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皇后呢?》 序言 【序言 沉潜 楚月】 大家好,我是楚月。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这阵子,身边发生许多事。 有些能迎刀而解,有些则是在心底留下了难以抹灭的伤痕。 有喜有悲,有苦有乐,无奈痛苦的占了绝大多数,甚至连自己也难以承受,不过还是得咬牙忍耐下去,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总得继续走,不是吗? 人总是在重蹈覆辙中再次爬起来然后继续走下去,这也是为什么人很难学乖,会不停犯错跌倒,可是人同时也有强大的韧性,能够愈挫愈勇,不断往前走,这是我欣赏的部分,同时也勉励自己能够走向黎明。 这本书写得颇欢乐,穿越小说看得并不多,但是每回看书的介绍,总是穿越回去成了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又或是在现代有着特殊能力到了古代便能脱颖而出,再不然便是在皇上身边,随时可以一举登天,所以写了一个颇哀怨的女主角,不过看她自己玩得也很欢乐,愈写愈顺,也没什么太大问题罗。 楔子 【楔子】 「咳咳!咳咳!」 那些水呛得她呼吸不顺,她用力咳嗽,想把身体内的水给咳出来。 「太好了!夫人救上岸了!快──快去备热水请大夫,快!」 夫人?! 听错了吗?她单身,不是应该喊她小姐吗?太诡异了。 她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大白天的景色,是入夜的黑,旁边有几盏灯,此刻离她最远的是一轮皎洁明月,而离她最近的是个男人── 一个神色凛然、五官清冷的男人。 仿佛知道她醒了,男人瞥她一眼,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底看不见半点温柔,明明他的怀抱如此温暖,眼神为何这般冰冷? 「你……是谁?」 「怎么,唐宁华,你不记得我了?」男人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她摇头。 他是谁──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抹思绪。 第一章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 她明明熟水性,念书时还是游泳校队,得过不少奖牌,怎么会为了救一名小女孩而险些溺水? 她记得自己是和助理参加大陆旅行团到江苏观光,助理跟在导游后头,她则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最后面。 她印象中记得这湖好像叫什么云龙湖,当她听得失神之际就看见一名小女孩贪玩,一不小心跌落湖中,全团的人立刻大叫救命,却没有人愿意跳下去救人,她仗着自己懂水性,便脱去鞋子,奋勇跳下去救人。 费了一点功夫,小女孩终于救上岸,正当她也要爬起来时,双脚忽然被什么缠住,将她死命往水里拖,她敌不过那股强悍的力量,在没抓到岸上人伸出来的救援手后,便精疲力尽地任由水流将她卷走。 卷啊卷地,她就这么被卷到这里了。 这会儿她正躺在房间里,触目所及的摆设古色古香,每一个看起来都价值不菲,一点也摔不得。 反正闲着也闲着,她试着用有些混乱的脑子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英勇跳水救人,结果险些溺水,最后来到古代,结论是:当下的情况非常符合最近小说界掀起的那股穿越潮流。 简言之──她穿越了。 马、的、勒! 她只是听董事长的话,休息一阵子,让她不至于过劳死,怎么竟放到这里来了?现在可好,她要怎么回去上班?还有,最重要的是──她辛辛苦苦存了三百万,如果她没回去岂不得充公了?可恨!她还没花到半毛就得「收归国有」,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回去,她的人生全在那里,才不是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 该怎么回去才好? 她坐起来,双手环胸低头沉思。 片刻后,脑子仍一片空白,毕竟她连怎么过来这里的都是一片茫然,要想条理分明的思考确实困难。 抬起眼望了望雕功繁复的床顶,又低头看了眼绣功精致的被子,她愈想头愈痛,最后双手按着额际猛揉。她向来笃性科学,坚决不相信有穿越这种事,即使伟大的爱因斯坦早已提出来,她还是不信,毕竟没有亲身经历,不过现在她不得不信了,因为她确确实实来到古代。 等等──她记得自己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缠住才会溺水,然后来到古代,如果要回去,该不会要她再一次溺水吧? 万一一个没弄好,最后是回去却也溺死了怎么办?所以这办法还是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尝试比较好。 天!她已经开始想念她的席梦丝、prada、chanel,以及上个月才缴清贷款、准备窝一生的小套房和那辆银色爱车。 那是她的一切,就在她的人生刚要有个崭新的开始时,为什么上天却要与她作对,让她来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古代? 她习惯出门开车,再不济也有脚踏车代步,可是现在,没有车、没有网路、没有电视是要她怎么活?她的便利商店、她的百货公司,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卫生棉啊!没有卫生棉,以后生理期来要怎么办? 好想死啊!谁来替她哀悼这悲惨的命运? 「唉,夫人即使被救起来,下场大概也很惨,要是我,宁可一死百了。」 夫人?是说她吗? 门外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打断她的哀悼,她干脆安静聆听,好歹来了别人家地盘,当然要打听清楚一切。 「没错,要是我宁可死一死算了,毕竟是和自家长工有染,这事若传出去,还给不给老爷面子啊?」 她与长工有染?! 不会吧?她有这么不守妇道吗?而且竟然是和长工?要染也要染来头大一点的嘛……不过她初来乍到,想当然耳,绝对不是「她」与长工有染。 「夫人也真是的,老爷对她这么好,也该替老爷想一下,她竟然勾搭上长工,现在可好,外头都开始在传了,老爷真可怜。」 她也很可怜好不好?莫名其妙来到古代,连想喝杯纯净的开水恐怕都得大费周章。 「本来还以为夫人应该会好好照顾老爷,没想到……」 「你想,会不会是夫人故意心存报复,毕竟老爷没给她一个真正名分,对外说夫人只是小妾,所以夫人也要让老爷下不了台?」 「即使这样,夫人还是不该让老爷戴绿帽!」 「你说的没错,之前第一位夫人这样,现在宁华夫人又这样,老爷真可怜。」 听起来这位老爷确实可怜,但可怜也不关她的事。 斯斯有两种,她的助理跟她提过,穿越也有两种,一种是连人带魂打包一并穿过来,另一种是只有魂魄附身,她就是符合第二种穿越。 第一种穿越的好处是和这里没有任何关联,坏处就是一切要从头开始。至于第二种的优点是身旁至少有人可以问,更好一点是有人可依靠,缺点就是无论好坏,她都得承接原本主人的一切,唉,她倒是希望有第三种穿越──直接穿到皇帝身上,从此坐拥三千佳丽,还能看谁不爽就电谁,可惜她福分太浅,当不成皇帝。 是说,到底是谁规定穿越不能男穿女、女穿男?既然要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不如连性别也换了,她也想试试当个男人啊! 无奈她声音太小,到不了神明的耳朵里,只好默默承受这一切的变卦。 错──根本是一场灾难。 谁来行行好,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回去现代? 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回去躺在她的席梦丝床上睡到自然醒,早知道她就不要参加什么江苏休闲散心旅行团了,根本一点都不休闲……她双手捂着脸,紧咬下唇,哀怨莫名,脑中却突然闪过一抹光── 该不会她现在是在作梦? 恐怕是听助理说了太多无聊的穿越故事,才会作梦也梦见这种情节? 她用力赏了自己一个巴掌,痛得哀哀叫,这下证实她没有作梦,的的确确穿越了,呿!明明想穿越的是她的助理,怎么竟是她穿越了? 可恶啊!等她死后,一定去阎罗王面前狠狠告一状──一个人哀怨到了极点,之后便是悲愤交加。 刚才清晰的巴掌声正好与开门的声音叠合,以至于她没听见有人走进来。 「你为何打自己?」 「我想证明自己在作梦。」 「结果呢?」 「确实不是梦。」她真的好想哭啊……嗯,等等,是谁的声音? 转了头,她看见一个男人,就是刚才抱着自己的男人──他是谁? 其实这问题,刚才她已经问过了,他却反问:「唐宁华,你不记得我了?」 废话,她如果记得何必问?真正的唐宁华当然记得这个男人,可惜她并非唐宁华,自然不记得。 对喔,在外人眼里她现在不仅是唐宁华,还是个与长工有染的小妾,姿态得放低一点、柔软一点、怯生生一点,先搞清楚情况后再做盘算。 虽然历史不是她的强项,她好歹也清楚古代女子红杏出墙都没有好下场,她可不想红颜薄命。 她俯下额,开始装柔弱扮可怜,「呃……可能是溺水让我记忆有点混乱,所以仍是想不起来,请问你是谁?」她的助理不仅分析穿越的种类、局势、利弊,还有各种因应方式,若早知道自己会穿越,肯定把助理那本写得比企画书还要厚的穿越百科全书给用力记牢,可惜她现在只能利用薄弱的记忆力努力回想助理逼她看的那几页内容。虽然只有薄薄几页,也够她暂时应付了──一开始推给失忆,之后便万事太平。 失忆真是最好用的桥段之一,既有梗又有狗血,一点也不退流行。 不过名字就比较麻烦了……有关名字的问题,她认为既然附身在人家身上,好歹也要尊重一下「原住民」,名字就继续沿用吧。 再者,她是孤儿,亲生父母姓什么都不知道,穿越像是另一种的重生,叫什么名字对她来说其实也没差别,无论是唐宁华或是杨倩,还不都是叫她,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 从今天起,她就是唐宁华。 男人冷冷打量她,似乎想看穿她的谎言,然而她的瞳眸之中却没有一丝隐瞒,难道真是溺水让她忘了自己? 他不说,她脑袋也没停止思考,开始乱乱猜。 综合刚才外头人的对话,再加上男人所穿的衣服略微破旧,于是她大胆揣测── 「我是……」 「你是那个和我……呃,长工?」 她疑似和长工有染,那个九成被戴了绿帽的老爷不气得想将她大卸八块才怪,此刻,这男人居然还能心平气和与她面对面,除了长工以外还能有谁? 男人顿了一下,才点头。 哈!她果真没猜错……不过她在高兴什么?这推理一点难度也没有,任谁都能猜得出来。 是说,夫人与长工有染的事已在下人间传得沸沸扬扬,没道理唐宁华的老爷还能闷不吭声?不是气量广阔如大海,就是脑袋「趴袋」了。 她不禁皱了眉头,「老爷没为难你吗?」她试着模仿电视上的演员用古早味的口吻开口,免得露出马脚。来到古代,凡事都得小心点,免个一个不小心被冠上罪名推出去砍头。 他摇头,「没有,老爷他……」 她万分期待他接下去的答案──最好老爷气得一命呜呼,她就能正式接管这里……呃,她这样会不会太势利没人性了点?可老爷不死,待会儿死的人恐怕就是他们两个了。 她才刚满三十,不想太早死。 「他怎么了?」她很紧张。 「老爷不在府内。」 所以他们两人暂时逃过一劫? 「现在是谁作主?」她又问。 「夫人。」 「呵呵呵……」原来是她当家啊,即使没有正妻的名分,好歹也是个一人之下数十几人之上的小妾,她忍不住呵呵地笑开怀,上天总算待她不薄,没让她一穿越就丧命。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顿了一下才回答:「少言。」 她点了点头,「我叫唐宁华。」第二种穿越的另一个坏处就是得顶着别人的名字,幸好她是孤儿,用不用自己原来的名字没多大关系,只要能够代表她这个人就够了,她一点也不介意。 少言再顿一下,「我知道夫人的名字。」 「他们说我与你有染,是真是假?」 少言反问:「夫人希望是真是假?」 古代的仆人有这般伶俐的吗?居然还反问她这个夫人呢。 这会儿藉由蜡烛的光芒总算能将他的五官看个清楚,他的长相带有一种坚毅的美感,深刻如刀凿般的线条刚硬,剑眉似刃,眸如朗星璀璨又深幽,鼻梁挺直,薄唇似无情般地抿着。 真没想到,国文造诣没那么高的她居然还能想出这些词,不容易啊,要是高中的国文老师听见必定会含泪涕泣,高喊孺子可教也。 这男人的长相是她喜欢的类型,看起来很有气势和担当,加上他的身材……嗯,看起来十分可靠。 「废话,我当然希望是假的。虽然我赞成男女平等,但我不齿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心里想着一个,脑袋又妄想一个,所以绝对不会做这种奇蠢无比的事。」至于真正的唐宁华会不会这么做,就只有天知地知他们两人知了。 第二章 咦,自己似乎太慷慨激昂了点,她立刻收敛情绪,继续装柔弱扮无辜,「唉,不过你也知道,我刚刚逃过死劫,脑子一片混乱,什么事情都记不清楚,才会问你我们之间究竟是真还是假,你就别瞒我,直接说了吧。」要死就早一点死,她才有时间去拟定之后的计划,看是要包袱款款逃走还是干脆鸠占鹊巢,让这里彻底换个主子。 少言打量着面前的唐宁华,眼底依旧没有半点情绪地说:「夫人,我们之间确实是真的。」 妈呀!你个唐宁华会不会太愚蠢了点? 既然要爬墙怎么就不爬高一点,好歹要染也染头衔大一点的家伙,至少面对丈夫逼问的时候,还能有个强硬的靠山以保不死,现在居然染个地位低下的长工,是逼她非逃跑不可吗?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可脑子还是好的,相信我夫婿的条件肯定比你好上百倍,唐宁……我是说我究竟是喜欢你哪点?」 「这得要问夫人了,因为夫人从来没说。」 之前的唐宁华什么都没说?唉,麻烦又棘手!她能不能干脆打死不承认,让老爷把这家伙赶出府就好,这样她就能稳坐她的小妾宝座,继续在这里吃香喝辣不愁吃穿──万一她回不去了,好歹也该为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 从刚刚下人的对话里,听来老爷对唐宁华不错,她应该好好把握住,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靠山确实稳当些。 「夫人只说要带小的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她还天涯海角咧! 如此门不当户不对的关系,真还有人傻信吗?呆子。 比起颠沛流离的苦日子,还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比较舒适。 纵然不是科班出身,要演一出负心人背叛的戏也不是什么难事,八点档连续剧她也有看过。 「唉……」先来个委婉的叹息,「少言,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只是想利用你好换得老爷的注意,所以我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我真正爱的人还是老……」 「老爷回来了。」 外头传来这一声,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也,千万别说她现实,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才刚刚成为唐宁华,什么都还不清楚就给她冠上与长工有染的指控,当然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等她稳固了地位后,自然会救他一把。 「我真正爱的人是老……」正当唐宁华重复她的坚定意志时,抬头却看见一名白发苍苍、身材圆滚滚的肯德基爷爷走进来,她整个人僵住,那个「爷」字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猜测唐宁华大概二十出头,没想到她的老爷已经七老八十了,年纪相差甚远的老夫少妻果然是古代才会发生的囧事。 本以为老爷顶多大她个十几岁,即使外貌不佳,也不会太介意,反正套一句男人说的话「灯光一暗,眼睛一闭」,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可当她的丈夫来到面前时,她才明白无论灯光有多暗也驱赶不了已烙印在脑海的记忆,无论这老爷多有钱,她都无法接受这么老的丈夫。 这老人当她爷爷都绰绰有余了,有没有这么离谱的婚姻啊? 「跪、跪下!」老人一进屋便狠狠往地上敲了一记拐杖。 这应该是叫她跪下吧?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唐宁华不敢耽搁,连忙起身下跪。 老人手指发颤的指着她问:「底下人传什么我都不信,宁华,我只听你说,你和这个家伙究竟有没有、有没有……」 真是命运多舛啊! 唐宁华转头,看见少言还站着,连忙拉着他一起跪下,少言起先不甘愿,后来还是跪了,老人的表情突然有一丝慌乱。 「老爷,宁华绝对没有背叛您,都是底下的人故意造谣生事,请老爷明察。」 「故意造谣生事?兰儿,你说,这事是谁传出来的?」 被点名的兰儿,看了看老人,再看看跪在面前的唐宁华和少言,一脸不知所措,「我、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万一最后夫人没事,她铁定有事,还是都不得罪比较好。 「你是听谁说?」老爷还没问,倒是唐宁华忍耐不住。 「呃……这、这……我是听菊儿说的。」菊儿的娘病了,这趟回去少说两三个月不会回来,当然先拉她下水,说不准等她回来,事情已经平安落幕。 「菊儿在哪?」老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唐宁华继续问。 「菊儿回乡探望她娘,大概半年后才会回来。」兰儿觉得自己保住小命了。 「既然底下的人也都是道听途说,老爷总不会听信这些谣言就断定宁华红杏出墙吧?」她太了解底下人做事的行为模式,反正就是推拖拉,这也正合她意,只要找不到造谣的主事者,谁又能指控她犯了罪?好歹她也是一间投资顾问管理公司的总经理,见识过太多手段,她这头衔可不是挂假的。 「这……」老人反倒无语。 唐宁华微微一笑,低头佯装拭泪,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脱罪,至于她与这位肯德基爷爷的婚姻问题,等过了这关再议。 「呜呜……老爷,您一回来就听这些仆人乱说,是不是嫌弃宁华了?」好恶烂喔,她居然可以装模作样到这程度。 「这、这……」老人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似乎有点接不下去的感觉。 这时,少言却语出惊人之语。 「夫人,您不是说要与我双宿双飞吗?」 马──的──勒! 唐宁华一脸僵硬,她这边在努力大事化小,最好一点事也没有,这男人却好像恨不得弄得人尽皆知,是想怎样?不想活了吗? 她转头怒瞪他,杀气腾腾,似乎很想拧断他的头。 先生,你不说话会死吗?你想死,本小姐还不想死啊……你个猪头! 少言这句话仿佛开启另一个话题,老人立刻又开骂:「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现在有了人证,你还想说你没做错吗?」 去你个愚蠢的长工,一下子就弄毁她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求生之路。 「老爷,你宁可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与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吗?」肯德基爷爷看起来慈眉善目,应该很好拐骗吧? 少言又开口:「老爷,请您责罚少言一人就好,我只是对夫人心生爱慕,绝对没有轻薄夫人的意图。」 很好,这家伙总算说了点人话,不过也别火上添油。 「夫人刚刚也说了,她只是想利用少言来获得老爷的注意,对少言根本不是真心,夫人真正爱的人只有老爷一人。」 唐宁华愈听愈觉得脸上有好几条黑线,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像是替她解套,而是推她进火坑? 「老爷切莫责怪真心爱您的夫人。」 不不不……她一点都不爱这位肯德基爷爷啊,她对他只会有尊敬、尊重。 老人抚了抚长须,似乎有了结论,「既是如此,我还是得做个惩处,不然无法彰显我这一家之主的地位。」 一家之主的地位不是这样彰显的,肯德基爷爷。 「老爷,请责罚我一人就好。」 她果然没看错,这人不仅贴心还有担当,不错不错,等她脱罪以后,必定会好好补偿他。 「你们之中一个人必须死。」圆滚滚慈祥的肯德基爷爷竟说出这番凶残的话。 责罚不外乎受一点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了什……什么?!不过「疑似」红杏出墙就要以死谢罪,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古代人都这么小题大作吗? 「老爷……」她惊愕不已。 这回轮到肯德基爷爷打断她,「若不这么做,我将愧对列祖列宗。」 你乱杀人才要羞愧吧? 「宁华,做出决定了吗?」肯德基爷爷问她。 做你个鬼决定,你想杀人居然要我承担,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老爷,我……」正当唐宁华要发表一篇慷慨激昂劝人为善的演讲时,忽然有另一个男人从外头走进来,对方长相俊美、穿着华丽,看样子非富即贵,又是哪号人物? 「万伯,够了,剩下的就让我来处置吧。」噙在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莫测高深,教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万伯看向来人,又不知所措了。 唐宁华也是一头雾水,现在是在演哪出? 华丽男人不只衣着夸张,连动作也像是演舞台剧般夸张,不过不惹人厌,至少他扶她起身的动作算是一种友善的表示,她不会傻得看不出来,戏都演了,当然要继续演下去,演得圆满才能散场。 仍跪在地上的少言怒视眼前的男人,后者却是看也不看他,仿佛视他如无物。 「你是?」希望不是她另一个染上的男人,要不她真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宁华,看来你果真忘了我。唉,都怪我不该离开你,让你独守空闺,也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华丽的男人说到这里,瞪了少言一眼。 唐宁华真的混乱了,这男人竟然这样说,敢情他才是她的丈夫?! 「你是?」 「我是你夫婿啊。」 咦?那他呢?唐宁华指了肯德基爷爷。 「他是宋府的管事万伯,从小看我长大,因为我不相信你落水失忆,所以才请万伯演这出戏,没想到你真的失忆了,唉。」男人摇头叹息。 眼看华丽的男人就要把她拥入怀里,不知怎地,唐宁华十分抗拒他的拥抱,双手抵着他胸口。 「你真是我丈夫?」她又问了一遍。 「没错,本公子是你夫婿──宋梓让。」华丽的男人打开扇子,神情尽是得意。 除了肯德基爷爷,她又多了一名丈夫了,可真有趣不是吗?她脸上也多了好几条黑线。 唐宁华还在厘清复杂的情节,宋梓让已经对少言开炮。 「我早知道这男人对你有非分之想,都怪我一时大意,以为他不敢胡来,没想到趁着我出远门的机会,他居然想轻薄你,才会害你为保住清白不得不跳湖自尽,这些全都怪我……」宋梓让一面说,一面想踹少言一脚时,却又改变主意默默放下脚。 「哼!本公子是斯文人,不做这种低俗的事情,来人啊,给我重打一百板!」他看这个长工不爽很久了。 宋梓让一吆喝,却没有一个仆人上前领命。 「我说话没人听吗?」一家之主不高兴了。 「这、这……老爷,一百板会出人命啊!」万伯仗着自己在宋府还有一点地位,连忙上前规劝主子别太意气用事,以免闹出人命。 「出事我负责!给我打!」 「老爷,您若打,是不是要连妾身一块儿打?」一百板?这一家之主会不会太记恨了点? 「宁华,我怎舍得打你呢。」宋梓让一顿,想到什么狐疑地问:「莫非你对他……」 「当然不是,老爷莫起疑心。妾身只是觉得既然老爷相信妾身,那就表示妾身与他之间没有关系,老爷若打下去,岂不代表心底根本不相信妾身?」无论如何她都得保住少言一条命,她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让一个人因她而死。 啧啧!宋梓让在心底赞叹她竟变聪明了。 「我当然信你。不过女人的话向来都不可靠,」原本看似无害的表情瞬间变得似夜叉般骇人,唐宁华忍不住倒退一步。「所以你们两人之中,我只能留下一人。宁华,你这般聪明,应该明白哪一个选择对你比较好吧?」 第三章 废话,她再清楚不过了。 「你要谁死?」 唐宁华看着少言,后者也直视她,似没有一丝遗憾与懊悔。 「他。」 你要谁死? 他。 没有半分迟疑,果然最毒女人心。 宋梓让回房换下身上的仆人衣服,露出他精壮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然后他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三两下便着装完毕。 衣着华丽的男人不请自入,他把玩手上的折扇,扇柄敲了敲掌心,笑得好不开怀,「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这身打扮,刚刚你穿得不伦不类,简直茶毒我的双眼。」 「你真想打我一百板?」宋梓让冷瞪他一眼,凛凛似寒霜,令人不敢造次。 喔,有人想报复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演得太入戏了,难免会有点失了分寸,好朋友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反正最后不是也有达到你的目的吗?」姬淮日赶紧自清,惹怒好友的代价他可承受不起。 宋梓让凛着一张脸,不语。 他与姬淮日一同外出谈生意,刚回府就听见有人嚷着夫人落水,他立刻赶去救人,没想到唐宁华竟认不得他。 他随即招来万伯问清楚,这才得知他离开府里没多久,唐宁华便与长工阿成好上了,料想那丫头打算以失忆蒙混过去,于是他换上仆人的衣服想试探,没想到她竟猜他是阿成,为了探清真相,他便顺着她一块儿演下去,想等着她露出破绽。 是他示意万伯他们要让唐宁华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人,如果她要保住阿成,便可看出她确实爱着阿成,他有成人之美会让他们远走高飞,反之,这样的女人也不能留在身边了,他将会对她另做处置。 「再者,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也帮你解围?至少不会再有人说你妻子与长工有染了。」姬淮日沾沾自喜地说。 宋梓让看了他一眼。 无聊的流言确实不会传出去了,但他尚未想到该如何处置唐宁华。 「你该不会在伤脑筋要怎么处置那个女人吧?」姬淮日打开扇子,煽了几下,笑道:「其实很简单,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离开宋府不就解决了?」 「你刚才不只替我解围也顺便替她解围,现在我若休妻,理由为何?」 意思是他帮倒忙了吗? 姬淮日又敲了一下扇柄,「无妨,反正她只是小妾,等你迎娶正妻后冷落她,她又能奈你何?不过最好的办法还足把她赶出府,像她这种只为自己着想的女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只是……她真的失忆了吗?」他觉得这事太过巧合,哪有丈夫一回来,妻子便落水失忆? 「如果不是真的失忆,那就是她太会演戏。」而他也错看这女人。 这时,外头传来叩门声。 「老爷,夫人刚刚问我阿成关在哪里。」 「你跟她说了?」 「是。」 「好,我会处置,你下去吧。」 「是,老爷。」 姬淮日忍不住讪笑,「这就是你给了她正妻实权的坏处,现在她大概想私自放走长工了。」 宋梓让没理会好友的调侃,又换上刚脱下来的脏衣服,迅速离开。 如果唐宁华够聪明,这会儿应该不会想再靠近阿成半步才对,他倒想看看她究竟玩什么把戏。真的失忆了吗?未免太过巧合。他不信。 古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做错,为了让自己活命是生物的本能,所以少言不能怪她,她只是为求自保罢了。 唐宁华将能穿的华服全都穿上,能戴的首饰也一个都不放过。 宋梓让果然对「唐宁华」很好,金银珠宝都不缺,不过她觉得他很可怕,即使他长得多好看、多有钱,她也不想待在他身边,像他那样阴晴不定的人,几时要人死都没个准则,若是待在他身边,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早早逃走为上策。 问明了少言被关的地方后,等夜一深,唐宁华连忙偷溜过去。 她从万伯那里骗到钥匙,轻轻打开柴房门,里头一片漆黑,好半天她才适应黑暗找到他,拉了他的手就要离开。 「少言,我们快走。」 宋梓让直看着她,冷冷一笑,「夫人不是希望小的死吗?又何必假装好心救我?」 啧,她就知道古代人比较不知变通,幸好她够聪明,知道要先保住自己才能保住他,若是先保住他,恐怕两人得一块儿赴黄泉了。 「你清楚宋梓让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唐宁华不答反问。 宋梓让点头,他当然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刚他的表情你没忘记吧?如果我说要保住你,只怕什么背景乜没有的你必定会被斩草除根,毕竟长工与夫人有染的事传出去一点也不好听,为了断绝这个流言,杀一个小小的长工有何困难?所以我才想先保住我自己,至少我是宋梓让的小妾,在府里还有一点地位,想保住你也有机会……」 「你是想保住我?」宋梓让有些不敢置信,他以为这女人自私得只想到自己。 「废话!你真当我没心没肝没血没泪啊?你都肯为我受责罚,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我虽然贪生怕死,但眼睁睁让一个人代替我死,我还没那么冷血!好了,我们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宋梓让反扣住她的手,质问:「我只是一名长工,没权没势,你跟了我注定没好日子过,我若死,你便能坐享荣华富贵,难道那不是你想要的?」即使唐宁华失忆,他也没料到她会为一名下人做到这地步,莫非她对阿成真有感情? 「我要荣华富贵做什么?坦白说,我真的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牵扯,对我来说你就像宋梓让一样陌生,不过我至少看得出谁对我好谁对我坏,说老实话,我觉得比起宋梓让,你看起来还比较可靠,再说,我也没要跟着你,若你觉得我麻烦,等我们逃出去后再各奔东西也行。」她身上有的是钱,不怕会饿死。「总之,我不会让你死!」 「你不是因为爱我才想与我逃走?」 「我失亿了耶。」小助理分析得很有道理,只要将一切推给「失忆」就天下无敌。 宋梓让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人。 当初会娶她,是看上她安静不会惹事的个性,可眼前这个聪明又胆大妄为的女人究竟是谁?一个人失去记忆真能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他究竟是错看,抑或这才是她原本的个性? 唐宁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试图拉回他的思绪,「你不要认为我真那么现实,没错,我是贪生怕死了点,但不表示我很贪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我也懂,我一向只拿属于我的那部分。」房里那些首饰是属于「唐宁华」所有,她拿得心安理得,没有半分愧疚。 或许是因为孤儿的关系,她明白没有钱万万不能的道理,也因为是孤儿,更能体会唯有自己赚的才踏实,别人给予的统统是幻影,一直以来她都靠自己,从没想过走后门。 不过偶尔走一下后门也无妨,毕竟没有钱万万不能啊! 「我们快走吧,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真的要一起死了,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你真要跟我走?」宋梓让再次确认她的心意。 无论谁跟着谁走都可以啦,毕竟留下来是死路一条,逃出去还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比起那个宋梓让,她还比较信任少言。 宋梓让突然将她抱得紧紧,差点让她透不过气。「好,我们一起走,我绝不会让你受苦。」他形容不出此刻心底翻腾的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但他愿意试着相信她那双坦荡荡的眸子。 假如她真的失忆了,对他来说就等于另外一个人,他对溺水之前的唐宁华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只觉得她适合做妻子便娶了她:可现在的唐宁华却让他很感兴趣,他想弄清楚她脑袋里究竟想些什么,为何溺水会让她前后变化如此剧烈? 受苦?从小她什么苦没吃过,这点打击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所受的讪笑、嘲讽与怒骂数都数不清,若熬不过早就去死了,哪还有现在的她。 「放心,我也不是养在深闺不知民间疾苦的干金小姐……」唐宁华说到这里打住声音,她不清楚「唐宁华」的身世背景,而她此刻又是失忆的人,实在不该说这逃一话。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千金小姐?」宋梓让又握紧她的手腕。 唐宁华慌乱了一下,然后反转掌心让他瞧,「你说哪一家的干金小姐,手上会长那么多的茧?我说少言,你可别疑神疑鬼,我不喜欢被人怀疑的感觉,我这人是不爱说谎。」今天说的谎已经超过一年的分量了。 「是……夫人。」她嘟嘴的摸样居然有一点可爱。 「别叫我夫人,往后我们平起平坐。」她的世界里没有奴仆制度,她也不喜欢上对下的口气,才会让她的助理爬到她头顶上乱来。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来到后门,途中少言还去马房牵了匹马出来。 唐宁华问:「我们是要各自走还是一起走?」 宋梓让轻轻打开门,朝她伸手。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你打算要带我一块儿走吗?」 「我不会离开你。」 唐宁华笑了,握住他的手。对她来说,身旁有个男人比较安心,而且她也不讨厌他,因为他刚才的表现,她认为他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宋梓让拉着她往外跑。 皎洁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而他们奔向的前方仿佛也看不见尽头。 这时,有两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万伯,怎么办?」 万伯一脸无奈,「什么怎么办?」 「老爷和夫人一块儿私奔了啊!」这可是大事,万伯怎还能这般无动于衷?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自从少爷要自己假扮成他后,他就一头雾水了。 唰的一声,是扇子在宁静夜色中打开的声响。 两人回头,见是姬淮日。 「既然你家少爷想私奔,那就顺他的意让他在外头玩一阵子透透气也好。」姬淮日用一贯佣懒的口吻说。 「那生意就劳烦姬少爷多担待了。」万伯恭敬地说。 直到万伯和另一名仆人离开后,姬淮日才觉得不对——咦?宋梓让该不会因为他正好在宋府,就打着利用他的主意吧? 可恶!好你个奸诈小人宋梓让! 什么叫翻山越岭,只爬过阳明山的唐宁华原本还不懂,直到亲身体验后,她终于明白古人的伟大以及辛苦。 山路狭窄难行,连马都不能骑,只能靠两条腿走着。 唐宁华不是千金小姐,所有苦都得咬着牙忍耐,一句抱怨的话也没说。 宋梓让不时回头将她的忍耐看在眼底,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些。「累的话就说,可以休息一下。」 「不用了,你为了我已经休息好几回,不是说今天一定要赶下山?放心,我没问题。」以前看古装连续剧,觉得穿这种飘逸的裙装很美,现在她却觉得碍手碍脚,恨不得换裤装。 「明天再下山也可以。」 唐宁华听了猛摇头,昨天在山上过了一夜,耳边听着虫鸣鸟叫,听说山里还有野兽,她一整个精神亢奋,睡也睡不着,比喝咖啡还要有精神,结果早上多了两个黑眼圈。 「没关系,早点下山也好。」来到这种陌生的荒凉地方,眼前又是陌生的人,她不敢坦承自己的害怕,宁可走到明天全身酸得起不来,也绝对不要再睡在山上。 第四章 又走了好一会儿,他们前方是条比一匹马略宽的山路,右边是山壁,左边是山坡,唐宁华一点也不想去测试究竟有多高,囚为她有惧高症。 天啊……她恨山路! 「怎了?」 「我……我有惧高症。」 惧高症?宋梓让思索了下这三个字的意思,问:「你怕高?」 唐宁华用力点头,死也不肯看向左边。 「这匹马叫黑墨,很听我的话,你坐在它背上不会有危险的。」 「好吧。」她乖乖上马,虽然不会骑,有人牵着就好。 「谢谢,等过了这段路,我会马上下来。黑墨,你可别把我甩下山去。」她轻抚马的脖颈,试图与它搏感情。 「你就继续骑,不然你明天腿一定会疼。」 「这样不公平,你都没骑,没道理好处全让我占。」 「你又不是我的仆人,总不能我骑在马上让你牵着吧?」 「你也不是我的仆人,我不能这样对你。」 宋梓让不与她争辩,决定顺着她的意思,免得再争下去没完没了。 这段难行的山路便由他牵着黑墨,而黑墨载着唐宁华步步小心地往前走。 唐宁华告诉自己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可下意识就是会睁开,会忍不住想偷看,没想到这一看更令她害怕,脑袋一阵晕眩,她拉着缰绳的手剧烈动了一下,黑墨以为要往前跑去冲撞到宋梓让,害他不小心跌落山坡,宋梓让本要抓住缰绳,又怕把她与黑墨一同拖下去,便在危急的那一瞬间放手了。 唐宁华措手不及,根本抓不住他。 「少言!」这一幕看得她吓出一身冷汗。 她赶紧下马,蹲低身子靠在山壁上,不敢转头地大喊:「少言——少言——」 过了一会儿,底下终于传来宋梓让的声音,「我没事。」 唐宁华稍微松口气,「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你可以爬上来吗?」 宋梓让抬头往上看,他也不确定自己摔了多深,「我会想办法爬上去。」 她双腿颤抖,还是不敢看左边,「那个……你们不是有轻功吗?可不可以直接跳上来?」 宋梓让有些哭笑不得,「轻功只是让人走路更快而已,没办法一越数丈高。」 原来武侠小说骗人……「那、那怎么办?我找不到绳子。」 「天快黑了,你先和黑墨下山,找个落脚的地方,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管我。」他知道她不喜欢山上,昨晚一整夜都没睡。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会有事吗?」 「不会,你快下山,别担心我了。」 真能不担心就好了,她是很想没义气的落跑,可理智提醒她自己是罪魁祸首,不能扔下他不管。 「少言,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人来救你,你千万别乱跑喔!」唐宁华撕下一截裙摆,绑在附近的树枝上,以免回来找不到地方。 宋梓让摇头失笑,他还真不知自己能跑哪去。 「我一定会找人回来救你,等我!」虽然前途茫茫,但为了救少言,唐宁华鼓起今生最大的勇气趴靠在山壁上,一手牵着黑墨的缰绳,学着螃蟹横着走。 宋梓让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毕竟面临绝境时,人总是会自私地先保护自己,如今唐宁华根本不记得他,又何必为他涉险?因此他没抱持太大的希望等她回来。 夜虫低鸣回荡于耳边,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荒唐,原本他能待在府里过平静日子,为何偏偏要陪着唐宁华走这一趟? 她再也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唐宁华了,可他就是受到现在这个唐宁华的吸引,很想了解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更想要她那双晶亮的眸子停在他身上,为了这个目的,他却落到跌落山坡的下场,最诡异的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温弱唐宁华的一点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个他不认识的人。 她对这里全然陌生与好奇,一路上纵然难受,依然强打起精神,所到之处,她无一不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就算只是吃馒头,她也不会埋怨,挺能自得其乐。 他愈来愈肯定眼前的唐宁华已经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过去的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下雨了,他只能紧靠着山壁避雨,如此再加上夜风一吹,他觉得特别冷。 除了年轻时候这么熬过以外,他已许久不曾这么狼狈过,明明应该要气愤一下,可想到昨日她与一名上山采药草的老人家像是他乡过故知般畅快闲聊,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喜欢她那无论到哪儿都能过得逍遥的自在,即使天塌下来也不会哭哭啼啼的豁达,因此他才会受到吸引,才愿意冒险与她离开。 她究竟会不会回来? 反正闲着无聊,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倘若她不会来是在他的预期之内,他绝不会有任何意外,但如果……她回来了呢?如果她真的为了自己而回来…… 宋梓让头靠在山壁上,闭上眼想着那张逐渐在他脑海里变得鲜明的脸庞。 如果唐宁华真为了他回来,那么今生今世,他绝不负她。 绝不!天色已完全暗了,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暗到他的心也开始感到孤独。 记得娘去世的那一天也是如此,他一个人躲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肯出来,他与爹的关系疏远,剩下的最后一点温情也随着娘的去世而灭了,那天,他独自在娘的房里坐着,想着娘的笑容以及愁苦,然后他对天起誓,今生今世绝对不会让他的妻子承受这样的痛苦。 即使没有爱情,也能培养如亲人般的感情,并且相守一辈子,他是这样想的,只是他的两任妻子都不愿与他白头偕老。 嚏睫嚏……他好像听见马蹄声,不,那应该是雨声吧,可是雨声不是这种声音,难道…… 不,她不可能回头……耳边除了风雨声外,还有断断续续由远而近的交谈声,这……有可能吗? 那个怕黑又怕高的女人真有可能为他而回来? 「大叔,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拜托您了!黑墨,你真的没带错路吗?」她居然傻到跟马说话,可恶啊,都怪这场雨,原本就已暗得看不见前路了,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惨了。 「姑娘,真的快到了吗?」他记得三刻钟前她也是这样回答。 「真的快到了,我保证,黑墨对不对?」 黑墨立刻从鼻孔喷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回答:没错。 「啊,看到了看到了!那是我的衣服。少言!少言!我带人来救你了,你还在不在啊?」千万别给她乱跑,要不然她就白忙一场了。 宋梓让睁开眸子,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上头确实有灯火在晃动。她没骗他!她真的为他回来了。 「少言——」 「宁华——」 他这一喊不仅代表心里深深的感动,更交付了他的真心以及信任。 「大叔,我大哥就在这下头,麻烦你了。少言,我和大叔会把你救上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唐宁华朝他信心喊话。 樵夫确定位置后把绳子抛下去,过了一会儿,绳子传来扯动的感觉,上面的两人加上一匹马立刻把绳子往后拉。 「黑墨,他是照顾你的人,你也要用点力喔!」在唐宁华摇旗呐喊之下,他们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人救上来,在火把的照耀下,她也发现少言扭伤了脚,不禁更加自责,「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脚扭伤了?」 「我不想让你担心。」 「万一我真的傻傻等你明天自己爬上来怎么办?」 「这也是我的命。」 「笨蛋!」唐宁华又哭又笑地骂。 「姑娘,我们先下山吧。」樵夫笑笑地说。 于是他们一行人赶紧下山,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人便在樵夫家里落脚。 樵夫拿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唐宁华,她先打了盆冰凉的水让宋梓让泡脚,然后才细心帮他推拿。 「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她一脸担忧地问。 打从她来到古代,最小心注意的就是身体状况,毕竟这儿可不像她来的二十一世纪,医疗水准高超,说不定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会死,不谨慎不行。 「没有,只是扭伤而已。」 「唉,你也真是的,居然忍着不说,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她一面推拿一面道,「幸好遇到我,要不然可能真会当你能自己爬上来而就此不管你了。」 她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了。刚才他听樵夫的妻子说,原本她丈夫是不太想晚上上山,虽然救人是好事,可冒着夜雨总是有危险,唐宁华也不强迫他们,只跟他们要了绳子执意上山救人,她丈夫才不得不陪着。 「你们兄妹感情一定很好,你妹妹才会不顾生命危险也要救你。」樵夫的妻子笑笑地说。 他能想像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恳求樵夫救人的场面,这丫头可真让人不能放心,却又深深抓住他的心。 「你不也是拚命忍耐,不肯说自己会累?」他们两个还挺像的。 「这是两回事,我最多腿酸,可你是面临生死关头,比我危险多了,我当然不能弃你不顾。脚有没有好些?大叔说了,你至少要静养五天……幸好遇到大叔大娘这对好心人,不然我大概碍撕破自己的衣服。」 「做什么?」 「做成绳子救你啊。」劫后余生,唐宁华完全放心了,笑得特别甜。 「万一赔上你的命怎么办?」宋梓让注意到她的双手有几道伤痕,应该是刚才拉绳子造成的。 「这也是我的命啊。」她学着他的话。 古代要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容易,除了没水没电外,她最哀怨的就是这一点,以前她的住处隔壁三条街就有一间大型医院,无论发生什么危险,都能立刻送医,多便利啊。 唉,她真想回家…… 「你的手?」 「没事,一点小擦伤而已。你刚死里逃生,最重要的是帮你压压惊,我觉得睡觉最能压惊,早点睡,多休息就是健康不二法则。」她一面叮咛一面铺床,心里还很庆幸自己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到哪儿都能睡,多随过而安啊。 「你不怕高了吗?」他又问。 「当然还是会怕,我的脚到现在还在发抖呢。」 「你怕黑又怕高,怎么还坚持要来救我?」 对喔,刚才在找少言的时候,她领在前头,好像没那么畏高了。「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一心想救你,所以忘记自己怕高了吧。」床被一铺好,她马上躺平拉上被子。 「宁华……」 「嗯……」她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今天好累又好忙,她好想睡。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可是你终究来了,往后……我定不负你。」宋梓让深情款款说出誓言。 等了片刻不见任何反应,朝她看去,发觉她已经睡着了。 他笑了笑,吹熄蜡烛,与她一块儿进入梦乡。 翌日,唐宁华醒来的时候,少言已不见踪影。她走出屋外,看见他与大娘在闲聊。 「大娘、少言,早!」 「宁华,桌上有早饭,赶快去吃。」大娘热情招呼。 「不好意思,我起得太晚了。」 「你昨儿为了你大哥奔波一晚,多睡一会儿也是应该。」 「是啊,小妹,如果还想睡就回去睡。」宋梓让刻意这样喊她,以免她忘记自己的身分。 第五章 少言二十九,小她一岁,唐宁华本要以姊弟相称,幸好及时想起「唐宁华」仅有二十岁的外貌,连忙改口他们是兄妹。 「不行,昨天大叔提醒我要帮大哥推拿,这样才会快点好。不过我饿了,先去吃饭,两位慢聊。」她朝两人摆摆手,转身走进屋去。 大娘一面挑菜叶一面笑问:「你们应该不是兄妹吧?」 宋梓让不语,轻轻点了一下头。 「看你们相处的情形,加上她几次直呼你的名字,我就猜想你们不是兄妹,你是不是喜欢那姑娘?」 宋梓让依旧不语,再点了一下头。 他并没有掩饰对现在这个唐宁华的好感,尤其经过昨夜,无论她是谁,他都不会放开她了。 「可惜宁华姑娘似乎还没开窍呢。」大娘话语有些调侃。 「我知道。」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开窍。 「不过看她对你很有心,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会发现你对她的情。」 「承大娘贵言了。」过了一会儿,唐宁华再走出来,却没看见大娘,「咦,大娘呢?」 「上街卖菜了。」 「没外人在也好些,我们就不会太尴尬了。你把鞋子脱了,我帮你推拿。」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自己不好出力,而且我学过推拿,快把鞋脱了。」唐宁华想到什么又走回屋内,接着拿条浸过热水的布巾出来,覆盖在他的脚踝上,「烫不烫?」 宋梓让没好气地反问:「你觉得呢?」那块布才碰到脚踝,他立刻想踹人,不过眼前人是她,他舍不得踹伤她。 「愈烫愈好,正所谓良药苦口,先热敷一会儿,然后再推拿,药酒的功效比较能发挥,也会好得快一点。」 「哪儿学来的?」 「以前跟社区大……」幸亏唐宁华反应快,及时改口,「跟武馆的老师父学的。」 嗯,他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是不是在怀疑什么了?唉,她就知道自己的神经太大条,想要隐瞒一辈子根本不可能。 等布巾变凉,她在手上倒了些药酒,开始帮他推拿,还玩了起来,「客官,这样的力道舒服吗?要不要再用力一点?会不会太痛?如果会痛要说喔。」 她玩得兴高采烈,宋梓让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被她玩走了。 她总是不经意做出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会让他心动,就好比昨晚以及现在,她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她的一颦一笑深深掳获他的心。 「客官,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我已经没那么痛,你别再忙了。」 「我不觉得忙啊!一想到昨天晚上你为了让我放心什么都不肯说,我就觉得很自责,一定要为你多做一点事才能弥补我的粗心大意,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她非常认真在赎罪。 「我又不是好不了,别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对你是小事,对我却是大事,我不喜欢欠人恩情,人情债最难还。」 「我不会要你还。」 「我知道,可我还是会记在心底,所以早点还清比较好。」欠什么债都容易还,唯独欠人情最难偿。 「你觉得人的感情还得完?」 唐宁华认真思索片刻后回答:「应该还得完吧,别人对你好,只要做更多来回报就能还得了。」 「你对一个人好,难道对方只会默默接受?感谢是一神情、担忧是一神情,难过也是一神情,这世上若说什么最难还,的确是人的感情。人的感情有来有往,你对别人好,他会对你更好,如此一来,到底是谁欠谁?说也说不清了。」 唐宁华听得入迷了,没想到年纪比她小的他竟然能说出如此深刻的道理,果然不能小䝼古人,连一个长工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令她佩服。 「你说的没错,可我还是不想欠太多,免得最后还不完。」 「你现在是在还我的情吗?」 「没错。」 「那你永远都选不完。」宋梓让犹如宣示一般地说。 「为什么?」她傻傻地问。 因为我会让你愈欠愈多,最后负债……他莫测高深地笑着。 他们之间只会纠缠不清,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几天后,宋梓让的脚伤痊愈,他们谢过樵夫夫妇后便继续赶路。 他们赶了十几天的路来到丰县,唐宁华找了间当铺典当了几件首饰,并且用她的谈判口才多争取了几两金。 她刚来到古代,对于银两换算方式不是很懂,是在少言解释过后,才明白一两金等于十两银,一两银等于一千文铜钱,由此可知她的首饰非常值钱,居然能换到八两金,足够他们用好几个月了。 记得出国前和小助理吃饭,那天小助理侃侃而谈的仍是穿越小说的美妙,那些穿越时空的女主角不是高贵的公主,就是美丽的妃子,再不济也是某王宫贵族流落在外的女儿,差一点就是某某富商的千金,最差最差也能捞个宫女的角色,最后利用美色以及现代智慧爬到皇帝的头上……不,是床上,成为独揽大权的皇后娘娘,总之,女主角一旦穿越就会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被数十个男人争夺的天后级人物。 但、现、在—— 说好的皇后呢? 当不成皇帝最少也给她皇后做做吧? 唉,以上果然纯粹是小说情节。 她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幸运,没有当女主角的命,因为真实的人生是——她成了与长工有染的小妾。 要不要这么曲折坎坷啊? 唉!度个假却穿越到古代来了,为什么买乐透就没这么好运?她宁可把这千亿分之一的机会换成中乐透头奖遗踏实些。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而且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呜呜……她的车子、她的捷运、她的公车,还有她十几万的脚踏车啊…… 哀怨到了一个极限,唐宁华终于停止脑内的妄想,反正一时半刻间不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还不如尽快适应古代生活比较妥当。 两人还择一问正店落脚,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唐宁华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有趣。 原来「x x正店」就是五星级豪华大酒店,「xx脚店」则是路边的小吃店,而且古代还有饮料店,真是看得她啧啧称奇。 「你从来不知道有这些吗?」他没失忆过,无法体会失忆的感受。 唐宁华显得十分兴奋。「嗯,都是第一次看到。」 废话,她第一次穿越啊。「这儿真有趣!少言你看,有人在卖糖葫芦,我可以买一串吗?」 基于财不露白的道理,她把带出来的首饰藏在正店的房间里,只带了一只钱袋出门,还交给少言口保管,既然要和他平起平坐,那么把钱袋交给他保管是种示好的表现。 宋梓让陪她去买了串糖葫芦,付了五文钱。 古代糖葫芦的滋味没想像中的甜,带有一些酸涩。 「你也吃一个,别客气啊!」唐宁华硬是逼他吃了一颗糖葫芦,除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主要是要留一些胃吃其他食物。 宋梓让吃了颗酸涩的李子,俊脸皱了起来,唐宁华则是开心的笑着。 逃离宋府后,她整个人变得放松许多,以前她总是从早忙到晚,为了赚生活费、学费而汲汲营营,如今不用再忙碌,她突然有种彻底解脱的畅快,不用再担忧自己会过劳死,这说不定是回到古代的好处。 正当唐宁华努力说服自己,古代和现代其实没什么不同时,宋梓让也在打量她,相较于之前的紧绷不安,如今的她倒是相当融入了,也不再介意失忆这件事,她的笑容真切没有半分虚假,眸子熠熠有神,对什么都感到有趣,一点也不作假。 比起失忆前总是怯懦得不敢开口说话的唐宁华好太多了,他本以为娶个安静的妻子就好,只要她够听话,假以时日便会让她成为正妻,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令他猝不及防。 如今的唐宁华仿佛活了起来,她聪明、不莽撞,因为个性改变让她整个人就像一朵艳丽牡丹,教他有些心动。 「少言,那里怎么围了一群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唐宁华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前头吸引她的东西,没注意到自己居然挽着宋梓让的手走着,宋梓让也不排斥她率真的行为,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 「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像……天桥底下说书那样?」前面的人个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名老人说故事,她听不明白却看得津津有味。 「没错,他们在听说书。」 「真的啊!以前都只是听或是看,没想到现在竟能身历其境,真的好不可思议喔!」她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用这般热切的目光注视,害她小小害羞了一下。 以前每天睁开眼就为了钱在伤脑筋,压根没想过恋爱这回事,因此对于男女之间她十分笨拙,不过她却明显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咦?等等,少言喜欢的并不是她,而是真正的「唐宁华」吧? 「唐宁华」跌入水里,应该是死了,她的灵魂才会附在她身上,也就是说她不仅霸占了「唐宁华」的身体,也霸占了他的感情——这太糟糕了吧? 宋梓让察觉到她的眼神忽然飘过一抹阴霾,「怎么了?」 唐宁华抿唇,转身离开人群,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握住他的手,连忙松开,「没事,只是有点累。」 她霸占「唐宁华」的身体就算了,实在不该连少言也牵扯进来,毕竟他也算无辜,只是爱错了人。 「少言……」有些事情不能说,可有些事不得不说,「我想了想,既然我已经忘了你,不如你也忘记我,我给你一些银两,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她说不出真正的唐宁华或许已经死了,等他们分开后,说不定他就能慢慢忘记唐宁华而去另觅真爱。 「为什么?」 唐宁华不知怎么将自己犹如天方夜谭的经历告诉他,而且他说不定会当她是疯子。 「因为我不喜欢你啊,你对我来说也算是陌生人,加上宋梓让必定会派人追来,我们分开逃才不会拖累彼此。」瞧,她多为他着想。 「我说了不会离开你。」 一想到那个「你」字是指原本的唐宁华,她便过意不去,这一切要怪上天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到这里,如果她没来这里,「唐宁华」不会死,说不定他们这对有情人真能双宿双飞,唉。 「对不起……」 「为什么要抱歉?」 唐宁华抬起脸,有些懊恼地抿着唇,眉心纠结,最后终于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我没有忘记你,说不定我们早已顺利逃走,过着逍遥的日子了。」她以为这么说会让他好过一点,没想到却见他沉下脸,她哪里说错了? 「你很惦记着溺水前的记忆是吗?」宋梓让冷声质问。他一旦动了心,就不喜欢她想着另一个男人。 惦记?其实并没有。坦白说她还比较希望是第一种穿越方式,整个人连灵瑰一块儿打包过来,也好过这里牵扯一点、那里纠缠一些,麻烦死了。 「至少可以弄清楚真相,弄清楚唐宁……我是说弄清楚我真正的想法,就算所嫁非人,还是按照步骤走比较好,先离……夫妻分开的情况该怎么说?」 第六章 「离缘。」 「先离缘,再去爱下一个,这样比较合乎我的个性,因为我讨厌混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也就是说你现在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错。」其实她对他是有一点点特殊的感觉,但还称不上感情。 「既然你忘了我,那么,我们重新来过可好?」唐宁华眨眨眼,看来少言爱「唐宁华」很深喔,即使她都忘记他了,他还不肯放弃,让她几乎想歌颂爱情真伟大。 「少言,你应该知道我失去记忆后和之前的唐宁华有着极大的差别吧?」 「嗯,你们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呵呵!」唐宁华笑得有些尴尬,「没错,所以你喜欢我的地方恐怕统统都不见了,这样你还要和我重新开始吗?」她向来是好话坏话都说在前头,免得顾客最后以此刁难。 「我比较喜欢现在的你。」 哇……这算是告白吗? 生平头一遭被男人告白,虽然是个古代人,唐宁华依然害羞的脸颊酡红,她捣着脸转过身去,宋梓让见她这可爱模样不禁莞尔。 「我有哪里好呢?」她有些后悔学生时代只专注在拚奖学金上头,没有多修恋爱学分,也没有多加理会对她有意思的男生,现在才会被人告白便手足无措,真窝囊啊,幸好小助理不在,否则肯定嘲笑她的「蠢」真。 「先前老爷怪罪下来时,我以为你会为了自己不顾我的死活,没想到你竟然连我一块儿救,让我十分感动。你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种种,对你来说,我算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不是吗?」 「呃……我觉得只要是人都会不忍心。」 「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做,至少我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你一个。」原来她这么伟大啊?唐宁华忍不住笑了起来,害羞的心情也抛至脑后。 既然少言想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吧,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 「虽然我有一点点喜欢你,不过还没那么深刻,所以我继续喊你大哥可好?」 「好。」宋梓让同意他们两人的新关系。 唐宁华揉着惺忪的眼走下楼,她刚刚敲了隔壁房门,不见少言来开,看来他应该是出去了,掌柜也证实他确实在半个时辰前离开正店。 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反正孙羊正店就在这里,招牌挂得这么明显,又那么出名,即使迷路,找个人问路并不难。 「姑娘要上街?」掌柜好奇地问。 「我不能上街吗?」她更好奇地反问,莫非这儿有什么特别的风俗民情,女子不能单独上街? 掌柜笑了笑,「当然可以,只是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还是等你大哥回来陪同比较妥当。」眼前的姑娘模样娇俏可人,是那些地痞流氓的最爱,他不好意思在姑娘面前说这些下流的事才婉转建议。 「我经常一个人上街,没事。」还经常半夜才回家呢。 掌柜还想说什么,唐宁华却已快步离开,只能叹口气,希望她别出意外才好。 有句话说给鱼吃,不如教他钓鱼,她从宋府带出来的首饰总有一天会花完,还是得尽快找个工作做,免得坐吃山空。她太了解那种没钱的感受。 从小唐宁华就很独立,也习惯凡事靠自己,毕竟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秉持没道理别人会做的事她却做不来的信念,一路走来虽然不是事事顺利,但她未曾有过一丝犹豫或者停顿,一旦立定目标,她便会全心全意投入,不畏过程,只看结果。 四处逛了一个时辰后,她到脚店吃了点东西,除了填饱肚子外,该知道的事情也差不多弄清楚了——丰县有两条河贯穿,一东西、一南北,因此造就丰县有「水上之都」的称谓,四面八方而来的商船都会在此地汇集,因此河岸边便成为贸易集散中心,许多商家都会来这里挑货。唐宁华也到那里看看。 东西有好有坏,有完美无瑕,当然也有瑕疵品,一般而言,除非是有钱又刻意追求完美的人,多数人是只要东西还能用就顶着用,因此她在这些瑕疵品中看见了商机。 「请问,这些可以卖嚼?」 正在吆喝的男人打量她一眼,「姑娘怎么会想买这些瑕疵品?」 唐宁华淡淡一笑,「自有我的用途,卖吗?」 男人打着能卖就卖少赔一点的算盘,笑咪咪地回应:「姑娘想买,当然卖给你。」心里却暗自嘲笑这是个傻姑娘。 「那好,请你多准备点这样的瑕疵品,三天后我再来看。」 逛过河岸边,唐宁华往城里走。 有了商机,自然还要找个好地点,行销最重要的一环除了商品本身的价值,更重要的就是通路管道,冷饮店开在沙漠里,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得在人潮聚集的地方设点,不然无论商品再好,也难以卖出去。 她绕了几圈,发现一个绝佳的地点,就在入城后的第二条街,这条街与主街交会,左边的店家主要是贩售玉器,右边的店家则是以贩售古玩为主,若她在这里展店,群聚效应会带动其他顾客上门参观。 唐宁华第二次觉得上天真是待她不薄,没想到有间屋子正好求售,她立刻走进去询问。 售屋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要回乡定居,想卖屋求现,双方一拍即合,卖方也不刁难她,自动降价,唐宁华开心地付了头款,明天再补足尾款。 她走出来时才惊觉已经黄昏,原来她出来那么久了。 正当她要赶回孙羊正店时,在小巷子里遇见三名地痞流氓,他们不怀好意地围住她,显然是注意她很久了。 「你们想做什么?」虽然在这时候问这问题显得很白痴,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嘿嘿嘿!小姑娘,陪我们玩一会儿吧!」 玩你妈个头啦!唐宁华乱没气质地在心底狂吼。「让开!」 「我们就不让,你又能如何?」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人笑得极为淫.荡,让她看得很想吐。 「小姑娘,只要你乖乖的,等我们玩腻了,自然会放你回去!」 唐宁华抿唇淡淡扬笑,呵呵……不知待会是谁不放谁走了。 宋梓让一回到孙羊正店,掌柜便告知他唐宁华已出门了,年轻貌美的姑娘独自出门本来就有危险,加上她又失忆,他更担心不已,连忙上街找人。 他并非漫无目的四处寻找,而是以唐宁华对吃十分着迷的性子思索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惜始终没有结果,直到有对中年夫妇听见他要找的人,才指了个方向给他,最后总算在一条巷子里听见唐宁华的声音,让他不解的是,她的语气有着得意的嚣张— 「你们不是说要陪我玩吗?怎么这么不经打啊?」唐宁华拍拍其中一名已被她殴成猪头的男人的脸,微笑道:「放心,别怕,等本小姐玩腻了,自然会放你们走!不过我现在兴致正高,你们就陪我一两个时辰吧!」 三个男人全倒在地上,一个被打成猪头,一个鼻青脸肿也没好到哪去,最惨的是他们的老大,也就是一开始嘿嘿笑的男人,早就口吐白沫吓晕过去了。 宋梓让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惊人的一幕。 「姑、姑娘……是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唐宁华抬脚往两个男人的重要部位重重踹过去,毫不留情,一旁的宋梓让也不禁替他们觉得疼。 「哼!好在你们今天遇见我,不然岂不是得让一个姑娘白白受辱了吗?你们这些人渣败类,既然那么喜欢欺负人,怎不去欺负大男人,居然没种的专挑小姑娘下手,你们还是不是人啊?」她骂完再补上几脚,他们又是龇牙咧嘴地喊爹喊娘,最后终于痛晕过去。 「宁华!」 听到熟悉的叫唤声,唐宁华转过头,不看还好,一看差点也要晕了——怎么少言的表情那么严肃?他朝她走过来,她能清楚感受到他辐射过来的熊熊怒火,比她还要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僵笑着,不敢笑得太愉快,免得待会死得太难看。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有些了解他的个性,只要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想要惹怒他是很难的事,可一旦越过他的底线,那个惹到他的人就只能等死,但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 宋梓让仔细看过她没有受伤,然后才开口:「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没事啊。」看,她还活蹦乱跳能教训人呢。 「为什么不等我就自己出门,你不知道这会有多危险?要是不小心被人抓走,那该怎么办?」 唐宁华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那三个男人,这种地痞流氓再来一打,她也没在怕,反而比较怕因为担心她发生危险而动怒的少言。 「放心啦,我反应很快,没问题。」 「纵使你反应再快,若过上真正坏人未必能平安脱逃,以后没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再独自一人上街了,明白吗?」宋梓让冷声命令。 自从她提出耍两人平起平坐后,唐宁华察觉到他愈来愈有气势了,每每让她不得不听从,不想忤逆他的意思,她想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吧——一个不喜欢低头的男人,莫怪当时拉他在万伯面前下跪时,他不怎么高兴,像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奴才。 「是,我知道了。」有人关心的感觉非常甜蜜,即使有点委屈她也能忍耐。 宋梓让见她这般委屈的摸样,气很快就消了,轻轻搂着她,「这次没受伤是你运气好,这种事绝不能有下一次。」这话他说得很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你说什么?」没想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上回是差点没法呼吸,这回就很舒服了,她都有点不想离开。 「他们是你制伏的?」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纵然失忆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个性,但总不可能连她的身手也变得如此矫健吧? 「呃……」唐宁华眸光闪了一下,回答道:「当然不是我,我哪那么厉害,其实是有位大侠帮我收拾他们,因为大侠赶时间,所以这三个人就交由我处置了,就是这么回事。」 宋梓让打量了她一会儿:心知她说谎也不想拆穿她,「这三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当然是把他们送官府,由县太爷发落,像他们这种只会欺负姑娘的混帐,我无法睁只眼闭只眼,他们这种行为跟杀人没两样,都是彻底毁了另一个人,绝不能轻易放了!」如果她没学过武术,恐怕下场会很惨,一想到可能会有其他女性受害,她不由得怒火中烧。 唐宁华说得深恶痛绝,宋梓让将她这模样看在眼底。 「这种败类不值得你动怒。」 「我明白,只是还是很生气,为什么总是有人会仗势欺人?」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抚平胸口间的忿忿不平。 「乖,别恼。」他又把她按回胸前。 「嗯,知道了,那你也不能再气我喔?」难得有人出借胸膛让她靠,唐宁华双手还圈住他,在他怀里撒娇。 「我是气你不懂保护自己,这是两码子事。」他好整以暇地说:「倘若再有下次,就罚你不许吃那些小点。」惩罚就是得往她的弱点打。 「咦?」她一愣。 民以食为天,这样太不人道了吧! 「少言,我们就在丰县落脚,你看如何?」 「你不想走得远一些?」他记得齐氏商行就在丰县,不过应该没机会照面才是。 第七章 「这你就有所不知,有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宋府的人料定我们会逃得远远的,却不知我们就躲在不远处,这样正好掩人耳目,你说呢?」事实上,她是怕又得翻山越岭,那样的恐惧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你决定就好。」 「那就这样决定了。」很好,少言不反对,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要在这里买间屋子,有个住处总好过在正店落脚,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不方便。」 宋梓让喜欢她说「我们」这两个字。 「房子的钱我出,我有些积蓄。」 今天上街她问了人,原来一个仆人一个月最多挣三两银,想要存钱买一间房子,大概得不吃不喝存半辈子。话虽这么说,古代人买房还是没他们现代人辛苦,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未必能买到一间房啊。 「你赚钱很辛苦,留着自己用,反正我有一堆首饰,不花白不花。」她很认真帮他设想。 「我出。」宋梓让坚持买房不用女人的钱,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唐宁华愣了一下,明白他有心。「我知道你有心,也不是故意刁难你,但问题是——你的钱够吗?」以他的年纪来看,最多存个几十两银就已经够多了,买房可是要几十两金呢。 「若只是我们两个人住的地方,还算绰绰有余。」她是他的女人,若连住的房子都让她出钱,他会受不了。 他一副绝不让步的态度让唐宁华不敢再争执,她明白这是他身为男人应尽的责任,若她强硬要出钱,恐怕会超过他容忍的底线,她可不想再惹怒他。 等他们终于买了房子后,唐宁华才晓得少言不是开空头支票,他连一文钱也没跟卖方讨价还价,直接拿张银票给卖方,由卖方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看,那价钱肯定非常不错。 「你怎会有那么多钱?」这么会存钱的仆人,他大概是世上第一人,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我有做些小买卖,赚了一点钱,何况我也不怎么花钱。」他简单带过。 唐宁华会意一美,不再追问,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秘密,少言不会拆穿她,她自然也不会去追根究柢,于是她把注意力放在这间房子上。 房子不大,两房一厅,足够两个人住,厨房虽不大,但后头还有空地可以种花种菜,唯一的败笔就是厕所居然在屋外,半夜要上厕所还得走到屋外,不是很累人吗? 「少言,这儿打个洞直通茅房好不好?不然半夜起来外头冷,还得走出房子上茅房,很不舒服耶!」她希望住得舒适。 「这些你拿主意就好,我没意见。」 「好,那明天我就找人来打通。还有,往后我们都没仆人伺候了,屋子里的清洁就要由我们共同分摊,我们一人轮流一天,厕所……我是说茅房,谁使用完毕就要清扫,这样才不会累积脏一污,还有水一定要煮过才能喝,知道吗?」毕竟古代医疗技术不如现代进步,她可不想因为卫生问题而染病。 宋梓让点点头,迳自将她的掌心翻过来,如此美丽的姑娘,应该有双粉嫩的巧手来相称,可惜…… 他调查过唐宁华的身世背景,她是个孤儿,可他不在乎,因为她温顺听话,他才会娶她,没想到一场溺水意外,让他看到了不同的她,若说溺水前的唐宁华适合当个无声的媳妇,那么现在的唐宁华则是他会喜欢的女子。 「你以前必定吃了不少苦。」 「我以前……」少言认识从前的唐宁华,她也想知道以前的唐宁华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又为何会嫁给宋梓让。 「你是孤儿。」 「原来我是孤儿……对了,你知道宋梓让为什么要娶唐……我吗?他不是应该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吗?」尽管有张绝世容颜,但孤儿的身分应该无法让她进有钱人家的门才对。 「因为他需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那时他的确是这样的想法。 原来不是因为有感情……这样也没错,古代人的婚姻多半是父母之命或媒妁之言,哪有可能像她那里能自由恋爱,不过她对宋梓让没有好感,只是替唐宁华觉得不值,或者说替古代的女人感到难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终其一生都没有自己的意志,可悲又可怜。 「倘若是现在失忆的我,绝对不可能嫁给他。」 「他能提供你优渥的生活,为何不嫁?」 「或许我的想法对你们来说太异想天开,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嫁给自己爱的人,毕竟要同床共枕一辈子,若看不顺眼岂不是找自己的麻烦?」天天相看两相厌,若真对看一辈子,她肯定会爬墙逃走。 「你没有太多选择。」 「错了,选择权在我手上。」 宋梓让思索她的话,注意到眸光炯炯有神的她,每当她说出自己意见的时候,表情分外迷人,好似染上光彩,耀眼夺目。 她就像是另一个人,一点也看不出有之前唐宁华的影子,若非她的容貌没变,他会认为眼前的她只是与唐宁华同名同姓的女子。 而这样的她,深深吸引他的目光。 「我讲这些你应该无法理解,不过我相信在未来,总有一天男女必定会平等,就在将来……」在她那个遥远的世界里,只可惜回不去了。 以前总抱怨那个世界有多糟有多乱,等离开才想念它的好,想念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想念水龙头一开就有水可用,更想念出门随手一招就有计程车可搭的便利,无奈啊。 唐宁华眼神流露无比遗憾,仿佛她一点也不喜欢现在这里,非常想要远走…… 宋梓让不喜欢她这样的颓丧,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不希望她离开。 她注视他抓着自己的手问:「怎么了?」 「别走。」他说。 唐宁华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地回道:「我又能走去哪呢?」这句话真叫人悲伤。「我是孤儿,根本没有家……」无论古代或现代,她始终是孤儿的身分。 她在现代的时候,一生下来就没人疼爱,想到这里,胸口就忍不住泛起痛楚,一阵一阵地磨蚀她的脆弱。 她想擦去颊上的泪水,宋梓让却先一步替她拭去眼泪,「别哭……往后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唐宁华破涕为笑,「少言,你对我真好。」 可惜这个「我」并不是指她,而是之前的唐宁华,虽然有点遗憾,但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家人,那也不错了。 纵然没有特别说明,宋梓让也好似知道她误会了,「我是对现在的你好,不是之前的你。你边哭边笑比哭还难看,以后别哭了。」 唐宁华眨眨眼,因他的贴心而微笑——他说是为现在的她而非之前的唐宁华,她听了好高兴,忍不住拥抱他。 她愈来愈喜欢少言了。 他的好不是一朝一夕便可看出,是要慢慢去体会感受,像他这样的男人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已是不可多得,就连在她那个时代也非常稀有。 「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衣主动靠近自己,宋梓让有点惊诧,却只是默默抱住她。 他一直知道先前的唐宁华有些惧怕他,本以为他们之间也就那样相敬如宾,再加上她与阿成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觉,没想到溺水的意外打破了一切,他是愈来愈想怜惜眼前的人,好好珍惜并保护她…… 为了茅房的那扇门,他们暂时继续住在孙羊正店。 这一日,两人看过工人的进度后便前往河边。「你去那里做什么?」 「找生意。」两人到了河边,其中一名商家看见唐宁华便朝她打招呼,「姑娘!姑娘!这儿!」 唐宁华走过去,果真看见商家准备了不少全是有瑕疵的东西,是有钱人绝对看不上眼,在商家眼中更是滞销的货品,而这些正是她的商机。 双方谈好价钱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皆大欢喜,唐宁华还请商家帮她把货物运到另一个地方,那商家没想到这些瑕疵品也能赚钱,很乐意帮这个小忙。 宋梓让将她的行为看在眼底,本来不想问,可最后忍不住问了,「你买这些做什么用?」实在是她的行为太诡异,哪有人会买这些瑕疵品? 「做生意。」 「这哪能做生意?」他好歹做了十几年的生意,没看过有人像她这样做生意的,「不会有人想买这些瑕疵品。」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等我开店时你便会明白。」这年代还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生意,她要做就要当第一个人,这样才能赚大钱。 以前她是帮公司想点子赚钱,现在来了古代,她当然要把握一展长才的机会,赚赚古代人的钱也挺不错,一旦她真回不去,就努力揽银两,然后在这里度过下半辈子,有少言作陪,日子应该也不会太寂寞。 「你要开店?」 「是啊,我已经买了一间店面,位置还不错,左右两旁店家是贩售玉器以及古玩,同类型的商家聚集在一起比较有人潮。我现在只跟一家商家进货,货源不齐,可等一段时间后,我再多看几家,相信货源会更充足,生意才做得起来。另外,我们还得将店的消息散播出去,人潮会带来钱潮,这是永远不会变的道理。」幸好她学商,来到古代还有点用处。 她的表情得意得犹如一只狐狸。 「这些你都打哪学来?」 糟了!她不该把这些事说出来,应该默默做才对。 「呃……」迟疑片刻,唐宁华回答:「就是这边听一些那边听一点,然后再靠自己融会贯通。」她呵呵笑,试图打混过去。 「嗯。」他似没有疑惑也就没继续追问。 唐宁华这才松了口气。 「我有点饿了,那边有面摊,我们去吃碗面好不好?」 他轻轻颔首。 直到两人坐在面摊前,宋梓让才将注意力由她脸上移到其他地方。没办法,实在是他太喜欢盯着这张每时每刻都有不同表情的脸蛋,才会忽略其他部分。 「他送给你的首饰,你不喜欢吗?」她的头上只有一根发簪,还是最简单的那一款,虽然一点也不会影响她的美貌,但他不喜欢她如此苛待自己。 「太花俏了,我不习惯。」她以前也是长头发,不过总是随便用根发簪就盘起来,简单又俐落,可古代人的头发又长又重,每天都得花时间在头发上,她觉得很浪费时间,少言这一提醒倒让她有了另一个打算。 「那是身分的象征。」 「你倒是说说,这里有谁会在乎我的身分?」 确实没有。 「再说,如果我打扮得太娇贵,就像宋梓让那样,刚才那个商家绝对会大敲我一笔,所以何必自找麻烦呢。说个题外话,你会不会觉得你前任老爷打扮得实在有够……嗯,花俏了点啊?」 宋梓让露出怪异的表情,一会儿后才明白她指的是姬淮日。 「确实有一点。」好友的品味他也无法理解,姬淮日身上永远是五颜六色的,说有多华丽便有多华丽,甚至连一把扇子也缤纷绚烂,令人看得眼花撩乱,不知该看他那件华丽的衣服好还是看那柄金光闪闪的扇子好。 「虽然每个人审美观不同,但宋梓让还真颠覆我对古代人的看法。」她以为古代男人比较严肃,不会在意外表,看来每个时代都会有标新立异的人。 宋梓让眸子一抬,牢牢盯着唐宁华姣好的脸蛋。 第八章 唐宁华尚未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继续高谈阔论.殊不知始终注意她的宋梓让对她愈来愈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她的想法、她偶尔说出来的词语都很奇特,他不禁怀疑起眼前的女人只是正巧和唐宁华同名同姓罢了。 先前是怀疑她是否真的失忆,如今则是想问——她究竟是谁? 他对她的好奇就像对她的喜欢那样愈来愈深。 「客官,面来了,请慢用。」 「谢谢。」唐宁华拿起筷子立刻大快朵颐。 宋棒让问了句:「不烫吗?」 「汤面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她回答。 宋梓让拿起筷子准备吃面,脑中怱然窜过一个记忆片段,他抬头直视唐宁华,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已经肯定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唐宁华。 「快吃啊,面凉了就不好吃,这里的面条又q又有弹性,以后我们也来开家面店好不好?」唐宁华不等他回答便继续埋头苦吃,吃完后,又没气质地打了个饱嗝,这才发现他居然连一口也没吃,太暴殄天物了,「你怎没吃?」 「不太饿。」宋梓让淡淡地说,见她嘴角沾了东西,用手指帮她抹去。 这动作原本平淡无奇,可却隐含无比亲密,唐宁华悄悄脸红了。 两人结了帐回到孙羊正店,唐宁华正要关门休息时,宋梓让却开口:「我有事情想说。」 唐宁华便让他进房间,「你要说什么?」吃饱了,她心情很好。 「你究竟是谁?」 宋梓让牢牢直视她的眸子,似想看透她每个表情的细微变化。 咦?上一秒还在天堂意犹未尽,下一秒就将她打入无间地狱中,有必要这么戏剧化吗? 如此犀利的问题为什么偏偏要挑她吃饱的时候问,这样会让她消化不良耶! 她究竟是谁?这问题问得真好。他的表情非常严肃,看样子无法轻易蒙混过关,想也是,他的心思那么细腻,她能够隐瞒几天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那个……我们先说好,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把我抓去官府或者想要杀我,可以吗?」 「有必要杀你吗?」宋梓让反问。 唐宁华挑了个离他最远、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就怕万一有个不测。「这很难说,说不定你会以为我疯了想把我抓进宫府,或是认为我害死真正的唐宁华而想杀我。」 「你害死唐宁华?!」 唉,他果然很在乎唐宁华,罢了罢了,既然都到这地步,全盘托出也算是对碍起唐宁华了。 「当然不是,我才没那么凶残……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唐宁华的?」好歹也得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馅。 「她是左撇子,也很怕烫,汤若没放凉绝对不喝,更没有你那种矫捷的身手。」 原来是败在这点上,那她就没辙了,毕竟她一点也不了解唐宁华。 「你相信有灵魂吗?」若他不信,干脆直接掰她是唐宁华的双胞胎姊妹算了,幸好宋梓让点了下头,她才能继续说下去,「我叫杨倩,本来是跟着旅行团到江苏玩,为了救一名溺水的小女孩结果自己也溺水,等我醒来时就看见你了。坦白说,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附在唐宁华身上,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那原本的唐宁华呢?」虽然她的话里有一些听不懂的词语,但这不是他目前要关心的重点,故没有细问。 唐宁华耸耸肩,「我也不晓得,说不定已经死了去投胎,又或者……附到我身上去了。」说不定真有这可能,就不知小助理的穿越百科全书有没有写到这种穿越方式。「总之,我确实不是你所爱的唐宁华,不过这个身体是唐宁华没错,只是灵魂不是。」 宋梓让不发一语。 唐宁华瞥了一眼他凝重的神情,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万一他无法接受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执意要将她送进官府,她就只能等死了,她还年轻不想死啊……所以,逃吧! 她慢慢地往门口移动,然后轻轻转身,眼看就要打开门,下一瞬,一只大掌却将门压了回去。 唐宁华垂下头不敢看他,「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气我害死你的情人,但这真的不关我的事,一切只能怪命运捉弄人,上苍想怎么做,我能阻止吗?其实我也不想来到你们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不方便,凡事都得靠自己,钋出没车,洗澡要自己烧水,真的很麻烦啊……」 这厢哇啦哇啦抱怨,那厢却冷冷命令——「脱衣服。」 咦?!唐宁华愣了一下,她没听错吧? 「把衣服脱了。」他重复道。 「你该不会只是迷恋唐宁华的身体吧?只要是这副身体就好,至于里面装着谁的灵魂都无所谓?」她不敢置信地问,真是看错他了,还以为他是个痴情种,真没想到啊…… 「我才不要脱!要脱你不会自己脱啊?」 她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要他脱他自己的衣服,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梓让真的动手帮她脱。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别脱我衣服啊!」 眼看她就要出手攻击他,宋梓让已经停下手,他不过拉下她一点衣服而已,瞥了一眼她的胸口便松开手。 唐宁华的胸口有个粉色类似花瓣的印记,她也有,那就表示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失忆而有如此剧烈转变,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还比较有可能。 所以…… 「你本名叫杨倩?」他信了她的解释。 她点点头,把衣服穿好,一脸委屈地瞪着他。 那似嗔含怨的表情像是认定他是采花大盗,令宋梓让哭笑不得,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她。 「你刚刚说不想来我们这里,那你是哪里人?」 唐宁华噘着嘴不理他,还在气恼他刚才强脱她衣服的举动。 「是你叫我脱的,我只是照做。」 唐宁华连忙回嘴:「我是叫你脱你自己的衣服,不是脱我的!」 「我要证明你的身体是不是唐宁华的,当然要脱你的衣服检查,脱我的有何用处?」 「那、那你可以先说啊,干嘛突然就叫我脱衣服?」 宋梓让顿了一下,开口道歉,「下次不会了。」 唐宁华不禁扬高下颚,「这还差不多。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没说谎了吧?」 他点头,又问一遍:「你是哪里人?」 她坐到床上,哀怨地说:「唉,我的世界离你这里很远,是你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所以我对于回去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我真的不是存心附身在你情人的身上,可能是她刚好和我一样溺水,两个世界才产生了交集,我才会来到你们这里。」 「你想回去?」 唇宁华轻轻点头。 「我也是孤儿,虽然我没有任何亲人,可至少那里是我熟悉的地方,你们这边……我真的很不喜欢。」没水没电更没车,想到就哀怨。 「如果我希望你留下,你愿意吗?」宋梓让握住她的手,扣得有点牢,像是怕她突然会从眼前消失。 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每每被他握着就会厌到舒服,这也是为何她从不介意两人之间偶尔的肢体碰触,她或许就像心理医生说的,缺少拥抱才会特别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能决定,她早就回去了。 「你不是说决定权在你手上,我只问你的决定,不管其他人。为了我,你愿意留下来吗?」 「可是……我不是唐宁华,你所爱的那个女人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了,除了能用她的名字、她的身体外,我不可能成为她……你真的只是为了她的身体?」男人果然都是只长眼睛的动物。 「如果我只是要她的身体,你以为分房睡会有用吗?」宋梓让没好气地反问。 「我身手很好,你别以为能占多少便宜!」哼,她哪有这么好对付。 「那就对你下药。」 「……」唐宁华噤声不语,这种下流招数确实防不慎防,可恶!「你真的会对我下药吗?」 「你认为我需要吗?」他故意靠近她问道。 这丫头精明归精明,不过有个小缺点,就是一旦相信了某个人便会全心全意对待,不再有任何怀疑之心,因此他才会发现原来她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而这令他十分愉悦。 宋梓让靠得太近,唐宁华双颊立刻羞红,「干嘛靠那么近?」一双手连忙抵上他的胸膛。 「我怕你听不清楚。」 「我听得很、很清楚,不要再靠近了!」她快尖叫了。 「既然你坦白,那我也礼尚往来地告诉你一件实情——其实我不是长工。」他淡淡地道。 咦?!他不是长工,那是谁? 「你猜。」他只给她两个字。 「喂!我什么都说了,你也应该要坦白啊!」这才公平。 「你还没回答愿不顺意为我留在这里?」 怎么话题跳得这么快,害她差点跟不上,「你先说你是谁,我才回答。」 哼,她也很懂得谈判,一点亏都不吃。 宋梓让又故意靠近她,近到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十分清楚,他的鼻息就喷在她颈项间,引起她体内一股发颤的麻意,想移动身体却动不了。 「为我留下来吧,我会对你很好,好到让你乐不思蜀。」他还可恶地在她耳畔吹了口气。 唐宁华受不了这种诱惑手段,一下子便软了手脚弃械投降,身子似着了火般地酥麻。 实在是太高竿了,她整张脸红得跟苹果有得拚,心跳也早已破百,呼吸的次数更非她能控制得了。 「你、你不是爱唐宁华吗?」她连脑袋好像也不太灵光。 「我已经说了我不是那个长工,对于之前的唐宁华称不上喜爱,我在乎的是现在的你。」他勾起她的下颚,特意靠得很近,但就是不碰她。 明明应该是令女人听了心跳莫名的情话,唐宁华的思绪却朝另一个方面延伸。 「你不是长工为什么会待在宋府?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那他又去了哪里?」 房内的旖旎气氛顿时消逝无踪。 宋梓让叹了口气,没辙了。 「你一个人慢慢想吧,我要下楼去吃点东西。」和她斗智完毕,肚子又有一点饿了,很好,她总算坦率地说了他想知道的事实,他对她也再无疑虑。 唐宁华连忙追上去,「你太狡猾了!我什么都说你却保留不说,这样太不公平了。」这次谈判她算是输得一塌胡涂。 「我有跟你说一定要公平吗?」 「你叫什么名字?」要骂人总得指名道姓。 「少言。」他姓宋名梓让,字少言,确实没说错。 「你给我站住,没说清楚不准走!」 宋梓让没有理会她,牵着她的手迳自下楼,掌柜瞧见他俩如此亲密的模样,不禁笑了。 他就说嘛,这两位客官一点都不像兄妹,偏偏小姑娘硬要说是,现在总算真相大白,应该是在闹脾气才会故意对外宣称是兄妹关系,吵完了又和好如初,没错,夫妻就是要床头吵床尾和,这样才能长畏久久。 有关少言的真实身分最后是不了了之,至少确定他不是通缉犯、采花贼、江洋大盗、杀人犯就好了。 唐宁华拿他没辙,也赌气不想再猜,反正都跟着他了,就算误上贼船,他恐怕也不会让她跳船独自逃生,只能继续跟着。 第九章 这几天经常下着雨,古代没有吹风机,唐宁华只好趁着中午洗头,可雨一直下,她的头发不容易乾,干脆向掌柜借来剪刀,回到房里解开头发,乌溜溜的发丝长到膝盖。她真佩服古代人,没水没电还愿意留这么一头长发茶毒自己,夏天热冬天烦啊。 掂了掂长度后,俐落几刀下去,三干烦恼丝顿时减轻许多重量,她对着镜子呵呵笑,十分满意剪短后的模样。 宋梓让回来正巧看见她对着铜镜傻笑的模样,有时觉得她聪明过人,有时又看见她一脸蠢相,不过他就喜欢她的纯真。 「少言,你看,这样是不是清爽多了?」她的头发现在只到背部的长度。 宋梓让回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我是孤儿,你忘了啊?既然无父无母,我还在乎吗?」她拿起梳子梳整齐,然后用一根发簪盘好头发,一点也没有因为发量减少而盘不起来,她还留了一束发在脑后,看起来就很像少女。 「你已嫁作人妇,应该要梳髻。」他喜欢她这模样,却不爱其他男人看见。 「我不会梳。」 「至少不要让发丝垂下。」他执起她一缕发丝,细细在指尖摩挲。 「这儿没人知道我已为人妇啊。」她的外表看起来还很年轻,梳这样的发型正合适。 「我知道,因为……」你是我的妻。 「我们不是要佯装成夫妻吗?」 「有吗?」几时的事? 「前几天我牵了你的手。」 唐宁华一顿,不懂,「然后?」 「年纪这么大的兄妹不会牵手,只有夫妻才会。」 言下之意,她已经被拐骗成为他的妻子了?唐宁华当下也不觉得恼,反倒有一些欣喜,不过还是不能表露出来,免得某人太骄傲。 「我是你前任老爷的妻子。」本以为会看见他吃醋的表情,没想到他不怒反笑,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又如何?」无论宋梓让或是少言都是他,他没必要对自己生气。 「你不介意?」 「只要现在你属硷我,又何必介意以前的事?就像我也不会介意你与阿成究竟有何关系一样,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他并非大方,只是不愿意让自己过于爱计较的小心眼破坏两人的关系,既然她不是原本的唐宁华,他就不该迁怒于她。 唐宁华听着他冷静的言词,不知何故竟觉得有一点冷漠。 倘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对于对方过去的情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在意,少言却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看来他对她的喜欢其实有限,多少令她有些受伤,不过这样未尝不好,万一将来她必须离开这里,若他爱得太深无法自拔也不是好事。 暂时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毕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样可好?」她把脑后的发丝收拢整齐,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像一名妇人。 「好多了。」他含笑回答。 纵使唐宁华有多聪明,乖巧一点还是惹人疼爱一些。 唐宁华最近都在忙生意的事。 忙了几天下来,她发现了一件事——明明每天都让少言跟着,为何他还老对她板着一张脸?她又做错什么了? 她莫名其妙,问出口,他又不肯说,最后弄得气氛很僵,连她独自出门,他也不陪了,她真的是含冤莫白。 「大娘,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莫非是他『那个』来了?」又不是女人,没有生理期,却有生理期的前兆。 唐宁华爱上面摊大娘的手艺,隔个两三天便会来这里吃碗面,吃着吃着也吃出了交情。 「哪个来了?」大娘听不清楚。 「没事,我胡詻。」 「丫头,由我来看,错的人是你。」 「为什么?」 「他是男人又是你丈夫,你却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什么事都你自己做,甚至过上麻烦也是你自己寻求解决办法,就是不去问他,若我是男人也会不高兴,这样你是置他于何地呢?」大娘分析得头头是道。 唐宁华眨了眨眼,显然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店弄好了,东西也齐全了,偏偏还要弄一个什么开店的许可,她亲自送钱了,那个鬼许可就是不肯发下来,她恼得到处找人想办法,确实没考虑到身边还有个人可用,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只是太习惯自己一个人。 小至换电灯泡,大至修理马桶、电器,她哪一样不会,时间一久也就认鸿应该要自己包办一切,毕竟靠别人总是不太牢靠。 因为这样,所以少言不高兴了吗? 唐宁华忍不住抱胸思索起来。 大娘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手说:「丫头,听大娘的劝,他是你男人,就该承担一切,你只要躲在他后头就好了,我们女人不用凡事强出头,有个足以依赖的男人就够了 原来古代男人这么需要被尊重被需要啊?她上了一课。 「可我习惯凡事自己来。」 「现在你要学着倚靠你丈夫,让他成为你头上的天、脚踏的地。」 「一旦让男人成为天,我不就要事事听命于他?」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丫头,我们女人本来就没有开口的地位,丈夫要三妻四妾也得同意,这是没办法的事,你得接受。」大娘感叹道。 倘若如此,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她现在是在烦恼什么啊?她与少言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又不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何须杞人忧天,真是没事找事做,眼下还是得先弭平他的怒火。 唐宁华回到客栈,直接敲他的房门,得到他冷淡的回应。 「进来。」 听得出来某人还是很不高兴,唐宁华头有点晕了。 「我刚刚去吃面了。」 宋梓让不发一语,他始终跟在她后头,自然知道她去吃面,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很关心她的安危。 「你是不是在生气?」 总算开窍了?「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唐宁华诚实摇头。如果知道现在也不会问了啊。 看她那样子会知道才怪,她一颗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当然不会察觉他的怒气,不过这会儿怎会突然开窍? 「是谁说我生气了?」 「面摊的大娘。」她诚实回道。 宋梓让有些无言。她对亲近的人也未免太少根筋。 「所以是面摊的大娘告诉你我生气,你却不知我气什么?」 唐宁华用力点头。宋梓让吸了口气,问:「你究竟要几时才会想到我?」 这指控大莫名其妙,「我哪没想到你?我们不是每天都出双入对吗?而且新房子我也有为你保留房间,哪里没想到你?」可恶! 「你生意上的事完全不让我插手,甚至过上麻烦也不跟我说,你哪里有将我放在眼底?」他更不想指责她谈事情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回头看他一眼。 「呃……」真和大娘说的一模一样,原来是她怱略了脆弱纤细的少男心,唐宁华扯了扯说完便转过身的宋梓让,神情满是愧疚地说:「你别气了,我只是习惯一个人了,毕竟从来没有人让我依靠过,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所以才没想到你。不过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你又何必这么生气?」 「我是男人,理当为你承担一切。」 「所以我也该以你为天,你想娶小妾得由着你?只能站在你身后,你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绝不许顶嘴?你要这样的相处方式是吗?」 「我几时说要纳妾?」他一开始之所以选择纳妾只是以防万一,若唐宁华担得起正妻的责任,自然能得到正妻的名分,若担不起,他也不打算再娶。 「这只是我的臆测罢了,反正你们这儿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哪有女人敢反对,是不?」 宋梓让嗅出了一丝丝嫉妒的味道:心情因而平抚了一些,「你这是在警告我将来不许纳妾是吗?」 她噘嘴,「你纳不纳妾关我什么事?」 「你是我妻子,当然关你的事了,无论你是否同意,我都不会纳妾。」他笃定地表示。 「为什么?」 「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唐宁华闻言,脸色突然红透了,没想到看似严肃的少雷居然会说出这样甜蜜的话,她听得心头一阵暖,整个人好像浮在云端上,飘飘欲仙。 宋梓让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屑上,深情款款地说:「我不是说了,往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已经有我这个家人,就该试着依赖我,别老把所有事全包办了,我不是在意男人的面子,只是不想你那么累,不想你永远都孤军奋战,如今你有我了不是吗?」他不想介入就是要等她主动开口,希望她是真正需要弛而非被动接受。 唐宁华感觉眼眶一阵酸涩,咬了咬下唇,她本来不想哭,可他说的话实在太勾心,让她忍不住啜泣。她真的拥有少言了吗?拥有一个男人完整的爱?「你真的不爱唐宁华吗?」 「我对她没有特别感觉,更谈不上爱。」 「我一点也不温柔、不懂撒娇,说话很可能会顶撞你,也不爱男尊女卑那一套,更别想我守着你们这里对女人的一切要求,这样你还要我吗?」 「我早知道你的本性,即使你现在毁了容,我依然要你。」 唐宁华又哭又笑地捶打着他,「干嘛没事毁我容啊……」 「丫头,夫妻本就是一生一世,我也不喜欢我们之间多了另一个人。所以,依赖我好吗?」 真的可以吗? 唐宁华有些胆怯地凝视他那双无比坚定的眸子,她真的能够全心全意依赖他吗?一直以来,她始终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人,可他说的每字每句却深深触动她的心,教她难掩感动。 她始终认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才是真正有家的感觉,然而如今有少言陪在身旁,她居然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这不可思议的转变全因为他,但她喜欢这样的变化。 「我真的能信赖你吗?」唐宁华傻傻地笑。真奇怪,伤脑筋的时候头会晕,现在开心了,头还是晕晕的,她是不是病了啊? 「你只能信我一个,再者,这天底下也只有我能包容你。」 「我有那么糟糕吗?」她噘着嘴。 「丫头!」他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光是你要求平起平坐就已是在挑战所有男人的尊严了。」他不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般度量。 「万一还有其他愿意包容我的男人呢?」 「那也来不及,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他亲吻她的唇,辗转缠绵,倾注柔柔深情,舍不得放。 他要在她身上烙印他的痕迹,让她只能属于自己,不再去看其他男人一眼。 对于爱情,他的占有欲就是这样强烈蛮横。 他要一点一滴慢慢吞了她,教她再也离不开他,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唇吸吮着彼此,纠缠良久,似再也分不开,也不知是谁缠着谁了。 直到快要无法呼吸,他才终于放阅她。 「丫头,你是我的了。」他在她耳畔再次低语,犹如真要与她相缠一生一世。 唐宁华红透了脸颊,脑子像是有好几千头牛在里头奔跑,他的吻是那样柔情甜蜜,她又像是醉晕了。 「你不可以叫我丫头,事实上我还长你一岁呢!」她三十,他二十九,他们是姊弟恋。 「又如何?你在我面前永远是我的丫头。」 第十章 唐宁华张开双臂搂着他,笑说:「少言,我要依赖你,我要……赖你一辈子。」说完最重要的话,累极的她眼睛一闭,昏睡在他怀里。 宋梓让拦腰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低首在她额前亲了一记,承诺道:「往后,我绝不再让你受苦。」 唐宁华很少生病,或者该说她根本没时间生病,因为光是赚钱的时间都不够了,没想到这一松懈下来,她竟因水土不服大病一场,躺在床上整整五天。 太久没生病,加上这里又是古代,她没有安全感,又哭又闹,白天不让宋梓让离开她,夜里又一会儿要水一会儿喊热,除了她自己痛苦,也搞得他精疲力尽,不过他倒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浑身是汗不舒服,他帮她擦拭、帮她更衣,绝不假手他人。 这夜,唐宁华因为白天睡太多,夜里睡不着了。 「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脸也好痛,全身无力,我会不会死啊?」 这几天她最常问的就是这句话。 她不怕死,是怕痛死,那很难受。 宋梓让一面帮她拭汗,一面安抚她,「傻丫头,有我在你怎会死,放心,只要好好休息,听大夫的话乖乖吃药,保证过几天就没事了。」 她眨眨眼,抿了抿唇,似是信了他的话,情绪稍微好一些。 「少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怕一个人?」她抓着他的手说。 「没有。」 「我真的很怕一个人。小时候待在孤儿院里,你知道什么是孤儿院吗?」 见他摇头,她解释:「孤儿院就是收留孤儿的地方。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一上高中就搬出来,因为那里有很多人,我早点离开,那里就能收留更多可怜的孩子……我从小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爸妈不要我?我很不好吗?还是很难养?为什么他们连让我认识他们的机会都没有就放我一个人了,那样我就连可以想念的人都没有了……」 「以前我很羡慕其他小朋友,他们都有爸妈疼爱,心底都有最重要的人可以思念,我问老师如果没有爸妈怎么办?老师说我可以信仰神明,可是我每天都跟神明祈求,希望有一天爸妈能来找我,可是这愿望从来没有实现,我觉得敬爱神明跟爱父母是有差别的,爸妈会陪我说话,神明却不会……我还是希望能抱一抱人,能撒娇,能要任性……少言,假如有一天,我是说万一我真的离开你,我一定会很想念你,因为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愿意陪在我身边让我有家的人,对我又那么好,我很喜欢你,你是我心底最重要的人了。」 她蜷曲着身子,将他的手放在脸颊上贴着。 没想到外表坚强的她内心却这般渴望温暖,他不仅心疼更想好好宠爱她,让她再也不必面对孤独。 虽然她的话中尚有很多他不解的地方,但他还是许下承诺:「放心,往后有我陪你,我永远会在你身后保护你。」 「你走在我面前吧,这样我看见你才会安心,好不好?」她软声央求。 「丫头,你说什么都好。」 「真的吗?少言,你对我真好。虽然我很讨厌来到这里,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生活起来好痛苦,你别怪我抱怨,毕竟在我那里,我已被科技宠坏了……」 科技……哪个男人? 「所以来到这里多少会有点排斥,不过我觉得能过上你,就是来到这里最美好的一件事,我愿意为你留在这个蛮荒的地方,真的喔……」不过她生理期好像快来了,她又开始头痛。 「你不会走了?」 「虽然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如果给我决定,我应该……」她迟疑了一下。 「你想食言而肥吗?」他马上阻断她另一个萌生的念头。 「没有没有……」唐宁华赶紧摇头澄清自己对他的情意天地可监,「我一定会为你留在这里。」 汽车、套房、电脑、自来水、免洗马桶……统统掰掰了,呜呜,我一定会想念你们——唐宁华哀怨地在心底与这些现代化设备道别。 有失必有得,这是必然的道理,倘若能用这些东西换来一个真心呵护自己一辈子、并能让她永远信任的男人,怎么算都值得。 她到现在才明白,女人真正所求的就是这样一份简单踏实的感情。 「少言,就算你没钱,我也不会嫌弃你,放心吧。」她很有生意头脑,可以努力赚钱。 丫头……这句话就用不着补充了。 唐宁华说了一大堆心事后,终于累得睡着,宋梓让反倒被她弄得毫无睡意,只想一直看着她。 自小的环境让他很少交付真心,姬淮日就是他少数的好友之一,至于感情他不曾想过,他的正妻是因为时间到了,经过媒妁之言而迎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后来她过世,他娶了乖巧听话的唐宁华,对她,他依旧没心动,认为娶妻只是个责任罢了。 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娶到心爱的人,他认定自己恐怕不会遇到这样的女子,直到这个附在唐宁华身上的她——杨倩。 她的想法确实很异于常人,不过也因为这份坚持才显现她的独特之处,正好契合了他的脾胃,令他心心念念。 感情或许就像娘说的那样,有缘分便会属于你,若无缘分,强求只是徒增伤心,可她就是一辈子都放不下。因此对于感情,他从不强求,然而对于宁华却不得不强求,要不,她恐怕就会离开,他得抓牢她,不能放。 不问背景,不恋她的容貌,他要的就是她这样的灵魂。 此生,只要她一个人便已足够。 大病一场后,唐宁华黏宋梓让黏得特别紧。 宋梓让非但不觉得烦,反而很喜欢她这样的改变,尤其是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他更喜爱得紧,不想她看着其他男人。 「少言,我昨晚作了一个美梦。」 「什么样的美梦?」他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我们一起白头偕老的美梦。」 「这么不贪心吗?」 「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贪心会什么也得不到,而且不贪心的话,只要一点小事就会很满足不是吗?」病过这一场,唐宁华突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即便她赚了很多钱,若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用,所以不想再努力赚钱了,只想陪着少言就好。 「少言,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对了,店里的事我全弄妥了。」 「那个我一直办不好的鬼许可也拿到了?」 「小事一件。」瞧他得意了,她就好心点多称赞他几句好了。 「果然还是要你出马,我就知道少言最棒了!」 「少拍马屁了。」一听就知没诚意。 「我扪可以马上过去看吗?」她什么都没跟少言说,他会把店弄成什么样,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等你吃完这碗粥,我们就过去。」 她伸手,「碗拿来吧,我自己吃比较快。」一口一口喂,太慢了。 等吃完粥,换好衣服,宋梓让带着她到店里,唐宁华简直惊为天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说呢?她实在没想到他会把这一切弄得这么合她的意思,他们是心有灵犀吗? 「怎么,不喜欢?」 「不、不是的,我是看儍了眼。」她太喜欢了。 门上挂着「瑕不掩瑜」四个大字,真是切中她对这间店的期许,里头的摆设简单素雅,每样商品的摆放位置也很巧妙,非要拿起来看才能看见瑕疵处,否则就像没有坏掉一样。 「那是喜欢罗?」他含笑道。 「当然,我非常喜欢。你怎么知道我想弄成这样?」 「我只是试着去揣测你说过想用瑕疵品来做生意的话。一般人根本买不起这类物品,但若有点瑕疵的话,价格马上就对折了,既是如此,那么一般人也能买得起,再者,只要摆放位置得宜,小瑕疵根本找不到,不就正好符合『瑕不掩瑜』这四个字吗?」 「少言,你真的好厉害。」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他居然能猜中她的心思,甚至没有半点误差。 「过奖了。」所有得意全收在心底,宋梓让外表看起来仍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挑好日子开张了吗?」 「今天就是好日。」 「那开张吧。」 他们男的俊、女的俏,这样的组合十分吸睛,很快便有许多客人上门询问,有人不喜欢这种类似欺骗的方式,也有人不在乎那一点瑕疵,买了几样商品回去装饰家里。 唐宁华不会强迫推销,完全让客人自己挑选,需要的时候她才会上前解说,不会让客人感觉不适,但她才忙了一刻钟就被宋梓让请去坐好。 「你大病初愈,不宜太劳累。」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我们又不主动招呼客人,我一个人绰绰有余。」 开门第一天做生意,靠着宋梓让出卖那张俊脸,成交了几笔生意,算是不错了。 「待会儿我去拟广告宣传单,我们多写几份拿去张贴或是分发,这样才会吸引更多人气……」她满脑子一堆广告行销策略想要尽快执行,这时她真庆幸自己是现代人,满脑都是绝妙点子。 有关唐宁华所说他听不懂的词,他绝对不会不耻下问,反正问来问去铁定是她家乡那里的词汇,他就是不希望她太常提起家乡的一切,免得她患了思乡病。 「还有还有,我们还能多想些促销办法,就是可以给点折扣或买三送一等,这些都是吸引客人上门的方式,等一周年还可以来个清仓大拍卖!」 她说得起劲,少言却似乎意兴阑珊,「你是不是很累了?」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会太想念你的故乡,因为你已经不回去了不是吗?」他按着她的手背,眸底的忧心清晰可见。 「不能回去确实有点遗憾,可是这里有你,以前下班回到家,迎接我的都是冷冰冰的东西,现在有了你,我很满足。少言,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她翻转掌心回握他的手。 宋梓让专注凝视她,笑意盈满了眼。 新居今日落成,宋梓让去看看情况,唐宁华则留在店里。 经过广告传单的发送以及开幕期间大优惠的促销方式,这几日陆续卖了很多商品,她也得赶紧找其他的商家补货。 二十一世纪流行的ng商品在古代竟能畅销,虽然她嗅到商机,却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这一切也多亏了少言,他对这些原本应该极为昂贵的物品如数家珍,巧妙的摆放,加上她的推销,几乎每个上门的客人都会买一样。 当然了,客人都是一般的中小户人家,有钱人是绝对下会踏进这间店,因此她对自家商品早有定位,绝不会和其他商家对打,这也是确保独特的要项之一,商品若没有独特性,在市场上的地位自然会动摇,一旦有其他类似产品必然会出现削价竞争,这是她要避免的,毕竟她没有雄厚的本钱。 「姑娘,你们这儿都卖这种有瑕疵的东西吗?」 一名中年男人走进来左看右看、东瞧西摸,身材圆滚滚的他好几次都快碰撞到东西,唐宁华要很忍耐才没上前阻止。 「是。」 「都有问题怎么卖?」 「请问老爷有看上哪一样吗?」 「就这花瓶。」被称呼一声老爷,中年男人似乎也尊贵了几分,原本臭脸立刻笑了起来。 唐宁华笑笑地问:「不知这位老爷可有看出花瓶的瑕疵?」 第十一章 中年男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啥也看不见便摇头,「虽然看不到,但一定有瑕疵对吧?」他自以为很厉害地说。 「当然了,有瑕疵便是我们这间店的卖点。」唐宁华拿起花瓶,底下有个剥落的地方,「虽然我们卖的是有一点瑕疵的东西,但不表示这东西就没价值,它一样能当屋里的装饰或是用来插花,不会因为底下的剥落而漏水,但价格却差了一半,只要一半的价格却有同样炫耀的价值,老爷应该明白买哪一种比较合适吧?」 中年男人似乎被唐宁华说服了,赞同地点头,「你说得确实没错。」 唐宁华看得出对方并非什么大户人家,不过应该很在意派头,又道:「老爷请看,这花瓶也盖有证明原来卖家的印章,就表示出自原厂……」 「原厂?」 「呵呵,就是原来卖家的意思,所以懂的人还是知道这花瓶的价值,当然也不会无聊地去找什么瑕疵处,家里多了这只花瓶点缀,只会显得更气派,而且老爷尽管放心,我们向来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提到气派两个字,中年男人眼睛为之一亮,「这样啊,那我买这个花瓶了,帮我包起来。」 「谢谢老爷,一共五两金。」 唐宁华刚送走这位客人,一名年轻男子就跨入店里,她打量几眼,看对方温文儒雅,气质不凡,穿着又得体,应该就是所谓的大户人家吧。 男子与她对上一眼,唐宁华朝他浅浅一笑,便转过身去整理物品。 「姑娘。」不一会儿,年轻男子喊她。 「公子请说。」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你这儿会卖这种有瑕疵的物品?」 唐宁华笑笑地拿起他刚才碰过的瓷观音,「公子,你看这尊观音是否慈眉善目,十分庄严?」 「是。」他就是因为看中这尊观音才会踏进这间小店。 「那公子可会因为这尊观音莲座后面的一点瑕疵而对观音不敬?」 「自然不会。」 唐宁华笑得很美,「那不就是了,我们店理所卖的东西不会因为一点瑕疵便失去原本的功用,完美无瑕固然好,但并非所有人都买得起,我认为有瑕疵的物品只要没有失去原本的功能,还是值得收藏;这就好比我们人一样,完美是人人想追求的境界,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到达那个境界,那么,缺了一只胳膊或是断了一条腿的人是否就不值得活下去?我只是想让那些不完美的东西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如此而已。」 「所以店名才叫『瑕不掩瑜』?」 「是的。」 「我喜欢这四个字。」年轻男子笑道。 「谢谢公子,招牌上那四个字是我夫婿所题。」她有个值得骄傲的老公。 「姑娘看起来年纪尚轻,没想到已嫁作人妇,实为可惜。」 「我倒不这么认为,能过上今生最懂我的人,其实是我的福气。」 「我想买这尊观音,不知可否劳烦姑娘送至我府里?」 唐宁华满脸笑容,「当然可以,敢问公子贵姓?府上靠近哪里?」 「在下姓齐,齐府离这儿不远,丰县只有一户人家齐姓,随便问个路人都能问到。我该付多少钱?」 「十两金。」 男子拿钱给唐宁华,又问:「贵店就这些东西吗?」除了对观音感兴趣,他也对眼前这名女子有点意思。 「齐公子,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刚开业,所以货源不充足,下个月有新品的时候,我们会再通知齐公子。」 「敢问姑娘芳名?」 「唐宁华。」她率直地报上名字。 古人文绉绉的说话她学不来,更不懂为何只是名字而已,女人却要像保护贞操一样小心翼翼。 「真是率性的姑娘。」齐宇雁显然也吓了一跳。 嗯……这时要说什么?客气了还是赞谬了?算了,不说好像比较好。 「齐公子,这尊观音等我丈夫回来便会帮你送去。」 「唐姑娘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夫妻是前阵子才来到丰县定居,这儿环境很好,我们都很中意。」 「丰县物产丰饶又是水路汇集中心,进步又繁荣,唐姑娘是打算在这儿长住了?」 「是。」如果宋府的人没追来的话。「啊,我夫婿回来了。少言!」 齐宇雁顺着唐宁华欣喜的目光看去,一名男人徐徐朝他们走过来,齐宇雁的眼神转为怪异,似是惊诧。 「少言,这位是齐公子,他刚才买了这尊观音。」 「齐公子好眼光。」宋梓让淡淡称赞,稍微打量了对方一眼。 「客气了。唐姑娘,那观音就有劳了,在下告辞。」齐宇雁说完,转身便走。 「少言,这尊观音就麻烦你送过去,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姓齐,随便找个路人问就知道了。」 宋梓让曾与齐宇雁照过面,对他这个人印象深刻,齐老爷已不管事,现在是由齐宇雁负责齐氏商行的事,算是他的竞争对手。 他们两间商行早就暗中较劲多时,不过向来都是齐宇雁先出手,他只是被动迎击,只要对方不要太过分,他向来不会出手太重。 「他为什么喊你唐姑娘?」 「因为他只问我的名字。」唐宁华回得理所当然。 「你是我的妻子,理当从我的姓,喊你一声夫人才算尊重。」 齐宇雁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实则手段极端,想要的东西从不失手,不要的东西便弃若敝屣,刚刚他打量齐宇雁的目光,觉得他似乎特别注意宁华,这可不是好事。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那你姓什么?」 她趁机问。 「宋。」 「你也姓宋?」真巧,她的「前夫」也姓宋。 「天底下难道只有我前任老爷能姓宋吗?」 「这倒也是。」 「宁华,以后你少和齐公子走得太近。」 「我们顶多是买卖关系,他不来,难道我能去找他?」她单纯以为是他的占有欲太强烈。 「反正离他远一点。」 「遵命。对了,房子整理得怎么样?我们今天可以搬进去了吗?」比起齐公子的事情,她还比较在意何时可以搬到新房子去住。 「我刚刚已把正店的东西都拿去家里了,待会儿我们便可直接回去。」 「我好期待,我这样算是有个家了,不过……」她欣喜的神情却难掩一股担忧。 「不过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该寄一封离缘信告知宋梓让,不然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不太妥当。」换做在她那里,她已经犯了重婚罪。 「他的事由我来处理,你别操心。」他该挑个好时间告诉她实情,毕竟不可能瞒一辈子。只是那个恰当时机,他还挑不到。 新居终于落成了。 唐宁华欢喜地走进来看,发现里头一尘不染,她想应该是少言整理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 「为什么我们两人要同房?」 「夫妻本该同房。」 「我想等和宋梓让的事处理完毕,再来想我们的事,不然我可能会被冠上不守妇道的罪名。」 「你与我同进同出早就不守妇道了。」 唐宁华冷瞪他一眼,「我不管,总之一定要拿到休书,不然我们就得划清界线。」这是她做事的原则,不清不楚到最后会很麻烦。 「倘若老爷不放人,你告诉他我们的落脚处,不就正好让他来抓人吗?」 「对喔,我差点忘了他还想杀你,那怎么办?」 「写封离缘信告知就好,至于他同不同意那就是他的事了。」 「也只好如此了。离缘信你写好了,我不太会用毛笔写字。」她只会用原子笔或电脑。 很多古代的东西她也不会用,比如大灶,幸好有少言在,他用得可顺手了,而她只会蹲在一旁递木柴. 少言很专心生火,瞧他专注的表情,唐宁华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抱着她的那天,她同样看着他的脸,只是那时觉得冷漠,现在却觉得温暖,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少言,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冷漠,直到相处后才发现你其实很温柔,只是习惯冷着一张脸,如果不是熟识你的人,只怕第一眼就会被你吓跑了。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至少能说说你家里的事吧?我对你一无所知呢。」 她又递了一根木柴给他,眼看火生起来了,宋梓让将锅子放到灶上,然后把洗干净的菜扔进锅里拌炒。 「盐。」 唐宁华伶俐地递上盐罐。 三两下一盘青菜上桌,接着他又俐落地煎鱼、炒肉,看得唐宁华入迷,也忘记自己刚才问了什么问题,直到菜全端上桌,两人坐下来吃饭时,宋梓让才轻轻吐出几个字。 「我是小妾所生。」 唐宁华正在咀嚼嘴里的菜,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我是长子却是小妾所生,在家里没有地位,我的家族很大,手足众多,家产自然也多,每个人想争的都是不劳而获的东西,我却对不是自己亲手赚来的钱不感兴趣,所以我娘过世后,我便离乡背井四处游历,最后才在祈日县落脚。」 「原来我们两个都习惯靠自己,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辛苦了点……不过你为什么会在宋府?」唐宁华把话题转到她想知道的事上。 宋梓让瞧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认真,不觉露出笑容。 「这故事很长。」 「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彻夜不眠也无妨。」为了得知真相,睡眠也是可以牺牲。 「你真想知道我的身分?」 唐宁华很用力点头,没有喂饱她的好奇心,是怎么样都不可能获得解脱,所以——快说吧! 现在算是恰尝的时机吗? 既然不可能瞒一辈子,现在不说迟早也得说,再者,若想知道她有什么反应,不说就永远看不见,不过像这样逗着她挺有趣的,她就像只贪吃猫儿,看见眼前的鱼拚命想吃掉,他这个下饵的人偏偏不让她吃到,他心眼还真坏,不是吗? 「下次吧,先吃饭,你不是饿了吗?」再让他多逗弄几天。 可恶啊!唐宁华一面懊恼,一面扒饭。 少言太坏了,以后她如果有秘密,也一定要吊足他的胃口不可! 是说,她能有什么秘密呢?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说了。 啊,有了—— 「如果你不跟我说,那我们两人的事情就别谈了。」 宋梓让淡淡扬笑,自信满满地回答:「如今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妻子,只要我霸占这位子不放,也没人敢觊觎你。」 也就是说,总有一天他必定会等到她举白旗投降。她明明很厉害,一过见他就兵败如山倒,真糟呢,唉……唐宁华懊恼地只能继续吃饭,可恶可恶可恶啊! 「唐姑娘。」唐宁华转身,看见齐宇雁,「齐公子。」 「家母非常喜欢那尊白瓷观音,要我再来问可还有其他观音。」 「真抱歉,最近还没找到新的货源,如果有,我们会马上通知你。」 「这样吧,我为唐姑娘引荐一名商人,他虽卖的是高价位的东西,相信应该也会有些瑕疵品可以提供给你。」 「那就有劳齐公子。」她的人脉不广,确实得多多开发,才能保证商品供应量不会短缺。 第十二章 「能帮上唐姑娘的忙是在下的荣幸,对方是宋氏商行的老板,等我联络上对方再介绍给唐姑娘认识。」齐宇雁试探地观察她,不见她有任何反应觉得奇怪,可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换了个话题,「不知唐姑娘待会儿可有空,我想请你喝茶。」 齐宇雁的邀约让唐宁华吓了一跳,虽然她不纠正他对她的称谓是想故意气气少言,但她也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多谢齐公子,不过宁华已有夫婿了,实在不该单独与齐公于会面,这点还请齐公子见谅。」好歹她表面上还是少言的妻,当然不能给他戴绿帽子。 「上回听唐姑娘说话,便觉得姑娘见解非凡,纵然姑娘已有夫婿,难道就不能多结交一名异性友人吗?我们仅是君子之交,在下绝不会做出唐突的举动。」 齐宇雁说得如此大方得体,若换个场景到现代,答应赴约也不会少一块肉,不过她还是得入境随俗,免得一个不小心落得不守妇道的臭名。 「多谢齐公子的美意,只是仍是不太妥当,或者可以等我夫婿回来,我们三人再一起话家常。」 齐宇雁叹了口气,「唐姑娘,实不相瞒,其实你长得很像我曾经喜欢的姑娘,可惜她多年前便香消玉殡了……我十分想念她。」 「我与她很像吗?」原来是想透过她来怀念情人,唐宁华的戒心也稍稍放松。 「有八分像,尤其你笑起来与她一摸一样。」齐宇雁伸手轻抚她的睑。 唐宁华吓了一跳,脚步往后挪,齐宇雁自知理亏也转过身去。 这一幕正巧落入返回店里的宋梓让眼中。「少言,你回来啦。」 宋梓让看了齐宇雁一眼,从腰间拿出一包东西,打开来是一支作工细致的发簪,他就当着齐宇雁的面替她插上。 「我觉得这很衬你,喜欢吗?」 唐宁华轻轻点头,一脸羞怯,齐宇雁不太高兴转身走人,她才发现他的目的。 「齐公子只是来问有没有其他的观音。」至于齐宇雁邀约一事,她想自己没答应就没必要告诉他,以免他又担心。 「我决定店里再请一个人,以后他若上门就让其他人来招呼。」这齐宇雁也未免太嚣张,竟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对他妻子的意图。 唐宁华明白他很在意齐宇雁,也就没多说什么。 「为什么突然送我发簪?」 「当然是向你赔罪。」丫头这几天都不主动和他说话,他有些寂寞。 「那你为什么始终不肯说?」她噘嘴,赌气。 「等你愿意嫁给我的那天,我就会告诉你真相。」他笑道, 「你好可恶!」 「你喜欢我不是吗?」他志得意满。 她真的是被吃定了,唉,不过这种小小的折磨,她也不讨厌就是,就当是夫妻间的情趣。 「去!臭女人滚远点,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这天,唐宁华与宋梓让正准备开店.怱闻对面传来一阵骚动,她循声看过去,有一名男人正在赶一名衣服肮脏沿街乞讨的女子。 同为女人,唐宁华迅速冲上前护住那个摔倒的女子,眼看男人的脚就要踹下来,她来不及拉走女子准备忍住疼痛,没想到那脚一直没有踹下来,她转头一瞧,竟是少言将男人制服。好样的,她的少言果真没令她失望。 「他是我女人,不准动她。」宋梓让在男人耳边低声警告,然后才放开那人,对方自知对付不了他,骂骂咧咧地回到摊子后。 唐宁华扶起女子,毫不介意地伸手拍去她裙摆上的灰尘,女子没想到会有好心人帮自己,一时悲从中来落下眼泪。 「姑娘,你真好心,谢谢你。」 「客气了,有住处吗?」见她摇头,唐宁华又问:「可有亲人?」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之前有人想把我卖到青楼,我拚命逃出来,不想再回去。姑娘,请你帮帮我!」女子紧抓着唐宁华的衣袖,颤声道。 莫怪她脸上肮脏,应该是想藉此逃过人口贩子的毒手,可恨无论到哪个时代,总是会有这种混蛋。 「你叫什么名字?」 「春、春子。」 唐宁华牵着春子到附近的布庄,不仅为她买了衣服,还多给了些银两请布庄的人帮春子打理干净。 「你要帮她?」宋梓让淡淡地问。 「她看起来那么可怜,又没有亲人,若我不管她,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人抓去卖给青楼,再说,你不是想请个人,说不定她很合适呢!」救人又能顺道找帮手,一举两得。 「你觉得好就好。」 约莫一刻钟后,布庄请来帮手的妇人将春子带出来,洗去脸上的脏垢,露出她原本清丽的五官,再搭配一身素雅衣裳显得十分美丽。 春子是属于让人第一眼便迷上的艳丽型女子,至于唐宁华的长相则是甜美可人,两者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春子的美连宋梓让也看得出了神,唐宁华有些吃味地推推他的手臂,「看得那么入迷啊?」 「不,只是觉得她有点像谁……」 「应该是像我吧。」她觉得春子某些角度很像自己,尤其是眼睛。 宋梓让看了妻子一眼,「我不觉得她像你,对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 如此甜言蜜语,唐宁华听了心儿暖暖,又问:「有没有觉得我捡到宝?」 宋梓让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就好。」 「宋夫人,我、我真的可以穿这么美丽的衣裳吗?」春子显得局促不安,双手紧紧抓着袖子。 「当然可以,你穿起来非常漂亮。」春子的胸部丰满,目测应该有d罩杯,反观自己只有b罩杯。 「老板,请照着她的身材多做几套衣服,完成后送至『瑕不掩瑜』。」 「是,夫人。」老板呵呵笑着送他们离开。 唐宁华一见春子便很喜欢,决定让她住在他们家里。 宋梓让本来不同意,不过这样能与宁华同房,他也就不再反对。 「宋夫人,您对我恩重如山,春子该如何报答您的恩情呢?」春子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怜爱。 「别老想着报答我,你先调养好自己,大夫也说了,你身子很弱,得好好休息,往后你就安心住在这儿。你才十八,若不介意就喊我一声姊姊。」 春子握住唐宁华的手,声泪俱下地唤了她一声姊姊,「谢谢你……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你真是好人。」 「或许是我们有缘,我和你一样也是孤儿,往后你就是我妹妹,姊姊一定疼你。」 「谢谢。」春子眼中闪着感激与感动。 安抚春子入睡后,唐宁华回到宋梓让的房里,只见这位大爷已经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夫人,我已为你暖好被了。」唐宁华被他逗得笑了出来,「春子就睡在隔壁,你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能同床共枕,为夫已相当满足。」他摊开被子欢迎他的爱妻。唐宁华也不再扭捏直接躺上床,宋梓让撑着额侧望着她。「少言,将来我们有多余的钱也来办个孤儿院好不好?」 「你想做便做,我没意见。」 「你对我真好!」 「因为我要让你乐不思蜀啊!」他亲吻她的唇,似舔又似咬。 她的故乡什么都有.可是没有他,这里什么都没有却有他……因为有他,她才甘愿留下来。 为了他,值得。 彰宋梓让轻声下床,走到厨房就看见春子正在灶前忙碌。 春子回头看见是他,娇娇一喊:「宋大哥,你起得真早。」 有一次唐宁华早起,结果昏倒了,从此他不让她早起,因此做早饭的事就落到他身上。 「以后你不用特别起来煮饭,跟着宁华学习怎么招呼客人就好。」 「没关系,这些事我从小就开始做了,做得很习惯,我也烧得一手好……」 「她习惯吃我煮的。」淡淡一句话便结束这个话题。 春子默默退到一旁,垂着头走出去,宋梓让忙着注意大灶的火势也就没留意她。 唐宁华醒来发现春子的房门没关,推开便看见春子低头啜泣。 「春子,怎么了?」 春子辽遮掩掩,「宁华姊,我没事。」 「没事怎么会哭,快跟我说到底怎么了?你憋在心底也没人知道。」 春子抽抽噎噎地终于开口:「刚刚我在厨房想煮点粥给你们,是我笨手笨脚,所以被宋大哥嫌弃了。可是宁华姊,我真的很会煮粥,煮得很好吃,不过宋大哥似乎不喜欢……」 唐宁华赶紧安抚她,拍拍她的肩说:「别哭,你宋大哥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他是不想让你有压力,觉得受我们照顾就得做很多事回报,在你还没来之前,一直都是他煮早饭给我吃,因为我低血……太早起来会头昏。」 「原来是这样。」春子这会儿总算不再哭了,连忙拭去眼泪,「宁华姊,你别把我哭的事告诉宋大哥,我怕他会更讨厌我。」 「嗯,我不会说。」回头要说说少言,他严肃起来,那张脸可是效果非凡。 「我真幸运能过上宁华姊,不然现在不知流落何方。」 「我们有缘吧。所以别想着什么感谢,我们能成为姊妹就是种缘分,懂吗?」 春子点点头,「宁华姊,你才长我两岁,为何却有多了十岁的睿智?」 呵呵……唐宁华一脸尴尬,虽然她披着二十岁的外貌,灵魂却早就三十了…… 除了尴尬地笑以外,她只能转移话题,「待会儿用过早饭,你就随我到店里,我要教你一些事。」 「是,宁华姊,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绝不辜负你的期待。」 「春子个性很单纯,你别吓坏了她。」 用过早饭,唐宁华趁着回房之际,对宋梓让耳提面命一番。 「这么快你就将她当作妹妹了?」宋梓让不答反问。 「她那么可怜,我多疼她一点也没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有外人住进来,不过你把春子当成自己的妹妹不就好了?说不定等她嫁出去,你还会想念她呢!」 宋梓让看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这种没有根据的说法。若非因春子住下来可以让他与她同床共枕,他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 「你不怕引狼入室?」 「什么狼?」唐宁华一头雾水。 也只有这女人才会什么都没有察觉,罢了,他也不想让她失望,她要一个妹妹就暂时给她一个妹妹。 「等春子对店里的事上手了,往后你的时间得留给我。」 「没问题。」 宋梓让低下头,唐宁华心知他的意图便踮起脚尖,说起这身高,她又有点抱怨了,以前的她有一七0,现在却二八五不到,真哀怨,她现在很想念高跟鞋。 四片唇瓣甫相贴,房门突然打开,唐宁华下意识就要推开宋梓让,偏偏某人故意不放开她,牢牢地抓着,这一幕便落入闯入者眼中。 春子瞪大眼,低叫了声,「对、对不起,我以为宋大哥已经出门……宁华姊,我在外头等你。」说完赶紧关上门。 宋梓让这才放开她。 「你又把她吓跑了。」唐宁华懊恼地说。 这也是他的错?宋梓让不理她的抱怨,揽过她的腰,又重重在她唇上亲了一记,才松手放开她。 「记得叫她以后不许随便闯入我们的房间。」 春子伶俐又能干,很快便学会店里的一切,就连与客人的应对进退也十分得体,唐宁华觉得自己真是挖到宝。 第十三章 「李夫人,谢谢,欢迎下次再光临。」春子弯腰恭敬送走一名客人。 唐宁华替她倒了一杯茶解渴,「春子,你真厉害,才教你没多久你就能融会贯通,实在不简单。」 春子接过茶喝了一口,脸上漾着甜笑,「我才觉得宁华姊好厉害,居然连这种瑕疵品也能变成生意,我想都没想过。」 「这也是一时想到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厉害。」这商品的创始人不是她,她不敢居功。「你招呼客人确实有一套,往后这店就由你负责,我和少言一块儿忙开辟货源的事,若你忙不过来再告诉我。还有,我要跟你说一下你的工资,我想采取基本薪饷,再加抽成奖金,你觉得好不好?这样你卖得愈多,奖金自然就愈高。」 「宁华姊说了算,我没有意见。你们肯收留我,我已经很感动了。」春子眼眶又泛红。 「春子,我跟你说了我们有缘,别老是把报恩挂在嘴上。」她愈来愈喜欢善良又体贴的春子,真不知为何少言不喜欢她。 「是,宁华姊。」春子抹了抹眼角,发现有客人上门,连忙上前招呼,「欢迎!」 齐宇雁看了春子一眼,道:「这么快就请人了,看来贵店生意兴隆。」 「托齐公子的福。齐公子今天是要来买东西吗?」她希望他纯粹上门买东西,千万别再对她有意思,不然她可摆不平少言嫉妒的怒火。 「不,我是有事要与唐姑娘说,不知唐姑娘可否拨些时间给我,就在对面的脚店即可,我要说的事对唐姑娘应是非常重要。」 齐宇雁说得正经严肃,唐宁华的心情不禁被他影响而觉得为难。 春子却说:「宁华姊,你去吧,反正就在对面,我一个人顾店没问题。万一事情真的很重要,没听到不是很遗憾吗?」 在春子的鼓吹下,唐宁华同意齐宇雁的邀约,两人到对面的脚店坐坐。 一坐定,茶还没上桌,她便开口问:「究竟什么事对我非常重要?」 齐宇雁淡淡一笑,道:「不急,先喝口茶,等你稳定好心情,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过了一会儿,茶端上桌,待唐宁华喝了口茶,齐宇雁终于开口:「唐姑娘,你对你夫婿可熟悉?」 即使完全不熟恶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坦承。 「自是当然。」 「所以唐姑娘确实知道他是谁?」 「当然。」不要再问她废话了。 「既是如此,为何你与他会在此地开店?就我所知,你夫婿生意经营得很好,没道理会沦落到此地贩售瑕疵品。」 唐宁华听他这么说:心知他应该比自己更了解少言,于是藉此问清楚少言的身分,「齐公子会不会认错人?」 「起初我觉得他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后来才记起他的身分——他是宋梓让,宋氏商行的老板,是南方最大的商家,也是上回我要介绍给唐姑娘认识的宋老板。那回见你没有任何反应,我还担心自己认错人,不过后来证实我没认错,倒是唐姑娘似乎不太了解自己的夫婿,未免有些奇怪……」 什么……少言是宋梓让?! 唐宁华瞪大双眸,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宇雁乐于欣赏她惊愕的模样,气定神闲地喝茶。 他也没想到堂堂宋氏商行的老板竟然沦落到街上做生意,他虽然不知道宋梓让在耍什么把戏,不过若能让他们夫妻离异便有趣了,他就是不想宋梓让好过。 唐宁华起身,淡淡地说:「多谢齐公子相告,我先回店里。」 齐宇雁转头,见唐宁华进了「瑕不掩瑜」没多久又离开,不禁一笑。 打他接下齐氏商行以来,宋梓让一直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看见他出现在丰县,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经再三确认才证实没认错,无论宋梓让抱持什么目的来到这里,他都不会让他那么顺利。 宋梓让回到店里没看到唐宁华,便问春子。 「宁华姊刚才和一位齐公子出去,回来后就说她不舒服直接回去了。」 齐宇雁?他就知道那家伙不可能安什么好心。 「这银子你拿去,今晚先去找间正店住,明日直接来店里,晚上再回来。」 「宋大哥,你和宁华姊不会有事吧?」春子担忧地问。 「我自会处理。」宋梓让说完转身便走。 当他回到住处,发现屋里没有半点光,他推开门走进房里,唐宁华坐在床沿,低着头,若有所思。 「宁华。」他喊她一声,她像是没听到,又喊了两次才将她唤回神,「齐宇雁跟你说了什么?」 唐宁华幽幽直视饱,眼神冰冷又带有些许指控。 「到底谁才是我丈夫?」 少言说他不是阿成,真实身分又老是不肯说,她信任他,未曾猜过他有可能会是宋梓让,没想到他还真是宋梓让,她真正的丈夫……她竟不知日夜与自己共枕的就是真正的丈夫,实在讽刺。 原以为他是有什么曲折的理由才不肯说,结果竟是想故意寻她开心。 「我。万伯确实是我让他假扮成我,至于那个穿着很华丽的男人是我的好友姬淮日,他正巧和我一同回来,故意假扮我闹着你玩。」 由她的表情,他已知道齐宇雁挑拨了什么,因此没有隐瞒,完全坦承。 唐宁华神色已由震惊渐渐平静,「所以说『两人之间只能留下一人』这是为了测试我吗?测试我是否忠于你?」 「不是,当时万伯已对我说出实情,唐宁华确实和阿成有来往,后来阿成无端逃跑,那时你清醒过来却不认识我,我以为你在作戏,便配合你演,让万伯那样做只是想弄清楚你的心,倘若你对阿成真有感情,我会让你们走,绝不刁难,这是我最初的想法,并没有要测试你是否忠于我。」他坦荡荡,毫无一丝隐瞒。 「可是后来你有机会告诉我实情,当我全盘托出的时候,你却存心不说出自己的身分,是否觉得这样玩弄我很有趣?看我的反应是不是让你很得意?好像能掌控我的一切?」 「我没有这样想。」他本想挑个好时机说明一切,没想到提早被拆穿,而且还是外人告诉她,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那是怎么想,你说。」 「我没想过一直隐瞒你,不说只是我不认为这是太大的事。」他甚至没想过她会因为这件事生那么大的气。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我刚来到你们这里,什么都不懂,会害怕担心甚至不习惯,我把心里的恐惧全告诉你,不为别的,只希望离我最近的你能让我信任,让我安心不再旁徨,你说希望我为你留下来,因为是你,所以我答应了,然而你是怎么对我?隐瞒我一切,甚至还下愿主动说出真相,是想瞒我到几时?到我老死也不肯说吗?你可是堂堂宋氏商行的老板,难道要为了我放弃所有?这会不会太吃亏了,不值得吧?」 「我真的没那么想,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唐宁华自嘲一笑,「从头到尾你都不相信我,当我是蠢蛋、疯子,你是不是认为我带给你莫大的乐趣才纡尊降贵陪我玩玩,等玩腻了再把我一脚踹到天边去?」她说完,欲离开房间,宋梓让却早一步关上房门。 「我没说清楚前你不许离开!」他神情冷冽,凛声喝令。 唐宁华没有吓到,眼神直直对上他,「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你是我宋梓让的妻子。」 「我才不是,我叫杨倩,不是唐宁华!」她也不是没被人凶过,他凶,她比他更凶。 「我说你是我妻子就是我妻子,不许再闹了!」宋梓让捆住她的双屑,用力将她往怀里带,仿佛想以此困住她不让她有机会逃走。 「原来在你眼中我只是在闹?既然如此,你让我走,我就不会再闹!放手!我不想成为你的妻子,我宁可当阿成的妻子也好过被你玩弄!」她用尽力气也挣脱不了他强悍的束缚。 她真是受够了! 什么都不懂不了解就被老天爷扔到这个鬼地方,她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她最亲近又最信任的人却也是让她受伤最重的人,从小无依无靠,她什么人也不相信,也没有知心的朋友,她始终认为既然连亲生父母都能抛弃她,这世上也没有绝对唯一的这种事,所以只信任自己,唯有自己才不会抛下自己。 好不容易才对少言交付所有的信任及感情,没料到居然是这种结果,她的一切或许在他眼中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宁华,别这样对我!」宋梓让放低声音轻声软求,「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唐宁华垂下眸,眼带哀伤。 「我对你是认真的,只是我本就认为你应该待在我身边,才没留意你的心情,是我不好……只要你肯原谅我,我愿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肯留下来,我的一切全属于你,不要走,好不好?」 唐宁华整个人停住不再挣扎。 「别走,好吗?」他一点也不敢稍有放松。 唐宁华听见他愿意把一切全送给她而垂泪。 她不是不知道宋梓让对她的付出,他是古代男人,原本就应该高高在上,现在不仅早上起来帮她准备早餐,凡事也都抢先去做,不愿让她操心,说不感动是骗人,只是她又很恼他的不坦自…… 「丫头,别哭。」听见她的哭声,他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心疼地替她拭去泪水,「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伤心,若你还不肯信我,待会儿我们就打个契约,好吗?」 唐宁华抬手抹去泪水,猛摇头。 「少言,我是个习惯享受便利的都市人,你们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对我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已经很痛苦,又人生地不熟不知该信谁,整日战战兢兢的,你是我唯一愿意相信的人,你能懂我的害怕吗?那种不知何时又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恐惧,你能体会吗?」 「对不起……」 「往后请不要骗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瞒我,不然……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我的世界再也不回来。」一旦有了感情就无法置身事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她一点也不后悔爱上少言。 下一刻,宋梓让便牢牢抱紧她,她亦搂着他。 「丫头,相信我,我绝不会再骗你。」 「你真的是宋梓让?」 「当然,我是你唯一的夫婿。以后再也不骗你、不瞒你,相信我……」 宋梓让低头亲吻她的唇,缠绵之际,他拦腰抱起她,放在床上。 他心头清楚她来自不同的地方,这儿的女子是出嫁从夫,绝不敢违背丈夫的命令,但宁华不同,她独立有主见,即使只有她一人,她还是能活得自在,不必依靠任何人,所以他很想早点与她有肌肤之亲,让她怀上孩子,一旦有了牵挂,她就无法说走便走,尽管手段不入流,他也不在乎。 如今,他终于能体会娘的心情了。 自小他就是看着娘的泪水长大,他看不惯爹的风流,劝娘离开,偏偏娘太执着离不开,那时他完全不懂娘的心情,只觉得娘在糟蹋自己,情愿哭一辈子也不愿离开,去找寻更辽阔的天地,现在他才明白,因为爱她,所以愿意为她承担一切,愿意将自己的所有全送给她,愿意陪她哭、陪她笑,更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十四章 只要见她笑,他便觉得幸福了。 再苦也要牵着她的手,走完这辈子。 宋梓让的吻逐渐令唐宁华意乱情迷,她知道他正在脱去她的衣服,却没有阻止,只是嘴里嚷着不行。 「春子待会儿就会回来了,找们这样……不行……」 他的臂膀强而有力,胸口的剧烈跳动就在她柔软之上,害她心跳也跟着加快,这种异样的感觉未曾有过,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力地任由他主导。 「我已经叫她明天再回来。」 那……他们就要滚床单了吗?唐宁华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脸蛋不禁又红了。 「虽然这身体你碰过了,可我还是第一次,所以、所以……请手下留情。」她捣着脸害羞地承认。 宋梓让凝视她,指尖在她白皙的胸口轻轻挑逗,口吻无比温柔,「我很有经验,定让你乐不思蜀……」 突然间,唐宁华瞪大眼,领悟了一件事——原来宋梓让真的怕她离开,莫怪老是用「乐不思蜀」这句成语,因为他不希望她走。 她恐惧这儿的一切,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怀着极大的不安,然而她忘记他也会害怕她随时离去,所以他们两人其实都有一定程度的忧虑,她只顾自己却没想到他,真该骂。 她漾出笑容,主动吻上他的唇。 「其实……你早就让我乐不思蜀了。」她灿烂一笑。 他的柔情就如同云雾一般包围着她,拉扯着她的意志,让她想走也走不了。 或许她的人生注定要戏剧化,前半生在现代汲汲营营,下半辈子为了一个爱她的男人而活在古代,优优闲闲地过着恬淡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真的…… 世上无奇不有,唐宁华始终觉得那种光怪陆离的事离自己非常遥远,没想到有一天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如此奇幻的事真是作梦也想不到,不过宋梓让的脸就在她面前,如何也假不了。 她细细打量他好看的五官,严格来说,他没有姬淮rrr俊美,也没有齐宇雁斯文,可他温柔起来,眉目间有着无尽的柔情,让人想抗拒也抗拒不了。 他开口比沉默吸引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会为他加分;他笑比不笑迷人,那抹浅浅的弯度勾在唇畔,带有一股诱人的魅力,教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他看着她的时候也很好看,好似他的眼中只能容得下她一人。 原来看一个人会看到傻、看到发呆,看到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一直一直盯着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总算能体会小助理与男友热恋的感受,莫怪有人会为了爱情茶饭不思。 爱情魔力,果真无法可挡。 昨夜有一些疼,不过宋梓让十分温柔,她看得出他为了不想弄伤她而忍耐,假的心意她全收到了。 指尖轻轻碰触他,从眉毛开始,滑到眼睛旁,再顺着到鼻梁、鼻尖,最后停在充满感情的唇上,她悄悄靠近,偷偷亲了他一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虽然我很乐意继续让你瞧,不过天亮了,我得出门。」 「今天不能稍微偷懒吗?」她忽然好贪恋这样的感觉,舍不得太早回到现实。 「不行,今天我与孙老爷要谈事情,明天我再带你出游。」 他光着身体坐起,唐宁华目光直盯着他,一点也不害臊,昨日没来得及看清楚,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虽然昨天没瞧见,不过大概也全摸遍了,知道他有副好身材。 宋梓让也不介意她看,慢条斯理穿衣服。「我以后要怎么喊你?」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少言,少言是我的字,我娘也都这样叫我。」 唐宁华裹着被子坐起来,「我帮你绑头发吧。」 她拿了梳子慢慢梳理他的头发,帮他绑了一个公主头;她一直觉得古代男人这样绑很好看,清朝的发型最没有美感了。 「完工。」她呵呵笑着。 宋梓让伸手摸,愣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今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办完事情就会回来。」 「我们不回宋府吗?」 「当然要回去,只是不是现在,我好久没有好好休息,生意上的事有淮日在,我非常放心,过阵子你想回去,我们再回去。待会儿等你睡饱了再出来吃早饭,我就不进来吵你了。」 待宋梓让离开,唐宁华躺回床上,心想,再这么被少言宠着,总有一天她不是胖了就是懒了,不过今天真的不太舒服,她就听话乖乖睡觉。 凉风透过窗轻轻吹了进来,吹散一室的闷,也吹走她心底的不安。 她的嘴角噙着笑,缓缓入梦……梦里有水有电,还有少言,幸福又美满。 最近,宋梓让总是提早出门,只有两个女人一起用早饭。 「宁华姊,姊夫对你真的很好呢!」 前几天晚上回来,宋梓让便要她改口喊他姊夫,她当然不敢不从。 「是啊。」唐宁华笑得好甜蜜。 「我娘以前常说出嫁从夫,可我看姊夫倒是对你百依百顺,看得我好羡慕。宁华姊,如呆将来姊夫想要纳小妾,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开什么玩笑! 春子又说:「可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宁华姊若不让姊夫纳妾,倒会显得宁华姊善妒。」 「善妒就善妒。」唐宁华手上的筷子在空中比画着,「就算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可没规定我们女人非得委曲求全不可,若他另有所爱,我会潇洒放手,让他再娶,即使得不到丈夫的爱,至少我们也得爱自己,勇敢一点才不会伤痕累累。」 「宁华姊果然有独特的见解,莫怪姊夫如此爱你,我想姊夫应该不会纳妾才是。」春子望着站在门口的宋梓让有感而发。 「谁说我要纳妾?」 唐宁华一回头,立刻漾出甜美的笑容,总之先笑就对了。「少言,你怎么回来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听错了?难道你没有说会放手?」宋梓让冷冷赏她一眼,放手两个字隐含浓浓威胁。 唐宁华马上乖巧得犹如他掌中的小猫儿,不停地蹭着主人,意图使主人迷惑什么都不记得,「你真的听错了!我这么爱你怎会舍得放手。对了,你怎会回来?」 宋梓让将还热着的豆腐放到桌上,「你不是一直想吃这间豆腐店的豆腐?」 唐宁华眼睛一亮,满是欣喜的光彩,看得出此时她对豆腐比对宋梓让有爱。 「老板出来卖了啊?」她第一次吃便爱上了,可惜老板前阵子生病没做生意。「少言,你坐下,春子再添一碗粥,我去拿盘子和油膏。」豆腐沾酱油膏,最对味l」。 「姊夫,你怎不告诉宁华姊,每天那么早出门就是为了看那间豆腐店有没有开门做生意?」春子一面舀粥一面问。 宋梓让瞥她一眼,「我是要让她开心,不是让她谢我。」 「姊夫自认对宁华姊的感情能够一生一世吗?」春子淡淡地问。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用不着管太多。」 「来来,快吃吧!豆腐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唐宁华把包在荷叶里的豆腐放到盘子上,再滴上油膏,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幸好古代还有好吃的亘腐啊!每次吃豆腐的时候她都不禁如此庆幸。 好在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一点小小的幸福就会让她有大大满足,真好。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宁华姊,我不太喜欢豆腐,这一块给你,我先去店里,你慢慢吃。」春子将盘子推至唐宁华面前,柔柔一笑,起身离开。 唐宁华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她记得上次春子还说喜欢吃豆腐,怎么变心变得那么快? 「少言,春子怎么了?」 「我这块也给你。」春子不关他的事。 「你们都不喜欢吃吗?」 难不成只有她爱吃?宋梓让以指尖抹去她唇边的油膏,道:「我比较喜欢看你吃豆腐的模样。」 「为什么?」他莞尔,「会让我也想……吃了你。」 唐宁华正夹了一小块豆腐,闻言筷子停在半空中,尴尬得不知该放进嘴里还是摆回去。 自从店里多了春子这个帮手,唐宁华便经常与宋梓让一同去找寻货源,本来一直都很顺利,可不知为何,与他们谈好的商家,突然一个个又说无法供货,导致店里能卖的东西愈来愈少。 宋梓让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但他不想和对方计较,这些还在他忍耐范围内,只是他必须到更远的地方找货,唐宁华当然也要跟着。 「跋山涉水很累。」宋梓让本想骑马赶路,但有她跟着,只好改坐马车。 「没关系,有你陪我,不会累。」唐宁华露出苦笑。 骑马会颠簸,坐马车同样也很颠簸,不会晕车的她却会晕马车,天啊,她又想吐了。 她想着多受几次苦,早晚应该就会习惯了。 宋梓让帮她拍背,再喂她暍点茶水,柔声道:「你先躺下来休息,到了我再叫你。」 唐宁华也不舆他争瓣,她也不想在他面前逞强,毕竟最后苦的人遭是她, 「少言,我们那里也有车,不过是吃油的,有四个轮子,开起来舒适又平稳,现在还有一种更快的交通工具,叫做高铁,真的很快,差不多能日行千里,如果你到我那个世界,一定会很震撼。」她闭上眼睛幻想自己在搭高铁,可惜马车喀啦喀啦的声响提醒她高铁离她太遥远。 「我能陪你回去吗?」瞧她那么思念故乡。若要放弃这里的一切陪她回去,他也乐意。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我也不晓得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该说就算回到侏罗纪她也不会尖叫了,毕竟生命自会找到出路。 「你放心,我只是突然想到,并不是想回去。」她握住他的手,不想让他心里不安。 「倘若可以,我愿意陪你回去。」他打定主意与她纠缠一生一世。 唐宁华听了觉得好窝心,一个翻身就滚进他怀里,「你再继续对我好下去,我一定会愈来愈离不开你。」 「这正是我的计谋。」 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万一我的灵魂又被上天玩弄附身到其他东西上,你也会爱我吗?」 「这是当然,我是爱你的灵魂,不是这副躯体。」 说得她心口卜通卜通跳不停,可是重点来了—— 「那万一我是附在狗儿身上怎么办?」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她真的附在狗身上怎么办?唐宁华愈想脸色愈白。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宋梓让霎时哑口无言。 唉,这丫头非得问他这么悲惨的问题吗? 五天后,他们抵达墨阳县,这里是各类古玩的最大集散地,每个月月底就是商家市集日,四面八方的买家卖家全都汇聚于此,因此每到月底,墨阳县内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 不过,宋梓让还是找到一间豪华正店内有空的上房。 唐宁华非常信任他,这儿是他的地盘,凡事交给他就没错。两人都这么熟了,她早就不介意与他同床共枕。 「这儿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吗?」 「这些人来自各地,路途遥远货物就容易有碰撞破损,只要我们在这里设个摊位收购,不怕没货源,不过这些并非主要来源,最重要的还是和商家套好交情,往后才能源源不绝。」 唐宁华真想给他鼓鼓掌,有这么好的丈夫在,往后她都不用愁了。 第十五章 他们后来果然租了个摊位,专门收购瑕疵品,卖家们对于受损的商品,只希望能换点银两就好,所以唐宁华他们便能用最低的价钱买到最好的货,光一个上午就买了七八十件,足够店里半年的货源。 下午,宋梓让去拜访其他商家,唐宁华则是在整理商品清单,突然她发现有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盯着她,虽然她知道唐宁华长得不错,可那个年轻男人似乎不是为她的美貌而来,可她得顾着摊子上的东西,实在走不开,于是她朝那人招手,示意他有话过来说。 年轻男人果真走过来,一脸歉然的开口:「夫人。」 「有什么事?」 「夫人不记得我了吗?」 妈呀!连到这里也有认识她的人,这唐宁华该不会交友满天下吧? 她赶紧正色回道:「抱歉,我之前落水失去记忆,所以记不得公子,敢问公子是谁?」 「我是宋府的长工阿成,夫人真的认不得我了?」 阿成?就是传言中与唐宁华有染的长工?! 「你把我害得好惨啊!」害得她不守妇道还让少言戴绿帽,一穿越过来就得逃跑。 阿成一脸过意不去,赶紧道歉,「夫人,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害的,请你原谅我!」 他这么说不就表示——他和先前的唐宁华真的有「奸情」?! 她快晕倒了。 即使少言嘴上说不在乎,但他终究是男人,不可能容许妻子让他戴绿帽,就算她不足原本的唐宁华,这身体也让别的男人抱过了,相信没有哪个男人有度量能容忍,但为了阿成着想,她只想快快将他赶走,免得被少言撞见,事情可就糟糕了。 「没关系,我已经不气了,我是和少言一块儿来的,别让他看见你,你快走吧。」 阿成摇摇头,「夫人,我要向老爷道歉,老爷对我恩重如山,结果我却这样报答他,实在该死!」 「现在不是道歉的好时机,既然事情已过,我们就让它过去吧-」随风而逝对大家都好。 「不行!正因为我再也不能回祈日县,这次难得遇上老爷,我一定要向老爷道歉!」显然阿成已经下定决心,早已做好会受严重责罚的心理准备。 她只怕阿成的道歉会让少言更不悦。 「这种事不是道歉就能解决。」原来唐宁华喜欢这样的男人,单纯耿直,和自己喜欢的类型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我一定要道歉!」唐宁华无言以对,既然他想送死就让他送死吧!她不管了。 「夫人,老爷还没回来,先让我帮你吧。」也好,让他在人生中最后时间里做做好事,下辈子投胎说不定可以当有钱人。 「帮我把这些叠起来,要小心点。」 「是,夫人。」 「你现在在做什么?」 「禀夫人,我没有一技之长,只好到处找需要帮忙的事做,好不容易在正店找到个差事……咦,夫人,这东西不是真品。」 「你说什么?!」唐宁华惊讶地看着阿成拿着刚才有个老板来卖的东西,少言不在,但东西便宜,她就收了。「假的吗?」 「是,夫人,我跟在老爷身边很久,老爷也有经营古玩的生意,他有时会教我如何分辨古玩的真假,所以我确定这是赝品。」 什么?!她被骗了,可恶! 「阿成,你再帮我看看这几样有哪些是赝品。」 「是,夫人。」阿成立刻一一验货。 宋梓让回到摊位就看见这一幕,「……阿成?」 「老爷!」听见前任主子的声音,阿成连忙转头。 唐宁华心知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她这「局外人」插不上手,只好闪边站。 「老爷,对不起!您对我那么好,我却害了夫人,我真的很过意不去。」阿成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放,人就朝宋梓让跪下,「老爷,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请你责罚我。」 「你真知道自己做错?」 阿成垂着头不敢抬起,「是,若不是我喜欢孙小姐,夫人也不会为了帮我们私奔而被冠上不守妇道的罪名,还让老爷丢了面子。」 宋梓让一怔,问:「你说什么?不是你与宁华吗?」 阿成紧张地挥手,赶忙解释:「不!不是!夫人对阿成就像对弟弟一样照顾,阿成喜欢的是孙小姐,夫人知道后便想成全我们,结果我在夫人的房里商量事情被别人撞见,才会有那么难听的流言传出去,夫人为了保护我宁可毁了自己的清誉,一切都是我不好!老爷,是我对不起您!」 唐宁华听得也傻眼,同时又庆幸真相终于大白了。 「孙小姐如今何在?」原来阿成喜欢的是对门的孙小姐,听到这件事,宋棒让比刚和某位商家老爷谈妥生意还要高兴。 「小柔如今已是我的妻子,只是我无法让她过优渥的生活……」 「少言,阿成很会辨别古玩的真假,不如让他来帮我们吧?」 宋梓让想了一下说:「也好。阿成,我们后天会回丰县,你与孙小姐一同过来帮我们,只要你勤劳,未来展店也不成问题。」 阿成闻言,感动地朝他磕头,「老爷,谢谢您!谢谢!」 宋梓让虚托他一把,「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下跪。」 「老爷,夫人,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小柔这个好消息。」 「嗯,后天你就到雅叙正店来找我们。」 「是。」阿成朝他们行个礼,欢喜的离开。 本以为可能会引起冲突,却风平浪静一点事也没有,唐宁华着实松口气。 宋梓让看穿她的担忧,轻笑道:「你以为我会是非不分吗?虽然我确实很嫉妒,但阿成跟了我几年,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随便玩弄别人感情,所以我才说倘若他与唐宁华真有感情,我会成全。」 「如果我爱上别人,你也会大方成全吗?」 「可惜你没这特权。」宋梓让笑道,眼底却半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再诏真不过了。 她不满地瞪着他,「这是厚此薄彼喔。」心头却爱极了他的厚此薄彼,以前虽不至于高喊女权万岁,但也未曾想过会喜欢让一个男人束缚,现在她却心甘情愿被少雷独占。 「没办法,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放手。」 她浅浅含笑,「总之真相大白了。」继而又叹口气问:「那真正的唐宁华究竟是自杀,抑或不小心跌落湖中呢?」 「无论答案为何,都没人能告诉我们了,你也别老想这些事,一切天注定,我们只要顺其自然即可。」 唐宁华依偎在他胸前,感受他的温暖。 是了,她想这些也于事无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不过她仍希望唐宁华能获得幸福,毕竟她是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子。 原本是两个人出门,回来多带了两个人,宋梓让安排好阿成夫妻的住处,本也想让春子搬出去,却在唐宁华的坚持下作罢。 店里又多了两个帮手,小柔就在春子身边学习,而阿成则是接下宋梓让的工作,至于唐宁华和宋梓让就变成闲人了。 唐宁华已经看开,钱赚得少一点没关系,够吃够用就好,最重要的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毕竟上天何时要再来玩弄一回没人说得准,顺其自然就好。 小助理说每个穿越的女主角都在谈恋爱,为了恋爱而穿越,但她不是,虽然有爱情很幸福,但可以亲身感受到古人的生活却是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她就是抱持这样的精神边走边看边玩,十分惬意。 反正她是路边的野草,只要一点露、一点光到哪儿都能生存,加上现在又有宋梓让,适应起来一点都不困难。 「我以前还挺爱在雨中散步,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受;不过是一场雨,湿了就算了,何必要避之唯恐不及。不过,有一次我淋了雨又得赶去打工,结果隔天就发高烧,从此我出门一定会带伞。」 宋梓让很捧场地笑出来。 「你也说说以前的事让我笑一笑嘛!」她很高兴能博君一笑。 「小时候的事我忘得差不多,只记得有一回和弟弟妹妹们玩游戏,我一个人躲在黑黑的地方,不知等了多久都没等到他们来找我,等我幽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黑,原来他们说好了不去找我,爹以为我贪玩,那晚罚我不许吃饭。」 本来应该是很有趣的事,宋梓让说来却显得十分哀伤。 「没关系,将来有机会过见你弟弟妹妹们,我一定替你报仇!」她义愤填膺,爱夫心切。 「多谢夫人如此疼我。」 「应该的啊!」她哈哈地笑着,瞥见一旁摊子上的锅子里正煮着一颗颗白白的东西,她很好奇地问:「咦,她在煮什么?」 宋梓让看了眼,回道:「圆子。」 「什么是圆子?」 「去吃一碗不就知道了。」宋梓让点了两碗圆子,他们选定有遮雨棚的位子坐下,没一会儿,两碗圆子端上桌,唐宁华吃了一口,里头包了芝麻,她才知道原来圆子就是汤圆,一时感动莫名。 「你们这儿叫圆子,我们那里称汤圆。我从小就喜欢吃汤圆,因为老师说吃了汤圆就会圆圆满满,我一直希望爸妈能接我回家,虽然孤儿院的老师对我很好,可是就算日子再困苦,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宋梓让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她朝他勉强一笑,「其实我不是这么爱哭的,只是有感而发。」 「难受就哭,别隐藏,我不是外人。」 「我没当你是外人,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他不会多问只会静静聆听,所以她很爱对他说。 唐宁华一面吃圆子一面看着前头夫妇,妻子揉面团,丈夫煮圆子,见丈夫满头大汗,妻子上前替他擦汗,两人相视而笑,如此画面甚美。 「少言,你还记得樵夫夫妇吗?」 「记得。」他有写信请万伯送礼给那对夫妇当作答谢。 「那时我很羡慕他们,夫妻之间本该如此,没有三妻四妾,只有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地,互相包容、尊重走完一辈子。」 「我娘为了我爹哭了一辈子,所以我在她的墓前发誓,绝不让我的妻子也这样过一辈子,所以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白头偕老。」 「你第一个妻子呢?」 「成亲之后,我才知道她爱的人不是我,她的身子也给了对方,后来她得知情人过世,她也自缢了。我娶宁华的时候,对于感情己经没有任何期待,只想要个听话的妻子帮我顾好家里,我也会好好照顾她,可是后来才知道她心里也有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那是她们与你有缘无分,你真正在等的人其实是我。」唐宁华对他笑道。「是了,我一直在等你。」两人相视而笑,眼底尽是深情。 吃完圆子,两人准备回店里,附近突然传来砰的声响,唐宁华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个时代就有枪了,她好奇地走过去一采究竟,发现那摊子卖的是爆过的米花,正散发淡淡诱人香味。 「老板,你卖什么?」 「这是孛娄啊,小嫂子不知道吗?」老板笑呵呵地问。 她当然不知道,只觉得一颗颗好像爆米花,于是转头看宋梓让。 他想了一下,解释:「孛娄又称米花。」 唐宁华呆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原来真的是爆米花啊!少言,我想吃。」 第十六章 宋梓让点了头,老板便请唐宁华握着一个东西,然后往下一拉,随即又发出剧烈的声响,接着老板从铁釜中将米花倒出来,还煞有介事地排了排,然后才将米花装于纸袋内递给她。 「小嫂子,您这一年的运气会非常好。」 宋梓让付了帐,瞥见她疑惑的表情,不待她问便道:「这多半是在初春之际拿来占卜一年的运势,不过也有人像老板一样在平常的时候出来卖。」 「原来你们这时候就有爆米花了,我实在是太幸福了。」一点点的小幸福就会感到大大的满足——这如今是她的座右铭。 「你真容易满足。今儿个天有些冷,晚上吃火锅。」入秋了,天开始凉了,他得替她多补补身子,免得她那单薄的身子耐不住冷。 「哇!还有火锅啊?」老天会不会一下子对她太好了?! 「你知道什么是火锅?」 唐宁华用力点头,她当然知道,就算是炎热的夏天,她也喜欢躲在冷气房里吃麻辣锅。 「少言,我真的觉得自己愈来愈幸福了!」 虽然没水又没电,但有爆米花、汤圆和火锅,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最重要的是,她身边还有少言。 两人回到店里,一身湿漉漉的,春子见了连忙到后头拿来乾布,再出来就看见小柔站在一旁,满脸笑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唐宁华伸手拍掉宋梓让肩上的水珠,宋梓让则是细心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水滴,其余人对他来说仿佛都不存在。 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好像没有人能介入,教人羡慕不已。 小柔走过来附耳道:「春子,你有没有觉得宋大哥对宁华姊真好?他们亲密的令人羡慕呢!」 有眼睛的都看得见他们的感情有多好,这样的夫妻她未曾见过。 确实令人羡慕又……嫉妒。 「哎呀!」 唐宁华听见声音连忙从后头跑出来,看见春子坐在地上,一手按着脚踝,忙问:「春子,你脚怎么了?」 春子一脸痛楚,眼角还有泪珠,「刚刚搬东西时没注意到地上有东西,结果滑倒了,脚踝好像扭伤了,好疼!」 「这可糟了,阿成已经回家,少言也还没回来。」 「宁华姊,没关系,只是扭伤而已,应该没……啊,好痛!」春子试着站起来,脚踝一阵疼痛,她又坐了下去。 「别逞强!扭伤不可能没事,你在这等,我去请大夫过来。」 春子立刻抓住她的手,「不用了,只是扭伤而已,没必要浪费钱找大夫。」 「怎会浪费?没弄好万一跛一辈子怎么办?」春子露出苦笑,「倘若跛一辈子能让那个人一直看着我,我死也甘愿。」 唐宁华专注在春子的脚伤,没听清楚她的低语,「你说什么?」 「没、没有,我是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宁华姊别担心。」 「不成,一定要看大夫!」唐宁华坚持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大夫。」 「宁华姊……」春子拦不住唐宁华,幸好宋梓让这时回到店里,他淡淡看了坐在地上的春子一眼,后者连忙低头回避他的目光。 「怎么回事?」 「少言,你回来得正好,春子脚扭伤了,你快带她去看大夫。」 「很严重吗?」宋梓让冷淡地问。 唐宁华听了有些傻眼,「你怎问这种问题?她都疼得站不起来,还不严重吗?快点,你快带她去看大夫,我先回去准备晚饭。」 「宁华姊,我真的没事,我可以站……」春子边说边想站起来。 「春子,你别逞强了。少言,快抱她去看大夫。」唐宁华连忙推推宋梓让。 宋梓让只得背起春子,前往医馆。 大夫诊断后,确认是一般的轻微扭伤,并无大碍。「公子,你夫人无事,多休息就好。」 「多谢大夫。」春子浅浅含笑,似乎不打算纠正这错误。 宋梓让却道:「她是我妻子的妹妹。」 发现自己弄错了,大夫尴尬地笑着,「呵呵呵,你们可以回去了。」 「姊夫,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春子娇羞地说,看得一旁在磨药扮的年轻小伙子越发痴傻,反而站在她面前的宋梓让却面无表情。 宋梓让二话不说又背起春子。 春子大胆地圈住他的脖子,侧脸贴着他的背,「姊夫,我瞧你对宁华姊真好,倘若有一天我喜欢的人也能这般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惜我喜欢的人眼底似乎没有我……姊夫,莫非是我还不够美丽?」 宋梓让不发一语,迳自往前走。 「姊夫,我真的好羡慕你和宁华姊的感情,你们之间连一粒沙子也容不下,真好……姊夫,难道我真的不能、不能拥有……」 宋梓让背着她走进一家正店,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 「姊夫,我们不是要回去?」 「我怕你在家无法休息,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我会让小柔白天过来陪你,等你确定没事了再回来。」一进房间,宋梓让便把她放在床上。 「不!姊夫,我要回去,宁华姊还在等我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宋梓让瞥她一眼,凛凛寒气不怒而威,春子吓得噤声。 「她是个傻姑娘,看起来精明,一旦相信了某个人便不会有任何怀疑,你的心机我看得明白,可你似乎不懂收敛,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若你不能安分守己,我不会放过你。」说完,宋梓让头也不回的离去。 春子愣住了,半晌才勾起唇,站起身来。 「原来早被看穿了啊……这样也好,宋梓让,我们就来看看那个傻姑娘究竟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吧!」 唐宁华煮好晚饭,看见宋梓让一人回来。 「春子呢?伤势很严重吗?」 「她说待在家里怕吵,对伤势恐怕不好,所以想住在正店好好休息。」虽然答应宁华不再骗她,可这种事不算骗,是善意的隐瞒,所以他说得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唐宁华吃了几口饭,忽然压低声音问:「少言,晚上……我们有很吵吗?」 「放心,我有注意,你一点声音也没有。」 唐宁华脸很红,「真的?可是春子为何说怕吵?」 「你可以去问她。」宋梓让没良心地把问题扔回给她。 唐宁华低头想了一会儿,回道:「我明天再去看她,不过……我不会问。」 「你不是想知道?」 「哎呀,这问题太害羞了。」她可没脸问。 「那趁着家里没外人,晚上我们再来做一点害羞的事,如何?」唐宁华的脸更红了,几乎埋进碗里。 几天后,春子的脚伤好了也搬回家里。 日子照旧过,但唐宁华察觉春子变得不爱说话,这日趁着宋梓让还没回来,她决定与春子来个姊妹长谈。 「春子,告诉姊姊,你怎么了?」 春子低着头,回道:「宁华姊,我没事。」 「没事怎会一脸愁苦,是谁欺负你,告诉我。」 「没人欺负我,应该说是……我自己欺负自己,明明知道不可得,却偏偏渴望得到那个人,我实在太贪心了。」 原来是有了心上人。「别这么说,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会贪心,感情这种事很难控制,告诉姊姊,你喜欢的是哪位公子,我可以找人说媒去。」 春子抬起头,泪眼汪汪,「宁华姊,没用的,那个人眼中根本没有我,对他来说我连地上的一根草都比不上,只要能静静看着他,我便心满意足了。」 「只是看真能心满意足?」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像喜欢名牌包一样,只要看看就能满足。 春子一怔,没有说话。光是看真能满足?当然不,无奈她始终接近不了他,即使容貌再美又有什么用,他依旧不看她一眼。 「宁华姊,我不想贪心,那样会太狰狞,假如他心里真没有我,我情愿守在他身旁一辈子就好,至少还能看见他……」 「傻丫头,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可能?」 春子轻轻摇头,「不能试,一旦试了,我与他怕是今生无法再相见。」 「那个人是谁?」 「宁华姊,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 不会想知道的人……是谁呢? 她更想知道了。 春子先回去煮饭,唐宁华则是留下来陪小柔整理店面。 唐宁华发觉自己最近很爱注意人的表情,春子是为了感情而愁苦,小柔就不知道为了什么欲言又止,真不知这她们究竟怎么了。 「小柔,有什么话尽管说。」 「宁华姊,我没有话想说。」小柔赶紧否认,继续假装忙碌。 「没有话想说?怎么最近几天老盯着我看,说吧,说出来我才能帮你解决。」每当小助理露出同样的表情,她就知道不解决她的内心问题,一定会影响到她的工作情绪。 「宁华姊,我本来不想说,阿成也叫我不要说,可是我们同为女人,我怕你会受伤,所以我决定说出来。我发现春子最近老是盯着宋大哥,而且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就像我看阿成那样。还有,每次宋大哥要出门,春子都要跟着,只是被宋大哥阻止了。宁华姊,你最好多留心一下春子,我担心她是不是对宋大哥有情愫。」 唐宁华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小柔,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相信应该是误会,因为春子她心底有人了。」 「那个人难道不是宋大哥吗?」 「应该不是……」 「宁华姊,我知道宋大哥对你很好,可是春子的心思究竟怎么想,宋大哥又是怎么想,无人可知。再者,我觉得春子真的很美,她的眼睛又很像你,两人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难保不会有感情。当然,最后证明是误会很好,可我看春子的表情就是不对劲,而且她刚刚还问宋大哥晚上想吃什么,虽然宋大哥没回答……反正我就是觉得很奇怪!」小柔愈说愈激动,最后还牵扯到阿成,「阿成若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真是像小柔说得那样吗? 唐宁华不禁在心底起了疑惑。 她一直很相信春子,毕竟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是那样的坦荡荡,毫无一点心机,她看得出春子是真心喜欢自己,莫非……她看错了?! 春子把碗筷摆上桌,听见开门的声音,回头看见是宋梓让。 「姊夫,我刚煮好饭,赶快来吃。」 「宁华呢?」 春子浅浅一笑,「你这么防备我啊?还是怕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宁华姊一不在,你就好似惊弓之鸟呢!」 宋梓让不想搭理她,本欲出门,春子却喊住他。 「宋公于,我今晚就会离开,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吗?」 她的话成功止住宋梓让的脚步。 「宁华姊对我真的很好,我不想伤害她,所以放弃了这个任务,你可以不用继续提防我。」 「是谁让你来的?」 「齐宇雁是我家主子,是他让我来破坏你们夫妻感情。」春子诚实以对。 宋梓让蹙起眉心,似在审度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在南方谁不识宋氏商行的老板宋梓让,宋公子对我家主子来说无疑是颗绊脚石,原本我家主子打算设计你让你有牢狱之灾,是我建议不如让你失去所爱来得更狠。起初我确实想破坏你们,可是宁华姊一点也不怀疑我,还当我是亲妹妹般照顾,我不忍心看她难过才放弃,希望宋公子好好照顾宁华姊,别让她伤心。」春子边说边倒了两杯茶,「倘若宋公子愿意原谅春子的所作所为,还请喝下这杯茶。」 第十七章 春子先一饮而尽,又说:「我现在就走,免得还要与宁华姊话别,那种场面会让我想哭。」 宋棒让也不想太小人,拿起杯子一口喝光茶水。 「多谢宋公子,也请宋公子别与我家主子计较,他只是太想求胜,他的一生就是为了胜利,除了胜利以外的人事物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连我……也是。」春子幽幽道尽满腹辛酸。 「离开他对你比较好。」 春子叹了口气,自嘲笑道:「我明白,只是我心系于他,根本离不开,但还是谢谢宋公子的好意。看见宋公子与宁华姊如此恩爱,让春子好生羡慕,也希望未来的良人能这样对我。」她一面说一面注意宋梓让的反应。 宋梓让察觉她的表情有异己慢了一步,他突然感觉心浮气躁,浑身发烫,头晕又脚步不稳,双手撑着桌面,「你——」 春子以袖遮掩脸上得意的笑容,「宋公子,百密终有一疏,既要防我就该防个彻底,没错,我确实今晚就会走,不过若无法完成我家主子交代的任务,我也没脸回去,这点,还请宋公子多多包涵。」 她上前搀扶他,宋梓让一脸嫌恶地挥开她的手。 「滚开!」 宋梓让忍着不愿昏过去,无奈药性发作,春子身上的香气蛊惑了他,让他好似看见了唐宁华…, 春子冷冷盯着他,语气却难掩落寞地说:「其实我真的很嫉妒你们夫妻。」 唐宁华推开门,看见一桌子菜,却不见其他人。 「少言、春子,我回来了。」她话一说完,春子便衣衫不整地从她与宋梓让的房里跑出来。 唐宁华还来不及反应,春子一见她便跪下。 「春子,你做什么?」 「宁华姊……我对不起你。」 好熟的台词,上回阿成也对她说过。 「怎么回事?」她忍住看见春子从她房里跑出来的不愉陕。 「宁华姊,我其实……其实喜欢姊夫很久了,可是姊夫心底只有宁华姊,我不敢奢求,也不敢继续留在你们身边,今晚本欲离开,谁知、谁知姊夫却突然抱住我,说他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情,他说也舍不得我离开。我明知这样做对不起你,可是宁华姊不也说过不试试怎会知道,所以我才会大胆向姊夫坦承自己的感情,没想到姊夫竟与春子一样的心情……宁华姊,我不敢奢求你会原谅我,也不敢要求什么名分,但可否让春子永远留在姊夫身边,只要能伺候他,我便心满意足了。」 唐宁华呆住了,神情满是惊诧。 这一瞬,她浑身力气好像都被抽光,整个人摇摇晃晃,她拉着张椅子坐下,深深几个呼吸试图缓和激动的情绪。 此刻,春子衣衫不整,神情委屈,她闭上眼不愿去看,不愿去猜,不想让心底的疑问扩大蔓延,进而淹没她的理智,她只想赶紧问出真相,好让她不要再无止境地想像与猜测。 「少言在房里?」 「不,姊夫说要去找宁华姊说清楚,你们没遇上吗?」 唐宁华下意识摇头。 她自认很会看人,没想到头一次看错人竟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原来,她信错了…… 春子哭红双眼,唐宁华却是默默不语。 「宁华姊,如果能让你气消,尽管打我、骂我吧!这是春子必须承受的,但请别赶我走好吗?我只想留在姊夫身旁,陪他一辈子就好,春子是真心喜欢姊夫,请宁华姊成全。」说到最后,春子竟向她磕头。 若他另有所爱,我会潇洒放手,让他再娶,即使得不到丈夫的钟爱,至少我们也得爱自己,勇敢一点才不会伤痕累累。 这话是她亲口说的……这些话言犹在耳,她却怎么也做不到…… 春子喜欢少言,若少言也对她有好感,她是该洒脱一点、勇敢一点才是,她不是要当个独立自主绝不依靠男人的现代女性吗?为何现在竟没有放手的勇气? 她,真的能放开少言吗? 能吗? 能吗…… 唐宁华闭上眼睛,试图阻止逐渐泛滥的泪水,然而无论她怎么忍,始终忍不了心口的痛楚。 「你抬起头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又开口。 春子照着她的话抬起头来,唐宁华见她泪眼婆娑,又久久不语,春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定定看着她。 半晌后—— 「你真的爱少言?」她的神色恢复了镇定,看不出有一丝动摇。 「是,请宁华姊成全。」 「前几天我们一起用晚饭,少言不小心碰到你的筷子,我看见你一脸嫌恶,还装作不经意地把筷子弄到地上,然后去厨房换了一副新筷子,虽然你极力掩饰,但我能感受到你对他并无一丝喜欢。」 春子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动作会被她察觉,连忙解释:「那是我不想被宁华姊发现只好故作厌恶。」 「我再问一次,你真的喜欢少言?」 「……是。」这一次,春子的回答有些迟疑。 「这句话你看着他说。」唐宁华手指向她身后。 春子转头,有些意外看见神色冷肃的宋梓让,他刚才不是昏了过去,怎么那么快便清醒? 「你若真心喜欢少言,那就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我便成全你们!」 春子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来回回。 面对这几乎算是百口莫辩的情况,宋梓让为何不发一语?为何不肯开口解释? 唐宁华又为什么没有先问她丈夫事情的来龙去脉,反倒要她先承认爱意? 春子心里不解,双眸盈满困惑与惊讶。 莫非计谋已经被识破? 不,应该还没被识破,下然他们两人不应该这样,既是如此,唐宁华都说了要成全他们,只要她当着宋梓让的面坦承爱意,她便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让他们离缘,毕竟唐宁华不知道他们在房里做了什么,只要她咬住宋梓让不放,相信唐宁华不会相信他们是清白的……无奈这当下,她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啊!快说!只要说了便大功告成。她真的想说,但声音始终卡在喉咙发不出来。 她不懂为何他们两人竟如此心平气和,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突然间,她全明白了——不是她的计谋被识破,而是唐宁华根本不相信她与宋梓让有染,而宋梓让也很清楚妻子会信任他,所以什么都不必说,他们早心知肚明。 既然信任彼此,又何须用多余的话来解释。 果然啊,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能介入的空间。 她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春子缓缓起身,笑餍如花。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既是如此,我是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宁华姊,多谢你这阵子的照顾,可惜我无缘继续当你的妹子。」她说完转身欲走。 唐宁华喊住她,劝道:「春子,若是得不到那份感情就放手吧,不然你会痛苦一辈子。」 春子没有回头,眼眶霎时红了,没想到唐宁华依然为她着想,若非奉了主子的命令,她真希望能成为她的妹妹。 宁华姊,别了。 春子轻轻带上门,彻底走出他们夫妻的生命。 良久后,唐宁华终于落下眼泪,宋梓让上前抱住她。 「不能……不能……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 「我无法将你让给春子,就算嘴上说得潇洒,实际上我根本做不到……做不到……」 刚才看见春子衣衫不整的出来,又听见她说的话,那一瞬间,她胸口疼得几乎快忍受不了,就好像有千百根针在刺她的心脏。 事情没发生的时候,她能说得洒脱,等事情真的发生了,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坦率放开……原来爱一个人爱不到时,真能让人发狂并做出难以想像的事,本以为这样激烈的感情与她无缘,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早已身陷泥淖,无法自拔。 爱一个人果然会让人变傻变狂。 「对不起……」他若防范再彻底一些,也不会让她难受了。 「她对我下药,我险些不敌药性,后来便点了自己的穴道,所以我与她没什么……」 「原来我真的会嫉妒,会不想放手……讨厌!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她埋在他胸前哭泣,刚刚痛苦的心情转折教她好受折磨,下次她再也不敢假装大方了,「如果、如果你真的跟她有什么,我还是不想放开……都是你!都是你!我最讨厌你了!」 「丫头,我喜欢你会嫉妒。」他更喜欢她对自己的信任,单靠眼神交流,便能了解对方在想什么,他喜欢这样的默契。 「我才不想嫉妒,嫉妒会让人变丑:心肠变坏,你真讨厌!」 她愈是骂,双手愈是将他抱得牢牢的,因为她真的再也放不开。 他等了那么久,这丫头总算开窍,他反到要谢谢齐宇雁。 春子的事情结束后,唐宁华想着该回祈日县看看,他们离开也有三个多月了,那儿毕竟是少言的家。 阿成与小柔私奔,短时间不能回去,所以「瑕不掩瑜」会留给他们,有他们照顾这问店,她很放心,并打算回祈日县开分店;至于春子,她本想带她一块儿回祈日县,无奈她们缘尽,她也只能祝福春子早日获得幸福。 这一日,齐宇雁又上门,自从得知春子是齐宇雁派来企图拆散他们夫妻后,唐宁华对他便再无一丝好感。 「齐公子,这儿不欢迎你。」她冷冷赶人。 「春子呢?」若非找不到人,他也不会走这趟。 「你到我这儿找春子?她不是回你那去了?」 「她不在你这儿?」齐宇雁不答反问。 「她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齐宇雁皱了下眉头,转身欲走。 「齐公子,若你对春子无心,就放手吧,这样对她也好。」 「她是我的人,我没让她走,她就不许走!」齐宇雁说完,气愤地离去。 唐宁华能感受到齐宇雁对春子有一点在乎,只是那样的在乎或许不是春子想要的,莫怪她会离开,她只希望他们两人不要互相折磨。 情爱——这两字果真磨人蚀必。 花了数天的时间,他们终于把一些要寄回宋府的东西打包完毕,「瑕不掩瑜」也正式移交给阿成他们夫妻俩,另外,唐宁华也不忘在店门口贴上即将要在祈日县开分店的消息。 明日便要趄程,这晚宋梓让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苦着一张脸?」 「有麻烦。」 「什么麻烦?」 「万伯寄信给我,信上说我大娘要我回去,我爹他……过世了。」他淡淡地说,神情没有半点哀伤,只是陈遖一件事实。 「那你当然要回老家一趟,他好歹是你亲爹……呃,回去会很麻烦吗?」一想到上回的山路之行,唐宁华有些害怕。 「不,是那里很麻烦。」 「会很远吗?」 「走水路,不远。」宋梓让拿起桌上三只茶杯分别代表祈日县、丰县以及他的故乡,排列起来刚好成一个三角形。 唐宁华研究半天,问:「从你老家要怎么到祈日县?」 「一样走水路。」走水路,也就是说不用再爬上次那座山罗。 唐宁华是千百个愿意,笑笑地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 唐宁华本以为宋梓让的家已经够大了,走着走着还会迷路,没想到等她看见宋府大宅才惊叹一山还有一山高。 她瞠目结舌,一步也不敢离开宋梓让,就怕进去再也出不来。 终章 「你家好大。」 「虚有其表罢了。」宋梓让牵着她的手来到正厅。 宋夫人已经候在厅里,其他的宋家人也在。 「大娘。」宋梓让淡淡地喊,没有一丝感情。 宋夫人看了眼他们两人,说:「你爹说要等你来才能宣布遗嘱。」 正厅内满满是人,唐宁华心想应该都是为了遗嘱而来的吧。 「先让我为爹上炷香。」宋梓让道。 宋夫人便让仆人带他们前往偏厅。 宋梓让点燃两炷香,一炷递给唐宁华。 「爹,今天孩儿特来为您上炷香,若您过见娘,请善待她,娘一直放不下您。如今孩儿已娶妻,她是宁华,我的妻,是孩儿此生最爱的女子,孩儿此生定不辜负她。」 唐宁华转头问:「少言,我能跟爹说话吗?」 「你是他儿媳妇,想说什么便说。」 「爹,媳妇无缘见您一面,但仍要感谢您与娘生下少言。我是孤儿,从来没有人爱我、疼我,本来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孤零零了,幸好过上少言,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对我很好很照顾我,让我感受被爱的幸福。我不敢批判爹的作为,可我非常庆幸少言一点也不像爹,往后我也会全心全意去爱少言,让他不再寂寞。」 两人又朝牌位拜了拜。 「听完遗嘱我们就回家。」 现在他很喜欢「回家」这两个字,因为那个家有她——他此生唯一所爱的女子。 因为她,冷枯十多年的心总算燃起火苗,因为她,他再次感受到被爱的幸福。 「好。」唐宁华笑着握住他的手。 如今她很喜欢「回家」这两个字,因为那个家有他——她此生唯一最爱的男人。因为他,从未享受家庭温暖的她总算有一个完整的家,因为他,她终于拥有被爱的幸福。 这样小小的幸福对他们而言却是最大的满足。一点一滴慢慢累积,他们会牵着彼此的手,慢慢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无怨无悔…… 「宋老爷的遗产按此分配……」 所有人都专心聆听,就怕听错一个字或漏听自己能分得的部分。 本来以为宋梓让是小妾所生——说是小妾,其实只是个婢女而已——本当排除在遗产名单之外,没想到宋老爷却把人找回来,众人皆猜不透宋老爷的心意。 遗嘱公布后让众人大吃一惊,宋老爷居然把最重要的一块地给了宋梓让。他们全都不信,抢过徐老爷手中的遗嘱逐字逐句地看。 「爹怎会把这块地给了宋梓让?我不信!」 「没错!这遗嘱一定不是爹所写,分明有人窜改!」 「那块地应该给我们,不能给早就离开这个家的宋梓让!」 「他早就不是宋家人了!」 宋夫人重重往桌上一拍,不怒而威,「放肆!」 短短两个字却非常有威严,霎时厅里再无人敢开口,只能听见呼吸声。 「我人还在这里,你们是当我死了吗?这份遗嘱是老爷亲口念,由我一字一字写下的,徐老爷也可作证,这份遗嘱一直放在徐老爷府上,你们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宋夫人一说完,原本还想出声的人你看我、我瞧你,都不敢再开口,就怕一开口啥都拿不到。 「终于肯安静了吗?很好。这些全是老爷辛苦一生所累积下来的,他想给谁就给谁。现在,想放弃这份遗产的就留下,其余全给我出去。」 话才说完,离门口最近的人立刻往外走,其余人也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宋梓让与唐宁华。 宋夫人看见他们,显然不觉意外,但她仍问:「那块地非常值钱,难道你想放弃?」 「是的,大娘,我并不想要这块地。」得了这块地却引来一堆纷扰,他宁可不要。 「不问问你妻子的意思吗?」 「媳妇完全听少言的决定。」她是个乖巧听话的妻子。 「为何放弃?」宋夫人又问。 「正如其他人所言,梓让离开家已久,从未尽过孝道,实在没有权利得到这块地,恳请大娘将这块地分给其他人。」 「既然明白自己未尽孝道,为何不回来?」 「我们父子缘薄,更何况除了我,爹尚有十二名子女,多我一个下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又何必回来碍别人的眼。」他有自知之明。 「唉,我明白你气你爹什么,这是你们两人的事,我也干涉不了,大娘只想对你说,你爹确实有爱过你娘,只不过他的心太广,能装下的人实在太多了,无法只给你娘一人。如今他已死,你就试着原谅他吧,毕竟他是你亲爹。这块地,是他要留给你的,我无权替你做决定。就这样,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宋夫人离开正厅,宋梓让陷入烦恼。 「少言,你真的不想要这块地?」 「不想。」 「你会原谅爹吗?」虽然花心的男人实在是人神共愤,但血缘却断不了。 「将来也许会吧。」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块地?」 「暂时还没有想法。」 唐宁华想了想,笑道:「那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宋府的各位: 想得到这块地的人就请耐心看完这则公告,若无心在此者请转身离开,谢谢合作。 以下是如何得到这块地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与地契玩个捉迷藏的游戏—— 我们已将地契藏在宋府的某个地方,只要找到地契的人便可得一半,另一半则平分给其他人。非常简单吧?若是没人能找到,那么这块地就会捐出去。 请各位尽力找寻,希望大家最后都能得偿所愿。 直到搭上船,唐宁华还为自己的计谋感到欢喜不已。 「你可真爱玩。」 「我是在帮你出气呢!他们以前不是害你被骂吗?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捉迷藏,就让他们跟他们最爱的地契玩一次啊!不过老实说,你喜欢我这个办法吗?」 宋梓让点头。宁华这办法不仅替他解决麻烦,无论结果如何,也不会有人上门来吵闹,确实是个好办法。 「喜欢就好。」 唐宁华倚在船边,一手伸到船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水面,恣意又自在,宋梓让光是看着她就不由自主很想笑。 这是未曾有过的感受,原来喜欢一个人真能让心平静,并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幸一稻。 她笑,他跟着笑:她心痛,他会难受不舍。他真的好爱好爱这个女人,恨不得将她恕要的一切全捧到她面前,就为看她一展笑颜。宋梓让笑容无尽温柔,满是对她的深情。 「你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j 「我也是,本来以为日子会很难熬,可是现在有了你,便觉得晚上没有冷气吹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了。」 没错,她仍会想念她的那个世界,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三十年,可随着与少言的感情慢慢浓了,她已很久没有思念了,她果然是到哪儿都能落地生根。 她的男人虽不擅长说,却很会做,让她感动地将他的温柔放在心头,一辈子好好收藏。 一辈子啊……从没想过一辈子,她深深相信未来的日子也会很幸福。 「宁华,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什么?」她怀着期待。 「回家你就知道了。」 他们一回到宋府,便看见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俨然是要办喜事。 「谁要成亲?」唐宁华好奇地问。 「我们。」 咦?她还来不及问为什么要二次婚,人就被婢女们带回房精心打扮。 唐宁华为了阿成宁可委屈自己的事透过万伯在府里传开,所有人都对她改观,纷纷释出善意以示歉意。 「夫人,老爷对你真好,这次要正式迎娶你了。」 「夫人总算是熬出头了。」 「夫人心地善良,一定会和老爷白头偕老。」 唐宁华一头雾水的任由婢女们为她穿上喜袍,戴上凤冠,最后盖上喜帕,然后将她领到前厅拜堂完婚。 直到她回到房里,独自坐在床上才有种自己已经结婚的感受。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在惊慌失措中力求淡定,如今结婚,她的心终于有种叨实的安定感。 她会和少言一辈子幸福美满,就像童话故事那样。 喀! 听见开门的声音,唐宁华紧张不已,虽然两人早就像老夫老妻那样,可今天才是他们的新婚之夜,紧张在所难免。 宋梓让喝了点酒,双颊泛红地走进来,轻轻揭开喜帕。 两人看着彼此,眼神的交会令他们心跳不已。 「宁华,你真美。」 唐宁华害羞地垂首,宋梓让抬起她的下颚,「别躲,我想好好看看你,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了。」 他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她手心上。 那是一束头发。 「你的?」 「我们的。」宋梓让摊开另一只手,手心里也有一束发。 「上回你剪了发,我收藏两束,并割下自己的发,将你我的发放在一起,从此,你唐宁华便是我的结发妻,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离不弃,定疼你、护你,直到此生尽头,愿来世也能与你结为夫妻,共度一生。」 唐宁华听了,眼眶泛红。 女人真正的幸福就是有个男人愿意包容自己的一切,并且直到终老。 她将自己的手贴在他的心口,道:「我唐宁华嫁给你宋梓让,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起,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一生一世,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永远伴随左右,颐来世能再成为夫妻,永不分离。」 宋梓让拿起桌上的酒杯,两人喝下交杯酒,情定一世。 小小的幸福即是大大的满足。 若早知道会爱上少言,那么,她一定会早一点穿越过来陪伴他。 早一点让两人都获得幸福。 据说宋府的人找到那份地契是在五年后,几乎要把整个宋家大宅给翻过去才终于找到,但这已是后话了。 番外篇 【番外篇:恶梦】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宁华说要去端甜汤给他品尝,怎么只是从书房到厨房这段路,她竟会失足落入水里,只是那么一小段路而已…… 他真该死! 那座池塘早该填平,他居然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 可恶! 大夫刚走,说她没有外伤,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宋梓让紧握着唐宁华的手,担忧她醒不过来,即使大夫要他放心,在没有看见她醒来,他怎能宽心。 「唔……」 「宁华、宁华……你觉得怎样?」太好了,她总算清醒。 唐宁华手捣着额,睑上难掩痛楚,「头……很疼,我怎么了?」 「你跌入池塘里,放心,我已经叫人明天就把池塘填平。」她因为溺水才会来到这里,而他居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险些要失去她,幸好亡羊补牢犹未晚。 「我又跌入池塘了?!」唐宁华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又跌入池塘,神情满是错愕,然而当她看见宋梓让那张忧心仲忡的脸更显惊诧,「你?!」 宋梓让浅浅含笑,担忧一放下,心情也转好了,「傻丫头,该不会又想说不认得我了吧?」 唐宁华一脸怯意,「我、我当然认得,老爷是我夫婿。」 「认得就好,要是你跟我说不认得,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有那么片刻他确实担心这件事,急得掌心都出了汗,就怕上天同他开玩笑。 「老爷……」唐宁华缩回手,显然不习惯和他握得那么紧,「让老爷担心了,宁华已经没事了。」 宋梓让眼眸一眯,问:「你还记得阿成吗?」 「老爷找到阿成了?」 「我送给你的礼物在哪?」宋梓让不答再问。 唐宁华一头雾水,继而想到什么才回答:「老爷是说平时送的那些首饰吗?宁华全收起来了,就放在柜子里。」 「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不喜欢这样,我已经答应不骗你了,你也别故意折磨我好吗?」一想到极有可能会失去她,宋梓让绷紧神经,脸色异常严肃。 「这……老爷,宁华并没有骗你什么。」唐宁华一脸怯怕,指尖还在颤抖。 末梓让脸上罩上一股寒霜,「你若再调皮,我答应你盖孤儿院的事便作罢。」 唐宁华怔了一下,满眼困惑地问:「老爷,什么是孤儿院?」 「够了!」他忍不住扬声斥责,唐宁华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你真要这样对我吗?」 「老爷,宁华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请老爷不要动怒!宁华愿意改。」她抖得犹如一只被豺狼追逐的小兔子,若他真动手,只怕还没打她已经昏过去了。 不是……她是真正的「唐宁华」,却不是他的宁华。 他的宁华根本不怕他! 她不是…… 「罢了,你先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是,老爷。」 「你真的不是……杨倩?!」 他抱持最后一丝希冀,等她愧疚点头,等她漾着他最熟悉的笑容扑进他怀里,等她再喊他一声少言,眉飞色舞地说着她那里的事情…… 可惜他什么也等不到,只看见同样的面容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怎会如此? 怎么会……他好不容易等到她,等到一个他深爱的女子,上天怎能不由分说就带走她?! 宋梓让一拳打在柱子上,他想发泄心底的痛苦、宣泄不满,无奈失去的遗憾撕扯着他的心。 满腔的痛楚如尖锐的刀,一刀一刀命中他的心,教他鲜血淋漓痛苦难当。 他的杨倩呢?是不是回到她最想回去的地方将他遗忘了?她不是说要永远陪着他,让他不再孤独?她不是说要为他生儿育女,让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不是说…… 这到底是怎样的命运?竟恶劣操纵他的喜怒哀乐?若真要折磨他,他情愿一死也不要这种撕裂心肺的生离…… 「宁华、宁华……你答应过我会陪我一生一世,你怎能言而无信,怎能放我一人……」 再也不能见、不能看、不能听,尽管她的容颜依旧,却再也不是他深爱的那名女子了。 宁华、宁华,列走…… 他轻轻闭眼,眼角缓缓滑下泪水。 「少言、少言,醒醒,我就在这里,不会走,少言……」 宋梓让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唐宁华握着他的手,一脸焦急。 「杨倩?!」 「是我,我就在这里,没有走。」 宋梓让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里,像是要确定她的真假,没一会儿又推开她,问:「什么是高铁?」 唐宁华傻了一下,才意识到宋梓让居然是在反问她,笑笑地回答:「高铁就是一种交通工具,可以日行千里,速度很快,又很平稳……」 「没错了。」确认无误,他再次抱住她。 他的杨倩、他的宁华,没错……宋梓让总算安心。 「你作了什么梦?」 「我梦见你再次溺水,回到你的故乡去了。」 溺水?说到这件事,宋梓让早就下令不许她再靠近有水的地方,连洗澡他也要跟,让她很无言。 「你不是填平池子了吗?我要怎么溺水呢?」没想到他居然担心到夜里又作恶梦,「放心,就算我真的回去也一定会想办法再回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宋梓让露出一抹浅笑,可他心底却永远永远都无法安心,因为上天要如何安排,根本没有人能对抗,他只能以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担忧,不让妻子跟着受怕。 「少言,我不会走。」她说。 宋梓让依然微笑。他会守着她,直到……分离。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神啊!请别让我穿越之一《百无一用是总裁》; 02、神啊!请别让我穿越之二《说好的皇后呢?》; 03、神啊!请别让我穿越之三《一步小心爱上你》; 04、神啊!请别让我穿越之四《棉花巧克力之吻》; 05、神啊!请别让我穿越最终回《这个皇帝有点用》。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