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记者》 第一章 【正文开始】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羽灿蔓伸出左手往床边桌面摸呀摸,纳闷怎么摸了半天居然什么也摸不到?奇怪,她的巨型奖杯闹钟又跑哪去了?难道是被她的手扫到床底下? 陡然睁开眼,她的大眼望着陌生的天花板,这才猛然想起—— 老天,她正在出差中! 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她冲到落地窗前的小茶几上一把抓起手机,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要命,居然是总编。 深吸两口气,她按下通话键,「早安,总编。」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杂志社的女强人总编monika严酷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令灿蔓原本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她快速左右张望了下,终于看到时钟就挂在左手边墙上,五点。 等等,五点?清晨五点还是下午五点? 「总编,五点。」她一面说,一面唰的一声霍然拉开落地窗帘。 霎时,闪亮发热的灿白阳光毫不吝啬大把大把地洒向她的明眸里。 哇咧,总编居然清晨五点打来 清、晨、五、点。有没有搞错啊?灿蔓又唰地一声拉上窗帘,把裹着柔软白色浴袍的自己抛向茶几旁的个人沙发上。 「很好。」monika的声音不小心泄露出一丝笑意。 很好?她确定?灿蔓痛苦地闭上眼睛。 昨天一下班就搭飞机赶来上海,到饭店时已经凌晨三点,换句话说,她洗完澡上床还睡不到一小时,总编大人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疲倦震惊到根本说不出话,幸好总编今天很有说话的兴致。 「我知道凌晨五点是有点早,不过我有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monika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彷佛已经起床很久。 「嗯?」她勉强响应,表示自己还在听。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绿植物呼吸城市建物’吗?」 「嗯,昨晚出发前我跟总编报告过了,那个建物放在我参观list的最后一项。」被排在第一项的则是她崇拜已久的k大师作品。 k是个很纯粹的艺术家,各领域都略有涉猎,主要擅长设计,对于将各种不同素材混搭再创新很有一套独特的见解,特别着重在建筑、雕刻。他行事风格低调到近乎神秘,一般人只知道k有专属团队帮他处理所有作品,本人从不露面。 吴季刚从服装设计转战建筑,在她看来只是在建筑物本身穿上衣服,但k就不同了,他从里到外完全独创,这就是k让她深深佩服的其中一点。 对于k,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有可能是「她」,而k创作出来的作品从没让她失望过,每一件作品对她来说都是完美杰作。 「我要你今天放下手边所有工作,专心做好那个‘绿植物呼吸城市建物’。」monika态度十分坚决的表示。 「总编。」灿蔓这下子完全清醒过来,「今天我进‘世界前卫艺术建筑大会’,首要参观的是‘零碳室内恒温水循环系统’,您忘了?」她一颗心沉入谷底的提醒上司。 「我芳龄四十五,离老年痴呆的年纪还有半世纪。我知道昨晚我同意了你的行程表,但是我刚接获消息,‘绿植物呼吸城市建物’的建筑师今天会莅临‘世界前卫艺术建筑大会’,」monika停顿一下,语气转为命令。「我要你去那里写篇文章回来,如果有专访更完美,这一期杂志的销售量可都要仰仗那位绿建筑大师了,了解吗?」 「我知道了。」灿蔓在心里叹口气,依稀可以看见k的完美作品正从她眼前快速飘走。每次当总编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通常只代表一件事—— 照她的话去做,完全没得商量。 现实一向都是残忍的,她懂。 「还有,多拍几张照片回来。」 「建筑物?」看来她将会在那里耗上一整天。 「不是建筑物,是瞿苍弈。」monika特别交代。 「‘绿植物呼吸城市建物’的建筑师?」灿蔓问,声音听起来很困惑。 「对,听说他本人很帅,是个大卖点。」 「我知道了。」现在她更不看好这个瞿苍弈了,一个帅到把自己作品比下去的男人,真不知道这样是幸还是不幸? 「别搞砸这个工作,灿蔓。」monika严肃的命令语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带点慈祥的语调。 这是她个人单纯睡眠不足所产生的错觉吗?灿蔓皱了一下眉头。「是。」 「最近好好表现,很可能因此改变你的一生。」monika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地交代完,随即结束通话。 「我知道了。」就算没旁人在场,灿蔓还是伸手遮住睡意超浓的哈欠,只不过对于总编的话,她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面对工作,她有哪一次不是全力以赴? 也不只一个朋友曾问过,她干么老这么拚? 一开始,她为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很久,后来她发现,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而且还自行延伸出另一个更棒的问句:干么不拚? 管他结局是赢是输,拚了,痛快淋漓的璀璨成就感就属于她的;不拚,难道要她年纪轻轻就开始养老等死吗? 所以,她在自己个人的专属办公室里贴上了一句话:杀出一条血路! 而全公司除了总编monika和她以外,另外一位拥有个人办公室的便是方依裟,现在正睡在饭店的隔壁房,是她在公司内部最强的竞争对手,办公室也贴了一句话:结果,代表一切。 灿蔓丢开手机,摇摇晃晃地走到床铺旁,任凭自己像断线娃娃般重重摔上床。 沉入梦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进「世界前卫艺术建筑大会」,她看的第一个作品居然不是k 这件事,绝对会挤进她今年度的十大憾事之一。 这下好了! 总编千交代万叮咛的俊男照拍不到,因为那个瞿苍弈竟放所有人鸽子,其中也包括羽灿蔓,她忍痛压下直奔向k作品的欲望,结果却什么也没拍到。 当「绿植物呼吸城市建物」的馆员宣布,建筑师今天不会莅临现场、众人一哄而散时,只有她还呆呆愣在原地好几秒,想不透自己忍痛挥别k、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后她开始告诉自己,人不来有什么关系,他的作品就在这里,走进去,一切就会好转。一个全球都捧在手心里的绿建筑大师,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灿蔓在馆内连续拍了约莫二十张左右的照片,才拿出录音笔开始将自己所见的统统记录下来,打算等回饭店再做细部整理。 同一时间,瞿苍弈晃点大批媒体后,独自在馆内闲逛。向来痛恨公开露脸、极度重视隐私的他,很清楚市场操作是怎么回事,媒体尤其特别喜欢拿他这张脸大做文章,模糊所有事情的焦点,越是特别重要的重点,他们就会忽视得越彻底。 父亲一手创建的建筑公司,他没兴趣接,干脆就放手让弟弟接手,转换跑道搞雕刻,用的就是几乎完全隐密的身分k。 他坚持作品挂帅,不要任何媒体又拿自己显赫的家世,或是有卖点的外表加以利用宣传,艺术的纯粹才是他所追求的。 k的成功,便是他向全世界证明自己能力的最佳证据,没有身世背景、没有哗众取宠的宣传或噱头,真正有价值的作品依然可以发光发热,群众并非绝对无知。 五年前,他观察到父亲留下的建筑公司需要革新,于是开始每周拨出一小部分时间,创建现在的绿建筑公司,等时机成熟即可导入弟弟接手的建筑公司,成为领头部门。 稳固的旧有建筑资源,加上全球迫切需要的创新绿建筑,他想一定可以让公司攀向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瞿苍弈很清楚商业宣传就是这么回事,但……有这么糟糕吗? 睨着走在眼前那名身高甚至不及他胸口的女人,她说话的内容充满赞美,不过语气显然不是这样。 她的矛盾勾起他满腔疑惑,令他不自觉地跟在她身后,一路听下来,他额上的青筋抽动越来越厉害。 「很棒,把绿色盆景立体化,颠覆传统概念。」灿蔓蹲下身,将三层楼高、外观全镶满一盆盆绿色植物的墙面拍出更加壮观的效果。 第二章 始终专注于搜集建物迷人之处的她,没察觉自己身后有道颀长人影,闲散的脚步与她的参观路线几乎完全一致。 「喔,这里还有整片水流,制造出清凉感,也有流水潺潺的音符。」她点点头,闭上眼睛聆听几秒水声,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敏锐的瞿苍弈听出来了,那是叹气,并非叹息。 于是,他冲动地决定打扰眼前这个女人越看越失望的情绪。 「嗨。」 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沉稳又迷人的磁性嗓音,灿蔓愣了一下,带着些微诧异转过头,望向发声来源。 「呃,哈啰。」见到来人,她的眼睛瞬间晶亮。 帅哥一枚! 她敢打赌,总编口中的建筑师,绝对没有眼前这个男人一半帅。 瞿苍弈望着她,逐渐眯起狭长锐利的黑眸,他一定见过她,但是他忘记是在哪里,也不记得她的名字。 见对方只盯着自己看,一副并不打算主动讲话的模样,灿蔓转了下眼珠子后开口,「抱歉,我挡到你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应该还不到足以让一位帅哥看到失神的地步,所以一定是另外的原因。 「没有。」瞿苍弈扯动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笑,努力表达自己的友善。 「那就好。」她对他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刚才我一直走在你身后。」他直接表明来意,毫不拐弯抹角。 「喔?」她脸上优雅地笑着,脑子开始快速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边猜测他上前攀谈的用意。 「我发现到一个有趣的现象。」瞿苍弈嘴角勾勒出莫测高深的微笑道。 「关于这栋建筑物。」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这栋建筑物的确很不简单,可惜不够完善,不晓得是不是建筑师本人多留一手,很多细节其实都可以做得更好。 然而她猜错了他的来意。 「不。」他摇摇头。 「不?」她一怔。 「是关于你的。」 闻言,她脸上充满惊讶。「我?」她小心要自己别露出困惑迷惘的表情。 「精准一点来说,是你说话的语气。」 她挑了一下眉头,水眸圆睁瞥向他,「我说话的语气?」这男人讲话一定要分这么多段,吊足别人的胃口吗? 「喜欢这里的设计吗?」他话锋一转又问。 「还不错。」她打出安全牌回答。 「你对这栋建物有何看法?」说这句话时,他语气里有着连自己都嗅得到的期待。 「很多看法。」她坦承,同时飞快瞄了他一眼。 「我喜欢很多看法。」瞿苍弈炯亮的眸子紧紧锁住她说。 灿蔓早已过了当害羞少女的年纪,但在他专注有力的眼神注视下,她仍感觉一股温热正不受控制地缓缓浮上她脸部。 好热……这里的空调是不是坏掉了? 「如果你是这栋建物的建筑师,就不会这么说。」她耸耸肩。 「怎么说?」瞿苍弈等着,洗耳恭听。 他很好奇,一个不认识他的女人,会怎么猜测他如何说话,甚至包括说什么话跟不说什么话。 「没有人喜欢听到批评。」灿蔓措词谨慎的回答,因为他正一脸快要笑出来的样子。 「喜欢进步的人就不会真的讨厌批评,当然,除了见识浅薄的批评以外。」瞿苍弈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定格道。 灿蔓困惑地看他一眼,不晓得这句话里究竟有无挑衅意味,但探究了一番仍得不到答案,最后她决定先抛开这个问题。 「个人主观看法也包括在内吗?」她皱起眉。 「什么?」他发现自己必须追着这个女人的思考模式和她说话,否则常会搞不清她话里的意思。 「见识浅薄的批评。」 「哈,我们好像都太紧张了。」他顿觉莞尔,对她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我只想轻松地找个人讨论一下现场的设计。」 「原来如此,那太好了。」灿蔓大大吁了口气,做什么事或是说什么话都必须小心翼翼的,实在令人很累,就像那些出自她手的报导,写得隐晦怕引起人误会,写得太白又怕伤人。 「你觉得那片墙怎么样?」瞿苍弈问话的方式很随兴,眼底却有难以忽视的认真。 「哪一面?」她问。 他抬手一指,顺势前进一步。 感受到他的靠近,她瞬间屏住呼吸,勉强让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这男人简直像一头危险的雄性动物,浑身散发出十足威迫又危险性强大的魅力。 「喔,主打把平面花圃变立体的墙。」她看着自己稍早为它拍过照的墙面,点点头。 「如何?」他冷静地问。 「老实说,第一眼的确让人惊艳,也能成为话题跟媒体报导的焦点,但就这样了。」她边说,边伸手把散落在肩上的头发拨到肩后。 「‘但就这样了’,意思是?」他看着她的视线一下子犀利起来,又因她无意识的拨发动作霎时短暂失神。 「噱头不错,概念创新,但是……」 「嗯哼?」瞿苍弈一听见她说「但是」两个字,耳朵马上张大。 「小盆栽爬上墙,怎么浇水?我有想过可以透过天然露水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泥土怎么办?」灿蔓皱着眉头,眼神盯着立体花圃,担心的继续陈述。「长时间以近乎九十度的方式吊在半空中,甚至好几层楼高,下面行走的路人会不会被掉下来的泥土打到头?还有,泥土的处理方式也是一个问题。」 「听起来很有见解。」他喜欢她陈述事情的口吻,说话不疾不徐,每一项考虑都跟他看到成品时有相同的疑问。 这项作品,其实只是他丢出一些零散的点子后,便完全放手让公司内部同仁去发挥,改善空间很大,这一点,他们的看法不谋而合。 「谢谢。」她对他露出浅浅的微笑,没有得意,只有感谢跟友善,「现在这个概念在馆内实现,一旦搬到现实生活,可行性却不高。」噱头固然令人惊奇,可若缺乏实用,久了只是让人感到空虚。 「那么……」他又随手一指。「那片水流瀑布呢?」 「请等一下。」她目露精光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面无表情回看她,性感嘴角却偷偷上扬了零点一度。 「我说完我的见解,你的呢?」她慧黠的笑看着他,用眼神警告他「别想跳过去」。 意识到她的坚持,瞿苍弈随即摇头失笑。「如果是我,我会将平地的草原或花圃搬上顶楼,布满整片屋顶而不只是顶楼。」他随口说出脑中目前的片段概念。 他知道,一个点子的诞生固然不容易,不过随后需要配合的技术层面,才是一项真正的大挑战。 为了克服这一点,他大学特意修了物理、化学、电机、材料等课程,庞大又截然不同的内容,忙得他差点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时常在学习全新且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知识。 灿蔓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笑着问,其实很享受她惊讶赞美的表情。 「我觉得你的点子很棒耶。」她微微侧头端详他,眼前的男人一下子变得更迷人了。 他低沉性感地轻笑,笑声宛如大提琴的乐音般窜入她心底,令她心跳立即狂飙失速。 「或许我也应该开一间绿建筑公司。」他玩笑道。 她点点头,一脸正经地回答,「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这件事。」 闻言,他愣了一下,随即扬声大笑。 这个可爱的女人一向都这么直接坦白吗? 他实在很难相信,自己刚才还被她搞得火气很大,但一交谈后,便赫然发现她是个很真诚又才思丰富的女人。 忽然忆起之前老弟曾问过他一个问题,一个聪慧的丑女跟草包美女选一个?当时他毫不犹豫就选择前者,老弟脸上惊愕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你都这样说话吗?」瞿苍弈发现自己对她的兴趣更浓了,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约她一起吃个饭。 灿蔓马上反应过来,担心地看他一眼。「我冒犯你了?」 「不,别误会。」他对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对人很不设防。」他真正想说的,是他很享受跟她说话时的轻松感,很自然,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又好像他天生就应该这样跟她相处。 第三章 「我是吗?」她颇感意外地反问。 其实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身为一个杂志编辑,她时常必须对很多事情、作品或是人做一堆假设。 「这样让你充满魅力。」他对她笑了一下道。 「你确定是充满魅力?」她很认真地问。「而不是像个白痴?」 闻言,他再度开怀大笑,今天他大笑的总量,应该比这五年加总起来还多了。 灿蔓瞪着他迷人的笑容,耳里尽是他磁性的笑声,害她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笑起来魅力无法挡,才拿这招电得她脸红心跳? 瞿苍弈眼角还有笑意,当他重新凝视着她时,察觉到她脸上美丽的酡红,终于开口答道:「我很确定,是魅力。」 灿蔓快速地笑了一下,拒绝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水流瀑布的概念很好,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听见水声通常可以产生清凉通透的感觉,这一点,在许多饮料瓶罐上应用很多。」 见她停了一下,瞿苍弈低头看着她的脸,猜测她差不多要说「但是」了。 「但是……」 果不其然。他倏地无声笑开。 老天,这女人对他有股很奇特、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她总是能不经意便吸引住他所有注意力,令他不禁想听她说话或看她脸上的表情,更想知道她脑子里究竟还藏着哪些精辟又坦白的见解。 「这些水需要用动力移往高处,还需要利用机器才能制造出这种效果,绿建筑只要用到电,我都觉得很不环保。」假装没看见他的笑容,灿蔓有条有理地陈述。 「怎么说?」他继续望向她,黑眸里有着赞赏。 「你知道k吗?」出乎意料之外,她突然丢出这个问句。 瞿苍弈感觉内心像猛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即镇定心神,态度自若地点点头。 「k在‘世界前卫艺术建筑大会’也有展区,虽然我还没看过,但已经从网络上跟国外报导知道很多关于他这次设计的重点。」 「喔?」他挑眉失笑,露出更感兴趣的表情。 「你应该亲自过去看看,保证值回票价。」她对他强烈建议道。 瞿苍弈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他居然被人建议去看自己的作品? 「我会的。」但奇异的,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k在做这些设计时,会尽量考虑到电的问题,你知道他设计的‘零碳室内恒温水循环系统’吗?」 注意到她说这些话时双眼闪闪发光,他不自觉屏住呼吸。 「略有耳闻。」他有所保留地响应。 「那你知道他不用任何电,光是利用水在屋里的循环系统,就可以制造出永远的二十七度室温吗?」她越说越兴奋了。 「嗯。」他淡淡地答腔。 「对我来说,那才是真正的绿建筑。」她毫不掩饰自己对k的欣赏。 「所以这里的都不算是?」他的眼神转趋严肃问。 灿蔓的眼神闪烁着淘气,直率的说:「当然也算,但是比起k,还差那么一点。」 「你好像很喜欢k。」他突然微笑起来。 「不是喜欢,是崇拜。」她纠正。 瞿苍弈低首望着她脸上兴奋又钦慕的表情,心中忽然五味杂陈起来。 「他……他本人听到一定很高兴。」不妙,他开始觉得情况有些失控了。 「应该不会。」她摇摇头。 她又知道他不会了?他为此感到好笑。 「你大概不知道他有多低调,据说至今没人看过他,任何报章杂志甚至都不曾刊登过他的真名或是照片。」 「也许他是个怪人?」听见她是真的崇拜自己,瞿苍弈莫名感到心满意足。 「怪人又怎样?」灿蔓很自然地跳出来,为自己崇拜的偶像说话,「我非常喜欢他的作品。」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为什么会先过来这一馆?」 他的嗓音轻柔沉稳,让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也许该有所保留。 「因为我家总编说这一馆的建筑师瞿苍弈先生今天会过来这里,要我想点办法逮住他,问他一些问题好做采访,谁想得到他老人家突然改变主意不来了,要不然我真的很想去看k的作品。」她难掩心中的沮丧说。 「老人家?」瞿苍弈伸出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他是老人家? 「这只是一种尊称,不是真的说他很老。」她解释,奇怪地瞄他一眼。 「你没先弄清楚受访者的背景吗?」 「我一定会,否则怎么访问?只是我有一些原则。」 「喔?」他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 「不问八卦和私事,尽量不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想要让读杂志的人知道某个人的专长或成就,而不是某个人的私生活,除非受访者自己主动谈起,否则我不会主动问。」 「我以为记者都爱挖些有的没的。」 「我不是记者。」见他挑高双眉,她才露出微笑补充回答,「我只是一个写文章刊登在杂志上的人。」 瞿苍弈凝视她脸上自信又骄傲的微笑,心神蓦然一动,开口说:「已经中午了,我们要不要去法国馆吃双胞胎主厨—— 」 「瞿苍弈先生!」 就在他刚提出邀请的下一秒,一群人突然快步朝他们的方向移动,领头的「世界前卫艺术建筑大会」总召集人掩不住一脸兴奋的喊。 瞿苍弈先生在这附近 要命! 灿蔓微微瞠大水眸,快速往四周打量一圈,直到一群人停在他们面前,热情的大会总召集人亲切朝她身边的人伸出手时,她还不敢相信刚刚跟自己扯半天的男人,居然就是瞿苍弈本人! 看着他被众星拱月般,她终于发现自己丢脸丢大了,居然在被誉为「建筑界的莫扎特」的他面前班门弄斧。 瞿苍弈一面冷处理突如其来的欢迎人潮,一面仔细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先是愣了一下,眼神快速在他跟总召集人身上来回打量,过一会好像终于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后,马上板起脸孔。 「你就是瞿苍弈?」灿蔓听见自己说话的语调异常冰冷,随即紧咬下唇,努力压抑体内逐渐鼓动的情绪。 「我是。」瞿苍弈朝总召集人做了一个手势,请他稍等一下,然后转过头,准备专心应付她抛过来的所有问题。 他很清楚自己最好从这一刻开始小心应答,否则她很可能从此把他打入地狱,列入谢绝往来名单。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事实上,他正想多了解她一点。 「你是瞿苍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表明身分?」 看着她力持平静的小脸,他看出她一双亮灿的水眸正跳跃着火花。 「因为我想听到你对这些作品真正的看法。」关于这一点,他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骗我!」她最痛恨别人把她当成笨蛋一样戏耍。 「我没有骗你。」发现她眸中明显的防备,他为自己辩解。 「你没有?」她的语气里充满质疑。 「我只是没有一开始就自我介绍。」 「所以是我自己笨?」她紧紧闭上眼睛再张开,拚命要自己保持冷静。 「我没有恶意。」他再次表示,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底翻搅。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我说了,是我自己笨。」灿蔓压抑地低喊,两人方才互动的记忆像根针不断刺痛她。 难怪他对这些作品会如此了如指掌,甚至在她问他意见时,还说出那么棒的点子。 回想一下自己说了什么,她居然建议他去开一间绿建筑公司 老天,他一定觉得她简直白痴得可以! 他真的很过分,这样戏弄人令他觉得很有趣吗?他甚至说k也许是个怪人,这是他全程中最恶劣的一点。 他又不认识k,凭什么说k坏话? 「给我机会表示歉意。」没料到她会这么生气,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乎她的怒气。 「好。」她深吸口气后说:「你让我拍张照。」 「工作?」他微蹙起眉。 「这是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她没忘记自己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工作,难道是专程来让他消遣? 「好。」 他一开口答应,身旁所有认识他的人全都吓了一跳。眼前的人是那个最痛恨别人拿他外形大做文章的瞿苍弈吗? 第四章 从不接受记者专访,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公开露脸的瞿苍弈,居然答应让一个女人帮他拍张照? 灿蔓快速完成工作,尽管气他气得牙痒痒,依旧发挥专业精神,把他拍得帅翻天。 但一拍完照,她恭敬地道过谢后,便毫无留恋转身就走。 瞿苍弈没有试图追出去,因为就在身边的人再度将他团团围住时,他终于想起她究竟是谁了。 这女人是少数令他感到佩服的杂志记者之一,文字犀利却不失厚道,对于艺术有相当独到的见解。 尤其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对她的评论更加在意。团队的一个错误换来一个伯乐,他认为很值得。 五年前,k团队将他一件半成品当成已完成作品发表出去,当时那些艺评家居然还大放厥词,说这次的作品延续以往,仍是令人惊艳万分,这类的狗屁鸟话搞得他心情大坏,足足半个月没办法进行任何创作。 只有她,在杂志上写出「该作品创意十足,但完成度并不高」的中肯评论,直到看过她的评论后,他才终于又重新踏进工作室。 杂志上,在那一串文字旁边有一小张她的照片,很模糊,而且发型跟眼镜也都很拘谨,不像她本人这么活泼、聪明,又充满女性独特的魅力。 「帮我查羽灿蔓现在所属的杂志社,还有她老板是谁。」今天挂断电话后,瞿苍弈换上简便的休闲服,打算到上海街上去转两圈。 电梯门向两边滑开,宽阔的饭店大厅全貌映入他眼帘。 他转身走向大厅门口,对一路上许多女人朝他抛来的媚眼,统统视而不见,直到迎面而来的一抹倩影吸引住他目光,「羽灿蔓。」 灿蔓神色疲惫的背着相机,另一手挂着一个大皮包,原本累到抬不起来的头闻声瞬间抬高,疑惑的左右张望,直到看见挺拔英俊的他时,她目光一定。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瞿苍弈自信地笑了下,朝她大步走过去。 「嗨。」 又是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灿蔓索性假装自己眼瞎,没看见他脸上足以引发女人心脏病的微笑,跳过打招呼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淡然笑道:「不难查。」 「你找人调查我?」她听了一脸火大。 「不,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好几年前的那篇报导,让他记住她的名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机缘下与她产生互动。如果早点认出她,他上前攀谈时的态度会更加谨慎。 这下子,换灿蔓无话可说。 在自己报导的文章旁放上照片,是总编强硬的规定,根据总编的说法,有企图心的人绝不会只把自己定位在单纯的文字工作者来躲在文章后面,而是要把自己变成一块闪亮亮的招牌。 「刚回来?」瞿苍弈发现自己只要一碰上她,就会有想说话的兴致。 「嗯。」她累到快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去看过k的作品了?」他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阴影,不愿承认胸口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来不及。」参观列表上只有k的作品在展区的另一边,重点是中间还隔着一条大河,她没兴趣大排长龙等渡轮过去再回来。 杂志上,在那一串文字旁边有一小张她的照片,很模糊,而且发型跟眼镜也都很拘谨,不像她本人这么活泼、聪明,又充满女性独特的魅力。 「帮我查羽灿蔓现在所属的杂志社,还有她老板是谁。」今天挂断电话后,瞿苍弈换上简便的休闲服,打算到上海街上去转两圈。 电梯门向两边滑开,宽阔的饭店大厅全貌映入他眼帘。 他转身走向大厅门口,对一路上许多女人朝他抛来的媚眼,统统视而不见,直到迎面而来的一抹倩影吸引住他目光,「羽灿蔓。」 灿蔓神色疲惫的背着相机,另一手挂着一个大皮包,原本累到抬不起来的头闻声瞬间抬高,疑惑的左右张望,直到看见挺拔英俊的他时,她目光一定。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瞿苍弈自信地笑了下,朝她大步走过去。 「嗨。」 又是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灿蔓索性假装自己眼瞎,没看见他脸上足以引发女人心脏病的微笑,跳过打招呼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淡然笑道:「不难查。」 「你找人调查我?」她听了一脸火大。 「不,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好几年前的那篇报导,让他记住她的名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机缘下与她产生互动。 如果早点认出她,他上前攀谈时的态度会更加谨慎。 这下子,换灿蔓无话可说。 在自己报导的文章旁放上照片,是总编强硬的规定,根据总编的说法,有企图心的人绝不会只把自己定位在单纯的文字工作者来躲在文章后面,而是要把自己变成一块闪亮亮的招牌。 「刚回来?」瞿苍弈发现自己只要一碰上她,就会有想说话的兴致。 「嗯。」她累到快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去看过k的作品了?」他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阴影,不愿承认胸口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来不及。」参观清单上只有k的作品在展区的另一边,重点是中间还隔着一条人河,她没兴趣大排长龙等渡轮过去再回来。 她没忘记机票跟饭店是公司出的钱,这是工作,不是她的私人假期,如果是的话,她才不管那些,绝对第一个冲向k的展馆,然后狠狠泡在里面一整天。 若按照原先的排程,她是一大早先从河的那一岸先参观,再坐渡轮过来,然而目前状况是她牺牲了k的作品,换来其他作品统统参观完的佳缋…… 想到这里,灿蔓突然有点愤愤不平地轻瞪他一眼。 他假装没看懂她眸中的指控,态度轻松地问:「明天再去?」 「明天我就回台湾了。」说到这,她的怒气瞬间消失,沮丧重重压上她的肩。 她真想大叹口气,跟k曾经距离那么近却失去交臂,实在让人想捶心肝! 「这么赶?」他以为她能拨出一点时间,过去看看k的作品,毕竟他很期待她看过后的想法。 「公司经费有限再加上——」出刊日期到了。 她不情愿地坦承,但话说到一半便愕然止住,耸了耸肩。她其实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么多。 「不出去吃饭?」读出她脸上深深的惋惜,他聪明地转移话题。 「我宁愿睡一觉。」反正回程飞机上有餐可以吃,她现在已经累到就算站着打瞌睡也不奇怪。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不想和他出去吃饭。 第一,就算他很帅又怎样?他骗了她,让她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笨蛋。 第二,这一点更严重,他居然污辱k!所以,就算他帅到冒泡又有「那么一点点」才华,她还是宁愿选择睡觉。 没有预警地,一阵钤响突然飘散在两人之间,灿蔓率先回过神,从皮包里捞出手机,随即跟他微笑道别,走至一旁接起电话。 瞿苍弈微微点头,也大方地举步走往大听门口,在上海,他有些地方还必须亲自过去,感受一下那里的空间能量,累积他的灵感,反正来日方长,他有自信他们绝对会再碰头。 然而,即使他很确定他们会再碰面,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快——走出饭店大厅,他才刚坐上黑亮的顶极奥迪房车,司机连车门都还来不及关上,就看见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他们。 示意司机先回驾驶座后,他缓缓下车站起身,修长的身躯斜靠在车身旁,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到来。 「不好意思。」灿蔓喘着气,仰望他的小脸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慌乱神色。「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车子快速的在城市里奔驰。 「我同事在上海体育馆附近,她说自己好像被人跟踪,现在正躲在一间咖啡厅里,要我过去带她回饭店。」灿蔓呼吸急促,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 「男的?」瞿苍弈审视地看着她,俊颜淡然。 「女的。」她奇怪瞄看他一眼,彷佛他问了一个怪问题。突然,她轻声叹了口气,「抱歉,我本来想自己搭计程车过去,可是刚好看见你……」 第五章 她很难解释,当自己接到方依裟的求救电话而满心焦急时,一看见他沉稳平静的侧脸,心中居然就涌上一股安全感,等她意识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已坐进他的车里。 到底什么原因?为什么在她还六神无主时,会直觉地奔向他寻求协助? 「所以选上我只是凑巧?」瞿苍弈用眼角瞄她一眼,一副要她好好解释清楚的样子。 灿蔓紧张地看着他,搞不懂自己是哪句话得罪到他。 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他微微上扬的音调,挑动她敏感的神经末梢,她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你是我在上海唯一认识的人。」扣除掉被困在咖啡厅里的方依裟之后。 闻言,他表情一凛,不再说话。 她僵笑了下,试着再度出声,「我不是故意要麻烦你,跟依裟……就是我那位女同事讲完电话后,我吓得全身冒冷汗,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 一想到方依裟的安危,她是真的慌到不知如何是好,满脑子只想着要快点过去把人带回饭店。虽然采访这么多人,什么样的习钻人物她没遇过,但被跟踪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如今人在异地,一时便乱了阵脚。 瞿苍弈依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冷淡的表情好像正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 灿蔓深吸一口气,强烈的自尊心逼她开口说:「如果你还有事,或是觉得困扰,其实我可以……」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她开始动脑拟定下一个救人计划。 计划很简单,就是她下车再伸手招一辆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顺利拦截到的计程车——她没忘记在上海,叫计程车要用抢的,然后两个外地女人,再一起面对别有用心的变态跟踪狂。 这是一个看似容易,却可能会变得很刺激的计划。 「我没事,而且不觉得困扰,」他语气平淡,不过锐利的眼神又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真的?」她从刚诞生的新计划中回过神,看着他迷人又危险的黑眸,心中一悸。 「但我不可能无条件帮你。」话一出口,瞿苍弈马上听见她狠狠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心里顿时又扬起一股想大笑的冲动。 「噢……」听见他这么说,灿蔓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向这个男人寻求协助,本身就是一项不折不扣的冒险,与其欠他人情,不如事先谈好条件。 「知道我正在想什么吗?」他笑得有些诡异,语气透露出明显的得意味道。 「跟我有关?」她挂上礼貌的微笑顺着他的话问。 凝望她脸上假惺惺的笑容,藏在他心底想大笑的欲望变得更加浓烈。 「我帮你这一次,照片我要取回。」 一举擒获,漂亮地亮出底牌! 瞪着他帅气又邪恶的嘴角缓缓上扬,灿蔓有零点一秒的恍神。「……什么?」她震了一下。 瞿苍弈目光炯然紧盯着她,很清楚自己正在测试她——一个气到恨不得马上转身就走,却还是拚命压抑怒气、坚持把工作完成的可爱女人。 他很好奇,在同事安危跟工作之间,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露出一抹诡谲的浅笑,他毫不掩饰自己浓浓的好奇与期待。 「别装傻,你清楚我在说什么。」他语气傲然的说。 灿蔓深吸口气,感到心中的天秤正在剧烈摇晃。她再深吸口气,脑子瞬间跑过几千个念头,最后,她放弃挣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闻言,俊颜露出满意的浅笑。 「但你要保证安全把我们送回饭店。」看他满意得不得了的可恨表情,灿蔓冷着脸要求,体内怒火中烧。 「合理。」他以为自己笑得很含蓄,殊不知看在她眼里,简直就像恶魔肆无忌惮的邪笑。 要忍!照片再拍就有,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开玩笑。灿蔓告诉自己。 车子在几分钟后抵达咖啡厅巷口,司机停妥车子,转过头报告,「瞿先生,抱歉,这里的小巷子车子进不去,要不要请那位小姐出来?」 瞿苍弈征询的眼神飘向她。 灿蔓看他一眼,拿出手机。「依裟,我已经在巷子口了,你方便走出来吗?」她忧心地问。 「不方便,拜托,当然不方便!」方依裟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大叫,后来才像意识到什么,突然压低音量。「灿蔓,既然你人都来了,就进来接我出去不好吗?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拜托。」 听见她这样说,灿蔓只能无声叹口气。「好吧,我进去,你坐在咖啡厅里吗?」她再确认一次。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拜托你不要问这些有的没的,快点进来把我带出这个鬼地方!」 挂断电话,灿蔓一手拿着手机,直接打开车门,却猛不防被一只宽厚大掌一把扣住手腕。 抬眼望去,她看见他郑重地看着自己,似乎想问怎么回事。 「我要进去。」她嗫嚅说着。 「一个人?」他不赞同瞪着她。 她惊喜地问:「你要陪我?」 「我这么说了吗?」亳不留情的冷水一桶泼下来。 「喔。」所以他是问好玩、要她心酸的喔? 灿蔓懒得说废话,再度试着拉开车门,没想到这一次他倒是满干脆的,用力砰的一声俐落关上车门,不让她下车。 她吓了一跳,火气跟着冒上来。 「我要去接她!」她转过脸,感到莫名其妙的怒瞪他。 「真奇怪,她懂得怕,你怎么就这么勇敢?」瞿苍弈冷言嘲讽,双眸因压抑怒火而闪闪发亮。 「是她被跟踪,又不是我。」她拚命深呼吸,冷静分析给他听。她又没要求他一定要跟下车,他干么还拉着她东拉西扯? 「如果歹徒也像你这么死脑筋就好了。」他重重叹了口气。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的喃喃自语。 瞿苍弈抿紧唇,脸色郁郁不乐地盯着她几秒,才侧过身率先拉开车门下车。 灿蔓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不是说没有要跟她去吗?怎么下车了?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她顿时明白,说不定他是那种嘴硬心软的男人。 「你在冥想?还是睡着了?」比她早一步下车的他,站在车外面无表情地催促。 「都没有。」她小声回了句,快速跳下车。 这条巷子很暗,坐在车上时还感觉不出来,一下了车,就闻到一股思心的气味飘散过来。再加上不时传来几声诡异的狗叫声……灿蔓很庆幸自己决定来咖啡厅揍人,也很感谢他居然愿意下车,陪她走这段路。 心慌的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直到靠近他身边,她原本屏住的呼吸才缓缓平静下来。 她抬眼望向他英俊高跳的身影,突然觉得有股笔墨难以形容的安全感正暖暖包围住自己。 「哪间咖啡厅?」他冷睨她一眼,脸上是惯常的淡漠。 「喔,门口有挂一只羊头的店。」灿蔓极为自然地说出口,倒没什么多余心思去推敲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瞿苍弈要笑不笑的瞧着她,又重复问了一次,「挂羊头?」 「对啊,依裟是这样跟我说的。」她一说完,见他脸上神情半是无奈、半是荒谬,马上困惑地反问:「挂羊头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瞿苍弈语气冷淡,自顾自地走向前。 他根本已经懒得提点她任何奇怪的细节,这条街名声很臭,她同事哪条巷子不躲,偏偏拐进这里。 「喔,我知道了。」她好一会才想通,立刻趋前跟上他的脚步,胆战心惊地问:「你的意思应该不是‘那个’吧?」 「哪个?」他冷冷瞥她一眼。 「挂羊头卖狗肉?」她几乎是用气音说出这几个字。 看他俊颜冰封,僵着脸不发一语,只是冷厉地瞪她一眼,她瞬间浑身血液迅速结冰。 方依裟真是够了,什么地方不躲,偏偏钻进这种地方?幸好她有找他帮忙,来得快还外加附带壮丁两名,否则她们想顺和回饭店只怕没这么容易。 她跟着他战战兢兢走进一家站门口真的挂有羊头的店,昏暗的灯光,没有咖啡香的咖啡厅,到处都有人在抽烟。她眯着眼找了好久,才发现方依裟背对门口,整个人窝在角落。 「依裟。」灿蔓走到她身后,轻声唤她。 第六章 方依裟浑身一僵,然后缓慢地转过头,一见是她,马上大大松了口气,「你怎么过来的?」 「我拜托他跟我一起过来。」灿蔓快速看瞿苍弈一眼,随后立即上前抓起方依裟的手,「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等一下。」方依裟人是站起来了,却动手拨开她的手,整个人顺势快贴到瞿苍弈身上说话。 「依裟?」她眨眨眼,不敢相信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大小姐居然还有兴致钓男人。 原来父母有钱坏处这么多,不仅可以把孩子的个性养习,还可以让他们永远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世界是绕着他们转。 「谢谢你来救我。」面对一脸僵硬的瞿苍弈,方依裟依旧粲笑如花。 现在是在演哪一出戏?灿蔓真想亲手掐死眼前这个女人。她气到整头黑发差点全站起来变成利刺! 算了,为了这种女人气死自己划不来。她只好提醒自己深呼吸,专心虔诚地平息胸口的怒火。 这招向来很有用,被瞿苍弈气到全身血液暴冲到脑部、差点脑溢血时,她都忍下来了。 不过,这次深呼吸似乎没有带来祥和情绪,她只有越来越火的愤怒。尤其看见方依裟抬起双手摸向瞿苍弈的胸膛时,她发现不管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她今天忍耐的额度已经满额了! 「依裟。」灿蔓走向前,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你不用太感谢他,他不是专程来救你,是为了照片。」 瞿苍弈额头青筋浮动,忍住不翻白眼。如果灿蔓没有及时过来拉开眼前这个花痴,他很乐意亲手「拨开」,只是场面会变得比较难看就是了。 「什么照片?」方依裟不高兴地转过脸,语气充满质问。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瞿苍弈扯住灿蔓的手臂,当机立断马上就走。 灿蔓被他抓得牢固,回头却见方依裟还站在原地,立刻动手抓住她的手,三人就这样一个抓着一个,快步回到车上。 「你欠我一个解释。」 车子发动后,灿蔓没想到方依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她咬紧牙根,看着方依裟狼狈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根本不欠你任何东西。」 此时瞿苍弈见司机做了个手势,下意识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就见几个猥琐的男人跟着车后,但跑了两步就放弃了。 这一带不太平静,刚才她同事可能刚好躲进对方死对头的地盘,才能暂时没被任何一方带走,能等到他们来救她纯属侥幸。 「你、你……」方依裟气到嘴都歪了,可原想责骂的话在看见瞿苍弈后,又全数吞入腹中。 跳过卡在中间的灿蔓,她蛮性尽收,一张脸笑到快滴出蜜来,「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瞿苍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连看她一眼都嫌懒。 「依裟,你要我说几次才懂?他不是来英雄救美的。」他是为了照片,照片!这女人到底听进去了没?灿蔓真为有这样的同事汗颜。 「你不要骗我了,我想好好谢谢他。」方依裟见对方不说话,便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方依裟,是方氏集团二房的小女儿。」通常当她一亮出自己的身分,别人就算没对她卑躬屈膝,至少也会看在她有钱老爹的分上给她好脸色。「你呢?」 实在受不了也管不住方依裟丰沛的热情,灿蔓只好闭上眼假寐,图个安宁。 「我在问你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方依裟自说白话的好功力令灿蔓佩服,不过有人无法像灿蔓这么乐观,她的自问自答一直到司机看不下去,终于冷冷开口。 「方小姐,请您安静好吗?我家少爷讨厌吵。」 假寐的灿蔓差点噗哧一声偷笑出来,幸好忍住了。 这位司机先生有没有说错呀,今天早上他家少爷主动跑来戏弄她的时候,明明就话很多,现在居然说他怕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正在偷笑。」 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宛如醇酒,压低的温柔语调从灿蔓右耳溜了进来。 笑又犯法啦?灿蔓原想回他一句,但为了自己左边的耳朵着想,她乐得继续保持假寐牒状态。 但才装睡不到两分钟,铺天盖地的浓厚睡意便向她袭来,没两下子,她真的跌进无边无际的梦乡。 她醒来了,但眼前陌生的景象,让她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醒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灿蔓立刻翻身坐起,抬眼望去,只见瞿苍弈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大得夸张的办公桌后,双手正灵活地在笔电上快速来回敲击。 她没忘记那双手能施展出多大的力道,只轻轻一扯,她就被他拉着到处跑。一想起他手掌火热的温度,她瞬间红了双颊。 敲键的清脆声响落在挂着昂贵水晶吊灯的小厅里,显得特别清晰,彷佛他指下的每一次点击,都是不可反抗的至高命令。 她想,如果换成自己坐在那里打电脑,看起来大概也只像正在上msn或是facebook,而且还一副跟朋友聊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那个……你有事你忙,我先走了。」这里显然是他饭店的房间,豪华得惊人,她想先回房了。 灿蔓说完话,等了一下没人回应,就在她打算偷偷摸摸溜回自己房间时,他突然冷声发话了。 「请等我一下。」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等他?她不解地皱起眉头,思忖几秒后恍然领悟,「你的照片是不是要我现在删掉?」 他不发一语,仍旧神情专注地猛敲电脑。 不理她?那她到底还要不要删掉啊? 虽然很挣扎,可是答应人家的事不能反悔,见他一副暂时不想理她的模样,灿蔓耸耸肩并不在意,反正删完照片后,她就要闪人。 瞿苍弈早料到她不可能乖乖坐着等他,眉一挑,眼角就瞧见她拿出那台宝贝数位相机,按得很忙碌。 「奇怪,应该在臭水沟盖后面那一张怎么不见了?」她自言自语,困惑地把记忆卡里的每张照片点出来找。 「那不是水沟盖,是室内调节系统。」低沉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冷冷纠正道。 「说穿了还不是水沟盖。」真爱计较。 「我说了不是。」他很坚持。 「外形长得几乎一样嘛。」在那几张照片前前后后浏览了快三次,她才把他的个人玉照抓了出来。 呼!连照片也这么难相处,这男人真不是普通角色。 「你在做什么?」看着她不知在气什么,突然不太开心地嘟了一下嘴,他忍不住问。 「删照片喽。」不然还能做什么? 「我要你等我。」嗓音又更冷了。 「我是在等——」话说到一半,灿蔓才猛然惊觉自己在跟谁说话,她仰起头,正好对上他俯视的俊颜。「你忙完了?」她眨眨眼,有些诧异刚才还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现在居然出现在她身旁。 他练过轻功啊,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嗯。」瞿苍奕缓慢靠近,近距离的凝望着她,陡然察觉她眼中一闪而过急欲掩藏的情绪,他忽地满意的笑开。 也许她只是随口一问,但那句问话里的亲密却正中他下陵。 「我正打算把照片删掉。」她乖乖报告,脸上红艳的光彩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我不是叫你等一下吗?」他抬手轻压上她头顶,将她的视线恢复成直视前方。 真难伺候!灿蔓晈着下唇,视线跟随着他移动的身影,落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我重新给你两个选择。」他不动声色地开口,修长双腿优雅地交叉,双手恣意撑在高雅的沙发上。 「哪两个?」 「一是现在和我去吃晚餐——」 「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明知他的嗓音很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她却表现得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呼吸早就乱成一团。 瞿苍弈不悦地沉下脸,对她挑起眉。 「0k,我不插话。」她抬起双手,比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不管他提的条件是什么,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想办法把照片保留下来。 「二是明天白天陪我吃早午餐。」他一说完,不意外立刻看见她诧异地望向自己。 刚才在车上,他命司机先送方小姐回房间并盯着她,免得她再搞出什么奇怪的事,而他则坐在车里,让羽灿蔓继续轻靠在他肩头上睡觉。 第七章 从方小姐妒恨的眼神里,他也意识到他和羽灿蔓之间的气氛暧昧,尽管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靠着他睡觉。 但光这个简单又不带任何勾引意味的动作,居然就彻底让他打从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就这两个?」灿蔓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她的对手可是很难沟通、心肠超硬又超冷的瞿苍弈,怎么可能这么好讲话? 他冷冷注视着她,浓眉一扬。「有疑问?」 「当然有。」她不可置信的低喊,皱紧眉头,满脸狐疑地问:「原本删除照片的选项呢?」 「没有了。」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就这样?」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还有……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明明她只是不小心睡了一下,醒来后他居然就转性了?老天爷,这样的改变会不会太厚待她了? 重点是,他竟然没有冷着脸叫她把照片删掉耶!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离奇的好事吗? 「还是你希望我把选项缩减成一个——删除照片?」 灿蔓心知肚明,尽管此刻他的语调听来低沉且温柔,好像很无害似的,但难保个性古怪的他下一秒会不会又生出什么新点子整她。 毕竟他们第一次互动,她就被他整到颜面扫地,心里的阴影还很屹立不摇地存在着。 「当然不是!」因此,她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很好。」他点头赞许,「一跟二,选一个。」 「我选一。」她最讨厌夜长梦多的折磨。 「我也是这样想。」他了解地笑了笑,彷佛已经完全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佣懒地站起身,却见她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还有疑问?」 她连忙摇头站起身,嘴里不忘碎念叮咛着,「先说好,不要吃那种贵到会刷爆我卡片的饭,到时候我付不了钱,可是不负责喔。还有,一旦饭吃了,就不能再要我把照片删掉,已经说好了,对吧?」 结果她最在乎的,是那些无聊照片?而且居然还认为自己必须负担餐费? 他黑着脸,视线警告地飘向她,想到这心情又往下沉了几分。 不过,反正结果都没差,待会他们要去的那间餐厅消费超高,绝对动不到她那张额度有限的信用卡。现在先不跟她说,免得她后悔变卦。 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自尊心跟原则,认真堆起来恐怕比圣母峰还高。 「你干么这样看我?我是来出差,又不是来玩的,工作第一很理所当然好不好。」她为自己小小辩解一下。 「工作第一到你竟然连自己怎么到我房间的,都不用问一下?」天底下哪有女人这么扯,神经如此大条。 「喔?对厚!」她蓦然醒悟,难怪一直觉得有地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瞿苍弈双手插进口袋,现在才想起来应该要问这件事,这个女人究竟是反应迟钝,还是已经对他产生信赖? 看着她小心翼翼把相机收好的动作,他在心底无声叹口气,答案恐怕是前者居多吧。 「你好歹也交代一下。」她忽地说。 「交代什么?」他扫了她一眼,无力感瞬间布满全身。 随着他的反问,两人先后走出房门,他打算亲自开车带她去吃一间百年老店,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可以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光。 「我在你车上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在你房间这件事。」她不厌其烦地提醒他,他们一直在聊这件事,不是吗? 「你说呢?」他嘲弄地反问。 「难道是我睡太熟,叫不醒?」灿蔓低下头,眼神左右飘移,心虚不安地自问。 「别太在意,毕竟你为了采访忙了好几天,想必每天都只睡一、两个小时,才会累坏了。」走进电梯,他主导所有行程,迳自按了b1按钮。 她倒也很放心,什么都不问就乖乖跟他走。 「你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她双手交叠在心口上,装模作样地惊呼,「居然也会安慰人?」 面对她毫不留情的调侃,瞿苍弈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笑? 「你还没睡醒吗?一莫名地,他不想提醒她,他们其实还没熟到可以开这种玩笑的程度。 而且事实上,他很欣赏她放松时的幽默感,虽然有点伤人,但严格来说……其实满符合现实状况。 「睁开眼睛,不是就代表醒了吗?」她反将他一军道。 「你确定?」 又是这种让人气到牙痒痒的嘲讽语气,她又得开始努力猛做深呼吸了。 「难道你要为了这种小事打电话骚扰眼科医生?」灿蔓红唇微启,用好像突然看到笨蛋的眼神望向他。 瞿苍弈觉得荒谬,却倏地扯唇一笑。 如果被认识他的人看见或听见他正在做的事、说的话,包准会吓掉他们的下巴。他和她的对话很没有营养、很幼稚,他知道,但却令他觉得意外的有趣。 「我个人并不介意。」不可思议的,他居然还能接腔。 「哼!这一点我从没怀疑过。」 这是他们坐进车里前,回荡在停车场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个月后—— 总编monika坐在位置上,眼神忍不住飘向刚挂上的电话。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虽然她依稀嗅出一股古怪的气息,但为了杂志的销售量,她决定暂时假装事情很单纯。 拿起电话,她下达命令,「灿蔓,请你进来一下。」 灿蔓挂上电话站起身,动作俐落地走到总编室门口,没看见路经方依裟办公宰时对方朝她射来怨毒的目光。 敲了两下门,待里头传出一句「请进」,灿蔓便拿着记事本跟笔走进去。 「请坐。」她刚坐上椅子,monika便开口,「我不知道你去上海接触了哪些人,不过这种好事不是天天都有。」 灿蔓一头雾水的看着总编,不明白她这些话里的含意。 「刚刚我接到一通电话,是瞿苍弈先生的助理打来的。」 一听见他的名字,灿蔓的心马上不争气地加速狂跳。 那一晚,他们花两小时吃了一顿贵到让她根本付不出钱的饭,结果是他付帐,随后还去看夜景、喝咖啡,一整晚的行程浪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产生两人是情人的错觉,跟他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很特别,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回味再三。 然后……他就消失了,两人整整两个月没再有任何交集。 不过也多亏这两个月,让她清楚明白一件事——他对她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好相遇,相处得还算不错,所以才邀请她一起吃顿饭,共度一晚在上海的惬意时光。 他没有特别想延续这段关系的意思,在傻傻看着手机等了一个多月后,她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只可惜,她已经有点偷偷喜欢上他的心,却好像再也收不回来。 「是为了上次我们杂志登他照片的事?」灿蔓一颗心跳到喉头,登他照片的事可是经过他本人允许才做的,莫非出问题了? monika挥了挥手,暗示她别紧张。「他的助理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但那一期我们杂志的销售量很漂亮,还有不少人反应想要看他的深度报导。本来我还在想要怎么接近他,让他点头答应接受我们的专访……」 听到这里,灿蔓才刚放下心来,不到两秒钟时间,马上又被总编接下来的话给吓得瞪大双眼。 「几个星期前,我透过管道找人跟他助理提起这件事,本来以为大概又要石沉大海,没想到事情刚刚出现变化……」 看着总编突然变得异常兴奋的表情,灿蔓胸口升起一抹不安。 「瞿苍弈先生……同意接受我们的专访!」monika以惊喜的口吻宣布。 「他同意?」灿蔓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会不会是谁在恶作剧? 当初在上海,她亲眼目睹他撇下大批媒体,就连那张唯一的照片,也是她脑筋转得快才能顺利拍到手,而且还差点被他删除档案。 这么行事作风低调又讨厌曝光的他,居然会愿意接受总编的专访? 「对,他刚才让助理打电话过来,表示同意。」monika雀跃的猛点头。「不过,他有条件。」 灿蔓点点头。她想也是。 第八章 「瞿先生要你去采访。」monika微笑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探究。 「我?」她怔住。 「对,只接受我们杂志社的你,其他人他都不要。」 「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这一点,你恐怕要自己去问他了。」 灿蔓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总编摆明了不想得罪瞿苍弈,谁去采访他,对她来说其实都没差,文章能不能生出来才是重点。 见她动摇了,monika更加确认自己心中的怀疑,轻松靠向椅背,继续朝她扔出诱饵。 「瞿苍弈的专访我们是做定了,现在只差可以多快做好。」她对灿蔓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道:「灿蔓,有件事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灿蔓抬起头,有预感总编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已经被美国一间全球发行的杂志社挖角,如果顺利拿下最近的新闻奖,很可能会马上飞去美国。」monika说着,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 「总编,恭喜你。」闻言,灿蔓惊喜地刷亮双眸。 这是总编一直希望获得的机会,现在终于快要实现了。 「谢谢。」monika加大脸上的笑容,继续说:「在这之前,我必须跟老板推荐下一任总编人选,而我打算建议的人选,就是你。」 「总编?」她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但目前我需要更有力的理由。上次你抢到瞿先生独家照片的事,我已经呈报让老板知道了,如果你这次可以拿到瞿先生的专访再创一次销售佳缋,我会更有把握说服老板。」 总编直言不讳的态度,让灿蔓有点受宠若惊。「我知道了。」她点点头。 她了解总编的意思了,不管对方答应接受采访的心态是什么,她势必要尽全力完成这份工作。 此刻,灿蔓带了一堆3c产品在身上,有笔记型电脑、超高画质数位相机、录音笔……等,全都是为了希望能快速且有效率的完成采访。 身为一个专业的杂志人,她实在很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第一次这么害怕采访某个人,就连刚踏进这个产业时也没有。 那时候的她,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完全不懂什么叫怕,也没有时间浪费在紧张上头。 但瞿苍弈和别人不同,他是个浑身充满危险诱惑的骄傲男人,光想到自己必须和他单独共处一室好几个小时,她便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站在一栋造型独特的两层楼建筑物前,她手里拿着纸条,上头写着他助理要她记下的地址跟时间。反覆对照后,她发现地址正确无误,但建筑物本身……却是一个大问题。 因为,不管她从哪个角度看,这都像一栋住宅,不是公司。 他应该不会写错地址吧? 灿蔓请计程车司机稍等一下,自己走到对讲机前按下门钤,「您好,我是今天要来采访的杂志记者。」 「羽灿蔓小姐?」一道异常浑厚的男性嗓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请进,大少爷等你很久了。」 话刚说完,眼前简约大器的铁灰色大门立刻往两边敞开。 灿蔓没有直接进去,她先回头付掉计程车费用后,才深呼吸口气,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去。 痩小的管家很快将她带往餐厅,解释现在是瞿苍弈的用餐时间,中途行经某个小客厅时,又请她将所有东西先放下来。 灿蔓放下全部的东西,只带着录音笔去见他。 进入餐厅后,快速扫过装潢简约却不失尊贵现代感的室内一眼,她发觉自己必须再做一次深呼吸,才有办法从容面对他。 「灿蔓,好久不见。」 伴随沉稳的脚步声,回忆里低沉的男性嗓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她转过身,立即看见瞿苍弈脸上挂着迷人的浅笑,正快步走向自己。 望着他略显凌乱的黑发、依然英气逼人的身影、充满自信又带点高傲的微笑,她居然有片刻的失神。 他跟记忆里一模一样,依旧不费吹灰之力便令她情不自禁呼吸加速、脸红心跳。 瞿苍弈缓步走到她面前停下,眸光垂视着她,「抱歉,临时接了一通电话。」刚才弟弟瞿莳华突然来电,商讨是否要裁员一事,他花了一点时间才说服弟弟,让弟弟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早年他们父亲也曾被裁员过,那段时间是他们童年记忆里最黑暗的一段。每天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父亲垮着双肩、沮丧坐着的模样,令他们不禁担心随时可能失去父亲。 虽然后来父亲再度振作,甚至将自行创立的建筑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但他心中的童年阴影仍旧挥之不去。 大概是从看见父亲万分颓丧的那刻起,他便暗暗立誓,将来自己有能力成为别人的老板,他绝不因员工个人表现外的因素裁「没关系,我也才刚到。」灿蔓转开视线,往后退一步。 察觉她的疏离,瞿苍弈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 「大少爷,饭菜已经备妥。」管家来到他们身边,恭敬地提醒。 「先吃饭吧。」瞿苍弈朝她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但是采访……」灿蔓朝小客厅看了一眼,表示她的东西都在那里。 「你还是一样,工作第一?」他扯唇笑了。 她静静看着他,一脸困惑。他找她来不就是为了采访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透过总编联络她? 「我是来采访你,不是叙旧。」灿蔓不卑不亢地表态。 她完全被他搞糊涂了,在尚未弄清楚他的想法前,她不会再轻易卸下防备,免得又在他面前出糗。 闻言,瞿苍弈的表情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ok,我现在知道了。」他冷漠武装起自己,倨傲地瞥她一眼,「要采访我,就要照我的规矩。」 「你的规矩?」她皱紧眉头,不解地望向他。 他也不说话,仅是看着她,但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看着她的眸光里包含了多少渴望与想念。 这两个月,他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剥夺,父亲留下来的建筑公司出现了危机,他必须快速整合绿建筑公司内部所有资源,再想办法另外集资,准备随时填进父亲公司的资金黑洞。 他不会拿自己手中的两间公司冒险,却也不可能对父亲留下来的公司见死不救,再加上时常灵感一来,他便一头钻进工作室里,往往超过十个小时还不一定能出来,所以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大少爷空闲的时间不多,最近又将工作跟生活起居都挪到这里。大少爷虽答应贵社总编的采访邀请,但访问必须以不干扰大少爷生活作息跟工作为前提。」管家说完,立即看了眼瞿苍弈。 他面无表情地回视管家一眼,随即跨步走向餐桌落坐。 灿蔓快速消化完管家的话,感觉脑袋里有团火轰的一声猛然爆炸开来。 她跟在他身后,愤愤不平地重重踩着步伐,走进餐厅,直接站定在他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瞿苍弈懒洋洋抬头看着她,「意思是,你必须自己找时间访问我,我不可能特别为了你空出一大段时间,懂吗?」 管家替灿蔓拉开椅子,请她就座。 她一直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但不想让管家为难,只得深呼吸口气后坐下。 见主人跟客人坐定,管家立刻吩咐佣人们上菜。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采访,应该一开始就明确拒绝我们总编。」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他摆了一道。 刚认识时也是这样,他先隐藏自己的身分,让她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当她自以为跟他聊得很投机时,才愕然发现他就是该公司的负责人。 现在又来了,表面说愿意让她采访,人到了之后才百般习难,竟说什么要她自己找时间采访他? 「我的确拒绝过你们总编。」瞿苍弈云淡风轻地陈述。 灿蔓猛做深呼吸,见他用餐的模样优雅地像个贵族,尽管面对她滔天的怒火,他仍丝毫不受影响。 「你拒绝过?」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像在尖叫了。 「很多次。」他依然沉稳得令人匪夷所思。 「很多次?」现在,她已经不只是想尖叫这么简单。 「我方才跟你说的,事前都跟贵总编提醒过了,是她坚持你没问题。」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第九章 灿蔓头都大了。能有什么问题?从头到尾,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见鬼的规定! 老天,她需要做一千个深呼吸…… 「如果我跟你说,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事,你相信吗?」她没想到总编为了工作,可以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你的反应已经告诉我了。」瞿苍弈终于抬头看她,眸中有一丝怜悯。 他必须承认,自己最后会愿意接受这种形式的采访,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想看看她。 最近他被成堆公事缠身,偏偏创作能量又丰沛到连自己都惊讶,为了搞定老弟捅出的楼子和维持自己创作水准,他忙得连追自己想要的女人都没时间。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从没如此渴望跟一个女人相处过。 「很好,我只是希望让你知道,我没有答应过这些条件。」灿蔓感觉自己正慢慢拨开眼前这片乌烟瘴气。 「我很抱歉。」 她眼神一闪,追问:「所以……我可以跟你确认一件事吗?」 「请说。」他放下刀叉,专心聆听她的问题。 「你不会故意为难我?」说话的时候,她一双水眸牢牢盯着他俊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 没办法,她不想腹背受敌,有个为了销售量甚至不惜出卖下属的总编已经够惨了,她必须确认他是愿意配合自己的。 「我不会。」这是他永远不可能对她做的事情。 「好,听起来情况好像没有太糟。」她朝他笑了一下,这才开始拿起刀叉,动手切下一块香味四溢的牛排放入口中。 嗯……色香味俱全又香嫩多汁,好吃! 「不,我的时间表很满,每天除了必须处理成堆的工作,还要吃饭、睡觉、洗澡、运动。」他很担心她的想法太乐观。 「你难道都不会偶尔看个电视什么的?」灿蔓又切下一块牛肉,放入嘴里细嚼慢咽。 「从不。」瞿苍弈苦笑了一下。 「从不?」人间奇观呀。灿蔓美眸圆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咽下嘴里美味的牛肉后,充满好奇地问:「所以你平常都没有休闲时间?」 「运动算吗?」他反问。 「勉强可以。」她有点意外他会这么问。 他耸耸肩,「那就算有吧。」 老天,他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灿蔓咬住下唇看着他,发现他身上似乎藏了许多迷人的问号,正吸引着她上前解答。 「大少爷,公司电话。」已退下的管家又来到他们桌旁,递上电话。 瞿苍弈充满歉意的看她一眼,随后接过电话,讲了两句话,他倏地站起身,转身消失在餐厅里。 灿蔓见他消失,起初并不以为意,仍旧专心用餐,这里的餐点简直可媲美五星级饭店主厨精心烹调的料理,道道精致美味,原来他还满懂得享受,害她每一盘都吃到盘底朝天。 「羽小姐,可以为您上甜点了吗?」管家恭顺的询问,让人有种像在自己家里的舒适感。 「已经一小时了?」她对管家发出疑问。 「是的。」管家微笑附和。 「我还需要等多久?」她必须心里先有个底。 「羽小姐,大少爷刚才进去的地方是工作室。」管家回报。 「所以?」她发现自己听不懂管家的暗示。 「大少爷进工作室,通常会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 「十几个小时?」她错愕不已。 「是的。」管家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但很快被训练有素的冷淡表情瞬间掩饰掉,「不过小姐您不用担心,我会让人为您备好车,明天也会派人过去接您来这里。」 「这是他吩咐的?」灿蔓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跑去工作,虽然已经事先被他警告过,她还是很不习惯。 最可怕的,是他连续工作的惊人时数……他不要命了吗? 「这是瞿家的待客之道。」管家这么解释。 要离开瞿家的时候,灿蔓决定跟总编通个电话,确认这边的工作进度,结果总编竟要她全力搞定这份工作后再进办公室。 因此,她只好接受管家的建议,将笔电跟数位相机放在原位,乘着管家贴心准备的座车回到自己住处。 隔天,灿蔓早上到瞿宅时,刚好过上瞿苍弈在晨泳,随后他淋浴、处理公事,午餐在办公室里解决。听管家说,他只草草吃了一点三明治跟咖啡。 原本她也想吃吃什么叫「一点三明治跟咖啡」,融入受访者的生活,这也可以算是采访的一种形式,哪知却被管家严重拒绝。根据管家的说法,这绝对不是「瞿家的待客之道」。 结果,这个家男主人的中餐是「一点三明治跟咖啡」,而她的,却是超级豪华法式料理。 她现在已经慢慢有点了解,对他来说,成功绝非侥幸,而是很努力、很努力工作后的收获。 而她也始终没忘记自己的采访本分,当她把这一点点观察心得向管家求证时,只见管家先静静的听,然后才缓缓说其实大少爷本来并不需要努力,他是为了员工们才必须这么辛苦。 灿蔓听得一头雾水,打算再问些更深入的问题时,管家便以工作为由告退了,留她一人待在小客厅里吃吃美味点心,看看瞿苍弈大量收藏的书跟电影。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根本像是来度假,而不是工作。 晚餐前,瞿苍弈终于完成工作,进入健身室练习跆拳道,三十分钟后,他向管家询问羽灿蔓是否仍在这里。 于是五分钟后,她就拿着录音笔出现在他面前。 灿蔓一走进健身室,立刻双眼发亮,大片玻璃窗立体环绕,窗外青葱树影随山风摇曳摆动,令她有种正站在森林中央的强烈错觉。 瞿苍弈穿着跆拳道服,正专注挥拳扫向沙包,他「砰!砰!砰!」俐落又扎实的击拳声如沉鼓,再加上英姿飒爽的姿态,霎时让她感到一股猛烈的热气直冲上脸。 他很英俊,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但他专注练拳的模样,更像是集全宇宙的力与美于一身,看得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又一个横踢,锐利冷悍的眸子不期然与她对上,瞬间,她全身彷佛窜过一阵强大电流。 知道她到来了,瞿苍弈并没有马上停下来,又练了一会结束一个段落后,才停下动作,微微侧过身对她发话。 「你可以站在这里,」他手指向自己身旁的位置。「问我问题。」 「你确定?」她有些迟疑的问。 站在靠他那么近的地方是件很危险的事,她很怕他会发现她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没什么不可以。」他祌态自若地看她一眼说。 「我不想被拳风扫到。」她只好装出戒慎恐惧的样子道。 闻言,他忽地微笑起来。 「虽然喜欢练跆拳道,但我绝不是莽汉。」他抬起双手保证,俊颜上尽是运勋过后的性感魅力。 灿蔓听了,也跟着微笑开来,「你是个建筑师,这一点我很清楚。」 「所以……还有疑问?」他对她挑了挑眉。 他这不经意的动作,令她心脏又开始出现不规律的跳动。 「我不是怕你,是怕拳脚不长眼。」她站在原地不敢动,正努力适应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狂猖魅力。 「原来是担心我技术不好误伤你。」他自信地笑开道。 「差不多……就是那样喽。」她还在为调匀呼吸做努力,敷衍的说。 「我技术好到可以当你的老师了。」这句话绝非夸张,在他最沉迷跆拳道的那段日子里,曾广邀各国好手前来切磋武艺,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吃过败仗。 突然想起她在上海时过到的事,他皱了下眉,决定趁机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术,还有攻其不备的必胜招数。 「真的?」她狐疑。 「不相信?」他扯唇一笑,语气充满挑畔。 他很清楚,如果想要她做某些事,妥善运用「激将法」,时常能有意想不到的绝佳效果。 「有点怀疑。」她果然不甘示弱的对他扬起眉。 「过来。」他朝她勾勾手指,模样帅气又危险。 「做、做什么?」灿蔓结巴了。 可恶,好不容易调匀的呼吸,又被他一个放电的眼神全打乱!「我教你。」瞿苍弈决定了,而且不轻易更改。 闻言,灿蔓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拒绝,「不用了。」事实上,她比较想说的是——不要闹了! 第十章 光站在旁边看,她就快被逼出心脏病,万一还跟他有肢体接触,她很怀疑自己的心脏究竟可以撑多久。 「过来。」他坚定的黑眸笔直看向她,里面写着「没得商量」的讯息。 「真的,我对运动没什么兴趣。」她还在做垂死挣扎。 瞿苍弈转开目光,面对窗外树影摇晃的窗景,露出一抹危险的微笑,当他的视线再度扫过来时,灿蔓心头立刻升起极度不祥的坏预兆。 「我看……我还是上去等……」话还来不及说完,她转身拔腿就想跑。 但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不过跨几步的距离立刻就来到她身边,一手压住她的肩膀,轻松阻止她欲逃开的举动。 「怕了?」低沉浑厚的笑声藏在他喉间,翻滚出致命的性感嗓音。 灿蔓真想拿头撞墙,今年新春算流年时,算命先生为什么没警告她,她今年会有男色这一劫? 她深呼吸两口气,力持从容地转身面对他。 「我真的完全没有运动细胞,怕你越教越不耐烦,最后会拿我当沙包教训。」看着他脸上令她着迷的浅笑,她再度体认到这男人真是邪恶得可以。 闻言,瞿苍弈霍然仰首大笑,笑得整个世界彷佛都在他掌控之下。 他的从容气度、矫健身手,浑厚笑声和英俊到近乎邪恶的俊颜,还有她一直试图假装没看见的精壮身材…… 老天,灿蔓真的很怕,怕自己会冲过去把他狠狠扑倒! 「我保证。」他转过她的身子,双手放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弯下身与她平视。「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 灿蔓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无法在他面前放松,属于他的纯男性阳刚气息是一种蛊惑,令她头晕目眩,难以自己。 不晓得世界上,有没有人真的被某个人超强电力电晕的纪录? 「为什么你这么坚持要教我?」对这点,她感到困惑。 瞿苍弈不说话,只是专注地凝望着她,直到她双颊出现美艳又可爱的红晕,他才缓缓放开她,站直伟岸的身躯。 「学一点,对你有好无坏。」 说这些话时,他人已经转过身,逐步走向练习场地正中央。 看着他高大却略显孤单的挺拔背影,灿蔓突然有股冲动,想冲上前去抱住他。 他总是这样吗?处处为人设想、默默付出,尽管外表是一副冷漠、天塌下来也不关我事的模样,但心却是那么温暖和体贴…… 想到这里,最后她还是屈服,跟他学了一些基本的防御招式,还有人类几个脆弱部位的攻击方式,直到他欲罢不能,最后居然还打算教她擒拿术——「我先假装攻击你,你练习一次看看。」瞿苍弈示范过一次动作后,突然对她做出这样的要求。 「你要我摔你?」灿蔓已练得满头大汗,他现在居然还要她摔他? 「只是做做样子。」他笑得自信的说。 「万一我力道拿捏不好呢?」她扬眸望进他眼底,在他眼中看不见丝毫惧意。 「别担心你会伤到我。」见她迟疑,他还反过来安慰她。 瞧见他状似轻松地微挑眉,灿蔓不服气了,水眸闪闪发亮瞪着他。「少瞧不起人了。」 瞿苍弈没有出声,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俊颜上无声的笑容很灿烂,令人无法忽视。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招架她因运动而微喘的模样,她带着晶莹的汗水的面容,居然让他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来吧。」灿蔓被激到了,第一次主动走到场中央。「先从哪一个开始练习?偷袭我胸部?还是抢劫皮包那段?」 「你想从哪一个开始?」他尊重她的选择。 「偷袭我胸部?」她轻声询问。 一听见她的话,瞿苍弈愣了一下,见她认真的可爱模样,不可遏抑的爽朗笑声立刻充满整间健身房。 「你笑什么?」她满脸困惑地问,慢半拍才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多不得体,脸一红,双手气呼呼地环胸,用力睁大水眸猛瞪他。 瞿苍弈只是笑,尤其在看到她凶巴巴的动作后,他左掌赶紧掩住唇,企图遮住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大笑,怕伤到她自尊。 灿蔓见他根本没有止住笑的打算,一时怒火攻心,干脆现学现卖,直接从他正面发动攻击,目标是他性感得要命的喉咙。 她一有动作,他立即察觉她的企图,轻松化掉她攻过来的第一掌,皱眉仔细观察她进攻的动作——破绽太多、过于急躁,都是不能有的重大缺点。 她甚至没照他苦口婆心的交代去做——必须先欺敌,等对方松懈防备再给予狠狠一击。 不知他的想法,灿蔓玩得正开心,左右开弓,每一拳都攻向他喉咙。但怪就怪在这里,明明他离她很近,她也进攻得很认真,为什么不管怎么前进她都碰不到他? 见她练习得很认真,瞿苍弈便没有要她停止,未料她太过专心进攻,反被自己的力量所噬,脚下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跌到地上——「小心!」 惊见她脸上闪过惧意,他没多想立刻伸手一把扯过她手腕,将她牢牢护在自己胸前,任所有冲击的力量由他一人承受。 跌倒却没有感到预期的疼痛,灿蔓缓缓睁开眼,抬起犹带惊惶的眼眸打算看清状况时,就被一双惊猛的黑眸牢牢锁住。 两人视线胶着许久,其间好似只听见彼此过快的心跳呼应着对方。 「有没有受伤?」瞿苍弈先开口,担忧地看着她。 灿蔓猛然回过神,撑起身子从他强健的胸膛上弹开,「应该没有。」她甚至不敢看向他。 身上顿时失去她的体温,令瞿苍弈有片刻的茫然,他慢慢站起身,看着她迅速躲离自己的样子,心中浮现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他很在意,因为这是她第二次出现排斥他的动作。 「大少爷,要用餐了吗?」 管家适时出现,瞬间化解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我先冲澡。」他敛下心神维持自己一贯的生活习惯道。 「是,大少爷,我马上为您准备。」接着管家头一转,面对灿蔓说:「小姐,请让我为您安排一间舒适的客房稍作休息,您看起来像是认真运动过后的样子。」 灿蔓到现在还是不敢看瞿苍弈一眼,只好专注的跟管家说话。 「没关系,不用了,我没带衣服过来。」她一想到自己跟他同时间洗澡:心里就有点疙瘩。 「请不用担心,我已备妥所有小姐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管家恭敬地报告,最后看一眼瞿苍弈,像在征询主人意见,而后便对她直接说:「请跟我来。」 灿蔓临时想不出可以再拒绝的理由,临去前匆匆看了瞿苍弈一眼,发现他也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她的心跳顿时乱了节拍,快速转回头,跟着管家走到一间干净典雅的客房。 「小姐,卫浴用品已经为您放在浴室里,床上有三套不同风格的服饰,请挑选着装。另外,您的衣服请放置在浴室洗衣篮里,会有专人替您清洗烘乾,很快就可以处理完毕。」 面对管家有条不紊、简洁俐落的做事方式,灿蔓心中只有佩服。 「谢谢。」她诚挚地道谢。 管家闻言,笑得很开心。「请小姐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荣幸,也是——」 「瞿家的待客之道。」 两人同时开口,都忍不住轻笑开来。 「小姐,有些事我本来不应该说,但我想让您知道。」笑声过后,管家突然语重心长地开口,模样有些严肃。 「请说。」灿蔓一愣,没发现自己正在用瞿苍弈昨天在餐桌上说话的口气。 「大少爷从无女性访客,所以小姐您过来时,我有点惊讶跟战战兢兢。」管家说着,和蔼的眼神像爷爷看着孙女那般慈爱。 现在早已过了平时晚上的用餐时间,他曾两度到健身室,却看见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少爷数度大笑,这现象更加确认他昨天的想法。 眼前这位羽小姐在大少爷心中,肯定有着两人说不定都尚未察觉且难以取代的地位。 因为她的出现,大少爷已经打破太多自己的惯例,像是不接受人来访、从不大笑、说话不超过两句……等等,甚至亲自教她跆拳道。 凭多年伺候主子的历练,他一看他们之间的互动跟气氛,马上了解这位小姐很有可能将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 第十一章 「不好意思,让你为了我准备那么多东西。」 「完全不麻烦。因为小姐您的关系,我才有幸可以看见大少爷笑起来的模样。」平时口风严紧的管家,深深看她一眼后故意透露。 「他不常笑吗?」她惊讶地问。 「前所未有。」 面对管家肯定的说法,灿蔓感到无比错愕。管家居然说他从来没笑过?他确定他们正在讨论同一个人?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瞿苍弈很爱笑,而且常常笑,尤其是那种得意又英俊到过火的浅笑,最令她难以招架。 「我以为……」她像是听到难以置信的消息,神情复杂又困惑。「他很常笑。」 「那是在您面前。」管家决定直言了。「您对大少爷来说,是很特别的。」 应该不是这样吧?灿蔓不能赞同地皱眉。跟别人相比,他只是比较有兴致捉弄她,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耍得她团团转,这算哪门子的特别法? 「小姐,有件事我想先跟您解释一下,大少爷的工作攸关很多人的生计,尤其最近是关键时刻,所以他常会突然离席处理公务,并不是故意针对你。」管家轻声叹口气。「事实上,每一次跟您相处的时间,都是他拿已经少得可怜的睡眠来交换的,而为了那些说不定他根本从未见过面的人,大少爷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 为了那些说不定根本从未见过面的人?灿蔓又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他正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很抱歉,耽误您的梳洗时间。」 话一说完,管家立刻恭敬告退,转身往房门口移动。 在他关上门之前,灿蔓只来得及问上一句,「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管家顿了一下,转过身,慎重地看着她。 「因为我想让您知道。」 「大少爷,羽小姐还在梳洗,请问您要先用餐吗?」管家依照瞿苍弈吩咐,将餐桌移往户外的露台后问。 蜡烛已经点上,几道凉盘也已上桌,只等女主角现身就可以端上热腾腾的牛肉主菜跟鲜甜海鲜浓汤。 「我等她。」瞿苍弈神清气爽地坐在藤编椅上,视线定格在管家脸上打量。 「是。」管家一欠身,转身想去看看羽灿蔓是否已打理完毕。 「等一下。」瞿苍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请问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听说你派车去接她。」这是肯定句。 「是的,大少爷,我还请人送来一些羽小姐可以穿的衣服跟用品。」管家知道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逃不过主人的眼睛,因此坦白说。 「这也是瞿家的待客之道?」瞿苍弈心情很好,好到想趁机调侃一下严肃的管家。 「回大少爷,这不是瞿家的待客之道,而是因为小姐在您心中是特别的。」管家恭敬回答,意思是别的客人,不一定会得到他这样的礼遇。 瞿苍弈摇头失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我不想吓跑她,也不想给她带来任何压力。」他直接表明。 「请您放心。」 管家一说完,就见到羽灿蔓正穿着一袭随风飘逸的裙装,手里拿着录音笔缓步朝他们走过来。 「这也是你的杰作?」瞿苍弈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是的。」管家回话的语调里,难得带有含蓄的骄傲,「羽小姐很美,可惜老穿着男人丑陋的衣服。」 闻言,瞿苍弈轻声笑出来。他知道管家口中「男人丑陋的衣服」,指的是灿蔓身上俐落的女强人裤装打扮。 「正在说我坏话吗?」灿蔓远远就见他们望着自己交谈,又见瞿苍弈笑了,很自然便做此联想。 她一靠近,管家立刻为她拉开座椅。 「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好话的一种。」瞿苍弈脸上的笑意逐渐加大。 「小姐,您穿这样的服饰很漂亮,也很适合。」管家嘴角也有笑意,转过头示意佣人们开始上菜的同时,开口询问:「不晓得小姐是否喜欢我为您准备的衣服?」 「谢谢。」意外听到赞美,灿蔓一下子红了双颊。「我很喜欢。」 「如果您真心喜欢,请务必把它们当成礼物收下。」 看管家又在动鬼脑筋,瞿苍弈淡睨他一眼。 「这怎么可以?」灿蔓看向管家,又看向瞿苍弈。「衣服我穿过了,如果你们蝇得留下也没用,请告诉我多少钱?」 管家没回答,也看向主人。 瞿苍弈察觉他们都在等自己开口说话,清了两下喉咙后表明,「我不管家里开销。」 一句话,马上推得一干二净。 「管家先生?」灿蔓只好再次把问题丢回给管家。 「小姐,这是我们瞿家的待客之道。」管家又是这一句。 不过,出乎这两个男人意料之外,这回灿蔓耸耸肩后,竟然接受了。 瞿苍弈莞尔一笑,模样温和迷人,他看向管家骄傲的表情,诧异这几个字居然这么好用。 「怎么了?」看见眼前两个男人有些怔住,灿蔓不明所以的反问。她会收下礼物,主要是不希望管家先生为难,既然他们不收钱,她之后回送礼物应该就没话说了吧。 「小姐,您一定饿了吧?」管家聪明,不答反问。 「饿到可以直接吞下一头牛。」灿蔓直言口不讳。 两个男人听了,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 「管家,麻烦你了。」瞿苍弈看向管家,挑了个眉,俊颜上的微笑顿时充满阳光魅力。 「好的。大少爷、小姐,今天的晚餐全是主厨的看家本领,保证两位一定会十分满意。」 管家告退后,佣人很快送来多款犹冒热气的面包,包括香酥法式面包、包裹橄榄与番茄干的松软面包、超浓起士块小圆面包,盘边还有一块产区限定的高纯度水果奶油。 「试试看。」瞿苍弈切下一小块香酥法式面包,放到灿蔓盘里。 灿蔓看他一眼,直接用手拿起食用,咬下去的第一口立刻双眼发亮,「真好吃!还是我饿坏了?」 见她啧啧称奇,他嘴角扬起笑,也将一块香酥法式面包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沾点这个……这什么?」她指了一下盘上的水果奶油。 「水果奶油。」他为她解答。 「这个真好吃,又香又浓,水果味很清甜。」 见她吃得眉开眼笑,瞿苍弈突然感到心满意足。光是看她吃东西,就已经是一种幸福。 「你不试试吗?」灿蔓困惑地看着他,见他不为所动地坐着,她干脆主动替他切下一块包裹橄榄与番茄干的松软面包,沾上一点他盘中的水果奶油,拿到他面的。 瞿苍弈古怪地看她一眼,半晌后终于接过手,小心翼翼放入嘴里。 这次换她笑得很开心,他吃面包的样子好像那块面包会晈人一样,有没有这么夸张呀? 「大少爷,您刚才吃了什么?」刚端上主菜的管家诧异地站在他身边,满脸惊恐的低问。 「水果奶油。」他苦笑。 「他不能吃水果奶油吗?」她一怔,状况外的反问。 「不是,但大少爷相当讨厌奶油类食物,他说吃起来像鼻涕。」管家方才惊恐的表情已不复见,从容优雅的神态又重新回到脸上。 「鼻涕什么时候变成甜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嘲笑的说,视线飘向瞿苍弈力持镇定的俊颜。 他淡淡看她一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只是大少爷拒吃甜食的藉口。」管家忍住笑,开始告状。 「拒吃甜食?」她不解的重复。 「就像闹别扭的小孩那样。」管家还在继续搭腔。 闹别扭的小孩才爱吃甜食,因为甜食是孩子们的命。瞿苍弈在心底偷偷反驳,表面依旧装作不受影响地继续进食。 「真任性。」灿蔓故意说,发现自己忍笑的功力不输给干练的管家。 「小姐您也这么认为?」管家叹了口气。 瞿苍弈放下刀叉,抬眼平静地看向眼前一搭一唱很过瘾的两人,「你们打算在我面前表演一整夜?」 喔,有人抗议了。 灿蔓痛快地大笑出声,而管家为了主人的面子,只是含蓄地笑了一下,又转身继续安排上餐。 「好吃吗?」笑完后,灿蔓问道,笑意将她的水眸染得一片灿亮。 「终于想到要问我了。」瞿苍弈假装埋怨,温柔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叹口气后承认,「其实没想像中可怕。」 第十二章 「只是甜食嘛,吃了并不会就变回小孩。」她安慰的说。 「说的也是,我之前居然这么排斥。」他附和,自嘲地笑了一下。 听见他的话,灿蔓水亮的眸子绽出更加晶灿的光芒。 用餐气氛和谐到不可思议,他们坐在露台上,头顶是一整片有点点星光的夜空,偶尔几声笑语冒出,让这一夜感觉更加温馨。 这是种很奇妙的氛围,虽然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每次相处总会有股彷佛已酝酿许久的熟悉,促使他们每回一举手、一投足,都契合得十足自然。 「我真的好饱。」这一餐足足吃了两小时,灿蔓几乎扫光每一盘食物,忍不住直呼夸张。 瞿苍弈趁管家拿咖啡的空档,压低音量提醒她,「你其实不用勉强自己统统吃完。」 「我没有勉强,是你家厨子跟管家太厉害,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她笑得很满足说。 「喔?很高兴你喜欢。」他微笑,回应她脸上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笑靥。 管家送来两杯咖啡后,留下一方静谧空间与大片星空给他们。 灿蔓此时终于拿出录音笔,用眼神询问瞿苍弈,直到他点点头,她才按下开关。 「可以请问瞿先生您创立绿建筑公司的理念吗?」她清了两下喉咙,过分正经地问。 「瞿先生?」他哂然。 「您不姓瞿吗?」她眨眨眼,故作讶异地问,见他取笑地摇摇头,她用唇形告诉他——我正在工作中。 「我以为你会问一些私人问题。」他的话很犀和。 「既然是私人问题,我为什么要问?」 「一般记者都会利用这些做卖点,吸引读者购买刊物。」 「我不扒粪,专业见解跟理念才是我要的东西,瞿先生。」 听见她用警告语气强调喊他「瞿先生」,他霎时笑开,总算愿意配合专心回答。「这是时代趋势,在国外,其实早就有公司针对经济能力较差的买屋人设计大楼。」 「我不懂,绿建筑跟经济怎么会扯上关系?」她眼神专注的问,看着面前男人的目光直视遥远的某处,他在星光下陈迤自我理念时的模样,神圣得宛如神只。 「环保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节能减碳。节能,可以省下许多日常生活费用,而建筑的终极目标,就是建造出能符合每个人需求的住所,而非单纯的建筑物如此简单。」他语调平稳的说。 「请问目前有具体计划吗?」她专业提问,每个问题都直指核心。 「有,正着手策划。」 「可以透露大概的主要概念吗?」 「可以。」他收回视线,望向她道:「大台北市里的节能住屋,二十六层楼高,预计总共可以进住八百住户,整个社区大楼采用自动窗设计。」 「自动窗设计?」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 「智慧型电脑控制,依照日光角度自动调节窗户角度大小,同时兼具采光照明与空气流通双项功能。」 「这套设计可以为住户带来怎样的利多?」 「省电,随阳光转动的‘向日葵太阳能板’,采进来的电足以提供夜晚所有电量。另外,照明也能将阳光利用到最后一秒,不需额外开灯。我的目标是让每一家住户都能使用自产的电。」 「使用自产的电?」 他点点头,「也就是他们只要住进这里,就不需再花钱用电。」 她震惊地瞪大双眼。他的大脑到底装了什么?居然可以想出这么严密又体恤的惊人设计! 现在,她有些明白管家为什么说他其实是天才型人物。 「本来夏天会是一个问题,高温令人想开空调,但在这栋建物里的住户因为窗户调节让空气对流,每一小时换气高达五次,再加上你在上海展馆时大为批评的‘臭水沟设计’——导入地下冷水流过室内空间达到降温效果,变热的水会流回地下降温……」 灿蔓目瞪口呆,听得入迷,在这个富人挂帅的世代,居然有人全心为经济能力较差的人设计建筑物?他绝顶的聪明才智与温柔胸襟,当场狼狼震慑了她! 惨了,越认识这个男人,她就越无法抗拒他独有的魅力。 专访在星空下进行得如火如荼,直到管家拿着怀表出现,提醒他们时间已经半夜两点。 「这么晚了?」灿蔓听到后,第一个反应是马上跳起来。「抱歉,我好像打扰你太久了。」 「我们聊得很开心,不是吗?」瞿苍弈跟着她站起身。 她拿起桌上的录音笔,仔细确认已经存好档。 「请问采访结束了吗?」管家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问。 「还剩下几个收尾的问题,改天有空再继续就好。」灿蔓抬起头,对他们微笑说。 「大少爷,今晚何不干脆请羽小姐住在这里?」管家提议,顺水推舟的功力堪称一绝。「反正采访尚未结束,客房也早已准备妥当。」 「我不反对。」瞿苍弈只看管家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正在谋画什么。 「可是这样不会太打扰你们吗?」灿蔓心里有些抗拒,住进采访对象家里,这种事传出去,她很怕自己的专业形象会全毁。 「反正你睡在我的屋檐下,也不是第一回了。」瞿苍弈很清楚该怎么激她,才能达到预期效果。 何况半夜三更放她一个女人回家,隔天一早又赶过来,这样舟车劳顿实在没有必要。 「喔?」管家一顿,疑惑的眼神飘向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努力解释,双手放在胸前用力地挥了挥,但管家根本听不进去,依旧用充满怀疑又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令她忍不住再次强调,「真的!」 「既然如此,我立刻为小姐准备一套睡袍到您房间。就不打扰两位了,请尽早休息。」 管家一转身退下,灿蔓立刻抬眼瞪瞿苍弈。明明他几句话就可以解释的事,他却选择什么也不说,任由管家误会他们之间……有过一点什么。 她难掩恼怒,用警告目光再看他一眼后,便转身快步走离,直接回到客房。 看着她的背影,瞿苍弈嘴角缓缓浮出一抹浅笑,胸口感到一阵温热,眸光充满怜惜与温柔。 这一夜,两颗逐渐靠近的心,共同守着一个失眠的夜。 天微亮,车窗外细雨绵绵。 灿蔓坐在计程车里猛打瞌睡,又是半夜一通电话,她就得照总编的意思去做牛做马。 她闭上双眼,总编十万火急要她赶去机场,可到现在她还在猜总编的用意是什么。 一下车,她快步往机场里走去,又讲了两、三通电话才确认总编的位置,两人碰头时,总编已经站在海关前等她。 「老天爷,你终于来了,我都快上飞机了你知不知道?」monika—看见她,明显大大松了口气。 灿蔓一走过去,立刻被她紧紧抓住肩膀。「总编?」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专题特写奖吗?」monikal话不多说,立刻切入重点。 「当然记得,可是你不是拿下台湾的奖项,怎么会突然要出国?」 「不只。」monika骄傲地笑开。「前几天我被纽约新闻奖主办单位通知入围,就在刚刚,我又拿到最新通知了,这次是得奖了。还有,我跟你说过纽约杂志社要我过去的事吗?」 灿蔓顶着仍昏沉的脑子,困惑地问:「有大概提过,怎么了吗?」 「刚才他们也打过来了,要我尽快去一趟,讨论聘用的合约事宜。」monika喜上眉梢,整个人兴奋得直发抖。 「总编,恭喜你。」听到这,灿蔓精祌一振,献上诚心的祝福。 「谢谢。」monika也是满脸笑意。「我刚刚已经跟老板讲了,会全力栽培你接棒。对了,瞿先生的采访顺利吗?」 「快完成了,剩下几个结尾问题,就可以开始着手整理访谈资料,与企业近几年走向分析。」 「做好这一块,人物特写也很重要,尤其当你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专访时,对你的专业非常加分。还有,千万不要搞砸这次采访,我跳槽的事势在必行,如果你这里出包,我的事就会变得相当棘手,你懂吧?」monika快速看了眼时间,判断还可以多说几句话,「最后一件事——」 她看向灿蔓的眼神,突然变得非常谨慎。 第十三章 「小心方依裟,她透过她父亲的势力不断给我们老板施压,这件事还是老板自己跟我说的。」说着,monika忽然得意的笑了一下,「不过你也知道老板,他不是笨蛋,不会为了交情毁掉自己的事业。我猜老板也已决定把位置交给你,因为最近方依裟看我的眼神充满怨恨。」 灿蔓瞠大双眼,努力消化总编不断丢过来的宛如炸弹般的震撼消息。 最后,monika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临走前,还神秘地附在她耳边说:「要保重。还有加油,抓牢手中现在的采访,那会让你顺利坐上总编大位。不过如果你想要坐稳的话,最好开始规画下一篇绝无仅有的人物专题采访。」 大雨滂沱,灿蔓一回到瞿宅,立刻嗅出空气中弥漫诡谲的气氛。 「羽小姐,您去哪了?晨跑?」管家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她面前。 「不,我出去办事。」她困惑地看着管家,手中还提着刚买回来要送给瞿苍弈的礼物。 「小姐,大少爷以为您发生了什么事,外面雨下这么大,还匆匆忙忙开车出去找您。」管家看见她后露出松口气的表情,随即像想到什么,马上转头吩咐,「小陈,你快通知大少爷,说羽小姐回来了,快点!」 一旁被叫小陈的男人点个头,快速冲进客厅拨电话。 「找我?」灿蔓有点讶异,心头倏地窜进一丝甜蜜的感动。 瞿苍弈真的冲出去找她了? 「虽然我们这栋房子设有保全,但外面可没有,大少爷怕您出去慢跑淋了雨或发生什么事,顾不得等保全过来便先吩咐司机们出去找您,连他自己随后也开着车出去找。」管家眉头皱得死紧,继续爆料,「小姐,我从没看过大少爷这么慌乱过,您真是整惨我家主人了。」 「我有留字条,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到?」她就怕这样,所以才特地留下一张字条,结果还是没人发现。 「字条?」管家一愣,接着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算了,先不管这些。小姐用过早餐了吗?」 「还没。」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被动的让管家一路拉往餐厅。 「先吃早餐,大少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管家不理她的抗议,连忙吩咐佣人张罗她的早餐。 灿蔓坐在餐桌旁,一边享用眼前美味又热腾腾的早餐,一边望着大片落地窗上蜿蜒滑下的雨滴,心底仍为瞿苍弈的举动悸动不已。 没多久,一阵轰隆的跑车引擎声传来,充满霸气地宣告主人归来。 听见低吼的引擎声渐渐平息下来,灿蔓这才发现自己始终不自觉地望着落地窗外,于是赶紧收回视线,专心吃起眼前的餐点。 管家嘴角含着笑意宣布,「大少爷回来了。」一边说话,他人连忙快步走出餐厅。 瞿苍弈砰的一声推开大门,不顾自己身上被雨淋湿,劈头便焦急追问:「人呢?」 「正在餐厅。」小陈上前,接过他随意一扔的车钥匙。 瞿苍弈一路未停地跨着大步走进餐厅,直到看见她毫发无伤坐在椅子上优闲用餐,胸口悬挂的大石才平稳落下。 「听说你出去找我?」灿蔓抬起脸,望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美眸平静得像两潭湖水。 这算什么?他为她急得乱了方寸,打乱步调冲出去找她,结果她回来了居然只是坐在餐厅里,一脸无辜地问他「听说你出去找我」?一句浅短的问话,让他霎时明白自己对她的在乎有多深。他很清楚自己为她已深陷无法自拔,但她呢?她对他是否有相同的感觉? 瞿苍弈深吸一口气,破天荒地将火爆的怒气强压下来,炽热双瞳像两锅快炸开的危险大炉,定定看着她。 「怎么了?」灿蔓被他看得不明所以。 她无心的语,令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驾着跑车在山路间疯狂寻她的举动,简直就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踩着重重步伐,几个大步迅速欺近她身边,一把抓住她手臂,拉着她站起身与他平视。 两人四目相对,他眸底跳跃的火光似飞漉到她水亮的眸子里,瞬间使她心一惊。 「这就是你的教养吗?」他咬牙低哼。 「你是什么意思?一听见他的话,她不禁蹙起眉。 自从小时候父亲因为被裁员、受不了生活压力选择自杀后,她就有了必须对工作全力以赴才不会被淘汰的观念外,也最恨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问「你有没有教养」。 他的一句话,将她脑海里陈年的不堪记忆一下子统统挖出来! 她永远忘不了那些亲戚鄙夷的嘴脸、刻薄的模样,他们甚至在她父亲的丧礼上对她指指点点,暗讽没了父亲的她在教养跟经济问题上一定会出问题…… 「到人家家里作客,居然不说一声就跑出去,你是小孩子吗?」他以令人不寒而栗的严厉语调质问,原本的焦心担忧,此刻已被害怕她受伤的愤怒所取代。 「我没有一声不响就跑出去。」她气得狠瞪他一眼,想要走开,未料却被他粗鲁的一把拉回,撞上他宽阔的胸膛。 她明明就留了一张字条,是他没看见,再说她原本预估自己快去快回,应该不会引起注意才对,谁想得到忙得要命的他居然还有闲工夫冲出去找她? 「你没有?」他闷声质疑,黑眸紧盯着她。 灿蔓毫不畏惧地反瞪回去,没察觉在他阴郁表情背后,藏着一颗为她担忧焦灼的心。 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刚才驾着千万跑车在山路间疯狂寻她的模样,有多疯狂危险。 「我有留字条。」她为自己辩解。 「是吗?」他看她的眼神冰冷,心情紊乱得听不进任何话,也完全无法思考。 「不相信就算了。」她火大说完后,用力推开他。 未料,他居然伸出双手牢牢扣住她肩膀,将她紧压进自己怀里,贴近她耳边低吼,「你哪里都不许去!」至少不是现在。他才刚确认她是安全的,不能忍受她又消失。 「你凭什么命令我?」她的心被他冷漠的眼神刺伤,胸口涌上的愤怒让她只想反击。「你以为自己是我的谁?」 这句话如重槌,瞬间轰进瞿苍弈脑子里,炸得他的心当场支离破碎。 他痛苦地挤出一抹微笑,维持风度低头道歉,「抱歉,我失态了。」他谁都不是,还自以为有资格为她担心,结果证明她根本不领情。 灿蔓感觉他彷佛依恋地使力拥紧她一下后,接着便突然松开手,神情沮丧地看她一眼,然后背过身。 但在打算走开前,他仍不忘交代,「剰下的采访问题应该不多了,你可以寄e一mail给我,我会尽快回信,让你顺利完成工作。」 闻言,灿蔓有如被人狠狠浇了一桶冷水。 他是什么意思?想用e一mail的方式完成采访,是因为不想再跟她面对面相处了? 「大少爷,这是我方才在羽小姐房里找到的。」管家出现的时间点拿捏得刚好,成功阻止灿蔓差点直接离开的冲动。「可能是羽小姐窗户没关紧,风将纸条吹落地面。大少爷,很抱歉,我应该先仔细查看房间的。」 瞿苍弈皱了一下眉头,低头看向管家手中的纸条,上头清楚标明她必须马上赶去机场一趟,请他放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甚至连写纸条时的时间都有留。 该死!他误会她了,霎间,巨大的懊悔充塞他所有思绪,她说的很对,就算出于关心又怎样?他的确没有资格对她发脾气。是他自己太过在乎她的安危,不愿任何一丝可能的伤害在她身上发生,面对她突然的失踪,是他一下子慌了所有理智。 迈根本不像他,但他确实为了她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僵着背影,为自己过度反应再次轻声道歉。「对不起。」 「你是该道歉,但我也有错。」灿蔓叹息一声,走到他面前,抬头望进他深邃又充满歉意的眼眸里。 「不是,是我太……」担心你。最后三个字他说不出口,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等我一下。」她走回自己的位置,取过挂在上面的纸袋,拿出原本打算开心送他的回礼。 走回他面前后,她把纸袋提到他胸前,「这是给你的。」 他微微瞪大黑眸,很意外居然可以从她手中拿到礼物,「这……」 第十四章 「是你送我衣服的回礼。」话一说完,她淡淡看他一眼,绕过他直接往大门口移动。 「羽小姐,您要去哪?」见状,管家不解地问。 「回家!」她冷冷的说。 瞿苍弈闻言,立刻迈开长腿奔到她身边,一把拉住她手腕,迫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面对他。 「我送你。」手里抓着她送的礼物,他望着她,艰涩地开口要求。 「不用了。」她故作冷颜拒绝,其实早气消了,眸子里跳跃着捉弄的神采。 管家这下看出来了,抿了下差点扬起的嘴角,转过身挥了挥手清空场面。接下来的事,年轻人可以自己搞定。 「灿蔓……」瞿苍弈第一次卑微地哀求,心慌到察觉不出她恶意的小小报复,换作其他人,他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问题我下午会传给你,麻烦你尽快回覆我。」她拿他说过的话当成砖头砸向他。 「我们可以边吃早餐边聊。」他不想就这样放她走,昨晚美好的互动相信不是他个人单方面的想像。 她转过头,终于愿意看着他说话,「您确定、肯定、真的不要用寄e一mail的方式继续访问?」 「我道歉,就算关心你,我也不该失去理智。」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她说。 听见他亲口承认关心自己,灿蔓心一跳,原本的不满很不争气地一下全然消失无踪。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看清楚自己早就难以自拔地喜欢上他,否则她的情绪不会这么容易被他影响,又这么轻易原谅他。 不过,她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依然板着脸道:「其实我觉得用e一mail的方式采访很不错,我就不用费时再把你说过的话重打一次,只要把口语化的用词稍微润饰一下就可以了。」 「我知道自己的点子很烂,一个好采访必须随受访者的回答来逐渐加深问题深度,e一mail形式根本无法达到你要的效果。」他很清楚怎么说可以说服她。 她惊艳地看向他,不敢置信地问:「你做过我这行?」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这份工作里最重要的一环? 「没有。」他摇摇头,不懂她为什么满脸惊讶。「我只是从昨晚跟你访谈的过程中,自己推测出这个结论。」 看她充满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有点担心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太惊讶了。」她对他笑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因为她脸上的微笑而松懈,除非她同意留下来采访完,否则就代表她实际上还在生气。 「所以,还是坚持用e一mail完成采访?」他问得很小心。 她看向他,神情充分表现出「怎么可能」的讯息,「不,我想要做出最棒的采访,否则就太对不起你的‘破例’了。」 「你不会对不起我什么,因为就是你让我破例的。」他看了餐厅一眼说。 「我?」她理解了他的意思,两人同时迈开步伐走回餐厅,一面持续对话。 「对,你。」他潇洒一笑。 「我的哪方面让你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重新在餐桌坐下后,她对他眨眨眼,「美色?」 闻言,他随即仰头大笑。「你的专业。」轻咳了两声后,他慎重回答。 「你看过我之前的专题采访?」她诧异,娇颜赧红,没想到像他这么忙的人居然看过她写的专访。 「稍微。」但她的文章大多都是关于k的,只有少数是人物专题采访。 而他之所以会答应接受她的采访,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她从不谈及受访者的隐私,完全只针对专业理论及见解做深入探访。 拿出录音笔前,她决定先用个轻松的话题做为开头,「你好像不好奇我回送什么给你?」 他听了,扯唇淡淡一笑。不管她送什么,他肯定自己都会喜欢,而且会小心收藏起来。 依言仔细打开包装,他的眼瞬间发亮,那是一条铁灰色的领带,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很适合他。 「很好看。」他心情略微激动地道谢。 眼前这个女人是了解他的,从他的灵魂层面,而不是从他身为两间公司的老板、继承巨大遗产的富二代角度来认识他。 「你喜欢就好。」灿蔓朝他露出满意的微笑,「为了这条领带,我夸张到把开精品店的朋友一大清早挖起床,在她用那种‘你一定疯了’的眼神下,好不容易才挑好这个礼物。」她之所以赶着买好礼物送他,是因为不知道结束采访后,他们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面。 瞿苍弈看出她的想法,一抹苦涩顿时盈满心头。他们之间一定要这么客气吗?而且,除了公事以外,她难道不打算再跟他碰面?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她提问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点点头,一面回答她抛来的专业问题,一面思索着要怎么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结束采访后,接下来的日子,灿蔓忙到差点吐血。 先是访问瞿苍弈的杂志销售量再次创新高,老板亲自到公司嘉勉她,那时总编人还在,然后他们一起公布总编即将赴美工作,和她升为总编的两项重大消息。 可当所有人恭喜她们时,她第一次活生生看见总编之前的警告出现在眼前——方依裟怨毒的眼光,令她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忙碌的工作使她很快就忘记那两道深具威胁性的眼神,前总编闪电出国就任,她这新任总编为下期杂志专访拟了一大串名单,正努力跟名单上的所有人接洽,自然顾不得其他。 然后某一天,奇迹突然又降临在她头上,一个自称是「k」的男人打电话来,主动表明愿意接受她的采访。 这一直是她最大的渴望,所以她二话不说,立刻跟对方敲定访谈时间。 紧接着,方依裟无预警的提出辞呈,临走前大表友好,之前对她的怨恨彷佛全数消失,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方依裟眼底有抹不怀好心的笑意。 「总编,你要我提醒你打电话给瞿先生道谢,今天是你给自己定下期限的最后一天。」助理在交代完所有事后,最后报告道。 「好,谢谢你。」灿蔓露出微笑点头。 等助理离开后,她深呼吸口气,拚命说服自己这不过就是通报喜加感谢的电话,她不用紧张,顺利的话,说不定两分钟内就会结束…… 可不久后,一声呻吟从她粉唇轻声逸出。「唉……」 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自从采访结束后,他们有多久没「直接联络」了? 他们总是透过助理们互动,才多少知道对方最近忙翻的惨况,还有其他互动,像是她请助理寄出刊杂志给他,他则请助理回送一束波斯菊:当她又寄过去一些为了测试他机智反应的怪东西,他便回送一瓶要价十几万的红酒,加上一张亲笔写了三个问号的纸条,而她的回覆,是另一张写了三个惊叹号的纸条…… 送出纸条时,她光想像他收到时大笑的英俊模样,还有他低沉浑厚的笑声,就忍不住一阵心跳失序。 「好了,停止胡思乱想。」灿蔓收起嘴边的浅笑,深呼吸两口气,命令自己该办正经事了。 拿起先前管家给她的办公室电话,她决定和瞿苍弈说话了。听说他最近天天跑办公室,好像有件很重要的工作已接近尾声,所以特刖忙。 电话嘟嘟声与她越来越快的心跳相伴,直到一道正经八百的女声响起。 「绿建筑,您好。」 「您好,我找瞿苍弈先生。」灿蔓感觉自己说出「瞿苍弈」这三个字时,心跳大概快冲破两百。 「抱歉,瞿先生正在开会,可以请您留下联络方式吗……」 挂上电话后,灿蔓下意识瞄一眼时钟,三十秒,全怪她心跳得很快,但结束得也很快。 她不只留下联络方式,甚至留言表示感谢他让杂志大卖,然后秘书公式化处理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些失落,也认为这件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所以,当三十秒后突然接到他亲自打回来的电话时,「震惊」两个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她当下宛如被雷劈中的感觉。 「嗨,最近好吗?」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久违了、低沉如醇酒的性感嗓音,灿蔓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和悸动。 第十五章 她想念他的声音,很想念的那一种,甚至超乎她原本以为的程度。 「灿蔓?」没听见回应,他音调沉稳有力的向上爬了两格。 她回过神,匆忙打完招呼后,听见他那头传来传真机不断运作的声音,同时还有电脑键盘不断急促的敲击。 他真的好忙,却还能给人一种忙而不乱的从容感。 「你刚打给我?」说这话时,他的嗓音听来没什么变化。 「是。」她深吸了口气。 「不是透过助理,是自己直接打给我?」 至此,他的声音出现一种放松的语气,然后她感觉他似乎在笑。 「我想要告诉你,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采访,这一期杂志大卖。还有,我升上总编一职了。」她不知道这通电话他可以讲多久,所以挑了重点说。 「一切听起来很棒。」瞿苍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像第一次听见这些消息,没让她知道关于她的事,其实他一样也没错过,她的助理可是非常乐意为他们牵红线。 「很棒,可是也很忙。」她也跟着他放松下来道:「你好像忘了恭喜我?」 「我是。」他暂时停下工作,整个人靠向舒服的真皮座椅,浑厚声线里跳跃着只有她才能听出来的微笑音符。「今晚有空吗?」 「今晚?」感觉自己心跳声好像瞬间大到充满整个总编室,灿蔓连忙伸出手,压住自己胸口正在放肆作乱的部位。 「我请你吃饭,当作替你庆祝。」瞿苍弈像闲聊般轻松提出邀请。 「今晚不行,我要和k碰面,明天可以吗?」她连翻行事历都不用,和k的约会一直谨记在心。 「你说和谁?」他的语气霎时变了,变得低沉又愤怒。 「k。」灿蔓在心底呻吟,没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曾说k是怪人,最白目的是她还故意拿他和k做比较。 不过,那也不是她的问题,如果早知道站在面前的男人就是瞿苍弈本人,她绝对不会说那些听来像在挑拨离间的话。 「k?」瞿苍弈深深皱了下眉头。 k什么时候跟她有约了?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他答应接受我的采访,所以我非去不可。」她抬出工作的理由。 瞿苍弈眸光一闪,很快便恢复镇定,「你很期待?」他没忘记她有多崇拜k。 「当然。」她迅速回答,「我已经连续几天都在整理他的作品,实在很好奇他都在哪里创作?灵感来源又是什么?」 「听起来你已经做足准备。」他皱起眉头,开始动手在电脑上询问她的助理,他要知道假冒k的那人和她今晚约在哪间餐厅碰面。 「百分之两百。」灿蔓得意地笑开。 瞿苍弈哼了一声,随后不忘交代,「别忘了问k一些专业问题,满足我们这些读者的求知欲。」 他只要等着假冒k的人自己露馅就好,凭她对k的了解,应该很快就会察觉那家伙是个冒牌货。 「我一定会。」灿蔓不疑有他,奭快地答应了。 两人挂断电话后,瞿苍弈电脑立即传来回覆,他快速看完所有内容,便要求他的助理在相同餐厅、相同时间替他订位。 今晚,他打算亲自去会一会那个「k」。 灿蔓坐在知名餐厅里,眼前有浪漫的烛光和美味佳肴,还有她崇拜的k,一切都很美好,但她的直觉一直在告诉她,事情不太对劲,因为他一直避谈关于作品的任何事,反而鼓励她提出一些私人问题问他。 「k,我要一直叫你k,可以告诉我你的本名?」她拿出录音笔,看着眼前一头长发、长相斯文的男人,将自己刚才问过的问题又重提一次。 「就先叫我k吧。」男人耸耸肩,丢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 「ok。」她点点头,「我可以请问你,平常都在什么地方创作吗?」 男人给她一记赞赏的眼神,彷佛她终于问对了关键问题,「我在一间废弃的旧工厂创作较大型的木雕作品……想去看看吗?」他突然问。 「什么?」灿蔓有些惊讶,脸上的表情混杂着不解与困惑。 「我的废弃旧工厂。」男人垂下目光,对她笑了一下。「听起来恐怖,不过那里整理得很干净。」 「很干净?」她又愣住了。 最近k在台湾有场展览,照理说刚交出作品,工作现场应该一片凌乱才对,但k居然说那里「整理得很干净」?「灿蔓。」 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头顶响起,她循声望去,诧异瞬间出现在她的小睑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站起身,感觉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每次都这样,只要他一出现在她身边,她就总是一副快心脏病发的样子,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就能轻易掌控她的情绪。 瞿苍弈朝她伸出手,作势要握手,「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灿蔓古怪地看他一眼。他们是很久没见没错,但是常有往来,今天早上也才刚通过电话……不过基于礼貌,她还是伸出了手。 没想到,她一伸手就被他以强势的力道拉向他胸前,而他性感的唇正贴在她耳边,压低着磁性嗓音问:「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她疑惑地看他一眼,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瞿苍弈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深深看她一眼。 这一眼,让她顿时掉入五里迷雾,因为在他眼中,她居然看到了隐约的怒火。 「我是瞿苍弈,你是?」他转过身,朝k伸出友善的手.k站起身,也伸手回握,「你好,我是……」男人迟疑了一下才说:「k。」 瞿苍弈不动声色,冷冷注视眼前自称为k的男人,看向对方的眼神莫测高深且锐利。 直到对方在他冷厉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震,他才冷笑着松开手。但他接下来说的话,照样让对方浑身瞬间爬满鸡皮疙疮。 「很荣幸能见到你……」他故意停顿了下后,语调低沉温柔地开口,「k。」 k的表情倏地僵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我也很荣幸……能与瞿先生见面。」 浓浓困惑顿时在灿蔓胸臆间蔓延开来。k应该不是这样的,他的作品总是那么霸气又不失温柔、严厉却饱含智慧光芒,不管怎么看,他本人都不该如此唯唯诺诺又不大器。 「你们刚刚在聊些什么?感觉很愉快,是有关这次k在台湾的展览吗?」 瞿苍弈的话刚说完,她几乎可以立刻察觉到k脸色顿时刷白。 「可以算是,刚才k提议我可以到他创作时的废弃旧工厂参观。」她说,可语气并不热切。 她感觉瞿苍弈好像正在调查什么,就像只聪慧且有耐心的优雅白猫,正慢条斯理的戏谵着一步步接近被它逼往死角的小老鼠…… 下一秒,她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k怎么可能是小老鼠?他的作品风格简直就像王者一般气势万钧,她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忙到脑子不正常。 「k在废弃工厂进行创作?」瞿苍弈俊颜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跟我了解的有些出入。」 「你了解?」灿蔓一怔,看着他眼神精悍,说话却一反常态地不断在核心旁绕圈子,问得k一脸快招架不住的模样。 可话说回来,k到底在紧张什么? 「在台湾的时候,我都习惯在那里创作,瞿先生有兴趣过来参观吗?」k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提出邀请。 瞿苍弈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过头来问她,「你答应了吗?」 灿蔓一脸茫然,在他审视的目光下,被动地回答,「还没有。」 是「还没有」,不是「没有」。该死! 瞿苍弈冷着脸,锋利的眼神扫向k,神色好似做了某个重大决定般笃定。 「既然有缘,我们何不明天一起去参观您的作品?k。」 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每当瞿苍弈说到k时,她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语气里有着警告,而k也总是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我们正在采访……」她眯起眼,试着帮一脸尴尬的k解围,再怎么说,k都是好意才接受她的采访——尽管他本人的确有些怪怪的。 瞿苍弈听了,只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转过头,轻松两句话就逼得k答应明天三人直接在他的展场碰面。 第十六章 一得到他要的保证,瞿苍弈又恢复原本的礼貌,表示要借一步说话,接着,不顾她差点抓狂的瞪视,扯着她手臂就一路把她拉到餐厅外面。 「我不相信你今天刚好来这里吃饭。」灿蔓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我不是。」他大方承认,松开箝制,好整以暇地冷眼望着她。 为了工作,这女人的判断能力简直差到令他气结,如果他今天没有过来这一趟,她是不是就打算跟那个冒牌货一起去什么莫名其妙的废弃工厂? 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准备往下跳引「所以你是特地过来影响我工作的?」说完,她根本懒得多听他解释,气得转身就走。 瞿苍弈长臂一伸,轻松又把她拉回自己胸前,深邃黑眸专注望着她闷不吭声,过了许久才开口——「灿蔓。」他低沉的嗓音像无奈的叹息。 「什么事?」她还在等他的解释,同时拚命告诉自己,千万别因他迷人的嗓音就随便心软。 「我不是针对你。」他语带保留的说。 根据他找人调查的资料显示,那个冒牌货只是受人指使,因此他真正要做的是查出后面的主使者到底是谁。 灿蔓望进他坦然的眼底,看出他明显表示自己绝不可能伤害她,只是他却又无意将自己知道的某些事告诉她,令她颇为不悦。 「不管你是不是针对我个人,但我还是被影响到了。」她暗示地说,希望他能尊重她,把跟她有关的事说出来。 「我知道。」他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她知道他打死也不会跟她说的。 「你是针对k?」她只好试着自己抽丝剥茧。 「可以这么说。」他忽然定定地看着她,要求保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换她态度保留。 「不要和k私下碰面。」他一脸阴沉地警告。 「为什么?」她不懂。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他向她靠近,黑眸急切地想从她眼中看见保证。 答应我。 他祈祷自己能有这样的好运,她会什么都不问,直接答应他的要求。 灿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很惊讶他居然会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这是我的工作,除非你明白地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不可能答应你。」说完,她静静看着他,等他开金口解释清楚。 但大约过了五分钟,他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恳求。 明白他根本不可能妥协后,她立刻转身就走。 瞿苍弈脸色一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打回公司。接下来,他打算全天候跟在她身边,以免她发生任何意外。 「公司合并的案子我已经处理好了,这几天暂时不回办公室,有急事打这支手机。」交代完毕,他望着餐厅里她与冒牌货互动,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他闭上双眼,想到未来当她知道他就是k时的反应,忍不住心头一沉。 用完餐,男人又提了一次邀羽灿蔓到工厂参观的建议,她再度婉转地拒绝。接着在她的坚持下,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隔天,在赴约前,男人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拿出手机拨号。 「方小姐,我恐怕会撑不住。」 「撑不住是什么意思?」闻言,方依裟在电话那头大吼,「你今天就把她带去我爸的废弃工厂,赶快把事情办一办。」 「恐怕不行。」 「不行?」她嗓音拔尖,火气瞬间爆炸。 「昨晚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有个男人突然出现,约她跟我今天一起去看k的展览……」 「那你就去啊,笨蛋!」 「可是我对艺术品根本一窍不通……」 「通什么东西啊!我付钱叫你去跟她聊艺术品了吗?」方依裟在电话那头抓狂尖叫,「我是要你去把她带到工厂乐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可是我今天怎么办……」 「你就过去随便应付两句话,最好看完展后直接把她骗到工厂,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我的身分……我怕会曝光……」 「你这个白痴,k从来不曝光,所以你也就没有曝光的问题,懂了吗?如果你没把事情办成功,那些钱你也别想要了,等着被地下钱庄追着满街跑吧!」方依裟一说完,立刻厌恶地挂断电话,眼神里投射出骄蛮,且无法忍受挫折的怨毒——羽灿蔓,你让我颜面扫地,我也不可能让你好过。 当初明明就是她们一起过上瞿苍弈,凭什么羽灿蔓获得资格去采访他,如今又升为总编,而她只能沦落到坐在公司的冷板凳等着被淘汰? 哼!一定是羽灿蔓私下用了什么媚术才能得到采访机会,既然喜欢玩这一套,她就干脆找人陪她好好玩一玩。 方依裟收起手机,看向窗外红得像鲜血一般的夕阳冷笑。 好不容易将手边工作暂告一段落,灿蔓立即出公司跳上计程车,直奔k的展览会场。 始终偷偷跟在她身后的瞿苍弈吁了口气,油门一踩,马上也飙往自己的展览会场。 他告诉自己,只要过了今天,等一切水落石出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管她的反应是什么,他都要暂时撇开所有工作,专心把她追到手。 灿蔓是三人中最先抵达的人,一进入会场,她没有打电话确认另外两人的位置,而是自顾自的先大略参观过一遍。 k的作品还是那么令人怦然心动,可不知怎么搞的,这些作品她越看,就越难和k本人联想在一起。 「灿蔓。」 是k的声音。 她转过头,礼貌的微笑出现在脸上,「你好。」 「我迟到了?」k友善地问。 「不是,是我早到了。」她对他解释。「我很想看看这些作品,所以就提早过来。」 「你都看过了?」 「嗯,很快看过一圈,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有点困惑。」灿蔓朝他挥了挥手中的笔记本,表示要询问的作品问题她都已经写下来。 「没关系,我会一一跟你解释,不过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男人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下,立即建议。 「k,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很不喜欢到这里?」想起昨晚瞿苍弈的警告,再加上k令人无法不怀疑的行为,她忍不住提出疑况且他们昨天已经跟瞿苍弈约好要碰面,k是忘了还是故意假装忘记? 「因为……我不想被人知道我就是k。」男人对她笑了一下,伸出手就想直接将她拉离这里。 「为什么?」灿蔓反问,技巧性地躲开他的碰触。 她心里浮出一个直觉,就像有个秘密被人劈开一道缝,里头闪着的真相光芒即将透露出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再慢慢全部告诉你。」男人再次把手伸向她。 这一次,她还来不及躲开,从她身边伸出一只大掌轻而易举的一把抓住男人那不安分的手。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瞿苍弈锐利的冷眸直射向男人,大掌稍一施力,男人就被他强大的手劲往后一推,踉跄了两步向后倒去。 「瞿苍弈?」灿蔓侧过脸,看见他神色阴沉地出现在自己身侧,另一只大掌则紧紧扣住她腰身,谨慎守护的模样彷佛她是他的珍宝。 「这位是k团队的公关经理。」瞿苍弈眼神狠狠盯着还想蠢动的男人,出声地介绍。 「你好,我是ailis,名字的意思是真理。」ailis友善的朝她伸出手,微笑里有丝暧昧的意思。 灿蔓误以为ailis脸上的表情是因为瞿苍弈对她莫名其妙的保护欲,所以她暗中使力企图挣脱他,却反被他单手锁得更牢。 「你好,ailis,我是羽灿蔓,是这次采访k先生的杂志社总编,你可以直接叫我灿蔓。」灿蔓偷偷狠瞪瞿苍弈一眼,勉强露出笑意,也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早就知道你了。」ailis对她俏皮地眨眨眼。 灿蔓困惑地皱了下眉头,还没问出口,就看见k突然像发了狂似的朝她冲过来,她吓了一跳,想要退后,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幸好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瞿苍弈猛力一扯,瞬间将她拉到安全位置,同时伸出一手直接架往k脆弱的脖子,让k当下立刻痛苦不堪地退后两步。 第十七章 k整个人弯曲着身子,甚至连她的衣角都还没碰到,就被四面八方拥上的警卫制伏在地。 「你们干什么?」灿蔓傻眼了,冲上前想推开警卫。她不懂,为什么警卫会粗鲁的把k压制在地上?他是这个展览的创作者,难道k的身分保密到连展场工作人员也不知道? 瞿苍弈双臂紧紧抱住她,强势的将她带离混乱中心,把她拉到会场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感觉到她的挣扎,他加重手臂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怀里,低沉的嗓音缓缓道破一个事实,「灿蔓,他不是k。」 灿蔓咬着下唇,不解地看向他。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确定那个男人不是k?虽然她也不只怀疑过一次,可毕竟他们谁都没有见过k本人,不是吗?他凭什么敢这么肯定? 下一瞬间,一抹奇异的不安快速掠过她心头,令她浑身发颤,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猛然抬眼,对上他的眸子,神情受伤的质问他,「你早就知道他不是k,对不对?」 瞿苍弈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她,黑眸内的情绪复杂难懂。 这一刻,灿蔓彷佛听见许多嘲笑的音浪,正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而来……他居然欺骗了她? 明明知道她十分欣赏k,她不敢相信他竟对自己知道k这件事绝口不提?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听见自己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好冷。他骗了她,这个事实像个闹钤,不断在她脑子里一次又一次地响起,刺激着她。 瞿苍弈也察觉到了,向来笃定又充满自信的黑眸敛下,慢慢露出些微烦躁与不安。 「为了揪出真正想害你的人。」感觉她开始在他怀里发抖,他咬紧牙关,责怪自己没把话说得更婉转一点。 眼角看见ailis正用眼神寻求他的指示,他轻点一下头,假冒的k马上被带离展览现场。 「有人想害我?」灿蔓越听越糊涂,像她这种小老百姓,路上随便抓一大把,要多少有多少,谁会无聊到想害她? 「方依裟。」他直接公布答案。 「你说什么?」她被这个答案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方依裟?一个已经离职的前同事? 为什么?她甚至帮过对方一次,结果对方居然还找人来对付她? 「灿蔓,听着。」瞿苍弈双手捧起她惶然的小脸,双眼强悍地紧锁住她不放,说话语气却异常温柔。「昨天跟你通过电话后,我就知道k是假冒的,但发生这种事太不寻常,所以我当下就决定要调查清楚,不想漏抓真正的主使者。」他仔细观察她的细微反应,小心选用措词解释。 她瞠大水眸,努力理解他口中的话。「难怪你会要我别跟他单独出去……」她恍神自语。 「对,因为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选择不告诉你,也是担心会加重你的心理负担,影响整个调查效果。如果不揪出真正凶手,你将一直处于危险的状况下,因此只好暂时委屈你,无法马上告诉你真相。」 「你没有错,虽然被隐瞒的感觉很糟,但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她看着他,可以接受这种善意的谎言,可千万……不要还有另一个谎言。 她受不了一次承受两个打击。 「警方一直等到他今天跟对方通电话,才追踪到对方是谁,否则我也不用等到现在才抓他。」 他沉着冷静的模样,很快便将她慌乱的情绪安抚下来。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垂下目光。「他们会怎么样?」 「包括所有证据,我会交给警察处理。」他不带情绪地陈述,故意跳过自己暗中施力,让他们一同在台湾消失的小小报复。 灿蔓双手环抱住自己,彷佛在为接下来的问话做准备。 「你还好吗?」瞿苍弈紧盯着她问。 「再好不过了。」她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毕竟我勉强算是大难不此,不是吗?」 「别想那么多。」他心疼地看着她,安抚道。 她突然仰起小脸,水眸直勾勾的望进他灵魂深处。「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她感觉这阵子脑中遗失的那块拼图就快被她找到了,而尽管已经猜到,她仍想听他亲口证实。 闻言,瞿苍弈脸上流露出痛楚,眼神中有恳求原谅的意味,谨慎地点点头。 事实上,他已经意识到她会问什么。 灿蔓慢慢的深吸一口气,像要做足了万全准备,才有勇气直视着眼前英俊的脸庞发问。 「谁是k?」 瞿苍弈困难地吞了口口水,语调极为艰涩地开口—— 「总编,瞿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助理敲了两下门板,探头进来报告。 灿蔓整颗头还埋在资料堆里,连眉毛都没抬一下,随口丢出一句,「就说我出去采访。」 「好吧,下通电话我会用这个藉口。」助理的头还卡在门缝中间,尴尬地说。 「你刚才用了什么理由?」灿蔓停下工作,抬起头看向助理,心中衡量着瞿苍弈的耐性究竟有多好。 「开会。」助理迅速回答,「一小时前是不在位置上,两小时前是厕所,之前是……我忘了。」 她撇了下嘴角,冷冷看着助理,很清楚他想暗示什么。「没关系,反正那不是样的男人苦苦爱着你,你无庸置疑大获全胜。」 她扬起眉,并未接话。 助理说完,关上门离去前又留下一句话,「可惜……因为自尊心作祟,你还没拿到真正的奖盃。」 晚上九点,灿蔓还坐在办公室里,手上一张表格翻来覆去研究半天,但心思全然不在那上头。 以公事角度来看,k的神秘感与艺术成就无人能及:以私人观点切入,他则是她入行以来最欣赏的人物。 当上总编的第一篇人物专访,她挣扎了很久,撇开利用与被利用的问题,她很单纯希望自己坐上大位的第一个专访人物是他,没有其他原因,只是这样做让她觉得意义非凡。 偏偏,他们之间强烈到难以掩饰的电流把事情变得极为复杂又棘手,一旦做成了这篇专访,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她在利用他的感觉。 她不想这样,一点也不想。 手机响起,她心烦到看也没看就接起来。 「灿蔓?」瞿苍弈低沉浑厚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 一听见他的声音,灿蔓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抗拒不了他,不管是冷着脸的他,还是仰头大笑的他,就连沉声道歉的他,对她来说也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我知道你正在听电话。」瞿苍弈心一拧,嗓音粗哑、语音焦急地开口说:「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告诉你,结果事情就发展到最糟的情况。我很抱歉,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让你知道我另一个身分。」 「最糟的情况?」她冷哼。「在大庭广众下,我当众出糗已经不算什么,最过分的是你欺骗了我。」 「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他偷偷松了一口气,虽然依旧是冷言冷语,至少她终于愿意跟他说话。 「我知道,否则我这辈子绝不可能再跟你说上一句话。」她坦言。 「谢谢。」在电话那头,他露出久违的微笑。 「谢什么?」她冷讽地问,可以想像他一定愣了一下,意外她竟这样反问他。 「谢谢你的理智仍愿意照常运作。」这一次,他真的轻笑出声了。 听见他迷人的笑声,灿蔓叹了口气,放松地向后靠在椅子上,「你有没有怀疑过一件事?」 「嗯?」他发出性感到要命的回应。 她深吸口气后,鼓起勇气道:「怀疑我接近你,是为了采访。」 「没有。」他回答得很干脆。 「你确定?」她狐疑。 「你之前并不晓得我就是k。」他的语气满是自信。「再说,我一点也不介意被你利用。」 「你不介意?」灿蔓发现自己似乎永远都看不透他,天底下居然有人不介意自己被人利用,而且还是他这个一身傲气的男人? 「我相信你,你不是这种人。」他以低沉嗓音道,依旧一派从容。 「哪种人?」她很好奇。 「为了工作拿自己感情当幌子的人。」瞿苍弈心情愉悦地笑开,「你不是这种人,我知道。」 灿蔓不禁怔住,他倒是比她本人对她更有信心。 「我没你那么有自信。」她坦承。 第十八章 闻言,他在电话那头低哑地笑问:「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她一愣。莫名其妙突然丢出一个问句,最好她可以知道他在问什么。 「到我创作的地方看看。不是住所,上次你过来的地方是个例外,通常我不会在有其他人干扰的地方创作。」他真正的意思,是要请她采访k,他想让她了解他身上的两种身分,以及邀请她成为第一个走进他私人禁地的人。 「你确定?」灿蔓仍有些迟疑,她很担心跨出这一步,对他会不会有负面影响。 「如果对象是你,有何不可?」瞿苍弈说,发现自己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她的到来。 「我可不去什么废弃工厂。」她叹口气道,无奈自己完全拒绝不了他提出的邀请。 「放心。」他轻笑。 「什么时候?」她抓起桌上的行事历,打算顺便敲下时间。 「现在如何?」他说着打开车门,走进她的办公大楼。 之前几次亲自送花来道歉时,大楼警卫已经认得他,因此未加以阻拦,而他在谈话间长腿几个跨步,已经走至楼梯间往上爬,前往她所在的楼层。 「现在不可能。」她以为他在开玩笑。 「为什么不可能?」他问得很理所当然。 灿蔓微愣,「因为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她皱眉,不太懂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而且讲得好像跟真的一样。 「如果这是你的顾虑,交给我搞定。」这时,他已走到她办公室门外。只要一通电话就能马上搞定的小事,实在没必要为此心生烦恼。 「好,如果你现在马上出现,把我从办公室带走,我就乖乖跟你去。」她轻笑地与他打赌。 不管她怎么想,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工作忙碌的他,怎么会耗费宝贵时间亲自跑来接她? 「你愿意等我多久?」瞿苍弈打趣地问,看见幸运女神已经在跟自己招手。 「嗯……三十秒。」她佯装思考,仍未将他的话当真。 「真严苛。」他抱怨。 她开心地笑出来,「我们不如讨论等一下吃什么宵夜。」这个话题还比较有建设性。 「不,我的计划不是那个。」 灿蔓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办公室门板突然响起两记轻快的敲门声,然后门就被人打开了。 看着优雅走进的顺长身影,她目瞪口呆,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瞿苍弈笑得一脸灿烂问:「嗨,准备好到我的小木屋参观了吗?」 站在位于半山腰的小木屋内,视线所及到处都是大的作品,灿蔓有种疯狂又不敢置信的感觉。 至于,瞿苍弈让她在二楼的一百多坪且亳无隔间的工作室自由参观,自己则在一楼的厨房里亲手泡咖啡。 当他端着热咖啡上楼,看见她睁着大眼、满脸惊叹地看着某个琉璃制品时,满足又带点得意的微笑在他唇角勾起。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往当别人拚命赞美他创造出来的作品时,他心中只有感谢,后来次数太多,慢慢变成习以为常,然后是无动于衷。 最后,他沉迷于创作的最大动力,变得只是单纯满足自己的成就感,畅快,但寂寞。 他享受孤单,可是讨厌寂寞。 然而她的到来,轻易便挥开这里原本浓得散不开的孤寂感,也许他天生的第六感还算敏锐,才会在看过她写的文章后,便默默记下这知音人的名字。 「你可以拿起来感受一下。」他端着咖啡,走到她身边说。 她快速看他一眼,又把视线重新放回作品上,「我怕自己手残,万一不小心弄坏,我会恨死自己。」 他扯唇一笑,将咖啡递给她。「没那么严重。」他本人倒是看得很开。 「如果是我忘记把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文章存档,我也可以跟你一样潇洒,把话说得这么漂亮。」她接过热咖啡,轻啜了一小口。 哇!真是人间美味,尤其在深夜的小木屋里,咖啡香别有一股浓浓的浪漫与抒情味道。 「还可以吗?」瞿苍弈专注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忍受得了吃她的闭门羹将近一星期,方才她接起电话时,他的心脏还因此瞬间一紧。 原本他一直认为人生应该有比爱情更值得追求的事物,直到她出现,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追求某些女人,也许只是人生游戏时间的一小部分,但有些女人却值得男人把她当作人生第一要务来对待,否则后悔一辈子的人将是自己。 「这些作品你是不是还没有发表、没有公开过?」她想了一下,最终仍是没动手捧起那些作品。 「我指的是咖啡。」瞿苍弈苦笑。她总是这样,把他放到工作后面。 「喔,可是我想谈的是你的作品。」她直言不讳。 「那是k的作品,我的作品是你手中的咖啡。」他爱恋的目光停留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必须跟自己的作品争宠。 灿蔓诧异地望着他,很快会意过来,却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k就是你,不是吗?」她在心里偷笑,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冷漠又难搞? 「k是我的某部分,而我……」瞿苍弈弯腰贴近她,两人四目相对,脸庞相距不到一公分。「在你面前,只是个单纯的男人。」 「那我呢?」她扬起睫毛如扇子般的美丽眼眸凝望他。「只是个追着你跑的采访记者,还是一个单纯的女人?」 「你从来没追着我跑过。」他微笑指出。 「我没有吗?」她不免惊讶,还真的是忘了这回事。 「我好像忘记把这个权利留一些给你。」他伸出手指扣住她下巴,神秘的黑眸紧盯着她。 直视他深邃的眸子是一项冒险,灿蔓差点就无法呼吸,心脏又开始疯狂乱跳。 「没……没关系,我不介意。」她语无伦次了,只想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 「那你介意我吻你吗?」下一秒,瞿苍弈低下头,将最后的问号以嘴送进她微启的朱唇里。 他温柔而富技巧的浅吻,很快便令灿蔓双腿发软,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甘愿放她吸进一口新鲜空气,但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他那两瓣的薄唇又压了下来。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她脑子闪过这句话,随即被他的吻吻得晕头转向,等她再次恢复清楚意识时,发现手中的咖啡杯早就不翼而飞,而自己正被他抱着,坐在一张散布着成品与半成品的工作桌上。 他将下巴靠在她肩上喘气,顺便隐藏嘴角餍足的浅笑,而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心跳声大得像鼓声,在整个空旷的工作室里回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敏感的耳根。 「大概……不介意吧。」她狡猾地回答。 闻言,他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带笑眼眸直视着她,「我是指咖啡的那一个问题。」 灿蔓挑起眉,双眼喷火,忍住怒气和羞窘道:「原来你问我对咖啡的评价啊?」她作势认真想了一下,企图扳回一城,亮灿眸子陡然对上他戏谵的黑眸。「大概跟我上上一个吻一样棒。」 闻言他立即沉下脸,妒火倏地跃上眼眸中。 「当然啦,你的吻也很不错,只是有些突然。」看见他显而易见的嫉妒,她才好心情的安抚他。 「不是突然。」他举起手,爱怜地抚摸她发热的脸颊,尽管明白她在捉弄他,仍控制不住自己吃醋的情绪,「我一直都想吻你。」 他是说真的,直到吻上她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早巳期待多时。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点她很好奇。她猜应该是自己去他家采访的时候,她记得那时他们之间有股很强大的电流在窜动,特别是她穿上那件管家选购、被她戏称为「风情万种」的洋装那天。 「大概是……在杂志上看到你的时候。」他陷入回忆,嘴角隐约逸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 「就凭那张古板的黑白照?」她可不信。 「得意了吧?」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弧,他忍不住在她略显愕然的湿润红唇上款款落下一吻,「你用一张黑白照就把我摆平,而我却还要跟自己一手做出来的鬼东西争宠。」 她皱眉瞪他一眼。「这才不是什么鬼东西。」她很正经地纠正他。 第十九章 在她心中,这些都是宝贝,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才不是他自己口中莫名其妙的鬼东西。 「喔,而且我还输了。」他一脸沉痛,深深惋惜般地道。 灿蔓灿烂地笑开,右手抡起拳头,往他厚实的胸膛轻轻捶了一下,「输给自己的作品有什么关系?」 瞿苍弈宽厚的手掌捧起她的小拳头打量,确认没事后,才抬眼专注看着她,「别人我不管,但你不行。」 她又怔住了,有点惊讶他在乎自己的程度。「我不行?」 「对,只有你不行。」 他笃定的口吻,安定了她原本尚有疑问的心。「为什么?」她忽然好想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一些甜言蜜语。 「如果在你心中,我的作品排名在我之前,我宁愿亲手毁掉它们。」他用严肃的表情告诉她,他不是开玩笑。 「你是认真的?」她被他猛烈的情感狠狠震慑住了。 「是。想试试看吗?」可不过转眼间,他又恢复一脸轻松的模样。 「试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心想他八成只是故意闹她而已。 「试试体验一下我的爱有多深。在我的世界里,你早就成功打败所有一切,荣获第一名宝座。」他低头,又在她额头印下深情一吻。 直到这一刻,他才蓦然惊觉感情的闸门一旦开驭一道小缝,他原本被压抑的热情就会势如破竹地大量席卷而来。 「听起来好像不错。」她笑得甜蜜道。在气得七窍生烟,却依然时常不自觉眷恋注视着他送来的花时,她就发现自己的感情了。 就算狠下心又多折磨了他几天,最终她还是骗不了自己。 瞿苍弈摇头苦笑,「只是不错?」 「如果……加上我也爱你呢?」灿蔓说完,睁大眼注视他的反应,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结果,他完全愣住。 她咬着下唇,一脸不开心地看着他抱怨,「你这样真的很奸诈,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我要自动把它解读成高兴,而且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喔?」 听见她可爱的嘟囔,瞿苍弈整个人像大梦初醒般,倏地伸出双臂,将她紧紧锁进怀里。 这是人生第一次,他经历什么叫狂喜! 如果这种爆炸、混乱、全身充满力量而又无法清楚思考的感觉是地狱,那么,他永远不希罕天堂。 「我爱你。」他将唇贴在她耳边,小声告白。 尽管被他抱得死紧,差点快断气,灿蔓依然幸福到噗哧一声笑出来,「我也是这么想。」 他爱她,而且是超级有耐心的那种,否则在这个高唱速食爱情的年代,有哪个像他如此优秀又英俊的多金男人,肯为她跌破众人眼镜地越挫越勇。 她连续一个礼拜拒接他电话,他居然仍照打不误。搞到最后,连她的男性助理一颗心都忍不住飞向他,不怕死地进办公室来念她一顿。 唉,人长得帅,就是有这个天大的优势。 听见她的话,他居然有种预感,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栽在她手上了,只会越来越爱她。认识她越深,他心中的惊叹就越多,越跟她相处,他的心就会变得越软。 「k,我忘了带录音笔!」她突然想到这件事,有些懊恼,她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失误,也许下意识里,她之所以答应跟他一起过来这里,并不单纯只是为了采访。 他听见立刻板着脸推开她,不悦地瞪她。「你居然叫我k?」 「那不然叫……苍弈?」她淘气的笑问。 「嗯哼。」他还是不满意。 「这么难伺候……」她咕哝着抱怨,「那不然……甜心?宝贝?蜜糖?亲爱的?小弈弈?」 「小弈弈?真亏你想得出来。」他扯唇淡笑,爱怜的再度拥紧她,垂眸望着她慧黠的水眸,想拥有她的欲望突然像只猛兽紧紧咬住他胸口。 「还是都不行吗?」她问,语气超级无辜。 「差强人意。」他挑了挑眉,继续挑剔。 「那……」灿蔓知道有三个字,比什么都好用。「再加上‘我爱你’?」 「哈哈,再加上这句,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弄给你。」他果然满足了。 看吧,这比那串让她差点吐出来的思心昵称都管用。 「喔,星星好……噗!」说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瞿苍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明知她正逗着他玩,他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真的要天上的星星?」他谨慎地确认。 他晓得自己现在有点傻气,但他不愿忽视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就算荒谬,他也想满足她的愿望。 「那个我没兴趣。」她瞟他一眼笑道。 「喔?」他以为她会继续「欺压」他。「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灿蔓红着脸,生平第一次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大胆坦承自己的渴望。 她这样的勇气来自于他,是他全然的爱给予她说这句话的信心。 「我的什么?作品?专访?」 「不是你的什么,」她差点翻白眼。「很单纯,就是你。」 「你确定?」他猛地倒抽一口气。 「偷偷跟你说个秘密,上次你在我面前练跆拳时,我就有这种念头了。」她叹气摇头。 瞿苍弈低笑出声,忍不住又想深深吻上她。 「你应该当场就告诉我。」他似真似假地埋怨。 「是吗?」她耸耸肩,「然后我就可以等着欣赏你吃惊的表情?」 他摇摇头。她实在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他也许会感到吃惊,但绝不会只是单单吃「惊」而已,更会吃了她「喂,你就自己招了吧。」她突然又丢出一句话。 「招?」因为太喜悦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智是不是快要消失,否则怎么会听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 「你故意在我面前练跆拳道,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她指控。 什么目的?诱惑她吗? 他笑得更开心了,「很有可能。一其实他的脑袋跟她不太一样,没她这种心思。 「我就知道!」见他不否认,她气愤地惊呼。 闻言,他又笑得更开怀。 灿蔓被他的笑容定住视线,根本无力招架魅力大解放的他,面对他爽朗的大笑,她只能着迷地捧起他的俊颜,主动吻上他的唇。 当然,瞿苍弈被动的角色只主演了两秒钟,就听见他咬牙低吼一声,随即夺回主控权,倾全力灌注满满的温柔与激情,给这个他打算一辈子呵疼的女人。 清晨,森林里的虫鸣蛙叫演奏了一场悦耳的交响乐。 灿蔓全身酸痛的从床上坐起,想起昨晚和某人的数度「激战」,羞得从头一路红到脚指头。 「苍弈?」卧室里一片寂静。 看见床头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她起身着装后又进浴室梳洗了下,然后从一楼找到二楼,却都没有他的踪影。 最后,她在餐桌上看到一张纸条写着—— 我去慢跑,等我回来准备早餐。 ps:别企图自己准备,我已经想好要弄什么给你吃。 爱你的弈 一看到「爱你的弈」,灿蔓马上觉得自己浑身都快烧起来。 没事可做的她想了一下,决定回去二楼欣赏他的作品。 二十分钟后,她听见他回来的声响,一进门就疾呼她的名字,而她手中捧着一个琉璃制品,回应他的呼唤。 听见他踩着沉稳却略微急促的步伐上楼,她微笑着,正要将手中的琉璃放回柜面,没想到脚下一个不稳,居然整个人直接往旁边侧倒。 当瞿苍弈来到门口时,见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吓得他呼吸暂停。 只见她双手死抱着琉璃不放,在撞上桌子的前一秒侥幸避开,但却狠狠摔在散了满地木屑的地板上。 在她避开桌子的那一秒,他立刻明白她想干么,桌上摆满了他的作品,她不想撞掉上面任何一件,所以选择让自己摔到地面上。 「不!」他满脸惊恐的大吼,眼尖发现在地面上有他之前随手一扔的刨木刀,正闪着危险的冷光静静躺在那里等着她所有动作从发生到结束不到三秒钟时间,当他大步狂奔到她身侧扶起她时,她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眼神失焦地望着他,拚命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 见到血渍开始从她右腹源源不绝流淌出来,他瞬间被一股强大的恐惧笼罩。那鲜红的液体看得他沭目惊心,一心只想马上抱她冲去医院。 第二十章 可她却对他摇摇头,看了眼手中的琉璃品,昏过去前还不忘交代,「不可以毁了它们,还有……我最爱的……是你……」 他又气又心疼,抱着她昏厥过去的瘫软身子痛彻心扉地仰首怒吼,「我不准你昏过去!醒来,快醒来!」他动手想丢开她抱着的琉璃,未料她抓得死牢不放手,彷佛在提醒他,她刚才交代过的话。 瞿苍弈放弃想毁掉她手中祸害的念头,抱起她快步出了小木屋冲到跑车旁,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后座后,接着上车一路狂踩油门直奔最近的医院。 结束急诊后,医生告诉他,只差一公分就会伤及她重要的内脏。 一公分的距离,每次他想起她曾多么靠近死神,全身便会窜过一阵恐慌的颤栗。 此刻,他一脸憔悴地坐在病床旁,不管旁人怎么劝依然一动也不动地坐着,黑眸牢牢盯着她。 他不准她忘记呼吸,更不允许她偷懒慢下心跳。 「大少爷,您已经两天没阖眼了,要不要先回去梳洗一下?」管家也来到医院待命,在旁担心的说。 瞿苍弈摇头。管家为他带来了营养的食物,可惜他完全没食欲。偶尔,他只有在想到自己不能在她醒来前倒下时,才会突然拿起食物,食不知味的进食个几口。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回来,如果他不要坚持该死的早晨运动……一想到都是自己没陪在她身边,他就变得更加自责。 视线飘向放在她床边柜上的琉璃,他的心纠结成一团。 值得吗?为了他几个破烂作品,她居然把自己弄到进医院,因失血过多足足昏睡了两天,到现在还迟迟不肯睁开眼? 管家来来去去了几回,他不清楚,望着她惨白的小脸和那个早该被他摔碎的琉璃,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把它砸烂。」他的嗓音因太久没说话,竟像磨砂纸般粗哑。「醒来吧,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还不醒来?」他倾身向前,双手将她冰冷的小手包覆在大掌里。 他多希望那把刀插进的是自己的身体,他身强体壮,留点血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是她就好,可受伤的偏偏是她…… 他痛苦的将脸埋进掌心里,不断亲吻着包裹在掌内的小手,徒劳地想用自己的温度暖热她。 「给你一分钟时间,如果再不醒来,我就冲回山上,亲手毁掉那些该死的东西,你听到了吗?」他温柔的恐吓。 原本以为这又是一次无谓的威胁,没想到她的眼皮居然真的轻轻动了一下。 「灿蔓,你醒了?」见状,他激动地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如果醒来就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折磨我。」 毫无动静。 一颗被希望撩拨起的心又重重下沉,他沮丧地垂下头,轻靠在病床旁,任凭心痛无情地啃噬他。 「苍弈?」 耳边突然有道极为轻微的呼唤,对他来说,却似如雷贯耳般震撼。 他猛然抬头,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你真的醒了?觉得怎么样?」谢天谢地,她终于醒了! 「好累。」她对他笑了一下。 「你、你先闭上眼睛,休、休息一下……」他情绪振奋到无法把一句话说完全。 「我饿了,想吃粥。」灿蔓看着他慌乱兴奋的模样,软声抱怨。 之前的回忆全部跳进脑海,她转过头,看见放在一旁柜上的琉璃,这才露出满足的微笑。 瞿苍弈皱了一下眉头,半晌才反应过来。「粥?」 「思。」她转回头,重新将视线放回他身上。 「好,我马上找人帮你送来。」说完,他立刻打了个电话,接着又赶紧回到她身旁,寸步不离守护着她。 「你看起来好糟。」她取笑。 他蹙眉,原想捏捏她鼻子,又怕伤了现在虚弱的她,最后只有淡淡扯开一抹微笑,「彼此彼此。」 灿蔓笑了,她说谎,其实他还是一样英俊,下巴新生的胡碴把他变成一个魅力满分的颓废型男。 「你一定都没睡。」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下巴。 「而你却睡了整整两天。」看她能说能笑,他终于露出放松的表情,见她想碰他,连忙扶着她的手协助她。 「等一下管家帮我送粥来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她说。 他皱了一下眉头,「别赶我走。」 「我没有。」她赶紧解释。「我只是要你还我那个原本英俊到冒泡的男朋友。」 「嫌弃我了?」他拉周她一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喽。」她对他虚弱地笑了笑。 瞿苍弈倾身向前,温柔且充满情意地轻吻她的唇,直到她双颊酡红,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她。 一吻既罢,他不放心的从机器上再看看她的心跳——不错,跳得又快。头转回来后,还发现她正瞪着他,唇色嫣红动人。 「因为我嫌弃你,所以你就打算闷死我?」她指控。 他轻笑出声,又在她鼻间落下蜻蜒点水的一吻,「我爱你。」 两团更浓的红晕浮上她脸颊,「别顾左右而言他,原来你真的想闷死我,万一你真这样做了,我一定拉你陪我一起上天堂。」 「好啊,我奉陪。」他想也不想的就说。 等了两天她才醒,他其实舍不得就这样放她去睡,但她的身体状况让他不得不说:「你再睡一下,等一下管家送来我再叫你。」 灿蔓对他露出一抹微笑,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 瞿苍弈全身紧绷的神经,两天以来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望着她闭目休憩的小脸,他胸臆间逐渐涌上一股想尽全力呵疼她的渴望。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结果。」灿蔓快速解决一通电话,转过头对瞿苍弈说:「上一期杂志卖得很好,都是托你的福。」 「我保证过,你在我这里休养,可以兼顾工作跟身体。」他放下手中笔电搁在沙发上,向她靠过去。 她微微仰首,承接他的亲吻。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说着,她又在他颊上落下感谢的啄吻。 他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句,「聪明的决定。」 没一下子,她专用的电话又响起。 瞿苍弈退开身子,还她空间接电话,望着她神采飞扬的摸样,很难想像几个星期前她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他为她现在活力无限的光彩深深着迷,而他自从将绿建筑公司导入老弟的公司整合后,原本裁员的问题也顺利解决,不仅肩上重担瞬间减轻,资产也以惊人的倍数成长。 挂断电话后,灿蔓开心地看着他,「刚刚是通越洋电话。」 「嗯?」瞿苍弈应声,又拿起笔电工作,最近把管理职务丢出去之后,他多出很多时间设计新建案,目前最感兴趣的是「自给自足建筑」。 这概念是取自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态度,以前的人将它定位成在生活饮食上,现在他正试着利用建筑物,把它的广度拉到资源利用及循环的层面。 「我之前的总编,很提携我的那个。」她也偷偷拿起笔电说。 「嗯。」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打算开始工作,轻皱起眉头,一手拿过她手中的笔电沉声警告。「克制点。」 灿蔓没有反抗,耸耸肩,认命拿过桌上已经变温的补汤,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她说美国杂志社注意到我最近的采访,表示很欣赏。」 瞿苍弈突然停下动作,黑眸定定凝望着她。 「怎么了?」她挑眉问,喝汤的动作一顿。 他心头窜过不好的预感,问道:「只有欣赏?」 「目前好像是这样。不过既然被注意到了,这应该代表我的实力还不错吧。」她最开心的是这一点。 闻言,他再度丢开笔电,伸出双臂猛地将她稳稳纳入怀里。 「小心我的汤!」她惊呼。 瞿苍弈不理,双手捧起她的脸端详,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跟工作在你心中到底哪个重要?」 「都重要。」灿蔓嘴角勾起,手里还捧着没来得及放下的补汤。 他又重重叹口气,「如果有一天,你必须选一个呢?」 「选什么?」她装傻地眨眨眼。 瞿苍弈沉默不语,眼神紧紧锁住她。 灿蔓努力憋住笑,凑上自己的红唇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看着他也油亮亮的唇:心情瞬间大好,「我选工作。」感觉他脸一沉,她噗味一声笑出来。 第二十一章 「骗你的啦,我一定会找出我们都满意的方式工作。」这么烂的玩笑话,他居然会相信?「我爱你,你忘了吗?」 他无奈地拥紧她,「但我知道你更热爱自己的工作。」 「你也热爱自己的工作呀。」 「可是我更爱你。」他表白的说。 「是啊,所以你上次把自己关在工作室整整三天,这就是爱死我的最佳表现?」她忍不住想亏他。 那一次,她原本想尊重他的工作习惯,后来却反被他对创作的狂热吓到,在管家的全力支持下,她带着自己做的香喷喷披萨,勇闯他以前三令五申绝不容许人打扰的工作室。 在工作室里,她轻易满足他两种欲望,咳,虽然有一种是不小心擦枪走火……总之,她之后顺利把他带出工作室,回到卧房好好睡上一觉。 隔天,她在管家脸上读到「还是你有办法」的讯息时,乐得当场哈哈大笑。 他大概也察觉到了,憋着俊颜不说话,快速解决完早餐后,用警告的目光盯着她,又牵起她的手进卧室,好好「讨论」一番…… 「上次你一来找我,我就立刻出来了。」他赶紧澄清,证明自己表现优良。 「你三天只吃面包,几乎都处在饥饿状态,我把热腾腾又香喷喷的披萨带进去,就不信你受得了。」 「我是因为你才抛下工作。」他再次表明。 「是这样吗?」她发现自己还满爱挑衅他的。「你确定不是披萨?」 「以前管家曾带更过分、飘散出更香浓味道的食物进去,我连闻都没闻到。」他捧起她的脸说,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邪恶光彩。 「哇,原来我魅力这么大?」她小脸一亮,闪耀着令人深深着迷的笑靥。 「很遗憾,你居然现在才知道。」他在她唇上辗转落下点点轻吻,感觉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自从上次她发生意外后,他时常下意识想「活络」她的心跳,好确认她的心脏有在认真工作。 他扯唇露出邪恶的浅笑,逐渐加深吻的热度,很快地,她的防备便被他——卸下。 「等等……」她娇喃的语调开始有些喘。 「不等。」他一口回绝。 「我的手……」灿蔓想哄他先让她把手中的补汤放下,这样她才能空出双手反抗他。 她手边还有几通电话要打,采访名单列出来了,但愿意受访的人却迟迟没有下文,她应该要再加把劲…… 瞿苍弈淡淡瞟她一眼,决定暂时就让那碗补汤困住她的手,低头又用一个吻彻底蛊惑迷倒她,直到确定她已全面投降,他才心满意足地移开她手中的东西,抱起她笔直朝卧房前进。 两人交往了快一年,这天,瞿苍弈握着手中璀璨的钻戒傻笑,他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将钻戒套进她修长的手指,但这不是囚禁,而是一种宣示。 他想告诉全世界,他正无可救药地深爱着这个女人,尤其越与她相处越了解她后,他心中的念头更加笃定。 虽然她常说「我爱你」,也不吝惜给予承诺,可却时常一接到工作就一溜烟不见踪影,教他哭笑不得。 「大少爷,羽小姐的电话。」管家恭敬地递上电话,看见主人轻挑了一下眉,他立刻解释,「小姐交代今晚想要到露台用餐。」 一股冲动跑进脑子里,瞿苍弈接过电话。 「在忙吗?」灿蔓轻快的语调自电话中传来。 「没有。」他露出微笑。 「今天晚上你会出去吗?」她有些担心的问。 「如果你想回来吃晚餐,我就不出去。」他一点也不想隐藏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那我们今晚一起吃顿悠闲的晚餐,好不好?」她的声音里缀满点点笑意。「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也下定决心,就是今晚。「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是吗?这样会让我好期待喔。」她的笑意中添了点甜蜜的撒娇味道。 瞿苍弈淡笑不语,俊颜上尽是一派纵容与宠爱。 「我要吃龙虾。」她又说。 「那有什么问题?」笑着挂上电话后,他交代管家准备她爱吃的餐点,而后站起身准备出门,他必须先到公司,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如果今晚一切顺利,他打算直接带她到新买的小岛上度个轻松的假期,再开始着手筹备婚礼。 晚餐气氛很好,瞿苍弈越来越觉得今晚的确是求婚的好时机。 当管家送上甜点时,灿蔓终于不再维持脸上神秘的浅笑,清了两下喉咙准备宣布她卖了一整个晚上的关子。 「记得我说之前去纽约工作的总编吗?」她藏不住喜悦的说。 她一开口就是工作,一股不好的预感蓦地跳进瞿苍弈胸口,微微的疼痛开始啃噬他。 「你跟她还有联络?」他皱起眉头。 他并不欣赏她以前的主管,因为对方为了自己能得到更好的工作而任意支使属下,甚至不惜将他们当成工具善加利用,虽然灿蔓心底也很清楚这点,却没特别排斥,对她来说,这反而是可以证明自己工作能力的机会。 「很少,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她坦雷。 他冷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不过……今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在纽约的公司想聘请我过去工作耶。」灿蔓兴奋地宣布。 瞿苍弈的心瞬间掉进谷底。这算什么?在他积极规画求婚戏码时,她心里只有这件事? 从她说话的语气听来,他感觉得到她非常乐意接受这份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跟肯定。但她有没有想过,一旦她接受了这份工作,将会变得有多忙?他们之间又该怎么办? 还有,前一阵子两人说好赶在三十五岁前生个孩子的计划,是不是要因为这该死的工作作废了? 「你怎么了?」见他反应冷淡,灿蔓担心地看着他。 他回过神,面无表情地问:「你打算接受?」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为什么不要?」看见他瞬间僵硬的脸色,她眸底的担忧加重。 「为什么不要……」他心灰意冷地重复,苦笑了一下。 「你不要我过去吗?」她心脏紧缩,怀疑的问。 「我没这么说。」他知道她有多重视自己在工作上的表现。 「可是……」她不敢肯定,他的表情明明告诉她,他现在很沮丧。 瞿苍弈吁了口气,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原本的计划,再看她怎么决定。「我今天回公司一趟了。」 「哪个公司?」她知道他有两间公司,k团队跟绿建筑。 「两间都有。」 他的答案让她愣了一下。基本上,他现在已经很少插手管理公司的事,除了专心创作外,只在出麻烦时才亲自出面处理。 他常说,光靠以前的投资,他的钱跟房地产就已经用之不竭,他现在只想把时间跟心力放在创作跟她身上。 难得他会进公司,而且还两间都去了。 「出了什么麻烦吗?」她伸手抚上他英俊的脸庞,直到现在,她仍时常感到不可思议,这么英俊又体贴的男人,居然会死心塌地爱着她。 「公司很好。」瞿苍弈握住她温润的小手,拉近唇边落下轻吻。 「所以,问题出在我身上?」灿蔓想了一下。「还是创作出现瓶颈?」 他听了再度苦笑。如果只是创作出现瓶颈,他有几百万个方法能够搞定,但她不同。她是他不顾一切也想要守护的人,即使两人相爱,但他不能直接要求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 尽管他会因此心痛,也不能专断地控制她。 「我今晚也有事情要告诉你,还记得吗?」他从口袋拿出一个红色绒布盒,放在掌心,摊开在她面前。 「我不会忘记你告诉我的任何话。」灿蔓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钻戒,一时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偏偏是今晚? 「原本,我以为今晚是最棒的时机……」结果证明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瞿苍弈叹口气,单手绕到她后颈,略微施力令她倾身向前,给了她一个温柔万分的吻。 几分钟后,两人同时喘着气分开,任微凉的空气窜进两人之间。 他深深注视着她问:「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的情景吗?」 灿蔓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看他捧着钻戒,她的心却摇摆不定,既狂喜又犹豫,只希望事情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第二十二章 「那时候我心想,你出现在这里,是单纯为了工作,还是有一点点为了我这个人?」他抬起手,阻止她想开口说话的企图。 「我承认,在你面前练跆拳是有点刻意,但我真的只让你一个人参与过我的运动时间,因为我爱你。」 面对他无预警的告白跟示爱,灿蔓惊喜到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真是神奇,一句话便轻而易举让她又更爱他。 「我也爱你,说不定比你爱我还要爱。」她对他露出极为甜美的微笑。 「不可能。」他扯唇一笑,笑容里的无奈令她皱眉。「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永远不会变。」 「苍弈?」灿蔓看着他,心底慌了起来。 不对劲,他的表情告诉她,一切都很不对劲…… 「嫁给我?」瞿苍弈突然说出这三个字,双眼牢牢盯着她。 「什么?」灿蔓倒抽一口凉气,一瞬间,千头万绪立刻在她的脑海里疯狂旋转。 「我早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瞿苍弈将戒指放到她手中,又在她嫣红诱人的唇上落下一吻。她脸上出现的短暂迟疑虽然只有一下子,但仍在他预期之内。 他跟她不一样,他永远把她摆在所有事情的第一位,可她不是,而他也不愿拿这种事要求她。 他单纯的只希望她过得快乐,如果工作是她最想要的,他绝不会将她强留在家里,或者是他身边。 「不是这样的。」一看见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一定误会了什么。 他压抑心痛,嘴里说得很潇洒。「我尊重你。」 「你尊重我?」灿蔓一怔,觉得自己快被他气死了,她想嫁给他,这一点绝对无庸置疑,但给她几分钟或是几小时、几天的时间想一下,会要他的命吗? 「戒指在你手中,等你愿意嫁给我的时候,就把它戴起来吧。」他在她无名指上吻了一下,灼热的温度令她呼吸加快。 他心想,也许那一天会在很多年以后,等她终于不再追求工作的成就感,他才能真正拥有完整的她。 与其必须跟她的工作争夺时间,他宁愿等她愿意拿出全心全意对待他时,两人再来讨论结婚的事。 他要的爱很简单,因为一段感情只要有一方在里头委曲求全,注定迟早会完蛋,他不要他们的爱情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他站起身,一手压上她肩膀,倾下身贴在她耳边低哺,「我今天的话没有期限,永远有效。」 因为瞿苍弈自以为体贴的行为,灿蔓气到不再去他家,结果他居然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再打来过。 但她气归气,仍开始处理工作的事情,一方面和美国公司接洽,一方面从公司内部挑选接班的人选。 她的助理是个很有工作能力的人,聪明而且有想法,她已经暗示过老板这件事。至于美国方面,monika则直接让她跟美国杂志社的总褊恳谈。 灿蔓不想跟monika—样一天工作十小时,对她来说钱够用就好,她真正想要的是生活品质,跟她最爱的男人认真度过每一天,而不是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她热爱工作,但她对好好的生活更着迷,就如同她爱他作品里所传达出来的讯息一样! 宽舒、大器、智慧、坚持,依照自己的步调生活,而非被城市转动的速度牵着走。 她故意不告诉他自己这阵子究竟在忙什么,当作给他小小的惩罚,谁教他之前那么自作聪明。 他说……永远有效? 当她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感动跟怒气同时在体内飘涨,可感动只有一下子,接着一团像太阳般的超强火气差点炸翻她的肺。 他就对她这么没信心吗?认为她是那种被工作冲昏头的女强人,人生没有其他想追求或珍惜的事物,只会为了那一点点挑战或是工作中的成就感,就脑袋坏掉放弃他,或者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在遇到他之前,她承认,自己的确曾认为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工作能力更重要,然而,是他亲身向她证明,她错了。 结果呢?他现在竟然任由她追求自己的工作快感? 好吧,她很高兴他这么懂得尊重她,却也被他的尊重气得半死,所以,她打算让他受个几星期或几个月折磨,然后再告诉他她已经决定辞掉工作,并接受美国方面不用到办公室上班、只需每周交一篇精彩专访过去的超优工作条件。 她是爱他爱得要死没错,但也很清楚自己的报复心还满强的,怪只怪他惹她火大。 「总编。」助理又从门缝中把头卡进来。 「什么事?」她长长叹口气,命令自己先把瞿苍弈的事踢出脑海,专心烦恼这一期恐怕要开天窗的人物专访。 「瞿莳华先生打电话过来。」助理很快的说。 「瞿莳华?」她皱了一下眉。「那个最近闻名国际的建筑公司老板?」 「是,就是被国际建筑界捧上天的瞿莳华先生。」助理点点头。 「直接把电话接进来。」她心一喜,他们已经找他找很久了。 「他说五分钟后到公司。」 「我们到他公司?」她不敢相信好运居然凭空而降。 「不,他想要直接过来接受专访,三小时后他要赶去法国。」助理快速报告道。 灿蔓马上反应过来,「那好,我必须再看一次关于他公司的相关资料。」 「我去泡咖啡。」助理也很机灵。 「不,你请小陈去做这件事,你跟我一起采访他。」灿蔓叫出电脑里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头也不抬地命令,忙完这一次,说真的,她想要狠狠投向心爱男人的怀抱了。 工作有挑战很过瘾,可惜没有温度。她需要的是爱,因为只有爱才能让人觉得温暖,心才会变得更加柔软。 没有意外,访谈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 灿蔓访问了该公司的创业理念、未来规画、经营方针……最后谈到身为公司领导人的瞿莳华先生,如何带领全公司员工度过前一阵子可怕的裁员潮,而且奇迹的没有裁掉任何一名员工。 「羽总编,你知道我有个哥哥吗?」瞿莳华突然转变语气,关心的问。 「我应该知道吗?」她维持平静的反问。 「我知道羽总编很专业,不挖八卦,报导也不涉及受访者家属……」瞿莳华对她笑得很友善的说,友善到甚至透露出一丝古怪。「除非当事人自己提起。」 「没错,原来您也事先调查过我?」 「我没有,也绝对无意冒犯你。」他没兴趣看到老哥发火的恐怖模样。「不过透过我哥,我可以了解更真实的你……我先说明裁员那件事。」 「好。」他哥?算了,这不重要。 「其实当初我赞成裁员,而且已经着手这样做,是我哥阻止我的。小时候我们父亲曾因被裁员使得全家经济陷入困境,也因为这件事,所以促使我父亲后来自组公司。」瞿莳华的表情陷入回忆,但一提及他兄长,又马上露出崇拜与敬爱。「成年后,我哥专心致力于艺术创作,而光靠我父亲留给我们的股票跟基金,其实已够我们一辈子不愁吃穿。」 「你们很幸运。」灿蔓微笑。 「不,太过有钱绝不是什么幸运的事。」瞿莳华耸耸肩,「别看我这样,年轻时我几乎把自己手中那份大量的遗产挥霍殆尽,如果不是我哥拉我一把,我搞不好还会干一些犯罪勾当。」 灿蔓与助理互看一眼,这可是条不折不扣的大新闻。 「他把父亲留下的公司交给我,让我按照自己想法管理,那时候他已经拥有自己真正想要的公司,却因为我又另外弄了一问出来,等着日后随时可以交给我合并,弥补父亲公司的不足。他也曾经为了我,暂时放下自己热爱的工作去学经营管理,他担心我却不插手过度干预,总在最关键时刻拉我一把,这就是他的作风。」 瞿莳华停下来,深深看她一眼。 「我接受他的提议不裁员,不是因为我在乎员工,从头到尾,只有他真正关心员工,我只在乎怎么让公司继续经营下去。他提议让他手中的公司和我的合并,而且提出完美到无法令人反驳的企划案,这才暂缓原本的裁员事宜。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我也遵守承诺,没有裁掉公司里任何一名员工。」 第二十三章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专注的看着她。 「我哥最近过得很不好,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下星期是他的生日,我打算为他办个盛大的party——羽总编愿意拨冗参加吗?」 「我很想亲自见见这么体贴又真心关怀员工的人,我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灿蔓嗅出那股不寻常的氛围,微笑着问。 「你应该不陌生。」瞿莳华终于露出笑意。 「呵,我想也是。」她没有忽略瞿莳华的姓氏,只有助理还一头雾水,视线快速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 「我哥就是你最深爱的男人,瞿苍弈。」 瞿苍弈决定今晚的露脸到此为止,撇下弟弟擅作主张帮他准备的两位名模女伴,他快步走回自己房间,同时交代管家谢绝任何人进房找他。 如果不是心情跌到谷底,他绝对会察觉到管家脸上那抹暧昧又窃喜的偷笑。 已经几天了?他故意不打电话给灿蔓,没想到她打死不联络的功力也深厚到令人心碎。 原本以为今天好歹是他生日,她至少会打通电话过来,哪怕只花两秒钟不到的时间说声生日快乐也聊胜于无,未料居然什么都没有。 手机都快被他看烂了,什么简讯、不知从哪来的怪电话统统都有,偏偏独缺他重要的那个人的祝贺。 为了不漏接任何一通可能是她打来的电话,他甚至连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都亲自接听了。 最后,他放弃了。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沮丧过,身边全是关心他的朋友,可望着众人狂欢的模样,他心底落寞更深。 低落的情绪将他拽向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可以独自承受孤单,但他搞不定寂寞。 他的人生以前没有寂寞这种东西,那是在享受过真爱又被抽离后,才能真正尝出它苦味的残忍情绪。 瞿苍弈走进自己房间,属于两人的回忆瞬间充塞心房,他好似还精神错乱闻到了属于她身上的香气…… 不,他要去找她,现在,马上! 一遇到她,他根本潇洒不起来,什么尊重、体贴、温柔,全都成了无聊的虚伪。 他要她,就这么简单。 一开灯,房间里一道女人的背影瞬间令他大为光火。 大概又是弟弟安排的,今晚已经弄了两个黏在他身边,现在居然还有第三个! 「我不需要你,请离开。」他不耐地低吼。 女人缓缓站起身,却迟迟不走,也没有转过身。 霎时间,他的不耐情绪飙到破表。 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她,把那些有的没的统统抛开,自私地将她占为已有! 「你确定?」女人轻声问。「真的要我离开?」 不知怎么搞的,他竟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听来好像在笑? 「对,我要你立刻离开,我还有事。」他烦躁地命令,没花乡少心思在对话上。现在他烦恼的是等一下要怎么把灿蔓带回来,或者更狠一点,直接拐她去拉斯维加斯结婚什么的,还能顺便度蜜月。 如果把她灌醉,不晓得事情会不会进行得比较顺利? 他提醒自己,待会要嘱咐管家先订好机票,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事?」听他这么说,灿蔓皱起眉。 今天晚上她可不想再放他出去,刚才看到那两个名模在他身边打转,已经搞得她很不是滋味,最好不要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我要出门,现在要换衣服,请你马上出去。」他说完,才愕然惊觉自己干么跟个不相干的女人废话这么多。大概是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还有跟灿蔓有些神似的声音让他感到迷惑,他才会这么自然地有问必答吧。 「我要你今晚留在这里。」灿蔓直接开口要求。 「你说什么?」瞿苍弈眯起眼眸,不悦地绷紧俊颜。 灿蔓缓缓转过头,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一步步朝他逐渐走近,双手圈住他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我要你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她对他坏坏地笑了笑。 瞿苍弈满心欢喜地伸手圈住她腰身,性感的薄唇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兴奋地表示,「我同意。」 「真的?」她故意稍微推开他,冷冷打量。「你不是正要出去少」 「本来是。」他露出久违的爽朗微笑。「但我要找的人主动来找我,所以我不出去了。」 「喔,说到这个……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要我离开,还说不需要我?」灿蔓双手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始终刻意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呵……我以为你是别的女人。」他呻吟,连忙澄清。 「你今晚好像艳福不浅?」她对他笑得不怀好意道。 「你确定是艳福?我甚至不记得她们的长相。」瞿苍弈下意识瞄一眼她的手指,猛然倒抽一口气。「你……」 「我恁么了?」她眨眨眼,故作一脸无辜。 瞿苍弈黑眸猛惊的盯着她手上戒指,心里第一件想到的却是——他还没通知管家订机票。 「你答应了?」他激动的紧紧扣住她盾膀,整个人狂喜不已,跟方才在自己生日宴会上意兴阑珊的样子相差十万八千里。 「答应什么?」灿蔓嘴角已经勾起幸福的微笑,只能勉强撑住最后的底线问。 「嫁给我。」他兴奋到想将她一把抱起转圈了。 「喔,因为戒指吗?」她继续装傻。「我只是突然很想戴着戒指过来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只是单纯想戴戒指?」他一愣,面容充满困惑。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对啊,不行吗?」 「不行。」他忽然拉长脸,一手抓着她手腕,走到房间电话旁拨了内线,「管家,帮我和灿蔓准备机票和护照,还有跟宾客们宣布,他们可以留在这里继续狂欢,或者你也帮他们订机票……对,到拉斯维加斯,我们要过去结婚顺便度蜜月……」 「我还有工作。」她轻声提醒。 「……好吧,也许没有蜜月,我会再跟你联络,我回来时,家里可以有点喜气的颜色,还要有育婴房。」 灿蔓站在他身边挑了挑眉,乖乖等他挂上电话。「你好像做了很多计划?」 「我们今天这个婚结定了。」他笑得很有把握。 「我以为你很尊重我。」 「我曾试着要这么做,但显然我比自己想像中的更爱你。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去拉斯维加斯,我会很伤心。」他深情凝望着她说。 「谁说我不去了?」她淡淡瞥他一眼。 「我——」 「等一下,我有件事要先跟你说。」她打断他未出口的话。 「记得我曾说过,我会找出让我们都满意的工作方式吗?」 「没关系,你可以做任——」他打算让步。 她把指尖轻点在他唇上,阻止他开口,开心地宣布,「我辞职了,而且已经接受美国新公司的邀请。」 「好。」他点头。就算这意味着她之后会更加忙于工作,只要她开心就好。 「但我不是全职员工,只需每星期交一篇精彩绝伦的采访过去就可以。」她说完,看见他惊喜地双眼一亮,得意地笑开。 「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她亲了他一下。 现实也许难以掌控,但她至少可以试着在当中找出最棒的平衡。 「不过我还没为你准备任何结婚礼物……」他不禁懊恼地呻吟。 事实上,他原以为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幸运女神突然就这样翩然降临在他身上。 「把你自己给我吧。」她热情地吻上他的唇要求。 「早就全是你的了。」瞿苍弈咕哝,开始动手拉下她洋装后面的拉链,温柔地吻着她。「你可以另外再要个东西,已经拥有的不能拿来当作结婚礼物。」 「好,等我能好好思考的时候,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灿蔓气息微喘,看着他唇边露出满意的微笑,知道自己正被最深的幸福紧紧环绕。 注:相关书籍推荐: 1、进驻豪门之一《镀金玩咖》; 2、进驻豪门之二《麻辣记者》。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