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范夫》 序言 【序言 重生 芳妮】 大家好,我是芳妮。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最近新闻有说,常常处于后悔状态的人,通常寿命都比较短。 但是人生嘛,我相信大部分的人应该经常都在后悔这个、后悔那个吧? 人生无悔的人能有几人?能够一被子都没后悔过的,应该是圣人或完人吧?不管是怎样的人,总之不会是芳妮xd 话说芳妮的一生,好像就是无数个后悔血泪交织而成!(是有没有这么惨啊,哈!)不过,我觉得不要怕后悔,而是后悔之后,怎样从错误的经验找到正确的方向,然后更正错误,继续往前进。 因为不管如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若是沉浸在后悔之中,那不是什么都不用做,整天懊恼难过就好了?或许研究说的短命原因就是这个吧? 或许,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乐观的正面思考(所以才会有忧郁症啊),但至少一定要努力去学习,让自己处在身心灵平衡的状态,让自己快乐些。 不过,若是能有机会回头弥补自己的遗憾,重生一次,我想那应该更是所有人的希望吧。 但是现实状况,是不可能有人可以回到过去,又或者跟《典范夫》里的男主角一样,借着别人的身体重活一遍。 虽然如此,重生的机会其实还是很多,每一个点也都可以当作重生的契机。 例如生了一场大病,转换工作,毕业就业,结婚生子,都可以让人重新体验一次生命。 重点是,自己有没有真正觉悟,真正领悟自己曾犯了什么过错,否则即使再重生n百次,一切也是惘然。 说是很会说,其实芳妮自己也还在摸索,在前几年的一场大病之后,芳妮也还在寻找重生的方式跟依循。 当然啦,最好是大家都能尽量做到不后悔,后悔也不要再后悔!(欸,好拗口喔!)总之,就是不管处在什么状态之下,都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喔。 心情不好时,就拿本小说,泡杯咖啡,让自己暂时沉淀。 相信雨过天青,拨云见日,上帝不会永远将门跟窗都关上的。(怎么好像变成宗教台xd) 芳妮不啰唆了,大家还是赶快接着往下看吧,谢谢大家^^ 第一章 “喂,忙吗?可以出来陪我喝一杯吗?” 午夜时分,还埋首在电脑前准备着proposal的范可书接起手机,原本浑沌的脑袋在听到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声音时,骤然完全清醒。 “老地方吗?我马上来。”没有问原因,也没有迟疑,他快速的抓起外套往外冲,连电脑都没想到要关上,锁好门,很快跃上了车,直奔约定好的目的地。 那是个隐身在巷弄里的小摊子,摊子上随意挂了个白板,写着店名“若渔”,卖的是日式料理,用透明的塑胶布搭起小小的棚子,在冬夜中遮风挡雨。 范可书踏着夜色走近若渔,透过遮风的塑胶布幕看到了早已经坐在角落的纤细身影,心头忽地热了起来,连冷冽的晚风都变温暖了。 快步走进摊子中,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与声音却跟快速跃动的心跳有着截然不同的冷静与淡定。 “怎么了?睡不着喔?”他朝低垂着头,还没有发现他坐下的安汶芝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猛地抬头,朝他露出了粲笑,“你来啦。” “不来行吗?我可不想被你说我不够意思。”他们是同期进公司的,那期就他们两个人,所以一开始就因为革命情感而走得比较近,常常都是他在替她cover工作上的出包状况,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她对他的依赖。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并肩奋斗时,他心中对她不知不觉滋生了情愫。 只是,他一直隐藏得很好,而她也浑然不知。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安汶芝白皙的双颊染上两朵红晕,笑起来像极了俄罗斯娃娃,可爱极了。 范可书看得心怦然一动,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滚烫的心倏地降到冰点。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算我误交损友。”他忍着心痛,佯装无奈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以往他们也常常会相约在这个小摊子,听她抱怨工作上的不顺,听她发泄失恋的情绪,当她最好的听众,在她难过沮丧时,将肩头借给她哭泣——当然,他做这些事时是开心的。 他一直很乐意以好朋友的身分陪在她身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就怕一旦跨越了那条线对她展开追求之后,会连这唯一的“特权”都消失无踪。 安汶芝若有所思的眨了眨长睫,沉默了好半晌,才又缓缓将视线放在他脸上,专注的凝视着他。 他从没看过如此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像刚出生的小婴儿,尚未受到尘世污染般的清澈明亮。那眸光,好像可以看穿人的灵魂似的,每每让他以为她看出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情感,但事后总证明他错了,安汶芝根本就是个感情迟钝的迷糊蛋。 “很严重吗?”她难得的严肃神色,让他也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很严重。”她点点头,波浪卷的长发随着晃动呈现出美丽的弧度。 范可书推了推眼镜,神色凝重了起来。“说说看,我一定会帮你。” “可书,我就知道这世上你对我最好了。”安汶芝一脸感动。 “别灌迷汤了,该不会又失恋了吧?”他清清喉咙,不想让她看出自己情绪的波动。 她的唇瓣动了动,摇摇头道:“我肚子快饿扁了。” 他愣了下,吊起的心顿时又着地,露出的轻松笑容带着宠溺,“就这样?” “我要吃烤香菇、炭烤牛小排、生鱼片、盐烤鲭鱼、综合寿司、炒乌龙面。”她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数着。 “老天爷,吃这么多不怕肥喔?”但说真的,他就喜欢她不像时下女人一样老嚷嚷的要减肥,那些女孩吃东西像小鸟啄米一样,一点都不爽快。 “我变肥的话,你会讨厌我吗?”她眼珠子一转,突然认真的瞅着他问。 范可书的心猛地一突,脸上却摆出不在乎的神情,“我讨不讨厌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朋友喜欢你就好了。” 安汶芝虽然不是特别美艳,却有张总是漾着甜美笑容的可爱脸蛋,白皙的肌肤细致无瑕,没有特别火辣令人喷鼻血的身材,却也秾纤合度,不管做什么打扮都可以轻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就像他,几乎就是在见到她第一眼时,便无法将她的影像赶出脑海了。 当然,其它男人也不是白痴,他发现得到的美玉,别的男人也不可能遗漏,所以一直以来,在她身边的追求者总是络绎不绝,他甚至陪伴她度过了两三次的短暂恋情,每次她结束一段感情时,他们就会约在这里把酒“狂欢”。 好吧,狂欢是他,悲戚的是她。 彷佛没听到他的回答似的,安汶芝又伸了根手指头,“对了,别忘了最重要的sake。” “遵命,女王。”范可书也不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免得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回答,乐得起身去跟老板点餐。 这一晚,一如往常,他们谈天说地,从古谈到今,他们都很爱历史,再从政治聊到八卦——尤其是最近新闻闹很大的暴力四人组。 东西没吃多少,清酒倒是一杯又一杯的滑过喉头。 昏黄的灯光下,安汶芝圆润的双颊红通通的带着暖意,一双乌黑的眸子异常的明亮,瞅得他心慌,冬夜里,身体却反常的炽热着。 有瞬间,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灵魂已出窍,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亲吻她瑰红色的香唇,实现他在现实世界中不敢行动的幻想。 而那娇嫩可口的唇瓣,此刻正开开阖阖的像说着什么似的。 “你有在听我说吗?”安汶芝神色肃穆的看着他。 “呃——你刚刚说什么?”真糟糕,他什么时候这么欲求不满了? 她沉默了几秒,眼睫往下垂。 不妙,以往她有这种神情时,通常都是要告诉他一些不好的消息,例如—— “你又交男朋友了?” 安汶芝扬起长睫,直直的望入他的眼里,缓缓道:“我要结婚了。” 轰!彷佛有一道雷直接击中了范可书的脑袋,让他久久无法反应言语。 “欸,也不是啦,应该是说有人跟我求婚,我还没决定要不要答应。”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安汶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这——这样啊??”不行,这次的事件太过于大条,他的脑袋还无法恢复正常运转,“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这段新恋情?” “其实我们已经交往好一阵子了,只是我都不好意思公开罢了。” “连我都不能说?”可见这次跟以往不同,不再是短暂的恋曲。他呼吸一窒。 安汶芝甜美的脸庞闪过一抹他无法理解的神色,然后干笑道:“我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 现在说?那他还真宁愿永远不知道。 “是哪个倒霉鬼?竟然会糊涂到想要娶你这个好吃懒做,老是半夜三更扰人清梦,不是陪讲电话就是陪吃消夜的女人?”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彷佛被人紧紧掐住似的几乎无法呼吸,但却依然只能用朋友的身分,佯装无事的发言。 “我在你心中评价这么低喔?”安汶芝沮丧的噘起唇。 见她这副可怜模样,范可书不由得心一揪,直想告诉她,即使她有任何缺点,在他心中,都是可爱得让人心动的优点。但他没勇气改变他与她之间的现状,只能乖乖继续当个好朋友。 “你说呢?”他反问。 “好吧,那我应该要谢谢你愿意纡尊降贵,接受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当朋友。”安汶芝没好气的抿抿唇。 “生气了?”他端详着她的表情。 “没有。”是失望。 “好吧,是我不对,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他怎么舍得她不开心呢? “这可是你说的喔。”安汶芝依然噘着唇,一双黑眸骨碌碌的瞅着他。 “是我说的没错。” “那??亲我一下。”她将脸颊朝他凑近。 怦怦——怦怦怦—— 范可书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超越极限速度的狂跳声响。 “别闹了,女孩子怎么可以乱开这种玩笑,会吃亏的。”该死,明明就哈得要死,可自己竟然像个老古板似的教训起她来。 范可书,你真是没胆,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你以为我是那种对每个男人都会开这种玩笑的女人吗?”安汶芝懊恼的坐正身子,眸底闪过一抹失落。 “我——” “我就是知道你对我没兴趣,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才敢这样开玩笑,你干么这么认真。”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终于得到她要的答案了,可心有点痛。 “呃——我只是——” “算了,今天说不定是我们最后一次把酒言欢,我就原谅你吧。”她打断他吞吞吐吐的解释。 “最后一次?”范可书的心刺痛了下。 安汶芝沉默了半晌,然后挤出一抹笑说:“就在刚刚,我决定嫁给他了,恭喜我吧。” “为什么?” “为什么要嫁给他?还是为什么要恭喜我?” 两者都有!范可书很想大喊,但还是平静的问:“婚姻不是儿戏,怎么可以突然决定要嫁给他?” “我想了又想,觉得他对我很好,怕我饿着冷着,怕我生气不开心,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愿意尽一切能力取悦我,重点是,他很爱我。”安汶芝直视着他道。 该死,听起来的确是个好男人,但是,她说的每一点,他没有一样不符合的,甚至,他还为她疯狂啊! “那经济呢?他收入稳定吗?”他努力想找出那男人的缺点来反对这桩婚事。 安汶芝垂下长睫,没有回答。 “我说,你谈了这么多次恋爱,怎么还是学不乖呢?男人不是会甜言蜜语、温柔体贴就好,最实际的面包更是重要。你应该听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吧?没有稳定的经济,就不可能有稳定幸福的家庭生活。”范可书大肆攻击着那个不知名的敌人。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公司的中坚干部,年收入破百万,应该比那个人强才是。 “冀唯宸。”她轻轻吐出了个名字。 “蛤?”他说得慷慨激昂,一时间没回神。 “我要嫁的人是冀唯宸。”她重复道。 “好熟的名字??”奇怪,为什么觉得好像常常听到似的?等等,难道是——“冀唯宸”他们任职的“奇达集团”总裁冀唯宸 安汶芝点点头,苦笑道:“这样应该算收入很稳定吧?” 何只稳定,那可是身家百亿的黄金单身汉,他范可书连人家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更别说对方还有结实强壮的体魄与俊挺帅气的长相了。 他顿时语塞,怔怔的看着她。 “所以,你觉得我嫁给他好吗?”安汶芝看着他,眸底有种期待着什么似的光芒。 “呃??他??他可是全台湾票选前十名最有价值单身汉之一,你真是赚到了。”他的心在淌血,但唇角却上扬着。 人家可是有个富爸爸,出生就衔着金汤匙,而他呢?只是个无依无靠,什么都得靠自己打拚的孤儿,光这点,他就彻底输了,无话可说。 “什么意思?他能娶到我,才是上辈子修到的福气。”她眸底的期待敛去,换上了窥不见真心的笑。 “啧啧啧,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我要敬勇气十足的总裁一壶酒。”他索性舍弃酒杯,将整壶清酒往喉头灌。 “喂,你怎么连我的酒也喝了?还我。”安汶芝抢回酒壶,跟着灌了口。 第二章 范可书又将她手中的酒壶夺走,大口大口将剩余的清酒全喝下肚,唇上似乎还感受得到她残留在壶口的余温,苦涩得令他想流泪。 “说真的,我怕我嫁人了,你会寂寞,我干脆还是拒绝好了。”她认真道。 “开什么玩笑,我很忙的好不好?若不是因为常常接到你的求救电话,害我为了『朋友道义』不得不丢下女伴,我早就儿女成群了。”他知道自己的声音高亢得夸张,却无法控制,“况且你错过他之后,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吗?你还是快点嫁人吧,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是是是,都怪我不好。不过,以后你就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干扰你的生活了。”安汶芝的声音泛着干涩,但他却没有发现。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范可书的心在这一晚彻底破碎了。 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隔天起床,他的脸颊湿湿的,然后就是连续发烧了好几天,病恹恹的过了浑浑噩噩的两个星期,等他结束病假返回工作岗位时,就听说了总裁闪婚的讯息。 从安汶芝离开公司,成了总裁夫人那一刻起,以往两人窝在若渔分享生活大小事的情景就彷佛是前世记忆般遥远,他跟她成了不同世界的人,几乎没有了交集。 偶尔听到她的消息,也都是透过公司的八卦或是报章杂志的采访,安汶芝就像站在云端上,不再是他触手可及的人物。 而他则是从此埋首工作中,在事业上寻求成就感,即使有不少女人对他示好,他却无心投入感情,只因他的心,早已经被偷走了?? 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不,她一定要过得很幸福,否则就枉费当初他忍着剐心之痛,看着她嫁给别人的“美意”了。 虽然难以忍受心爱的人嫁给别人,但他是真心诚意的祝福她,不像她只是交男友时,总在背后偷偷诅咒那段恋情赶快结束,毕竟婚姻跟恋爱不同,他还没恶劣到希望她遇人不淑、婚姻破碎。 只是,公司中总有些流言蜚语,一下子说总裁跟哪个秘书关系暧昧,一下子又说哪个明星是总裁的情妇,以报导八卦出名的数字周刊也常常拍到冀唯宸跟某某名模女星过从甚密的照片,外遇绯闻不断。 不过,事后总会看到安汶芝出面替他澄清与宣示对他的信任。 从报章电视上看到她挂着甜美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丈夫身边的画面,总让他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狠狠的痛一遍?? 范可书重重的喘了口气,将电脑关机,随手抓起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结束这一天的加班。 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都是全公司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只有藉着疯狂加班,才能让他的心暂时麻痹,不再感受到失去安汶芝的空虚与哀伤。 空荡荡的办公大楼,只有他的脚步声伴随着他孤单的身影—— 哒哒——嗯嗯——哒哒——啊——等等,不对啊,除了他的脚步声,怎么还有另外一道引人遐思的喘息声 范可书皱皱眉,循着声音走去,来到了秘书室的门口。 “人家不来了啦,你好坏。” “你不就喜欢我坏吗?” “哎哟,好痒喔,不要亲那边嘛。” “我恨不得把你这美人儿一口吞下肚里。” “你也是这样跟你老婆讲的吧?” “呿,她像条死鱼一样,怎么跟你比啊?你比她热情多了。” “讨厌啦,还不都是你害的,搞得人家欲火焚身。” “那就让我的大水枪来替你灭灭火吧。” “嗯——” 耳边传来的淫声秽语让范可书听得不禁眉头拧了起来。 这些秘书真是太夸张了,这里是工作的地方,竟然带男人来谈情说爱,甚至还亲密了起来? 范可书推开虚掩的门跨进了秘书室,还来不及开口喝斥,眼睛先因为看到的景象而错愕得圆瞪了起来。 只见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仰躺在桌上,而身上则压着一个衬衫大敞、裤子褪到大腿上的男人,两人也听见动静,双双惊讶怔愣的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啊!”女人惊呼一声,赶紧用双手遮掩着胸部跳下桌面,躲到了椅背后头。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是新进公司的小秘书郑薇薇,总是眨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对男同事们笑着。 “你……我记得你是企划部部长范可书。”男人收起惊愕表情,英俊的脸上恢复了悠哉的神色,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慢条斯理的将裤子拉上系好,衣服扣好。 “是的总裁。”范可书可以想象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原来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 若不是他亲眼撞见,或许还相信安汶芝出面力挺的那些画面。 “一直听说你工作能力很强,办事认真负责,果然没错。加班到这么晚?”彷佛方才的事情都是范可书眼花似的,冀唯宸一派自然的闲聊着。 “没那回事,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他压抑心头的怒火,冷冷的回道。 “很好,看样子你是个谨守本分的好员工,想必也不会做出些危害自己前途的事情吧?”冀唯宸眼神突然一凛,警告的看着他。 “总裁,我不是个多嘴的人,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一直相信你,替你澄清绯闻的夫人吗?”范可书毫不畏惧的回视着他。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的揍他一拳,替安汶芝出口气。 “呵,什么时候我的家务事也轮得到一个小员工干涉了?”冀唯宸斜睨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无权干涉,但为了公司形象,还请总裁谨言慎行,尤其是公司耳目众多,一点点火苗就可以燃烧成熊熊大火。”他不担心这番话有可能害自己失去工作,最重要的珍宝他都失去了,也不差这份工作。 “哈哈哈,有意思,你倒教训起我这个总裁来啦?”冀唯宸哈哈大笑,走上前轻蔑的拍了拍范可书的脸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留着这股冲劲好好替公司做事,其它的事你最好装聋作哑,否则??” “对不起,总裁,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叫范可书。”他无视他的威胁,冷冷的回答。 “很好,我记住你了,滚吧。”冀唯宸不悦的朝他挥挥手。 范可书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几乎要克制不住心中想揍这男人一顿的冲动,但想起安汶芝那双对丈夫充满信任的瞳眸,又硬生生的忍下,面无表情的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然而才走没几步,背后又响起那让人尴尬难堪的淫语声浪。 该死,这就是豪门幸福婚姻背后的真相? 那个蠢女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公背着她跟别的女人风流快活,还为了维护他挺身而出? 想到她那张甜美娇俏的脸蛋,他的心就彷佛被人紧捏着,好痛好痛。 他还记得她曾说过那个男人有多呵护她、多疼她、多爱她,所以他才忍住心痛逼自己放手,祝她幸福。 原以为她找到了美好的归宿,他是该死心退让,可是,怎么才结婚一年多,那份真情真意就变了调,成了拈花惹草的风流鬼? 突然,他的心狠狠地揪痛了起来,因为当初自己没有极力阻止、因为当初自己懦弱的不敢追求。 浓重的罪恶感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将他淹没在无法自拔的后悔中。 如果当初,他能够勇敢一点;如果当初,他能够积极一点;如果当初,他能够不顾一切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结果会不会不同? 或许,每晚睡在她身边的就会是他,幸福的听她唤着老公的,也会是他。 他肯定会用尽一生的爱呵护她疼宠她,绝对不可能允许其它女人走进他心中半步,也绝对不可能让她受到一丝丝委屈。 可现实却是他这笨蛋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了一个花花公子,还自以为伟大的祝贺她。 范可书的眉头紧拧住,胸口沉甸甸的,沮丧的踏入夜色之中。 盯着手机,范可书很犹豫要不要拨打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自从她告知要结婚了的那一夜之后,他就打定主意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的连系。 期间,安汶芝曾经打过一两次电话给他,但在他刻意的忽略不接之后,她也没有再打来了。 而此刻,他却强烈的想要听听她的声音,确定她是否安好。 好吧,他承认自己真的是太想她了,尤其在得知冀唯宸对她不忠之后,想要陪在她身边的欲.望就像溃了堤的水流,连他自己都无法阻挡,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手指已经在手机萤幕显示的她的名字上点了下。 他可以听到心脏快速跳动而发出的怦跳声,将手机贴上耳边的手也微微的颤抖着。 手机静默了半晌,就在范可书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拨出之际,耳边传来了制式的女子声音,“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空号 他的手倏地垂下,手机孤单的滑落桌面。 安汶芝换了手机号码? 又抓起了手机,他不死心的重拨了一次以往几乎每天都会热线的电话号码。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手机的另一端还是残酷的传来同样的回应,让他挫败的结束通话。 看来她是想断了连系吧,而他还傻傻的在每个夜里期盼熟悉的电话铃声可以再度响起,然后又提醒自己,如果她打来,千万别忍不住接起,就怕无法控制住对她的感情。 可原来她早已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范可书苦笑的扯起唇瓣,有气无力的将手机丢放在一旁,佯装无所谓的倒向柔软的床铺,自言自语,“很好,这样我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花时间听她抱怨诉苦,真是乐得轻松。” 好轻松,好轻松?? 可是为什么心头却像被一颗千斤重的大石压着似的,郁结难抒? 那一晚意外撞见了偷情场面,让范可书成为冀唯宸眼中的“黑人”。 他知道总裁曾经决定要开除他——力挺他的总经理告诉他的。但他经手的案子几乎没失败过,工作能力深受老总裁及公司一级主管们的重用赞赏,纷纷出面力保他,也因此,冀唯宸才改变决定留下他。 可对他来说,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去留,毕竟他对自己的能力极有信心,认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若不是当年受过老总裁的恩惠,加上他还窝囊的想要跟安汶芝有那么一点点关连——即使只是身处在她丈夫的公司之中,否则他早就递上辞呈不干了。 唉,喜欢一个女人并不是第一次,但这样爱着一个女人,却是他活到了三十二岁才有的经验。他该感到骄傲吗?呵,这种经验真是宁愿不要也罢。 他不只一次思索着,安汶芝到底有什么好?不仅上班老迟到、做事迷迷糊糊老出包,还老是爱不对人,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半夜找他哭诉,每次都要他帮她善后。 她简直就是个麻烦制造者,他早该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但是?? 她善良,不管对人对动物,她总是用温暖的心去关怀对方;她纯真,在那颗小脑袋中,永远没有算计别人的复杂念头;她乐观,即使每次靠在他肩膀上哭得淅沥哗啦,还是很快就恢复精神,展露甜美的笑容;而且她勇敢,她有他渴望的一切优点,当然,还有她的美丽。 第三章 奇怪,明明他是在想她的缺点,怎么数来数去,却反而全都变成了优点,让他更加的放不下她?? “可书,你在发什么呆?要出发了。”总经理夏昱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 “呃,是。”范可书目光一凛,收拾好该带的文件资料,起身跟着总经理走出办公室。 “你最近好像常常魂不守舍的,是有什么心事吗?”走在路上,夏昱关心的问道。 “没事。”他摇摇头否认。 深深看了范可书一眼,夏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千万不要被挫折打倒。” “谢谢夏总。”夏总年近六十,对他一直都很照顾,也从不吝于在他迷惑时给予帮助跟解答,让父母早逝的他感受到长辈的关爱,他真的很感激。 “虽然我不知道总裁为什么对你有意见,不过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的实力跟为人,绝对会力挺你的。”夏昱以为他烦心的是这件事。 “我没做亏心事,我不担心。”是做亏心事的人因为担心事迹败露,所以才想赶他走。 “嗯。”夏昱点点头,突然转移话题,“可书啊,你今年也三十出头了,怎么还不找个女人结婚安定下来?” “呃??我在事业上还没闯出个名堂,不敢想这些。”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着。 “欸,此言差矣。俗话说成家立业,这立业还在成家之后呢,有了稳定的家庭当支柱,男人才能在外头安心的拚事业,你说对吧?更何况,你已经是奇达的企划部部长,你这样算没闯出名堂?那谁敢说自己有闯出名堂啊?”夏昱爽朗的笑道。 范可书笑笑不答。 “这样吧,最近这几天晚上你空出一天,我来替你做个媒人。”夏昱兴致勃勃的说。 “不用了,真的不用——”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夏昱拍拍他,自己做了决定。 他无奈的苦笑,还想开口婉拒,却在走出办公大楼,看见一辆宾士s500停在外头等着时,话声顿了下。 “总裁也要一起去?”范可书愣了愣。 “是啊,老总裁交代他要多学点。”夏昱朝他眨眨眼睛。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冀唯宸能坐上总裁的位置,凭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他有个总裁老爸,虽然他没犯什么大错,但对公司也完全没贡献,全靠一旁的资深主管在协助他处理公司各项事务。 范可书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我去开我的车。” “不用了,总裁吩咐我们搭他的车一起出发,顺便在车上将这次跟对方的会议内容先向他报告清楚。” 夏昱阻止他,等在一旁的司机见到两人走来,早已经替他们拉开车门。 看着敞开的车门,范可书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座。 “等等。”突然,早坐在后座的冀唯宸朝他道:“你开车。” 范可书怔了怔,纳闷的僵坐在座位上。 “总裁——”夏昱才想开口,就被截断。 “这次我跟他去就可以了,你们不用跟来。”冀唯宸淡淡的命令。 “可是——” “还要我再说第二次吗?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用来浪费在这种事上。”他不耐烦的表示。 “是的,总裁。”范可书用眼神示意夏昱不要再跟总裁争辩,他下车改坐进驾驶座,将车缓缓驶离大楼前的车道。 “看样子你除了办事能力不错,连人际关系都下了很大的工夫。”车才刚驶上马路,冀唯宸就冷冷的嘲讽他。 “对不起,总裁,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直视前方,实在不太想搭理上司。 “我要你自动辞职。”他简短有力的命令。 “为什么?”范可书语气一贯的平淡。 “为什么?”冀唯宸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似的,讽刺的笑道:“总裁要员工辞职,不需要原因。” “那你就错了,我并没有犯任何过错,公司不能无缘无故解雇我,这样是违法的。另外,我在奇达工作得很愉快,并没有辞职的打算。”他慢条斯理的回应。 “该死!光凭我看你不顺眼这理由就足够了吧?”冀唯宸恼怒地低吼着。 “对不起,总裁,这依然不构成理由。”范可书沉住气的反驳,硬生生的忍住吼回去的欲.望。他才是看这家伙该死的不顺眼咧! “你——好,算我服了你,脸皮够厚。”冀唯宸冷笑着拍了拍手,将身子重新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向椅背。“你不辞职也可以,不过你最好皮绷紧点,我会盯着你。”他威胁。 范可书沉默着,不想跟他说话。 他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安汶芝会爱上眼前这个只有外表还可以的男人,除了那副英俊挺拔的皮相,还有那有钱得不得了的家世背景外,冀唯宸简直是一无是处。 她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而不是爱上他? 想到这点,范可书的心头就一阵闷痛,斯文的脸庞表情阴郁着。 突然,一阵音乐铃声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喂。”冀唯宸接起手机,口气不好不坏。“知道了,你今晚不用等我,我还要跟厂商开会。” 范可书忍不住拉长了耳朵窃听他的对话内容。 是安汶芝打来的吗?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 “你是我老婆,不是我妈,这么罗唆干么?知道了,不说了。”冀唯宸讲没两句话便不耐烦的挂上了电话。 闻言,范可书的神情不禁冷冽了几分,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关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在他还因为冀唯宸对待安汶芝的态度冷淡而心疼气愤时,冀唯宸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这次他口吻明显的不同,语调轻柔而甜腻,“宝贝,有什么事吗?” 该死,肯定是外头的女人!范可书咬咬牙,下颚紧绷着。 “我也很想你啊,等等我忙完马上过去找你,记得洗香香等我。”冀唯宸朝手机重重的亲了一下。 范可书再也无法忍耐,大声怒道:“总裁,难道你一点都不会觉得对不起在家等你的老婆吗?” “干你什么事啊?”冀唯宸皱起眉头反呛。 “我只是不懂,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你会热烈追求她,非她不娶?”他是真的不懂。 “哈哈哈,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的女人。我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是她被调派到秘书室支持时,当时所有的秘书对我无不投以爱慕的眼光,只要我多看她们几眼,她们就一副乐得快晕了的模样,但她不同,只有她对我不假辞色,完全没把我放在眼中,所以才激起我的兴趣,非征服她不可! “我的确曾经为她的傲气所疯狂,她跟我身边那些只会巴结奉承、谄媚撒娇的女人完全不同,她不在乎我的家世背景,只重视我这个人,不为任何利益而跟我交往,我是真心觉得她会是个好老婆,所以才委屈自己配合她的喜好,尽可能的取悦她,事实也证明她的确很称职,连我爸妈都对这听话乖巧的体贴媳妇十分满意。”冀唯宸回想道。 “只可惜??”不等范可书开口,他叹了口大气,继续说着,“我没想到她会是个这么无趣的女人。真正生活在一起之后,她开口闭口只会要我努力工作、要我别老是往外跑,见面只会说教,我喜欢的活动她没一样有兴趣,就连在床上,也像条死鱼一样,连叫个几声制造情趣都不会,不像外面的女人,为了取悦我,什么招式都愿意——” “够了,那是你不懂她的美好,是你不知道珍惜她,反而只会糟蹋她!”范可书激动道,几乎无法专心开车。说什么鬼话?这根本就是他喜新厌旧的借口。 “看样子,你对我那死鱼一样的老婆很有兴趣嘛?”冀唯宸嘲讽的说。 “住口!我不准你这样侮辱她。”范可书低喝。 “你不准?”冀唯宸不悦的将身子往前倾,在他耳畔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东西?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凭你也敢对我老婆存有幻想?” “没错,我配不上她,你知道我有多渴望自己是你吗?但你却这么不惜福。”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那么好的女孩,却配了个这么差劲的男人。 “哈哈哈,你想当我?就凭你这种人?等下辈子看看吧,哈哈哈哈——”彷佛听到什么超级好笑的话,冀唯宸不可遏止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范可书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愤怒,将情绪发泄在脚底的油门上,不知不觉的加快了速度。 冀唯宸彷佛永不停止的笑声不断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回荡着,就在范可书再也忍受不了,决定停车辞职,顺便好好揍他一顿之际,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右后方的撞了过来。 下一秒,冀唯宸的笑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声,范可书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撞击与巨响之后,一切骤地静止,陷入了黑暗的寂静中? “呜……我也不是故意的,事到如今,你们也该给我一个公道吧。” 安汶芝冷眼看着坐在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年轻女子,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为对方逼真的演技鼓掌叫好。 “你不知道通奸罪吗?你现在自己找上门来,是要我对你们的奸情提告吗?”她面无表情的问道. 年轻女子仿佛被吓到似的停止了哭泣,但很快又挤出眼泪,呼天抢地道:“好啊,你尽管告我吧,当初我也是被骗的,是他说在家里得不到温暖,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感情且已经分房准备离婚,所以我才接受他的。” “准备离婚?”安汶芝苦笑。她早就想走了,若不是冀家两老对她疼爱有加,她不忍让他们难过,还有冀唯宸坚不放手,她根本完全不眷恋冀家少奶奶的位置。 “既然你无法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庭,也不能满足他的生理欲.望,那就请你放手吧,我跟他都会很感激你的。”女子吸吸鼻子的说。 “你几岁?”安汶芝突然ukd 。 “我?二十一。”女子还洋溢着青春光彩的脸庞浮起一抹骄傲。 “二十一啊……”她足足大了这女孩七岁呢。 “没错。”女子挺直了背脊。 “没念大学?”安汶芝又问。 “我是y大经济系的学生。”女子更骄傲了。 “不错的学校跟科系。”她点点头夸奖。 女子收起眼泪,唇瓣微微勾了起来,没人不爱被夸赞的。 “不过……”安汶芝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怎么会这么愚蠢呢?” “你——你说什么?”女子的笑僵在唇边,一脸错愕。 “不蠢吗?如果不蠢,怎么会被一个已婚男子骗得团团转,还自以为可以被扶正呢?”她轻叹了声,真心为眼前这个样貌不俗的女孩感到可惜。 “你胡说——唯宸说了,他是真心爱我的,若不是你誓死不愿离婚,他早就把我接回家,好好照顾我跟肚子里的孩子了。”女子扬高了声音道。 肚子里的孩子……安汶芝瞟了一眼女孩尚且平坦的小腹,第一次感到伤脑筋。 嫁给冀唯宸的这段日子,她的心由一开始发现他外遇的震惊与悲痛,慢慢习惯麻木。原本以为嫁入豪门最该担心的婆媳问题没有发生,公婆待她如女儿般疼惜,反而是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会好好呵护、疼爱她一辈子的老公,在婚后没多久就露出了真面目,风流韵事不断,伤透了她的心,让她从一个天真纯情的女生,成了个坚强干练的女人。 第四章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必须替他解决登门讨公道的女人,看着那些女人从原本的信心满满的“逼宫”,转为狼狈伤心的离开,让她每每忍不住怜悯起那些看不清真相的女人。 也难怪她们会受骗,谁能抵抗得了英俊多金又温柔体贴的男人?只可惜她们全都以为他的多情只属于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也只是众多承欢者之一罢了。 就像眼前的女子一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是你出面?而不是他来跟我说呢?”安汶芝反问。 “那是……那是因为他工作太忙了,而且……而且他出面跟我出面其实是一样的,我们早已经有共同的认知,要永远在一起。”女子反驳得有点心虚。事实上,就是因为冀唯宸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就避不见面,她才会着急的亲自找上门来,跟占住属于她位置的人谈判。 “所以,你现在是要我答应跟他离婚?”一直应付络绎不绝的“痴情花”,让她觉得有点累了。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手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眶又红了起来,“算我求你了,既然他已经不爱你了,就请你放过他吧。” “好,我答应你。”安汶芝毫不犹豫的应允。 “真的吗?你……你真的愿意跟他离婚?”仿佛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女子的眼睛瞠得又圆又大。 “离婚协议书我早就签好交给他了,你该问的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离婚才对。”她无奈的用手揉了揉颈后,“我累了,你请回吧。” “等等!你刚刚的意思是,是他不愿意签字?”女子不敢置信的追问。 安汶芝可怜的瞅着她,缓缓道:“你已经是今年第十个这样问我的女人了。” “第、第、第十个?!”女子好像被雷打中似的,僵住了身子。 “或许老天爷会保佑你是最后一个。”她站起身,招来佣人送客。 女子沉默的垂下脸庞,但很快又自我催眠的抬起脸来说着,“那些女人都只是过客,只有我才是唯宸最爱的女人。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冀家的孙子。” “你高兴怎么想都行。”安汶芝不再理会她,径自转身往卧房走。 回到偌大的房间,方才的淡漠与强硬倏地自她娇小的身躯尽数褪去,仿佛力气用尽似的,颓然跌坐在床沿。 一抹悲哀的感觉自她心中油然而生。 “安汶芝,你什么时候活得这么窝囊,这么疲累,这么不快乐了?”她不禁自嘲的问道。 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装潢与昂贵的家具摆饰、动辄数十万的舒适寝具,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富贵生活? 但对孤坐在床沿的她来说,这里却像是个镶了钻的金笼子,囚禁着她,让她无法展翅飞翔。 曾几何时,她梦想中的婚姻生活,在成为现实之后,竟变得这样荒腔走板? 她还记得婚前的冀唯宸对她是怎样的温柔体贴,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竟然只因为她早餐想吃“阜航”的烧饼豆浆,就起个大早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然后亲自送到她家。当她看到冀唯宸满头大汗的站在家门口,提着热腾腾的烧饼豆浆朝她露出笑容时,她的心就开始软化了。 她试着斩断无缘的另一段感情跟他交往,交往期间,他总是想尽办法满足她所有的需求,就算只是她随意说的一句话,他也会牢牢记住,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身分、外表,甚至家产,而是因在相处中每个点点滴滴的感动。 渐渐的,她的心里有了他,开始期待与他相处——只是在她心中,那个早已进驻的身影还隐隐约约的左右着她的情绪。 所以当他向她求婚时,她犹豫了。 她怕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会横亘在他们之间,让她无法专心爱他。 因此她做了个小小的试验,不像以往交男友只是想刺激那个人而己,这次她是真心考虑要嫁给冀唯宸,摆脱长久以来毫无意义的暗恋。 本来还期盼那个人至少会露出不舍的神色,或者好歹稍微阻止一下她嫁人的冲动,没想到,对方非但不以为意,还开心的祝福她,庆幸从此可以摆脱自己。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决定好好爱这个爱她的男人冀唯宸。 虽然在婚礼之前她还是不争气的试图打电话给那个人,想听听对方的声音,但他的手机总是转到语音信箱,也从未回过她电话。 她想,对方是真的很高兴摆脱她这个麻烦鬼吧? 从此以后,她就更加认为自己的决定没错,女人嘛,总是要嫁给一个比较爱自己的男人才是幸福的,更何况,自己暗恋的人还是个对她完全没感觉的男人。 所以她换了电话号码,不再傻傻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一心一意的投入冀唯宸为她建构的幸福城堡中。 刚开始,她真的好幸福,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嫁错人。冀唯宸对她百般呵护,只要一有空就会赶回家陪伴她,知道她喜欢小动物,便毫不吝啬的捐出大笔款项救助流浪动物;知道她不喜欢参加无谓的应酬酒会,他也从不勉强她作陪。 他对她总是温柔细语,体贴关心,生怕她有一丝丝的不开心。 而公婆待她如女儿,从不因为家世背景的差距而瞧不起她,对她疼爱有加,更让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也放心的将整颗心交给了他。 可惜,这样幸福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太久,仅仅几个月,冀唯宸的本性就露出来了……不,应该不能这样说,说不定他一直都是用很真实的面貌在面对她,只是他是个三分钟热度的男人,他的温柔体贴、细心呵护都是有期限的,在过了赏味期限之后,他就将所有曾经给她的好,又给了其它女人。 当初她喜欢上他的理由,也成为其它女人陷入他爱情陷阱的原因。他的外遇不断,花边新闻满天飞,而她,则只能眼泪往肚里吞,甚至成了他的灭火队,陪着他硬挤出虚假的笑容出现在各个公开场合,假扮恩爱夫妻,在媒体面前驳斥他那些的风流债全都是子虚乌有的。 公婆知道她的委屈,对她更好,也声明除了她之外,绝对不会接受其它外面的女人成为冀家的媳妇,毕竟唯一的儿子只会让他们失望,对父母毫不关心,成天挥霍风流,还比不上她这孝顺贴心的媳妇,两老有任何身体病痛,都是她陪同照顾,而不是冀唯宸。 他们说了,宁要媳妇,不要儿子。 即便是场面话,她也够感动了,但现在她真的累了。 原本的感情随着冀唯宸一次又一次的出轨而消磨殆尽,她只想逃离这一切,但却被他控住,无法解脱。 今天来的女孩,好像是叫做王舜芬? 唉,又是一个自以为可以终结冀唯宸风流史的女人。 她不怪她,只能说自己的丈夫的确是个让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的男人,温柔、多金又潇洒,活脱脱就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只是,她早就看透他了。 在第一次冀唯宸外遇时,她原谅过他,但发生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她就签好了离婚证书交给他,再也不想过着跟别人分享丈夫的生活。 是他怎样都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签上他的名字,为了维持一个完美的婚姻形象,再加上公婆的死命劝阻,所以她才无奈的留下。 结果竟然被其它女人要求她放手成全,真是可笑。 不过这次的女人竟身怀六甲了,或许,冀唯宸会真的跟她把事情做个了结……沉思着的安汶芝垂睫苦笑,轻叹了声。 “少夫人、少夫人!”突然,佣人惊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她一颗心猛地一惊,被佣人语气中的焦急给染上一抹不安。 “不好了,少夫人。”佣人林婶在冀家已经工作十几年了,平常十分沉稳,很少有这样慌张失措的样子。 “林婶,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安汶芝安抚她道。 “少爷、少爷他——”林婶的眼眶红了起来。 “少爷他怎么了?”该不会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吧? 林婶深呼吸了下,仍掩不住哽咽的回答,“少爷发生车祸了——” 好痛—— 在范可书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只有椎心刺骨的疼痛,几乎让他承受不了,只渴望回到黑暗之中。 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他床边哭泣,但身子却好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脑袋也浑浑噩噩的,时而昏迷,总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 等他清醒过来,脑袋总算可以顺利运转时,已经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了。 范可书艰困的试图张开眼睛,动动僵硬的手脚,耳边却马上传来熟悉的声音,“你醒了?不要乱动,小心伤口。” 那是他日夜思念、魂牵梦萦的声音,像拥有最强的魔力,让他原本沉重的眼皮立刻迅速的睁了开。 “你……你怎么在这里?”他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得了,喉咙又渴又干,好像有火在胸口烧着似的。 “你伤得很严重,在加护病房待了一个月才转出普通病房,肋骨断了好几根,右脚也开放性骨折,还有肝脏破裂内出血,你最好不要乱动,免得拉扯到伤口。”安汶芝没理会他无谓的提问,径自说着,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听着她的叙述,范可书怔楞了好半晌,车祸那瞬间的回忆才缓缓流入脑中。 他记得自己正想停车跟冀唯宸理论,没想到忽然一阵撞击,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她说他在加护病房躺了一个月?又是哪边断裂、哪边出血的,听起来就是伤势严重,能保住一条命应该要庆幸了。 不过,安汶芝怎么会在这边看顾他?她不用去照顾她老公吗? 难道…… 范可书的心一凛,粗哑的声音问:“他呢?他还好吧?” “还在昏迷中。”安汶芝的声音有些微不稳。 “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他没注意路况,他们或许也不会出车祸。 “你跟我道歉?”安汶芝眉头微微的声起。 “造成今天这样的状况,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不能告诉她,他们在车上的争执原因。 “我知道,警察已调查清楚,是后方的大货车司机酒驾肇祸,跟你们无关。” “原来是这样……”他感觉全身都在痛,可见撞击力道有多强烈。 “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你不会有事的。”安汶芝拉了拉他身上的棉被,替他盖好。 看着她的脸蛋,范可书真的感觉恍如隔世。 自从那一晚聚餐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 或许他应该偷偷感谢这场车祸,让他可以跟她又有了交集。 一段日子不见,她似乎成熟了许多,眼窝两个黑黑的印子,表示她这阵子的疲累跟焦虑,记忆中甜美的笑容不再挂在她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平淡的表情。 她好像变了,是因为不幸福的婚姻?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范可书的心狠狠的拧痛,甚至盖过了伤口的疼痛。 “嗯……谢谢,你不用在这里没关系,快过去照顾他吧。”她为什么会待在他的病房,而不是陪在丈夫身边?是基于总裁夫人的身分对员工进行慰问吗? “你叫我去照顾他?!”安汶芝惊愕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第五章 “我很高兴自己清醒时第一个看到的是你,不过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快过去吧,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待在这里。”他声音虚弱的催促着。 “你的脑子没受伤,应该不会胡言乱语才对,你到底想怎样?你是不想我待在这边吗?”安汶芝的眉头紧皱。 “你为什么生气?”他的脑子又开始昏沉沉了,无法理解她语气中的愤怒。 “你放心,若不是因为爸妈年纪大了,不希望他们太过劳心伤神,我也不想待在这里,妨碍你那些莺莺燕燕上门表演她们对你的伟大爱情。”本来看在他受伤的分上,她并不想跟他争吵,但他只想把她赶走的行为,却令她忍不住宣泄情绪。 “你说什么?”她怎么突然对他发脾气,而且还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安汶芝颓然垂下肩膀,转身离开。 “汶芝?”范可书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破碎不成调而她也不理,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转为浑沌的脑子无法正常的运转,她的态度与口气都让他感到困惑。 她好像在生他的气?是因为他开车害她老公车祸受伤,迄今依然昏迷不醒?范可书试图想要厘清原由,但脑袋逐渐迷糊了起来,他疲累的阖上眼睛,突然一阵晕眩感袭来,让他再度昏了过去。 “呜……你快醒醒啊,你若是就这样离开,教我跟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 哀戚悲泣的声音在他耳边吵着,让他不得不自舒适的黑暗中回到全身疼痛的现实。 是谁的妻子在呼唤着丈夫吗?还真不是普通的伤心呢。 “亲爱的,快醒醒啊。”女子又哭喊了声。 奇怪了,那声音怎么好像是贴着他耳朵喊似的响亮? 就在他试图睁开眼睛时,一阵吵杂声又响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有脸出现在这里?还不快滚?!”听来略有年纪的妇人声音怒气冲冲道。 “妈,请让我待在这边等他苏醒,我求求你心。”女子苦苦哀求。 “谁是你妈?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滚!”老妇人气愤的怒斥。 “我肚子里可是有你们家的骨肉啊。”女子哭得好伤心。 “谁知道那个野种是谁的孩子?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我告诉你,就算你肚子里有我们家的骨血,你也进不了我们家的门。” “呜……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女子呼天抢地了起来,接着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大声的扬起,就好像在对他说话似的,“亲爱的,你看看,大家都这样欺负我们母子,你千万不能丢下我们啊。” “你给我离开我儿子身边,狐狸精,你等着收律师信吧。”老妇人丝毫不为所动的驱逐她。 “妈,算了,不要气坏身子了。”另一道平静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是汶芝? “好媳妇,你放心,妈一定替你讨个公道的。”老妇人怜惜的说。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他的病房内会上演这一出完全不属于他生活情况的戏码? “汶芝……”他缓缓张开眼,开口说话,但声音依然虚弱无力。 “你醒了?太好了,亲爱的,我在这里,你最爱的舜芬在这里。”王舜芬欣喜的握住他的手不放。 这举动让范可书不禁蹙起了眉头,困惑的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孔。 “你是谁?”跑错病房了吧? 王舜芬怔了怔,激动道:“我是舜芬,你的心肝宝贝王舜芬啊。” “你给我让开。”老妇人推开了王舜芬,将安汶芝拉到了前头,朝躺在病床上的他说:“儿子,你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也该长大了,这段时间都是汶芝在照顾你,你千万不要再辜负她了。” 儿子?范可书真的越来越糊涂了,他看了看站在床边的老妇人与面无表情的安汶芝,再看了看杵在一旁,哭得像泪人儿似的陌生女子,真是一头雾水。 “汶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能向自己唯一认识的她求助。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安汶芝淡淡的回答。 “我不懂,我做了什么?”为什么经过一场车祸醒来,他就好像掉进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听所见,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亲爱的,你别告诉我你丧失记忆了,你别吓我啊。”王舜芬扑上前,紧张的看着他。 “你放心,医生说他脑子好得很,完全没有受伤。”安汶芝实在很想离开,不想待在这里看她上演悲情戏。 “那为什么他好像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王舜芬紧捉住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亲爱的,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不要叫我亲爱的,我不是你的亲爱的。”范可书将手抽回,不想让安汶芝误会。 “亲爱的……”王舜芬楞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神色冷淡的他。 “这样就对了。”老妇人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她下逐客令,“你现在听到了,请你回去吧,不要在这边丢人现眼了。” “不——不会的,你说过会永远爱着我的。”她颤抖的摇头。 “我根本没爱过你,你到底是谁?”他好疲累,眼前混乱的场面让他头好痛。 闻言,王舜芬霎时宛若遭五雷轰顶,倏地坐在地上,瞪着他然后嘶吼道:“你这没良心的男人,当初想骗我上床时甜言蜜语说尽,说爱我一生一世,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你好狠啊!你要我跟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干脆死了算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王舜芬边说边起身作势往墙壁撞去。 “够了。”安汶芝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身子,冷冽着神色说:“要死去外头死,不要在这边装模作样。还有,若你真的有顾虑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你就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我——呜……”她颓然垂下双肩,低声啜泣着。 “妈,可以请你先带她出去吗?”安汶芝请求婆婆。 老妇人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还是应允,“好,我把闲杂人等带走,你们俩慢慢谈。不过唯宸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让他太累了。”毕竟是自己儿子,她还是偏心的。 她轻轻颔首,看着婆婆将一脸绝望的王舜芬拖了出去,才转身面对躺在床上的“丈夫”。 “你不觉得自己刚刚太过分了吗?好歹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安汶芝冷着脸道。虽然她帮老公外头的女人说话,很讽刺,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若王舜芬真的做了什么傻事的话,她也会很难受的。 “汶芝,你们是在开玩笑吧?”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妈,还有女人怀了他的小孩他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这很好笑吗?你在外头闯的祸,为什么总是拍拍屁股就置之不理?要我们替你善后?”安汶芝咬牙反问。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是因为我害他车祸昏迷迄今,你才对我这么生气?”他很困惑。 “你在说什么?不要恶人先告状,转移焦点!”她气得两颊都涨红了,“冀唯宸,不要以为你对婚姻不忠实,别人就跟你一样,我不知道你暗地里查了些什么,不过我跟他就只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冀唯宸?!你——你刚刚叫我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会错愕的从病床上跳起来。 安汶芝不想理会他,径自道:“等你出院后,我们就把离婚手续办一办吧。” 说完,她甩头走出了病房。 “等等……”范可书无力的喊了声,却留不住她离去的脚步。 为什么她会朝着他喊冀唯宸的名字?他明明就是范可书啊? 他吃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却是完全无法坐起,满脑子的疑虑让他焦躁不安,没办法安心休息。 他暗忖了下,抓起放在床头边的呼叫铃按了按。 收到传呼的护士很快走进病房,取消了呼叫铃,殷勤的问道:“冀先生,哪边不舒服吗?” 冀先生?! 范可书感到有股凉意自脊椎升起。 “麻烦给我镜子。”他必须确定一件事。 “镜子?”护士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似的反问。 “镜子。”他肯定的重复。 “您稍等。”护士唇角微微勾起,迅速的走了出去。 护士以为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还怕自己破相而感到很好笑,殊不知,比起破相,他担心的是男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会儿,护士又快步走了进来,将小镜子递给他道:“您放心,您的脸部并没有受伤。”她边说还边忍不住笑。 范可书接过镜子,放在胸前动作却顿了顿,他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事情绝对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荒谬。那种只有在电影电视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剧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冀先生?”看着他将镜子放在胸口迟迟没动作,护士困惑的喊了声。 范可书深吸口气,将镜子慢慢的拿到面前照着…… 霍地,所有的疑虑都得到了证实——在镜中的那个人,果然是冀唯宸的模样。 老天爷,这这、这不是真的吧?! 他皱了皱眉,镜子里的那个人也皱起了眉头;他抿了抿唇,镜子里的那张脸也抿起了唇;他错愕的瞠目结舌,镜子里的神情也见鬼了似的圆瞪着眼睛。 “这……这是我?!”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冀先生,放心,您还是一样帅的。”护士有点害羞的说。她可是第一次照料这样有钱的大帅哥呢。 不是,这不是他,他是范可书,他明明就是范可书啊! 范可书的脸色一阵惨白,手上的镜子不由得滑落到地上,镜面摔成了碎片。 自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冀唯宸之后,范可书就谢绝了所有的访客,甚至连冀唯宸的亲人,包括安汶芝都被拒在门外。 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件事。 在探视过身上插着管子,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范可书肉体之后,他才真正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真的变成冀唯宸了…… 范可书靠坐在病床上,身上的伤势已逐渐朝着康复迈进,虽然伤处疼痛依旧,但比起之前整天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已经好太多了。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拉着拐杖,下床慢慢行走,也能够自行进食,连医生都说他进步飞快。 想必是拜这充满肌肉的强壮身躯所赐吧。 轻轻摸着“自己”结实的六块肌,连他这个男人都忍不住感到赞叹。 原本的他,身材其实也没太差,但要练到像冀唯宸这样精壮毫无赘肉,实在不是简单的事情。 由此可见,对于自己的外表,冀唯宸是很注意维持的。 “你在干么?”安汶芝走进病房时,见到的就是他不断的用双手“抚摸”自己的景象,让她不禁感到有诧异。 “呃——”他狼狈的收回手,佯装平静道:“我不是说不见任何人吗?” “你也任性够了吧,为什么要别人收拾你在外头闯下的烂摊子?”她怒气冲冲的指责。 这阵子,一堆他在外头的女人全都不知羞耻的找上门,甚至在他的病房外争吵不休、大打出手,嗜血的媒体都闻风而来,头条新闻全都是他的风流史,还有她这个以往总是出面力挺丈夫,现在却颜面丢尽的元配安汶芝。 第六章 范可书楞了楞,随即无奈的说:“我也是无辜的。”真是爽到冀唯宸,艰苦到他范可书啊。 “不要对我说,去对那些女人跟媒体记者说吧。”她冷冷的表示。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赶紧解释,“我——我对这样的状况也感到遗憾。” “遗憾?!”安汶芝似笑非笑的扯扯唇,“果然是冀唯宸式的思考逻辑,遗憾?呵……”不是抱歉而是遗憾?果然没辜负她对他的认知。 “不是——唉……”范可书长叹了声,一双黑眸瞅着她看。 他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自己爱慕的她,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恍如隔世?若是比照起他现在的状况,还真的是恍如隔世啊。 昔日甜美纯真的安汶芝,现在却成了一个说话冷淡苛刻的女人,丰润的双颊消瘦了且失去光彩,眼窝下常挂着的阴影显示她的疲惫与憔悴,让他看了好心疼。 “汶芝,如果……如果你发现,其实我不是你丈夫呢?”他真的很希望能够让她明白,他不是那个花心大坏蛋冀唯宸。 “哼。”不屑的冷哼自安汶芝的鼻子喷出,“等我们把离婚手续办好之后,你就不再是我丈夫了。” 看样子,冀唯宸真的伤她很深。范可书感到心疼又无奈。 他成了冀唯宸以来,知道虽然安汶芝对冀唯宸总是很刻薄,态度也很冷淡,但是听说在他昏迷的那些百子里,全都是她在照顾他,为他擦拭身子、倒尿袋,处理一些辛苦的照护工作。 就连冀唯宸在加护病房时,她也总是在每次的开放探病时间,准时出现在他的床前,从未漏失过一次。 可见,她虽然怪他、恨他,心中还是有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吧。 想到这点,范可书的心微微地痛了起来。 他不舍的看着她,难过的说:“为什么有人不懂得好好珍惜你这么好的女人?能够娶到你,上辈子不知道是烧了什么好香啊……” 没料到他会冒出这段话,安汶芝的神情有点错愕,眼眶也突然红了起来,但很快便教她掩饰住情绪,恢复冷淡的问:“你是在讽刺我吗?”对他来说,娶她只是个错误吧? “不是的——”天,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范可书沮丧道:“对不起。” 他在向她道歉?这又让安汶芝再一次诧异了。 冀唯宸从来就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错,还曾大言不惭的发表“茶壶与杯子”的言论,说男人就像茶壶,女人就是杯子,一个茶壶怎么可能只配一个杯子?所以他的风流是正常的现象,要她欣然接受并且感到骄傲——因为自己的丈夫抢手,表示她的眼光好。 那些谬论在这段婚姻中,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连心都麻木了。 可是现在,他在干什么? 道歉? “你在打什么主意,又想要搞什么新花样了吗?”事情反常必有问题,她无法相信他的诚意。 看着她仿佛像只受过伤的猫儿般,全身充满了对他的防备,范可书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的抓住扭拧着。 该死的冀唯宸,竟然让一个甜美可人的纯真女孩,变成浑身充满尖刺的刺猬,简直就是个大混蛋! 到底要怎样,她才能变回以往那个笑脸迎人,单纯开朗的安汶芝呢? 若是当初他够勇敢,敢将埋藏在心中的爱慕化为行动,积极追求她的话,说不定今天的她就不会遇人不淑,被冀唯宸折磨成如此了…… 虽然知道说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但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愧疚。 等等——突然,范可书的脑中灵光一现,有个念头在心中盘旋着。 说不定老天爷就是为了让他弥补对安汶芝的亏欠,所以才会让他的灵魂借着冀唯宸的肉体重新再活一次。 没错,一定是如此! 有了这个想法,范可书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眼睛倏地发亮了起来,不再为这让人混乱的状况感到困扰。 “汶芝。”他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你说对了,我心中的确在打个主意。”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她绝对不会喜欢他的任何主意。 “不行,你一定要知道。”范可书直视着她,坚定的表示。 看着他直率认真的眼神,安汶芝不禁感到有点恍惚。这是冀唯宸会对她展露的神情吗?她有多久没看过他这种模样了? “你想说就说吧。”她撇开脸,不想让自己回忆起从前他的好而更心痛。 “我不会离婚的。”他直截了当道。 “你——”她又气又急的转头将视线射向他,懊恼的说:“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你大可跟我离婚,尽情的跟外头的女人风花雪月又不用担心触法,这样你开心我也开心,两全其美。我不懂你为什么始终不愿意签字?是为了折磨我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她越讲越激动,委屈的泪水开始在眸底打转。 她的一字一句都揪得他的心好痛好痛,可恶的冀唯宸!范可书咬咬牙,举起手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 那声音清脆响亮,可想象力道多强劲,让安汶芝错愕的呆楞住。 “你——你干么这样?!”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全不像她认识的冀唯宸。 那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脸上,烙下了五个又红又肿的指印,绝对不只是做做样子。 “我错了,对不起。”该死,还真是痛,更证明了他真的成为冀唯宸了。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她已经被伤透,心也早已经死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签字离婚吧。” “不,我不会离婚的。”范可书想都不想就拒绝。 “你——”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的,拜托,让我弥补你。”他目光炯炯,认真的看着她。 有瞬间,安汶芝的心跳竟然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几乎要相信冀唯宸是真的想要悔改了,但是……“不,我坚持要离婚,其它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她硬着心肠,冷淡的回复。 范可书失望的垂下脸,但很快又恢复精神的抬头道:“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随便你,总之我已经决定了。”不想再听他讲一些扰乱她内心的话语,安汶芝冷着脸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范可书轻叹了声。 看来,有场硬仗要打了。 “唯宸,小心点。林婶,少爷回来了。”冀母廖淑敏看着撑着拐杖走进家门的儿子,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赶紧上前搀扶他。 “谢谢……妈。”范可书喊得异常不习惯,心头有种酸酸的感觉。有多久他没喊过“妈”了,想到早逝的母亲,他眼睛泛起一层薄雾。 廖淑敏怔了怔,看了眼跟在儿子身后走进来的媳妇,有点受宠若惊。 这个被宠坏的任性儿子,什么时候会对她说谢谢了?对他好是理所当然,不如他意,则动辄生气怒骂,不悦发火,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后,是比较懂事了吗? “少爷,您爱喝的咖啡,我替您泡好了。”林婶端着咖啡出来,恭敬的递上。 “喔,谢谢你。”范可书一笑。这个中年妇人,应该就是刚刚冀唯宸他妈妈口中的林婶了。 那个从来没把佣人看在眼中的少爷,会跟她道谢?林婶同样一楞,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错愕的看了眼夫人。 廖淑敏同样又处在惊讶之中,连一旁的安汶芝都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对他的行为越来越摸不着头绪。 “你回来了?”突然,一个低沉的嗓音自家中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是啊,医生说儿子恢复得很好,可以出院了。”廖淑敏朝丈夫迎了去,满脸笑容。 “嗯。”冀宝仁点点头,由着妻子搀扶到沙发前坐下。 “林婶,快帮老爷倒茶来。”廖淑敏吩咐。 “我来吧。”安汶芝朝林婶示意,转身走向厨房。 看了看媳妇的身影,他突然眼神严厉的看向见子,“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哎呀,唯宸伤都还没好,你就先不要说这些吧。”廖淑敏赶紧护着儿子。 “就是你把儿子宠成这样无法无天,现在连外面女人的肚子都搞大了,看要怎么收拾才好。”冀宝仁恼怒的瞪了眼妻子,又瞪向儿子吼道。 该死的冀唯宸!这句话范可书不知道在心中骂过了几百次。捅出了个这么大的楼子,要他怎么收尾呢? “爸,您别生气,我已跟唯宸说好,等他身体好点,我们就会把手续办妥。”安汶芝端着热茶走出来,轻轻放在公公面前的桌上。 “什么手续?”他瞪圆了眼问。 低垂着头,沉默了几秒,她还是鼓起勇气回答,“离婚。” “什么?!”冀宝仁大吼了声。 “我们决定要离婚。”安汶芝坚定道。 她知道公婆一直反对他们离婚,除了疼惜她之外,当然还有冀家的面子问题,这个脸,他们冀家丢不起。 “汶芝,妈不是说过了,我们冀家永远只有你这个媳妇吗?你怎么还说这种傻话?”廖淑敏上前握住媳妇的手,朝她摇摇头。 “妈,对不起,可这是我能想出来最好的方式了。”她抱歉的说。 “我不准,外头那个女人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冀宝仁大声道。 “是啊是啊,说穿了,那个女人也只是贪图冀家少奶奶位置罢了。这种女人我看多了,她肚里孩子的父亲是谁还说不准呢,你不要被那女人给骗了。”廖淑敏不断开导着媳妇。 “妈,那孩子是谁的不重要了。”重点是她不想再忍受这种貌合神离,老公外遇不断却还要对着外头说谎,佯装幸福的虚伪日子。 “汶芝,爸知道你委屈了,你要什么都可以,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离婚。”冀宝仁放柔了语气劝说。 这媳妇自从嫁入冀家之后,就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他们两个老的,到现在不是她泡的茶,他可是都喝不习惯了。 这种乖巧又贤慧懂事的媳妇,他怎么可能不疼入心? 撇开这点不说,他也不希望儿子的风流丑闻上报,影响了奇达的形象,甚至是股价啊。 这个儿子,真是让他伤透了脑筋! “爸、妈,难道你们愿意眼睁睁看着冀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吗?”她反问。 这倒是问倒廖淑敏了,她眠着唇,没有开口。 “如果那孩子真的是我们冀家的骨肉,我自然会有所安排。但你放心,那个女人绝对进不了冀家门。”顶多给她一笔钱,封她的嘴。 “你们怎么都没人想听我的意见?”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机会插嘴的范可书,忍不住开口。 “你能有什么好意见?别再捅出楼子就好了。”冀宝仁斥道。 唉,这冀唯宸到底是把自己搞得多没用啊? “我不打算离婚。”不管他们听不听,他还是得表明立场。 安汶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我只要我老婆,我爱她,其它的女人对我来说都只是粪土,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背叛汶芝的事情。”借着冀唯宸的口,他似乎变大胆了,可以放肆的宣泄自己的情感而不窜到羞赧。 他的发言让冀唯宸的父母面面相觑,最后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第七章 “咳咳——”冀宝仁清清喉咙,点点头道:“难得你也说得出象样的话,看样子这场车祸真的让你想了很多。”这是不是可以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汶芝,唯宸都这样道歉了,你就信他一次吧。”廖淑敏面露喜悦。 “这并不表示已经造成的问题都能解决。”与冀家两老的反应完全相反,安汶芝一点都笑不出来。 “那个孩子若真的是我的,”该死的冀唯宸!范可书忍不住又在心中咒骂了一声,“而她也决定要生,我会负起那孩子的教养费用,但绝对不会让他影响我们的生活。” “老公,咱们的儿子真的不同了!”廖淑敏欣慰的含泪说。这是儿子第一次表现出有肩膀,能够担责任的模样。 冀宝仁淡淡点头,虽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难得的没有开口骂儿子。 儿子在他面前似乎不再畏缩窝囊,而是充满了自信镇定。 这场车祸,是老天爷刻意安排来解救冀家的吗?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这冀唯宸以前到底是有多荒唐啊?他也只不过是做出像个男人的决定,怎么他爸妈就感动成这样? “好。”冀宝仁称赞了声。这应该是他自儿子成年以来,屈指可数的称赞吧。 “汶芝,你可以放心了。”廖淑敏期盼的看着媳妇希望她回心转意。 “爸、妈,对不起,我可以跟唯宸单独谈一谈吗?”安汶芝紧绷着脸,瞪着丈夫。 “好好,你们真的是该好好谈一谈,不要轻易放弃婚姻,像我跟你妈当初也是经过风风雨雨,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冀宝仁劝解道。 “是啊,两个人能够成为夫妻,可是难得的缘分……汶芝,你就不要这么顽固了。”廖淑敏赶紧帮腔。 安汶芝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你们先回房去吧,别谈太久,唯宸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仍是需要多休养。”冀宝仁叮咛道。 点点头,她不相心理会冀唯宸,径自转过身走上二楼。 她很不舒服,顾不得两老会不会觉得她对待丈夫的态度太过分,此时此刻,她实在不想再勉强自己伺候他。 回到房内,她在化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吓了一跳。这个眼窝凹陷、满脸憔悴的女人,真的是她安汶芝吗? 这阵子为了应付那些上门来乱的女人,跟无所不用其极想要挖八卦的媒体,还得分神照顾冀唯宸,实在让她有点筋疲力尽。 而让她撑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等着他出院离婚。 原本她还希望公婆可以体谅她,就算不支持,至少也不要太反对,但看样子,是自己的想法太单纯,父母毕竟还是偏心自己的孩子,只要儿子表现出悔意,过往所有的不满就可以尽数消散,就算再怜惜她,也不能体会她在这段婚姻中所受的煎熬。 “唉……”安汶芝长长吐出了口气,等待着冀唯宸出现在她面前,要好好跟他沟通沟通。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拧紧眉头,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只见冀唯宸一脸困惑的站在长廊上,左右张望着,仿佛在找什么似的。 “你在干么?”安汶芝纳闷的出声。 呼,原来是那间房。范可书松了口气,拉着拐杖走向她,“没事。”早知道他刚刚就不要拒绝佣人的帮助,硬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楼,本以为只是间卧房,不难找,可没想到二楼光房间就四五间,害他整个傻眼,找了好一会儿。 安汶芝没有多问,也不想多问,有关冀唯宸的一切,仿佛都跟她无关了。 她转身走回房,没有等他。 范可书一拐一拐的走进房内,讶异的看着房内巴洛克风的装潢与家具,不敢苟同的皱了皱眉。 这根本只是炫富,他看不出有什么品味可言。光那张雕刻精细的“木头床”想必都要数十万起跳,更别说其它的寝具摆设了。 “真是不切实际。”他忍不住咕哝。 “你说什么?不切实际?我吗?”她没好气的瞪向他。 “不是,我是指这些装潢还有那些。”他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欧洲女人雕像。 “这些不都是你坚持要有的风格吗?”当初她一直希望他换掉这些让人眼花撩乱的摆设,可他却说什么都不肯妥协,甚至取笑她是穷酸人家、没sense。 “呃——”他一点都不意外了,“车祸后我有了新的领悟,现在看到这些会头晕,比较喜欢简洁朴实的风格。”反正都推给车祸就对了。 安汶芝沉默,直直辙着他打量。 “为什么这样看我?”他被看得都有点紧张。 “你还要装多久?你以为你有办法伪装一辈子吗?”她满脸不信任。他最近反常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相信我,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 “够了,我不是你爸妈,让你随便糊弄糊弄就可以骗过去的。” 当初他第一次外遇被她发现时,不也说下次不敢了吗?结果咧?变本加厉,到最后毫不在乎,甚至沾沾自喜,这就是冀唯宸,她不傻,绝不会再受骗。 见她态度坚决,范可书不再说话,疲惫的在床沿坐下,将拐杖放置在床边。 “你为什么不说话?”安汶芝走到床边,俯视着他。 “因为我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不是吗?”他索性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你——”她没好气的说:“没错,那就干脆点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吧。” 范可书还是不说话。 “冀唯宸!”她懊恼的低吼。 但眼前的男人依然文风不动,甚至开始发出了小小的打呼声。 睡着了? “可恶!”听着他越来越大声的打呼声,她跺跺脚,气呼呼的走出了房外。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范可书才缓缓的张开眼睛,仰视着雕刻精美的天花板与水晶吊灯。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生活?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适应,就像他还没有完全习惯这个身体一样。 甚至,他不确定自己能待在这副躯壳中多久,爱护她多久。 会不会等“范可书”醒来之后,一切又会不一样? 唉,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做多少算多少了。 早上,范可书被一阵吵杂声响给吵醒,伸了个懒腰,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是闪耀着光泽的水晶灯,他怔了怔,有瞬间几乎忘记自己是栖息在冀唯宸躯壳中的范可书。 每次他自睡梦中清醒,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作梦,但现实却很清楚的告诉他,不是,他不是在作梦,他是“冀唯宸”。 范可书缓缓自床上撑起身子,看见佣人在一旁紧张的清理着不小心打翻在地上的咖啡,一边惊慌的频频道歉。 “少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请、请您原谅——” 见她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了似的,范可书轻笑着柔声道:“没关系,整理好就好了。” 佣人怔了怔,错愕的看着他,连手上动作都顿住了。这不像少爷啊,若是以前的少爷,早就大发雷霆的把她轰出门外了吧。 “怎么了?”范可书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他有说错什么吗? “没没事,我马上整理。”佣人低垂下头,赶紧收拾着地上的一片混乱。 “对了,少夫人呢?”他的手触碰了下身旁的床榻,冰冷整齐,让他合理怀疑她昨晚根本没进房睡。 “少夫人出门了。”佣人恭敬的回答。 “出门?这么早?”他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呃,不早了耶,都十一点了。“我睡了这么久啊?” “少爷您今天还算早起呢,以前您都是快天亮才回来,不过中午醒不来呢。”佣人忍不住回答,但很快又一副说错话似的捂住嘴。 “喔……”范可书点点头,看了她另一手中托盘上的碎片一眼,问:“那为什么你这么早就端咖啡来呢?” “少爷,您忘了,是您吩咐您桌上一定随时要摆着一杯咖啡,所以要我们夏天时得不断替您换上冰咖啡,冬天时,则是热咖啡,好让您一醒过来就可以喝到香醇的咖啡。”佣人怯怯的回答。 “呵,看来我以前还真是难伺候。”他自嘲的扯扯唇。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您不要生气——”佣人赶紧解释,生怕触怒他。 “没事。”范可书打断佣人的辩解,将斜靠着床头柜的拐杖拿过来,缓缓撑着身子起身,朝全身紧绷的佣人微笑道:“以后你不用再替我准备咖啡了。” “少爷?您……该不会是要解雇我吧?”佣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当然不是。”他好笑的扬起一抹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我只是喝腻了咖啡罢了。” 佣人傻楞楞的看着他的笑脸跟温和的声调,不由自主道:“少爷,您好像、好像不一样了耶。” “喔?”范可书挑挑眉,“应该是车祸的关系吧。” “那这场车祸应该要早点发生才对。” 年纪颇轻又少根筋的佣人口无遮拦的脱口说了之后,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正怕挨骂,却惹来范可书的笑声。 他也颇赞同这个女佣的话,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成为安汶芝的丈夫,实现他的愿望,虽然这对冀唯度来说很不好意思,但是,他真的庆幸老天爷安排了这个机会给他。 当安汶芝走进房内时,看到的就是这主仆相视而笑的一面,让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 “少夫人。”佣人先发现她的身影,赶紧恭敬的喊了声。 一眼瞥见佣人手中托盘内的碎片,看样子是打破杯子了。“你没事吧?”她关心的问道。 “没事。”佣人赶紧摇了摇手解释,“是我不小心打破了杯子,少爷并没有责怪我。” 安汶芝却不太感到惊讶,她只觉得眼前男人的和善根本是装出来的。 “少爷、少夫人我先出去了。”佣人端着托盘,低头退出房外。 “你昨晚没进房睡?”光是看着她,范可书心中就有满满的欢愉,唇角不由得扬起。 “昨天开始我跟你分房。”安汶芝冷淡的道出自己的决定。 范可书点点头,“好吧。”虽然可惜,但以他现在的状况,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同床共枕”。 她瞟了他一眼,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我答应你分房,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他上前想帮忙她,手却被她挥开。 “我不接受条件交换。”安汶芝冷冷的拒绝。 “那我求你。”范可书放软声调问:“好吗?”知道她心肠软,禁不起哀求。 “你——你干么这么恶心?有什么条件你说吧。”虽然嘴巴依然很硬,但心中却有点动摇了,反正听听也没损失。 “我求你,对我好一点。”他恳切的凝视着她。 虽然知道她生气厌恶的对象是冀唯宸而不是他范可书,但毕竟是他存在这具身体内,每次她对他不假辞色,冷言冷语时,他就觉得她讨厌的好像是他,令他极为难受。 闻言,安汶芝停下了动作,不说话的低垂着头。 范可书悬着心等她回应,却只见她极力在控制自己情绪似的红了眼眶。 “汶芝……”看她难受,他也不好过,有点犹豫的,他举起手碰了碰她肩膀。 第八章 不出所料,她闪开他的手,哽咽道:“曾经,我掏心掏肺的对你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呈现在你眼前,但你不仅不珍惜,还肆意的糟蹋它,现在我心已死,你要我怎么对你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除了认错,没别的话可说。 安汶芝深吸口气,将眼泪逼回眸底,提起行李箱走出房外。 她太软弱了,不是早决定不再让他干扰自己的情绪,再也不要为了他流泪?可刚刚为什么又轻易的让他触碰到内心深处的痛? 不行,安汶芝,争气点,一时的心软只会造成永远的痛苦。 她再也不要当个笨女人了。 经过好一阵子的适应,范可书已经越来越习惯这副新身体了。 随着时间过去,车祸造成的伤势也逐渐康复,原本还需要拄着拐杖才能缓步行走,现在虽然走路依然一跛一跛的,但他已经能抛开拐杖,再也不需要藉助外力行进,对他来说,轻松了许多。 原本陌生的环境,也逐步熟悉。 若不是躺在医院重度昏迷的那个范可书还存在,他差点要怀疑这世上到底存不存在过范可书这个人?还是他本来就是冀唯宸…… 不,他再怎样都不可能是曾经重重伤害过安汶芝的混帐。站在总裁办公室里的范可书自嘲的扯扯唇,自落地窗往下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车水马龙、热闹忙碌的市中心街景。 这景致,跟以往在他的部长办公室所见的相差无几,差的只是高度,位于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拥有良好的视野,有种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觉,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感到伟大了起来。 也难怪那些身居高位者这么容易就“狗眼看人低”,自以为了不起了。 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面,顺手将电脑开机,并不需要输入密码,但看样子也不需要,因为电脑里面全都是一些游戏软体,还有聊天室的纪录。 他一连打开了几个文件夹,竟然都是一些咸湿对话的纪录。 天呐,冀唯宸这个总裁平常上班到底都在干什么?竟然有时间打线上游戏与聊天? 可怜他们这些部属常常熬夜加班,替公司做牛做马,赚来的钱却是教他这样给花了。 范可书蹙起眉摇头,将这些碍眼的档案全部删光光,接着按下内线电话,正想要开口,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进来。”他坐正身子,双手随意的交握置于桌上。 夏昱推开门走了进来,朝他恭敬的欠了欠身,“总裁。” 看见以往对他十分关照的上司,范可书忍不住扬起唇线,开心道:“夏总。”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今天的冀唯宸怎么喊他喊得这么亲热?好像他们私交甚笃似的,让他觉得怪怪的。 发现他古怪的神情,范可书急忙清清喉咙,压低声音问:“找我有事?” “总裁,你心伤势初愈,怎不在家多休息一阵子?”反正公司有他没他都没差,他在,有时候只会制造麻烦,倒不如留在家。 “没关系,我休息了这么久,公事应该堆积如山了,还是早点到公司来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范可书想起以前若请病假,回到公司可要没日没夜的加班才能把公事处理完,更何况这次休养了数月之久呢。 “这——这总裁,您的意思是?”夏昱困惑的看着眼前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冀唯宸。 “这些日子以来,难道没有需要我处理的事务?”看夏总的神情,好像真的没有。 “总裁,您不记得了吗?除了一些必须由您出面的公开场合,其它所有的事情您都是交付我们这些部属去处理的。”说穿了,是总裁懒得管公司的事情,若不是老总裁吩咐他们这些元老级的员工帮忙,公司早不知道乱成怎样了。 “那——至少有需要我签阅才能通过的文件吧?” “这部分,老总裁有授权给我。”夏昱看着冀唯宸,满脸疑惑,“这些您都知道的啊。” “呃——我知道。”范可书一直知道大家背后都偷偷说冀唯厦是靠爸一族,根本没能力掌管企业,可没想到他连基本决策能力都没有。“但是,我想以后还是都交给我吧。”他可不希望延续那种败家子的形象,他的个性也不允许自己那样。 “什么?!”夏昱被他狠狠的吓了一大跳。 “以后我要亲力亲为。现在,请你先将公司今年的营运表交给我好吗?”看着夏总的错愕表情,他微笑了。 冀唯宸不再是冀唯宸了?! 喔,应该说,冀唯宸变得跟以前判若两人,让他周遭跟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那巨大的差异。 他成为一个称职的总裁,除了不再混吃等死之外,偶尔还陪着员工加班,跟着员工一起在员工餐厅吃饭,成为一个平易近人的总裁,并且宣布了一连串的员工福利措施,轻易的赢得了所有员工的敬佩跟支持。 在他的带领下,奇达的业绩蒸蒸日上,市值大大的跃进,让冀宝仁这个老爸不可置信,开心的淌下老泪,直呼这辈子没遗憾了。 廖淑敏也日日上香感激菩萨,觉得一切都是老天保佑,藉由那场车祸换给他们一个焕然一新的好儿子。 所有人都对冀唯宸另眼相看,除了安汶芝。 她还是采取不看不听不理会的态度,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除了依旧细心照料两老的生活之外,她丝毫不关心冀家公司营运如何,冀唯宸又做了些什么改革。 她想离婚的决定依然没变,只是他的转变却好像让她离婚的理由更少了,就连以往支持自己的家人,现在也开始慢慢有了不同的声音。 “汶芝,你还不回家?”安母李怡平端着果汁走进客厅,放在女儿面前,顺便问了声。 “妈,女儿才回娘家,你就要赶人了喔?”安汶芝佯嗔的噘起唇。 “傻丫头,妈巴不得你别回去,留在家里陪我,不过你毕竟是人家的媳妇了,行事可不能太任性。”李怡平微笑的看着女儿。 “我知道,放心,我有跟我公婆报备过了,说今天会晚点回去。”她拿起母亲特地替她现榨的新鲜柳橙汁喝着,露出笑容朝母亲道谢,“谢谢妈。”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喝完还是快回家吧。”坐在一旁的安鸿茂放下报纸,看着女儿的眼神带有心疼之色。 “爸,怎么连你都赶起我来了?”她不依的扁嘴道。 “爸是为你好,当人家媳妇的实在不好太晚回家,更何况现在都已经九点了,你公婆也是会担心的。” “他们知道我在娘家,不会担心的。”安汶芝放下杯子,将身子舒适的窝进沙发中。 “那……唯宸呢?听说他最近改变了不少。”李怡平小心翼翼的提起女婿,就怕让女儿不开心。 果然,原本灿亮的瞳眸倏地黯下,“妈,我现在心情很好,不想提起那个讨厌的人。” “唉,当初你也是因为他对你好才愿意嫁给他的,再怎么说也有感情——”李怡平劝说着,却被打断。 “妈!”该死,这冀唯度是给了妈什么好处?“我记得上次我回来,你还很鼓励我离婚的!” “这——人都有做错的时候,不是有人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说不定,他这次真的会改……”她的话在女儿的瞪视下,越说越小声。 安汶芝忽地站起身,闷声道:“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你也不要怪你妈,其实前阵子唯宸有特地上门来跟我们赔罪,还答应我们会好好待你。你爸也算小有阅历,看他的态度不像是假装的。”安鸿茂轻咳了声,有点尴尬的支持着妻子。 “爸?!”当初冀唯宸外遇,最气愤不平的就是疼爱她的爸爸,怎么现在连他也倒戈了?安汶芝简直不敢相信的瞪着父亲。 “哈哈哈,姊夫,你真不是盖的。” “没那回事,只是恰好而已。” 忽然,从门口传来了一阵谈笑声,不用看,一个是她那个还在念大学的弟弟,另一个,则是——冀唯宸?! 安汶芝错愕的看,向门口。 打开门见到姊姊,安学富先是楞了楞,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道:“姊,你回来啦。” “这怎么一回事?”她不悦的目光射向了弟弟身旁的男人。 “我们刚好在外头巧遇,所以——”安学富想解释。 “安学富,最好你们也刚好都喝得酒气冲天。”连她站在这里都闻得到酒味。 “呃——姊,你不要误会,我——” “是我请学富吃晚饭,顺便喝一杯的,不干他的事。”范可书赶紧跳出来解救他。 “他还只是个大学生,你干么带他去染你的坏习惯?”安汶芝气炸了,尤其看到弟弟竟然跟他那么亲昵,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姊姊受过的苦放在心上。 “对不起。”范可书轻声道歉。 “姊,不是这样的,其实是我被同学灌酒,姊夫是去帮我挡酒的。” “你交的那是什么朋友?才大学就灌你酒?” “姊,你不懂啦。”被姊姊莫名其妙一直吼,安学富不耐烦的皱起眉。 “安学富,你这是什么态度?”安汶芝瞪大眼睛,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扬高。 “够了,你们当爸妈不存在吗?姊弟俩口气都这么冲。”安鸿茂沉声开口,制止了儿女间火爆的对话。 安汶芝咬咬下唇,瞪了冀唯宸一眼之后,一言不发的低头走出了家门。 “对不起,爸、妈,我先走了。”范可书赶紧向“岳父”、“岳母”道别,追着安汶芝跑了出去。“汶芝。”他轻易的追上了她,搂住她的手腕。 “放手。”她愤愤的想甩开他。 “别生气,都怪我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别再难过了。”他坚持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他知道她跟家人一向风情深厚,刚刚她那样跟弟弟发脾气,肯定心中也很不好受。 安汶芝停止动作,吸吸鼻子道:“你好奸诈,竟然向我家人下手。”难怪爸妈刚刚一直赶她回家…… “为了挽回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或许受够过去自己不敢追求她的懦弱吧,现在不管要用什么方法,他都会勇于尝试。 安汶芝静默着,没有吭声。 虽然最初追求她时,冀唯宸也常对她说些甜言蜜语,但现在出自他口中的好听话,似乎多了点平实的诚恳,让她有点迷惑了…… 难道,最近不断涌入她耳中,那些关于他改变的传闻,都是真的? “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这么做?” 范可书将双手轻柔的放在她肩上,深情的瞅着她,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 “你干么这样看我?”那黑眸底处有种她未曾看过的醇厚情感,不同于以前曾经有过的疯狂爱恋,而是更深沉浓郁的感情,让她死寂的心突然悍然悸动了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轻轻抚过了安汶芝细致的脸庞。 从车祸昏迷中苏醒之后,他还没有机会这样细细的欣赏她。 印象中的脸颊比现在丰润些,眉宇间也没有现在的淡淡郁色,灿亮的瞳眸失去了当初的纯真无忧,蒙上了层黯淡的郁色。 “干么这样看我?”她的声音不由得轻颤了起来,他的视线仿佛带着炽热的高温,烫得她好热,心脏也揪得紧紧的,几乎无法喘气。 “我爱你。”好久好久,他才开口,像在虔诚的宣誓般。 第九章 安汶芝心中一震,这句话他曾神态热切的说过,交往时也常常这么说,到车祸前是带着轻挑敷衍的语气,从没像此时此刻这般慎重真挚,让她的心不听使唤的猛烈跳动了起来。 该死,安汶芝,你是怎么回事?竟然还会为这个外遇不断的男人动心?! “这句话你对很多女人说过了,省省吧,你的爱太廉价,我不需要。”她用头转身,将他抛在后头,但心跳却没有减速的迹象,扰乱了她的坚定。 原来他前阵子常常在下班后,带着伴手礼到她娘家登门赔罪? 安汶芝在挂断跟弟弟的和解电话之后,整个人还处在沉思的状态中—— “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是对姊夫很不谅解,爸还把他轰出门好几次,妈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过,我这个弟弟当然更是替你打抱不平的狠狠骂了他一顿,就差没揍他。 “可是姊……姊夫就这样每天上门,进不了门就跪在门外,你能想象吗?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冀总裁耶,他竟然愿意忍辱负重——呃,我不是在夸姊夫喔,只是他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我们惊讶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后来爸妈也心软了,才解禁让姊夫进门。 “姊,我觉得姊夫这次真的很有诚意耶,他变得对爸妈很恭敬,不像你们婚后没多久就露出真面目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 “还有……昨天是因为有个学长一直找我麻烦,硬是要灌我酒,我只好call姊夫帮我解围,后来发现原来学长的爸爸在姊夫公司上班,学长一知道姊夫是总裁,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还说以后都会照顾我。 “姊,其实我发现姊夫好像还挺不错的,你、你就考虑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看看吧。” 安汶芝的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弟弟刚才自话筒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敲痛了她的脑袋。 好吧,她承认昨晚是自己误会他了,以为他带着弟弟去花天酒地,沾染他的荒唐习性。 不过,就算是这样,比起这段婚姻过程中他带给她的痛苦,那点误会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微不足道的过失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怪父母跟弟弟这么轻易就重新接纳这前科累累的女婿、姊夫,毕竟,家人虽然疼情她,但父母总不希望子女离婚,那是不得已的最后一步啊。 况且,虽然他们都为她在这段婚姻中的不堪遭遇感到愤怒与痛心,但实际上承受的还是她,谁能百分百了解另一个人的心情?当然冀唯宸多道歉个几次,就心软接受了。 只是他们一直强调他是真心…… 唉,算了,再想下去她头真的要爆炸了。安汶芝抬眼望向窗外。 今天的天气不错,艳阳高挂,枝头的小鸟轻快的啼叫着,好像在提醒她,不要浪费这么美好的时光去烦恼无聊的琐事。换了身衣服,她决定出门一趟。 压下依然有些紊乱的思绪,开着车的安汶芝振作起精神,长吐了口气,将视线放在车外的明媚风光上。 每次当她开车驶入这条蜿蜓山路,朝着“张妈妈狗园”前进,想象着等等会受到那些小家伙的热烈欢迎,她就什么烦恼都没了,只迫不及待的想去瞧瞧那一只只即使遭受过虐待,却依然纯真可爱的狗狗。 在看到狗园大门时,安汶芝原本轻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唇角也缓缓扬起。 她将车驶入狗园停妥,跃下了车,打开了后车箱,朝狗园里头喊道:“张姊,胡姊,小和,我来了。” 听到她的叫唤,狗园里的狗同时发出了热烈的欢迎吠叫声——这也是狗园为何要选在偏僻的荒郊野外中,否则肯定被抗议的。 “汶芝,你来啦?”张长菁自屋内走出来,笑咪咪的招呼她,“又带了些什么好料的?瞧我们这群狗儿女这么兴奋。” “我带了一些保健品还有蚤不到、犬新宝,上次来胡姊说有点缺了。”安汶芝边说边自后车箱搬下一箱箱的补给品。 “真是多亏你了,张姊替这些狗狗谢谢你。”张长菁感激的道谢。 “欸,张姊,你这样说就让我太汗颜了,比起你们,我做的实在是太少了。”她佩服这群出钱出力的人,在动保这条路上,她顶多只是个小角色而已。 要负责一个狗园,让狗园不会沦落成疾病跟吸血虫肆虐的乐园,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庞大的饲养跟医药费用,就压得张姊快喘不过气来,更别说狗园的维护与人手的聘用了。 “只要有心,绝对不嫌少。”张长菁微微一笑,晒黑的肌肤布满了皱纹,是劳心劳力的印记。 “张姊,有困难一定要跟我开口。”安汶芝握住她粗糙的双手,真挚的说。 “我会的,不找你找谁?”她爽朗的笑笑,“多亏你,我们狗园的经费才有了着落,不用担心募款不足,狗狗生病没钱治或饿肚子了。” “张姊,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你别取笑我了。”安汶芝尴尬的红了脸颊。 虽然她美其名是奇达集团的总裁夫人,但是她丈夫并不支持她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他愿意做的慈善事业都是要能登上媒体版面的,救这些畜生对企业形象不会有什么太大帮助。 况且,冀唯宸本来就不是个爱护小动物的人——她后来才知道,婚前和刚结婚时他愿意陪她上山看狗狗,全都是在演戏,难怪每次都只愿意在门口等,说什么还得在车上处理些公事,无法陪她进狗园。 所以,等他露出真面目,要丈夫拿钱给她援助流浪狗,门儿都没有,她每次带来的东西,都是从公婆给的家用里偷偷扣下钱来买的。 “汶芝,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若不是你,你老公怎么做得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张长菁笑得眼睛都弯了,看得出来心情很愉悦。 “我老公?”安汶芝愣了愣。怎么回事?冀唯宸什么时候也渗透进她的最后一块净土了?! “汶芝姊,老天爷,你真是会藏,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嫁了一个这么完美的好老公。”小和边嚷嚷边跑了出来。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神色兴奋的两人,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欸,以前还以为他是个自私的有钱人,花边新闻不断,不是个好东西,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私底下是个这么nice的男人。”张长菁赞美道。 “对啊对啊,连我都快被他迷住了——”小和做出了个崇拜的表情。 “停!”安汶芝举起双手低喊,“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老公这样加以赞赏起来了?以前不是还说他恶劣、小气吗?” 她们都是她婚前就认识的朋友,自然也多少知道她在这桩婚姻里受到的委屈,还曾经义愤填膺的说要打断他的牙咧。现在她们态度怎么完全不同了? “呃——那都是误会,我们也只是听你的片面之词,所以——哎呀,都是误会啦。”张长菁涨红了一张脸,困窘的干笑道。 她的片面之词?安汶芝讶异的瞪圆了眼,没好气的嗽起嘴抗议,“张姊!” 心虚的撇开视线,她弯腰搬起箱子说:“走吧,进去吧。” “汶芝姊,眼见为凭嘛,我看你也误会你老公了。”小和也跟着搬起箱子往屋内走,还不忘补上几句。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安汶芝思忖了半晌,举步跟着走,但她不是走进屋内,而是走向一旁的狗舍。 突然,一道爽朗的低沉笑声传入她耳内。 这这这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呵呵,舒服吗?要不要我再摸摸肚子?”是冀唯宸的声音无误。 “真的太舒服了,眼睛都眯起来了。”另一道附和的声音则是狗园另一个管理者胡智娟。 “那这边呢?”冀唯宸又问。 “哎哟,都要叫出声音来了,你的技巧还真不赖喔。”胡智娟轻笑。 听着他们暧昧的对话,安汶芝的胸口不由自主的闷痛了下,一把火忽地在心窝燃烧起来,在她理智思考之前,双脚已经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快步冲了过去—— “咦?汶芝,你来啦?”摸着几只狗的胡智娟望见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胡、胡姊。”安汶芝心虚的涨红了脸,硬挤出笑来,赶紧用双手抚摸着扑上来的狗群们,掩饰自己的尴尬。 老天爷,她刚刚是想到哪里去了?怎么会以为冀唯宸跟胡姊…… 安汶芝瞥了眼蹲在地上,双眸含笑望着她,大手正轻抚着小黄肚皮的冀唯宸,懊恼得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老婆。”范可书站起身,扬起了个英俊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灿烂。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汶芝压抑住内心的慌乱悸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冰冷淡漠。 “汶芝,冀先生已经来这里好一会儿了,还帮我们清理狗舍跟帮狗狗洗澡,真是辛苦他了,第一次来就做这些粗活。”胡智娟赞赏的举起了大拇指。 “清理狗舍?帮狗狗洗澡?”不可能啊,这些对冀唯宸来说可是下等人才会做的事情,他大少爷哪可能纡尊降贵,做这些脏兮兮的卑贱工作叮 “我发现狗狗真的很可爱,难怪你这么爱它们。”范可书早知道安汶芝超级爱狗,以前,他也曾经陪她来狗园好几次,每次都弄得筋疲力尽才回家,但心理上却是满足愉悦的。 看着他身上昂贵的名牌针织衫沾满了脏污,还有那一条要价上万的牛仔裤也印上了好几个狗脚印,安汶芝简直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她老公。 “汶芝?” 胡姊困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她还是无法自眼前的震摄回神。 “我老婆太高兴了,以后我们会常常一起来的。”范可书微笑的看着她呆若木鸡的可爱模样。 今天的她穿着鹅黄色的工字背心、宽松的军绿色工作裤,长长的马尾俏皮的在脑后晃着,甜美可爱又有朝气。 他喜欢今天的她,不像平常那样总是感到抑郁。 “那太好了,随时欢迎。走吧,我们进屋内去休息一下、喝杯茶吧,张姊泡的茶可不是盖的喔。”胡智娟边笑边邀请他入内作客。 “那我就打扰了。”范可书弯身摸了摸小黄,朝安汶芝眨眨眼,跟着胡姊并肩走。 “呵呵,说什么打扰?你真是太客气了。” 胡姊愉悦的笑声直到两人走远都还可以听得到。 等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合拍了?就连狗儿们都对他摇尾撒娇,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陌生人,想当初她可是花了不少时间跟这些狗狗搏感情,才让它们真正接纳她呢。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汶芝呆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她老公冀唯宸。 从那天之后,冀唯宸甚至还比她更热衷上山当义工帮忙,甚至不吝惜的捐了一大笔钱当作狗园基金,协助狗园——不只张妈妈狗园,连坐落在台湾各处、勉强维持营运的狗园,可以不再太担忧粮食短缺问题。 但更重要的,他还捐赠了五辆流动结扎车,专门免费帮忙做流浪动物的tnr与注射疫苗的活动。 说她不感动那是假的。 他的每一个行为都触动了她的内心深处,那是比起他送她贵重珠宝首饰、名牌服装、名表,甚至名车都无法比得上的感动。 第十章 本来她还以为他的转变只是装出来的,维持不了太久,但现在她已经有点开始迷惑了…… 她看着穿着雨鞋,拿着水管清洗狗舍的丈夫,望着即使面对癞皮狗也毫不嫌弃的露出温柔笑容的丈夫,她内心深处的冷硬围篱,似乎也一点一点的崩坏了。 安汶芝没发现自己凝视着丈夫的双眸不再冰寒,反而被温柔悄悄取代,红润的唇畔轻扬着,泄漏了她心情上的转折。 在这个晴朗无云的下午,感受微风轻拂,虽然炎热,但她却觉得这是她结婚以来,最满足、幸福的时光。 等等,满足?幸福? 老天,安汶芝你疯了吗?这两种感觉怎么可能跟老是背叛自己的冀唯宸连在一起? 发现自己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感觉,她不禁有些慌乱。 “汪——汪汪汪——” 突然,一阵带着惊恐与怒气的狗吠声自狗园门口传了过来,同时吸引了安汶芝与范可书的注意力。 他们互看了眼,没等还拿着水管的他反应过来,她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天啊,它好惨啊。”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这样虐待它?” “可怜的孩子,难怪这么不安了。” “变态凶手,以后一定会下地狱,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够偿还。” “没错,那个凶手,以后一定会有报应的!” 只听狗园的义工跟工作人员七嘴八舌的又是骂又是叹的,让安汶芝的心不由得紧紧的揪了起来,等看到一只有皮肤病的中型虎斑狗浑身警戒的蜷缩在地上,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伤,连尾巴都被砍断了,还不住的淌着鲜血,她的胸口痛得像是要迸开了。 “是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它?” 眼泪在安汶芝的眼眶打转着,在场的所有人也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跑进来的,是刚刚有义工在整理环境时发现的,小女生不知道该怎么办,跑来叫我,明知它伤势很严重,必须马上送医才可以,它防备心却很重,无法带它走。”张长菁满脸心疼的看着受伤的虎斑狗。 “我来,我想办法带它去。”安汶芝立刻自告奋勇,走上前蹲在虎斑狗面前。 “狗狗受到极大的惊吓,现在情绪很不安,刚刚还想要攻击我,汶芝,你还是离它远一点比较好。”胡智娟提醒道。 但她只一心想尽快解除虎斑狗的病痛,完全忘记该有的安全防范,心疼的朝牠伸出手,想安抚它紧绷的情绪。 “乖狗狗,不要怕,乖喔,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她声音轻柔的安抚着。 虎斑狗迟疑的盯着她,凶狠的目光稍稍的敛下,拉长了脖子,闻了闻她的手。 见状,安汶芝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正要持续称赞它,说时迟,那时快,虎斑狗却突然低吼一声,一口狠狠咬住了她的手。 一阵痛楚自她的手掌处窜上心头,让她痛得忍不住尖叫出声。 “汶芝!”刚走出来的范可书目睹了一切,整颗心差点自喉头蹦出来,快步跑向了他们。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想要制伏虎斑狗,却让它更紧张的咬紧了安汶芝的手。 “不要,别过来。”忍住剧烈的痛楚,她斥退了想要上前的其它人,怕让它受到更严重的惊吓。 范可书停住了脚步,担忧焦急的看着她。 只见她硬是朝虎斑狗露出笑容,不断轻声安抚它,直到它好不容易松开口,愿意趴在她身边时,她的手早已经鲜血直流,血珠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上,让人触目惊心。 “没事了。”安汶芝又伸手摸了摸虎斑狗,它虽然不再反抗,但浑身却不住的发抖。 “怎么会没事?你的手——老天。”范可书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拉开,低头查看着她手掌上的伤口有着深深的大洞,不断的流出血来。“该死!” 他忍不住低咒出声,脸色铁青的抓着她往外冲。 “等等,你在干什么?”安汶芝尴尬的对围观的人笑了笑,无奈的被他拉着离开,然后硬被塞上了车。 “你必须就医。”他边发动引擎,边板着脸道。 “我这只是小伤,跟小虎所遭受的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快让我回去,我要带小虎去医院。”她懊恼的说。 “小虎?”范可书蹙紧了眉头。这一人一狗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我刚替它取的名字。” “好吧,你听着。”他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道:“或许对你来说是小伤,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小虎其它人会送它去医院,所以现在乖乖的让我先带你去看医生,了解了吗?”他踩下油门,往山下开去。 “你、你霸道!”安汶芝嗔怒的撇开脸,将目光移向窗外,但心脏却不争气的乱了律动,加快的奔驰了起来。 一抹甜蜜的温暖滋味滑过心头,让她忘记了疼痛。 安汶芝的手伤着实为她带来了很多不便,尤其又是伤在惯用的右手。 医生嘱咐不可碰到水,若伤口过几天没好转的迹象,可能还必须再次清创。想到要硬生生再把伤口扒开,剐掉烂肉的痛苦,她的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的撑起。 不过她一点都不怪小虎,要怪就怪那些虐待动物的人类,让狗只能借着凶恶威吓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这几天她也多次前往狗园探望小虎,好险,在狗园的大伙儿照顾下,小虎已逐渐恢复对人的信心,开始会跟人亲近了。 唉,真希望伤口可以赶快愈合,否则不仅无法去狗园帮忙做义工,连自己日常生活都受到影响了。 就像现在。 她低头看着怎么都扣不上的胸罩,懊恼的长叹了声。 右手被包成一大包,要怎么去扣扣子呢? 前几次都是叫女佣帮忙,但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家就像有说好了似的,消失无踪,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人,该不会要她请婆婆进房帮她扣内衣吧? 给佣人看是一回事,让婆婆看自己袒胸露背又是另一回事,天,那场景真是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她实在是做不到…… 但是又不可能不穿内衣跑出去吧? 安汶芝面对立镜看着自己,暗忖了下,半侧过身子,再次努力的试着想要将内衣的后扣给扣上。 就在她忙得满头大汗,咒骂声连连时,一只大掌却突然覆住了她的手,让她整个人吓得几乎跳离了地面半寸高。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错愕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飞快的奔回了床上,拉起被单遮住自己。 “我有敲门,只是你没听到。”范可书一脸无辜的耸耸肩,但方才惊鸿一瞥看见她裸露的肌肤,却让他的小腹有股热流骚动了起来。 该死,一定她太专注于扣上内衣,所以才会忽略了他的敲门声。 “有什么事吗?”他灼热的眼神让她失措,心头小鹿乱撞着,就像是初相恋时的悸动。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替你送来了一样礼物。”天呐,裹着被单的她充满了诱惑,让他有种想要一把掀开被单的冲动。 “你又做了什么?”安汶芝心头倏地冰凉。以前只要他做了亏心事,就会送她礼物,一些价值昂贵,却让她的心更加冰冷的礼物。 看着她的脸色倏地沉下,范可书一脸莫名的困惑道:“我做了什么?” “这要问你自己。”该死,她是笨蛋,竟然还对这样的男人再度动心。 想到这,她不禁一怔。动心?老天爷,她——她刚刚是在乱想什么?她怎么可能动心? 她难道忘记他是怎么对她、怎么背叛她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范可书无奈的叹口气。看来应该又是背了冀唯宸的黑锅。 “够了,请你出去,不管你送我什么,我都不想要。”安汶芝将脸撇开,表情僵硬。 “是吗?”他霎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肩膀,喃喃自语的说:“我以为你会想要小虎……” 小虎?!安汶芝的脑袋仿佛被敲了下似的,赶紧喊住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丈夫,“等等,你刚刚说小虎?你刚刚说了小虎对吧?” “没关系,既然你不要它,我会把它送回狗园去,它依然会得到妥善照顾。” 听出她话中的急切,范可书先是松了口气,在心中偷笑着。 “不要——不,我不是说我不要它,我是说不要送走它!我要牠,你真的带它来家里了?”以前她就一直想认养狗狗,但始终被冀唯宸严厉的拒绝,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会主动带狗回家送她? 这是真的吗?她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你愿意的话,可以下楼看看。”范可书温柔的微笑道。 当然愿意,她简直就迫不及待。安汶芝想都没想就扯开被单跨下床想往外冲,可才冲到一半就被他给抓了回来,拉进他怀中。 “你这样就要出门?”老天爷,对他这个很久不近女色的人来说,这画面也太香艳刺激了。 安汶芝怔了怔,兴奋的情绪稍稍退去,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半身仅“挂”着还没扣好的黑色蕾丝胸罩。 “不许看!”她惊呼了声,全身肌肤在瞬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不看、我不看。”她的羞赧传染给他,让他红着脸赶紧放开她并撇过脸,试图压抑男人本能的欲.望。 虽然他们是夫妻,或许早就对彼此的身躯十分熟悉——这让他不由得嫉妒了起来。现在在这个肉体之内,存在的是他范可书,连吻都没吻过她的范可书。 他的反应让她微微楞住,眸底突然闪过一抹悲哀,苦笑道:“我真蠢对吗?我都忘记你根本就对我毫无兴趣了。”只有她还自以为是的慌张着。 “汶芝……”她语气中的自嘲与凄楚,让范可书的心难受的揪了起来。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不在乎吗?那为何她觉得自己该死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在乎。”范可书不再压抑自己对她的渴望,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双臂牢牢的拥住她,让她贴紧自己的身躯。 依偎着他坚实的肌肉,安汶芝的心脏仿佛脱缰野马似的剧烈奔驰跃动,尤其在感觉到他抵住身上的坚.挺,她整个人几乎像着火似的发烫了起来。 紧拥着她柔软的娇躯,让他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欲火,更加无法克制的燃烧肆虐着,低头深吸了下她的发香,他的声音因为对她强烈的渴望而沙哑着,“现在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吧?” 安汶芝不自觉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脑袋乱哄哄的无法思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还会怀念他的温度与味道。 明明应该要挣扎推开的,但身子却无法控制发软的赖在他怀中,虽然懊恼,可她却不想离开这怀抱…… 范可书紧紧拥抱着她,感受这一刻的美好。 虽然是用别人的身体拥抱她,但却是他的灵魂在感觉一切,刺激着他的感官欲.望。老天爷,他好想要她。 可享受这一切,却又有种作贼的感觉,好像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是冀唯宸的妻子,不是范可书的老婆,但此刻他到底该算是冀唯宸还是范可书?连他自己都迷惘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是谁,他现在都该死的想要她——尤其当她抬起迷蒙美目凝视着他时。 霎时之间,什么道德的挣扎全都被抛在了一尽力。 他低下头,不顾一切的覆住了她的唇瓣。 第十一章 一股芳香在唇舌交缠间窜入了他的鼻息,让原本就已熊熊燃烧的欲火更加的炽热,一股莫名的骚动在他体内乱窜着,试图寻找宣泄的出口。 他的手贪恋的在她裸露的细致肌肤游走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让她变成他的。 天呐,她好软好香,让他像是永远都尝不够她的滋味。 他深深吻着她,腿间的热铁疼痛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渴望,迷乱了他的神智,让他无法停止。 她的唇仿佛邀请似的微启,让他的舌畅通无阻的探入她充满蜜津的柔软之地,品藏着属于她的甜美。 他的吻热切却温柔,充满了浓郁的情感,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温暖中,轻闭起的双眸,听动得蓄满了泪水。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且珍爱的碰触她,亲吻她。 安汶芝的泪水无法克制的自眼眶滑落,流过了两人紧贴的双唇。 甜美的滋味突然惨入了咸味,让范可书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她微微推开,低头望见了一双泪眼。 “对不起,但是我情不自禁。”他抱歉,但不后悔。 情不自禁……这句话又触动了她的泪腺,让她的泪水有如断线珍珠似的不断掉落。 他疼惜的用手指拭去她滚落的泪珠,声音低哑的说:“别哭好吗?你哭得我的心好痛。” “我——我也不想哭的,都是你。”她哽咽的指控。 都怪他为何还要这样扰乱她的心,为何不干脆让她彻底失望就算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不哭,你要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渴望。”她娇嗔的姿态如此可爱,让范可书忍不住又低头吻住了她。 她的心因为他真挚的表白而悸动,她的身体因为他的触碰而轻颤,她的双手忍不住缓缓伸起,就要绕上他的颈后…… “汪汪汪!汪汪!” 突然,外头传来阵阵的狗吠声伴随着尖叫声,打断了缠绵中的两个人。 “别跑啊,欸,汪汪……快过来,别跑啊——”女佣的喊声随着汪汪声越来越近。 安汶芝还没自方才的亲吻中回神,一只大狗已经冲了进来,直直的扑向她。 “天啊,少夫人危险啊!”女佣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好像预见即将发生惨案般,不忍目睹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可大狗却只是扑到安汶芝的脚边,温和的坐下,摇着尾巴等候她的叫唤。 “乖狗狗,小虎最乖了。”她喜出望外的看着伤处都已经处理好的小虎,兴奋的蹲下身朝它张开双臂。 小虎仿佛知道眼前的女人曾经给予它温暖的安慰,撒娇的将头往她的掌心磨蹭着。 看着安汶芝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范可书也跟着弯起了唇角,但在瞥见她上身的裸露时,眼底忍不住又窜起一簇簇的火苗。 “呃——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它,打扰少爷跟少夫人的——对不起!”佣人惊吓过后才发现眼前的一片旖旎,赶紧道歉。 安汶芝纳闷了一秒,随即注意到自己胸前的空荡,一张脸顿时羞得几乎要烧了起来,赶紧用手按住了还没扣上的内衣。 “没关系,你先出去吧。”范可书朝女佣点了点头。 “是。”她赶紧低头转身离开,不忘带上刚刚没有关好的门扉。 “呃——等等——”安汶芝的叫唤声被关上的门给挡了回来。 要命,她正等着人来帮她扣钉子啊。 看出她的尴尬,他扬起唇瓣,故作轻松的走向她,礼貌的询问:“may i?” 安汶芝沉默了几秒,站起身,轻得不能再轻的点了点头,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一直知道她拥有曼妙的身材,但却不知道褪去衣物后的胴体,会是如此性感完美。让纤合度的腰线,增一分则太多,减一分则太少,无瑕的美背搭配着宛若天鹅颈项的美颈,让他差点忍不住俯身亲吻那玲珑剔透的身子。 克制住自己体内依然波涛汹涌的渴望,他佯装冷静的伸出手替她扣上了背扣,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抚过了她细致的肌肤。 安汶芝不由得一阵轻颤,敏锐的感受到他指尖带来的刺激,几乎要轻吟出声。 老天,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求不满了? “好了。”他的喉咙因为欲火的焚烧而干哑,更加的低沉性感。 她轻轻点了点头,白皙的肌肤因为羞赧而染成一片绯色。 “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来。”再不离开,他或许又要饿虎扑羊,将她压在身下肆意品尝了。 “嗯。”她还是轻轻点头,没有回头看他。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带上门的叩一声响,她才浑身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心还怦怦的加速跳动着。 安汶芝,你真是太不象话了,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怎么心脏会跳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没用极了。 更何况,对象还是她一直频频宣告死心的老公? 老天爷,饶了她吧! 她可以察觉到自己正被他逐渐软化,而那点点滴滴的改变让她害怕,怕自己会无法坚持离开,怕自己会再度坠入往日的恶梦中…… 小虎似是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安,凑上来钻入她怀中,像是在安抚她一般,舔了舔她的手背。 “小虎乖。”安汶芝轻轻抚摸它,欣喜的发现它已经不复初见时的凶狠警戒,变得温和许多。 她可以从它的眼神看出,它重新找回了对人类的信任与热情。 真好,要是她也能跟小虎一样,这么简单就恢复原本的单纯与天真就好了。 有了小虎之后,家里陆陆续续又多了好几只曾经流浪或受虐的狗狗,在冀家的大庭园中过着愉悦的生活。 冀家两老原本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若要顾家,就应该购买血统纯正的狼犬或杜宾之类的看门犬,怎么会收容一些“老弱残兵”? 不过在经过一些时日的相处后,两老的心也被这一双双热情的眼神给融化了,甚至还允许狗狗可以进屋,待它们就像自己的孙子一般,疼爱有加。 原本寂寞的冀家因为这些可爱小生命而注入了活力,欢笑声在各个角落扬起,连佣人都感到放松的忍不住弯起了唇瓣,暗暗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 “小虎,不要跟花花抢玩具。”安汶芝轻笑着替白色米克斯抢回已经被咬掉一只脚的布娃娃,心情愉悦的加入了狗儿的战局。 霎时之间几只狗狗同时奔向了她,争先恐后的讨摸讨抱,惹得她银铃般的笑声成串自唇瓣逸出。 若是她在面对他时,也可以笑得这样开怀,那该有多好? 范可书站在庭园的一隅,凝视着安汶芝的眼神充满了温柔怜爱,仿佛永远都看不够她似的,追寻着她的一聋一笑。 “啊——别咬我的衣服,臭小子。”没发现一旁的视线,她专注的在跟心爱的狗兄们嬉笑玩耍,咯咯笑着抢回被小虎扯落的背心肩带。 该死,他突然很希望自己也是一条狗,这样就可以跟小虎一样毫无顾忌的扯掉她身上的衣物,亲吻她滑嫩的肌肤…… 光想象那个画面,范可书体内即涌起了股不安分的热流,恣意的在他每一个细胞间窜动。 “汪汪!” 突然,狗儿敏锐的发现到他的存在,又一窝蜂的朝他奔了过来,热情的对他摇尾磨蹭。 “乖狗狗。”他笑着回应狗儿的热情欢迎。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回来?”安汶芝站直身子,不自觉的赶紧用手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 “刚开完会,有些空档,想回家看看你。”他说得直接。 她听得脸红心跳,急忙撇开脸不让他看见自己无法压抑的喜悦表情,佯装毫不在意的又蹲下身去逗弄着小狗。 “对了,后天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已经订好餐厅位子。”不管她有没有回答,范可书继续道。 “为什么?”她抬起头望向他,心头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俊朗的集笑就跟阳光一样绚烂,让安汶芝不禁在心中赞叹了声。 他真的好帅,难怪那么多女人争先恐后的想要跟他发展一段情,也不管会不会吃上官司…… 想到这点,她的心情又咻地荡了下来,脸色明显阴暗不少。 “怎么了?”发现她神情的变化,范可书关心的问。 “我没空。”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打翻了一大桶醋,又酸又涩。 该死,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在吃醋,但胸口那种久违的窒闷感分明就显示她吃醋吃很大。 “可是,后天是妈生日。”范可书无辜的说。他听出她在生气,却不知道为什么。 “妈生日?!”安汶芝楞了楞,这才恍然道:“对啊,是妈生日。”天呐,双方长辈的庆生会都是她在规划的,今年她竟然忘记了!而这个总没出席的儿子,今年倒反常的事先安排好了一切? “所以你有空吗?”她微启双唇的错愕表情可爱极了,他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她板起脸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回答他,朝狗儿们吆喝一声,领着它们跑开。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范可书轻笑出声。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瞥扭?不过,就连她瞥扭的模样,他也觉得超级无敌可爱。 由此可见,他还真是爱她啊。 舍弃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饭店,范可书挑选了一间位于半山腰,幽静典雅的小餐厅。 这里是他很喜欢的一间餐厅,餐厅老板曾经是大饭店的主厨,因为想让自己的手艺被更多人品尝而非只有那些顶级客户,他毅然决然辞去了饭店主厨的职位,找了这间位于市郊,不受市区吵杂的独立木屋,自行出来开业,而老板高超的手艺与平易近人的价位,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饕客造访,并且一试成主顾。 当安汶芝跨出车外时,心情其实有点讶异、有点感慨。 这间餐厅她曾经跟范可书一起造访过,那时她还夸赞他挺会找的,竟然找得到这样一间物美价廉的餐厅。 只是景色依旧,人事已非,她已成为别人的妻子,而他还躺在病床上跟死神搏斗着…… “汶芝?”范可书站在餐厅门口,低唤着一下车就怔楞发呆的她。 “喔,来了。”她回神,朝他走去。 安汶芝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感慨的人事全非,其实并非事实,范可书正安稳的生存在冀唯宸的躯壳内。 众人走进餐厅,只见内部装潢全是木制,隐隐约约飘着木头的香气,走廊边一长排点燃的小烛杯则增添了股宁静与浪漫的气氛。 范可书预订的是位于最内部的小包厢,可以容纳十人以内的宾客。 冀家两老在服务生的带颉下边走边忍不住点头赞叹。 拉开包厢木门,安家夫妇及儿子安学富已经在座位上等候了。 大伙儿互相寒喧于几句,纷纷就座,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温馨热络,连安汶芝都无法一直板着脸,融入了谈笑声中。 “唯宸,你上哪找到这间餐厅,感觉真的很不错。”安鸿茂赞赏的看着女婿,对他最近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是我以前就很喜欢的一问店,才想说趁着办庆生会的机会,带大家来尝尝看。”范可书微笑回答。 “姊夫,你追我姊时,是不是也带她来这间店啊?”安学富打趣的亏他。 “从来没有。”安汶芝抢先回答,这个问题让她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谁知道他都带谁来?”胸口又充满一股酸涩的滋味。 第十二章 一瞬间,原本热闹的气氛冰冻了起来。 “汶芝。”李怡平尴尬的低声轻斥女儿。 “没关系,我这儿子以前真的是很荒唐,该骂。”冀宝仁站在媳妇这边帮腔。 “不过自从车祸之后,唯宸真的变了很多,变得相当勤奋工作,公司也在他的带领下,业绩蒸蒸日上,每天下班就乖乖回家。而且,你们瞧,今天这个庆生会也是他瞒着我偷偷规划的,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给我一个这么孝顺的乖儿子。”廖淑敏则赶紧替儿子说好话平衡一下。 “是啊是啊,唯宸的改变我们都看在眼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得、难得呀。”安鸿茂点点头道。 “没错,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前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啦,姊。”安学富也替姊夫说话。 “大家说的也没错,媳妇,就当看在爸爸这张老脸的分上,你就再给唯宸一次机会吧。”最后,连原本斥骂儿子的冀宝仁,也顺着话帮儿子求情。 “你们——” 安汶芝看着一道道恳求的眼神,再瞄了眼丈夫脸上那副得意的笑容,没好气的偷偷在桌下用力踢了他一脚,范可书低呼了声,英俊的脸庞扭曲了下。 “怎么了?”廖淑敏关心的闷。 “没什么,被小野猫抓了一下。”他辙了安汶芝一眼,唇角上扬。 “猫?!这餐厅有养猫吗?”大家纷纷低头往桌下望去,但没人看见猫的踪影。 李怡平原本也困惑的张望着,看到女儿尴趣的神色后,恍然大悟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其它人看见李怡平的神色,也跟着豁然开朗,纷纷笑了出来。 只有安汶芝白嫩的脸庞染上了一片绯红,懊恼的瞪了跟着大笑的丈夫一眼。 “我去洗手间。”糗死了。她起身想逃离现场。 “我陪你去。”范可书跟着站起来。 “我去厕所你跟来干么?”安汶芝一张脸涨得更红了。 “因为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他旁若无人的说出爱语。 “你——肉麻死了。”嘴上在娇嗔时骂,心头却是一阵温暖。 安汶芝羞涩的低垂着头,在众人的笑声中转身走了出去。 “汶芝。”范可书跨步追上前。 “干么?难不成你真的要跟我到女厕去?”她的心,卜通卜通的跳着,下意识伸手轻抚胸口,真怕那紊乱的心跳声连他都听得见。 “有何不可?”他弯起了唇,绽出一抹性感的笑容。 “你疯啦?”她瞪他。 “我是说真的。”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认真的瞅着她。 “你敢进去,那就走啊。”她垂下眼睫转身就走,不敢望,向他炽热的眼神,就怕被看出自己的悸动。 “我说的是……”范可书将她挂回了怀中,低头覆住了她的唇,吻得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瘫软在他怀中,才不舍的放开她,柔声道:“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分开。” 他刚刚说了什么?她的脑袋还因为方才那一个深吻而无法运转,只记得他温暖霸道的触感。 “哇靠,姊夫、姊,你们两个人也太火热了吧,真让人羡慕耶。”走出包厢,也打算上厕所的安学富,刚好撞见方才火辣的一幕,忍不住惊呼调侃,“原来姊只是嘴巴不饶人,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安学富!”安汶芝羞红的脸宛如火炉似的烧烫着,急忙自丈夫的怀里挣脱出来。 “好好好,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喔。”他促狭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便想闪人,免得被姊姊的眼刀给杀死。 “谢谢小舅子。”范可书朝他眨了眨眼,悠哉的道谢。 安学富握拳敲了敲胸膛,表示挺他,随即脚底抹油,溜了。 “冀唯宸,你不要以为大家都站在你那边,我就会改变心意。”明明心里动摇得厉害,但就像她弟说的一样,她在嘴上就是不肯松口。 范可书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又将她拉回怀中,深深凝望着她道:“那我只好继续努力了。” 他温暖的气息轻抚过她的脸庞,搔得她痒痒的,就像她的心一样,痒痒的。 回视着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坚持离婚是为了什么?当初的背叛跟曾受过的伤害,竟然在她的记忆中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爱上他的悸动,而这让她慌乱了起来。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推开他,安汶之依旧在嘴巴上逞强着,这样才不会让她太瞧不起自己。 范可书轻轻的扯了扯唇,迅雷不及掩耳的又在她唇畔轻啄了下,低语着,“我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教他偷了个吻,她的双颊瞬间烫红,懊恼自己总因为他的吻而心跳失速。她羞恼的推开他,踩踩脚,转身走进洗手间。 安汶芝瞪着镜中的自己骂—— 笨女人,笨安汶芝,你到底要把自己害得多惨才甘愿?难道不知道他骨子里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花花大少吗?难道你忘记他背叛了这桩婚姻,在外头招惹了多少女人吗?不只如此,还有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在等他回心转意呐。 可是……可是他又好像真的改了耶。 想起他为了讨她欢心不怕脏、不怕苦的到狗园帮忙,还大方捐助了可观的经费给狗园,甚至为了她,甘愿忍受狗儿的吵闹,认养了小虎、花花、皮皮、球球、还有嘟嘟。 还有还有,他这自视甚高的公子哥儿,竟然为了她,甘愿向她父母下跪请求原谅;更别提他突然发奋工作,不仅每天准时回家,行踪交代得一清二楚,还对她温柔体贴、热情如火…… 老天,安汶芝,你到底在干么?根本就是说他的好话嘛。 懊恼的槌槌脑袋,站在洗手台前,她捧起水朝脸上泼了泼,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抽了张面纸擦干水珠,深吸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往包厢走去。 还未走近包厢,远远就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呿,看来他又博得大家不少好戏了,真会装。 安汶芝虽然心底暗骂着,唇角却不自觉的轻扬了起来,她快步走向包厢,想要加入那一团热闹的气氛中。 范可书回到包厢里,笑看大家欢欣融洽的相处景象,满怀期待的等着安汶芝回来,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冲击着他的脑袋,痛得让他整个人缩了起来抱头呻吟。惊呼询问声在耳边杂乱响起,他却无力开口,然后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模糊…… “唯宸!唯宸!” “儿子你怎么了?!” “姊夫,天,我去叫姊姊。” “救护车,先叫救护车!” 才将木门拉开了一半,里头惊惶的呼喊声清晰的传入耳中,让她不寒而栗。 “姊?!你回来了,快,姊夫突然昏迷倒下了。”安学富正要往外冲,在看到她时止住了脚步。 安汶芝僵着身子,两眼直宜的瞪着倒卧在地上的高大身躯,无法动弹。 “姊!”他伸手摇晃着她,“就算你不原谅他,也不该这样无动于衷啊。” 她没有行动是因为她对冀唯宸依然深恶痛绝? 不,学富错了,是因为她恐惧、她惊慌、她害怕会失去冀唯宸才动不了——老天爷,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重新接纳了他,再度将心交了出去,甚至比以前爱得更深更浓。 所以她好怕好怕,她无法面对或许会失去他的可能。 “姊!”安学富又重重的摇了她一下。 安汶芝这才找回力气,飞快的奔到了昏迷不醒的男人旁,将他的头捧放在自己的腿上,泪流满面,终于肯承认自己心意的急切唤着,“老公,我不许你有事,听到了吗?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老公、老公——我——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求求你快醒醒——” 范可书走在一片迷雾中,看不清前方,也找不到出路。 白色的云雾将他层层包围笼罩着,伸手几乎不见五指,让他举步维艰,只能缓慢的前进。 “你这个小偷,把我的身体还来!”忽然,耳边传来一道低喝,一个黑影自雾中窜出,怒气冲冲的冲着他骂道。 “你是谁?”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想看清楚对方,但对方容貌却被弥漫的雾气给遮住大半。 “你少装傻,你会不知道我是谁?”那声音嘲讽的扬起。 “你到底是谁?”他困惑极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在跟谁对话。 “你这个低贱的家伙,难道以为偷了我的身体,就可以成为我吗?”那声音冷笑着。 “我从来没有想偷谁的身体。”他驳斥。 “你有,你不但偷了我的身体,还想偷走我的老婆、我的家庭、我的一切!你听好,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对方恼怒的宣誓。 “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范可书突然不安了起来,隐约有股罪恶感充斥胸臆。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遮住黑影的白雾此时缓缓散去,渐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孔,“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冀唯宸?!” “没错,我是冀唯宸。你呢?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他嘲讽的笑着,一如他往常的瞧不起人。 “我?我是范可书。”他的问题太可笑。 “不,你不是范可书,你是个小偷!”冀唯宸猛地用手将他的头往下压,地面突然变成一大片镜子,将两个人的容貌映照出来。 两个冀唯宸?! 范可书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其中一个“冀唯宸”也同样瞪圆了眼。 “我……我的样子……”他举起手摸着脸庞,镜子中的“冀唯宸”也举起手摸着脸。 “哈哈哈,你是偷了我人生的小偷,你永远都是假的,只是个冒牌货。”冀唯展仰头大笑,阴侧侧的笑声震动着范可书的耳膜,让他痛苦的掩住了耳朵。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他犬声的吼着,猛地睁开了眼睛—— “唯宸?你醒了。”欣喜的嗓音取代了尖锐的嘲讽,在他耳边响起。 “我——我在哪里?”范可书困惑的瞪着天花板,有瞬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对了,车祸!总裁没事吧?!” 安汶芝蹙蹙眉,眉间染上担忧,“唯宸,你睡糊涂了吗?” 唯宸?她叫他唯宸?范可书顿了半晌,这些日子的记忆倏地涌回脑海。 是啊,他现在是冀唯宸,是披着冀唯宸外皮的范可书。 “呃——我是睡糊涂了。”他自嘲的扯扯唇,被老天爷搞糊涂了。 “没事了。”安汶芝拿着湿毛巾替他擦去了额边的冷汗,轻声道:“医生替你再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他说只是脑袋里有个小血块,等它被自行吸收掉就不碍事了。” “小血块?!”她虽讲得轻描淡写,怎么他感觉事情不太妙。 “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她频频说着,像是在安抚他,更像在说服着自己。 “汶芝。”发现她的异状,范可书握住了她的手,深深的睇着她道:“你说的没错,我会好好的。” 安汶芝摇摇头,忍不住道出自己的忧心,“可是,医生说若血块一直存在,那就要动手术取出,否则会压迫到神经,造成严重后果……天啊,做开脑手术?!要拿钻子钻脑袋,锯子锯——” 第十三章 “停!”他本来不怕的,听到她形容得这么血淋淋,都忍不住要颤抖起来了。 “你就行行好,暂时不要欺负我了。”他苦笑道。 “谁在欺负你了。”安汶芝甩开他的手,低垂下头,哽咽的说:“我有多担心害怕你知道吗?” 听到她低哑的嗓音,范可书的心猛地一揪,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打趣道:“我以为你讨厌死我了。” “曾经是。”她吸吸鼻子,不想再遑强了。毕竟,他脑中等于有了颗炸弹不知何时会爆发,她现在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 “曾经?”他的心跳倏地加快,期待的凝望着她。 “你以前真的对我很坏很坏,让我伤透了心。”她先抱怨。 “对不起。”他代替冀唯宸向她道歉。 “不过看在你最近表现良好的分上,我就……” “就怎样?”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等待着她的审判。 “留校察看。”故意保留了些自己的感情,不想让他认为得来容易。 “所以不离婚了?”他不在乎她的保留,欣喜的问。 她轻轻摇头,眸底眉梢尽是娇羞。 “万岁!谢谢你,我爱你。”他捧起她的脸蛋,喜悦的欢呼。 “嘘,这里是医院。”安汶芝害臊的提醒,但脸上也尽是喜色。 “不管是哪里,我都要吻你,老婆。”他声音粗嘎的说。感谢老天爷让他有机会拥有她。 安汶芝唇角微弯,主动凑上去,让彼此的唇紧紧贴合。 范可书在心中轻喟了声,加深了这一吻。 浓情密意弥漫了一室,连窗外的鸟儿也仿佛同庆似的啼鸣着。 拥着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但脑海中却突地回响起那迷雾中,冀唯宸带着嘲弄与愤怒的指控——你是小偷,是冒牌货。 一抹不安就像是滴上白纸的黑墨,逐渐的渲染、扩大…… 范可书带着脑中莫名出现的血块——医生说或许是车祸后遗症,出院了,开始被逼着过健康饮食、规律运动的生活。 安汶芝不但亲自下厨为他准备三餐,还自告奋勇陪他每天散步至少半小时,期待那血块可以尽快自行吸收消失。 范可书乐于享受着她的陪伴与关怀,却又老挂记着梦中冀唯宸对他的责骂。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成为“冀唯宸”而存活下来,但自私的他渴望,这一切能够持续下去,永远不要改变……唉。 “为什么叹气?”安汶芝端了杯温牛奶走进书房,正好听见那一声叹息。 “没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起这段诡异的经历,也不知道该不该提。 “一定又是在烦公事了对吧?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你再加班?”安汶芝将牛奶放在他面前,随手关上了书桌上的台灯。 “我没加班啊。”范可书一脸无辜。 “把工作带回家也算加班。”她没好气的吨起唇。 “知道了,我休息就是了。”他呵呵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很重。”她羞涩的垂下眼,还不是很习惯两人这般的亲昵。 “女人真奇怪,明明就轻得很,却还嫌自己胖。”范可书打趣道。 “是啊,我都忘记你对女人有多了解了。”他的话触碰到她的痛处,让她忆起了难堪的回忆。 “我不是——老天,对不起。”他想解释,但只能无奈的道歉。 安汶芝沉默了几秒,嘱曙道:“你不需要道歉,是我不好,老是旧事重提。” 自己竟然是个这么会吃醋的女人。 范可书弯唇微笑,“就算让你酸我一辈子我也甘愿,谁叫我不对在先。” “不了,我们打勾勾,以后绝对不准挖旧疮疤,谁再提,谁就要被罚。”她伸出小指头,认真道。 “罚什么?”看着她可爱的神情,他心都融化了。 “嗯……”安汶芝侧头想着。 “就罚一个吻好了。”他暧昧的眨眨眼,不等她回答,低头覆住她的唇瓣。 她欢迎的举起双手揽上他的脖颈,让自己更贴近他温热的唇。 “这么甜美的惩罚,我不介意多犯几次。”她在他移开唇瓣的空档轻声低喃。 “那我先罚在前头好了。”他促狭笑笑,又低头搂住了她的红唇。 她的滋味是如此的香甜,让他情不自禁的渴望更多。 他吻得更深更沉了,一只大掌顺着她的背往上游走,让她忍不住弓起了身,娇喘低吟。 老天,他想要她! 他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火炉在狂烧,滚烫的热.流在体内流窜着,几乎要游裂爆炸。 “汶芝……”范可书努力克制着自己躁动的欲.望,微微抬起了头,询问的凝视着她。 她抬起因情欲而迷蒙的双眸,看见他涨红的脸颊,忍不住唇角轻扬,他强烈的渴望让她身为一个女人的自信,同时也被激起渴求。 “可以吗?”他并不想勉强她,对他来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该是两情相悦的。 安汶芝羞禄的低垂下长睫,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个应允的动作,就像点燃火药引信的火柴,让范可书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的燃烧着。 他如墨的双眸闪烁着灼人的光芒,一把将安汶芝拦腰抱起,缓缓出了书房,朝主卧房走去。 不在乎会被人看到,她紧紧揽着他的颈项,依偎在他怀中,就像新婚时一般,由着他抱着自己走向他们人生的新开始…… 重新“在一起”之后,安汶芝就顺理成章的搬回了主卧房,每天夜里,范可书总是温柔的亲吻着她,热情的索求着她,非得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汗水淋漓,然后才满足的紧紧相拥而眠。 他们像没有这样爱过似的,像对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与黄毛丫头,生命被炽热的爱火燃烧着,幸福甜蜜,却又带着点不安。 他心中的阴影没人知晓,而她则害怕太过美满的生活会遭来老天的嫉妒,一切转眼成空。 不过也因为这样的不安,让他们更加的珍惜这段死灰复燃的感情。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范可书才自书本里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乌黑大眼,不禁笑问道。 安汶芝摇摇头,赖入躺椅上的丈夫怀中,双手双脚习惯性的圈住了他结实的身躯。 “八爪章鱼。”他放下书本,打趣的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不喜欢?”她佯装要收回手脚。 “只嫌不够,最好有一百只爪,把我牢牢抓住。”他阻止了她,硬是拉回她的手。 “那不成了大海怪?恐怖死了。”她装出害怕状。 “我爱就好了。”他拥紧她,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可是……”她突然揪住他的领口,又大又圆的眼睛不安的瞅着他,“我有点害怕……” “害怕?”他挑眉。 “我怕你可能只会爱我一阵子,就跟当初一样。”安汶芝秀丽的脸庞闪过一抹难受。 凝视着她担忧的神色,他轻笑了声,突然捧着她的脸颊,重重的吻了下去。 “你想要我吻你直接说就可以,不用故意犯规。”范可书咧开了唇,满意的看着她脸庞上原本的担忧被嫣红羞赧给取代。 “我才不是故意的。”她嗔道,轻槌了下他的胸口。 “我会爱你一辈子,直到我死。”他抓住她的手,认真的宣誓一。 “呸呸呸。”安汶芝赶紧举起另一手轻掩住了他的唇,“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人总是会死的啊。”他喜欢看她为他紧张的模样。 “我不管,总之我不喜欢。”她嗽嘴。 “好好好,我不讲就是了。”他搂住了她道。 “不行,快跟着我讲呸呸呸。”她真的很介意,毕竟他脑袋里还有血块。 拗不过她,范可书只好学着她的模样,呸了三声。 “这样可以了吧?”他轻笑。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的露出笑容,这才低下头依偎着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总算踏实了些。 “好奇怪。”享受了片刻安静,她叉开口。 “你这脑袋瓜子又在想些什么?”他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我们以前好像没办法这样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现在更契合,而且……更相爱了。”她不好意思的表明心迹。 “那一定是因为我以前太愚蠢,才会浪费这么多跟你相处的时间。”所以重新让她爱上的是范可书而非冀唯宸喽?这点让他感到很高兴。 “没关系,只要你以后不要再那么蠹就可以。”她大人有大量似的说。 “遵命,老婆大人!”范可书行了个童子军礼,惹来安汶芝的一阵娇笑。 然后四片唇又如胶似漆的粘在了一起,迫不及待的索求着彼此。 身下的躺椅因为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而发出了嘎嘎的声响,但并没有破坏两人的兴致。 她的手主动探入了他的衣下,羞赧生涩的抚摸着他紧实的肌肉,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胆的向他伸出魔手。 一股莫名的骚动驱使着她,让她急切的想要拥有他的一切,同时也让他占有。 换了个姿势,她跨坐上了他,俯视着他带着笑意与惊讶的英俊脸庞,她忍不住羞赧的笑靥,额边微渗出汗,心头紧张的卜通作响,手指却没有停顿的找到了他的衣钮,想要一颗一颗的解开,慢慢将他古铜色的肌肤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结婚这么久了,她从未仔细的欣赏过他,都是他在挑逗她。 忆起上回他的手是如何轻抚着她,他的舌是如何尝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就不由自主的更加湿热。 她有点儿心急,想要触摸更多的他,但那扣子却好像硬是要跟她作对似的,越是着急的想要解开,它越是和她手指玩着躲迷藏,像生了根般,绕了一圈却仍文风不动的扣着。 “我来。”范可书看着她,大掌覆住了她的小手。 安汶芝摇摇头,她想独立完成这个“开箱仪式”。 因为兴奋而颤抖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将不听话的钮扣尽数解开,褪去了他淡蓝色的衬衫,完整的露出他强健的身躯。 实在太诱人了,也难怪这么多女人争先恐后的渴求他的拥抱。 一抹酸意又涌上心头,但并没有浇熄她的渴望,反而让那抹想要独占他的欲火益发张扬狂烈。 她低头,用舌头膜拜他,学他在她身上施展的魔法,同样的回敬在他身上。 她的舌温热软嫩,每一下碰触都让范可书忍不住低吟出声,腿间的亢奋更是火热坚硬,让他在欢愉中带着疼痛,焦躁的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察觉他的急躁不安,安汶芝的唇漾起调皮笑容,将他的两手固定在头倒两旁,不让他得逞。 “我要好好折磨你。”她微微眯起眼,露出了危险而诱惑的神情。 这话,又让他的尤奋更坚硬几分。 不让他有喘气的时间,她又俯下身,调皮的唇舌滑过了他平坦的腹部,然后,又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舌尖在那尖端上打转。 “汶芝,你这小恶魔。”他的声音粗哑,火在他体内焚烧,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美的折磨。 “还没呢。”她在他耳边低喃.顺便轻只着他敏感的耳垂,小手则不安分的下滑,解开了他的皮带与裤头。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探入了他的腿间,轻柔的包裹住他的热铁。 才碰到他亢奋的火热,她娇羞的马上想缩手,但却被他的大掌给按住。 第十四章 他的眸底仿佛燃烧着炽热火焰,大掌引导着她的小手,轻轻的在热铁上滑动。 看着她白嫩的脸庞倏地绯红,他的情欲早就泛滥成灾。 再也无法等待,他撩起了她的裙子,急切的除去余下的障碍,捧起了她的臀部,缓缓往自己的亢奋压下。 “嗯——”紧密的贴合让她发出娇喘,不由自主的紧缩着,将两个人一起带向极度的喜悦。 “唯宸……”她低头看着他,眸底蓄满了爱意。 他的大掌将她的后脑匀往下压,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精壮的身子奋力的冲.刺着,带领着她攀上极乐高峰,直到她承受不住而哭喊出声,才在同时释放了彼此,轻轻坠下,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幸福满足…… 看着媳妇儿子感情一天比一天好,冀家两老心头的大石总算可以彻底放下,在儿子的安排下,带着愉悦的心情出国旅游去了。 爸妈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看着墙上的挂钟,安汶芝暗忖着。 平常她三餐都要跟他们请安,一起用餐闲聊,现在突然不用伺候两位长辈是清闲了点,但也觉得怪怪的,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常常听到很多女人抱怨跟公婆之间相处的问题,恨不得搬出去营造两人世界,她倒不一样,她喜欢大家族热闹的感觉,不过这都要归功于公婆待她真的很好,才能让以前的她即使身在苦闷的婚姻生活之中,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现在想想,多亏他们坚决反对她跟冀唯宸离婚,否则,她又怎么能拥有现在这样的幸福呢? 安汶芝的唇瓣轻扬,一边轻哼着歌,一边折着刚晒好的衣服,有种新婚妻子的错觉,一旁的狗儿好像也感染到了她的喜悦,在一旁开心的追逐玩耍着。 多美好的一天啊. “少夫人。”林婶急忙的走向她,一脸紧张。 “林婶,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安汶芝微笑的问。 “那个……那个……”林婶支支吾吾的。 感觉到林婶的不对劲,她的笑容敛了敛,放下手上的衣物,平静道:“说吧,没关系。” “外头有个女人想找少夫人。”林婶实在不愿意通报,但那个女人在门口又哭又闹,她实在没办法。 “女人?”安汶芝的心咚的一声落入了冰窖,手脚冰冷了起来。 难道,又有女人上门讨公道? “少奶奶,还是我去赶走她。”林矫注意到她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实在不忍。 她垂睫沉默了半晌,轻声道:“不用了,你先带她去客厅,我马上出来。” “……是。”林娇虽担忧,也只能奉命行事。 安汶芝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 不行,她不能这么容易被影响,她不相信这段时间冀唯宸对她的爱都是假的,也不相信那幸福只是海市蜃楼。 不会有事的。她在心中替自己打气,然后才慢慢走向客厅。 一踏入客厅,她就见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长发大眼的女生,水灵灵的,完全不同于以往找上门的女人。 一见到她走近,女生马上站了起来,双手无助的在身前扭绞着。 “请坐。”安汶芝尽量大器的招呼。 “谢谢。”女生坐了下来,神色紧张不安。 “你是?”看着对方青春娇嫩的脸,她觉得自己好老好老。 “真不好意思,我不该这样冒昧的来打扰你,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女生说着说着,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没关系。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你找我的用意。”她努力维持镇定。 “也是,我真是笨,难怪他每次都说我是小迷糊。” 女生自嘲的笑了笑,听在安汶芝耳中却令她一阵刺痛。 “所以,你是我老公在外头的女人?”她必须忍住尖叫的冲动,才能够挤出话来。 女生愧疚的垂下脸蛋,硬咽道:“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又是我老公说,我跟他早就有名无实,我们就快离婚?” 抬起头,女生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 “呵,我已经听过无数次这样的台词,你自然也不例外。”她的指甲狠狠的抬进了掌心,心开始淌血。 “所以他是骗我的吗?”女生的泪水涌出眼眶,看来我见犹怜。 该死,她才想哭好不好?安汶芝冷眼看着女生流泪,心一块一块的碎了。 “没错,他是骗你的。”跟以往不同,这次她选择了扞卫自己的婚姻,“但我爱他,就算他不爱我了,我也不会跟他离婚。”老天爷,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瞧不起自己,但现在的她宁愿自欺欺人,她实在无法离开他。 “你、你很爱他?”女生讶异的看着她。 “没错,我爱他,用我的生命爱着他。”她承认,同时也被自己心中对他浓厚的感情给吓住了。 “可他总是说老婆对他很冷淡,不愿意跟他谈心,说你丝毫不关心他,在你身上得不到温暖,他才只好往外追寻。”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不是这样。 安汶芝因这些指控怔楞住,回想起过去,远在他外遇之前,她似乎就不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因为那时在她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总忍不住拿他们做比较,没好好了解他,而发现他外遇之后,她没想过探究原因,解决问题,更加不愿意再对他付出一丝丝关心与感情,极其淡漠的对待他。 现在想想,或许他们的婚姻会一度濒临破碎,她也必须要负一部分的责任。 “对不起,我、我只是转述他的话。”发现她脸色黯然,女生赶紧解释。 “没关系,我该谢谢你。”安汶芝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谢谢我?”女生更讶异了。 “如果你没告诉我这些,或许我还没发现我自己的错,所以谢谢你。” “你不用跟我道谢,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我——哇——”女生突然放声大哭,哭哭啼啼的坦承,“我本来是期盼你生气,然后跟他大吵一架离婚的,因为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我连络了,我知道他想甩了我,所以我才不甘心的故意上门想破坏你们的感情,我是个坏女人……” “他很久没跟你连络了?”她像是突然抓到浮木,快溺毙的自己好像又呼吸到新鲜空气。 “嗯……给我的那支手机号码也变空号了。”女生承认道。 对,在车祸过后,他换过电话号码,说要断绝以往乱七八糟的关系,所以这证明,他并没有再偷偷将新号码留给那些鸶莺燕燕。 不是后来发生的,不是在她重新爱上他之后发生的。 安汶芝几乎想跪下来感谢老天爷,至少这让她原本又破碎的心,重新粘好了一大半。 “我和我丈夫现在很恩爱,我想,以后你们也不需要再连络了。”她微笑道,这次的笑容可不用硬挤了。 “我知道了。”女生一脸苍白的起身,“对不起。”匆匆丢下一句道歉,她落寞失望的转身离开。 看着女生离去的身影,安汶芝不由得轻叹口气。 虽然庆幸这是过去的事,但心头还是隐隐作痛着。 她知道这伤口表面看似愈合,但里头才刚长出新肉,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康复。 但是他的转变令她有了信心,她愿意等待,等待自己全然释怀的一天。 “少爷,您回来了。”林婶打开门迎接少主人,脸上却充满了担忧。 “嗯。少夫人呢?”没发现林婶的异状,范可书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心爱的女人。 “那个……少爷,今天……”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这才注意到她怪异的神色。 “下午有个女人……”林娇尴尬的吞吞吐吐。 “女人?”范可书微蹙起眉,心头一凛。 该死,冀唯宸到底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上回那个大肚子的王舜芬好不容易才用钱摆平——当然,事后也证实怀孕的事根本就是谎言。但怎么才过没多久,又有女人找上门了? 林婶无奈的点点头,用眼神暗示的看向楼上,“少夫人整天都没下楼。” “我知道了。”范可书轻叹了声,跨步上楼,准备收拾冀唯宸留下的残局。 轻轻打开房门,只见安汶芝坐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阳光自窗外洒入,在她美丽的侧脸让上一层薄薄的金光。 她专注的看着窗外的景致,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悄悄的走上前,他缓缓蹲跪在她身旁,伸手握住了她葱白的柔荑,轻唤了声,“汶芝。” 安汶芝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回来了。” 这么冷淡?肯定是气炸了……“我听林婶说了。”他索性先提。 “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完全是你喜欢的模样。”她边说,心脏边拧痛着。 “不是,我只喜欢你的模样,其它女人对我来说,全都长得一个样。”他急急解释。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再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我。”她甩开他的手,撇过脸去。 “不是甜言蜜语,是真心真意。难道这阵子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范可书懊恼的问,“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再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别再说了。”她突然站起身,走向化妆台,自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扔向他,神色凛凛道:“你就爽快点,把这个签一签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轻易就否定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恩爱相知?你真狠心。” 他心痛的握紧了手上的文件,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是男人就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快点签字,别浪费彼此的时问。”安汶芝还是冷着一张脸。 “我不会签的,就算杀了我,我也绝对不可能签字!” “你不签?你真的不签?”安汶芝走向他,泠冷的瞪着他。 范可书用力的摇头,想到这阵子的努力付诸流水,恩爱甜蜜如过眼云烟,自己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不值得喜爱,如今更要分离,他的眼眶不由得一热。 瞥见他湿润的眼角,她难以置信的低喊道:“你哭了?!” “我没有。”他尴尬的侧过脸,不让她察觉他眸底的雾气。 “有。你哭了,是为了我吗?”冀唯宸这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的男人,竟然会为了要跟她分离而红了眼眶? 她舍不得了,演不下去了,她好感动。 “别闹了。”他拨开她试图扳正他脸庞的手,因窘的说:“我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是啊,好大的一粒沙。”安汶芝打趣着,脸上没了方才的决绝与淡漠,脸上漾起了笑。 “要跟我离婚这么高兴?”真是没良心的女人。 “先看看你手上的文件内容吧,有任何异议随时可以提出。”她伸手拿回了被他捏皱的文件,摊开来再交给他。 狐疑辙了她一眼,他将视线慢慢移到纸上的文字—— 这辈子除了安汶芝之外,不许爱土任何女人。 这辈子除了安汶芝之外,不许疼惜任何女人。 这辈子除了安汶芝之外,不许和任何女人交心。 这辈子只有安汶芝不要你,不许你不要安汶芝。 如有违反以上几点,下辈子就当小狗小猪,穷人丑八怪,喝水会呛到,吃东西会梗到,永远没人爱。 一字一句的看完纸上的文字,范可书怔楞了半晌,然后目光移到她的俏脸上,恍然大悟的低喊,“原来你刚刚是在故意捉弄我。”还害他差点流下男儿泪。 第十五章 “哼,谁叫你让我难受,我只是小小惩罚而已。”安汶芝撇撇唇,理直气壮的说。 “你这女人。”他怜爱的拍了下她的鼻子,看着手上的爱妻守则轻笑摇头。 “现在签不签?”她含笑望着他。 范可书瞅了她一眼,拿起文件走到桌前,抓起笔,在纸上又补充着——以后只准让安法芝开心,不许惹她生气。 凡事以安汶芝马首是瞻,不得忤逆她。 安汶芝说东,不许向西,安汶芝说是,不许道非。 只要安汶芝想到任何临时条款,随时可补上,不得有异议。 他顿了顿,满足的看着她感动的模样,准备签下自己的姓名——范——呃,他差点就要签下“范可书”三个字了,但落笔时还是及时更正,写下了“冀唯宸”。 “老婆大人,请查收。”他捧起文件,恭敬的递上前。 安汶芝满足的收起文件,笑容里幸福洋溢。 她像拿着珍宝似的走向衣柜旁,将文件锁进了保险柜中,却突然听见丈夫喊痛的声音,让她一凛,赶紧转身走向他。 “好痛!” “怎么了?”她紧张的扶住他微弯的身子。 “我的头……好像要爆炸……”他一脸痛苦,像痛得全身无力,从她怀中滑坐到地上,整个身子虽缩。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安汶芝不知所措的唤着。 “痛死我了……”他虚弱道。 “你忍耐点,我马上叫救护车,你不会有事的,忍耐点。”她安抚他,四处张望找着电话,着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电话呢?该死的,电话呢?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她慌张的拿着无线电话,颤抖着手指按按键。 突然,一只大掌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拨打电话的动作。 安汶芝抬眸楞楞的看着他,只见他英俊的脸上漾着诡计得逞的调皮笑容,哪还有什么痛苦的神色。 他薄唇咧得大大的,冲着她笑,“以牙还牙,换你上当了吧?” “你——”原来是骗她的?害她吓得心脏差点都要停止了!“可恶。”她咬咬牙要骂他,泪水同时狂飙了出来。 “我、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哭……”看到她流泪,换范可书慌乱无措了。 “呜……你欺负人,还说只准让我开心,马上就自打嘴巴。”她哽咽着指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哭了,乖,都是我不好,我来世做小狗小猪,喝水会呛到,吃东西会便到,永远没人——” “不许你再说,你是想惹我更生气吗?”她懊恼的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不好过,难道她就不会心疼吗?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这样,所以不要哭了,笑一个好吗?”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温柔的哄着。 安汶芝扁扁嘴,吸吸鼻子道:“以后不许你再开那种玩笑,你若是有事,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干脆一起走——” “欸,怎么换你胡说八道了?”范可书用手指抵住她润泽的红唇,深情的凝视着她说:“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直到你变成老太婆,我变成老公公,还是会像现在一样,永远在一起。” “你要说到做到。”她破涕为笑,举起小指打勾勾。 他毫不犹豫的同样举起小指勾住了她的,认真承诺,“一言为定。” “他的状况还好吗?”范可书站在“自己的躯壳”旁,询问着医生。 “冀先生……是这样的,他目前生命迹象还算稳定,但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时间拖越长,恐怕对他的苏醒越不利,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医生正色解说。 “谢谢你医生,麻烦你尽可能帮助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身躯里的灵魂是否为冀唯宸又或许只是个空壳,他还是希望尽全力让那副躯体得到最好的照顾。 “这是我们的本分,我会尽量做到的。”医生点点头回答。 “谢谢。”他致意。 “那我先去忙了。” “不耽搁你了,请。” 送走了医生,范可书怔怔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脸的“自己”,心中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躺在床上太久了,那身体整个瘦了一大圈,脸颊瘦削苍白,连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若是哪一天,这具身躯突然醒来,会是他回到那身子中?还是由他人顶替? 但不管是怎样的情况,都代表着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将会崩坏,这一点让他不由得感到恐惧,想起那日的恶梦,这份始终盘旋在他心头的不安,只增不灭。 喀—— 听见声响,范可书转头望去,病房门被推开,走进了让他讶异的身影。 “老婆?”她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丈夫出现在病房中,安汶芝同样感到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道。 “我来看看他。”他僵硬的笑笑。 “我也是。”安汶之尴尬的掀掀唇瓣回应。 “你们认识?”他故意这样问。 “你忘记了,我以前也是公司员工,我跟他是同事。”她回避他的眼神,将自己带来的花束插进花瓶换掉旧的。 “这些花都是你带来的?”他一直很纳闷身为孤儿的自己会有谁来探望,甚至在病房中布置花朵,原来是她? 安汶芝点点头,思忖半晌,抬起头望向丈夫道:“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 “什么事?” “我……”她根根唇,豁出去似的开口,“其实我曾经喜欢过他。”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表白宛若炸弹一般,轰得范可书满脑子嗡嗡作响。 “你不要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急忙辩解误以为他的惊讶是动怒,歉疚不安的盼着他。 “你是说真的吗?”她曾经喜欢过他?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真是有够蠢。 “嗯。”她轻轻点头,“当时我跟他是同期进公司的,所以特别有话聊,只要我有需要,他一定陪在我身边,陪我谈天说地,一起抱怨公司——对不起,劳资永远对立。”她吐吐舌。 “说下去。”他催促道。 “他就像棵大树一样值得依靠,替我解决许多麻烦与困扰,每当我心情不好,他总是一通电话陪我散心,想办法逗我开心;当我迷惑时,他也是最好的老师,总能指引我一条明路。”她的眼神看,向远方,记忆飘回了过去,“我很依赖他,也偷偷喜欢着他,只不过……”她的眼神黯下。 “只不过?”他急着想知道一切。 “只不过一切只是我的单恋,很糗吧?”听他语气中没有不快,她皱皱鼻,做了个鬼脸。 “不,是他蠢。”本世纪最愚蠢的男人,非他莫属。 “对啊,他还鼓励我嫁给你呢。”安汶芝自嘲的笑笑,怕他误会又马上解释,“但这并不表示我是因为爱不到他才嫁给你,我是真心真意想当你的好老婆的,只是后来……你都知道的。” 老天爷,她爱的是他?但是他却将她往别人的怀里推,让自己大病一场,只能靠工作来麻痹自己,也让她经历那段艰困痛苦的婚姻生活? “真的是个大白痴!”他忍不住大骂自己。 若当初他够勇敢,今天的一切就不会是这样了,他们也用不着绕一堆冤枉路才能在一起。 “呃——你好像比我还气他?”安汶芝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又感到有些好笑。 范可书尴尬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道:“我当然气,气他不懂你的好,竟然蠢到放你离开。” “我哪有这么好啦。”她心中甜蜜,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打趣他,“不过你好像更应该感谢他,若不是他不懂,你怎么会娶到我这么好的老婆!” “是啊,一切都是天注定。”或许,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现在我对他只有感谢,谢谢他曾经对我的照顾跟关怀。”安汶芝走到床边看着双眼紧闭的“范可书”,真挚的诉说。 他跟着走上前,揽着她的肩膀道:“我相信他听得到你说的话。” “希望他可以早日醒来、早日康复。”她朝丈夫微微一笑,又望向躺在床上的“范可书”,轻声祈祷。 “是啊,希望如此。”范可书扯扯唇瓣附和,心中却五味杂陈。 周末,范可书带着安汶芝回娘家——这已经成为他们每周例行的行程,让安家两老对女婿的贴心改变赞赏有加。 毕竟,以前的女婿可是根本不陪女儿回娘家,甚至不喜欢她回娘家的男人,没想到现在反而是他主动带着女儿回来,除了周末这既定的行程外,平常只要有空,他们也常常回来,两位长辈可以经常看到女儿,自然更喜爱这个女婿了。 “姊夫,你真强,根据最近的就业调查问卷显示,奇达又荣登社会新鲜人最渴望进入的企业之一了。”安学富崇拜的看着姊夫。自从姊姊跟姊夫和好之后,他跟姊夫也越来越投缘了。 “一个企业的茁壮不是光只靠一个人,而是多亏所有员工同心协力,才能让奇达越来越好,业绩蒸蒸日上。”范可书谦虚的回答。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也得有个优秀出色的领导者,才能拟紧员工向心力,激发最大的工作能力啊。”安汶芝含情脉脉的看着丈夫。 “若真要论功行赏,我倒觉得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才是最大功臣,若没有她的支持鼓励,再好的领导者都无法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成就非凡的事业。”他含笑回视,眼神交会,中充满了浓情密意。 “啧啧啧,我是很高兴看你们两个人不计前嫌,和好如初,不过……你们这样也太肉麻了吧?哪有人互褒成这样,唔,瞧瞧,我的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安学富将手伸到姊姊面前展示。 “安学富,你不用嫉妒我们,赶快找个女朋友反过来在我们面前放闪光啊。” 她好笑的打掉他的手道。 “女人麻烦死了,我才不自找麻烦。”她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 “女人一点都不麻烦,而是一种恩赐。对吧,老公、爸?”安汶芝转向丈夫跟父亲寻求支持。 “你说什么都对。”范可书微笑附和。 “乖老公。”她笑眯了眼,又转向父亲,“爸,你说呢?” 安鸿茂坐正了身子敷衍道:“欸——嗯——” “你就别捉弄你爸了,他是个古板的男人,这辈子还没对你妈我说过几次好听话呢。”李怡平端出一盘水果,睇了丈夫一眼。 “爸,你这样就不对了,一点情趣都没有。”安汶芝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下,玩心大起的朝父亲说:“不如爸现在就当着我们的面,跟妈说一声“我爱你”吧。” “好耶好耶,我也没听爸对妈说过,爸,说说看嘛。”安学富也觉得有趣的鼓掌吆喝。 “别胡闹了,快吃水果。”安鸿茂涨红了脸,试图转移话题。 “我们可不是在胡闹,爸,快点嘛。”她催促道。 “哎呀,你们这些孩子,别为难你爸了。”李怡平嘴上虽然轻斥着子女,但眼神却盼望的看着丈夫。 “是啊,我跟你妈都老夫老妻了,哪还需要说这些。” 李怡平在沙发上坐下,浅笑道:“上回我在公园看见一个老公公握着他老婆的手,轻声细语的谈情说爱呢,让人觉得很温馨感动。” 第十六章 “爸,你还不快点,妈在暗示你了啦。”安汶芝朝父亲眨眨眼。 “你妈没那个意思啦,都这把年纪了,还听什么甜言蜜语?”看了老婆一眼,他笑着带过。 “你的意思是我老喽?所以不值得对我说好听话?”李怡平脸色一沉,瞪着丈夫没好气的问。 “欸,你怎么扭曲我的意思?”安鸿茂急了。 “一家人都坐在这里,我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是你说错话还是我乱扣帽子?” “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原本羞赧的红脸变成恼怒的猪肝红。 “你才是个臭木头,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哪时候对我说过我爱你?我看你不说是因为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当我是替你生孩子的管家婆。”李怡平仿佛要将自己多年来的委屈一次宣泄个够似的,一口气说完。 一旁的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闹大,忙着挤眉弄眼示意对方出面缓颊。 “爸、妈,你们别吵了,当心身体——”安学富在姊姊的威严瞪视下,硬着头皮出声。 “还说,都是你们起的头。”安鸿茂把气出在儿子身上。 “干么凶我儿子,学富过来妈这边,妈给你靠。”李怡平杠上了丈夫。 安学富尴尬的笑笑,谁都不靠近,两边都不得罪,朝姊姊努努下巴,换手。 “哎呀,爸、妈,你们不觉得这样吵架很无聊吗?不过就是一句我爱你,爸,你就说一下,让妈开心嘛。”安汶芝接口道。 安鸿茂哼了声僵着脸,不发一语。 “呵。” 忽然一阵低笑声响起,让安汶芝跟安学富瞪圆眼望向声音的主人—— “呃——我不是在笑爸跟妈,只是觉得好温馨。”范可书赶紧解释。他从小就失去双亲,没有家人,所以即使家人斗嘴,在他眼中也觉得是种幸福。 “嘎?!温馨?我爸跟我妈在吵架耶,哪里温馨了?”安汶芝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爸跟妈的情趣。”他微笑道,“爸是爱在心里口难开,妈是在撒娇讨糖吃,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对方深爱着自己,即使不说出口,那份深厚的感情早就深植彼此心中。” “女婿说的对,就是这样。”安鸿茂猛点头。 “不过,爸,人家都说爱就要说出口,妈也是个女人,哪有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的?好像汶芝,我每天都得说上好几遍她才罢休呢。”范可书接着说。 “我哪有啊,是你自己爱说。”安汶芝羞红了脸。 “我爱说,你爱听啊,我们刚好天生一对。”他揽住妻子的肩膀,深情凝视着她。 看女儿女婿这样恩爱,李怡平感到欣慰极了,不过正因为这样的对比,让她又忍不住埋怨的看了眼丈夫。 这次,安鸿茂可没错过妻子哀怨的眼神,虽然依旧尴尬,但他也听进女婿的劝说,躁红了脸将身子移近老婆,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霎时,李怡平恼怒埋怨的神情全都消失无踪,反而漾起娇羞的喜色。 “妈开心了!爸,你到底跟妈说了什么,效果这么强?也说给我们听听啊。” 安学富好奇的问。 “去去去,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么?别烦你爸了。”她站起身,轻斥儿子。 “欸,妈,你刚刚不是才要让我靠,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护起老爸了啊?”他故作委屈。 李怡平羞窘的白了眼儿子,躲到厨房去了。 “哈哈哈——”霎时之间笑声四起,连安鸿茂都觉得老婆可爱极了,笑得特别大声。 范可书搂着心爱的老婆,微笑看着一室的欢乐的情景,顿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一切是这么美好,若他是置身美梦之中,那他永远不想醒来。 “很好,这次我们顺利标到了信义区的那块地,接下来,就可以开始执行kd百货的企划案了。”范可书满意的看着电脑萤幕上显示的报告,露出了笑容。 “是。”夏昱点点头应声。 “对了,站前的点找得怎样?”他又问。 “还在审慎评估中,目前有几个点列入考虑。”夏昱简洁的回答。 “嗯,这部分就麻烦夏总盯紧些,你可以出去忙了。”他温和的一笑,低头继续处理手边仿佛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公事。 “我会的。”欠欠身,注视着总裁的眸底不复以往的轻视不以为然,反而多了份赞许。 “怎么了,还有事吗?”发现夏昱直盯着自己瞧,范可书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回视他。 “我只是想说,总裁您最近的表现真的是太棒了,我很荣幸在您底下做事。” 原以为他只是个靠爸一族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能有这样优异的表现,不但让整个企业的层次提升,还细心观察到员工的需求,施行了许多福利措施,抓住员工们的心,让员工更忠心替企业效劳拚命。 说他是前几名的企业领导者也不为过。 得到这位他一向敬重的长辈的赞赏,让他心中一阵温暖,微笑道:“谢谢。” “不,我才要谢谢您,让我重新找回工作的动力跟热忱。”本以为他主动接手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竟做得如此有声有色,他是真心服了他。 “你太过奖了,以后还需要多借重夏总的经验,一起让公司变得更好。”呵,如果夏总知道眼前的人其实是他范可书的话,一定会吓到心脏病发吧?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范可书扯扯唇,还想要开口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那我先出去了。”夏昱礼貌的告退。 他点点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家里? “喂。”他接起手机应了声。 “少爷,我是林婶。”另一端传来林婶焦急的声音。 “家里有事?”他的眼神一凛,沉声问道。 “是啊,出大事了,您快点回来吧。”她急切的说。 “什么事?少夫人呢?”范可书连忙再问。 “总之您快回来就对了。”不等他说话,林婶急忙挂断了电话,心中觉得好笑的朝坐在沙发上的少夫人问:“这样可以吗?” “谢谢你林婶。”安汶芝轻笑的点头道谢。 “您好点了吗?我再去热杯牛奶给你心。”林婶关心道。 “不用了,给我杯水就好了。” “好,马上来。”她动作迅速的端了杯水过来。 “你去忙你的吧,我很好。”看她不放心的站在一旁,安汶芝微笑道。 “是。不过若少夫人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叫我喔。”林婶不忘提醒。 “知道了,我又不是生病,不会有事的。”她感到好笑的回应。 “话不是这样说,小心点总是没错。” “知道了,我有事会叫你的。”安汶芝笑着摆摆手,催促她离开。 林婶这才点点头,退下去忙自己的事。 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喉,她将腿缩到沙发上,抱着抱枕,斜倚着椅背,藉此让自己舒服些。 感觉才半眯起眼假寐了片刻,大门被啪的一声推开,随之而来是急切的脚步声与叫唤声。 “林婶?”范可书焦急的叫人。 “少爷。”林婶从厨房冲了出来。 “是不是少夫人怎么了?”他和林婶通完电话后就紧张的飞车赶回家,平常需要三十分钟的车程,他仅仅用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 “您自己去问少夫人吧。”她一脸神秘兮兮,随即又转身钻入厨房。 “老公。”听到丈夫的声音,安汶芝早就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汶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吧?”他这才瞧见斜坐在沙发上的她,赶紧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上下审视了一遍。 “一点都不好。”安汶芝扁嘴,一副苦瓜脸。 “哪边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范可书声起了眉头。 “都有。”她装可怜的告状。 “可恶,是谁?快告诉你老公,我不会轻易饶过他。”他目露凶光。 “他喽。”她指了指肚子。 “谁?”范可书感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肚子。 “傻瓜。”看他一脸茫然,安汶芝忍不住轻笑出声。 “什么意思?快告诉我。”他着急的问。 “我肚子里的家伙害我恶心反胃、腰酸背痛。”她娇羞的轻声道。 “肚子里的家伙?!”范可书瞠圆眼,整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楞住。 “是啊,你不是说不会轻易饶过他?你打算要怎么对付他啊?”她打趣着。 “天,你你你——你是说——你怀孕了?你怀了我的孩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可以这样圆满。 “不然我是怀了外星人吗?”安汶芝好笑地揪着他惊喜的表情,佯嗔道。 “我要当爸爸了!林婶,你听到了吗?我要当爸爸了!”一股强烈的喜悦涌了上来,就像要自他体内游发似的,让他忍不住跳起来欢呼。 “是啊,恭喜少爷,您要当爸爸了。”林婶站在厨房门口,笑眯了眼。 “老婆,汶芝,谢谢你,谢谢。”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快乐,只能握住她的手激动的道谢。 “干么谢我,你也有出一份力。”她害羞道。 “是啊,这是我们两个人通力合作的成果,是我最棒的生日礼物!”范可书感动的亲了她一下。 “你生日?你生日还好几个月耶。”安汶芝想了想,不禁有点纳闷。 “呃——不管还要多久,总之,这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他赶紧改口,实际上,明天是他范可书的生日。 “所以,你很开心喽?”他的反应让她很满意。 “当然,我简直开心得快疯了,就算现在叫我死,我都没遗憾了。” “呸呸呸,你又来了。”安汶芝佯怒道,“快点呸。” 范可书扯扯唇,乖乖照做。 “老公,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她依偎进他的怀中。 “嗯,永远。”他也希望如此。“对了,爸妈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还没讲呢。”安汶芝笑道。 “那我们最好赶快通知他们,让他们也一起分享这个喜悦。”范可书拿出了手机,开始一一报喜。 听到安汶芝怀孕的消息,本来远在欧洲度假的冀家两老兴奋的想更改行程,提早结束旅避,赶回台湾看顾媳妇,但却被安汶芝给劝阻,最后还是按照既定行程,继续他们的环游世界之行。 至于安家两老则是三天两头就送来鸡汤,让她一听到鸡汤两个字,就反胃得更厉害,坚持未来一个月都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而范可书更夸张,得知她怀孕后,就开始限制她的行动,还吩咐林婶非必要不许她做任何事情,只需要躺在床上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即可。 安汶芝无聊的躺在床上,翻了几页书又感到无趣的放下,朝在浴室放水的丈夫大喊抗议,“我受不了了,我要下床——” “等等,你要什么?吩咐我就可以了。”范可书连忙从浴室冲了出来,制止她的动作。 “拜托,我是怀孕,又不是生病,你们会不会太夸张啊?”她没好气的翻翻白眼。 “害喜的台语叫做『病子』,也是有个病字,何况你害喜得特别厉害,这阵子什么都吃不下,憔悴了这么多,还是乖乖在床上休息,不要乱跑乱动的好。”他不得不叮咛着。 “厚,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啰唆!”安汶芝嗽起唇抱怨,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为了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好,要我再啰唆都无妨。”范可书不以为件的轻笑。 “可是人家快闷坏了,好歹把狗孩子们放进房里陪陪我嘛。”她央求道。 第十七章 “不行,你现在有身孕,它们不懂得拿捏力道,万一弄伤你怎么办?”他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 “才不会,你不知道它们都有灵性的吗?自从我怀孕后,它们对我可是特别小心翼翼,比你还温柔体贴呢。”安汶芝朝他皱皱鼻子的说。 “你偷偷跑去跟它们玩对吧?”范可书抓住她的语病。 “哼,不然你以为我能忍受整天躺床上喔?”她的眼珠子转啊转的,偷笑着。 “这林婶真是的,竟然没把你看好。”他懊恼道。 “别怪她了,是我坚持要那么做的。” “你——唉,总之你要特别小心,懂吗?”拗不过她,他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提醒着。 “知道了。”安汶芝绽出笑容应了声。 “现在,我的公主,可以洗澡了。”范可书宠溺的瞅着她,朝她伸出手来。 她的心头仿佛甜得可以溢出蜜来,由着他将自己抱起走向浴室。 自从她怀孕后,他就把她捧在手心上,像对待公主一样的呵护她,简直就是个无可挑剔的模范丈夫,让她再也忆不起从前那个伤透她心的冀唯宸。 “帮我洗。”看他在浴缸旁弯身用手试水温,安汶芝撒娇的要求。 “有什么问题。”范可书微微一笑,上前准备替她褪去衣物。 “我开玩笑的啦。”见他真的要动手替她洗澡,她羞红了脸,赶紧更正。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促狭的眨眨眼,继续动作。 “老公。”安汶芝从脸红到了脖子,就连衣服底下的白皙肌肤都红透了。 “放心,我会乖乖的。”他保证道,可心里却觉得超困难的,毕竟他已经很久没碰她了,就怕会伤到宝宝,但是压抑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濒临临界点了。 “可是我怕我不会乖耶。”她俏丽的脸庞满是笑意。 “你说这句话很危险喔。”他的眼神因为她话中的暗示而益发深沉,早就在体内翻滚的欲.望瞬间沸腾。 “我等着呢。”她轻声说,怀念他的拥抱。 这句话仿佛是把钥匙,释放他好不容易锁上的欲念。 长臂一伸,将她拥入了怀中,热烫的唇瓣霸道的覆上了她的,饥渴贪恋的吸吭着她特有的芳香蜜津。 她的手攀上了他厚实的背,她早因为兴奋而湿润。 她渴望他,庞大的空虚感让她忍不住焦躁的扭动着身躯,迫切的想让他充满自己。 …… 安汶芝无视他的抗拒,渴望他能得到与她一样的满足,没有羞涩,只有对他满满的爱情。 袅袅轻烟自浴缸水面升腾,就像他们之间激荡而出的热气,充斥着这小小的空间,在粗喘轻吟声中,搞腹一室春光…… “范可书”的昏迷指数突然上升,由原本的3到现在的5,虽然进步得很慢,但总算有进步,让照顾他的医护理人员由原本的不抱希望,稍微有了点期待。 消息传到安汶芝耳中自然是开心的,但范可书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忐忑。 他原本的肉体逐渐清醒,代表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化为镜花水月,转头成空。 令他感到幸福满足的一切,他的妻、他的子,还会是他的吗? 总之,这个让大部分人感到高兴的消息,却让他不由得忧心仲仲了起来。 “唯宸,你在想什么?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了,是不是公司有事?”安汶芝走进书房,看到丈夫一脸郁色,关心的问道。 “没事。”范可书回神轻笑。 “还说没事?你这阵子老是皱着眉头,分明是心情不好,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她不悦的撇撇唇,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进展到无话不说才是。 “傻瓜。”他一把将安汶芝拉坐在自己腿上,双手圈住她的身子,亲昵的将额头贴上了她的,“我怎么会不开心?我最爱的人都在身边,我超幸福的。” “那为什么愁眉不展?该不会……又冒出什人来乱吧?”她试探的问。 叩! 他弯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好笑道:“都过这么久了,该找上门的早就找来了,你以为留得到现在啊?”话说回来,他还真是私下摆平了不少人,包括公司那个小秘书也是给了一笔钱才打发她另谋他职了事,就怕惹安汶芝心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可不饶你。别忘了爱妻守则,我现在要补上一条——永远只能对安汶芝说实话,不许欺骗说谎。”她认真的凝视着他说。 看来她不得到答案是不会放弃了! 范可书轻叹口气,回视着她美丽的瞳眸,突然有股想要向她坦承一切的冲动。 可如果他对她说实话,她能接受吗?还是会觉得他疯了?又或者她相信了,却觉得他是个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 看着她晶亮的双眸,他的话在喉头盘旋,几乎就要朝她吐实,卸下自己独力承受的秘密重担。 “唯宸?” “没——真的没什么。”范可书慌乱的避开了她澄澈的眼神,将她从自己的腿上移开,站起身道:“我头有点痛,想休息一下。” “你头痛?”安汶芝担心的问。 “有点不舒服。”原本只是转移话题的借口,现在却真的开始隐隐作痛。 “医生开的药你有按时吃吧?” “嗯,大部分都有吃。”他敷衍的回答。 “大部分?所以还是有没按时吃的时候?”安汶芝恼了。那药可是医生针对他脑中血块开的,他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就……工作一忙起来就忘记了。”范可书装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 “好,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我也用不着因为怀孕而小心翼翼,连我最爱喝的茶都戒了。以后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爱喝什么就爱喝什么,想去哪就去哪,我干脆骑脚踏车环岛好了。” 骑脚踏车环岛?他差点笑出声,但被安汶芝瞪了一眼,忙硬生生把笑意给吞了回去。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按时吃药的。”糟糕,老婆大人真的生气了。 “若你再不乖乖听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她威胁。 “遵命!老婆大人!”范可书立正行礼,终于让安汶芝脸色缓和下来。 “还痛吗?”她氓氓唇心疼的问。 “不痛了。”他搂住她,不想让她再担心。 “刚好明天也得回诊了,我们去听听医生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原本轻轻抓着他衣摆的手握紧了。 事情总是发生得教人措手不及。 就在半夜,“冀唯宸”突然因为剧烈头痛紧急送医,而同一时间也传来“范可书”的昏迷指数由5上升到7,眼看就要脱离重度昏迷范围的消息。 “爸、妈,真不好意思还惊动你们。”范可书躺在病床上,一脸抱歉的看着半夜紧急赶到医院的岳父岳母。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么?”李怡平轻斥。 “是啊,学富本来也要一起来的,可是他明天有考试,所以我们让他待在家里顾家睡觉。”安鸿茂关心的望着他道。 “我真的没事,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他的心头一阵感动,这就是有家人的滋味啊。 “没关系,我们再待一会儿。”李怡平拍拍女婿的手说。 “妈,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否则我看他也不会安心休息。”安汶芝走进病房朝父母建议。 “可是你一个人挺着肚子还要照顾他,太辛苦了,我看干脆你跟你爸回去,我留下吧。”她不放心女儿。 “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范可书心疼的看着憔悴的妻子。 “我不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我要留在这里。” “可是孕妇待在医院总是不好,况且你也不能太劳累。”李怡平再劝她。 “你们都不要争了。我看这样好了,晚上先请个看护帮忙照顾,明天一早我们再过来。”安鸿茂建议。 “不要,我不放心,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安汶芝坚持。刚刚医生说他脑中的血块一点都没有缩小,为了保险起见已经安排后天替他动手术取出血块,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回家? “汶芝,听你爸的话,都要当妈了,不要任性。”范可书突然板起脸道。 “我是你老婆,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不放心让其它人接手。”她眼眶红了起来。 “好了,既然汶芝坚持,我们就由她吧,我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安鸿茂了解女儿的心情,也感动他们夫妻的感情变得这么好。 “谢谢爸。”安汶芝感激的看着父亲。 “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他轻拍着女儿的肩头。 “爸、妈,谢谢。”范可书道。 “好,别送了。”安鸿茂带着妻子转身走出了病房。 待岳父岳母离去后,他无奈的看着安汶芝。“你真是不听话。”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她故作俏皮的吐吐舌,试图缓和紧绷的情绪。 “也是。” 他还记得第一次碰到她时,是在公司面试会中,那天她穿着裸粉色的衬衫与黑色窄裙,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盘起,清丽的面容让他第一眼就留下深刻印象,无法忘怀。 没想到后来跟她还能有这么深的缘分,真的是天注定的。 “医生说只是个小手术,等血块取出之后,你就会好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心中却不安到了极点。 小手术?亏她说得出口,把脑子剖开怎么会是小手术?她光想象那个画面,就几乎要颤抖了起来。 “过来。”知道她心中的不安,范可书掀开棉被,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安汶芝看了他带笑的脸庞一眼,忍不住也弯起唇瓣,爬上了病床,钻入他的怀抱。 “被护士看到会被骂的。” “我让她骂。”范可书紧紧拥住老婆,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 “那我就骂她。”她要扞卫老公。 爱怜的睇着怀中心爱的女人,他低头轻吻了她,“我有告诉过你,我超爱你的吗?” 她回视他,举起手抚过他刀凿般的英俊脸庞,“我不介意多听几次。” “汶芝,我真的很感谢老天爷,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弥补过去的遗憾。”能够重新追求她,跟她共同生活,拥有一个家庭,就像一场美梦。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你欠我的还多得是,准备下辈子慢慢还吧。” “如果有机会,要我还几辈子都无妨。”他心甘情愿。“我这一生,值得庆幸的事情不多,但能够娶你为妻,真的是我做得最对也最幸福的事情。” 安汶芝突然沉默了下来,眼眶一热,“你干么好像在做人生回顾啊?你要写回忆录还早得很,笨蛋。” “是啊,我是大笨蛋,谢谢你爱我这个笨蛋。” “别说了,我想睡了。”她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流泪,而这时候,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他发现她的不安与恐惧,而为她忧心。 “嗯,睡吧。”紧拥着她,他轻轻拍她的背哄着。 直到风觉安汶芝的呼吸变得匀称,似乎坠入梦乡之后,范可书才半撑起身子,深情的瞅着她醋睡的容颜。 终章 他轻声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他轻轻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叹了口气,“也只有趁你睡着的时候,我才能倾诉藏在我心中的秘密…… “我不知道这次手术是否能安然度过,所以,我想告诉你,其实——其实我不是冀唯宸,而是范可书。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在那场车祸之后,竟把我塞进冀唯宸的身体里,当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他…… “或许你不会相信、或许你会觉得我疯了,甚至会觉得是我脑袋里的小血块在作祟,但我确确实实是范可书,一直暗恋着你的范可书。 “其实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只是懦弱的一直不敢表白,就怕一表白之后,连朋友都不能当了,只能假装是个可靠的大哥哥,陪在你身边,看着你谈过一段又一段的恋情,偷偷窃喜你每一段恋情的不顺利——对,我就是坏心,每次你告诉我你交到男朋友之后,我就会祈求上天,不要让你们顺利交往,而老天爷似乎总是听到我的祈祷,没有让任何一个男人在你身边驻足太久,直到冀唯宸出现。 “天知道当你告诉我你要嫁人时,我的心有多痛,多想要大声告诉你,最爱你的人是我,除了我之外,不许你嫁给别的男人。但是,我只是个孤儿,什么都要靠自己,跟奇达总裁这个黄金单身汉比起来,我就像梅小的虫子,给不起他所能给你的一切。 “我以为你嫁给他会是幸福的开始,所以我压抑内心对你的渴望,反而鼓励你嫁给他,谁知道,事后证明他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那段婚姻反而是恶梦的开始。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我时,我有多高兴就有多懊恼,若早知道我们当初是互相喜欢的,我又何必这么自卑懦弱,害你多走了冤枉路,承受丈夫的背叛,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苦。 “所以当我在这身体重生时,我其实是欣喜多于不安的,我决定要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弥补你曾遭受到的不幸,我要你开心的笑着,我要你永远活在幸福中。 “只是老天爷好像发现自己的失误了,我的肉体正逐渐清醒,似乎在提醒我,我当冀唯宸的时限已经到了…… “不管怎样,我都想告诉你,我范可书从不后悔以冀唯宸的身分爱过你,也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你的欺骗,带着孩子好好的过下去。 “安汶芝,我爱你。” 范可书低沉的白白在宁静的病房,中轻轻回荡着。 他红着眼眶,翻过身,躺在她身边却没有发现身旁原本该熟睡的安汶芝,睫毛轻颤着,一行热泪,悄悄的滑过了她的脸颊。 “快快,快送手术房。”护士紧张的催促声,在深夜中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医院长廊中响起,让人听了更为惊心。 安汶芝跟在护士身边推送着丈夫,焦虑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平安醒过来。”握住他的手,她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身边呼唤着。 “冀太太对不起,你只能送到这里。” 手术房前,她被挡了下来。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她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的恳求。 “请放心,医生会尽最大的努力的。”护士安慰的拍拍她,随即推着检查后发现因为血块突然扩大,压迫到神经,造成脑压升高而在半夜意识昏迷的“冀唯宸”进去手术房。 看着在门后消失的身影,安汶芝只能无助的祈祷上苍,既然将他赐给了她,就不要再把这恩典残酷的收回。 她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范可书深情的低语,那一字一句都震疯了她的心,让她由不可思议的惊话,慢慢转为感动跟揪心。 难怪,难怪丈夫的个性行为会突然转变这么大,原来不是冀唯宸这个人改变,而是范可书真实的呈现自我。 老天,这种超乎科学的情节,应该让人很难相信,但很奇妙的,她却很快接受了这个听起来荒谬可笑的事实。 将过去范可书的一言一行和丈夫这些日子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对照,他的勤奋、孝顺、温柔体贴、诚实可靠,全都是属于范可书的人格特点,是她爱过的那个范可书。 原来,她重新爱上的,不是冀唯宸,而是那个她始终挂念的范可书。 天不行,他曾经放弃过她一次,她再也不许他离开自己。 安汶芝泪流满面,看着紧闭的手术房半晌,她突然转身快步走开,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同间医院那范可书肉体所在的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依然双眼紧闭的“范可书”,她的心情极为复杂,怎么想都想不通,这种事情为什么么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眼前的“范可书”虽然因为长期卧床而消瘦憔悴,但依然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谁能想到他的灵魂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在冀唯宸的肉体中? 安汶芝低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泪水始终没有停过。 “可书,你在这里吗?还是依然在手术房内奋斗着?”她轻声对他说话,只有如此,才可以稍微安抚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 “你知道吗?不管你是谁,我爱的就是在我身边的那个你,只要你能醒来,不管你变得怎样,我都跟定你了,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要。 “你绝对不能抛下我们母子不管,听到了吗?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是我欠你,不是你欠我,所以下半辈子该我还你,你不许说不,听到了吗?我要你回到我身边,哪个肉体都可以,你听到了吗?” 她泣不成声的哭倒在他床边,耳边突然传来心跳监控仪器的哔哔警告声。 倏地,一个护士冲了进来,查看了下仪器,随即朝外大喊了几句,瞬间涌进更多医护人员。 “怎么了?他怎么了?”安汶芝惊慌的抓住一个护士问着。 “不好意思,请您到外头等一下。”护士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礼貌却坚定的将她请到了病房之外。 孤伶伶的站在病房外的长廊,她跌坐在椅子上,只能无助的祈祷上苍…… “都是你搞出这个大乌龙,才害我们被罚扣了一年俸禄,还不许休假!”范可书见到个戴着牛头面具的人这样说。 “你这老牛,还敢赖在我头上,分明就是你自己勾魂时没搞清楚对象,把该勾的不该勾的都勾来了,还敢说我?”另一个套着马头面具的人怒气冲冲的回嘴。 置身白雾中的范可书用手揉了揉眼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 他是又在作梦,还是已经死了? “范可书,你这个小偷,还我身体。” 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冀唯宸就从一旁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他摇晃着。 “放手,我没偷你的身体,我也是身不由己。”范可书用力的甩开他辩解着。 “你不但是小偷,还是个骗子,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冀唯宸怒不可遏的指责他。 “就算我是故意的又如何?至少我可以让父母开心、妻子幸福,不像你,只会伤害他们。”范可书怒视着他道。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不想活了?!”他抡起拳头就要扑向他。 “住手!”刚才还在争吵的牛头马面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边,大声喝斥。 “你们……你们是谁?”冀唯宸仰头看着身高超过两公尺的怪物,不悦的皱眉问问。 “他问我们是谁耶?哈哈哈——”牛头对着马面笑着,好像听到什么超好笑的笑话似的。 “用看的也知道,我们是人称勾魂使者的牛头马面是也。”马面挺直了背脊,骄傲的说。 “牛头马面?所以,我已经死了……”范可书楞了楞,想起安汶芝,不禁泛起一阵心酸。 “牛头马面又怎样?我是奇达总裁冀唯宸,命令你们快点让我回去我的肉体,把这个小偷拘提回地府去。”冀唯宸叫嚣着。 “牛头,他命令我们耶?”马面自鼻子喷出气来。 “除了阎王爷,谁有权力命令我们?啧啧啧,看样子你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自省。”牛头甩用头,拿着手铐脚钻走向冀唯宸。 “你——你们想干么?你们该抓的是他不是我,明明车祸受重伤,迄今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肉体是他的,该死的应该是他才对,他只是抢了我的肉体苟活罢了!”他急忙告状。 “冀唯宸!你命数己尽,当初那场车祸你就该命丧黄泉的,若不是马面勾错魂魄,将范可书自体内勾出,等发现错误放开他,改勾你时,慌乱间又不小心将他的魂魄放入你的体内,造成其后的混乱,你早就该上阎王殿接受审判了。”牛头正气凛然道。 “喂,出错的是你好不好。”马面抗议。 “明明就是你。”牛头瞪了马面一眼。 “该死的老牛,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马面懊恼的踩脚。 霎时之间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等等,你们等等再吵,你们的意思是,我不用死了?”范可书急问。他有机会回到阳世,回到妻子、孩子身边? 牛头马面暂时停止争吵,一起望向他,“嗯,因为我们犯了错误,害你灵魂脱离肉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他神色紧张地问。 “只是你原本的肉体器官逐渐衰竭,我们有试着把你的灵魂塞回去,但都宣告失败……现在你只能选择以冀唯宸的身分活下去了。”牛头语气充满愧疚不安。 “什么?我不许,我绝对不会允许。”冀唯宸发疯似的吼骂。 “你给我闭嘴!”马面对他喝斥了声,大手一挥,链条紧紧环绕住他的灵体。 牛头则顺便替冀唯宸的嘴上贴了块胶布,不让他有发言的机会。 “这……”范可书故意面露难色,沉吟了半晌后才道:“好吧,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闻言,牛头马面不禁喜上眉梢,“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将你送回去。” “谢谢你们。”他真挚的感谢他们的出错。 “我们要谢谢你才是。”马面道。阎王早就说了,若范可书提出抗议,他们还会被罚双倍惩处,甚至连饭碗都不保。 幸好没有啊,幸好! 牛头马面互看了一眼,为了避免他突然又反悔,他们同时朝他大口吹气—— 范可书只觉得一阵强风扑面,身体被卷入一道白色的光芒之中,伴随着幸福愉悦的感觉,意识越飘越远,逐渐模糊…… 尾声 【尾声】 “小绿,过来奶奶这边。” “小绿,来给爷爷抱。” “等等,该换我这个外公抱了吧?” “你们都别争了,小绿最爱的是外婆,对吧?” “才不是呢,小绿最爱奶奶。” “小绿看到爷爷才会笑。” “总之,小绿只爱外公抱。” 四个老人家吵着谁才最得小女娃儿的心,你来我往,七嘴八舌的,让坐在地毯上的小女娃儿脸一皱,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哇——” “怎么哭了?糟糕,都是你们,干么跟我抢?” “你们真是不象话,瞧,把我的心肝宝贝给吓哭了。” “不哭不哭,外公抱就笑了。” “外婆秀秀,外婆抱抱。” “哇哇——哇——” 小女娃儿丝毫不给面子的越哭越大声。 安汶芝微笑的走上前,一把抱起女儿轻哄着说:“乖宝贝,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是因为太疼小绿,所以才会抢着抱你啊,你应该要开心才对。” 两岁的小女娃儿明亮的大眼睛还漾着水光,扁嘴道:“我要把拔。” “好,妈咪带你去找把拔。”她抱着女儿,朝一群失望的老人家抱歉的笑笑,转身往庭园走去。 庭园中,一个拉着拐杖的修长身影正缓步来回走着,身边一群狗儿女乖巧的摇着尾巴跟随着他,宛若他的护卫。 “老公。”她轻唤了声,眸子充满了浓浓爱恋。 “把拔——”小女娃儿见到父亲,扭动着身子想要更接近他。 听到妻女的叫唤,男子英俊的脸庞倏地一亮,绽出了迷人的笑容。 “怎么出来了?爸妈他们肯让你将小绿抱出来啊?”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她们。 “慢慢走,不要急,当心跌倒。”安汶芝赶紧关心的叮咛着。 自从那次脑部手术之后,他的右腿就不良于行,必须定期复健才能慢慢康复。 “我没事。” 他深情的凝视妻子,两人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接过女儿抱在怀中。 “这小妮子哭着找爸爸,他们不放手也不行。”安汶芝在丈夫身边坐下,好笑的说。 现在这个女儿可是全家最受宠的宝贝,四个老人家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博取她的欢心,逗她开心。 “把拔。”小女娃儿依偎在父亲怀中,漂亮的脸蛋上浮现甜蜜的笑容。 “难怪人家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她黏你黏这么紧,我都要吃醋了。”安汶芝佯嗔道。 “女儿长大始终是要嫁人的,陪我一辈子的人可是你,我最爱的是我的老婆大人。”他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当年他突然被送进手术房,本以为会就此跟他们别离,没想到当他醒来时,灵魂依然寄宿在冀唯宸体内,而原本昏迷指数逐渐进步的“范可书”,却在同一个晚上停止了呼吸心跳,急救无效,宣告死亡。 或许连老天爷都被他们的爱情所感动,所以让他继续活在这场美梦之中吧。 对这一切,他除了感谢,还是感谢,也决定永远将这个秘密埋在心中,真正的成为冀唯宸。 “老公,我觉得自己好幸福。”拥有这么棒的丈夫跟女儿,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我也是。” “亲爱的,不管你是谁,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爱你。”她轻声表白。 范可书怔了征,忐忑的凝视着妻子。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良于行,我也一样爱你不渝。”他吓到了?真有趣! 安汶芝轻笑着。不过她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一切,毕竟,有些秘密就该永远尘封,没有揭开的必要。 他松了口气,扬起感动的笑容,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深厚的情感,不言自明。 “小绿,我的心肝小宝贝,快点进来跟爷爷玩。” “汶芝啊,你也抱出去太久了吧,快进屋来吧。” “对啊对啊,外面风大,不要让我的宝贝小绿着凉了。” “快点抱进来,不然我们要出去找她了。” 几个老人家躁动不安的在屋内开始朝外喊着,连狗儿都跟着兴奋的汪汪吠叫。 “走吧,再不进去,他们可能会疯掉。”安汶芝接过女儿,让范可书空出手撑着拐杖起身。 相视一笑,他们并肩走向屋中,多少浓情密意,尽在不言中。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总裁作了一个梦之一《风流梦》; 02、总裁作了一个梦之二《典范夫》; 03、总裁作了一个梦之三《贵妇命》。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