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公行不行?》 第一章 美国.纽约 翻开手中的相簿,里面的每张相片都充满着回忆,有他们开怀畅笑的画面、有他们互相捉弄与扮鬼脸的画面,当然也有他偷偷拍下她低垂秀颜、陷入沉思的画面。 她是他们「三剑客」中唯一的女生,也是小他们两届的学妹,模样清秀漂亮、聪明慧黠,一直吸引着他的目光。只不过她的眼神却从没有放在他身上,虽然好几次他告诉自己该收心了,偏偏自己的心却不是这麽容易控制的。如今已经毕业三年多了,他的心非但无法收回,反而陷得更深。 齐乃纶独自坐在餐厅的一角,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在看什麽?」三剑客之一的程斯隽走了过来,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 齐乃纶赶紧将相本阖上,「没看什麽。」 「没有的话干嘛要藏起来?」程斯隽开起玩笑,「该不会是女朋友的相片?那我更要看看了。」 「哪来的女朋友?想看就看吧。」齐乃纶将相本推给他。 程斯隽笑着打开一看,才发现竟然都是他们三剑客的相片!「哇,你这是什麽时候拍的?」 「活动的时候、聚会的时候,有的是自己拍的,有些则是请同学拍的。」他扯唇一笑,「好快,如今一想,才猛然发现我们已经毕业这麽久了!」 「没错,匀璨毕业不过一年多就升格为组长,让人不得不承认那小丫头不但长大了,还颇有才能!」程斯隽笑了笑。 「有才能有什麽用,她只会迟到而已,大概忘了我们要为她办升职庆祝会吧。」齐乃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 「不可能,她绝不会忘了,三剑客耶!」程斯隽指了指他手里的相簿。 就在这时候,夏匀璨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拉开程斯隽旁边的椅子就坐了下来,直接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大口灌了起来,「哇……好过瘾。」 「你怎麽了?喝慢点儿。」齐乃纶赶紧拍拍她的背。 「我被缠住了,那些组员硬要请我吃饭,这不是拍马屁吗?偏偏他们一堆人七嘴八舌地围着我,我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喝得太猛,她用力喘了一口气。 「哇噻,以前是你拍人家马屁,现在换人家拍你马屁,你还不愉快?」程斯隽仰首一笑。 「程斯隽,你找打!」 每次都开她玩笑,知不知道她有多难受?难道他都没发现她的目光注视他很久了?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他一句温柔的慰藉,但每每得到的都是这种半挖苦式的玩笑,看来他真的只拿她当学妹看而已! 「让你打呀!」他还真喜欢故意闹她。 齐乃纶则静静地在一旁看他们相互斗嘴,虽说是斗嘴,倒不如说是另类的打情骂俏,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匀璨喜欢的人是斯隽。 「哇!你是专门来气我的吧?」夏匀璨朝他伸出手,「礼物呢?」 「你还真不懂得谦虚和矜持,算我服了你。」程斯隽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样东西给她,「名牌包。」 「名牌包?」她赶紧打开一看,「这个多少钱呀?我知道你很会赚钱,但也不用这样破费啊。」 「你升职是何等重大的事,偶尔破费一下又没什麽。」 「算你会说话,好吧,我接受你的礼物。」夏匀璨转向齐乃纶,「你呢?」 「这是我的礼物。」齐乃纶将东西放在她面前,「价值虽然跟名牌包没得比,但你可别扔了它。」 「你这麽说我就更好奇了。」她瞠大眸子将礼物打开,往日欢笑的情景映入眼帘,回忆也同时涌上心间,她忍不住笑了。 因为她看见大学时程斯隽青涩的模样、憨憨的笑容,「斯隽,原来你以前这麽土气,蠢死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 「才怪,那时候很多人追我呢!」她说得没错,漂亮妍丽的她一直以来都非常受到同学与学长们的关爱与注意,但是她完全看不上眼,一心只在一个人身上。 就像现在,不管她翻了几页,目光也只停留在程斯隽的脸上。 太过了解她的齐乃纶发现这种情况时,自嘲一笑地拿起menu,「来很久了,快点餐吧。」 「是呀,我都快饿扁了。」匀璨笑着接过菜单,立刻点了几道菜。 他们有说有笑地用过餐之後,程斯隽便抱歉地说:「我和客户约好待会儿见面,怕会塞车,先走了。」 「程斯隽你——」匀璨真的很想再与他聊一聊,哪知道他说走就走,还真无情,忍不住噘起唇说:「也不多陪我一下,都忘了主角是我。」 「有我陪你,不好吗?」齐乃纶笑着问道:「要不要再吃点什麽?」 「不了,我想喝点酒,行吗?」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喝酒?!」她不太会喝酒也就算了,喝醉了还会胡言乱语、乱唱歌、发酒疯呢! 「就半杯?」她笑了。 那抹如花般灿烂的笑容,每每让齐乃纶抵御不了,「好,就半杯,不准醉呀!」 「放心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上限就是半杯,再说醉了又怎样?你不就在我身边吗?」多年来她身边总有他在,让她觉得很心安,只不过心中的爱恋却不因为这份安心而停驻在他身上。 「够了,少灌迷汤了。」他转身向服务生要了半杯酒後,担心地望着她问:「心情不好吗?」 「对,非常不好。」酒送来了,她赶紧拿起来喝了一口,眯起眼睛说︰「真舒服,虽然酒味很呛,但下肚後迷迷蒙蒙的感觉很棒。」 「那只是短暂的麻醉而已,也不能多喝。」喜欢这种滋味的人就爱藉酒浇愁,只怕会变成习惯。 「你呀,最让我讨厌的地方是什麽你知道吗?」她指着他的脸。 「什麽?我?」 「对,因为你每次都用说教的口吻对我说话,好像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很气人耶!」因为生气,她又气呼呼地喝上一口。 「如果你听话,我也不会这样。」瞧她已有胡言乱语的迹象,显然有点醉了。 「我干嘛要听你的话呢,你是我哥、我爸吗?连我的心事都不懂,还敢乱说。」她睨着他。 「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她又喝上一口,傻傻地笑了,「我喜欢一个男人,喜欢了好几年,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每次只会逗我、取笑我,实在好讨厌。」 齐乃纶闻言,立即将脸转向窗外,眨眨眼,泌去眼底的泪雾。因为懂她,就算她没说,他也知道她心中的秘密。 「那怎麽办?要我告诉他吗?」他强挤出一抹微笑,「还是揍他一拳,打醒他?」 「才不要,你真坏,那多丢脸。」低下头,匀璨凄楚一笑,「我想等……等他发现我、看见我、察觉我的好。」 「傻瓜!」他小声地感叹道。 「你说什麽?」她眯起眼睛嘻嘻一笑,「说我坏话喔!」 「行了,才半杯你就乱笑、乱说话,可以回去了吧?」齐乃纶扶她站起来,「我看以後你只能喝四分之一杯。」 「才不……你坏……」说完这几个字,她倏地倒进他怀里。 「我坏?」齐乃纶扯出一抹苦笑,「也是,我非常坏,坏得明知你心里没有我,还为你担心着。」 他温柔地扛起她,将她带离餐厅,安全地送回她的住处。 车子停在匀璨的住所前,匀璨已经睡着了,齐乃纶轻声唤了她几声,仍无法叫醒她。他赶紧从她的皮包中翻出钥匙,将她送进屋里。 看着这间只有她一人居住的偌大洋房,他不禁感叹起她的身世。 她是家中的独生女,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离异,母亲改嫁到台湾,父亲则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到香港出差不幸搭上了死亡班机,自此她便一个人生活着。虽然她父亲留下了大笔保险理赔金,但每花一分钱,她就跟着心痛一分,所以她将大部分的钱都存了起来,半工半读靠自己赚钱生活,除非应付不了昂贵的学费,她才会不得已动用。 记得他和程斯隽大一时,有次相约去看电影,正好看见在路边摆摊的匀璨被两名洋人欺负刁难,他们看不过去想过去解围,可没想到她看起来瘦弱,但拳脚却很厉害,非常「神勇」地将那两个人给打跑了! 就在他和程斯隽目瞪口呆之际,她狠狠地问道:「怎麽?你们也想来挨两拳吗?」 也因为这缘故,他们成为了好友,更成为路见不平的三剑客,而她为了跟随他们,也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终於了解为何一个女生会有这麽矫健的身手。她说东方人在美国生活不容易,何况她还是独居一人,所以练些防身术好自我保护。 这些话在齐乃纶心里造成不小的冲击,也因此想给予她更多的保护,不让她再孤单一人,即便她需要的人不是他。 将她放到床上,褪下她的外套与鞋子,并贴心地为她盖上被子之後,他坐在床畔,温柔地轻抚着她的秀发,忍不住说:「不会喝酒干嘛喝这麽多?」瞧她仍是熟睡着,他又道:「为何要这麽执着呢?别让自己这麽伤心难过了,如果等不了就直接向他告白呀!」 话虽这麽说,但齐乃纶却忽略了一点,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一心纠结在她身上,就不知道她是否感受得到?他是该表白,还是就此放在心中?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里徘徊已久。 齐乃纶旋即走进厨房,在冰箱内找到冰开水,狠狠喝下了一杯,好让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因为担心,他一直待在她家客厅,偶尔在沙发上打个盹,等着天亮。 匀璨清醒之後,看见床头的字条,才知道是齐乃纶送她回来的,而且他还待到了天亮,确定她没事才离开! 「糟糕,我八成又在他面前失态了。」问题是,她到底对他泄露了多少心事、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怎麽她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酒精真不是好东西,会让她像一本书一样完整地摊开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一看,竟是齐乃纶打来的。她鼓起腮抓抓头发,懊悔不已地想着,该不会她又说错什麽话,所以他才打电话来取笑她的吧? 「喂。」她无力地问︰「干嘛?」 「问问你醒了没?宿醉的话就喝点浓茶。」 「你……你不是为了取笑我?」听他这麽说,她倒是安心了。 「我又不是斯隽,干嘛跟你斗嘴呀?」发现她的情况不错,他笑了,「你没事就好,今天周末,好好休息吧。」 「乃纶!」她倏地叫了他一声。 「还有事吗?」 「谢谢你送我回家,下次我如果要喝酒,你一定要阻止,知道吗?」要不然每次都在他面前丢脸,这怎麽行? 「你以为我没阻止吗?这要看看我们夏匀璨大小姐听不听话。」他扯唇一笑。 「好啦,别再说了,真的超丢脸的。不过我交代的你一定要记住哦!」 「是的,我会记住。」他以百般疼惜的语气说道。 「那就好,今天是周末,我想再睡一会儿,那我挂电话罗。」 匀璨挂断手机之後便躺回床上。 望着天花板,她忍不住呢喃道︰「昨天程斯隽就这样放我们鸽子,怎麽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呢?真是可恶!」 带着对程斯隽的抱怨,她迷迷蒙蒙地又睡着了。 第二章 可恶,她的手机竟然又响了!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同组的同事凯特打来的,「凯特,什麽事?」 「昨天你怎麽可以突然落跑呢?我们说好要请你的。」凯特看看其他人,「现在大家都聚在karaoke bar,你要过来吗?」 「karaoke bar?谁大清早的待在那里。」她完全没有出门的慾望。 「什麽大清早,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匀璨赶紧看了看时钟,顿时目瞪口呆地自言自语着,「天啊,怎麽这麽晚了?我昨天到底喝多少?又是几点回家的啊?」 「组长,你在说什麽呀?」 「没。」他们都说要帮她庆祝了,她再不去似乎说不过去,更何况以後都是要天天相处的同事,彼此有了芥蒂可不好,「好,给我一点时间,我尽快赶过去。」 挂了电话後,她赶紧冲进浴室冲了个澡,洗掉一身的酒气,然後简单涂了个口红便出门了。 来到karaoke bar,她赶紧向大家致歉,「对不起,我来晚了,昨天因为有点不舒服,但又怕扫了大家的兴,才会先离开。」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路上想到的最佳藉口。 「组长,你哪里不舒服?就是因为这样才睡到不知道几点吗?」凯特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真不应该,该让组长休息的。」 「没关系,我已经休息够了。」她微笑地说:「今天就不让你们请客了,你们尽管玩,所有费用都算在我身上。」 「哇,组长你真好。」同组的女孩们开心不已地笑着。 「瞧你们,表现得会不会太明显了?好了,你们唱,我坐在一旁欣赏。」匀璨直接坐在小沙发上,对於太过热闹的场面她实在有些畏惧。 长久以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除了工作之外联系最多的就只有齐乃纶与程斯隽,她的人生还真的可以用「孤寂」来形容。 「组长,要不要喝点啤酒?」组员莲芳问。 「酒?」她直摇着双手,「不、不,我不能喝。」她的太阳穴现在还隐隐作疼呢,再喝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 「好吧,那你就吃点点心,要喝什麽告诉我们,我们帮你点就行了。」和她同是中国人的莲芳笑了笑後,拿起点歌本开始点歌。 匀璨坐在一旁望着他们欢乐的模样,郁闷的心情也跟着好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组员们突然想起她还没唱到歌,於是争相将歌本递给她,「组长,你也来一首嘛!」 「什麽?呃……我不舒服,现在喉咙还疼着,唱不了歌啦!」唉,为了应付这些女孩们,她每天都得找不一样的藉口,还真是累呢! 「这样呀,那就只好休息了。」 见她们又回到台上唱唱跳跳,匀璨才放心下来。其实她大她们也没多少,有些人才不过小她几个月,甚至有一位还长她一岁,为何她的心态就这般老成? 她更怕拿起麦克风时,会不由自主地唱起悲伤的情歌,然後在外人面前流泪,那才失态呢! 可是见到大家这麽开心地唱唱跳跳,她最後还是忍不住加入了,并强迫自己不唱情歌,和大家一起唱欢乐笑闹的歌。 一个小时之後,匀璨筋疲力竭,瘫在椅子上笑说:「不行了、不行了,我体力不够,你们要体谅我。」 「组长,你才几岁呀!体力这麽差怎麽行呢?」大家忍不住取笑道:「不要一直闷在家做企划,交个男友出去约约会,精神会好很多。」 「男友?」她轻笑,「你们要帮我介绍吗?」 「那有什麽问题,我知道那个物料组的强森——」 「别说了,你们要联合起来气我吗?」说起那个强森,成天对她献殷勤,她都快烦死了。 「行、行,不说就不说,真不知道你眼光这麽高干嘛?」大夥都觉得强森不错,但是匀璨就是看不上眼。 「不说了,我想回去休息了,谢谢你们,钱我会先付,你们慢慢玩。」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後,匀璨便离开了karaoke bar,看着已近黄昏的天色,她才察觉自己居然在那里待了这麽久。 因为昨天醉了车子没开回来,她只好搭公车回去,望着窗外发着呆,直到车子停下她才惊觉这里不是往自己住的地方,而是程斯隽的住家附近! 「唉!我这是干嘛?以为这麽做就会遇见他吗?」回家不是这班车,她只好下了车徐步走在人行道上。 然而,令她吃惊的是,原以为遇不到他,可就在这时竟见他从眼前经过,照方向看来应该是从他家出来的。 只不过……他身边多了个亮眼的金发美女,看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感情似乎不错! 站在行道树旁,她看着程斯隽将那女人送上车,目送她离开後,便准备返回住处。此时,她忍不住追了过去,「斯隽——」 闻声,他转过头一见是她,立即笑开嘴,「匀璨,你怎麽来了?」 「呃……我要去个地方,刚好经过这里。」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说。 「这麽巧,如果还有时间可以去我家坐坐。」 「不了。」她垂下脸,过了好一会儿又抬头问:「我刚刚看见你和一个女人,那位是?」 「哦,她是我的客户,怎麽了?」他瞠大眼睛问。 「真的只是客户?不是女朋友?」暗恋他这麽久,她真的很怕自己还没开口表白,希望就已落空了。 「匀璨!」程斯隽眯起眼睛,赫然明白了她眼神中的那抹黯影是什麽。 其实从数月前他就感受到了匀璨对他与乃纶的不同,她可以和乃纶谈心事、抱怨生活周遭事物,但对他却只是打闹笑骂,刻意用夸张的言语动作来盖过她面对他时所显露的羞涩。尽管他一直当是自己看错了,可是这种感觉却愈来愈明显。 莫非真的被他猜对了,她喜欢上他了?! 「怎麽不肯定地再回答我一次?」因为心情很慌乱,她只想问到答案。 他摇摇头,沉静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我不会交女友,目前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我会以公事为第一选择,女友还早呢。」 「你……你的意思是你想就这麽一个人过下去?」 「那也不错呀!等我厌了之後再说。」 「那我……」 想问如果是她,他会考虑吗?但是他却抢了她的话,「你是个好女孩,肯定会遇到爱你的男人,可别学我不婚呀!」 匀璨怔住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知道她的心意才故意这麽说,劝她打消喜欢他的念头。 不,不可能,她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表示,他绝不可能知道的,一定只是她的多疑而已。 「真的不去我家坐坐?」他漾出笑容。 她摇摇头,「你回去吧,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我还要去办事,只好改天了。」 「那好,我就不勉强了,你要去哪儿?附近?」 「对,附近。你不用管我,走吧。」她催促着他。 「好,路上小心。」 看着他就这麽从她眼前走远後,匀璨整颗心就像被吊上了千斤重的石块,不断地往下沉…… 整个周日假期,匀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步也没踏出门。 因为程斯隽的那番话,她的心情荡到了谷底,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直到晚上,她饿到浑身无力,忍不住打了一通电话给齐乃纶。 「乃纶。」她有气无力地说。 「匀璨!你怎麽了?」他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 「我好饿。」 「什麽?饿?」正在家里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影片的他立刻坐直身躯,「现在几点了,你怎麽还没吃饭?」 「没有力气吃。」她的嗓音非常颓丧。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知她甚详的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受了什麽打击?你老实说,中午吃了没?」 「我从昨晚就没吃了。」就算知道会被骂,但她却不得不照实说。 一听到这里,齐乃纶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手拿起外套就奔了出去。 直到发动车子,他戴上蓝芽耳机,这才忍不住骂道︰「夏匀璨,你还在吗?」 「嗯。」 「你又受了什麽刺激了?这种毛病要改掉才好,不能每次心里不舒服就不吃饭。」开车绕到专卖中国餐点的唐人街,找到她最爱的粥店,幸好它还没关门。 「没心情怎麽吃饭?」她反问。 「你的心情还真会作怪,真受不了你。」他买了一碗皮蛋海鲜粥带上车。 「算了、算了,你别来了,反正两天不吃又不会死人。」真过分,她之所以没力气可不是因为没吃东西的关系,而是心情差到不行,压根没吃东西的慾望。偏偏胃肠是活的,它们还是会蠕动消化,这才带给她饥饿感。 「我又没说什麽,这样就生气了?」齐乃纶无奈地吐了口气,「算了,反正我每次都败给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到了。」 加快油门,他迅速赶到她的住处,按了门铃後不久她便来开门,「你来了。」 「快吃吧。」他进了屋里,将粥放在餐桌上,「再不吃就凉了。」 「谢谢。」她坐下後,拿出汤匙喝上一口,「哇……好好喝哦!」 「昨天醒来後就没出门?」 「出去了,和同组的同事去唱歌,喝了点饮料,但没吃东西。」喝了一口最爱的热粥让她有活过来的感觉,连说话都大声了。 「没发生其他事?」这丫头绝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没有,只是烦而已,我觉得我可能得了忧郁症,不过幸好有你在。」她咧嘴一笑。 「拜托你好好照顾自己吧!」轻蹙眉头,齐乃纶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麽办?」 「开什麽玩笑,你会去哪儿?」捧起碗,她大口地喝着。 揉了揉眉心,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她那张单纯的小脸,虽明白他对她而言不是感情的寄托,而是诉苦发泄的对象,他仍艰难地开口,「最多再两个月,我就会离开美国,回台湾定居,帮忙我父亲的事业。」 匀璨喝粥的动作一顿,数秒後才徐徐放下碗,蹙眉看向他,「什麽?你要离开了?」 「对,不过有斯隽在美国照顾你,我也没什麽好担心的。」他耸肩一笑。 虽然他父亲在台湾设立分公司的时候,她已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如今亲耳听见他这麽说,她的心中还是出现了不舍的感觉。 「这麽说三剑客要分散了?」 「别说分散,只是暂时为自己的事业分开一阵子。」看着她紧皱着双眉的样子,他忍不住趋前问道:「怎麽?舍不得离开我?」 「什麽呀?鬼才舍不得。」她故意说得轻松,但心底好难受。 「哇!那你就是最漂亮的女鬼罗?」瞧她一脸不开心,他只想逗逗她。 「你就会惹我,到底是要我笑还是哭呀?」她露出一脸的苦瓜样。 「够了,这样已经值得了。」至少她没有对他的离开表现出无动於衷,那就行了。 「值得?什麽意思?」她不明白。 「没事。」勾唇一笑,他见她将粥吃光了,「够吗?」 「我又不是大胃王。」摸摸肚子,还真是饱,「对了,斯隽知道吗?」 「嗯,我跟他提过了。」 「他没说什麽吗?难道没留你?」或许程斯隽开口,他就不会这麽早离开。 第三章 「哈,斯隽懂我,怎麽可能留我,况且他也是商人,知道商人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咧嘴一笑後,他赫然起身,「已经不早了,那我走罗。」 「谢谢你,乃纶。」幸好有他,总是在她最冰冷无助的时候给予她温暖。 或许这种温暖不时包围着她,让她慢慢习惯了,所以没去在意他的好、他的体贴。如今得知他要离开,心窝不由得产生了几许空泛的滋味。 「你呀,每每见了我都不会忘了说『谢谢』两个字,下次省下来,我们是什麽关系啊?干嘛这麽见外?」这声谢总在无形间拉开他们的距离。 「好啦,我知道,你慢走。」 「把门关好锁上。」叮咛之後,齐乃纶这才离开,留下无精打采的匀璨。 乃纶要走了,斯隽又表明了不想谈感情,那她未来的日子该怎麽过?生活重心该摆在哪儿?她真的好茫然。 日子过得真快,才一眨眼,齐乃纶再半个多月就要离开了,他这一走,要再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伤心时,她不能再叫他出来聊天;生病时,她不能再请他送她去医院,就连爱吃的热粥以后也没人陪她去吃了。 「嗨!」下班后,她便来到乃纶的公司。 「妳怎么又来了? 」靠向椅背,齐乃纶瞇起眼睛望着她。 「怎么了?不欢迎,嫌我烦?」匀璨鼓起腮帮子,瞪着他那副闲逸的样子。 「怎么会不欢迎,只是怕妳太累,知不知道妳公司离我这里有多远?」他怎可能不想见她呢? 「我当然知道了,反正开车一下就到了。」她瞇眼一笑,「你在电话中说要加班,所以我就想拿点心过来给你吃,这家店的面包很香,可以填一下肚子。」将东西放在他桌上,看见那一迭迭的文件,「不是已经要离开了,怎么还这么忙?」 「就是因为要离开,才得赶紧办交接。」打开纸盒,「哇,真的很香呢!」 「香吧?」绽放出一抹笑容,她知道他没时间陪她闲聊,「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等等,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了?」他急忙喊住她。 「你不是没空吗?」她瞅着他,「我就不烦你了。」 「也不是没空,只是……唉,就是不想让妳这么奔波。」齐乃纶上前拉住她,「留下吧。」 「我留下干嘛?你又不能陪我吃晚餐。」噘起唇,匀璨指着自己的肚子,「我得自行解决我的五脏庙去。」 「待会儿斯隽会过来。」他这句话喊住她的脚步。 「你说什么?斯……斯隽会过来?」似乎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那份想念导致她听见他的名字,心口便掀起了一抹欣喜。 「对,跟妳一样,知道我快要离开,所以没事就来看看我。」半瞇着眼睛,他明显察觉出她的雀跃。 也好,就当他离开之前再为她做一件事吧,希望斯隽那家伙可以明白她的心意,这样他才能定得安心。 「那我就再坐一会儿了。」很主动地向后转,匀璨面带微笑地走到角落的椅子坐下。 齐乃纶闭上眼睛,拉出一抹牵强的笑意,「那妳坐一下,他应该就快到了。」 果真,几分钟之后程斯隽也到了,一进门他便说:「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塞车,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过来--咦,桌上怎么有吃的了? 」 齐乃纶指了指前面,程斯隽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匀璨就坐在那里。 「匀璨,妳什么时候到的?」他笑着走向她。 「比你早到一步。」好不容易见到他,她很开心,但是他上次说的那些话仍梗在她胸口,疼了好久好久。 「哇,我说乃纶你红了,才一顿晚餐没时间出去吃,我们两个都变成你的跑腿了。」程斯隽大笑道。 「是呀,我红了,所以我这个红了的大忙人请你们两个自行去吃饭好吗?」齐乃纶剑眉一挑,「否则让你们跑这一趟,还饿着肚子,我很过意不去的。」 「知道就好。」程斯隽旋即又问,「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吃?这些东西分给外面的人吃就行了。」 「我没空。」齐乃纶指着桌上一堆数据,摊摊手说。 「好吧,那我和匀璨去吃,你想吃什么我再带过来?」 「桌上这些已经够了,你们慢慢吃,等我这里忙完了,我会好好回请你们一顿。」他勾起俊魅的唇角笑了笑。 「这可是你说的,我会记住的。」匀璨看了看,道:「那我们去吃饭啰。」 「嗯。」齐乃纶弯起嘴角,然而在看见她回头望着程靳隽的眼神时,他的心再度黯然下来。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他才爬了爬头发,痛苦地握紧双拳。 匀璨,向他表白吧,现在只有他能留在妳身边保护、照顾妳了。 走出齐乃纶的公司,匀璨很尴尬地对程斯隽说:「那天真的很对不起,因为不好意思,我之后都不敢连络你了。」 「那天?」他眉头一扬,为了不让彼此难堪,他故意装作忘记了,「妳是指?」 「就那天在你家小区外……其实我之前和组员们在karaoke bar闹了大半天,吵得头晕,才会对你胡言乱语,你千万别在意喔!」回家之后,想起自己激动的问话,还真是难堪,也难怪他会吓得退缩了。 不如现在道个歉,以后再找机会慢慢表达心意。 「哦,我想起来了。」他摇摇头,「没事,我还真不记得了,这阵子我也忙晕了,所以都没空打电话给妳,是我该道歉。」 「你不记得了?」纠缠了她一整个月的事情他居然忘了,看来她这辈子注定被他折磨。 「嗯,所以别放心上。想吃什么?」记忆力向来一流的他怎会忘记,只不过一心拿她当朋友、当学妹,不想造成彼此的困扰,遗忘是最好的选择。 「随便,由你决定吧。」她强装笑容。 「那就跟我走啰。」 两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一个双手环胸、一个斜倚窗框,欣赏着外头的橘光霞影。 「回去后别忘了和我们联络。」程斯隽拍拍齐乃纶的肩,「过阵子我应该也会过去。」 「为什么?你在这里不是做得不错吗?」 「我有我的目的,到时候或许有些事得麻烦你。」敛下眉,程斯隽的脸上写满了心事。 「那匀璨怎么办?」他们都走了,她会怎么想? 「拜托,她是成年人了,再说友情不分距离,对吧?难道你不想帮我?」他瞇眼问道。 「说什么呢,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齐乃纶蹙起眉,「只不过匀璨平日太依赖我们了,我担心--」 「你错了,她只依赖你而已。」程斯隽看看表,「怎么回事,她怎么还没到?迟到的毛病还没改?」 「她刚刚来电,好像去张罗一些东西。」齐乃纶才说完,就听见了门铃声,「一定是她来了。」 齐乃纶走过去打开大门,果真看见匀璨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手里还多了一个提篮,「对不起,我来晚了,因为去拿这份餐点迟到了。」 「干嘛这么费神,我有请大婶留下来做饭。」齐乃纶上前帮忙提进来,「老天,妳买多少东西,怎么这么重?」 「都是好吃的,你就让大婶休息,今天我们三个要尽情畅饮。」她笑着指着提篮,「里面还有两瓶红酒呢! 」 「妳呀,是不是见我要离开美国,所以很开心?」瞧,搞得跟同乐会一样。 「拜托,人家只是想替你饯行,怎么这么说呢?」鼓起腮,匀璨佯装生气,「那我走好了。」 「喂。」他赶紧拉住她,点点她的鼻尖,「妳真是的,不过是开开玩笑,这样就生气了?」 「你以为我这么小气啊?」朝他吐吐舌尖,匀璨才转身就见程斯隽站在客厅,她立刻露出娇羞的笑颜,「斯隽,你来多久了?」 「已经好久了,还以为妳忘了。」程斯隽看着那个大提篮,「真看不出妳这女人力气那么大。」 「难道你忘了,她不但力气大,还很能打,身手连我们两个都怕呢!」齐乃纶也开起玩笑。 「齐乃纶,你不想活了吗?」她举起拳头做势要捶他。 「哇……斯隽你看看,她在你面前才会变成小女人,在我面前就只会挥拳头。」虽然齐乃纶带着笑意,但心底却颓丧不已。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指她根本没拿他当男人看? 「你胡说什么?」她看了程斯隽一眼,非常难为情。 这一幕看在齐乃纶眼中又是一阵感慨,他明白斯隽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偏偏这男人心中无爱情,一心追求事业的成功,只为了放在他心中已久的目的。倘若他们彼此相爱,他绝对会站在远方祝福他们,但是她一味地唱着独角戏,让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几次暗示她告白,她又什么都不做,到底要累到哪时候? 「我胡说吗?斯隽,你说说看。」齐乃纶刻意提醒道。 「这个我不予置评。」程斯隽并非不懂她的心,但他真的无心于感情,只好装傻了。 「你呀,就是这么沉默。」将东西从提篮内拿出来,大婶赶紧过来帮忙,齐乃纶便道:「大婶,我们东西太多,这些妳拿回去吃。」 「少爷,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拿去吧,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这个家还需要大婶照顾。」他绽放出最阳光的笑容。 「那好,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大婶接过手后,对他们点头笑了笑就离开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怀畅饮了。」程斯隽拿了开瓶器将酒瓶打开后,为三人各倒了半杯。 「等等,匀璨只能喝四分之一杯。」上次的经验让齐乃纶警惕在心。 「乃纶,你干嘛这么扫兴?」她不高兴地说。 「上回是谁求我一定要阻止妳?我没阻止,只是限制一下,够慈悲了。」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么关心她。 「天啊,我求你那个做什么?」她后悔地举起酒杯,「到了台湾之后可别忘了我们,要记得和我们连络。」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们?」 「他如果忘了,我肯定会找他算帐的。」程斯隽先行喝上一口,然后做出提醒,「匀璨,不久后我也会去找乃纶,妳一个人在这里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你也要去台湾?」匀璨震了一下。 「有点私事要处理。」 「去多久?」她锁起眉问。 「不确定,一年半载是必须的,如果可能,说不定会在那儿定居。」他看着齐乃纶,「以后我们可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 「那我呢?」匀璨站了起来,「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在这儿?」 她愈想愈难过,连东西都吃不下,一心想着如果连程斯隽也走了,她该怎么办?她整整暗恋了他多年,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为何他要在这时候离开?那她以后有话该对谁说?心情一闷,她把那四分之一怀的酒一口气喝掉。 「虽然相隔两地,有空妳也可以来看我们。」程斯隽安抚着她,「在这里妳有工作也有其它朋友呀!」 「你……你就只有这些话要对我说?」匀璨才要拿起酒瓶倒酒,又被齐乃纶快一步没收了。 「妳真的不能再喝了。」 「怎么连你也……」她难过地站了起来,「没意思,我要回去了。」 第四章 「匀璨……」看她就这么急急地往外奔去,齐乃纶瞪了程斯隽一眼,「为什么要这么说?」 「那请问,我该怎么说?过度的关心并不是好事。」 「够了,你只会愈描愈黑。」虽然知道匀璨的伤心不是因为自己,但是齐乃纶还是担心地追了出去。 多希望她可以回头看他一眼,但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他的妄想而已。 「妳喝了酒,我送妳吧。」齐乃纶在匀璨背后喊道。 「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她对着齐乃纶说:「我又没喝多少。」 「不,还是让我送妳,妳现在心情不好,又喝了酒,开车危险。」他非常强势地将她推进自己的车里,然后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 「唉,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喝酒,就算没喝醉也控制不住情绪。」想到刚刚那一幕,她猛地扯着头发,「天,我怎么可以这样?每次都在斯隽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真的好讨厌自己喔!」 「别担心,斯隽会体谅的。」 「体谅吗?」这两个字更令她不安,好像她真的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对,他人好、个性好,这妳是清楚的。」他回头望了眼她那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懊恼……唉!」用力捂住脸,多希望时光可以倒转,她就不会做出那种幼稚的举动。 「又打算当鸵鸟了?」瞇起眼,他心中一黯,「还记得那次妳借了一点酒胆,把自己心底的感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现在干嘛又当个缩头乌龟?」 他的话惊住了她,「我……我说了什么?」 「妳说妳喜欢一个男人,但他从不知道,是不是?」算了,就让她知道他早就明白一切,这么一来想劝她也容易一些。 「我对你说了那些话?」天啊,为什么他现在才说? 「没错,妳亲口说的。」瞇起双眸,他直视着前方的路况。 「那……那我说了那人是谁吗?」小心翼翼,她紧张地问道。 「没有。」他冷声道。 「呼!」匀璨抚着胸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醉到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去。 「但我知道是谁。」 这句话像是在她心中扔下了炸弹,吓得她整颗心都弹开了!她惊讶地望着他,颤抖地问:「是……是谁?」 「等我将妳送到家再回答妳,现在开车危险,我得小心受到妳的攻击。」这丫头性子急躁,只要被人说中心事,就会慌得捶人。 「你……」好,她忍,就忍到家时再好好听他说是谁。 没想到这段路还真难熬,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她好像坐了一世纪这么久!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立即问:「你说是谁?」 「进去说吧。」他咧嘴一笑。 她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后,打开家门走了进去,齐乃纶非常王动地跟进去坐到客厅沙发上,望着她那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双眼,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程、斯、隽,我说对了吧?」 匀璨完全震住,目瞪口呆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会观察,而且我的嗅觉强得很,嗅得到妳看见程斯隽时所释放的荷尔蒙。」收起笑,他认真地说。 「你胡说,不……不是他……」她仓皇地直摇着脑袋。 「别说谎,妳不擅长说谎,会被妳骗的人都是不懂妳的。」 他这么肯定的语气激怒了她,「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到底还想说什么,不是要出国吗,该回去准备了吧?」 「依然打算当鸵鸟?」他嗤之以鼻,「为何不敢承认妳喜欢的人是他,喜欢就去告白呀!这样畏畏缩缩的干嘛呀?害怕拿到好人卡?」 「你为什么要刺激我?看见我难过你很开心?」匀璨握紧拳头,含泪控诉着,「对,你说得都对,我是喜欢他,所以这段日子你一直站在旁边看我的笑话,是吗?」 「夏匀璨!」齐乃纶心痛不已地看着她,没想到她是这么看待自己,「在妳心底我是这样的人?」 他恼火的目光让她猛然察觉到自己说话冲了一些,「我只是希望你别再管我,无论我要怎么做你都别插嘴,当作完全不知情,可以吗?」 齐乃纶闭眼轻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后,再度张开眼道:「要我别管是吗?可以,反正我都要离开了,想管的机会也不多了。」他看看表,「我该回去准备了。」 转身走到门口,匀璨突然喊住他,「乃纶。」 「还有事吗?」他回过头。 「对不起,我是一时冲动,现在我胃也痛、头也痛,所以情绪不太稳。」她知道他对她好,也非常了解她,这反而让她没脸面对他。 「不舒服?!」齐乃纶眉心一锁,暗骂自己给她太多刺激了,「要不要吃药?我去买。」 「不必了,我老是对你出言不逊,实在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匀璨抚着胃虚弱一笑,「路上小心,到了台湾别忘了常连络。」 「会的。」她那张凄楚的笑容让他放心不下,若不是父亲三申五令发出催命符,逼他去分公司帮忙,他真的不想走。 就这么看着她好几秒之后,他终于无法克制地上前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乃纶你!」她吓了一跳,开始挣扎着。 「别动,拜托别动。」用力将她扣紧,齐乃纶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妳选择当鸵鸟,我可不要,我爱妳匀璨,我不知道妳是否能感受得到,但我是真心爱妳。」 闻言,匀璨的身子更加紧绷,呆若木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爱妳。」要他说几次都行。 她倒抽了一口气,「不可以……你不要爱我……你不可以爱我……」 「为什么不行?如果斯隽不懂得珍惜,我会爱护妳一辈子。」他扬高嗓音,加强语气。 匀璨僵硬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齐乃纶被她的反应吓到,连忙松开她,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妳怎么了?为什么动也不动的?快说话呀!」 匀璨这才抬起脸,双眉深锁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这么做要我以后怎么面对你?」 「有什么不好面对的?我还是我。」他不能理解。 「那我呢?我要如何再把你当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你好坏,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别人还要这么对我说。」她淌下泪来,显得很无助。 因为喜欢程斯隽,她对程斯隽反而有点隔阂,不敢将自己的糗事告诉他、不敢与他谈心事,所以她只能将所有的喜怒哀乐对齐乃纶说。 可现在……她……已经没朋友了…… 想想数年前,当她与他们结为三剑客之后,就与别人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朋友虽然有,但是无话不说的却没半个。 「难道就不能接受我?我就这么差劲?」齐乃纶当真不能理解。 「别再说了。」她抱着脑袋直摇晃着。 「匀璨--」 「走……你走,快点走,我不想看到你。」她真的好怕失去他这个朋友,可他却不明白。没办法了,她只好先赶他走,让彼此的心都先平静下来。 齐乃纶被她这种反应伤透了心,也清楚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揣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好,我走了,妳多保重。」 背对着他的匀璨听见大门阖上的声音,立刻奔到窗边探望,望着他落寞地坐上车子离开后,她对着渐渐消失的车影说:「对不起,乃纶……真的、真的对不起,过一阵子之后,希望你我都忘了今天所说的话,回到从前那般,好吗?」 也因为发生了那段小插曲,齐乃纶离开的当天,到机场送机的只有程斯隽一人。 不管程斯隽怎么打电话给匀璨,她都没有接听,齐乃纶也就挂着一张沉重的脸色到了台湾。 在台湾定居了三个多月,齐乃纶已慢慢熟悉公司的状况,虽然他不喜欢从商,但身为独生子的他只能强迫自己继承父亲的事业。 今晚,就在他疲累地回到家时,正好接到程斯隽的电话。 「喂,好一阵子不见了,最近好吧?」 「哇,我要登报了,没想到大忙人程斯隽还会主动跟我联络。」齐乃纶扯唇一笑。 「少来了,是谁前阵子电话都不接的?」程斯隽顶了回去。 「我没接电话?」齐乃纶想了想,突然用力敲了一下脑袋,「对了,前阵子被我老爸逼着去南部工厂观摩,那地方不能带手机,我就关机放在饭店内。」 「好、好,我并不是要向你追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程斯隽摇头一笑,接着转入正题,「过两天我就会去台湾了。」这才是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什么?你这么快就要过来了!」齐乃纶吃了一惊。 「怎么,怕我去缠着你吗?」瞧他那是什么反应啊? 「我哪是怕你缠?只是担心匀璨,你也跑来台湾,她该怎么办?你也知道这些年她只和我们两个一起玩、一起疯,没什么朋友了。」只要一提及那女人,他就会乱了分寸。 「这我也知道,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只能请她原谅了。」 「你跟她提过了?」齐乃纶焦急地问:「她怎么说?」 「满平静的,还说有空会来看我们。」程斯隽扬起一丝笑容,「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 齐乃纶吐了口气,「既然她这么想就好,你呢?回来这里的目的是?可以说了吗?」 「等我成功再告诉你啰。」 「呵,你还真会卖关子,好,就等你回来,日子确定了可得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这倒不必,我自己会去找你。」 「那好吧,希望你能早点来。」虽然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一切都熟悉了,但好朋友不在身边,就好像缺了些什么。 「到时候见面再聊啰。」扯唇一笑后,程斯隽挂下电话。 齐乃纶往椅背一靠,这段日子他好不容易克制住想念匀璨的心,但经程斯隽一提,她的倩影就如同潮水般直往他脑海里急涌而来,挡都挡不住! 「真是气人哪!」她都对他无心了,他干嘛还想她? 可偏偏感情就是这样,一旦付出就难以收回。即便过了几个月,她的影子依然不曾离开过他的心。 唉,究竟何时他才会清醒呢? 程斯隽回到台湾不久后,夏匀璨也来了。 这次她决定不再当鸵鸟,与程斯隽寒暄几句后便直接对他坦白自己的心意。 可以想见,他还是以公事为重,无心谈感情为由婉拒她的示好,这让她又难过又伤心,也非常无奈。 她之后又拉下身段告白了几次,得到的却都是同样的答案。 这样的结果再次刺激着她的心,同时又不敢与乃纶联系,种种无奈让她起了彷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目前她住在母亲留给她的屋子,看着这里面的摆设,她心头又是一痛。 母亲在两年前突然到美国找她,说要和改嫁的丈夫、儿子移民澳洲,并在台湾买了一栋房子给她,如果她愿意的话,回去时可以住在那里。 因为对母亲的埋怨,匀璨告诉自己永远不会住她买的房子,可是半年多以前她接到母亲那边的电话,告诉她母亲已是胃癌末期,希望能见她一面。 她感觉自己就要失去母亲了,大哭了一场后就急急赶往澳洲。看着身形消瘦、眼神中隐含着对她万般亏欠的母亲,她心中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 第五章 第一次踏进这间屋子,她就觉得整理得好干净清爽,后来才知道母亲生前就请了人定期打扫整理。更令她意外的是,屋里的墙上全挂满了她从小到大的相片。原来,母亲并没将她遗忘,而是默默地守候着她。 也因此,她住了下来,因为这里是她现在与母亲唯一的联系了。 就在她望着相片发呆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打开门乍见是齐乃纶,她有点傻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知道她的住处,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打破冷场。 齐乃纶也同样感到尴尬,明知她回国一阵子了,但他始终避不见面,不是因为还气她或恨她的无情,只是怕尴尬的氛围会让彼此变得更陌生。若不是程斯隽将她的地址交给他,劝他过来看看,他还真没勇气见她。 凝神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竟是她先开了口,「嗨,乃纶。」 他点点头,强牵出一丝微笑,「看见我吓了一跳吧?」 「的确,怎么过来的?我的地址是斯隽告诉你的?」可想而知是这样了。 「是他告诉我的,不欢迎吗?」他一手撑着门框,瞇着眼望着她,「这是要让我站在这里罚站?」 「哦,对不起,快进来。」她赶紧后退一步。 进屋后,他看了看整间房子,「伯母留给妳的房子还满不错的。」 「是吗?本来只是打算过来看看,但不知为何,就这么住下了。」她微笑地问:「想喝点什么?」 「都可以。」 「那喝咖啡好了,我昨天买了新的咖啡机,还没试用呢。」她赶紧走进厨房,拿出研磨咖啡放进机器里,不一会儿,阵阵咖啡香气弥漫了整个屋里。 「真香。」他走到厨房外看着。 「那是咖啡好。」她将咖啡过滤后倒进杯里,端了出去,「糖包在这里。对了,还有奶油球,我去拿。」 他把她叫了回来,「别忙了,我喝黑咖啡就好,妳也坐。」 双双坐下后,她浅尝了一口,然后找着机会向他解释,「其实……我……」 「我不会为那天的事道歉。」他却以这句话打断了她。 「什么?」她皱起眉。 「我知道妳来台湾的目的是为了斯隽,对吧?」据他所知,斯隽目前正在追求另一名女子,两人感情似乎不错,如果她还要继续执着于这份感情,那就是傻了。 「知道就好,求你别说了。」 「意思是就算他有女朋友了,妳还这么执着?」他真的不想看她受伤的样子。 「你说什么?他……他有女朋友了?」匀璨的脑子蓦地一晕,「为什么他没告诉我?」 回台湾之后,她明明向他表明心迹好几次,他还是那千篇一律的借口,但为何却突然冒出了个女朋友? 「这个我不清楚,或许他认为不重要吧?」 「怎么会不重要,我……我……」匀璨心窝一抽,都快要窒息了,「不,不会,一定是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匀璨!」天,她怎么会这么想? 「我什么都不要听,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我真的只想和你做朋友,可不可以不要再缠着我?」因为太伤心,她悲痛地说出这句话。 「妳……妳说什么?我缠着妳?」这话真叫他难以接受,如果他真缠着她,怎么可能一连数月压抑着自己不跟她连络,不就是希望她不要厌恶自己。可如今他终于明白,不管他怎么做,在她眼中都是多余的。 「齐乃纶,你走吧。」她背转过去,不再看他。 「妳是因为讨厌我,所以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吗?」看到她那副排斥的样子,他心痛地问。 「我不讨厌你,但我也不相信你。」如果讨厌他,她不会在回台湾之后犹豫着要如何打破和他之间的僵局。可是他说程斯隽有了女友,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她认识斯隽又不是一、两天了,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是一个人,从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就算有人想倒追他,在碰到他冰冷的反应之后,也只能打退堂鼓。 所以,这种事她绝不会相信! 齐乃纶重重闭上眼,接着摇摇头,「好吧,不信也好,我只是不希望妳受伤。」 「是不希望我受伤,还是想利用这种方式逼我自动放弃,好让你得到我的心?」她怀疑是这个原因。 齐乃纶呼吸一滞,扯出了一抹苦笑,「原来在妳心底我是如此的不堪。」 萧瑟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好半晌,随即他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直到走出大门时那「砰」的一记关门声响起,才震醒了她,也同时震碎了她的心。 捂着脸,她难过地低泣出声……就算她喜欢程斯隽,也不该这么对待一直无微不至照顾她的乃纶,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她无可救药? 尽管她口口声声说不相信,心里也千万次否认齐乃纶所说的话,但是她并不笨,自然可以察觉出其中的蹊跷。 之所以强硬地抗拒他的话,只是为了替自己找借口……那不堪一击的借口呀! 突然,她冲到大门外,大声喊道:「乃纶……乃纶……」可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找,都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天,我该怎么办?」蹲在门口,她失神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道路,感觉他离她愈来愈远了。 不必匀璨去证实,程斯隽与目前所待公司的千金交往的传闻已经有媒体透露出来。 这么说齐乃纶说得没错了,程斯隽并非无心无情,只是对她产生不了爱情而已。 站在程斯隽工作的公司大楼外好一会儿,匀璨才拿出手机打给他。数秒后电话被接起,她强颜欢笑道:「嗨,现在有空吗?」 「匀璨!妳在哪儿?」他疑惑地问道。 「我在你公司外面。」她看看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这……可是我手边还有一堆--」 「那就算了。」不想听他说出拒绝的理由,因为那实在太伤她的心了,她索性作罢,「你忙吧,我挂电话了。」 「别挂。」他翻了翻桌上的数据,只好回来后再熬夜赶了,「我马上下去。」 将桌上的东西稍做整理后,他便下楼去,看见匀璨时立刻展开笑容,「对不起,我没有要妳走的意思。」 「一开口就拿忙当借口,我怎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望着他,「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只是有些话想问清楚,先去吃饭吧。」 「妳要问什么?」 「吃饭的时候再说。」缩放出一抹笑容,她指着前面那家餐厅,「距离不远,也花不了多少钱,我请客。」 瞧她一说完就往前走,程斯隽明显察觉到她有心事,甚至是对他感到不满。 耸耸肩,看来答案只有等到吃饭时才能知晓,而这顿饭他肯定是很难消化的。 来到餐厅,他点了一份简单的义大种面,而匀璨则叫了一份排餐。等餐点都送上后,他便问:「说吧,妳想问什么?」 「你有女朋友了?」她直接问道。 程斯隽眉心一蹙,顿了好久才说:「对。」 本来她还可以找理由欺骗自己,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坦白了!深吸一口气,她苦涩地说:「你骗我。」 「怎么这么说,我哪时候骗妳了?」 「还说没有,你不是说现在无心谈感情吗?」她难过地问道。 「的确是不想,谈这份感情我有自己的目的。匀璨,跟妳的交情不同我才说……我的目标只有那间公司。」 「什么?那你跟她?」匀璨瞠大眼睛。 「只是一个过程。」敛下眼,他的表情倏然紧绷,却无法抑制内心扬起的那股苦涩的滋味。 「你……你为了公司才和那女人交往?」这……这不是他的作风呀! 「妳要这么想也可以,看扁我也行,我不想多做解释,就这样。」搅了搅面,他大口大口地吃着。 「斯隽!」蹙起眉,她觉得他有心事。 「好了,妳要的答案我已经给妳了,所以别再怨我了,嗯?怎么不吃?快吃吧。」他对她扬起一抹笑。 「我会吃,你快吃完了,就先回去工作吧。」说真的,她现在完全没有食欲。 「没关系,我陪妳吃完。」就算再忙,他也不能丢她一个人。 匀璨理解地点点头,「好,我会吃快点。」 尽管没胃口,她还是强迫自己一口口吃下肚,只是她的心已乱成一团,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对,更不清楚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了,你最近和乃纶常见面吗?」对齐乃纶她真的有许多歉意,她试着打电话给他,他却躲避不接。 「偶尔,怎么了?」他突然想起上次交给乃纶她住处的地址,「难道他没去找妳?」 「他来找过我。」那天的事令她后悔不已。 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奇怪,他又问:「你们还没和好?」 「什么?」放下刀叉,她蹙眉问:「你知道我们吵架了?」 「听乃纶说过,所以我才给他地址,希望你们可以谈谈。拜托,都几年的朋友了,还闹别扭,多可笑!」他轻嗤一声。 匀璨睨着他,真想骂骂他,如果不知道他们为什们吵架,就别乱下断语。 「我没跟他吵架,只是有些理念不同,如此而已。」她紧抿着唇说。 「哦,是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对他皱皱鼻子后,她又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赶快回去吧,我也吃饱了。」 「ok,等我忙完了,我再约妳。」起身后,他早她一步付了帐。 「喂,我说我要请的。」她拍了他一下。 「让妳请象话吗?我可是三剑客的老大耶!」转身望着她眼底那抹不安的思绪,他于是道:「看在是老大的份上我要劝妳一句,别一直遥望着远方的云,却忽略身边的花。」 「什么?」如今脑袋已一团乱的她,没能意会出他话中的意思。 「好了,那我先走的。」这句话他相信她会懂,只是暂时被心中的那份执着给蒙蔽了。 看着他离开之后,匀璨的双肩猛地一垮,乃纶说得没错,他身边已有女人。虽然斯隽给了她一个怪理由,但根本不能说服她。 这场单恋真的好辛苦啊! 至于乃纶呢?他是不是对她很失望? 看着街道上徐徐亮起的霓虹灯,她的心却跌到谷底,黯沉到不行。 三剑客……何时才能回到过去那种欢乐的时光? 「老板,对不起,因为太累,我想休息了。」向美国公司请的长假就快到了,但是匀璨并没有心情工作,倒不如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一阵子。 「妳的意思是?」美国公司的老板艾先生在电话中问道。 「我想辞职。」 「什么?妳不是才升上组长吗?而且妳做得很好,如果继续做下去,两年之后我会再提拔妳。」他知道匀璨有很棒的创意头脑,对他们的广告设计很有帮助。 「我知道老板一直很照顾我,也非常赞同我的理念,全力支持我的构想,但我因为私人的一些问题,无法将全部的心力放在公司上。」匀璨很难过的表示,「为了不耽误公司的业务,我觉得自己应该辞职,很抱歉辜负了老板的赏识。」 艾先生闻言,轻叹了口气,「是为了男人?」 「老板!」她很惊愕他会这么说。 第六章 「会让一个女人忧心到无心工作的,除了男人、爱情,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艾先生理解地点点头,「需要多少时间?」 「什么?」 「我是问妳,调整好心情与整理好这份感情需要多少时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可以等。 「我……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让我离职吧。」就算老板愿意等,她哪有脸留下? 「一年够吗?」他不管她的说辞,继续问道。 「为什么……」她捂着脸,感觉既意外又感动! 「千万别把我当慈善家,我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我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是因为我信任妳。」艾先生诚挚地说出心底话。 她不敢保证一年的时间是否可以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真的很怕辜负了老板的抬爱,「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可是--」 「千万别可是,一定要做到,我相信妳。」艾先生笑了笑又说:「我会向公司内部的人说妳出国进修,一年后回来,知道吗? 」 「是的,老板。」挂了电话后,匀璨发现自己的头更疼了! 看来她真的是个一事无成的女人,无论什么事都做不好,感情没着落,公司的事也做不好,未来这一年她又该怎么过才不会虚度光阴呢? 在屋子里待不住,她索性到外面散散步,好让自己的思绪乎稳下来,好好地构思未来。 走在路上,她突然看见一间教儿童画画的画室在招聘教师。 美术设计系毕业的她除了靠设计天分在公司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外,美术的功力更不在话下,以她这样的学经历要应征这份工作应该不难吧? 她走进画室说明来意,与画室主任见面,两人谈了约半个多小时后,主任觉得她很不错,个性好、学历也棒,更重要的是她们相谈甚欢。 「妳是来自美国,我们这里只是一间小小的画室,可能付不出妳要的薪水。」主任坦诚道。 「这个没关系,我只是想在这一年里让自己过得充实一点,如此而已。」匀璨笑了笑,「那么主任的意思是已经录取我了? 」 「对,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主任朝她伸出手。 「谢谢,那我先回去了,下星期过来上班。」走出画室,匀璨露出一抹微笑。 这时一位男性走向她,「请问妳是来应征的吗? 」 「对,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老师江敬益,看妳满脸笑容,应该是录取了?」他发现匀璨带着一股不一样的气质,对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对,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在美国长大的她主动向他伸出手。 他先是一愣,随即握住,「没问题。」 「我下星期上班,先回去了,再见。」朝他点点头后,匀璨便走出大门,展开双臂迎向阳光。 此时此刻她已下定决定,从现在起她要做好这份工作,对于程斯隽的感情她会再加把劲,只要他不是真心爱那个女人,她就有机会。 近两个月过去了,匀璨在画室的工作非常顺利,教小朋友做画是一件非常轻松又快乐的事,让她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可是这段期间她心中一直梗着一件事,那就是她与齐乃纶的关系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当初。 好几次拿起手机想打给他,总是因为羞愧而不敢行动,怕他再一次骂她笨、骂她傻、骂她无可救药。 周末,匀璨睡午觉起来后,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报,突然一则新闻吸引了她的目光,原来程斯隽在前不久拿下了他一直想要的那间公司,与该公司负责人的关系已至僵化! 她随即打了一通电话给程斯隽,但是他的手机却不通,她只好改变主意,亲自去找他。虽然是周末,但她知道像他这种工作狂肯定还待在公司,因此便跑去那里找他。 程斯隽的确待在他的办公室里,但她却没想到齐乃纶也在这里! 「原来你也来了。」她先行走近他。 「我知道妳不想见到我,恨不得我立即消失。」瞇起眼,齐乃纶冷冷地落下这一句。 「你怎么这么说,还是在斯隽面前。」她摇摇头。 他肯定不知道这几天一直在她心头纠结的人是他,她真的非常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变得这般僵冷。 尤其是这阵子没看见他的人,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是否还记恨着她的话?这种折磨一直缠绕在她心上,让她连睡都睡不好。 拜托,就给她一个笑……一抹温柔的笑容,她会舒服很多。 没有回应她内心的渴望,齐乃纶却回了这么一句,「哦,怕让他知道妳是多么冷漠的女人?」然后回头看了看程斯隽,只见他摸摸眉毛,一脸无奈样。 程斯隽真搞不懂他们两个在干嘛?小两口吵架,何必扯到他身上? 不想让尴尬继续蔓延,齐乃纶适时打住,「我正要走,你们聊。」 「乃纶,等下一起吃顿饭。」程斯隽叫住他。 「不用了,你们去吧。」眉心重重一皱,他举步离开了。 第几次……已经是第几次他在她面前气得甩袖离开,望着他冷漠的背影与讥讽的反应,匀璨的心冷不防地紧紧揪住,好担心他永远都不会理她了。 程斯隽见状,忍不住开口,「妳肯定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为什么妳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呢?他那么优秀,又对妳这么好。」 「我当然知道他是好人,论外貌、内在都是很优秀的男人,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谁才对他冷漠的!」为什么他眼里始终没有她? 「匀璨,我说过我--」 「你是说过你无心谈感情,有别的事要忙,可是你现在不是已经拿到这间公司,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她今天来找他,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件事。 「割舍不下……」他闭上眼,苦笑了一下。 本该是没有,但是为了复仇,玩火之后,他心头真的多出了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对,所以你现在可以用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好好看看我了吧?」为了今天,她等了好久好久。 「匀璨,真的对不起,抱歉,我没办法。」他诚实回道。 没想到,她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只是多了一句「抱歉」。 抱歉?! 感情若还牵扯到「抱歉」,她就该懂得了,这男人根本不可能爱她。 「已经很晚了,走吧。」他说。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匀璨恰巧遇见这间公司的千金沈可融,同时她也发现沈可融的眼底对斯隽依旧是爱多于恨。 而程斯隽不也是吗?就在这剎那,她终于明白他割舍不下的东西是什么了。尤其是他脸上那抹伤痛与纠葛的情愫,是她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没见过的。 原来,他不是无心于感情、不是没有爱,而是还没有遇到能勾起他心中那把烈火的女人。但如今,那女人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离开吧、放弃吧!事到如今她终于懂得自己守着的只是一个虚渺的希望,就像乃纶所说的,受伤的只是自己。 几天之后,匀璨终于鼓足勇气来到乃纶的公司找他,这是她回台湾后第一次主动去见他,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愿意与地聊聊。 因为没预约,她向柜枱秘书询问:「我是齐总经理的老同学,但我忘了预约,可以见他吗?」 「妳是美国来的?」秘书知道总经理之前一直在美国。 「对。」匀璨微笑地点点头,「我姓夏。」 「请稍等,我问问看。」秘书打了通电话上去,匀璨刻意闪避走远,深怕听到乃纶拒绝见她的话。 等了一下,秘书笑着对她说:「夏小姐,齐总请妳上去,在九楼。」 「谢谢。」匀璨终于放下心,然后搭电梯上楼。说真的,她不敢抱着太大的信心他会见她,如今他同意了,是否也等于原谅了她? 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听见他应门的声音后,她便推门进入。 一看见他,她展开笑颜,「我没想到你会见我。」 「妳都来了,我能不见吗?」虽然心中还有些许不愉快、不舒服,可他再怎么样也不忍将她拒于门外。 「干嘛用这种语气,真的那么气我?气到好几个月都不跟我连络,也不接我的电话?」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不是不连络,而是妳不需要,我知道每次我都只会惹妳生气,所以闪避比较好。」他带她到旁边的小沙发坐下,「有事吗?」 她一愣,眉心轻锁,「有事才能来找妳吗?」 「当然不是,那妳过来只是想看我?」齐乃纶漾起一抹笑,「我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看的。」 「你到底是怎么了?说起话来非得夹棒带棍的?」她深吸一口气,「就这么不欢迎我?」 「没错,我不欢迎笨蛋。」他冷冷地回道。 匀璨深吸了口气,虽然气他这样的说法,不过她更清楚他是为她好。于是她敛下眉,苦涩一笑,「你说得没错,我真是个傻瓜。」 闻言,齐乃纶赫然抬起脸,望着她那对红肿、泛着泪光的双眸,「发生什么事了? 」 她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没事,见到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他叫住她,「到底怎么了?」 本不想理她,但是她此刻孤寂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底,他又如何能漠视她的喜怒哀乐?唉,齐乃纶你就承认吧,傻瓜、笨蛋是你才对! 「我终于明白了。」垂下脸,她苦涩一笑,「明白程斯隽爱的是谁,所以真的对不起,当初是因为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才会故意这么说你的。」 「匀璨……」发现她在发抖,他又怎能让她走,「再坐一会儿。」 旋即他去倒了一杯茶,温柔地递给她,「快喝点吧。」 「谢谢。」捧着温热的茶水,她赶紧喝上几口。这种温暖沁心的感觉就跟他的人一样,总是这么的窝心柔软。 又喝了几口后,她抬头对他一笑,「我死心了,虽然很痛苦,但是不死心不行。」 「怎么突然这么想,是斯隽对妳说了什么吗?」他眉头一锁,心想程斯隽这么聪明,绝不可能看不出匀璨的心思,就算他无心于感情,也不可能对她说出狠话吧? 「他什么也没说,但我看得出来。」扬起一抹空洞的笑容,「我从他脸上看见对一个女人挂念、揪心、难过的各种情绪,这些都是以前我不曾见过的,由此可知他是真正动了心、动了情。」 「妳没事吧?」 虽然已劝过自己无数次,别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爱谁、喜欢谁,或是被谁伤透心,他都不该在乎,但是一看见她哭泣的双眸,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抽疼着。 「没事,我会劝自己忘了这份感情,真的没事了。」虽然现在说没事是有点牵强,不过她相信她会慢慢回复心情的,「希望不久之后,我们又可以回到过去欢乐笑闹的日子。」 「一定会的。」只要她别再执着,受伤的心总会复原。 「那你不再生我的气了?」抹去泪,匀璨认真地看着他,「其实……你不理我,比斯隽不接受我的感情还让我伤心。」 「真的? 」齐乃纶意外地挑眉。 「当然是真的。」她噘着唇问:「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原谅我? 」 他双臂抱胸,皱着眉想了想,「思……可以给我考虑的时间吗? 」 第七章 「还要考虑呀?真没良心。」鼓起腮帮子,她难过地说:「好吧,等你考虑好了再联系我,谢谢你的茶。」 「妳怎么了?我以前不都是这么跟妳开玩笑的?怎么现在完全听不出来了? 」他按住她欲起身的肩膀。 「因为……我好怕……好怕你也不理我了。」那种感觉就像她什么都失去了。 「匀璨!」他心一热,立刻将她拉到面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小心眼,竟然为了那几句话跟妳闹别扭。」 「不是的,是我不对,我爱对你发脾气,又常乱说话伤害你,可是你一直迁就着我、让着我,我不是不知道。」抬起脸,她真心想向他道歉。 看着她眼角滑下的泪水,他很想为她抹去泪痕,紧紧搂住她,但想起当初她听见他告白后的反应,他不得不轻轻地推开她。 没错,他该就此止步,明明知道她排斥他的靠近,又为何要明知故犯呢?就算他深爱着她,为了避免吓到她,他该学着将这份感情深埋于心灵深处了。 「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怕自己把持不住又抱住她,齐乃纶赶紧回到位子上坐下。 「我们就别抢着担罪了,和平相处吧。」他的疏离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但是这能怪谁呢? 「嗯。」他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匀璨笑着站了起来,缓缓定了出去。 走到路边后,她才赫然发现自己该说的话都没说,「本来想告诉他我现在在画室工作的,为何看见他之后我会这么紧张。脑子突然变得一团乱?」 不过,至少她现在轻松了一些,今后她和齐乃纶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开开心心的相处,这种感觉多好呀! 只是,刚刚他推开她的反应,为何会让她这么难受、这么不自在呢?或许她心里还藏着一些疙瘩吧? 希望时间可以化解一切。 「齐总,临品公司的公关部刘王任到了。」秘书拨了内线电话进来。 临品!齐乃纶眉心一扬,这才想起昨天他约了她来公司谈事情,「好,请她进来。」 「是的。」不一会儿,有人轻敲房门,接着推门而入。 齐乃纶望着对方,挑眉笑说:「妳来了,请坐。」 「谢了。」刘廷珈走过去坐下,齐乃纶随即吩咐秘书送来两杯咖啡,也跟着坐在她面前。 「不好意思,还让妳跑一趟,因为上次妳提议的合作方案我觉得有些瑕疵,想和妳再讨论一下。」说着,他便打开卷宗。 「我说乃纶,公事公办虽然是好事,不过你也别这么生疏,我们又不是不认识,能不能先闲话家常一下?」刘廷珈失望地问道。 齐乃纶这才放下手中的资料,扯了一抹魅笑,「想说什么? 」 「什么嘛!居然还问我想说什么。」刘廷珈咬咬唇,「你该知道我们两家的情谊,这次你们齐丰在台湾设立公司,我们可是帮了不少忙。」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爸交代,一定要将最大笔的生意留给你们。」他再次摊开卷宗,「商人以赚钱为目的,替彼此创造更高的经济效益就是我们最好的报答,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喂,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厌了?」过去她几乎每年都会跟着父亲去美国拜访他们,他一直以来都很健谈、风趣,怎么这次反而变得这么生疏了? 「是吗?我这么让人讨厌啊!」点点头,他轻嗤一笑,「的确如此,我的个性就是不讨喜,这也没办法。」 「乃纶!」刘廷珈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以前就听说你想待在美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愿意跟随伯父从商,是因为这个缘故?」 「一部分,不过既然我决定回来了,就不会耽误到公事,这个妳可以放心。」 他绽放出一抹飒爽的笑容,「所以妳就别再烦恼我的事了,那现在开始吧?」 刘廷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先跟他聊公事了,她点点头,「好吧,就照你说的做,我也觉得原来的条件是有些不合理。」 「是吧,所以得再提高一些利润,否则长期下来,这个案子只会亏损而已。」他弯起嘴角,「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是是,你说什么都对,这样行了吧?」刘廷珈笑了笑。 「妳这样也不行,做生意要自行评估,怎么能对方说什么就都依对方的意思呢?」齐乃纶摇摇头。 「你以为我都是这样吗?那是因为对像是你,真是的。」刘廷珈气得瞪了他一眼,「真当我是笨蛋啊?」 「这……」齐乃纶摊摊手,笑着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谢谢你的实话实说。」她生气地走向窗边,「公事公办的男人最让人受不了了,也不想想我们认识多久了。」 「那妳说说看,怎么样的男人才让妳受得了?」他走近她,好奇地问。 「这可是你问的喔。」刘廷珈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两张票,「这是画展的门票,知道你爱看画,我特地靠关系拿了这两张票,陪我去看一下吧,这样我就原谅你。」 「画展?!」听见这两个字,齐乃纶表情一震。 不是他爱看画,而是匀璨是学画的,以前在美国她就常约他一起去看画展,间接也影响了他的兴趣。 接过票一看,发现开画展的人正是匀璨崇拜的画家,他原本如死水的心竟然又蠢蠢欲动起来! 真的……真的很想去看看匀璨所欣赏的画家的画作究竟是什么样子。 「怎么了? 不愿意吗?」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点难看。 「没什么,就去看吧。」因为这份好奇与欲望,他莫名地答应了她。 「真的吗?那太好了。」她扬起笑容,「不过请注意,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愿意的。」 「行,是我自愿的。」他摇头一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记得是星期六下午三点,看完后我们再一起去吃饭,怎么样?」这是来这里之前她已经计划好的行程。 「吃饭的事再说吧,我得看情况。」答应她去看画展是为了匀璨,即便匀璨只拿他当学长看,但要他收回感情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是一顿饭,你还真会计较,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瞪了他一眼后,她又说:「我猜周末你一定会在公司,我过来找你,到时候再见了。」 「好,我知道。」 刘廷珈离开后,齐乃纶便坐回椅子上,仰首揉了揉眉心,却怎么也揉不散眉间那浓得化不开的黯然。 「这个不该这么配色。还有,用笔要流畅一点,像这样……」匀璨坐在小朋友身边,温柔地教着画画。 「夏老师,是这样吗?」聪明的小女孩根据她的指导,慢慢勾勒着线条。 「没错,就是这样。妳看,是不是比较顺手了?」她观察着小女孩红通通的脸庞还有那认真的眼神,唇畔立即划出了一抹笑痕。 真的好像天使呀! 「妳看,我都画好了。」小女孩将画画拿给她看。 「哇……我们小琳有进步哦,画得愈来愈好了。」匀璨满意地点点头,「老师非常喜欢这张画。」 「真的吗?我好开心,这张画送给夏老师。」小女孩双手举得高高的递给她。 「妳要送给我?」匀璨笑着接过手,「好,老师就收着了,谢谢小琳。」 「小琳,妳送什么给夏老师呀?」江敬益从教室出来,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送画给夏老师。」小琳指着匀璨手中的画,献宝似地说。 「好漂亮呀!为什么江老师没有?」 「江老师也要吗?那我马上画。」小琳又拿起笔,坐在小桌子旁慢慢画着。 「那么小琳慢慢画,我有话跟夏老师说。」江敬益对匀璨笑了笑,「主任有事找妳,请妳去她办公室一趟。」 「是吗?那小琳……」她看着小女孩。 「没关系,我可以替妳看着她。」只要看着匀璨,江敬益就会羞怯地抓抓脑后,倾慕之意深藏在心底,「妳快去吧。」 「好的,谢谢你。」匀璨对他绽开一朵似花般的笑容,他见了脸都红了。 然而他不一样的表情却让画室的另一位刘老师看出来了。 匀璨来到主任办公室外,敲门后轻声说:「主任,我是夏老师。」 「请进。」 走进办公室后,她笑问道:「听说您找我?」 「我要先对妳说一声谢谢,妳来了之后,小朋友不但活泼多了,大家对画画也多了许多反应。」主任见她来了,立即展开微笑。 「别这么说,孩子们都太可爱了,看见他们的笑容,不知不觉就会跟着笑,也带给我许多欢乐。」这是匀璨内心的真实感受。 「妳说得对,孩子很单纯,跟他们在一起都忘了自己几岁了。」主任点点头,非常赞成她的说法,「叫妳过来,是因为知道妳在美国主修美术设计,而我这里刚好多了一张画展的票,希望妳能去看看。」 说着,主任就从办公桌上拿来一张票给她。 「这是?」匀璨看了一眼,「……李察伯瑞的画展!」 「没错,就是他,刚好那几天我正好要去香港一趟,实在没办法过去,但是他的画展真的很棒。之前问过几位老师,他们都没空去看,所以问问妳。」 「我一定会去,他是我的偶像呢,而且是近三十年的现代画家中我最喜欢的。」紧紧抓着那张票,匀璨眼底流露出的兴奋隐藏不住,「在美国还不见得可以看到他的画展,因为地方大,来去不容易。」 「见妳这么开心,我就知道自己做对了一件事,那天就好好欣赏吧。」主任对她笑了笑。 「我会的,谢谢主任。」匀璨开心地对她大大一鞠躬。 「不客气。」 「那我去工作了。」小心翼翼地将票收好后,匀璨便到教室继续教小朋友画画。在画室工作虽然薪水不高,有时也很忙碌,但她真的觉得这里充满温暖,也让她紧绷的心情放松许多。 就怕公司给她的休假期限一到,她会舍不得离开这里呢! 转眼间已到了周末。 因为要去参观李察伯瑞的画展,匀璨兴奋得一夜睡不着,早上很早就起床,简单地为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吃完后,她突然想起齐乃纶知道她非常风靡李察伯瑞的画作时,曾告诉她若有机会想要陪她一起去看他的画展。 只可惜在美国的时候一直遇不到这样的机会,而现在他们都在国内,这是不是一种巧合? 于是她立刻打电话给主任碰碰运气,「主任,我是匀璨,很不好意思,我知道李察伯瑞的画展不是谁都能去看,除非有邀请的门票,我是想问可不可以再拿到一张票呢?」 「妳有朋友想一起去?」主任理解地问。 「对。」她笑着点点头,「如果没办法也没关系,我只是问问而已。」 「那好,我有地方可以拿到票,应该是没问题。」王任听出她笑中的甜蜜,「是要跟男朋友一起去?」 「主任!」匀璨闻言,惊慌地说:「不是啦。」 「就算不是男友,也是很重要的人吧?」她想了想,「我中午要出去,可以顺便去取票,妳下午两点以后可以来画室拿吗?」 「当然可以,谢谢您,非常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就这样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那位朋友,若有变数会再通知妳。」 「好的。」挂了电话后,匀璨赶紧将家里稍做整理,眼看主任没打电话来,应该是没问题了,因而拿出手机打给齐乃纶。 第八章 可偏偏他的电话一直关机中,根本就连络不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为何不开机呢? 「只好找时间再打给他了。」心底这么想之后,她便随意煮了碗泡面吃了,然后换了衣服前往画室。 到了那儿,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看见匀璨便笑说:「夏老师,妳来了。」 「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主任。」 「没关系,我们学画的人就是喜欢看画。」主任将票递给她,「好好欣赏吧。」 「我会的,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心意。」匀璨看着她正在整理东西,「需不需要我帮忙?」 「也好呀。」主任指着旁边柜子,「里头的那一堆画册帮我搬过来就行了。」 「好,没问题。」匀璨将画册搬了过去,「这么重妳要带到香港?」 「反正都是托运,等下会有车来接我。」 「那就好。」东西整理好后,匀璨又问:「就这些吗?」 「没错,就这些,谢谢妳了。」主任看看表,「已经两点半了,妳也该出发了,否则会来不及。」 「好,我马上过去,五天后见啰。」因为主任这趟香港之行要五天后才回来。 主任拍拍她的手,「我已经和刘老师、江老师交代过,画室要麻烦你们了。」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才五天而已,您就放心吧!」 「我相信你们,妳快去吧。」 「好,那我走啰。」跟主任点点头后,匀璨便急急忙忙往外奔去,搭上出租车时还不忘继续打电话给齐乃纶。 然而,依旧不通的电话让她失望了,「哪有人不开手机的,还说要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这算什么?」 看着手里的票,匀璨忍不住颓丧地喃喃自语着,「早知道就不用再麻烦主任,原以为你会开心地接受,没想到居然连电话也不接。」 到了画展门外依然无法联系到他,她只好死心放弃了。 走进会场,当第一张李察伯瑞的画作映入眼底时,她立刻感动得驻足观赏,目光直停留在那张有着流畅的线条与富含意境的画作上。 第一次亲眼见到他这么多幅的画作,她内心的喜悦渐渐扬起,取代了连络不上齐乃纶的失落。 就这么一幅欣赏过一幅,她的心随着这些画作所给予的感动时而飞扬、时而沉淀,心情忽高忽低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匀璨!」 她震了一下,立刻回头,乍见是齐乃纶的瞬间立刻绽放笑容,「乃纶,你怎么来了?」 「我……」为了不让她再躲避他,他刻意笑望着刘廷珈,「我是陪她一起来的,她就是廷珈。」 「廷珈?」匀璨敛眉一蹙,想起他以前曾提过小的时候有位总爱跟着他的女孩,莫非就是她? 「妳知道我?我和乃纶从小就认识了,妳是?」刘廷珈望着匀璨。 「因为乃纶曾跟我提过妳。」匀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他的大学学妹夏匀璨。」 「哦,居然可以在这里碰见在美国念书时的学妹,真巧呀!」刘廷珈发现齐乃纶的视线一直放在夏匀璨身上,还曾经向她提过自己,可是他却从没跟自己提到过夏匀璨这个人。 这表示什么? 他对夏匀璨无话不说,对她却有所保留! 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心态,刘廷珈赶紧站到齐乃纶面前,对她说:「乃纶是陪我来看画展的,妳一个人吗?」 匀璨又怎会看不出她的想法,再看看乃纶似乎也没话想对她说,心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好像有点怪,「对,我一个人,那你们慢慢看,这里我看过了,先去那边。」 朝他们点点头后,匀璨立刻往另一个地方走去,可心里却承载着一股怪异的沉痛感。 他身边有了女人她应该为他开心才是,那就表示他不会再将心思浪费在她身上,可为何梗在心头的感觉是这么痛苦、难受? 走到角落,一幅动人的画映入她眼帘,那是一大片草原,蓝绿、红白相间的背景点亮了整幅画,是这般引人注目,让她顿时陷入了回忆中。 过去,他们三剑客就是这样躺在学校的大草原上,说说笑笑、欢欢唱唱,在闲聊与开玩笑中度过最青春的时光。 可现在,每个人的感情线都跑过了头,似乎再也无法回到原位子。 强迫自己用平静的心欣赏每幅画,可当双手插进口袋摸到那张票的瞬间,她的胸口又是一拧。 唉!好讽刺、好可怜,现在的她变成一个人了,没恋人、没朋友,以后无论是待在这里或者回到美国,都注定了只有孤单会围绕着她。 轻轻地摇摇头,匀璨旋即转身离开,经过乃纶他们身后时,她的目光旋即胶着在刘廷珈紧握着他的双手上。 匀璨微微一笑,快步走出了会场,同时乃纶也转过身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双手顺势挣脱了刘廷珈的纠缠。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要远离匀璨,但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 于是他回头问刘廷珈,「看完了吧?」 「我那边还没看呢!」刘廷珈噘起小嘴,「你就这么不耐烦?」 「因为我突然有点事。」 「但是我想看完。」她赌气道。 「好,那我晚点再来接妳,抱歉了。」拍拍她的肩,他立刻走出会场,正好看见匀璨走向出租车招车处。 他眉一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扬声喊道:「匀璨……夏匀璨……」 她愣了一下,转身一看,看见是齐乃纶追了过来时,大吃一惊! 「妳走得还真快。」他来到她面前,「怎么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 「因为怕妨碍到你们,不是不想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哦!」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追出来。 「有什么好妨凝的,妳没开车来吗?」他瞅着她的眼。 「怕不好停车,就搭车过来。」 「我有开车,送妳回去吧。」凝眸深深望了她一眼后,他便指着停车场的方向,「跟我来。」 匀璨怔怔地望着他,可以再听见他这般轻松的语调、看见他干净清朗的笑容,感觉真好。 「那位刘小姐呢?」她一边跟上他,一边回头看看会场,「我没关系,你应该送人家回去才是。」 「她还想待在那里,我先送妳。」来到车旁,他立刻打开车门。 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你呀,不该这样的。」 「什么意思?」 「怎么可以把女朋友甩在一边呢?她想待在那里你就该陪她呀!」匀璨提醒他,「这样会把女朋友给气跑的。」 「她不--」本想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但为了不让她再拉远跟他的距离,于是改口,「她不会这样,放心吧,请上车。」 「哦。」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只好坐上他的车,「这么说她真是个好女孩,善解人意又--」 「好了,别说了。」齐乃纶不喜欢听她说这种话,好像非得把他往其它女人身边推不可。 反正,只要他不再说喜欢她的话不就行了?干嘛一直强调呢? 「不喜欢我评论你的女朋友?好吧。」转向窗外,她敛下双眼,小手紧紧地抓着裙襬,却怎么也无法压下内心的空洞。 「不是不喜欢,而是……」他看了她一眼,故意问道:「我之前才向妳表白过,离现在才多久?可我身边又有了女人,妳不觉得我很可恶?」 「是我拒绝了你,怎么能说你可恶呢?再说你是个好男人,身边早该有个可以照顾你、关心你的女人。」她是真心想祝福他。 她的话令齐乃纶泄气一笑,「是吗?我真的这么好?怎么我觉得自己像极了坏男人? 」 「齐乃纶,你哪时候这么没自信了?」她敲了一下他的肩,「和斯隽一点都不像。」 「妳说得没错,他做什么都非常有自信,也都做得很好。而我却只是得过且过,反正是老爸留下的公司,我只好接着做了。」他拧起眉看着前方。 他的话让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说,你也非常棒呀!我还听说在你接手后公司愈做愈好了,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听斯隽说的?呵,那家伙只会抬举我。」齐乃纶轻笑。 「也不完全是听他说,我自己也会观察呀!」 「妳关心我?」他很意外地望着她。 「当然,谁不关心你了,我还怕你不理我呢!」再次看向窗外,她看着蓝天,「你和斯隽在这里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剩下我要留在美国了。」 「匀璨!」她落寞的话让他的心跟着一沉,「什么时候走?」 「还早呢,老板很慷慨地放了我一年的假。」她微笑说:「目前我在一间画室当老师,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有这个画展。」 「做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吧。」她想了想。 「怎么现在才说?」齐乃纶随即又道:「画室的薪水并不高,我可以替妳介绍好一点的工作。」 「不用了,我现在做得很愉快也很开心。」突然想起什么,匀璨打开皮包拿出一张名片给他,「这是我上班的地方,有空可以来看看。」 「好,我一定会去的。」他撇嘴一笑。 「小朋友看见你一定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的学生大多是小女生,小女生不是都对帅哥有好感吗?」想象着他被小朋友围绕的景象,匀璨忍不住绽放出笑容。 她灿烂的笑容总能勾摄他的心、吸引他的目光,不管看几次他都为她着迷,可偏偏她无心于他。 紧蹙眉心,齐乃纶努力将注意力转向前方,「妳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以后要记得多笑。」 因为不能给予她太多的关心,唯有看见她的笑容,他才可以确定她是幸福的。 「是吗?」她摸摸自己的脸,「好,我一定会多笑的。」 「那就好。」不一会儿他已将车子开到匀璨的家门外,「就算平时工作忙碌,假日的时候也要出去走定,或是去找斯隽聊聊也行。」 「好,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这种情况,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找程斯隽,只要他幸福就足够了。 「那你……不进来坐坐吗?」 他拧起眉思考了一会儿,「不了,我还得去接廷珈,妳多休息。」 「好,那你去忙吧。」匀璨微微一笑。 朝她点点头后,齐乃纶便开车走了,事实上他真的很想进去陪陪她,不过看到她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可见她已渐渐忘记他上次的告白了。 这样也好,只要能维系彼此旧有的关系,那就够了。 匀璨望着他的车子渐渐驶远,忍不住自言自语着,「其实……我是很孤单的,好怀念有你在身边的日子。」 回到屋里,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脑子里竟冒出齐乃纶与刘廷珈站在一起的画面……真是奇怪,她干嘛要想这些?偏偏纠结在胸口的那股酸疼彷佛愈来愈强,让她就快要窒息了! 她赶紧从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喝上好几口,胃部却突如其来的翻搅与疼痛…… 「该死的,我到底怎么了?」 轻抚着胸窝,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缓缓吸气又吐气。不舒服的感觉慢慢平复后,她看向手里的啤酒,「我真的不能喝超过四分之一吗?齐乃纶,真有你的,你这句话已经深深地限制了我的身体,想违规一次都不行。」 齐乃纶翻着数据的同时,突然想起那天与匀璨离别时,似乎在她眼中看见了一丝孤寂与脆弱,他不安地打了一通电话给程斯隽。 第九章 「斯隽,最近好吗?」 「一点都不好。」因为是他,程斯隽才老实说的。 齐乃纶听出他语气中的颓丧,理解道:「我就说吧,你这么做虽然泄了恨,但终究还是会伤到自己。」 「没错,负心汉真不是人干的。」他扯唇一笑,「很苦。」 「你懂就好。」齐乃纶言归正传,「匀璨最近有去找你吗?」 「匀璨?」程斯隽想了想,「已经两个多月没碰面了,但有通过几次电话,听说她现在在画室教画。」 「你们两个月没见面了?!」难道她对斯隽真的死心了? 「嗯,知道我真的无意于她后,我想她必然会伤神一阵子,但事后听她电话中的语调很轻松,也很满意现在的工作,应该是没事了。」程斯隽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齐乃纶理解地点点头,「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辛苦了。」 在台湾她没有认识的朋友,可以说心事的对象就只有他们两个,现在连他们都很少与她连络,她必然会很孤单。 「你呢?最近好吗?」程斯隽问道。 「就这样了,刚开始对从商没兴趣,但一脚踏进去了也不能抽回来,只好卖力去做啰。」齐乃纶摊摊手。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程斯隽是信任他的能力,否则也不可能帮他这么多忙。 「谢了,既然我们都好那就行了,挂电话啰。」放下电话后,他双手枕在脑后想着心事。 就在这时,刘廷珈又未经秘书的通知偷偷溜了进来。当看见她,齐乃纶的眉心倏然撩高,「妳怎么又一声不响进来了?」 「外头秘书知道我们是旧识,我请她别通报的,干嘛这么计较?」刘廷珈笑着走近他,「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 「妳要算什么帐?」他瞇眼问道。 「上次看画展时你居然放我鸽子,后来我打电话去你公司,才知道你没有马上回去,你是去哪儿了?」她用查问的语气说。 「我去哪儿还要跟妳报备吗?」他眉心轻锁,「我之后有回去找妳,妳已经走了。」 「你还来找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反正就过去看看,妳不在就算了。」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刘廷珈过去是忍着,因为她相信只要缠久了,他就会是她的。 可是她愈来愈清楚若不用强硬的手段,他是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廷珈,这里是办公的地方,我们公私分明一点可以吗?」他很无奈地望着她,「以后进我办公室,希望妳能先打声招呼,至少敲个门。」 「好、好,敲门就敲门,你还真过分。」她噘起唇,接着又笑说:「快下班了,我们先去看电影再去吃饭好不好?」 「我还有一堆公事,会加班吧。」他头也不拾地说。 「你……」她气极了,「你如果继续这么对我,肯定会后悔。如果你对我再好一点点,我一定会求我爸帮帮你们的。」 「帮我们什么?」他瞇起眼。 「呃!」她发现自己说溜嘴,赶紧摇头,「没有啦。」 「廷珈,妳还不快说?」发现有异,齐乃纶站了起来,逼视着她闪避的眼神。 「我爸不让我说,他说伯父求他别告诉你,我怎能说?」因为闯了祸,她神情惊慌地说:「既然你要加班,那我走了。」 齐乃纶快她一步拽住她的手,「我再问妳一次,到底是什么事?」 既然连他父亲都要瞒他,显然这件事非常严重了! 「伯父之所以要你来台湾分公司坐镇,其实是--」她压低嗓音,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 「其实是什么?」他大声吼道。 刘廷珈小声说:「其实是美国那边出了问题,伯父不想让你知道,故意把你调离那里。」 「什么问题?拜托妳一次说清楚。」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人了! 「好像是生产方面出了大纰漏,好几批货都变成有问题的不良品,亏损应该不小。伯父怕你担心,虽然将媒体的消息都挡住了,仍怕会传进你耳里,才会这么做。」不得已,她只好说了。 「我在分公司待这么久,为何也没有半点消息?」 「因为那批货的生产线在美国,只要让高级主管与大股东封口,我想分公司的人也不清楚。」 「天!难怪……」他扯唇一笑,难怪这几次开会几位高级主管总是支支吾吾的,好像有话想说又不敢说出口。 「乃纶,你别紧张,齐丰的财力根基算稳,在银行界的信誉向来不错,再加上我爸愿意借出周转金,绝对可以解决的。」她安慰道。 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拿起电话就打到美国,不一会儿他父亲齐志劲就接了电话,他知道父亲肯定愁得睡不着,「爸。」 「乃纶!」他低头看看表,「这时间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 「您那边已经很晚了,还没睡?」齐乃纶凝着嗓问。 「呃,可能是年纪大了,睡不沉,有事吗?」齐志劲疲累地揉揉眉心。 「不必再瞒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他很专注地问道:「公司现在状况如何了?可以度过难关吗?」 「什么?你知道了?」齐志劲很意外。 「对,所以不要隐瞒我了,真不懂您为何要这么做? 」 「因为你不想从商,硬把你抓进来已经很委屈你,我又怎么能再给你压力。」这是齐志劲所顾虑的。 「我虽然不想从商,但都已经做了。再说我是您的儿子,一家人本来就该同甘共苦。」齐乃纶深吸了口气,「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吧。」 「银行愿意借贷一笔钱给我们,只不过这次亏损太大,得多靠你刘伯伯帮忙了。」齐志劲老实说道。 「真是的!」齐乃纶扯出一抹苦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发现订单变少,想亲自去找客户谈一谈时,那些主管总是阻止我,还有,股东们见了我总是一副有话说不出口的样子,原来就是因为这样。那我算什么?干嘛把我叫到这里过闲逸的日子?」 真的不想生气,他却愈说愈觉得难过,「是因为我很没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志劲赶紧道:「你妈一直把你当宝,不希望给你太多压力。」 「原来我是这么无能的人。」他低沉一笑,露出无奈的表情,「还真是让人生气。」 「乃纶,你千万别这么想,以前爸也以为你无法胜任这工作,可是现在我认为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能力,这是爸的真心话。」 「偏偏前阵子我还拿斯隽的事一直麻烦您!」他大大地叹了口气。 「斯隽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我当然得帮,再说那点事还不成问题.」齐志劲说得坦白,「商场上本就如此,你帮我、我帮你,说不定这次我们公司还需要靠斯隽他叔叔的帮忙呢!」 「爸,过去的事就算了,从现在开始我会跟你一起解决,有任何问题都得告诉我。」他是家中独子,既然发生事情,他本就应该一起承担。 「好,我会的。」齐志劲点点头。 「那我挂电话啰。」挂了电话后,齐乃纶告诉自己,从现在起他必须比以前更加卖力,不能再让父亲不放心自己了。 由于齐乃纶与程斯隽都处于忙碌的状态,心底也藏有心事,三剑客之间的联系上也就慢慢变少了。 工作轻松的匀璨一到放假日就无事可做,却因为知道乃纶和斯隽都很忙,迟迟不敢与他们联络,只能在家中翻着快翻烂的书、听着背得滚瓜烂熟的新歌。 放下书、摘下耳机,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正想找啤酒来喝,突然想起齐乃纶的叮咛,她下意识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改拿了一瓶矿泉水。 可奇怪的是,才喝下一口,她的胃又是一阵翻搅,疼得厉害,「奇怪,我到底是怎么了?」她难过地抚着胃,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躺下,可是还很难过,匀璨这才想起最近她好像吃点东西就会犯胃酸或食道逆流,难道她的胃真的出了毛病? 「我想我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了。」从小她就害怕去医院,总是要拖到不行才会有所觉悟。 可现在她居然连爬都爬不起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困难地从床头抓来手机,她下意识地按下一组号码。 不久,齐乃纶接起电话,「喂,匀璨吗?」 「乃……乃纶……」她疼得直冒冷汗。 「怎么了?」发现她嗓音不太对劲,他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 「我很难受……胃好痛。」向来坚强的她难过到眼泪都掉下了。 「妳现在在哪儿?」齐乃纶紧张地立刻站起来。 「在家里。」 「好,妳放轻松,别太紧张,有时妳太紧张也会胃疼,我马上赶过去。」他一边说,一边找着车钥匙。 「嗯。」她慢慢吐息着,这才发现似乎有好转的迹象,「乃纶,我已经好了一些,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用过来了,不好意思,一定吓坏你了。」 「真的没事吗?」他眉心重重一锁,「不,我还是去看看妳,妳等我。」 她刚刚痛到话都说不清楚了,怎么可能会突然转好,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去看看才能安心。 他一路上几乎是飙速前进,担忧着匀璨的情况,然而心里更埋怨自己,为何这么久都没跟她连络? 忙吗?那只是借口,事实上是不希望自己的心因为见了她而再次摇摆。 终于来到匀璨家门外,他急急按了门铃。没多久,大门被打开,只见匀璨站在门口,一抹微笑映在她苍白的脸庞。 「你还是来了,我不是说我好了吗?」她将大门拉开,「如果不忙,就进来坐一下吧!」 「我是不忙,但我不坐,我们去医院。」用力握住她的手,齐乃纶便将她往车里塞,还顺手将门关上。 「我说我没事了,不必去医院。」她想挣脱,偏偏使不出力气。 「妳那是什么鬼脸色?还敢说好了。」 匀璨就这么被强硬地带到医院,初步检查后,她竟被医生要求住院检查。 齐乃纶听了非常紧张,「请问,她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这倒不是,不过我们发现她有胃溃疡的现象,还不轻微,需要住院打个点滴,最好是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医生解释。 「原来这样,那我知道了,谢谢。」送走医生后,齐乃纶立刻回到病房。 匀璨见了他,立即说:「医生真奇怪,我已经好了,还非要我住院,我明天还有课呢!」 「什么叫好了,胃溃疡耶!妳怎么把胃搞成这样?听我的话,请一天假又不会怎么样。」齐乃纶仔细看着她,「妳好像瘦了很多。」 「哪有!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她对他皱了皱鼻子。 「就是因为太久没见面,这种感觉才准确。」齐乃纶坐在她身边,「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久没跟妳联络,实在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所以--」 「不用解释。」她按住他的手,微笑地说:「我都知道,回来台湾除了生活上的不习惯,还要从事陌生的业务,你有多大的压力我完全清楚。」 「匀璨!」他心窝微热地望着她那张白皙、无血色的面容,「妳是不是又喝酒了?」 「刚几天喝了一点啤酒,不过这两天我都没喝喔!」匀璨瘪着嘴说。 「是吗?」半瞇起眼,他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握住她的手,「就算我没在一旁看着妳,妳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第十章 从他的大手传来的温暖,让她感动得落下泪水,「我会的。」 「所以,为了让我安心,妳就住院好好检查一下,画室那里我会去帮妳请假。」他真的很想替她做点事,只要她不排斥、不反对。 「嗯。」她点点头,「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要不要睡一会儿?」看她的样子好像很疲倦,或许休息一下会好一点。 「不,我不想睡。」好久好久没跟他说话、听他的声音,她真的不想就这么睡了,「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下?」 她这句话让他忍不住笑了,「真傻,怎么会问这种傻话,当然可以了。」 「那就好,说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她温柔一笑,「看你也瘦了,眉宇间还多了几条皱痕,是工作上的压力?」 听她这么问,齐乃纶的内心涌上感动,这么了解他的人当真只有她了。 「嗯,公司发生一些麻烦事,但妳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他知道现在是他该振作的时候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但不要忘了吃饭,别像我一样把身体搞坏了。」她对他勾起一抹笑。 齐乃纶皱起眉头,「妳的意思是……妳最近都忘了吃饭?」 「没有啦,只是都一个人吃饭,所以时间不一定,饿了就早点吃,不饿就干脆省下一顿。」在画室的时候因为有几位老师相约用餐,午餐倒是正常,可是晚餐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一整个懒,懒得出门、懒得吃饭、懒得看电视,就连想心事也变成一件很累人的事。 「什么?这样不行,我看以后……中午恐怕没办法,晚餐好了,晚餐我们一起吃。」他立即下了决定。 「看你,自顾自地说,也不问我有没有空。」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习惯他这样唠叨的话语,以前觉得很烦,可现在听来好窝心。 「我知道妳除了去上班,平常都会窝在家里,怎么可能没空,就这么说定啰。」非但她了解他,他也是懂她的。 「嗯,那我会等你,别忘了哦!」反正吃饭是每天必须做的事,应该不会耽误他吧? 不管了,现在她是病人,做一点合理的要求应该不为过。 「放心,只怕妳烦。」看着她虚弱的神情,齐乃纶心想或许让她见见斯隽,对她的病情会有很大的帮助。尽管他深深爱着她,但爱一个人不是拥有,只要她快乐,那就够了。 「永远都不会。」就只担心他不理她而已。 齐乃纶笑了,揉了揉她的秀发,「睡一下吧?」 「也好,是有点困了。」说完后,她闭上双眼,没多久还真的睡着了。 望着她沉睡的容颜,他知道她是真的累了,才会睡得这么沉。陪在她身边好一会儿后,他走出病房打了一通电话给程斯隽,告诉他匀璨病了,希望他能来看看她。 听闻匀璨病了,程斯隽立即赶来医院。见他来到匀璨的病床旁,躲在门外的齐乃纶才哨哨离开,留给他们一个谈心的空间。 经过一天的治疗之后,匀璨出院了,因为还照了x光片与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排定三天后听取报告。 齐乃纶因为中午有办公室餐会,不能来医院接她,她便独自坐车回家,梳洗一下后就赶到画室上班。 「主任,对不起,我来晚了。」一到画室,她立刻走进主任办公室。 「不是不舒服吗?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妳的班我已经请刘老师帮忙代课了,妳干嘛跑来呀?」主任皱着眉,「快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只是胃有点发炎而已,医生硬要我在医院打点滴,已经好多了。」 匀璨甜甜一笑。 「都发炎了,怎么会没事?妳还是快回去休息吧。」主任起身催促着,「留下来也没妳的课,不是吗?」 匀璨深吸了口气,她就是害怕一个人待在家的感觉,才想来这里看看小朋友,「真的不能留下吗?」 主任见她颓丧的模样,忍不住上前牵起她的手,笑问:「因为无聊是吗? 」 「不是无聊,只是害怕一个人独处。」虽然在美国也是一个人,但因为是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且当时乃纶与斯隽也没像现在这么忙,可以常陪她,因此孤单的感觉并没这么强烈。可如今,她真的不喜欢独处,若要问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找个伴吧,对了,上次和妳一起去看画展的朋友呢?」主任突然想起。 「他啊!」想起乃纶,她便笑了,「他很忙。」 「看妳脸上的笑容,就猜得出妳肯定很爱他。」她拉着匀璨到一旁座椅坐下。 「什么?」匀璨吃了一惊,「不是的,主任您误会了,他……他只是我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喜欢的人是斯隽,虽然对他已死了心,可她也不可能会爱上乃纶呀! 「旁观者清,只是妳自己不知道,妳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明显就是深深信赖与喜欢上一个男人才会展现出来的。」 「这……」匀璨一阵仓皇,想继续否认,但一想起乃纶,她内心便涌现一胜熟流,直沁人心田。 「好好想想,妳会发现可能我说对了啰!」 「真是的主任,那我去外面看看,您忙。」她赶紧站起来,向主任行个礼后就走出办公室。 就在这时候,她竟然看见齐乃纶急急地从外面冲进了画室,见到她才放松地吁了口气。 「乃纶,你怎么来了?」她很诧异,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还说呢!我餐会一结束就去妳家找妳,按了半天门铃却没人响应,以为妳昏倒在屋里,还找来锁匠撬开门锁。」他脸上尚留一抹惊慌。 「什么?你……你撬开我家门锁?」匀璨倒吸了口气。 「还不是担心妳。」 望着他眼中酿出一股浓热的雾气,她的心竟跟着漏跳一拍,突然又想起主任刚刚所说的话,心里更是茫然了。 也是,最近看见他的时候,她总是特别开心,久久没接到他的电话,她也会想念他,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又没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嘛!」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事实而感到震惊,她紧张地握紧拳头。 「妳手机有带在身上吗?」他皱着眉反问。 「这……」匀璨摸了摸口袋,「天啊,我忘了带!」 「所以说,我真的以为妳出了事。不过妳放心,我已经请锁匠为妳换上新锁。」齐乃纶双手抆腰,摇摇头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带手机,其实你也不需要这么紧张。」匀璨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才从医院出来的人一直连络不上,谁能不担心?」他眸光精湛地望着她。 匀璨这次不再闪避他的眼神,而是认真迎向他那依旧对她闪着爱慕的目光,同时感受着沉淀在心窝的那份心情。 「谢谢……谢谢你的关心,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匀璨发自内心说。 「谢什么,妳在这里也没认识几个人,我不关心妳,还有谁关心妳啊?」吐了口气后,他又问:「为什么刚出院就跑来这里?」 「我又不是生什么大病,吃了药、打了点滴就没事了,好端端的一个人硬要待在家里不是很闷吗?所以就来画室看看了。」她轻松地说道。 「唉!」齐乃纶还真是拿她没辙。 「放心,医生开的药我有按时吃,胃早就不疼了。」她拍了拍肚子,露出一抹笑靥,「别担心啦。」 他看着她的笑脸,暗自问自己为何不能对她的事稍稍放松一点?但就是不行。 匀璨看看表,旋即又道:「已经这么晚了!如果你有空,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怎么,妳要请客呀?」他笑问。 「那有什么问题,请就请呀!」匀璨勾住他的手臂,笑意盎然地往外走,「要吃什么?石头锅?红油抄手?还是丁骨牛排?」 听她说了这些东西,齐乃纶不禁惊疑地转头看看她,她所说的这些全是他爱吃的东西!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匀璨的注意力全摆在斯隽身上,原来她也有留意他的喜好。 「呃!」对上她那闪着询问的大眼,他遂道:「妳也喜欢吃丁骨牛排,我们就去吃丁骨牛排,我请客。」 「你真是的,干嘛这么计较啊?」匀璨笑了笑。 齐乃纶也扯开嘴角,带着她来到他的车子旁,双双坐进车里。 车子行驶的同时,齐乃纶好几次偷偷看向她美丽的侧面,心中不禁想着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齐乃纶真的如他所承诺的,几乎每天都约匀璨一起吃晚餐。 说实话,匀璨打从心底很感动,也非常开心。只不过她后来发现,用餐时他不时会接听公司的电话,总是非常忙碌的样子,于是对他说:「乃纶,以后你不用天天陪我吃饭了。」 「为什么?」一听见她这么说,他立刻抬头问道。 「因为你太忙了,又不肯告诉我你在忙什么,我很担心你!」她绽开一抹温暖的微笑,「所以就算你不陪我也没关系,我答应你我会准时用餐。」 「我没什么事,只是底下的人做任何事都会询问而已,妳别想太多了。」能陪她吃饭是他的最佳精力来源,就算再忙他也一定会抽出时间。 况且,他只希望带给她欢乐、希望、笑容,那些恼人的事不提也罢。 「真的只是这样?」她又不傻,这阵子她可是不时在他那张清磊阳光的脸上看见一抹黯影呀! 「嗯,快吃吧。」他笑着指了指她桌上的饭菜。 匀璨瞧着他那张故作轻松的笑脸,虽然知道那是装出来的,但为了不让他再添压力,也露出甜笑,「好啦,我不说就是了。」 「这才对,吃饭就是要轻松,难道妳还要我在吃饭时间跑回公司上班?」他牵起唇角,完美俊逸的五官搭上这抹笑,组合成一种明朗的气质。 「说得也是,还是休息比较重要。」匀璨理解地点点头。 「对了,上次身体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了?报告不是前两天就出来了?」这事他早该问,可好几次都忘了。 「啊!你不提我都给忘了。」难怪这阵子她心里老惦记着有件事没做,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妳呀,不能再这么散漫了,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他笑着摇摇头,「这样吧,我明天早上拨空陪妳一起去医院。」 「不要,我自己去就行了。」这种小事怎么可以还麻烦他。 「妳就别跟我客气,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不舒服?」好像他们两人的关系永远没办法往前迈进一步。 「你呀,想太多了。」她夹了一些肉给他,「我吃不完,你多吃点,剩太多不好。」 「妳最近瘦了些,要多吃一点才行。」 「知道啦。」很快地吃完后,他们一起走出餐厅,路过便利商店时,她问:「想不想喝点什么?我去买。」 「妳又想喝咖啡了?」他皱起眉头,摇摇头说:「等妳胃好了再喝,待在这里等我,我去帮妳买。」 看他就这么走进店里,她很无奈地笑了,「这个朋友比父母还啰唆,但是却让人感觉非常温暖。」 就在她待在商店外等待的时候,突然有辆重型机车朝她急驶过来,震惊之下她闪避不及地被对方撞倒在地,同时肩上的皮包被那人抢夺,但肩带还勾在手臂上! 第十一章 「啊,不可以……不可以……」她用力抓住皮包,却被机车强行拖行了好一段距离! 此时,从超商出来的齐乃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立刻将手中的热鲜奶一扔,迅速追了过去。 由于机车被匀璨拖住,速度减慢了不少,齐乃纶很快追了上去,往前一跃将那人给扑倒在地,抓住他的肩问:「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我只是缺钱……」那人被压得唉唉叫疼。 「缺钱就抢东西吗?」 「因为我妈病了,真的。」他抬起脸说。 齐乃纶这一看,才发现他不过是个高中生,居然在大街上抢劫,现在的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放他走吧,皮包拿回来就好。」匀璨不想让一个学生往后的人生留下污点。 「可是……」 「放了他吧。」匀璨全身疼痛地说。 「算了,你走吧,以后别再犯罪。」齐乃纶立刻推开他,然后扶着匀璨,「妳没事吧?」 「没……没事……」她赶紧掩住大腿上的伤口,不想让他看见。因为很疼很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严重。 「真的没事?」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行了好远,怎会没事? 「我看看。」 「不要。」他这一看肯定又会逼她去医院,这样岂不是带给他更多的麻烦? 「什么不要,我非要看。」齐乃纶虽然用了力,却很细心地尽量不触碰到她可能受伤的地方。 匀璨拒绝不了,只好任由他了。 当他看见她整条长裤的侧面都被磨破,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肤时,他的心都拧了。 「妳这是干嘛?到底在想什么?皮包丢了就丢了,就算里面有证件,再申请或报失都行,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以为自己学过一点防身术,就想跟那种人对抗吗?」瞧这些伤痕少说也要一个月才会消失,真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疼。 「我才不是想对抗什么,只是因为……因为这个皮包是你送我的。」她轻轻一笑,「是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什么?」他定睛一看,还真的是! 「都过了这么久,妳还留着?」 「当然,你和斯隽送我的东西我都珍藏着,怎么可以随便扔!」因为疼,她虽然笑着,但眼角已泌出了泪水。 齐乃纶的心窝一热,「记住,下次不能这样,不见的话我可以再买一个给妳。」 「是你痛还是我痛呀?居然说傻话,我珍惜的是东西带来的记忆与威情,又不是新的可以取代的。」她睨了他一眼。 「先不管皮包的事了,我得送妳去医院。」 「可不可以不要?」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伤得这么重还不去医院,万一发炎了怎么办?」说话时他已抱起她,由于两人是从匀璨家散步过来吃饭,并没开车,这条小路又拦不到出租车,他只好抱着她直往附近的医院奔去。 匀璨拍着他的肩,「别跑了,慢慢来就好,这样抱着跑是很吃力的。」 「放心,我没这么弱,妳闭上眼休息一下。」他低头对她说。 匀璨在心底低叹一声,他就是这种拗脾气,执意的事就非做不可,她再多说什么只是累得他响应而已。 静静地靠着他,感觉着他温暖的体温、强壮的胸膛,还有那咚咚咚的心跳声,可见他跑得有多急了。 不过,也是在这瞬间,她突然领悟到一件事,从以前到现在她就非常依赖他,他也总是无怨无悔地让她依靠、听她诉苦,而她却傻得以为这是友情,残酷地在他对她表白时狠心回绝他。 而他尽管生气,却还是待她如一,这种感觉暖和着她的心窝,她怎能不心动呢? 只是,曾经残酷地回绝过他,如今她又怎还有脸对他说什么呢?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想来他也不会再一次对她表白了吧? 窝在他的胸膛,她慢慢闭上双眼,希望时间可以多停留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她就心满意足了。 在医院上过药后,齐乃纶便说:「妳这样穿长裤走路一定会疼,可现在天气满凉的,就穿长裙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想让你早点回去,反而让你更辛苦。」 「我们夏匀璨小姐什么时候让人不辛苦了?以前念书时就是个大路痴,却不服输,硬要开车去自己没去过的地方,结果让大家找了大半天。」想起那段往事,他忍不住笑出声。 拾起头看着他畅意的笑容,匀璨也跟着笑了,那段时光对他们而言是最难以忘怀、也是最美的,「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我不相信妳会忘了。」他弯起俊魅的嘴角。 匀璨点点头,「没错,那些回忆都是我的精神支柱,怎么可能忘得了呢?」她又看看表,「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去,你也回去睡觉吧。」 「睡觉没差那点时间,我送妳吧,再说我的车还在妳家。」已经晚了,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孩自己回家呢? 「对哦,我怎么给忘了?」她敲了敲脑袋,又对他嘻嘻一笑。 「妳这脑袋真的要整修一下了。」齐乃纶摸摸她的头,温柔地将她抱起,微笑地看着她说:「走吧。」 「坐车啦。」他是抱她抱上瘾了吗? 「这么近坐什么车,今天抱妳两回,我明天可以不用运动了。」隐隐地牵起嘴角,他加快脚步向前走。 晚风略强,吹在身上有点凉意,就在这瞬间他将她搂得更紧了,将自己身上的热气传递给她,而她竟然在这样温柔的温暖包围下,渐渐睡去。 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低头看了她一眼,齐乃纶的嘴角不禁上扬了。 结东了画室的早班课之后,下午匀璨便前往医院听取报告。 医生一脸凝重地望着她,又看看病历,「妳说胃痛的症状有半年了?」 「对。」她仔细瞧着医生怪异的表情,「有……有什么问题吗?」 「我希望妳能再做一次较详尽的检查,这样才能得知正确的结果。」医生诚心建议道。 「什么正确的结果?」她担心地问。 「依照妳的x光片来看,胃部有个阴影,因为角度问题,不是很明显,所以希望妳能再做一次较精准的检查。」医生解释着。 「阴影……」她抚着胸口,紧张地又问:「是……是肿瘤吗?」 「先别想太多,这个现在不能下断言,所以妳别太心急,早点做检查才是。」医生看着计算机屏幕,「我们先预约个时间来照胃镜怎么样?」 「胃镜!呃,不,等等……等我几天吧。」她赶紧摇头。 听说照胃镜很痛苦,而且她又怕如果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那她的人生不就结束了?。 「要等多久?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早点治疗才会有好的疗效。」医生不明白地抬头问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我得联系我的家人,等他们有空一起来。」匀璨慌张地找着借口。 「这也是,好吧,希望妳能尽快与我联络。」 「好,我知道,谢谢吴医生。」脑子晕眩不已的她缓缓站起身,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定出医院的。 外面的阳光好刺眼,直射进她眼底,让她的眼珠直犯疼,胸口更是胀痛不已,感觉有股气一直无法喘过来。 妈是胃癌去世的,难道自己也是?听说有的癌会遗传,是真的吗? 如果她真得了这种病,她应该要如何面对?是一个人默默地过完最后的日子? 还是要告诉别人,让他们陪她一起悲伤? 「不行,不可以告诉其它人,尤其是乃纶。」她捂着脸说。 就再当一次缩头乌龟吧,检查了又如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让上天去安排好了。 无神地走回家,心中却苦恼了好久,虽然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放松心情,但谁遇上这种事能这么自在的? 就在她躺在床上闷了好久的时候,电铃声突然响了。 匀璨困难地爬起床将门打开,看见了齐乃纶那张俊逸的脸孔。 「妳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他一眼就看出她不舒服,「是不是胃又痛了?」 「不是,我只是……饿了。」她努力地微笑着,想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些。 「饿了?我就是找妳一起去吃饭的。」直接走进屋里,他找来一件外套为她披上,「走吧。」 「嗯。」因为思绪太乱,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这一触碰他竞发现她的手冰得吓人,而且还微微带着颤意,「妳到底怎么了?只是饿的话不会这样呀!」 「别问了好吗?拜托你别问了。」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匀璨!」 「对不起,我真的只是饿昏了。」看着他为她挂心的模样,她只好傻笑应对着。 「好,那我们去吃饭,等吃饱了妳再把要告诉我的话都说出来。」握紧她的手,他轻轻搓揉又呵了呵气,直到她的小手暖和了,他才问:「受伤的地方好些了吗?」 「已经好点了,有的地方结痂了,变得比较绷,不过不妨碍行动,没问题的。」她露齿一笑。 对于他温柔的对待,她真的好感动、好感动,心都快融了。偏偏她又好害怕,伯他太好,会紊乱她的心,更怕自己配不上他。 老天爷,如果想惩罚她的有眼无珠,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呢?千万别让她生病呀! 「那就好,慢慢上车,别又扯开伤口了。」小心翼翼扶她坐进车内,他立刻开车前进。 坐在车上,她不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只能在吃晚餐中度过,于是开口说:「我们买汉堡、可乐在车上吃就好了。」 「为什么要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他转头看了看她。 「有什么关系,偶尔吃一下也很有趣呀!」她打开天窗,看看天上灰沉沉的颜色,担心自己的日子也所剩无几。 「对了,吃完之后我们去散步好吗?」 他皱着眉看了看她,「妳受伤怎么散步?还让我抱呀?」 「怎么,才抱两趟就累了?」她睨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要我天天抱都行!」这句话不是开玩笑,是出于他的真心。 「你哟,贫嘴。」为什么他对她愈好,她就愈想哭呢?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转过脸对她眨眨眼,齐乃纶笑着又问:「想去哪儿散步?再远我都能抱得动妳。」 「不必啦,我说的散步不是用脚,而是开车。」她望着他调皮一笑,「这样是不是比较轻松呢?」 「妳是说开车兜风?」 「啊,没错,就是开车兜风。」出生后就在美国成长的她突然忘了这句词该怎么说,被纠正后,她忍不住吐吐舌头。 她这可爱的模样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不知不觉扬起一抹俊逸的微笑。 「我上次出差时,经过一条郊区的道路,两旁的风景不错,我们就去看看吧。」齐乃纶突然想到有这么一条赏景的道路。 「好呀!只要你带我去的地方,我都去。」 「那就走吧。」齐乃纶立即踩下油门,转往目的地行驶。 买了汉堡,把车停在路边随便用过餐之后,他们继续开车。不久,月亮、星辰已升起,在月华的掩映下,匀璨转头看着齐乃纶那张俊魅清朗的五官,是这么教人心动迷惑,尤其是那对黑瞳闪着让人着迷的星芒。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愈来愈在意他了,只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似乎太迟了。 第十二章 过了一段时问,他放缓了速度,望着窗外,「妳看,是不是很美?」 匀璨看向外面,虽然天色已暗,景色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星星好亮、好大,仿佛就在眼前闪动。 「这里的星星好亮、好清楚。」她惊叹道。 「因为这里的地势较高,较没光害,所以看得更清晰。」他替她放下座椅,打开天窗,两人躺在车里欣赏着夜空。 「真好!」匀璨感叹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种机会呢?」 「傻瓜,怎么会没有呢?只要妳想来都可以告诉我。」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是不是只吃汉堡,所以饿昏了?」 她压下忧心的感受,回以一笑,「是呀,想来的话通知你就行了嘛!」 就怕她真的生病了,那这个「以后」或许就变得很短暂了。 闭上眼,她用力逼回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而齐乃纶发现她突然变得静默,转过脸看向她漂亮的侧面线条,是这么柔美。终于,他忍不住凑上前亲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匀璨一惊,可是她并没睁开眼,也没有推开他,而是就这么接受他这般亲密的对待。 原以为她会排斥,可齐乃纶怎么也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推开他,还微微做出回应,接受了他的吻。 因为这个吻,匀璨的心头颤动不已,她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只希望别让自己后侮…… 齐乃纶心中一喜,紧紧握住她的手,很想说些什么,但又怕多说多错,再次吓跑她。可以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 但愿时间可以就此停住,直到永远……永远…… 「林助理,这份资料赶紧影印好拿给我。」 上班时齐乃纶一直处于忙碌中,公司此次面临的困难还需要他去解决,原本时间已经很紧的他为了挪出时间陪匀璨吃晚餐,经常一个小时当两个小时用,让全公司的人跟着他一起忙得焦头烂额。 刘廷珈来到公司,看见的就是这种情况,她忍不住问:「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呢?晚上再做就行了,我可以陪你加班。」 「我不加班的。」齐乃纶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什么?」她的笑脸一收,「为什么不加班?对了,我上星期三晚上七点多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下班了。」 「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他终于抬起头,「妳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问得这么生疏?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你们齐丰怎么了我们也会受影响,难道我不能来看看?」她噘起唇说。 「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他睨了她一眼。 「你--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们的帮助,这么一来对我们双方都有利。」几次前来,她的目的就是强调这一点。 齐丰此次的亏损太大,她的父亲原本想抽股,是她不停说服父亲,才让他打消抽股的念头,还愿意拿出部分资金支持齐丰。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齐乃纶能看在这个情分上,对她好一点,甚至慢慢爱上她。 「不必了,不过还是谢谢妳。」他拿起手上的卷宗,「对不起,我先把这个拿出去。」 「去吧。」刘廷珈很泄气地瞪了他一眼。 就在他离开办公室不久,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想他应该没这么快回来,于是偷偷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夏匀璨发来的简讯。 乃纶,今晚我临时帮一位老师代课,没办法和你一起去吃饭了,明天让我请你。 匀璨 看到这则简讯,刘廷珈的眉头深深皱起,等齐乃纶回来后,她立即问:「你每天晚上都和谁去吃饭?」 「我需要告诉妳吗?」他冷声回道。 「齐乃纶,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对我,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刘廷珈气急败坏地问。 「廷珈!」他没想到她竟会问得这么直接,这样也好,他也可以趁机跟她说清楚,「妳听好,我们只是因为长辈的关系不时会碰面而已,真要我说出对妳的感觉,那也只是拿妳当妹妹罢了。」 「妹妹?!我才不要,我要做你的妻子。」她大声嚷道。 他无奈地揉揉眉心,摇摇头说:「廷珈,妳爱我吗?」 「当然了。」 「可我听说妳以前经常换男友,去年不是已经和谁论及婚嫁了吗?我还准备去赴宴呢!」他瞅着她。 「呃!你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不喜欢我吗?」刘廷珈赶紧道:「我们都是现代人了,谁没有交过几个男女朋友,干嘛这么死板?」 「不是死板,这跟交过几个男女朋友也没关系,只是妳还没遇到最喜欢的人而已。」他起身拍拍她的肩,「好好想想。」 「才不是呢,如果我不喜欢你,干嘛要嫁给你?」她顶了回去。 「那是因为妳的征服欲,如果我跟其它男人一样巴着妳,妳可能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他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不好意思,我很忙,妳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刘廷珈气不过,用力一跺脚,「什么烂说词,谁有征服欲了?不喜欢就不喜欢,找什么理由来敷衍我!我走就是了,你就好好办你的公吧!」 恼火地走出办公室,她决心要阻止他和夏匀璨继续交往下去,这样她才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无论他爱不爱她,她一定要让他忘了那个女人。 「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匀璨待在齐乃纶的住处,吃着他做的炒饭,还不停夸奖着。 「只是炒饭而已,就跟泡面一样,哪需要什么手艺啊?」齐乃纶勾唇一笑。 「可我就不会。」她双手托腮,光闻这香味就好满足。 「妳在外国住习惯了,对中国料理当然不熟悉了。」 「你不也一样吗?」 「我不是一个人住,再说我母亲会许多中国菜--」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几乎没有机会学中国菜,不过幸好可以吃到你做的炒饭,我已经很幸福了。」失去家人的痛早在几年前就淡化了。 「好,妳以后想吃一定要来找我。」 「真的?那我可是会烦死你哦!」笑了笑,她很快将面前的餐盘清空,之后拍拍肚子,「哇……好饱喔!」 「妳真是的,干嘛吃得这么急,不好消化。」他赶紧递了一碗热汤给她,「喝点热汤会舒服很多,胃不好不能吃太快,知道吗?」 「我知道。」一提及她的胃,她就落寞不语了。 发现她表情突变,他立即走向她,关心地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没有,我好得很。」拿下他的手,她仓皇地笑了笑。 抬头看向他关心的目光、温柔的眼神,她的心像被剥落成一片片的碎片,好难受、好难受。 真不该继续享受他对她的关怀与爱意了,但是她真的割舍不下! 自私,她真的太自私了! 「怎么了?妳最近笑容很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他不是瞎子更不是傻瓜,而且还是注意她这么久的人。 「你想太多了,现在是我最幸福的时候。」这是她的真心话,从以前到现在,他就是她心中最温热的暖流,如今更成为她撑下去的力量。 她笑着拿起空碗盘,「我拿去厨房清洗。」 清洗中,她又厌觉胃部一阵翻腾,好不舒服喔! 尽速清洗完毕后,她拭了拭手,回到客厅对他说:「吃饱喝足,我也该走了。」 「再坐一会儿,我去泡茶。」他不希望这么早与她分开。 「不了。」她笑着摇摇头,「刚刚我偷偷去你的书房看了一眼,哇……堆积如山的文件呢!你不要勉强自己陪着我了,虽然你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知道你真的很忙。」 「匀璨!」他眉心轻锁地走向她,将她轻轻扣在怀中,「对不起,不是我不说,只是怕妳担心。」 「这么说公司真的出了大问题?」她抬起脸关心问道。 「是满大的,但很快就能解决的。」拨开她额头上的发丝,他在她头额上印上一吻。 「嗯,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得走了。」刚刚真的吃得太猛、太急,她好想吐,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妳--」 「不好意思。」拿起外套她便冲了出去,到了大门外她忍不住蹲在角落吐了起来。 因不放心追出来的齐乃纶看见她这副样子吓坏了,立即上前拍拍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太油了?」 「不……不是,是我吃得太急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忍到家里呢?让他看见多丢脸啊! 「上次检查结果真的没事?」他蹙眉问道。 「对,没事。」她抬头一笑,「不就是老毛病。」 「有没有继续吃药?」他急切地问。 「当然有。」 「一定要继续吃,我看我还是要送妳回家才行。」不管她说什么,齐乃纶仍坚持将她扶上车,送她回家。 坐上车后,匀璨便闭目养神,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乃纶也不去吵她,直到车子停在了她家门外,他才认真地交代,「一定要好好休息,要记得吃药。」 「我会的,你快回去吧。」下车后,匀璨对他摆摆手,笑着目送他离开。 看着他的车走远后,她正要转身进屋,却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宇。 「夏匀璨。」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廷珈站在她家门口,她好奇地走向她,「刘小姐,妳是来找我的吗?」 「没错,我是来找妳的。」她双臂抱胸,很不客气地说。 「妳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刚才去找乃纶,正好看见他开车送妳回来,所以我就跟过来了。」刘廷珈不以为然地撩起眉,「别以为我是跟踪狂,我会过来是有话想对妳说。」 「有话对我说?」匀璨点点头,「好,请进来说吧。」 匀璨请她进入屋里,刘廷珈看了看屋内的环境,「这房子屋龄有几年了吧?」 「对,不是新房子了。」匀璨不明白她来这里做什么,只是要问她房子新或旧吗? 刘廷珈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她一脸狐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我不说客套话了,看妳的家境,妳应该不富有吧?」 「什么意思?」她这话太犀利了,匀璨立刻起了防备之心。 「妳爱乃纶吗?」她又转了另一个话题。 「我……」匀璨看着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对,但我还没告诉他。」 「没告诉他是对的。」刘廷珈笑着点点头,「绝不能告诉他,因为现在可以帮助他的只有我。」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请说清楚好吗?」一来就挑剔她的家境,接着又阻止她向乃纶告白,她究竟是何意? 「妳知道乃纶现在最需要什么?公司又需要什么?还有什么东西对他而言是累赘?这些妳都清楚吗?」她直接说:「家境不好根本帮不了他,妳还好意思缠着他?」 「他……他怎么了?是公司的事吗?」匀璨一听这话,心脏不禁拎得老高。 「没错,齐丰现在陷入了困境,妳知不知他有多忙?而且我们两家现在是合作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亲密,而我不喜欢有人缠着他,晚餐妳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吃吗?连吃饭这种小事都要他陪,以后让他还怎么掌管一间公司?」刘廷珈一开口就指责她的种种不是。 「妳……妳也爱他?」匀璨哽着嗓子问。 「我爱不爱他没必要告诉妳,但是他不能没有我!」她拿出一份美国报纸,递到匀璨面前,「看看吧。」 第十三章 匀璨颤抖地伸出手拿过报纸看了看,眼睛却愈瞠愈大! 她完全没想到齐丰会遇到这么大的问题,连报纸都用大篇幅来报导,可见他现在有多忙、多累了,而她还真的什么都没办法替他做…… 天呀!他怎么不老实告诉她,只会用「没事的」三个宇安抚她,真是个大傻瓜呀! 看着匀璨落下泪水,刘廷珈相信她应该是听懂了。 「妳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不必我说妳也知道吧?」丢下这话,刘廷珈便离开了匀璨的家。 匀璨则呆呆地站在原地,想着许多事。她真的很坏,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把他对她的好放在心上,反而一心一意关注着不爱她的程斯隽。 如今斯隽找到所爱,她却还赖在台湾缠着乃纶,果真是死皮赖脸! 况且,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了病,到底能够陪他多久?这么做还真无耻。 夏匀璨呀夏匀璨,妳真的该离开了,即便一个人、即便孤单、即便是真的爱上他,也不能再接近他了。 倘若再继续下去,她非但不能给予他任何帮助,也不能给他聿福,只有远离他才是对他最好的。 或许是心底太过激动,她又感到极度不舒服,抚着胃难过地蹲了下来。 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就该看开一点,可为何心底这么痛?这感觉比现在像针在戳的胃还要难受…… 摸着愈来愈疼痛的胃,匀璨来到医院外面,几度想走进去却提不起勇气。想起母亲的病,上网查看之后和自己的症状真的很像,所以她害怕面对可能会让她崩溃的事实。 在医院前走来走去,她身上的手机适时响了,拿出来一看竟是乃纶打来的! 她微愣地看着「乃纶」两个宇,手却轻轻颤抖着,过了好久才接起,「喂……」 「在忙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他问。 「不是,因为……因为手机不在身上,找了一会儿。」她支吾地解释。 「哦,我是想问妳今天怎么没给我电话或简讯,告诉我妳想吃什么?」他没察觉到她嗓音的紧绷,笑着问。 「呃……」她心底一慌,隔了一会儿才说:「我晚上有课,没办法和你一起去吃饭,对不起哦!」 「不是只上白天的课,妳还接晚上的?又是代班?」他眉心一锁。 想想以后还得继续逃避,她不得不说谎,「不是,因为晚上也没事,就接了晚上的课。」 「妳非得把自己的身体搞垮吗?」听她这么说,他真的生气了。 「我又不是做苦力,只是教小朋友画画,这样就会把身体搞垮吗?」匀璨笑着敷衍道。 「唉!」他闭上眼沉吟了一会儿,「要多久时间?」 「可能要好一阵子。」 「既然这是妳的工作,我也不好说什么,如果不舒服还是要休息,更要定时吃饭,知道吗? 」他关心地说。 「怎么说得我好像是个大病人似的,我可是好好的。」尽管要与他疏离,也不希望被他当成是个纤弱的女人。 「是,我们的超级女战士夏匀璨小姐。」他没好气地一笑。 「这才对嘛,我要上课了,挂电话啰。」切断手机后,她的双手轻抚在胸口,紧紧压抑住内心的紧东。 怎么办呀?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胸口的紧绷? 走在街上,想进去路边的小店吃点东西,但望着店内的客人都是双双对对,要不然也有人为伴,她一个人进去多别扭啊! 最后,她还是决定回家,学着上回乃纶的做法,炒了一盘炒饭,但为何吃在嘴里竟是这么难吃? 「看来,我真要多学学中国菜了。」摇摇头,她无奈一笑。 一口口吃着难吃的炒饭,她的泪却止不住,最后还是将炒饭全倒了。 此时,门铃突然响起,她急急站起,心想该不会是齐乃纶来找她? 缓缓将门拉开,看见的却是画室的刘老师和江老师。 这真的很难得,想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没见过他们来找她,她立即笑问:「好意外,没想到你们会来,快请进。」 刘玉琪手上提着饭盒,「我和江老师发现妳这几天脸色不太好,午餐时东西吃得又少。主任也说了,妳前阵子去了一趟医院,可能生病还没复原,所以我们带了些营养的东西过来。」 匀璨好感动,连眼角都湿润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江敬益也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同个地方工作,本该相互照应,我们很想与妳亲近,又觉得妳是从美国名校来的,担心妳会--」 「怎么会?我还怕你们觉得我是从美国来的,所以不喜欢我。」匀璨抿唇一笑,「想喝点什么?煮咖啡我比较在行。」 「那就咖啡好了。」江敬益注视着她。 他第一眼看见匀璨时便对她心生好感,只不过她太完美了,让他不敢靠近。 「好,请坐。」匀璨立刻走进厨房,为他们煮了咖啡出来,「这是糖,可以自行添加。」 「谢谢。」刘玉琪赶紧将带来的东西打开,「快趁热吃吧。」 「哇,好香呀!」匀璨低头吃着热呼呼的鲍鱼粥,「好好吃,比我在美国吃到的还够味,真地道。」 「好吃的话就多吃一点,这里还有小菜。」江敬益为她打开纸盒,「尝尝看,是不错的牛筋片。」 「嗯。」她一边吃一边笑望着他们,「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们。」 「干嘛这么见外?只是妳得早点把身体养好,是不是初来台湾,水土不服呀?」刘玉琪关切地问。 「可能是吧。」她以笑掩饰自己的痛处。 「没关系,以后有我们江老师照顾妳,妳很快就会适应了。」刘玉琪偷偷一笑。 「江老师?」匀璨不解地看着他们。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刘玉琪掩唇一笑,见她吃完后便站了起来,「妳吃饱就好,我也该走了。」 「这么快!怎么不多坐一会儿?」来去匆匆只为了带一碗粥给她,她怎么过意得去? 「我还有事,要不然让江老师留下来陪妳?」刘玉琪平日与江敬益较热络,当然看得出他的目光一直在夏匀璨身上打转。 「这……我不用人陪的。」匀璨尴尬一笑,总不能让一个男人陪她吧。 江敬益理解地一笑,「刘老师和妳开玩笑的,妳别当真,我也该走了。」 「不好意思,改天可以和刘老师一起过来。」她对他笑着点点头。 「好,我一定会的。」江敬益旋即与刘玉琪一起离开了。 匀璨看着桌上吃剩的餐盒,心想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实在不好意思,便追了出去,「等等,明晚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 「好呀。」江敬益立即答应。 刘玉琪灵光一现,却说:「不了,我明天晚上和人有约,妳就和江老师一起去看吧。」 「这样呀!」匀璨点点头,「也好,那么江老师我们明天下课后在画室一楼见。」 「好,我不会忘记的。」他眉眼都笑了。 「那就这么说定啰。」亲眼目送他们开车离去后,匀璨的嘴角不禁扬起一道弧,心想这里还是处处有温暖,只是她一直没能走出去罢了。 隔日画室的课程结束后,匀璨便和江敬益约在一楼见面。 「我对最近的电影不熟,你介绍吧。」她转向江敬益说。 「妳比较喜欢看哪一类的?」 「都可以,不过警匪枪战还有动作片我比较喜欢。」匀璨笑着点点头。 「很难得有女孩喜欢这类电影的。」他虽然讶异却也附和她,「那我们先去影城看看有什么片子再决定。」 「那就这样吧。」 然而,就在匀璨和他一起走出画室时,突然见到齐乃纶就站在门口。 匀璨眸子一瞠,笑容很尴尬,「乃纶……你……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看妳,看妳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的眸光转向她身边的江敬益,「你们要出去?」 她不知该怎么说,吞吞吐吐,「对……」 「妳晚上不是有课吗?」他瞇起眼问。 「刚好今天没课,所以和我们画室的老师约好要去看电影。」她咬咬唇,看着江敬益,强迫自己笑了笑。 「你是夏老师的朋友吧?要不要一起去?」江敬益面带微笑,有礼地问他。 齐乃纶看看他们,半晌才道:「不必了,你们去就好,我只是过来看看。」 看出他眉间的紧蹙,匀璨还想说什么,但考虑后还是放弃了,「如果你不来,那我们就走了,谢谢你来看我。」 见江敬益一动也不动站在那里,她立即拉着他走远,独留下齐乃纶一脸莫名地站在原地。 江敬益回头看看他,又看看匀璨,「你们吵架了?」 「没有。」她直视着前方,不停加快脚步,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看他。 「妳晚上根本没课,为何要骗他?」他可是明眼人。 「那是……那是因为有其它原因。」 「我曾见他来过画室几次,看来他对妳很好。」刚刚那男人的外表、气质以及衣着的格调都是自己没得比的,江敬益知道自己和她无缘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祝福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以前是我的学长,现在是朋友。」她低头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江敬益点点头,随即往右边一指,「公车站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好。」匀璨因为不时会胃疼,这阵子不敢开车,搭搭公交车也不错。 上车之后,她一直静默不语地看着窗外,想起乃纶刚刚惊疑又受伤的表情,她真的难过得无以复加。 但为了让他疏远自己,她不得不这么做。 江敬益一直注视着她静默不语的表情,渐渐明白她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刚刚那男人? 」 「什么?」她惊愕地坐直身子,「怎么这么说?」 「其实我看得出来妳心里很在乎那人,但妳为什么要骗他,刚刚还对他这么冷漠?」学画的人在家言观色上总是特别敏锐。 「你看出来了?」她没有否认。 「嗯,如果可以的话就说给我听听,压力会比较小。」 「因为我不想耽误他的人生,放他走是唯一的选择。」她弯起嘴角,带着笑意的眼底藏着一丝空洞。 「耽误?怎么会,夏老师妳这么好,我想哪个男人娶了妳都是他的福气。」他不解地问。 「江老师,有些事你不明白,如果知情后,你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这……」想再问清楚,但江敬益打住心底的好奇,「不过,我很担心他会以为我们在一起。」 既然配不上她,如果还让对方误会,真的不太好。 「没关系,我就是希望这样。」她转向他,歉然一笑,「对不起,关于这点可能需要你帮个忙了。」 「这倒没什么,只是怕他不相信。」他尴尬一笑,「怎么看妳也不像是会喜欢上我。」 匀璨摇摇头,「怎么这么说,知不知道在我们画室里,小朋友最喜欢你了?」 「真的吗?」听她这么说,他忍不住笑了。 「当然了。」匀璨拍拍他的肩,「影城到了,走吧。」 之前她和乃纶来过一次,所以对外面的街景有非常深的印象。 最后他们当真挑了一部警匪动作片,看着激烈的枪战打斗,匀璨是打从心底紧张害怕。其实这类电影是乃纶喜欢的,所以她猜测或许他看过这部电影,也希望在观赏中想象他看过之后的心情。 第十四章 结束之后,她对江敬益咸谢道:「江老师,谢谢你陪我看电影,那我先回去了。」 「妳一个人可以吧?」 「当然可以,在台湾我别的没学会,坐公交车或捷运倒是学得很快。」她露出笑容,「那我走啰。」 「我也要搭车,一起去吧。」 「好。」到了公车站,匀璨的公交车先到了,她向江敬益点点头后就上车了。 经过数十分钟的车程,到站之后,她下车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可脑海里想着的却全是乃纶刚刚来找她时的情景。 「唉!」她抚着胸口,想舒缓心底的沉闷。 没想到一到家门外,她却看见齐乃纶就站在那儿,在路灯的照射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听见脚步声,他立即回头,就见匀璨一步步朝他走来。 「看完电影了?」双手抱胸,齐乃纶半瞇着眼问。 「对。」面对他,她既难过又尴尬。 「满不错的,和同事一起挺好的,妳早该这么做的。」他扬起一抹微笑,「我就怕妳一个人太孤寂。」 他的反应让匀璨很纳闷,原以为他会很生气,没想到他表现得这么豁达。 「看哪部电影?说说看,说不定我看过哦!」他瞇眼一笑。 「呃……是……是……晴空……晴……」她在脑海搜寻着刚刚在电影院里看见的预告,不想让他知道向来害怕警匪动作片的她会去看这种片子。 「晴空下的恋情。」他替她说了。 「对、对,就是这个。」匀璨赶紧点头,「你不是对文艺片不感兴趣,怎会知道这部电影?」 她的问题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敢告诉她是因为他想约她去看电影,所以查看了院线片,挑了这出她应该会喜欢的片子。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在报纸上看过广告所以有印象,倒是妳才刚看完,竟然就想不起片名,记忆力这么差!」齐乃纶点点她的额头,「不过这也是妳的可爱之处。」 「什么嘛!」匀璨笑睇了他一眼。 「还不承认?妳瞧,我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请我进去坐一下。」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她家。 「这……」如果是平常,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她既然已经决定要远离他,就不该这么做,于是她支吾地说:「已经很晚了,不太……不太好吧。」 齐乃纶的脸色赫然一僵,似乎感受到这份熟悉的疏离感,不过他还是极力隐藏住心中的疑惑,强挤出一抹笑,「是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看着他转过身躯,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背后喊道:「退有……」 「还有什么?」 「以后我晚上都会和同事一起去吃饭,你就不必来看我了。」努力控制鼻间的酸涩,她哽噎地说。 「是这样吗?」齐乃纶静默地看着她半晌,接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就等假日再来看妳。」 「假日也别来,我……我可能要约会,不好意思。」她扬起一抹干涩的笑容。 「约会?」他终于忍不住皱起眉,直睇着她,「男女间的约会?」 「对。」不安地抓着裙襬,她别开眼神说道:「难……难道你不希望我身边有个可以照顾我的男人?」 「当然希望,但我不希望妳随便--」 「不是随便,那人你也见过。」她赶紧说。 「我见过?是谁?」齐乃纶颦额细想了一下,「是……斯隽?」 「不,怎么会是他呢!」她清了一下喉咙,好让自己有勇气说出口,「就是今天和我一起去看电影的江老师。」 「他?」齐乃纶还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妳喜欢的男人不是那一型的。」 「或许以前不是,但现在不一样了。」弯起嘴角,她笑得好僵硬,「你不能否认只要是人都会变吧?」 「是呀,人都会变,那我呢?为何我就不行?」齐乃纶一直想搞清楚,希望她能给他一个理由。 「你?」此时的匀璨心底正打着结,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已经凌乱成一片。 「因为你只是朋友。」 「朋友?」他干笑两声,「那么上次那个吻呢?」 那个吻她当然记得,只不过在他面前只能假装遗忘了,「哪个吻?」 他立即理解地苦笑两声,「行了,什么都不用再说,我懂了。」 「乃纶--」见他这样的表情她好难过,但是愈说错愈多,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 「没事了,那我走了。」绽出一抹虚无的笑容,他与她擦肩而过,坐进车中,从她面前扬长而去。 直到他的车子走远后,她控制不住地捂着脸,靠着大门低泣出声…… 好不容易哭够了,她这才放下双手,抬头挺胸地对天上的星星一笑,「不能哭,现在拒绝他,总比事后让他痛苦来得好。乃纶,接受刘小姐的帮助,好好将公司扶持起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从上次的事之后,齐乃纶真的没再来找过匀璨了。 而她依然每天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 刚开始她认为自己一定熬得过去,但慢慢的,她觉得很难,而且很丰苦。即便如此,她还是慢慢走过这条孤寂艰辛的路。 也或许是心情使然,两个多月后她觉得胃痛的次数更频繁了! 到底该不该再去医院看看?她显然有点动摇了。 就在这时候,她接到程斯隽的电话,立即笑说:「斯隽,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不忙吗?」 「该忙的都忙完了,忙不完的永远忙不完。」他笑了笑,「我有事想说,今天是周六,可以来我公司一趟吗?」 「现在?」 「不好意思,这么急促地找妳过来,只是想找妳喝两杯。」他扯开唇笑了笑。 「喝两杯?」她意会地笑了,「有好事吗?」 「就当是吧,肯来吗?」程斯隽挑眉笑问道:「如果不肯就不勉强了。」 「三剑客的老大程斯隽一声令下,我哪敢不从?」她半开着玩笑,「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等妳了。」 匀璨挂了电话之后,准备了一下就开车前往程斯隽的公司。然而,一进他的办公室,却意外看见齐乃纶也在里面。 而他同样意外地瞠大眼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问:「斯隽,你把匀璨也叫来了? 」 「是呀,我们三人已经好久没聚在一块了,趁这机会聊聊不是挺好?」程斯隽见匀璨一直站在门边,于是挑起眉,「怎么不过来?」 「哦,好。」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坐在齐乃纶旁边,「好久不见。」 「妳最近好吗?」他一双利眸直观察着她,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比以前还差。 「我很好。」匀璨点点头。 「什么?你们好久不见了?」程斯隽还真是意外,「我一直以为你们经常联系呢!」 「因为各自都忙嘛!」她偷瞄了沉默不语的齐乃纶一眼后,又对程斯隽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看你眉眼都挂满笑容。」 「妳的眼力还真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找到她了,虽然她的态度很冷淡,但我有信心找回她的心与热情。」 「那恭喜你了。」匀璨由衷地祝福他。 「我也是。」齐乃纶点点头,「看看你,现在终于像个人了。」 「你们会为我祝福吗?」他认真地看着他们,「看她冷淡的态度,我知道自己伤她太深了,但是我绝不放弃。」 「哇,向来对爱情无动于哀的程斯隽终于尝到苦头了,真是要庆祝呢!」匀璨站起来,「有酒吗?」 「妳这种烂身体,还喝什么酒?」原以为有其它人的照顾,她会过得很好,至少精神会好一点,怎么现在看来一点用也没有? 「呃!」匀璨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你这是干嘛,只喝一小杯,没什么关系吧?」程斯隽很好奇地问道。 「她上次才住院,你忘了吗?」齐乃纶看这里也没有其它饮料,于是站了起来,「我去买。」 看着他走出办公室,程斯隽问着匀璨,「妳跟他又怎么了?」 「哪有怎么?你也知道他一直都这么爱管我。」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匀璨的目光始终无法抽离。 「匀璨,有句话我想劝劝妳,多注意一下乃纶吧,他对妳真的是用尽心思,我想妳是知道的。」程斯隽真的希望他们会有好结果。 「我知道,只不过很多事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人生实在有太多变数,并非所有的事自己都可以控制的。 「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啦,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这样,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没什么关系,就别担心我们了。」她咧嘴一笑。 不久,齐乃纶买了两瓶果汁回来,强迫她只能喝这个。 匀璨微笑地接过手,虽然他没有多余的关心表情,但一切尽在不言中,尤其果汁握在手中是出奇的温暖。 「来吧,我们喝两杯。」程斯隽倒了酒,一杯递给乃纶,匀璨则打开饮料一起干杯。 他们就这么说说喝喝的,时问过得特别快,三个小时之后齐乃纶与程斯隽已醉瘫在沙发上,唯一清醒的匀璨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喂,你们别再喝了。」她赶紧将酒瓶藏起来,「不准我喝,你们倒是喝得很愉快嘛!」 「妳因为不能喝,所以生气了?」程斯隽指着她笑了笑。 「我才没这么幼稚,是怕你们等一下宿醉难受。」她索性走出办公室将秘书叫进来,「不好意思,你们老板喝醉了,能不能带他去休息室休息?」 「好,我马上过来。」秘书闻言立即走进办公室。 「他就麻烦妳照顾了,我得送他回去。」匀璨用力扛起齐乃纶。 「妳有开车来吗?我请楼下警卫将他扶进妳车里。」看她一个女孩子这么瘦弱,而齐乃纶个头又高大,肯定是没办法将他扛下楼。 「可以吗?谢谢妳。」她感激地点点头。 「那我马上通知警卫上来。」秘书用内线请了两名警卫上来,将齐乃纶给扛下楼,安置在匀璨的车内。 匀璨一路跟随着,到了车旁她向两名警卫点头答谢后,就开车送齐乃纶回家。 到了他家门外,她迅速按了门铃,管家出来见少爷喝得烂醉,立刻摇摇头,「天啊,少爷怎么喝成这样?」 「因为开心吧。」她想他一定是为程斯隽高兴。 帮管家将他扶到楼上房间床上,她看着他难受而纠结的眉,忍不住摇摇头,「干嘛喝这么多呢?」 「这下该怎么办,先生和太太都在美国,我等一下也有事得离开,谁来照顾少爷--」向来不会喝醉的少爷变成这样,她也很无措。 「没关系,妳去忙,我照顾他就行了。」反正她晚上也没事。 「这……这真的可以吗?」管家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没问题。」匀璨回以一笑,「对了,我去打盆热水来,他好像很不舒服,浴室在哪?」 「在这里。」管家指着旁边那个小门,「我去拿水盆和毛巾来。」 她第一次来到乃纶在台湾的家,对这里是陌生的,幸好经过管家大略介结后,她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儿,那就行了。 待管家离开后,她便留在乃纶身边照顾他,看他不时呓语、不时胡乱挥舞双手,这才领悟到原来照顾一个喝醉酒的人是这么的辛苦。 第十五章 过去他也是这么照顾着她,而且次数多到数不清,更是无怨无悔。 匀璨一直用热毛巾为他拭汗,并为他解开衣领,让他可以散热。直到半夜他不再难受乱动,可以平静地睡下,她才放心地趴在床边打起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乃纶突然清醒了! 仍半醉的他看见匀璨就趴在旁边,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勾起嘴角,「没想到醉了真好,想看见妳,妳就会出现在我眼前。」 轻轻触摸她的脸,竟然还有温暖的感觉,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感觉到他的触碰,匀璨睁开了眸子,看见他正看着自己,立即坐直身问道:「好点没?有没有舒服点?」 「妳……妳会说话?」那他今后在梦里就不会孤单了。 「什么?」他含含糊糊说些什么呀? 「过来。」不给她搞清楚的机会,齐乃纶长臂一层,猛地将她拉进怀中,搂得好紧好紧,「不要拒绝我……求妳,在梦里千万别再拒绝我。」 他的话让她心一软,抵在他胸前的手渐渐放下来,整个人放松地窝在他怀中。 「谢谢……谢谢妳。」齐乃纶捧起她的小脸,亲吻她的小嘴,藉由这份甜沁的滋味抚平内心的缺口。 匀璨先是一僵,想起要离开他的决心,软下的小手又硬撑了起来,「别这样,不可以的。」 但醉了的他力气好大,她根本无力反抗,况且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绝不会弄疼她,根本就没有拿捏力道。 「别这样,求妳,知道我有多爱妳吗?」他痦痖地说出这句话。 匀璨震住了,抬头望向他那张俊逸的五宫,却意外看见他眼角闪动的泪雾!就在这剎那,她的心又软了,爱他的心也更浓了,于是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反正他不会记得的。 下定决心之后,她立即回吻他,倾尽所有爱恋献上这个吻…… 乃纶因为她的主动而受到激励,清浅的吻随即变成狂吻,两人顿时如同干柴烈火,一经点燃便不可收拾。 他的手捧着她的后脑,狂肆地吸吮嚿咬。头一次承受这般如暴风般扫掠的热情的她浑身颤抖不已,随即他的手伸至她的衣领,徐徐解着扣子…… 她心口瞬提,先是按住他的手,脑子凌乱得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可下一秒,他竟拿下她的手,继续解着她的衣扣…… 就在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胸时,匀璨已闭上了双眼,嘴角渐渐上扬,全心承受着他的爱。 慢慢地,他的吻从她的唇来到柔白的颈子、雪胸,每一次的移动都带给她无法形容的颤栗感。 虽然很害怕,但也很渴望,渴望着他对她的爱抚、温柔的触碰。 直到匀璨袒裎面对他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身子开始发烫,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根本不必等待,他在吻遍她的全身之后,强悍地进入了她-- 以为是梦中,他没有放缓速度,而是非常迅猛地想从她身上掠取他所向往的热情与温暖。 匀璨闭上眼承受着,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温柔,也弄疼了她,但她并不后侮,反而心底有些喜悦,因为……她是他的女人了。 匀璨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时,立即吓了一跳! 「天啊……我昨晚……」她赶紧捂着嘴,又看看还没醒来的齐乃纶,心想这下糟了,凭他的个性知情后肯定会闹出事来。 她慌张地起身穿好衣服,却发现床单上留下了初夜的痕迹! 完了,这下该怎么办?如果留下床单,想隐瞒就更难了,偏偏他睡在床上又没办法换下它……想了好久,她突然想到一个很矬的办法。 她赶紧到楼下找来一把剪刀将那块很明显的证据给剪掉,然而这时管家却回来了,她心慌意乱地连忙拿被子盖住。 管家敲门进入房间,对她道谢,「夏小姐,谢谢妳替我照顾少爷,我特地早点回来,少爷昨晚没事吧?」 「一开始睡得不太安稳,慢慢就好了。」一提及昨晚,她的小脸不禁染上了绯红。 「那就好,要不要去客房休息,我做好早餐再叫妳?」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真是老天保佑,既然管家来了她也可以离开了。 「这么快?」 「嗯,不好意思,因为还有点事。」匀璨歉然一笑。 「那好,我就不勉强了。」管家朝她点点头,而匀璨也立即离开了夏公馆。 走在路上,她一直焦虑不安,气自己为何会把事情搞成这样?他会完全没印象吗?会吗?她的思绪一直处于这样的疑问中直到回到家里。 匀璨离开不久,齐乃纶徐徐地张开眼,揉揉颤痛的太阳穴,「老天,我怎么了?」闻到一股尚未散去的酒味后,他痛苦地说:「难道我喝醉了?」 不一会儿,管家敲门进来,见他醒来于是一笑,「少爷,你总算醒了,我泡了杯热浓茶,你喝一点,会舒服些。」 「谢谢。」 「别跟我客气,你该谢谢夏小姐,昨晚因为我有事得回家一趟,她在这里照顾了你一晚。」管家说完这话后便退出房间。 齐乃纶爬了爬头发,眉心深锁,「她……她照顾了我一晚?那昨晚的梦……」 天呀,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脑袋这么乱?那一幕幕暧昧的情节不时从脑海闪过……他一直以为是梦,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他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竟发现自己下半身的衣裤松了! 眸心一湛,他立即翻开被单,想找找有什么证据,但令他吃惊的是,床单上竞被剪了一个大洞!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他就算做了春梦,也不可能变成这样子?再仔细一瞧,他看到上面有一样东西闪了闪,靠近一看竟是个小小的水晶耳钉……这东西是匀璨的,他绝对没看错。 他立刻往楼下奔去,大喊道:「林管家……林管家……」 「少爷,什么事?」管家赶紧从厨房出来。 「妳说匀璨……我是指夏小姐昨晚在这里照顾我,她是哪时候离开的?」他焦急地问道。 「我回来的时候……好像七点左右。」林管家想了想。 「七点!」他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晚?」 「早餐已经做好了,少爷--」 「我吃不下,林管家用吧。」说完这话后,他便冲上楼,利落地冲洗之后便换上衣服离开了。 开着车,他直奔匀璨家,按了好久的门铃,终于等到她出来开门。 匀璨本想拒绝开门的,但想想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愈是避不见面愈会让他起疑,只好慢慢应付了。 她赶紧展开笑颜,用夸张的语气笑道:「咦,你怎么会过来?真的好难得呢!」 「干嘛这么问,妳昨晚不是在我家吗?」他瞇起眸,「怎么说得好像我不该来似的,昨晚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该问清楚?」 「昨晚?」她心一沉,脸色瞬变,仓皇地问:「我们哪有做什么,只是你醉了,我照顾一晚而已。」 「不肯说是吗?」齐乃纶双手扠腰,用力叹了一口气,「那么床单为何被剪了个洞?它得罪妳了?」 「床单被剪了个洞?真的吗?」她佯装惊讶,「是谁做的?」 「谁做的?」他直逼视着她那双惊慌的眼神,「昨晚在我房间待过的人只有我和妳,我绝不可能动手剪床单,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我……我怎么知道?」发现他的脸色突转铁青,她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垮了下来。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会不会已经猜出一切了?不,还是他根本记得所有的事? 天呀,真的好丢脸,已经做了几年的朋友,虽然心里有他,可是那种事总让人不知如何面对。 「匀璨,别装了,我们认识多久了,妳的一个表情、一个小动作,我都能猜得出来妳在想什么。」他很认真地看着她,那对炯锐的眸子仿佛是探照灯般,足以将她的心事全都照亮出来。 夏匀璨还真害怕他这样的目光,「好吧,我承认是我剪的。」 「为什么剪?」他直接又问。 「因为……」闭上眼,她努力搜寻着理由,「那是因为……」 「到底为什么?快说。」瞧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肯定有鬼了,加上那个耳钉更足以证明一切。 「因为你吐了,吐在床单上,又不能抽出来换,我只好把它剪下来丢掉。」她在心底吐了一口气,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可以想到这么妙的理由。 没错,反正他肯定什么都不记得,她没必要多说什么,既然帮不上他的忙,就不该再给他压力。 在昨天以前,他可以很久都没来见她,不就表示他对她已经死心了,既然如此,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我吐了?真是这样?」她以为他会信她说的瞎话吗? 「对,就是这样。」她的手紧紧握成拳藏在身后,干笑两声,「一直站着干嘛?坐一下吧,想喝点什么?」 闻言,他徐徐坐下,目光仍锐利地盯着她的脸部表情。被他这一看,她浑身发毛,连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不需要。」他指着沙发,「妳坐下。」 「哦。」匀璨尴尬地坐了下来,「怎么?你好像还不相信?」 「对,当然不信,妳以为我全不记得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我?虽然刚醒来时我也很茫然,但是现在记忆是愈来愈清楚。夏匀璨,妳就老实承认吧。」从一开始她就矢口否认,好像当他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可知他心里有多不舒服? 「乃纶,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为什么就不肯信我?」她现在好紧张,多希望这件事能赶紧落幕,别再纠缠她的心了。 就怕……真的好怕他继续追问下去,她会坦然承认这一切,用力投入他怀中,告诉他她有多爱他。但这么做,齐丰怎么办?他的未来怎么办?能帮他的只有刘廷珈啊! 「是我昨晚强迫了妳?因为这样,妳心里恨着我?」所以才不愿告诉他实话? 「不是的,你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妳不爱我。」他双目猩红。 「不……」想说不是,但这是她心里的秘密,不能告诉他。 见她欲言又止,他笑了,「我说对了吧?就怕我缠上妳,所以即便发生这种事,妳也不肯承认。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迫妳,只要妳开心就好。」咬着牙,齐乃纶慢慢说出这句话后便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乃纶。」她心慌地叫住他,心口却绷得紧紧的。 他回头蹙眉凝睇着她,「还想说什么?」 想上前向他解释,但这么做只会功亏一篑,匀璨最后还是只能忍着,让他就这么误会她。如今,她终于尝到何谓百口莫辩的痛苦。 「妳没话说,我倒是想提醒妳一句,以后为了妳的安全着想,还是少和喝醉酒的我在一起。」沉痛地说完这句话之后,齐乃纶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匀璨颓丧地站在原地,双肩无力地垮下,双腿站不稳,她赶紧扶住门框。 然而,就在这瞬间,她却发现自己难得没有落泪,是不是泪已流干?只是,心为可会这变痛? 第十六章 齐乃纶离开后就回到公司加班。 然而脑子似乎还残留着未褪的酒精,让他仍感到又晕又疼,但这些都不及匀璨宁可装傻却不肯承认事实所带来的痛楚。 「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照顾我整晚?」揉揉眉心,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告诉自己,「齐乃纶,别再挣扎了,她是不会爱你的,你就忘了她,努力挽救公司业务才对。」 几经走神,好不容易拉回后,他很困难地将公事处理好。慢慢地,太阳穴的疼痛已消失,但想喝酒的欲望却又来了! 于是他站起身,拎起外套准备到外头找酒喝,却在电梯门打开的剎那问,意外地看见刘廷珈就站在电梯里面。 见了她,他忍不住笑了,「妳还真是厉害,怎么总是猜得到我在哪儿?」 「打电话去你家你不在,我就猜到你会在公司,星期日还这么认真?」刘廷珈看他一脸的憔悴,「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去喝酒吧。」刚好有伴,他便邀她一块儿去了居酒屋。 「什么?」瞧他就这么走了,在还没搞清楚的状况下,她只好加快脚步跟在他后头,「齐乃纶,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喝酒?看你脸色不对,出了什么事吗?」 「要来就来,不想来就回去。」他现在没心情敷衍任何人。 「你还真无理,就知道我拿你没辙。」刘廷珈笑了笑,又迅速跟了上去。 不过这男人的定性还真够,坐在他身边,无论她对他说什么,他就是有本事一言不发,半个宇也不搭理。 刘廷珈心想,她之所以会为他着迷,或许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个性吸引了她。 到了居酒屋外,他们才刚要进去,正好被一位从隔壁商店出来的媒体记者给盯上。那位记者心想,传闻近来齐丰集团的状况很不好,似乎有意与临品商业联姻,好解决目前的困难,看样子这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但是齐丰的业务保密得很严谨,怎么也查不到,他何不利用这机会探查? 因此,他悄俏地跟了进去,找了一个可以监看他们又不容易被发现的位子坐下。 「你以前很少这样的,今天到底怎么了?干嘛猛灌酒啊?」刘廷珈不解地问。 「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对象不一样,我都会乱性。」勾起嘴角,他诡瞇一笑。 「什么呀?」听他这么说,她的心口突生紧张,立即蹙紧眉,「你的意思是……你乱性了?」 「不可以吗?」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他冷冷一笑。 「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刘廷珈气呼呼地大声嚷着,「你快说呀!」 齐乃纶闭上眼,表情变得更沉痛,他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郁闷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后又继续喝酒。 他这样深沉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因此她噤了声,改用一双探究的大眼观察着他。 桌上的酒瓶空了,他扬声唤老板再送来一瓶,等了许久却不见老板过来,他正打算起身找人时,整个人竞往她身上一倒-- 刘廷珈立即接住他,「小心,你醉了。」 一旁的记者见机会难得,立刻拿起相机拍了几张,脑子里更开始计划着要如何进一步挖掘消息。 齐乃纶揉着脑袋,摇摇头,「我没事,去跟老板说我还要一瓶酒。」 「你到底受了什么打击?是因为『她』吗?」刘廷珈冷冷问道。 「谁?」他睨了她一眼。 「你明知故问。」她撇撇嘴说:「一定是,一定是,对吧?」 「知不知道妳实在很烦人,我真是邀错了人。」眉心一蹙,齐乃纶立即踩着不稳的步子,走到柜枱付帐。 「让我来开车吧。」刘廷珈遂道。 「不必,车就放这里好了。」走出居酒屋,他伸手拦下出租车,并在她的搀扶下坐进车里。 说实话,虽然他今天也喝了很多,但也只是麻痹了肢体,脑子却很清楚,或许身旁的人不是他所信任的女人,下意识有所防备,不敢真的醉倒。 但是,那个他所信任的女人现在也已经变得不值得信任了。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但又不敢逼你,可现在看你这副样子,我真的不得不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结婚?结婚后我爸更能放手去做,但前提是你得忘记她。」她忍不住发起牢骚,「你见过像我这么开明的女人吗?明知你心里有别人,还肯嫁给你。」 「要我回答妳吗?」他看着窗外轻哼。 「什么?」 「我说过妳不爱我,所以才能表现得这么开明,为何妳就是不信?」他揉揉眉心,「好了,别吵我,我想静一静。」 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他的思绪也一幕幕流动着,想着过去、想着现在、想着未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到家了。 「我扶你进去。」她也跟着下车。 到了门口,他拒绝让她进来,「我想睡了,而且有管家照顾我,妳就先回去吧。」 「真的不让我进去坐坐?」 「抱歉,我真的累了,妳就坐原来的车回去吧。」说完这话,他便独自进屋里,留她一人在门外。 「真是的,怎么有这种人?」她气得一跺脚。 「小姐,妳上不上车呀?」司机等了半天,忍不住唤道。 「不上、不上,你走。」她气恼地吼了回去。 司机摇摇头后便开车离开了,刘廷珈见了忍不住碎念,「怎么每个人都讨厌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待会儿坐我的车吧。」刚刚在居酒屋偷拍的记者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是?」刘廷珈皱眉看着他,「我并不认识你。」 「当然,我不是名人,但妳和刚刚那位齐乃纶却是富豪第二代,非常引人注目。」他边说边拿出名片,「我是a新闻报的袁长生。」 「报社的人?」她皱着眉,「你想做什么?」 「采访妳,我想知道妳和齐乃纶的关系,虽然听说你们两家走得很近,公司业务也有来往,但我想知道实际情况。」 「我和齐乃纶?」刘廷珈厌恶地说:「又想拿我们来炒新闻,算了。」 「对不起,刚刚我跟了你们一段路,发现好像是妹有情郎无意。」他扯唇一笑,「要不要我这么写?」 「你胡说什么?」她火大地顶回,「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懂什么?」 「真的?这可是大新闻,我可以公布出去吗?」他勾着笑,露出一副挖到消息的犀利笑容。 「什么?」她这才发现自己说溜嘴,但转念一想,这么做也不错,既然齐乃纶不肯答应这桩婚事,她何不用舆论去逼他就范? 「怎么样?我这么做对妳有利无害。」袁成生不断鼓吹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点点头,「好吧,你就报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的,那太好了!」袁长生兴奋不已,「那我请妳到对面咖啡屋坐坐,妳边说我边记下。」 「那走吧。」咬咬唇后,她朝前定去,尽管齐乃纶知情后肯定会生气,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可以想象,隔天的报纸一刊登出来,带给齐乃纶的冲击有多大! 「刘廷珈,妳到底在干嘛?妳以为这么做能得到什么?」他一拳用力击在墙上,「结果妳还是妳、我还是我。」 他眉头轻锁着,苦恼地吐了一口气,接着还是打起精神前往公司上班。 没想到一到公司就接到父亲的电话,可想而知他为什么打这通电话,「爸。」 「我接到秘书的电话,你……你答应和刘家的婚事了吗?」齐志劲很意外,因为乃纶有多坚决不娶廷珈,他是很清楚的。 「没有。」他眉眼敛下。 「没有?那为什么会有这种消息上报?」齐志劲心想他果然没有改变王意。 「这是刘廷珈她……算了,反正我不是那种会随着媒体舆论而改变心意的人,我会维护我自己的权利。」虽然不愿意和刘家闹僵,但逼不得已下他也只好这么敞。 「你千万别乱来呀!」齐志劲惊慌地说。 「您放心,我会小心处理的。」他笑了笑,「爸,我现在很忙,挂电话了。」 现在的他脑子一团乱,实在不想再跟父亲多说话,那只会搅乱他的心,甚至让他做出自己也掌控不了的事。 不久之后,他接到程斯隽的电话,问的是同样的问题。 「斯隽,我没这么傻,不会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齐乃纶摇摇头,「但我不知道对方竟会这么做。」 「报上还说你们公司出了状况,是真的吗?」程斯隽眉头紧蹙,「虽然之前听说过风声,但一直没听你提起,我以为只是个不可靠的传闻。」 「……」齐乃纶沉默了。 「老天!那阵子我还一直烦你……唉!」程斯隽细想了一下,「近来我公司的业务已慢慢上轨道了,如果需要资金周转,你尽管开口。」 「大缺口,你帮不上。」 「我叔叔可以。」 齐乃纶太了解他,「不必,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麻烦你叔叔,所以那时候才会向我开口,现在我怎能--」 「乃纶,别说了,朋友不就是要在需要的时候发挥效力吗?你这样瞒着我让我很不爽,知道吗?」程斯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斯隽!」 「好了,就这样,等我消息,我叔叔一直看好你,你不知道吧?」给予他最温暖的一句话后,他又说:「事不宜迟,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叔叔,事后再与你详谈细节。」 待程斯隽挂了电话之后,齐乃纶感动地微微一笑,「看来,还是瞒不过他,也谢谢他了。」 接近午餐时,刘廷珈竟然敲门进来了。 齐乃纶一见是她,眉心深锁,「妳!」 「我有敲门哦!」她抿唇一笑。 「算了,我现在不是要跟妳讨论敲不敲门的问题,妳为什么和记者连手发布那种不实的消息?」他的口气深沉,显然是真的生气了,「知道我一早接到多少通询问的电话吗?」 「我还不是为了齐丰嘛!」刘廷珈绽放微笑,「你知不知道今天消息一放出去,我爸收到多少政商界与银行的祝贺电话?这表示齐丰的财务问题已经解决一半了。」 「我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他眉心深锁。 「已经太迟了,我和我爸准备举行一个酒会,让你亲自公布,如果你否认或是不肯去,我们立刻撒手不管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刘廷珈!」他握紧拳头瞪着她。 「怎么样?」就是知道只要临品一抽手,齐丰再硬也会倒下一半,刘廷珈才敢这么嚣张。 他的一双黑眸无限深沉,又慢慢觉醒,同时了解这件事若不一次解决,她是不会死心的,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去。」 「真的?」刘廷珈兴奋得咧开嘴,当真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 「我没必要骗妳。」目光调回桌面,他冷冽地说:「这样妳满意了,可以走了吧?」 「你真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对我?如果日后结婚了呢?」虽然他这副冰冷的态度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但若永远这么待她她也受不了。 「如果是这样,妳还要嫁给我吗?」抬起头,他朝她冷冷一笑。 「当然嫁,嫁了再说。」刘廷珈突然想起自己有事要办,于是勾起嘴角,「既然你答应去就好,我就不吵你了。」落下这话后,她便扭身离开。 第十七章 听见她用力关上门,齐乃纶重重地吐了口气,决定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算被父亲狠骂一顿也没关系。 同一日一早,匀璨盯着报纸上乃纶即将结婚的消息,久久没有眨眼。 她怔怔地看着,半晌不说话,就连坐在他对面的江敬益都觉得很奇怪。 「妳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白?」他惊讶地问。 「没……没什么……」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看到好朋友要结婚的消息。」 「那很好呀!妳不高兴?」江敬益问她。 「我……我应该开心才是,可是……」不是说好要收回自己的心,如今见他终于准备成家,和斯隽一样找到终身的伴侣,她该高兴才是,怎么会如此的失落? 看见她那像是丢了最宝贵东西的表情,江敬益好奇地走到她身边,看向她一直盯着的那则新闻。 「是那位!」他还记得齐乃纶,因为报纸上面有相片。 「对。」 「妳不是喜欢他吗?他不是也喜欢妳?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但是若两情相悦,就不要有遗憾呀!」江敬益立刻又说:「去找他,告诉他妳喜欢他呀!」 「不可以。」她摇摇头,「不行这样,我说过我配不上他。」 「配不上?」他完全不同意她的说法,「妳哪里不好了?怎么这么看不起自己?」 「我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我将他对我的好当做空气好几年,怎能在这时候说喜欢他?」况且她还不确定自己的身体状况呢! 「我只知道幸福需要把握,妳一定要记得这句话。」江敬益提醒她之后,看了看表,「我的课到了,妳好好想想。」 「嗯。」匀璨敛下眼,目光又瞄到报纸上乃纶与刘廷珈在居酒屋相互拥抱的画面,只好努力眨掉眼中的水气,面带微笑地在心中祝福着他。 将报纸放回报架上,她翻开书专心准备一个小时之后的课时,画室的电话响了。她立即接起,「里趣画室您好。」 「我要找夏匀璨。」对方很直接地说。 「我就是。」 「我是刘廷珈。」她瞇起眸说。 「原来是刘小姐,难怪我觉得声音像是听过,只是……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匀璨疑惑不已。 「我和乃纶是什么关系,想知道的他会不告诉我吗?」她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其实是她暗地调查的。 「是这样呀。」没错,他们就要结婚了,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有事吗? 」 「我是来邀请妳的,听说妳是乃纶最要好的朋友,当然要邀请妳了。」她笑着说:「只是邀请函来不及印,我就口头邀请了,这个周日下午六点,在晴宇饭店地下一楼有个餐会。」 「这餐会是?」 「公布我们结婚日期的餐会啰!」刘廷珈笑得开心,「妳会来参加吧?」 「结婚……」匀璨抿抿唇,努力让自己晕眩的脑袋清醒一点,「好……我一定会参加。」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妳能来乃纶一定会很开心的。」刘廷珈发现电话那头突然变安静了,于是猜测道:「怎么?妳好像不高兴?」 「怎么会呢?妳想太多了。」她勾起一抹笑,「恭喜你们。」 「那好,我很高兴,等妳来呀!」展开一抹得逞的笑容后,刘廷珈立刻挂了电话。 匀璨愣愣地望着前方的白墙,突然发现为何刘廷珈的声音里听不见即将结婚的甜蜜与幸福,而是充满犀利的挑衅? 或许,她已经知道她与乃纶的过去,心生妒意那是应该的。 祝福他们……夏匀璨,是妳没福气享受这份爱,就该拿出真心去祝福他们。 周日,匀璨的心情起伏得非常厉害。 很想打一通电话给乃纶,亲自向他说一声恭喜,可又怕自己无法强颜欢笑,倘若让彼此尴尬还不如不打。 直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胃又怪怪的,赶紧吃了药,深吸几口气之后才慢慢好转。 换上衣服,简单化了个淡妆,她便出发前往晴宇饭店,不论如何,她都得当面向他道贺。 就算只是一抹微笑、一个点头,他应该也能接收得到吧? 同时间,齐乃纶也在家中着装准备出发,出门前刘廷珈来电说她正在门外等他。 「妳怎么又来了?妳都没事做吗?」打开门,他眉心轻锁地望着她。 「怎会没事,来找你一起去呀!」看他穿得很正式,她忍不住笑了,「你今天好帅,肯定有许多女人羡慕我。」 「是吗?」他清冷地勾起唇,「走吧。」 「我有开车,我载你。」她开心地跟了出去,见他没反对于是将车门打开,一起坐进车里。 「没想到你今天这么依我,这还是第一次。」刘廷珈笑睨了他一眼后,发动车子直往前行。 齐乃纶则是不语地看着前方,沉静的表情让她无法弄明白他的心思。不过,只要他愿意过去就行了,至于他的心她日后可以再慢慢摸索。 经过一段静默之后,他们来到了饭店外。 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潮,齐乃纶可以想象刘廷珈到底联络了多少人、多少媒体。 他们一块儿下车,直接往大门走去,刘廷珈看他就这么独自前行,不死心地拉住他的臂膀,佯装甜蜜地向周遭的人们展开欢颜。 就在这时,匀璨也到了,她在饭店侧门下车,刚走进大厅就正好看见他们两人从前面走来。 当然,齐乃纶也看见她了,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因为她的出现而深蹙眉峰。刘廷珈见状,将他抓得更紧了,还紧贴着他,示意自己才是他的女人。 匀璨朝他们点点头.微微一笑,「乃纶,恭喜你了。」 「谢谢。」他淡淡地回答她,「没想到妳也会过来。」 「我是来恭喜你们的。」她看向刘廷珈,难道她没告诉他是她邀请自己的吗? 「哦,还真是迫不及待呀!」齐乃纶眸心一黯,撇嘴冷笑。 「乃纶!」匀璨望着他的表情,「别这样,我是真心祝福你,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幸福。」 「是吗?那妳放心,我现在很开心幸福。」他直瞅着她。 瞧他那张无表情的面容,再加上旁边有许多来往的人群正看着他们,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那……那就好,你进去吧。」匀璨退了一步。 她落寞又尴尬的表情让齐乃纶的心一痛,脚步停留了几秒之后,还是举步往饭店里走去。 刘廷珈在经过她身边时,朝她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谢谢妳来,快进来坐呀!」 匀璨傻傻地站在原地,脑子乱成一片,心想自己真的是诚心祝福他们的吗?还是在说伤心的虚伪话? 没错,是虚伪的,虚伪的人送上的祝福,难怪他这么不希罕。 抹去泪水,她决定离开了,想他应该也不愿意再见到她吧。 走出饭店,匀璨无力地走在骑楼下,不知道这条路是往哪儿,但她只想赶紧逃离这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愈走愈远,已经到了一处她不知道的地方。 茫然间,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到家后她的胃又开始抽疼,就算吃了药也没用。 那种抽疼和内心的疼动绞拧在一块,根本不知该如何化解。 「老天,你真的要夺走我的命吗?那就拿去吧,使尽全力拿去吧!」她疼得蹲了下来,「但为什么我还活着?活着受这么多的苦?」 她一手抚着胃回到房间躺了下来,因为疼痛剧烈,她只好蜷起身子忍耐着,就不知何时才能熬过去? 晴宇酒店地下一楼聚满了来道贺的宾客。 刘廷珈与她父亲面带笑容地四处敬酒,不知过了多久,刘廷珈来到一直站在窗口,但目光却往会场里四处搜寻的齐乃纶身边。 「不是要公布吗?怎么还待在这里,连人家敬酒道贺也不理?」她催促着。 他望她一眼后,目光又拉回会场……只当她是个在他耳边聒噪的女人。 「你到底在找什么?」她跟着他的目光瞧着。 「妳不用知道。」 「哦,我懂了,你是在找她,夏匀璨。」她抿唇一笑,「看来,她肯定是走了。」 「是妳叫她来的?」可想而知是如此。 「没错,我想让她对你死了心。」 「哈……」齐乃纶狂笑出声,「她对我根本无心,又何必死心呢?妳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她对你无心?鬼才信,凭女人的直觉,我肯定她是爱你的,傻瓜。」刘廷珈勾起嘴角,「不过那又如何,反正你就要是我的人了。」 齐乃纶重重闭上眼,看看表,「我是该上去公布了。」 「嗯。」她开心地笑咧着嘴。 他直接往台上走,拿起麦克风,看了看所有人才说:「非常抱歉,让大家百忙中抽空前来,我是希望大家不要再被任何片面的消息与新闻所误导,所以才会这么做。」 齐乃纶的目光又瞟向刘廷珈那张惊觉不对劲的脸上,「我从来没说过要娶刘廷珈小姐,或许是长辈之间的谈论与私下的决定让她误会了。其实我早就有喜欢的女人,虽然她从不在意我,但我还没打算放弃这份单恋。所以,今后别再让我看见类似这种不切实际的报导,否则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软性对待,谢谢大家。」 将麦克风放回架上后,他正要离开,却听见刘廷珈大声喊道:「齐乃纶,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就不管齐丰了?」 「不是不管,我会用我的方式管。」他直接走向刘廷珈的父亲,「刘伯伯,非常抱歉,希望我这么做不会影响您和我父亲多年来的交情。当然,所谓在商言商,最后决定还是取决于您,我不勉强,我就先告辞了。」 走出饭店的同时,虽然觉得肩上的压力重了,但心情却开朗了,于是他伸开双臂,展开一抹微笑。 正要离开时,不知为何夏匀璨方才那抹孤独的身影、凄凉的笑容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天啊,我干嘛又想起她?她都来祝福我了,表示对我连一点眷恋都没有,我又何苦继续深陷? 走了几步后,齐乃纶的心口却突地紧缩,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难过? 拦下出租车之后,他觉得自己像是得了失心疯,竟然说出了匀璨家的地址。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留恋,仅是依朋友之情去看看她好不好罢了。 就这么来到夏匀璨家门外,他按了半天门铃都无人应答,打了电话也没人接,「夏匀璨,妳每次都要搞这种飞机,让我恼、让我急吗?这算是哪门子的报复?」 用力爬了爬头发,他在门外走来走去,期间不知打了几通电话、按了几次门铃,依然无人响应。突然,他想起当初帮她改装门锁时私下留了一把钥匙,就是怕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赶紧从口袋找出钥匙将门打开,走进屋里后,一阵风吹来,仔细一瞧,大大的落地窗并没关上,可见她并没出去! 「匀璨、匀璨……」最后他在卧室找到了全身虚脱的匀璨。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有听见声音,但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此刻颓丧又憔悴的模样,所以不作声,希望他能离去。 「我有钥匙,对不起,就怕有什么突发状况,所以我留了一把。」他瞇起眸问:「又不舒服了?妳到底在干嘛,为什么就不会照顾好自己? 走,去医院。」 第十八章 然而她却一动也没动,只是微微笑着,「真好,有人关心的感觉好温暖。」 「谁不关心妳了?」突然想起他之前的冷漠,他遂道:「刚刚在饭店我只是--」 「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是我伤你太深,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配不上你。」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先别说这些,去医院吧。」他想扶起她。 但是匀璨仍摇着头,「不去,我不去。」 「为什么?」他眉头轻蹙。 「因为……因为去或不去都会死。」知道隐瞒不了了,她索性告诉他,让他不再恨她。 「死?妳胡说什么?胃痛怎么会死?」 「如果是不治之症呢?我妈就是胃癌去世的,医生说我胃里有个阴影,我……」 不等她说完,他急促地瞇起眸,颤抖地问:「妳也是?」 「应该是。」她的鸵鸟心态始终不改。 「应该?这是什么意思?」紧皱着眉的齐乃纶快被她这几句话给搞疯了。 「医生要我再去做一次检查,我没去,拖了好久。」她苦笑,「或许是想告诉自己还没被判死刑,可以傻傻地、幸福地过日子。」 「笨蛋,这种事怎么能拖?」他用力将虚软无力的她抱起,「一定要去。」 「不要……」 「迫次听我的。」 在他强硬的态度下,匀璨也不好再坚持,就算真有什么,至少这辈子得到过他的爱,她也心满意足了。 来到医院后,匀璨便住进病房,一边进行治疗,一边等待检查。 「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待着就行了,你回去睡一觉吧。」匀璨见齐乃纶陪了她一夜没睡,感觉很不好意思。 「我没关系,妳一个人八成又会胡思乱想。」他握住她的手,「别紧张,肯定没事的。医生说有阴影并不代表一定有什么,有时候是胃部的空气比较浓浊:有时只是角度的问题,妳这样逃避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可我妈……」 「伯母有的病,妳又不一定肯定会得到。」 「你就会安慰我,如果真的有事呢?」说真的,她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向来运气不好的她总是希望愈高失望就愈大。 「真有事我一样会陪着妳,陪妳一直走下去,只要妳不会不耐烦。」他眼中流露的诚挚撼动了她的心。 闻言,她笑了,「很高兴你这么说,而且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感到不耐烦,但是……你不能这么做,傻瓜。」 「为何不能?」 「你忘了,昨天你才公布了和刘小姐结婚的日子。」虽然失去他很难过,但她还是要祝福他。 闻言,齐乃纶表情一敛,不悦地抿唇一笑,「妳真的希望我娶她? 」 「我……我怕我……」 「我没有发布什么结婚的日子,而是告诉大家我不会娶她,也请大家不要胡乱揣测。」不管匀璨爱不爱他,他都不可能和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什么?那……那你们公司怎么办?没有刘小姐的帮忙,不是很危险吗?」她紧张地坐直身子。 「妳怎么知道?」他很惊讶。 「我……」匀璨愣住,不知该怎么说。 齐乃纶倏然理解地瞇起双眼,接着冷冽地轻哼,「又是刘廷珈告诉妳的?看来她在背地里还真做了不少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怎么办?」她如今只担心他。 「我已经解决了一部分,其它的斯隽愿意帮我,能做多少算多少,真不行我也不会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斯隽能帮得上忙?」她放心地笑了,「那就好。」 「如果不是因为刘廷珈、因为我爸公司的危机,妳肯接受我吗?」齐乃纶轻轻地笑着,「老是这么问,妳肯定很烦了,就当我最后一次问妳。」 「我……」她敛下眼,忍住悲伤,「除非我是健康的,否则我不会接受,已经让你痛苦这么久,怎么好意思再拖累你。」 「匀璨!」齐乃纶看见她眼中那抹悸动的泪水,忍不住抱住她,「妳是爱我的,爱我的对吧?」 「乃纶……」再也无法隐藏内心对他的渴望,匀璨也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将心中对他满满的爱恋倾吐出来,「嗯,我爱你,但又伯配不上你,也帮不上你任何忙,所以很害怕……很难受……」 「真的?妳真的爱我?」齐乃纶心底涌上无比的喜悦,甚至不敢相信,这可是他乡年来梦寐以求的。 「是真的,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等结果出来吧。」 「妳以为我是那种男人,平时只会说爱妳的大话,但当妳有难我就拍拍屁股走人?」对于她的理由,他不能认同。 「就算你生气,我还是坚持这样。」她噘起唇。 「妳呀,真是的,固执又胆小。」点点她的脑袋,他以半带宠溺的语调说:「妳听好,接不接受都是妳的事,但我绝不会再离开妳。」 「乃纶!」她紧握着他的手。内心满满的感动。 「别再跟我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我会受伤。如果妳精神好,我们出去走走,早晨的阳光很美。」他起身拉开窗帘,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你真的不忙,当然好。」她缩着脖子,偷偷一笑。 「瞧妳,嘴里说不,心底可乐着,对吧?」捏了捏她的下颚,疼惜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 虽然他笑着,可心底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希望这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们今后可以永远幸福又快乐地在一块儿。 终于到了检查报告揭晓的时刻,匀璨紧张地抓住齐乃纶的手走进诊问。 因为数天前的胃镜检查已证实她的胃部有个瘤,这消息让她有如坠入深渊般,再也笑不出来。只不过医生和乃纶都希望她能乐观面对,因为还不知道它是良性或恶性。 以内视镜取出检体送检后,今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吴医生看着他们紧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这几天很不好过吧?」 「吴医生,你别开玩笑了,到底怎么样?我的心脏快停止跳动了。」匀璨抚着胸口说。 齐乃纶仔细看着医师的表情,不禁松了口气,「没事对吧?如果有事你不会面带笑容。」 「还是妳男朋友厉害,知道我的意思。」吴医生接着解释,「检查过后是良性的平滑肌瘤,虽然暂时不影响健康,不过还是取出比较好。」 「既然不影响健康,为何我的胃会这么痛?」 「妳本来就有些微胃溃疡的症状,后来大概没有好好吃药,加上三餐不正常,所以现在变得更严重。」吴医生写着病历,「也就是说,妳现在要放宽心,循序渐进接受治疗,相信有妳男朋友这么体贴的照顾,妳一定会很快痊愈。」 闻言,匀璨颤抖着伸手捂住脸,大声哭了出来……或许是紧绷的情绪忽然放松,泪水更是狂流不止…… 齐乃纶理解地搂着她,直拍着她的肩,「要哭就哭个够,然后告诉自己没事了。」 她就这么从狂哭一直到抽噎,过了好几分钟。 而吴医生也微笑地望着她,毕竟这样的病患他看多了,也明白他们内心的恐惧,还有面对事实的煎熬。当一切拨云见日,结果并非自己所想的这么糟,那种喜极的心情自然会逼出许多泪水。 「谢谢吴医生,我一定会好好接受治疗。」哭完了,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那很好,下次可不能再落跑啰!」吴医生笑着目送他们定出诊问。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心了?」齐乃纶帮她拭去还挂在眼角的泪痕,「瞧,羞不羞?眼睛都哭肿了。」 「你嫌弃呀?」她轻轻推开他。 「笨蛋,真嫌妳我早跑了。」齐乃纶扯唇一笑。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一看,旋即走到角落,「喂,刘秘书妳还真厉害,我才刚开机,妳就打来了。」 「齐总,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公司这几天业务一团乱,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你的手机却没开,我打得手都快断了。」刘秘书急切地说。 「人仰马翻是一定的,知道妳会打来烦我,我才不开机的。」齐乃纶不是逃避,而是想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一方面可以专心照顾匀璨,另一方面是让自己有整理思绪的时间。 「齐总!」刘秘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放心,我早预料会如此,但这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会马上回去处理。」切断电话后,齐乃纶不禁叹了口气。 匀璨走向他,笑说:「我没事了,快去忙吧,如果你再待在这里,说不定我又要落跑啰。」 「妳呀,就会威胁我。」他点点头,「也是,我是该回去了。」 「你一定会做得很好,我相信你。」无法给子他实质的帮助,至少要给他精神上的鼓励。 「我知道,那我走了,妳一定要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妳。」 「不必,你不要过来,好好做你的事吧。」她拉住他,朝他摇摇头,「我会很好的,现在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你若心有旁骛,我也无法好好待在医院,知道吗?」 「好,我懂,我会好好做事,带给妳好消息。」他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 「嗯,等你的好消息,快去吧。」她笑着催促道。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医院,搭上车之后竞接到了程斯隽的电话,「乃纶,匀璨怎么样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本来该去医院看她,但我去了一趟美国,在与我叔叔商量后,他愿意接收你们那批瑕疵品。」 「他要这个做什么?」那种东西又不能卖。 「别忘了,每样东西就算有部分瑕疵,也有可利用的地方,像你们的灯座出了问题,但里头的零件却是最好的,我叔叔的公司刚好有需要。这部分至少可以减少你们三分之一的损失,当然,你得算我们便宜一点。」程斯隽开着玩笑。 「斯隽,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齐乃纶仰起脸,轻吐了一口气,减少了这三分之一的损失对公司的帮助真的很大。 「怎么这么说呢?套你说过的一句话,朋友是做假的吗?」程斯隽抿唇一笑,「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匀璨的状况。」 「没事的,我们都想太多了,不过她的胃真的很差,还是得留院治疗。」 「那就好,告诉匀璨,我这几天就去看她。」程斯隽又说:「那你忙,我挂电话了。」 齐乃纶笑着放下电话,然而这一看才发现有许多未接来电都是父亲打来的,看来肯定是要骂他的。 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他打了一通电话回去,「爸,您找我? 」 「对,我是想问你,这几天过得好吗?一定承受了很多压力。」齐志劲关切地问。 「什么?」他有点意外,父亲竟然不是劈头开骂。 「爸,您不怪我?」 「怎会怪你呢?你维护自己的幸福是应该的,爸……爸一开始是有点生气,但是仔细想过之后,你又哪儿错了?」齐志劲叹了口气,「公司保不住就算了,爸只要你幸福。」 齐乃纶听在耳里,感动地眨了眨眼眶中的泪雾,「您放心,公司不会有事的。」 「哦,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正在做一些努力,因为不知会不会成功,怕您抱着希望,所以都是暗地中进行,目前做得还不错。何况斯隽和他叔叔也愿意帮忙,所以您真的不必太担心。」这句话对齐志劲而言是最大的安慰。 「真的?」齐志劲点点头,「谢谢他们了。爸更开心的是,你懂事不少。」 「所以爸,您别太担心。」他看了看外面,「哦,我现在在车上,已经快到公司了,待会儿我再给您电话。」 「好。」 终章 挂了电话之后,出租车也刚好停下,下车后他看了看挂着「齐丰」这块大招牌的大楼,愈来愈有信心可以将它巩固得更好。 在齐乃纶的努力与四处奔波,以及程斯隽的帮忙下,总算解除了齐丰的危机。 虽然目前债务多了些,但是只要业务正常,他有信心很快就可以还清。 办完手边的事务之后,他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虽然每天都打了电话给匀璨,但已经好几天没去见她了。 因为他知道,若太常去见她,她会不安,就没办法好好接受治疗。 不知道她究竟哪时候要进行手术?这么拖下去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不管了,反正公司事务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他现在去看她一会儿也不为过。于是他赶紧起身,穿上外套离开公司。 来到医院,齐乃纶却没有在病房看见匀璨,他眉一敛,立刻走向护理站询问,「请问一下,那间病房的病人去哪儿了?」 「哦,她今天手术,现在应该是在恢复室。」护士想了想说。 「什么?她今天手术?」他倒抽了口气,「恢复室在哪儿?」 「在那边。」护士指着右边的方向。 「谢谢。」就在他绕过去的时候,刚好见到匀璨被推了过来。当她看见他的瞬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看着她被送进病房后,他跟着进去,才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一个人接受手术?」 「你也太紧张了,不过是内视镜手术,很快的。」她微笑着说:「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医生说这种手术复原很快,你别担心。」 「匀璨!」齐乃纶坐在她身边,「我真不知道是该骂妳还是疼妳?」 「那就先骂两句再疼疼我啰!」见到他那张臭脸,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瞧她还会开玩笑,他终于放心下来,紧绷的表情也软化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就连最小、最小的事都得告诉我。」 「好啦。」虽然有点累,可是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她真的好安慰。 真不知前世修来什么福气,她能遇到这么爱她、在乎她的男人,老天虽然早早夺走她的家人,却将他送给了她,今生她也该满足了。 闭上眼,她又沉沉睡去,这次她是带着满满的幸福与安心睡去,因为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睁开眼,发现他还待在她身边照顾她,忍不住问:「你都没睡吗?我睡很久了吗?」 「没多久,再多睡会儿。」他温柔地看着她,因为有她的爱,他同样觉得幸福。 「不睡了,现在精神好多了,扶我起来,我想坐一下。」 「可以吗?」 「我又没在肚皮动刀,没事啦。」坐直身子之后,她倚在他怀里,「等我出院后也要回去美国了,那时候我们就得分开了。」 「谁说的?」齐乃纶扯唇一笑。 「什么意思?」 「我已经决定和妳一起回去。」他早就发誓一辈子都不离开她。 「可是这里的公司呢?」她望向他,「你不是说齐丰已经没事了?难道你想放弃它?」 「怎么会呢?」深吸口气他才道:「经历这段时间后,我决定接手齐丰,不是分公司,而是总公司。这些日子我发现我爸老了很多,我想替他分忧解劳。」 「原来是这样。」匀璨松了口气,「只要是你的想法,而且是正确的,我都支持。」 「真的?」他眉眼一挑,笑说:「既然如此,我还有其它想法。」 「什么想法?」 「嗯……妳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是不是该嫁给我了?」齐乃纶瞅着她肆笑道。 「什么?」她小脸一阵黯红,「谁是你的人了?」 「到现在还不承认吗?」从口袋拿出她的耳钉,在她面前闪了闪,「这东西我可是一直保留到现在。」 「天啊,它……它怎么会在你手上?」匀璨吃惊地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吓了一大跳吗?」他将它放在手心上,弹呀弹的,「这可是我手里的唯一证据。」 「你……」这下她的脸更红了,「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我的床上。」一抹诡魅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他旋即欺近她红透似苹果的小脸,「怎么样?现在该承认了吧? 」 「乃纶!」 「如果妳现在还否认的话,可是会伤透我的心。」亮着眼,他等待着她的答案。 「好嘛,我承认就是。」她抿抿唇,害臊地点点头。 他恣意一笑,「很好,终于诚实回答了,那我再问妳,是妳主动的吧? 」 「不,才不是。」她慌张地摇着脑袋,急着解释,「这个可不能胡说,是你醉了扒我衣服的,而我……我也以为再也没办法与你在一起,所以--」 不等她说完,他用力将她揽进怀中,「不必解释、不必多说,我知道妳的心意,刚刚只是逗妳的。」 「你好坏!」嘴里说坏,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看着她甜美的笑脸,他也欣喜于心,忍不住掬起她的下颚重重印上那两片艳美娇唇。 尽管这是在医院病房内,但两人心中浓浓的爱恋色彩已渲染了病房内的整片白墙。 编注:欲知程斯隽与沈可融的爱情故事,请看-- 玫瑰吻665《天上掉下来的恶魔》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