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偷作弊》 第一章 辛羽婕坐在妹妹辛妮芳房间中不起眼的角落，她身旁的英式古典橱柜都还比她吸引人，因为来自英国，又是精致的古董家具。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平凡，没有遗传到妈妈的美貌与雍容华贵，五官普通，发型是简单的直长发，加上中等身高、稍稍过瘦的身形，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个感想就是——一个不会令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生，长相不丑、不讨人厌，可是也不会把她归类到美女。 辛羽婕绝不是美女，加上她不会化妆，不知道怎麽打扮自己，所以和妹妹相比之下，很多人怀疑她是不是抱错了。 徐冬娜此时正在帮小女儿戴珍珠项链，母女俩站在镜子前，一个风姿绰约、仪态万千，一个艳丽逼人、漂亮贵气，比较像是一对姊妹花，两人的眼神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妮芳，你今晚可要好好表现！” “我会啦！”辛妮芳露出一个骄傲、自负的表情。 “华阳营造的小开可是目前台北最热门的单身汉，本身又是个建筑师，只要他看中你，那麽……”做妈的不好说出吃香喝辣、人财两得这麽不入流的话，但是现在要找一个家世好、本身条件又好的金龟婿不容易，所以她说什麽都要小女儿好好争取，她这个做人家丈母娘的也会有面子。“现在就算是千金要嫁入豪门，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我一定赢！”辛妮芳一副誓在必得的表情。“妈，谁也抢不过我的，我对自己的容貌、条件和身材有信心，我给自己打一百分！” 领的黑色及膝小礼服、如波浪一般的鬟发、国际级的化妆技巧，加上那好像上帝特别打造的倾国之姿，她笑得高傲，接着眼神一个不经意的流转，她瞥到了姊姊，这才发现姊姊还在她房里。 “你确定辛羽婕也要去？”她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姊姊，完全没有长幼有序的尊敬。 “羽婕去可以衬托你啊！”徐冬娜不曾纠正过小女儿对大女儿的“不敬”，反正只差一岁，现代人不必那麽拘小节。 她透过镜子瞄了姊姊一眼，那好像阿嬷时代才会穿的洋装和颜色，还有那毫无生气的头发、呆板的表情、平淡无奇的脸孔，衬托她……妈妈真是客气了，根本可以说是“对比”她吧！一个是绝世大美女，一个是……普通丑小鸭。 “羽婕，你有听到我的话吧？” 徐冬娜向大女儿说话的口气明显变得不太好，明明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可是妮芳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一路美到大，但是羽婕，从来没有被人夸赞过，对长得美又爱美的她而言，生出这麽平凡的女儿，着实是一种“污辱”，虽然她怀疑自己是否抱错小孩，但在医院人员斩钉截铁的保证之下，她也只有认了。 “听到了。”辛羽婕完全不以为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你一定要帮你妹妹赢得沈权的青睐。” “我该怎麽做呢？” 这就让她有点慌了，她什麽都不会啊！没交过男朋友，也没有被人追求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站在我身边吧。”辛妮芳有点委屈的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她愿意去做妈妈和妹妹要她去做的任何事。 “用你的平凡来衬托出你妹妹的‘不平凡’。”徐冬娜看着小女儿那精雕细琢的脸蛋儿，说有多骄傲就有多骄傲。“你懂吧？” “只要站在妮芳身边。”辛羽婕露出一个了解的眼神。 对妈妈和妹妺的刻薄言语，她早就习以为常，已经不会有任何受伤的感觉。 “这样就很够了！” “好。”辛羽婕顺从的应道。 “你只有一个作用，就是突显妮芳的娇艳、落落大方和耀眼，所以不管你做什麽，就是要让你妹成为今晚宴会中的女王！” 今晚是沈家大家长沈旺康的八十大寿寿宴，大家都该早早准备妥当，唯独沈权没有。 沈权表情不悦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点和爷爷杠上了，他一向不太会和爷爷唱反调，可是如果关系到自己的未来和人生伴侣，那麽他可是很有意见的，毕竟这是他的人生。 奶奶杜文苑见状，帮老公也不是，帮自己的孙子也不是，她只好在古色古香的家具之间来回踱步，客厅太大有时也很伤脑筋，而整组的檀木大理石椅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踢到椅脚…… “哎呀！”老人家抱怨了一声，忍不住弯下腰摸摸痛到不行的脚指头。 “奶奶，你没事吧？”沈权马上起身关心，扶着奶奶的腰。 “你去换上西装，打理好自己，我就没事了。”杜文苑和孙子谈条件。 他的眼角带着叛逆，看了爷爷一眼。 沈旺康本来就在吹胡子、瞪眼睛了，这一会目光更是犀利的扫向孙子，不懂为什麽他的一番好意，孙子要这麽的排斥，只不过是利用他的八十寿宴，要他相相亲，看看宴会上来的那些千金小姐，哪个可以娶进沈家当孙媳妇，这很难吗？ 偏生他从回到台湾後就给他脸色看，完全不配合，是怎样？不打算让他看到沈家第四代吗？ “奶奶，我不想穿得那麽刻板，这只是爷爷生日而已。”刚从澳洲留学回国的他，崇向自然、舒适，不过就是吃顿饭而已，又不是毕业典礼或是跨国重要会议，不必盛装出席。 “是八十大寿耶！”杜文苑好言相劝。 “牛仔裤和衬衫不是……” “不准！”沈旺康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有点动气。“你这小子，今晚来参加寿宴的有很多名媛千金，哪个不是盛妆出席，结果身为主人孙子的你，居然给我穿牛仔裤、休闲鞋，能看吗？” “那些名媛千金想怎麽打扮是她们的事。” “沈权，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爷爷，我就说我对相亲没有兴趣，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玩意儿，没想到现在还在玩。”他不肯就范，他可是活在二○一二年。 “我和你奶奶就是相亲认识的，怎样”沈旺康比年轻人更冲。“我们不幸福吗？我们不快乐吗？我们没有白头到老吗？年轻人高喊恋爱自由，现代人谈什麽速食爱情，你们懂得珍惜婚姻吗？” “爷爷，又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对！所以相亲也不是什麽坏事！” “我没有这个意愿啊！” 杜文苑怕爷孙俩真的闹翻，只好赶快站出来圆场。 她抓着孙子的手臂劝道：“小权，就看在是你爷爷生日的分上，算是你送他的一个礼物。”她说得委婉。“而且又不是一对一的相亲，要是有看中的人，你只要对我或爷爷使使眼色，我们就懂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不会弄得大家尴尬，你放心啦！” 他还是觉得荒谬，他这个受西方教育薰陶的人，实在受不了这麽八股的事。 “小权，想想你刚上小学不久，你爹地、妈咪就在一场飞机失事事故中丧生，我和你爷爷是怎麽把你拉拔大的。你小学毕业之後出国当小留学生，我和你爷爷每三个月就要飞一次澳洲去探视你，你都忘了吗？”她打出了亲情牌。 沈权当然没有忘，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爷爷、奶奶对他恩重如山，他很清楚。 沈旺康偷偷朝老婆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再继续，这种攻势永远管用。 “爷爷创立的这间营造公司，一直为你留着、挺着，他为什麽还不退休？就是为了等你回来接手。” “奶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不孝”。 “爷爷很爱、很爱你，你知道吗？” 他没有看向爷爷，只是认命的低下头，话都说成这样了，他如果再顶嘴或是不从，岂不是要人神共愤、天打雷劈。 “所以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能让爷爷开心一下？”杜文苑朝老伴眨了眨眼。 “我不勉强你，如果你这麽不甘不愿……”沈旺康适时的出声。 “爷爷，我去换衣服就是了。”沈权看着爷爷，决定妥协一次，但是他必须把丑话讲在前面。“不过你八十大寿这藉口只能玩一次，下不为例！” “你什麽意思”沈旺康又要上火了，有一种被孙子严重忤逆的感觉。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绝不配合！” “沈权！”老人家吼了。 “好了，老伴！”杜文苑要老公消气，毕竟孙子都已经让步了。“说不定今晚小权就会找到他一生的伴侣，也不必再有下一次，我们要带着乐观、期待的心。” 沈权露出一个“不可能”的表情，不过他并不想顶撞奶奶，因为那真是太不孝了。 “既然你决定要像样的出席，那你也要像样的好好给我挑你的另一半，今晚只要合乎条件的名媛千金，爷爷都邀请来了，幸好爷爷面子够大，华阳营造的招牌也够响亮，你要……” 沈权没有把话听完就离开客厅了，而且他相信爷爷也不会叫住他，重点是他肯去，这比较实际。 今晚……他难熬了。 此起彼落的低语声或是无声的手势比划，今晚在场的名媛千金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没有白来。 一百九十公分高的沈权，结实、挺拔的身形在hugoboss西装的衬托下，就像个天神般，他那精致却又带着粗犷气息的脸孔，教人移不开目光，如鹰般的双眼，可犀利、可深情，五官的每个部分都突出得教人着迷，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男人魅力、性感极致的发挥，加上留学澳洲的那股西方味…… 他能掠夺在场所有女人的呼吸。 每个人都明着、暗着夸他，把沈旺康逗得大乐，他知道孙子的条件有多好，在场的每一个年轻女性，一定都巴不得孙子的视线可以停留在她们身上。 就算只有一秒钟都好。 寿宴餐点是采自助式的，会场中央还有个小小的舞池，灯光、音乐都有专人待命，享受完美食之後，长辈们社交的时候，年轻人就可以去玩他们年轻人的，这才是今天寿宴的目的，明的是吃饭、庆祝生日，真正的重点是相亲。 “沈权，去跳舞。”沈旺康暗示着孙子。 “爷爷，我刚吃完东西。”他完全不带劲的回道。 “那正好跳舞消化一下。” “我不想……” “去找你喜欢的女生跳舞！”沈旺康急着催他。 “就是没有。”他语带讥讽的说。 “一屋子的年轻女生，怎麽可能没有看中的？” 是有一屋子的年轻女人，但是每一个看起来都一个样，浓浓的妆、长长的假睫毛、厚厚的眼线、鲜红的唇、名牌的衣服，光是看那好像制服一样的款式，他都猜得出是哪一家的牌子。 ysl、dior、lv、prada。 从衣服到包包、到鞋子、到她们身上的饰品，都让他全无任何惊喜，美则美矣，但其实看不到真正的灵魂，一个个像是同一个工厂生产的漂亮的芭比娃娃，他在心中猛叹气，就没有一个有点特色、有点自己的个性，会令人眼睛一亮的女人吗？ 突然之间，那个穿着有点土、看起来很普通的女人吸引了他的视线，以前有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现在则是“众美之中一个平凡”，那不流行、不时髦的打扮，那普通、中等的容貌，那好像没有精神的发型，好像是老姑婆一样的味道…… 第二章 就是她！ 爷爷要他跳舞是吧！ 本来是想随便找一个女服务生开舞，这下他可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目标，爷爷找来了一群洋娃娃，逼他相亲，非要他挑出一个对象，那麽，他也要让爷爷“大吃一惊”。 辛妮芳看到沈权像个中古时代战士般，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时，她的心跳差一点停止，不过也没有什麽好意外的，她确信自己是全场最美、最亮眼、最闪耀的那一颗星星，他的决定是对的，但是…… 他居然走到了杵在辛妮芳身边，只为衬托出妹妹脱俗、高贵气质的辛羽婕面前，做出了一个邀舞的动作。 辛羽婕全身无法动弹，觉得自己好像被“万箭穿心”，来自在场所有女性那饱含妒意、恨意和不屑的目光，彷佛想杀了她！ 她到底是做了什麽？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沈权充满磁性的嗓音，正在向她提出邀请。 她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真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灵魂出窍，这个万人迷、像是完美白马王子的男人，竟然邀请她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忘了母亲对她的交代，视而不见来自妹妹和在场其他女人充满杀气的目光，她把手放到了他伸出来的手心上，接受了他的邀约。 顿时一片叹息声响起…… 这不是王子与公主的结合、这不是俊男与美女的相遇。 沈旺康难以置信的看着老伴，不知道孙子是在演哪一出，在场有这麽多可以选择的对象，但是孙子却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简直可以说是最没有姿色的女人！ 是怎样？突然近视所以看不清楚吗？ 随着音乐的响起，沈权引领着她滑入舞池，他一手托着她的手，一手绅士的扶在她的腰上。 看出她的羞涩、不自然，他开口，“这是很简单的慢舞，你只要跟着我的脚步。” “哦！”她的心脏快从口腔跳出来了。 “前後、前後，不要急。” “我没有跳过舞……”她紧张的说。 “就像走路一样。” “是吗？”才刚说完，她就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她立刻羞红了脸，表情充满了歉意。“对不起……” “没关系。”他毫不介意。“这样我对你会印象深刻，不容易忘记。” 心中有如小鹿乱跳，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这麽有魅力、这麽帅的男人竟然在和她跳舞，她的手在他的手里，她的腰在他的带舞之下旋转，她的世界顿时变得美丽、缤纷，这样如梦似幻的情景…… 她希望成为永恒。 “你的名字？”他磁性的嗓音又起。 “羽婕。”她报上名字。“辛羽婕。” “怎麽写呢？”他柔声的问。 从来没有一个帅男人这麽温柔、这样有耐性的和她说过话，不，该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俊如天神的男人会正眼看她，并且和她跳舞。 她极力按捺住快要爆裂的心，柔声的告诉他自己名字的每一个字是怎麽写的。 “你的名字很美。” “和我的人不符，对不对？”她早就学会自我揶揄。 沈权没有回答，只是回以一个性感的浅笑，至少她有自知之明，不会自我感觉良好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更不会没有美丑的观念，她知道自己是什麽模样，并且大方接受。 和她跳舞，他居然没有勉强或是痛苦的感觉，昏黄闪烁的灯光，使她看起来有一种“柔和”、“缥缈”的美感，如果不用回到现实，这一刻，他其实可以用乐在其中来形容。 不习惯沉默无言的冷场，又怕他会觉得无聊死了，於是她想到了一则在网路上看到的笑话，还记得当时她看了之後，觉得好好笑。 “为什麽豆子会飞？”辛羽婕忽然用幽默的口吻问着他，希望他至少会觉得她“有趣”。 “豆子？会飞？”他给了她一个困惑的眼神。 “因为它是魔豆。”她给了答案。 “哦……”他不太知道她的用意。 “青蛙为什麽会飞？”她又问了。 “青蛙会飞吗？”沈权不知道这是益智问题还是什麽机智问答，或是有什麽陷阱在里面。 “青蛙吃了魔豆，所以青蛙会飞。” “还有呢？”他知道还有下文。 “蛇为什麽会飞？”她再问。 “因为……”他这次比较机灵了。“蛇吃了青蛙？” “聪明，那麽老鹰为什麽会飞？” “因为老鹰吃了蛇！”他自信的答。 “错！”辛羽婕纠正他，一脸严肃。“因为老鹰本来就会飞。” 先是一个错愕，然後沈权爽朗又潇洒的笑了出来，他的笑容是不加掩饰、很尽情的笑，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这个女人令他发笑，她或许没有闭月羞花之姿，可是她令他非常的开心，替今晚无聊乏味的寿宴，增加了一丁点的乐趣。 “辛羽婕，这真骗倒我了！”他笑咧嘴。 “好玩而已。” “你知道老鹰本来就会飞吗？” “我也以为牠是吃了会飞的蛇。”她老实招供。“我不是很聪明，反应也不够快。” “你在说我？”他的眉毛一挑。 “我在说我自己。”她急忙澄清。“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你不聪明、反应不够快，这问题本来就充满了陷阱，就算答对也证明不了什麽，网路上有很多这种有趣的和，还有别的。” “还有？”他喜欢她那着急的模样。 “你要听？” “当然。” 辛妮芳和徐冬娜的笑脸只能维持到一离开宴会的会场，当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时，气氛的冷凝真教人头皮发麻，辛家男主人不是很确定发生了什麽事，可是辛家的女主人和辛家的大美女却是一副要抓狂的表情，那即使在恶梦中都不该发生的事，竟然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发生了！ 一回到家，徐冬娜马上冷冷的看着大女儿，她是凭哪一点和沈权那个黄金单身汉跳舞？哪怕只是一支舞，已经羡煞了在场的所有女人，因为除了那一支舞，他没有再和任何一个女人跳舞。 “告诉我，那是怎麽一回事！”她已经气到没有心力在乎自己完美的面容变得狰狞，凶巴巴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辛羽婕无辜的回道。 “你认识沈权？” “我怎麽可能……” “妈，辛羽婕怎麽可能认识沈权！”辛妮芳一副张牙舞爪的表情，气得脸上的妆几乎都花了。“他才刚从澳洲学成回来，你没有听到他爷爷的介绍吗？辛羽婕不可能事先就认识他的。” “妮芳说的对。”辛羽婕耸耸肩。 “那他为什麽要向你邀舞？” “我比你们还不解。” “妈，沈权一定是要向我邀舞的！”辛妮芳咽不下这口气。“他一定是向我伸出手的，可是辛羽婕自己主动搭上了他的手，他又不好意思甩掉，只好勉为其难的和她跳舞，一定是这样！” 辛羽婕露出一个被冤枉的无奈表情，可是……妹妹会这麽想好像也挺合理的，她长得这麽平凡，沈权不可能看上她。 “这之中一定有误会！”徐冬娜忿忿不平。“沈权不会那麽没有眼光！” “妈，我相信沈权的目标是我！”辛妮芳狠狠的瞪了姊姊一眼。“他会再找我的！” 辛羽婕默默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远离愤怒的火焰与可怕的战场，至少……她可以有一个很美好的回忆，或许今晚还可以作一个美丽的梦。 沈旺康完全不知道孙子在搞什麽，整场宴会中，他只跳了一支舞，而且是跟会场里最平凡、最不出色的女生，那股不解与怒气忍不到回家，当下他顾不得司机会听到，直接对着坐在副驾驶座的孙子怒道：“沈权，你的眼睛是突然出问题了吗？” “爷爷，我的眼睛好得很。” “那你的审美观有问题？” “我的审美观和大家没两样。” “那你是存心气我吗？”他怒不可抑，真想敲孙子的头。“你给我难看” “老伴，好好说。”杜文苑也百思不解，但是看孙子那开心的模样，好像和那个女孩聊得不错，这是怎麽回事？“小权，你真的挑了那个女孩？” “奶奶，只是跳一支舞，哪有什麽挑不挑的。”沈权没有多放在心上。 “所以……”闻言，沈旺康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不是她？” “爷爷，你知道我有多排斥今晚的安排。”沈权一副已经交差了事的表情。“别再搞第二次。” 沈旺康松了一口气，至少……一切还在原点。 沈权的车子经过这一幢台北知名的豪宅前，不经意看到一个双手捧了好多名牌盒子的女人——简单的黑长裤、平底鞋，线条俐落的白衬衫，接着视线慢慢来到了她的脸，他有点记忆，因为她的平凡、因为她的“老鹰本来就会飞”的笑话，他记起了她。 降下车窗、停了车，他微微倾身喊着她的名字，“辛羽婕！”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但因为视线被双手捧着的盒子挡住，辛羽婕只好稍稍转动肩膀，然後看到了那个像是天神一样的男人，白天的他，更加光芒万丈。 “沈权。”她亲切但是带着合宜的距离，她可不想自作多情或是自取其辱。 “你在这里做什麽？”他看到她似乎要朝管理室走去，这类的知名豪宅，保全可是非常森严。“你住在这里？” “不，送货。” “你送货”他露出一个完全茫然的表情，千金小姐送货？这又是什麽网路笑话吗？ 她点点头，但是没有多加解释，心想他反正没有兴趣听，她又何必折磨他的耳朵。 “我们管理室见，我也要去找个地主谈事情，你等我停个车。”沈权主动说。 “这麽巧，你也要到这里谈事情？”她的心情就像今天的阳光，暖呼呼的。 “我们算有缘。”他耸肩微笑，对这个女人，他居然很有印象，他其实可以不叫住她，也可以当不认识她，但是为什麽无法视而不见，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短暂的电梯交谈，没有想到他们去的居然是同一层楼——顶楼。 “你送的货……” “我是某位设计师的助理，这个设计师会跑欧洲帮这些贵妇们扫货、带货，我就负责把这些东西送到贵妇的手上，然後收钱，她们不用出国、不用辛苦的逛街，只要指指目录上的东西，过一段时间，东西就会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辛羽婕解释着自己的工作。 “这事我了解，我是说……”沈权以为那晚会出席的都是千金小姐，而这年头千金小姐需要“认真”的找份工作吗？“你需要工作？” “工作可以给人成就感，生活也比较有重心，没有什麽不好。”她有些腼的说。 “助理薪水不高吧？” “是工作的乐趣与成长，令我甘之如饴。” 看来不是每个千金小姐都好逸恶劳，也不是每个千金小姐都只会逛街、去美甲店、喝下午茶、说三道四的，她虽然没有令人惊艳的外表，但是她有深度，这令他对她的印象又更深刻了一些。 顶楼只住了一户人家，就是这麽巧，男主人因为前一晚的应酬宿醉，所以无法和沈权谈事情，女主人在收下东西之後，忍不住多瞧了瞧一起出现的两个人。 第三章 “看你们的交谈，你们是认识的吧？不是凑巧一起搭电梯上来而已吧？” “我们认识。”沈权代答。 “男女朋友？”女主人八卦的问。 “不是、不是！”辛羽婕连忙否认，像他这样珍藏品级的男人，平凡如她，怎麽可能奢望高攀，被人家这麽误会，他一定超不爽。“怎麽可能！” “我想也是……”女主人看着沈权的目光充满了爱慕与渴望，这样的男人，就算要她付出出轨的代价，她都可以考虑一下，他不可能和这麽平凡的女人在一起，一定是巧遇。 “不可能嘛！”辛羽婕也笑着搭腔。 沈权这时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她没有必要这麽委屈、低估自己，这个贵妇也没有必要这麽笃定好像平凡的女人就一定没有帅哥相陪，世上哪有什麽绝对的事！ 一种“英雄救美”的心态油然而生，为什麽女人就是会欺负女人 “黄夫人，那我改天再来拜访黄董。”他拉了拉辛羽婕的手臂，确定她已交了货、收了钱，催她起身之後，他故意说道：“我们刚好有时间可以去喝杯咖啡。” “喝咖啡？”她仍在状况外。 “你们要去喝咖啡？”女主人马上一脸嫉妒的看着辛羽婕，多希望是自己和帅哥去喝咖啡，不是辛羽婕这只丑小鸭，老天真不公平，帅哥要配美女，怎麽这麽不搭的两个人要去喝咖啡 “黄夫人，打扰了。”说完，他便抓着她的手臂离开。 辛羽婕赶忙向黄夫人点头示意，被他拖着走了出去。她真是满头雾水，她要和他喝咖啡？ 一进到电梯，他马上放开手，表情不禁有点气愤，替她觉得不爽。 “我们不是真要去喝咖啡吧？”她怕被咖啡厅里其他嫉妒的女人打，所以她幽默的问，就像偶像一旦有了女友，女友就很容易成为粉丝们攻击的对象。 “你不生气？”沈权忽然问。 “气什麽？”她仍然陷在五里迷雾之中。 “黄夫人那势利、高傲、偏见的姿态。” “那只是她对事情或是对人的看法，我为什麽要生气？”她完全不放在心上。“我如果每天为这种事生气，那我不是早就气死了！她只不过是表达出她心中真正的感觉而已。” “所以你也不会觉得受伤？” “我没有那麽脆弱。” “她简直就是在公然侮辱你！”沈权替她打抱不平。“就凭她丈夫有几块地、几个钱，她自己的姿色还可以，她就能这样瞧不起你吗” “别和这种人生气。”她反而要他息怒。“她表达她的感觉没有罪，更何况她没有错，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去喝咖啡，你只是故意这麽说的。” “我们要去喝咖啡。”他本来并不是真的要喝咖啡，但现在他超想，而且一定要付诸实行。 “我们要去喝”她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赶时间吗？”他问。 “不赶，可是……”她的嘴巴闭上了一点。 “我现在正好有空。”电梯来到一楼，门一打开，他又直接抓着她的手臂，强迫她跟着他走。 一股电流立刻流遍了她的全身，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是真的要带她去喝咖啡，为什麽？就因为黄夫人那不屑的态度？他因为想要补偿她或是为她打抱不平而……和她喝咖啡 这算是日行一善吗？ “沈权，你不必……”她可不想勉强他或是委屈他。 “辛羽婕，我想和你喝杯咖啡。”他一副正式向她提出邀请的表情，平静而真心的问道：“请问你愿意吗？” 她迟疑了一会後，微微点点头。 她当然愿意！ 两人都是喝美式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而且也没有点蛋糕或什麽小点心。 沈权不吃蛋糕还算合理，因为他是大男人，大男人一向不吃女生的玩意儿，可是连辛羽婕都不吃，这在女生界来说是少见的，几乎没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甜点的诱惑。 “你不是客气吧？” 他盯着她的脸看，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其实看久了，她好像不像初次见面时那麽普通，有些女人是深缘、耐看型的，愈看愈有味道，而她，似乎就属於这一型。 “为了一块蛋糕吗？”她马上摇头。“我只是不会太想吃。” “这和一般女生的逻辑……”他不禁感到困惑，同时露出一副很想找出答案的表情。 “小时候……”她因为对他不敢抱有任何希望，所以反而可以很自然的面对他。“每次有蛋糕或是点心时，妈妈总要漂亮、嘴甜又讨喜的妹妹先选，妹妹选剩的，才轮到我吃，所以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欢吃蛋糕、甜点之类的东西。” 原来如此！ 果然事出必有因，每一件事情的背後，总会有个理由，听到她小时候的遭遇，他居然会为她感到有点心疼，难道…… “你妈是纯粹偏心，还是……”他点到为止。 “我是我妈亲生的啦！”她开怀大笑的说，完全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不过我妹就是长得比我惹人爱、比我受欢迎，我妈一向喜欢美的东西，我大概是她这一生最失败的作品。” “辛羽婕，你没有这麽丑。”沈权淡淡的说。 怎麽会有母亲让自己的小孩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什麽妈妈啊？他无法想像。 “我还希望我是真的丑。”她很会自我解嘲的。“因为丑也是一种特色，我……却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 “是还过得去啦！”他很诚实的说。 “那你就不能怪我妈了。” “但是再美的女人，如果没有内涵、没有气质，不用多久，一张美丽的脸也会变得俗不可耐，外表不是一切！” “你是帅哥，你不能这麽说。”她马上表示。 “我当然可以。”他郑重的说。 “你不可以！”辛羽婕很坚持，一双明眸充满了力量。“如果你像我一样相貌平凡，你才可以说帅哥看久了也没有什麽感觉，因为这是一种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其实帅哥美女怎麽看就是怎麽赏心悦目！” 沈权不相信自己会“喜欢”她，但是这一会，他却喜欢上她的个性、她的乐观。 “你的人生座右铭是什麽？”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很想了解她。 她没有想太久，因为她的人生哲学很简单，一点难度都没有。 “三点。”她伸出手比了个“三”。“吃得下、睡得着、笑得出来。” 他的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没有想到一个年轻女生竟然可以说出这麽有“内容”的话！ “吃得下表示我身体健康；睡得着表示我没有烦恼；笑得出来表示我的生活不错。如果这三点我都做得到，那麽夫复何求，你说是不是？” 她很少和一个男人谈这麽多，在男性面前，她一向不多话，可是面对这个大帅哥，她却可以侃侃而谈。 沈权有片刻的沉默。 辛羽婕见状，也不再多说什麽，只是安静的喝着咖啡，就算这男人不可能追她，她也要保持点形象。 过了好一会，他才端起咖啡，轻轻的啜了一口，但视线还是停留在她的脸上，忽然之间，他觉得她是“美”的，在他眼中，她可以算是美女了。 她开始感到有点不自在，因为他一直看着她，然後她看到两个应该是高中女生，正望着她和沈权窃窃私语、比手划脚，好像是在研究他们的关系，似乎有还在打赌他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辛羽婕突然一个轻叹。 “怎么了？”他马上关切的问。 “看看你斜后方的那一桌。”双手托着下巴，她低声的说。 沈权故作不经意的转身，同时回头看到了两个好像是高中生的女孩吧，吱吱喳喳的，像是偷偷摸摸在商量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随即他转回身，不解的问道：“她们怎么了？” “她们好像是在猜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 “你怎么看得出来？” “她们的眼神、动作，不时的瞄瞄我们，看到帅如金城武的你，再指指好像路人甲一样的我，她们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事。”辛羽婕又在消遣自己了。 “那我们要不要演一下？”沈权也是有幽默感的。 “演什么？”她不相信他是那么想的。 “情侣啊！” “你要和我演情侣？！”她又吓了一大跳。 “你不愿意？”他故意装可怜，“原来我是这么没有魅力、没有行情。” “少来了。”她恢复自然。“不要这样吓小孩，伪装是不对的，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这就是事实，我们不过是一起喝杯咖啡的……朋友，我们算是朋友吧？我会不会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我们是朋友。”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喝过了这杯咖啡，他很确信他和她至少是朋友。 闻言，辛羽婕居然调皮的对着那两个高中女生，用无声的嘴型说——“我们只是朋友！” 然后就见两个女生马上低下头，笑得花枝乱颤，一副非常有趣、非常关心的样子，好像她们证实了一个真理，帅哥就是要配美女。 “你应该说我们是男女朋友，这样才有爆炸性。”他看到了她的嘴型，忍不住纠正道，如果是他，他会这么告诉她们。 “何必呢，这又不可能变成事实。”她是一个活在真实世界的人，她不习惯自我欺骗。 “绝不可能吗？”他问了她。 “一亿个不可能！”她笃定的说。 “一亿个……” 他这个人最受不了挑战、最受不了别人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他一个事实，好像是在逼他非得弄出个完全不同的结果才行，更别提她竟然说“一亿个”不可能。 “你会追的应该是我妹妹那一型的。”她露出有点遗憾的表情。 “妳妹妹？”说真的，他对她妹妹没有什么印象，那一晚，每个女人看起来都差不多，他完全不记得她妹妹的长相。 “别说你没有印象。” “我是真的没有印象。” “怎么可能？！她比那些韩国少女偶像团体还要美！” “那是你在说。”他有些嘲弄。 “我妹妹真的很美。”好歹是自己的妹妹，胳膊说什么都要往里弯。“下次如果再见到她，你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对于她的说法，沈权持保留态度。对一个只会让姊姊吃自己挑剩的蛋糕的女人，他是怎么也不会产生兴趣，倒是对蛋糕、甜点没有兴趣的她，非常好奇。 “下星期五有一部大片要上映，我们一起去看吧！”他提出邀请。 “你……是在问我？！”辛羽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动作片，口碑与影评的评价很高。” “你约我……看电影？” “除非你对电影没有兴趣，或是你压根不想和我去看。”他的口吻有些沮丧、落寞，好像不相信有女人会拒绝他似的。 “你……真的要约我？！”这是她第三次确认了。 他是第一个约她去看电影的男人，有她那个漂亮的妹妹存在，从来没有男人会把视线和注意力移到她身上，而他居然开口约她看电影？ “去不去一句话。”他干脆的说。 “去！”她不敢再多想的直接答应，就怕他会改变心意，但是她也主动为他留了后路。“如果你过几天‘突然发现有事’，放心，我了解的。” “辛羽婕，你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我怕到时……” “等我电话！” 第四章 结果后来是沈权接到了辛羽婕的电话，说她无法赴约，因为得了重感冒，由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她的确很不舒服，一直轻咳，而且声音沙哑，感觉有气无力的。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因为感冒而放他鸽子，在澳洲时，哪怕对方病到都要送医院了，还是坚持要先和他约完会，没想到一个感冒就阻止了辛羽婕。 “你去看医生了吗？”他当然会关切，就算只是朋友。 “我想多喝水、多休息就可以了。”她的语调有些病恹恹的。“头有点痛。” “那就该去看医生！” “只是感冒，又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可以去看电影了。” 他是在指责她不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当一回事，小感冒也有可能并发成大病，不能轻忽。 “我是怕传染给你。” 她在乎的却是这一点，她不担心自己是大病或小病，只是不想传染给他。 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里不免一阵荡漾，现在还有多少女人会为他人着想，他喜欢她的理性与贴心。 “那我可以要求你去看个医生吗？不快点治疗，你可能也会把感冒传给你的家人。” “我爸忙工作不常在家，而当我感冒时，……” 话筒那端传来辛羽听一阵的轻咳，令他更加担心，但接着他却听到她说—— “至于我妈和我妹，放心，她们会离我远远的，病菌找不到她们。” “妳真的不能只是喝水、休息。”她的话令他笑不出来。 “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妳真的知道？”这点他不同意。 “不好意思，我打乱了你的计划，或许你可以做其他更好的安排。”她又咳了几声。 “我不会，也没有其他安排。”他这么告诉她。“我本来就是要和你看电影。” “对不起……”她深深的感到抱歉。“电影院是密闭空间，不只是你，我还得顾虑别人，或许下一次还有机会总之，我很抱歉。”才说完她又开始咳。 “那妳……保重了。”沈权只能这么说，难不成要架着她去看医生？ “谢谢。”说完，她随即结束通话。 他突然有股说不上来的浓浓失落感，而且心中好像瞬间空了一块，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只要看看手机通讯录，要约多少个女伴都不是问题，可是……他就只惦记着她的感冒、她的失约，他是怎么了？ 他真的想不出一个道理来。 沈权在这里？！沈权出现在他们家里？！ 小周末的晚上，辛妮芳正要去夜店狂欢，没有想到台北目前最热门的黄金单身汉，此时竟然就在她家客厅？！佣人说有位沈先生要找辛小姐，便直觉来向她通报，她那时还搞不清是哪一个沈先生，没想到居然是沈权？！沈权来找她了？！ 她忍不住要嚣张起来，果然自己的魅力无法挡，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那一晚是一个错误，是辛羽婕造成的错误，他一定是要向她邀舞，而阴错阳差的被姊姊给抢走。 算了，既然他找上门来，她就原谅他吧！于是辛妮芳对他露出了一个最灿烂、最娇媚的笑。 “沈权。”她甜甜的喊道。 “辛小姐。”沈权回她一个客套的表情。 真的，他对她完全没有印象，而且瞧她今晚这种标准夜店式的辣妹打扮，他实在不敢恭维，超短的紧身亮片一件式洋装，身材是好，但流于俗艳，感觉就是要去狂欢一整夜，这怎么能令男人安心。 “你要过来，怎么不先打通电话呢？”她娇嗔。 “我……” “我已经和人约好了。”她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不过我是可以取消啦！只是你怎么就这样来了？” “辛小姐……” “叫我妮芳或是anna。”她的眼睛在放电。“你坐一会，我先去打几通电话。” “不用了，辛小姐，我不是来找你的。” “不是找我？！”她难掩错愕。“我爸妈今晚去喝喜酒，不在家。” “我也不是来拜访伯父、伯母的。” “也不是？！” “我是来……” 正在说话的沈权，被接着出现在客厅的人打断了话—— 辛羽婕手上拿了一个空杯子由房间走出来，她似乎是要出来倒水，戴着一个口罩，头发有些乱，身上穿着卡通棉质睡衣，看起来就是一个病人样。 然而这样的她，在沈权的眼中，居然是一个可爱的病人。 辛羽婕感受到奇异的视线，抬头一看，整个人也傻了！ 是她感冒到头昏眼花、神智不清还是怎么了？她居然在自家客厅，中看到了那个 有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就算只是穿着黑衬衫、牛仔裤，性感魅力指数依旧破表，不过…… 他怎么会在这里？！ 辛妮芳差一点放声尖叫。 不会吧？！沈权不会是为了辛羽婕来的吧？！ “你怎么……”辛羽婕一想到自己遭遇、菜市场大婶的模样，又瞥到妹妹那身性感装扮，话语不禁一顿，不过随即转念一想，算了，永远没得比也不需要比，反而比较自在放松，也就不怕被他看到现在这副糟糕的情形。“会来？” “你的感冒好像不轻。” 他看着她居家、舒服、没有多余修饰的自然模样，他非但不会觉得退避三舍，反而感到亲切，在家就是要这个样子啊！ “我有一直喝水了。” “还是要看医生吧，如果光是喝水就能治好感冒，那台湾有一大半的医生要去喝西北风了。”他语带关心的念道。“我带你去？” “真的不用。”辛羽婕有点吓到。“我的感冒还不算严重，我自己知道。” “你有这么害怕看医生吗？” “因为只是小感冒嘛！” “小感冒的时候就要治疗，才不会变成大感冒，如果你一直拖，病情有可能会变得更严重，我认识几个自己执业的内科医生，都不错。”沈权是在劝她，想要带她去看医生，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自己要照顾她。 辛妮芳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几乎要爆血管了。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 辛羽婕很了解妹妹，尤其当她看到妹妹那双好像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她就觉得自己的感冒要加重了，她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沈权，我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 不好意思开口要他回去，因为那太不礼貌了，但是……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循着她的视线看，向辛妮芳，情况确实有点怪异，这对姊妹的互动也不寻常，再加上自己这么冒失的就来拜访，的确是有些尴尬，或许他不该这么心急，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就是想要来看看她的状况。 他是有告诉自己不要过度紧张、不必太小题大做，感冒两、三天就会好，他们可以再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他就是管不住躁动的心，就是要亲眼确认才能放心。 “我先回去，让你好好休息吧。”他告诉自己只能这样。 “谢谢你……来看我。” “多喝水，还要多喝点新鲜的柳橙汁，补充维他命c，感冒会好得比较快。”他不忘叮咛。 “我会的。”她很快的说。 沈权好像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但在离去前，他还是不忘应付的和辛妮芳点个头，说什么对方也是她的妹妹，他的礼数要到。 结果他的前脚才离开，辛妮芳马上像是一座爆发的火山，熊熊的烈焰立刻喷向辛羽婕，好像要就地掩埋她一般。 “辛羽婕，你和沈权是怎么回事？”她一副要将姊姊就地正法的模样。 “我和他就是朋友啊。”辛羽婕小小声的回道，明明她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朋友？！”辛妮芳扯开喉咙。 “朋友。”好小声的重申。 “你和他是朋友？！你凭什么啊"” “我……”辛羽婕有点语塞。 “你是凭哪一点要当沈权的朋友？！”辛妮芳气急败坏的吼道。“姿色，妳有吗？智慧，你有吗？讨喜，你有吗？你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而沈权是什么身分，你有看清楚吗？” 真是太习惯了妹妹说话的方式，所以辛羽婕对于妹妹的质问，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辛妮芳气到头顶快要冒烟了。 “有啊。”仍是心平气和，甚至面露一丝丝的微笑，只能说她的神经有够大条。 “那妳……” “就是朋友嘛！”辛羽婕一副自己也说得很明白的表情。“你说的那些我也知道啊，所以我不知道你还要我说什么。” “你和沈权……在那一晚之后还有来往？”问得确切一些，免得难同鸭讲。 “我们有碰到过。”她也没有隐瞒。 “碰到过？！”辛妮芳可问得仔细了。 “就是很巧合的遇见对方。” “你居然有这种机会？”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已经迟到了，辛妮芳非追根究底不可。“这种机会怎么可能会落到你头上？” 辛羽婕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才好，台北就这么丁点大，会碰到自己认识的人，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妹妹有必要一副好像她是中了什么乐透大奖的幸运儿那般惊讶吗？ “那他今天为什么会来？”辛妮芳知道可能巧遇是免不了，而且机率偶然，但是今晚呢？ “因为我感冒吧。” “他为什么知道你感冒？”辛妮芳像问案一般刁钻。 “我们通了电话。” “你们为什么要通电话？！” 辛羽婕不知道警察在审问歹徒时是不是就是这样，那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好像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而且妹妹问个没完没了，她有点吃不消了。“妹妹，我的身体很不舒服……” “小感冒而已，你是在不舒服什么！” “我和沈权没有什么。”她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我要去倒水，然后上床睡觉，你……应该也要出门了吧？” 辛妮芳知道自己迟到了，再看看姊姊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心想沈权的眼光不可能那么差的。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辛妮芳丢下一句话。 “谢谢你的提醒。”辛羽婕，自嘲。 “乌鸦就是乌鸦，怎么也变不成凤凰！” 本来要下台中谈一桩合建案，没有想到对方临时有急事出国，会面必须延期，突然空出来的一天，沈权马上想到了辛羽婕。 那天去了她家之后，他们当然还有联络，他一定要确定她的感冒是不是好了，所以他每天都会拨一通电话给她，听听她的声音，一直到她的声音完全恢复正常，他才放心。 那种认真关心一个女孩的心境，对他而言很罕见，他谈过几次短暂的恋爱，在确定对方只是喜欢他的外表、他的家世之后，他都几乎立刻抽身，可是辛羽婕，他是真的将她视为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她不做作，没有给自己戴上一个世故势利的面具，他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她。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她、很想见她一面，于是这多出来的一天，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拨打她的号码，按下最后一个数字，他意外的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她的手机号码牢牢记在脑海里。 第五章 “沈权，我真的都好了。”天夫和他通电话，她和他是愈来愈熟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奖励。”他笑容满面的说，可惜她看不到。 “我不需要奖励啊！”她客气的回道。 “你今天能不能请假？”他语带神秘的问。 “做什么呢？” “现在不告诉你，妳到底能不能请假？” “你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正好有空。” “所以你有打算？” “有，但是要妳也有空。” 她其实是可以请假的，莫上诠对她很好，连上班时间都很有弹性，只要讲一下，她随时可以离开他的工作室，但是答应沈权的邀约……听起来他不像是要约她去看电影，她该答应吗？ 和一个万人迷的男人在一起，说没有压力是骗人的，连只是和他走在一起，都会被人品头论足、指指点点个没完，她更怕自己的外表和他不搭，那就更惨，那种批判的目光更严苛了。 要说“好吗”？她的心脏够强吧？ “辛羽婕，我不会把你骗去卖掉的！” “我值不了钱，我有自知之明。” “不，是我没有理由把你宝掉，我……”他没有把话说完，顿了几秒后，连忙话锋一转的又再问了一次，“来不来？” “好。”她不再迟疑，又不是要决定终身大事，只是和他出去而已。 “太棒了！”他难掩兴奋的立刻回道。 他突然很庆幸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他从没因为任何一个女人答应他的邀约而如此兴奋过。 “我过去接你。” “只要告诉我地点……” “今天完全听我的！” 从坐上沈权的车子开始，辛羽婕就有一种要去“约会”的感觉，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约会，他也不会对她这种型的女人有兴趣，但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情不自禁的这么幻想，反正只有她自己知道。 之前只能在电影或是小说、电视里看到男女主角约会的情形，照理说今天这样的气氛应该也算是，可惜她不是美丽又楚楚动人的女主角，或许，他只是把她当成“哥儿们”。 她其实有想过他是不是为了要追妹妹才对她如此友善，但是凭他的条件，要追妹妹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妹妹本来就是要接近他才会去参加寿宴，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再讨好她这个姊姊，所以他的心思，她想来想去始终还是猜不透。 “我们要去哪里？”见他开上了行义路，她马上猜到目的地。“阳明山吗？” “你很聪明！”他夸着她。 “去阳明山看花？” “不算是。” “那是要去阳明山做什么？” “去阳明山有很多的玩乐方式，像是健行、赏花、泡温泉……”但他就是故意不提他今天要带她去做什么。 而她也很聪明，并没有继续瞎猜，心想不要破他的梗，人不美没有关系，不要连脑袋都是死的。 他很高兴她没有追问，这样他就可以给她惊喜。 当车子开到了竹子湖、台北市海芋盛开的地点时，辛羽婕忍不住的叫出声。 “我们要来采海芋？！” “妳猜，中了！” 他心想女生一定很喜欢，所以就带她来了，之前在报纸上有看到这么一则新闻，假日男男女女挤爆了海芋田，当然女生占大多数，人人自己采海芋，单朵以十元计，采多少算多少。 “我没有采过海芋！” 她很难形容此刻心中的激动，她看过新闻，当时就觉得采海芋很浪漫、很有fu，纯白的花朵配上绿色的长茎，海芋是有“气质”的一种花，可是从来没有人邀过她，也没有人想要带她来采海芋，除了…… “我不是带你来了？”好像会读心一般，他直接命中她现在心里所想的。 辛羽婕是在这一瞬间，强烈的喜欢上这个男人，她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可是她喜欢他，喜欢他的贴心、他的细腻、他的嘘寒问暖，还有他对待她的方式。 他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是万人迷，是男人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可是她明明就不是！ 一定是她湿润的眼眶让他不舍，因为他马上拨了拨她落在额前的头发。 “不会让你饿着肚子采海芋。”他故作轻松的说，假装没有发现她的感动。 “阳明山上最有名的还有野菜！”她知道。 “还有做汤。”他接口。 “甘煎鸡也有介绍过。” “现挖的地瓜所煮的地瓜汤。” “我饿了！”辛羽婕马上投降了，不再顾虑什么形象问题，反正……平凡的女生不需要在意形象。 “我也饿了！”沈权开始找地方停车，确信他今天是来对了，更相信他今天会突然有空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喜欢和辛羽婕相处时的感觉，自在、随性又放松。“我们可以好好吃一顿。” 于是他们吃了两种野菜、甘东鸡，还点了地瓜汤、竹笋汤，真的是吃得心满意足，填饱肚子后，辛羽婕迫不及待地要去采海芋，走在窄窄的田坟上时，沈权会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臂。 “没关系，就算掉下去也是泥土地。”她不是很害怕，走得很急。 “慢慢走，海芋田又不会长脚跑掉。” “我好开心哦！” “我看得出来！” 辛羽婕很小心、很仔细的挑选她要拔的海芋，都是才含苞、还没有大开的，她走过一哇又一哇的海芋田，好像她是个农夫，习惯在田里面游走，她不怕脚踝、长裤、衣服沾到泥土，显得极为怡然自得。 沈权就跟在她的身边，陪伴她、保护她，俨然是她的守护者。 没多久，看到她怀中抱着满满一大把海芋，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留一点给别的人采吧。”他开她玩笑。“你是不是有私下开花店啊？” “太漂亮了，我都想拔回去插在花瓶里。” “还好一朵只要十元。” “我自己会付。”她马上又接着说道：“我不准你帮我付，我要采好多、好多！” “如果你坚持。”他没有和她多加争辩，只是顺着她。 最后一结算下来，她居然采了三十五朵海芋，她兴奋的看着老板包装，所以没有注意到沈权人在哪里或是在做什么，等到老板包好了，沈权也恰好出现在她身边，而且手中还拿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海芋。 “我已经采了这么多……”她不解。 “这一朵是我要送你的。” “你……”她不禁一恒。 “一朵我们没在包哦！”老板说，心想这个男人也太爱搞浪漫了。 “不用包。”沈权拿出十元付帐，然后直接把他采的海芋交到辛羽婕的手里。 她的脸……红了。 “一朵海芋……”老板也很配合、很搞笑的起哄道：“是一生一世的意思哦！” 她急忙澄清道：“老板，我们不是情侣，你不要误会！” 不过老板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依旧自顾自地笑道：“有这么帅的男朋友，你要小心看好喔！” “我们真的不是！你看我的长相也知道……” “辛羽婕，走吧。” 沈权一手拿起她的一大束海芋，一手牵着她，将她带离开这片海芋田。 被牵的手是热的，她的心也是热的，低垂着头，跟着他的脚步，她永远不会忘记今天…… 今天的一切，已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因为还要回公司一趟，所以他在傍晚时把她送回家。 “沈权，谢谢……” “你不要每次都急着说谢谢，好像我给了你多大的恩惠似的。”他纠正她这种好像她老是欠了人的谦逊姿态。“我们不过是一起去吃了顿饭、采了海芋，我对你专车接送而已。” “这就已经很足够了啊！”她很懂得感恩的。“你陪我吃饭、陪我采海芋，还当我的‘司机’，我怎么能不好好感谢你？” “你要感谢我？” “一定要的啊！” “那星期天陪我去赏樱。”他提出。 “你……要找我赏樱？”辛羽婕又是一个天空中好像有一个缺口的惊讶表情。 “你不是要谢谢我吗？” “但是赏樱……”她低喃。 “陪我赏樱就是表达你对我最大的谢意。” 辛羽婕不只有一朵他特别送给她的海芋，她也被要求要陪他赏樱来感谢他，此刻她的心口灼热，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奔流。 这是真的吗？是她的错觉，还是事实就是真的如此？！ “你的表情有需要这么震惊吗？”他不相信她对自己真的这么没有信心。 “我不是在作梦吧？” “你这句话很耳熟耶！”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一向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确定你要约我去赏樱？” “你不喜欢樱花？”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你对我这个人有意见？”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只好再努力、再积极一起了好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辛羽婕才不是对他这个人有意见，也知道他是在说笑，但是她却百口莫辩。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权给了她一个真挚又温暖的笑容，告诉她，他是真的很喜欢她。“星期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她驯服的回道，园为她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说“不”，她爱樱花，也爱和他一起去赏花。 “我想你是喜欢我的！”他点出，态度半开玩笑又半认真，怕她会不好意回心。 辛羽婕若有似无的点头动作，他看到了。 “很好。”他不吝惜告诉她。“因为我也喜欢你。” 辛妮芳不想再被动下去，她相信女追男隔层纱，尤其是她这么出众的长相，就算她想要当明星，相信也是易如反掌的事，问题是她不想，她是千金，等着嫁入门当户对的豪门，那么辛苦要做什么？ 沈权绝对是可以和她匹配的好对象，她才不管他和姊姊是怎么回事，反正她已经相中了他，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弃。 她查到他爷爷营造公司的地址，也知道他是在建筑设计部门，才从澳洲回来的他，现在已经算是半接掌公司了，同时也打听到他的父母在他念小学时就因为飞机意外失事而身亡，更好，少了公婆要伺候。 想到未来幸福美满的人生，辛妮芳的脚步更加轻盈，整个人也有些不可一世，好像她已经是沈权的妻子了。 沈权没有预期她会突然到访，但好歹她是辛羽婕的妹妹，他又不能不接待。 请她入了座，要工读小妹送咖啡，接着他不知道她有何贵干。 辛妮芳确定自己今天美得无懈可击，她坐得端正优雅，心想自己真是完美到一个不行，没有任何女人是她的对手。 “我刚好路过。”她用甜腻的口吻说。 “哦。”沈权漫应了一声。 “想说上次你去我们家，我却没有好好招呼你。”她找着借口。 “不，你真客气。”和她有关吗？ “所以今天我想请你吃个中饭。” “吃，中饭吗？”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建筑公会今天中午有个聚餐，我得出席。” “如果可以携伴……”她巴不得和他去出出风头、亮亮相，像她这么美丽的女人，一定可以为他加分。 “对不起，要谈公事，所以不方便。”他拒绝了她。 “那今天晚上呢？” “我要陪爷爷、奶奶吃饭。” “我不介意……” “还有其他的亲戚。”他又一次拒绝了她。 第六章 他忍不住心想，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这个女人明明看起来就很精明、世故，她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很单纯的家族聚会，所以不太方便带外人参加。” “外人？你爷爷、奶奶应该认识我吧？那天你爷爷的八十大寿寿宴我也有出席。” “是吗？”他又一个虚应。 “哪一天你比较有空？”她直接的问。 “我最近的行程都满档。” “忙到没有时间吃饭？” 她忍不住有点变脸了，不相信她都亲自出马了，居然还没有效果，他是怎么了，需要去配一副眼镜吗？ 沈权一个“大动作”看表的举动，好像还有很多事要忙似的。 “辛小姐，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事，你先去忙吧，不要让我耽误你。”他又再换了一个方式拒绝她。 “沈权，我是在主动约你耶！”辛妮芳把话讲白了，反正现在这个年代，女人也享有主动权。“你仔细的看看我，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说完，她还特地站了起来，摆出一个名模的姿势。 沈权只觉得倒胃口，真的！他忽然有一种午餐会吃不下去的感觉。 “辛小姐，很抱歉，我对你……”他不想伤人。“你不是我要的类型。” “我不是？！”辛妮芳马上“花容失色”的问道。“你说我不是你要的类型？！” “妳不是。”他更加肯定的说。 辛妮芳觉得自己被严重的羞辱了，她主动的送上门、主动的约他，他居然告诉她她不是他的菜，好像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你已经找到了你的菜了？” “我已经找到我要的了。”沈权非常笃定。 她眼睛一眯，不愿相信自己被他判出局，她不信！ 辛羽婕度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一晚，以往的芭蕾舞表演，哪怕通常都有两张公关票，但往往是她一个人去欣赏，身旁的座位总是空着的，要不就是她只买一张票，形单影只的去欣赏，可是现在……她有了沈权。 本来沈权是要带她去看电影，他对科幻片似乎很有兴趣，再忙都要把时间抽出来，可当她在电话中提到她要去看一场韩国来的芭蕾舞团表演—— “你和谁去？”他在意的问。 “自己。” “你一个人？” “爱看芭蕾舞表演的人不多。” “你有几张票？”之前没听她提起有这回事。 “两张公关票，是我老板不看给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约我？” “我不认为你会想看。”她简单的想法。 “我对芭蕾的兴趣是不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想要去，因为那是我们一起去观赏的。” 停了一会没有吭声，她在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这个男人是说了喜欢她，但他有喜欢她到愿意陪她看芭蕾舞表演的地步？就像女生通常都不喜欢去看那些运动项目的比赛，她们不会想在大热天在某个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替某一个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球队加油吶喊。 “你愿意和我去看芭蕾舞表演吗？”终于，她向他提出了邀请。“我有两张票，不必勉强。” “我很乐意。”他告诉她。 “你真的……”她喜出望外。 “我真的很乐意。” 然后他们一起欣赏了一场高规格、高水准的芭蕾舞表演，沈权没有睡着，或许他不懂芭蕾，但是他可以欣赏美的事物、精湛的演出，世界级水准的舞蹈团，起码基本的艺术鉴赏力他有。 送她返家，陪她一起走到家门口，他这一会还可以感受到她滂湃、激昂的情绪，那真的是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谢谢你陪我看这场芭蕾舞演出。”她会永远记住这一晚。 “为什么要谢我？我也很享受啊！” “芭蕾对男人而言……” “你是说男人只能看篮球、足球、棒球……”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打断他。“我只是怕你明明不喜欢却硬撑。” “我为什么要这样？”他又笑看着她，她为什么总是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总是觉得他对她好，好像是在“拖舍”她似的。“羽婕，我喜欢芭蕾，我更喜欢和你一起去看芭蕾。” 每次当他表现出对她的在意或是喜欢时，她总是会红着脸，总忍不住心脏狂跳，猜想着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很多，不然，这辈子他怎么会喜欢上她？ “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澳洲，我们去牧场看剪羊毛、套小牛的牛仔绝活。”他承诺她。 “我在电影上看过。” “我们还可以去雪梨歌剧院看表演。” “雪梨歌剧院……”那是澳洲的地标，她也很向往。 “黄金海岸沙滩走上一回，你会游泳吗？” “不会。”她遗憾的说。 “那你要赶快学。”他认真的说，随即又改口，“夏天马上要到了，我教你，我是个游泳高手，没有我教不会的人。” “好啊！”她当然说好，虽然现在还是春天，不知道到夏天来临的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但至少他想要教她，她就觉得很甜蜜了，希望他对她的喜欢可以维持到这个夏天结束。“谢谢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把‘谢谢’挂在嘴边？”沈权就是改不掉她这个毛病。 “因为……” “我已经把你当成女朋友看待，一个男人为自己的女朋友付出，是最基本的，你不要一直见外的谢来谢去，听起来好生疏。”他决定和她说清楚，对他而言，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是普通朋友。 “女朋友……”听他这么说，她的脸更红了，体温起码瞬间飙高了两、三度，她一定是发烧了。 “妳是我的女朋友啊！”他霸气的表示。 她低下头，怕自己会承受不住他的目光，怕自己只是在作梦，她这只平凡的丑小鸭，居然可以有一个像天神一般的男友？ “你为什么要低下头？”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辛羽婕的回应是摇摇头。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我听得到……”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但我要你看着我。” 说完，他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看到她那含羞带怯的眼神，好像不敢相信美梦成真的迟疑，他不自禁的把她轻拥入怀。 “羽婕，你睁大眼看清事实，现在抱着你的这个男人，就是你的男友！” 她不敢回抱他，双手僵直地贴在自己身体两侧。 虽然他这么说，但她真的可以拥有像他如此完美的男朋友吗？ “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他教她。 “沈权……”她羞涩不已，头都埋进他的胸口里了。 “大声说！” 辛羽婕实在说不出来，她真的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吗？她若说沈权是她的男朋友，大家是不是会笑她不要脸的忘了自己是谁、自己的长相？ “我还在等。”他很坚持。 “沈权”她很为难。 “还是你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男朋友？”他扣着她的腰，逼她仰头正视着他。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讲清楚，不要暧昧、不要闪躲，当面对质！” 直到看向他，她才发现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严肃、语气是那么的认真。 “怎样？我是不是妳的男朋友？” “你是真的把我当……女朋友看？”停顿了一下，她才说出“女朋友”三个字。 “你不觉得？” “但是我的条件……” “你又来了！”他受不了的打断她，双手捧着她的脸，好像只要能让她了解，他可以说一千次、一万次。“外表是一时的，内在才是永远的，我现在一想到老鹰本来就会飞的笑话时，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也会一直想着你。” 辛羽婕看着他，对她而言，他仿佛是一颗高不可攀的星星，而这颗星星，她现在竟能唾手可得？ 她怕这只是一场梦。 “羽婕，随便你想看我多久，哪怕你要看到地老天荒都没关系，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要等到你承认我们的关系为止。”他和她耗上了。 他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心想要是自己再不表示，他大概不会放她进门，所以她点了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要亲耳听到你说。”他故意耍赖。 “我已经点头了嘛！”辛羽婕挣脱他的箍制，她是真的害羞、真的不习惯。 “我想进去了。” “那就快点说，就只是一句话而已。” “你真的要听？” “非听不可！” 辛羽婕看着这个耀眼到不行的男人，她在他的脸上、眼中看到了真心诚意，还有一份浓浓的喜欢，她不敢轻言爱，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乎她的，此时此刻。 “沈权，你是我的男朋友！”她终于突破心防，说了出来。 沈权心满意足的咧嘴大笑，接着他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在她的额头上，深深的印上了一个吻。 “羽婕，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彼此‘认识’过了！”他提醒她。 “如果有天你后悔了……”她给了他一个但书。 “别杀风景，辛羽婕！”他帮她拿出大门钥匙开了门。“我认定你！” 好像走在云端一般，辛羽婕觉得自己是“飘”进房间的，但是当她瞥见艳丽却一脸冰霜的妹妹正站在她房间的窗边时，她的好心情好像瞬间从窗户飞走了一般。 辛妮芳看着姊姊那一副轻快小鸟的模样，她简直想要伸手挥掉她那快乐的表情，这只丑小鸭凭什么这么开心？ “有人送你回来？”辛妮芳明知故问。 辛羽婕整个人一震，心想妹妹会这么问，表示妹妹并不知道送她回来的人是谁。 “一个朋友。”她含糊的说。 “你在谈恋爱？！”辛妮芳又用像在审问犯人的口吻，很不屑似的。 “我想……这是我的事。”妹妹一向都很强势，她这个当姊姊的好像才是妹妹。“只是一个还谈得来的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而已？看起来很亲昵嘛！” “妳看到了？！”辛羽婕有点心慌。 “我是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感觉很高、有点熟悉。辛羽婕，很难想象你会谈恋爱，你看起来就像是一辈子会当老姑婆的那一型。” 亲手足说话会如此苛刻还真是不常见，辛妮芳占尽了一切的优势，却对自己的姊姊很有敌意，这种心理实在很难解释。 “或许吧。”辛羽婕没打算和妹妹争辩。 “真的有男人会喜欢你？”辛妮芳不放弃的再问。“他是做什么的？” “我们还只是朋友，所以……”她有所保留。“你今晚不出去玩吗？周末耶！” “你以为我是什么，一放假就要出去招蜂引蝶？”辛妮芳反过来酸她。 “我没这么想！” “我就不能待在家，享受家庭的温暖吗？”辛妮芳的话中充满着讽刺意味。 “我留在家里想要陪陪姊姊，没想到姊姊居然有约会”她还想试探。“不知道沈权今晚是否也忙着‘约会’？” 辛羽婕憋着气，好像不敢呼吸一般。 “你不会刚好知道吧？”辛妮芳“笑咪咪”的问。 “我……怎么会问我？”她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 第七章 “你和沈权不是朋友吗？”辛妮芳露出一个狡诈的表情。“你不过得了一个小感冒，他就特地到家里来看你，搞不好你们根本不是普通朋友，辛羽婕，你应该不会背着自己的妹妹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见不得人？！”辛羽婕忍着气。 “偷来暗去的事啊！” 没有什么偷来暗去的事，但是辛羽婕此刻是真的不想向妹妹公开她和沈权的事，就算她公开了，妹妹八成也是死都不会相信。 “时间不早了。”她想要暗示妹妹回去自己的房间。“我想妳一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是一定的！”辛妮芳离开了窗边，但她还是无法忽略姊姊眼中那份飞扬的神采。“我有很多的事可以做，辛羽婕，妳不要得意忘形！” 辛羽婕没有再回话。 从小她和妹妹的感情就不是挺好，妈妈的偏心造成了妹妹的自大、骄纵，从来就没把她这个姊姊放在眼里，现在沈权加入了她们之间，只怕以后的关系…… “晚安。”辛羽婕不记仇的说。 “沈权是我的！”辛妮芳撂下话。“别忘了妈妈跟你说过，不管你怎么做，就是要用你的平凡来衬托出我的不平凡，你没忘吧？” 辛羽婕沉默不语，想潇洒也有点难。 “你是要帮你妹妹，不是要破坏你妹妹！” “你都说完了吗？” “那你都懂了吗？” 辛羽婕决定不让妹妹夺走她今晚的快乐，今晚的快乐，是属于她的，沈权认定了自己是她的男友，而她是他的女友，哪怕妹妹再自私、再凶悍，也夺不走她的记忆与快乐。 她是沈权的女友！ 莫上诠这个台北贵妇圈中知名的造型设计师，看着他那容光焕发、充满了恋爱神采的助理，他都忍不住要为她高兴，这么好的女人，是值得拥有一份甜美的恋情与爱她的男人。 “江夫人的胸针你都包装妥当了吧？” “都准备妥当了。” “那个丘太太的貂皮大衣，已经送到台湾来了吗？” “托海运延迟了两天，我已经和丘太太联络了，她可以理解。”辛羽婕虽是千金小姐，但是工作效率很好，她很认真的看待这份工作，不是玩票而已。 “那个巨星要的鞋款，你都整理出来了吗？” “我已经存进你的usb里了。” “银行那边货款转帐的事呢？” “全搞定了。” “我去米兰的行程，你都帮我安排好了吗？” “全部都没有问题，我做过doublecheck，你可以放心。”她一一报告。莫上诠知道她从来没有误过他的事，她或许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但是她有好脾气、好耐性，做事踏实认真、使命必达，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羽婕，看来你的恋爱谈得很理性，没有昏头哦！”他开她玩笑。 她又不由自主的脸红，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来吗？ “那一大束白色雏菊很漂亮。”他注意到她办公桌上的花，感觉就和她的人一样，典雅、不招摇，秀秀气气的。 “你注意到了？”她喜孜孜的问。 那是沈权请花店送来的，说他经过一家花店，看到了白色小雏菊，感觉就像是看到她一般，所以他马上订了一大束，要求花店立刻送来给她。 “这是第一次在你的办公桌上看到花，我当然不会忽略。”他眨了眨眼。“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你的白马王子啊？” “有机会的话。”她回答得模棱两可。 “不要藏起来，恋爱是一件正常又美好的事。” “那如果……”她决定听听男人的看法。“如果男的是帅哥，女的却长得很普通呢？你觉得合适吗？” “你是要说你的男朋友是个大帅哥吗？”他想要再次确认的问。 她无奈的点头。 “你是那个普通女生？”他在她的办公桌前站定，很仔细的端详她。“你也没那么普通，不要这么矮化自己。” “但我的确普通啊！”她忽然叹了口气。“贝贝姊一见到你的助理是我，她不是马上笑开了，而且高枕无忧不是吗？” 莫上诠不知道自己的女友给了她这种感觉，但确实他的女友从来没有烦恼过他会搞办公室恋情那些，并且真的把她当做是妹妹。 “她是相信她的男友。”他自豪的说。 “贝贝姊不是相信你，她只是觉得凭我不可能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她心知肚明。 “羽婕，你别这么谦虚。” “这不是谦虚，我是面对事实。” “妳很耐看的。”他夸道，“不是那种庸俗、一般的美丽，你有你自己的特色，只要加上适当的打扮，你也可以闪闪发亮，看看那些女明星或是艺人，素颜和打扮过后是判若两人，你一定清楚。” 辛羽婕管不了别人素颜和盛装的不同，她只知道她和沈权走在一起时，路人那有些不置信而且挑眉讶异的目光，多少令她不太舒服。 沈权可以不在意，因为他不是平凡的人，可是她，心里难免会感到不是滋味。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尽量。” “你的内在美过你的外在，你要天天这么告诉自己。”他完全是挺她的。 她微笑不语，似乎有真心祝福她的人，好感动！ 沈权带着辛羽婕来到他昨天才和员工聚餐的北平馆子，当月生日的员工，总要找个理由吃一顿，选了这家有北平烤鸭、葱油饼、蒸饺和卷饼的店，因为大家吃得尽兴，所以今天他马上带着她又来光顾一次。 看到他和服务生很热络的互动，她感到有些奇怪，不免开起了玩笑。 “你有股份吗？” “我昨晚才来，吃过。” “那你今天还来？这么好吃？” “就是因为好吃，所以我才要你也尝尝看。” 沈权点了烤鸭三吃、牛肉蒸饺和卷饼，而且这里的酸辣汤很道地，他也点了一碗。 辛羽婕的心是热辣辣的，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你会时时想到另一个人的感觉，有好吃的会想带对方来吃、有好玩的会想带对方去玩，哪个地方值得一游，一定要带对方也走一趟；有趣的事，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心烦的时候，把烦恼丢给对方分担，不管好与不好，大家一起携手度过，这就是了…… “谢谢你这么贴心的想到我，但你昨晚才吃过……”她感动的说。 “我今天还是会肚子饿啊！” “总之……” “别再谢了！”他抢先阻止她。“你等一下只要多吃一点，就是表示你最大的谢意。”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她平日的食量并不大，可是今天冲着他的这份心意，她吃了好几份包了面皮的烤鸭，还有五个牛肉蒸饺、两小碗酸辣汤、半份卷饼，她已经撑到可以三天不用吃东西了。 “我不行再吃了……”她向他求饶。 “你就只有这点食量？” “我的胃都快要撑破了……” “这样可不行，好吧，你可以放下筷子了。” 他看她这么瘦，小腹又那么平坦，或许她的胃真的很小，容纳不下太多食物，他不能让她吃到肚子痛，否则一番美意就变成了坏事。 辛羽婕乖乖的放下筷子，她大概会有半年的时间不想再吃烤鸭或是这些北方小点。 “你平常应该都吃得很清淡吧？” “嗯，我不爱油腻的食物。” “难怪你这么瘦。” “健康比较重要。”她很坚持这一点。“现代人就是吃得太好、太精致，才会有这么多问题，年纪轻轻就三高，高血压、高胆固醇、高血脂，像今天晚上这些东西，偶尔为之。” “看来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的健康一定不会有问题，可以远离‘三高’。”沈权一副自己找到良伴的样子，对着她直笑。 她马上感到害羞不已，她实在很不习惯被他这么在意、重视。 “你什么时候要跟我回去见见我爷爷和奶奶？”他突然问道，想把她介绍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见你爷爷、奶奶？！”她却是惊惶不己，说不定去见总统她都还没这么紧张。 “你不想认识他们吗？”他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意外。“我爸妈在我念小学时，就因飞机意外事故而丧生，是爷爷、奶奶把我带大的，他们对我恩重如山，又栽培我，他们……” “我懂。”她温柔的插进话。“我懂他们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但是我……我担心我并不符合他们的期待。” “你这么好、这么善良、这么懂事，现在要去哪里找像你这种个性温驯、会为别人着想的女生？”沈权觉得在她身上找不到缺点。 “但我不是美女……”她自嘲。 “你又哪里不美了？” “以大众的标准”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把妮芳的美分十分之一给我……” 沈权对辛妮芳没有好感，更不希望她的容貌会跑到辛羽婕的脸上，一丁点都不要，他要原来的辛羽婕，就是这样的她。 “羽婕，我喜欢的就是今天、现在、这样的你，你不必在你脸上动任何手脚，如果你还没有心理准备见我爷爷、奶奶，那我可以等，但你千万不要再拿自己的容貌与任何人比较，美的定义因人而异，你在我眼中是美丽的！” 辛羽婕咬着唇，眼角却是带着笑的。 “而且辛妮芳来找过我，我实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的口气略带抱怨。 “妮芳去找你？”她有点担心的问。 “只是告诉你有这么回事。”他招来服务生买单。“去喝咖啡，清清肠。” “先散散步啦！”她很难得的向他撒娇，因为实在吃太饱了，要是不先走一走、消化一下，她怕自己连一口咖啡都喝不下。 “那有什么问题！” 两人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中，都没有注意到临街道的大片落地窗外闪过的人影…… 辛妮芳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跟踪姊姊的一天，但是她真的这么做了。 而她的发现，令她青天霹雳，简直是不敢置信，她的世界被颠覆了。 沈权与辛羽婕羽……怎么可能？！ 和沈权的约会已经迟到了，辛羽婕不懂妈妈为什么突然来到她的房间，然后话匣子一开，就好像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刻，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她又不敢请妈妈离开，衷于性的出门。 徐冬娜其实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是受宝贝小女儿之托，要她一定要把大女儿困在家里，当然她问了为什么，但是没有得到答案。 “你戴珍珠项链做什么？” 这是大女儿二十岁生日时，她和老公送的成年礼，小女儿也有一条，只是大女儿的比较普通，珍珠的色泽与圆润度没有那么好，就只是一般货色。 “我……”她不免感到有点心虚。“就想说拿出来戴一戴，因为是你和爸爸送的。” “妳穿裙子耶！” “今天的天气比较闷热。” “你要去哪里吗？” “只是……吃个饭。” 其实沈权今天要带她去吃活鱼，在富基渔港附近，有很多店家在做活鱼三吃，既然最近的牛肉、猪肉都不太安全，有所谓的瘦肉精，那就吃海鲜好了。 第八章 “和谁？你的老板吗？”徐冬娜知道莫上诠这个设计师，只是人家已经有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女儿。 “不是。”她偷偷的瞄了瞄手腕上的手表。 “那你搞得好像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似的。”徐冬娜一个轻哼。“装什么神秘啊！” “妈，我……” “我今天头有点痛，颈子也很僵硬，你在家陪我，我怕我临时要去看医生。” 她往大女儿的床上一坐。 小女儿说要困住老大，不能让她出门，做妈的也只能使出这一招。 “那我打个电话。” 当然是妈妈的身体健康比较重要，于是辛羽婕拿起放在床上的包包，从里头拿出手机。 徐冬娜依旧端坐在床上，好像想要知道大女儿是要和谁见面。 辛羽婕不敢有任何动作，她无法在这时打电话给沈权，万一被妈妈发现…… “怎么了吗？”徐冬娜冷眼看着。 “我……”辛羽婕支吾。 “想联络就打电话啊！” “没关系。” 因为怕沈权打过来，她干脆把手机关机，避免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她决定不出门了。 “妈，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还是我去倒杯水给你，帮你捶捶背、按摩一下。” “那倒不必。” 徐冬娜其实一直都知道大女儿很乖巧、很听话，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个大美女，却生出长相如此普通的女儿，她就充满了挫折、愤怒，为什么羽婕不像妮芳这么美，一看到大女儿，她就想到自己的“失败”，所以她很难打从心底喜欢她。 “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好。”辛羽婕顺从的应道。 “你的裙子要不要去换下来？看起来好碍眼。” “好。” “还有，把珍珠项链拿掉，你戴起来好奇怪。” “好。” “你的头发用鲨鱼夹夹起来吧！你在家不是一向都这么不修边幅的？” 无法再说出第四个“好”字，辛羽婕不想和自己过不去，反正妈妈又不是今天才这样对她的，如果她会伤心难过，也早就伤心难过完了。 没有听到大女儿的回应，不过徐冬娜也不在乎，一个优雅的起身，她的目的已达成，现在只要忍耐这个女儿暂时跟前跟后就好了。 “我们去看韩剧吧！”她很蚀的说。 “我可以带一本书吗？” “随便你做什么，不要烦我就好了。”像个高傲的女王，徐冬娜下巴拍得高高的走出女儿房间。 辛羽婕认命的照妈妈的命令去做，在妈妈眼中，她永远是只变不了天鹅的丑小鸭。 永远…… 应辛羽婕的要求，沈权每次来接她时，车子都不会直接停在她家大门口，而是停在离她家不远处，此时他正坐在驾驶座上拨打她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约好的时间都过了，她人却没有出现，手机也关机。 突然听到有人敲着车窗，他以为是辛羽婕来了，没想到一抬头看到的竟然是辛妮芳，一个他并不是那么乐意见到的女人，他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头，但还是有礼貌的按下车窗的电动键。 “辛羽婕不会出现。”辛妮芳的口吻，“平静”到会令人有点毛骨栗然。 “为什么？她不舒服吗？”闻言，他急着下车，想要马上看到辛羽婕。 “她很好。”她有些不耐烦。“只是你今晚看不到她，沈权，请我喝杯咖啡，我可以和你聊一些事。” “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和辛羽婕有关。”她打岔，知道这一定能引起他的兴趣。“你也不想知道吗？”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好奇心，更何况是对自己喜欢的人。 “上车。”他冷淡的一句。 辛妮芳马上由车前绕到副驾驶座，第一步已经成功，她已经上了他的车，接下来……她还有其他的绝招，辛羽婕想成为她的对手？门都没有，她想要的男人，谁都别想和她抢！ 明明身边坐着一个艳冠群芳的女人，但是沈权就是觉得不开心，整个人异常烦闷，这一会他该是和辛羽续关心的吃着活鱼、畅快的聊天，分享彼此这几天的点点滴滴，他最近几天在高雄谈一件都更案，他们已经四天没有好好谈到话、见到面他真是想她想到一个不行。 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在和她谈一段很纯、很真的感情，除了拉拉手、亲亲额头，他们之间是有一把无形的尺在，他尊重她的保守、羞怯，他觉得现在像她这么单纯、自律的女人不多，所以他也非常克制自己。 他们是用“心”在谈感情的。 咖啡送来了，还微微冒着热气，但他实在搞不懂辛妮芳为什么还要点蛋糕，他们可不是在约会，他是来听她谈一些事，不是纯聊天。 “可以开始了吗？”他双手环胸，明显的防卫姿态，他对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好感。 “这么急？” “辛妮芳，如果妳不是辛羽婕的妹妹……” “怎样？”她立刻打断。“我也不希望我是她的妹妹，光是看两人长相差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有抱错的嫌疑。” 有些人自大、自豪是有道理的，例如智慧、无私、善良、真诚，但如果只是外貌这种会褪色或是主观认知的东西，不必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已经耐心用尽。“你想爆，自己姊姊的什么料？” 知道再拖下去绝不会占到什么便宣，反而会触怒沈权，不如就速战速决，一刀毙命。 “辛羽婕拿过小孩。”她直接爆料。 “你说什么？！”他明显吓了一大跳。 “你听到了。” “你说辛羽婕拿过小孩？！” 他不相信，如果她说的是辛羽婕曾经被外星人绑架，他或许还比较有可能相信，因为他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可是拿过小孩？！辛羽婕？！不可能！ “在她念大一的时候。”既然要编、要骗，她早就想好了一套剧本。“是她的学长，她太容易相信人，而且以她的长相，有个帅哥学长追她，她就马上陷了进去，然后有一天她哭着回来，说她怀孕了。” “然后呢？当她知道她怀孕了。”他就当是听笑话般，他按接下自己的情绪。 “当然是要找她的学长负责，可是……”她虚伪的叹了口气。 “我在听。” “她那个学长办了休学，直接当兵去了。” “是吗？”他是百分之一百不相信，但是心底有点佩服她编故事的能力。 “所以辛羽婕只好把小孩拿掉，而我也……”她露出一个“感伤”的表情。 “当不成阿姨。” “是谁陪她去拿掉小孩的？”他忽然问。 “当然是……”她一脸理所当然。“我妈妈啊！做妈妈的怎么可能不管自己的小孩！” “而辛羽婕继续完成学业，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当然很不好过，如果那个学长愿意负责，其实她是愿意休学或是干脆结束学业当妈妈，只可惜学长并不是真心对她，人家只是玩玩，看她好‘上’，根本不想负责。”她的口气充满了鄙视与嫌恶。 沈权望着她，很难想象她会这么说自己的姊姊。 “说完了吗？”他泠冷的问。 “我爸妈是尽了一切的力量把这件事压下来，没有闹到满城风雨，辛羽婕那时差一点要自杀！”辛妮芳露出一个要他别吓到的表情。 “自杀？” “出了这种事，哪个有自尊心的女人受得了！”辛妮芳说着风凉话。 “那是辛羽婕的错吗？”他护着他喜爱的女人。“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 “她太蠢、太天真了！” “你这个做妹妹的就只会说这些话？” “是她自不量力，凭她的长相，她有什么资格和一个帅哥交往，被用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还在攻击自己的姊姊。 “你居然没有站在自己姊姊这一边？” “我为什么要站在一个蠢蛋那边？”她意有所指，双眼直盯着沈权。“沈权，我相信你的视力和智力都没有问题，也相信你应该不是一个会玩弄女人的男人，可是你的选择有很大的问题！” “妳知道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但他确定她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她狡狷的不承认。 “辛妮芳，我喜欢你姊姊！”沈权大方承认。 “喜欢一个被男人骗了，还被迫拿掉小孩的蠢蛋？”她一脸无所谓。“或许在你知道这件事之前，你喜欢她的单纯、保守、羞涩，因为她丑归丑，起码纯洁无瑕，可是现在呢？” “羽婕绝对不丑，有些人的心更丑。” “随便你说。”她双手一摊。 “而且妳的故事可信度不高。”他一派轻松。“如果我去向羽婕求证呢？” “对辛羽婕而言……”她早就想到他可能会这么说。“这是一段非常不光荣又羞愧的历史，她应该是拚了命的想要忘掉，也是拚了命的想要把这段历史从她的生命中抹除，这是一个肮脏的旧伤口，如果你硬要再去撕裂它，我是无所谓啦！” 沈权不语，怒目以对。 “今天的咖啡……”她啜了一口。“完全没有任何的味道。” “辛妮芳，”他露出一个有点痛心的表情。“我很难想象一个做妹妹的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姊姊。” “实话实说喽！” “妳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辛羽婕才可怕吧！”她把假的都演成了像是真的，颠倒黑白。“你没想过她是这样的女人吧？” “我并没有相信你的话。” “没有吗？”她哈哈一笑。 “你会发现要骗我……”他回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没有这么容易！” 辛羽婕道歉了一次又一次，还一直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失约、为什么关机，又为什么来不及拨电话告诉他，她以为他在她家附近枯等了好久好久，可能还因为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担心害怕，所以她不断的对他说不好意思、对不起之类的。 沈权今天中午是直接到莫上诠的工作室找她，两人到附近的一家速食店吃中餐，偶尔吃个汉堡也不错，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能吃的，哪怕是垃圾食物，偶尔吃个一次是解谗，伤不了身体。 但今天的沈权是比较安静的，在他那张帅脸上写着一丝的冷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令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看起来和平常真的不同。 “你还在气我？”辛羽婕自责的问。 “和你无关。”他不想她一再怪自己。 “怎么会和我无关！” 她是那种宁可人家负她，但是她绝不负人的个性，如果她觉得自己对人家有亏欠，她会永远良心不安。 “我失约、没有音讯、没有交代，你一定急疯了。” “还好。”他淡淡一句。 “你可以骂我！” “你又不是没有正当理由。” “但你还是可以骂我！” “羽婕，我应该没有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吧！”他有点小小的不悦了。“这种小事，没有必要让我大发雷霆，你已经解释过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是没什么笑容？汉堡没有碰、薯条也没有吃，连可乐也只吸了几口就放一边，他看起来食欲很差。 “你没胃口？”她试探的问。 “吃不太下。” “换别的？” “没必要。” 第九章 她知道女生常会闹情绪或是闹脾气，她不知道男生是不是也会，她只知道他今天不太对劲，不管是不是因为她的失约，她想她还是少说两句，免得气氛更尴尬，而且其实她也没有胃口，别说餐点连动都没动，就连红茶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其实沈权绝不是针对辛羽婕，他只是想到她有一个像辛妮芳那样的妹妹，他就忍不住要为她难过、为她感到气愤。 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姊姊，是有那么深的仇吗？ “聊聊你的大学生活吧。”他并不相信辛妮芳的任何一句话，但是知道辛羽婕大学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也无妨。 “乏善可陈，没有什么好聊的。”她很简单的就带过去了。 “这么乏善可陈？” 她的四年大学生活的确没有什么好谈的，大一时，当然也是有人想要追她，可是只要来过她家、见过妮芳，对方的兴趣就会马上转移，转而向她打听有关妹妹的事。 然后辛羽婕有个漂亮、艳丽妹妹的消息慢慢在校园里传开，而且愈传愈离谱，好像她妹妹是一只高贵、脱俗的天鹅，而她只是一只不起眼、上不了台面的丑小鸭，如果要追，当然要追天鹅。 从此，她辛羽婕乏人问津，比被打入冷宫还要凄惨。 会接近她、会找她的，全都是冲着辛妮芳而来，她成了中继站、一个跳板，他们的目标是她的妹妹，并不是她，于是她很清楚，她在大学里是不可能找到真爱了，没有人是因为她而追她，大家都是别有所图她早早就发现了。 “你是想和我分享你精彩的大学生活吗？”她知道他是在澳洲完成学业的。 “我很乐意听。” “我没有要谈我的大学生活。” “那么……”她就不是很明暸他的意思。“我的大学生活就很一般啊！” “没有什么教人吃惊的事迹？” “教人吃惊？吃什么惊？” “没有令你永生难忘的事？” “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倒是真的。”她坦然的表示。 有些人认为大学四年是人生中最辉煌、最灿烂的时刻，她倒认为到莫上诠的工作室上班之后，她才是最快乐的。 如果要他在她们姊妹之中选一个可以相信的，他一定会选辛羽婕，因为没道理相信一个空有外表，却灵魂空洞的女人的话。 “沈权，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是工作上的事吗？”她很关心的问。 “和工作无关。”他马上回道。 “那是和家人有关吗？你爷爷又在逼你了？”偶尔他会提到爷爷又在嘴切他的婚事。 “也不是。” 这件小事他自己就可以应付，毕竟婚姻关系到他的下辈子，爷爷可以关切，却无法操纵他的人生。 那她就实在没辙了…… 突然，沈权站了起来，很显然的他没有意愿继续这顿有气无力的午餐。 “我们走！”他抓着她的手，把她拉起身。 “去哪？” “跟着我就是了！” 坐在沈权的车子上，看着他把车开进一家汽车旅馆的车道入口，辛羽婕是一脸的困惑，但是因为相信他是一个正派的人，所以她没有怀疑，只是有些不解，他们要到汽车旅馆做什么？ 他一直不发一语，他在驾驶座上就可以用信用卡付帐、办好住房手续，完全不用下车。 而她很困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明明他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接着他开着车来到了旅馆人员给他的房号前，打开车库门，把车停好，再把车库门降下来。过程完全的隐密，不会遇到其他人，车子也可以停得好好的，就像回到自己家。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辛羽婕没有上过汽车旅馆，可是她在电视、电影上看过，并不会感到特别陌生，但是还是老问题——来汽车旅馆要做什么？！ “下车。”他淡道。 “啊？”她一愣。 但是因为他已经下车了，她也只好跟着下车，不然呢？她相信他啊！ 这是一间充满希腊风昧、像是爱琴海风格的套房，墙壁漆成蓝色，仿佛置身在蓝天之闷，充满地中海浪漫、热情的气氛，还有长长的纱带、大大的床、无数个色彩鲜艳的靠垫，以及一个很大的按摩浴缸，甚至是方型的小游泳池……皇室的成员，顶多也是拥有这样的房间吧？ 为什么来这里？ 辛羽婕直到此刻还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沈权……”她的心里面打了一个大问号。 沈权此时看她的目光满是深情，在这样的房间、这样的环境，再加上自己所爱的人，他早已忘了辛妮芳的那些话，他的眼底只有辛羽婕，只有他们的两人世界。 好像真的来到了希腊，好像是在度假一般，度蜜月的那种心境，他轻轻的执起她的手，他只看得到她、感觉得到她，好像他们已经谈了好久的恋爱，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个时刻。 她仰头望着他，感受得到他的深情、他对她的珍惜，但是他是想要做什么？这其实不是她会想要和他一起来的地方。 “羽婕……”他温柔的轻吻她的脸颊，他的手也忙着帮她把垂落耳际的头发拨到耳后。“这是一件很美又很自然的事，存在于恋人之间，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很爱很爱你，妳知道的吧。” 她却是一再的退、一再的躲，面对他的柔情攻势，她感到惊惶失措。 “你在怕什么？我们爱着彼此，这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他诱哄道。 但是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一般，他只要进一步，她就退一步；他向左，她就向右；他上前，她就后退。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你不爱我吗？” “我们还没有爱到这个地步！”为了脱身，她宁可自己没有那么爱他。 “我知道你保守，但这并不是错误或是羞耻的事，我们可以的。”他爱她，他想要她，他要好好珍情她！ “你是怎么了？就算我们相爱，我也不想和你上旅馆开房间啊！” 她的脑海中现在同时出现了好多个念头，她想着是不是要拿出手机报警，这样会不会毁了他的名誉？他们会不会因此上了报纸头版新闻？他又为什么会从君子变成了狼？ “羽婕，妳真的不要？” “不！”她严拒。“我们不能！现在不是时候。” “但我很想要妳……”他简单表示。 辛羽婕吓到了。 她真的吓到了！ 于是不再多想的，她冲向旅馆房门，她才不管他想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她要出去，她要离开这个可怕的房间，她不能再待下去…… 但是沈权一个箭步就赶到了她的身后，将她困在自己和大门之间，他的身躯压着她，令她完全动弹不得。 她在发抖，抖得像一朵处于暴风雨之中的小花，她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可是她吓到了，像一只慌到不行的小兔子，她只能用无助、乞求的目光望着他、拜托他……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上班！”她的声音破碎、断断续续的。“求求你……” “你知道我们可以……” “我们不可以！”她激烈的打断他。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轻声的哄她。 “不要！”她拒绝。 他的手滑过了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五官，像是在和她调情，也像在告诉她，他会是一个最温柔、最棒的情人，他有多想要她成为他的。 他是那么的爱她！ 但是她伸出双手，硬是阻隔在两人之间，她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只是她还不想、不能和他做那件事！ “沈权！”她挣扎拒绝，不是半推半就，而是真的在说不！“不要让我恨你，不要毁掉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是那种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就算我们相爱，我也要等到新婚之夜，我就是那种传统的女人！” 闻言，他缓缓退开了，脸上有着欲求不满的焦虑与小愤怒，但是另一主面，他却又有一种幸福、满足的感觉。 他爱对人了！他没有错爱，哪怕辛妮芳的那些谎言曾经让他有一秒钟的犹疑，但现在连那一秒钟都不存在了。 “没事了。”他再次走上前，柔声的说道，连表情都异常温柔。 “沈权？！”她还在抵抗中。 “对不起……”换他对她说这一句话。 “你……怎么了？”看他又回到她所熟悉的模样时，她才敢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胳膊。 “刚刚我可能是昏了头，脑袋不正常。”他幽默的说。 “为什么会突然昏了头？” “相信我，每个男人都有突然昏头的时候。” 她这时才没有心思和他争论这种事，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豪华浪漫，但又充满了邪恶挑逗的房间，这绝不是他们该待的地方，她用眼神，向他示意。 “可惜了。”他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沈权，不要再吓我！”她依旧惊魂未定。 在送辛羽婕回工作室的途中，他已经完完全全恢复冷静，知道她一定还饿着肚子，他把车停到便利商店前，让她下车去买了牛奶、三明治，她当然也没忘了他，而她买给他的三明治，他两口就吃完了。 “你有这么饿？刚刚……”她不解。 “我忽然觉得三明治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东西。” “那我的给你。”她马上说。 她要吃东西很方便，工作室里随时都有预备一些饼干、巧克力、糖果之类的，女生的零嘴永迁都不会忘记补充。 “妳吃吧。”他柔情的望着她。“我想要看你吃，你刚刚一定被我吓到了！”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她好奇的问。 “真的没事了！”他宠溺的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只要知道没事就可以了。” “我刚刚差一点被你吓哭！”她忍不住小小抱怨一下。 “那如果我想……硬来呢？” “我……”她想了一下。“我可能会找东西敲昏你，然后跑出去求救！” 沈权放声大笑，心情从来不曾这么的放松，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只有轻爽的微风拂过，构成一幅完美的画面。 他爱辛羽婕……他很肯定自己深深爱上她了！ 沈权是吹着口哨回家的，他没有想到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以前在澳洲那些只是玩乐性质的恋情，如同过往云烟，在他的脑中，己不再有任何澳洲女生的记忆。 辛羽婕……羽婕…… 只剩下她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还没按下电灯开关，房间的灯忽然大亮，原来—— “爷爷？你怎么还没有睡？”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还没有睡。” 沈旺康找了一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不能站太久，他已经等孙子回来等了一会。 “失眠吗？”他装傻。 “等你！”老人家一吼。 沈权开始脱西装外套，然后摘下手表、扯掉皮带、打开衬衫上的釦子，回到家就是要舒舒服服的，没有压力。 沈旺康知道孙子很拚，一回来台湾就拚了命的投入工作，他的营造公司在孙子加入之后，简直是如虎添翼，他这个老人家可以等着退休，带着老婆去环游世界，毕竟辛苦了一辈子，但是—— 第十章 孙子的婚事到现在还是没有着落，他到底要他这个老家伙等到真的世界末日来临才甘心吗？ 他等不下去了。 “你奶奶的生日快到了。”他提醒，怕孙子因为太忙，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不可能忘。”沈权是绝对当一回事的。 “那么……办个寿宴？” “只要奶奶开心。” “我再安排……” “爷爷！”在看到爷爷那很有心机的眼神时，沈权马上喊卡。“不要再来一次，我已经很明白的表示过我的态度，不要再藉宴会之名搞什么相亲之实，那真的很无聊。” “可以不搞相亲，那你带个人回来给我瞧瞧，只要你带得回来，我就不啰唆！”沈旺康又不是吃饱太闲。 “时机到了，我就会把她带回来。” “那请问一下你的时机到了吗？”沈旺康实在很想发飙。 “爷爷，八字已经有一撇了，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真的！”他露出一个幸福男人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在恋爱中的样子，骗不了人的。“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真命天女。” 似乎真有点眉目了，孙子满面春风，连他都感觉得到，而且一到假日，这小子老是不在，连他这个做爷爷的想找他吃顿饭都见不到人，本来以为他是在忙工作，但是现在看来…… “我认识吗？”沈旺康开始套话。 “你知道吧。” “哪家的千金啊？”沈旺康很热切的又问。 “爷爷，过些日子吧。” 一方面是辛羽婕不想这么早公开，而且辛妮芳那个女人的狂妄与莫名其妙，令他不想节外生枝，等他觉得辛妮芳不再是威胁，而且羽婕也建立起自信之后，他会马上把她带回家给两位老人家看看，更何况爷爷对于外表这回事……他还要再给爷爷一些心理建设。 “这不是缓兵之计吧？” “爷爷，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他上前去跟爷爷勾肩搭背。“我不会令你失望。” “会和我们沈家匹配、门当户对？” “会！” “和你也是金童玉女那样？” “对、对！” “你这小子不要耍我哦！”沈旺康警告。“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到时你可不要跟我黄牛，我要好好瞧瞧你给我带了什么孙媳妇回来。” 沈权露出一副没问题的表情，他相信辛羽婕一定可以赢得爷爷奶奶的心，当那些小枝小节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就要大大方方的把辛羽婕带回来。 抓着辛羽婕的手，沈权怒气冲冲的走出这家台北东区大型的ktv，他虽然一脸怒容，但不是针对她。 “沈权，干么这样。” “jerry太过分了！”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不好笑，而且很伤人！” 其实她倒没有很受伤的感觉，话说嘴是长在每个人的脸上，它有说话的自由，它要说什么其他人也管不着，全凭本身的修养、智慧和品德，当然偶尔会听到刺耳的话，但那又如何，就当是一种学习。 “羽婕，你真的不生气？” “你忘了贵妇那件事？” “但今天是我的哥儿们！”他的情绪还是无法平复。“他不该这么对待你，他和妳又不熟！” “他可能只是太讶异于我平凡的长相吧！”她还在自我消遣。 不然呢？今天的事不会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早有这种认知，而且也愈挫愈勇，他实在不必替她感到不平。 今晚是沈权哥儿们jerry的生日，大伙们在ktv里替他庆生，沈权带着她出席，因为下着大雨，路上很塞，他们迟到了，再加上可能是她平凡得令他们目瞪口呆，所以jerry就说了这么一句——是不是她化妆化太久？ 那也算了，因为他们迟到，被亏一下也就认了，至少沈权是这么想的，好在辛羽婕完全不在意，还开。很高的总是笑脸迎人。 没想到嘴贱的jerry好像因为喝了点酒，当辛羽婕唱完张惠妹有点难度的“听海”之后，他竟又自以为幽默的说——长相普通的人，歌艺也很普通。 如果不是被辛羽婕拉着，沈权早就一拳打过去，偏偏jerry还不知道收敛，看着她的脸时又冒出了一句话——要带出门见人也要带个漂亮一点、辣一点的，和自己配得上的！ 这时就不是只有辛羽婕一个人拉着沈权了，很多人都冲上前架住他，因为他像是一只爆发了的愤怒狮子，他知道自己如果再留下来，不但会真的动手，还可能会让羽婕又被调侃，于是他甩开众好友的阻拦，拉着她的手，毫不考虑的离开了现场，留下错愕不己的每一个人，不知道事情会闹这么大。 “我从来不知道jerry这么低级、这么差劲！”沈权气结的说。 “他喝多了吧，而且其实他说的话也还好。”辛羽婕还替他的好哥儿们缓颊。 “羽婕，你真的不气？” “我是长相普通嘛！” “妳很美！在我眼中妳是美的！” “但在别人眼中，我不是啊！”她无所谓的表示。 不知为何，他的气慢慢的消了、慢慢的平了，他在熙来攘往的街道边，静静的注视着辛羽婕，这个女人的美，是要用心去看、用灵魂去感受，绝不能只靠视觉，因为光用眼睛，那太不公平了。 “你真的不气。”这次他很确定。 “如果因为这样就生气，那我早就气死了。”她还有一个自我安慰、打气的方式。“你忘了我妹妹？” “辛妮芳？” “她的美貌、她的不凡，在在都把我比下去，如果有她在，我都可以活得好好的，那我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她真的乐观到一个不行。 她突然提到了辛妮芳，沈权差一点就说出了辛妮芳曾在背后造谣的事，但是念头一转，既然他是相信她的，那他又何必提。 “羽婕，我们去唱歌！”他的心情已经转变了。 “还唱？” “就我们俩！” “既然你想唱歌，那我们回去jerry的生日party唱嘛！”她不计前嫌。 “你可以？！”他不禁要佩服她的胸襟和气度，没有多少人有像她这样的eq，她的情绪管理令人佩服到一个不行。 “那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但是万一jerry那张贱嘴……”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是他的修养问题。”她完全不怕也不放在心上。“他是你的好哥儿们，我想他本质上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jerry只要酒一喝多，再加上人来疯，就会口不择言，不然他其实是个热情、搞笑的人。”因为她的智慧和大度，他也比较能心平气和一点。 “那就……”她指了指ktv的大门。 “羽婕，你不要勉强。” “我才不勉强，我还没吃到寿星的生日蛋糕呢！”她真心的笑说。 “jerry欠你的道歉，由他的好哥儿们，也就是我，来向你说。”他举起右手，做出了一个举手礼的手势，以示歉意。 “接受！”她俏皮的回道。 “你要是想走，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很爱唱歌，也很爱生日的气氛。” “那等你生日时，我也在ktv帮你办一个盛大的生日party。”沈权向她承诺。 “一言为定！”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羽婕……”他牵起一个幸福的笑容，他真的觉得自己幸福又幸运。“我真高兴我的真命天女是你！” 辛羽婕也笑了，她也很高兴她身边的人是他，然后她希望……能够长长久久。 回去是对的！ jerry的酒意稍微退去之后，便从其他朋友口中得知自己闯了大祸，所以当他们折返，他马上当着众人的面向两人道歉，并且向辛羽婕索吻，算是送他的生日礼物，想把气氛炒到最热，也表示自己谢谢她的宽宏大量，如果她不吻他，那就由他来吻她！ 沈权当然不肯吃这种亏，他说了既然他和jerry是好哥儿们，这种“小事”就由好哥见们来代劳，所以是沈权替jerry在众人面前吻了辛羽婕。 当然，他这样的举动引起满室的尖叫声、口哨声，大家都回事疯了，也都接纳了辛羽婕。 party结束，当沈权送辛羽婕回到家门口，两人的情绪还处于兴奋的高点。 “沈权，你的朋友都好有趣！” “他们的确很会玩！” “今天晚上相处下来，我发现其实他们很热情、很单纯。” “只是有些人的话比较毒、嘴比较贱而已！” “但如果是真朋友，这种话听久了”她耸了耸肩。“其实也没有什么，总比在背后放话伤人的好。” “也是。”他边说着，边用手指轻抚了下她的唇，她的唇又软又嫩，而且味道好甜。“今天晚上你快乐吗？” “快乐。” “你会作一个好梦吧？” “一定会！” “你很爱、很爱我吧？” “沈权……”她还是会害羞。“你要小心开车。”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动作很快地握住她的手臂，非常坚持要得到答案，要不然不让她下车。 “你知道我的回答是什么。” “我要听你亲口说！”他不放手。 “沈权……”她求饶。“我不想被我的家人碰见，你让我下车啦！” “那一个吻！”他开出条件。“够简单了吧？” “沈权……” “吻不吻随便你！” 他还是抓着她的手，然后好整以暇的坐在驾驶座上，好像他若得不到她的吻，两人就都别回家，一起耗到海枯石烂好了。 她知道沈权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于是飞快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而他很诈，他马上双臂一拉，把她拥在胸前，好好的吻个够。 直到两人都因为快喘不过气来，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一定要梦到我！”沈权命令道。 “遵命！”她像是一只快乐小鸟似的下了他的车。 以为自己赢定了，但是辛妮芳错估形势，也低估了沈权与辛羽婕之间的感情，看来她撒的那个漫天大谎，并没有影响到他们。 车子都开走了，辛羽婕好像还有好多好多的留恋，依依不舍的站在原地眺望，她的表现令辛妮芳胸中燃起好几把怒火，她绝不会让辛羽婕赢。 一个转身，辛羽婕才想要跨进大门，没有想到妹妹就站在大门边，好像已经等她很久似的，一想到妹妹可能已经发现她和沈权的事，那只快乐小鸟飞走了，心直往下沉。 “得意嘛！”辛妮芳的口气极为冷漠。 “妮芳……” “你想瞒大家瞒到什么时候？”辛妮芳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很劲爆哦！” 她没有搭腔，因为不知如何是好。 “沈权与辛羽婕？”辛妮芳的语调极为夸张，好像在问，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在地底，两人怎么会凑在一块。 她依然无言以对。 “大新闻哦！”辛妮芳皮笑肉不笑的说。 “妮芳。”辛羽婕总算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她必须要说几句话，不能再一直当个哑巴。“可不可以请你暂时保密？” “为什么要保密？”辛妮芳马上尖锐的反问，眼神犀利的瞅着姊姊。“见不得人吗？” 第十一章 “我们只是不想那么高调。”辛羽婕可以想象当妹妹，知道自己的男友是沈权之后，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她还想多拥有一下这份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甜蜜。“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两个人的事？”辛妮芳口气轻蔑。 “只要你不说出去……” 辛妮芳不屑的一挥手，阻止姊姊再说下去，败在姊姊手里已经很呕了，更别说姊姊在各方面都输给她，那她干脆去跳楼、去死算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没有听过吗？” “再等一段时间。” “你就会变美？变成一个美到不行的女人？”辛妮芳哈哈大笑。“下辈子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是亲姊妹，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仇恨或是埋怨吧！” “辛羽婕，你抢了我要的男人！”辛妮芳凶恶的说。 “沈权不是你的！” “我要他！我要他成为我的老公！”辛妮芳说得直接。“你是凭什么？” “沈权喜欢我。”她轻轻回了一句。“感情的事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喜欢你？”辛妮芳是一径的冷酷姿态。“你以为一句‘喜欢你’就天下太平、世界美好，辛羽婕，你没有这么天真吧！” 辛羽婕叹了好沉、好重的一口气，她还是只有挨打的分，面对妹妹，她好像永远都处于劣势。 “和沈权分手。”辛妮芳提出无理的要求。“你和他不可能会有结果，不要自取其辱！” “我们爱着对方。” “但妳配不上他！” 辛羽婕的心抽了一下，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她选择走开，独脚戏通常都演不久，铜板要两个才拍得响，沈权爱她、挺她，这才是事实，对于妹妹的攻讦、打击，她早该麻木了。 “辛羽婕，妳躲不掉的！”辛妮芳决心要拆散他们，她一定要做到。 第三天，台北黄金单身美男子沈权与丑小鸭辛羽婕的照片，摆在了一块，虽然是在娱乐版，但依然醒目。 于是秘密不再是秘密，很多人看了报导都心碎、失望跟暴跳如雷。 辛妮芳在跟踪姊姊的过程中，发现其实有狗仔跟拍沈权和辛羽婕，也难怪，谁教沈权是台北目前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这下她不愁事情没有曝光的机会，她直接找上了狗仔，直接就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节省一下他们的劳力支出。 她还是要加油添醋一番，不然怎么会有读者想看，别说拿小孩的事，包括在大学时期如何的放浪形骸、如何的生活不检点、如何的大胆新潮，反正她就是把自己的亲身体验与经验拿出来说，不过名字当然是挂辛羽婕，至于这样的心机……其他人就不必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这一篇报导出来之后的杀伤力，但是她就是要如此，她已经给过他们机会，让事情不必搞得这么难看，是他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不能怪她不讲姊妹情分，况且是辛羽婕先对不起她，她可是有仇必报的人。 早起的沈旺康，第一眼就看到了报纸上有关孙子的头条新闻，他和老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简直是灾难一场，如果——这是真的话。 于是，沈权一大早就被突然来到房中的爷爷、奶奶叫醒，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不晓得两位老人家这么急着找他有什么事。 “爷爷、奶奶……” 沈旺康是一个直接的人，对孙子又有太多的期待，所以他直接把报纸丢到孙子的床上，一副“你自己看”的表情，脸色非常的严厉。 “小权，这是怎么回事？”奶奶虽然态度比较温和，但是眉头也深锁在一起。 “奶奶，我还没搞清楚” “看报纸！”沈旺康吼了一句。 此时的沈权立刻清醒，会让爷爷大动肝火的，绝不是芝麻绿豆一类的小事，他马上坐正，然后飞快的找到爷爷要他看的东西—— 报纸上有他和羽婕亲昵的合照，他的手拥着她的肩，两人贴在一起走进一间戏院，有说有笑，非常的“情人”。 然后他再详读一下内文，如果是有照片、有故事，那他倒要看看狗仔的想象力可以有多丰富，因为没有人采访过他，也没有人打电话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羽婕应该也是完全不知情，如果她知道的话，应该会紧张的马上通知他吧！ 当他看完内文报导，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没有一句是真的！ “爷爷，这是垃圾！”沈权正色的回应爷爷。“我可以告他们，这全是假的！” “什么是假的？！”沈旺康只差没有对着孙子破口大骂。“恋情是假的？你和这个女生其实不是一对？这些照片是合成的？” “爷爷，羽婕不是报导写的那种女人。”沈权下了床，他必须站出来捍卫自己女友的名誉。“她幽默、乖巧、温驯、有智慧……” “拿小孩的事呢？”杜文苑忧心的问，孙媳妇将来要进他们沈家的门，如果有这种事…… “奶奶，没有这种事！” “你怎么知道？！”沈旺康大怒。 “我相信羽婕，那是有人造谣！” “为什么要造谣？谁这么恶毒？！” 虽然他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确定是辛妮芳搞的鬼，但要有一分证据才能说一分的话，现在他没有办法直接指控她，更何况，一个做妹妹的，怎么可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姊姊，做出这么过分的事，难道她们不是同父母所生？！ “爷爷，让我把事情弄清楚，这之中一定有误会。” “我是急着要你结婚，急着要你赶快替我们沈家传宗接代，但是这种女人……”沈旺康指了指报纸。“不必了！我不会让这种女人进沈家的门，你给我断了念头！” “爷爷，就说羽婕不是这种女人！” “小权，所以你和她……”杜文苑也指了指报纸，有些担心、厌恶。“真的在谈恋爱？！” “奶奶，如果你和羽婕相处过，你就会知道这篇报导有多么离谱，完全不能相信。”沈权很有耐性的对奶奶说，“我会给你和爷爷一个交代……” “我不要交代！”沈旺康毅然决然的说，他习惯快刀斩乱麻，杜绝后患。“我要你们分手！” “爷爷……” “你马上跟她给我一刀两断！” “事情根本还没有弄清楚！” “哪里不清楚了？”沈旺康一副“是孙子头脑有问题”的表情。“人家都帮你调查得清清楚楚，你还一副是别人弄错的样子！沈权，女人会演戏的，你看看报导上写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爷爷，我就说了这些都不是事实！”沈权也动了肝火。“我是没脑、没有思考能力吗？我自己交往的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吗？爷爷，你对我的判断力和智商就这么的没有信心？” 沈旺康一窒，气得要命却又无话可反驳。 “小权，有些时候你或许是当局者迷。” “奶奶，连你也不相信我？”沈权失望的问。 杜文苑看了看孙子，又再看看老伴，她这一会真的不知道要站在哪一边。 沈旺康这人也很干脆，轻哼一声，“如果真是这女人，我反对到底！” “我爱她！”沈权不怕爷爷知道自己的心意。“羽婕绝对是个好女孩！” 但是沈旺康才不甩孙子的真情告白，他拖着老伴的手臂，走出孙子的房间。 沈权知道这时生气没有用，羽婕也会看到报纸，当她知道自己被形容成一个荡妇或是烂货时，她会怎么想？她承受得了吗？ 辛家的男主人决定当驼鸟，他决定把事情交给老婆去处理，他只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大女儿明明就不是那样的女生，那篇报导根本没有一个字是真实的，他们怎么捏造得出来？ 至于报导上面的恋情，他也是抱持怀疑的态度，应该是狗仔弄错对象了吧？比较可能在一起的应该是沈权与妮芳，怎么会成了沈权与羽婕？一定全部都是错的，而他，只要去公司努力赚钱给老婆和小女儿花比较实际，大女儿应该不会有事，她从来没有让他操心过，她这次也一定会没事。 徐冬娜的反应则和老公截然不同，她坐在餐桌前，面对着两个女儿。妮芳通常不会这么早起，现在是被她给硬挖起来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妮芳的杰作，只有她才能说出这些东西。 她再看向大女儿，她比较承受不住的是大女儿竟然和沈权那个贵公子谈恋爱，这是不可能的事，但竟然发生了。 沈权与羽婕？！ 辛羽婕以前不知道待宰羔羊的感受，但是此时此刻，她想她已经非常了解待宰羔羊的心情，那种躺在玷板上，等着屠刀落下来，然后一刀接着一刀被宰割的感觉任凭再乐观、再无畏的她，面对人生中很艰辛、很难熬的一刻，她也坚强不太起来。 “辛羽婕……”徐冬娜非但没有安慰大女儿，反而有点落井下石的说道：“妳要不要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辛羽婕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她觉得全身的精力仿佛都被抽光了。 “我和沈权……的确正在交往。” “你和沈权真的在交往？！”徐冬娜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惦惦吃三碗公”。 “我们……”面对妈妈这种态度，她还能说什么？干脆闭上嘴。 徐冬娜看，向小女儿，她平常虽然比较偏心小女儿，可是同样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或许她不是那么爱大女儿，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 “妳知道？”她问。 辛妮芳只是点点头。 “所以这和你有关？”徐冬娜问得直接。 辛妮芳看着姊姊，不想当面把话说死，只要不承认也不否认，整件事都还有很大的转弯空间，所以她依旧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这代表什么？”徐冬娜不解。 “妈，重点是辛羽婕和沈权在谈恋爱！” “错！还有一个重点，你姊姊的名誉毁了！”徐冬娜知道大女儿不是这样子的人，但现在……“你没有看完那篇报导吗？” “看了。”辛妮芳懒洋洋的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你不觉得严重？！”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辛妮芳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辛羽婕搞不好会成为一些新新人类模仿或是崇拜的对象，毕竟人都只能活一次，一定要活得精彩、活得洒脱嘛！。” “妮芳，你知道那不是事实！”辛羽婕不想一口认定就是妹妹搞的鬼，但如果真的是妮芳，会让她对人性非常的失望。“我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啊，你不会不了解我的。” “我们是每天生活在一起，但是你和沈权谈恋爱的事，我们不是后知后觉吗？”辛妮芳马上给姊姊一个迎头痛击。 辛羽婕哑口无言，她真的……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与性格，”辛妮芳继续说道，“谁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辛羽婕知道她这会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于是默默起身，她不想再受凌迟、不想被自己最亲的人一刀一刀的刮，何况妈妈是不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辛羽婕离开之后，徐冬娜忍不住瞪了小女儿一眼，她绝不赞同这样残酷的事。 第十二章 “妳？！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能怪我吗？” “她好歹是你的亲姊姊！” “妈，你是要她衬托我、帮我得到沈权，结果她做了什么？”辛妮芳丝毫没有罪恶感，她甚至有一点沾沾自喜。“她自己跑去和他谈恋爱，我警告过她，不要和我抢沈权，是她先对不起我的，能怪我这么回敬她吗？” “但你把她的名誉搞坏了，也间接影响我们辛家的门风，这样你就可以得到沈权吗？”徐冬娜皱眉。 “如果沈权和辛羽婕不可能有结果，那么——”辛妮芳露出了笑容。“他或许会回头来找我。” “如果他没有这个意思呢？” “妈，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辛妮芳娇嗔。“我可是一个大美女耶！” “但是沈权却和羽婕……” “那是个错误！”辛妮芳恶狠狠的打断妈妈的话，目露凶光。“那是辛羽婕耍手段、使心眼，才会让沈权一时不察的陷了进去，现在既然连报纸都这么报导了，他应该会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 “如果他还是不呢？”徐冬娜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搞不好小女儿的做法是适得其反。 “那……”辛妮芳露出一个很有城府的笑容。“大家就走着瞧吧！” 辛羽婕知道躲在家里解决不了问题，她还是要面对她的人生，她还是要走出家门，就算躲得了一时，她能躲一辈子吗？ 没有主动和沈权联络，发生这样的事，她和他又能说什么？而且他所受到的影响应该比她大，她就算家世不错，但毕竟是个nobody，可是他不同，他是个会有狗仔主动跟拍的黄金单身汉，这下他的行情……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但她就是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都是因为她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她欠他一个道歉。 没有请假，辛羽婕还是勇敢的出门去上班，有班可以上，心情有了寄托，她可以不用一直沉浸在新闻报导所带来的痛苦中。 本以为或许出了门会被一群狗仔包围，但是……她自嘲的笑了笑，果然美女和普通女受到的待遇不同，因为是她，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所以居然没有狗仔想来堵她。 好吧，她安慰着自己，她的人生顶多是又回到原点而已。 莫上诠实在是太欣赏她了，很想给她按一个“赞”，很多人碰到这种事，躲都来不及了，哪有人像她这么大方。 “羽婕，你可以打通电话来请假。” “我又没有生病，干么请假。” “那么报纸上……” “就当是在看小说吧！” “你真是有够坚强的！” “不然我又能如何？” “那不是真的，认识你、了解你的人就知道！” 辛羽婕不禁感慨万千，连一天只和她相处八小时的人都知道那是假的，而亲妹妹却可以睁眼说瞎话，还说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与性格，好像她是一个双面人还是百变娇娃，教她岂能不揪心呢！ “你贝贝姊想要请你吃饭。” “改天吧。”她微笑婉拒。 “她要我跟你说，你如果有需要，只要一通电话，她就会马上飞奔到你身边，她会永远支持你、给你力量。”莫上诠把女朋友的话带到。 他的女朋友可是真心关切这个这么好、这么善良的女生。 辛羽婕想要掉眼泪，为什么连一个外人都可以对自己这么好、这么温暖，而自己的家人，反而却是捅自己一刀的人，真教人百感交集。 “帮我谢谢贝贝姊。”她露出一个“点滴在心头”的表情。 “那……”莫上诠才刚发出一个音，就看到沈权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室，看来他不必替她担心了。“羽婕，今天我放妳一天假。” 这时她也看到沈权了，便朝莫上诠点点头，谢谢他的好意，然后走向沈权。 “我今天有空。” 沈权点点头，示意她一起离开。 没有特别带辛羽婕去哪里，因为现在正处于风声鹤唳的阶段，去哪都有狗仔跟拍，所以没有哪里比她上班这幢大楼的楼梯间还要安全，且此时他们的确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 两人一独处，他立刻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有力的、好像一辈子都不想被拆开的拥抱，他心疼她所受到的抹黑，更佩服她的勇敢与乐观，她竟可以这么坦荡荡、抬头挺胸的面对一切。 她真的是一个不凡的女人。 有了他的拥抱，她发现自己更增添了好多的力量与勇气，好像自己吃了好多颗大力丸，有更多的能量可以面对一切的挑战。 “羽婕、羽婕……”他连连叫着她的名字。“辛苦妳了，害妳受苦了。” “你相信报导不是真的？！” 她露出一个自己一点都不苦的神态，如果他相信她不是那种人，如果他不相信报导的那些内容，那她有什么好怕、好委屈的。 “我怎么可能会信！”他将她稍稍的移开了一些距离。“我又不是不了解你！” “但是那些内容……” “认识你、了解你的人会嗤之以鼻。” “可是如果不认识我又不了解我的人呢？” “那就不必太在意。” 话是可以说得潇洒，但是想到爷爷奶奶的反应，沈权还是忍不住捏一把冷汗，要怎样才能还辛羽婕清白？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是老人家的感受。 “你爷爷奶奶一定也看过报导了吧？”她可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女人。 “看了。”他无法说谎。 “他们没有质问你？” “我们有聊了一会。” “你说得好保留。”她苦笑。 沈权当然不会原汁原味的把他和爷爷奶奶的对话告诉她，不必在这时再去伤她的心，这真的是非战之罪，不是她的错，要怪也要怪那个去跟狗仔爆料，扯出这漫天大谎的人。 “你认为这件事是谁弄出来的？”他拉着她一块坐在阶梯上。 其实她已经知道是谁，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她仍不愿相信妹妹真那么可恶。 “辛妮芳。”见她没有说话，他先一步直接说了他的怀疑。 “你认为是我妹妹？！” 这时他不得不说出辛妮芳找过他，并且说她拿过小孩，还有被骗、被甩一些不堪的往事，都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了，他无法再当作没有这回事。 “难怪你会突然载我去汽车旅馆！”她回他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不相信我？！” “也不是不相信。” “所以你是在测试我？” “或许应该说……”他紧握着她的手。“我对你也有企图吧。毕竟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然会有欲望，再加上你妹妹的话又不时的在我脑海中打转，我干脆……” “就试试看我是不是那么容易被‘把’上。”她不是生气，只是有点伤心。 “不！那时我的脑中完全没有要试试的想法，我知道你是怎样的女人，我只是太想要你，才会差一点把持不住，那和测试无关，那只是出于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爱。”他直言。 她点点头，表示谅解，并试着用他的角度替他着想，本来她就不能苛责他。 “你妹妹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证据，又不能一口咬定一定是她。” “难道你心中还有其他的怀疑对象？”沈权有点气愤，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 “没有。” 她一向与人为善，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不快，唯一看她不顺眼的，只有认为她抢了她男人的妹妹。 “那么要不要我和她谈谈？” 辛羽续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冲动，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只会使问题恶化，而且这是她们姊妹俩的事，该由她们自己解决。 “那你爷爷奶奶那边呢？” “我再慢慢安慰他们。”他乐观的表示。“我不会为了安慰你就说他们看了报导之后无动于衷，但是我会找机会让他们了解你，一旦他们认识你、熟悉你，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她点点头，她一向乐观、积极，如果沈权都这么相信她、挺她，那她还担心什么？ “以后我们约会要更加小心，当心被拍！”沈权自嘲的笑着，有点像在苦中作乐。 “我们又不是演艺人员或是明星。” “所以你看那些拍我们的狗仔有多无聊了！” “或许……”她不是怕，而是体谅他。“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你已经被打败了吗？”他心疼她被抹黑，但如果不维持正常生活，不继续原来的日子，那他们就会被困住，永远也走不出下一步。“你要让他们得逞？” 辛羽婕摇摇头，她勇敢的笑。她其实是舍不得他。 “我们会继续约会，他们可以再拍第二次、第三次……但我不相信他们有兴趣可以再拍第五次、第六次、第n次。”他知道每一件新闻的热度都只有两、三天，狗仔们一旦发现更劲爆、更引人的目标时，就会马上转移，他才不担心。 “好。”她温柔的说。 “我们要证明给大家看！” “我们证明给我们自己看就好了。”她心中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 “羽婕，会雨过天青的！” “我相信！”她同意。 辛羽婕在妹妹的房间里等了好久好久，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两点多，她实在很难想象妹妹这时在外面做什么？虽说台北是个不夜城，但她完全不知道妹妹是在和谁玩乐或是怎么玩乐。 过了凌晨三点，就在辛羽婕准备放弃、打算回房睡觉时，妹妹终于回来了。 她脸上的妆有点残，浑身带着酒味，原本很美的衣服，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有点凌乱不堪，头发乱成一团，就像是一个过气的明星。 辛妮芳知道姊姊在她房里，她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面对姊姊，她从没有好脸色。 “怎样？”她泠冷的问。 “我们是亲姊妹，你一定要这样吗？”辛羽婕放低姿态。 “你们怕了？”辛妮芳哈哈大笑。 “搞成这样，你有得到什么好处吗？” “我高兴！”辛妮芳也把话说得很白，“会弄成今天这样，你们不要怪我，我警告过你们了，也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要的是什么，你们偏不当一回事，辛羽婕，你和沈权不配，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们爱着彼此。”辛羽婕认为自己该让妹妹知道这一点。“或许你不相信也不认同，但是我和沈权是真心相爱的。” “那我就要拆散你们！”辛妮芳凶恶的表示。 “妮芳，拜托做姊姊的求你了。” “我绝不让你们好过！” 沈旺康带着最新一期的狗仔杂志，冲进了孙子的办公室，这还是他特地叫秘书去买回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周刊有报导孙子的新闻，那是因为他接到太多来自亲朋好友的关切电话，都是一致在问—— “怎么了？！” “怎么回事？！” “真的还是假的？！” 以为孙子受教，会乖乖听他的话和那个女人分手，没有想到恋情不但仍然持续，还被拍到去小巨蛋看演唱会。是怎样？怕全天下都不知道吗？有必要这么高调吗？ 把杂志扔在孙子的办公桌上，沈旺康这一会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第十三章 沈权知道自己上了杂志的内页报导，辛羽婕来过电话，是贝贝姊通知她的，要他们有心理准备，所以当爷爷这么凶神恶煞的冲进来，又把杂志往他桌上一扔时，他并没有被吓到。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要告那家媒体和造谣的人，但怕事情愈搞愈臭，甚而伤害到羽婕，便决定作罢，反正日久见人心，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姑息好像让事情变得更糟。 “爷爷。”沈权恭敬的起身相迎。 “不气死我，你是不打算罢休吗？！” “爷爷……”他绕过办公桌，走上前去扶着爷爷的手臂。“不要这么容易发脾气，奶奶照顾你很辛苦，你有高血压的毛病，要心平气和一点。” “你要我心平气和？！”沈旺康坐定。“那你和那个女人分手，只要你们分手，我就会笑口常开、心平气和。” “爷爷，你不要总是‘那个女人’的叫，她有名有姓，叫辛羽婕。” “我不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只要你们断绝来往。”沈旺康的诉求很明确。 不想和爷爷争执，他干脆沉默以对，只是在爷爷身边的位子坐下，他仍是那冷静的神态，从容又有担当。 “你出声啊！” “我爱她。” “她不值得你爱。” “爷爷，你相信了错误不实的报导，如果你愿意见见羽婕本人，我可以安排。”他相信只要爷爷见过羽婕，对她的看法一定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道连见一面你都不愿意？” “我不愿意！”沈旺康直截了当的拒绝。 “爷爷，难道我的话你都不信？” “明明就有那么多容貌出众又条件好的女孩可以挑，你却要选一个名声不好、长相普通、令人不悦的女生，你真是……”沈旺康大叹了几声。 “爷爷，有时外表会骗人。” “你才被骗了呢！” 扯了半天，又绕回了原点，弄得沈权不禁有些烦躁。 “你不想我对你下最后通蝶吧？”沈旺康知道自己必须祭出狠招。 “爷爷，不必搞成这样。”他时了口气，心情当然会沉重，因为这棘手的问题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 “二选一。”沈旺康明白的要求。 “爷爷，不要这样。” “看你是要那个女生，还是要爷爷和奶奶！”沈旺康才不管孙子是不是爱那个女生。“你爷爷奶奶老了，日子不多了，我们能再撑多久？如果你非要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教爷爷奶奶以后怎么跟你的爸爸妈妈交代！” “爷爷，你这么说太严重了。”他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羽婕真的是个好女孩，她被……”不想扯到她们姊妹俩之间的问题，所以他打住。 “你选哪一边？”沈旺康不啰唆。 “爷爷，你何苦这么逼我！” “需要时间考虑一下是吗？” “你给羽婕一个机会吧！” 沈旺康站起身，好像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的那般坚决。“你自己看着办吧！爷爷我已经把底牌都掀了，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如果你有看在爷爷奶奶一路把你拉拔大的分上……” 特别找了一家开在小巷弄里的客家美食，不管发生了多少事，肚子还是要填饱，这家店上过美食杂志专刊，姜丝大肠、客家小炒和咸汤圆与笋丝猪肉都不错，该点的都点了，可是吃在嘴里的味道，又好像一般般。 沈权的胃口和之前相较，差了很多，辛羽婕倒是和平常差不多，对一个不会患得患失、不会想东想西的人，发生再多的事，受到的影响都不会太大。 “你不饿吗？”她当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于是关心的问。 “不太饿。”他回道。 他本来是抱着那些狗仔拍久就会腻的心态，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不会轻易罢休，尤其是俊男不配美女这样的特例，更加深了他们的兴趣，好像非要看到他们分手或是走入礼堂不可，他们不要恋爱ing这种甜蜜的故事，他们要一翻两瞪眼的结果，狗仔着实和他们杠上了。 知道不是辛羽婕的错，为了不想造成她的压力，他夹了不少客家小炒到自己的碗里，好像是什么超级美食一般，扒了好几口的饭。 “沈权，不要勉强自己。”他的好意她了解，但是她看了会更难过。 “你愿意和我爷爷奶奶见面吗？”的确不想勉强自己，所以他放下碗筷问。 “我是担心他们并不想见到我。” 她不是不会逆来顺受，她只是会考虑到老人家的感受，没有人愿意自己是被勉强的。 “可以安排看看。” 虽是这么说，但他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一想到爷爷坚定反对的态度，他实在很怕羽婕会受到伤害，至于奶奶一向疼他，只要哄哄她，应该比较好搞定，只是这一次的难度…… “顺其自然吧。”辛羽娃一直都认为事缓则圆，尤其是现在的情况对她比较不利。 “羽婕，你父母都没有向你问起我的事吗？”他好奇的问，新闻炒了这么久，难道他们都毫不在乎？ 她实在不愿和他谈到她家人的态度，她父亲只问了一次，见她肯定的点头时，父亲反而一脸困惑，却不再追问，反正他一直以来只在意老婆和小女儿，妈妈则是冷处理，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件事似的，妈妈不在乎她发生了什么事或受到什么伤害，妹妹的态度就更别说了。 辛羽婕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家庭的闯入者，没有人当她是一回事。被毁谤？家里的人都没有人在意吧。 “他们也不赞成？” “我想他们是不在乎。” “他们不在乎是哪个男人和他们的大女儿交往？”他无法认同这样的心态。 “如果是我的女儿，我想我这个做爸爸的会把对方找来，就算不查他个祖宗八代，也会想要好好了解他这个人！” 辛羽婕笑了下，有点感伤。 “你真的这么不受重视？”他还是无法想象。“你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小孩吗？” “但是我想我爸妈看重的是妹妹。”她就算会吃味，那也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妹妹甜美、漂亮，嘴很甜，可以逗得大人们很开心，不像我，只会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 “羽婕……”他实在替她觉得很不值得。“辛妮芳看久了其实也没有那么美。” “反正她就是比我受到更多的呵护和喜爱。” “但是他们不想多了解我一点吗？” 难道华阳营造的接班人已是正字标记，做父母的都不需要再去了解、查证，就可以放心的把女儿交出去？ “我不知道他们的心态。”她被问到已不知该怎么为自己的父母解释。 “以后我绝不会这么对我们的女儿！”他保证。 “我们的女儿？”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是不是想太远了？” “会吗？” 看着他真挚的反应，她实在要好好感谢这个男人对她的厚爱，目前情况明明还不是很乐观，他却已经想到了“我们的女儿”，可见他是用心的想要让这一段感情走下去，这令她不禁眼眶一湿。 “怎么了？”他关切的盯着她看。 “你的想法……令人感动。” “反正不管你怎么生，我最少要有一个女儿。”他向她提出要求。 “如果我就是生不出女儿呢？” 明明还是遥不可及的事，可是现在这么抬杠，却又觉得很甜蜜，如果他们真的有未来，她希望女儿可以像爸爸，千万不要像她。 “那么我们就一胎一胎的拚，直到生出女儿为止。”他自得理所当然，一谈到这些，他的心情反而开朗、释放了不少。 “不会吧？”她露出一个有点怕怕的表情。 “我就是要有个女儿。”他坚持。 “如果你的女儿不漂亮呢？” “不漂亮？！”他用力的哼了一声。“在我的心目中，我女儿永远是最漂亮、最宝贝、最珍贵的，我才不会把我女儿拿去和任何人比较，因为我的女儿是绝无仅有的掌上明珠。” 她的心好热、好热，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生了一个女儿，她真的很希望女儿的爸爸是沈权。 她这么希望…… 他看着她，忽然紧紧抓着她还拿着筷子的手，不放弃的说道：“你放心，我们会挺过去的，羽婕，相信我，我们会在一起的！” 在一个有关节能的“绿建筑”会议上，辛妮芳逮到了沈权，她知道哪怕这个男人有多不想见到她，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不得不应付她。 沈权的确没有想到她会出席，但是她人都来了，他又不能怎么样，免得场面弄僵，明天又是报纸上的一则趣闻，他受够了，他不要再节外生枝，他只想平静的生活。 领着她来到会场的一隅，他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或是在悄悄讨论着什么，毕竟俊男美女本来就很容易引人注意，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反而不担心。 “妳找我有事？”他的语气比北极的冰块还要冷，眼睛带着危险讯息般的微眯着。 “你比我想象的痴情。”她开口就是一句很呛人、充满挑战意味的讽刺。 “让你失望了？”他嘲弄的问。 “不，我的斗志更加高昂了。” “斗志？” “沈权，你知道你带给我的羞辱有多大吗？”辛妮芳向他抱怨。“我都把事情搞到这么大了，你竟然还没有和辛羽婕分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沈权只是回以一个冷笑。 “你就真的这么爱辛羽婕？”辛妮芳不怀好意的揪着他，她就像是一条响尾蛇，随时打算咬你一口，如果你和她作对的话。 “我就是这么爱她！”他很肯定的说。 “哪怕全世界都反对？” “为什么全世界都反对？” “因为你们不配！” 他真的是受够了辛妮芳这样的疯女人，明明凭她的条件与手腕，她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对象，但是她偏偏要死缠烂打，明知他对她有多不屑，明知他爱的人是她姊姊…… 这女人是怎么了？ “配不配不是由你来决定，我就是爱羽婕，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接下来呢？”他和她正面迎战。“妳打算如何？” “为什么你一定要把事情搞得如此不堪？”辛妮芳“痛心疾首”的说。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或是羽婕来说的才对吧。”他不甘示弱，没在怕的。 “我真的改变不了你的心意？” “你真的改变不了。” 辛妮芳的目光变换了好几次，她真的不相信他可以这么坚定，辛羽婕也是，他们好像真的没有打算要分开似的。 难道她真的是白忙一场？ “辛妮芳，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可以漂亮的善后，你可以出面收拾残局，没有人会真的怪你，以你聪明的头脑，你一定可以找到好借口，你一定可以帮羽婕洗刷污名。”他想她应该多少还保有一些做人基本的良知。 只见她摇摇头，这又不是她今晚出现的目的，她的目的是要扭转他的坚持。 “沈权，和辛羽婕分手吧。”她像是在催眠他似的。“你们真的是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和我在一起，你才会快乐！” “快乐？”他眉毛一扬。 “真正的快乐！”她自负的表示。 第十四章 他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执迷不悟、自我感觉良好到这个地步，他真的是无言以对，哪怕这个人是羽婕的妹妹，他还是无法忍受。 “我还有会要开。”他下达逐客令。 “所以我是白来了？” “你铁定是白来的。” “辛羽婕到底是哪一点令你这磨着迷、这么执着？”辛妮芳不甘心的问。 “你看不起她的种种，就是吸引我的种种。”他一副要她自己好好想想的表情。“哪一天你若懂得欣赏羽婕，你或许就会知道我到底喜欢她什么了。” 沈旺康对这个女人没有印象，但是得知她是辛羽婕的妹妹，他就有想要会会她的念头，至今虽然还没有接触到女主角，但是女主角的妹妹会找上他，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 辛妮芳找了一间比较古色古香的茶艺馆，她心想这种地方比较对老人的口味，讨讨老人家的欢心，这一点小本事她还有。 沈旺康实在不懂孙子的眼光，这对姊妹的差别这么大，而孙子居然会挑个丑的，孙子的脑袋是怎么想的？！ “爷爷，我可以叫你爷爷吗？”其实她已经叫了，但是她还故意假装有礼貌、有家教。 “可以。”面对这么一个甜姊儿似的女孩，沈旺康是充满慈爱的。 “今天约您出来很冒昧，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您或是令您不开心？” “我可以叫妳妮芳吧？你在电话里是这么介绍自己的。”他喜欢这个女孩。 “爷爷，我喜欢您这么叫我。”她一副和他很亲的模样。 “你是辛羽婕的妹妹，但是你们俩……” “不像？” “我是没有见过你姊姊本人，但是光看报纸上……”他摇摇头。 “爷爷，您见过的。”她微笑的提醒他。 “我见过？！” “在你的八十岁寿宴上，和沈权一起开舞的女孩……” 经她一提醒，他慢慢回想，终于想起来了，对啊！就是那个女生，因为算是只有一面之缘，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加上孙子并没有特别提到女朋友就是寿宴上和他跳舞的女生，所以他完全没有把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那天你没有去吗？”他那天看了太多漂亮的名媛千金，然而说实在的，出了会场或是日后再碰到，他还真的认不出来，毕竟这些女人除了长得漂亮，还真没有太大的特色。 “我去了。”她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沈权竟然没有注意到你？！” “我姊姊……”她一副自己不争、不抢的可怜模样。“她夺去了我和沈权跳舞的机会。” “什么？！”闻言，让他更讨厌辛羽婕了。 辛妮芳又说了一次那晚的过程，当然不是事实，是她自己编造出来的，好像沈权一直在意的人是她，她姊姊却自私、不要脸的抢走了她的舞伴。 她又一次颠倒了事实。 “你姊姊这么可恶？！”他义愤填膺。 “自己的姊姊……我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姊姊一直都会抢你的东西，甚至是你的男友？”他被蒙骗了，他此时完全相信辛妮芳，一个看起来像是天使的女生。 “爷爷，您不必为我感到愤慨，我已经习惯了。”她说得好像自己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而她都忍了下去的大量。“爸妈从小就告诉我，因为姊姊没有我这样的容貌，所以她一定会嫉妒我、讨厌我，而我说什么都要包容她、让她。” “妮芳，妳真是懂事。”沈旺康赞美道。 “我只有一个姊姊，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她却那样对你……”沈旺康喝着茶，却降不了心中的那把火。“我绝不会同意沈权和你姊姊在一起，她配不上我的孙子！” “爷爷，我不好意思批评自己的姊姊，再加上最近报上又写成那样，您心里一定不好受。”辛妮芳带着歉意的说。 “为什么我们沈权喜欢的不是你？” “爷爷……”她羞涩的娇嗔。 “如果沈权喜欢的是你，我会举双手赞成。” “爷爷，我很欣赏沈权。” “那我想办法安排你们在一起。”沈旺康决定插手。“妮芳，你没有来找我便罢，今天你都开口说欣赏我们沈权，我又很喜欢你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你等我消息！” “爷爷，谢谢您！”辛妮芳佯装谦逊的望向他。 “配得上沈权的人是你！” “爷爷，还是您有眼光！” 女朋友的一句话点醒了莫上诠，平日他总是帮那些贵妇们带货、改造她们的气质，提升她们的穿著品味，教她们怎么让自己更加出色、更加优雅、更上得了台面。 而他的助理，辛羽婕，明明也需要来个大改造，她或许不必去整形、不必去动什么美容手术，但是她可以从外在的妆扮、发型，来改变自己的气质。 他怎嘛也没有想到？ 还是他的女友蕙质兰心，比较能看到事情的重点，有多少台面上的大美人是靠化妆来的，辛羽婕当然也可以变美人。 “羽婕！”莫上诠把她叫到自己面前，虽然这阵子她并没有真正的情绪表现出来，还是照常工作、照常过日子，但是她眼中偶尔闪过的落寞，他没有忽略。“今天接下来的时间，你就给我耗在我的收藏室里。” “要我找什么吗？”她尽责的问。 “找你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的东西？” “你贝贝姊提醒了我，我明明就可以在你身上做我平日最拿手的事！”莫上诠热切的说。 “你指的是……”她迟疑了下。 “改造妳！” “你要改造我？！”辛羽婕有些花容失色。 “羽婕”他站起来打量她，并且在她四周绕来绕去，东瞧瞧、西研究的，好像是在找该从哪里下手。“其实你条件不错。” “你不要开玩笑了！”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只把他的话当成是安慰。 “你很瘦，但还是有曲线。”他边看边说出评语。 “噢……”被人这么品头论足很不舒服，她发出不太愉快的呻吟。 “你或许不是绝世美女，但是只要适度的化妆”他一手托着下巴，一边很专业的研判。“你该好好学习化妆技巧。” “我不喜欢化妆。” “不行！化妆对现代的女人而言是必须的，更是一种礼貌，至于衣服……”他偏着头看着她现在的穿著。“没有特色，看不出你的个性、气质，要换！”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她都要冒冷汗了。 “我这个人不开玩笑！”莫上诠是无比认真的。“尤其是在妳——‘这件事’上。” 沈权并不知道有这样的“惊喜”在等着他，当他听从奶奶的交代，特地提早下班回家吃餐，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自家客厅看到辛妮芳，他既不解又震惊。 “我特别邀了妮芳来家里吃饭。”沈旺康摆明了要当月下老人。 “奶奶还特别做了你爱吃的糖酷排骨。”好像自己已经是家中的一分子，辛妮芳用热络的语气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权不悦的问。 “我不是说我邀的嘛！”沈旺康出面，看得出孙子很不爽。 “爷爷，你不知道……”他很想当场揭穿辛妮芳的真面目，可是…… “小权，来者是客。”杜文苑决定当和事佬。“先吃饭吧，有你最爱的糖酷排骨。” 这一会，沈权只能安静的闭嘴上桌，可是一看到辛妮芳那狡诈、得意的目光，再好吃的糖醋排骨也走了味，尤其是爷爷那一副喜欢、欣赏辛妮芳的姿态，令他非常不舒服。 一顿饭吃得瞥扭又不自然，因为有佣人，所以收拾桌面或是洗碗的事都轮不到老人家或是辛妮芳动手，吃过饭之后，沈旺康就要大家到客厅坐着聊天、吃水果。 “沈权，没事你可以常约妮芳来家里，爷爷觉得这个女孩很棒！”沈旺康当面夸道。 “谢谢您，爷爷，您对我真好！” 沈权只是露出一个不敢恭维的表情，辛妮芳这个女人心机够重，居然朝爷爷下手。 “小权，你今晚吃得不多哦！”还是女人的心比较细，杜文苑注意到孙子的反应。 “奶奶，我不太饿。” “今晚的糖醋排骨不好吃？”杜文苑自责的问。 “才不会，奶奶，今晚的糖醋排骨好吃极了。”回话的人竟然是辛妮芳，她极尽巴结之能事。“我都吃了七、八块，完全把减肥计划甩到脑后，如果我再多来几次，不用多久一定会变得胖嘟嘟的。” “女生要胖一点点才有福相。”沈旺康以老一辈的眼光说，“瘦巴巴的有什么好！” “健康比较重要。”知道孙子今晚闷闷不乐的，所以杜文苑站在孙子这边，而且和这个女生相处久了，她发现她很会见风转舵、察言观色，感觉似乎有些不诚心。 “能当奶奶的孙媳妇，一定很有巨福。”辛妮芳则是继续吹捧。 “我老了，如果有了孙媳妇，我还指望孙媳妇能煮给我吃。”杜文苑客套的说。 “唉，反正家里有佣人，一定有得吃！”辛妮芳话说得太快，想收都来不及，她有点懊恼，却又不知怎么圆话。 沈旺康和杜文苑有一点错愕，现在的女生都是这样吗？ 而沈权却露出他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辛妮芳啊辛妮芳，你夜路走多，总会遇到鬼的。 “奶奶，是嘛，有得吃就要偷笑了，你怎么敢要求人家娇滴滴、像是公主一样的女生煮饭给您吃，那些油烟多恶心、多脏啊！” 辛妮芳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有点下不了台，但她还是带着很刻意的一抹假笑。 “辛小姐，你在家会做家事吧？”杜文苑还在观望，为了顾及孙子的感受，她有点想考考这个女生。“还是有佣人代劳？” “我们家有佣人，但我一向喜欢亲力亲为。” “那三杯的米要放多少的水去煮？” “这……”辛妮芳马上清了清喉咙，她完全没有概念，只好胡诌，“很多很多的水吧！” “一家四口的衣服，要放多少洗衣粉呢？” “一家四口……放……看个人喜好吧！” “你会自己拖地或是擦地吗？” “我当然会……”她已经掰不下去了，只好开始说场面话，“奶奶，我什么都会做，虽然家里有佣人、妈妈、姊姊，但是只有我会自己动手，因为我喜欢为家人做事、尽一份心的那种感觉。” 这些好听话说多了，只会令人觉得言不由衷，好像在推销自己一般，这些家常话聊到后来，沈旺康也听出了一些端倪，杜文苑则是一脸看破辛妮芳的笃定，有些女生，纵使外表可以很快就过关，但是内在……通常禁不起考验。 “辛妮芳，你吃饱喝足的话，我可以送你出去了。”沈权认为自己的忍耐度就到这里了。 “我还想和爷爷、奶奶再聊聊！”辛妮芳当然不愿意走，好不容易才进到这个屋子里。 “妮芳，你会玩桥牌吗？”沈旺康问，如果她会的话，至少多了一个打桥牌的伴。 “爷爷，我不会，但是您可以教我啊！” “麻将呢？”沈旺康又问，他没什么兴趣教人。 “我不会赌博。” “这不是赌博，这是国粹。”说话的人是杜文苑，她的眼神带有一丝严厉。 “而且多动动脑可以防止老人失智，打打卫生麻将是很好的娱乐，绝不是赌博，辛小姐。” “奶奶，我去学。”辛妮芳马上讨好的说。 “妮芳，那你平日的娱乐是什么？”沈旺康想了解。 第十五章 总不能诚实的说泡夜店、和朋友去喝酒玩乐。“我大都是在家里看看书、听听音乐、陪陪我妈味，很静态的，我不太爱出门招摇，我总是待在家里。” 沈权露出一个想要吐的表情，幸好他没有真的吐出来。 “所以你没有在工作？”杜文苑淡淡一句。 “我不需要工作。” “这么年轻却不工作……”杜文苑终于知道孙子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这个女生了。“我要进厨房去帮李嫂收拾，你要一起来吗？” “厨房？！”终于，辛妮芳摇摇头。“我在这里陪爷爷和沈权聊天好了。” “是吗？”杜文苑缓缓的起身，这个女生……对她而言是出局了。 沈旺康和杜文苑是老夫老妻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老伴的心意，又再多看了这个美若天仙的女生几眼，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美了。 “沈权，你陪陪妮芳吧，我去散散步。” “爷爷，我陪您！”辛妮芳又刻意讨好的说。 “你的高跟鞋大概没有办法散步吧。”沈权马上拆她的台。“爷爷去散步，通常都要走上个一小时，你可以吗？” “那……”她只好打退堂鼓。“爷爷，我就不陪您散步了，改天我穿跑步鞋时再和您一起去。” 沈旺康挥挥手，他其实也没有多失望，反正天底下这么多女生，还会怕挑不到吗？只是，他现在对外表和第一印象这种东西，有了更多的体会，外表和第一印象有时不太可靠。 沈权没有打算要送辛妮芳回去，她既然有办法来，就自然有办法回去。 辛妮芳知道她没有赢这一局，处心积虑了半天，想到要从老人家身上下手，但是她好像弄巧成拙，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辛妮芳，别再搞这一套，你只是在自曝其短。”沈权冷漠的警告她。 “你不能怪我这么做！” “我不会怪你。”他一副完全不在乎她怎么做的表情。“反正日久见人心。” “你就真的这么爱辛羽婕？一心一意？” “她值得。” “你真的以为我拆散不了你们？” “我已经不知道能再和你说什么了，我没有特异功能，我无法让顽石点头，而你就是一块大头石，你已经无药可救，辛羽婕是你的亲姊姊，看到她幸福、看到有个男人这么爱她，你就真的这么痛苦？” “对！”辛妮芳很冷酷的回他。 他只是摇摇头。 “为什么那个幸福、被男人深爱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是那一只丑小鸭？”她嚥不下这口气。“我这只兔子明明跑得比她这只乌龟快，我中途也没有停下来，我也没有半路睡懒觉，为什么我还是输？！” “你拿龟兔赛跑来做比喻？” “沈权，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对我而言，你早就输了！” 觉得辛羽婕不太一样……不，是很不一样。 以往总是穿着长裤的她，今晚穿了一件最能展示身材的窄裙，而且长度是在膝上十公分左右，让她的双腿看起来更加白皙、修长，上半身则是一件黑色针织衫，优雅、大方。 原本的直长发也上过卷子，吹成中分，使她看起来有一种俐落、柔媚的美感，淡淡的裸妆，虽然不会令她马上变成大美女，但是多了个性美与气质，感觉起来有主见、有智慧，是那种男人会想要再深入了解的“美女”。 个性加气质，比空洞而肤浅的美貌更能吸引男人，而辛羽婕做到了这一点。 沈权马上赞美的吹了几声口哨，他拉长辛羽婕的手，要她原地转几圈，今天的她似乎脱胎换骨了一番，明显判若两人。 “你怎么……” “莫上诠的杰作。”她有点不自然的动了动身躯。“会不会很怪异？” “很自然、很适合你！” “你不是在哄我吧？” “你出门前一定照过镜子吧。” 她是觉得还可以，但是自己的感觉通常比较不准，以前她没有想过换个服装、换个发型、改个妆就可以变一个人，但是她希望自己可以更美好。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不然不是太对不起莫上诠了！”他鼓励着她。 幸羽婕多少可以察觉到，现在她和沈权一起走在路上时，那种质疑或是讪笑的目光比较少了，感觉他们真的可以是“一对”了，差距也没有那么大，好像她已经配得起他了。 吃完一顿义大利面美食，两人手牵手来到公园散步，沈权不知道辛妮芳会因为去见过他爷爷、奶奶并吃了一顿饭，又编出多大的谎言，所以他决定自己先提。 “辛妮芳有没有大肆宣传？” “关于什么？” 于是他将那天的经过说了一遍，很讶异她回去之后居然提都没提，这实在是不像她的为人。 “你妹妹也没有占到便宜。” “怎么说？” 他又说了爷爷奶奶的感觉，辛妮芳是那种初见面可以赢得对方好感的类型，可是禁不起再仔细一点的检验。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辛羽婕听完还是有点难过，她不知能为妹妹说些什么话。 “你想什么时候见见我爷爷奶奶？” “沈权，我还没准备好……”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如果妮芳都讨好不了他们，那么我……” 她当然会害怕不安，如果连那么会拢络人心又有着完美外表的妹妹都讨不了老人家的欢心，她怎么可能会被接受！再加上那些现在都还没有澄清的流言与报导，她死定了。 “你妹妹是带着目的和心眼去的，你是吗？”他只简单的问。 “我不是！” “你会不会桥牌？” “我大学时参加过桥牌社。” “你会打麻将吗？” “小时候跟在外婆身边，我看得懂，但是没有真正的上场打过。”她诚实的回道。 外婆很爱打麻将，她从小耳涛目染，是知道怎么打，只是没有机会派上用场。 “那家事呢？”沈权笑嘻嘻的问。 “佣人放假就是我来做。”她一点也不在意。“而且我跟着我家佣人学了不少菜，起码自己一个人时，绝不会让自己饿死。” 沈权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非常满意。 她不知道他问这些的用意，反正是实问实答，自己是怎样就怎样，她不必在他面前伪装，即使装得了一时，又怎能装得了一辈子！ “你已经有九十五分了。” “所以还有哪里需要加强？”她自我解嘲的说。 “相处。”他说了谜底。 “你指的是……” “人都是需要相处的，或许第一眼不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合自己的意，但是经过了‘相处’，大家可以看到彼此更多的特质与优点，所以最后就可以拿一百分，皆大欢喜。” 这是他的期待，现在他更加确定了，爷爷奶奶一定会喜欢羽婕的。 不想泼他冷水，她只想抓住眼前的这一刻，还有莫上诠传达出了一个讯息。 “沈权，我想去米兰。” “米兰？！你跑那么远做什么？”他先弄清楚。 “莫上诠要去那里的学校做短期进修，吸收新知，我也想去见识一下，我没有去过义大利，很想去瞧瞧，以往我若想出国，总是会被我妈和妮芳打回票，叫我不要浪费钱，现在我自己工作存了些钱，我想去待一阵子。”她一副要自立自强的表情。 他的心明显又抽了一下，为什么同一对夫妻的女儿，却有着这种天壤之别的待遇。 “当然好。”他搂着她的腰。“看是多少旅费，我帮你出都没有关系。” “我自己有钱，我可以自己支付。” “妳打算去多久？” “半年。” “半年？！” 他差一点跳了起来，连搂着她腰的手都缩了回来，他本来以为她顶多是去旅游，十天、半个月就打道回府，结果她说要去半年？是怎样？米兰的生活是有那么丰富吗？ “莫上诠说我也可以在那里的短期学校进修，学学造型、设计之类的，米兰是时装和流行的重镇与中心，对我现在的工作内容有帮助，我不是玩票，我是真的想朝这方向发展。”她说出了她的目标与想法。 “但是半年……”他该鼓励她去圆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半年有六个月，六个月又有一百八十多天，换算成小时…… “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你用说的比较快。” “沈权，时间在过……” 这时皮包里的手机发出了声响，她抱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手机，讲没两句，手就开始颤抖，表情也显得惊慌失措。 “怎么了？”她一挂掉电话，他马上扶着她的肩，关心的问。 “我妈妈……”她连声音都在发抖。“我妈妈吞安眠药自杀了！” 徐冬娜当然是被救回来了，她吞下去的安眠药剂量，甚至连洗胃都不需要，医生只要她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于是辛家男主人又赶回公司开会，今晚有个新加坡大客户来，他必须要接待，而辛妮芳呢，就那么刚好的，她的生理期来了，人非常的不舒服，一定得要回去好好躺着，所以只剩下辛羽婕在医院照顾妈妈。 在确定辛家的女主人没有大碍之后，沈权便先行离开，这毕竟是辛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关切太多，至于自杀的原因，就更不是他该去注意的事，只要确定辛羽婕的情绪稳定了，他就放心了。 徐冬娜这一会是躺在医院头等病房的病床上，打着点滴，看起来其实也还好，依然美美的，非常贵妇味，完全不像才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 当病房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俩时，徐冬娜便再也不客气，她的自杀可不是没有原因、没有目的的。 “羽婕，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妈，只要你没事，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你有这么孝顺？” 她知道妈妈一向不在乎她，但是对她而言，妈妈只有一个，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哪怕她已长大成人，她还是很重视妈妈，她从来没有想过妈妈会自载。 “妈，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和沈权分手。” 她没有想过妈妈会提出这种要求，她第一个直觉反应是……“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徐冬娜有点动怒，连点滴瓶都晃了一下。“你真的认为你和沈权配吗？” “妈，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沈权真的爱我！” “爱你？！” “他爱我。”辛羽婕勇敢的说出。“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请他到你的面前跟你说，他并不怕让人家知道他爱我，他真的爱我！” “而你也爱他？！”徐冬娜这一会表现得像是一个冷酷的继母一般，但她明明就是她的亲妈妈。“你当然会爱他，这么帅又多金、年轻又有为，几乎就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你当然会爱！” “这……有错吗？”因为妈妈的状况才刚稳定，所以她遣词用字都非常的小心。 “错！你们不该相爱！”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认为？” “该和沈权相爱的人是妮芳，是你那个光芒耀眼的妹妹，不是你这个平凡无奇的丑小鸭。” 徐冬娜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改变，她在心底早已认定大女儿就是丑小鸭。 第十六章 “妈，我有试着想让自己……”她指了指自己现在的外表。“你看一下！” “我懒得看！反正我就是要你和沈权分开，你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妹妹！” “但是沈权不爱妮芳啊！” “有你占着这位置、有你挡在你妹妹的前面，你是要沈权怎么喜欢她？”徐久之娜指责道。 今天这出自杀的戏，也是她和小女儿想出来的，目的是逼大女儿就范。 “妈，感情的事……” “羽婕，妈现在很虚弱、很疲惫……”徐冬娜明明不是如此，但她可以演出来。“你刚刚不是才说你都会答应我的吗？” “但我不知道是这件事！” 辛羽婕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又不敢。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就是这一件事！”徐冬娜没有打点滴的那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病床。“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再自杀一次给你看！” “妈？！”她错愕不已。 “如果你不和沈权分开，我会再自杀一次！” 此时她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自杀了，如果她敢不从，妈妈或许会再“玩”一次，而有时候，或许假的事情会变成真的，那她……岂不是要背着某项罪名痛苦过一生…… 难怪做人会苦，会有那么多的无奈。 辛羽婕尝到了！ 这是辛羽婕第一次来到沈权的办公室，她想也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她很认真、很仔细的看了一下他工作的地方，好像是要把眼前这一幕牢牢的记在脑中，成为她一辈子的记忆似的。 沈权看得出她好像一整夜都没有睡，浓浓的黑眼圈、苍白的脸色、干燥的唇，她就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少了水分与养分的补充，整个人摇摇欲坠，他连忙上前扶着她，非常的不舍。 “你妈妈没事了吧？” “没事了，下午已经出院。” “谢天谢地。” 不管他对她的母亲有什么看法，总是希望长辈平安无事。 “现在倒是你比较让人担心，好像一阵强风吹来，你就会倒下去。” “沈权，我没有那么弱！” “你等我一下，我交代一些事，然后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好给你补一下。” “不用了。”她在心中吶喊着，不要对她这么好，千万不要对她这么好，她已经心如刀割了，她无法再承受他对她一丁点的好！“我刚刚还看到有狗仔记者在对面的马路埋伏，我话说完就走。” “羽婕，你怎么了？”他知道情况不对了！ “我们分手吧！” 他不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所以他立刻摇头，拒绝接受。 “我要去米兰。”她又说。 “那你去啊，我等你回来！” “不用等了，反正我们分手了。” “分手？！”他的双手更加使劲的抓着她的肩。“分手是你说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不会和你分手！” 她就是知道他会这样，她才更加的难过、痛苦，如果他无情一点，她还不会这么痛苦，偏偏他是这么爱她、这么执着，叫她做出这个决定，好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的痛。 “但我们已经走不下去了……”她告诉自己必须冷酷。“对不起，我们只能到此为止。” “不！羽婕，我不会和你分手！” “我要去米兰！”她第一次对着他大吼。“我不想要再和你走下去了！” “那就跟着我，让我带着你走，你只要跟着我”他温柔的说道：“羽婕，不要轻易放弃，任何问题、难关，我们都可以一起渡过。” “结束了……”她喃喃的说。 “辛羽婕，不可以这样！”他也吼了。 “沈权，我们已经结束了！” 辛羽婕真的去了米兰。 沈权没有想过她会真的说去就去，完全不理会他的挽留，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是的，他这个黄金单身汉，被一个“平凡女生”给甩了…… 那种负面情绪一直充塞在心中，他过不去，所以他开始成天板着脸、闷闷不乐的，他虽然每天依旧出门工作，一切生活都看似如常，可是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沈权，他的心失落了，生活对他而言已不再有任何乐趣。 他是有想过要追去米兰，要找到她和莫上诠并不难，但问题是……他能硬拖她回来，不顾她的梦想吗？还是在米兰吵得更凶，两人更不欢而散，连未来的可能都一并被吵掉？！ 如今的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只能等待…… 沈旺康和杜文苑看着孙子的变化，实在是惴惴不安，很替孙子烦恼。 知道那个女生去了米兰，沈旺康本来还非常开心，想要放鞭炮庆祝，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发现他高兴得太早，孙子的心已经跟着那个女生走了，使得他好好去思考这个女生到底有什么魔力或是魅力，能让孙子如此的不能自拔，毕竟孙子是有脑袋的，还是留澳的高材生，他不可能那么蠢吧？！ 于是他和老伴私下讨论，他这个做爷爷的不能什么都不做，孙子只有一个，会陪着孙子走到人生最后的，不是他们两个老人家，而是他所爱的人。 “老伴，我们去一趟米兰。”沈旺康决定了。 “你开窍了？”杜文苑幽默的问。 “我们去会会那个女生。” “也该是时候了。” “去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好！我陪你去鉴定。” “先不要让沈权知道。” “我会说你带我去巴黎二度蜜月。” “很好！我本来就打算要带你去二度蜜月的！”沈旺康嘴硬。“去米兰是顺道，去看那个女生也是顺便，我找人先弄清楚她住哪，还有确认我们的行程。” “老伴啊，看来你没有那么冥顽不灵嘛。” “为了孙子的幸福……我的坚持又算什么！” “你是一个好爷爷！” “我当然是！” 忠车站附 辛羽婕抱着几本设计草图走在米兰的街头，原本来到这浪漫之都，藉由学习进修来洗抚自己的身心灵，她应该是欣喜快乐的，整个人应该也是焕然一新的，但是她并没有。 她好想、好想沈权，想着他们一起做过的事、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吃过的东西，有那么、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呢？那终究就只能是回忆，只能永远的留在心中。 在米兰的日子她只能拚了命的学习，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让自己有停下来或是休息的空问，这样她才不会耽溺于痛苦和想念的思绪里，连莫上诠都亏说她比他还要拚，她早晚会抢走他的工作…… 苦笑，只能苦笑啊！ 慢慢的朝租赁的公寓走，今晚的“娱乐”又是画一些春装的草图，跟在莫上诠的身边久了，她也多少懂一些皮毛，以后若是不当助理，也可以当一个造型设计师。 快到家时，她发现公寓门前站了一对东方面孔的长者，当她再一细看，两人竟是沈权的爷爷和奶奶？！在沈权爷爷八十岁的生日寿宴上，她见过他们！ 不对！ 沈旺康的感觉不太对，他一直想着会是一个其貌不扬、很普通的女生，但是眼前这个女孩，气质出众、穿着合宜，虽然木是艳冠群芳的美，但在一大群西方美女之中，她有着东方人的典雅、脱俗、落落大方。 这女孩……令他“惊艳”。 而且她的气质完全不像报导或是新闻说的那样，她看起来端庄、自律、内敛、保守，不像是那种放浪形骸的坏女孩啊！。 “羽婕。”杜文苑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她用热情的语气唤道，毕竟是在异乡看到“自己人”。 “沈夫人。”辛羽婕马上恭敬的打招呼，态度不卑不亢，虽然对方是沈权的奶奶，虽然她和沈权曾是恋人，但是她没有给人攀亲带故的味道。 “妳就是辛羽婕？”沈旺康语气中的威严与冷漠少了，毕竟见面三分情，加上这女生实在很难让人讨厌她，她举止合宜、中规中矩，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沈爷爷。”她特别加上了姓氏。“您好，您怎么到米兰来了？” “来找你。”沈旺康说。 “找我？！”这是她这一辈子大概都不敢奢望的，沈权的爷爷竟然会来米兰找她？！ “羽婕，奶奶请你吃饭，你比我们早来米兰这么多的日子，你挑一家好一点的餐厅吧！” “沈夫人，我……” “叫我奶奶！”杜文苑命令的说。 辛羽婕有点迟疑，她偷偷的看了看沈旺康，很怕她真的开口叫了奶奶之后，他会大声的喝斥她，教她无地自容。 “你也叫我爷爷就好了。”沈旺康附和着老伴。“我们是真的要请你吃饭，未来几天如果你有空，我们还希望你能带我们四处走走，这是我和你奶奶的‘二度蜜月’。” “这就别说了，什么‘二度蜜月’！”杜文苑这把年纪了还会脸红。 “本来我们就是这么和孙子说的。” “别再讲这个了啦！”杜文苑轻拍了一下老伴的手臂，要他别再搞笑。 辛羽婕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一般，沈家两老真的来到了米兰？他们真的约她一起吃饭、旅避？但之前沈爷爷对她的排斥与不欢迎…… “羽婕，别发呆啊！”杜文苑说着，好像和她有多熟似的。“你要不要把东西先放上去啊，看你拿那堆书好像很重。” “奶奶、爷爷……”辛羽婕立刻想到。“还是您们要不要上去我那里坐一下，冰箱里有菜，我弄几道家常菜请你们吃，这里的东西我怕你们吃不习惯。” “你自己煮？！”沈旺康眯着眼。 “爷爷，我不敢说自己是大厨的水准，可是……” “好！”杜文苑和沈旺康相视一眼。“羽婕，那就尝尝你的手艺了，奶奶当你的助手。” “奶奶，是我要跟您学习，请您多指教了。” 沈旺康这一会才体会到什么叫眼见为凭，事情光是用听说的并不准，一定要自己真正的接触、了解，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更是这样，他亲眼所见的辛羽婕，绝不是报纸上或杂志里的那个辛羽婕。 他分出来了。 台湾 沈权好羡慕爷爷奶奶，他们去欧洲“二度蜜月”回来之后，感情更好了，两个老人家好像年轻时刚新婚那样，一刻都少不了对方，那样的深情密意，实在闪到四周的人连晚上都要戴着黑镜，免得眼睛受伤。 虽然为爷爷奶奶感到高兴，但是对比自己的孤单，他心中的失落感更重。 于是沈权愈来愈晚回家，留在办公室里的时间愈来愈长，一方面也是因为接了高雄的两个大案子，他画图的时间加倍，这时也幸好有工作，如果没有工作麻醉，他八成会被寂寞和一种啃噬人的思念给弄得崩溃。 辛羽婕已经离开台湾三十七天了，整整三十七天，没有一通电话、一则简讯，他上过她的fb，没有任何更新，好像她在米兰的一切是停滞的，没有任何进展。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有好几次都想冲到米兰，只要机票了订、行李一提，他就可以直奔米兰，把她抓回来，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给他的是怎样的伤害啊？！但是当冲动过后、理智回笼，他不免又嘲笑起自己的自作多情。 第十七章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沈权瞄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九点多，秘书和员工应该都已经下班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请进。”他懒懒、不带劲的说。 然后门开了，沈权没有直接看向来人，他在等对方开口，书一着房子结构设计图的动作也没有停，一直到……怎么会这么的安静，安静得令人心里…… 猛地头一抬，他看到了……辛羽婕！ 辛羽婕？！真是她？！ 还是自己的想念骗了自己，还是他的心在开他的玩笑，他因为太思念她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这个穿着黑长裙、合身团领白色t恤，加上那飘逸、有些波西米亚风味道的饰品，长长的馨发…… 他不敢呼吸、不敢出声，希望时间就冻结在这一刻，一切都停顿下来，不要再往前，他不在乎以后、未来，他只要这一瞬间，他和辛羽婕四目相交，互视彼此的瞬间…… “沈权。”她开口叫了他。 从设计桌后冲出，他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吻了又吻、亲了又亲，不顾一切，完全的豁出去了。 他只要她！他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沈权……” “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快不能呼吸了……” “我再也不会放你走！” “我的课程……” “除非是世界末日、除非有大地震或是大海啸，不然你别想从我的身边走开！”他终于稍微放松一点力道，让她可以呼吸，但手还是环在她的腰上，生怕一眨眼她又离他而去。“你怎么可以一个多月都毫无音讯！” “你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给我。”辛羽婕不是在抱怨，她只是在讲一个事实。 “你为什么不打？” “你都说了分手，如果我还苦苦纠缠，那不是太逊了！” “你也知道那时我是万不得已的，我妈妈她……” “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我相信你都有个好理由。” “所以你决定和我切断所有的联系？” “羽婕，那都不重要了！”现在不是翻旧帐或是互相埋怨的时刻，没有意义。 “重要的是你就在我的眼前，不要再去米兰了，拜托！任何难关我们都一起去克服，不管是爷爷或是你家人那边，我们都一起面对！” 她笑了笑，他并没有注意到她那轻松的眉眼、那似乎少了很多压力与负担的笑容，他只注意到她人在他面前的这个事实。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我还是要回米兰完成我的课程，只剩……四个多月而已。” 她和沈爷爷约好了，暂时不提他们见过面也相处过的事，至于妈妈那边，好像听说呢芳正在和一个豪门第三代交往，或许会有眉目，到时—— “你还要回去？！”他放开了她，一想到还会到来的离别场面，他就心不能平。 “有始有终啊！” “你就真的不怕我不再等你？” “我无法左右你的心或是你的决定，当时我是提了分手、提了你不必等。”她没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今天我回来，我也很忐忑不安，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不等、早就忘了我……”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容易移情别恋吗？” “是你刚刚的拥抱让我确定你对我还是一样。”她上前轻轻的环着他的腰。 “你没有变。” “那就别走！” “沈权，只是短暂的分离……” “我讨厌分离！” “还有一些事。”她理智的哄着。“还有一些事是需要时间的，不能急、不能催、不能逼。” “如果是我爷爷……” “还有我妈妈那边。”她点出了另一个她还没有解决的问题。“沈权，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认了也接受了……他回抱着她，露出霸道又凶悍的表情。 “那在你回去米兰之前，你要完完全全属于我，你的时间都要给我！” “我答应你！” 再甜蜜的时光都有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沈权还是要送辛羽婕到机场，看着她搭上飞往米兰的班机，他一再告诉自己，现在的分离是为了日后的再相聚，所以他愿意忍、愿意等待。 回程时意外接到了辛妮芳的电话，本来他是要拒绝她的，但是她的语气，透露了一些以前从来感受不到的诚恳与其意，所以他答应了她，不管怎样，她毕竟还是辛羽婕的妹妹。 咖啡厅里的气氛很不错，古典的音乐、香醇的咖啡，还有亲切的服务人员，连辛妮芳都好像有点不间，她看起来……真实很多。 “辛羽婕飞走了？” “下个月我会去米兰。”沈权马上说，刻意要让她知道他和辛羽婕的感情有多坚贞。 “你是该这样。” 她的回答令他错愕了一下，但是她的表情似乎是很诚恳的，有点令人摸不透。 “辛妮芳，你变了？” “应该吧！”她神秘的笑了笑。 “想通了？”他也放下心。 “我遇到一个还不错的对象。” “那很好，以你的条件” “沈权，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永远不如辛羽婕？”辛妮芳打断他。“我或许外表比她出色，但也只有外表强过她，其他各方面，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对不对？” “我不知道人是要怎么拿来相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色、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喜好，有人爱吃苹果、有人爱吃梨子，你说苹果和梨子可以放在一起比吗？苹果和梨子本身会想去比较吗？” 她不语，她现在可以用一颗比较平静、诚恳的心去面对他。 “感情本就没有输不输的问题，会喜欢你的人，对羽婕可能完全没有兴趣；会喜欢羽婕的人，或许就会觉得你不是他的菜，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这一会可以真当她是辛羽婕的妹妹看。 她忽然叹了口气。 “妮芳，你没有问题，我是说……” “对不起。”她突如其来的向他道歉。“我为先前我对姊姊做的事向你们说对不起！” “过去了。”沈权宽宏大量。 “我真的很糟糕！” “你知道你做错了，并且是真心的道歉，那就够了。”他完全不计较。“我们大家都能找到真正的幸福时，那就是圆满，过去的伤害就不再是伤害了……” 四个多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辛羽婕结束了她在米兰的课程，她回到台湾的当天晚上，沈权到机场接机，并且送她回家，一进门，她就看到妈妈坐在客厅里等她。 从那一次在医院照顾妈妈后，她就一直没有机会再和妈妈独处，她有些怕见到妈妈，怕那无形的压力，怕妈妈仍然不准她和沈权在一起，就算妹妹现在已有不错的男友。 “羽婕，我们聊聊。”知道大女儿从那时起就一直在躲着她，所以徐冬娜觉得该是时候了，她欠这个大女儿太多太多。 幸羽婕不能说自己是提心吊胆的，但是当她坐到妈妈对面时，她好希望此时家里还有其他人在。 “你怕我？”徐冬娜悔不当初，她和妮芳一定曾经把羽婕吓得半死，她们俩想出来的假自杀，然后逼羽婕退出，甚至离开台湾去米兰半年，羽婕心中一定有阴影在。 “妈，我不是怕你，只是怕我惹你不高兴，害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你看不出来……”徐冬娜一叹。“那是假自杀。” 辛羽婕也一叹，轻轻摇头。 “妮芳现在已经有了对象，搞不好会闪婚。” “我祝福她。”辛羽婕真心的道贺。 “你和沈权……” “妈，我和沈权相爱，如果你还是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仍会尊重你，但是我们不会分开。”辛羽婕勇敢的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我们暂时不会结婚，我们会一起努力改变你的决定。” “你们还是会尊重我？” “毕竟你是妈妈。” 这一句话，令徐冬娜深深的感动与感慨，这个傻女孩，不管她这个妈妈多偏心、多不公平，她还是尊重她…… “羽婕，你不用考虑我的决定，我不会再反对了。” “妈？！”辛羽婕出乎意料的大惊喜，她不敢想象在她回来台湾的第一晚，她就收到了这么大的礼物。 “你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妈……谢谢你！” “沈权……”徐冬娜终于由内心说出了一句会震撼人心的真话。“他好眼光！” 辛羽婕点点头，红着眼睛认同妈妈的这句话。 “最后一次！” “爷爷！”沈权超超不爽。 “这一次你再挑不到对象，我就真的放弃！” “我要辛羽婕。” “反正你再给爷爷一次机会就好。”沈旺康劝说着孙子，准备给他来个大惊喜，绝对会令他永生难忘，一辈子感谢他这个爷爷。 “羽婕已经回来台湾，我们……” “沈权，就听你爷爷的吧。”杜文苑帮腔。 “奶奶？！” “反正他说了是最后一次帮你安排相亲了。” “好！”沈权决定就给爷爷一个面子，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最后一次相亲！” 今晚的相亲宴是别出心裁的，来参加的女生们都要戴上面具，对于这样的安排，沈权完全不清楚爷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戴上了面具，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 但反正是最后一次，只要应付完这一次，他就可以永远拒绝爷爷相亲的要求，只要撑过去，他就可以和羽婕…… 怪了，那个戴着一个好像，白雪公主面具的女生，那一神态、那体型、那气质、那头发、那露出的双眸，明明就是…… 但，可能吗？ 沈权马上走向爷爷，决定来赌个大的，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全押上了。 “爷爷，是不是我选了谁，我就可以和谁结婚？” “面具都还没有拿下来，你敢冒这个险？” “我敢！” “沈权，你是不是有偷作弊？！”沈旺康心想，自己是不是被这两个年轻人给一起蒙了，不然一屋子戴了面具的女生，起码有二、三十个，孙子却可以一眼选中羽捷？这不是太神了吗？明明是作弊！ “爷爷，输也要输得甘心，相亲是你安排的，我只是配合选个人，怎么可能作弊？况且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说完，沈权朝着“白雪公主”走去。 杜文苑拍了拍老伴的肩，“人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是作弊。” 沈权来到了“白雪公主”的面前，他做出一个弯腰邀舞的动作。“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辛羽婕拿下了面具，一脸巧笑。“你知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他眨了眨眼。“我还认得你这双鞋！”当时在爷爷寿宴上跳第一支舞时，她就是穿这双鞋踩了他好几脚。 “作弊！”她笑咧嘴。“你真的作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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