去,看都不敢看她便冲向卧房,将外头那一团乱丢给慕容沇去处理。 躲进房内的殷捷安忍不住斥责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在大厅上公然勾引慕容沇? 她八成神智不情了,才会做出这事来,如今该怎么收尾? 殷捷安无力靠向门边滑坐在地,双手环抱,神情疲惫。 呵,真是讽刺,介入他人感情的第三者,一向是她敬而远之、不屑为之的事。然,她如今却介入了,想抽身已无能为力,她该怎么办? 千头万绪轻轻化作一声叹息,世上有许多无解的三角习题,如今,又多了他们这一题。 往后怎么善了?麻雀变凤凰这样的剧情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出现的,不然戴安娜王妃就不会和查理王子离婚。 身世背景在这社会中是很重要的,而她这个清寒女根本配不上高贵的他,这点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当他步入礼堂之时,也是她离开的时候。 曾经拥有好过一无所有,现在的她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她要把握现今的每一天,为自己制造多一些回忆,在往后一个人孤独时,记忆会像风中飘扬的发丝般闪耀,这样就够了。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 呵呵!她也只能这样了,谁教她所爱非人…… 哈哈……殷捷安,你平常自命清高,结果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躲不过,只得沉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恢复上班让殷捷安的生活变得充实,暂时忘却那天尴尬的场面,白天还好,但到了夜晚往往得假藉加班之名,刻意在办公室待到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避开与古凝凝碰面的机会。 殷捷安不知道古凝凝对那天所发生的事持何种态度,但她可以肯定不会太好就是,从她的眼神便可知道。 这两天来,古凝凝只要有空就一定会出现在公司,亲切地问候每一个人,对她亦不例外。 有时她不仅怀疑古凝凝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不然撞见自己的未婚夫怀中抱着另一名女子,居然不吃醋也不发脾气,云淡风轻的像是从没发生过什么事,她不懂,真的不懂。 算了,莫管他人瓦上霜,自己都搞不定了,还想探索人家心里想什么,有力气管闲事,不如将精力用在午餐时间上,待会儿可是有一场审判等着她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到了午餐时刻,汪芷翎怕她开溜,亲自上楼押她下楼,就这样,殷捷安一路被架到对面二楼餐厅。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汪芷翎一副你不给我说清楚就拆了你的模样。 「就是你听到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殷捷安耸耸肩。 汪芷翎压根儿不信,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无论如何非要她吐出实话来不可。「别呼拢我,殷捷安,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过去,你若把我当朋友,就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唉!就知道汪芷翎不好打发,其他的人可以照着慕容沇的说辞打发过去,但对熟知她状况的汪芷翎来说一听就知道这是谎言。 也真佩服她可以忍这么多天才来逼问,其实她了解汪芷翎是想让她沉淀一下,她着实感激她的这番好意。 「你想知道什么?」不知该如何启口,就由她来发问好了。 「你认识总裁?」 不愧是经验老到,一开口就正中重点,让她想避都避不了。 「认识,他就是那个他。」像是绕口令,但汪芷翎就是知道她话中的内容。 「这么巧?」汪芷翎惊讶不已。 「就这么巧。」她也无可奈何。 「这些日子你都待在他那里?」汪芷翎还是不太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嗯!」他点点头,食不知味地吞食着眼前的食物。 「往后你要怎么做?」撇开慕容沇的身分地位不谈,光是他还有一位高贵美丽的未婚妻就够麻烦的了,这桩恋情汪芷翎并不看好。 「就过一天算一天吧!」殷捷安消极地道。 「这种消极的话会从你的嘴巴里吐出,还真是稀奇呐!」看不惯她那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汪芷翎用话损她。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已付出的感情该如何收回? 她觉得好茫然啊!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也从来没向她承诺过什么,当然她也不敢去奢望那些,可她却怕极了他那若即若离、漫不经心的态度呀!好像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是随时可以丢弃、厌倦的。 况且这之间还存在着一名更有资格拥有他的女子。 说实话,她好怕会有这样一天的来临,真的好怕呀! 虽然她的心里并不愿承认,可是事实无法抹煞的,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依附着他而生的可怜女子,不是吗? 她真的不敢想像要是他哪一天不要她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她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越想越心惊,不懂自己为何有轻生的念头?难道她…… 天哪!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为爱痛苦挣扎的殷捷安,汪芷翎幽幽地叹口气,只要遇到爱情这玩意儿,不管再怎么坚强的女人还是得伏首称臣、任人宰割。 想起自己已逝去的恋情,汪芷翎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除却巫山不是云、沧海独取一瓢饮」的感情执着,她也能体会,不是吗? 「你爱上他了。」汪芷翎肯定的说。 殷捷安脸色微变,急忙反驳:「没那回事,你别信口开河。」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只要是同属这一家公司的同仁都不适合知道这件事,毕竟困扰着她的人位于这层楼的最上层,若不幸消息走漏,下场可以预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节外生枝徒惹事端。所以,汪芷翎绝不是她吐露心事的好对象。 要知道流言的杀伤力比任何武器都要来得可怕,自己是见识过了,她不想再身受其害了。 「没有才怪!」汪芷翎压根儿不信她所说的话。「你别不承认,我知道你得了爱情癌症,而且还是末期的。」她皱着鼻子道。 「我没有。」殷捷安大声否认,极力想撇清。 纵使有这么一回事也要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否则这个月的「话题人物王」将会是自己。 「你有,不然你不会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汪芷翎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何况她社会历练丰富,看过太多的个例,想骗她还早咧!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难道你比我更了解我的心?」殷捷安嘲讽的撇了下嘴。 唉!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呀?老喜欢往人家的痛处踩,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失血过多呀? 「日本偶像剧里的女主角恋爱就像你现在这样子。」汪芷翎不甘示弱地举证,大有不信就拿面镜子给她照。 「人家说:『演戏的人是疯子,看戏的人是傻子。』敢问阁下您的年纪与智商不会恰巧成反比吧?」边说边同情地望着她,彷佛她的智商真的停留在弱智的阶段。 「死小孩,你找死呀!」汪芷翎抡起拳头,朝她的方向挥了两下。 「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崇尚暴力的族群。」殷捷安笑呵呵的揶揄。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汪芷翎反击回去。 「不谈我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看来那件事对她而言并无太大的冲击,依旧可以谈笑风生,这点令她好生佩服。 「你也听到了?」对这事不在乎地耸耸肩,反而流传的内容让她兴趣盎然,「你听到的是第几版?」 这是什么态度呀!「怎么,还分版本啊?」殷捷安失笑道。 「版本很多,但事实却只有一个。」 「哦!那我宁愿听你嘴里的事实。」她对别人的隐私并不是顶好奇,若本人愿意说她也不反对听。 「不就是遇人不淑喽!」汪芷翎相当的云淡风轻。「爱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有人幸运找到了遗失的另一根肋骨,有人则一辈子找不到,而我恰好是后者,如此而已。」 「你的比喻非常恰当,人一生当中不都是在寻寻觅觅中度过。」她还真是看得开,殷捷安满欣赏她这种个性。 「没错,人的一生短暂得很,唯有让自己活得快乐最重要。」汪芷翎豪迈地说道。 若自己有汪芷翎的一半洒脱,今天也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她当初是怎么一脚踩进这进退两难的僵局的? 不是说——幸福唾手可得的吗?那她的幸福又在哪里?会是慕容沇吗? 透过窗子望向远处,殷捷安迷惘了。 「为什么?」 一道娇软微带质问的嗓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响起,打从她来到现在,一直无视她存在仍埋首于文件中的慕容沇终于肯放下文件正视她了。 呵!要引起他的注意,还真是不容易呐!但是他的目光未免也太冷冽了吧! 古凝凝心下一惊,微调整坐姿,掩饰突来的不安。 古凝凝你可得稳住呀,别游戏还没开始就被将军了,那可就丢脸丢到家了。再说你是他目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当然有权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喽!千万别让他左右了你的情绪,否则游戏怎么继续? 一做完心理建设,她随即大胆的询问:「我们都还没结婚,你便公然将情妇放在家里,这样对我有失公允吧?」 「哼!你认为呢?」慕容沇虽然在哼笑,但却因欠缺某种温度而令人感觉特别的冷漠。 古凝凝俏媚的眼眸风情万种的直盯着他冷冰冰的俊脸打量。 「我认为此举过于不智,好歹我也是名门闺秀,总得留点面子给我父亲吧?」 「哦!有需要吗?」慕容沇俊美的脸上扬起一道美丽的弧度,漂亮深邃的眼却没有一丝笑意。 「当然,家父重门面是众所皆知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古凝凝甜甜的反问。 慕容沇不置可否的哼了声,慵懒地将几丝垂至额前的发丝往后拨,这不经意的动作散发出贵族般的优雅。 素来耳闻古家老头为了权势不惜一切,连自家人都可以出卖,更何况是亲生女儿。倘若他一旦毁婚,古凝凝往后的下场可以想见,不过自扫门前雪是他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她而破例。 「你倒是说说,这事怎么解决?」事关她以后的生活,当然得仔细点,她可不想戏剧落幕后一时失查被老头逮个正着,到时候她的下场恐怕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你可以卸任了。」慕容沇优雅的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尝,修长的双腿交错,一切的动作皆优美得像幅画。 「哦!听到这消息我是不是该尽职地表演一段弃妇的戏码?」古凝凝慧黠地露齿一笑,丝毫没有被抛弃的不悦感。 事情全都照着她的计划走,若他不解除婚约,她也会自动提出,要她一辈子待在冷冰冰的石头身边,她不冻死才怪。 古凝凝实在有点同情被慕容沇爱上的女人,离开之前希望能有机会见上一面,她满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融化这块千年寒冰。 「什么时候结婚?」 想起殷捷安若即若离的态度,不尽快名正言顺的把她绑在身边,难保她不会再次逃跑。虽然才刚摆脱了一个,他不介意再揽一个。 「婚期决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哦,动作这么快,问都没问人家就私下作主,你不怕把人给吓跑了?」认识他三年了,从不曾看过他冷冰冰的俊脸露出第二种表情,今日居然为了一名女子改变,哈!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只要你不坏事。」 等等,这像是人说的话吗?「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拆的,你太现实了,慕容总裁?」 慕容沇不悦地斜视着他的「前」未婚妻。「你不满吗?」 「嘿嘿,我不敢呐!」看到饱含杀意的眼瞳,再笨的人也知道要住口,何况她又不笨。 同一时间站在门外的殷捷安用力捂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声,她并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下午有一场会议,时间已经超过了还迟迟未见慕容沇出现,这才打算进办公室提醒他,却意外听见他与古凝凝的谈话,顿时,她怔愣在原地苍白了一张脸,耳中一再回荡着那句「婚期定在一个星期后」。 他……他要结婚了? 她咬唇倒吸了口气,有何分别?她老早就知道了,没道理还要揪肠摧心……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她早就学会无所谓了。 殷捷安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地离去。 第八章 夜幕低垂,晦暗的天际飘着阵阵细雨,大地在雨水的侵蚀之下益发阴冷,沉寂的大地阴森得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种冷死人的午夜,除了身不由己的夜间工作者外,是不会有人愿意舍弃温暖的被窝跑出来游荡的。 偌大的城市宛如万人空巷,但总有一两个是例外。 例如,内心纷乱不安的殷捷安。 下班后,殷捷安便一直在市区里绕,从华灯初上到夜深人静。 往事不断地在她的脑海浮现,其中有甜蜜、有泪水、有心酸、有痛楚,这就够了;人一生之中的酸、甜、苦、辣她都尝过了,不是吗? 自己向来就不是个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大多数的女人一知道亲密爱人要结婚,新娘不是我的消息后,最常使用的招数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惜这样的戏码她演不来,不与人争才是她的座右铭,即使是她深爱之人也不例外。 心不在,强留又有何用? 尽管伤心欲绝,她也绝不坏人幸福。 她……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游荡了一整晚,是该回去了,殷捷安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下了计程车,眯着眼望向屋内,只见一室闇黑一片,想必屋内所有的人皆已入睡,殷捷安吁了口气打开大门,不意却被一声呼唤声给骇住—— 「你回来了!」 甜甜的声音在一室闇黑突然响起,令殷捷安吓了一跳。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古凝凝,偏偏躲了好些天还是避不了,天意呀! 随着灯光乍现,殷捷安一时不能适应突来的光亮微微眨了眨眼帘,待眼睛略微适应后她看见窝在沙发上的古凝凝。 古凝凝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即使脂粉未施仍旧艳丽逼人,也只有这般的美人才配得上慕容沇那样狂狷的男子。殷捷安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是天生一对,她输得心服口服。 「这么晚了古小姐还没入睡?」撇开尴尬的关系不谈,基本的礼仪可不能忘,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古凝凝是刻意在这里等她回来。 是该说清楚的,都要结婚了,总不能让她这个情妇继续待着吧?她能体谅。 古凝凝知晓殷捷安心中所想,换作是她也会如是反应,就让她误解好了,这样戏演起来才会逼真。 「你总是工作到这么晚啊?慕容真是太不应该了,也不体谅员工,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说说他,不好意思,让你辛苦了。」古凝凝是真的心疼她,心里面直咒骂着慕容沇那个笨木头,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猪。 「没的事,这是做员工该做的事。」从古凝凝真诚的语气,她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由此可见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此完美的人儿教她相形见绌,她怎么忍心伤害她? 「慕容真是幸运,请到你这么一位好员工。」古凝凝嫣然一笑,笑容里藏着一丝诡异,不细看不容易察觉。 殷捷安但笑不语。 「你都听见了。」午间与慕容沇谈话时,古凝凝早就看到殷捷安在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相信她应该有听见内容,正好拿来做文章。 没头没尾的问话让人摸不着,可殷捷安就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看来她的存在的确影响到她。「是的。」殷捷安大方的坦承。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双大眼滴溜溜的转着,模样娇俏可人。 「该怎么办不是我能做决定的。」无奈呵!连自由都不是她的,她还能怎么办? 古凝凝被殷捷安无奈的语气震住,她在殷捷安身上嗅到悲凄的味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解的道。 深深地望着眼前着急的她,殷捷安误以为她是烦恼她的存在,遂投给她一抹安心的笑容。「你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什么?」古凝凝傻傻的搞不清楚状况,直觉她好像越弄越糟。 「恭喜你了。」说完,殷捷安直接上楼,留下纳闷不已的古凝凝。 奇怪,聪明如她这会儿怎么听不出来殷捷安的意思? 恭喜……不会吧?她不会真以为她要和慕容沇结婚吧? 完了,她不会玩出问题来了吧?想起慕容沇离去时厉声交代她别坏他的事,顿时令她感到寒毛直竖。 不行,得赶快打包行李跑路,古凝凝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接冲回房间,打开衣橱将所有的衣物全扫进行李箱内,也不管现在是大半夜,提着行李便连夜逃命去。慌张的模样让警卫室的警卫误以为屋内出现洪水猛兽呢。 同一时间,殷捷安将房门关上后,故作坚强的假面具倏地卸下,霎时泪如雨下。 经过了漫长的等候,梦想终归是梦想,而她依旧还是她。只能说造化弄人,终究她与他还是有缘无份呵! 长久以来习惯了自我欺骗,日子一久差点连自己也被催眠,以为她是他的唯一,他的温柔只为她,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欺骗,一个让自己好过的谎言。 美丽的糖衣剥开后是丑露的真相,一个令她椎心刺痛、肝肠寸断,毫无未来的爱,是痴、是傻、是贪、是念,一切都无所谓了。 以往的自信、快乐、开心、全都是骗人的!如今她的戏已落幕,是该离开了,她告诉自己应该轻松除去一身的沉重,假装自己很快乐。 环住双臂,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很快乐……真的很快乐……然而她的脸上反映出的却不是愉悦,而是泪眼婆娑。 能怪谁?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谁教她自愿当人情妇,受轻藐也是应该的。 不再爱了,她不要再一个人苦苦地等待,不想继续待在他架设的囚笼里拼命地爱,她累了,为了一段毫无未来可言的爱情蹉跎,不值得啊! 当初的一意孤行换来两行清泪,一切都是自找的,半点也怨不得人,罢了,让一切化为尘土吧! 就当自己所爱非人,就此放手吧! 闭上眼,将身体往角落里缩去,让自己更加融入黑暗中,让痛继续啃蚀着…… 夜幕低垂,星子稀稀疏疏地点缀在夜幕里,杰奥集团纽约总部顶楼,慕容沇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啜着,理都不理坐在沙发上不请自来的严毅斐。 「你这次来真的?」其实,光这趟台湾之行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只是个例行的视察工作,没必要大老板亲自出马,所以他早就有预感事情不单纯,果真如他所料。 只是事情未免也太出人意表了吧? 「不信?等着炸弹炸死你吧!」慕容沇语气轻松地开起玩笑。 他……在说笑话吗?严毅斐看着他,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他认识的慕容沇,有点陌生,不过他喜欢他的改变。 「婚礼几时举行?」能掳获冰男不简单,对于这名神秘女子他可好奇的紧。 「一回台湾马上办。」他吞下一口酒,不疾不徐的道。 「这么快?」严毅斐惊愕之余不忘提醒他,「你不会忘了你还有未婚妻的事吧?」 「你觉得这能影响我吗?」浅笑一声,他立即推翻严毅斐所谓的障碍。 「是不能,但也得费一番工夫。」谁不知古庆山是有名的「爱面族」,都订婚三年还迟迟不完婚已经让他丢尽颜面,如今又要解除婚约,他不勃然大怒才怪。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不会有精神理这件事的。」慕容沇双眸闪过一抹精光,深不可测的表情隐约透着一股阴森,嘴角牵起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 见他又恢复到他所认识的慕容沇,他知道有人要倒大楣了,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反正结局不会太和平就是了。 「既然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我也用不着担心,恭喜你了。」身旁的好友一一寻得终生伴侣,唯独他爱不得终,一丝苦涩顿时袭上心头。 严毅斐的失意慕容沇了然于心,却也无能为力。爱上小自己十岁的女孩,而且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注定要不得善终。 「谢谢!」 不让自己的愁绪影响慕容沇难得的好心情,他强装笑容道:「今晚就让我们不醉不归。」他举起酒杯率先饮下,想藉此冲淡满心的思念。 了解严毅斐只是想藉酒抒发愁绪,他也不阻止,陪着他消愁。未遇到殷捷安前他无法体会不能得其所爱的痛苦,如今他能深刻的感受到,所以他了解他的苦。 爱,可以蚀人骨,亦可令人重生,没有走过一遭的人无法尝得个中滋味。 醉瘫在沙发上的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透过夜幕,眼光落在海的另一头,想像他心中的天使安详的睡姿,满足爬上脸庞。 以为今生就这样了,不料却遇见了她,让他贫乏的心顿时丰富起来,也因为有她,他才觉得自己有活着的真实感,感谢上天给他最美的发现。 殷捷安失踪了! 大厅内一片死寂,弥漫着一股森冷的氛围。当郝天奎赶到时,也被厅里所散发出来的冷空气给吓了一跳。 乖乖!有多久不曾见慕容沇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这些手下们到底捅了什么楼子,居然能令喜怒不形于色的慕容沇怒气冲天? 有意思! 大厅中央,慕容沇一身黑色休闲服,背对着一干安检人员,即使是背影也有着无限的压迫感,难怪众人在十二月天里个个冷汗直冒,就连他多少也受到影响哩! 「给我一个理由。」冷冷的声音由他口中传来,不带丝毫情绪。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站在最靠近慕容沇身边的男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十二月六日半夜,古小姐匆匆忙忙提着行李离开,我们也觉得奇怪,遂入屋内察视,那时殷小姐已就寝。隔日,殷小姐照往常一样在八点十五分由司机送至公司上班,一切无任何异常。」颤巍巍的报告,众人压根儿不清楚殷捷安人上哪儿去了? 高大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寒冽的目光让那俊美的脸庞散发着死神般的肃杀气围。 所有的安检人员顿时冷汗淋漓,不由自主的倒退数步,有的人甚至连牙齿都喀喀作响。 无人敢开口,那冷冽如冰的目光,比严刑拷打更教人难受。 郝天奎看着自己的手下让慕容沇一个眼神就吓到面无血色,不由得吁了口气,这些人可都是菁英份子呐,慕容沇光一个眼神就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他当商人还真有点浪费。 一般人都不知道,慕容沇真正愤怒的时候,是不会吼人的,他的怒意,会让人不寒而栗,别说靠近了,就连看他一眼,都需要鼓足全部的勇气。 毕竟要见到慕容沇真正发怒是何等的不容易,在商场上他只要抿着嘴角冷笑几声,周围的人早就吓破胆,根本不用等到他怒火沸腾就弃械投降。 到底是谁有此能耐,让阎罗的怒火蔓烧? 胆子够大,他一定要颁一块匾额给他。 「慕容,别将我的菁英们全吓死。」 一道调侃声从门外传入,慕容沇循声望去,就见郝天奎好整以暇地依在门边,睇着笑眼,一脸看戏地望着屋内。 一群安检人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谢上帝,也从没这么期待过郝天奎的出现,简直令他们欣喜若狂呀! 「怎么见到我这么高兴?我几时变得这么有人缘?」啧啧!真是受宠若惊呐! 「你若还想活着走出去,我不介意你继续。」慕容沇微微牵动嘴角,那抹浮现在他唇边的微笑让所有的人看了直觉头皮发麻! 笑意没有到达他的眼底,此刻那双锐利的眼眸里燃烧着的是怒火,连恶魔都知道不该惹怒这个男人。 偏偏就有人不知死活,硬要在盛怒中的狮子身上拔毛,累得其他旁观者提心吊胆的。 「唷,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事好好讲嘛!」 「他们把我的人给看丢了,你说我应该怎么跟他们的头家『沟通』才好?」指着在旁的一干人等,慕容沇露出残酷的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哇!代志大条了,看样子这「失踪人口」对慕容沇来说相当重要哩! 「要看这被弄丢的人重不重要喽!」两手一摊,郝天奎诡异的笑着。 嘿嘿!难得看慕容沇如此慌乱,不乘机搅和一下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说呢?」寒意四起,冷空气在室内流窜。 「你没说,我怎么知道?」郝天奎皮皮地说,对他的阎王脸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慕容沇对女人向来是不假辞色,在他眼中,女人只是一种发泄的对象,跟妓女没什么两样。不能否认的,慕容沇是个极具魅力的男人,他的魅力不仅止于他手上握有不少家产,年纪轻轻就掌管庞大的企业,更多的女人痴迷的是他那种神秘感。 其实认真说起来,慕容沇的个性并不能称之为不好相处,只能说他较沉默寡言,不管在任何时候,他眼眸深处都是波澜不兴,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想法,就像现在。明明心里慌乱,却又让人无法得知他在意的程度有多深?这种个性真不讨喜。 「我的新娘。」慕容沇低沉的宣布,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郝天奎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知道慕容沇从不开玩笑,他会以为这是他的一场恶作剧。 「你说,失踪的人是你的新娘?」老天,真是奇闻,女人?一个女人可以让自制力极佳的慕容沇变脸,真是天方夜谭呐! 等等!不对,他的新娘不是好好的在日本吗?前两天他还在东京遇到她呢,怎么可能失踪? 「呃……你说的新娘是古凝凝?」他小心求证,就怕搞错对象,到时闹笑话。 「我有说是她吗?」慕容沇挑起眉毛。 是没有,那……是谁?郝天奎抓抓头,纳闷地想着。 「殷捷安。」他吐出人名,回答郝天奎的疑问。 「你的新娘?」那古凝凝呢?他只能在心里问着,却没胆讲出来。 点点头,慕容沇表情未变。「一个星期内我要见到她。」他知道以郝天奎的背景要在台湾找一个人是易如反掌,一个星期的期限对他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没问题。」 「很好。」他满意一笑。 了解慕容沇无意继续交谈,郝天奎也不以为意,等找到人再从对方身上套消息不就得了。 郝天奎吆喝着一群看戏的安检人员离去,准备协寻殷捷安这名失踪人口,越早找到人,他就可以越早知道事情始末。 呵呵!窥探他人秘密是件多令人兴奋的事呀! 须臾…… 一阵轻笑声从慕容沇口中逸出,他脚步轻快地踏进书房。 逃吧,你最好有本事逃得远远的让我找不着,一旦让我找到,迎接你的将是一场婚礼,我会永远把你绑在身边,一刻都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安儿,你逃不掉的,等婚礼过后,我会让你累得无法再逃。 夜,很静…… 如果没有这场雨,该是静的。 雨打乱了这份宁静…… 殷捷安环抱双膝坐在窗户旁,淅沥哗啦的雨声从午间开始就不曾停歇,一向安静的红树林道这会儿更是半个人也没有,天气好的时候,隔壁的老爷爷、附近的婆婆、大婶一有空闲便会相偕在这儿坐下来泡茶聊天,她一直喜欢这种气氛。 一别三年,三年间造就了许多事,例如昔日好友都已成家立业,幸福快乐。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再踏进有「他」的地方,昔日的记忆太过深切,总在午夜时分扯心撕痛。自己该是恨他的,但又为何在昭蓉嘴里听到「他」死了的消息仍旧痛不欲生? 离开他,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孤独的,可能潜意识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他一个亲人,所以不孤独。如今乍听他已不在这世上,寒意立即由四肢百骸涌来,冻得她直打颤。 她的父亲死了! 呵,不会有人比她更凄凉的了,同一天内,她失去了两个至爱的人,她还真是幸运哪! 听小青说父亲是病死的。自她离开后,父亲便开始酗酒,从早到晚酒瓶不离手,终日醉醺醺的,常常因为欠下赌债、酒钱而被赌场的保镖追着打,好几次差点被打死,有时候大伙儿实在看不过去,筹了钱帮他还清债务,可没几天他又欠下一堆,就这样一直恶性循环直到死去。 父亲是因肝硬化而逝世的,幸亏有这几位好友帮忙,父亲才得以入土为安,她十分感激她们为她所做的一切,由衷的感谢! 父亲的死讯并没有让她太伤心,如今只剩淡淡的愁。其实父亲走了也好,与其醉生梦死,不如重新来过。 她呢?这世上她已没有亲人了,亲情、爱情两失意,她……该何去何从? 她是该放下了,哭过、笑过、怨过、爱过、恨过;她想这样就够了,人一生中的大起大落她都经历过了,有谁比得过她?这样就够了。 她想离开,离开这个城市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从前她都是为别人而活,现在她想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起身收拾一些简单的行囊,再次环顾陪伴她多年的房子,想把它深深的印在脑海,虽然记忆不愉快,却是她唯一的所有。 打开门,殷捷安别过脸转身欲投进滂沱大雨中时,手腕却莫名被制住,讶异的抬头一看,脑内轰的一声,顿时脸色苍白如鬼。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怎么找到自己的?殷捷安对他的行径感到不解,对于一个即将当新郎的人而言,这时候的他应该陪伴在古小姐身旁,而不应该出现在她家门口才对呀! 「总裁?」殷捷安青着一张脸,直往后退。 「很好,看来这几天短暂的分离并未让你忘了我。」慕容沇将花容失色的她锁进双臂里,不准她再次逃开。 「呃……你为什么……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殷捷安被他冷冽的口气吓得一句话讲得结结巴巴的。 他是来找她的?从遇见慕容沇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她可以贪心的认为他是舍不下她所以寻她而来吗?他其实是爱她的……事情会不会如她所想? 眸光流转定在慕容沇的脸上,想从他身上找出她想要的答案,可是他的表情冷漠到让她完全无法看清他心里的想法。 时间像是过了一世纪之久,慕容沇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一迳地抓着她,两人之间所形成的紧张压力让她呼吸困难,不管他出现在这儿的动机为何,她都不该忘了他即将是别人丈夫的事实,她闭上眼睛一会儿,祈求上天给她力量。 「对不起,我赶时间。」 「你想去哪里?」他愠怒的质问。 「你没有权利知道,别忘了我已经离职了,就算我还是你的职员,我也不必向你报告我的去处。」她努力装作平淡的说。 「是吗?我若不准呢?」他冷酷的说。 殷捷安一僵。「你是什么意思?」 「行李都准备好了?」 他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让殷捷安倍感困惑,今天的他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为什么这么问?」好像他是特地来等她似的。 「因为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的话很含糊,但他的语气却使她惊诧,殷捷安不安地看着他。「为什么?在我等候了这么多年后,你依然不会属于我,我不离开不行,我不想伤害另一个人,所以我必须走。」他的话让她瞬间爆发,她决定不再隐藏她对他与日俱增的爱恋,即使会被他唾弃也无所谓了。 「是的,你是必须走。」现在他的语气更加神秘了,强迫她跟他走,彷佛如果她不同意,或者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不愿意,就可能导致他以暴力强迫她屈服。「但我们会一起离开,在我们婚礼以后,一起去渡蜜月。」 「你在说些什么?」她大叫,迷失在他的话中。「不要再愚弄我了,我受不了。」 「愚弄你!?」他往屋内走,口中喃喃地骂着,紧紧地抓着她。「哦!安儿。」他靠在她的颈子上,痛苦的说:「你想我会吗?你难道不明白我是在要求你嫁给我吗?你可以决定你要怎么办,而且要快。」他永远是那么霸道。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吓呆了,感觉到她的心在他手下快速地跳动,直到她晕眩,这不是真的,这是真的,不,这不是……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他的眼睛深深的凝起,他从微暗中看着她颤抖的双唇,他的用意非常明显。「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走吗?」 殷捷安推开他紧抓着的手,觉得自己的头在旋转。她不忠的rou体要求她投降,但她的理智却相反,她没忘了还有个古凝凝横在他们之间。 「不,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别忘了你的未婚妻还在等你出席教堂。」她无法再继续若无其事的扮演她的秘书或者他的情妇。 有种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他将她拉回他的怀里。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他温柔地托住她的下巴转向他。 「如果你要,将有很长的解释,安儿,不要用逃避的方法来刺激我。」他的手触及她的身体,燃起了热烈的反应。他吻住她温暖但颤抖的唇。「我警告你,我不能忍受了。」 「你爱我吗?」她对他的愤怒有种怪异的心痛。「或者你要我只是为了其他的原因,是不是性?」 「我要你是因为我爱你。」他的眼睛注意着她的反应,「是的,我爱你。」他沙哑地说,他的唇一到她的脸颊上,伤害她的欲望便完全消失。「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爱上你了,当那种强烈的吸引力转变成爱时,我不敢确定。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联系,但我并不晓得我已经陷得这么深。我只知道我一定要拥有你,所以我才会试探你,可是你却伤害了我。」 「我可以解释的。」她哽咽的道。 他吻去一滴泪水,并亲吻着她湿润的唇。「我都知道了,我找了徵信社调查你的下落,从资料中我得到我要的答案了。」 「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当时若不是因为自己被愤怒给冲昏了头,执意不去找答案,今天也不用让自己心爱的人受这么大的委屈,他真是个大混蛋。「再次重逢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根本无法恨你。」 「那段日子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而且我也无法恨你,即使你要娶别人为妻也不曾。」她不均匀的呼吸着。 「也许这并不使我感到惊讶。」他没有企图去隐藏那种嘲笑的语气,他又吻她。「因为我发现你经常偷偷望着我。」 「噢,我的老天爷!」她低声轻喊,没想到她小心翼翼的偷窥行为早就被他发现了,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的眼闪着自责的光芒,直盯着她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后悔,白白浪费这么多能够与你共处的时间。」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温柔的爱。「已经没关系了,我很高兴你也是爱着我的,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性。」 「不是。」他摇摇头,「虽然男人不一定要有爱才能和女人做那种事,但我会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 「可是你却要结婚了。」说着,她的眼泪又滴了下来。 「我当然要结婚呀!」在确定她不会再离开他后,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吻乾她落下的泪滴,逗弄着她。「若你想先渡蜜月我也不反对。」 「这不是真的?」殷捷安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梦想即将成真,反而不敢相信 它是真实的,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作梦,她狠狠地往手臂上捏了下去,「啊……」好痛。 「你在做什么?」他心疼的看着她的手臂上明显的红肿。 会痛代表不是在作梦,那这是真的喽!这个让她爱得心痛的男人也爱她,更令她震惊的是他居然向她求婚?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戏弄我?」她不肯定的询问。 拥着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爱怜地问道:「傻安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会爱上你?」 殷捷安只能点点头回应,她小嘴微张的模样煞是可爱。 他忍不住又轻啄了她的樱唇,轻揉她的发缓缓表白:「我和古凝凝的婚事早在认识你之前便已经决定,事前我并未见过古家小姐本人,根本谈不上喜不喜欢,这个婚姻充其量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殷捷安乖乖偎进他的怀里,听着他深情的表白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这便是天堂了。 「在未遇见你之前,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结婚是早晚都要做的事,早结晚结,结果不都是一样,没有差别。但自从与你度过那一夜以后,我的心就浮动了,再也不能麻木下去,原本两年前就应该举行的婚礼,我却一直拖延,一直到再次遇见你,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更加确定我要你,能成为我一生伴侣的人也只有你,所以我与古家解除婚约了。」 殷捷安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问:「那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不!」神秘一笑,看着她黯然的小脸,让他知道她是爱着他的,这让他觉得高兴。「我已经被你这个慕容太太绑住了。」 殷捷安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她用手捂住唇却来不及掩去那声惊呼。「是真的吗?」一连串的震惊已经让她分不清真假。 「安儿,这是真的。」他不再隐藏,深情款款地对她说:「我爱你。」 「这段日子我觉得我在慢慢死去。」他的手抚摸着她,令她忍不住申吟了声。 「就好像快被折磨至死,我是多么爱你。」 「我会用一生和爱来补偿你。」深深的感情使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她笑了,像只温柔的小猫紧紧拥抱着他,为得来不易的苦恋心存感激。 「星期天就结婚。」他的手环绕着她,他的脸呈现温柔的神情。 殷捷安快窒息了。「你不觉得是在冒很大的险?」她不安地再次询问。 「是的,这——」他的眼睛闪烁着,「但这是值得的,你不认为吗?」 他的手拥得更紧了,殷捷安敏感的叹口气,知道他即使爱她也不容许她改变他的决定,这时候他只能回答「是」。 历尽了千辛万苦,她终于找到她的幸福了,而你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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