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电钟情》 出版缘起 一段爱情会在什么情况下开始?什么样的地点、时间、状况,最适合开始一段恋情? 这个问题,每个人心中可能都有一个答案,那是自己对爱情的憧憬和期盼。但其实,什么样的地点、时间和状况都有可能,只要缘分到了,爱情可以开始于每分每秒、一个眼神、一个微笑。 我们都在期待一个不平凡的开始,一个美丽的邂逅,就像是「一电钟情」中的主角,也许就在拥挤的车站月台上,也许就因为台风夜一通打错的电话,就可能邂逅一个理想的情人,开始一段与众不同的恋曲。 你相信缘分吗?它虽然是个挺抽象的名词,可是却在我们的生活中得到充分的印证,尤其是爱情。茫茫人海中,我们与无数的人擦身而过,从未有过交集;能够相遇,且有机会让彼此心中的感情种籽萌芽茁壮,是极需要缘分的。就算是一见钟情,那也得天时、地利、人和,才可能发生。 一段感情因为缘分而有了开端,但感情的经营却得靠自己。面对爱情,我们总难免有怀疑与不确定,而想要真正得到对方毫无保留的真心也非易事。于是,我们也得像故事中的主角一般,努力地以真情真意感动对方,或是好好厘清自己的心、坦白面对自己的感情。 缘分,是奇妙的;爱情,是美丽的。且让云筑的「一电钟情」带你感受缘分的不可思议与爱情的浪漫甜蜜。 第一章 「小妹妹,怎么了?」彭羽娴轻柔地询问着一名年约五岁,满脸惊惶、双眼红肿仍淌着成串泪珠的小女孩。 「妈妈……不……不见了!」小女孩哇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哭,小妹妹,大姐姐陪你在这里等妈妈来,不哭了哦!」彭羽娴仍柔声地轻哄着因不见了亲人而心生惧意的小女孩。 小女孩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仍语带哽咽地颤声问道:「妈妈……怎么不见了?是……是不是不要囡囡了?」 「不会的!囡囡的妈妈怎么可能不要漂亮又懂事的小囡囡呢?说不定囡囡的妈妈现在也因为找不着囡囡,而着急地四处寻找呢!」 「真……真的吗?」 「嗯!」彭羽娴回给囡囡一个肯定的笑容,小囡囡也因她的话而破涕为笑。 伫立在「鸿福大厦」四楼窗边的涂光杰,正靠立在光洁的玻璃窗前,将窗下街道来往穿梭的一切尽览入眼底;当然也包括了彭羽娴与小囡囡的举止。虽然相隔太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仍可约略地猜出一二。 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那有着飘逸灵秀气韵的女子,竟舍不得移开视线片刻。他心里突然有种冲动,他想看清那女子的面貌,是否如同她给予他的感觉般那么地清新脱俗? 一会儿,一名年轻妇人仓皇失措地往那女子与小女孩的方向疾奔而来。只见小女孩兴奋地扑进年轻妇人的怀中,两人相拥而泣。 年轻妇人离去时,仍频频回首向那女子致谢。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涂光杰彷佛想像得到那女子脸上该有着的温婉笑意。 此时,天空骤地落下斗大的雨珠,但见女子回身面向大楼,抬头仰望忽然乌云密布、骤雨忽至的诡谲天空。 猛地,一阵轻击战栗直窜进涂光杰的神经、细胞。她那灵韵秀丽的温婉俏容令他为之醉心、为之心神恍惚,思绪也为之一片空白。 「阿杰!」一声呼喊,唤回他脱轨的意识,只见钟焕星朝他走来,好奇地笑问:「看什么?瞧你失魂落魄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窗下望了去。 涂光杰只见着另一亮丽女子已撑着雨伞来到那令他为之失神的女子面前。 雨伞遮掉了女子的俏丽容颜,却掩不去她投掷在他内心的震荡及莫名的波动。 「没什么特别的嘛!」钟焕星意兴阑珊地离开了窗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顺手掏出根烟,吞云吐雾了起来。 天际闪过一道强烈极光,雷声接踵而至,犹如那女孩烙印在涂光杰脑海般的鲜明且极具震撼力,那么深刻地进驻了他毫不设防的心。 「啊——」电闪雷鸣,彭羽娴惊得直挨向游佩雯的身边,心里鼓锣齐鸣。 「拜托,羽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怕闪电打雷的,羞不羞啊!真受不了你。」看着犹如受惊的小白兔般的彭羽娴,游佩雯眼底尽是笑意地取笑起她来了。 「人家就是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笑我。」 「唉,这几天有台风,今晚我又得回家一趟,留你一个人,还真教人担心。」游佩雯为难的说道。 「佩雯,别太挂意我,我只是有点怕而已。」彭羽娴虽这么说,但微颤的语音令游佩雯更是放心不下。 「我会早点赶回来的。」 台风夜,狂风骤雨、鬼哭神号、星月无光。大地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怖漆暗中。 屋外的强风夹带着豪雨,呼啸地袭击着不堪负荷的窗户玻璃,发出了强劲的乒乓声响,彷佛下一刻玻璃即将不克抵御外侮,让强悍的无情风雨成功地攻城掠地。 令人寒由心生的劲风正吹奏着凄厉可怖的悲鸣声响,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彭羽娴的听觉感官,考验、刺激着她的胆量。只见她紧裹着棉被,蜷曲瑟缩在床角,双手紧按着双耳,而布满惊惧的双眸正警戒地瞪视着窗外,彷佛窗外有什么凶禽猛兽正虎视眈眈地想破窗而入,席卷而至地准备吞食掉她似的。 她不敢加以松懈紧绷的神经,深怕自己强筑的坚强将于下一秒崩溃决堤。 是的,她怕黑,更怕雷声大作、风雨交加的漆黑夜晚。更甚的是,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令人害怕的一切。这种孤立无援、心惊肉跳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地不住颤抖了起来。她在内心祷告着,希冀这一场风暴尽速撤离,也祈祷着游佩雯的安然无恙,因她曾告知自己将于今晚返回,可是如今却迟迟未归。 铃—— 突地,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响划破了室内的静寂,显得极为刺耳、令人惊心动魄。 受到惊吓的彭羽娴迅速地拿起了话筒,却只闻一道低沉富磁性的沉稳男性嗓音于另一端响起—— 「焕星?幸好你尚未出门,外面风雨太大,你就别过来了。」 不是佩雯!?彭羽娴的心顿时又跌至谷底。她原以为是游佩雯打来的电话,殊不知另一端传来的却是个陌生的男人嗓音。 「焕星?」男子久不闻答应声,遂再次叫了声。 「对……对不起,你……打错了。」彭羽娴语音中仍有着明显的惧怕。 「是这样啊!真抱歉,打扰了。」 「等……等等!」彭羽娴急切地惊喊,想阻止对方挂断电话。 「咦?」男子没料到突来的情况,有一会儿呆愣与不解。待回过神,才客气地询问:「有事吗?」 「对……对不起,可否请你先别挂断电话,我……啊——」弹指间,窗外雷声轰然大作,惊得彭羽娴花容失色,惊惶大叫。 「小姐,你怎么了?」男子着急喊道。 「打……打雷了,好可怕……」彭羽娴尚未从惊骇中恢复过来,语句支离破碎。 打雷?可怕?看来这位小姐胆子可真小啊!男子在心里揣测着。但他仍沉稳地说道:「其实闪电打雷都是自然现象,明白习惯了,自然不觉得有何可怕。」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就是怕。」彭羽娴小声嗫嚅道。「对不起,我……我真的好怕,所以请你千万别挂上电话……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是,一个人孤立无伴的感觉让我好害怕,所以……」 在这狂风大扫、劲雨直袭的诡谲台风夜,使得原本就胆小的彭羽娴,一颗心更有着没来由的惴恻激荡。而这通电话,无疑是她的一颗定心丸,说什么她也不肯轻易放弃「有伴」的感觉。若换作平时,以她文静怕生的个性,打死她也不可能会主动去跟不熟识的陌生人交谈,更何况是个打错电话的陌生男子。 「嗯,我了解,我不会挂上电话的,你大可放心。」男子有感于她的胆小与惧怕,遂体贴地说道。 「谢谢你。」 「别客气。」 「我……」 突然,有那么一刻的沉默,双方都不知该谈些什么,气氛也变得有点尴尬。 还是男子先打破了沉闷,「小姐,你没与家人同住吗?」 「嗯,我与朋友住在她的公寓。」 「那你朋友呢?」 「哦,她回家探望双亲,说好今晚会回来的,却……我好担心她。」想起游佩雯,彭羽娴又慌得想哭了。 「也许因为台风来袭,所以他仍待在家中也说不定呢!」男子试图缓和并安慰着电话另一端有一丝哽咽的女孩那焦虑不安的情绪。 「嗯,啊——」一阵刺眼强光乍然疾驰,为漆黑的天际划开一道鸿沟,伴随而来的雷声直窜云霄,毫无预警的,彭羽娴陡地再度失声惊喊。 「小姐!」男子一颗心被她吓得有些忐忑不安、差点停摆。 「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 「你……我叫小羽。」彭羽娴怯怯地道。 小雨?风雨雷电同属一家,她既为雨,竟会惧怕雷电?男子好笑地想着。 「嗯!小雨,你叫我jye吧!」 「jye,真抱歉,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我——」 「不打紧,这种时候、这种环境,倒也清闲得很,有个伴聊聊天倒也挺不错的呢!」jye温柔地纾解彭羽娴的惴恻,令她只觉心头一阵暖意涓涓潺流而过。 「你人真好!」她由衷地说。 「是吗?」 另一端传来jye低沉愉悦的笑声,彷佛在她耳边吹拂着,令彭羽娴的心陡地一跳,小鹿乱撞了起来。 外头风雨仍毫无停歇,亦无暂缓之势,反倒有加猛的倾向,但屋内却不再孤寂、冷清。 这一个台风夜,彭羽娴有着无比安全的踏实感,而这全因着那个陌生的温柔嗓音。jye……不晓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彭羽娴情不自禁地幻想起他的一切。 「羽娴,真抱歉,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台风夜,实在是因为我家里的电话断线,无法打电话告知你我的情形。」游佩雯深知彭羽娴胆小的个性,因此一大早赶至公司,便急着探询起她昨晚的状况,且解释自己的情形。 「佩雯,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不该老是依赖着你,让你为我担心受怕。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彭羽娴一脸娴静地浅笑着。 「傻羽娴、笨羽娴,说什么呆蠢话嘛!」生性直爽热情的游佩雯一个横身将彭羽娴搂入怀中,开始「凌虐」起她的及肩黑发,语气中有着浓厚的情谊。 「佩雯,别揉了啦!一头乱发待会儿怎么见人嘛!」 「怕什么!梳一梳就回复自然啦!」 两人嘻嘻哈哈的直闹到上班铃响,才收拾起玩心。 在别人眼中,她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游佩雯热情、活泼、大方,与文静、内向、温婉的彭羽娴有着天壤之别的强烈对比,但她们却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而彭羽娴在游佩雯的「调教」之下,多少也有了些微的改变,虽然绝大多数时间,她还是文静得犹如洋娃娃。 中午用餐时间,她们两人一道到附近的餐馆用餐。 「佩雯,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下意识地,彭羽娴摸摸自己的脸庞,以确信自己的确毫无异样。 「羽娴,我发觉……」游佩雯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存心卖关子。 「我怎样?」彭羽娴亦小心翼翼地悄声反问。 「你有心事!」游佩雯斩钉截铁的说道。 「哪……哪有?」一抹红晕抹上彭羽娴心虚的嫩颊。 「嘿嘿!从实招来吧!」单就彭羽娴脸红心虚的羞样,游佩雯便好奇得紧,果然有事!她贼贼的眼睛,直逼着彭羽娴,非要她招供不可。 「算……算不上心事啦!只是……」自知难逃逼供,彭羽娴只得腼 地将昨晚所发生的事全告诉了她。同时,也有丝期待的情愫油然而生、在彭羽娴单纯而洁净的心田里,悄然萌芽。 「哇!好浪漫,好令人妒羡!」游佩雯促狭地朝她眨了眨眼,惹得她更是红透了双颊,垂首不起。 「佩雯,只不过是个打错电话的陌生人罢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怅然与落寞袭上彭羽娴的盈盈双眸,她的心情亦跌入了谷底。 「啧!啧!啧!光一通电话,就可令你神不守舍、魂牵梦萦的,万一再来个三、四通,甚至人就那么出其不意地从电话那头蹦出到你这一头,你岂不是兴奋得魂飞魄散,立即『蒙主宠召』?」游佩雯好笑地调侃起彭羽娴情窦初开的心情。 「佩雯!」彭羽娴不满地低叫。 「好啦!快吃吧!看你垂涎人家的口水已经泛滥成灾了啦!」游佩雯脸上满是促狭与捉弄的笑意。 「讨厌啦!」 「佩雯,为什么要搭火车呢?」 这天下班后,游佩雯神秘兮兮地拉着一脸甚是纳闷的彭羽娴,直往火车站而去。 正值下班巅峰时刻,火车站里人潮汹涌汇集、蜂拥而至,各种气味杂陈交错弥漫,人声喧哗、此起彼落,毫不间歇。 高分贝的噪音令彭羽娴头痛欲裂,恶心难闻的气味直袭而来,令她胃酸汹涌翻搅;而人潮的拥塞推挤,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于游佩雯常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风格和不时的惊人之举,彭羽娴只有徒叹无奈。她幽幽轻叹了口气,加紧脚下的速度,以求追上佩雯穿梭自如的窈窕身影。但心下一急,脚下一个踉跄,彭羽娴不小心跌入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小心!」一个温柔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彭羽娴迅速抬起娇小的俏脸,仰望声音的主人。 倏地,在她望入一双深邃关切的瞳眸时,一阵羞赧袭上她的粉颊,她慌乱地忙挣脱掉对方的牵扶,迭声地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那个令他惊鸿一瞥的娴静女子。 「羽娴,快点!」游佩雯在前方不远处唤着她。 彭羽娴匆促地再说了声抱歉,便急急赶上佩雯的步伐。 好熟的抱歉声。涂光杰不禁忆起昨晚那通意外的「电话邂逅」,一抹浅笑飞上他俊帅的脸庞,他的目光追随着彭羽娴的身影好一会儿,才移往他处,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出现。 「阿杰,你在这里啊!」钟焕星神采飞扬的脸庞有着一股桀骜不驯,他态度潇洒,从容地来到他的面前。 「嗯!」涂光杰以玩味的审视目光盯视钟焕星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焕星,你一定又看上哪条『美人鱼』了,不然,怎会突然想改搭火车呢?」 「知我者莫若你。」钟焕星笑道。「让你猜中了,今早上班时我的车子抛锚,不得不搭乘火车,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竟让我发现——」 「猎物。」涂光杰不疾不徐地替他接上话。 「随你怎么说,那妞可真不是盖的,说身材是身材,说脸蛋是脸蛋。」 「每一个女人在你眼中看来不都一个样,即使是年华老去、徐娘半老的,也会让你说得犹如貂蝉再世般。」涂光杰淡然地浇了钟焕星一头冷水,将他满腔的兴奋给淋得所剩无几。 「去!不跟你说了。」钟焕星不甚在意地朝涂光杰甩了甩手,热切的视线早已在穿梭拥挤的人群中,找寻那一抹倩影…… 没有!难不成他没搭火车。另一边的游佩雯有点泄气,原以为可以再一睹早上那个帅哥迷人的倜傥风采,岂知……唉! 「佩雯,你究竟在找谁?」望着她从原本雀跃兴奋的情绪,及至现在的失望落寞,彭羽娴忍不住询问道。 「呃,没事啦!」收拾起失望的情绪,游佩雯走进车厢,留下一脸狐疑的彭羽娴尾随而上。 火车行驶后,站立在车厢通道上的她们,静默地望着车窗外缓缓移动的景物,及至游佩雯无意间发现了期待中的他,她的精神才又再度振作了起来。 太棒了,果真让我给遇见了,真可谓皇天不负苦心人。游佩雯不由得在心中雀跃欢呼,外表虽仍维持着平静,但唇角渐扬的弧度,却泄露了她心中的欢欣。 「羽娴,看那边,快啦!」她用手肘碰了碰彭羽娴,悄声地示意着。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嘛! 彭羽娴狐疑纳闷的将视线投往右侧方,却与一双温柔的黝黑瞳眸对个正着。 猛地,彭羽娴感觉自己的心险些跳出了胸口,她赶紧匆促地移回视线。顷刻,她只觉浑身上下热烫了起来。是他!刚刚替自己解除困窘的男子。 「帅吧!?」游佩雯暧昧地悄声道。 「呃……嗯。」彭羽娴声若蚊吟般地含糊回道。 「阿杰,看到没?够呛吧?」另一方面,钟焕星也像献宝似地喜形于色问道。 是那女子……四目相接时,一抹温柔笼上涂光杰的深邃瞳眸,随即又被自己给挥离了去。从昨天看见她后,她的身影即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对这莫名的情悸,他亦感到有一丝讶然。 「阿杰,我们走近些。」钟焕星言行合一、身体力行地立即于拥塞的人群中,艰难缓慢地移向她们。 这小子!涂光杰只得无奈地随之跟上前去。 「羽娴、羽娴,他过来了耶!」游佩雯语调中有着掩不住的兴奋狂喜。 相对于游佩雯的兴奋,彭羽娴反倒是手足无措。 静静地,四人背对着的背脊随着火车的晃动轻轻地碰触着,彷佛有种默契似的,四人均默不作声,享受着瞬间涨满的暧昧情潮。 身躯时而摩擦互碰的感觉,令彭羽娴尴尬得难以自抑。身后传来的强烈男性气息,也令她犹如惊弓之鸟般地绷紧了每根神经。 反观游佩雯,则是满脸贼笑地乐得沉醉其中。 十多分钟后,火车缓缓地进了站,拥挤的人群再度鱼贯地步出车厢。 像是刻意般地,彭羽娴发觉身后的男子竟为她阻挡隔绝了推挤的压迫,令她通畅顺利地步出月台。 「谢谢!」 虽是轻柔且微乎其微的道谢声,但涂光杰仍是听到了。一抹会意的浅笑再度浮上他性感且厚薄适中的坚毅嘴唇,为他的沉稳内敛增添了一股温柔。 「阿杰,那个女的不赖吧!我决定了,明天起我要改搭火车。」钟焕星出人意表地宣布道。 「不……不会吧!」涂光杰不禁摇头怀疑的问道。 「别怀疑,就这么决定了。而你,嘿嘿嘿,当然是『有福同享』了。」钟焕星既贼且奸地笑着下结论。 天啊!饶了他吧!这叫「有福同享」!?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嘛!不过,若能再见到那女孩的话……那张恬静温婉的清丽娇颜倏地清晰浮现于眼前,令涂光杰不禁有些期待明日的到来。 「佩雯,你该不会又要……」 「宾果,走吧!」佩雯笑得灿烂无比。 喔!彭羽娴不禁在内心哀号,可不可以不要再搭火车了!?一想起昨天的拥塞、难闻的气味,无力感顿时席卷而来。 清晨的月台依旧人声鼎沸,挤满了等车的人,唯独少了傍晚时分的那股汗臭与烟味,这令彭羽娴心里好受些,也不再那么排拒。 由于火车尚未到站,让她有闲情逸致悄悄观察着陌生脸庞上的各种表情,才发觉这倒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有离情依依的送别温情;有猛啃狠背的k书族;有神情淡泊的;有汲汲营营的;有焦躁、有平和;原来人的表情,竟是如此地有趣呢!彭羽娴情不自禁观察得着了迷,浑然忘我地浅笑了起来。殊不知不远处的一双眼眸,正深深凝视着她,亦为她脸上的微笑而感到心动不已。 「羽娴,瞧你像个白痴似的,傻笑什么?」 游佩雯的调侃在耳际响起,令彭羽娴收回了视线,但见她不怀好意地逼视自己,语调贼贼地问:「难不成你是在抛媚眼,是哪个幸运儿啊!?」语毕,她立即引颈四处观望。 彭羽娴忙出声抗议:「哪有!谁傻笑来着了,我只是发觉其实观察人也是件挺有趣的事呢!哪像你说得那样不堪。」她涨红了脸。 「哦,是吗?」游佩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搜寻的目光仍四处游走着,帅哥、帅哥……你在哪里? 「喘……喘死我了!」钟焕星小跑步地奔至涂光杰身旁,手支靠着月台边的廊柱,低垂着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 「是谁提议舍舒适的轿车不开,换乘火车的?竟赶成这副德行。」涂光杰好整以暇地揶揄他。 其实,钟焕星的住所离火车站有一大段距离,必须绕上一大段路方能抵达,但他似乎不引以为苦,反倒乐在其中。 「吃得苦中苦,方能赢得美人心。」 「真服了你。」涂光杰一副被他打败的模样。 「看到她们了吗?」 「喏,不就在那边吗?」涂光杰以眼神示意她们的所在,见钟焕星的精神突地振奋了起来,看得他不得不摇头苦笑。 游佩雯原想放弃找寻的,岂料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起身走向那人身旁,往他肩膀上重重地一击。 「嗨!学长。」游佩雯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咦?游佩雯!」方文轩吃惊之余亦颇感意外。「你也搭火车?之前似乎不曾遇见过你哦!」 「哦,我最近才改搭火车的。」游佩雯尴尬地干笑着,也难得地浮现了一丝腼腼。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是为了看帅哥而来的吧,不被他笑死才怪。 「难不成……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方文轩顿时恍然大悟。他突地想起游佩雯的怪癖——喜欢欣赏对味的帅哥。一抹促狭的笑立时浮上他的唇角。 游佩雯没好气地赏了他一记「青光眼」,才很哥儿们地搭着他的肩膀,领他至彭羽娴面前。「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居人彭羽娴,而他是我的大专学长方文轩。」 「你好。」彭羽娴礼貌性地轻点了点头。 方文轩顿时被她那柔弱、娴静、典雅的温婉气质给吸引得失了神,痴痴地瞅视着她,引得彭羽娴一阵慌乱无措,眼神不住地向游佩雯求助。 「嗯!哼!」游佩雯故意乾哼两声,提醒方文轩的失态。 「喔,你好,我叫方文轩。」 他原欲伸出手,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此时火车靠了站,人群纷纷从各个出入口上下车厢。他们也随着人潮上了车。 「学长在哪儿高就啊?」游佩雯随意挑了个话题。 「台中,豪龙企业。」 「豪龙?」游佩雯惊讶出声,「这么巧!」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对她的大惊小怪,方文轩大感不解。 「豪龙是不是位在『鸿福大厦』的五楼啊!」游佩雯故意说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就在三楼上班。」 「真的!?还真巧啊!」方文轩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望了望无心于谈话的彭羽娴,忽然提议道:「不如中午一道用餐吧,如何?」 「好哇!」游佩雯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那彭小姐呢?」 「我……」彭羽娴意兴阑珊,显得有些为难。 「她当然也会到。」游佩雯哪容得她拒绝,赶紧替她应允了餐会。 「嗯,就这么说定罗,中午在『鸿福』偏门见。」方文轩一颗心雀跃不已,巴不得中午快点来临。 第二章 「看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涂光杰似不在意地调侃着钟焕星,半斜坐在办公椅上的身躯散发着泰然自若。 「谁说的?光看那小子的眼神,也知道他看上的是那个『林黛玉』,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我只要多下点功夫,一定可以将她『手到擒来』的,更何况我们公司也是在『鸿福』大楼,机会多得是呢!」钟焕星信心十足,充满冲劲,丝毫不为方文轩的突然出现而感觉到威胁。 涂光杰的内心反倒闪过一抹不是滋味的感觉,他想起了方文轩乍见那女子时,所表露的恍惚痴迷神情。自己初见她时,不也是如此吗? 他强自压抑下那股莫名异样的感觉,望向玻璃窗外高楼林立、人车络绎穿梭不绝的街道,想挥去心中那股陌生的不自然,却显得无济于事,更显思绪的纷乱、杂沓。唉!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杰、阿杰!」 「又怎么了?」回过神的涂光杰对上一脸兴味盎然的钟焕星,微拢起眉峰,强按无奈地问。 「你该不会是在想那个『林黛玉』吧?」钟焕星笑得贼死了。 「……」涂光杰保持缄默。 「不是吗?喂!先警告你哦!别看上我的那个。」 「你有完没完,真无聊!」涂光杰不耐地截断钟焕星无谓的臆测,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是就好,先说清楚哦,别跟我抢人。」钟焕星仍不太放心地审视着涂光杰,只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才讪讪地开口:「走啦!吃午饭了。」 电梯在降至三楼时,停顿了会儿,鱼贯涌入了一群人。钟焕星撞了撞身旁的涂光杰,眼里有着明显的得意,原来进来的这群人当中也包括了彭羽娴和游佩雯。 游佩雯正在跟别的同事聊天,而彭羽娴则垂着眼,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对不起!」彭羽娴不小心于移动时,无意中踩着涂光杰的脚,她慌忙地低着头道歉,不知身后站的便是涂光杰。 一抹温柔浅笑浮现于涂光杰微扬的唇际,他以无所谓的低沉嗓音轻声回道:「没关系。」 彭羽娴羞怯地低垂着头,一抹红潮毫不客气地直袭上她晶莹粉嫩的雪白双颊。 她还真容易脸红啊!涂光杰从旁居高临下地将她的一切表情变化尽览入眼底,不自觉地,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学长!」出了电梯后,游佩雯立刻发现了方文轩的身影,立即率先迎向他。而彭羽娴也忙赶上佩雯的步伐。 尾随方文轩三人的涂光杰与钟焕星,亦在他们进入快餐店时,选了桌最靠近他们,却又不为他们所发觉的位置坐定。 「彭小姐,怎么不多吃点呢?不合你胃口吗?怎么吃得这么少?」眼见彭羽娴仅吃了一半的餐食,方文轩不禁为她的瘦弱感到心疼,关心的问道。 「我……」 「学长,这你就甭操心了,羽娴的食量一直犹如小猫咪般地『惊人』。你看,她不也活了二十二年。」 「佩雯!」彭羽娴低喊一声,语调中有着隐含的无奈。 「算我多嘴。」游佩雯朝她扮了个鬼脸。 「明天你们也搭火车吗?」方文轩甚是期待地问。 「嗯!」当然罗!不然怎见得到那帅哥呢? 游佩雯忍不住地想起那有着狂放不羁外表与飞扬神采的男子,心中甚是盼望能再见到他。 彭羽娴无奈地望向快餐店的落地橱窗,目光毫无定点地淡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文静柔美的娟秀脸庞,散发出一股温婉祥和的气质,令在邻桌可尽览一切的涂光杰情不自禁地看得出神入迷,彷佛就这么痴望着她,是件极为惬意享受的乐事。 「学长!」 同桌的方文轩亦呆望得有些痴迷,为彭羽娴的柔婉气韵为之心醉神迷,对于游佩雯的叫唤则置若罔闻。 「学长,口水滴下来了啦!快,快拿碗装!」游佩雯不由得捉弄取笑着方文轩。原来学长欣赏像羽娴这类柔弱纤秀的女孩。 「呃,你……」方文轩回过神来,有些局促难堪,脸上有着明显的难为情与尴尬。 「加油哦!」游佩雯别有深意地鼓励着。 「嗯。」得到支持的方文轩,豁然开朗,坚定地回予她一个自信潇洒的笑容。 「羽娴,『欣赏』完风景了吗?」游佩雯的语气无奈中透着些许对羽娴纵容的笑意。 「喔,对不起。」乍然回神的彭羽娴,甚是尴尬地收回视线,难为情地垂首。 「走吧!快打上班铃了。」 游佩雯起身想结帐,却被方文轩快一步地接过帐单。「这次我请,下次再换你吧!」 哦,动作这么快,已经预留了后路。 「也罢!」早知道有人付帐,她就应该尽点些贵的坑死他。 游佩雯不点破也不再坚持,仅暧昧地睨了方文轩一眼,摆明她心知肚明,方文轩则回以感激的一笑。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钟焕星胸有成竹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朝涂光杰丢下一抹邪邪的笑容:「咱们来赌赌看,看谁先追上,好不好?」 「无聊!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游戏!」涂光杰虽嗤之以鼻,却若有所思了起来,须臾才道:「我们也该走了。」 「唉!你就是这么不懂得『调剂身心』,才会到现在仍没半个女朋友。」钟焕星嘴边嘀嘀咕咕地,脑中却开始盘算着泡妞的策略计谋。首先嘛……嗯,先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下班时刻,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功夫,路面凹陷的大大小小坑洞,早已淤积了一洼洼的雨水。而地势较低的路面,早已泛滥成灾,一条条污秽浊黄的「小溪流」亦在马路上分布。 游佩雯与彭羽娴二人望着大雨兴叹,她们伫立在「鸿福」楼下的回廊少说也有半个钟头了。 彷佛下了重大决定般,于雨势稍缓之际,游佩雯毅然地说:「走啦!趁雨点尚小,冲一下就到车站了。」说完,她已率先冲入雨中,享受雨丝当头泼洒清凉的快感。 犹豫了会儿,彭羽娴将长及足踝的长裙撩至膝盖边打了个结,露出一双白嫩匀称的小腿,也踏入了雨中世界,恣意解放一下拘谨的个性。 霎时,二人轻快愉悦的笑声便散播开来。 「可真合我胃口啊!真正点。」看到这一幕,钟焕星不禁笑道,也加入了淋雨的行列。 涂光杰二话不说地亦尾随跟进,但他的目光却是紧跟随在那稍嫌瘦弱的娉婷身形上。 雨势暂歇,游佩雯抖落一身的雨水,笑得好不畅快:「真痛快啊!」 彭羽娴只是静静地解开膝上的裙结,取出手帕,擦拭着由发梢滴落至脸上、身上的水珠。动作总是轻轻柔柔地,充满一股安详的自在惬意。 「别这样!佩雯!」她突然出声轻斥,只因游佩雯甩动着她那头俏丽短发上的雨珠,点点落向彭羽娴刚拭净的脸上。 「哈!」游佩雯恶作剧成功,笑得好不得意。 「讨厌啦,你是故意的。」彭羽娴娇嗔低喊。 就这样,二人嘻笑追逐了起来,令跟随于其后的钟焕星与涂光杰相视而笑。 「看来我的妞可活泼、顽皮得紧呢!」 「你的妞?」涂光杰可不这么认为。 「当然!早晚她会是。」钟焕星双眸焕射着满满的自信,唇角亦飞扬了起来。 涂光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双肩,不予置评。 火车车厢内,仍一如平常般的拥挤,但位置却在钟焕星的刻意调度下,将游佩雯与彭羽娴包夹在他们二个大男人之间。 这时乘客间突然一阵推挤,钟焕星也故意趁此机会轻撞了下游佩雯,也替自己制造了与她首次接触的话题。 「真对不起,撞到你了,有没有怎样?」a计划成功! 「没关系,人多难免会推挤到。」耶!帅哥和我说话了呢!真是帅呆了。 游佩雯以温和的笑脸掩饰内心极度雀跃兴奋的情绪。天晓得她多想高声欢呼呢! 「是啊,人可真多,你也都搭乘火车上下班吗?」钟焕星明知故问地挑起话题。 「嗯。」 由此而起,他们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渐渐搭起「友谊」的桥梁。 一位穿梭于拥塞人群中的乘客,正欲挤过他们这节车厢时,因突然的用力过猛,几近跌倒。借力使力地,他挤压在一旁的乘客身上。 犹如骨牌效应般,一排毫无心理准备的乘客们因此而往后倾倒。而他们四人亦难逃池鱼之殃,全挤成一团。 游佩雯惊得忘了与钟焕星「保持距离」,全无抗拒地任由他轻揽着自己。而钟焕星可乐得拥抱美人,趁机吃吃豆腐。 另一方面,彭羽娴整个人也靠在涂光杰身上。 她可真轻软啊!涂光杰失神地想着,为彭羽娴靠在自己胸膛所带来的微妙感受,有着心神俱醉的荡漾。 「对……对不起。」彭羽娴早羞得满脸通红,却又无法脱离涂光杰的健硕胸膛。因为根本就挤不开丝毫的空隙嘛!她心下可慌乱得很,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自己与他紧紧贴触着。 突地,一阵低沉的笑声,自他起伏的胸膛传送而出,伴随着他饱含笑意的沉稳语调,一并传进她的耳中。「对不起是你的口头禅吗?」 对他突如其来的朗笑,彭羽娴抬起不解、茫然的小脸仰望着他,只见他仍带着笑意瞅着她。「你似乎总是在说对不起。」 「呃,对不起,我……」反射地,她又出口道歉。 「看,又来了吧!」 「我……」彭羽娴也不禁轻笑出声。的确,从昨天起,她是一直在向他说着对不起。 这一个微笑,缩短了他们之间的陌生感觉,也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轰然一声巨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彭羽娴,她彷佛感觉到床铺因巨雷声撼而轻轻晃动了下。 一阵强过一阵的闪电,划亮了整个天际,无需灯火,室内已如白昼般明亮照人。 在一阵的苍白刺眼后,是一片漆黑的沉寂。 一声接着一声的雷响,惊得彭羽娴的心脏暴跳如鼓,身上寒毛直竖,惊惧油然而生……真的好可怕。 「佩……雯……」她颤声无力地想向睡隔壁房的游佩雯求援,却又不忍因自己的私心而惊扰、麻烦了她。 她心一横,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只要忍一忍,一切就会雨过天青、豁然开朗的。她只能这样不断安慰着自己紊乱忐忑的心。 岂知,外头雷电交加,一阵阵、一声声,无不敲打在她每个敏感易碎的细胞和每条神经中。惊骇、怯懦,早已布满她惊惧的眼眸中。 蜷缩的纤弱身影,在偌大的房里,显得那么地无助、无依,那么地渺小,那么地惹人心疼、怜惜。 她猛地想起了jye——那个打错电话的陌生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地,电话声倏然响起。 彭羽娴不敢确信地瞪视着电话,这是她的错觉吗?直至响了近十声,她才颤巍巍地接起电话。 「小雨?小雨是你吗?」话筒另一端传来有点熟悉,却又略嫌陌生的关切嗓音。 jye……是他!?真的是他! 突来的心安,令彭羽娴的泪水决堤而下。她在这端猛点着头,却忘了他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回应。 「小雨,回答我啊!我是jye!让我知道你没事,小雨?」涂光杰在另一端心焦地急问。 「jye,我没事,谢谢你。」 当涂光杰听到另一端颤怯的回应时,如释重负的感觉,才在他的心中漾开。 天晓得,当他被第一声雷鸣惊醒时,突地,跃入他脑际的竟是那有着怯怯、害羞、甜柔嗓音的主人——小雨。 猛地,她的惊惧无助强烈地抨击着他,令他慌了心神,但拿起了话筒,才骤然惊觉自己根本就不晓得她的电话号码,因为上回是拨错号码才与她通上电话的。 在试了好几个号码后,终于让他再次与她连系上了……幸好打通了。 「没事了,小雨。」他柔声安慰着抽抽噎噎的她。 「jye,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在情绪稍微稳定后,这个问题跃然跳进脑际。彭羽娴并不记得曾留给jye自己的电话号码啊! 「哦,其实我也试了好几通电话才打对的。」涂光杰坦然道,也为自己惊扰了几户人家而感到歉然。 「jye,谢谢你!」对他的体贴细心,彭羽娴有着莫名的感动与窝心。「那现在你该晓得号码了吧!?」 「嗯,我记下来了,以防万一。」涂光杰意有所指。 「那……jye,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彭羽娴怯怯地嗫嚅道。 另一端传来他温暖亲切的低沉笑声,他语带宠溺地道:「傻小雨,记好了哦……」 涂光杰念了一串数字,彭羽娴忙不迭地抄了起来,将纸片紧握在手心。 「如果……有空的话,不是在这种情形下,我可以打电话找你聊天吗?」彭羽娴心中有一丝丝期望。 「当然罗,随时欢迎。尤其欢迎你在月黑风高、阴风惨惨、鬼影幢幢的夜晚打来向我求救。」 涂光杰突然兴起捉弄小雨的念头,压低了沙哑嗓音,营造出森冷骇人的诡谲气氛,惹得彭羽娴惊叫连连。 「啊!别说了,好吓人哪!jye!」 「哈!小雨,你可真是胆小呐!」 「讨厌啦,明知道人家的弱点,还故意捉弄我,你的心好坏哦!」彭羽娴不满的埋怨着。 「是,是我的错,在此向你赔罪。小雨小姐,请原谅我无心的捉弄,下次不敢了。」涂光杰突地正经起来。 「jye?你……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彭羽娴因着jye的态度和语调上的转变,而心慌意乱了起来。 「……」 「jye——」没听到他的回应,她更是急得泫然欲泣。 「噗!哈……哈哈哈!」 及至另一端再度传来jye爽朗的笑声,彭羽娴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又被摆了一道。「jye——」她不满的低叫。 「抱歉,你令我忍不住想……你知道的。」涂光杰仍掩不住的轻笑道。 「……」 「生气了吗?」见她不回应,涂光杰以为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了,赶忙探问。 「……」 「小雨、小雨,对不起,这次我是真的诚心诚意的道歉,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好吗?你别不说话嘛!」 这时,话筒彼端传来了浅浅的、经过压抑后的娇笑。 「好哇!原来你也捉弄起我来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可学得真快。」 「没办法,名师出高徒嘛!」彭羽娴在捧他之余,亦不忘吹嘘一下自己。 「是是是,承让、承让……」 彭羽娴自觉与jye谈话时,自己好像不再是那个木讷、不善交际的内向女孩了,她感觉自己原来也可以像佩雯一样自在地面对陌生人,尤其是异性。 这一晚,她不再慌张不安,所有的惧意,早已被暖暖的关怀给占满、取而代之了,对幻想中的jye,更是有着无限憧憬。 不知不觉中,她将jye与火车内那有着一双温柔深邃炯亮明眸的他相连、重叠为一体……如果jye就是他,那该有多好,该有多完美啊! 带着期待中的幻想,彭羽娴沉沉地进入睡梦中。而梦中的他,正无限情深地凝睇着她。 之后的数日,钟焕星、涂光杰与游佩雯、彭羽娴经常在月台上碰面。显而易见的是,钟焕星与游佩雯彼此之间的距离有缩短并转为热络的倾向,而彭羽娴与涂光杰,则仍仅止于点头之交。 彭羽娴原以为自己能像对jye一样自在地对涂光杰,但事实上显示,她仍是难以踏出那羞涩的第一步。 经过数日的观察,涂光杰当然也明白了解了彭羽娴内向、文静、不善表达的羞怯个性,不过他倒也无意要求她马上接纳他这个朋友。 虽然他极想进驻她紧闭的心房,却不想太强人所难,反倒是从那个也同样有着羞怯、胆小个性的小雨身上,获得一丝与彭羽娴雷同的感觉。 自那晚后,几乎每晚十点,他便会固定的打通电话给小雨。即使只聊数句也好,只要能听见她那轻柔的嗓音就够了。彷佛想像小雨就是彭羽娴,他便能有着满足的欣慰。 对小雨,他有着罪恶感,因为他似乎只是透过她来填满他对彭羽娴的渴望。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如此荒唐不智的行为,久而久之倒也渐渐演变成了习惯。呵!真是个甜蜜、愧咎交缠的习惯啊! 清晨的月台上。 「学长,又碰到你了。」游佩雯向方文轩打招呼。 「佩雯,我还当你们不搭火车了呢!」方文轩煞是兴奋地望向一旁的彭羽娴。 自从那次午餐后,他再也没遇见过她们,却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去三楼找她们。 正当他愁着不知如何找藉口接近彭羽娴时,上天彷佛听到他的祈求,又赐予他这个机会。 「彭小姐,你早!」他积极地想接近她。 「早!」彭羽娴客套地寒暄完后,随即留予他与佩雯谈话的空间。直觉地,她以为方文轩是喜欢佩雯的,自己当然不好妨碍他们的交谈了。她可没兴趣当电灯泡。 「别急!羽娴的个性很内向惧生的,不过只要你多用点心,相信她会接受你当朋友的。」 望着彭羽娴走远的身影而怅然若失的方文轩,在听了游佩雯的指点后,又萌起了信心。「当然,有你这军师,我还怕会没有辉煌战果吗!?」 「拜托,谁要当你军师来着。」 「拜托啦,我的好学妹。」 「少来这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心巴拉的。」 不远处的钟焕星与涂光杰将所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钟焕星贼贼地开了口:「阿杰,你再不加把劲,『林黛玉』可是会被人捷足先登哦,届时你可就欲哭无泪了!」他也等着想看好戏,嘿嘿! 私底下,钟焕星总将彭羽娴唤作「林黛玉」,将游佩雯昵称为「我那个妞」。 「随缘吧!」不然还能怎样?话虽如此,但涂光杰心中难免有着些许不安。 他并不担心彭羽娴被其他男人看上,依她那羞怯的个性,相信没有十足的毅力与决心,短期间内,任何人都是很难攻进她心房的。 可是这也正是他不安的主要原因啊!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攻陷城池、赢得美人心?唉! 「依你这种蜗牛式的温吞速度,不晓得哪一年你们才会有结果啊!」钟焕星一针见血地说中他的烦恼。 「你说得好像你打算娶你『那个妞』似的。」涂光杰冷冷的回他一句。 钟焕星被堵得一时哑口无言,良久才讪讪道:「再说吧!反正女人多的是,况且大丈夫何患无妻呢,也不过交个朋友罢了,扯得那么远做啥?」 「别再游戏人间了,焕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若觉得人家不错,就认真点,别玩弄人家小女生。」 「小女生?喂,你有没有搞错?看她那样子,可能早已『身经百战』了,还小女生哩!」钟焕星不以为然地打断涂光杰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语气里尽是不敢苟同。 「焕星,别乱猜测。」 「得了吧!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我自有原则。」 唉!焕星何时才想安定下来呢?涂光杰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他深知焕星浮躁、不安定的漂泊个性,这也是他最大的致命伤,但愿他别伤害了那个女孩才好。 傍晚时分,天际一片瑰丽的橘红。 出了火车站的游佩雯,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佩雯?」彭羽娴发觉她的异状,忙探问。 「羽娴,他……」游佩雯望了望钟焕星,才回过头,眼带期求地道:「他想请我们去吃饭。」 「佩雯,这……不太好吧!才认识没多久而已,就……」彭羽娴秀眉微蹙,不甚愿意,却又有些为难。 但彭羽娴最是心软的了,游佩雯当然知道她的这个弱点,忙祭出苦肉计。「为了我嘛!你忍心让我希望落空吗?羽娴!」 「好……好吧!」彭羽娴明了游佩雯非常欣赏钟焕星,为免让她失望、扫了兴,只好勉为其难地应允了。天晓得,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应对的场合。 「谢谢你!羽娴,你真好!」游佩雯甚是雀跃地抱紧了彭羽娴,狂喜之情展露无遗,令彭羽娴对她的热情直呼吃不消,忙拉开她的双臂。 「少来,只有现在才好啊!」彭羽娴故意逗着她。 「羽娴,别取笑我了啦!」游佩雯被糗得女儿态毕露,「走吧!他们还在等着呢!」她说完即领着羽娴步向他们。 还是面对现实吧!彭羽娴煞是无奈地跟在她身旁。 他们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用餐。 一盘盘精致可口的小餐点、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诱人美食呈现眼前,却怎么也挑不起彭羽娴的食欲。她勉强吃了极少的分量,即推说吃饱了,然后便藉故溜至店门外透透气,想纾解不适的感觉。 彭羽娴明知她的中途退席是非常不礼貌的举止,但她实在无法忍受那生鱼片加芥末的刺激味道,以及一片片塞入钟焕星口中时,所带来的视觉恶心感。 她虽极力去漠视,甚至想视而不见,但同坐一桌,要做到视若无睹,实在难上加难。 天啊!她只觉胃酸直窜而上,口中尽是酸涩苦味,令她极其难受,一阵想作呕的冲动挥之不去。就着廊柱,她极力深呼吸,想压下那股反胃感。 蓦地,一只温热的手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减轻她的不适。她惊讶地旋过身去,只见涂光杰一脸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其实,他早已发觉她的不对劲;她苍白的脸,在在显示着她的异状。于是他便尾随她之后,跟了出来。 「嗯,谢谢。」彭羽娴有些忸怩、不自在。 「怎么回事?」 「我……讨厌生鱼片,对它感到反胃。」她坦白回答,态度仍是无法自然以对。 「原来如此。」涂光杰恍然大悟,接着又说:「想不想走一走?」 他温柔、善解人意的轻柔语调,令彭羽娴难以拒绝。 再次地,她望入那对诚挚、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的深眸中,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也好。」 默默地,二人并肩漫游于丰原街头。协调、静谧的气氛,笼罩在无语的他们身上,为他们洒下一道又一道的奇幻魔力。 「小心!」电光火石间,涂光杰眼明手快地将彭羽娴拉往一旁,躲避一辆飞驰而过、横行霸道的飙车族机车。 彭羽娴惊骇得小脸倏地一片惨白,一时之间无法言语,仍为瞬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心神惊惧。好……好可怕! 「没事了、没事了!」涂光杰煞是心疼于她的胆小惊惧。见她一张原已白皙无瑕的粉颊,如今更像是抹上一层苍白无措。她的颤意,令他心生怜惜,不住地轻哄着她。 「谢……谢。」彭羽娴仍心有余悸地低垂着粉颈嗫嚅道。 忽地,她发觉自己的手,竟被握在他那厚实温暖的大掌中,她的脸倏地袭上一阵热浪,她想轻抽出手,却被他更坚定地握住。 「走吧!」涂光杰以不握痛她的力道,坚稳地牵着她走过马路,却被掌心所感受的细嫩激得内心澎湃汹涌,起伏不定。喔!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的好。 他们一条街踏过一条街,双手仍轻轻握着彼此。 涂光杰总细心地为她隔绝拥挤的人潮,将她保护在他宽大的羽翼之下。对于他的细心体贴,彭羽娴甚是感动,却也不知该如何以对。但渐渐地,她已习惯于他的碰触,不再抗拒。 未曾察觉的是,一股莫名的情愫,正隐隐地涓流而过、流转于她的四肢百骸、每根血管、每个细胞。 在这皓月疏星的朗朗夜空下…… 第三章 「喂,小雨吗?」 「嗯,jye,今天好吗?」 「小雨,告诉你哦!今晚我与心仪的女孩子去压了一整晚的马路。」话筒内传来jye甚是雀跃的激动语气。 心仪的女孩……原来jye有喜欢的人了。彭羽娴不禁心生落寞,有股刺痛在她的心底隐隐地啃蚀着她的神经。 「小雨?你有在听吗?」话筒里又传来jye的探问。 「嗯,真是太好了。」彭羽娴强抑心酸,口是心非的说道。 「小雨,如果是你,会喜欢、欣赏什么类型的男孩子呢?」 因着小雨与彭羽娴给涂光杰的感觉太雷同、太相像了,所以他假设推论着,小雨欣赏的人应该与彭羽娴所欣赏的人相去不远才是,如此一来他也可藉以探知明了彭羽娴的内心世界。 「就你啊!」彭羽娴鼓起勇气地说出内心话。对jye,她早已由原本的信赖渐渐地转为依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想的念的都是未曾谋面的他。 jye之于她,就有如鱼离不开水般地重要。他在她的生活中,已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对她来说,他有着不可忽视的分量。 她的生活中,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而这个习惯对她来说,究竟是喜亦或是苦?她已无从分辨起。 「我?」涂光杰突地反应不过来,呆怔半晌,片刻后才无奈地轻笑出声:「小雨,别闹了,正经点说嘛!」他心下以为她又在开他玩笑,并不予当真。 唉!人家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彭羽娴幽幽地在内心暗叹着,之后才漫不经心地扯上一堆:「温柔、体贴、成熟、稳重、风趣……好多啦!一时也说不完。当然首要条件,必须是个大帅哥。前几项,你倒算勉强符合,至于长相嘛……你称不称得上是个大帅哥,这我倒不得而知了。」 「小雨——」涂光杰对她敷衍、不正经的态度大感无奈。「你该有男朋友吧?说说他是如何对你的呢?你又是如何被他打动的?」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今晚陪她一晚的涂光杰,算是吗? 「没有?不会吧!你不是与朋友合住吗?他难道不是?」涂光杰语气中甚是怀疑的口吻。 「她?我又不是同性恋!咦?等等,你以为我室友是男的?」彭羽娴忽地大叫。他当她跟人同居啊!天啊! 「难道不是吗?」 「拜托,她是女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女的!?那你真的没交男朋友罗!?」 「信不信由你。」 「没想到你竟是这么的没行情,真是太高估你了。」 「知道就好,别这么大声嚷嚷,我会不好意思呢!」彭羽娴似真似假地自嘲,想让自己轻松起来。无奈的是,却更觉心情愈是沉闷、孤寂、落寞不堪。 为什么她要爱上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陌生人,而不是对她倍加呵护、体贴关怀入微的涂光杰呢?为什么? 彭羽娴这才正视起自己的感情。原来,自己竟早将jye给深深刻镌在心版上,即使对他的世界仍是一无所知,但心却一点一滴、一分一毫地慢慢沦陷,甘心成为他的俘虏。 而可笑的是,她首次投注一切的情感,竟是个无法得到任何回应的单行道。 对这称不上是恋爱的苦恋,及早已可预知的结果,她有着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小雨、小雨,你怎么了?」涂光杰骤地感觉另一端所传来的沉寂与落寞,内心竟没来由地抽紧。 「没……没事啦!只是有点累了。」彭羽娴随意搪塞,事实上她也真的累了,不论身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再聊了。」 「嗯,再见!」 「bye─bye!」 挂上电话后,彭羽娴甚是失神地倚靠着床头柜,双眸失去了神采,仅是茫然无措地紧盯着电话,许久许久。心,亦不住地揪痛起来。 「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嗯,就这么说定了哦!好、好,老地方见……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拜!」 挂上了电话,游佩雯望着坐在斜前方,专注于电脑萤幕上一长串资料的彭羽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羽娴与学长……嗯,这种搭配倒有着互补的微妙效果。 羽娴的文静内向,确实需要像方文轩那种朝气蓬勃的男子来活泼热络她婉约的娴静。希望他们能顺利配成一对,而这红娘,她可是当定了。游佩雯煞是满意地在心里暗自决定着。 终于等到午休铃响。 「羽娴,走吧!该祭祭咱们的五脏庙罗!」 「嗯,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好。」 在进入电梯时,游佩雯不经意地扫视了下电梯内的人。霍地,像发现新大陆般,她兴奋地惊叫出声:「你们也在这栋大楼上班?」 她从未问过钟焕星的工作地点,只知他是位建筑制图师,若不是今日的巧遇,她可能还不晓得原来他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太棒了!这表示自己可以在除了火车站外,又多了一处见面频率甚多的场所了。真是棒呆罗!哦!世界竟是如此地美好! 「是啊!难道我没告诉你吗?」 其实,钟焕星是故意留一手,不告诉她的,想知道当她发现「事实」时的惊喜表情,藉以分析她对自己的在意程度究竟有多少。 看来,之前曾下的功夫,可全得到了报偿。钟焕星心下沾沾自喜,不觉一脸灿烂地笑咧一口白牙,随即明知故问地道:「要去用餐?」 「对啊!」 「那一道走吧!」 「好哇!」一时之间,游佩雯被狂喜冲昏了头,而将与方文轩的午餐之约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忘得一丁点也不剩。真可谓重色轻友啊! 「上哪吃好呢?」钟焕星询问着她们的意见。 「我无所谓,你们决定吧!」游佩雯落落大方地回答。 涂光杰望了眼默然不语、静立一旁的彭羽娴,心下有了主意。「焕星,你带游小姐一道吧,我与彭小姐再另觅他处解决民生大计。」 嘿!阿杰采取行动了哦!看你还「假仙」到几时!?钟焕星唇边浮起一抹诡异笑容。他对此机会,早已是求之不得,便暧昧有加地朝涂光杰使了使眼色,故作思索地道:「也好,就这么决定了。走吧!游小姐。」 「可是羽娴她……」游佩雯放心不下羽娴。 「别担心,阿杰会照顾好她的。」钟焕星边说边将游佩雯往前带,他可不希望她的多虑耽误了他们宝贵的独处时间,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岂可浪费! 「是吗?」游佩雯仍不放心地频频回首,但见涂光杰一脸温柔地执住羽娴的手,往另个方向而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难道……游佩雯脑海倏地浮现一个念头。哦,原来如此,看来羽娴最近走桃花运罗!先是学长再是涂…… 啊!学长……天啊!地啊!惨了,完蛋了,代志大条了!她竟将学长千叮咛、万嘱咐的委托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下乌龙摆大了。游佩雯在心中叫苦连天。 「怎么了?」对游佩雯突地愁眉苦脸,钟焕星感到疑惑与不解。 「没……没什么。」游佩雯忙露出有点勉强的笑脸,看得钟焕星疑云满腹。 学长,这次只好请你牺牲、委屈一下了。下次,下次绝对不会再摆你的道,绝对、绝对不会……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原谅我吧! 于是乎,游佩雯为自己的「见色忘友」找了个最贴切的藉口后,心下已不再觉得愧对、不安,便兴高采烈地同钟焕星共度浪漫的午餐约会。 臭佩雯,见色忘友,竟弃我于不顾。彭羽娴甚是怨怼地瞪视着游佩雯渐行渐远的身影,不住地在内心嗔斥她的罔顾「道义」。 她可真有趣!涂光杰闲适地研究起彭羽娴脸部的表情变化。 微蹙的秀气眉毛、轻噘的红艳嘴唇、「哀怨」不已的瞳眸,在在令她显得可爱、稚气。 一抹疼惜爱怜的笑意飞上他棱角分明的温柔双唇,他轻柔地唤回她的视线: 「走吧!彭小姐。」 「我……我自己随意吃吃就好了。」彭羽娴鼓起勇气,小声地道出自己的意思。 涂光杰仍是以善解人意的和暖笑容回覆她,自然地执起她的小手往前而行。 「涂先生……你……」彭羽娴煞是尴尬地直想抽回被他轻握却又不容抗拒的右手。 一股莫名的悸动随着他厚实温暖的大手,轻轻柔柔地注入她的手,直传进心坎里。她一时不太能适应这无以名状的感受。 「阿杰。」涂光杰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呃?」彭羽娴愣了一下。 「叫我阿杰吧!」 「我……」 「叫看看,习惯之后,就不觉有何困难之处。」涂光杰带笑地鼓励着她。 好熟悉的感觉。「明白习惯了,也不觉有何可怕之处……」猛地,jye曾说过的话,跃入她脑际。 想起jye,彭羽娴不由得会心一笑。也因她这翩然灿笑,令涂光杰心神为之荡漾、迷眩不已。 「阿……阿杰。」她羞涩地唤出口。 「请指教,羽娴。」 涂光杰收回神游太虚的心神,伸出手俏皮地行了个军礼,其逗笑的模样令羽娴露出盈盈笑意,相对地也稍减一丝怯意,渐渐地接纳他那温暖的「友谊」。 这一顿午餐,彭羽娴觉得是她有史以来吃得最多的一餐了。在涂光杰不着痕迹的诱引下,她不知不觉地吃完了眼前的食物。 「瞧你瘦得好像风一吹,即会被吹跑似的。」涂光杰语气中满是怜惜、不舍。 「哪……哪有像你说的那么夸张。」 彭羽娴的态度已由不自在转变为习惯后的自然,言语也不再拘谨、怯懦。她的转变,令涂光杰满心欣喜。 「羽娴,你才刚就业吗?」 「嗯,才几个月而已。」 「那你读的该不会是所谓的修女学院吧?」 「你怎么知道?」彭羽娴的双瞳里有着明显的讶然。 「哦!我猜的。那游小姐也是吗?」 「不,我与佩雯是在公司认识的。」 这点,涂光杰倒觉得有些意外。 「你一定很难想像。」彭羽娴见他一脸意外的表情,不由得轻笑,「我与佩雯的个性南辕北辙,却能处得融洽、甚至那么要好。说真的,她的热情大方,一直是我所欠缺的,我好羡慕她的直爽和活泼。」 谈起了佩雯,她眼眸里闪耀着动人神采,涂光杰不由得看痴了。 「若不是佩雯死缠烂打地对我纠缠不清,也许至今我仍没一个知心的朋友呢!我——」彭羽娴突地住口,只因接收到涂光杰灼热的视线,一股炙烫滚烧上她的粉颊。「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真是的,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将涂光杰给当成jye了,继而侃侃而谈,却不知他是否因此觉得厌烦,自己真是长舌!彭羽娴有些懊恼。 「怎么会呢?我可是非常渴望多了解你的哦!」涂光杰深邃炯然、满是款款深情的清亮瞳眸,毫不避讳地直探入她的翦水秋瞳,像是要读取她的心事般。 「阿杰,你……」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坦诚与真情流露,彭羽娴慌乱得不知所措。她仓促地将视线调离他那会令人迷眩、失去自我的多情瞳眸,深怕自己会深陷其中。 感觉到她的惊慌逃避,涂光杰也不想给她太多压力。他要用他的真诚来感动她,令她不再逃避、隐藏起自我,他要她心甘情愿地面对、正视他所给予她的无限情感,不要只是一味地闪躲。涂光杰毅然地下定决心。 「走吧!该回去上班了。」 涂光杰的语调仍是如此的温柔、包容,令彭羽娴有着莫名的旁徨与不安。 午休过后,又是一连串的忙碌扰攘。 而游佩雯正硬着头皮,接听着方文轩所打来的质问电话。 「游佩雯!你欠我一个合理的交代!」话筒另一端传来方文轩满是怒气的不悦嗓音。 「学长,真是抱歉,我们临时有事耽搁了,来不及通知你,所以……」游佩雯心虚地编着藉口,也暗自庆幸方文轩无法窥视她的无措窘状。 「是吗?不是故意放我鸽子?」 「我哪里敢哟?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或是向老天借胆了。」就算吃了、借了,打死她也不承认她真的放学长鸽子。 若被学长知道真正原因,不被他海削一顿外加剥层皮那才怪!游佩雯在这端吐了吐舌头,幸好、幸好! 「真的没骗我?」 「真的啦!学长,你要相信我。不信的话,我请羽娴做见证人,她可以证明我字字属实。」她忙搬出彭羽娴当挡箭牌,以增强说服力为自己圆谎。看他信是不信!她脸上的笑,可贼得很哪! 「不,不用了,那改天再聚好了。」 「是,学长,再见。」说完,游佩雯快速地挂断电话,也不管方文轩是否仍有话要说,反正,他总算也相信了她的藉口,这可令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下可好了,学长与涂光杰两人同时追求羽娴,教她帮哪一边好呢?一个是学长,一个是钟焕星的好友,天哪!真是左右为难了。 不管了啦!红娘这差事她是做不来也不敢去碰了,就由他们各凭本事好了,免得届时自己吃力不讨好,反倒惹来一身骚。最惨的是,若万一帮错忙了,羽娴同他们一鼻孔出气,打得她满头包外兼满地找牙……嗯,聪明人还是赶紧跳离这是非圈才是。 游佩雯坚决改变初衷,对当月老一事敬谢不敏。光是想像自己被海k的凄惨状,她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小雨,如果有异性直接向你告白,你会接受吗?」 彭羽娴的心猛地一跳,以为jye想向自己告白。「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你跟她都同属较含蓄的个性,也许,在想法上也会较为接近,所以,我才会……」涂光杰有些腼 、有些难为情地坦言道。 彭羽娴一颗热切的心倏地直降至冰点,寒冻得直抽痛起来。原来……是因为她! 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了,竟存有那么一丝丝遐想与奢求,以及那不该有的痴傻期待。 她一张苍白的脸庞淡无血色,握住话筒的双手亦不住地颤抖,她的心正承受着 「真相」的折磨。 「小雨?你介意吗?」久不闻其声,涂光杰以为她生气了。 在强抑心中的波澜起伏后,彭羽娴故作轻松地反问:「介意?怎么说呢?」 「因为我是那么自私地利用你来了解她。」 「jye,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很乐意帮你的,真的,我很乐意……」彭羽娴急于表明立场。尽管内心深处极度的失望,但她仍强忍着心痛,说着违心的言论。即使自己无法拥有他,但他若能因此而幸福、快乐无忧,她愿意竭尽所能地帮助他,只因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她只求能默默地隐于其后,守着他伴着他,这将是她最大的满足。 「真的?谢谢你,小雨。」 「那就这么说好了,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协助你。但这也只能治标而已,真想了解对方,最主要的还是得靠你自己实际去深入、接触她的一切,直接地去了解她,这才是最根本的办法。」 「我明白了,小雨,真的谢谢你。」 「别这么说。」彭羽娴一颗心甚是苦涩刺痛,却仍得强装洒脱不羁。 好苦!好痛!单恋的爱,竟是如此地苦痛。 「那,我刚刚的问题……」 「哦,你是说如果有人向我直接告白,我会做何反应,是吧?」 「嗯!」 「如果那人是我期待中的人,我会欣然接受;假若我对他只是朋友的感觉,那我……」蓦地,彭羽娴眼前浮现一个人影——涂光杰,那个眼底有着眷恋深情的男子。 「你会怎么样?」涂光杰期待着她的答案。 「感到为难吧!」 为难?那羽娴是不是也会这么觉得? 「jye?」 「嗯?」 「没……没事。」 「谢谢你,小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jye,你认为她……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彭羽娴忍不住想探问他与「她」的可能性。 「我想,可能是后者吧!」 闻言,彭羽娴心中掠过一抹欣喜,但马上却又被自己的落寞给打散了。 上天真不公平,竟如此残酷地捉弄他们。她爱的人不知道她爱他,而他爱的「她」,却又不懂得珍惜他,唉! 「小雨,很晚了,改天再聊吧!」涂光杰语调中透着些许无奈与怅然。 「好,晚安,jye!」 「晚安。」 夏末初秋,空气中隐隐夹带着淡淡的秋意。秋,她踩着一身凉爽合宜,却又变化无常的羽霓,翩翩而来。 身着水蓝色短t恤、水蓝色短裤,露出一截雪白小蛮腰,眼戴时髦墨镜的游佩雯是亮丽明艳的,有着强烈抢眼的狂野美。一头俏丽短发正在炙热的艳阳下,灿射出炫人、亮眼的青春色彩。 而她身旁那一身牛仔休闲套装的彭羽娴,反倒显得清新自然、平易近人,有着如邻家女孩般的青涩羞怯,悄悄地绽放着属于她的娴雅温婉气韵。 这两个截然不同风貌与个性的女孩,却同样地引人注目,吸引许多流连不去的目光。惊艳、倾慕的视线多如过江之鲫;妒羡、欣赏的打量,亦不在少数。 游佩雯大方地炫耀着青春,对自己充满自信;而彭羽娴则漠视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双眼低垂直望着自己的鞋尖,以赶走被盯视的不自然。 叭!叭!叭! 一阵汽车喇叭声引起游佩雯的注意,她定晴一瞧,咦?真的还假的?有没有搞错! 「咦?朋驰跑车!?焕星,你这车打哪来的?你……该不会是租借的吧!?」 「少瞧不起人了,上车吧!」钟焕星比了比他身旁的座位。而游佩雯马上顺从地钻进了前座,彭羽娴则落坐于后座。 「咦,涂光杰呢?」 「喏,不就来了吗?」钟焕星指了指正横越马路、向车子而来的涂光杰,而双眼则上下打量起游佩雯玲珑有致的曲线。哇塞!那身材还真不是盖的耶! 「早,羽娴,游小姐!」涂光杰拎着一袋东西,钻进车子后座,对彭羽娴绽开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 「早!」彭羽娴回以淡淡一笑。 「咦?怎可『厚此薄彼』呢?对羽娴叫得如此热络,反而叫我游小姐叫得那么生疏。」游佩雯故意糗着涂光杰。 涂光杰不以为杵地笑了笑,转向钟焕星道:「焕星,可以出发了。」 「ok!」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晴朗无云的星期例假日。他们一行四人,展开了首次的约会之旅。 第四章 从丰原火车站往东势林场的路上,车内只闻游佩雯与钟焕星笑语不断、好不自在。 从市区的繁华,及至幽静的蜿蜒崎岖山径小路,彭羽娴总是静静地将视线投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致变化。 她的心,有一股甜甜涩涩的期盼,只因想起了昨晚jye的话。 小雨,明天我将与她同去东势林场寻幽踏青哦……这首次的约会,让我兴奋莫名,也令人好不期待……我相信这是我与她之间关系的一个转变契机…… 而今,自己也在前往东势林场的路上。 彭羽娴期待着与jye错肩而过的情景。虽然人来人往,再加上自己根本不认得jye,但只要想到,她有可能也正踏在jye刚走过的路径上,感觉自己也拥有jye所曾拥有的记忆……呵!彭羽娴的心底不由得甜丝丝地,脸上轻展笑颜。 涂光杰凝望着由车窗所倒映显现的娇颜,他的心为她的淡然生疏有着虚弱的无力感,却又对她所幽然绽放的强烈吸引力毫无招架之力。 羽娴,何时我才能走入你深锁紧闭的心扉呢?而你,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哦,羽娴啊羽娴…… 走在森林里的健康步道小径上,阳光犹如星钻般镶嵌在枝繁叶密的林树间隙上,透过彷如网状般的叶缝,轻轻洒于行走于此的人们身上。 钟焕星与游佩雯两人早已越过涂光杰与彭羽娴,领先走在最前端。热情不造作的他们彷如熟识已久的朋友般,恣意享受青春所带来的欢愉,挥霍他们炫人的本质,沿路的嬉笑令他们好不惬意。 而落后的二人,则静谧地撷取享受绿林间清新盎然的鲜活气息,分享着不用言语的心灵感受。 凝望着已因走上一大段路而双颊微红的彭羽娴,涂光杰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盛满了温柔与爱怜。虽只是如此静静地与她并肩而行,但心中却有一种满足令他难以言喻。 「累不累?」他以轻柔的语气问道。 「我可不像外表那般地弱不禁风哦!」彭羽娴轻摇着头,有些俏皮地回他一笑。 涂光杰也笑了笑,「来过吗?」 「嗯,学生时代曾来过一次,不过这里改变了好多喔!这里增加了许多游乐设备及一些更幽静的森林步道。」彭羽娴经过上次的「震撼教育」,在他面前已不再那么拘谨,也能与他侃侃而谈。 「的确!若它的经营者仍一直故步自封、不加以应变改变的话,相信很快就会被淘汰了。」 「嗯,所以当一个经营者实在不简单,必须顺应潮流,却又得保有自己的原则,的确得挖空心思、大费周章一番不可。」 「是啊,不可流于俗套但又为免落伍,实在苦煞一群经营者了。」 二人尽谈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倒也显得自在。 「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了,他们两个可等得头顶直冒烟了呢!」 「冒烟?」彭羽娴不解的将视线投往前方游佩雯与钟焕星的所在时,不由得恍然大悟。 「是啊!还是热滚滚的烟呢!」 涂光杰与彭羽娴不禁相视轻笑。 可不是吗?逼近中午的炙热烈阳毫不留情地烤烧着大地。远远地,只见大地全笼罩在一片热气滚滚直窜的煎熬中。 「你们两个快点啦!实在是老牛在拖车,有够慢的啦!我都快被烤干了,你们还在拖。等一下再这样慢吞吞的,可是不等你们了哦!」游佩雯有点无奈地埋怨。 「佩雯,对不起啦!都是我耽误了时间,缓了脚步。」彭羽娴满脸歉然地轻声道。 「不然这样好了,阿杰,你带彭小姐四处走走逛逛。」钟焕星看了下腕表,提议道:「我们五点前在停车场会合,你说好不好?」 「嗯。」涂光杰看了眼彭羽娴,思索了下才点点头,「这样也好。」 「那我们先走罗!」说毕,钟焕星便搂着游佩雯的肩膀往旁而去,不一会儿即消失在他们眼前。 「抱歉,我让大家……」 「你说什么傻话,其实,焕星打什么鬼主意我哪会不晓得。难道你想当他们的电灯泡?别忘了,现在可是大白天的,还用不着你『点灯』哦!」 涂光杰朝彭羽娴眨眨眼,惹得她好笑地轻斥,「瞧你把你朋友说得像个大色狼似的。」 「咦?难道你不晓得焕星属『狼』的吗?」涂光杰逗着她。 「那可真是糟糕了。」她也配合着大喊不妙。 「为什么?」 「因为佩雯这下岂不是『羊入狼口』了吗?」 「难道她真属羊?」 「你说呢?」一抹捉弄得逞的窃笑在彭羽娴难得活泼的俏脸上悄悄拉开一个弧度,她的心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哦,原来……唉!本是逗人的,却反被人逗。」 涂光杰在惊觉她的得意时,故作哀声叹气,引得彭羽娴忍不住地轻笑出声。这种类似的情况,好像也曾发生过,让涂光杰甚觉熟悉。……小雨!是的,他想起来了。她们两个还真像,也许哪天可以让她们见面做个好朋友也说不定。 沿途的蓊郁苍翠,迎面吹拂的徐徐暖风,皆让人心旷神怡。 「来,渴了吧!」涂光杰递了瓶冰凉饮料给彭羽娴,而瓶口早已体贴地为她开启,插了根吸管。 「谢谢。」对于涂光杰无微不至的温柔呵护,彭羽娴心中有着潺潺暖意流过, 窝心甜蜜的感受倏地弥漫胸臆间。 「你总是如此体贴地为人设想周到吗?」她想起他曾为自己所做的种种,有感而发。 「我只为你。」涂光杰深情的澄亮黑眸直逼入她无邪的纯净瞳眸中,真挚而坦白。 「你……」彭羽娴眼底掠过一抹悸动,缓缓地将视线移开他的脸,投望向他处,逃避他炯炯的灼视。 他对她的好,她并不是没感觉没看到;他对她的情,她更不可能装作不懂,视若无睹,但……若不是jye先出现,她会诚心诚意地接纳他的深情呵护。但,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的心、她的思绪,甚至是她的每个细胞、每条神经,早已注满、镌印上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jye。她认为她是无法再爱上其他人了,更是无法回报涂光杰的深挚情意。 为什么造化如此地捉弄人?她爱的人已心有所属;而她无法接受的涂光杰却源源不断地在付出、在奉献。这究竟是怎样一个难解的爱情习题啊? 彭羽娴无语地仰望晴空,眩目的阳光也仍是发挥着它那博爱宽大的温柔,继续照拂着一切。 「对不起,我无意造成你的困扰,但请别拒绝我好吗?」涂光杰心疼于自己所带给她的为难,但他仍语气轻柔却带着毅然决心地重申他的真挚。 我并不值得啊!彭羽娴在内心直喊。 她幽幽地轻叹了口气,眼底写满了无措的忧郁。她只是直视着自己的鞋尖,一步步地往前走,不想也不知该做如何表示,静默再次席卷淹没了他们。 是我太过心急了。涂光杰自责的想着,对自己过于莽撞的表白懊悔不已。怪自己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础毁于一旦;亦责怪自己未曾思及考虑她的心理感受,才会造成她的困扰,增加她的心理压力。 全怪自己的心焦,为何不多点耐性呢? 较内向含蓄的女孩,需要多费点心神,去等候她的回应…… 我们只是较不轻易表露出内心的情感,只是不懂该如何去表达,甚至不知该如何去拒绝…… 但,千万别因为我们的不善拒绝而勉强自己,因为所得的结果,对双方都是种伤害…… 他耳际霍地响起小雨曾说过的话语,一遍又一遍。 看来,这场「心灵追逐战」仍有得熬,但他绝不气馁,他相信,她终将会为他所感动,为他所爱,一定的。 十多分钟的沉默,竟冗长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犹如过了一整个世纪般地漫长。 「来,往这边走!」突地,涂光杰以不容许她拒绝的温煦笑容,牵握住她彷若柔弱无骨的细嫩纤纤素手,带引她往另一丛林山径而入。 他细心的为她拨开阻碍行走的杂草,为她阻隔突出的枝叶细干,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百般呵护。 他已决定给彼此更长的时间,去适应彼此。多点时间让自己更了解、明白她,多点时间让她抛开顾虑,不再犹疑地接纳、面对他。 而彭羽娴心中却有着不安在翻搅滚动,来到这么僻静、没有人迹的地方,他究竟想做什么? 悄悄地,她打量了下为自己前导开路的涂光杰,只见他一直带着个若隐若现的神秘笑容,彷佛正在期待着什么事发生般。 她的心也因未知的想像,而忐忑惴恻了起来。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林」。豁然开朗的视野,令彭羽娴倏地睁大了眼帘。 「这……这是哪里?」她煞是惊喜地问,抛弃了先前惴惴不安的臆测。「好神奇哦!」 「『四角林场』,很少人知道这里的喔!」望着她脸上的讶异喜悦,他知道他带她来这里是来对了。 带着探险般的兴奋心情,彭羽娴跟随着涂光杰又走了一段路。「好棒、好美的自然仙境哦!」她由衷地赞叹着。 「嗯。」涂光杰心满意足地凝望着彭羽娴脸上所焕发的熠人光彩。一颗心,正深深地悸动着。 由于「四角林场」是片极少人工修饰的自然原野,且一般人不太知道这处林场,因此,它仍得以保有原始的粗犷自然与幽然静谧。比为人间仙境,实也不为过。 「这里有条河呢!」彭羽娴有些兴奋地低喊。 「这是大安溪。」涂光杰温柔地为她说明。 「哇!阿杰,快来看,溪中有鱼呢!还有好多不同种类呢!」 彭羽娴像发现新大陆般地雀跃低叫,她的惊喜感染了他,他轻踱至她身旁,与她共同分享喜悦。 「据我所知,这条溪里的鱼,种类就有二十多种,其中还有不少保育类与濒临绝种的稀有鱼种。」 「真的啊!」 他们之间原有的微妙尴尬,已在渐渐回复热络的谈话中逐渐隐去。有默契地,他们绝口不提方才的一切,相对珍视目前保有的自然和谐。 「阿杰,你看这个!」 「快点,阿杰!」 涂光杰从未见过彭羽娴如此生动活泼过。她总是文文静静,温婉得犹如画中的古典美人般婉约、典雅。令人无法想像的是,她体内竟也有好动、鲜活的俏皮因子存在呢! 看来,她平时太过压抑自己了;长时期的习惯压抑,造就了她惧生、内向、不善交际的笨拙个性,而忘却了自己原来也可以如此地开朗活泼。 涂光杰暗下决定,他要引发出她最真实的一面——纾解压抑后的真实面目。 四角林场内、大安溪两岸,山岚氤氲,笼罩着薄薄迷雾,一股神秘浪漫与感性的氛围因而衍生。 林场内野溪、山泉四溢,自山层夹缝、岩壁裂缺处,细细涓涓而窜。有些倾流而下,汇集成池。清澈见底、凉爽怡人的山泉,令人忍不住想轻掬一把清凉,享受它流窜全身的痛快感。 「来吧!」涂光杰率先赤足涉入沁人心凉的野溪山泉中,享受着凉快舒畅的戏水之乐。而水中早已有二、三人在嬉戏、泼洒着水花,互相追逐着。 彭羽娴的心亦跃跃欲试,却又有所顾忌,几番挣扎犹豫之后,她亦褪去了鞋袜,踏入一池的清凉之中。 「哦!好冰凉哦!」彭羽娴满足地叹道。 冰凉的山泉水,为她的双脚消除了因跋涉行走所带来的微酸肿胀感,也消除了不少艳阳所带来的炙热。 「啊——」糟糕!她不要变成落汤鸡啦! 忽地,她被脚下滑石绊着,一个不稳地险些摔着,却跌入了涂光杰及时伸出的健硕双臂中。 「小心成了落汤鸡,届时可真谓是凉快到底了!」涂光杰的爽朗低沉笑声,顿时弥漫回荡在彭羽娴的胸臆间,激起一阵不小的震荡。 为解除现时二人暧昧的尴尬姿态,她试着不着痕迹且俏皮地回道:「反正有人陪,又何妨!」这话摆明了若她真不慎落水,也会拉他一起「同甘共苦」。 「哦,这我可是敬谢不敏。」 「那可由不得你呢!」 霎时,两人相视而笑。悄悄地,莫名奇异的魔力圈住了他俩,为他们洒上一层沈蛰的波涛,只待因缘际会之时,即风起云涌。 「上来吧!别再贪玩了,这儿可多的是奇观异林等着我们去欣赏浏览呢!」 涂光杰的目光,带着点宠溺,夹着点温柔,又透露着无限深情地笑睇着仍流连于一池清凉山泉中,而舍不得起身的彭羽娴,语气中多的是怜爱、纵容。 「真的?」彭羽娴甚是兴奋地藉助涂光杰握扶她的厚实大手,而跃上一旁的石阶,坐立于其上。 涂光杰拿出随身的手帕为她拭去脚上的水珠,羞得她忙缩回双腿。「别……会弄脏你的手帕。」 「没关系,脏了洗一洗就干净了。」涂光杰仍是执意为她轻拭去水渍。他痴望着她犹如婴孩般白皙滑嫩、且透着粉红色泽的玉足,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彭羽娴的俏脸早已染上艳红光彩,紧咬的双唇有着隐含的羞怯。 望着他如此的细心轻柔,彷若轻捧什么奇珍异宝似的珍宠动作,她的心有着无以名状的悸动正蔓延着。缓缓地,心里彷若有一扇琉璃窗悄悄打了开来,露出一片洁净无瑕的晴空,让那股莫名的悸动涓涓潺潺进驻窗内。 不为她察觉地,她的心已悄悄地为他绽放一片清朗澄明之园地。轻启的心园,有着他细心的灌溉…… 「谢谢。」彭羽娴轻声谢道。 涂光杰笑开一脸温柔,灿射着深情几许。「走吧!」他伸出的温暖大手,期待地邀请她的接纳。 怯怯地,彭羽娴将经泉水浸寒的冰冷小手,躺进他宽大温暖的掌心里。 倏地,一股暖意藉由他将她整个手掌紧握在他掌中的刹那,流窜过她全身。 一股彷若电流般的颤动,不羁地奔窜直袭、狂野霸道地强行进占她毫不设防的心,在她平静无波的美丽心海,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一阵又一阵的激荡回旋,震撼久久不已…… 涂光杰脸上尽是满足的欣喜,双瞳里满是跃动的神采。他为一直停滞原地不动的情感又往前迈进的事实而雀跃不已。尽管只是小小的一小步,但他仍是有着无限的满足,亦对她逐渐敞开的心房,有着深切的盼望与期待。 他们惬意地漫游在山林小径上,时而低切交谈,时而发出清脆可闻的笑语及间或的惊喜赞叹;每发现一处奇景异石时,二人便会相互讨论,复又沉思苦索。 时光流逝,恍惚中,只见夕阳已将天际渲染成一片瑰丽璀璨的缤纷。 傍晚的林场,更有着一种神秘、柔和的浪漫美感,令他们醉心于这次奇妙又令人迷眩的山林之旅。 「累死了!」游佩雯仰望着前方仍有一大段阶梯的山林步道,无力感顿升。 「我再也走不动了。」她干脆率性地朝路旁突出的大石子上头靠坐而上,双手揉捏捶敲起酸痛不堪的双腿。 「才这么一丁点路,你就喊累,体力真差。」钟焕星边取笑她,倒也边往回走,与她并坐在石头上,双眼眺望着不远处的林道幽境。 「什么才一丁点路!我可是至少也走上二个钟头了耶!我又不是超人,都不用休息哦!」游佩雯不服气地大声嚷嚷。 「这不就在休息了吗?瞧你,喘得像头牛似的。」 「哼!若不是我自动自发地休息,相信你还是会毫不罢休地勇往直前呢!」她不悦地噘起红唇。 钟焕星好笑地凝睇着她,怜爱之情悄然而生。他自然地接手,为她按摩双腿,轻柔舒服的力量,合宜得令她酸痛尽解。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因着他温柔的抚触,一阵阵悸动直袭过她早已波涛荡漾的心,难得的羞怯粉红浮现于她明艳照人的双颊,钟焕星不由得为之迷眩、心浮意动。 「你……你看那边的景致不错呢!待会我们——」 游佩雯本为解除抑制尴尬的情绪,便随意地伸手朝前一指,谁知竟看见……霎时,一抹火红直袭上她的粉颊。 咦?她怎么突地脸红了起来?不解的钟焕星,顺着她刚指过的方向望去。喔,原来如此,一抹邪恶兼贼贼的窃笑浮上他的唇际。 只见一对恋人正火热地公然上演激情热吻戏码,吻得可谓难分难离、如胶似漆。 也没什么嘛!脸干嘛红成这样?照他的推断,她早该习以为常,甚或当成家常便饭了才是啊!怎会…… 脑际突地闪过一个想法与冲动,但他看了看四周,未免太多闲杂人等了。 「脚不酸了吗?」钟焕星若无其事地轻声问道。「那,来,走吧!」他伸出了手握住游佩雯的柔荑,刻意地偷瞄了眼她的反应表情,只见她的女儿态毕露无遗。 不……不会吧!?他内心更是恍惚、纳闷、猜测等情绪交替不下,先前的念头,他更想一试了。 刻意地,钟焕星将游佩雯牵往更幽静僻野的林道,想确认的心更是蠢蠢欲动了。 游佩雯因着先前那一幕的冲击,而忽略了二人间不寻常的气氛,直至钟焕星突然煞住了脚步。 「哎哟!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啦!」边按抚撞上钟焕星坚挺胸膛的脸颊,边不解且不悦地抬头的游佩雯,猛地探入一双深邃炯亮的清眸中。 钟焕星原本的狂放不羁,此刻尽数被坚定的柔情所取代,她所感受到的尽是撼人心弦的悸动。 这……不会吧!游佩雯的心止不住地狂跳猛击,她当然知道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电视剧中,不都是男主角一脸深情地望着女主角,然后,就狂猛地吻上了女主角的吗?她虽曾幻想过与钟焕星四唇相契合的感觉与情境,但……一旦梦想即将成真,她反倒手足无措、慌乱不已。 「佩雯——」钟焕星以低沉感性的嗓音迷惑着游佩雯,他自信于自己的十足魅力。多少女子不都因此而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对他死心塌地的吗?嘿嘿! 他轻柔地托起她粉嫩的彤颊。而因着他的逼近,游佩雯双颊早已满布红霞。 他多情的迷人瞳眸炯炯地盯锁住她。「我喜欢你。」 令她为之雀跃的表白,伴随着他身上那股男性与烟草的气味,吹拂上她的脸;他的唇亦一并地落于那艳艳红唇,恣意地汲取掠夺属于她的一切。但她的生涩、羞怯,却令他大感讶然。原想及时结束这个试探性的轻吻,岂料她的沁甜和芳香,在在诱惑着他的理智,令他无法自己地深陷其中。骤地,他狠狠地加深了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吻。 他的舌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探索汲取她口中的甘甜蜜汁,与她略显羞涩的舌相互追逐、交缠。 阵阵昏眩直袭,游佩雯只道自己晕醉了,醉在他充满侵略性、强悍火热的掠夺炙吻中。身体无力酥软地更往他健硕强壮的身躯偎进,双手更攀附上他的颈项,以求支撑自己的虚软。 他熟练灵活的舌尖,犹如蛇般地滑溜狡猾,时而逗弄、时而游移、时而搅滚、时而轻舔,令她完全失了思绪、没了主宰,只能任由他牵引自己迷失在极度的欢愉昏眩中,深深地无法自拔。 彷佛过了一世纪般,钟焕星才由狂猛侵略的掠夺炙吻,转而烙印下无数个绵绵密密的啄吻,难以自抑的贪渴着她的唇舌,仍恋恋不舍地辗转不下。 像是用尽了所有的意志般地,他松开令他沉迷流连的性感艳唇,轻轻地将她推离了点距离。他担心自己若再如此地贪恋渴求不放,他将会无法克制地做出令彼此都有可能后悔不已的冲动行为。 游佩雯仍未从他那激情狂吻与怜密细吻中恢复过来,双瞳里仍是盈漾着满满的醺醉与迷惘,手指则无意识地轻轻抚触着因被肆虐而肿胀的红唇。 哦!老天!钟焕星不住地在内心哀号、天人交战。 强抑下想再狂吻她的激动欲望,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静谧地享受这甜蜜盎然的气氛。出乎意料之外地,她竟如此单纯,他原以为她…… 一抹柔情深深地浮上钟焕星清亮的黑眸。不自觉地,他加深了拥揽她的力道。 游佩雯静静地任由自己被他揽在宽阔温暖的怀中,倾听着他稳定坚沈的心跳声,呼吸着属于他淡淡烟草味的粗犷气息。 她知道也十分明白,自己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一个狂放不羁、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男子,他已轻易地掳获了她的心。 平复了激荡震撼,钟焕星轻啄了下她的唇瓣,轻揽她的腰际,却于触及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时,心神为之旌摇。他倏地急揽上她的肩头,以免他们真的走不出这片幽林小径。 一路上,游佩雯一改先前的自在活泼,而带着丝丝羞赧的期待,跟随着钟焕星甜蜜地步出了林道,迎向嘈杂的人群。 「来,给你消暑降火气。」钟焕星递了瓶冰凉饮品,往她俏脸上一碰,语带双关地笑开一口漫不经心的率性。 「你好讨厌。」游佩雯听出他的话中有话,轻声地娇斥。 「是吗?」钟焕星更是邪邪地笑睇着她。 「钟、焕、星。」游佩雯气羞地大喊,以掩饰内心余波荡漾的撼动。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快喝吧!看看时间,也该与阿杰他们会合了。」 钟焕星的自然洒脱,彷佛他们之间从不曾发生什么事般地漫不经心,令游佩雯心生惴恻、旁徨。 他对自己是认真的吗?亦或那句「喜欢你」只是他用来追求女孩子惯用的手法伎俩。 一丝丝的艰涩苦味淡淡地直漫上游佩雯旁徨无措的心。她的心是否交得太快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第五章 「你们可真会『逛』,我们都等半个钟头了呢!」 涂光杰与彭羽娴交换了个神秘的笑颜,有默契地对「四角林场」一事默然不提,当作二人间的一个小秘密。 「好了,既然到齐了,我们也该上路了。我肚子可饿得直打雷了呢!听到了没?轰轰轰!」钟焕星夸大的言辞,惹得其他三人笑出声来。 「我着实也饿扁了,走了那么大的山头,可消耗了我太多的热量了,非补回来不可。」游佩雯亦附和道。 「没有啊!我怎么看不到你『扁』在哪里?」 钟焕星不怀好意地溜晃游佩雯玲珑有致的身躯一圈,手更是不安分地朝她那小蛮腰上轻捏一把,惹得她娇斥连连。 「讨厌啦!吃我豆腐!」游佩雯的脸倏地涨红。 「趁还是嫩豆腐时多吃点,免得成了豆腐渣渣,那可就难以下咽了。」钟焕星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钟焕星,你说什么!」游佩雯气急败坏地直追着他。 「哈哈!追不到我!哈哈哈!」 追逐的二人嬉嬉闹闹地拌着嘴,在微喘停战之时,钟焕星趁机轻揽住游佩雯,并在她额上偷得一吻。「我投降了……好喘!」他的话里仍微带着起伏不定的喘息与淡淡的溺爱。 游佩雯亦因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啄吻而粉颈低垂,在她爽朗大方的亮丽脸庞上,再次出现一抹羞涩的殷红。 彭羽娴不安地看着前头二人亲热的举止,她知道佩雯早已深陷在钟焕星诙谐飞扬的帅气里,但他们不会进展得太过神速了吗?况且,钟焕星那总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也令她不禁为佩雯担忧了起来。 「羽娴,别替他们担心了。」涂光杰当然看出了她隐隐的忧虑,遂轻柔地化解她的惴惴不安,并娓娓道出焕星隐藏的真实一面。「其实焕星很重感情的,你别看他老是一副游戏人间、吊儿郎当的风流样,其实他的内心是很沉稳、执着的。只是他那一贯的嘻皮笑脸,总让别人给他负面的错误评价。但相处久了,你将会发觉他的本质实则超乎你的想像。」 「嗯。」彭羽娴心中忧惧尽撤,朝涂光杰露出信任的释怀笑脸,她是不该多虑的。 「走吧!」涂光杰也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窗明几净、淡素高雅的coffee shop内,正流泄着柔和的抒情乐曲,略带昏黄的灯光则营造出浪漫温馨的气氛。 钟焕星一行四人于晚膳过后,便移师至此优闲淡雅的场所享受这份浪漫。 随着夜色暗沈,彭羽娴的心亦随着浮躁了起来。 「羽娴,你为什么一直看时间呢?」游佩雯不解地问着。从进咖啡馆后,彭羽娴的心神似乎即处于不安的状态,不停地看着手表,她也搞不清羽娴究竟为何坐立不安? 「哪……哪有?」彭羽娴心虚的低垂下头。 「还说没有,我明明看你——」 「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我们是该走了,明天大家还得上班呢!」涂光杰早看出她的不安与异样,遂适时出声为她圆场。他的善解体贴,换来了彭羽娴感激的笑容。 「是啊!改天多的是机会与时间呢!」钟焕星闲适地伸了伸懒腰,率先起身前去结帐。 「你究竟在干什么啦!?」游佩雯拉着彭羽娴殿后,小声地抱怨责难。 「呃,就如你那个他所说的,反正机会与时间多的是,你又何必如此『猴急』?」 彭羽娴四两拨千斤地反消遣着游佩雯,引得佩雯赏她一个白眼,脸上有着羞红尴尬,娇嗔道:「你何时学得如此贫嘴?」 「还不是跟你学的吗?」彭羽娴装得一脸无辜。 「你……臭羽娴,看我如何治你!」佩雯作势要捉住她。 「佩雯找你。」彭羽娴小跑步赶至钟焕星身旁,忙丢下一句话,即快步地来到涂光杰身边,微喘着气。 「羽娴,怎么了?跑这么急?」他温柔地笑睇着她。 「没……没事。」彭羽娴回他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偷偷回头望了下游佩雯,只见她正无限怨怼地瞪视着自己,幸好她溜得快,否则下场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难看。 只要一思及待会儿jye的来电,彭羽娴的心情即雀跃欣喜不已,一反方才在coffee shop内的仓皇与焦躁。 回到家后,彭羽娴即守在电话旁等着jye的来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彭羽娴的心情由期待转为猜疑、不安,而至落寞。 没有,今晚jye没有来电,可能有事耽搁了吧? 她为jye的未call in而寻找藉口理由;更为未听到jye那低沉轻柔的嗓音,而彻夜辗转难以入眠。 蒙胧中,她仍注意着电话铃声,期待着它是否将会于下一秒钟乍然响起。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 第二天晚上,在彭羽娴的满心期待下,jye终于打电话来了。 「喂,小雨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比较能了解且捕捉她的心态了,你为我高兴吗?」涂光杰一开头即以兴奋异常的语调,来突显他直飞上云霄的喜悦。 「那真是太好了。」彭羽娴为jye准时于十点打电话给她,而感到无限满足;却也为jye满口挂心着那个「她」而觉满腹酸楚、苦涩。 「幸好有你当我的参谋师,要不,也不可能那么快地有所进展,说不定啊,早就无疾而终了呢!真的很谢谢你,小雨。」涂光杰诚心地感谢。 「jye,别……别这么说……我……」彭羽娴只觉心痛难捱。她竟替自己心所恋慕的男人去赢取「情敌」的芳心。呵!天底下大概找不出像她如此蠢笨的呆子了吧?也难怪佩雯常嘲笑自己是个烂好人。 「小雨,为了犒赏你这幕后大功臣,也为今后仍需你大力支持与协助,明晚我请你吃个便饭如何?更何况,我对你也挺好奇的呢!说不定,哪天也可以介绍你跟她认识、交个朋友。」 「我——」一闻此言,彭羽娴犹如中了特奖般地狂喜,自己终于可以见着她对jye幻想虚拟已久的容颜了。这项邀请对她而言,有着极大的诱惑,而她的心亦有同等迫切的渴望。 她原欲一口应允,但临出口的冲动,却被自己及时给硬吞了回去。不!她不希望在jye见到她的真实面目时,看见一抹失望出现在jye的脸上。她却步了,为自己所缺乏的自信心而却步了,而原本的狂喜也如海市蜃楼般地立时消失殆尽。 「小雨?」涂光杰久不闻其声,遂柔声问道。 「jye,真……真是抱歉,明晚我刚好有事,所以……」彭羽娴找了个藉口搪塞,可是她此刻的心,正为放弃这难得的机缘而狠狠刺痛着。 「这样啊,没关系,那就改天吧!」涂光杰语调中竟有着明显的失望,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jye……其实想想,我们这样也挺不错的,不是吗?各自保有神秘感,留给彼此揣测、想像、期待的幻想空间。我们是如此地自然热络,丝毫不因为未曾谋面而感到生疏、有距离感。」 「也许,一旦装着我们所有幻想心境的黑盒子揭露了,反倒除却了那层美丽的神秘面纱,岂不破灭了一切早已习惯的幻想空间呢?说不定,因此所带来的反效果,将不会是我们所乐于预见的。」 彭羽娴说着说着,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黯然落寞,且更坚定地打消了与jye见面的念头。 「小雨……你……」 「我想,我们还是维持现状吧!也许,哪一天我会改变初衷与你见面,希望到时你可别被我吓坏了才是。另外,你别再说什么感激了,好吗?jye。」 有那么一会儿静默后,jye才再度开口:「也许正如你所言的,就让我们保有对彼此的一个美丽幻想吧!但你仍得接受我的心意——」 「jye,若你真当我是朋友,就请别再那么见外,好吗?」彭羽娴急切地打断jye的话,她不希望jye将她当成犹如陌生人般地客套有礼。 即使她当不成jye最爱的人,但仍希望在jye心中,她是有着一定的分量,纵使只是个朋友。 「小雨,你真是个令我惊奇的女子。」 「这算是恭维吗?连同你的感激,我一并收下了。」 「真幸运,幸好当初没有挂上电话,才能结识你。」涂光杰由衷地有感而发,对小雨,他有着极深的微妙情谊。 「是啊!真是有幸认识你。」但彭羽娴的语气中却隐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酸涩、苦楚。 每天早上在车站前碰面,再一起至月台等火车,再并排于车厢内。搭乘火车,似乎成了他们四人的共同默契般,他们均享受着不拘于约定的乐趣。 而傍晚下班时,他们偶尔会去吃个饭、喝杯茶,甚或只是一路聊天至车站,再至回家。这种生活平淡中却带着变化,自然里有着期待的惊奇,他们的日子是充实且甜蜜的。 钟焕星与游佩雯明显地已是一对正陷入热恋中的情人。而涂光杰与彭羽娴,虽仍停格于朋友这层关系,但显而易见的是,彭羽娴已较能轻松地以平常心对待涂光杰,也能适时开口,不再是静默、置身度外的一员。 一如往常地,火车车厢内仍是拥塞不堪、人满为患。 「星,中秋节快到了,你们公司放几天假呢?」游佩雯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期待与淡淡的暗示。 「好像是二天吧!」钟焕星漫不经心地回道。 「真的,我们公司也是呢!」她再度暗示着。 「想去哪玩?」钟焕星当然明白她雀跃心态后的真正原因,他不忍她失望地笑问。 「还……还没有主意。」才怪,就等你开口,快啊! 「要不,咱们计划计划,看要上哪疯狂,如何?」 「我是没意见,但……」游佩雯看了看羽娴与阿杰一眼,使了个眼色希望钟焕星开口。 「喂,阿杰,中秋节咱们再一道出游,看是要烤肉、踏青还是露营。」 「露营!哇!好棒!」事情尚未确定,但游佩雯已开始幻想期待着,表情好不陶醉。 「羽娴,你要去吗?」涂光杰柔声倾问彭羽娴的意愿。 「我……」彭羽娴瞄了瞄游佩雯,只见她一脸陶醉神往的模样,令她不忍泼其冷水。「但我想回家一趟。」 「羽娴,你家在哪儿?」钟焕星问道。 「南投。」回过神的游佩雯忙搭起腔来。 「南投……」钟焕星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就到南投地区去玩好了,也不一定要露营,我们可以租小木屋啊!」 「好耶!南投那么多观光胜地,去哪一个好呢?」游佩雯兴高采烈地与钟焕星讨论了起来。 「羽娴,怎么了?」涂光杰见彭羽娴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彷佛在忍受些什么似的。 「后……面。」她低声嗫嚅道。 闻言,涂光杰转头望去,不由得怒吼道:「你在做什么!?」大喝出声后,他紧扭住偷摸上彭羽娴身体的那只手。 「饶……饶了我……对……对不起……」色狼竟是个理着平头、身着高中制服的青涩学子,他马上哀声求饶。 顿时,车厢内的焦点,全集中在他们身上。 「阿杰,算了啦,他也只是个懵懂的青春期少年。」彭羽娴心软地为色狼学生求情。 「什么,算了!?就是有你这种人姑息养奸,才会让他们一而再地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胆子也因此愈练愈大,社会上也才会有那么多的什么之狼。换成是我,早将他交给少年辅导组去了,哪容得这些人如此嚣张跋扈。」游佩雯义愤填膺,慷慨激昂不已。 「这位姐姐,对不起,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年轻学子见风转舵,忙向彭羽娴求饶、赔不是。 「嗯,千万不可再犯了。阿杰,放了他吧!」 「谢谢大姐姐……谢谢。」一获得自由的学生,立刻踉跄地落荒而逃。 「羽娴,你真是个超级烂好人。」游佩雯没好气地骂道。 「也许吧!但想想,他仍是个学生,在这么年轻的岁月中,一旦烙上了一丁点污点,对他往后漫长的岁月来说,都是永不磨灭的挫败,别人也会轻视他,也许就因此而毁了这孩子的一生呢!」彭羽娴煞是感慨地道。 「算了,不跟你这烂好人说。」游佩雯拿她没辙。 而涂光杰自然地将彭羽娴圈围在他宽大的羽翼下,以免她再次遭受「狼吻」甚或是人群的推挤。强烈的保护欲,填满他胸臆间。 他这举动教彭羽娴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因着他的见义勇为、替她解窘;也因着他的呵护、保卫,她的心顿时弥漫甜甜的感动与暖暖的窝心。 出了车站,钟焕星突地开口提议:「我看,我们也别再搭乘火车了,干脆以后我开车接送大家上下班,如何?」终于有机会提了,他可是等了好久。 「你想当免费司机?」游佩雯不信地挑眉询问。 「嗯,这样也好,既可免除搭车的拥挤,又不用赶时间。好吗?羽娴。」涂光杰亦表赞同地询问着彭羽娴。 「太麻烦焕星了,我想,我还是改搭公车好了。」反正之前也都是搭乘公车上下班的,只不过因为佩雯才改了习惯。 「羽娴,反正阿星有车嘛!大不了咱们贴他点油钱,当作报酬嘛。」游佩雯使出缠功,企图说服她,「好啦!别犹豫了,就这么说定罗!」 「那我们以后在哪碰面好呢?」游佩雯继而又转向钟焕星,擅自替彭羽娴作了决定。 「羽娴,若你仍觉过意不去、不妥当,那我仍可以陪你搭火车,亦或是公车。」涂光杰总是为她设想周全。 「不,就照佩雯的决定好了。」 彭羽娴着实不愿涂光杰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弃舒适安稳的轿车不坐,而跟她去挤那沙丁鱼。只是这么一来,她与他之间,势必会更紧密地连系在一起。这样,对他、对自己好吗?唉! 耳边仍响着佩雯与焕星热络地讨论中秋节预定的行程种种,而她却觉黯然与落寞,心中又想起了jye。 涂光杰对她眉宇间常不经意浮现的淡愁,感到心疼与无力。羽娴,你究竟何时才会真心接纳我呢? 「羽娴,快点,我可是答应了学长要一道吃饭的。」 「佩雯,你为什么每次都不先告知人家就先斩后奏嘛!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彭羽娴这次是吃了秤坨铁了心,要让游佩雯尝尝自作主张的后果,况且也许她没跟去,佩雯的学长还会更高兴,甚至反过来感激她的成全呢! 「羽娴,你不是说真的吧?喔!我的好羽娴,拜托你千万别临阵脱逃。」要不,她这次真的会死得很难看。「就此一次,下不为例,好啦!羽娴……」 为了这次餐会,方文轩不知已催了她多少次,电话也打了不知多少通,在能拖得一天是一天的情况下,她被逼得简直快走投无路,才勉强订下今日的午餐之约。 要是羽娴这边再给她出状况的话……天啊!她可不敢想像后果,因此她就算拼了这条不算老的命,死也要将羽娴给「押解上阵」。要不然,呜呜呜……会很惨呐! 「其实若你单独前去,他可能会更欣喜若狂。」彭羽娴实在不愿再当免费的电灯泡,直截了当地说。 「羽娴,你在说什么啊?好啦!走啦,让人家久等,可就不怎么有礼貌哦!」在半推半就下,兴致缺缺的彭羽娴,最后还是无奈地被游佩雯拖着去赴方文轩的午餐约会。 他们一到餐馆,就看到正东张西望的方文轩。 「学长,等很久了吗?」游佩雯问道。 「不,我也刚到,彭小姐你好。」方文轩一颗悬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放柔了神情,望向仍一身淡雅素净的彭羽娴。 「你好,方先生。」 「唉,别再先生来、小姐去的,多别扭啊,这样好了,我也不叫你学长了,咱们就都直呼名字好了。」 「可以吗?」方文轩极其期待地凝望彭羽娴。 唉!这佩雯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彭羽娴无奈地轻点了点头,眼神不住地责怪着游佩雯,而佩雯则当作没看见般地从容自若。 「那,羽……羽娴,你想吃些什么呢?」 游佩雯煞是好笑地看着方文轩带着一脸的腼腼面对羽娴。这爱情的魔力可真是「法力无边」啊!她忍不住地偷偷窃笑了起来。有免费的爱情戏可看,不看白不看嘛! 「都好。」彭羽娴一向缺乏主见。 「羽娴很好伺候的,不但胃口小,又不挑食,谁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喔!」游佩雯意有所指地取笑、捉弄起他们。 「佩雯!」彭羽娴尴尬中隐含不悦地低叫。 方文轩双眸里则盛满了对羽娴的爱怜之情,痴痴傻傻地呆望着她。 「学长……不,文轩,光呆着肚子可不会自己填饱的哦!」游佩雯促狭道。 方文轩忙收回心神,自主地为三人点起餐来。 趁他离席时,彭羽娴语带不悦地怨斥游佩雯:「佩雯,等会儿你再没个正经的扯上我,我定会让你下不了台,我可是当真的哦!」她板起面孔,义正辞严道。 「是、是、是。」游佩雯悄悄吐了吐舌头,看来羽娴当真火了,才会下此最后通牒,待会儿还是「惦惦吃三碗公半」吧! 「羽娴,不知是否有幸请你下班后,一道喝杯咖啡?」于用餐中途,方文轩一鼓作气地提出邀请。 我?怎会问我呢?搞错对象了吧!?「佩雯也去吗?」彭羽娴甚是纳闷地转头问游佩雯。 「啥?我?」矛头怎会转向她了呢?游佩雯愣了下。 「不,羽娴,我只想跟你单独在一起。」方文轩情急地大喊,突地惊觉失态,才尴尬地搔了搔头,「我是说……」 「跟我?那佩雯怎么办?」彭羽娴仍不明就里地反问。 方文轩急得忙示意游佩雯穿针引线。 「羽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方文轩他想追求你啦!连白痴也看得出来,他『哈』你『哈』得要死!」莫可奈何地,游佩雯只得悄声附于羽娴耳畔,直截了当地点破事实,听得彭羽娴花容失色,呆怔半晌。 「别……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一个涂光杰,她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若再多个方文轩……是她听错了,一定是的! 「是真的,羽娴。」游佩雯的表情是再坚定不过了。 而彭羽娴已开始在内心不住地申吟、哀号了。 「羽娴,是否肯赏脸?」方文轩紧迫盯人地期待着。 「我……」完了、惨了、谁快来救救她吧! 「焕星!」就在同时,游佩雯惊喜地叫唤着甫踏入店内的钟焕星,及时替彭羽娴解了围,令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佩雯?好巧!」钟焕星直接地往游佩雯这桌走来,不羁的脸上,有着飞扬的神采。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吃饭?」游佩雯语气里有着不舍。 「哦,今天工作较繁忙,待告一个段落后,才能偷空出来填塞肚皮了。」钟焕星说明后,转向彭羽娴,「嗨,羽娴。」 「嗨!」彭羽娴含笑与钟焕星打过招呼后,才对上涂光杰柔情的视线,亦淡淡地扬唇一笑。 涂光杰在望向一旁的男子时,眼底闪过一丝黯沈,随即有礼地淡问:「这位是?」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他。 「哦,差点忘了,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游佩雯简短扼要地为三个大男人彼此介绍着。 直觉地,方文轩将涂光杰列为他的头号情敌。原因无他,只因涂光杰在凝盼彭羽娴时,眼里那一抹情深,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迟钝未觉。一道敌视的寒光,掠过方文轩的眼底。 钟焕星自动自发地坐在游佩雯身旁,分享起她的餐食。 「焕星,别吃光我的份,爱吃自己再去点一份啦!」游佩雯不满地大叫。 「嗯,你的比较好吃……」钟焕星仍一口接一口地抢起游佩雯的食物,甚至就着她刚夹起食物的筷子,迅雷不及掩耳地,直接一口咬着吞食而下。 「星……讨厌啦!真恶心!」 二人也毫不避讳地当着另三人的面,打情骂俏了起来。 「焕星,你吃这样就饱了吗?」 涂光杰早已端着一份餐点,坐于彭羽娴身侧,享受品尝起美味的餐点。 「再帮我叫一份吧!」满口食物的钟焕星,含糊不清地要求道。 「我帮你点吧!想吃些什么?」游佩雯立即起身欲去点餐。 钟焕星亦于同时站起身来,「我们一起点吧!」说完,即与她一同往餐台而去。 坐于两位男子中间的彭羽娴,反倒因佩雯的离席,而显得局促忐忑。 涂光杰温柔了解地笑了笑,夹了份明虾至她盘中,「这很好吃,尝尝看。」 彭羽娴很是尴尬地看着盘中物,不知该如何是好。 涂光杰以为她不喜欢吃,遂道:「这间餐馆,我与焕星常来,保证这明虾的烹调真的是一流的哦!」 「我……」哦!佩雯,别丢下我啊!快点回来吧! 「羽娴,刚刚的邀请,你答应了吗?」被冷落一旁的方文轩甚是吃味,他不甘示弱的强行介入他们的话题中,语气蛮横而专制。 「方先生,我……」 「咦?不是说好叫我文轩的吗?」方文轩的表现犹如赌气的小孩子般,任性且执拗。 「我……」彭羽娴挫败地直想大喊出声。 「怎么了?」涂光杰看出彭羽娴相当为难的神色,轻柔地想为她排除困窘。 「对不起,涂先生,这是我与羽娴的事。」方文轩抢先回道,摆明了要他别插手多管闲事。 「就算如此,也不该强人所难。」涂光杰平淡的语气中,有不容忽视的气势。 「你——」方文轩青筋突暴,怒目瞪视着一派自若的涂光杰。极度的烟硝味倏地弥漫开来,却也因游佩雯和钟焕星的归位,稍得以缓和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不吃饭呢?」未曾察觉异样的游佩雯仍不明就里地询问。 钟焕星不解地与涂光杰迅速交换了个眼色,也知事有蹊跷。 「没、没事,方先生,我……答应就是。」为了避免因自己而再起争端,彭羽娴选择息事宁人,答应了方文轩的邀约,即使她是百般的不愿。 「真的?那太好了。下班后,我直接到你公司接你。」闻言,方文轩一扫刚才剑拔弩张的暴戾气焰,心情突地转变,快乐得不得了。 「嗯。」彭羽娴这下显得更是无奈。 听到羽娴这么说,涂光杰只是静默地不置一辞。 「快吃嘛!羽娴!」方文轩甚是得意挑衅地斜睨着涂光杰,另一旁的二人则满腹疑云地望着他们三人。 这一刻,诡谲的气氛彷佛弥漫衍生,同桌的五个人也心思各异地草草结束了餐局。 「什么!你答应了学长?」游佩雯大感诧异,不信地大喊,忽地望了望四周,才压低了嗓音不确定道:「我有没有听错?你真的……」 「没有,我真的答应他了。」彭羽娴无奈地点头。 「天哪!有没有搞错?你怎么会答应呢?」 「你这是在怪我,还是怪你自己?」 「我……」游佩雯很是尴尬地笑了笑。 彭羽娴约略地概述了原委,平淡的漠然语气,令人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情起伏。 「学长怎会这样?我记得他……」奇怪,学长从不强人所难,是个很明理的人啊!怎全变了样,难道爱情真会令人性情大变? 「不打紧,只是喝杯咖啡罢了。」彭羽娴自我安慰着。 「羽娴,真的不是我爱说你,你也未免太好欺负了吧!换成我啊!早让他好看了,哪像你这般不吭一声地任人摆布、委曲求全,真是……」 「算了,别再提了,好吗?」 一想起下班后无可避免的约会,彭羽娴有着提不起劲的无力感。时钟滴答声直敲脑际,令她头痛欲裂;一分一秒过得竟是超速的快,快得令她招架不住。 天哪!时间请你快暂停吧! 「羽娴,需不需要我陪你?」为了减轻她的惴恻,也为了弥补自己所带给她的麻烦,游佩雯想陪她一道应付方文轩,抵赎自己的「罪孽深重」。 「你学长会肯吗?」 唉!原以为方文轩喜欢的是佩雯,没想到他看上的却是自己。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说得也是。」沉思半晌,游佩雯霍地弹指出声,「不过,羽娴你放心,我一定会随侍在后保护你的。」 「……」彭羽娴默然不语,思绪却是千回百转。 其实认真说起来,方文轩也是个不错的男子,只是……唉!就趁此机会,令他断了念头吧! 忽地,她想起那总是温柔体贴、百般呵护自己的涂光杰,对他,她竟存有不忍,不忍去拒绝他。 第六章 「羽娴,好了吗?」意气风发、一脸春风得意的方文轩,一出现在彭羽娴公司内时,他帅气的外表马上吸引了不少欣羡的眼光。见他直往她身前而去,更是令众人讶异不已,不少人已窃窃私语地臆测了起来。 「对不起,请再等我一下,大约五分钟左右,你先请那边坐会儿。」 时间之神仍是没听见她的请求,继续滚动着时间之轮。彭羽娴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只被硬赶上架的鸭子般,只能听天由命,那么地无奈与无措。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你忙吧!」 正想坐下等她的方文轩,却即刻被游佩雯给「请」到了她桌边。「学长,不嫌来得太早了吗?」她语带嘲讽地揶揄。 「是……是吗?」方文轩尴尬地笑了笑。 「学长,羽娴是个好女孩,不过下次别再如此地强人所难。」不拐弯抹角,游佩雯直截了当地说道。 「强人所难?……羽娴说的?」闻言,方文轩一张脸煞地铁青,语调低沉不悦地问道。 「不,羽娴就是太心软了,也不擅于处理人际关系,更不懂得如何学会去拒绝别人,才会任人『软土深堀』、『左右操纵』。」 「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嘿,火气别那么大,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厢情愿的作法只会替别人带来不便、多惹厌烦罢了。」语末,她还低头似有心若无意地喃喃念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呆立不动的方文轩,则失神地反覆咀嚼游佩雯所丢下的话意。 「方先生……方先生,走吧!」不知何时,彭羽娴已来到他身旁。 「呃,好。」 他们来到了离火车站最近的coffee shop。 下班时刻,楼下已坐无虚席,他们便直接地步上了二楼一处可鸟瞰外面景致的靠窗雅座。 而悄悄尾随于他们身后,不为他们察觉的游佩雯、钟焕星、涂光杰三人,也跟着选择了他们前方的位置坐定。 这两个位置之间有着矮树丛作为装饰屏风,因此游佩雯三人既可安心享受醇情时刻,又可间接窃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而涂光杰更是刻意坐离他们最近,可透过矮树丛的间隙,清楚地掌握注意到彭羽娴的一切动静,只因他对方文轩实在不放心。 方文轩与彭羽娴之间有着一段静默,她将视线的焦点投注在刚端上不久的冰咖啡上,看着杯内黑褐色的液体上的乳白凝脂,为它点缀柔和的线条。 方文轩则是将炯然目光大胆地倾注在她身上,欣赏着她的静谧、恬淡。半晌,他终于开口:「羽娴,你常上这种地方吗?」 「很少。」彭羽娴简单扼要地回答。 「不喜欢这里的感觉吗?」方文轩以为自己带她来错了。 「不,它的优闲气氛,令我觉得心旷神怡,我怎会不喜欢呢?」 「那为何……」方文轩继续旁敲侧击着。 彭羽娴淡淡绽出一抹笑容,轻轻搅拌着冰凉液体,看着因为规律搅动而浮现的小漩涡,不疾不徐地轻啜品尝后,才淡淡笑道:「大概是没机会吧!」 虽只是淡淡的浅笑,却令方文轩心旌神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没机会,那岂不代表……「羽娴,你有男朋友吗?」方文轩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探问着,一颗心却也因此像是吊了十五个水桶般地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这句震撼的疑问句直令彭羽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也令隔桌的涂光杰屏息以待。 忐忑的彭羽娴拿着小汤匙的手毫无意识地直搅动着杯内的液体,低垂的眼帘,遮去了她秋水翦瞳里的淡愁与落寞。 好一会儿,她才幽然道:「为何这么问?」 「我……羽娴,如果你至今仍未有知心男友的话,我希望我将会是你的唯一,自始至终的唯一。」方文轩坚毅的脸上,浮现着霸道的坚决气势,石破天惊、惊涛裂岸地丢下一句爆炸性的宣言。 犹如一记闷雷当头震撼劈下,击得彭羽娴脸色倏地惨白惊惶、目瞪口呆;也轰炸得涂光杰震惊、愤怒莫名,直想冲上前去撕碎了方文轩。 「不……不。」天呐!怎……怎会这样?彭羽娴轻晃着一张惊惧小脸,虚弱小声地嗫嚅,而美丽的唇瓣竟微微不受控制地轻颤了起来。「对……对不起……」 「对不起?」闻言,方文轩倒抽了口气,不确定地反问,心里隐隐有着不安的感觉在渗透、蔓延。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彭羽娴一鼓作气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希望藉此打消方文轩的期待念头。 闻言,方文轩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没想到她给自己的回答竟是已有喜欢的人了。 可怕、冗长的沉闷,再次地笼罩在他们周遭。彭羽娴不知所措、如芒刺在背地藉着啜饮冰咖啡,来压抑内心的旁徨与不安。这一刻,她多期望时光能快速流转,别像只蜗牛爬地如此缓慢。 蓦地,方文轩脑际响起游佩雯所说的话,难道……好半晌,他才阴鸷黯沉地冷漠开口:「是他吗?」 「他?」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彭羽娴猛地抬头,双眸里盈满着怯怯惊惧与茫然不解。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就是姓涂的那小子?」方文轩语调里充斥着妒恨酸涩味。 阿杰?怎会扯上了他?彭羽娴一愕。 从亲耳听见彭羽娴承认有喜欢的人那刻起,涂光杰的全副心神、注意力便更集中了,也更专注地屏息凝听,而今,再闻方文轩挑明了问,更令他不敢有丝毫闪神,以免听漏了重要玄机。 「我——」 电光火石间,一阵剧烈的痉挛由腹中直冲而上,猛地,令彭羽娴狠狠地倒抽一大口气,脸色倏地血气尽褪,残留下骇人的惨白。 「羽娴,你果真是……」方文轩脸色大变,直觉地以为她突来的异状,是因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 不对,似乎不对……涂光杰惊觉事有蹊跷。 紧抿的双唇,紧蹙的秀眉,她彷佛正在努力承受着什么痛苦似的。 「羽娴,你怎么了?」方文轩后知后觉地,这才察觉她脸上着实不寻常的惨白似乎另有原因,他焦急地想起身至她身畔。 说时迟那时快,涂光杰霍地拔身而起,一阵风似地来到她身旁,留下同桌一脸诧异不解的游佩雯与钟焕星。一头雾水、如坠五里雾中的二人茫然对视后,也连忙地赶至隔桌。 熟悉焦虑的急切嗓音传入了彭羽娴的耳里,她抬起苍白得骇人的惨容,有气无力地嚅道:「阿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突地被挡住身躯、隔绝在外的方文轩,在看清来人时,原已对涂光杰怨妒有加的情绪更是猛地飙扬起来,怒火中烧。「你们竟然跟踪我们,这么下流!」 「你有完没完!」游佩雯老实不客气地吼了回去。 涂光杰炙热的目光紧紧的定在彭羽娴过于苍白、微沁着冷汗的挣扎面容上。 「羽娴,你究竟怎么了?说话啊!」 「……阿杰……痛……好……痛……」彭羽娴急遽地猛喘息,努力且虚弱地轻吐出断断续续、不连贯的字来。 「痛?哪里痛?」涂光杰焦急不已。这时,他猛地发觉她的双手正紧压着腹部不放,身体亦因疼痛而颤抖不停。 毫不迟疑地,他紧急抱起已蜷缩曲成虾状的彭羽娴,直奔楼下。 事出突然,钟焕星亦偕同游佩雯紧跟而上,而游佩雯更是慌作一团,六神无主地泫然欲泣。「羽娴……你别吓我啊!羽娴……」 而仍呆怔原地的方文轩,被游佩雯那一吼之后,原本的气焰早已消弭无踪,只留下茫然与无措,耳边恍惚又响起游佩雯的话语—— 一厢情愿的作法,只会替别人带来不便、多惹厌烦……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错在强人所难,错在自作多情,更错在造成她的负担。羽娴,我真的错了吗?…… 而紧抱着彭羽娴的涂光杰,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惨白的唇瓣、微颤的娇弱身躯,他的心彷佛狠狠、重重地被揪痛鞭笞着。他恨不得能替怀中无助的彭羽娴承受这疼痛的折磨摧残。他的双臂不由得箍紧她,想给予她无形的支撑力量。 「星,不能再快些了吗?」游佩雯频频回头看彭羽娴的状况,不住地直催促开车的钟焕星。 「你没看见我已经很尽力了吗?台湾的交通你又不是第一次领教。」钟焕星也因走走停停的拥塞交通而显得有些急躁,语气亦不免重了些。 「你——早知道刚刚就叫救护车。」游佩雯不悦地埋怨了起来。 钟焕星冷冷打断她的话,「是啊,说不定救护车也被塞在某个地方,还赶不上载人呢,更甭提是救人了。」 「钟焕星,你——」游佩雯吼道。 「好了,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在那边斗嘴,请静静好吗?」涂光杰隐忍着怒气说道,平淡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味道。 痛……肚子好痛,痛得她直想放弃与之挣扎搏斗,更想就此弃械投降地成为疼痛的俘虏……但,好温暖、好温柔……是谁? 脸上忽地一串冰凉之后,是道更温热的呵护。 是谁在轻喃细语、百般温柔的对她说话?是谁?jye吗?彭羽娴的意识已极近昏迷、纷乱。 串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紧掩的羽睫深处滚落,滴滴落向涂光杰的心坎,点点敲击着他揪痛不已的心。他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气自己无法代她受这痛楚,更气自己没能及早发觉她的异样,让她遭受如此巨痛的折磨。 他以吻代手地吸吮她脸上滚落的剔透泪珠,轻轻柔柔的嗓音,像带着魔力般地安抚镇定着她。「羽娴,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羽娴,别怕,有我陪着你,永远别怕……」 守候在急诊室外的涂光杰等三人,不住地引颈企盼,望着仍亮着红灯的「急诊室」,心则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成正比地沉重、不安。 而早已慌了手脚的游佩雯,更是伏在钟焕星的胸前,低声地啜泣了起来。「都怪我没注意到……」如果自己不是太自顾于与钟焕星聊天的话,也不会忽略了羽娴的不适与不安,她太自私了。 同时,她也气方文轩不知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才会导致羽娴如此的难受、遭受折磨……那杀千刀的家伙! 钟焕星谅解地任由游佩雯哭湿他胸前衣衫,只是静静地拥揽着她,以双手安抚着她抽噎不止的低泣,柔情抹上他总是不羁的脸庞。 这时,急诊室的红灯熄了,门霍地敞开,他们三人赶忙迎上前去,涂光杰急切地询问:「医生,她……」 「不打紧,已给病人打了止痛剂,目前一切稳定。」 医生亲切的笑了笑,先解了他们的愁虑,才一脸责怪地指责:「病人早已有习惯性的胃疾,你们怎么还让她空腹吃冰冷刺激的东西呢?说起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轻重厉害关系,这胃一剧烈疼痛起来,可是连命都会给要了去,竟如此不爱惜宝贵生命,下次可别再犯了。」 「我记得了,谢谢您,医生。」涂光杰虚心受教,心下着实大松了口气,然后才又询问:「那我们可以……」 「待会儿病人会移至普通病房,你们可以去看看她。但若病人清醒了,别忘了喂她些较清淡的食物,她的胃可经不起再次的考验。」医生仍不减笑意地叮咛着,才满意地离开了急诊室通道。 「太好了!羽娴没事。」游佩雯这下才破涕为笑。 「焕星……」涂光杰若有所求地看向钟焕星。 「ok,我替你走这一趟。」他拉起游佩雯,立即往外头走去。 「可是……」游佩雯有些犹豫。 「走啦!」 病房内,彭羽娴惨白的容颜,已渐渐显现出血色。她静躺在病床上,殊不知一双专注的眼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紧瞅着她。 涂光杰伸手为她拨去散落在颊边的青丝,轻轻地抚触着她水水嫩嫩的粉颊,柔情油然蔓延横生。哦!羽娴啊羽娴,我是如此地深爱着你,深到连自己也无法想像,更无法控制它的继续加深、蔓延。而你呢?你的心是否也…… 涂光杰柔情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抹黯然。 他忽地想起在coffee shop内的情景……当时的她,会如何回答呢?是否她所喜欢的幸运儿就是自己? 涂光杰幽幽地在内心叹了口气,多情的眼眸更是依着她柔美清秀的五官,在内心深深刻划着她的轮廓。 缓缓地,彭羽娴眼皮颤动了下,张开了翦水明眸,而直接跃入视线的是涂光杰那款款的深情、浓浓的眷恋。她的心猛地怦然一跳,忽而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眼底那毫不隐藏的柔情蜜意。 「谢谢你。」半晌,她才柔声轻道。 「你……」唉!羽娴,你何时才能毫无芥蒂地接纳我所付出的一切? 「羽娴,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胃不好,那你竟还这么地不爱惜自己!?」涂光杰语气里有着不舍的指责,见她轻轻点头后,更是心疼地责备,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晓得会……」彭羽娴忙地掀高眼帘、急欲申辩,却又于接收到他满溢心疼不舍的深邃黑眸时,随即又挪开了视线,以犹如蚊吟般的声音歉然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羽娴,你……」为何你总是如此轻易地拒绝我的真心,如此简单地刺伤我于无形? 「羽娴,你醒了,你真是把我给吓死了。」一踏入病房的游佩雯见着已然清醒的彭羽娴,疾速地赶至她身畔,半嗔斥着她。 「佩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彭羽娴朝她露出虚弱的微笑。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来,趁热吃了它吧!」钟焕星将提在手中的两份广东粥递给了涂光杰。「一份是你的,我要跟佩雯出去外面吃,待会儿再回来这里会合。」 「嗯,好。」涂光杰感激地朝钟焕星一笑,他明白焕星为他设想的心。 涂光杰将热粥倒了出来,再将病床调升至适当的高度,就着床沿坐下,舀起一汤匙热粥,稍微吹凉后,才举至彭羽娴唇边。 「我没有胃口。」彭羽娴不安地挪动着身子,找了个理由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也间接地拒绝了他的呵护。 「不行!医生交代要你善待自己的胃,况且,我想你也不希望再多添麻烦吧!嗯?」涂光杰就着她的个性弱点予以激诱,希望她不再抗拒所有的一切。 「那……我自己来。」涂光杰的激将法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她无措地伸出葱白素手,想接过粥碗,却被涂光杰坚定且温柔地轻轻按住。 他一脸温柔的笑容,透着无比的执着。 面对他的坚持和执着,她有着不忍的无奈。唉!她喟然轻叹了口气。 发觉了她的软化,涂光杰将手中的汤匙,再次递到她嘴边,「来。」 彭羽娴就在他轻柔小心的呵护喂食中,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粥。 看着他舀起一汤匙的粥,吹了吹,再温柔递送入她口中,而那盛满无限情意的双眸总柔柔地、轻轻地凝视着自己,那眼中有太多太多她所无法承担、负荷的深情与执着。 一股刺痛猛地扎上她酸涩的眼睛,没来由地,斗大的泪珠骤地滚落而下,滴落在他拿着汤匙的右手背上,就那么不经意地,一滴接一滴,潸然滚落。 毫无预警、措手不及地,涂光杰清楚的看见彭羽娴带着点淡愁的眼眸中乍地已蒙上一层水雾,顷刻间,那么迅雷不及掩耳地已倏然化作点点晶莹泪珠,纷纷坠落。 「羽娴,你又痛了是不是?我马上叫医生来!」涂光杰的心乍然纠结成团,正欲拔身而起时,她却唤住了他。 「阿杰——」彭羽娴亦于同时间,拉住他正欲抽拉自她肩上的手,阻止他慌乱的脚步,头亦止不住地轻晃起来。 「羽娴……」涂光杰疼惜地轻拥她入怀,宽阔的双肩契合地将她绵绵密密地紧拥在他胸怀。 彭羽娴抽搐的瘦削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完全淹没在他胸前的轻泣声不受阻碍隔阂地直传至他四肢百骸,引爆着他心海深处狂涌的猛烈深情。 空气中不寻常的微妙气氛,亦紧紧包围着他们俩。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彭羽娴终于止住了丝毫不受控制的泪水,不好意思地抬起了足可媲美小白兔般的红肿眼睛,赧然地歉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好点了吗?」涂光杰了解地柔问。 「嗯。」 「瞧你像个小孩子般地撒娇,长不大似的。」见她恢复正常,涂光杰心下也一松,而诙谐的言语,只为解除她现时的窘状。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彭羽娴理直气不壮地说道,末了,才俏皮地皱皱小巧挺直的鼻子,心情又恢复了平静。 「是啊!小孩子。」 涂光杰甚是宠溺地在她红通通的俏鼻上轻轻拧了下,惹得她红唇微噘,不悦地嚷嚷。「讨厌!真当人家是小孩子。」 「哈哈哈!」 见涂光杰畅然而笑,彭羽娴也跟着笑了开来,但心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惆怅,仍如影随形地存在。 「来,把它吃完。」 涂光杰再度捧起粥,准备喂她,而彭羽娴的双肩则倏地垮了下来。 「别装那副可怜相,劝你还是『乖乖就食』吧!」涂光杰心里觉得好笑,但仍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是冷冷的粥,但彭羽娴却觉得有无限暖意和着粥一道进入她的胃,继而蔓延扩散至全身,暖烘烘的,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真好。 「我真的吃饱了。」彭羽娴望着仍有三分之一的粥说道。「你的那碗,大概糊掉了。」她指了指被静置一旁的粥,有点不好意思。 「无所谓。」涂光杰顺手取过一张面纸,轻缓细腻地为她擦试嘴边遗余的残渍,他是那么的温柔、不舍与爱怜,彷若温暖和煦的微风般,轻拂上她的脸,令她不禁又湿了眼眶。 一眨再眨,彭羽娴努力赶回那群不守规矩,不听指挥的水珠……她成功了,但思绪却飘远了。 阿杰,你这是何苦……不值得啊…… jye,我该如何是好?我的心似乎已一分为二,不再为你而忠贞了。 「羽娴、羽娴!」 「呃?」听到涂光杰的轻唤,她乍然回神,莫名所以。 「你在发呆。」 「发呆……才不是呢!我若不装得极需人照顾伺候的样子,你怎么有『表现』的机会呢?」灵机一动,彭羽娴将自己的闪神一笔带过,反喻着他将她当成了「废人」般地照料,那么地无微不至。 「呃。」涂光杰腼腼一笑,然后赶忙起身去解决他那碗「米糊」。 彭羽娴望着他那宽阔健硕的背影,一股暖暖的、柔柔的、无以名状的悸动,缓缓地聚合成流,流遍她全身。 「真的没问题了吗?」涂光杰仍有着少许忧心,不放心让彭羽娴出院。 「嗯,只是个小毛病罢了。」说什么她也不要待在这。 「什么小毛病,痛起来可是会翘辫子的耶!」游佩雯不悦的低吼。一想起羽娴当时的痛楚表情,便不由得冷意直窜。 彭羽娴着实被游佩雯吓了一跳,慌忙道:「佩雯,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绝不!」 「你还想有下次!?」游佩雯低声轻斥。 「我……佩雯……」彭羽娴更慌了。 「别吓她了!」涂光杰不舍地替她解围。 「逗你的啦,虽然没事,但别太掉以轻心哦!」游佩雯恢复平日的笑容,耳提面命地叮嘱她。 「嗯!」 办完了一切手续,他们踏出了医院大门。秋高气爽的初秋时分,入夜后已显得有些沁骨的寒凉。 「冷吗?」钟焕星自然地拥揽游佩雯入怀,给予她些许的温暖。 「有你在,就算是在严寒的北极,也会犹如赤道般地温暖。」游佩雯由衷地流露真情。 「你竟也学会了花言巧语。」微愣了下,钟焕星失声地笑了开来,笑声里有着了解与赞同。 「还不是跟你学的。」游佩雯很是泄气,看来焕星仍是不懂她的心,唉! 「拿钱来。」钟焕星风马牛不相及地迸出一句话来。 「钱?你要买什么?」游佩雯满头雾水。 「不是要买什么,而是我应得的『补习费』。」 补习费?什么补习费……忽地,游佩雯明白了。「哦!钟焕星,你——不跟你说话了啦!」 「喂,学了我的『绝招』,岂可什么报酬也没有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呢?」钟焕星仍逗着一脸怨怼不悦的游佩雯,看着她生气的俏模样,心中也溢满了柔情。 「好啦!别气了啦!折腾了一晚,着实也累惨你了,回家早点歇息吧!」轻轻啄吻了下她丰艳的红唇后,即更紧拥着她,步向停靠于路旁的轿车,心中柔情无限。 「嗯。」游佩雯感觉自己像是只慵懒受眷宠的猫儿般,正承受着无比的珍爱怜顾,心情好不满足。她柔顺地靠着他的胸膛,感觉心与心之间的跳动彷佛契合一同般地自然、协调。 焕星,我爱你。悄悄地,她在内心默喊,一遍又一遍。 第七章 一如往常,彭羽娴与游佩雯在电梯内暂别了涂光杰及钟焕星,踏入了位于三楼的公司大门。 上班前的松散气氛与同事间的闲聊也一如往昔,但彭羽娴却直觉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微妙气氛。同事间互递的暧昧眼神和窃笑,皆像一根根尖细的针,无声无息地朝她投射而来,令她极不自然。 「哇!羽娴,谁这么大手笔啊!好大的一束香水百合!」游佩雯啧啧惊叹,顺手捧起那束花至鼻间嗅了嗅。 原来……彭羽娴终于也明了那诡谲暧昧的气氛,竟完全是只为了她桌上的那一大束几乎要挡住她视线的香水百合。 「是谁呢?」游佩雯惊讶之余,也好奇不已。她信手拈起桌上一张精致富巧思的小卡片看了看。骤地,游佩雯几乎是不屑地,连同那束捧起来甚为吃力的花一起甩丢回桌面,更引来旁人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拾起卡片,彭羽娴带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去解读它所将带来的谜底与无奈。 羽娴: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请接受我的道歉。好吗? 方文轩 看着那斗大、书写在卡片背后那龙飞凤舞豪迈的字体,彭羽娴心中的无力感顿升,果真是他。 她究竟该如何去拒绝别人的付出?不论是对方文轩,亦或是涂光杰,她都甚感旁徨无措。 「羽娴,别理他。以为送一束烂花就能掩饰过错,当作啥事也没发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哼!」游佩雯义愤填膺地忿忿道。「门都没有,这束花不要也罢!」 「佩雯,他其实没有什么过错,瞧你说得……」 「还说没有?他让你腹痛如绞——」 「佩雯,告诉过你了嘛,那根本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疏忽了才会咎由自取,别怪到他身上去了。」彭羽娴打断了游佩雯即将脱口的话,她可不希望再次承受疲劳轰炸。 「你——你真会把我给气死。好,既然你那么爱漟这滩浑水,我也不管你了,自己看着办吧!」她说完随即气呼呼地转身走回她的办公桌,恨不得将地面给踩出个大窟窿,以发泄她心中的愤怒。 笨羽娴、臭羽娴、超级烂好人,当你身陷困境时,看我还帮不帮你?笨!再加上一百级! 彭羽娴见状轻叹了口气,唉!自己已经够烦的了,竟又惹恼了佩雯,看来今年的秋天对自己来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正当专注于电脑萤幕的档案资料时,彭羽娴桌上的电话分机响了起来,她顺手接了起来。「喂,宏升你好,我是彭羽娴。」 对方并没有开口,似乎在犹豫着。 「喂?」彭羽娴再问了声。 另一端终于传来了回应,却令她霎时局促忐忑…… 一番推却挣扎之后,她无奈地挂上了电话,却感觉到斜后方似乎传来一道探索的目光,彭羽娴顺着视线望了去,只见游佩雯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目光。 佩雯……唉!还是别告诉她吧!彭羽娴心下已有了决定。 「咦?羽娴呢?」午休时间,钟焕星见只有游佩雯一人,便替涂光杰问道。 「唉!」游佩雯无奈地将早上发生的事转述给了他们知道。「然后,下班铃一打,就已不见她的踪影。」 「晓得她会上哪吗?」涂光杰感到体内的不安因子正在蠢动。 「她又没说——咦,可能跟那通电话有关。」游佩雯百分之百地肯定,一定是的。 「电话?」涂光杰与钟焕星异口同声地问。 「嗯,我敢打包票,那通电话一定是方文轩打的,准没错。」 当时,她曾注意到羽娴表现得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且支支吾吾地与对方说着电话……哎呀!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不对劲,还可趁机斥责学长一番。 「她跟他出去?你有没有说错?」钟焕星不太敢相信。 「你又不是不了解羽娴,就她那点单纯心思,任何人也骗得动她,更何况是有点认识的人。」游佩雯夸张地说道,使得涂光杰更是不安了。 「我真的没希望了吗?」在一家离鸿福大楼较远的餐饮店,彭羽娴正与方文轩面对面而坐,方文轩仍抱一线希望地问道。 「嗯,抱歉。」彭羽娴满含歉意地正视他。 「你喜欢的人是他吗?」方文轩仍是不死心地再问。 「不是。」彭羽娴这次已能正确地明白他所指为何人。 「那个人是我的『电话朋友』,其实……我也没见过他的长相,甚至连他的真实全名我也不知道。」 见方文轩一脸不敢置信的惊讶表情,彭羽娴苦笑地自我嘲讽:「我知道这很荒谬无稽。但……我就是喜欢他,甚至爱上了他,只要能听着他那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嗓音,我就感觉到好满足、好满足。」 「羽娴,你不打算告诉他吗?」方文轩怀疑地问。 「我……」彭羽娴眼底闪过落寞与无奈,一丝丝苦涩流过心田,而方文轩也明显地感受到了。 「你不敢告诉他,为什么?」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犹疑。 「我……因为,他已有喜欢的女孩了。」彭羽娴道出了她最不愿去面对的事实,心里正隐隐地抽痛着。 「什么?你明知道却……」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傻、很不明智,但感情的事,谁能料得准,它就是这么地发生了。」一抹哀怨与淡愁相继笼上了彭羽娴素净淡雅的脸庞,令方文轩更是不舍与心疼。 「难道我真的不能替代他吗?」 「你……」他语出惊人,令彭羽娴顿时六神无主。 「如果……如果他不是先我出现于你的生命中,你会选择我吗?会答应与我交往吗?」 「这……你不能如此地比喻、假设,事实早已是事实,你又何苦相逼?」彭羽娴低喊,夹杂着隐隐的哀愁。 「看来,我是该死心了。」这是一段尚未开始即宣告胎死腹中的情感,而他就这样不战而败地宣布阵亡。方文轩不禁想笑,心里苦苦的、涩涩的,却笑不出来。 「你……其实你的条件很好,是我没有那份福气,相信你情感归属的另一半,是个比我更出色,更有资格拥有你的好女孩。」 「羽娴……你……唉!」看开了之后倒也不觉太难过,虽然仍有着些许遗憾。「我们仍是朋友?」 「当然。」彭羽娴绽开阴霾尽撤的清朗笑靥,承诺着她与他之间的友谊。 「羽娴,中午你跑哪去了,我们都很为你担心,你知不知道?」一回到公司的游佩雯,发现彭羽娴正坐在桌前、望着桌上那束美丽显眼的百合花发呆时,火气倏地取代忧心,猛地爆喊而出。 「佩雯——」彭羽娴拉回了视线望向她,嘴边一抹了解的笑容淡淡地绽了开来。 「回来啦!?对不起,让你替我操心了。」 望着她轻柔的笑容,游佩雯什么火气也提不起来了,「唉!羽娴,下次别再玩这种游戏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跟谁去?做什么事?」她忽地想起,一连串地逼问着彭羽娴。 彭羽娴轻笑了出来,佩雯的脾气虽直了点,但她为自己所付出的友谊,却是如此地弥足珍贵。 「你别光顾着笑,快说啊!」游佩雯催促着。 「不晓得早上是谁说再也不管我了,怎么如今竟像个严母般地逼供拷问,真奇怪。」 彭羽娴故作纳闷沉思样,隔了一会儿,游佩雯才恍然了解她在取笑自己。好哇!竟敢笑她,看她来个将计就计。「还不快叫声娘。」 「你……臭佩雯,占我便宜!」 两人霍地笑成一堆,待笑声渐歇后,彭羽娴才缓缓道:「我跟方文轩出去吃中饭——」 「什么!?你真的跟他出去?他没有对你怎样吧!?」游佩雯闻言,焦急地打断彭羽娴未完的话,责难之情溢于言表。 「佩雯,你听我说嘛!别那么激动,其实这趟与方文轩的对谈,倒也化解了所有的麻烦。」 「麻烦!?」游佩雯不解地重复。 「嗯!他的一时迷恋,及我的无奈困扰。」 「你是说……」 「嗯,我明白地拒绝他了。」 「拒绝他?那他怎么表示?」 「为何要有表示?我跟他仍是朋友啊,难道当不成情人,就会因此形同陌路吗?佩雯,还是你认为我以后必须得避着他不成。」彭羽娴拿游佩雯当智障儿般看待,奇怪她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还真是天下奇闻,羽娴竟会「拒绝」别人,且还一试即成。啧!真无法想像当时的情形。游佩雯直盯着羽娴,心中为无法目睹当时情况而扼腕不已。 彭羽娴不自在地移了移身子,她当然知道佩雯目前的心思,也幸好自己当时并没有告诉她;要不,让她跟着去,也许结果反而会不堪设想。 「算了,既然你没事,我也不好太苛责你。」游佩雯转了个轻松话题。「下星期就是中秋节了,羽娴,你打算前一晚先回南投,还是当天一早与我们一道下去?」 「我想前一晚就回去。」 「也好,省得彭妈妈说我带坏了你。」 「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吗?」 「羽娴,你皮在痒了是不是……」 霎时,职员办公室内又响起了她俩快乐的清脆笑声。 时逢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 「羽娴啊,佩雯什么时候会到?怎么还不见人影?」彭母林梅芬已经第二次开口问道,也仍不住地向外引颈企盼。 「妈,真不晓得谁才是您女儿。您一点也不在乎我无法与您共度这团圆日吗?」彭羽娴撒娇道。 「傻孩子,妈当然希望你待在家中,好陪妈谈心解闷,不过妈可不希望把你闷成『自闭症』,甚至是老姑婆啊!妈可不想养你一辈子啊!」林梅芬取笑道。 看着已亭亭玉立的宝贝女儿,林梅芬很是欣慰,却也为羽娴不擅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弱点而忧虑不已。 其实,她又何尝不希望羽娴陪在家中,但她可不想误了羽娴难得一次的旅游及去接触人群的机会。心中那股想放怀中宝贝高飞,却又怕她摔疼弄伤的复杂心情,是否为每个为人父母所必经且必修的课程呢? 「妈。」彭羽娴撒娇地偎在母亲的身畔,紧搂着林梅芬的手臂。 叮咚—— 「大概是佩雯来了,快去开门吧!妈切盘水果马上出来,你先招呼一下吧!」林梅芬宠溺疼爱地拧了拧羽娴的粉颊,然后转进了厨房。 「佩雯,你们来啦!先进来坐嘛!」 羽娴忙招呼他们在客厅坐定,同时林梅芬也端着盘水果,走了过来。 「彭妈妈,打扰了。」佩雯一见林梅芬出现,忙亲热地起身迎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于茶几后,又亲昵地腻在她身畔。 「佩雯,我要吃醋了哦!」彭羽娴故意板起一张怨脸,不悦地说道。 「少来,彭妈妈,您看羽娴好小气哦。」 「你们二个真爱闹。好了,谁来告诉我这两位帅哥是谁啊?」看着因游佩雯的起身,也跟着拔身而起的两位男子,林梅芬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伯母好!我是钟焕星,他是涂光杰,我们是羽娴的朋友。」钟焕星主动地开口介绍。 「冒昧来访,打扰了,伯母。」涂光杰谦恭有礼道。 「好好好,别光站着嘛!来,坐坐坐!」林梅芬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看着仪表出众、气度不凡的他们,她眼中流露着赞赏之情,尤其是对涂光杰。 凭着自己过人的眼光,她有十足把握,敢确定涂光杰将会是她的「乘龙快婿」。光凭他凝视着羽娴时眼中那毫不修饰、造假的柔情,就泄露了一切。 真是太妙了,林梅芬简直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羽娴这孩子终于也开窍了,真是太好了。 杉林溪 「哇!这度假小木屋可真别致。羽娴,你看,从这儿眺望出去,是一大片的苍绿青翠呢!好诗情画意哦!真期待夜晚的降临,相信在柔柔亮亮月光的烘托下,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游佩雯体内的浪漫因子正在活跃,为她营造一幅幅无边无际的美丽想像画面。 彭羽娴笑睇着一刻也静不下来的她,看她如此的兴奋,她的心情不禁受到感染地轻扬了起来,而手边仍忙着整理今晚所需的烤肉用品。 「佩雯,你们好了吗?趁天色仍亮,我们先四处走走,决定一下赏月的最佳地点。」木屋外传来了钟焕星飞扬的愉悦声调。 「就来了。」佩雯快乐得犹如飞出牢笼、甫获自由的小雀鸟般,蹦蹦跳跳地跃出了门外。 「这么高兴。」钟焕星宠爱地揉了揉她一头俏丽短发。 「难道你不快乐?」游佩雯一头俏丽短发在阳光下灿射出炫人的光芒,脸上扬着一抹纯真的笑,钟焕星不由得看痴了。 「只要能看着你,所有的烦俗庸扰、苦涩痛楚,皆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你就是我快乐的泉源。」钟焕星由衷地倾诉。 「焕星……」听着他的深情挚言,游佩雯心跳加快,差点不能吸呼。但细思之下,他平时就总爱有意无意地说些「真情流露」的情话,可她心里却也清楚明白焕星真正的心意仍未表露在他的言语中……唉!她挥去那扰人的心思,嗔笑道:「今早你吃了一瓶蜜啦,嘴这般的甜,我可没啥犒赏品可给你哦!」 说时迟那时快,钟焕星骤地在她唇上偷得一吻,才邪邪地说道:「不用奖赏,就用这代替。」 「钟焕星,你——」游佩雯倏地推离他,朝前头小径跑了去,以掩饰他的漫不经心所带给自己的深深悸动。 钟焕星爱煞她这娇羞酡红的醉人容颜,这小妮子竟将他的真心话当作花言巧语,可见自己平常的纪录多不良,他不禁摇头苦笑,也追上前去。 他们四人漫步在小路上,享受阳光的洗礼及阵阵含着绿林草香的徐风拥抱,望着处处高耸入云、绵延不断的古木成荫,愈觉人的渺小及大自然的神奇。 伴行漫步在铺天盖地的绿叶林中,浑然天成的原始美景令人目不暇给。他们恣意地享受视觉上的惊喜与赞咏,教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奥妙的原始魅力,感觉全身的神经细胞全都诗情画意、罗曼蒂克了起来。 吸了满满的清新绿意,游佩雯觉得整个人都格外的轻松畅意。「羽娴,你真幸福,可以常常接近大自然。」 「我……」彭羽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之前我也仅来过一次。」 「什么?你真是不懂得享受耶!」游佩雯大呼她浪费天时地利人和之便,竟不懂得珍惜。 「没关系,趁此机会好好的游览、大饱眼福。」涂光杰柔声地说道。 「嗯。」彭羽娴的记忆忽地拉回到上一次来时的情形。记得好像是国中时,在父母的陪同下,他们连同姨丈一家人前来,那天似乎也是中秋佳节。 倏地,她想起大她几个月的表姐——丁蕾琪,一思及当蕾琪引燃不了炭火而大骂出声的景象,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愿与我分享吗?」 「嗯,我突然想起上一次来时的情景和趣事。当时,表姐竟指着那堆木炭,义正严辞地骂:『你们这群可恶兼可恨的小黑人,竟敢跟我作对,要你们牺牲自己照亮我们,你们竟一个个明哲保身,不肯与火共舞……』。」彭羽娴回味地笑道。 「后来怎么样了?」 「当时表姐被姨丈训责了一顿,才由姨丈亲手点燃了炭火。」 「你表姐倒挺有趣的。」 「嗯,她跟佩雯是同类型的人,皆属于热情、豪爽,不做作的性情,但是我表姐的脾气,可是火爆得很呐!不晓得她最近如何?」 「改天有空,我陪你一起去探望她。」 「嗯。」 十五中秋夜,云淡风轻,斗大浑圆的朗朗皓月,皎洁无瑕地斜挂天际,稀疏明星,闪炽交烁,辉映成趣。 「哎呀!熏死了啦……咳!星,你在搞什么啦?咳!咳!」 随着黑夜的来临,烤肉区内已有不少处烟火升扬、火苗跳跃,阵阵诱惑食欲、令人食指大动的烧烤香味,随着款款凉风,四处游走飘散。 钟焕星故意将刚引燃的炭烟,煽往游佩雯的方向,正处下风区的她,被呛得泪水直流,娇斥不已。 「你给我站住,钟焕星!」游佩雯气得大吼大叫。 童心大发地,两人又在烤肉区内玩起警匪追逐战。 「真受不了他们两个。」涂光杰眼角带笑无奈地感慨着。 「我倒觉得他们很真。」 彭羽娴自动接手烤肉的工作,同时地,涂光杰亦扮起助手。 「我来就好,你一旁坐着嘛!」她不想他弄脏了手,忙要他在旁边看着。 「一起来才有参与感,才比较有烤肉的气氛,更何况多了个帮手会更快些,闻到别家的烤肉香,我的肚子更饿、嘴更馋了。」 「也好。」 须臾,阵阵扑鼻的烤肉香,慢慢蔓延了开来。 「嘿,渐渐有烤肉的味道了哦!香,真香!」钟焕星倾身嗅了嗅香味,神情好不满足。 「喂,请捂住你的大嘴巴,以免口水乱滴,很恶心耶!」游佩雯抓起焕星的大手往他「垂涎欲滴」的口盖了上去。 「佩雯,那边的盒子里,有我妈亲手烘焙的月饼,先拿出来让大家止饿。」彭羽娴轻声道。 「羽娴,你妈设想得真周到,嗯,真好吃……」钟焕星一口即咬去了一半,惹得游佩雯瞠目结舌。 「拜托你好不好,别吃得那么猴急,又没人跟你抢。羽娴,我好羡慕你哦!」 彭妈妈不但漂亮温柔,且最重要的是开通、明事理,跟羽娴就像姐妹般,哪像自己的母亲,思想真可媲美封建时代的人、冥顽不灵……唉!怎么差这么多。 「羽娴,你会做月饼吗?」涂光杰突然问道,并幻想起她在厨房围着可爱的围裙,洗手做羹汤的贤淑模样,呵!真令人神往! 「嗯,但没我妈做的这般好吃。」 「告诉你哦,羽娴的厨艺可不是盖的哟!」游佩雯得意地宣布道,彷佛说的是自己。 「真的?改天煮顿请我们如何?」钟焕星替涂光杰提议道。 彭羽娴甚是腼腼,还来不及开口,游佩雯即不假思索地替她应允了下来。「那有什么问题!」 「你会煮吗?答得倒挺快的。」钟焕星摆明是看不起她的厨艺。 「喂,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高级料理我虽不会做,但一般家常菜可难不倒我!」游佩雯骄傲的昂起下巴。 「是吗?」钟焕兴仍持保留态度。 「钟焕星,你这什么态度!?」 话甫落,两人又开始一场唇舌大战,拌起嘴来了;嬉闹怒骂,倒也乐趣横生。 「看,今年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圆又亮呢!」游佩雯惊叹着,引得其他三人一同仰望观瞻着一轮明月当空高挂的天然美景。 皎洁明亮的圆月已高悬天际中央,两三颗星星,稀疏地镶在一旁,夜空显得极为幽远、神秘。 「嗯,真的很亮。」钟焕星亦附和着。 「据闻,今年中秋节正好碰上月全蚀呢!还有,还有……一个什么慧星要经过呢!」游佩雯苦苦思索着。 「世纪大慧星——海尔.鲍普,这点知识也没有。」钟焕星调侃着游佩雯,惹来一记超级大白眼。 「我决定今晚要彻夜不眠,来观赏月全蚀。据说想要再看到中秋夜遇上月全蚀的巧合奇景,得等到民国一百五十年呢!天啊!那时的我说不定早已作古,不知投胎到哪儿去了,还看得到吗?」民国一百五十年,她都快九十岁了,真是难以想像未来。 「早死早投胎,以免遗祸人间。」钟焕星故意地说道。 「钟焕星,你不吭声,没人会当你死了。」 游佩雯火大地吼回去,岂料,他仍是邪里邪气地说道:「若我真死了,你难道不会跟着殉情吗?」 「殉……殉你个大头鬼啦!谁要为你殉情。」 「是吗?」钟焕星唇边的笑意在扩大。 「钟焕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哼!」游佩雯真想挖个地洞躲起来,更想打掉他那一口得逞的奸笑,但表面上是气呼呼,内心实则羞涩甜蜜,干脆来个相应不理,埋头于烤肉架上的食物。 「你可别帮忙到烤焦了哦!」 杀千刀的钟焕星——游佩雯在心中将他大骂得狗血淋头,倒也挺享受这种斗嘴的乐趣。天呀!享受、乐趣……自己还真有「被虐狂」。 「拿去,你的嘴是用来塞东西,而不是在那边净说些惹人嫌、顾人怨的风言凉语。」 「杀了我吧!」钟焕星表情夸张地大喊,引得他们无不捧腹大笑,席间也因钟焕星及游佩雯这对欢喜冤家的斗嘴打闹,而使得场面温馨且热闹,好像与烤肉架上的热力互较长短。 第八章 明月西移,夜凉如水。吃完烤肉后,钟焕星取出了准备好的酒来,小酌一番。 「焕星,怎么喝起酒来了!?」涂光杰不大赞同,浓眉微拢。 「浅酌小饮,无伤大雅嘛!更何况,古人不是也曾浪漫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吗?趁此良辰美景,仿效一下李白当时豪气干云的气势,再吞云吐雾一番,想像自己正腾云驾雾,犹如嫦娥奔月般的飘浮翱翔在空中……哇塞,真棒!」钟焕星一口烟、一口酒,体内澎湃的诗情画意,正在急遽蕴酿着。 「嗯,光是想像就够浪漫唯美了。」游佩雯的双眸彷佛也盛满着美丽的幻想。真希望自己就是嫦娥。 「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涂光杰不禁取笑道。 「当然,天生一对!来,一杯给你,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钟焕星惬意地笑笑,遂为两人倒起酒来。 「这……好喝吗?」游佩雯深受杯里美丽诱人的酒红晶莹液体的香醇甜味所蛊惑,却又害怕它入口呛人的辛辣感,有点怯怯不前。 「保证入口如蜜,下腹回味无穷。」钟焕星笑道。 游佩雯试探地轻舔了舔杯缘……咦,好像还不错,甜甜的又带点微酸,像浓郁的水果清香扑鼻,她轻啜了一口入喉。 「嗯,真的很好喝呢!羽娴,你也喝喝看嘛!」说完,随即又啜了一口,感觉冰凉液体那香醇甜美的滋味直流而下。不一会儿,她便将空杯往钟焕星眼前一伸。 「真好喝,我还要。这什么酒啊?」 「红葡萄酒。喝慢点,它的后劲可是不轻的哦,届时,可别怨我没事先提醒、警告你。」 「唉,喝就喝,别讲那么多。」游佩雯用台语学起电视广告里的台词,神似得令人不禁发噱。 「喝看看,浅尝几口是不会醉的。」涂光杰率先举杯致意,浅酌起来。 「酒是穿肠毒药,而我的胃不知是否……」 「那就别喝了。」涂光杰正欲接过彭羽娴手上的酒杯,但她却又有些迟疑。 「可是我又有点想喝喝看耶,看佩雯似乎乐在其中。」她有点犹豫,又有些好奇,一颗心难以下定夺。 涂光杰扬起一抹宠溺了解的笑,「就这一杯应该不会有影响,更何况刚才你也吃了不少食物垫胃了。」 「嗯。」彭羽娴小心翼翼地啜了口,说道:「甜而不腻,清淡却香醇,的确好喝。」继而再轻饮了一口。 「喂,我们要四处走走,来不来?」钟焕星偕同游佩雯已然起身,准备来个中秋月夜的探险逍遥游。 「嗯,我们也去走走。」 「焕星,你看桥下!」游佩雯拉着钟焕星指向曲桥下,「你应该在这里『举杯邀明月』,才会『对影成三人』。」 「喔,说得也是,那我再折回去拿酒来。」 「喂!你有完没完,还当真哩,真受不了你。」 「小鬼头。」钟焕星一双大手自然地又欺上游佩雯的头,他总爱揉她一头柔软短发,感觉它在他粗糙的大掌内轻轻、柔柔、细细的触感。 「幸好我是直发,若是烫得卷卷的,准被你揉成一窝鸟巢。」游佩雯爱煞他如此亲昵的举动,心里不由得甜丝丝地。 「那你岂不成了『鸟人』?」 「你自己才『鸟人』啦!」 「我们再到那边看看。」 沐浴在清淡柔美月光下的森林,彷佛是一座笼罩在一片七彩光晕下的梦幻世界,幽静缥缈,有着虚幻不真实的美。 轻凉的徐风款款吹拂,树叶婆娑起舞,不知名的野花也悄悄绽放着缕缕清香。沙沙的树叶声和着蛙叫虫鸣,彷佛正在合奏着美妙的森林乐章,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轻快。一曲曲的森林乐章缓缓流泄,为美丽浪漫的中秋夜更增添抒情动人的气氛,这是大自然中最和谐、最美妙的天籁之音,为平凡的原始旷野,更添妩媚旖旎。 四人有志一同地静静漫步在月光下,感受大自然的魅力,心中彷若有某种撼动潺潺涓流而过,为贫脊的心田,灌溉新苗。 愈往林径深处走去,月光已几乎被蓊郁交错的古木掩去光彩,只剩薄弱的几束余光。 「阿杰……我……」 「嗯?」涂光杰忽地接收到由手掌所传递而来的讯息,不解地望向停滞不前的彭羽娴,却见她带着些惶惧地欲言又止。 「可不可以不要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涂光杰很是纳闷她为何裹足不前。 「前面好黑好暗哪!」 好黑?好暗?涂光杰抬头望了望前面,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丛林密树,几乎透不进一丝光线,彷佛有着什么东西蛰伏在黑暗中,的确有点骇人的气氛。 「你会害怕?」 彭羽娴快速地点头,双眼几乎不敢望向那令人寒毛直竖、惧意直窜的黑暗丛林。 「有我陪着你,不用怕。」涂光杰鼓励道。 彭羽娴死命地摇头,抗拒不肯往前,「不要,我就是怕。」她一脸委屈可怜的小脸满带期求地瞅着他。 我就是怕!?这语气好熟,似乎曾在哪儿听过…… 涂光杰暂抑疑惑,温柔的笑睇着她,「那我们就往回走吧!」 「要不要告诉佩雯他们?」 涂光杰望了望已遥遥领先的另两人,决定道:「不用了,让他们自个玩去吧!」 沿着来时路,两人慢慢地往回走,途至一岔路时,涂光杰说道:「来,前方似乎有座小亭子。」他牵领着彭羽娴,来到矗立在小径旁的凉亭,极目四望,倒不失为赏月的好地点。 「这儿视野极佳,月亮正好在斜上方,可清楚地观赏月全蚀呢!」 「你也想看月全蚀?」涂光杰笑问。 「嗯!难得的机会嘛,虽说月全蚀平均每三年会出现一次,但真要有闲、有时间来观赏它,倒是挺难的。」 静静地,二人并肩坐在长石凳上,聆听着周遭万物滋长鲜活的旋律,凝望着天空中被淡黄光晕一层又一层圈住的明月,颇有浪漫、神秘的优闲感觉。 夜雾正浓,轻风徐徐,带来阵阵凉意。轻轻地,涂光杰将身子已略微瑟缩的彭羽娴侧揽入怀,随即,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飘忽而至。 彭羽娴并没有多加推拒,而不知是他身上的暖意传来,亦或是因着他迫人的靠近,她只觉全身倏地热了起来,吹拂而至的寒风也丝毫无法稍减那一直窜升的热力。 她愈来愈不懂自己的心。她应该是喜欢着jye才是,但为何却又被涂光杰所吸引。不知不觉地,她在他身上所放注的时间——不论是想他、念他、需要他的时间都已然剧增,渐渐凌驾于jye之上。旁徨、无措、厘不清、看不明的是自己的心。 「羽娴……」涂光杰欲言又止。 「咦?流星,快许愿!」话落,彭羽娴已垂首合掌,虔诚地默许心愿。 涂光杰闻言也在心底真心许愿。就让我的心愿成真吧!流星。 「你有没有来得及许愿?」彭羽娴如获至宝似地漾着满足的笑。 「嗯,想知道我许的愿是什么吗?」 涂光杰专注深情的凝眸里,写满太多太多的浓情蜜意,教彭羽娴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迟疑地摇头,笑容敛了去。 「羽娴,你该懂的,不是吗?」 「阿杰,你……你在说什么?」彭羽娴紧张地直握紧拳头,她突然害怕起他将出口的一切。 突地,他将她紧搂入他的怀中,「羽娴,你不该装傻!我的心难道你真不懂?」低沉瘖哑的嗓音,倾泄他无止尽的爱意。「羽娴……哦,羽娴,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啊!羽娴,你怎么忍心让我爱你的心一直飘浮、一直忐忑,你怎么忍心……」 轰然一响,彭羽娴只觉所有的意识与思考能力倏地抽离她的大脑,只留下一片空白。他说……爱我?这彷佛足以毁天灭地的震撼,令她目瞪口呆、令她仓皇无措,更让她的心两难——为jye,也为他。 忽地,他饱含无限爱怜的轻柔抚触,正磨蹭着她的脸庞,他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的柔情蜜意、那么地百般呵护,令她想就此沉溺不起。 及至他那温热湿濡的唇覆盖上她的唇瓣时,所有的思维猛然就位。 她惊惶地骤然抽身离开他温暖宽厚的胸膛,只觉冷空气倏地卡位、席卷而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阿杰……不要。」 「羽娴。」望着她满是旁徨、惊惧的翦水秋瞳,涂光杰挫败地叹了口气,心隐隐作痛。「对不起,冒犯了你。」 两行清泪自彭羽娴的眼眶流下,她没来由地为他突来的颓丧而感到心痛,更为他语气中所隐含的失落,一颗心揪得更紧了。 「羽娴,是我不好,唐突了你,你别哭啊!哦,羽娴,别哭啊!你哭拧了我的心,别哭……」涂光杰六神无主地赶忙帮她拭去一直滚落不止的斗大泪珠,内心更是自责不已。 「对……对不起,阿杰,我并不想哭……可是,眼泪竟是不争气地直滚而下,我控制不了啊!阿杰!」 他伸手拥她入怀,无语仰望穹苍,但见原本光洁无瑕的圆月,正一点一滴地被黑影掩盖、吞蚀。如今的月,像极了他的内心写照,但月有复圆时,而他的心是否有重见光明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明月也由初亏而转为蚀甚,而怀中的人儿,早已停止啜泣多时。 「羽娴、羽娴。」涂光杰轻唤着她,却始终不闻怀中人的回应。他轻轻地移开了点距离,才赫然发觉她竟已酣然入眠,脸上仍残挂着泪痕。 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他才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不舍的心疼眼光流连在她那令人又爱又怜的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他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心中默誓着:羽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等你愿意敞开心房接纳我。 他再度将她纳揽在怀中,密不通风地紧圈住她,不让愈来愈冰冷的夜风冻着她。 「羽娴他们可真会逛,都几点了仍不见人影。」 漫游回来的钟焕星与游佩雯双双落座在木屋旁的木椅上,把酒言欢地等待着月全蚀的出现。 「逛累了自然就会回来。换你说了,别想趁机混水摸鱼。」钟焕星早看穿了游佩雯耍的小把戏。原来,他们正在比赛说与「月亮」有关的诗词。 游佩雯一副服输的样子,拿起盛满酒红液体的杯子,即往嘴边递。 「喝慢点,没人会帮你喝,你可以好好享受输的权利。」 「该你了。」游佩雯压根儿不信他仍掰得出来。 「莫使金樽空对月。」钟焕星早在心里窃笑不已,尤其是见到她那张俏脸倏地垮了下来,更是忍俊不住。 「还有多少,你一次说了吧!」游佩雯不禁想哀号大喊出声,都怪自己想的烂主意——输一次喝一杯,天呐!饶了她吧!她已经想不出有啥跟月有关的诗词来了,真是自找麻烦、自讨「酒喝」。 「听好了哦——八月十五云遮月,怕是来年雪打灯;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心不平;年过中秋月过半,人老不能转少年……」钟焕星尽挑些游佩雯从没听过,就算听过也不复记忆的诗词,来刺激她的「无知」。 但见游佩雯的表情只能以四个字来形容——呆若木鸡。她的确傻掉了,听着他仍滔滔不绝的说着,她颇有「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的感慨。 最后,钟焕星以「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来做为完美的结尾,另暗喻着他的心情。 「我不玩了!」游佩雯想耍赖,不遵守运动家精神,光想到必须连灌不知几杯的酒,她就感到头晕。 「可以——」听见钟焕星这么说,游佩雯的精神顿时抖擞了起来,岂知还有下文。「话还未说完,你先喝了该喝的份,才可以不玩。」 「不要。」她决定耍赖到底。 「喂,愿赌服输。」钟焕星在心底猛偷笑。 心不甘情不愿地,游佩雯再灌下两杯酒,欲拿起第三杯时,钟焕星阻止了她,话里满是笑意:「喝光了我的美酒,那我喝什么?」 王八蛋!也不早讲,害她灌了一肚子酒。游佩雯骂在心里,却也为幸免于难而大松了口气。 「怎还没有全蚀呢?」 「拜托,就算要到蚀甚,也得等个把个钟头,瞧你没耐性地,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彻夜不眠,待会可别己醉了才好,届时我可不管你,让你『曝尸荒野』。」 「呸呸呸!乌鸦嘴,什么『曝尸荒野』,咒我不成?」她气得转头不理他,专心赏月,等待月的变化。 半晌,她又唤道:「喂!焕星……」 「怎么?闷得发慌,又想找我闲磕牙啦!?」 「不是啦!是我现在终于能体会那种飘飘然、彷佛幻化成仙的滋味了,我似乎觉得地在摇、天在动,我好像在飞呢!」游佩雯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喂,你……」她该不会是醉了吧?千万别是啊! 「咦?焕星,你也在飞吗?」游佩雯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柔软身子忽地向钟焕星瘫靠了过来。 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说不令他心旌神摇是骗人的,他又不是柳下惠,真能坐怀不乱。这小鬼头也未免太没戒心了吧!他可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耶。 「佩雯!喂!佩雯!」钟焕星轻唤着她。 「唔,焕星,你别动嘛……害我都看不清楚你,不是告诉你了……别动嘛!」游佩雯的一双小手胡乱地在他脸上摸索,那软嫩轻触的诱惑,令他心跳加剧、血脉贲张。 他轻捉住她不安分的嫩手,让她面对自己,想提起精神来,却于探入她那无邪纯真而充满致命蛊惑吸引力的眼眸时,不由得申吟出声,内心里理智和情欲交战不已。她这不经意的诱惑,令他的心一点一滴的在沦陷、瓦解,直至沉溺。 经过酒精催化后的微醺情感,藉着浪漫唯美的月圆之夜,悄然地发酵,无以名状的微妙情愫,缓缓在蛊动着。 不知是体内蠢动的酒精因子在作祟,或是因着这浪漫气氛,游佩雯忽地觉得自己醉了,醉在浓浓的醇情中,更醉在深深的依恋里。恍惚中,她看见钟焕星的俊逸脸庞在眼前逐渐扩大、模糊,及至淹没了她的视线。 他灼热的唇瓣猛地覆盖上她那鲜红欲滴、令人忍不住想轻咬一口的娇唇,放肆的吸吮,他积压已久的情欲,彷佛在这一刻得到解放。 旋地,他抱起了已然痴迷醺醉的游佩雯,迈进身后不远处的木屋,将她轻放于舒适的床上。望着她那毫不修饰的娇媚诱人姿态,钟焕星的心怦然强烈地颤跳着。 钟焕星不由得从喉咙深处爆出一阵申吟。他要她,坚定地想要她。 他狂暴地渴索、贪求,毫不压抑地倾爆情感的火山。赤烫的烈焰藉由唇舌,强迫而不容置疑地要求她悉数接受他要给予她的一切。 不同于以往的亲吻,游佩雯只觉全身像要被撕裂般的疼痛不堪——在他蚀骨销魂、惊心动魄的烈吻中。他激情放肆的吻触,辗转引爆出她内心深处最原始、最狂野的悸动。随着他放肆狂烈的霸道狂吻,游佩雯有着莫名且陌生的迫切难耐、悸情难抑,犹如蛹化蛰伏的彩蝶般亟欲脱茧而出,幻化成美丽绚烂缤纷的彩蝶。 她玲珑有致的滚烫娇躯微微地惊颤着,正等待着释放、宣泄一切。 她的羞怯中带着隐隐的期待,热情火辣中却又生涩得动人;钟焕星不住地申吟,她总是能如此轻易地点燃、唤醒他内心深处最狂炙的情感火焰。 游移的唇,早已放肆地直袭攻占上她雪白的酥胸、小腹。猛地,他再次封住她的唇,亦于同时,他真实地拥有了她。 她的疼痛不适,在他细心温柔的引领下,逐渐转为甜蜜的悸动,那无以名状的全新感受,在她体内一寸寸地引爆、渲染了开来。 缠绵缱绻,浪漫旖旎,在这美好的中秋夜,他们坦诚地交付了彼此。 为了不惊醒彭羽娴,涂光杰就这么倚着凉亭的圆柱,一夜无眠至天明,心中甜蜜、苦涩参半。 这时,他本欲调整一下已发麻的双腿姿势,不意却惊动了怀中的人儿。 「唔……」睁着犹睡意正浓的惺忪双眼,彭羽娴探向了令她为之转醒的来源。 「阿杰!?」骤地,昨夜的一切,如电光火石般快速地转过她脑际。顿时,她的睡意已全然尽撤,身子倏地抽离彷若避风港般的温暖胸膛。「对不起,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面对她的惊惶不安,涂光杰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他敛起失落的情绪,一如往常地绽开和煦的笑容来面对她。 「不小心吵醒你了,不过,看看天色,我们也该回木屋去,免得焕星他们担心。」 「我……」彭羽娴欲语还休。 涂光杰只是温柔地凝睇着她,双眸里有着了解。 「阿杰,我……我……」她还是说不出拒绝他的话,只因怕会伤了他。但对于为何会怕伤到他的真正原因,她却从未去正视过。 「羽娴,什么都别说了。造成你的负担和烦恼,我觉得很心疼不安,但我要你知道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他坚持初衷地说道。 「阿杰,我……早在你之前,我的心已有另一个人进驻了,但我——」彭羽娴一鼓作气地想说明自己目前的心境,却于见着他一脸心痛的模样时,倏然住口。 而一个画面,飞掠过涂光杰眼前,那是她与方文轩在咖啡厅里的情景。「已有喜欢的人」这句话一再重复地撞击着他的心,他终于明白,不止方文轩揣测错了,就连自己也太过自作多情了,还以为她喜欢的是……有苦说不出的滋味,竟是如此苦涩,苦涩得令人心痛不已,他整颗心彷若纠在一起。 「嗯,我明白了。」涂光杰强作自然地颔首,脸上仍是那如朝阳般和煦的温柔笑容,但彭羽娴却也发觉他的笑中有痛。 不!不是这样的!她在心里狂喊,但却出不了声。一会儿,她却听到自己对他说:「抱……抱歉。」 更深沉的创痛,毫不留情地抹上他深邃的黑眸。「走吧,他们可能急疯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嗯。」彭羽娴点头,不敢再多望他一眼。 阿杰,伤了你实不是我心所愿,但请你给我时间,让我厘清看明心中的盲点。 清晨的微风带着些许寒意,却予人清新、怡人的舒畅感。迎面吹拂的凉风,撩拨着一切,却吹不散、拂不开两人心中所隐伏的阴霾。 好梦正甜的游佩雯慵懒地转身,欲摆脱妨碍她睡眠的罪魁祸首。几度失败后,她带着不悦的起床气,睁开酸涩的倦眼,但入目的却是近在咫尺的——焕星!? 「早安,睡美人。」钟焕星笑瞅着她。 「阿星!?你怎么在这?」犹不知身在何处的她,不解地茫然反问。 「你说呢?」他带着邪邪的笑容,双眼溜了溜她光裸的上身,笑得更是暧昧了。 猛地,有如燎原之势的火热,直掠上她粉嫩的娇颜。游佩雯倏地钻进被窝中,从头到脚包得紧紧的。昨夜的点点滴滴,如梦似幻,逼真得呼之欲出,羞赧毫不客气地在她娇颜上大放光彩,心中是喜是怨?她也分不清。 「嘿,昨晚那个热情如火的小野猫,怎么突地成了只畏首畏尾的鸵鸟了呢?」钟焕星仍不愿放弃捉弄她的乐趣。 一股炙热由头至脚地蔓延开来,天啊!自己昨天究竟是怎么样的失态,她已不复记忆,都怪那该死的酒,让她糗大了。 钟焕星轻拉下她覆盖着头脸的被单,只见她满脸酡红、不胜娇羞的女儿态,不禁心荡神驰了起来。霎时,前所未有的深情挚爱、柔情蜜意,在他的体内发酵运作,狂放的双眸,不禁也抹上款款深情。 这可是那率直热情的小野猫吗?他爱怜地在她额上轻轻烙下一吻,「换好衣服,出来走一走。」 临出木屋时,他又回过头来,双眸灿射着邪邪的捉弄与促狭,但很快又恢复他一贯的不羁神态。「亦或是……你仍想复习一次!?」 「钟焕星——」她羞恼地大吼出来,同时拿起枕头朝他掷去,只可惜吻上了快它一步合上的门板,「光荣阵亡」地掉落地面。 听到门外倏地响起他那爽朗豪放的开怀畅笑,她更是又羞又气,亦有着抹黯然。 在她与他已有了肌肤之亲的状况下,他竟仍毫无任何表示。唉!即使只是几句花言巧语,她也会感到心满意足,但……他的心,究竟有没有她可以容身、落脚、定居之处? 第九章 「羽娴,你跟阿杰之间究竟怎么了?好像不太寻常?」游佩雯好奇地问道。 自从从杉林溪回来后,彭羽娴与涂光杰之间的关系有着某种程度的微妙变化。表面上,他们似乎仍维持一如平常的相处模式,但若细心点,却会发觉两人之间的诡谲气氛,且彭羽娴总似有意若无意地在尽量避开与涂光杰的任何接触。 「是吗?我以为你是在说你自己。」 闻言,游佩雯双颊倏地通红,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踱至冰箱前取了瓶饮料,才又走回沙发坐下。 「真不晓得焕星在他的魅力里下了什么魔咒,竟会让你朝思暮想,想得常一脸的红蕃茄样。」彭羽娴温柔地浅笑,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谁像蕃茄来着了!?」游佩雯心虚地将双手掩上已烧烫的红颊,毫无说服力地为自己申辩。 「咦?这可不像是一个名叫游佩雯的女子的作风哦!」 「臭羽娴,你敢捉弄我,哪天叫阿杰好好管管你。」游佩雯气得急忙搬出救兵。 倏地,彭羽娴的笑容僵了僵,生硬地笑骂:「少扯到别人身上去。」 「羽娴,你跟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游佩雯收起玩笑的心态,认真且不容羽娴顾左右而言它地规避问题。 「没什么事。」彭羽娴淡淡带过。 「羽娴,你当我跟焕星是瞎子还是没神经啊?你们之间的变化,任谁也看得出来。如果你们的转变是往好的一面发展,我们无庸置疑、乐见其成,但偏偏你们之间的情形怎么好像又回到了起点般的生疏、客套……」 「据焕星说,阿杰近来在公司的表现几乎失去了平日的水准,脸上也少了笑容,反倒常常失神、一脸落寞。」 「是吗?」彭羽娴想起每天上下班时,涂光杰仍是体贴温柔地待她,一如往常,看不出有任何转变。 「也难怪你不知情,每当人家深情对你时,你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彷若他身上有刺般,令你亟欲想逃离他的体贴。」游佩雯故意刺激着她,「所以你当然不会看到他被你的态度伤得有多深、有多重。」 「我……」彭羽娴如遭雷殛般地僵立,久久吐不出话来。 她并不是有心的,她只是不想在未厘清一切时,给了涂光杰任何有可能或有希望的错觉与讯息。但没想到,她以为是善意的出发点,以为是避免再度伤害到他的最好方式,竟变成了更锋利无比的伤人利器,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试问有哪一个男人肯如此执着地去守着一份不确定的感情,尤其是对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视若敝屣般地唾弃……」游佩雯猛放重话来刺激她。 「不!不是这样的。」彭羽娴急忙说道。 「不是这样,不然是怎样?你的态度明明已经表现得很清楚,脸上更明白地写着:我不喜欢你的纠缠不清,也讨厌你的殷勤,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没有,我没有。」彭羽娴无助地摇头,她从来就不曾存有过那样的想法,真的没有。 「好,既然不是,那你又为何要如此待他?」游佩雯放软了态度。其实,她也不想如此的逼羽娴,只是基于好友的立场,她着实不忍也不想看到她与阿杰之间的关系,是那么地拖泥带水、暧昧不清。 「我……」剪不断、理还乱。彭羽娴的复杂纠缠心情,若以这六个字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羽娴,你既然真的不喜欢阿杰,就跟他说清楚,就像拒绝方文轩一样,别让他存有一丝任何不可能的奢望,否则若再如此发展下去,不只害了他,连你也会受到伤害。」 「佩雯……我……」猛地,彭羽娴的泪水溃堤而出,不能自己。 「若你认为眼泪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应该诚实的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勇敢地去迎视所有的事,而不是一味地却步不前,永远躲在你自以为安全的虚壳中。羽娴,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佩雯,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彭羽娴抬起满布泪痕的无助脸庞,求助地紧攀住游佩雯的双臂,声泪俱下地求援。 多日来的感情煎熬,表面上她一派自若、彷若无事,事实上,她的心却是受尽了煎熬,不为jye,而是为了涂光杰。她不懂,真的不懂……她明明爱jye啊,为何却为了涂光杰而心碎? 「唉!别哭了,羽娴,你把问题的症结说出来,我替你分析看看,也许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也能让你不再旁徨无措。」游佩雯拍抚着羽娴的背脊,不懂在她单纯的感情世界里,究竟有着什么解不开的情结,心里为何会如此地为难? 彭羽娴平复了激动情绪,才娓娓道出她的情两难。「其实,早在阿杰之前,我就已爱上一个叫jye的男子。」 「jye?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他是谁?」 「我曾跟你提过一次他的事,就是那个在台风夜打错电话的陌生男子。」 「打错电话……」游佩雯努力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库,「哦,你是说那次台风来袭,我正好不在家的那晚打错电话的那个人?」 「嗯,就是他。」 「什么!?」游佩雯不禁张口结舌,拿羽娴当怪物般地猛盯着。久久,才不信地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只因为那么一通电话,就将心给了他,甚至连魂也掉了吧?」 「事实上,我跟他从那天之后……没多久便几乎天天都有通电话。」 「你说什么?天天、几乎……」游佩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只鹦鹉般白痴,只知重复她的话语,遂赶忙整理思绪。「呃,我是说,除了知道他叫jye外,你还知道、了解他多少?比如身世背景啦!家住哪?职业性质等等。」 「……」 「你不说话代表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一问三不知吧……羽娴?」 彭羽娴微微颔首。 oh! my god!游佩雯简直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羽娴,这我就要说你的不是了,你竟为了一个全然不熟的陌生男子而舍弃阿杰那么好的人,真搞不懂你脑袋瓜中装的究竟是什么?」 「这怎能怪我?爱情来得那么令人措手不及,我又如何能预知之后会有阿杰的出现;更何况,当初你自己不也因只见焕星一面,就急着想再见他,那种心情是大同小异的,这怎能怪我?」 「羽娴,你……」游佩雯没料到她竟反将自己一军,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其实,我自己也很矛盾,跟阿杰相处愈久愈觉他的好、他的真,但我却觉得对jye根本就从未有开始,也没有任何承诺,竟然会有背叛的罪恶感!」 「你该不会对爱情也抱着所谓『从一而终』的守旧观念吧!」 「从一而终难道不好吗?」 「好、当然好,但也得看对象、论情况,像你这样……唉!谈什么从一而终,连开始都没有,哪来什么结果,真服了你!」 彭羽娴默不吭声,在心中咀嚼着她的话。 「唉!先说说jye吧!就是有关你们都谈些什么来着。」 彭羽娴眼神黯了黯,才款款道出始末。 「什么!?你说你替他出主意追求女朋友,还替他分析那女人或许该有的个性和心态!?天呐!我看我真的败给你了,你真是天字一号大白痴、蠢蛋,真是笨蛋加三级哟你!」游佩雯挫败地瘫软在沙发上,不悦的直瞪着一脸犹如受责罚的小孩般委屈、无措的彭羽娴。 半晌,游佩雯才又无奈地问道:「那我问你,jye与阿杰在你心中的分量谁重谁轻?」 彭羽娴轻晃着头,「那不一样的。」 「好,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厘清自己的心,再……」 「拜托,想厘清自己的心?我看你一点也没『付诸行动』的迹象,我看干脆你约jye出来见个面,也许在你见过他之后,你才会发现其实一切的美好幻想都是你自己编织创造,然后再加诸在jye身上的。说不定等你见过jye本人之后,才发现他是个老态龙钟,一脚在棺材内、一脚在棺材外的——」 「佩雯,别乱讲,jye很年轻的。」彭羽娴不满地打断佩雯莫须有的揶揄。 「好,等见过人之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你说他都会在十点打电话来?」 「嗯,但是jye已经有近半个月不曾打电话来了。」彭羽娴不禁黯然,在她极需他来厘清一切时,他竟无声无息地失去了音讯;虽然她也有他的电话号码,但她却迟迟不敢打。 其实,不是不敢,而是不肯更是不愿。她有着鸵鸟心态,拖得一天是一天,只因她怕看清事实,害怕明白真相后的刺激令人无法相信、承受。 「没打来,你不会打给他啊!你该不会连他的电话号码也莫宰羊吧?」 迟疑了一下,彭羽娴轻点了点头,欺骗了她。 「你……算了,现在就只好等他打来了,千万别是他已赢得了美人心,而把你这幕后大功臣给忘得一干二净,那么等也是白等了。」游佩雯意有所指地暗示着。 彭羽娴仅将茫然的视线调往阳台外的星空,心绪千回百转,纷乱、漫无条理可循。 jye,快打电话来吧……jye…… 一样的月圆,一样的星空,不一样的是心境已不同。 涂光杰靠着房间外面的小阳台护栏,仰望依旧悬着朗朗皓月、稀疏星子的夜空;手握着杯澄净透明、却浓烈无比的xo,无语问苍穹。 一个月了。从月圆至月缺,再由月缺复月圆,他等待的心仍是犹如乌云罩月般晦暗孤寂。 光洁的月晕,冉冉浮现他千系万念的娇柔容颜……羽娴,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这些日子来,他的心渐渐失去了自信、失了主宰,难以取舍的无奈,令他消沉颓丧。他依旧爱她如昔,却无法肯定自己能守候、等待多久。 他想过强迫她来接受自己,但却又不愿看她为他的付出而惊惶、觉得困扰不已,唉!他究竟该怎么办? 倏地,他想起了小雨,想向她求援却又难以启齿。只因自己每次只会「制造」些麻烦,却让她无怨地为他分忧解劳,他不好意思再麻烦她了。他们只是朋友,而自己只是个带问题给她的朋友。多久不曾与她通电话了?该有个把月了吧,打通电话问候她,倒也无可厚非。 心念一转,他拿起话筒按下那早已熟悉的电话号码,等待电话接通。 铃—— 原想放弃等待的彭羽娴忽地听闻电话铃响,一颗心倏地忐忑不已,会是jye吗?她迅速地拿起话筒,只听得另一端传来睽违已久的熟稔嗓音。「小雨吗?」 「嗯,jye,好久没联络了。」彭羽娴好满足于听到jye的声音。 「是啊!好久了,近来好吗?」 「嗯,你呢?」 「日子仍一如往常。」 「那……她呢?」彭羽娴首先问出口,「你们应该进展得很顺利吧!」 「……」 「jye?」 「我被她拒绝了。」静寂了一会儿,涂光杰才黯然出声。 闻言,彭羽娴心中掠过一阵欣喜。「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你与她之间已顺利无碍,因此才没了你的音讯。」 「小雨,真抱歉,老是麻烦你。」 「jye,别这么说,那……你打算……」彭羽娴心中有着隐隐的期待。 「等,目前只能等待。」 「等?难道你不打算放弃吗?」难道我不能代替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吗?彭羽娴多想这么问出口,但她终究还是没有。 「放弃?小雨,若换作是你,你会轻言放弃一段深刻的爱恋吗?」涂光杰语气中透着伤痛。 「我……」彭羽娴哑然,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但也是她得到了美满的归属后,我才有可能完全放弃等待吧!」 「难道你不怕会伤到其他女孩的心吗?」 「其他女孩?怎么可能?」 「也许……也许有个女孩,她也正暗恋着你,等待你回头发现她的存在。」 「这……小雨,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过丰富了吧?」闻言,涂光杰有点愕然,但转念一想,也许小雨是为了安慰他才出言假设的。 不!不是想像的,是真有其人,那就是我。难道你从不曾发觉吗?彭羽娴在内心里大喊着。 「jye,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有个女孩向你表白,你是坚持守着心中的感情,亦或是接受另一份新的感情?」 「小雨?」涂光杰心中纳闷,为何她竟提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来问他,但他仍是回答了。「就像我曾说过的,直至确定了她的心中、她的世界再也没有我可介入、容身的位置时,我才有可能再去尝试另一份新的感情,但那也需要一段未知的时间来考验吧!」 是了,她是该死心了,jye的世界再没有她可以驻足的空间了。释怀的心情,令她不禁潸然落泪,为了这段青涩懵懂的爱情,也为了即将「重生」的自己。也许,她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哀悼、缅怀这段早夭的单恋,但她确信,她一定能够走出这份伤痛的阴霾,重新面对一切。心,仍是会痛,但她深信痛过之后,一切将雨过天青、拨云见日。 「小雨,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感动,也好羡慕她。」 「傻小雨,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痴心对你的白马王子的。」 「是啊。」而且,是早已出现了。「jye!」 「嗯?」 「我们见个面吧!」 「小雨,你改变初衷了?」 「你不愿意吗?」 「怎么会呢?只是感到有点惊讶。」 「先声明哦,见着面,可别将你的失望表现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 「就不帮你追『马子』了。」 「哈!小孩子一个。」 好熟稔的感觉,彭羽娴不禁觉得心窝暖洋洋的。「jye,那就这星期日好吗?或是你没空?」 「好,星期日我有空,约在哪儿好呢?」 「丰原火车站附近的『旧情绵绵』泡沫红茶店,好吗?」 「嗯,我知道那里。」 就这样,他们订下了首次见面的聚会,期待的心情在两人的心中悄悄地荡漾开来。 「羽娴,我们这个星期日要去石冈水坝,你要一起去吗?焕星说想顺便钓钓鱼。」游佩雯漫不经心地提着,其实不用问,她大概也知道羽娴的回答,只因她已拒绝掉多次的共同出游,最近常只剩她与焕星两人单独出游。 「不了,这个星期日我有事。」彭羽娴淡淡的语气中有着隐隐的轻快,倒引起游佩雯的好奇。 「有事?快从实招来吧!」 彭羽娴毫不隐瞒地将与jye的聚会告诉了她。 「真的?那我也要去看看jye是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竟勾引得你——」 彭羽娴急忙打断佩雯的下文,「不行,这次我要独自赴约,我不希望你搅局。」 「什么搅局!万一这是个骗局,那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跟。」游佩雯故意与她唱起反调。 「佩雯——」彭羽娴眼带期求、满脸委屈地看着她,希望她放了自己一马。 「少来了啦!不跟也行,但回来得告诉我详细的经过情形,最好是带着照相机,照张他的相片,解解我的好奇心,如何?」 「佩雯!」彭羽娴不满地大叫。 「好啦,好啦,言归正传,等见过面之后,你真能确定可以看清自己的心吗!?」游佩雯不确定地询问。 「嗯。」彭羽娴肯定地回她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 与jye见面,只为一圆心中那有着残缺的梦幻;对jye,她已不敢再心存奢望。一旦看破心中的盲点,她才恍然发觉,原来最弥足珍贵的,竟是自己最为忽略、且最为唾手可得的。 她已错过太多太多,所以她给了自己一个期限,一切都以星期日这天为分界线;是结束却也是另一个开始。 「不晓得阿杰有没有希望?」游佩雯虽装作不在意地喃喃自语,但贼贼的眼光,却从未自羽娴身上离开。终于让她逮着一点蛛丝马迹,嘿,看来,阿杰的希望倒挺大的哦! 原因无他,只因她发觉当提起jye时,羽娴是期待、是雀跃,但当她提及阿杰时,羽娴的脸上竟泛起一抹淡淡红潮,带着点神秘的光彩,也许连羽娴自己也不知道呢! 「好期待星期日的来临哦!」 游佩雯故意糗她地大声嚷嚷,惹得羽娴更是不依地娇嗔,「佩雯,你好讨厌!」 「我当然讨人厌,若换作某某某,看你还讨不讨厌。」游佩雯更是不放过机会地大糗特糗着她。 「佩雯!」彭羽娴气不过,只好转为攻击佩雯的弱点——呵痒,吓得她惊叫连连。 「饶……饶了我!」 气喘吁吁的二人,不禁相视而笑。 假日的市区,显得特别热闹、有生气,随处可见一群群的人们正等待着迎接一天的缤纷,以充实他们的生活,为多采多姿的绚丽人生,挥洒上更璀璨的光彩。 彭羽娴起了个大早,独自漫步在热闹喧嚣的街头,享受着不受羁限的洒脱,也沉淀着杂沓错结的思绪。 看了看时间,她晃入一家书局内,想藉由挑选书籍的时间,来排解内心的紧张。 是的,她紧张。为约定时间的迫近,也为即将揭晓的真相,她有着满心的兴奋,却也紧张莫名。心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有逐渐加快的倾向,耳边回荡着的不是尘嚣的扰嚷,而是自己愈来愈大声的心跳声。 来到了「旧情绵绵」泡沫红茶店,店内仅有稀疏的几个人,她挑选了张靠窗的位置,习惯性地,目光总是投向窗外的景致,想像着下一个进店的陌生男子可能就是jye。 而正于前往约定地点路上的涂光杰,心情亦是千头万绪的纷乱。 羽娴要去见她「心中的爱人」……从焕星那儿得知这项消息时,他的情绪着实低落了好几天,他甚至冲动地想取消今日与小雨的会面,转而悄悄跟踪羽娴。他真的想知道,究竟羽娴芳心默许的「他」比自己出色多少,更想知道他们的发展情况。 只是,就算让他看到了、知道了,又有何助益?于是他终究打消了那份冲动,而一颗心却也因想像羽娴与那个男子在一起时的愉快模样,而隐隐作痛着。 立于泡沫红茶店对街的涂光杰,趁着等绿灯的空档,打量了一下店内的一切,搜寻着有可能是小雨的她。 忽地,他的视线被一抹淡黄身影给攫住了焦点。羽娴!?她怎么也在这?他们也约在这里吗?怎么只有羽娴一个人?「他」还没到吗? 有那么一会儿,他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她,失神地立在原地不动,直至身后的人提醒他绿灯已亮,他才回过了神。 涂光杰并没有随着人群过马路,反倒选了个不妨碍别人,自己又可观察一切的地点,暗中注意起彭羽娴来。 淡雅素净得犹如百合花般的彭羽娴,从容自在地望着外面,丝毫不为jye的迟到而心生不悦,反而随着等待时间的流逝,心情愈是沉稳踏实,不再浮躁不安。 涂光杰愈想愈不对,他已足足看了有二十多分钟,却总不见「他」的出现,会是「他」已先走了吗?不对!看羽娴的样子,应该仍是在等「他」才是。 jye,那天我会穿淡黄色洋装,我的发长及肩…… 电光火石地,小雨曾说过的话突然跃入脑海,一个念头倏地闪过——难道羽娴就是小雨?亦或小羽? 心中不敢置信的兴奋与激动节节高升,涂光杰的唇角早已扬了起来,掩不住的雀跃心情表露无遗。 为了增加确定度,涂光杰往泡沫红茶店的招牌望去,默记一串数字后,来到不远处的公用电话前,视线则仍是集聚在彭羽娴身上…… 一会儿后,他见到店内服务生来唤她。 「喂?」不确定的嗓音响起。 乍地听闻另端传来的熟悉嗓音,涂光杰的心情简直飞跃上了云霄,嘴巴也早已合不拢地笑了开来。果真是她!?那自己不就是那个「他」了!? 「喂?」 「呃……」涂光杰忙收拾起兴奋激亢的情绪,以略带抱歉的语气说:「小雨吗?真抱歉,我有急事突然分不开身来,所以没办法去赴约。」 「哦,没关系,改天好了。」 「那再联络。」 「好,再见了。」 挂上了电话,涂光杰又看见羽娴重回位子坐定,似乎仍无去意,而他心下已有了决定。 越过马路,他来到了店内,直接走到了彭羽娴的桌前站定。 甫获jye无法赴约的讯息,彭羽娴只有少许的失望,趁着难得有的闲情逸致,她信手翻阅起刚刚购得的书籍,及至一抹身影驻足于桌前,她才抬起了停留在书上的视线。「阿杰?」彭羽娴大感意外地低喊。 「嗯,羽娴,我可以坐下吗?」涂光杰指了指她面前的位子,询问着她。 「嗯。」 落座后,涂光杰首先明知故问地开口:「你在等人吗?」 「原来是,但他突然有事,所以取消了约会。」 「他是你的……」涂光杰小心翼翼地问。 「朋友。」彭羽娴淡淡的带过,不想因为jye而刺伤了阿杰。 「哦,朋友。」涂光杰有点失望,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回答,但没关系,至少他会弄懂这一切的。「那待会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顿午餐。」 彭羽娴望着他一脸的温柔,毫不迟疑地点了头,她感觉到今日的他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心情,彷佛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不禁好奇问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快乐,呃,我是说,好像有什么事让你心情极佳。」 「嗯,你注意到啦!?」看来自己得稍微克制点才是。「其实我现在的心情说是欣喜若狂也不过分,就是中了特奖的那种兴奋,也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境。」 「我能分享吗?」彭羽娴怯怯地问。 「这……」涂光杰故作为难,「我很想告诉你,但我希望『她』能先拥有这份优先得知的权利,所以……」 「她?」彭羽娴的心惴惴不安。他眼里的光彩似乎已不再为自己而闪烁,彷佛另有一个她在他心里驻足。这样的想法令她的心猛地抽痛了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压抑逐渐泛升的难过情绪,等待他即将出口的事实。 「嗯,她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孩。」涂光杰将视线投注于窗外。他眼眸中满溢的深情挚爱令彭羽娴的心更加狠狠地抽痛着,为什么心好痛? 她彷佛听到自己的心破碎了,一片片地扎着她的神经,痛得令她看清一切。 原来……原来自己真正的爱,是倾注在阿杰身上,对jye那是一种很依赖的迷恋,一种她自以为是爱的迷恋,它成功地混淆了自己的心,迷乱了自己的情。 这一刻,她才真正懂了自己的心,但……似乎太迟了。 是自己不懂得珍惜,是自己不懂得去拥有、把握,是自己傻得将一切摒拒在外,是自己…… 透过玻璃窗的映射,涂光杰清晰无误地看着她一切的表情,也为她强抑的悲痛而心疼不已。 他渐渐能了解她当初的旁徨无措,可能是因为自己,也因为jye……唉!如今的他,竟得跟另一个「分身情敌」在她心中一较高低、互别苗头。涂光杰不禁暗自苦叹不已。 第十章 「什么?你再说一遍!」钟焕星与游佩雯异口同声地诧异大喊。 「唉!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涂光杰抚了抚差点震聋的双耳,摇头苦笑着。 「你……你就是那个打电话给羽娴的神秘男子?」游佩雯觉得不可思议到极点了。 涂光杰满意地来回看着他们二人煞是惊疑的表情,肯定地解除他俩的疑惑。 「如假包换。」 「阿杰,我看你找我们来,不单单只为了宣布这『奇闻异事』吧!」钟焕星一语道破涂光杰的别有用心。 「嗯,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别泄了这个机密,连带帮忙我演出戏。」 「演戏?为什么要演戏?」游佩雯一头雾水。 「你应当很清楚,羽娴她爱的是jye而不是我。」涂光杰语气隐含妒意,竟吃起自己的乾醋来。 「那又有什么差别?反正jye就是你,你就是jye,不管羽娴喜欢哪一个、爱哪一个,那个人都是你,你是稳操胜算的,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游佩雯不表赞同。 「那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你吗?」游佩雯翻了个白眼。 「佩雯,先听听阿杰怎么说。」钟焕星想先了解涂光杰的想法。 「其实,我大可在昨天就向她表明身分,但我不希望羽娴是因为我是jye才接受我,这样的感情犹如违章建筑,随时有可能会坍崩、瓦解,我希望她爱的是真实的我,而不是她幻想中的jye。」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一脸茫然的游佩雯如身坠五里迷雾中,理不出方向头绪来。 「我约略能懂得你的意思,你是希望羽娴能清楚明白自己的心。再者,你不表白身分,是担心一旦她所勾勒虚构中的jye与现实生活中的你有所差距悬殊,会影响日后的感情发展,对吧!?」钟焕星揣测分析着。 「嗯。」 「那万一她爱的是jye呢?」钟焕星又丢下一道问题。 「jye将永远彻底地消失不见,虽然对她来说有点残忍,但我会竭尽所能地去力挽狂澜,创造一个现实的jye给她,事实上,这点并不用太过担心。」涂光杰满足地笑了。 「咦,瞧你这么有把握,是不是发现、确定了什么?」 涂光杰神秘地但笑不语,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满足与喜悦,也许他还比羽娴更明白、更懂她的心呢! 「哦,我放弃思考,你只要告诉我该如何帮你就好了,讲一大堆,害我脑神经都打结了。」游佩雯抱怨着。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钟焕星爱怜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惹得她哇哇大叫。「谁说我笨,我只是不喜欢用大脑而已。」 「你们两个等会儿清场后,再打情骂俏吧!」涂光杰无奈地笑道。「先听听我的计划吧!」 于是乎,三个人就在涂光杰的书房中,悄悄地讨论着计划,准备展开这个计谋。 「喂,羽娴,听说阿杰另外有心爱的人了耶!这小子手脚倒挺快的,明明前一刻还看他痴痴地守候着你,怎么……唉!真让人料想不到。」游佩雯斜靠在沙发上,双眼盯着电视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实则在内心盘算着该如何引诱出羽娴最真实的感情。 「嗯,我知道。」蓦地再由佩雯口中确定此事,彭羽娴的心仍是止不住地揪痛着,但表面上,她仍装作毫不在意,强抑着心痛。 「原来你已经知道啦!这阿杰也真是的,亏他还曾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说要永远等候你。唉!就说嘛,有哪一个男人那么痴傻,愿意花时间来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好你没有爱上他,要不然……羽娴、羽娴,你……」 视线仍定在电视萤幕上的游佩雯,东扯西拉地随意漫聊着,直至一阵隐隐的低泣声传入耳际,她才倏地调转视线,不敢置信地瞪视着羽娴。「你为什么哭了?难道你——爱上阿杰了?」 游佩雯没想到自己仍未「进入状况」,羽娴倒先崩溃了,看来她是厘清自己的感情了,不过为免万一,还是继续演下去,激发她的感情吧! 彭羽娴只是一迳地埋头痛哭,强装的坚强与不在乎,早已超过心中所能承载的重量,所有的苦涩伤痛如排山倒海般,狠狠朝她袭击而来。 「羽娴,你别哭啊!像阿杰这样用情不专的男人,哪值得你为他伤心落泪。反正,你应该陷得也不算深,我看哪,干脆你直接向你那个电话情人jye坦白你爱他的心,再由他——」 「不!」彭羽娴猛地大喊出声,打断了游佩雯的话,也吓了她一跳。 「羽娴,你——」 「你说错了、说错了!」彭羽娴抬起满布深沉痛楚的一双泪眼,无助地攀紧着游佩雯,语气中则是心痛与苦涩、绝望与悲恸。 「我爱的人是阿杰啊!爱得好深好深,深到我无法想像的地步。我一直以为我爱jye,但事实上证明我错了,竟错得如此离谱……」 「佩雯,我该怎么办?是我自己放弃了他,我并不怪他另有了心爱的人,但是你教教我该如何收回投注在他身上的爱,该如何停止我那无止尽的心痛……佩雯,教教我……」她声嘶力竭地痛喊,而无助的悲痛泪水泛滥地滚滚而下。心底的悲哀、无措越来越强烈,她究竟该怎么办?涂光杰的缱绻柔情、挚爱呵护、百般珍宠无不一一流转奔腾,点点滴滴随着自己愈形明朗化的心,更加清晰且尖锐地刺痛着她,她的心亦有着承受不住的撕裂剧痛。 「羽娴……」游佩雯完全傻掉了,忘了自己是在演戏试探她。她被羽娴强烈的情绪给震住了,也为她惊心动魄的真挚情感给深深撼住了。 于是,她不知所措地陪着羽娴一起哭了起来,一边还恨恨地骂着涂光杰:「臭阿杰,变心比翻书还快……大烂人!说什么会等你……都是骗人的啦……呜……」 「天底下没一个好男人……杀千刀的臭焕星……最没良心了……哇……」说着说着,她想起自己不也一样无法确实捕捉住钟焕星的心,他总是那么漫不经心……泪水更随着哀怨的怨怼情绪毫不客气地崩溃、宣泄而下。 这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日子了,但对涂光杰来说,今天却是他这一生最重要、且最具震撼影响力的一天了。 是的,他选择了今天——羽娴的生日,要为彼此的情感划下一个休止符。 别质疑!休止符,是结束也是开始。结束以前种种不安、游移的感情,开始今后种种真挚确定的真心、一生一世的呵护。 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有他与她,他要让她拥有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party——只有两人的party。 彭羽娴站立在「最爱」茶艺馆的店门外,犹豫迟疑着,不知该进或是该退? 她真的不懂阿杰为什么要透过佩雯约她在这里见面,而且是选在这样的日子,他可能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吧!也许只是巧合。 他不是应该与「她」在一起才是,怎么会想邀约自己?为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唉!幽然叹了口气,她举步跨入了「最爱」,来到了一间小厢房。 这是间古色古香、淡朴素雅的小厢房。厢房内有着一张低矮的四方桌,角落有一只花瓶,瓶中有束淡雅的花,而头顶上是极具古意、散着柔和淡黄光晕的方形灯,正闪闪荡送着浪漫氛围。 涂光杰早已落座在四方桌的一边,满溢无限深情的深邃目光带着笑意睇着刚到来的彭羽娴。 没来由地,彭羽娴在他柔情款款的注视下,一颗心怦怦地差些跳出胸口。她暗斥着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早已不属于自己了。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静静地,谁也没先开口,彷佛在享受着包围在两人四周的微妙气氛。 涂光杰仍是怡然自得地忙于沏茶,事实上是忙于偷觑她的局促、她的窘迫,彷佛这么惬意自在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反观彭羽娴却已按捺不住于这样扑朔迷离、诡谲难懂的气氛,她好想呐喊出声,就在她忍不住欲出声之际,隔壁却传来声响—— 「他们两个在搞什么鬼!又不是在演默剧,都没听见说话声。」一个不悦的女声传来。 「你小声点啦!等下被发现了,就没搞头了。」 「你自己还不是这么大声!」 「嘘——」 闻着声响,涂光杰的脸差些垮了下来,无奈的感觉油然而生。唉!看来这下是感动不起来了。他原先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光看现在彭羽娴一脸似乎已忍俊不住的笑意,不用猜也知道全毁于一旦了。该死的他们!早知道就不让他们插手。唉!唉!唉!三声无奈,心事谁人知。 「羽娴,生日快乐。」直截了当地,涂光杰从西装口袋内拿出一只锦盒递到她眼前,一脸的诚恳真挚。 「阿杰,你……」彭羽娴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他手上静躺着的红色锦盒,一颗心因着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而强烈快速地跳动着,原来他知道…… 「送你的。」涂光杰坚定地朝她扬起一抹满含深情的浅笑。 彭羽娴微颤的右手怯怯地、缓缓地伸向前,想接过锦盒。说时迟那时快,涂光杰倏地将她的手连同锦盒,一块包裹在他厚实温暖的大掌里。 「阿杰,你——」彭羽娴抬起眼,却倏地掉入一泓深邃幽远的清潭中。多么熟悉的感觉,这双深情眼眸只凝视着自己,如今怎又……她的心中满是疑惑。 「在你接受它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声明,而且一旦你接受了它,我就不允许你后悔。」 「你……」彭羽娴忽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急欲抽回被紧握住的右手,岂料,他的手看似轻握住她的,却有着一股不容她抗拒的力道在阻止着她退却、后悔。 「它代表了我的心,一旦你接受了它,就代表你一并接管支配了我的心、我的一切。」石破天惊地,涂光杰宣告着令她惊心动魄、目瞪口呆的炙爱烈情,让彭羽娴心慌意乱了起来,她该是要高兴才对,但是随着他的话一落,她双眼已是一片刺痛。 「别……别开这种玩笑,你明知道……知道我承受不了再次的……再次的……」此刻,她已是泣不成声。 「羽娴,你别哭啊!」涂光杰着实慌了手脚,赶忙移身至她身旁,轻揽她入怀,语气中尽是不舍与自责:「是我不好,惹你伤心,是我不该如此强迫你接受我爱你的心,是我不好,都怪我……别哭了,好吗?」 听着他轻言软语、无限心疼的呵慰,彭羽娴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潸然而下,推离了他,语带怨怼地泣诉:「对!是你不好,你心里明明已有了别人……还要……撩拨我的心弦……是你不该再次挑动我那好不容易才对你死心的心,是你不对,不该在我了无希望、心如死灰时,又给了我一线生机……我不要这种玩笑的捉弄态度。你明知道,该知道我——」 彭羽娴倏地住口,不想因为自己爱他的心而为他带来困扰,但泪水仍是不听使唤、不争气地斗大滚落自她那澄净却满是愁苦的翦水瞳眸。 唉!就差那么临门一脚,涂光杰满怀期待地等着她亲口坦诚她爱自己的心,但却在紧要关头,她竟吊他胃口地折磨他,停住不说,唉! 「傻羽娴,我心里面的『别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啊!羽娴,难道到现在,你仍质疑着我对你坚贞不渝的真心吗?」 彭羽娴虽渐渐止住了泪水,但仍凝着晶莹水气的眼眸显示着有可能再次泄洪。 「别骗我,你明明曾说过,而且……而且佩雯也证实了,你心中确实有别人。」她醋劲十足地拒绝相信,但态度却有明显的软化迹象。 「羽娴,你听我说,之前告诉你,我心中有个她,是再真实不过了,但那个她就是你啊!只不过我误导了你,虚构了个假象,所以你才会误会、曲解了。至于佩雯所给予你的讯息,只是为了更加证实你所误信的一切。」 「好,就算我相信你说的一切,那你为何要如此费心,不惜伤害我的误导我?」彭羽娴终于也恢复了思索能力,提出问题的症结来质询他。 「这个嘛,就要问你罗!」涂光杰神秘诡异地一笑,才缓缓地再丢下另一个惊撼:「你应该明白我的用心才是,小羽。」 彭羽娴怔愣地瞪大着不确信的瞳眸,久久吐不出话来。阿杰叫她小羽,那他不就…… 「你刚刚喊我什么?」她想再确定一遍。 「傻小羽。」涂光杰一如在电话中宠溺地唤着她。 「jye!?你竟然就是jye?你瞒得我好苦,也骗得我好久,更折磨得我好惨。」彭羽娴不悦地噘起唇瓣,心中虽是雀跃的心情,但泪水竟不识相地又跑来凑热闹了。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小羽,所以,怪我怨我的罪名,我可拒绝背黑锅哦!」涂光杰轻柔地为她拭去纷纷坠落的泪珠,暗想:女人还真是水做的,尤其是她。怜宠之心萌然而生。 「难道……难道是星期日那天……」 「嗯,就是那天。」 「那你为何不表明身分呢?」彭羽娴不满地咕哝。 「你难道还不懂吗?」涂光杰清亮异常的深邃瞳眸炯炯地凝视着她,彷如要探入她心海深处,洞悉她的一切。 「你是为了我?」是了,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只为了助她早日跳脱情感迷障,看清自己迷惑的心究竟情归何处。原来……她懂了,好不容易厘清、看分明了。 「如果jye是另有其人,你的选择是什么?」涂光杰虽知这是多此一问的假设,但他就是忍不住地想知道。 彭羽娴笑了,笑得释怀,也笑得神秘。「事实上,我很喜欢jye。」见他神情有点落寞,她更是窃笑在心头。「当然我也爱阿杰。」见他倏地眉飞色舞、喜形于色,她有些羞赧,复而又慢条斯理地道:「而最最爱的是jye与阿杰的综合体——你。」她娇羞不已地垂首,不敢直视他狂猛噬人、燃炙着激情烈爱的深挚眼眸,滚烫的火热早烧袭上她全身。 「哦,羽娴!我的羽娴,我也爱你,爱得好深好深,好久好久。」 饥渴狂索的炙唇,正欲覆盖上那娇艳欲滴的丰艳红唇时,似有预谋地,门外等待多时的不速之客杀风景地闯了进来。 「恭喜,恭喜。」 「羽娴,生日快乐!」 同时地,门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游佩雯与钟焕星不识相地打断了一切,气得涂光杰牙痒痒的,羞得彭羽娴一颗头只差没贴到地板上。 「该死的你们,不是说好——」 「人多热闹嘛!你说是不是啊,羽娴?」钟焕星四两拨千斤地,将涂光杰想杀人的冲动气势给消弭得无影无踪,外加暧昧地笑得贼死了。 「羽娴,你看,我还带了蛋糕来替你庆生哦!」游佩雯也一脸贼笑地撞了撞一直不敢直视他们的彭羽娴。 迅速地,钟焕星与游佩雯交换了个搅局成功的得意眼神,继而更是毫不节制地大笑出声,根本无视于涂光杰的「咬牙切齿」和凌厉噬人的目光。 「来吧,唱首生日歌,许个愿!光是等着吃这份蛋糕,就等得令我口水直流呢!」钟焕星不怀好意地抱怨着,正想大放厥辞时,怎奈涂光杰锐利的目光正在警告着自己。嗯,还是识相点好,免得会被「秋后算帐」。 好个「毕生难忘」的「结局」!涂光杰很是无奈地自我揶揄,原本该是浪漫、感性的,岂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跑出这对欢喜冤家,搅得一团混乱不说,还外加破坏了他早已设计好的一切。唉!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 热闹、温馨的气氛一下子便充塞在这不算大的小空间里,有情、有义,更有爱。 涂光杰与彭羽娴偶尔不经意的交会眼波中,缱绻地传递着深情挚爱,不用言语交谈,一切尽在纠缠眷恋的眼光中化作一道道暖流,涓涓地漫游全身。所有的千情万爱,集聚在凝眸深处,爱早已深植,根深蒂固。 唉!人家是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而他钟焕星却是为了「后代」,不得不提早步入爱情的坟墓里。他会安定下来,但却不想这么早啊!简直是枉费他青春、风流不羁的随性狂放嘛!天呐!外面的「妹妹」何其多,他却无福消受。 可是一旦思及游佩雯今后将真正归属于他,还有她肚中的小baby不知是男还是女?长得像他还是她?是帅还是漂亮?个性如何……哦!太多太多了,一种幻想初为人父的喜悦,不由得充塞满胸臆,一个传袭着他血缘的小生命即将问世。呵!一种全新、未知的真实感受暖暖地充实溢满他整个心窝,令他不禁陶醉痴迷了起来,兀自沉醉在浓浓的满足里,就算要他跳下十八层炼狱,他也甘之如饴,更何况,只是说句「我爱你」,这就跟吃饭一样简单嘛! 经过一波三折,他的岳母大人终于首肯地将女儿许配给他,其实大部分是看在未出世的孙子份上,才没多加为难。唉!可叹,他都尚未「过门」,就已经没什么地位了。眼看已拜完了堂,正当宴请宾客之际,他的准新娘竟闹起别扭来了。 原因无他,只因他从未对她说过「爱」罢了。唉!也不过是个字眼罢了,她竟计较到想悔婚。也罢,不过就「我爱你」三个字,又有何难!?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长荣桂冠酒店的六楼宴客厅正因着新娘久久不露面,而议论声此起彼落,客人们凭空杜撰着千奇百怪、无奇不有的各种假设和臆测,真可谓三人成虎啊! 为了杜绝悠悠众口,他钟焕星只得认命地往主席台走去,拿起了麦克风。顿时席下鸦雀无声,莫不屏息等待一个猜臆中,新娘可能跑了的乌龙消息。 「爱你入骨、没有你我会死的恶心肉麻话,相信你一定不爱听,听了也会嗤之以鼻。爱你一万年的不实宣言,我也没把握能做得到,还是省起来不提,省得浪费口水。」 顿时台下哄堂大笑,却也期待莫名,而在新娘休息室的游佩雯更是气得红了眼眶,委屈、不满的辛酸苦楚爆发而出。 只见休息室的门猛然被推了开来,而她满是怨怼地正欲撇下一切,逃脱而去。 全场的喧哗笑语尽归为零,众人莫不好奇地等待后续发展。这可鲜了,新娘想「临阵脱逃」,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 「但,我可以给你的是——」钟焕星满是深情挚爱的专注凝眸深深地对上她尽是委屈的盈盈水眸,令她挪不开想愤然离去的冲动脚步。 「我可以给你今生今世永不改其志的决心,我爱你,永远守护着你与我们的子女,今生今世,你将是我最真也是最终的一切,爱你恋你、如痴如狂。」他缓缓迎向了她。「你是我的一切,我的爱全属于你。」 他敞开了双臂,等待她的真情回应。游佩雯热泪盈眶,满足地飞奔入她终其一生的避风港,但嘴边仍是咕哝不已:「花言巧语,没半点正经!」内心则是洋溢着暖烘烘的热流。 如雷的掌声彷若响彻云霄,这一段小插曲倒也无伤大雅,反倒乐了一群看好戏的亲朋好友,却苦了两家的大家长,只见他们频频拭冷汗,幸好圆满收场,不然脸 可丢大了。 「是不是花言巧语,你多的是时间慢慢应证。」钟焕星炙热的唇瓣,无视众目睽睽的紧迫盯人,烙印上她欣然期待的艳唇……她是他一生的依恋。 「什么时候,你才肯嫁给我?」涂光杰满是期盼地凝睇着彭羽娴,仍是一样令人如沐春风的温煦柔情,浅浅淡淡的,却也浓烈得化不开。 但笑不语,不愿做正面回答的她,稍稍踮起足尖来,在他唇上轻点了下,快得令他无法延长加深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却也让他心荡神驰不已。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如愿以偿。 铃—— 电话响起,打错了!?别急着挂断哦,也许一份未知的情缘,正等待着你。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