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 楔子 “小杰,我们结婚吧!” 炎炎夏日,艳阳高照,清风阵阵拂过的凉爽树荫下,一名有着晶晶亮亮的大眼睛,蓬蓬松像棉花糖般短发的可爱小女孩忽地发出求婚宣言,清脆响亮的童稚嗓音让一旁嬉戏中的小鬼头们全听了去,喧闹声顿时炸开── “哇──羞羞脸……” “男生爱女生……” “女生爱男生……” 唱作俱佳的取笑声在众多小鬼头中此起彼落,让那个被求婚可脸皮又很薄的俊俏可爱小正太倏地涨红了脸,冲着小女孩羞恼大叫── “我、我不喜欢你,才不要跟你结婚呢!” 气急败坏的吼完,小正太“咚咚咚”的飞快跑走了,颇有落荒而逃的味道,留下小女孩一脸无辜的咬着指甲,可爱的小脸蛋上满是不解…… 唔……小杰为什么要跑掉?喜不喜欢她和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电视上说,“依纱贝尔”就是要结婚的啊! 第一章 “我们结婚吧!” 早餐桌上,有着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和嫣红小嘴,虽说不上是大美女,但绝对和甜美可爱构得上边的田依纱晃动着她那头俏丽蓬松的短发,铿锵有力的向对面正吃着早餐的男人求婚。 对座,贝尔杰修长却不失精悍的身躯包裹在乍看朴实,细瞧才会发现做工、衣料皆颇为高级的黑衣黑裤中,俊俏好看的五官在突如其来的求婚声中未曾稍变,慢吞吞的吃完昨晚买来当早餐的面包,又喝光玻璃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后,这才面无表情的反问── “为什么?” 实在不能怪他被人求婚还能这么无动于衷,毕竟若从小到大被同一个女人求婚了n百次,而且还屡求屡败、屡败屡求,那么听到“我们结婚吧”这五个字,就如同听到“呷饱没”那般稀松平常了。 似乎每次只要她一求婚,对方都会反问为什么,所以田依纱兴匆匆的抛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答案── “因为冬天到了,两个人睡比一个人睡温暖多了,而且还可以互相暖脚,多好啊!” 吼!这阵子寒流一波波的来,都快冷毙了,多希望他可以陪她一起暖被窝啊! 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嘴角的牛奶渍,贝尔杰这才波澜不兴的再次开口,“我有电毯,一个人睡也很暖。” 话落,他优雅的起身,拿起公文包,不疾不徐的出门上班去了。 哎呀!还是这么冷淡,真是迷死人了啦! 喜孜孜的暗忖着,从小到大早已被拒绝过千百次的田依纱面对他再一次的“拒婚”丝毫不丧气,笑嘻嘻的目送他修长的身影出门离去后,这才狼吞虎咽的三两口吃完自己的早餐,随即飞快的抄起自己的包包,匆匆忙忙的也赶着出门上班去。 “又失败了?” 某家五星级大饭店的柜台内,脸蛋姣好、身材秾纤合度的蔡瑜庭在客人还没上门前,趁空斜眼睨觑着自己的好友兼同事,压低的嗓音闲闲凉凉,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耸耸肩,田依纱边查看订房纪录边笑着回答,脸上神采奕奕的,丝毫没有心情低落的感觉。 闻言,蔡瑜庭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正常的女人若被同个男人拒绝过三次,早就放弃,另辟‘战场’了,怎么你都被拒绝过千百次了,却还是完全不开窍?” “瞧瞧你!瞧瞧你!”纤纤细指抓住好友下巴,将她的脸像在审视货品般转来转去,哼声道:“再怎么说,你也长得人模人样,站出去可以打趴一挂浓妆艳抹的小模,若愿意的话,随手一招都有男人来,可结果呢?竟然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还乐此不疲!” 越说越火,蔡瑜庭对这个从大学时代就认识的同窗好友实在怒其不争气,可却又知道自己这番话肯定是白费唇舌,毕竟从大学时代到现代,类似的话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但这个女人依然坚持在某个姓贝的男人身上持续发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精神。 时至今日,她都忍不住想发一张刻着“打死不退”四个大字的牌匾给眼前这个傻瓜了。 “喂,很痛耶!”哇哇叫的打掉作恶的魔爪,田依纱边摸着发疼的下巴,边振振有词的抗议。“你懂什么?我这叫有恒心、有毅力,还叫作‘戏棚下站久了就是你的’。” 嗤笑一声,蔡瑜庭不吝吐槽。“哦?那你都站了十几二十年了,是你的了吗?” 哼!她可清楚得很,好友和姓贝的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人纠纠缠缠的一路长大,求婚与拒婚这戏码在这一、二十年间上演了n百次,戏棚下的位置,某个乐天的傻瓜也站得够久了,结果还不是八字没一撇。 “哎呀,你不懂啦!”就算被毫不留情的吐槽,田依纱依然信心满满,精气神十足的振臂握拳。“人家国父也是革命了好几次啊!” “问题是国父革命十一次就成功了,你呢?你自己算算你求过多少次婚了?”蔡瑜庭唾弃笑骂,实在觉得这个女人没救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责难的看了好友一眼,田依纱佯装气愤。 拜托!从小到大,她求过的婚比走过的桥还多,谁会记得啊? 再次翻了个白眼,虽明知说了没用,但蔡瑜庭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劝道:“何必呢?不要再浪费时间与青春了!被一个男人拒绝了那么多次,那表示那个男人肯定是不喜欢你的,何必热脸贴冷屁股?醒醒吧!” “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爱不爱他是我的事,两者又不冲突。”笑咪咪的,田依纱丝毫不以为意。 还真是具有打死不退的小强精神哪! 蔡瑜庭彻底甘拜下风,只能认输。“你真的没药救了!” “还好而已啦!”捧着脸佯装害羞,田依纱很能自得其乐。 “你真是够了!”蔡瑜庭好气又好笑,只能吹胡子瞪眼,懒得再纠结于此,当下很快的转移话题。“对了!今晚要去我那里吗?同人志展快到了,我们得加快动作,不然会来不及的。” “当然!”点点头,田依纱笑得更开心,眼睛都发亮了。“下班我马上就去。” 说起来,她们会在大学时代结成好友,那得拜她们都有相同的兴趣──画同人漫画。 也因为如此,两人一见如故、一拍即合,学生时就开始合作,甚至出了社会也依然利用下班时间一起创作。 “很好!”蔡瑜庭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当两人有默契的相视而笑时,一名穿着休闲运动装,气质内敛、神色祥和的老先生慢慢的朝柜台方向走去。 “川崎先生,欧嗨哟!” 在老先生还距柜台有五步之遥,田依纱和蔡瑜庭便眼尖的看到他,当下异口同声的热情打招呼,脸上盈满真挚的笑容。 说起来这位川崎先生是老客人了,每年固定在冬季时会从日本飞来台湾longstay长住三个月,而每次的下榻地点就是她们服务的这家饭店,多年下来,已经和饭店的服务人员有了深厚的情谊,大家都把他当作自家的长辈看待,而饭店则不管顾客再多,每年冬天也必会贴心的为他保留他固定住下的302号房。 “欧嗨哟!”笑咪咪的响应招呼,川崎老先生缓缓走到柜台前。 “川崎先生是要去运动吗?”田依纱用日文微笑问候。 事实上,川崎先生中文能力的听说都没问题,不过她大学主修英文,副修日文,站饭店柜台总是可以遇上许多外国观光客,只要有机会,她都喜欢多练练,好让自己的英日文更加流畅。 “是的。”同样希望藉由对话加强自己口语流利的川崎先生以带着日本腔调的国语回答,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可以麻烦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吗?” “好的。”接过信件,田依纱见他准备要走了,很贴心的送上一句叮嘱。“川崎先生请小心慢走,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点头道了声谢,川崎老先生朝两人挥了挥手,慢悠悠的往大门方向走了。 见老先生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大门外,田依纱和蔡瑜庭皆心情愉悦的漾着笑,随即在陆续而来的客人中,全心投入了工作。 宇翔建筑师事务所 “那么此次会议就此解散!” 随着主持会议的男人话声一落,“宇翔建筑师事务所”的同仁们三三两两的走出会议室,不一会儿便仅剩下两三人。 贝尔杰慢条斯理的整理好桌上的图稿、文件,踩着优雅的步伐正要跨出会议室门口时,却被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给拉住。 “教授?”贝尔杰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大学时的指导教授,也是毕业工作后的老板,只不过他这些年来依然沿用求学时的习惯,用“教授”来称呼对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相貌端正、身形高高瘦瘦,颇有文人气息的中年男子──刘宇翔笑望着眼前这个以往的得意门生,如今的左右帮手,心中满是激赏。 “没什么,只是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呵……前些年,他还是贝尔杰的指导教授时,他就对这个学生的才华很是欣赏,所以才会在他一毕业就马上拉他加入自己的事务所。 而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定万分正确,因为这些年来,这个得意门生不仅设计出许多优秀作品,让“贝尔杰”这三个字在业界渐渐闯出名声,更让“宇翔建筑师事务所”这块招牌益发的响亮,许多客户纷纷主动上门指名找他。 也因为如此,其他家建筑师事务所陆陆续续有开高价挖角的动作,而自己为了留下人才,自然不吝加码跟进,不过“宇翔”只是家中型的公司,真要认真评论起条件来,自然比不上其他规模更大、更知名的建筑师事务所,若这个优秀有才华的年轻人真想要跳槽,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所幸的是,直至目前为止,贝尔杰一直没有异动的心思,自己庆幸之余,自然对他也更加的看重与爱护。 想到这里,刘宇翔看了看身旁的女儿,眼中的笑意更深。 呵……他存着某种心思,也知道女儿有那么一点意思,就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是怎么想的了。 一旁,长发披肩、五官精致秀丽,气质柔柔弱弱令人忍不住就心生怜惜的刘沛涵意识到父亲眼中的笑意,霎时嫩颊不由得一红,但还是柔柔细细的开口── “是啊!贝大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爸爸说他要请客。”挽着父亲的手臂,刘沛涵有些害羞的邀请着,心头的小鹿怦怦乱跳。 哎呀!她半年前在大学毕业后,便在父亲的安排下进了事务所工作,在掌管会计的母亲身边当助手,正慢慢学习与了解公司的财务管理。 以前还在求学时,她偶尔来父亲的公司,对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有着俊逸相貌的男人就有了些印象,可毕竟见面次数不多,是以也仅有淡淡的好感;但这大半年来,随着接触的时间多了,了解得更加深入,原本淡淡的好感不知不觉转化为暗藏在心的爱慕,在不经意间,目光总是不知不觉的就随着他转。 而这股爱慕更在近日被疼爱她的父亲察觉,让她觉得又羞又窘,害臊极了。 “不了!”不知眼前这对父女的心思,贝尔杰听闻邀请后摇头婉拒。“‘海洋文化园区’的竞图时间快到了,我想趁现在还有时间再做最后的修改。” “海洋文化园区”是政府公共工程公开竞图的一个大案子,参与竞图的更不乏一些知名的大建筑师,他这段时间以来把所有的精力与心血全花在这上头了,就盼能在众多竞争者中拔得头筹,有所成果。 “可是不差那么一点时间……”刘沛涵不禁有些失望,还想继续劝进,不过却马上被人给打断了。 “好吧!”阻止了女儿的未完之言,刘宇翔微笑道:“‘海洋文化园区’这案子的确竞争很激烈,你确实花了很多心力在这上头,想利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再做修改,让设计能更趋完美也是应该的,你加油吧!” 呵……他自己也是建筑师,非常明白当一个建筑师想到什么点子来让自己的设计更臻完美时,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立即动手修改,有时就算忙到整天整夜废寝忘食也不意外。 闻言,贝尔杰点头微笑了一下,随即抱着整迭的图稿、资料走出会议室,迳自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动手修起设计图。 第二章 眼看着他低头认真的身影,刘宇翔这才拉着还依依不舍的女儿离开,只是方才走出事务所大门,刘沛涵就略带着失望的开口了── “爸,只是吃个午饭,不差那么一点时间吧……”唉……贝大哥是不是……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所以才找借口拒绝。 “沛涵,这你就不懂了!”安抚的拍拍宝贝女儿的手背,刘宇翔解释道:“尔杰向来就是这种个性,当心中有了更好的想法时,不马上动手把自己的设计图修改到最好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我倒是很欣赏他这一点。” 皱了皱眉,刘沛涵撒娇抱怨,“这和爸爸一样,妈妈都说你若栽进设计图中,连八匹马都拉不动你,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 被女儿吐槽,刘宇翔不怒反笑,甚至还语带调侃,“哦?既然你这么讨厌爸爸这一点,那想必也不会喜欢尔杰吧?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安心了,不怕女儿被拐跑啦!” “爸!我又没说不喜欢贝大哥……”刘沛涵急了,赶忙否认。 “哦──那么原来你是喜欢尔杰啰?”扬起眉,刘宇翔故意取笑逗弄。 被说中了心思,刘沛涵瞬间涨红了脸,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最后只能老羞成怒的嗔叫道:“爸,你最讨厌了,我不跟你说了啦!”话落,娇羞的落荒而逃。 而刘宇翔眼见独生爱女的这番反应,当下不由得哑然失笑。 呵……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也到了有恋慕的意中人的时候了,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嫁为人妇,成为人母,想想真是不舍哪! 唯一可庆幸的是,她心中属意的人也是自己极为欣赏的人,如果自己未来的女婿是贝尔杰,那么他倒是乐见其成。 想到这里,刘宇翔心中不无感慨,只能又笑又叹的缓步而行,慢慢追上娇羞着脸等在前头的女儿。 另一方面,事务所内,贝尔杰正低头专注的修改着设计图稿,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办公室内响起了一阵阵的恭喜声,不久,一份礼盒忽地降落在他的办公桌上,让他猛然从工作中回过神,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 “我要结婚了,这是喜饼。”公司的行政小姐喜气洋洋的轻拍桌上的喜饼礼盒,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恭喜!”噙着淡淡的浅笑,贝尔杰真心祝福。 “谢谢,要来喝我的喜酒喔!”行政小姐满心欢喜的邀约,并且不忘开玩笑。“如果没空不来的话,红包记得包就好。” 闻言,贝尔杰唇边的笑意不禁加深。“放心,我人会到,红包也会到。” “那就好!”满意地点点头,行政小姐笑咪咪的继续向其他同事发喜饼去了。 似乎被喜气所感染,贝尔杰好心情的准备把喜饼收到办公桌下,却在看到喜饼礼盒上的那四个大字时,动作霎时一顿,心下不由得一怔…… 伊莎贝尔……那个导致他从小到大不断被“求婚炸弹”攻击的喜饼品牌名字。 有时想想,广告词真是害人不浅! 就因为“我们结婚吧!伊莎贝尔”这句广告词当初在电视上密集曝光,红遍了大街小巷,人人朗朗上口,因而让当年某个电视儿童的小女孩认定了“依纱、贝尔”就是要结婚的,然后开始持续不断的对他进行“求婚攻击”,展开了他们成长路上纠缠不断的人生。 说起来,他和田依纱是青梅竹马,从小两家就是隔壁邻居,双方父母亲不仅交情匪浅,在生意上更有密切的合作,也因为如此,对于她对他的不断“求爱”,两家长辈一来除了拿来茶余饭后的笑谈外,二来其实也有乐见其成之意。 至于他自己则从小时的羞恼怒斥与严厉拒绝,到渐长后开始麻痹无感,对于她三不五时的“我们结婚吧”这句话,已经能面无表情的反问为什么,并且从她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结婚理由中一一给予驳退。 认真说来,他和她差了三岁,当他考上大学,一个人从高雄北上求学时,本以为就此可以摆脱她了,谁知三年后,她竟然锲而不舍的考上了和他同一所大学,虽然不同科系,但既然都在同一所大学就读,两家父母皆殷殷交代着他这个已经在台北混熟了的“学长”要好好照顾她这个“学妹”。 甚至在开学前,两家父母还一同连袂北上,不顾他的反对,利用短短三天时间便快狠准的相中了如今的住处,从此定下了他们两人的“同居生活”,直到毕业工作后,此状况依然未变。 有时想想,他实在搞不清楚田依纱这个女人的求婚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在耍人,毕竟有哪个女人对男人求婚的态度是像她那样轻浮而不正经?又有哪个女人求婚被拒后,能像她那样总是笑咪咪的满不在乎? 思及此,贝尔杰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却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呵……反正不管她是认真,还是故意耍人,他们两人从小到大的交情是不会变的,虽然有时不免觉得她这个家伙很烦,但是若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除了她之外,大概也没别人了。 事实上,她个性活泼开朗,只要与人相处五分钟就可以热络的称兄道弟,融洽得不得了;而他却性情偏冷,不易与人亲近,更遑论深交了。 是以,从小到大,只要和她在一起,遇上需要与人交际应酬时,全都给她应付便成了,至于他则可以快乐的在一旁耍孤僻,自得其乐。 而关于他这点“小毛病”,她也心知肚明,并且乐意担任起“交际花”的角色。 呵……这么想来,其实他们两人的个性也算是互补吧! 想到这里,贝尔杰禁不住微微的翘起了嘴角,虽然对某个姓田的女人动不动就不正经的求婚感到有些困扰,但却不妨碍他对她从小到大累积下来似朋友又似手足的深厚情感。 “嘿!尔杰,在想什么?” 蓦地,爽朗的叫唤声伴随着一只大掌拍上了贝尔杰的肩膀,同时也把他从自己的沉思中拍回了现实。 “没、没什么!”回过神来,他朝个性开朗的同事──林冠宏笑了笑,顺手把喜饼礼盒收到办公桌下去。 似乎早习惯他这种不咸不淡、不透半点心思的响应,林冠宏倒也不在乎,只是贼笑兮兮的眨着眼,语带调侃,“人家行政小姐都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换你要请我们大伙儿喝喜酒啊?” 嘿嘿,整个事务所内,该结婚的都结婚了,不该结婚的──譬如他自己也因为一时“闹出人命”而早早踏进婚姻的坟墓,就连最年轻的行政小姐也被男人给拐了,除了老板的女儿──刘沛涵外,只剩下这个未来前途看好的年轻建筑师还在享受单身的自由,实在令人嫉妒啊! 闻言,贝尔杰淡觑这个可说在事务所内算是与自己交情最好的男人一眼,有点没好气的说:“怎么?你怕没人炸你红包吗?” “不!”摇着脑袋瓜子,林冠宏嬉皮笑脸道:“有鉴于你这包肯定要包大包的,我是希望你若有消息能提早一年通知,我好有时间存钱,毕竟现在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要养,我每个月的零用钱有限,阮囊羞涩啊!” “呿!”听闻这种严重偏离事实的“肖话”,就算是向来冷冷淡淡的贝尔杰也忍不住笑骂了。“我们的林大工程师会阮囊羞涩?这种话你敢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要知道,他这个同事可是建筑监造工程师,每个月的薪水丰厚得很,若这样还会阮囊羞涩,那教那些领22k的人怎么办? “哎呀!你不懂啦!”挥了挥手,林冠宏倒是振振有词。“要养一个家可是不容易的,和你这种一人饱、全家饱是不一样的。” 此番言论一出,贝尔杰倒没话可回了,毕竟他现在确实是一人饱、全家饱,所赚取的薪水只需负责自己的开销即可,至于给父母的孝亲费嘛……算了吧!他家老爸一个月赚的都比他整年赚得还多。 曾经他也为表孝意,兴匆匆的拿出社会工作后第一个月领的薪水去孝敬自家父母亲,谁知被退回来不说,还被老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拿钱倒贴,说什么台北生活大不易,一个月就领那么一点钱,宝贝儿子可该怎么过活喔? 那些哭哭啼啼的话听得他额冒青筋,差点没吐血,要知道他每个月的薪水较之大部分的人已经是极为优渥了,可在他父母的眼中却是……该怎么过活喔? 也因为如此,他那宝贝双亲不仅不收他的孝亲费,甚至三不五时就变着花样想塞钱让他“好过活”些,而他则只能坚持拒绝,并且在父母亲的半信半疑下,一再强调自己“很好过活”。 见他没回话,林冠宏在精神上得到了胜利,当下满意的咧嘴笑开来,顺便将话题绕了回去。“怎样?何时结婚啊?如果没有对象,我可以帮你介绍喔!” 哎呀!如果能赚到媒人钱来补贴红包,也是不错的啊! 有完没完呢他? 贝尔杰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嘲讽,“听说人老了就特别爱管起别人的终声大事,林大工程师,你……老了吗?” “去你的!”笑骂一声,林冠宏忿忿的叫道:“是有多老啦?我四十岁嘛是一尾活龙啦!”随即学起健美先生摆弄那几不可见的臂肌。 贝尔杰见状不禁失笑,挥了挥手打发人。“行了!回家摆给你老婆看吧!我忙得很呢!”话落,懒得再理会他,迳自低头忙起自己的工作。 “切,不懂欣赏!”林冠宏忿忿的唾弃,不过既然打完了屁,他也准备出门到工地监工去了。 不一会儿,他拿着自己的工具慢悠悠的走了;而贝尔杰则在他离开后,这才从建筑图中抬起头来,神色有几分怔忡与茫然…… 结婚?对像?为什么别人问起这种问题时,他脑中浮现的竟然是田依纱那个女人的脸? 糟糕!他觉得自己被她时不时的求婚荼毒得很严重,严重到别人提到同样的话题,他竟然就自动和那个女人连结了。 可怕!这真是太可怕了。 是夜,一室漆黑中,随着“啪”的一声开锁声响起,紧闭的门扉缓缓开启。 “咦?还没回来啊!”乍见满室漆黑,田依纱自言自语的喃声嘟囔着,随手按下电灯开关,黑暗瞬间被满室的明亮所赶跑。 顺手阖上大门,她把买回来准备当消夜的小吃放在客厅桌子上,随即哼哼唉唉的把自己抛进柔软的沙发中瘫成一团烂泥。 呼——好累啊! 为了赶时间参加同人志展,她和蔡瑜庭两人窝在小小的房间内画了一整晚的同人漫画,手都快画断了,肩膀也僵硬得像石头般,拖着疲累的身体在回家的路上还特地拐去买消夜想和某个姓贝的男人一起享用,没想到他竟然比她还晚回家,令她原本想和他边吃边聊的期待心情瞬间落空,实在太失望了。 唔……已经十一点了……买回来的消夜变冷就不好吃了,要不干脆别管他了,自己先吃好了…… 可是一个人吃东西又觉得有点寂寞,而且若他回来肚子饿了怎么办? 轻咬着指甲,田依纱苦恼的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先去洗个澡吧! 洗完澡后,若他还不回来,那就别怪她先把消夜吃光光。 重重的点了点头,她露出一记粲笑,随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飞快的冲回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澎澎去了。 第三章 二十分钟后,正当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流泄之际,大门再次被打开,贝尔杰一手提着公事包,一手抱着一管一管的制图稿进了屋,看着满室灯光明亮,他知道某个女人已经回来了。 优雅的薄唇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他不慌不忙的依序把手中的东西放好,然后脱下外套,才刚坐定在沙发上休息,一道清亮的嗓音便自身后传来—— “你回来啦!”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男人,田依纱欣喜叫着,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人已经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坐下。 视若无睹那被热水薰染得红扑扑的粉嫩诱人的娇俏脸蛋,贝尔杰满心注意力全落在她滴滴答答滴着水的头,忍不住皱眉斥道:“把头发吹干!” 已经入冬了,这阵子寒流来袭,天气冷得很,她还不快把头发吹干,是准备感冒吗? “哎呀,等等就干了,没关系啦!”田依纱丝毫不在意,迳自快手快脚的拆开桌上的小吃,语气欢快的招呼。“我买了消夜回来,趁现在还有点热,快来吃吧!” 见她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健康,贝尔杰反倒怒了,狠狠的赏了她的脑袋瓜子一巴掌,在龇牙咧嘴的痛呼声中迳自起身回房,不到十秒钟后,手拿着吹风机回到客厅里。 将吹风机插上电源,他什么也没多说就直接来到她身后,一手操纵着轰隆轰隆声不断的吹风机,一手胡乱拨弄着湿润的发丝,主动帮她吹起头发来。 “嘿,小力点,会痛耶!”沙发上,田依纱哇啦哇啦的抗议着,可眼眸却享受的微微眯了起来,就连嘴角也高高翘起,弯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怕痛就自己吹!”贝尔杰瞪眼斥责。 “才不要!”嘿嘿贼笑,田依纱深懂赖皮之道。“有人服务,我干嘛自己动手?” 闻言,贝尔杰满心恼火,可却又心知她在某些方面就是吃定了他——譬如看不惯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健康,是以当下只能报复性的加重手上的力道,惹得她再次发出痛呼。 疼痛并快乐着,田依纱边哀叫,边享受着身后男人的服务,迳自拿起一盒臭豆腐吃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笑着求婚,“阿杰,我们结婚吧!” 已经听她的求婚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贝尔杰手上的动作未停,语调平板的发出千篇一律的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结婚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帮我吹一辈子的头发啊!”田依纱振振有词的强调,眼睛已经笑眯成一条缝了。 “多么光明正大、义正辞严的理由。”贝尔杰冷笑一声,随即修长好看的大掌不留情的再次狠狠的往她的后脑勺巴下去。“我并不想帮你吹一辈子的头发!”话落,关掉电源,动作俐落的收起吹风机。 捂着脑袋叫痛,田依纱摸了摸蓬蓬松松、鸟窝似的乱发,这才发现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当下不由得呵呵傻笑起来。“好啦!不吹就不吹,快来吃东西吧!” 哎哟!都已经吹干了才说不吹,实在太傲娇、太可爱了啦! 见她献宝似的捧着美食送上前来,贝尔杰的心情这才略好了些,重新落坐在沙发上,接过还有些微热的消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边吃边聊些言不及义,但又是极熟稔亲近的人才会共有的话题,直到许久过后,田依纱收拾着已经吃完的食盒,顺口交代—— “对了!我明天开始轮夜班。”她的工作性质常常要轮班,大概一星期轮值一次,她都已经习惯了。 贝尔杰闻言一顿,心情不知为何莫名的感到不太愉快。 从以前开始,只要她轮夜班,他就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心情,但却从没仔细去深究,是以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便起身准备去洗澡了。 眼看他进浴室去了,田依纱从袋子里取出从蔡瑜庭那里拿回来的同人漫画草稿,跑到客厅角落处那张平时是贝尔杰在使用,但偶尔她也会窝在上头赶同人志漫画稿的制图桌前坐下,打算挑灯夜战,毕竟明天是上夜班,她可以熬夜画到天亮再去睡,一觉到晚上起来刚好准备去上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贝尔杰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她窝在制图桌前涂涂画画,因为早就知道她有画同人漫画的兴趣,是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从她背后走过时,目光不自觉的往她正在描画线边的漫画原稿瞧了一眼,然而就这么一眼,让他原本迈开的步伐霎时顿住,憋了三秒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的透视根本有问题!”出声指正。 “什、什么?”正专心画画中的田依纱呆了呆,下意识的抬头往他瞧去,脸上满是茫然与迷惑。 “背景的建筑物……”食指往原稿图上指去,他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透视根本有问题,正常是不可能这样的。” 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好几回看她画的漫画背景建筑都有一样的问题,只是每次都强忍了下来,但今天终于憋不住了。 顺着他的手指往“有问题”的漫画原稿上背景建筑看去,田依纱抽了抽嘴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贝大建筑师,这只是漫画,谁管透视有没有问题……” 拜托!他是职业病发作了吗? “这种透视有问题的建筑图,你怎么好意思画得出来?”就算只是漫画,贝尔杰骨血里对建筑制图的严谨态度还是让他对她笔下透视点乱七八糟的建筑背景图感到非常受不了。 “你嘛帮帮忙!”田依纱啼笑皆非,没好气的反驳,“画个漫画背景,透视抓个差不多就行了,如果还要像你画建筑制图那样讲究,我干脆先去上吊自杀比较快。 “再说,漫画有时是讲究画面的好看比较重要,透视就像左手一样,只是辅助懂不懂?” 被堵得一窒,贝尔杰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能拿专业建筑师的角度去要求画漫画的人,是以只能干巴巴的顺势接腔。“好吧!左手只是辅助,安西教练的名言。” 好吧!他承认他有看过《灌篮高手》。 “太让我失望了。”摇头晃脑的,田依纱横观他一眼,嘴角露出邪笑。“我还以为‘左手只是辅助’的下一句,你要接说‘因为右手要拿滑鼠’咧!” 闻言,贝尔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下大掌毫不留情的又往她的脑袋巴了下去,只因为语中的暗示太下流。 “哇——”尖声惨叫,田依纱怒了。“干嘛又打人啦?你害我把线画出格啦!” 吼!她已经赶稿赶得快疯了,现在被他这一打,害她又要把时间浪费在修补“凸槌”的线条了。 “因为你思想太龌龊了。”回以冷冷一笑,贝尔杰甩手回房。 于是客厅内,田依纱只能气急败坏的猛跳脚,在嘟嘟囔囔的诅咒声中窝回制图桌前,含血、含泪、含恨的修补着刚刚被画坏了的图稿。 几日后,宇翔建筑师事务所内,贝尔杰这阵子时时刻刻上紧发条的紧绷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终于把耗费了许多心血的“海洋文化园区”的图稿送了出去,接下来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只能等着竞图结果的公布了。 而这也代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虽然手头还是有许多工作等着他,但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几乎整天都耗在公司里,忙得没有时间好好睡一觉,而是终于可以回归正常,在工作与生活中取得一些平衡。 想到这里,贝尔杰的嘴角不由得浮起浅浅的笑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沛涵提着一袋饮料进了公司,并且热心的一一分送给事务所内的同事们。 “贝大哥,喝杯咖啡吧!”嫩颊微微发红,她将浓香四溢的热咖啡送到暗暗恋慕之人的办公桌上,心跳因为方才瞧见的那一幕而有些失序。 哎呀!贝大哥很少笑,但他刚刚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呢! 闻声,贝尔杰回过神来,随即敛笑点头道谢。“谢谢。” “不、不客气……”略带些微的结巴,刘沛涵羞涩回应,还想说些什么之际,却被突然插入的问话声打断。 “尔杰,‘水岸公园’建案的工地图是不是在你那里?”办公室的另一角,林冠宏挥着手扬声大喊,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打断了一个芳心暗许少女的意欲攀谈。 注意力瞬间被拉走,贝尔杰转头回话。“对,你等等,我马上找给你。”话落,立即在办公桌上翻找着一叠叠的建筑图稿。 一旁,刘沛涵眼见他在忙,当下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打扰,只好略带失望的离开,满心失落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贝尔杰连她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一个劲的四处翻找着那张建筑工地图。 “嘿,找到了没?”林冠宏催赶着,因为他等一下就要带着工地图到“水岸公园”的建地去了。 怪了!怎会找不到呢? 遍寻不着之下,贝尔杰不由得揽眉苦思…… 对了!记得前两天,他才把那张工地图带回家,然后…… “糟了!”猛然想起遗落的事物,贝尔杰不禁懊恼的轻拍了一下额头。“冠宏,抱歉!那张图在我家里。” 真是糟糕!今天一早他只记得拿要送件的“海洋文化园区”的竞图,却忘了带上“水岸公园”的工地图了。 “哇靠,不会吧?”林冠宏傻眼大叫。“我等一下就要到工地了,你准备叫我两手空空去吗?”没有工地图,教他怎么逐一检查并监工啦? “你什么时候走?”迅速的,贝尔杰询问。 看了看手表,林冠宏无奈道:“最慢二十分钟后。” 二十分钟?若他现在赶回家拿,来回至少也要四十分钟……看来只能麻烦某个轮夜班,现在正在家睡大头觉的女人了。 心中想定,贝尔杰扬声答道:“放心,二十分钟后,我会把图给你的。” 闻言,林冠宏挑起眉梢,等着看他怎么在二十分钟内把图给变出来。 而贝尔杰则在他一脸“我等着你”的挑衅目光下,不慌不忙的拿起电话拨出一组熟悉到睡着都会背的号码…… “嘟嘟……嘟嘟……” 安宁寂静的房间内,蓦地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手机钤声,吵得原本在床上睡大觉的田依纱不自觉的蠕动着身体,拉着棉被连人带头整个把自己埋了起来,企图隔绝吵人的钤声。 三十秒后,手机铃声忽地停止,埋在棉被内的人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正准备再次陷入美梦中时,扰人安眠的钤声再次响了起来—— “嘟嘟……嘟嘟……嘟嘟……” 继续坚持了十秒钟,发现对方似乎也没放弃的意图,她挫败的呻.吟了一声,从暖呼呼的棉被里伸出一只手,胡乱的在床头一阵摸索搜寻,最后终于找着了噪音的来源。 “喂……”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声音中满含浓浓困意。 “纱纱,清醒一下!”清清冷冷的男性嗓音蓦地从电话那头传来,语调平稳却带着些微的命令。 “阿杰!”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般,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人瞬间清醒过来,难得紧张的追问:“出了什么事?” 田依纱了解自己这个青梅竹马,每逢她轮夜班时,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打电话来吵醒她的睡眠时间,所以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直觉以为他出事了,才会这么紧张。 第四章 “我没事!”似乎也猜出她的心思,电话那头的人先表明自己没事来安抚人。 “那就好!”暗暗吁了一口气,她这才有心情抱怨。“我睡得正爽,你打电话来吵什么啦?” 拜托!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啊! “抱歉!”清冷的嗓音先道了声歉,随即迅速而平稳的说道:“我有张工地图忘了带来公司,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在制图桌上?” “工地图?”听闻要求,田依纱马上掀开温暖的被窝跳下床,脚踩着毛茸茸的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跑的来到了客厅,果然看见工地图大刺刺的摊开在制图桌上,当下连忙点头答道:“有!” “那好,我现在急着要用,你可以马上帮我送过来吗?”严肃要求。 难得见向来处事严谨的他会丢三落四,田依纱忍不住恶劣刁难。“求我啊!” 嘿嘿,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她忘记带东西,求他帮忙送给她,难得今天风水轮流转了,当然要好好践一下。 “……求你!”一阵无言后,他冷哼顺其意,只是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有居下风求人的弱势,甚至还开出时间限制。“二十分钟内送到。” “当我宅急便啊!”还限定时间咧!田依纱翻着白眼抱怨,但随即爽快答应。“好啦!我马上送去给你,就这样,掰!” 在得到对方的道别声后,她笑咪咪的挂断电话,随即飞快刷完牙、洗完脸,换好衣服,卷起那张工地图后,便抓起包包飞也似的冲出门,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很快的,十八分钟后,田依纱站在一栋办公大楼楼下,看了看手表…… 哈哈哈……二十分钟内,真是太厉害了,她都忍不住要佩服起自己了。 她得意的叉腰笑了起来,随即轻快的走进大楼,搭着电梯一路往上,虽说这是她第一次来贝尔杰上班的地方,但是对于其公司地址,她早就从他的名片上背得滚瓜烂熟,连问也不用问。 “叮”的一声清脆声响,电梯门开启,田依纱一走出来,就看见“宇翔建筑师事务所”几个大字在不远处闪耀,她快步上前推门而入,目光下意识的就往里头忙碌的人群搜寻而去。 “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座位在门口边的行政小姐见有客人前来,马上起身上前礼貌询问。 “呃……我找人……”搔头回答,晶亮的眼眸依旧往里头猛瞧。 “请问你找谁……” “哈,找到了!”行政小姐的话尚未问完,田依纱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轻快的挥手朝内扬声叫人。“阿杰,这里!” 她这高喊声一出,顿时引来事务所内所有人的注目礼,贝尔杰自然也不例外,就见他从位置上迅速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 “喏,你要的!”将手上卷成筒状的工地图交给他,田依纱得意邀功。“二十分钟内,没迟到对吧?” “谢谢!”点了点头,贝尔杰嘴角勾笑,然而在接过工地图时,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她冰冷的手指,当下瞬间皱起眉。 没注意到他神色之间的细微变化,田依纱迳自搓了搓手笑道:“好了,东西送到,我要走了,掰掰!” 然而就在她要转身走人的瞬间,贝尔杰却突然拉住她。“慢着!” “干嘛?”纳闷回头,满脸不解。 “等我一下!”甩下话,他没多做解释,迳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抽屉不知在翻找什么东西。 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候,田依纱这才突然发现办公室里不少人都用奇怪中又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尤其某个气质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漂亮美女的直勾勾视线最是明显,瞧得她满身不自在。 呃……到底在看什么啦?是看她匆匆忙忙出门,只来得及梳两下的一头鸟窝似的乱发吗?还是她脸没洗干净,眼角还黏着眼屎? 田依纱暗自纠结猜测着,可表面上坚持着输人不输阵,所以泱定以不变应万变,维持着笑容淡定的看回去。 你有眼睛,我也有眼睛,要看大家一起来看吧! 就在看似平静却又略带点诡异的气氛中,找到东西的贝尔杰终于再次回到她面前。 “戴上!”命令似的,一双男性手套直接塞进她的手里,语带嫌恶,“你的手太冰了。” 关心她会冷,直说就好了,干嘛故意装出这种嫌弃的表情,实在太傲娇了啦! 田依纱在心中一边暗自吐槽,一边却又开心得不得了,冰冷的手还没回温,心就先暖呼呼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当场就戴上手套,然后像是要给他检查似的高高举起双手—— “整装完毕,我走了,掰!”乐呵呵的说完话,蹦蹦跳跳的走人了。 目送她的身影离去后,贝尔杰这才嘴角微微上翘,恍若未觉旁人好奇的目光,迳自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将那张工地图拿给盯着他嘿嘿直笑的林冠宏。 “干嘛?”唇边的笑意敛去,他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口吐恶毒话语。“别对着我笑得这么恶心,会影响心情的。” 才不管他的嫌弃,林冠宏的健臂揽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邪笑不已。“我说兄弟,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这带着探问的话一出,办公室内所有人皆不动声色的纷纷竖起耳朵,毕竟大伙共事这么久,一来可从没听说他有什么女朋友,二来对他的私人感情世界也从不知晓,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甜美可爱的女人帮他送东西来,潜藏已久的八卦魂瞬间如干柴遇上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了。 而其中,又以刘沛涵最为不安与心焦,一双美眸不时游移的朝他瞄去又迅速转开,心慌意乱的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贝尔杰虽注意到同事们八卦的目光与暧昧笑意,可却没特别留意到刘沛涵的不同,当下迳自拨开肩膀上的臂膀,冷着脸没好气道:“什么女朋友?那只是我从小到大的邻居。” 这话一出,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纷纷发出失望的嘘声,然后意兴阑珊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中。 倒是刘沛涵闻言,小脸霎时一亮,暗自开心不已。 “也就是说,你们是青梅竹马罗?”搓着下巴兴致盎然的追问,不知为何,从刚刚看到两人的互动,林冠宏深深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拜托!他和姓贝的共事这么久了,对他的个性还不了解吗? 这种性情冷淡,对人礼貌却不好亲近的男人,会突然主动关心别人的手冷不冷,还贡献出自己的手套让对方戴上保暖,用膝盖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而已。 “那又怎样?”冷觑一眼,贝尔杰表情淡淡的,摆明没兴趣和他讨论自己的私事,无论是交友还是感情上的都不想。 “不怎么样!”深知对方个性的林冠宏懂得适可而止,是以也没打算继续追问。“既然工地图拿到了,那我也该走了,明天见!”话落,拿着卷成筒的图稿乐呵呵的走人,出发到工地去了。 目送他离开后,贝尔杰收回目光准备把心思放回工作上时,却在不经意间,视线与一双偷偷摸摸凝望而来的柔美眼眸对上…… “啊”的一声低呼,刘沛涵倏地涨红了粉颊,心慌意乱的飞快移开目光,低垂的小脸满是羞窘的臊意。 怎、怎么办?偷看被发现了,好羞人哪! 怎么回事? 瞪着她奇怪的反应,贝尔杰满心不解,随即耸了耸肩…… 恩师的女儿个性本就比较内向害羞,莫名其妙就突然脸红耳热什么的也不意外……总之,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既奇怪又难懂,他懒得去猜也不想去猜,因为那都不关他的事。 一下子就把刘沛涵奇怪的反应给抛到脑后,贝尔杰摊开新的图稿,把心神全部放在工作上。 “怎么你今天的黑眼圈这么重?”午夜十二点,饭店柜台内,蔡瑜庭奇怪的看着好友惨澹的脸色,忍不住关心询问。 捂着唇,悄悄的打了个呵欠,田依纱这才垮着脸回答,“睡眠不足啦!” “你白天干嘛去了?当小偷吗?”得知原因,蔡瑜庭无情的给予白眼。 明知道轮夜班,白天该补眠的时候不补,现在挂着熊猫眼也只能说活该了。 “小偷没当,不过倒是当宅急便去了。”趁着没人,再次偷偷打个呵欠。 “宅急便?”满头雾水,非常纳闷。 “阿杰把工地图忘在家里,因为要急用,所以打电话把我从被窝挖起来当宅急便,等我送完东西回家,脑袋也被冷风给灌醒了,重新躺回床上也睡不着,所以只好起来赶画稿,直到来上班。”叹着气,她觉得自己现在脑袋有点晕晕沉沉,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关系。 “又是为了那个男人!”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蔡瑜庭唾弃骂道:“人家一通电话要你当宅急便,你就傻傻的跑去当宅急便,可以再没用一点吗?” “哪有没用?”田依纱理直气壮反驳。“我有刁难他好不好!” “怎么刁难?”蔡瑜庭洗耳恭听。 “我叫他求我!”田依纱得意洋洋。“然后他真的求我了。” 嘿嘿,阿杰可是很少求人的。 这就叫刁难吗? 鄙夷的看着她,蔡瑜庭已经完全放弃拯救眼前这个白痴,不过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我也可以求你!拜托,把你银行里的存款全部领出来借我。” 切!求人有什么难,出一张嘴就可以了。 “吼!你干嘛这样啦?”觉得自己完全被好友瞧不起,田依纱忿忿的抗议了。 再次叹气的摇摇头,蔡瑜庭只好阿q的自我安慰。“我只能说在你兼差当宅急便这档事中,至少让我们的同人漫画稿进度有快了一些,真是可喜可贺啊!” “你讲话很酸耶!”田依纱瞪眼,可最终还是禁不住笑出来。 “如果你觉得酸,那一定是因为加了柠檬。”蔡瑜庭正经八百的回答。 这种无厘头的话,如果是旁人听了一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好朋友就是好朋友,田依纱完全可以了解,甚至还能接腔—— “哦——洋葱,我加了洋葱。”揩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她装模作样说道。 如此的冷笑话,让两个默契十足的女人相视嘿嘿直笑,毕竟半夜客人少,总要找些无伤大雅的乐子来提振一下精神。 然而也不知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两人太闲还是怎地,就在这个时候,柜台的内线电话突然“钤”的一声响起—— “喂,柜台你好,有什么需要我们为你服务的?”就在电话声才响起,田依纱马上手脚俐落的接了起来,清亮的嗓音带着愉悦的热诚。 “我这里是304号房,我床底下有怪兽,你们快点派人上来看!一话落,断线,丝毫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嘴角抽搐的挂回电话,田依纱有种想要暴打房客的冲动。 “哪房的客人?”蔡瑜庭奇怪询问。 “除了304号房外,还会有谁?”咬着牙,田依纱假笑。 咳!房客百百款,好的不多,坏的却不少,尤其遇上“奥客”,真的会让饭店的服务人员表面微笑,内心暗干,恨不得抓起来飞踢再痛殴一百下。 第五章 一听闻是304号房,蔡瑜庭挑起了眉毛。“这回又是什么理由了?” 唉……话说这个304号房的房客虽然长得又高又帅,可态度真是“奥中之奥”,一开始住进来时,许多女性服务人员不知其性情,都被其外表所蒙骗,甚至有人还幻想着来上一段浪漫之恋。 然而最开始的两天过去后,对方的“奥客精神”已在饭店内声名大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奈何对方每次找碴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匪夷所思,偏偏基于“客人总是对的”的最高服务原则,再离谱的刁难也得顶着笑脸忍下来,有时觉得这行做久了都得买“铁牛运功散”来吃,免得内伤久愈不治。 “他说床底下有怪兽,要我们上去看。”撇着嘴,田依纱猛翻白眼。 “床底下有怪兽?”蔡瑜庭忍不住嗤笑。“他是三岁小孩吗?” “心智年龄上——可能是!”板着脸,田依纱一脸正经八百的讽刺。 然后,两个女人再次默契十足的对眼相视而笑。 “好了!不多说了,我还得上去捉床底下的怪兽呢!”偷偷扮了个鬼脸,她准备上楼去当“抓鬼大队”了。 “祝好运!”蔡瑜庭寄予无限的祝福与同情。 挥了挥手表示接下祝福后,田依纱离开柜台搭上电梯,不久后,她已站在一扇标着304的房门外。 举手“叩叩”轻敲了两声,随即门被拉开,一名身材高大、五官阳刚俊朗的男人伫立在门后,原本应该是飞扬好看的剑眉此刻扭成一团,表情甚是难看狰狞。 一见到人,田依纱马上展开职业笑容。“不好意思,魏先生,我们刚刚接获你来电说床底下有怪……” “太慢了!”瞪着人,奥客——魏东凯冷着脸,不等她把话说完便一口打断。“从我打电话下去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四分钟了。” 他是当她有小叮当的任意门,从柜台来到这里都不用走路吗? 心中暗自腹诽,田依纱的脸上却笑得更加诚恳有礼。“魏先生,我已经尽快赶来了,如果让你感到久等,那真的很抱歉。” “抱歉能干嘛?当饭吃吗?”丝毫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宽宏大量,奥客依然很刁难。 恍若未闻其为难言语,田依纱依旧顶着职业微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话转入正题。“魏先生方才说床底下有怪兽,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 冷哼一声,魏东凯沉着脸,侧身让开让她进房。 霎时,只见田依纱快步而入,动作迅速的掀开床单下摆,蹲下身探头往床底下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后,又起身在房间内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一切正常,她神色不波的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魏先生,我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怪兽。”切!真是奥客啊奥客。 “你来得这么慢,怪兽当然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丝毫不觉羞愧,魏东凯甚至还可以语带指责的怪是她来太慢。 你……妈啦!什么话都让你讲就好了! 纵然心中早已把眼前的奥客从头骂到脚了,训练有素的田依纱表面上还是波澜不兴,笑容丝毫未减。“真的很抱歉,如果魏先生下次再发现怪兽踪迹,请马上通知我们,我们会立即派人来处理。 “现在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话落,她深深的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然后在三妈臭臭锅的脸色下,才刚退出房间,马上就得到奥客赏赐的迎面而来的巨大声响闭门羹。 瞪着那已经紧闭的门扉,田依纱在心中竖起了中指,正转身准备离开时,没想到隔壁的302号的房门却突然开启。 “被客人刁难了吗?”在房间内听到甩门巨响的川崎先生探出头来关心询问,似乎早有耳闻过隔壁房的奥客行径。 “没有、没有!”连忙摇头,就算和川崎先生再怎么熟,田依纱也不可能在客人面前批评另一个客人。 闻言,川崎先生笑了笑,很好心的安慰道:“别放在心上。” “谢谢!”田依纱回以一笑,再次深深的弯腰鞠躬,只不过这回是真心诚意的。“川崎先生晚安,请早点歇息吧!” 微笑的点了点头,川崎先生轻轻的阖上房门。 而田依纱原本被奥客搞坏的心情,在川崎先生的关怀治愈下,瞬间又转好了起来,噙着满脸的笑容回到一楼大厅的柜台继续值班去。 早上,田依纱拖着值班一整夜的疲惫身体回到家,才一进门就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毫无形象的瘫躺在上头当废人…… 糟糕!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沉重如泥,头也昏昏沉沉的,先前上班时可能因为绷紧神经而没什么感觉,谁知下班后一离开饭店,所有的症状都出来了。 惨惨惨,想当初大学时整晚没睡跑去夜游,隔天还不是精神奕奕的去上课,没想到如今只因为一天的睡眠不足就虚成这样,莫非是老了的关系? 想到这种可能性,田依纱无力的将脸埋在抱枕中,为自己逝去的青春而发出哀怨呻吟。 唉!算了,人总是会老的,她得认分,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把澡洗一洗,缩回被窝里补眠吧! 心中想定,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快速的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整个人便恍恍惚惚的准备去补眠;然而就在她要进房门的那一刻,屋内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房门恰巧打开…… “回来啦!”依旧是一贯的黑衣黑裤,贝尔杰精神极佳的打着招呼。“吃饭了没?” “想睡,不吃了!”无精打采的回应,她梦游般的游进房间,把自己整个埋进被窝内。 唔……讨厌,未免也太冷了吧!她竟然冷到会打颤发抖。 怪了!她最挨不得饿,竟然会不想吃饭就先去睡觉,未免也太诡异了! 贝尔杰一愣,下意识的转头朝房内探去,就见她像蚕蛹般把被子卷成团,自己缩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这……不太对劲! 直觉的,他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于是也跟着进到她房间,弯下腰试图探看她的状况。“纱纱?” “嗯……”蜷曲着身子动也不动,声音有气无力。 “你还好吗?”皱眉询问。 “嗯……”依然是无力的单音节。 嗯什么嗯呢?连说句话都懒吗? 贝尔杰的眉头皱得更深,没好气的直接出手将她连人带被翻过来,随即就被映入眼帘的病态嫣红给吓了一跳,他二话不说就把手放上她的额头,果然掌心立即感受到一股异常的高热。 “你发烧了!”骇然低叫,他有些震惊。 本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感冒发烧?莫非…… 蓦地,他想起昨天自己拜托她送图稿到公司给自己时,不小心碰触到的指尖的冰冷,当下脸色一沉,嘴角也紧抿起来。 “发烧?”田依纱呆呆重复着,随即昏昏沉沉的嘟囔,“难怪我会觉得畏寒,原来是发烧啊……” 莫非她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贝尔杰的脸色登时更加难看。“我带你去看医生!” “看医生?”迷濛的双眼瞬间瞪大,她下意识的抗拒着。“没那么严重吧!” “都发烧了还不严重吗?”沉声怒斥,贝尔杰很气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我觉得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依然抗拒着不愿屈服。 吼!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看医生了,只要去医院闻到药水味就想吐。 闻言,贝尔杰气极反笑,忍不住怒斥,“睡一觉就好?你以为你是塞亚人体质吗?若感冒睡一觉就好,就不会有人拖成肺炎,甚至直接翘辫子了。” “你干嘛这么乌鸦嘴?”用毫无气势的眼神瞪人,有人直接耍赖。“反正我不要去看医生,就让我先睡一觉再说啦!”说完拉紧被子,把自己卷得更密实,一副除非用拖吊机才有可能把她拖吊走的意味在。 为什么这个女人自己的身体健康,却要他来替她担心? 贝尔杰又气又恼,却又拿她没奈何,最后只能半屈服的询问:“你上班饭店的电话号码几号?” “干嘛?”将脸埋在被窝里,她闷闷反问。 “我帮你请假,今天晚上不要去上班,在家好好休息。”直接做出决定。 闻言,田依纱本来要反对,但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去上班也肯定病撅撅的,是以只好乖乖报出电话号码,算是同意他帮自己请假了。 很快的,贝尔杰打了电话,三言两语的帮她请好假后,回过头来又瞪着她撂下最后通牒。“中午我会回来看看,如果你的烧还是没退,就算用绑的我都会把你绑去看医生。” 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声,田依纱将自己埋得更深了。 当她无声答应了,贝尔杰又问了她几句,确定她真的没胃口后,这才离开门上班去了。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与大门锁上的“喀嚓”细微声响,田依纱蜷曲在暖呼呼的被窝里,不一会儿,昏昏沉沉的意识便逐渐模糊朦胧…… “纱纱……醒醒……纱纱……” 似乎在遥远的远方有人不断的在叫唤着自己,田依纱迷迷糊糊的应着声,可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直到开始感觉脸上不断被人拍打着…… “唔……谁啦?干嘛打人啊……”有些生气的咕哝抱怨,虽然对方拍得不用力,但是连续拍打下来也是会痛的。 “醒来,别再睡了,纱纱!”眼见有效,拍脸的手劲加重了。 “会痛耶!”田依纱怒了,终于忿忿的睁开眼睛,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某张很熟悉的俊脸的大特写。 “醒了?”见她终于醒了,贝尔杰收回手,眼底的担忧这才稍减了一些。 真是的!今天一整个上午他都有些心神不宁,到了中午时,索性向公司请了半天假,一路直奔回家,见她动也不动的昏睡着,叫了好几声都不醒,心中还真有些担忧,幸好最后拍了她几下,总算是醒了。 “阿杰,你干嘛啦?”喃喃抱怨着,她觉得全身酸痛,真的很不舒服,翻个身想继续睡大觉,让自己好过些。 然而天不从人愿,贝尔杰硬是将她掰过来,掌心再次贴上额头…… 热度根本没退,甚至好像比早上更烫了!早知道早上就该强迫她去看医生。 眉头皱到都快可以夹死苍蝇,他暗自恼火着自己早上的“放纵”,是以开口不免就有些冷硬。“起来,快换一换衣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咦?中午了吗?”神志还是昏昏沉沉的,田依纱恍惚询问,随即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当鸵鸟。“换衣服干嘛?我不要去看医生啦!” “不要耍赖!”火大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贝尔杰怒道:“你的烧一点也没退,一定要去看病,不然会越拖越严重。” 被他打了这么一下,田依纱不怒反笑,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幸福的傻样。 “阿杰,你好关心我喔!”呜呜……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重点啊? 贝尔杰气结的瞪着眼前傻傻的女人,怀疑她根本就是烧坏脑子了。 然而未等他口出讥讽言语,田依纱人在高烧中,求婚的心情也同时高涨。“阿杰,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念念不忘要求婚? 第六章 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浮现,贝尔杰勉强压下怒火,冷声询问理由。“为什么?” “因为只要你答应求婚,我就跟你去看医生。”顶着一颗昏昏沉沉的脑袋,她在求婚这档事上依然毫不放弃,没有退怯。 干嘛?人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她是挟感冒以胁求婚吗? 冷冷一笑,贝尔杰毫不怜香惜玉的就往某颗不自爱的脑袋上狠狠巴了下去,眼角带煞,口出讥讽。“我就算不答应你的求婚,依然可以强制带你去看医生。” 话声方落,大手一扬,直接将棉被掀起,在她哇哇大叫的呼冷声中,冷笑的抱胸威胁。“快点!看是你要自己换衣服,乖乖和我出去;还是我直接压着你,穿睡衣就走。” 难得见他这般凶神恶煞,田依纱知道这回自己就算死赖活赖也逃不过了,当下只好嘀嘀咕咕的跳下床,一边抱怨一边抓起外出服到浴室去换了。 吼!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她发高烧都还不忘深情求婚,怎么他就不会感动一下,顺势就从了她呢? 阿杰啊阿杰,你这个残忍的小东西,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咦?慢着!好似……无理取闹的是自己? 浴室里,她抓了抓自己鸟窝似的头发,很有良心的承认确实从小到大,很多时候无理取闹的都是自己,而阿杰向来都是很理智的,就算偶尔的不理智……呃……那也是被她气的。 这厢,田依纱难得心虚自省;那厢,贝尔杰已经板着脸来到客厅等人。 唉……有时他真的搞不懂某个人的脑袋瓜子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思考逻辑到底是怎么运行的?是所有女人都这样,还是她特别奇怪? 头疼的揉着额,贝尔杰很是无奈,不懂自己走的是什么运?人家别人的青梅竹马都正正常常的,怎么他的青梅竹马就是那副傻傻的,动不动就把求婚当饭吃的鬼样子? 正当他深深叹口长气,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田依纱也已大衣、毛帽、手套全副武装的穿戴整齐走出来了。 一见人,贝尔杰百折千转的心思登时回归。“好了?那走吧!” 愣愣的点了点头,正想随他出门时,田依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慢着!你下午不用上班吗?” “我请假!”不冷不淡的回应,贝尔杰的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 “呃……虽然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啦!但是也不用这样吧?”呵呵傻笑,田依纱心中另有盘算。“不如你回去上班,我可以自己去看医生啦!” 闻言,贝尔杰很不给面子的冷笑一声,完全不信任眼前这个女人。“你若会自己去看医生,猪都会飞了。” 哼!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打什么歪主意,他难道还会不知道吗?说难听一点,她屁股一翘,他就知道她要拉屎了,这种小手段就别在他面前要了。 心中的算盘被揭穿,田依纱只能嘿嘿干笑数声,乖乖的在他的压制下满脸颓丧的出门看医生去了。 然后二十分钟后,在看病时间还来得及之际,两人已出现在一家颇负盛名的诊所内。 “健保卡给我,你到一旁坐着等,我去帮你挂号。”毫不迟疑的,他马上做出安排。 乖乖交出健保卡,田依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在柜台帮自己挂号,心中莫名的竟然也有着淡淡的幸福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嗯,药水味让她好想吐啊! 迅速挂完号,贝尔杰来到她的身边坐下,看她一脸不舒服恶心欲吐的模样,心知肚明她的那点小毛病,他索性健臂一伸,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嗅闻着属于自己的味道,藉以冲淡空气中的药水味。 田依纱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先是一怔,随即靠在他身上无声的轻笑起来。 呵……看来生病也不全都是坏事,偶尔也会有好康的降临呢! 恍恍惚惚的笑着,她无意识的用鼻尖蹭着,嗅闻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味,意识又因为高烧而渐渐朦胧起来…… 这味道……这味道……很熟悉哪……对了!是他们在家中共用的沐浴乳味道,只是为什么同样的沐浴乳,在他身上闻起来就好像特别不一样,特别好闻呢? 恍恍惚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小姐终于叫到她的名字了—— “下一位,田依纱小姐请进。” “纱纱,起来,到你了!”轻轻的拍了拍靠在身上的女人,贝尔杰试图把昏昏沉沉的她唤醒。 闻声,田依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在他的搀扶下,一路梦游般的进入看诊室,然后才刚坐定,护士就忙不迭的帮她量耳温、血压。 “都发烧到四十度了,怎么现在才来看病?”一看耳温枪上标示出来的温度,本来慈眉善目的老医生就马上开骂唠叨。“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仗着自己还年轻就以为可以糟蹋自己的身体吗?要知道棺材装的是死人,不是老人!之前就有人拖着感冒不看病,最后转成肺炎死了呢!” 被劈头一阵痛骂,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田依纱只能傻笑以对,倒是贝尔杰被老医生误会,以“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的鄙夷眼神对待,心中实在闷爆了。 很快的,在叨念声中,老医生看完诊,两人这才拿着单子到隔壁药局去领药,等领完药,才刚从药局走出来,贝尔杰就忍不住巴了某人的脑袋一下——当然,看在她还在生病发烧中,力道倒是有减轻了不少。 “干、干嘛又打我啦?”田依纱病慷慨的抗议。 拜托!生病已经很可怜了,他可不可以不要再虐待病人了啊? “发烧到四十度,你还真能忍!”斜睨冷哼,贝尔杰还真不得不佩服她。 普通人发烧到四十度,恐怕早就病歪歪的倒在床上哼哼哀叫了,没想到她还能对于要不要去看医生和他讨价还价一番,可真是神勇哪! 闻言,田依纱干笑的搔了搔头,迟迟不敢接腔,因为她知道某人正在气头上,自己撞上去找骂挨无异是勇者的行为,而她从来就不是勇者。 见某人终于有了心虚的自觉,贝尔杰再次哼声冷笑,不过看在她生病的分上,倒是没再继续追着棒打落水狗。“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过来。”话落,快步走到较远处的停车格去把车开过来。 站在路边,田依纱脑袋晕呼呼的吹着冷风,看着银白色的轿车由远方的停车格缓缓驶近,最终停在她的面前。 她缩着脖子飞快钻进车内,然后在车子平稳的加入车潮时,自己乔了个舒适的姿势,随即缓缓阖上眼睛,再次陷入迷濛的睡意中。 而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行道上,一名相貌端正、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刚好从便利商店出来,眼尖的发现马路另一边的贝尔杰后,目光便始终停留在他和他身旁的女人身上,直到两人坐上车相偕离去后,这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回到自己车上往反方向渐渐驶离。 接下来的几天,在贝尔杰的严厉监督下,田依纱不得不乖乖按时间吃药、休息,是以在一个礼拜后,她的感冒早已经痊愈了。 既然痊愈了,贝尔杰也就懒得再监督她,实施放牛吃草政策;而他也不用再像前些天那般下班时间一到就赶着回家,并且能将更多的心神放在工作上。 这天,他忙着赶一个新案子,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他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加班。 好不容易,他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当下连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下意识的抬眼看去,竟然是大学时的恩师、如今的老板——刘宇翔。 “教授!”清冷的嗓音打着招呼,贝尔杰奇怪的问:“怎么又突然回来?忘了什么东西吗?” “是啊!我忘了拿一份合约了。”笑着回应,刘宇翔快步进入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不到半分钟,便手拿一份公文夹又走了出来,并且有了闲聊的心情。“怎么工作到这么晚还没回去?我可没钱付你加班费。” 呵……事实上,建筑师几乎都是专案责任制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加班费,他刚刚那些话完全就是在说笑。 贝尔杰闻言微微的笑了一下。“只是想说把工作告一段落再走,没想到就这么晚了。” 这种情况在设计界中倒是很常见,刘宇翔也不意外,当下只是点了点头。“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没有多说什么,贝尔杰收拾好东西,随着他一起走出事务所,两人在等电梯时,却听刘宇翔闲话家常般的开口了—— “对了!尔杰,打从你进大学后,我便认识你到现在,这么多年来,怎么都没听说你有交女朋友?”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问起这种事,贝尔杰先是一愣,呆了三秒钟后,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呃……教授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是怎么了?教授怎会关心起他的私人感情世界了? 温和轻笑,刘宇翔打趣道:“像你这么出色的年轻人,有女朋友也是正常,以后同事聚餐时,就一起带来介绍给大家认识啊!” 为什么教授会认定他有女朋友? 心下奇怪,贝尔杰皱起眉头,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女朋友!” 没有? 扬起眉梢,刘宇翔可不相信,调侃笑道:“那我前些天瞧见你和一个年轻的小姐在一家诊所外打闹说笑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小姐?诊所?打闹说笑? 乍听几个关键词,贝尔杰的眼角一阵抽搐,大约明白他看见哪一幕了。“那不是我的女朋友!” 这真的挺令人无言的!唉……只能说台北未免也太小了,怎么他送田依纱去看医生,就恰巧会被熟识的人给撞见呢? “不是?”刘宇翔诧异反问:“我瞧你们挺熟的样子。” “那是我从小就认识的邻居,还会不熟吗?”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同居”呢! “原来是这样啊!一恍然大悟,刘宇翔暗暗松了一口气。 呵……看来自家女儿的暗恋还是有些希望的。 不然还能怎样? 贝尔杰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顺便吐槽一下,但脸上却依然淡淡的不掀波澜,教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也不知是聊开了还是怎样,刘宇翔继续笑道:“那你交了女朋友没?” 为什么话题一直在他的私人感情上打转? 从来就不爱透露自己隐私的贝尔杰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基于对方一直是自己昕敬重的恩师,他不至于向对旁人那般不客气,虽没出声回答,但还是以摇头示意。 见状,刘宇翔的嘴角不由得漾起温和笑意,正待说什么之际,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阻断了他嘴边的话语。 一前一后,两人相继走进电梯后,随着门一关,楼层表开始不断往下。 “尔杰……”蓦地,低沉温雅的嗓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你可曾想过未来要怎么走?” 偏头望向恩师,贝尔杰不解其意,以眼神无声询问。 目光深沉回凝,刘宇翔微笑解释,“我一直认为一个主掌设计的建筑师和一个擅于管理金钱的财务人员,是让一家建筑师事务所能长久经营下来最好的搭配,我和你师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七章 呵……他和妻子就是如此,不仅在感情上、生活上、事业上都是最好的搭配。 教授突然对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隐隐觉得有着一丝异样,贝尔杰下意识的没接腔,只是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就在此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再次开启—— “你知道我只有沛涵一个女儿!一笑笑的拍了拍他肩膀,留下一句意味深远的话语后,刘宇翔也不管他的反应,率先走出电梯离开了。 至于贝尔杰则呆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电梯门即将再次关上,他才反应过来的连忙走出电梯,若有所思的目送着恩师远去的背影…… 本来还奇怪教授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私人感情生活了,原来先前那些闲聊都是有目的的探问哪! 令人……有种不快!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心情回到家,贝尔杰一进门就看见已经轮回日班的田依纱手盘据在制图桌前,桌面上散乱着一张张的同人漫画稿。 “阿杰,你回来了!”回头看见人,她像是瞧见救星般的丢下手中的针笔,整个人扑过来抓住他,高兴得都快要喷泪了。“快点,帮我把这些画完!” 呜呜呜…… 最慢明天她就得把完成的画稿拿给蔡瑜庭送去印刷厂,否则就来不及印出来参加同人志展了,可是前些天因为感冒发烧,导致画稿的进度慢了许多,如今她只能喷着眼泪抓住身边仅有的人手来帮忙了。 “我拒绝!”狠心的甩开她的爪子,贝尔杰回家已经累得要死了,一点也不想替自己增加额外的“杂事”。 “拜托,我求求你——”唱戏般夸张的倒下来躺在地上拖住他欲迈步离去的脚,田依纱泪流成河哭喊,“你不帮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呜呜呜……如果她明天交不出来,蔡瑜庭会杀了她的。 “放手!”脚上拖着一个像尸体般的女人,贝尔杰举步维艰,只能横眼怒斥,“起来!有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的?” “我不要!”死死的巴着他的脚,田依纱面临绝境,只能恶向胆边生的威胁。“你不帮我,我就这样拖住你一整夜,看谁撑得久!” 额头青筋直冒,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却又清楚知道这女人真有可能就这样和他耗上一整夜,与其这样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倒不如…… “……起码你先让我去洗个澡!”咬牙切齿的吐出话,他其实气得快内伤了。 可恶!遇上这个女人,他只能认清现实早点认栽,快点帮她把事情解决,说不定还能多偷到一点时间回房睡觉呢! 见他答应了,田依纱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推着他往浴室方向去,口中猛催促,“快点!快点!洗个三分钟战斗澡就可以出来了……” 战斗澡?这个女人可以再过分一点! 贝尔杰气结,想骂人又觉得也只是白费力气,最后只能无奈的回房拿衣服进浴室去了。 十五分钟后,当他才踏出浴室门,催促的声音已经从制图桌前传了过来—— “快点!你洗太久了。”手拿着针笔猛招手,田依纱还不忘抱怨。 十五分钟还算久吗?她可以再没天良一点! 忿忿的暗忖,贝尔杰拖了一把椅子来到制图桌的另一边坐下,冷声询问:“要我做什么?” “把这些背景图画好!”将一叠原稿推了过去,田依纱一手指着图稿上只用铅笔打底的背景画面,一手将早就准备好的针笔塞进他的手里。 瞪着眼前的草稿背景,贝尔杰一边俐落的开始描绘,一边忍不住恼怒道:“为什么我得帮你画这些?” “非常学以致用啊!再说,建筑图你常在画,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嘛!”她振振有词的回答。 吼!那些建筑背景,让他这个建筑师来画最适合不过了。 “我画的和你画的这种漫画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他气怒反驳,最后又忍不住职业病发作的批评。“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比例、透视完全不对!” “不要管那些,快点照草稿给我画完就对了!”怕他建筑师的龟毛毛病发作,每格背景中的建筑物都要重画比例和透视,田依纱坚定的命令着。 “以后不准跟别人说背景中的这些建筑是我画的。”就算只是照草稿描绘,有着完美主义的贝尔杰还是觉得从自己手中画出这种图实在是太丢脸了,身为建筑师的尊严,他绝对打死不认帐。 “放心,没人会说的!”田依纱尖叫,快要受不了他的龟毛。 于是就见两人手动嘴也动,边画边斗嘴,悲惨的一起挑灯夜战,彻夜赶稿。 直到天濛濛亮,一整叠的漫画原稿终于全部完成,田依纱感动得都要崩泪了。 “呜呜……我终于赶完了,这是见证奇迹的一刻啊!”颤抖的捂着唇,她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奇迹你个头!”一巴掌狠狠的往她的后脑勺巴下去,贝尔杰甩着因画了一整夜而酸疼不已的手腕,表情很是不善。“你所谓‘奇迹的一刻’,是我牺牲了整夜的睡眠换来的,下次你敢再叫我帮你赶稿,我就先砍了你的头。” 可恶!天都亮了,他也甭想睡了 摸着发疼的脑袋嘿嘿傻笑,面对他的怒火,田依纱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很狗腿的帮他捶起肩膀来。“哎呀,别这么说嘛!阿杰啊阿杰,你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如果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天哪!天哪!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的生活肯定会陷入一片黑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你琼瑶上身了吗?乱七八糟!”没好气的一掌又巴了过去,贝尔杰心中有气,可又禁不住好笑。 什么日日思君不见君的,真是有够会乱凑! 因为托他的福才能赶完画稿,田依纱觉得自己牺牲后脑勺让他巴几下也算值得,是以始终笑咪咪的毫不介意。 “愣着干嘛?去泡咖啡!”横眼瞪人,他来到沙发坐下,扬声命令着。 反正天都亮了,就算现在去睡也睡不了多久就得起来,倒不如藉咖啡撑着,等时间到了再直接去上班。 “是滴!”就像慈禧太后身边的小李子般,她涎着讨好的笑脸,一副狗腿样的冲去厨房泡咖啡了。 听着厨房传来的声响,沙发上,贝尔杰有些疲惫的捏着眉心,可想起她方才那陪着笑的巴结样,嘴角便情不自禁的勾了起来。 呵……从小到大都这样,每当他生她气的同时,又往往忍不住会被逗笑,两种情绪同时扭在一起实在很令人纠结哪! 思及此,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当这个时候,一股浓醇的咖啡香窜入鼻间…… “喏!”来到客厅,田依纱将热腾腾的咖啡递给他,然后捧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在他身旁坐下。“快喝吧!谨以此杯,代表我对你无尽的感谢。” 撇了撇嘴,贝尔杰狠狠灌了一大口后,忍不住嘲讽道:“一杯咖啡?你的感谢未免也太廉价了。” “哎呀!有就好了,不要这么计较嘛!”眨着晶亮的大眼,她既无赖、又俏皮。 轻哼了一声,贝尔杰懒得与她计较,在忙了一整夜后,如今终于得空了,昨晚刘宇翔的那一番话立刻跃入脑海…… 他明白恩师那几乎等于是明示的暗示,也清楚恩师确实欣赏自己,但……欣赏到想成为他的岳丈大人,让自己未来接下宇翔建筑师事务所,这可就让他大感意外了。 只是这是恩师自己的意思,还是刘沛涵也有相同的意见?毕竟想将两人送作堆,可不是光问他想不想要就好,也得另一个当事人愿意才行,不是吗? 缵眉苦思,他努力回忆着与刘沛涵的接触中,对方是否曾透露出丝毫喜欢自己的蛛丝马迹来…… 邀他一起用餐,被他婉拒所流露出的失望;送咖啡给他时,她的微微脸红;与他对视时,她的心慌意乱…… 突然间,贝尔杰震惊的发现——确实有! “喂,你在想什么啊?”一旁,田依纱见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神情从一开始的古怪到最后的惊讶,当下不由得好奇询问。 闻声,贝尔杰回过神来,表情微妙的喃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该交女朋友了。” “噗——”入口的咖啡瞬间喷了出来,田依纱瞬间变成世界名画——“呐喊”,以无比震惊的表情瞪着他。 “纱纱,你真的很脏!”低头看着她喷在自己衣服上的咖啡渍,贝尔杰抽出纸巾边擦边嫌恶的皱眉。 “那不重要!”激动的抓着他,田依纱忍不住尖叫。“重要的是,你刚刚怎会突然冒出那句话?你又想交谁当女朋友?” 啊——靠夭啦! 原谅她想骂粗话,但到底是何方妖孽在她比王宝钏还要凄惨的苦守寒窑二十年后,竟然从她的嘴边将唐僧肉叼走了?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啊啊啊啊啊~~) 闻言,贝尔杰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在无意识间对她泄漏了心思,当下别扭的撇开脸,板着脸冷声道:“那不关你的事!” 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原来从小到大,她喜欢着他、不断的对他求婚,换来的竟是“不关你的事”这么一句话。 也对!他喜欢谁,想和谁交往,确实是不关她的事,因为喜欢他一直都只是她自己的事,和他无关。 理智上这么告诉自己,但感情上田依纱却很受伤,于是只能勉强扬着笑,“哦”了一声,端起自己的咖啡、拿着画好的漫画原稿,默默的独自走回房间。 纵然她平常看起来像是没心没肺般的爱玩爱闹,但她也仅是一个女人,一个喜欢的人不把她的喜欢当作一回事,她的一颗心也会受伤,她也是个会感到难过的平凡女人! 她怕自己再不离开,恐怕会当场难过得掉下泪,那就太丢人了。 沙发上,贝尔杰怔怔的看着她紧闭的房门,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也许他刚才那句话伤到她了,是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后悔似的呻吟了一声,略带懊恼的往后一躺,让自己深深的陷入柔软的沙发中,捧着温热的咖啡再次恍惚出神…… 要和刘沛涵交往吗? 就算她对自己有好感,那么他对她呢? 认真说来,刘沛涵相貌佳、家世好,就连个性也温柔和善,单以个人条件而言,已是许多男人恨不得娶回家当老婆的好人选,更何况还附带一家经营有成的建筑师事务所,足足可以让一个普通的男人少奋斗三十年,可是这就是他要的吗? 事实上,他不需要靠女人来让自己少奋斗三十年;至于建筑师事务所嘛……他也没打算承接别人的事业,他想要的是自己打拚下来的事业。 总有一天,他会独立门户开设挂有自己名字的建筑师事务所,他相信那天不远了,如今还在一宇翔”门下只是想让自己有更多的历练和经验而已。 所以拿“宇翔”来引诱,对其他男人可能有吸引力,对他却没有效用,但是单以刘沛涵这个人来说,她确实是会吸引男人的女人,可是吸引他吗? 想到这里,贝尔杰摇了摇头,清楚知道自己目前并未被吸引,因为一直以来,他只是单纯的把她当作恩师的女儿,如此而已。 第八章 可以后呢? 尤其是在知晓她对自己有意思,恩师也乐见其成的以后呢? 不,他不知道!以后的事谁能清楚呢?更何况感情的事从来就难以预料。 算了!他在这里想这么多也没用,以后的事就随缘吧! 心中想定,贝尔杰从沙发中起身,然而当那扇紧闭的房门再次映入眼帘时,他不由得为之一怔…… 如果他真的对某个女人有了兴趣,想深入交往,那么她呢?他该怎么面对她似真似假,玩笑般的求婚? 对于她,他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还是另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唉……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或许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感觉交融了太多、太复杂的成长点滴,因而反倒难以辨别清楚。 “喏,给你!”饭店柜台内,田依纱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蔡瑜庭,里头是厚厚一叠早上才画完的漫画原稿 “哇——没想到你真的赶出来了,我还以为这次要放弃参展了说。”接过牛皮纸袋,蔡瑜庭高兴得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线了。 然而相对于好友的欢天喜地,田依纱却显得落落寡欢,向来甜美爱笑的小脸此刻却苦得快滴出汁来,若不是还在上班中,为了职业需要还得维持着一定的精神,恐怕早就枯萎得像濒临死亡的路边小草了。 “嘿,你怎么了?”敏锐察觉到她的异常,蔡瑜庭担忧的关心询问。 “他说他想交女朋友了!”眼神黯然,田依纱的眼眶有些红红的。 呜……喜欢的男人想交女朋友,可很明显的对象不是她,她现在还没哭出来已算是很坚强了。 他?好吧!好友口中的“他”向来就是指某个姓贝名尔杰的男人。 纵然早就希望她跳脱这段只有自己在唱“独角戏”的单恋,蔡瑜庭还是很够意思的给予安慰。“先别急着难过,他只是说‘想’而已,还没交啊!” 切!等真的交了再来难过也不迟,现在是在急什么啦?难道“难过”这种感情还可以先存起来放不成? “你不了解他!”摇了摇头,田依纱情绪低落道:“当他说‘想’的时候,那就代表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让他考虑了。” 是的!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所以她很了解他的思维模式。 闻言,蔡瑜庭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仔细想了想,觉得再多的安慰也没用,干脆犀利的直率问道:“如果他真的和别的女人交往了,那你想怎么办?” 不是她在诅咒,而是预防针先打一打,比较有益身心健康。 颤抖的咬着唇,田依纱慌乱的摇着头,不敢想像那天的到来。 “少没出息了!”恨铁不成钢的瞪人,蔡瑜庭忍不住开骂。“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的阿杰一个男人,人家若交了女友,你就该死心的把眼睛转到别的男人身上,死缠滥打是最没品也最难看的,懂得留下漂亮的背影才是聪明的女人。”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都喜欢他这么久了,要留下漂亮的背影很难的好不好!”讨厌!若“喜欢”这种感情那么简单的说收回来就收得回来,那么她就不会单恋他这么多年了。 “真是标准的‘爱到卡惨死’。”摇着头下了中肯的评论,蔡瑜庭拍了拍好友的背,很大方的出借肩膀。“别想这么多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大不了我的肩膀借你大哭一场,要知道人在彻底痛哭过后,心情会变得比较好。” 真是很不安慰人的安慰,不过却是完完全全的真心实意。 田依纱咧开一个难看到极点的惨澹笑容给好友,没想到却让她瞬间竖起寒毛,忙不迭的摇着手制止—— “别别别,我知道你心存感激就好,千万别对我这么笑,实在是太伤眼了,我怕影响消化。” 此话一出,倒是把心情低落的田依纱给逗笑了,瞪着眼嗔怒抗议,“蔡瑜庭,你的嘴真的太贱了,以后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谁管男人受不受得了?我只要有我的‘老佛’陪着我就好了。”嫌恶的挥掉想像中的男人,蔡瑜庭说起“老佛”就心花怒放。 而一旁的田依纱只能大翻白眼,想起她口中的“老佛”就摇头,为现实中的男人比不过画稿中的2d人物感到可悲。 是的!“老佛”就是她们两人这次合作的同人漫画的角色——《哈利波特》中的佛地魔。 每年,他们总会挑小说中的人物来画成同人漫画,把原着中的剧情整个大崩坏改编,而今年《哈利波特》中的佛地魔中选了,所以蔡瑜庭心中的男人从去年的《魔戒》中的“咕噜”改成了“老佛”。 不过这么多年观察下来,原来好友的品味这么独特,每年选中的男人都是如此的“别具风味”。 想到这里,田依纱忍不住恶意吐槽。“老佛只是个没鼻子的蛇脸男,丑男是无法成为攻的,还是让小哈利当攻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哈利派,坚持小哈推倒老佛才是王道。 “不不不!”摇着手指,蔡瑜庭坚定立场。“小哈根本就是‘身娇腰柔易推倒’的小正太,老佛这只大魔王当鬼畜攻配他最适合不过了,更何况他们还有‘灵魂烙印’啊!”啊啊啊——这么速配的攻受,根本是罗琳大婶的杰作啊! 田依纱一点都不这么认为,不过因为去年她坚持“咕噜配魔王索伦”,所以今年让步让老佛推倒小哈。 正当两人为了角色的攻受问题讨论开来时,有客人前来柜台了,所以她们迅速结束闲聊,双双顶着笑容说着千篇一律的欢迎词——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为你服务的吗?” “不好意思,我要checkin。”拖着行李,年轻的旅客腼腆微笑。 “好的,请问有预先订房吗?”纵然先前的情绪有些低落,田依纱面对客人时依然维持着完美无瑕的微笑。 “有!”年轻旅客点着头。 “请问先生贵姓大名?”边礼貌询问,边查询电脑荧幕上的订房系统。 很快的,年轻旅客报出姓名,而田依纱也查到了客人资料—— “王先生,这是你的房卡,祝你有愉快的旅程。”双手奉上房卡,诚心祝福。 “谢谢!”接过房卡,年轻旅客好心情的拖着行李往内走去。 而就在应付完这个客人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房客前来,田依纱和蔡瑜庭登时忙碌起来,再也没时间闲聊,全副心神都投入了工作中。 宇翔建筑师事务所内,向来工作专注的贝尔杰,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想到早上那抹默默走进房间的背影,他不由得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直到出门上班前,她都没再多说过一句话,而他也莫名的有些别扭,不知该说什么,是以两人就在诡异的气氛下各自分开了。 说实在的,他不太习惯那样沉默的田依纱,如果今晚回家后她依然是那个样子,那他还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直以来,在两人之中扮演润滑剂,会以玩闹逗笑来解开僵凝气氛的,从来都是她,而不是他。 想到这里,贝尔杰不自觉的又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抬眼四望,不期然的又撞上了一双含羞带怯、惶惶然迅速转开的眸子,然后他……忍不住又叹气了。 看来他的猜测果然没错,刘沛涵对他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尔杰,等一下陪我去工地看看吧!” 蓦地,一只大掌从后拍上了他的肩膀,贝尔杰抬头一看—— “教授!”清冷平稳的嗓音听不出内心的起伏,他其实情绪是有些纠结的。 昨晚恩师抛下那根本是明示的暗示,然而今天态度却一如往常那般,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快,东西收一收,我们该走了。”斯文的脸庞面色如常,刘宇翔微笑催促。 轻轻的“嗯”了一声,贝尔杰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毕竟撇开私事不谈,公事上,他们还有很多要做的。 见状,刘宇翔轻轻的笑了笑,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吩咐,“沛涵,你也一起来。” 此话一出,只见刘沛涵慌乱的跳了起来,面红耳热的拿起自己的包包等候在一旁。 而贝尔杰则是动作瞬间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迳自收拾着。 不一会儿,刘宇翔带着两个他有意撮合在一起的年轻人,开着车直奔工地。 只是一到工地,两个身为建筑师的男人便拿着工地图指指点点,与监督的工头交头接耳的热烈讨论起来,让一旁的刘沛涵顿时觉得有些无聊。 瞧了瞧那三个凑在一起的男人,头戴着工地安全帽的刘沛涵决定自己四处走走看看,免得呆站在一旁显得傻愣愣的。 心下想定,她在障碍重重的工地高楼走走晃晃,看着工人爬高攀低的工作着,心中颇为心惊胆战,却也敬佩得很。 唉……这些都是为了生活而不顾危险的辛苦人呢! 心中颇有感触,她不自觉的越走越远,脚下所经之处也越来越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等刘宇翔、贝尔杰和工头讨论完后,这才发现刘沛涵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我先前还特别交代她不许自己乱跑的。”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的刘宇翔紧张了,毕竟工地处处潜藏危险,谁也不知道头上会不会随时掉下一块重物,若不是要让女儿更加了解未来要接手的事业,他也不会带她来。 “她对这里不熟,不会走远的,我去找找!”贝尔杰出声安抚着,随即转身大步离开,四处找人去了。 只见他转过一堆又一堆的建材,问了几个工人后,随着工人所指的方向一路搜寻过去,最后终于在一架吊挂机旁找到那条纤细的身影。 刘沛涵抬头眯眼看着那吊得高高的钢架,突然发现衬托吊挂机的背景天空蓝得真是漂亮,让她忍不住瞧得入迷…… “小心!” 蓦地,一道惊斥骤然响起,随即她只觉臂膀一痛,整个人瞬间被扯开,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她原来所站的地方砸下了一块沉甸甸的木板,扬起阵阵灰尘。 刘沛涵被吓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下面有人。”上一楼层探出一颗黝黑的人头,惊惶的脸色似乎也被吓到了,不敢想像如果那块木板砸中人将会怎样。 “小心点!下次要丢东西下来时,先看看有没有人。”贝尔杰厉声怒斥。 呃……明明他先前看的时候是没人的啊! 工人心中嘀咕,乱委屈一把的,可是险些砸到人毕竟是事实,所以只能再三道歉后,这才又缩回去继续上工。 骂完工人,贝尔杰低头看着被自己拉离危险的纤弱女子,碍于对方是恩师女儿,他不便骂人,只能冷冷道:“工地很危险,别乱跑!” 此时,惊呆了的刘沛涵才总算回过神来,惨白着脸慌乱道谢。“贝、贝大哥,谢……谢谢你……” 她简直不敢想像如果贝大哥没有及时赶来将她拉开的话…… 点了点头,贝尔杰淡声道:“走吧!教授很担心你。”话落,率先转身就走。 是他救了她呢……是贝大哥救了自己呢……紧跟在后,刘沛涵凝着他高跳修长的背影,原本苍白的脸庞渐渐被染成醉枫般美丽的颜色,一颗心因为刚刚的“英雄救美”而更加倾慕。 第九章 未久,当刘宇翔见到两人回来时,惊奇的发现得意门生与爱女神色各异,或者可以说……南辕北辙! “怎么回事?”扬了扬眉,他忍不住好奇探问。 没有隐瞒,贝尔杰很快的将刚刚的事大略说了一遍,虽然他的口吻轻描淡写,但却还是让刘宇翔听得心惊胆跳,脸色凝重。 “沛涵,你太不小心了!”听完整个过程后,为人父亲的忍不住皱眉。 如果宝贝女儿出了意外,教他怎么办? “对、对不起……”拉着父亲的手,刘沛涵内疚道歉。 看出女儿眼中还有惊魂未定的不安,刘宇翔不由得软了心,不再严厉斥责,反倒安抚的拍了拍她,随即转而面对贝尔杰— “尔杰,是你救了沛涵,我要好好向你道谢!”经过此事,他更加喜欢这个得意门生了。 “教授,千万别这么说,真的没什么。”摇了摇头,贝尔杰觉得自己只是刚好找到人,及时把人拉开而已,如果晚了二十秒,他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惨事发生。 “别谦虚!”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刘宇翔坚持道:“等会儿就让我们父女俩请你吃顿饭,聊表一下谢意。” 如果连这样都拒绝,那就太做作,也太不近人情,所以贝尔杰只好点头应允。 一旁,刘沛涵见他答应了,心中不由得暗自雀跃,眼中闪着烁烁光彩…… 呵……她是不是能期待着藉由这次的意外,因祸得福的和心中倾慕的人更加亲近与了解呢? 一个小时后,当贝尔杰随着刘宇翔父女俩来到某家五星级大饭店的停车场时,他心下一怔,脑中猛地浮现某张从小看到大的爱笑脸庞…… 纱纱就是服务于这家饭店的!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步伐一顿,刘宇翔奇怪询问。 “没、没什么!”摇了摇头,贝尔杰的脸上又恢复一贯的平静淡然。 没有多想,刘宇翔迳自笑道:“这里的法国料理很不错,你等会儿尝尝看,不会后悔的。”话落,率先走在前头。 一旁,贝尔杰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至于刘沛涵则含羞带怯的伴随在他身边。 就这样,一行三人从停车场的侧门进入,没经过大厅,而是直接来到饭店内的法式餐厅,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一一落坐后,很快的点好了各自的餐点。 不一会儿,服务生送上了美味的法式料理,在灯光美、气氛佳,和刘宇翔有意的引导下,用餐气氛倒是极为融洽,尤其刘沛涵更是因此和贝尔杰熟稔了不少,在两个男人的谈话中,也能插进几句自己的意见。 直到餐点上完,三人边喝着饮料边闲话家常时,一道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抱歉,我的电话!”做了个歉意手势,刘宇翔拿着手机起身走到餐厅外去接听。 霎时间,座位上只剩下贝尔杰和刘沛涵两人大眼瞪小眼,虽然说经过一顿饭后,他们已较之前更加熟悉对方,甚至还可以聊上几句,但那都是在刘宇翔有意的穿针引线下所产生的,如今刘宇翔一旦离座,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真是……有点尴尬! 贝尔杰从来就不是擅于主动找话题的人,加上知晓对方对自己有意,所以当两人独处时,就更加感到不自在。 他在想,如果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是田依纱那个女人,那么即使他不开口,她也可以聒噪的把气氛搞得很热络,然后他的不自在和别扭就可以消散于无形中,甚至最后还能轻松的和她斗起嘴来。 “贝、贝大哥……”也许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刘沛涵鼓起勇气打破沉默。“之前真的很谢谢你拉了我一把,才让我逃过一劫……” “我说过那没什么,你不用记挂在心。”摇了摇头,贝尔杰可不想一直被当“救命恩人”来感谢,那其实真的挺累人的。 “贝大哥,你人真好!”羞怯一笑,刘沛涵对他的喜欢更加剧了。 闻言,贝尔杰莫名的突然想到……他被发好人卡了! 不过此好人卡非彼好人卡,别人的好人卡可能代表恋情没望了,而他的好人卡嘛……看了看对座女子娇羞的神色,他知道刚刚那张好人卡等于是让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加乘了好几倍。 “贝大哥平常的兴趣是什么?”脸红心跳的,刘沛涵主动出击了。 她想,以贝尔杰的性情,若自己再不主动些,肯定不会有希望,所以索性豁出去主动发动攻势,毕竟好男人可过不可求啊! 兴趣? 贝尔杰愣了愣,仔细想想自己似乎除了对建筑有着异常的热爱外,还真没什么其他嗜好,如果真要勉强说的话,或许从小到大打某个偶尔会神经搭错线的女人的脑袋算是一项。 但这种嗜好他说得出口吗?当然不行!所以他只能摇头沉默以对。 呃……这算是碰了软钉子吗? 刘沛涵有些沮丧,幸好这个时候,刘宇翔回来了。 “抱歉,我临时有急事得离开。”他带着明显的歉意说道。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吃饱了,一起走吧!”下意识的,贝尔杰就想起身,然而却又被人一把按回椅子上。 “不用!”嘴角噙笑,有人明显想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难得你们年轻人有机会相处,多聊聊吧!” 此话一出,贝尔杰甚觉别扭,几次张嘴欲婉拒,却都被刘宇翔早一步用话堵住,至于刘沛涵则早已赧红了脸,满心娇羞的不发一语。 很快的,在刘宇翔半劝进、半强制下,两个年轻人只能安坐在原位,眼睁睁的看着他独自离开。 “呃……贝大哥,如果你有事要忙,我……我们可以现在就走……”眼看父亲离去了,刘沛涵这才满面晕红,语带尴尬的说道。 如果他真的马上起身离开,实在也太不会做人,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羞怯怯的女孩子。 心下暗忖,贝尔杰暗暗叹气,可脸上依然神色不波。“我没什么事要忙的。” 这、这是表示他愿意和她多聊聊吗? 刘沛涵心中一喜,娇羞的脸蛋登时漾起浅浅柔柔的笑餍,甚是迷人。 对座贝尔杰凝着她的羞赧浅笑,脑中却浮现某人阳光明灿的大咧咧笑容,不知为何,他脸上冷淡的神色竟不自觉的柔软下来,甚至嘴角还隐隐约约的荡漾着几许温柔笑意。 而这抹笑落入了刘沛涵眼中,让她的心口急如擂鼓,怦怦乱跳有如小鹿乱撞…… 贝、贝大哥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哪! 另一方面,在饭店大厅柜台处的田依纱突然接获上司通知,要求她到粤菜料理餐厅去帮忙拿个东西,是以她只好把手边的工作丢给蔡瑜庭处理,一个人快步往粤菜餐厅方向去。 好巧不巧,粤菜餐厅就在法式料理餐厅的旁边,正当她从餐厅外的走道路过时,不知为何,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般,她下意识的透过玻璃窗往餐厅内望去,然后脚步在瞬间顿住,只能傻傻的看着坐在角落处的一对男女。 平心而论,角落那桌的客人男俊女娇,非常的赏心悦目……如果那男的不是她从小到大喜欢的对象的话,她肯定会在心中大喊一声赞。 但如今别说赞了,她此刻只想大骂一声干! 好吧!她知道骂脏话是不对的,但是悲愤到极点,干在心中也是可以的,对吧?如果连暗干在心中都不行的话,教她如何消化内心深沉的悲伤? 呜……阿杰这坏蛋,昨天才说想交女朋友,今天竟然就和这么一个娇滴滴,我见犹怜的美人约会了,手脚会不会太快啊? 还是说,其实他和那个女的早就有暧昧往来,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对了!那个女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就是他公司里的同事,她曾见过的。 想到这里,田依纱益发的难过,尤其在看到那女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向表情冷淡的阿杰竟突然神色柔软下来,嘴角还浮现温柔的笑意,她险些当场勰泪。 原来他已对那女的这么有好感了,连向来冷冰冰的表情都融化了…… 呜……看来他昨天说想交女朋友是认真的,而她则是没希望了。 想到这里,田依纱的眼眶登时红了,难过得想要立即逃离,但想起自己还有工作在身,当下连忙深吸几口大气,用手拍拍脸,努力平稳波涛汹涌的心情,然后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继续朝隔壁的粤菜餐厅迈进。 是的!她很难过,但是她的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只有爱情的人生是可悲的,她可不能因为看见阿杰和别的女人约会就当场崩溃,那可是会让她丢掉工作的。 晚上六点,田依纱和晚班的同事交接完毕后,就一个人独自走在街道上,至于蔡瑜庭……哦!她一下班就抓着漫画原稿直奔印刷厂,根本不知道好友在路经法式餐厅中看见了什么。 在冷得刺骨的寒风中,田依纱却不想这么早回去,她想她需要独处一下,多吹一下冷风,让自己好好的沉淀一下心情……呃,或许顺便买瓶啤酒喝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就做,她快步走进街角处的便利商店,三分钟后再走出来,手上已经提了一个塑胶袋,那沉甸甸的样子看来不只是一瓶而已。 晃着手中的塑胶袋,她缩着脖子埋头行走,准备到附近的公园找张椅子坐下,好好的解决掉满袋子的啤酒。 然而低头走路是不对的,就在几分钟后,田依纱立刻撞上了人,并且得到对方一连串的愤怒咒骂。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不迭的道着歉,然而抬头一看清“受害者”的脸时,立刻惊讶的失声叫了起来。“魏先生?” 怎会是饭店里人尽皆知的“奥客”? 今天肯定是她的黑煞日! “是你!”瞧清“加害者”的脸,魏东凯对她这张脸很有印象。 “魏先生,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连忙鞠躬道歉,田依纱的职业病发作,看见是饭店的房客,马上九十度弯腰大鞠躬。 “你叫什么?我要向饭店投诉!”难相处的奥客立即忿忿的威胁。 “我姓田,田依纱,魏先生,我真的很抱歉……”蓦地,道歉的话语一顿,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挺起腰板,振振有词的辩解。“魏先生,我很抱歉不小心撞到了你,不过你要向饭店投诉是不对的,因为我已下班,现在是自由的时间,不算是饭店的服务人员。” “那又怎样?”魏东凯无情冷笑。“你信不信若我去投诉你在下班时间对客人无礼,贵饭店绝对不会视若无睹,你等着被处分吧!”话落,险恶的露出阴险一笑,掉头转身就走。 田依纱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在感情上的挫败已经够让她伤心难过了,没想到在下班的路上又撞上这么不讲理的奥客,搞不好她真的会被他的投诉害得考绩被打丙,甚至严重一点还有可能被辞退,当下不禁悲从中来,气得破罐子破摔的豁出去了—— “投你妈的诉!”掏出一罐啤酒直接往奥客背上丢,她边哭边破口大骂。“你这个烂奥客,你不知道你很讨人厌吗?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又怎样?是撞掉你那可怜又脆弱的自尊,还是撞掉你价值百万的傲慢……” 魏东凯被打得背后一疼,又听到她的破口大骂,登时火大的脚跟一转,几个大步走了回来。“你这个可恶的……” 第十章 蓦地,愤怒言论霎时消失在嘴里,他瞪着眼前有如疯婆子般的女人,登时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哭什么啊?” “哭也碍到你了吗?”田依纱一边乱七八糟的抹着眼泪,一边哭叫。“还是说你也要去投诉我在下班时间乱哭,伤了你的眼了?我失恋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要碰上你这个奥客来欺负我……呜……” 原来是失恋啊…… 向来以“奥”出名的魏东凯在得知她崩溃的原因后,狠戾的表情在瞬间软化下来,甚至还颇能感同身受。“好啦!别哭了,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就不去投诉你了。” “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伤心难过……”忍了许久的眼泪既然已经溃堤,一时间是停不下来的,所以田依纱也不顾丢不丢脸,索性放声哭个痛快。 “怎么会不知道?”魏东凯忿忿的反驳,但随即又萎靡下来。“你以为我天生是奥客吗?我只是在迁怒……” “迁什么怒啊?”就算掉着泪,她还是不忘追问奥客为何奥的原因。 恼怒的横她一眼,魏东凯气结。“和你一样啦!” 和她一样? 田依纱呆了呆,再想起他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当下连哭也忘记哭了,惊讶大叫,“你也失恋了?” 狠狠的瞪她一眼,魏东凯沉痛的点了点头,若不是同为“失恋阵线联盟”的人,对她有着莫名的亲切感,他早就发飙了。 “哦……”发出无意义的声响,她看了看他,又瞧瞧满袋子的啤酒,然后很够义气的邀约。“要不要一起喝啤酒?” 唉……既然同为可怜的失恋人,就要彼此照应啊! 同样看了看她,又瞄瞄满袋的啤酒,魏东凯沉痛的点了点头。 于是不久后,某座小公园的休息椅上,一对男女各拿着啤酒对饮并互诉伤心事。 “呜呜呜……我那么喜欢他,从小对他求过的婚不计其数,结果他想交的女朋友竟然不是我,今天还和别的女人一起到我工作的地方吃饭,这根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田依纱已经喝到有点微醺。 “妈的!我那么爱她,她却一脚把我踢开就跑回台湾,害我还从美国一路追回来,结果现在连见我都不想见……”一口气干掉整瓶酒,魏东凯气愤叫嚣,眼眶瞪得发红。 “呜呜呜……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他妈的把我的真心当狗屎,我却还死不了心,我真贱……” “呜呜呜……至少她不是爱上别人,你还有希望,比我好多了……”泪眼婆娑,田依纱真心安慰同道中人。 “你也没那么惨!至少你们还住在一起,天天看得见对方,也算不错了……”魏东凯拍拍同伴肩膀,难得好脾气的抚慰对方。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原本虽不算陌生,但也绝对不熟的两个人,在几瓶啤酒与长达一小时的互诉情殇后,如今都已对对方的失恋过程有了大概的了解,甚至新的友谊已悄悄萌芽,只因对彼此都有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 “呜呜呜……她干嘛不见你?”抹着眼泪,田依纱好奇探问。 “我若知道,今天就不会和你坐在这里喝酒解闷了。”魏东凯没好气道。 妈的!他若知道那个可恶的女人为何不见自己,事情早就解决了。 “好吧!我帮你!”猛地站起来,她雄心万丈的大声叫道。 呜……虽然自己仍在失恋中,但是若可以帮别人感情圆满,那也很不错。 “怎么帮?”魏东凯斜眼睨观,一点也不相信她有什么办法。 “办法以后再想,现在先陪我喝酒!”田依纱豪气的挥了挥手,从塑胶袋里又掏出一瓶酒塞进他的手里。 看着手中的啤酒,魏东凯耸了耸肩,拉开拉环后,仰头咕噜咕噜的再次一口气灌完,而田依纱在一旁则看得连连拍手叫好。 不可否认的,这两个酒量都不太好的人,此刻皆已有些醺醺然。 怎么还没回来? 客厅里,贝尔杰看着墙上的时钟,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都快九点了,平时她轮早班,通常七点之前就会到家,就算有事要晚回来也会打电话通知,可今天却没消没息的,难道是为了早上的事还在闹别扭? 不,不会的! 她的个性向来明快爽朗,大剌刺的,就算生气通常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不会为了一句话就气这么久。 贝尔杰心中如此想着,试图说服自己,可却又隐隐有着不安…… 如果她这回是真的恼了、怒了,那么他又该如何化解彼此之间的别扭呢?唉……这向来是她的强项,而不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外忽地传来细碎的开锁声…… 回来了? 贝尔杰扬起眉梢,快步上前一把拉开门,可当带着醺醺然的酡红脸庞映入眼帘,加上一股淡淡的酒味窜入鼻间时,他蓦地冷下脸—— “你喝酒了?” “一点点!”用指头比出一咪咪的手势,田依纱收起没派上用场的钥匙,步伐有些不稳的进了屋,虽然人有点微醺,但是还不至于醉到没意识。 见状,贝尔杰的脸色更加难看,不悦的质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哎呀!酒人人会喝,哪需要学。”笑嘻嘻的将自己抛进沙发,在酒精的影响下,她的情绪显得异常高昂。 呵呵……瑜庭说得没错,人在大哭过后心情真的会变得比较好,像她现在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喝酒?”见她这副模样,贝尔杰越看越生气,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 “唔……为什么喝酒啊……”歪着头想了想,田依纱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不关你的事耶!” 她这是气还没消,在报复他早上说的那句话吗? 眼神一黯,贝尔杰僵立了许久后,难得的主动低头。“如果你是为了早上的那句话在生气,那么我向你道歉。” 他想,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成长的历程中,彼此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交杂在一起的,很多时候他的事就是她的事,她的事也是他的事,而早上他甩出那句“不关你的事”就好像是硬生生甩了她一巴掌般的过分。 没料到他会道歉,田依纱眨了眨眼,然后突然笑了起来。“阿杰,你道什么歉?那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啊!” 是的!经过方才和魏东凯喝酒互诉情殇后,她终于想清楚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喜欢他,而他从没表示过喜欢她,所以她喜欢他始终是她的事,至于他想要喜欢谁,或是想和哪个女人交往则是他自己的事,她没权利表达什么不满。 不知为何,听她这么说,贝尔杰莫名的感到有点生气,可却又知道自己生气得毫无理由,是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用一双冷眼怒瞪着她。 可惜田依纱却恍若未觉般,开开心心的迳自起身想回房,却在路经他身边时突然停下来—— “阿杰,我们结婚吧!”喷着酒气,她乐呵呵的再次求婚。 “为什么?”火大瞪人,贝尔杰不懂这个时候她是在求什么婚、发什么神经? “唔……”试图在有些混沌的脑袋里找出一个理由,老半天后,她眨巴着迷濛大眼,迟疑反问:“为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喝酒?” “我滴酒不沾。”口气森冷,神色甚是吓人。 “哦——那真是可惜了……”带着惋惜感叹,她轻飘飘的继续往前走。“你错失了很多乐趣呢!” 话落,人已经进入房间内,独留下贝尔杰在客厅瞪着紧闭的房门闷火暗燃。 而房间内,田依纱一把扑到床上,醺然的脸庞早已失去笑意,抱着枕头猛眨着酸涩的眼眸…… 哎呀呀,不能哭啊! 人家不喜欢你,哭哭也是没用的,徒留笑话给人看而已,可是……可是真的很想哭哪! 呜……可恶!死阿杰、坏阿杰,最最讨厌了! 接下来几天,就在贝尔杰和田依纱表面看似一如以往般的平常,实则是在暗潮汹涌中流逝而去。 在事务所内,刘宇翔依然有机会就努力撮合着两个年轻人,而刘沛涵依然时不时含羞带怯的偷瞧着他。 刘家父女俩如此明显的表现,让事务所的同事们都看出了些门道,乐见其成的同时,只要刘家父女不在,便会在贝尔杰面前调侃一下他,要他赶紧加把劲,快陕成为东床快婿,毕竟可以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是可过不可求的,得好好把握。 甚至最爱取笑人的林冠宏还会故意捶胸顿足,感叹若自己年轻个十岁,刘大小姐会看上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他了。 面对同事私下的玩笑,贝尔杰是有些困扰的。 他不否认刘沛涵是个性情温顺的好女人,绝对非常适合当老婆,但是在几次刘宇翔故意制造出来的相处机会后,他清楚知道自己对她是没有感觉的,所以现在对于刘沛涵,他是能避就避,不能避也尽量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态度。 这天,先前“海洋文化园区”的竞图审查结果出来了,消息一传回事务所,所有的人都开心得乐疯了。 “尔杰,恭喜恭喜……” “哈哈哈……尔杰,第一名啊……”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尔杰出名,我们事务所也出名啦……” 面对众同事的欢喜恭贺声,贝尔杰的心情同样激动不已,向来冷淡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高兴得咧开大大的笑容,只能不断向前来恭贺的同事们道谢。 呵……他知道自己终于跨出成功的一大步了。 以前他虽小有名气,但那还不够;而这次的竞图荣获第一,才能算是真正的一炮而红。 此回竞图的成功不仅帮他闯出更大的名气,也帮事务所将招牌擦得更亮,未来势必可以招揽来更多的客户。 “各位……各位……”事务所的大家长刘宇翔用力的拍了几下手掌,藉以获得所有员工的注意。“今天的好消息值得大家好好庆祝一番,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订位了,大伙一块去狂欢吧!” 这话一出,瞬间得到如雷的掌声与众人的欢呼叫好,鼓噪的声响益发热烈了。 兴奋的一伙人纷纷抛下手边的工作,锁上事务所的门,簇拥着“得奖人”直奔餐厅,打算今天要好好的大闹特闹一番。 于是半个小时后,当贝尔杰在众同事的包围下,再次踏入某家五星级饭店的pub时,他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怎么又是这家饭店?难道教授所知道的地方就只有这里吗? 暗暗吐槽着,他被同事们簇拥包围,在嘈杂喧闹声中,微笑却坚定的拒绝着一波又一波的灌酒,最后所有人都手拿着含有酒精的饮料,唯独身为主角的他却始终是可乐在手。 许久,在所有人都喝得几乎半醉后,他躲在角落处微笑的看着同事们欢快笑闹,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怯生生的娇柔嗓音忽地响起—— “贝大哥,恭喜你……”不知何时,刘沛涵已经来到他身边,双眸闪烁着欢欣神采,打从心底为自己倾慕的男人感到高兴。 “谢谢。”礼貌道谢,贝尔杰对她的有意亲近与好感,感到有些头疼。 是的!她很好,但他却不来电,所以……他只能对她感到抱歉。 “贝大哥,我……我……”趁着些微的酒意,刘沛涵酡红着脸,告白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第十一章 然而天不从人愿,就在这紧要关头,贝尔杰却像是瞧见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般倏地眯起眼,噙着浅笑的嘴角也在瞬间紧抿,未等她把话说完便紧绷着脸大步向前,直往pub的另一头而去。 而被抛下的刘沛涵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离去背影,丝毫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饭店的pub似乎特别热闹呢!”在pub外探头探脑的,田依纱觉得里面好像挺挤的。 “管他是不是特别热闹,进去就是了。”后头,魏东凯双臂抱胸,横眉竖目的催赶。 话说打从那日的“以酒会友”后,田依纱、魏东凯这两人的友谊便迅速成长、茁壮起来,甚至只要魏东凯又要奥客时,只要田依纱出马,通常他都会勉强看在她的面子上而不再刁难人。 也因为这种神奇而戏剧化的改变,让蔡瑜庭看得啧啧称奇,不过在田依纱悄悄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后,她登时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只能说这世界上的事无奇不有,两人所发展出来的友谊竟是如此的诡异又和谐。 这天,魏东凯约田依纱在下班后来到饭店附设的pub谈谈她当初夸口说的“帮忙”,是以如今两人才会出现在pub门外。 被他催促,田依纱只好无奈的走进满室的喧闹中,在吧台各点了一杯调酒后,便随着他往某处较安静的角落坐下。 “我记得你说要帮我的。”眯着眼,魏东凯沉声提醒。 可恶!若不是这些天来还是一直见不到那个女人,他也不会来找她要求帮忙。 轻啜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酒精饮料,田依纱点头如捣蒜。 “很好!”满意的点点头,魏东凯把问题丢给了她。“那你说,你要怎么帮我?” “呃……应该是我问你,你要我怎么帮你吧?”田依纱觉得他有把问题全赖给她的嫌疑,深深认为这种行为实在太令人唾弃。 “当初明明是你说要帮我想办法的!”魏东凯控诉,觉得她太不负责任。 “……”一阵无言,田依纱回想当时情况,没办法推说自己喝醉酒,毕竟她真的没那么醉,所以只好无奈的顶了下来。“好吧!我想办法。” 得到应允,魏东凯笑了,立刻大方的给予报酬。“今晚尽量喝,我请客!” “算了吧!”田依纱不领情,马上回以白眼吐槽。“明知我的酒量不好,能喝得有限,装什么假大方。” 不爽被吐槽,魏东凯瞪着眼,不客气的扬起大掌就要往她的脑袋巴下去,谁知中途却被打横窜来的一只手拦截,狠狠抓住他的手腕不放。 “谁?”手上一阵吃疼,魏东凯不爽的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找碴? “阿杰!”田依纱惊讶大叫,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清冷的眼眸瞪着两人,贝尔杰的脸色从没这般铁青难看过。 什么时候,她的脑袋除了他之外,别的男人也可以打了?! 刚刚他远远就瞧见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虽不知道交谈些什么,但从其脸部表情却看得出极为熟络,让他莫名的感到恼火起来……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男性朋友,怎么他都没听说过? 越想贝尔杰越是不快,神色也就益发的冷厉森寒。 “你认识?”用力一扯,挣脱对方的箝制,魏东凯回头询问身旁的女人。 “对!”飞快点头,田依纱心中满是疑惑。 呃……从来没看过阿杰的脸色这么黑煞过,是谁惹到他啦? “这是谁?”咬着牙,贝尔杰沉声质问。 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魏东凯似乎观察到什么有趣的事般,未等田依纱开口,他便一改平日的奥客本性,热情四溢的搂着她的肩,抢着替她回答—— “敝姓魏,魏东凯,是依纱的朋友。”他怀疑眼前这男人就是田依纱口中的那个“青梅竹马”,只不过瞧他今日的脸色,看来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是自己在单恋呢! 呵呵……这下可有趣了! 如刀般的目光直射男人搂着她肩膀的手臂,贝尔杰的心火更旺了,可嘴上却冷冰冰的。“幸会。” “彼此、彼此!”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完全没打算把放在人家女孩子身上的手挪开。 一旁田依纱莫名其妙的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男人的气场变得好大,让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妈呀!这两人到底是在干嘛啦? 为什么她觉得好冷啊! 眼看人家都在吃她的嫩豆腐了,这女人却完全没反应,贝尔杰更是气从中来,二话不说就直接一把将她拉起,狠狠的甩掉“狼爪”—— “走了,回家!”话落,拖着人直接往门口方向走。 “阿杰,你干嘛?干嘛啦……”被拉得踉踉跄跄,田依纱完全不懂他在生什么气。 “嘿,依纱!”蓦地,魏东凯的声音从后方追来。 “什么?”下意识的,田依纱回头询问。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啊!”他懒洋洋的提醒。 回了一个白眼,田依纱虽没回答,但表情已完全告知对方她没那么健忘。 她答应那个男人什么了?贝尔杰心下一凛,还没来得及追问,后头另一道娇柔的嗓音已追了过来—— “贝大哥,你要走了吗?”穿过重重人群,刘沛涵匆匆忙忙的挤到他面前。 贝大哥?叫得好亲热喔! 田依纱酸溜溜的想着,此时此刻这才惊觉原来他是和她一起来的。 哼!约会吗?可真甜蜜呢!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得先走一步。”贝尔杰没什么歉意的致歉着,虽然身为庆祝会的主角,但是在进到pub的半个小时后,祝贺的话就都说完了,玩也玩过、闹也闹过,大家早已作鸟兽散,各找乐子去,所以就算他现在离开,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哦!”失望的应了一声,刘沛涵好奇的偷瞧了他身边的人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之前曾帮他送图稿到公司去的那个女的。 奇怪!那女的怎会在这里?而且贝大哥不是说他们只是邻居吗?为什么她隐隐约约总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不太寻常? 没心思去理会她在想些什么,贝尔杰迳自点了点头示意,随即二话不说再次拉着田依纱往外走,将一室的喧闹抛在身后。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凝结的回到家后,贝尔杰第一句话就马上质问那男人的身份—— “那男的是谁?”凭什么他可以巴她的脑袋? “朋友啊!”恼怒瞪人,田依纱不太高兴的往沙发上重重坐下。 哼!问这么多干嘛?他可以和女性朋友去pub,难道她就不能和男的去吗?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一个男性友人?”在她对面落坐,贝尔杰紧迫盯人的追问。 翻了个白眼,田依纱吐槽。“难道我的每个朋友你都认识不成?” 拜托!他是检察官在问案吗?再说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每交一个朋友都要带回来让他检查监定合格才可以。 贝尔杰被堵得顿时一窒,随即又怒道:“你们很熟了吗?为何他吃你豆腐,你却不懂得避开?你是白痴啊!”话到最后,已经快变成吼的了,可见其愤怒。 “他哪有吃我豆腐?”田依纱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 “他都把手搂上你的肩膀了,你是木头人才感觉不出来吗?”贝尔杰为之气结。 “你也未免太敏感了吧?”话说到这里,田依纱反倒笑了出来。“那只是哥儿们的互动啦!” 哎哟!如果这样就算吃豆腐,那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做过的动作应该是吃豆腐吃到可以开豆腐店了。 “什么哥儿们?他分明就是在吃你的豆腐!”贝尔杰冷笑,满心不悦的继续追问:“还有,你怎会和那个男的一起出现在那里?” 虽说那家pub本就是附设在饭店里,她身为饭店员工,就算会在那里其实也不算奇怪,但是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男人一起在那里喝酒聊天,那就不寻常了。 哼!他还好意思问她? 田依纱眯起眼,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怎会在那里?和女同事约会是吧?” 可恶,未免也太不尊重她了! 就算他要跟女同事约会,也不该就这么大刺刺的带到她服务的饭店里啊! 就像上回那样,他也是带着那个女同事到饭店的餐厅用餐,一点都不在意她可能会看见,让她感觉受伤更深。 “什么约会?你别胡说!”他高声否认,不明白她怎会想到那个方向去。 “不是约会是什么?明明都被我看见了!”田依纱很生气,马上愤怒指控。 “那是我们事务所开庆祝会,全公司的同事都来了,不只她一个。”贝尔杰恼火解释,同时也不解话题怎会转到这里来了?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其他的同事?”不相信,她继续质疑。 被她充满怀疑的眼神看得更加生气,贝尔杰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和我的同事又不熟,pub里的灯光又不亮,再加上人又多,大家早就鸟兽散的各自找乐子去了,你认得出来我同事才奇怪。” 呃……他说得有道理! 这回换田依纱被堵得一窒,但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马上发动新一波的攻击。“那之前你和那个女同事到饭店吃饭,肯定是约会了吧?” 咦?她看见了?那怎么之后都没听她提起? 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他慢条斯理道:“那次是我的老板请吃饭,不是你说的什么约会。” “骗人!”纤纤食指往他的面前一指,田依纱才不相信。“难道那个女的就是你老板?以为我是三岁孩子那么好骗吗?别笑死人了!” “那女的是我老板的女儿,那回请吃饭,她也有去。”难得耐心解释。 “那你老板呢?我怎么没看见?”继续质疑。 “他后来临时有事先离开了。”贝尔杰开始不耐烦了,不懂为何她的焦点一直执着在这种地方。 闻言,田依纱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随即想通什么似的,她气愤的在心中开骂起来…… 可恶的老狐狸,一定是看自己女儿喜欢阿杰,所以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两人独处,好培养感情。 哼!她光用眼尾随便一扫,也看得出来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是在暗恋阿杰啦! 可恼啊可恼,竟然擅用老板身份,意图利诱阿杰和自己的女儿相亲相爱,比她利用青梅竹马的身份来倒追还可耻。 越想越气,田依纱忿忿的拍桌。 倒是贝尔杰被她这天外飞来一笔的怪异举动给弄糊涂了,完全不明白她是在激动什么。 “你干嘛?”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样子,他忍不住奇怪询问。 “我在生气!”恨恨的,她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好泄愤,然后异常认真的看着他。“阿杰,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免得你落入老狐狸的手里。 完全不敢想像她的思考逻辑究竟偏到哪里去,贝尔杰放弃追问清楚,直接绕回原来的话题。“你还没回答你和那个男的怎会在pub里?还有,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给我说清楚!” “呵呵……魏先生是我们饭店的房客啦!”因为心情大好,田依纱此时已是满面笑容。 而贝尔杰乍见她的笑容,登时不由得一阵恍惚…… 第十二章 他有多久没看见她的笑容了呢?好似从那晚她喝醉酒回来后,他就不曾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了,而且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两人的关系看似没变,可实际却颇为紧绷,彼此都有些回避对方。 而如今,他们在争执中再次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就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样,彼此没有隔阂,这种感觉真好……真的很好…… 他想,他真的很怀念这种气氛。 “嘿,回神了!你在想什么啊?”发现他有些怔忡失神,田依纱俏皮的在他眼前猛挥手,要他赶快回魂。 猛然回神,贝尔杰没好气的打掉在眼前乱挥的小手,板着脸教训。“只是房客,你也敢跟人家去pub喝酒?你又不知道对方的背景,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变态杀人魔?你给我小心一点,别乱来!” 乐天的田依纱真的觉得他是想太多了,但是此时气氛正好,她也不想为了这事和他起勃溪,因而坏了彼此的好心情,是以也不多说什么,不过有件事她倒是挺好奇的…… “你们事务所在庆祝什么啊?”竟然全体放假,放下工作不管,大队人马直接开到pub寻欢作乐,肯定是有很大的喜事吧? 提到这个,贝尔杰顿时变得眉开眼笑,带着点得意与骄傲,他把荣耀和她一起分享。“我设计的‘海洋文化园区’竞图得到第一名了。” “哇——”田依纱马上很给面子的尖叫出来,整个人激动得扑到他身上,欣喜若狂的抱住他的脑袋一阵猛亲。“太好了,阿杰!我就知道你是最棒、最厉害的,你成功了……成功了……” 她知道他费了多少的心血与工夫在那个案子上,所以如今才会替他感到这么骄傲与开心。 “够了!田依纱,你真的很脏,放开我……”被亲得满头口水,贝尔杰边笑边斥责,可却始终没有甩开人的动作。 呵呵……真的是有够傲娇、有够可爱的啦! 同样了解他的田依纱笑咪咪的又在他的头上“啪答”的亲了一大口后,这才松手放人,然后很心机的企图算计人— “你荣获了大奖,难道不该请客吗?”眨巴着大眼,她贼笑兮兮道:“我要求的不多,只要连续一整年的‘王品’就好。” 这还叫要求的不多?可真敢讲啊她! 挑起眉梢,贝尔杰反问:“哪有得奖人请客的道理?难道不是你该请我吗?” “拜托!人家高尔夫都嘛是一竿进洞的人请客。”田依纱唾弃他不懂行规。 “拜托!”学她的语气,贝尔杰也很理直气壮。“我是画建筑图的,又不是打高尔夫的。” “小气!”皱了皱鼻子,她恨恨的骂道。 “小气?”慢条斯理的,贝尔杰冷笑。“以后你漫画赶不完,千万别再来找我啊!” 哼!敢骂他小气,最好以后她就别有求于他。 被人这么一威胁,田依纱立刻跳了起来,很狗腿的马上陪笑巴结。“哎呀!三八兄弟才这么爱计较,我开玩笑,开玩笑的啦……”呜……弱点在人家手上真憋屈。 贝尔杰想故意冷着脸吓人,可最终还是憋不住的笑了出来。“行了!虽然连续 一年的,王品’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两次倒可以。” 听到自己终于a到大餐,田依纱立刻兴奋得大叫起来,毫不吝啬的开始单膝下跪做出骑士礼姿势,口出咏叹。“哦——阿杰啊阿杰,你是我的星星、我的月亮、我的太阳,我的‘王品’赞助人,我将为你写诗、为你歌颂,为你献出我的所有,我是多么的爱你啊!” “说完了没?”冷冷的看着她又神经搭错线的表演,贝尔杰很有礼貌的询问。 “完了!”慎重的点头,她依然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 “很好!”点点头,他突然抬脚将她踹倒,迳自起身走人。 真是歹年冬、厚肖郎,还是早点洗澡睡觉吧! “哦——阿杰啊阿杰,你这个狠心的小东西,你残忍、你无情,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我……”戏瘾还没过完,田依纱顺势倒在地上大演特演,很是搞笑。 房间内,贝尔杰听着客厅不停传来的唱大戏声,嘴角终于忍不住翘了起来…… 呵……这样真好!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这么轻松过了。 “嘿,有什么好事发生吗?”蔡瑜庭一上班就见好友满脸的神清气爽,与前些天的萎靡沮丧真不可同日而语,当下就忍不住好奇探问了。 “嘿嘿嘿……”发出连串的傻笑,田依纱将昨天与贝尔杰“融冰和解”的过程大略说了一下,眉眼嘴角满是欢快喜意。“所以我们莫名其妙的就和好了。” “啧啧啧,心情好坏全围绕着一个男人转,真是没用啊没用!”啧啧有声的摇头叹气,蔡瑜庭对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作了个鬼脸,田依纱才不管她的讽刺,反正她现在很快乐就好,虽然阿杰也没表现出喜欢她的样子,但是至少他否认自己有要交女朋友。 只要他还是活会,她就可以不断的标,总有一天会让她标到的。 不过相较于自己现在的快乐,她立刻想到还有一个人正暴躁得陷在失恋的愁云惨雾中。 “瑜庭,魏先生要我帮他想办法耶!”田依纱开始叨叨絮絮的向好友转迤某人被拒绝见面的事,并顺便广求意见。“瑜庭,你帮我想想办法啦!” “魏先生只是想要女友出来跟他见个一面而已吗?”蔡瑜庭摸着下巴询问。 “对对对,只要能约出来见个面就可以了!”田依纱点头如捣蒜。 “那还不简单!”蔡瑜庭鄙夷的瞄了好友一眼,觉得这么简单的事竟然也要想破头。“你只要打电话给那个女的,骗她说魏先生发生车祸,有生命危险正在急救,请她来医院见他一面就够了。 “如果连这样她都不肯出来,那就表示对方根本就不爱魏先生,那还是早点切一切,让魏先生死心吧!” “哦喔……”田依纱听得怪叫连连,忍不住赞叹佩服。“瑜庭,你好厉害,随便想想就有办法骗人出来。” 哎呀呀!到底她和魏东凯之前都在干嘛?简直就是吃闲饭浪费米粮啊! 切了一声,蔡瑜庭给予白眼。“这哪还用想?多看点言情小说,里面骗人的老梗到处都是。” 她只不过是拿最老套的方法出来用而已,说出来还觉得丢脸咧! 田依纱倒不管是不是老梗,只要有用、好用就好,是以她马上兴匆匆的飞奔到304房外猛敲门。 “干嘛?”睡梦中被吵醒的魏东凯黑着脸开门,原本想要骂人的话,在看见来人是田依纱后,这才勉强的收了回去。 “有办法了!我有办法让你女友出来和你见面了!”田依纱兴奋得脸都红了。 此话一出,魏东凯的瞌睡虫在瞬间跑光,精神立刻来了。“快说!” 很快的,田依纱将蔡瑜庭提供的老梗大略的说了一遍,最后她眼睛闪亮亮的反问:“你认为如何?” 跑回房间找出自己的手机,魏东凯急声命令,“现在、立刻、马上打!” 好吧!她想这个反应应该是表示“不错”的意思,不过…… “第一,这个计划还有些细节需要商量:第二,就算要打电话骗人,也得你人在医院等候,这样才能随时逮到人;第三,我还在上班,没空。”摇了摇头,田依纱不客气的打回票。“综合以上三个理由,所以过几天等我休假再说吧!” 魏东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到后来直接被拒绝后,险些就要发火,但再仔细想想,其实她说得也没错,况且既然那么久都等了,也不差再等个几天,是以他最后表情难看的点了头,算是同意了。 “很好!”满意的点点头,田依纱挥手道再见。“那么魏先生,你继续睡,不打扰了。”话落,笑嘻嘻的走人。 而魏东凯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转身离去,只能“砰”的一声用力甩上门,算是对还得多等几天才能执行计划所发泄的不满与报复。 “贝大建筑师,身为庆祝会的主角,你昨天竟然一个人先落跑,太不够意思了吧?”事务所内,林冠宏一看见某人便马上抗议兼吐槽。 切!昨天那场庆祝会到后来主角却不见了,真是有够瞎的。 “就是,太过分了……” “没有人这样的啦……” 既然有人先开枪了,其他同事马上纷纷出声附和,想来同样很不满。 “抱歉!我临时有事,不得不先离开。”贝尔杰简简单单两三句,既没透露他为何先行离去的原因,可又表达出礼貌而谦和的歉意。 这话一出,事务所的同事们仅是互觑一眼后便也不再多问,毕竟大家都是知识分子,懂得尊重别人不想多说的隐私。 几句闲聊过后,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岗位,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事务所外由远渐近传来一阵交谈声,其中一人的声音特别宏亮,用词也特别有草莽风味…… “干!你们事务所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设计出来的房子好不好……”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事务所里人才济济,近日才又拿到政府的,海洋文化园区’竞图第一名,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来,请进!”刘宇翔推开玻璃门,微笑着陪同一位不算高,挺着啤酒肚,还有点秃头,年约六十来岁的男人一起走进事务昕。 “啊我就是知道你们拿到第一名,才想说新的建案给你们设计看看……”很有草莽风味的中年男人深怕人家听不到似的嚷嚷着。“来来来,叫你们那个拿第一名的建筑师过来,我看他有没有资格帮我盖房子啦!” 这个像乡下阿伯的中年男人一进门就引起事务所内所有人的注目,尤其那洪亮的嗓音更是把他那番话全贯进所有人耳里,不过很多建商就是这种财大气粗的模样,是以大家也见怪不怪。 唯独贝尔杰在听见那独特的嗓门,又瞧清楚来人的长相后,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开始头疼起来…… “尔杰,麻烦你过来一下。”不知某人内心的纠结与别扭,刘宇翔在待客区叫唤着得意门生。“我来介绍一位从高雄来的建商让你认识认识。” 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贝尔杰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待客区,佯装没瞧见那位自高雄来的建商脸上特别灿烂的笑容。 “尔杰,这位是贝成泰先生;贝先生,这位就是拿下‘海洋文化园区’竞图第一名的贝尔杰。”热络的为两人介绍,刘宇翔打趣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位都姓贝,这可真巧!要知道这姓氏在台湾并不多见,如果你们查一下耡谱,说不定可能有亲感关系呢!” 他这番言语一出,贝尔杰的嘴角几不可察的又抽了一下;倒是贝成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 “年轻人,你不错啊!”笑过后,贝成泰安适的坐在沙发上,洪亮的嗓音响雷般的赞美着。“年纪轻轻就能闯出名声,我看好你喔!”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贝尔杰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眼看这位高雄来的建商这么欣赏贝尔杰,刘宇翔倒是高兴得很,因为这代表建商手中的新建案很有可能会交给他们的事务所来规画设计了。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若真能接下来,利润可观哪! 想到这里,刘宇翔更加热诚的介绍着自己的工作团队和作品,而贝成泰则边听边乐呵呵的笑应着,至于贝尔杰嘛……他完全只想赶快下班回家。 第十三章 晚上,贝尔杰和田依纱“同居”的住处,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南部名产和家常拿手菜,只见有人已吃得吮指回味—— “好好吃!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贝妈妈的拿手卤猪脚了。”手抓着卤得金黄咸香的猪脚猛啃,田依纱感动得都快哭了。 呜……实在太好吃了,贝妈妈的手艺还是一如以往,没有退步啊! “哈哈哈……喜欢吃就多吃些!”挺着啤酒肚,有点秃头的中年男人——贝成泰高兴得哈哈大笑,同时还不断的从袋子里挖出更多他从南部带上来的美食。“来来来,这是你妈炒的三杯鸡,就算冷了也挺好吃的:还有这个咸酥乌鱼腱下酒一级赞,我和你爸最爱了……” “哦喔……贝伯伯,你真是太赞了,我好爱你啊……”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食物,田依纱幸福得都快飘上天了。 “卖来爱我啦!我有你贝妈妈了,不过为了补偿你丧失了一个好男人的损失,我捐出儿子让你爱啦!”贝成泰笑得啤酒肚一颤一颤的,可见有多乐。 说实在的,比起自家儿子的那种冷个性,他反倒比较喜欢和从小看着长大,视若女儿的田依纱聊天,至少有乐趣多了。 一旁的沙发上,贝尔杰冷冷的看着兴高采烈聊天吃美食的两人,完全懒得去搭话。 倒是田依纱听到贝成泰说要捐出儿子让她爱的这种话,当下不由得笑眯了眼,同时不忘开玩笑似的投诉。“你要捐也没用,阿杰就是不让我爱啊!” “啊你还没求婚成功喔?”因为看着两个孩子长大,贝成泰把她“屡求屡败,屡败屡求”的辉煌战绩拿来当笑谈,佯装失望的猛摇头。“手脚这么慢!人家你国小同学阿花孩子都生了,你还在努力奋斗拚求婚,太憨慢了啦!” “虾米?阿花孩子都生了?”田依纱为之震惊,随即转头怒瞪某人。“我国小还跟阿花打赌谁会先结婚,结果现在人家孩子都生了,代表我也输了,你要怎么赔我?” 她打赌,关他什么事? 贝尔杰回瞪,决定不再让她和自家老爸胡扯乱聊一通,于是干脆转移话题。“爸,你怎么突然上台北了?” 是的!他老爸是贝成泰,在高雄是颇有名气的建商。 事实上,他老爸在三十年前原本只是在工地监工的工头,替人盖着一栋又一栋的房子,直到稍微有点积蓄后,他体认到吃人头路,帮人做工虽然温饱可以,但永远赚不了大钱,所以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因为多年的工头经验,他深知如何盖出坚固实在的好房子,所以他打算从这方面下手,差只差在自己没有土地,想向人购地盖房子又需要大笔资金,他也没那个本钱,最后思来想去只能找人合作。 后来他看中了一块地,认为那是个好地点,若盖房子一定会大卖,所以他去找地主商量,几次“以酒会友”下来,地主终于答应跟他合作。 接下来他向银行贷款一笔资金,靠着自己多年的工头经验,在空地上盖出一整排的房子,然后在正式开卖后,三个月便全数销售卖光,入手的金额和利润让他和一起合作的地主为之咋舌,第一次知道原来盖房子这么好赚。 也因为这样,他和那位地主从此便成了好朋友,两人一起合开建设公司,在那个经济起飞的时代,盖了一片又一片的房子,也赚了一次又一次的大钱,同时让“承泰建设”在南部有了不小的名气。 值得一说的是,当年那个地主就是田依纱的父亲,如今田家在高雄仍拥有大片的土地,也就是俗称的田桥仔。 “对啊!贝伯伯,你上来怎么没先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去车站接你啊!”啃着猪脚,田依纱连声附和。 “干嘛先通知?我这是突袭检查!”贝成泰得意洋洋笑道。 “是啊!还突袭到我工作的地方去了。”贝尔杰冷冷吐槽,给了个大白眼。 真是的!他今天可真的被自家老爸给吓了一跳,在刘宇翔介绍他和老爸互相认识时,心中真的是啼笑皆非,只不过他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老爸的关系,所以才什么都不说,假装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咦?贝伯伯跑到阿杰工作的事务所去了喔?田依纱眨巴着大眼,好奇的朝贝成泰看去。 “怎么我不能去吗?”挺着啤酒肚,贝成泰理直气壮道:“我们公司打算推出新建案,找建筑师事务所来规画设计不行吗?” “行!”贝尔杰淡淡的回答,但同时也一针见血的指出。“不过台北的建筑师事务所这么多,高雄也不少,没道理刚好就找上我工作的这家。” “我要让竞图第一名的来设计新建案不行吗?”贝成泰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实在是有点搞不懂自己这个儿子。 自古以来,老子帮儿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可偏偏他这个儿子异于常人,学校毕业后,他想把儿子招回家,让他设计公司的新建案,谁知他却断然拒绝,留在台北进入他大学教授开的建筑师事务所吃别人的头路,如今闯了些名气出来,想再把新建案给他发挥,没想到他还是这种态度,真是气死人! 恍若未见自家老爸的火气,贝尔杰蓦地笑了,出乎意料的点头。“可以!” 他的答应倒是让原本还气呼呼的贝成泰傻了,下意识的转头寻求保证。“小纱纱,我没听错吧?”他还以为儿子会再次拒绝呢! “没有喔!”很配合的摇头,田依纱露出粲笑。“阿杰确实说可以。” 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贝成泰登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像中了乐透般的开心,哈哈大笑的连连点头。 “哈哈哈……好好好!建了那么多房子,还没建过自己儿子设计的,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标准的以儿子为骄傲。 不过就在他乐翻天之际,贝尔杰却又淡淡道:“不过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找上‘宇翔’,那我劝你最好不要。” “咦?为什么?”惊觉不对,贝成泰立即追问。 “对啊!为什么?”田依纱同样不解。 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似的,贝尔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道:“我想我不会在‘宇翔’待多久了。” “什么意思?”异口同声的追问,贝成泰和田依纱大惊,但随即又大喜。 好好好,离职好,快快回高雄帮自家的建设公司吧!欢天喜地的想着,贝成泰恨不得儿子马上就辞职。 哦耶!想把女儿推给阿杰是不对的,赶快从老狐狸的公司辞职吧!田依纱喜孜孜的暗忖,甚至想帮他写辞职信了。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表情同步率百分百,默契未免也太好了吧! 看着两人脸上的神色变化,贝尔杰心中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打算细究,迳自又淡声解释,“这些年来,我觉得自己历练得差不多了。” 闻言,粗中有细的贝成泰意识到什么似的,倒是田依纱依然不明白。 “所以呢?”她不解的继续追问。 “这些年来,我这么努力工作,认真学习一切,最终目的就是想拥有一家自己的建筑师事务所而已。”嘴角微微漾着浅笑,贝尔杰从小就是有计划的人,早就已经为自己设下目标了。 这话一出,贝成泰立刻大笑起来,高兴得直拍儿子的肩膀。“好,有志气!你尽管出来,老爸把新建案交给你设计规画,就当作是送你的创业大礼。” “那还真是谢谢了!”扬起眉,贝尔杰忍不住想笑。 呵……还没开业就有大案子上门,完全不怕倒闭呢! 因为太过高兴,行动派的贝成泰立刻站起来,大声宣布,“我儿子终于要自己开公司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要马上回高雄跟大家宣布。”当然,所谓的大家指的自然是老婆和好友夫妇。 “贝伯伯,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喔?不留下来多住几天吗?”田依纱有点依依不舍。 “不了!不了!”摇着头,贝成泰从来就没打算住下来,表情有点嫌弃道:“台北的冬天湿湿冷冷,整天阴雨绵绵,就算人不忧郁,待久了都会忧郁,哪比得上我们高雄的阳光灿烂啊!” 此话一出,田依纱立即吃吃的笑了起来。“贝伯伯,你歧视台北喔!” “我哪有歧视台北,我只是说实话!”贝成泰大声嚷嚷道,非常坚持自己绝对没有歧视。 “好了!不管是不是歧视,你们再这么瞎扯下去,就没有高铁可搭了。”出声打断即将可能发生的鬼扯瞎聊,贝尔杰也跟着起身。“爸,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摆了摆手,贝成泰拒绝。“我自己坐计程车去车站就可以了,免得你还要开车来回跑,太累了。” 好吧!既然自家老爸都这么说了,贝尔杰也就顺其意。 不一会儿,贝尔杰和田依纱两人在门口送走了来去如风的贝成泰,才关上大门,一道手机钤声便响了起来。 “我的!”一听铃声就知道是自己的电话,田依纱扑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下意识的看着荧幕的来电显示…… 魏东凯! 当那三个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心下一跳,做贼般偷偷摸摸的瞧了贝尔杰一眼,然后在他的回瞪下,心虚的笑了一下,随即抓着手机躲进自己的房里讲电话。 哎呀!她可没忘记阿杰对某个奥客的坏印象,还要她避开一点呢! 怪了!听通电话而已,为什么还要特别躲进房间,好像怕被他知道似的? 发现她的怪异举动,贝尔杰不自觉的皱起眉,眼神下意识的朝那半开的房门瞄去,甚至还竖起耳尖努力听着那断断续续传出来的话语…… “……对对对……放心……我知道……没问题……好……” 她到底是在跟谁讲电话? 眉头皱得更深,贝尔杰侧耳想听得更清楚时,谈话声却突然停止,然后就见她笑咪咪的走了出来。 “是谁打来的?”忍不住询问,对她讲电话时有意的回避与通完话后的明显好心情而莫名感到不爽。 “呃……朋友。”田依纱顿了顿,最后干笑的以朋友来搪塞。 糟糕,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某奥客还有联络,不然肯定又会教训她关于社会险恶,别和不知底细的人乱来往的长篇大论。 是吗?怎么觉得她的表情很心虚!贝尔杰很怀疑,但还来不及继续追问,就被她有意的转开了话题—— “阿杰,你真的要自己出来开建筑师事务所吗?”田依纱难得一脸认真的询问。 愣了愣,贝尔杰随即点头。“当然!” “那太好了!”蓦地,她绽开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满心好奇又问:“我记得以前贝伯伯让你帮他设计新建案,你怎么都不肯,怎么这次却愿意了?” 还记得那时,贝伯伯被他气得都快死了呢! 回想起以往,贝尔杰有趣的笑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整理好思绪后,他才缓缓开口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想成为建筑师吗?” 摇了摇头,田依纱表示不明白。 “因为我觉得我爸盖的房子实在是太丑了!”他忍不住低声笑了。 呵……从小他就觉得自家老爸盖的房子虽然用料实在,非常坚固,但是却总是方方正正的毫无变化,实在丑毙了! 所以他立志要当建筑师,帮老爸设计出好看的建筑。 第十四章 “哈哈哈……贝伯伯若听到你这么说,他会哭的。”没想到他竟然下了这种批评,田依纱大笑起来,简直想替贝伯伯掬一把同情泪, “那是事实!”贝尔杰耸了耸肩,然后才又继续道:“后来我建筑系毕业后,我爸就捧着新建案到我面前,但我那时还是菜鸟,什么都没历练过,哪能真的扛起一个建案的重责大任? “我爸那种想帮儿子的白痴行为根本就是拿钱在开玩笑,我可不想害他和田伯伯合开的建设公司因为我而赔钱破产,所以当然就严厉拒绝了。” “这么说倒也是啦!”非常赞同的猛点头,田依纱如今想来,确实觉得贝伯伯当初太乱来。 给了个“是吧”的表情,贝尔杰笑着又道:“后来我进到了‘宇翔’,当了一阵子的助手后,当第一次独自设计住宅建案时,我绞尽脑汁,费了无数心血,画出自认为优雅、时尚又美观的住宅建筑图,没想到却被业主毫不客气的打枪了。” 是的,他被打枪了,而且还被批评得一无是处。 闻言,田依纱回想起他毕业出社会工作的第一年,似乎有段时间特别灰心沮丧,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呃……第一次比较没经验,难免嘛!”很好心的给了个迟来的安慰。 那许久以前的挫折,如今的贝尔杰已完全不在意,甚至还很感谢当初那位业主的严厉批评,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的第一个案子的业主是自家老爸,那么他就不会这么快的明白梦想与现实是有一段极大差距的。 “那是我的第一个震撼教育,从此才体认到原来建筑师眼中的完美设计,与建商认为的好是完全不一样的。”贝尔杰感叹轻笑,在她不解的眼光中好心情的给予解释。 “一栋有造型的漂亮建筑,难免要有线条的变化,而线条的变化又有很大一部分靠土地的牺牲。你想想,一块四四方方的地,当盖在上头的建物有着多变的造型、美丽的曲线时,是不是有些建地就必须留白空置,成为公设的一部分?” “大、大概是吧!”对于建筑,田依纱不是很懂,只能傻笑附和。 “本来就是!”没好气的瞄了她一眼,贝尔杰这才不厌其烦的又开口道:“而买房的客户永远都希望房子的公设比能有多低就有多低,毕竟如果他付了四十坪的价钱,可实际居住的室内坪数却不到三分之二,那么他应该也不会想买。 “而客户不买,房子销售不出去,自然赚不了钱,所以如果能尽量利用到全部的土地,才是建商想要的,而一个好的建筑师就是要在两者的矛盾中取得平衡,既能让房子的坪数最大化,又能保有建筑的优美与坚固。”说到这里,他再次笑了起来。 “我直到那时才明白为何我爸房子盖得四四方方,在我眼中实在丑毙了,但却总能销售得很好,那是因为四四方方的房子虽然不算好看,但却完整的把土地最大化的利用了,客户看屋时瞧见室内坪数那么大,自然就欢喜的下订了。” “这么说还真有点道理耶!”田依纱恍然击掌,总算听明白了一些,随即又狡黠笑问:“那么你认为你现在是好的建筑师了吗?” 颔首点头,他露出自傲的笑容。“是的!我已经能在两者中取得平衡,有资格帮我爸设计新建案了。” 见他为自己的成长而骄傲,田依纱也替他厩到高兴,于是忍不住又发花痴的再度求婚—— “阿杰,我们结婚吧!”啊啊啊——这样自律又求上进的男人,她不抓住怎么行啊? 来吧!就让我们结婚,一起奔向幸福的未来吧! 为什么前一秒还正正经经谈着话,下一秒突然又变质了?贝尔杰眼角一抽,唇边的笑容敛去,面无表情的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当老板娘啊!”吼!他若开了建筑师事务所,那她嫁给他就是现成的老板娘了,多美好啊! “你嫁给路边卖红豆饼的老板,也可以当老板娘!”恼火的驳斥回去,贝尔杰对她求婚的理由非常不高兴,至于为何不高兴,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可是我不想当卖红豆饼的老板娘,我想当的是建筑师事务所的老板娘啊!”赖在沙发上夸张的哀哀惨叫,田依纱的嘴角却在笑。 至于贝尔杰早已懒得理她,只是在起身回房时,听见她说想当“建筑师事务所的老板娘”时,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起了微小的弧度,心底有股难以察觉,隐约不明的微妙喜意。 接下来几天,贝尔杰一直很烦躁,而烦躁的主因来自于—— “……放心……没问题……我知道……包在我身上……” 冷冷旁观着躲在角落处遮遮掩掩讲电话的田依纱,贝尔杰发现这些天来,她总是神秘兮兮的不知在跟谁联络,而且很明显的会避着他。 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总是在他面前大刺黥的与朋友高声谈笑,没想到如今却只要钤声一响,她就抓着手机闪进房间或各个角落压低嗓门悄声交谈,好像怕被他知道些什么似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把他当外人了,嗯? 心中暗忖,贝尔杰满心不是滋味,看着她抓着手机缩在一角宪宪率率讲电话的模样,心中的烦躁感益发加剧。 好不容易当田依纱终于结束通话,转过身来却猛然撞上一双冷飕飕瞪来的眼眸时,她吓了一大跳,莫名心虚的搔头干笑—— “干、干嘛这样看我?”糟!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你这几天手机挺热门的,在跟谁讲电话?”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贝尔杰的声音已经冷到可以让人听见隐在其中的寒意了。 “呃……就、就朋友啊!”她继续干笑,有意装傻。 朋友?! 若只是朋友,有需要这样避着他吗?而且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心虚两字,若他会这么简单就被唬弄过去才有鬼! 冷眼一眯,贝尔杰让冷气团持续发威。“谁?” “呃……就……就……”抓着头,田依纱正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时,一道灵光猛地窜入脑海,然后她突然淡定了,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反问回去。“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管这么多干嘛?” 朋友是她的,跟他又没关系! 被堵得一窒,贝尔杰一时之间竟有些狼狈,找不到话可以回。 是啊!跟他又没关系,他凭什么问这么多呢?可理智上虽然明白,情绪上他却没办法让自己不在意。 沉着脸闷了三秒后,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很好!看来我不该关心你,也不该管你这么多,多谢提醒。”话落,从客厅沙发上起身,准备走人。 呃……翻脸了喔? 突然发现情况不妙,原本还理直气壮的田依纱瞬间缩了,飞快的将他扑回沙发上,结结巴巴的软声求饶。“干、干嘛这样啦?我又没说不让你关心……” 呜……这个傲娇鬼今天是怎么了啦? 说变脸就变脸,好难伺候啊! 闻言,贝尔杰清冷的眸底闪过一道诡计得逞的光彩,只是脸上的神色依然冷冰冰的。“那么我可以管你了?” “可、可以……”呜……现在是怎样?为什么自己突然从占上风变成落居下势了?这世界的变化好快,让人反应不及啊! “很好!”满意的一笑,“这几天你鬼鬼祟祟的在跟谁讲电话?”双臂抱胸,他等着听她的回答。 “呃……这个……那个……”再次猛搔头发,田依纱为难的偷觑他一眼,吞吞吐吐了老半天,却依然吐不出一个人名出来。 “嗯?”脸色猛地一沉,他加强了眼神的凌厉程度。 只觉得寒毛一竖,田依纱投降大叫,“是魏东凯啦!” 魏东凯?谁?贝尔杰一愣,随即想到前些天在pub的那个男人,清冷眼眸瞬间危险眯起。“和你一起去pub的那个男的?” 干笑点头,她的眸光心虚的四处乱飘,就是不敢跟他的对上。 见状,贝尔杰瞬间大怒,可口气却异常森冷。“我以为我跟你说过小心点,别和不知底细的人太接近。” 结果呢?她竟然偷偷摸摸的和那个男人继续在联络,而且看起来还挺熟的样子。 “呃……可是他是我们饭店的客人啊!”田依纱佯装无辜。 哎呀!既然是饭店的客人,多多少少都会接触到的嘛! “饭店的客人又如何?”贝尔杰冷笑,尖锐嘲讽。“饭店的客人就可以保证不是变态杀人魔吗?我都不知道原来饭店员工是二十四小时全天无休的,下班后还得接客人电话,嗯?” 第一次发现性情清冷的他可以这么咄咄逼人,田依纱被那声带着显著讽意的“嗯”声给思得头皮直发麻,呐呐的老实招认,“其实……其实魏东凯并不只是客人啦……” 不只是客人? 贝尔杰益发恼怒,不快的逼问:“若不只是客人,那还是什么?” “算、算是朋友吧……”搔着头,她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至少她心里已把某位奥客画入朋友范围了,就不知道那位奥客是不是也这么想? “朋友?”不知为何,贝尔杰听她如此说,心中的烦躁感无形的放大了好几倍,像头猛兽般在身体里不断冲撞,扰得他的思绪凌乱,心神不宁,尖锐的口气宛如被老婆戴绿帽的抓奸丈夫。“那么你对他有好感了?” 呃……其实也说不上是好感,只是觉得某奥客有时虽然奥归奥,但总体来说…… “其实他人不坏啦!”田依纱很客观的评论。 哪知她这话一出,贝尔杰登时又急又怒,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似的,想对她吼却又不知该吼什么,最后只能几近不讲理的怒声命令—— “不许再跟他有联络!”他咬牙切齿的焦躁斥喝。 “为什么?”认为他太不讲理,田依纱不依了,况且她还有任务要帮忙,才不可能如他所言,就这么和魏东凯断绝来往。 “我说不许就不许!”向来淡定冷静的贝尔杰极少见的展露出蛮横的一面。 阿杰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被他异常的表现震得目瞪口呆,田依纱只能傻傻的看着他,老半天后才终于一脸古怪的询问:“阿杰,你干嘛这么在意那个魏东凯啊?” 拜托!千万不要跟她说他俩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情不自禁,不然她绝对会疯掉的。 瞬间,贝尔杰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那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难道就因为对方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在田依纱的生活里,还讨人厌的每天和她电话热线吗?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禁觉得迷惘起来。 未听到他的回答,田依纱福至心灵的开了一句玩笑。“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轰! 像是被五雷轰顶般,贝尔杰只觉得脑门轰然一响,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吃醋?这怎么可能? 他干嘛……干嘛为了她吃别的男人的醋? 可若不是吃醋,又怎么解释他这些天来的烦躁与心情的剧烈起伏? 但……吃醋?为了她……为了她…… 见他恐怖的瞪着自己,田依纱小心翼翼的试图叫人。“阿杰?” 浑身一颤,贝尔杰猛然回神,随即倏地涨红脸,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与羞恼高声怒吼,“我、我干嘛吃你的醋?” 第十五章 吼声一落,他用一种强装出来的气势掉头走人,颇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而被抛下的田依纱则是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紧闭的房门内……阿杰他……他刚刚是不是脸红了? 莫非他真的是在吃醋了? 突然有种自己即将可能结束单恋的预感,田依纱满脸幸福的傻笑起来,恍恍惚惚的有种身在美梦中的不真实感…… 呵呵……吃醋耶! 阿杰竟然会为了她吃醋耶! “这是什么?”刘宇翔的独立办公室内,他看着桌上写着“辞呈”两个字的信封,眉头皱得死紧。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最看好的得意门生会突然递出辞职信? “抱歉,教授。”贝尔杰轻声致歉,相信他把辞呈两个字看得很清楚,会问“这是什么”只是因为一时太过惊讶的脱口之言。 “有别家事务所挖角你吗?”让自己靠进椅背,刘宇翔小心猜测。 他知道贝尔杰的能力很好,如果有其他家建筑师事务所开高价来挖人,他也不意外。 闻言,贝尔杰微笑摇头。“不,不是的。” “那么是为什么?”刘宇翔不解的继续猜。“是不满意目前的薪资,还是对分红不满?只要你提出来,我们都可以商量。”如果可以,他想尽量留下人。 “不,那些都不是我辞职的原因。”再次摇头,贝尔杰的神态平和,语气却很坚定。“我只是想自己出来独立门户了。” 此话一出,刘宇翔的心中虽然不太高兴,但却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当年的自己也如他今天这般坚持从服务多年的地方离开,自行出来开设属于自己的公司。 但就算能理解,他还是试图挽留。“尔杰,你知道我很欣赏你,若你愿意,将来这里也会属于你的,你不必……” 他的话尚未说完,贝尔杰却已出声打断。“不,这里不会是我的。” 眸光一闪,刘宇翔神色严肃的直接询问:“你对沛涵无意吗?” 闻言,贝尔杰神色微怔,脑中蓦地浮现某张金阳般灿烂的笑颜,然后他轻声笑了,声音不自觉的暗藏着几丝柔意。“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是的!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就在前两天,他被田依纱的一句是否在吃醋的玩笑问话给惊得逃回房间,然后便整夜失眠了。 那一夜他思来想去,辗转难眠,用整晚的时间一再的询问自己,剖析自己的情感,最后竟然不得不震惊的承认——是的,他是在吃醋! 而会吃醋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他喜欢她,喜欢着那个对他求了无数次婚的女人。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除了震惊外,另一个感觉就是悲愤了。 是的,悲愤! 他很悲愤,悲愤自己竟然喜欢上那个求婚永远都不正经的女人。时至今日,他依然不太确定那个可恶的女人的求婚究竟是真,还是假? 光是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气愤,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真可悲。 不知他纠结的心思,刘宇翔在听到回答后,眼中不禁露出些微的失望之色,但感情的事从来就不能勉强,是以他也只能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关于另一件事,他还是试图争取—— “尔杰,我可以理解你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事务所的心情,我也不会阻止,但是关于辞职这件事能不能稍缓一点时间,至少先帮我争取到贝先生的新建案,可以吗?”他知道贝成泰欣赏他,如果由他出马,肯定可以拿下这个大案子。 “……”一阵无言,贝尔杰有些啼笑皆非,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和“贝先生”的关系。 “你不愿意吗?”见他不出声,刘宇翔不由得失望询问。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翻了个白眼,贝尔杰索性老实招认,免得被误会。“教授,贝成泰是我父亲。” 父亲? 刘宇翔震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父亲?!” 贝尔杰无奈的点头。 “抱歉!我太惊讶了,因为你们一点都不像……”发现自己的表现实在有点失礼,刘宇翔不好意思的连忙道歉。 “我像我妈妈。”贝尔杰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因为这种话他几乎从小听到大,不过大家都说幸好他像妈妈,这倒让他老爸很受伤。 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刘宇翔此时已经意识到他方才话中的暗示。 贝成泰当日会想和“宇翔”谈新建案,肯定是因为儿子的关系,而如今既然贝尔杰想要自立门户,那么身为父亲直接把新建案交给儿子当作创业大礼也是理所当然。 从一开始,对贝成泰而言,“宇翔”就只是附带,贝尔杰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思及此,刘宇翔摇头苦笑了一下,但也没有任何怨言,毕竟人家是父子,肥水不落外人田才是正常的,如果他是贝成泰,他也会这么做。 见他已经想明白自己的暗示,贝尔杰这才又道:“教授,抱歉!不过请你放心,我会把工作全都交接清楚了再离开。” 清楚自己已经留不住人了,刘宇翔也只能无奈的点头。“那就麻烦你了。”话落,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没再多说什么无用的话,贝尔杰礼貌的告退,这才转身离开。 医院急诊室门外,终于轮休放假的田依纱正和魏东凯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对即将上演的“诈骗”做最后一次的确认。 “准备好了吗?”带着难掩的紧张,魏东凯再次确认。 “安啦!包在我身上。”拍着胸脯,田依纱自信满满,表示没问题。 看她那副轻松样,魏东凯实在非常怀疑,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相信的分了。“好,打吧!” 指令声一出,田依纱立刻用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请问是张毓伶小姐吗?”一接通电话,田依纱立刻千面女郎上身,原本轻松的表情和语调瞬间变得紧张兮兮。 “我是!请问你是?”电话那头,对方迟疑的声音充满疑惑。 “不好意思!我这里是xx医院,刚才急诊室送来一位叫魏东凯的车祸伤患,我们从他身上找到你的电话号码,想请问你是否认识他?”田依纱把话说得又快又急,充满紧迫感,企图制造紧张气氛。 不愧是千面女郎上身,只见她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充满焦急与担忧的追问声—— “是,我认识!请问他情况怎样?伤得严重吗?”话说到后来甚至带有抖音。 哎呀,听起来某位奥客是有希望的嘛! 田依纱朝一旁紧张等候的魏东凯扬起眉梢,不过嘴里却吐着充满为难与遗憾的话语。“张小姐,很抱歉!魏先生受到很严重的撞伤,现在正在急救,到底会如何我也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到医院来替他办理一些手续吗?” “我……我马上去……”哽咽泣音,立刻断线。 “哎呀呀……”发着无意义的语助词,田依纱笑着收起手机。 “怎样?她怎么说?”一结束通话,魏东凯立刻抓着她追问,深怕对方真的狠心不理会他。 “放心!”拍拍他的肩膀,田依纱笑得很欢乐。“她很紧张,听到你的伤势严重,立刻就快哭了的样子,带着泣音说会马上赶过来。” 呵呵……老梗之所以为老梗,就是因为有效啊! 魏东凯一听她这样说,当下马上开心得傻笑起来……原来……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并不像表面上所展现的那样无情。 切!原来奥客也有这么人性的一面。 心中暗自腹诽着,田依纱觉得自己功成圆满,是该闪人的时候了。“好啦!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我先闪啦!” “慢着!”急忙抓住人,魏东凯难得一脸窘迫。“你不陪我等吗?” 如果毓伶来了发现是骗局,不理他而直接掉头走人呢?他很紧张,需要她这个狗头军师的协助啊! “先生,拜托一下好不好!”送了两颗大白眼给他,田依纱觉得他的脑袋肯定是浸水了。“你拐人家女孩子出来见面,我在旁边干嘛?你就不怕她误会我和你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才帮你骗人,直接给你一记耳光就走吗?” 她就算要看戏,也要躲在暗处看,才没傻得站在亮处被扫台风尾呢! 魏东凯想想,觉得她说得也对,于是只好放她离开,自己一个人种经兮兮的在急诊室门外守株待兔。 至于田依纱则在获得自由后,直接跑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转角处躲起来,准备好好欣赏她一手促成的好戏。 而就在她不时探头探脑的偷窥看戏之际,却没注意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男人正以强烈冷气团之姿急速靠近中…… 车流如潮的大马路上,随着红灯亮起,一长排蜿蜒车龙正逐渐形成。 红灯前,贝尔杰目光无目的的四处漫移着,直到马路对面人行道上一绦眼熟的纤细身影忽地映入眼帘…… 纱纱?她今天不是轮休放假吗? 乍见那个匆忙行走而过的人,贝尔杰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回转到对面车道,正想开窗叫人,却又见她拐了个弯,飞快的朝一旁医院的急诊大门而去。 她怎么往急诊方向跑? 生病了吗? 贝尔杰先是一愣,随即紧张起来,怕她有什么身体病痛,当下迅速的在路边找了个空位停好车后,便下车快步的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然而还没追到,远远的就瞧见她才到急诊室大门外,一个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男人立刻迎上前去,两个人就站在那里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而那个男人嘛…… 贝尔杰眯眼定睛一瞧,随即勃然大怒——是那个叫什么魏东凯的男人! 为什么她会跟那个男人偷偷摸摸约在这里见面? 如果她是不舒服想上医院看病,为何没通知他,反而让别的男人陪着来? 贝尔杰越想心火越起,在气恼的同时,却又不免感到有点受伤……什么时候她对他这么见外,连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都比不上了? 恍惚又恼火的想着,他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远远的瞧着急诊门外的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然后就见田依纱拿出手机打了电话,不久她结束通话,笑咪咪的拍了拍魏东凯,然后那个男人又突然抓住她…… 可恶!抓什么抓?动作有需要这么亲密吗? 越看心火越起,贝尔杰气急败坏的再次迈开大步想上前分开两人,哪知人还没到,就见两人已经分开,魏东凯继续呆站急诊门外,至于田依纱那个女人嘛……竟然跑到转角处躲了起来,还不时鬼鬼祟祟的探头偷瞧。 现在是什么情况? 贝尔杰眼眸一眯,脚跟一转,身上冷气大放的直朝转角处杀过去,直到他悄然无声的站在她做贼般的鬼祟身影后。 “你在干什么?”森冷的寒气不要钱般的拚命释放。 “不要吵,我……吓!”田依纱吓得跳了起来,头皮发麻的扭头一看…… “阿杰!”她先是低呼惊叫,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马上强挤出心虚的惨澹笑容。“你……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结结巴巴、语不成调的问话明白显露出她作贼心虚的姿态,也让贝尔杰挑起眉,冷笑反问:“那你又怎会在这里?” “呃……这个……我……那个……”她急得搔头挠耳,久久想不出理由。 “别想藉口了!”贝尔杰的脸色益发铁青,眼神更是冷到了极点。“你是和那个姓魏的约在这里见面吧?” 第十六章 呃……他看见了? 被戳破的田依纱只能呐呐干笑,心中只想奔泪……呜呜,为什么连约在医院也会被抓? 难道她是地狱倒霉鬼不成?真的是太衰了啦! 瞧她默认的模样,贝尔杰更是生气,但火大归火大,他还是不会忘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生病了吗?” “没、没有啊!”老实的摇摇头,不解他怎会这么认为? 既然没有生病,来医院干嘛?难道她和那个姓魏的对约会地点的品味这么奇特? 嘲讽暗忖,贝尔杰一确定她没生病,马上一把抓住人,沉声怒喝,“回家!” 哼!回到家,他还有许多话要审问呢! “等一下……等一下啦……”死命抗拒,田依纱坚持要看完戏才走人。 面对她的抵抗,贝尔杰不由得气从中来,沉声怒斥,“你还待在这里干嘛?难道还想与那个姓魏的约会吗?”越说,一股嫉妒之情越是高升,满盈胸臆。 约会?他在说什么啊? 田依纱听得瞠目结舌、满头雾水,正想问个清楚之际,眼角余光蓦地瞄到一名女子匆忙跳下计程车,神色仓皇的往急诊室方向奔来,当下迅速的将贝尔杰一把拉回转角后。 “干什……”铁黑着脸,他正要怒声质问,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被她飞快打断。 “嘘!”以指抵唇做出噤声状,田依纱拉着他偷偷摸摸的躲在转角处探头探脑的偷窥,活像变态般,说有说猥琐就有多猥琐。 “你究竟在干什么?”实在不想被当变态,贝尔杰的脸已经黑到可以滴墨汁了。 “看戏!”压低嗓门,田依纱满脸贼笑的把手往急诊大门处指去,要他一起看好戏。 看戏?! 贝尔杰一愣,下意识的也学她偷偷的探头一瞧,就见一名女子原本满脸焦急的往急诊室方向跑去,谁知却在门口处被那个姓魏的男人窜出拦下,随即那名女子脸上的焦急瞬间被惊愕所取代,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她愤怒的对着姓魏的不知大吼了什么,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 至于那个姓魏的则是急急忙忙追在后头,不断的试图拉住那个女人,却又不断被那女人甩开,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纠纠缠缠的走了。 “什么情况?”贝尔杰看得傻眼,感觉……似乎……好像……他误会了什么了。 “魏先生的女友不理他也不见他,他心情不好在饭店当奥客,后来因缘际会被我知道了原因,然后他就要我帮他骗他的女友出来见面。”直到如今,田依纱才完完整整把她和某奥客的“恩怨情仇和电话诈骗”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所以你和姓魏的不断在通电话,就是为了商量如何当好‘诈骗集团’?”嘴角一阵抽搐,他已经快要无话可说了。 “对啊!”欢快的点头,她可是很热心助人的。 原来他真的误会了, 刹那间,贝尔杰陷入深深的悲愤中,发现自己这些天的醋都白吃了,当下不禁有些老羞成怒,气结控诉,“你怎不早说?” “你又没问!”田依纱非常无辜。 这段时间来,他只是一味的禁止她和魏东凯往来,对魏东凯的印象差得很,她又不是脑袋坏掉才会主动向他提起某奥客的事。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阴错阳差,才会造成如此的误会? 一时间,贝尔杰无语凝噎,差点没闷得内伤吐血。 至于田依纱此时则是突然想起他刚才莫名其妙说的什么约会…… “阿杰,你以为我在跟魏东凯约会吗?”两手往腰上一叉,她气势汹汹的质问。 吼!他以为她的眼光有这么差吗?实在是太污辱人了! 聪明的继续保持沉默,贝尔杰两眼望着天,打死不开口。 晶亮眼眸一眯,田依纱回想着他这些天来种种怪异的表现与情绪起伏,尤其两天前被问是否吃醋后的落荒而逃的行为,忽地,她灿烂的笑开了脸—— “阿杰,你是真的在吃醋,对吧?”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男人,她笑得既得意、又暧昧。 呵呵……她的单恋真的快要开花结果了,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忍不住想掬一把幸福的眼泪啊! “不懂你在说什么!”俊秀的脸皮蓦地发热,贝尔杰有种被揭破心思的窘迫与狼狈,只能尴尬又狼狈的转身快速逃离。 “哈哈……阿杰,你吃醋就承认吧!快说……快说你吃醋了……”大笑着急忙追上去,田依纱拉着他又笑又闹,非要他承认自己的醋意不可。 “承认什么?你有幻想症吗……”轻嗤否认,语调中却暗藏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好孩子不可以说谎,快承认吧!你就是吃醋……是吃醋……” “懒得理你……” “吃醋!吃醋!阿杰吃醋啦……” 两条人影渐去渐远,飘荡在冷风中的斗嘴声洋溢着显而易见的欢快,某对青梅竹马互相意爱的恋情正在悄悄萌芽…… 最近,田依纱的日子过得七分欢喜、三分忧伤。 她欢喜着某人喜欢着她,还会吃醋,但却忧伤着那个某人是个傲娇男,打死也不承认。 唉……多么的让人欢喜让人忧哪! “忧你个头!”饭店柜台内,蔡瑜庭拿了个纸袋往她的头上敲了下去,虽然下手不重,但是纸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打起人来也不含糊就是了。 “嘿,工作场合,不要破坏形象。”揉着微微发疼的脑袋,田依纱抗议了。 “如果我不把你那傻傻的蠢样打醒,那才是破坏形象。”蔡瑜庭白眼冷嗤,随即把牛皮纸袋塞进她的手里。“我们的同人漫画印出来,给你三本留作纪念。” 每年的同人漫画印出来,她们两个都会各留三本当作纪念,其他就等着同人志展时开卖。 “哦喔——终于印好了!”眼睛立刻发亮,田依纱从牛皮纸袋中抽出一本,翻看着自己与好友的心血结晶,她就忍不住激动。 一旁蔡瑜庭也笑着凑过来,两人边笑边窃窃私语的在自己所绘的同人漫画上指指点点,交流当初赶稿时的痛苦与甜蜜,直到好一会儿后,怕被上司抓包怠忽职守,这才依依不舍的收了起来。 “对了!你刚才一脸傻样的在喃喃自语什么让人欢喜让人忧的?”趁没客人前来柜台的空档,蔡瑜庭忍不住好奇询问。 她这问话一出,就见田依纱马上启动文艺女青年的模式,半是明媚半是忧伤的将脸抬高四十五度,遥望饭店大厅对角的天花板—— “隐忍吃醋,傲娇,傲娇;傲娇如斯,奈何,奈何!”摇摇头,叹口长气。 “还对对子,你以为你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对王之王——对穿祥吗?怎么不顺便把血喷一喷?”蔡瑜庭没好气的笑骂,实在受不了。 “哎呀!你真是不懂欣赏。”收回四十五度角的视线,田依纱回了个白眼,怪她不懂欣赏言语的艺术。 “懒得和你‘练肖话’,有屁快放!”蔡瑜庭专横命令。 闻言,田依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才嘟囔的把这些天某人应该是喜欢上她,但吃醋又打死不认的行为说了一遍,最后很是苦恼的抱怨—— “真是太傲娇了!”以此作为结论。 没想到她多年的单恋已经快开花结果,蔡瑜庭不由得调侃取笑,“果然戏棚下站久就是你的,看来你的漫漫求婚路终于快走到尽头啦!” “咳!”无奈的摇摇头,田依纱一点也不以为然。“连吃醋都打死不认,要他承认喜欢我,卡早睡卡有眠啦!我想我的求婚路依然漫长而艰辛啊……”唏嘘哀叹,真是凄凄惨惨。 瞧她一脸的苦闷样,蔡瑜庭故作神秘的笑道:“给你个好法子……” “什么?什么?快说!”听见她有好方法,田依纱的精神全部都来了。 “再去求一次婚吧!”难得善心大发,蔡瑜庭好心提供建议。 “拜托!”一瞬间,田依纱整个气都泄了下来,眼露鄙夷的唾弃道:“这就是你的好方法?我生平对他求过的婚,比你穿过的内衣都还多,你提这什么烂建议?如果求婚就可以成功,我早就成为贝太太,孩子都生一打了。” “谁让你只是求婚就好的?”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斜睨,蔡瑜庭觉得她真的很逊咖。 “不然还要怎样?”完全不抱希望的问。 “来来来,让姊姊来教你!”笑咪咪的,蔡瑜庭来劲了。“你婚照求,只要最后加上一句话就好。” “什么话?”好奇的追问,田依纱被挑起兴趣了。 “你只要很严肃的加上一句——这是最后一次求婚了,要他好好想清楚再回答。”兴匆匆的指点,蔡瑜庭很期待结果。 呵……如果那个傲娇男真的喜欢上好友的话,绝对会被她所谓的“最后一次”的严肃宣言给吓到,不敢再拿乔耍傲娇。 “最后一次?!”田依纱瞪眼大叫,非常惊恐的猛摇手。“不好吧!如果他拒绝了,那我怎么办?” 到时她不就真的失恋,以后再也不能向阿杰求婚,只能躲进被窝痛哭去?不好!不好!这太冒险了。 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蔡瑜庭以“你是白痴吗”的眼神来表示自己对好友的藐视。“怎么办?下次再继续死缠滥打的发动求婚攻击就好了啊!” “咦?可是刚刚不是说……”田依纱不解的声音被打断了。 “亲爱的,有时我们得向政治人物学习。”扬眉假笑。 “什么意思?”纳闷追问。 “说过的话是可以不承认的。”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蔡瑜庭笑得很是理所当然。“要知道女人善变的心思就像那月亮,初一十五是不一样的,早上说过的话,晚上就可以推翻了,更何况什么最后一次求婚之类的话,我们是随时都可以改口的。” 如此无耻又善变的话一出,当场让田依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瑜庭……” “嗯?” “你可以去从政了!”田依纱相信好友已经深得政治人物的真传了。 给建议还要被调侃,蔡瑜庭没好气的大翻白眼。“所以呢?你决定怎样?” “哦——我也只是个平凡又善变的女人啊!”夸张的捂着胸口,田依纱假兮兮的感叹。 于是两个平凡又善变的女人相视一眼,狡猾的嘿嘿奸笑起来,直到一名女子神色慌乱的从电梯内快步而出,匆匆忙忙的经过柜台时,才引起两人的注目。 “喂,快看!”一见到那女子,田依纱立刻压低嗓门,激动的要好友快瞧。 蔡瑜庭看着那女子飞快走出饭店大门,一下子就钻进计程车内急驰离去,忍不住好奇询问:“瞧你这么兴奋,那是谁啊?” 嘿嘿贼笑,田依纱附在好友耳边悄声低语。“魏先生避不见面的女友。” “哦喔……”压抑着怪叫声,蔡瑜庭的眼睛亮了。“就是你前两天和魏先生狼狈为奸当诈骗集团,把人拐出来的那个女人吗?” 点头如捣蒜,田依纱笑得很暧昧。“看那位小姐的神色……啧啧啧,才两三天时间就把人给拐上床,真是太禽兽了!” “可不是!”蔡瑜庭邪笑附和。“真的很禽兽,但是如果他没动作,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此话一出,田依纱立刻回以赞赏的眼神,同时感叹着某奥客的手脚这么快,实在是令人佩服;相较之下,她还在苦苦的想着该怎么让贝尔杰承认喜欢自己,真是太悲哀了。 也许改天她该向某奥客讨教一番,问问他是用了什么手段? 终章 正当两个女人悄声低语的热烈讨论着,被讨论的某奥客突然衣衫凌乱的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在饭店大厅忙乱的搜寻了一圈不见想找的人后,他直奔柜台—— “你有没有看见?”冲着田依纱,他焦急的追问。 见他这副模样,田依纱实在很想东拉西扯的故意逗人,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基于她身为饭店服务人员,这么做是有违职业道德的,所以只好噙着微笑,礼貌又热诚的回答—— “魏先生是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驼色大衣的小姐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刚才看见那位小姐坐计程车离开了喔!” “你怎么不帮我拦下她?”没想到心爱的女人已经离开,某奥客气急败坏,又开始迁怒了。 这、这样也能迁怒发飙?奥客啊奥客,你真不愧为奥客。 田依纱的嘴角抽了抽,用最平静温和的语调回答,“真的很抱歉!如果魏先生下次能在那位小姐离开前,早一步打内线电话下来通知一声的话,那么我们将会尽量为你拖延住那位小姐的时间。” 明白自己这回确实是有些不讲道理,再加上两人也算有那么一点小交情,魏东凯登时有些讪讪然,但却又拉不下脸道歉,最后只好板着脸,二话不说的踩着气势万钧的步伐转了回去。 目送奥客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蔡瑜庭忍俊不禁的笑了,语气甚是揶揄。“哇——真难得他没乱找名目继续发飙下去。” 今天的魏大奥客也太好应付了吧! “我和他一起当过诈骗集团,若他还能对我胡乱迁怒下去,那也太不知感恩了。”摇头晃脑的,田依纱很是得意。 呵呵呵……这就是交情啦! 晚上,田依纱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吃东西边看电视,心中颇感无聊…… 哎呀呀,怎么阿杰还没回来啊? 打从得到蔡瑜庭的建议后,她就迫不及待的冲回家,等着要向阿杰再次求婚,结果等到都快发霉了,却还不见他回来。 人家说作战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已经从刚开始的一鼓作气,等到现在都要在沙发上衰竭而眠了。 算了、算了!还是吃东西补充体力,一定要坚持住,把人给等到。握紧拳头,她正替自己加油打气之际,细碎的开锁声蓦地传来,转头一看,大门被推开,随即就见刚刚还在念叨着的人正拿着大包小包进入屋里。 “阿杰,你回来啦!”飞快的跳了起来,田依纱冲上前去帮他拿东西。 手中的物品被她分走了一大半,原本有些狼狈的贝尔杰顿时松了一口气,用脚把门关上后,他才重重的落坐在沙发上,脸色虽有几分疲惫,却难掩精神上的轻松。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见他这么累,田依纱忍不住奇怪询问。 “我得把手上的工作交接清楚。”捏捏鼻梁,他懒洋洋的解释道。 闻言,田依纱一愣,随即欢快追问:“你跟公司辞职了吗?” 轻轻“嗯”了一声,贝尔杰其实有种微妙的情绪。“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去上班了。”那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他也和事务所的同事们相处了那么多年,说不会舍不得是骗人的。 觉得他声音中暗藏着一丝丝几不可察的不舍,田依纱来到他身旁坐下,笑笑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要开自己的建筑师事务所吗?相信我,那才是你真正落脚的地方,‘宇翔’只是你建筑师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呵……她平时看起来大刺刺的,可却总能敏锐的察觉到他最细微的情绪波动,教他怎能不爱上她呢? 他想,他大概早在很久以前就爱上她了,否则怎会在见她不注意身体时会发火,在她生病时又心神不宁的担忧,恼她的同时又拿她没办法,甚至还牺牲睡眠,熬夜帮她画漫画。 若只是普通的邻居,只是寻常的青梅竹马,依照他的个性,若不是早就喜欢上她、爱上她,是绝对不可能会那样凡事替她想的。 只是那分喜欢和那分爱掩藏在交融着亲情、友情等种种复杂的情谊下,才会一直难以察觉,直到现在才真正厘清自己的感情。 真够迟钝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贝尔杰不由自嘲的轻笑起来。 一旁田依纱见他突然有些失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于是自己也走神了…… 唔……要现在吗?可是他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好……但或许可以趁他精神不济、头昏脑胀的时候拐他答应啊! 原本有些担心,但想着想着,田依纱又乐天起来,于是她轻咳一声,如蔡瑜庭所建议那般端出自认为最严肃的表情—— “阿杰,我们结婚吧!” 猛然回过神,贝尔杰表情奇怪的瞪着她迥异于以往的严肃神色,心跳竟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这次她是认真的吗?不是轻浮的、不是玩笑似的求婚是吧? 呃……他为什么不说话?莫非求婚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雌泪满襟? 老半天得不到回应的田依纱惴惴暗忖,只能努力板着脸,肃穆的再次开口,“你先别急着回答,好好想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求婚了。” 哦耶!她终于在破功前,把这最重要的一句说出口了。 最后一次? 想到日后她将不会再动不动就向自己求婚,贝尔杰霎时一凛,看着那异常严肃,似乎并非在开玩笑的表情,他不禁也绷紧神经来,甚至连手心也微微的盗着汗…… “为什么?”强自按下心中的紧张,他悄悄的紧握拳头,一如以往那般面无表情的反问理由。 呃……她都装得这么正经严肃了,他怎么没有马上答应,还是像以前那样反问为什么?该不会是等她说出理由后,他又要再次拒绝了吧? 田依纱的心中很忧虑,开始担心自己真的得向政治人物学习,说过的话死不承认,当个善变的女人了。 “说啊!为什么?”见她傻了般的瞠目结舌,老半天不说话,贝尔杰急了,忍不住催促,要她快快回答。 “呃……呃……”严肃的神色开始破功,田依纱焦急的搔头挠耳,绞尽脑汁想理由,最后终于灵光一闪。“你现在失业了,如果结婚,我就可以养你!” 如此的理由实在有够瞎,因为彼此都清楚对方家里的富有程度,就算失业十年也用不着别人养,更何况他当建筑师所赚的钱可不知比她多了多少,银行存摺里的数字可以直接把她打趴,说她要养他实在是太可笑了。 如此的理由,实在令人不快! 贝尔杰的眼神一冷,打枪驳回。“不接受,再想一个。” 咦?他没直接拒绝耶! 已经做好被回绝的心理准备的田依纱登时一愣,但马上又兴高采烈的再次绞尽脑汁想理由……有了! 眼睛闪闪发亮,她无比希冀的抛出第二个理由。“因为我们‘同居’这么久了,总该有个名分吧?” 什么烂理由?就算他们“同居”也是清清白白的,她要什么名分? 眼神益发的冷冽,贝尔杰再次打枪。“不接受,再来!” 呃……还要再来?太严苛了吧! 田依纱苦恼的抓着脑袋。“因为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求婚?” “不接受,继续!”哼!这下连天气都被牵拖进来啦? “因为可以投红色炸弹,赚外快?”觉得这是一条敛财之道,而且完全合法。 “不接受,再来!”可恶!她有很缺钱吗? “因为没有结过婚,所以……” “不接受,再来!”不用听完,直接驳回。 “因为没人要我?”想不出理由,开始自暴自弃。 “不接受,再来!”再次冷冷的拒绝。 霎时间,就见女人不停的提出乱七八糟的求婚理由,然后又被脸色越来越黑的男人不断打枪驳回,最后再也想不出理由的女人怒了—— “哪来那么多结婚理由?我想不出来了啦!”田依纱霍地站起来,表情很是不爽。 吼!没人求婚像她这么艰辛的,要不断的想理由,然后又不断的被打枪,不要说是圣人了,连佛都会怒的。 下一瞬间,贝尔杰也跟着站起,以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体型压迫她,俊眸沉沉瞅凝,低沉的嗓音有丝蛊惑。“再一个,再好好的想一个……” 看着不断逼进自己的俊逸脸庞,田依纱蓦地脸红耳热,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了起来,在蛊惑的丝滑嗓音下结结巴巴。“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嗯?”他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最简单的理由。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爱你……”终于在想了无数藉口,抛出无数理由后,田依纱叹息似的招出了自己真正的心思。 一直以来,她都不敢用这个理由来求婚,只因怕被他用一句“我不爱你”来拒绝,所以她用了无数的藉口来掩藏自己,而如今,她终于真正的招了。 想到可能即将再次被拒绝,她忍不住害怕的闭上了眼,微微颤抖的等着他的宣判。 呵……他终于等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凝着她紧闭的微颤眼睫,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庞,贝尔杰轻轻的漾起一抹笑,这回没有驳回,也没有回答,只是柔柔软软的在那粉色唇瓣上印下一个醉人心弦的轻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倏地睁大眼睛,田依纱不敢置信的轻捂着唇…… 刚刚……刚刚那种触感…… 他……他吻了她是吧?她没有作梦是吧?他他他……他没有回答,但却吻了她,以那傲娇鬼的个性,这不就是无声的应允了吗? 突然之间,她像是由梦境中回过神般,猛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冲进男人的房间—— “阿杰!”面如醉枫,眼儿晶亮的瞪着斜靠在床头的男人,田依纱的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剧烈起伏。 “嗯?”微微的挑起眉,贝尔杰好整以暇的等着。 “你这个混蛋!”她尖叫的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上,紧紧抱着那削瘦却依然结实的身体又笑又叫,欢喜得几乎要炸开来。 被霸王硬上弓似的压在床上,贝尔杰双手搂抱着身上柔软纤细的身躯,任由她蹂躏自己的同时,嘴角也不断的逸出阵阵笑意。 呵……不是他吻了人却什么都不说,恶劣的拍拍屁股走人,而是他就要她永远对他这么主动。 主动的倒追他、主动的说爱他、主动的冲进房间、主动的…… 呵……是的!是的!就是这样……主动的吻他…… 柔软大床上,贝尔杰心满意足的承接着田依纱如雨般密密的热吻,放任她报复性的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到处留下湿漉漉的口水,最后粉色唇瓣终于落在它最该落的地方——他的唇。 热烈、激.情、狂欢、缠绵……他们唇舌交缠,对彼此展露最火热激烈的一面。 直到许久过后,当两人不得不气喘吁吁的分开时,她趴在他身上,眼中有尚未褪去的激.情,可嘴里却笑着来讨债了—— “承认吧!你喜欢我,并且为我吃醋了。” 怎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这事?贝尔杰翻了翻白眼,仅是微笑却不说话,看得她好气又好笑。 真是个傲娇鬼,不过却傲娇得很可爱哪! 可恶!这么别扭、这么可爱、这么傲娇……越来越喜欢他了啦! “所以?”隔天,饭店柜台内,蔡瑜庭迫不及待的追问结果。 “成功!”笑咧了嘴,田依纱整个人都在冒幸福的粉色泡泡,并且开始琼瑶上身了。“瑜庭啊瑜庭,你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你聪明、你机智、你迷人、你如此的美好,如果这世界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 啪! 一掌拍上她的脑袋,蔡瑜庭鸡皮疙瘩快要掉满地了。“我帮你不是要让你恶心我的。” 此时此刻,田依纱就算被好友狠狠的连巴十下脑袋也完全不会介意,是以她继续乐呵呵的傻笑,然而就在此时,某人气势万钧的走了过来—— “帮我!” 如此傲慢、如此霸道、如此自大、如此的……奥客! 从傻笑中回过神的田依纱与蔡瑜庭无奈的互觑一眼,最后还是由她开口—— “魏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你的吗?”顾客至上……顾客至上……要忍下。 “再帮我把她约出来!”魏东凯烦躁的命令道。 她是饭店柜台,又不是拉皮条的,对方也不是在卖的小姐,人家若不愿意,她是能有什么办法帮他把人约出来啦? 田依纱嘴角一抽,客气而礼貌的点出事实。“魏先生,这恐怕很难,上次能把人骗出来是因为对方没有防备,如今既然上过一次当,第二次就不会轻易上钩了,所以请恕我无能为力,真的很抱歉!” 唉……这年头当饭店柜台还得兼职爱情顾问,钱还真难赚! 没想到她会拒绝,魏东凯的脸色蓦地一沉。“田依纱,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两眼一翻,田依纱无言了。 “好,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魏东凯敲了敲柜台,擅自做出决定。“既然是朋友,那就帮我想办法。”话一说完,满意的离开了。 万分无奈的瞪着那远去的背影,田依纱转头看向好友,语气很是气愤。“有这么霸道的吗?” 满脸的幸灾乐祸,蔡瑜庭不怎么有诚意的拍拍她。“这不就是吗?” 瞪着好友可恶的笑容,田依纱眼一眯,撂下话来。“是朋友就帮我想想办法。” 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结,这下换蔡瑜庭傻眼了……有这么霸道的吗? 接下来的一个月,田依纱突然变得很忙碌。 一来得上班工作,二来得应付魏大奥客,三来还得忙着参加同人志展,四来要跟贝尔杰谈谈恋爱,并且有空就陪他一起到处去看适合的办公室地点,毕竟得为即将开设的建筑师事务所赶快找到新家才行。 这天他们两人终于看中了一处地点和价钱都不错的办公室,迅速和房东签完约后,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呵……只要地点定了,接下来装潢便可以很快的进行了。 看着目前还空荡荡的办公室,贝尔杰终于有种要跨出事业的第一步的真实感了。 一旁田依纱见他有点恍惚的神色,似乎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当下挽着他的胳臂,语气带笑的调侃,“嘿,以后就要叫你贝大老板了。” 回过神来,他轻轻的笑了。“那么该叫你什么?老板娘?” 呵……他记得她有一回的求婚理由是说想当老板娘。 闻言,田依纱倏地涨红了脸,难得扭捏。“你又没有跟我求婚。” “不是你已经跟我求了吗?”挑起眉,贝尔杰故意逗人。 “我求和你求,那是两码子事,完全不一样好不好!”没道理她求婚之后,他就不能求啊! 强忍下笑,贝尔杰迳自往外走,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 呵……求婚这种事她来就好!至于他嘛……他要一辈子享受被她主动追求的乐趣,就算两人结婚了,还是有很多可以让她主动的事。 “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嘛……”后头田依纱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一点也不知某人此刻既别扭、又傲娇的扭曲心思,否则肯定又要哇哇大叫的抗议了。 “对了!我记得好像还欠你一顿王品……”有人故意转移话题。 “对喔!”有人简简单单的就被拐走了注意力。“欠了那么久,要生利息啦!” “走吧!今天请你去吃利息,下回再去吃本金……” “我说阿杰,你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随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笑谈声在风中渐渐飘散;未来,两人将会一起携手走过,欢声笑语的过着幸福洋溢的生活。 终曲 幼稚园的教室内,木质地板上,一名可爱的小女孩坐在一个静静看书的男孩身旁。 “小志哥哥,我们结婚吧!”吸着手指头,甜美可爱的小女孩忽地求婚了。 然后就听“哗”的一声,在附近玩耍的孩子们炸了开来—— “哇——羞羞脸……” “男生爱女生……” “女生爱男生……” 好吧!很熟悉的画面,是不是? 不过不同的是,这回小男孩没有羞恼的跑开,他只是从图画书中抬起头,完全无视周围小朋友们的取笑嬉闹,很认真的对着小女孩点点头—— “好,我们结婚!” 如此镇定又具爆炸性的发言让周围的小朋友们又炸开了一次—— “羞羞脸……羞羞脸……” “男生爱女生,小志爱小如,羞羞脸……” “女生爱男生,小如爱小志,羞羞脸……” 听着周遭小朋友们的大声取笑,小女孩显得有些不安,倒是小男孩却丝毫不理会旁人,护卫般的让小女孩坐得更加靠近自己,然后握着她的小手,迳自又埋头栽入图画书中。 一旁取笑两人的小朋友们喧闹了好一阵子,见两人皆毫无反应,当下便觉无趣的作鸟兽散了,独留两人在角落静静的靠在一起看书。 许久后,小男孩终于再次从图画书中抬起头来,看着小女孩闪亮亮的大眼,他终于微笑开口了—— “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唔……”再次吸吸手指头,小女孩认真回答道:“我妈妈说什么立志要趁早,找老公也要趁早,然后就叫我赶快找个喜欢的小哥哥结婚。” 唔……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妈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找个喜欢的小哥哥结婚,这她倒是听懂了。 “所以你喜欢我吗?”小男孩异常成熟,很认真的追问着。 “嗯!”用力点点头,小女孩笑得宛如阳光般灿烂。“我最喜欢小志哥哥了。” 听到她的话,小男孩也露出极为可爱迷人的灿烂笑容。“我也最喜欢小如了,我们以后长大一定要结婚。” “好!”再次重重点头,小女孩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番外一 高雄,两座相邻的独栋透天厝,贝家爸妈和田家爸妈聚在前院热烈的商讨着两个孩子的喜事,至于贝尔杰和田依纱则负责乖乖坐在一旁静候差遣就可以了。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两家最后还是变亲家了。”贝家老爸高兴得哈哈笑,笑到啤酒肚都一颤一颤的。 “唉……想当初纱纱才五岁大就向阿杰求婚了,当时还以为是孩子的玩笑话,说说就忘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成真了。”瘦瘦的田家老爸感慨叹笑。 “这就是姻缘天注定啦!”贝家老妈笑得阖不拢嘴,心中可开心得很。 “唉……女儿要嫁人了,想想真是舍不得……”田家老妈开始不舍了。 “哎呀!就嫁到隔壁而已,走个两步就婆家、娘家两边跑。再说我们一直把纱纱当作亲生女儿疼,她嫁过来,如果阿杰胆敢欺负她,我就打断他的狗腿,所以嫂子放心啦!”贝家老爸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未来的媳妇绝对会幸福快乐。 想想他说得也对,贝家老妈这才安心的笑了起来。 一旁田依纱看着身旁的贝尔杰,贼笑道:“听到没?敢欺负我,打断你的狗腿!” 闻言,贝尔杰从一本建筑年史中抬起头,淡淡的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不冷不淡的吐槽,“难道我在床上‘欺负’你,我爸也要打断我的狗腿吗?” 此话一出,田依纱瞬间涨红了脸,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开这种微带颜色的玩笑,当下羞恼的打了他一下,甩过头不理他了。 而贝尔杰则是耸耸肩,低下头继续埋首于建筑书中。 而此刻,另一边的长辈们已经开始讨论到酒席要请几桌。 “我们家的亲戚朋友加一加,起码也得上百桌。”贝家老爸交游广阔。 “我们家的亲戚倒是不多,不过生意上往来的人倒不少,大概也得七、八十桌吧!”田家老爸是田桥仔,除了和贝家合伙开建设公司外,也有不少的土地出租给人,生意上的朋友不会比贝家少。 两家爸爸讨论着酒席事项,两家妈妈则研究起喜饼来了。 “街尾那家的中式喜饼做得不错,上回老王家的女儿出嫁就是请那家做喜饼的,我有吃到。”贝家老妈热心提供店家。 “那家是不错,不过我三姑丈的表弟的婶婶的堂妹的老公也是做喜饼的,不订他们家的好像说不过去……”田家老妈皱着眉,仔细考虑着亲戚间的人情关系。 然而两家妈妈还没商讨出一个结果,许久没出声的人此时却有意见了—— “慢着!”飞快举手,田依纱有话要说:“酒席什么的随便你们决定,但是喜饼我坚决要自己挑!” “咦?你有中意的店家吗?”田家老妈好奇了。 “有!”重重点头,田依纱早就决定好自己结婚的喜饼了。 “哪家?”两家妈妈异口同声询问。 就在此时,看似注意力都放在书中的贝尔杰突然笑了起来,抬起头与田依纱互观一眼,默契十足的同声开口—— “伊莎贝尔!” 番外二 夜晚,某间屋子内,一男一女外加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所组成的一家三口,此刻正温馨的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东西边闲聊。 小女孩很是娇甜可爱,面对最喜欢的爸爸和妈妈,她叽叽喳喳的停不了嘴,将一整天在幼稚园所发生的事全说给父母分享。 而身为父母的男女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直到小女儿提到了某件事,他们两人才在瞬间直起身,四只眼睛如探照灯般的直射向女儿。 “求婚?”清冷的男性嗓音听不出是喜是怒,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儿。 “对啊!”用力点点头,小女孩笑得很开心。“我向小志哥哥求婚了,他也答应了,我们约好长大以后要结婚。” “你为什么要跟小志哥哥求婚?”男人面无表情的脸皮下心情波涛汹涌,尤其在说到“小志哥哥”这四个字时,特别的咬牙切齿。 答应?小小年纪就答应一个小女孩的求婚,分明是想拐骗! 不知自家爸爸的愤怒心情,小女孩很开心的拱出始作俑者。“因为妈妈说立志要趁早,找老公也要趁早,叫我赶快找个喜欢的小哥哥结婚,现在我找到了!” 嘻嘻,所以她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喔! 瞬间,男人凌厉的目光射向一脸心虚的女人,冷飕飕的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竟然跟女儿说那种话,有这样当妈妈的吗? “哈哈哈……”女人干笑不已,目光开始四处乱飘,不敢与他对上。“我……我就随便说说,哪知道她会当真……” 现在倒来推卸责任了? 男人气结,不过现在没时间找她算帐,先处理女儿的“感情问题”比较重要。“小如,这么小约定的结婚是不会成真的。”他也绝对不会让它成真的。 “真的吗?”小女孩歪着头,一脸的怀疑。“可是妈妈说她就是从小跟爸爸求婚,然后长大才会结婚的。” “你妈是异类,不能作准。”男人一口直接把老婆贴上异类的标签。 “喂喂喂!”女人抗议了,忿忿的指出事实。“我若是异类,娶异类的你算什么?” “被异类纠缠的可怜人!”男人顺便给自己贴上可怜的标签。 “那……那异类和可怜人的小孩呢?”咬着手指头,小女孩不安的询问,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当然是可爱的小公主啊!”异口同声的,男人和女人不约而同给女儿订下身份。 于是小女孩高兴的笑了,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异类和可怜人生下的会是可爱的小公主,但是只要知道自己是小公主,那就够她开心了。 很快的,男人把注意力转回原话题。“小如喜欢小志哥哥吗?” “嗯!”重重的点头,小女孩的回答与白天在幼稚园的回答并无二致。“我最喜欢小志哥哥了。” 最喜欢……最喜欢…… 如遭雷击般,“最喜欢”三个字不断在男人的脑中轰然回响,他大受打击。“那爸爸呢?” “爸爸也最喜欢了!”小女孩笑咪咪的,非常公平的给予相同的地位。 对于自己竟然和一个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同地位,男人气闷得险些吐血,气怒的又向始作俑者的女人瞪去,却得到她佯装无辜的傻笑。 不行!这样下去,女儿小小年纪就要被拐走,他得想想办法!男人心中想定,当场有了决定。“那家幼稚园不好,我们转去别家。” 此话一出,女人先是惊愕的瞠目结舌,随即又疯狂大笑起来;倒是小女孩听了当场眼泪哗啦哗啦,抱着爸爸的大腿哭号—— “哇——爸爸,我不要去别家幼稚园啦……” “乖,别哭!别家幼稚园会有更多的小朋友陪你玩的……” “可是别家幼稚园没有小志哥哥……哇……” 又是小志哥哥……到底那个小志哥哥是何方神圣?男人的闷火狂燃,从此把“小志哥哥”记在心底了。 “哇——爸爸,我不要去别家幼稚园……拜托你……”小女孩哭得涕泪齐飞,好不凄惨。 “哎呀!大人大种的,你干嘛和‘小志哥哥’计较,很可耻耶……”女人憋笑开导,要男人别这么小气。 “你这个始作俑者还敢说?”男人横眼指责。 至于女人嘛……她笑咪咪的耸了耸肩,觉得自己并没说错,毕竟她是真的早早就帮自己找到老公人选了,至于如今正哭得惨兮兮的女儿嘛…… 呃……就看她能不能哭到不用转念别家幼稚园了。 加油,让哭声更惨烈点吧!你和你的小志哥哥能不能“有缘有分”,就全看你这一哭了。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