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少的秘书丫鬟》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楔子】 东方天际才微微泛白,方涵便睁开了眼。 尽管全身酸软得像跑完四十二公里的马拉松,但五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让她的生理时钟非常准确的在此时把她唤醒。 再睡一会儿吧、再睡一会儿吧!脑中的瞌睡虫努力蛊惑着她。 方涵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总算将它们赶跑。 她吃力的掀开被子,正想从床上坐起身,却发现有双健实的手臂从上方横绕过她胸前,将她整个人牢牢箍住。 又来了! 方涵没好气的瞪了一旁的罪魁祸首一眼——当然只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那家伙睡得可正香呢!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使劲推开那重死人的男人手臂,可惜扳了半天,那只可抵她一双胳臂的铁臂仍是文风不动。 可恶,真不知这男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皮粗肉厚,咬了都嫌牙疼,还重得要命! 偏偏这流程每天早晨都要来一回,她真怀疑这明显有抱枕癖的男人在过去那二十几年间没人陪时是怎么睡觉的! 方涵又努力奋斗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脱离魔爪,她气喘吁吁的坐起身,忍着酸痛,弯腰捞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啊!」她短促的惊叫了一声,被一股力量拦腰拖回床上, …… 算了,一个时辰后的事,一个时辰后再说吧! 这是掠过方涵脑中最后一丝清醒的念头。 【第一章】 事实证明,一个时辰后的事,绝对不可以一个时辰后再说! 眼看「上班」就要迟到,他们还在房里,方涵手忙脚乱的替男人更衣。 本来嘛,沐浴更衣这点小事应该让他房里的贴身丫鬟来做才是,偏偏这男人就是执意要她动手,还理直气壮的说什么「我不习惯让人碰」……可恶,难道她就不是人了? 第2章 害得她只得简单打理完自己后再赶紧伺候他。 唉,算了,反正做秘书的帮boss打打领带什么的也是应该,就当是份内工作吧。 方涵暗自嘀咕着,但手里的动作并未慢下,以最快的速度将她的老板从头到脚打理好。 「寒寒,你真能干,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呢?」他优闲的看着忙得团团转的她,忽有所感的叹道。 方涵的反应是丢给他一记白眼,用力将人推出房外。 拎着以布巾缝制的「公事包」,方涵小跑步的跟在他身后,穿越花园和长廊,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她不得不说,这男人除了关起房门后无赖得令人发指外,在外头看起来还是挺人模人样的,无论是谈吐或作风,完全是「古代版社会精英」的模范。 方涵轻轻叹了口气。 日子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间,她来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五年了。 在遇上「穿越大神」之前,原本她只是个很普通的ol,二十七岁,在间不大不小的中型企业里当个小小的经理秘书,每天过着朝九晚五,薪水不多但还养得起自己的生活。 还记得那天她只是因为与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失恋的打击太大,于是爬到大厦的楼顶想吹吹风。 她发誓绝对没有想要寻死的意思,毕竟失恋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还不值得让她赔上小命。 哪里想得到,那劈腿的负心汉却莫名其妙的在那时跑来找她,大概是想阐述一番「和平分手后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之类的宣言,结果看到她在楼顶吹风时,吓得魂飞魄散,直嚷着要她别为他想不开。 她懒得理他,没想到他一路大声嚷嚷,而且就这么扑上来,嘴里喊着「你千万不能死啊」,却好死不死的将她推得倒退几步,不幸一脚踩空,就这么从十楼摔了下去。 在变成自由落体的那一刹那,方涵心里想的是,如果自己侥幸不死,她发誓再也不碰感情这种没啥好处的事了。 生平第一次谈恋爱就玩掉了她的小命,实在太不值得。 不过,现在她这模样,到底算死过一次还是没死呢?这问题颇值得深思。 当时她还未掉落地面便失去了意识,让她免去了「肝脑涂地」、「粉身碎骨」的惊悚体验。 之后,当她再度张开眼时,就莫名成了刚被卖进乔府中的丫鬟,被乔夫人取名为芳寒。 好吧,至少她该庆幸至少这两世名字同音,让她很快就适应。 再加上那时她是刚被买进府里的丫鬟,什么都不懂很正常,不小心犯了错,被训斥几句也就过去了。 于是就这样,谁也没发现这个十三岁的小丫鬟像油灯被偷换了芯…… 「咳!」一声男人的轻咳,立刻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方涵立刻回神,恭谨的道:「二少爷有何吩咐?」 说起这位乔二少,名柏容,目前是她的直属上司。 虽然乔家还有其他拉拉杂杂的什么老爷、夫人、太夫人、大姑奶奶、大少爷、大少奶奶、三少爷、四少爷、二小姐之类的大boss,不过掌控全家经济命脉的正是她家老板乔柏容,他既然说了在乔家中她只需听他的命令,她也就狐假虎威,自动无视其他企图来找她麻烦的主子。 「方才戚掌柜说的,你可记下了?」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啊,是。」方涵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戚掌柜方才说,最近陆续有不少人至钱庄兑银,怕是有什么咱不清楚的事儿要发生。」 「嗯。」乔柏容这才点点头。 哼,这小妮子装得可真像一回事,刚才明明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当他没看出来? 不过,她神游之际,居然还能记下她所谓的「会议内容」,也不简单了。 第3章 乔柏容自是不知,方涵前世便是当秘书的,做会议纪录对她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早已练成边发呆也能边记录的功力了。 其实做会议纪录也是她主动提出的,当时她更自告奋勇要当那个记录者。 本来乔柏容对此颇不以为然,觉得多此一举,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听过的事便不会忘记,只是他一向纵容这丫头,心想既然她想听他们议事,便让她听吧。 却没想到这会议纪录倒是很用。 首先,虽然他有能耐记住所有人说过的话,但通常都是一些零散的讯息,然而在看过方涵整理出来的纪录后,便很容易从这些零散的讯息中组织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再来,每回议事结束后,方涵都会让所有参与议事的人看过那份纪录,以确保当中并未遗漏或是误植众人的意思,并要求所有人确认无误后盖手印以示负责。 如此一来,倘若日后出了什么问题,只要翻阅那些纪录,谁说了谎、谁匿情不报,一目了然。 这令乔柏容不得不对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 能想到这法子,可见她十分聪明伶俐,而有办法在他们商议时迅速记下所有重点,更不是一个只识得几个大字的女孩儿家能做到得,他甚至曾想过,便是换作自己,也未必能像她记录得那般条理分明。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觉得这丫头恐怕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只是当他想查问她的来历时,除了得知她似是罪臣之后外,什么也查不到,几次试图套她话,偏偏平时傻愣愣的她却在这上头口风特别紧。 方涵哪里知道自己早被顶头上司不动声色的观察了许久,她快速记录着这些人的谈话,却隐隐觉得腰有些酸疼,不觉轻蹙起眉。 不用想也知道,那当然是某人的杰作。唉,这年头当秘书超没人权的,不但全年无休,晚上常得加班到半夜,还是辛苦的费力活儿。 但谁教她的身契在人家手上呢?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谁握有她的身契就能定她生死,这也是她多年来想尽办法讨好巴结乔家幕后大boss的原因。 好女子不吃眼前亏,总之这辈子她是不打算再谈恋爱或嫁人了,而这位……嗯,boss床伴先生还不错,无论是长相、体格还是……技巧都没话说,就是睡相差了点,老爱像八爪章鱼似的缠着她,反正她也没有其他选择,就凑合、凑合着吧。 就在她的思绪越来越歪时,又听到某阵熟悉的轻咳声。 方涵其实很想说「一直咳嗽不会去看大夫吗」,但最后吐出口的却是,「二少爷还有其他吩咐吗?」还顺便附上一个甜美可亲的笑容。 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乔柏容先是玩味的觑了她一会儿,接着眼神飘向后边的椅子,道:「坐。」 二少爷让她坐?方涵睁大了眼。 瞧瞧这满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是日理万机的分行经理等级的人物,在乔二少这个大老板面前还不都得站得挺挺的,必恭必敬,怎么她一个小小秘书居然有被赐座的殊荣? 她仍在怀疑着时,乔柏容却突然倾身靠近她,轻轻说了句,「你不是身体不适?坐着休息吧。」 这暧昧的语气,立刻让她在众人面前红了脸。 虽然他说得小声,那些人应该没听到什么,可是想起自己昨晚和刚才是如何被他害得「身体不适」,偏偏他还在众人面前提出来,方涵就羞得想把手上的会议纪录往那可恶的男人身上扔。 当然她最终还是忍下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她只给了乔柏容一个感动万分的笑容,「谢谢二少爷体贴。」然后在一群站着的小boss面前大方的坐了下来。 但不知怎地,有那么一瞬间,她总觉得那些小boss们看她的眼神,彷佛像是在看什么祸国妖妃…… 第4章 ☆☆☆ 方涵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若今天有人拿刀抵在她脖子上打算劫财劫色,她绝对不会哭哭啼啼抵死不从,人家要她做什么她就做。 毕竟小命重要,哭泣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实,纯粹吃力不讨好,惹恼了抢匪说不定更不好过。 而这样的性格特质,对她在来到这听都没听过也从未在历史课本上见过的时空时,带来很大的帮助。 她生性本有些懒散,但倘若嘴甜、勤快、使些无伤大雅的小心计能让她过得更舒适些,那么她也会毫不考虑的去做。 她当初不择手段攀上乔柏容就是一例。 说起这乔家倒也奇妙,原是书香门第,乔柏容的曾祖父及前几代都曾在朝中当过大官,门生满天下。 只可惜遗传这玩意儿时灵时不灵,曾祖父那一代的好竹却不幸生出了一批歹笋,祖父那辈五个堂兄弟皆是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 若是这五位只懂吃喝嫖赌也就算了,大不了也就是掏空祖产,偏偏其中一人居然还和当时某位极得皇帝宠信的王爷世子为了一个名妓争风吃醋,将世子打成重伤。 这下可大大惹恼了朝廷,不少早看势大的乔家不顺眼的御史见有机可乘,立刻参他们,什么贪渎啦、买卖官职啦、强抢民女啦,反正不管是真是假,究竟是何人所为,所有烂事都先扣在乔家头上再说,引起朝中一片动荡。 若不是还有些记着乔家恩情的人替他们四处奔走,乔家百年的根基只怕早已尽毁。 但也是自那时起,乔家元气大伤,自朝中退出,只剩一些零星的旁枝还担任着不重要的官职。 到了现今乔老爷这一代,虽有心重拾过去乔家的风光,可是念书这种事还是讲求天分的,乔老爷苦读了一辈子的书也不过就是个生员,想中举怕是无望,再加上乔家的家产早被上一代挥霍得精光,只剩个空壳儿,后来甚至得变卖家产度日。 这时候,有个山贼出身而后从商……咳,简单来说就是想漂白的黑道大哥,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有心改过向善,从事正派经营,于是愿将唯一的女儿嫁进乔家这已落败的书香世家。 黑道大哥看中乔家的名声,乔家则看中那丰厚得令人眼红的嫁妆,于是尽管乔老爷已有正妻,仍热热闹闹的将新娘迎进门,抬作平妻。 只是,说是平妻,其实身分也就比贵妾高一级罢了,仍无法真正与嫡妻平起平坐,然而这位平妻娘家的财势实在庞大,那丰厚的嫁妆又如及时雨般解了乔家之困,因此尽管乔家人背地里极瞧不起这位商贾出身的二夫人杨氏,表面上仍不敢说什么。 不过所谓士农工商,这世道是极瞧不起商人的,更何况是黑道漂白的商人,乔老爷对于自己为了家族不得不娶商人之女为妻一事始终耿耿于怀,于是待二夫人也不免冷淡。 乔老爷的四子二女中,只有二少乔柏容是杨氏所出,而杨氏又在生了他后没多久便过世了。 杨氏一死,乔柏容的处境立刻变得艰难,嫡母恨他生母抢走了她的丈夫,而乔老爷每见到这儿子,便想到自己当年被迫娶杨氏,乔家人更视乔柏容为耻辱,认为他的商人母亲坏了他们书香世家的血统。 所幸那位漂白的黑道大哥、乔柏容的外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虽让女儿带着大笔嫁妆嫁进乔家,但那些嫁妆当中最值钱的田契、舖子都仍掌握在杨家手中,只要杨氏不点头,乔家人一个子儿都动不了。 杨氏早知丈夫与自己并未同心,于是临终前将那些重要的合同、印信、钥匙等重要之物都交给了忠心的杨家管事,要求管事在她儿子长大后将大权交予他,只留下些许金银、首饰给乔家。 乔家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那么大笔财富在那里,看得到却吃不到,尤为可恨。为此,他们虽不想让乔柏容好过,却也不敢苛待他。 第5章 接下来,就演变成目前这个样子了。 乔家其他三位少爷仍循着祖宗的脚步,努力读书想入仕,唯有乔柏容早在十四岁那年就从杨家管事那儿接下母亲的遗产,开始学着经商。 乔家人万般鄙视这个堕落从商的乔家子孙,暗地里都酸他与他外公一个样,偏偏乔家这一代也就只有乔大少勉强中了个举人,名次还很不怎样,全家的吃穿用度最终都还是得看乔柏容的脸色。 方涵当初进入乔家,弄清楚这错综复杂又纠结的关系后,就明白自己只有跟着乔二少混才有好日子过。 只是这事用想的简单,实行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她当初可是熬了整整一年多,最后才如愿得了个在乔柏容的书房洒扫的工作。 身为活了二十八岁的轻熟女,方涵很清楚,要让顶头上司在最短的时间内注意到自己的方法就是标新立异。 可惜她过去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不幸穿越时空的一天,当初没仔细好好研究该如何吸引古代男人的目光。 像是剽窃别人的作品吟诗作对,或是时不时伤春悲秋cosy黛玉妹妹那类文艺少女,不但对她这个进了大学后就没再念过啥古文的人来说颇有困难,而且她也怀疑满脑子都是经商念头的乔二少对这些根本没兴趣。 于是,最后方涵还是只能从自己最拿手的「替老板做归档工作」开始。 乔柏容的书房藏书颇多,且不少上头都有作注记,显见他其实也是个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人,只是对考取功名没半分兴趣罢了。不过,他的书摆得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言,每次要什么书都得找半天,看过后随手一扔,下次要再看时又得重新找过,非常没有效率。 为此,她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书分门别类摆好,并做出一张完整的书单,将哪一类的书摆在哪个橱柜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乔柏容惊叹她伶俐的同时,也「顺便」发现她识字的事实。 一个识字的丫鬟,对主子来说可比一般丫鬟好用多了。 于是从那时起,方涵便按着原订计划,一步步走进乔柏容的生活中,最终与他密不可分。 当然,那时的她只单纯的想做个让老板深感不可或缺的好秘书,好从此过着舒心的日子,不用担心身契被人握在手里,被主子随便发卖。 从没想到她这贴心的秘书做着、做着,最后居然做到老板的床上去了。 她不由得深深感慨,现代的老板和秘书很容易发生婚外情,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 送走了掌柜们,当乔柏容再度回到书房时,迎接他的却是张娇憨的睡颜。 方涵手下还压着那本热腾腾的会议纪录,人却已趴在桌上睡死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慢慢扬起唇角,方才仍淡漠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这丫头想必是累坏了吧? 他也真是,不过是昨天见到她和三弟多说笑了两句,结果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像翻倒了一坛子的醋,晚上便忍不住将她狠狠折腾一番,无论她如何哭泣求饶也不放人。 他心里清楚,这丫头心眼多得很,装柔弱、装可怜正是她的专长,在床上喊疼、喊累也未必是真的,倒像是撒娇。 而且也是该好好教训她一顿了,让她长点记性,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只是,见她累成这样,他却有些不舍,因此之前看到她露出不舒服的模样,便立刻要她坐下休息。 乔柏容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旁,伸手轻触着那吹弹可破的白皙小脸。 故意把她弄得这么疲惫,现在又心疼得半死,分明是自作孽啊!乔柏容心里自嘲着。 又瞧了她好一会儿,他才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朝书房内侧的小床走去,好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第6章 安顿完佳人后,乔柏容回到书桌前,打算开始处理公事。 只是不知怎地,大概是没人在旁边替他磨墨、倒茶水,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心不在焉。 最后他叹了口气,放弃那些令他头疼不已的帐目,改取过那本会议纪录来看。 那本簿子里的字一如以往是以削尖的炭笔写的,那丫头嫌用毛笔写字太慢,让他去弄了几支炭笔来,方便她书写。 这炭笔看来的确方便,虽然写出来的字实在不能算漂亮,但起码工工整整,而且真的比用毛笔写快多了。 只是今天的字看起来比平时歪斜了些,想来又是昨晚没睡饱的结果吧? 他的指尖无意识的轻抚在那些以炭笔所写的字上,嘴角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是何时对那丫头上了心,好似自她走进他眼底的那一刻起,就在他心板上烙了印,再也抹不去。 他当然很清楚,这个名叫芳寒的丫头绝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他在乔家活了二十多年,不知比她经历过多少人情冷暖,她那点小小的心计,他又怎么会不知? 只怕打从她被派到他的书房开始,便算计着他了吧?不,说不定连被调来他的书房,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起初他只是好奇她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才冷眼看着她对他的书房进行大改造。当然,最后书房改造后的成果着实令他惊喜,也因此大大褒奖了她一番。 可是,他依然摸不透她这般努力在他面前表现、讨好他的原因。 外人或许不知,然而关起大门,谁都晓得家中真正的掌权者是他,即使他的父亲、嫡母和手足再讨厌他,可是一家子的用度都是他把持着,他想要谁不好过,谁就必定不会有好日子,他们能得罪他吗? 因此,过去不是没有丫鬟为此想爬上他的床,有些甚至还是他嫡母派来想控制他的,故而他对府中的丫鬟向来没有好感,贴身之事他向来亲自为之。 初见芳寒时,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他以为她不过也是那些想借着他飞上枝头的丫鬟之一,然而,她在费尽心思引起他的注意后,居然似乎就因此满足了。 她做起事来干净俐落,凡事都抢在前头帮他打点得好好的,就算偶尔被他坏心的阴了,也只是苦着脸暗暗咕哝了几句,之后很快又扬起甜蜜的假笑,假装一点都不在意。 乔柏容原以为她如此隐忍,是为了得到什么更大的利益,却没想到她一直以来就只热中于在公事上协助他,对他房内的事半点都不关心。 起先他还怀疑那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对他没那个意思。 在确定真相的那一刻,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自己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不满…… 正想到这儿,书房外突然有人轻唤道:「二少爷。」 乔柏容抬起头,看见那是他的小厮梧行。 在还没有芳寒之前,梧行一直是跟在他身边的,但自从三年多前有了芳寒后,梧行便渐渐被他派出去做其他事。 乔柏容承认,他不喜欢有别的男人与她太过接近。 「什么事?」 「已接近晌午了,二少爷可要先用午膳?」 乔柏容直觉的回头望了眼那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丫头,想了想,道:「我现在还不饿,一个时辰后再命人端来些清淡的粥吧。」刚睡醒就吃得太油腻可不好。「对了,教他们顺便准备一些糕点。」 那丫头总是自称蚂蚁,对任何甜食来者不拒,要不是他盯着,他怀疑她可以三餐都拿点心当饭吃。 「知道了,二少爷。」梧行跟了乔柏容那么多年,自然明白主子心里在想什么,掩嘴偷笑着转身离去。 第二章 方涵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第7章 当她揉着眼从床上坐起来时,还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不过扁扁的肚子此刻大唱空城计,让她不得不先正视最重要的民生问题。 「醒了?那就来用点午膳吧。」乔柏容回首朝她一笑,神情间尽是宠溺。 「嗯……」她轻应了声,虽然睡了一觉后精神比较好了,但全身都还酸疼着,只得懒懒的拖着脚步走到他身旁坐下。 乔柏容好笑的觑着她此刻迷迷糊糊的样子,这时的她像个单纯的孩子,也没那么多戒心和小心思,特别可爱,且会不由自主的做出撒娇般的举动。 只见她坐没坐相,歪歪斜斜的靠着他,也没看清楚面前那碗是什么,随意拿起汤匙便舀了一口往嘴里送—— 「呜呜呜……」好烫、好烫!方涵差点跳起来。 「怎么吃得这么急?」他连忙将一旁的银耳红枣汤塞进她手里。 现在还是春末夏初,可是那碗甜汤里浮着几片冰,是因为他知道这丫头喜冷怕烫,特地命人去冰窖中取来的。 方涵也不用汤匙了,直接捧着甜汤,非常不淑女的狠狠灌了一大口,才稍解了舌头上火辣辣的疼。 「还好吧?」乔柏容担心的望着她。 这丫头还真让人放心不下,说她傻嘛,平时明明精得狠,可是要说她聪明,偏偏有时又缺了根筋。 他就是怕她醒得晚了粥会凉掉,才特地吩咐灶房弄得热些再端来,没想到粥才刚送来她就醒了,还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吃? 「疼。」方涵委屈的噘起嘴,暗怪他没事先提醒她。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有多像是撒娇,根本不像正常的秘书与老板或是丫鬟与少爷之间的关系。 不过,乔柏容巴不得她多依赖他些,自然不会出言提醒。 「好、好,是我的错,张嘴让我瞧瞧?」他轻哄着。 那哄小孩般的语气总算让方涵恢复了一点神智,突然发现自己先前的举止实在有点丢脸,于是涨红了小脸,低头瞪着那碗甜汤不语。 乔柏容摇摇头,取走她手中的碗,「光瞧着甜汤做什么,午膳不吃了?」 心爱的甜食被拿走,立即让方涵回过神。 眼巴巴的看着那碗被移到桌子另一端的甜汤,她心一急,正想说什么,乔柏容却先开了口。 「等你把这些菜和粥都吃完,才准喝甜汤。」 她立刻垮下了脸,「粥很烫。」 「你可以等凉了些再喝没关系。」 「再等下去,甜汤里的冰就融了……」她有些不甘心。 「那样正好,大夫说了你不能常吃冰。」乔柏容不为所动。 两人同床共枕了两年,她身子如何他清楚得很。平日看来虽然活蹦乱跳,就是月信不调,不是没请大夫替她诊治、开药方,偏偏她嫌药苦,怎样也不肯吃,下场就是每回月事来时都疼得在床上打滚。 而乔柏容也真不明白,他平时从不是轻易妥协的人,怎么每回被她耍赖哀求个几句,就随她去了?哎,这丫头肯定是他命里的魔星。 眼看讨价还价无望,方涵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吃菜喝粥。 而见她老实了,乔柏容才动筷。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方涵突然想到这件事。 她没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这么久,下午可是还有行程的啊! 「未时吧,怎了?」 方涵连忙抓起自个儿的公事包,翻开那本自制的行事历,「哎呀,你今天下午该去梅家村走一趟呢!」 乔柏容不以为意的道:「不急,明儿个再抽空绕过去便成。」 「明日?」她苦恼的咬着筷子,翻到行事历的下一页,「但你明日得和赵大东家谈生意呢!你们每次都谈很久,只怕没空再绕去梅家村了。」 第8章 替老板安排并适时提醒行程,是称职的秘书该做的事。 「那就后天再去就好啦。」 「可是后天也有……」 乔柏容干脆伸出手,直接没收了她的行事历,「吃饭时别看东西。」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平时他去哪儿都会带着她,今天既然她身体不适,他便哪里都不打算去了,反正即使只是待在书房里,他也有很多公事得处理。 方涵撇撇嘴。算了,大boss觉得不重要就不重要吧,反正她也只是混口饭吃的小员工。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享用迟来的午膳。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名看来大约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来到书房门口,怯怯的道:「二少爷,夫人吩咐,请您今晚去兰萱园用膳。」 兰萱园便是乔老爷及乔夫人杜氏所住的院落。 「跟母亲说我很忙,没空过去。」乔柏容想也未想便道。 他跟这家人没什么感情可言,尤其是那官家小姐出身的嫡母更是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他之所以现在还养着这一家子,只是希望他们别有事没事便来烦他,如果可以,最好都别见面。 他已不知多久没和那名义上的母亲吃过饭了,这会儿突然教他去,肯定没好事。 「二少爷,夫人要我一定要请到您不可啊!」那小丫鬟瑟缩着道:「夫人还说了,若我连这件事都办不好,就要打我板子……」 「那与我何干?」那女人要打死千百个奴仆都不关他的事,到时惹得他烦了,连买奴仆的钱都不给她。 「二少爷,您就去一趟吧,不过就是吃顿饭罢了,用不着为难下人。」见那小丫鬟一脸害怕的模样,深知乔夫人脾性的方涵有些不忍的劝道。 乔柏容瞪着她,没好气的说:「倘若她今天是命人来要我跳火坑,我不跳她就打死那个丫鬟,你也要劝我去?」 「呃……」方涵愣了下,只好道:「那还是请夫人自己跳吧。」 她可是靠着她的boss,在乔家才有如今这等地位,要是乔柏容怎么样了,她也就完蛋了,所以当然要死也是死乔夫人。 方涵这番话明显取悦了他。 毕竟整个乔家中,也只有她敢光明正大的和他一起不屑乔家其他主子。 当然,乔柏容并不知道,其实是由于方涵来自注重人权的时代,因此这一世虽成了个丫鬟,骨子里对所谓的主子仍没多少恭敬——喔,乔二少自是例外啦,他可是她最大的boss嘛,讨好老板绝对是必要的! 「好吧。」心情很好的乔柏容难得大发慈悲,对那名小丫鬟道:「跟母亲说,我晚上过去一趟就是。」 ☆☆☆ 宴无好宴,这早在乔柏容决定来兰萱园这趟时便已预见了。 只是他倒是未想到,他才刚生下,连这一桌子乔家人的面孔都还没看清楚,乔夫人便己急急的开口。 「柏容,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还好吧。」乔二少不动声色的道:「母亲您和父亲都还年轻,我又会老到哪儿去?」 这话顿时气得乔夫人脸色发青。 乔柏容也不理会,直接装作没看到,目光扫过在座那些据说与他血脉相连却着实没啥情分的乔家人。 嗯,很好,都到齐了,看来今天晚上会颇精采。 其实,乔柏容已大约明白乔夫人找他来做什么。 乔家在他这一代有四子二女,其中大哥今年二十五岁,已成亲多年,不过三弟和四弟比他们小了许多,三弟今年十七,四弟则仅有十三。 至于两位小姐,大的那位比他大一岁,不但早已出嫁,连孩子都生了两个,在婆家过得还不错,而二小姐虽还未出嫁,也已到了十五岁的适婚年纪。 第9章 这年头讲究长幼有序,上面的兄姊未成亲,下头的弟妹便不好越过。 三少爷是乔老爷的通房所生,乔夫人并不大在乎,可是四少爷和二小姐都是她亲生的,肯定希望他们能顺利嫁娶。 乔夫人虽然懒得理会乔柏容的婚事,但他这个在上头的二哥一日不成亲,她亲生的儿女就无法嫁娶,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事。 不过,乔柏容当然不会这么听话,乔夫人越是想提,他越是故作无知,自顾自填饱肚子,并不接话,丝毫不理会乔夫人如何称赞她那些侄女或外甥女有多么温良贤淑。 后来乔夫人也恼了,干脆放下筷子直言道:「柏容,你前些年总说忙着经商,没空成亲,可是如今你都二十二岁了,再不成亲成何体统?」 见她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话说开,乔柏容也就不再陪她绕圈子,慢条斯理的道:「母亲,要成亲也得寻个合适的对象,又不是随便找个看似门当户对的凑合便成,到时闹得家宅不宁怎么办?」 「柏容,怎么这么同你母亲说话?」乔老爷沉下了脸。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乔夫人与乔老爷一眼,「况且对我而言,什么是门当户对还是个问题吧?娶个官家小姐嘛,人家只怕嫌我不学无术,满身铜臭;若娶个商人之女,想来父亲和母亲必定又看不上眼了。」 「乔柏容!」被戳着痛处的乔老爷气得拍桌子站起身。 「哎呀,对不住,儿子向来说惯了实话,一时之间要讲些言不由衷的场面话还真说不出口。」乔柏容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老爹脸色变得青紫。「这样吧,下个月每房月例涨个十两,以示我的歉意好了。」 「你、你……」乔老爷简直被这逆子气得吐血,可是那句「老子才不希罕你那点钱」的话却硬是说不出口,因为他还真的很希罕那点钱。 反正他们的目的势必失败,乔柏容决定见好就收,省得把人气出病来,请大夫花的还是他的银子,多不划算。 「今晚就这样吧,儿子还有其他公事要处理,先回去了。」说完,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直接朝外头走去。 这女人明明瞧不起他,却又对他的银子眼红,才急着把自家人塞给他,他又不是傻子,岂会蠢得接受? 想掌控他的婚事?哼,套句他那个丫头的话,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还是回去陪陪他的丫头吧,那可比和这些人吃饭有趣多了。 ☆☆☆ 方涵自诩是乔柏容的贴身秘书,因此大部分的时间总和他形影不离,尤其是两年前也不知怎地胡里胡涂被他拐上床,默默从「小秘」升级成「小蜜」后,两人更是朝夕相处,快和连体婴没两样了。 难得今日老板赴家宴,她平白多了一晚的假,可得好好利用才是。 其实方涵也知道乔夫人突然约她家boss吃饭多半没好事,早在三年多前她刚受乔柏容宠信时,乔夫人就曾企图派人来笼络她,并许以丰厚的报酬。 她那时只是看着被派来的说客,淡淡问了句,「夫人有可能拿出比二少爷许我的更好的条件吗?」 然后对方就脸色难看的摸摸鼻子走了。 开什么玩笑,今天假若她是郭董的亲信,而有个在郭董底下混饭吃的却准备收买她,要她帮他害郭董,傻子才会答应。 她爱钱不会自己去跟boss要啊?乔二少能给她的可比乔夫人能给她的多得多了,她又不是笨蛋。 要知道,想在夹缝中生存,站对边是很重要的呢。 因此,对于今晚单独赴战场的boss,她只能在精神上给予祝福。 接下来,方涵先是愉快的吃了一顿往常乔柏容绝对不允许的四样糕点、两种甜汤的甜食晚餐,之后又弄来一大桶热水,泡了个澡。 第10章 哎,还是泡澡舒服,早上时间太赶了,只匆匆擦洗过,让她今天一直觉得浑身不对劲。 当然啦,也是因为她跟boss的关系才有这等特权,这再次证明了站对边的重要性。 就在她一边哼着流行歌曲,一边快乐的泡澡时,毫无预警的,突然一只手从她背后伸来,直接将她从水里捞起来。 她一呆,还来不及尖叫,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感叹。 「早知道回来能看到美人入浴,我就不该在兰萱园多吃两口饭的。」 「二、二少……」他他他……他的手在摸哪? …… 第12章 …… 在累得昏过去的前一刻,她脑中唯一的念头是——说什么不会再欺负她,男人在床上的保证果然都是不可靠的! 第三章 连着两天严重睡眠不足,饶是生理时钟敲得再响,这回也叫不醒筋疲力竭的方涵了。 于是待她终于充电完毕再度开机时,早已日上三竿,而身旁的男人也不见踪影。 这份认知让方涵大惊,把最后几只瞌睡虫也吓跑了。 喔,不,她这个大boss的王牌秘书居然旷职了? 虽然说做人家的小蜜多少该有些特权,但方涵一直以身为称职的小秘自豪,上班迟到甚至旷职这种事她是绝对没办法接受的! 他也真可恶,起床时居然不顺便叫她一下,害她三年多来完美的全勤纪录破功。 方涵急匆匆的掀被下床,双腿却一阵虚软,完全站不住,她只好狼狈的坐回床上。 好吧,至少她能够自我安慰,她不是旷职,而是「因公受伤」,可以理直气壮的请公假。 这时,她突然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于是赶紧抓起一旁的被子里住自己。 接着,一道人影绕过屏风走了过来,见到她醒了,立刻笑道:「芳寒姊姊,你醒啦?」 那是个圆呼呼的可爱小丫鬟,方涵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含糊的应了声,「嗯。」 这个小丫鬟是乔柏容派来伺候她的,名叫绿禾,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对于她和乔柏容的事亦从不多嘴,让她省了许多麻烦。 不过,由于平时方涵都跟着乔柏容跑,而大boss又不喜欢让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女性靠近,所以其实她见到绿禾的机会也不太多。 「芳寒姊姊可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方涵想了下,「先帮我准备热水吧。」她是很饿,不过更想先洗澡。 「好的。」绿禾乖巧的点点头。 「对了,boss……呃,我是说二少爷呢?」 「二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谈生意,大概得晚上才会回来。他说芳寒姊姊身体不适,今儿个在府里好好休息便是。」 「喔。」方涵又应了声,听到乔柏容出去谈生意却不要她陪,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唉,她该不会是被训练得奴性太坚强,有假放还嫌吧? 绿禾出去准备热水之际,方涵又无力的倒回床上,开始思索自己突感失落的怪异心情。 其实,最初她努力攀上乔二少,不过就是想过好日子罢了。她虽然竭尽心力在公事上巴结讨好这位大古巴,却从未想过在私下和他有什么交集,毕竟她过去生长的年代不同,女人能够往上爬的方法不是只有靠身体。 然而现在想想,以乔柏容的身价、长相等,无一不是理想的黄金单身汉楷模,更别提在这个把上妓院、包二奶等下流行为当风流的时代,他却有办法把「不近女色」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咳!当然她除外。 虽然嫁给他不可避免的一定会有乱七八糟的婆媳问题,但看他与老爷、夫人间的关系,不用想也知道,到时一旦有了纠纷,他肯定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老婆这边。 再加上家中的钱财把持在他手上,那些乔家人脑容量够大的话,应该也不会想闹得太过分。 糟糕,怎么越想越觉乔柏容是理想的结婚对象呢?方涵越想越心惊。 接着她又想到,两人都已经同床共枕两年多了,为何她过去却从没想过要嫁给他?难不成真的是前世谈恋爱的下场太惊陈,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第13章 方涵既苦恼又困惑的咬着被子。 而且,话说回来,她没想过要嫁给他也就算了,他对她又是怎么想的? 虽然她自知身分低下,并末期盼他肯娶她为妻,但这两年来她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他却连抬她做侧室甚或通房的意思都没有……总不会这年头顾及老板个人的生理需求也是秘书的职责之一吧? 方涵很懊恼,气自己为何没事突然想到这些,害她心中莫名纠结了起来。 「芳寒姊姊,热水准备好了,你要沐浴了吗?」 「好。」她回过神,立刻从床上起身。唔,还是好酸痛啊!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扭曲,绿禾连忙过来搅抉她。 「谢了。」方涵也懒得掩饰自己身上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了,反正整个乔家应该没人不知道她和乔二少的关系。 在好不容易泡进热水里后,她长长的时了口气。 「芳寒姊姊,你应该也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先让灶房的人去准备?」 方涵突然想到大boss不在家,没人管她吃饭,不觉精神一振,「我想喝八宝粥、杏仁豆腐……」 她还没说完,绿禾便打断了她的话。 「姊姊,二少爷说,你昨晚已经吃太多甜食了,所以今天只能选一样,而且得等吃完饭才能吃。」 「这……」呜呜,她都费力干了一整晚的活儿,还不让她吃点心吃个过瘾,太过分了吧? 她想跳槽换老板,不知现在还来得及吗? ☆☆☆ 意识昏沉间,方涵虽然觉得全身无一不疲累,然而当她一感觉到身旁有动静时,仍努力睁开了眼。 「二少」她伸手拉住床边正在着衣的男人。 然而乔柏容却只是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发,「你再睡一会儿。」 「等等!」这下方涵可顾不得一身酸疼了,连忙从床上坐起身。这急切的动作立刻拉扯了酸软的大腿,引得她嘶一声抽了口凉气。 乔柏容先是一楞,随即微微蹙眉,「急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起来……」她挣扎着欲起身下床。 最近因为某人的索求无度,害得她早上都爬不起来,每次醒来时,身边都已经不见人影,让她觉得自己这个秘书非常失职。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便是。」乔柏容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可是你今天早上和几个铺子的管事有约……」她要去做会议纪录呀!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睡够了再起来就好。」他简略的说完后,将衣服穿好,便转身离开。 方涵瞪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烦乱,原本浓浓的睡意也去了大半。 她隐约感觉到,自从乔柏容忽然被叫去兰萱园那天后,两人之间已有些不一样。 他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而且还突然调整了她的「工作内容」。 过去他们虽然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她并不是每晚都要「加班」的,大部分时候,她觉得自己在他床上的功能其实比较像人型抱枕。 可是最近不晓得为什么,乔柏容却忽然开始几乎天天要她「加班」,并且不再像以前那么节制,往往非闹得她哭着讨饶才肯放人。 然后,当她隔天早上睡迟了,他也总是大方的让她休息够了再去上班,甚或直接放她假。 有假可放当然是好事,但方涵却开始有些烦恼。 「唉!」她叹了口气,强撑起还有些虚软的身子下床,慢吞吞的更衣。 这三年多来,她始终以乔柏容秘书自居,虽然他们这对老板与秘书的关系明显的并不「纯洁」,可是她原先总觉得上床什么的只是附带。 毕竟这个年代的奴仆没有人权可言,她当初既然决定跟了乔二少,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种事不会发生。 第14章 只是过去她一直认为自己和那些靠爬上主子的床翻身的丫鬟不一样,她对乔柏容最大的价值,应该还是在能够协助他有效率的处理公事。 可是这阵子,他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有朝「金主vs没名分的情妇」发展的趋势,一这让方涵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意识。 虽说最近乔柏容对她甚至此以前更好,但从历史上看来,以色事人基本上是很难长久的,特别是对乔二少这种富家子而言。 如果她真的成了他的情妇,等哪天她年老色衰,他很可能就不要她了。 而且就另一方面来说,乔柏容放她假,大量减少她的秘书工作,是否也代表着他已渐渐不再需要她这个秘书的存在? 想到这里,方涵的动作顿时一滞,开始不安起来。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不要在他心中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方涵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焦虑,只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她尽可能的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甚至连早膳也来不及用,就急急朝书房奔去。 当方涵拎着公事包冲进书房时,发现那些管事们都己经到了,这些人见过去一向早早在书房里等候的她如今这般冒失的冲进来,多少都有些好奇。 但她没空理会那些人,只是有些紧张的看向老板。 然后,她发现乔柏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你来做什么?」他皱眉瞪着她。 方涵被他瞪得手足无措,有些委屈,「我、我来做纪录的啊……」 闻言,乔柏容的眉皱得更深了,语气不佳,「我不是让你不用来了吗?」 方涵没想到自己会被他凶,过去他从来不骂她的呀。 她先是楞了下,随后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自骨子里透出来,全身冰凉。 难道他真的不要她了?她下意识的望向四周,却见到大家似乎都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她只觉喉咙发干,好半天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二少爷,我……」 没想到乔柏容却直接打断她的话,「你还不回房去?」 方涵的身子不禁摇晃了下,不敢再说什么,飞快的低下头,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 她怎么来了?豆_豆_网。 当乔柏容在见到方涵急匆匆的跑进来时,脸立刻一沉。 刚才他明明要她再多躺一会儿的,昨晚她只睡了两个多时辰,这会儿硬撑什么? 他很不高兴,因此说话也就不怎么客气。 然而当看到她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时,他却更心烦意乱。 最近,乔柏容的心情不怎么好。 自那日家宴上被逼婚后,他就意识到无论自己再不情愿,终究还是得成亲的现实,就是不为乔家,也必须为死去的母亲着想。 况且他在商场上打滚,一日不成亲,便有无数人想往他家中塞人,这些年来他已烦不胜烦。 可是要娶谁却是个大问题。 有母亲的例子在前头,乔柏容绝对不可能接受盲婚哑嫁,特别是为利益结合的婚姻。 说来他的要求也不高,不过是想娶个知根抵、与他合得来,且有办法应付府里那些家伙的女人罢了,偏偏当他拿着这些条件左看右看,唯一符合的人居然只有芳寒。 这丫头自几年前便跟着他,两人一直相处得很愉快,然而他也深知,无论他怎么威胁利诱,乔家都绝对不可能答应让他娶个丫鬟出身的媳妇儿。 因此,乔柏容虽顺利堵了父亲与嫡母的嘴,但心情却有些烦闷,当晚回房后便忍不住将郁气全发泄在芳寒身上,也让过去向来比他早起的她头一回睡迟了。 隔天早上当他醒来后见着身旁仍沉睡的女人,想起两人同床两年多,他却甚少在清晨看到她的睡颜,可见平时她有多辛苦,突然有些心疼。 第15章 于是乔柏容更在心中作了决定,他择妻的条件除了先前那些,还要加上一项「不能让芳寒受委屈」。 而除此之外,他也开始减少她的工作,不愿她那么累。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不领情,依旧死命把事情往身上揽,一听说他不让她工作便焦急不已,还老是露出像刚才那样的小媳妇样,像是被他欺负了似的,让他恨不得将她桂在床上,让她除了照顾他房事的需求外,什么也别做。 「东、东家?」 大概是乔柏容瞪向门外的眼神太过狠厉,当他因旁人的叫唤而回过神时,发现一屋子的人都胆战心惊的望着他。 「咳!我说东家……」有个胆子比较大的管事犹豫了会儿后开口:「就算芳寒姑娘不小心做错了事,您好歹看在她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她吧。」 当有人起了头,其余的人便也纷纷开口。 「是啊、是啊,芳寒姑娘年纪那么轻,又是个姑娘家,脸皮薄得很,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您当着咱们的面生她的气,想必令她很伤心。」 看着那些七嘴八舌劝着他的管事们,乔柏容不禁开始反省,他刚才是不是真的对她太凶,否则这些人怎么好像都以为她犯了什么大错,拼命为她求情? 只是,反省的同时,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什么时候他的女人却要别人来替她求情了? 这些人才不会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于是,乔柏容怀着几分怒气以及对方涵的歉意和焦虑,草草结束了今早与管事们的议事,之后更直接扔下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去。 ☆☆☆ 然而当乔柏容匆忙赶回房间时,却只看到趁着他不在时来整理房间的绿禾,没见着想见的人。 绿禾看到他时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唤了声「二少爷」,心中却在嘀咕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她都还没收拾好呢。 府里谁不知道二少爷最不喜丫鬟近身,过去都是让小厮处理身边的事,直到两年前芳寒姊姊破了例后,这规矩才改变。 只是二少爷依旧不爱见到她们这些丫鬟,因此她们若要干什么活儿,都得趁着主子不在时迅速办妥。 不过此时乔柏容也没空计较绿禾出现在他房里之事,只沉着脸问道:「芳寒呢?」 「呃……」绿禾犹豫了下,「芳寒姊姊现在应该在她房里吧?」 「她房里?」乔柏容一楞,才想到她说的是芳寒被分配到的丫头房。 这两年多来芳寒夜夜睡在他房里,他都快忘了此事。 而且,他竟然不知她的房间在哪儿。想到这里,乔柏容的脸色更难看了。 「是啊,二少爷要我去唤芳寒姊姊来吗?」绿禾有些期待的问道,巴不得借此机会离开。 虽说外头有不少想爬上二少爷的床、成为第二个芳寒姊姊的丫鬟,可是像她这种在二少爷房里做事的却很清楚他对她们这些丫鬟有多不耐烦,更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除了芳寒姊姊,其他人想被收入房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用了,你直接带我去找她。」先前那张震惊失落的小脸在脑海中浮现,乔柏容急着想赶紧见到人,连那一来一往的时间都不愿等。 「这……」绿禾有些迟疑,带主子前去下人的住处明显不合规矩啊,不过转念想想,府里的一切还不都是二少爷说了算,他爱去哪儿谁敢拦着?因此她很快便道:「二少爷请随我来。」 乔柏容跟在绿禾身后,很快便来到方涵的住处。 她是他身边的大丫头,因此自己单独一间房,不用跟别人挤。 不过,当见到那简陋的小房间时,乔柏容仍忍不住皱起眉。 他的寒寒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就算她平时都和他睡一起,这见不过是用来放东西的地方,依旧让他感到不悦。 第16章 于是他制止了绿禾欲喊人的举动,挥手教她离开,自个儿直直走向那间小屋,推门而入。 方涵自是怎么也没想到,稍早才对她凶过的老板大人,不但草草结束会议,还直接跑到这里来找人。 因此当她听见开门声时,还以为是绿禾打扫完了后来找她,便头也未抬的道:「绿禾,你来得正巧,快来替我瞧瞧这该怎么处理!」 乔柏容没有出声,只是朝她走去,然后就看到她手中那团……呃,布? 他微微挑起眉。 「好绿禾,帮帮我吧,我针线可不……」方涵边说边期待的抬起头,却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吓了好大一跳,差点咬到舌头,「二、二少爷?你你你怎么……」 打死她也想不出这个本该在开会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房里,还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可没忘了稍早前才被他凶过。 乔柏容却没理会她的惊愕,只是伸手拎起她膝上那团乱糟糟的布,研究了好一会儿后缓缓开口:「没想到你的女红居然差到这个地步。」 平时看她聪明伶俐、举一反三,仿佛什么都难不倒她,没想到竟有女红这个弱项,而且看来还不是普通的弱。 乔柏容意外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方涵先是一呆,随后恼羞成怒的跳起身,一把将那团布抢回来,「你、你怎么可以突然跑进我房间,还乱看我的东西?」 她气急败坏之下,完全把主从尊卑的观念抛在脑后,不客气的你啊我的大吼。 针线一向是她的死穴,过去上家政课时,只要是有关于缝韧的作业,她总是请人代做,因为她自己绝对什么都做不出来。 那些把鸳鸯绣成鸭子、老虎绣成猫的人,都已经比她厉害几千倍,起码她们绣出来的东西旁人还能看得出轮廓。 她也不懂,明明就一根针、一条线,为什么在她手上就只能打出无数的死结?别说绣什么花样了,连简单的缝起衣服的裂缝都没办法。 乔柏容觑了她一眼,「你确定你有自己的房间和东西?」 方涵楞住,这才想到如今的芳寒是签了死契的丫头,她的一切都属主子所有,莫说进她的房间、拿她的东西了,便是要般要卖,都是主子一句话便能决定。 她望着乔柏容,突然觉得很沮丧,也很疲累。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出身就决定了一生,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表面上如何风光,都永远都改变不了这奴籍身分。 亏她还以为自己是无可取代呢,原来在乔柏容眼中仍只是个卑贱的奴仆。 「是,二少爷,奴婢的一切都是您的,哪有自己的房间和物品呢?」方涵自嘲的道,将那本想缝补却越补越大洞的衣服塞进乔柏容手中,全身无力的坐回床沿。 这样的日子太难过了,根本是永不得翻身。方涵只觉万念俱灰,甚至想着,倘若再死一次,是否有机会回到那她生长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乔柏容本仅是随口说说罢了,却没想到她反应竟如此激烈。 若说先前她在书房中可怜兮兮的小媳妇模样令他感到有些歉疚和不舍,那么现在她这绝望的模样,竟让他胸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只是说说而已,已给了你的东西,自是不会再要回来。」他有些困难的开口。 他是当惯了主子的人,从不向人解释自己的言行,但此刻他却更不想见到她伤心难过。 方涵轻轻摇了摇头,「不,二少爷说的没有错,是奴婢没弄清本分,忘了自己是谁,自以为无可取代。」 乔柏容不由得皱起眉。 他不喜欢她以那样无奈的口吻和自卑的态度说出这番话。 他认识的芳寒聪明而自信,尽管口中唤着二少爷,永远装得一副谦卑的模样,可是他从那双总是骨碌乱转的狡黠慧眸中却能清楚的看出,她所表现出的恭谨并不是真心的。 第17章 明明只是个丫鬟,但她似乎从不觉得自己不如人,再加上脑袋瓜子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般独一无二的女子,和他认识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你明知道我从未那样看你。」他沉声道。 「那是二少爷心善,奴婢过去仗着二少爷的宠信踰矩了。」她垂眸道。 「够了。」乔柏容低喝,「先前那胆大包天的芳寒跑哪儿去了?你口口声声奴婢、本分,如果是想惹怒我,倒很成功。」 该和他摊牌吗?方涵叹了口气,觉得很疲倦,「二少爷,若您有天厌倦了我,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你在胡说什么?」乔柏容不喜欢她这么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厌倦她的一天。 「公事上您己越来越不需要我了,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得您的宠爱多久。」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恐惧。 乔柏容瞪着她那一脸委屈中又带着不甘的表情,胸中那股怒火不知怎地突然烟消云散,甚至忍不住笑了。「你敢说出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仗着我的纵容?」 一般奴仆哪敢这般和主子说话?不过这样很好,那才是他认识的芳寒。 他突然俯身,不顾她的错愕,将人紧紧拥在怀中。 「二、二少爷?」她吓了一跳。 「傻瓜,为何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他轻叹。 不知是他的声音太温柔,还是拥抱太温暖,方涵忽觉这几天莫名的焦虑和不安都消失了。 或许他说的对,她的确仗着他的纵容和宠爱而闹脾气,一般做人奴牌的哪敢像她这样啊? 恐怕她潜意识里明白得很,在乔柏容眼中,她从不是可有可无的普通奴仆,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方涵安心了不少,嘴上却还是道:「我不过是个奴婢,哪敢质疑主子的作为?」 「是啊,你只敢直接和我闹脾气。」 方涵也笑了,接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道:「那么二少爷,这几天为何不让我跟着您了?」 乔柏容冷哼,「我底下养了那么多人,又不是养来吃白食的,没道理事情都让你做。」 她小心翼翼的关了他一眼,「所以二少爷是不希望我太辛苦?」 乔柏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真不明白你这么急着把所有事往自个儿身上揽做什么。」 不过方涵知道,他这算是承认了。想到自己先前竟那样曲解他的好心和体贴,心虚之余,她也觉得很成动。 「二少爷。」她终于伸手环住他的腰,「您大概不明白,我们做奴婢的其实很没有安全感。」 「我在你身上倒是看不出来。」她总是一副鬼灵精的模样,他还真不知原来她也会不安。 「我亦是签了死契的奴仆,生死都掌控在主子手里,怎么可能例外?」方 涵苦笑着,「不瞒您说,这些年我这么努力,就是希望能得您信任……然而如今您却不要我做事了,让我感到很惶恐。」 「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会随意将下人打发卖出府的主子?」他不悦的眯起眼。 「您当然不是了。」方涵连忙否认,就算她心里真的这么想,也不可能在当事人面前承认,只能支支吾吾的道:「可是乔府里又不是只有您一位主子。」 这倒是。虽说她的身契在他手里,其他主子没法随便将人卖掉,但若他那些长辈、手足存心修理甚至打死她,那可是防不胜防。 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他把身契还她,让她脱了奴籍,可是他又担心若让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拿回了身契,说不定她便直接走人,让他再也找不到。 以她的性子,这绝对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可怎么办呢?她是他的人,当然不能让人随便欺侮了,但他也不愿放她走。 第18章 最后,乔柏容只能在她额间落下轻吻,承诺道:「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第四章 白天时,由于丫头们都已出去干活儿,因此大宅院中一角的丫头房通常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但此刻明明应是下人们最忙碌的上午,其中某间房中却隐约传来模糊的低吟声。 …… 方涵忍不住开口:「二少爷,虽说我的东西没有多少,但您再过不久便要成亲,这样……妥当吗?」 乔柏容微微皱眉,「你如何得知我不久后便要成亲?」 听出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她不由得苦笑,「这阵子夫人送了许多女子的画像来,我如何不知?」 更何况二小姐与四少爷很快便达适婚年龄了,她相信乔夫人最近必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逼乔柏容尽早结婚。 第19章 唉,明明早知两人身分相差悬殊,他不可能娶她,而且她过去也从不认为自己对他有「老板」、「金主」或「床伴」之外的情憬,然而在发现他将娶别的女人时,她却仍感到无比的失落难过。 方涵没办法自欺欺人,假装那份心伤只是源于不习惯,或只是害怕主母的到来会动摇她的地位而已。 也许最初她的确只是想利用乔柏容的身分和能耐,以确保自己能在这大宅里安然生存,可是,如今只怕她已爱上他了吧? 方涵真讨厌如此没骨气的自己。 乔柏容冷笑一声,「那也要看我肯不肯。」 大概是太希望他尽早成亲,乔夫人这回挑的女子身家倒都还不错,但他从不是会任凭摆布的人,与其娶那些乔夫人替他找的女人,他宁愿另寻办法说服父亲同意他娶芳寒。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前些日子,他暗中安排的事已有了初步消息,或许只要再等上一阵子就会有结果。 「你是乔家少爷,终究得成亲的。」方涵僵硬的道。 这话与其说是讲给他听,还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 她既然无法选择出身,总可以守好自己的心吧?早点看清现实,等他结婚时,她才能少受点伤。 「寒寒,我能否假设你这是吃醋了?」乔柏容忽地轻笑。 方涵一楞,随即羞恼的挣脱他的箝制跳起身。「谁、谁吃醋了!我才不会吃醋我是说,二少爷是天,奴婢是地,二少爷想娶谁就娶谁,奴婢哪有资格吃醋?」 居然气得连「奴婢」二字都迸出口了?乔柏容好笑的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有良心和风度的没说出其实她此番表现分明醋味十足。 哎,谁教他别的女人不爱,就喜欢这个表里不一时特别瞥扭的女孩儿呢? 「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寒寒受委屈的。」乔柏容蓦地伸手搂住她。 方涵低头瞪着这个满脸笑意的男人,俏脸涨得通红。 两人相处了三年多,可是她仍常觉得自己不懂他。 这男人有钱、有身分地位,长得又好,怎么看都是放在现代也该养好几个情妇的家伙,更别说他还是个世家子弟。 可是偏偏这些年来,他身边就只有她这个什么也不是的丫鬟。 她总背地里偷骂他恶劣,但其实心底却很清楚,他费了多少心思宠她、纵容她,最后把她惯得没大没小。 哪天他真娶了妻,她要担心的说不定不是主母会找她麻烦,而是他会被人指责宠妾灭妻。 思及此,方涵不禁放软了语调,伸手轻抚着他的发,「二少爷,我承认在知道您要成亲时是有些难受……但其实我也明白自己根本没资格气恼、吃醋。您是乔家的少爷,无论如何终究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千万莫为了我这不知好歹的丫鬟误了终身大事。」 乔柏容静静听着她的话,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是放不开她了。 这些年她虽被他惯得有些任性,但总归来说还是个聪明且十分识大体的女子。 她心中的那条界线划得极分明,一旦越了界的事,她是绝不会做的。 过去他因欣赏她的聪明与才华,给了她在乔府中极大的权力和自由,可是她仍谨守本分,从未滥用过那些权力。就像这回她以为他准备成亲,尽管心中难过,却并未像他所知道某些人家里的宠妾那般,寻死觅活的求他娶她。 这大概也是他愿意一直惯着她的原因。他总觉得,依她的见识与才智,不该只是个丫鬟。 他不需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与他相敬如宾,更是舍不得让芳寒做个连宗祠都入不了的妾室。 「你放心,我既说了会护着你,便必定做到。」乔柏容温言安慰。 「宠妾灭妻是不对的。」方涵闷闷的道。 第20章 她这句话却惹得乔柏容再度笑出声。 「我有分寸的。」他抬起她的手吻了吻。 看来,先前安排的那些事,得再加快步伐了。 ☆☆☆ 乔柏容很快就发现,他显然高估了乔夫人的耐心。 乔夫人见他对她提供的人选总是不置可否,不免有些心急,最后干脆自娘家邀了数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府里作客小住。 要知道,外面的人与乔府中人看乔柏容完全是两回事。 对外头的人而言,乔二少出身好、年轻有为,长得又俊美,绝对是众适龄女子眼中最佳的夫婿人选,甚至连他非嫡长子的身分都被视为是种优势。 他母亲杨氏是乔老爷的平妻,因此亦被视为嫡子,不过由于不是长子,又非乔夫人所出,日后分家必能独当一面,不与父母同住,省去媳妇三餐伺候婆婆的麻烦。 再加上乔柏容手里掌握的庞大财富全都是他母亲杨氏的嫁妆,即使日后分家时他一个子儿不留全带走也是占理的,像他这样有钱、有身分,之后又能自己当家,绝对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金龟婿。 更别提商场上谁人不知乔二少律己甚严,不但从不至风月场所应酬谈事,甚至房里一个妾室都没有,顶多听说有个通房丫鬟,身为男人,或许有人觉得他假清高,但却也无法否认他是做女婿的好人选。 因此当乔夫人开口邀人时,这些女孩们的父母和她们自己皆兴奋不已,立刻打包行李搬进乔府。 这下乔府可热闹了,一时之间随处皆能听闻莺声燕语,廊上随时可见各类嫩色衣裳,连空气中都不时飘着脂粉味。 「哈啾!」方涵再度狠狠打了个喷唾。 唉,前世就对各种香精严重过敏的她,到古代来后体质并未改善,照样受不了那浓郁的脂粉味。 这几天,她打喷嚏的次数比过去五年加起来还多,眼睛和鼻子都红通通的,活像只兔子。 「又难受了?」正坐在桌前处理公事的乔柏容立刻抬头望向她,脸色不是很好看,「我这书房她们可从未进来过。」怎么还会让她不舒服? 「这几天风大,大概是被风吹过来的吧。」方涵很无奈的从怀里拿出一条新帕子。 唉,没卫生纸就是不方便,害她最近每天都得随身带着十几条帕子。 「哼,居然还有闲钱招待客人,看来是该减减兰萱园的用度了。」 本来兰萱园那位要招待什么客人到府里小住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但让他的寒寒不舒服就是不该。 乔柏容越想越不悦。平时他宁顾委屈自己也舍不得她受半点伤害,那些女人倒好,一来就害得她严重不适。 方涵眨眨眼,考虑了三秒后,决定自己还是别当忠臣,劝阻大boss将脑中阴险的念头付诸实现。 反正她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都被害得过敏成这个样子了,她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还当玛丽苏替对方说话的嗜好。 而且好吧,她承认她就是虚荣,见乔柏容如此护短,她只有偷偷开心的份,哪还管得了「情敌」如何? 「哈啾!哈啾!」不知是不是乐极生悲,方涵突然觉得鼻子一痒,又狂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乔柏容顿时大怒,起身想喊人来处理此事,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呼喊。 「两位表小姐,这儿是二少爷的书房,可不能乱闯啊!」那急着阻止的人正是梧行。 接着又有另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你既然称我表小姐,便不是外人,二表哥不会因此生我和妹妹的气的。」 梧行无语,他总不能直接说,便是她们的姑母也不得擅入二少爷的书房吧?连乔夫人都不被允许,她们这两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表小姐就更别说了。 第21章 也不晓得她们究竟是怎么避开外头那些守卫溜进来的,二少爷与芳寒姑娘一块儿在书房时,一般都不允许其他下人靠近,还是他眼尖发现不对劲才追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拉住这两位小姐。 乔柏容心头正火,就发现有人上来送死,也不等梧行再说什么,直接喊道:「谁在外头?」 梧行一听就知道糟糕了,他太了解主子,若二少爷不出声,便是默许他自行处置此事的意思,可是现在二少爷开了口,表示这事多半要闹大了。 「二表哥!」两名精心打扮过的少女立刻开心的朝这儿跑来,正想抬脚跨进书房中,却被乔柏容阻止。 「停,你们就站在那儿,不许再靠近一步。」他冷着脸道。 怪不得刚才寒寒那么难受,原来这两个就是罪魁祸首,他自然不可能让她们进书房。 「二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走在前头的少女僵了下,以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望着他。 「谁是你二表哥?」乔柏容冷冷的道:「我可不认识你们。」 「二表哥怎么这么说呢?」少女一脸震惊的模样,「我是杜十五娘呀,前几年我和十七妹一块儿来过乔府的……」 「我和杜家人不熟,你们别随便攀亲带故。」乔柏容认为被迫喊杜氏一声母亲就已经够闷了,可不想再多出什么表亲。 「二表哥……」后头的杜十七娘听了他的话,身子一颤,不禁泫然欲泣。 她们姊妹认为男人都喜欢娇不胜衣、柔弱可人的女子,因此她们表现出来的自也是如此,却不知乔柏容最讨厌女人如此矫揉造作,早已不耐烦的皱起眉。 「哈啾!」方涵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天啊,这两个女人到底抹了多少粉?她们光站在门口,就让她闻到浓浓的香味,呛得她头昏眼花,泪流不止。 乔柏容立刻黑了一张脸,「我不认识两位表妹,再者,我的书房任谁都不得未经同意便擅闯,两位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得好。」 「二表哥竟真的如此无情,这就赶人了?」杜十五娘娇躯一颤。 这次竞争对手众多,身为主角的乔柏容又从不出现在她们面前,她这回可是费尽心思讨好姑母,以及打赏了不少下人后,才能趁着守卫换班不注意时溜进来,就为见上乔二少一面,以期能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进而当上乔二少夫人,岂知他竟是如此连一点颜面都不给她们姊妹! 「两位来舍下作客,却显然一点也无为客的自觉,更别说你们一来就害得芳寒不适,乔府可招呼不了你们这种娇客。」乔柏容冷声道:「梧行,去教人来把她们扔出去。」 「是。」梧行立刻领命离去。 之后,乔柏容便完全无视她们的存在,直接走到方涵身边,关切的看着她。 「寒寒,你很难受吗?这儿既已被闲杂人等侵扰,短时间内大概都会乌烟瘴气的,不如你先回房休息?」 他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在他心中,这两位「表妹」根本是不重要的路人,连方涵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两位杜姑娘向来自认才貌双全、出身良好,从未被人这般漠视,不觉呆住,没想到之后又立刻有数名婆子、丫鬟冲上来,抓着她们往外拖。 当她们回过神时,己狼狈的被扔在乔府外。 「可恶的乔柏容,为人竟如此粗鄙不堪,不愧是商人之女所生!」杜十五娘丢了大脸,恨恨瞪着乔府大门。 还有那个叫芳寒的贱婢也是,她可没忘了乔柏容就是嫌她们害得那贱婢不舒服,才将她们扔出来。 「乔柏容,芳寒,你们给我等着!」 第五章 瓷杯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 「十五娘,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次!」乔夫人怒气冲冲的看着跪在下头的两名侄女。 第22章 杜十五娘没回话,只是垂着头以帕拭着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 杜十七娘则委屈的开口:「姑母,我跟姊姊也不是那等爱告状的人,实在是二表哥的所作所为不但羞辱了咱杜家,也大大丢了乔府的脸啊。」 「是啊,咱姊妹丢脸也就算了,毕竟是我们先不小心误闯,可是让外人说二表哥为了无足轻重的丫鬟,命人把表妹赶出乔家,那还得了?」 乔夫人沉着脸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那个叫芳寒的不是无足轻重的丫鬟,也晓得这两名娃女绝非不小心误闯乔柏容的书房。 可是乔柏容先是不承认这两名杜家表妹,之后又直接将她杜家的人撵出乔府,着实太过分,当她这个嫡母死了吗? 再者她也看那贱婢不顺眼很久了,她曾多次想重金收买这个乔柏容身旁的红人,但芳寒都不为所动,让她恨得牙痒痒,早就想把人收拾了。 现在看来,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打定主意后,乔夫人朝身旁的体扩道:「二少爷此刻在府里吗?」 「回夫人,二少爷这时候多半不在府里。」 乔夫人点点头,「去看芳寒在不在,若在的话把她带来。」 「是。」 ☆☆☆ 方涵今天再度被勒令在家里「休息」,没跟着乔柏容出门与人洽商。 先前和他谈过后,现在她的心已定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惶惶不安。 只是过去忙惯了,现在突然闲下来,让她颇不习惯,最后干脆至乔柏容的书房里拿了几本书,懒懒的躺在床上翻书——当然是乔二少房里的床,她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房间了。 但才看了几页,就听到外头传来闹烘烘的声音,她心中疑惑,正欲起身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没想到几名身材粗壮的腰缠就这么推门冲进来,直接抓住了她。 方涵一看见为首的魏嬷嬷她是兰萱园的人,便晓得这是杜氏要乘机收拾她了,偏偏她唯一的靠山大boss不在,这下可糟糕了。 「贱婢,大白天不做事,主子的床是你能躺的?」魏嬷嬷骂道,伸手狠狠摔了她的胳膊一把。 方涵吃痛,想挣扎却又被人牢牢抓着,眼角余光瞄见绿禾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逝,知道是赶去替她搬救兵,才略微松了口气。 不过眼前的情况还是很麻烦,恐怕吃点苦头是免不了的。 她暗骂自己这几年日子过得太好,连基本的警觉心都没有了。 「把这以下犯上的贱婢带回兰萱园去,让夫人代替二少爷好好教训一番。」魏嬷嬷得意的道。 于是,方涵就这么被拎到乔夫人面前。 乔夫人坐在椅子上,也不看她,只慢吞吞的吹着手中的热茶,道:「听说你昨日竟怂恿二少爷将两位表小姐扔出乔府?」 方涵无语。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昨天那两位杜小姐出现后,她除了打喷嚏外,可没发出半点声音,这也叫她怂恿boss把她们扔出去? 不过,既然乔夫人的目的是想借机修理她,那么此刻她任何的辩解都是无用的了。 「怎么不说话,这是默认了?」乔夫人冷笑。 不管她说什么,结果还不是一样?方涵暗暗翻了翻白眼。 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她还是只能假意配合,故作惶恐的道:「夫人,奴婢从未对两位表小姐不敬,不知夫人自哪儿听来此事?」 乔夫人脸色一沉,重重放下茶杯,「你这是质疑我捏造事实陷害你了?」 本来就是这样啊!方涵心底不屑,但表面上还是得恭谨的道:「奴婢绝无此意。」 「好,这事先搁一边不谈,据说魏嬷嬷见到你时,你竟躺在二少爷的床上看书?」乔夫人取过桌上那几本一并被嬷嬷们带回来的书,「这些书是二少爷书房里的,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乱动主子的东西,胆子可不小啊。」 第23章 「回夫人,奴婢拿书是经过二少爷允许的。」 「胡说,他两个表妹不过是接近他的书房就被撵出乔府,怎么可能把书借给像你这下贱的丫鬟?」乔夫人喝道。 其实这根本就是胡乱找理由,府中谁不晓得乔柏容那禁止任何人随意靠近书房的规矩并不包括芳寒。 但正是因为这样,乔夫人才更讨厌她。 方涵轻轻一叹,「夫人若不相信奴婢的话,可待二少爷回府后,再询问二少爷。」 「不必了,谁不知二少爷待下人宽厚,便是先前不曾允过你,到时也必会替你圆谎。咱们乔府不需要这般偷懒又谎话连篇的恶奴,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打一百个板子。」乔夫人死死盯着她,唇边噙着冷笑。 所有人听了,都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一般丫鬟被打个三、四十板大约就残了,一百个板子那明显是要芳寒的命。 就算芳寒真的犯了错,也罪不至死,很显然乔夫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她,先前讲的那些不过是借口。 乔夫人此刻心情极佳,万分期待乔柏容回府后发现心爱的丫鬟被打死时的反应。 他既然不给她杜家面子,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方涵被按在院子里,看着两名家仆拿着粗棍朝她走来。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肯定免不了吃些皮肉苦,但看到那棍子时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天啊,大boss再不快回来,她说不定真要被打死了! 不过,当棍子落在身上时,虽发出巨大的声响,方涵却意外的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当然还是会痛,不过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她疑惑的微侧过头,对上那执棍的家仆的视线,竟看见对方飞快的向她便了个眼色。 她脑子一转,立刻猜到了对方必是乔柏容的人。 他们这些专门执刑的家仆显然深知打人的技巧,一棍打下去乍看之下一样,但造成的结果却能截然不同。 只是,虽然有人特地放水,一百个板子仍不是好挨的,打到五、六十下时,方涵已疼得开始冒冷汗了,唇亦不知时被她咬破,嘴里满是血腥味。 就在她觉得自己就快晕过去时,突然听到一阵骚动声,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便发现打板子的人己立刻停下。 「二少爷,您不能直接往夫人院里闯啊,总得让奴婢通报一声……」一道慌急的女声嚷着。 方涵听到了乔柏容寒霜似的冰冷声音传来。 「你们都能趁我不在时闯进我房里抓我的人了,我又怎么不能来寻人?」 一听到这道声音,方涵和那执刑的家仆均松了一大口气。 心急如焚的乔柏容没一会儿就奔进了院中,当他一看到心念念的人儿被按在地上,衣裳上血迹斑斑,表情更是阴沉得吓人。 他一把推开那些制住方涵的人,心疼万分的将她抱了起来。 「寒寒,你怎么样?」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他顿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二少爷,我真的没有怂恿您将两位表小姐赶出去,也没有偷您的书……」呜呜,救星终于来了。方涵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加上她现在的惨状,看起来更是一副被冤枉的可怜模样。 乔柏容见她泪汪汪,只觉得像是有人拿刀子狠狠刺进他胸口后又转了几圈,痛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你当然没有,那两个女人是我赶出去的,书也是我同意你拿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冷笑道:「究竟是哪个是非不分的蠢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下令惩罚你?」 她是在兰萱园里被打,还能是谁下的令?乔柏容这话明显不是问句,而是骂人了。 刚从房里走出来的乔夫人听到的便是这句,于是怒道:「柏容,你这般乱闯兰萱园成何体统?」 第24章 「原来这儿是兰萱园?那我的丫鬟怎么会在这儿被罚?」 乔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哼,还不是你把下人宠得无法无天,全没主仆之分,一个奴婢大白天不做事,竟躺在主子床上,像什么样?」 「先不提今天是我让她在我房里休息,就是她真在我房里偷懒,我倒好奇谁能擅自进我房里,并发现此事?」 乔夫人哑口无言。 乔柏容也不理她,直接低头朝方涵问:「寒寒,那擅闯我房里把你抓来的是谁?」 方涵没有回答,只是瞄了瞄一旁的魏嬷嬷。 乔柏容看懂了,冷冷的一笑,「很好,既然在主子房中偷懒要打一百板,那么擅闯主子的寝房,打个五十板不过分吧?」 乔夫人闻言脸色大变,「胡闹!魏嬷嬷可是我兰萱园的人,哪轮得到你处置?」 「母亲此言差矣,芳寒都能在这里挨板子了,魏嬷嬷不是我院里的人,还敢擅闯我的寝房,怎么能不罚?」他睨向一旁的下人,「还不快将人按下去打板子?」 乔府里的人都是识时务的,除了那些和杜氏一起陪嫁过来的丫鬟、嬷嬷外,下人们都很清楚谁才是这个家中最惹不起的主子。 因此立刻就有人上前将魏嬷嬷按在地上,一棍棍打了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和刚才打方涵时并无不同,不过方涵却知魏嬷嬷八成挨不完那五十下,这两个执刑的家仆可是精得很。 「快住手!」这下换乔夫人急了,魏嬷嬷从小就在她身旁伺候,忠心耿耿,数十年如一日,两人虽说是主仆,实则情同姊妹。 但此刻乔柏容在场,那些家仆哪听她的话?刚才他们不得已打了芳寒姑娘,还不知之后会被二少爷怎么处置呢,现在正是将功赎罪的机会,因此个个都卖力得很。 乔夫人见状,又气又恨的对乔柏容道:「快教他们停手,是我要魏嬷嬷过去的!」 「我知母亲是想为魏嬷嬷说话,但即使是母亲也没有任意命人搜儿子房里的道理,魏嬷嬷明知主子有错却不劝阻,亦是该罚。」乔柏容恼她存心打死芳寒,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不过,看在魏嬷嬷多年来忠心侍奉母亲的份上,就减为三十板吧。」 反正不管是三十板还是五十板,她都死定了。 敢伤害寒寒就得付出代价,不管是谁。 杜氏既然想要害死他心爱的人,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死她最重视的魏嬷嬷。 「二少爷,我好疼……」方涵轻扯他的衣袖。 虽然看坏人有恶报很愉快,不过她更想快点回去休息啊。 「对不起,我马上带你回去。」乔柏容的目光中尽是自责与心疼,「别怕,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来,让你尽快复元的。」 说完,他也不管面前有一大堆人看着,直接抱着她大步离去。 ☆☆☆ 接下来的几天,方涵几乎是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整天趴在乔柏容的床上,不是吃就是睡。 乔柏容大概怕她疼得厉害,让大夫在汤药里加了止疼安眠的药方,结果就是她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而乔柏容除了办公时间之外,也几乎都守着她,常常当她睁开眼时,便会对上他饱含深意的目光。 这种情况下,方涵实在没法再假装看不出他对她的情愫。 这天,迷迷糊糊间,她隐约感觉到有人拉起她的手在什么东西上按了按,之后又取过帕子替她擦手。 她睁开眼,正好看到乔柏容把帕子收好,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下,发现拇指上有些红红印泥残留。 唔……他趁她睡着时偷拿她的手指盖了什么? 「卖了多少钱?」 「嗯?」乔柏容回过头,见她醒了,朝她微微一笑。 第25章 他的笑容太温柔、太好看,害她一时间失了神,差点忘了先前的疑惑。 「怎么了吗?」见她瞪着他发呆,乔柏容又道。 方涵噘起嘴,扬了扬自己的拇指,「你刚不是偷抓我的手盖了印?卖了多少钱?」 乔柏容先是一楞,随即好笑的反问:「你猜?」 「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要是卖得太低价,我会很郁闷。」她再度懒懒的趴回床上。 反正她知道他不会害她。 乔柏容只是淡淡的笑道:「你该换药了。」 听到要换药,方涵的脸不觉一红,「又、又要换药啦?」 「大夫说一天换两次药才好得快。」他取过桌上的药瓶,坐于床沿。 「喔……」其实她很怀疑那是乔柏容要求大夫这么说的,毕竟她勤换药,得到最大利益的人其实是他。 他轻柔的褪下她的裤子,将药膏涂抹在那还有些红肿的俏臀上。 那些执刑的家仆算是尽力了,打了五、六十板,却仅让她受了些皮肉伤,伤也好得极快,不像魏嬷嬷虽才受了三十板,却只撑了两天就死了。 「嘶……」方涵突然抽了口气。 乔柏容立刻收回思绪,「怎么,是我太用力了?」 「没、没事。」不想让他歉疚,她忍着疼道。 他沉默了会儿,才轻轻一叹,「对不起。」 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受这皮肉之苦了。 「又不是你的错,下令打我的是那个女人,你就别再自责啦。」方涵咕哝着道。 现在两边既已撕破脸,乔柏容不再称对方母亲,因此方涵也不喊她夫人了。 「放心,这笔帐我会好好和他们算清楚的。」乔柏容将药瓶的瓶塞压回去,随手将它扔在床上,「现在来做点别的事好了。」 …… 第26章 …… 第六章 方涵这次的「伤假」休了很久,从夏初直养到夏末都还没好。 而她这一罢手不管事,再加上乔柏容刻意推波助澜,惹得乔府上下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向来不管府内之事的乔老爷亲自出马,从一开始指着乔柏容大骂不向,到后来不得不放软身段,好声好气的拜托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快把积欠的月例发一发、公中的生意管一管。 其实本来府中各项开支用度应该由家中主母来管的,但如今公中那几项生意原也是杨氏的陪嫁,在当年乔柏容十四岁正式接管后,因不想老是被长辈追着讨钱,便干脆将几项生意的收入拨进公中,作为一大家子吃穿用度的资金来源。 倒非乔柏容对这个家尚有什么感情,而是倘若他真为了钱的事情和家人闹得太凶,对在外头做生意有害无益。毕竟他姓乔,还住在乔府里,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弄得太难看。 反正对他而言,这几间铺子的收益不过是九牛一毛。 且他和杨家那些忠心耿耿的管事都精得很,当初要将铺子拨给公中时早已先把帐算好,这几间铺子的收益仅能刚好勉强维持整个乔府的支出而已,想再过得更奢侈可没有了。 第27章 再说,既是他出的钱,那么理所当然由他管了,而既然由他管,那么这些钱要给谁多些、给谁少点,还不都是由他一句话决定。 这回他大发雷霆,不但扣着月例不发,还同时撂下那些公中的铺子不管,大有想让那些铺子关门的意思,反正他也不缺那点钱。 哼,这家子平时吃他的、用他的,现在还敢打他的人,当他好欺负? 直到乔老爷亲自来第五趟,而实际上早已伤愈并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方涵又嫌在床上躺得烦了,乔柏容这才在父亲面前「勉为其难」的答应让「重伤末愈」的方涵先发放一下先前积欠各处的月例。 至于往后嘛……乔二少发话了,等芳寒姑娘彻底休养复元了再说。 方涵跟了乔柏容那么多年,隐约感觉到这次大boss故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恐怕并不全是为了她被打一事,多半还有其他打算。 只是,她问过一、两次,乔柏容虽未否认,却也不愿承认。 方涵向来不是爱追根究抵的人,更何况那还是老板的家务事,乔柏容既然不肯多说,她便不多问了。 这天,她无聊的趴在床上翻着从老板的书房那见拿来的杂书,虽然文言文有点拗口,不过因为是游记,看着倒也有趣。 方涵读得津津有味,竟连有人进了房中都不知,直到她手中的书被抽走。 「啊!」她吓了跳,抬起头便见乔柏容有些不悦的瞪着她。 「二少爷。」知道他是不高兴她没注意到他进来,方涵连忙讨好的朝他笑道,蹭上去抱住他的手臂。 瞪着她那小狗似眼巴巴的望向他的样子,乔柏容只觉好笑,原先那点微微的不悦也就消散了。 「看来你真的挺无聊的。」他在床沿坐下。 「是很无聊啊。」她露出苦恼的表情,「二少爷,我什么时候可以『伤愈』啊?」 乔柏容眼中掠过一道光芒,伸手轻抚她的发,「再过个几日吧。」 其实,正如她先前所猜想,他此回故意将事情闹大的确别有所图,打算借机逼迫父亲答应他娶她为妻。 乔老爷得知此事后自是大怒,坚决不允,而乔夫人虽不希望乔柏容将来的妻子背景太雄厚,却也担心他身为乔家嫡子却娶了个丫鬟做正妻,会影响她儿子将来议亲时的「身价」,因此亦不很情愿。 不过乔柏容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可以等,再说他还有其他后招,到时断不会让芳寒以丫鬟的身分嫁进乔家,让她受委屈。 如今故意先提起此事,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心中有些准备。 「喔——」方涵拖长了音,目光再度瞥向被他扔到一旁的书上。 「你既然嫌无聊,我想我们有别的事可以做。」乔柏容不满被忽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大掌直往她衣里探。 方涵仰头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哪还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说起来自她两个多月前受伤后,乔柏容顶多趁着上药或睡觉时摸摸抱抱,揩点油吃些豆腐,却是从未做完「全套」,就怕碰疼她的伤处,这会儿怕是早已憋不住了。 她虽然也隐隐有些期待,不过一想到这男人己忍了两个多月,以及他过去表现出的过人体力,她就怯场了。 眼见他的手都伸进她的肚兜里,握住她的丰盈了,方涵连忙道:「呃,二少爷……我、我还是个伤患啊……」 这根本是睁眼说瞎话,连乔老爷、乔夫人都不信了,更何况这个先前天天替她上药的男人。 不过乔柏容却没揭穿她这瞥脚的谎言,只是邪恶的一笑,「嗯?忘了你身上还带伤,的确是我的不是。」他顿了顿,看着她露出又是惊疑又是松了口气的表情,然后才道:「所以我们换个姿势吧。」 什、什么?方涵一呆,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被他抱起,跨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 第30章 …… 第七章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已入秋。 方涵发现乔柏容这阵子很忙,却不晓得他到底在忙什么。由于他总是不肯说,几次下来,她也就知趣不再问了。 虽隐隐觉得他最近似乎瞒着她背地做了不少事,不过她从来不是会为这类小事纠结的人,毕竟谁没有一点秘密? 过去她就一直认为交往中的情侣强迫对方不能保有隐私是很变态的,她当然不会犯这样的毛病。 他若想说便说,不想说就算了。 不过,这天一早,乔柏容却突然要她仔细梳洗打扮一番,说要带她出门。 方涵实在困在府里太久了,这趟出门着实令她开心不已,灿烂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甚至当她坐上马车后,还一直忍不住朝外探头探脑,仿佛想将所有街景好好看个够,惹得乔柏容一阵好笑。 「又不是没同我出过门,值得这么开心?」他嘴里虽这么说着,但见她如此高兴,他心情也很好。 「唉,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她嘻嘻一笑,仍舍不得收回视线,「不过二少爷今儿个怎么突然想到要带我出门?」 乔柏容观了她一眼,「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第31章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方涵楞了好一会儿。 记得初秋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日子啊,只除了: 「啊,今天是皇上的寿辰。」她忽然想起,前几日乔家才以这名目备了些大礼送进宫中。 可是,皇帝过生日跟乔柏容带她出府有什么关系? 「你就只记得这个?」 不然呢?方涵苦恼的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投降了,「二少爷,你就别卖关子啦,我想象力贫乏,猜不到啊。」 乔柏容摇头,叹了口气,「傻丫头,既然都记得今日是圣上的寿辰,怎么就不记得同样也是你的生辰?」 「呃,今天是我生日?」方涵呆住了。 不管外表再怎么正常,这身体里的「馅儿」总是已被掉了包,她一来到这儿就是被卖进乔府之时,因此在那之前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自然也不会知道「芳寒」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当然啦,她也不是不曾好奇过这位芳寒姑娘的出身,可是不知为何,当初和她一起被卖进府里的下人们,竟没一个知道她的身世。 过去她曾暗中寻访了好一阵子,亦仅隐约知悉这个身体的主人似乎原是罪臣之后。 当初不知她族中哪位父执辈为官时犯了事,惹得先帝大为震怒,虽还不至于诛九族,但却也害得他们这些倒霉的族人被抄家,并发卖为奴仆。 照说这等大事应该很好查才对,然而也不知是否有人在她的身分上动了什么手脚,总之线索到这见便断了,想再查下去却是没法子,连她身契上的名字都明显是已是另外取过的。 不过,乔柏容忽然提起她的生辰,竟像是知道她这副身躯的身分? 「你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他皱了皱眉。 「呃,我当年进府时曾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方涵只得再用了回老套的失忆梗。 其实她这说法乔柏容早就听说过的,但他始终持疑,「你平时待人处事可一点也不像失忆。」 非但不像失忆,他甚至觉得,她的心计和见识,一点都不似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 可是,瞧她竟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看来是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方涵不由得心虚的冒冷汗,「我也是依心而为罢了,或许我虽对过去没了记忆,心里深处却还记着某些其他的事?」 这话也只能随便唬弄人而己,反正借尸还魂太匪夷所思,这年头可不流行穿越时空这种说法,她也不怕乔柏容怀疑她什么。 「那你可记得自己原本姓什么?」乔柏容又问。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二少爷知道?」 「你原姓方。」 「喔?豆_豆_网。」这么巧,和她「上辈子」一样?方涵微微挑眉。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乔柏容为何忽然和她提起这些? 「你的反应真冷淡。」他忽地笑道。 事不关己当然冷淡啦!对她这个冒牌货来说,「方姑娘」的过去就像是路人的故事,先前她之所以去查也只是基于好奇。 再说,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没兴趣「寻根」。 方涵干笑一声,带着几分真心和几分讨好地道:「反正就算知道过去的事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继续当二少爷的芳寒呢。」 「倒也未必没有影响。」她这话显然大大取悦了乔柏容,他乐得伸手将她揽了过来,「不过,我喜欢你后面这句话。」 说着,他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方涵迷迷糊糊的想着,实在弄不清他的用意。 算了,他开心就好。 唉,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没志气了,一点也不像书上那些总是引经据典、棋琴书画样样精通,还能够拯救男主角于水火之中,并且努力改变家庭气氛、促进社会和谐的无所不能穿越女。 第32章 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上头有可靠的大boss罩着,天塌下来都还有他顶着哩,什么宅斗、宫斗的都不干她的事。 她安于现在的日子,至于以后会如何方涵紧紧靠在那副温暖的胸膛上,很驼鸟的不愿也不敢多想。 「我刚说的话记着了?你姓方,今日正是十九岁生辰,原是官家小姐,六年前被抄家,因而入我乔家为婢至今。」乔柏容将她搂在怀里,忽然又将先前的话仔细复述了一遍。 方涵奇怪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她知道他这般强调必有深意,却不晓得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看他那认真且饱含期待的表情,她便也不再多问,只点点头,「嗯,记着了。」 见她应声,他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又亲了她一下,「乖。」 她怎么觉得他好像在逗弄小宠物似的?「但只记下这些就够了吗?那细节呢?」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乔柏容一笑,「你进府时不是发了高烧,将往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吗?」 好吧!既然大boss都这么说了。「所以二少爷今天是特地带我出来过生日的?」 他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细滑的发,「你最近总嫌待在府里闷,就趁这机会出来走走吧。」 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大boss竟然记得她这个小秘兼小蜜的生日,还特地带她出门约会,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这样的货色,就算在现代也绝对构得上新好男人的标准啊! 「二少爷待我真好。」她眨眨眼,不吝赞美感谢,又惹来他一阵笑声。 方涵趴在他胸前,感受那沉沉的震动,不知为何,突觉眼眶有些发热。 在经历过前世那段失败的恋情后,她本来没想过再谈恋爱的,更别提又不幸来到这女权低落的鬼地方。 在这个时代,就是门当户对、明媒正娶的妻子,怀孕时都还得主动替老公找合法小三帮她履行夫妻义务,「一生一世只有彼此」不过是神话。 就是两年多前和乔柏容上床时,她也只是「不排斥」,并将那当成留在他身边的手段而已。 反正既然不能拒绝,就把它当成工作吧!他若愿意一直宠着她最好,不能的话也没关系,只要她牢牢守住自己的心,便不会受伤。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可是如今才明白,她实在太高估自己了。 与乔柏容这样的优质男人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现在她已不敢猜想,当他们之间走到尽头时,会是怎样的结局。 二少爷,是不是若我乖乖待在你身边,你便能够一直像这样只对我好呢? 方涵很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 理智上,她明白自己早已得到太多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该知足了,可是情感上,她却贪心的希望这份关系能长长久久……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停下。 方涵过去常陪乔柏容出门谈生意,因此当她从帘子的缝隙中稍微往外看了看,便知已到了京城中最繁华热闹的街市。 这有点像前世她常逛的假日花市或市集,不过卖的东西应有尽有。 由于人潮多,无论马车或轿子,最多只能停在此处,想进去便得用走的。 她早就想来好好血拼一番,只可惜以前每回经过都是为了工作,总是来去匆匆。 但看乔柏容这态度,竟像是专程带她来的? 她才这么想着,便听到他开口:「下车吧,你不是很早以前便想来这儿瞧瞧了?」 方涵眼睛一亮,「真的可以把这里全部逛一遍吗?」 「我可只挪了这一整天能够出来,你今日若逛不完,我也没法子了。」 她被他逗笑了,「够的、够的,一天一定够我逛完的。」 第33章 方涵前阵子被闷坏了,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知道不管是古今中外,大多数的男人都不太爱逛街,因此并未真的每间铺子都非走进去瞧瞧不可,仅是走马看花,真正有兴趣的才会进去逛。 乔柏容耐心极佳,一直微笑着看她逛街买东西,就算她在某间铺子停留得稍久了些,他也不催促,在见她对某样东西露出喜爱的表情,更是二话不说的掏钱付帐。 方涵不得不说,身为一个金主,他实在太称职了。 他们就这样边走边吃边玩,不知不觉来到某间糕饼铺子前。 这间糕饼铺子方涵是知道的,算是小有名气,只是在她心中却比不上乔府中那些经过她调教、做出来的甜点都极合她口味的厨子。 因此她经过时只是「朝圣」似的探头看了几眼,并未想要进去。 然而乔柏容却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要她依着那份清单,进去买齐上头指定的糕点。 「怎么突然想买糕点?」方涵不禁疑惑。 她记得乔柏容并不爱吃这些东西呀。 但他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照着买便是。」说着,他还塞了些银两在她手里。 好吧,既然老板发话了,那就买吧,反正也不是她出钱。方涵耸耸肩,拿着清单便走进铺子里采买。 只是这清单上的五、六样糕点,虽然铺子多数里都有现货,但有些要稍等一会儿,她在里边等了超过两刻钟,才凑齐要买的东西。 当她拿了糕点准备离去时,突然发现一旁有名妇人正楞楞的瞪着她瞧。 那名妇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年纪,但保养得宜,气色红润,那光滑白皙的肌肤竟不输二十几岁的女人。 她一身贵气的打扮,身后更站着四名奴仆,气质比乔夫人高了不知多少倍,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某高官家的夫人。 像这样的人,从前若见过,她肯定不会忘记的,而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方涵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瞧着她,甚至不知为何,她竟也觉得那妇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那名妇人见她回望,忽地朝她露出笑容。 方涵一头雾水,但基于礼貌还是朝对方微笑并点了点头。然后,她便转身准备出去找乔柏容。 没想到她才走了两步,就被人叫住了,「这位姑娘,请留步。」 方涵回过头,发现叫住她的是那妇人身后的一个嬷嬷,此时,那嬷嬷已来到她身后。 「有事吗?」她问道,忍不住又瞧了那名妇人一眼。 没想到这一看,竟越觉得那名妇人眼熟,让她不由得楞然。 奇怪,难道她真的曾见过对方,却不小心忘了吗? 「姑娘,我们夫人想请你过去说几句话。」 正常情况下,这种没头没脑的邀约方涵是会直接拒绝的,可是如今她也有几分好奇,因此便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家少爷还在外面等着,真的只能说几句话了。」 那名嬷嬷楞了下,但很快的反应过来,「不要紧的,我家夫人只是想问几句话,不会耽搁太久。」 于是方涵慢慢朝那名妇人走过去。 当她终于来到妇人面前时,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对方眼熟了。这张脸,每日她都要在铜镜中见过好几回的——除了年纪有差外,她和对方长得实在太像了。 看着这名妇人,方涵几乎能预见自己二十年后的模样。 「好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妇人的语气虽温和,却又隐隐带着一丝迫切和激动。 方涵心一跳,突然想到乔柏容之前在马车上的叮嘱。 难道他刚才突然对她说那些,就是为了让她应付这名妇人吗?可是,他怎么知道对方今天会来这里? 第34章 而这名妇人……又为何和她长得那么像? 一堆问题浮上心头,让方涵脑子里一片混乱,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回答这名妇人的问题。 就算不知乔柏容所图为何,她也不打算违背他的意思。 方涵先是思考了一下乔柏容先前的交代后,才斟酌着道:「我是乔府的丫鬟,名叫芳寒。」 「乔府?」妇人轻蹙了下眉头,「是先辈曾于成祖时任过首辅的那个乔家?」 方涵倒也不大意外妇人马上就猜出是哪个乔府,能让乔柏容如此看重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因此她只是干脆的道:「是。」 妇人对这答案似乎不是很满意,犹豫了会儿,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方涵的穿着。 然后,妇人有些讶异的发现,方涵身上那件鹅黄色的绸衫是簇新的,一看便知质料极佳。 再瞧其他处,她光洁的皓腕上戴着的金炼虽细,但样式别致,正适合她这般妙龄女子,洁白的耳垂上各戴着一串两颗、显然价值不菲的珍珠耳环,便是头上简单插着的玉簪也都非凡品。 这身打扮不显华贵惹眼,却又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完全衬出了她的清雅,只怕便是寻常五品官员家的嫡出小姐也没有这身行头。 看来这乔府待她倒是不错。 这一切的观察思考不过是瞬间的事,妇人定了定神,问出另一个她更关切的问题,「我瞧着你的模样觉得挺亲切,你被买进乔府之前,原来叫什么名字?」 方涵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夫人,这……」 她很清楚,被卖进府里的丫鬟断无到处嚷嚷自己过去姓名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陌生人。 要是她说得太干脆,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 她这一犹豫,妇人身后的嬷嬷便插嘴了,「我说这位姑娘,太……夫人不过是觉得你面善,和一名故人的样貌颇为相似,才多问了两句,有什么不能说的?」 故人?要说像,应该是她和这名妇人长得才叫像吧? 「自是我多想了。」方涵这才笑了下,「只是夫人一看便是有福之人,与我这等为人奴仆的又如何会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的姓氏告知夫人倒也无妨,我入乔府前原本姓方。」 这下那个嬷嬷和妇人脸色都变了,妇人甚至一把捉住她的胳臂,失声道:「什么,你姓方?」 唔,乔柏容也太神了吧?方涵心下暗暗佩服,但脸上还得故作茫然,「难道夫人真认识我家长辈?」 「好孩子,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儿个正好满十九岁了。」 「今日是你生辰?」那妇人震惊的望向她,一脸无法置信。 见效果达成,方涵眼珠子一转,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看样子夫人应该是认错人了吧?其实过去我也曾听闻有些人彼此毫无关系却长得极为相似……哎,不说了,我家主子还在外头等我呢!先告辞了。」 说完,她也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转身飞快的离去。 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反正她已经把该讲的都讲了,剩下的乔柏容多半会接手处理。 脑中正这么想着,她一踏出店铺就见乔柏容站在那儿,笑吟吟的瞧着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溜到他身旁,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唔,二少爷要的糕点都买齐了。」 「我又不吃那种东西,自是给你的了。」乔柏容一笑,拉住她空着的那只手便往前走。 所以这算是生日蛋糕吗?方涵突然觉得很好笑,往他身边靠了靠,「二少爷莫不是以为芳寒这么好哄,真相信您只是单纯让我去买糕点?」 乔家会做糕点的厨子、厨娘多得是,这间糕饼铺子虽有名,师傅却也没有比乔府里的厉害。 第35章 当然,这是他们两个分工合作的结果——乔柏容撒下重金到处延请厉害的厨子、厨娘进府,方涵则是努力剽窃过去见过的各种糕饼食谱,装作是自己的发明,让他们去做。 总之,她根本没有必要走进那间铺子的,乔柏容教她去买糕点,不过是为了制造她与那名妇人「巧遇」的机会。 乔柏容也没想过能瞒得了她,因此只是勾唇一笑,轻声道:「看来你和你娘亲聊得挺愉快的?」 「我……娘?」闻言,方涵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那名妇人居然是她娘?虽说她是想过对方很可能是这副身子的亲戚,没想到竟会是母亲? 只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这方家的父执辈犯了事,全族不是充了军就是发卖为人奴仆,芳寒的母亲怎么可能还过得那么好? 更何况方家被抄不过是五、六年前的事,若那妇人真是她母亲,才过了几年,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方涵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迟疑的开口:「二少爷,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看她不大像啊。」 「这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乔柏容轻描淡写的道:「现下看来,事已成了一半,之后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方涵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必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因此便没有再多问。 其实实情应该不难猜,看来乔柏容是想让她认祖归宗。 尽管她是冒牌货,不管对方家还是母亲都没有什么期待或认同感,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很感激乔柏容如此大费周章的替她寻根,并特别在她生日时安排了这一出。 这个男人对她可真是没话说。 方涵心里感动,不小心便脱口说出了内心话,「其实,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并不在意自己是谁的女儿。」 只是话说完后,她又自觉太肉麻,忍不住红了脸,甚至想抽回被他拉着的手。 不料乔柏容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我在意。」他轻声道:「我希望你能过好日子。」 方涵的脸更红了,极小声的说:「我现在的日子已经够好啦!」 现在整个乔府中说不定就她最享受了。 「那样还不够。」乔柏容一笑,「你放心吧,这事听我安排便是。」 到时,他必定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第八章 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对方涵来说,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 不管那日在糕饼铺里见到的妇人与这个原身有无血缘关系,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因此过没几天,她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如今,她又回到工作岗位上,但事情少了许多,各种出差、应酬的事都没她的份,平时只要替老板整理一下书房,安排行程,完全是份标准的钱多事少离家近、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工作。 这天,乔柏容再度出门和人谈事,方涵嫌待在房里闷,又想着那群乔家主子在经过先前的事后,应该不会再蠢得找她麻烦才是,因此决定出去透透气。 如今已入秋,院子里的花就快要谢光,她再不去晃晃,便得等明年才有花可看了。 只是没想到方涵才刚走进院子里没多久,便撞见乔家大少爷。 自从三年多前她开始专职伺候乔柏容后,因乔柏容与家人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唯一稍有往来的仅有庶弟乔三少,连带的她也不常见到其他主子,所以,当她看见乔大少时还楞了下,直到听身后的绿禾喊了声「大少爷」后,她也才跟着躬身唤了他一声。 乔大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你就是那最近害得我乔府家宅不宁的芳寒?」 呃,这是要她怎么回答?难不成要回一句「要不是你老妈存心打死我,大boss不会故意扣下月例不发」,还是要说「有本事你们自己赚钱养家,别靠我老板养」? 第36章 方涵偷瞄了眼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 只是,对他不屑归不屑,这表面样子总还是要做做的,因此她故作惶恐的道:「奴婢不敢。」 没想到她这一开口便惹得乔大少更不悦。 「不敢?哼,你不敢,就能让那小畜生为了你把我表妹扔出乔府,之后更为了你而顶撞母亲,扣住府里的用度不发,抛下公中生意不管,甚至还以此逼迫父亲答应你们的婚事?」他冷笑,「那我倒想知道,倘若你真『敢』了,他又会做出什么事。」 乔大少自幼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与他不同母的嫡弟可说是极为不齿,亦无任何好感。 不过,他这番讽刺,方涵却只注意到他后头那句话。「什么婚事?」 他们的婚事……难道乔柏容竟想娶她当正妻? 毕竟在这个时代,若只是纳妾,一般并不需要经过父母同意,并且也不会称为「婚事」。 可是,她这个当事人为什么完全不晓得有这回事? 她怎么也想不到,从没提起欲收她入房的乔柏容,居然有娶她为妻的打算,并且还付诸实行了。 乍听这消息,方涵并未感到任何喜悦,只觉惊愕。 她不懂乔柏容是怎么想的。 要知她如今是奴籍,即使乔柏容不是乔家的嫡子,只要他姓乔,便不可能娶像她这样身分的人等等,奴籍? 方涵忽然想到先前见到的那名妇人。 乔柏容费了那么多心思促成那次偶遇,难道就是为了帮她脱离奴籍,好顺利娶她? 「别装了,我就不信若不是你吹了枕边风,那小畜生会有这种念头?」乔大少满脸鄙夷的望着她,「不过这也难说,毕竟他是低贱的商人之女所生啊,不懂规矩是正常的。」 方涵听他开口闭口小畜生,满是对乔柏容的轻鄙,不禁恼怒,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分,脱口道:「大少爷,二少爷与您毕竟是同父所出,您口口声声骂他畜生,就不知老爷和您又是什么了?」 「你说什么?」乔大少立刻沉下脸。 「芳、芳寒姊姊!」绿禾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不禁惊白了脸。 方涵被乔大少阴沉的表情吓得后退了两步,却死咬住唇不肯屈服。 那些话的确是她心里所想,虽然冲动了些,但说出口后她倒也不后悔。 这姓乔的一家子除了她boss和那勉强还算正常的乔三少外,其他全是神经病! 她这也是豁出去了。 若那些难听的话是骂她就算了,她可以当耳边风,置若罔闻,偏偏乔大少骂的却是她家言自! 乔柏容从过去到现在,无论是明里、暗地里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无法忍受听见他受人污蔑。 先前她都已经只待在乔柏容房里,低调再低调了,乔夫人都能随便寻个理由想打死她,若现在还不能讲实话,未免活得太憋屈。 「难道我有说错?」她咬牙顶了回去。 「芳寒姊姊,您别说了。」绿禾急死了,连忙挡在她身前。「大少爷,芳寒姊姊胡涂了,您别和她计较啊!」 上次芳寒姊姊被打一事,她没被处罚已是万幸,这次要是再让芳寒姊姊出事,她肯定得被二少爷扒层皮的。 她可没忘记刚才大少爷说二少爷想娶芳寒姊姊啊! 「滚开!」乔大少走上前一把推开绿禾,朝方涵伸出手,「好,好得很, 小小一个贱婢,仗着主子宠你,就以为能飞上天了。」 方涵本以为他要打她,直觉的想伸手挡,不料他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想挣扎,却又怎么敌得过男人的力气? 乔大少以另一手扣住她的下顿,居高临下的观了她好一会儿,「生得倒不错,难怪那孽种对你如此倾心。」 第37章 方涵瞪着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接着,乔大少冷笑道:「就不知倘若他知晓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还会不会想娶你?」 他这是想毁了她清白?方涵脸色大变。 不得不说,这招的确狠毒且有效,这种事就是发生在现代,都能成为分手、离婚理由了,更遑论发生在古代! 不管乔柏容再宠爱她、想娶她为妻,若是她真失了清白,只怕他也不会要她了。 虽然她没妄想过能成为他的妻子,但也绝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方涵再也顾不得自己是仆,而眼前这个男人是主,她伸脚用力往他的小腿踢去,趁着他吃痛松手之际挣脱,迅速逃跑。 可恶,这一家子果然都是变态!方涵边逃跑时边气愤的想着,仍不断听见乔大少的吼叫声传来。 可惜她没能跑多远,一下就被逮着。她惊叫出声时,乔大少已将她扑倒在地上。 她摔得头昏眼花,正想爬起来,不料他死死按住她挣扎的身子,唰一声撕破了她的外衣。 「就让我瞧瞧,你究竟哪里吸引他,让他甘心为你做这么多!」乔大少冷笑着,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你这个疯子!」方涵大骇,要是挨板子就算了,她绝对不愿被这个恶心的男人侵犯。 也是如今她才明白,这种事不是和谁都行的,就算她想当成被狗咬了都没办法。 她当初肯和乔柏容上床,绝非像她以为的,只是为了想在乔府里过好日子。 倘若她心中对乔柏容并无好感,不会半推半就的允许他碰她。 「随你骂吧,我就要看那孽种到时还肯不肯娶你。」乔大少不客气的撕扯起她的衣服。 方涵气极,口不择言的道:「平时装什么清高的读书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名弱女子,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乔府的男人若都像你这般,也难怪一蹶不振!」 这话明显踩着了乔大少的痛脚,他脸色一变,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方涵只觉脸上一痛,耳边嗡嗡作响,可是她仍咬牙继续道:「怎么,被我说中事实,恼羞成怒了?」 她原本便是伶牙俐齿的人,不知为何,只有在乔柏容面前时,反应才会稍慢些。 「你……」乔大少一顿,好半晌后才气呼呼地道:「你不过是我家签了死契的奴仆,莫说要了你的身子,便是随便将你打死、发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人直觉转头望去,发现那是乔三少。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乔三少急急跑来,「光天化日下在院子里强迫婢女,可不是咱们乔家的作风啊!」 他是收到了绿禾的求救才赶来的,就怕晚了便会闹出大事。 乔大少见到他,先是感到意外,随后眯起眼,「三弟,难道你想为了个贱婢和我闹翻?」 乔三少无奈的望着他,「大哥既然也知道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又何必为了她得罪二哥?」 他实在不懂父母和这些手足是怎么想的,明明得靠二哥养活一家子,却又屡屡向他挑衅。 而二哥也真是,丫鬟再好,也只是个丫鬟,纳了当妾,给个名分也就是了,何必硬要娶为妻,闯出这么大的风波? 由于乔三少庶出的身分在家中备受漠视,因而比起府里其他主子,他是较为偏向与他处境相似的乔柏容。 乔家这一代就只有他和二哥不是乔夫人所生,乔夫人根本不想见到他们俩,再加上府里的用度大权掌握在二哥手中,脑子很清楚的乔三少深知与其讨好乔夫人,还不如和二哥交好,得利更多。 乔大少先是心虚了片刻,随即却又怒气更增,「得罪便得罪了,有什么了不起,你怕那孽种,我可不怕!」 第38章 说着,他又继续欲拉开方涵的衣裳。 「放开我!走开!」她不住尖叫。 乔三少急得几乎跳脚,「大哥,你别胡涂了,这种事传出去,于我乔府的名声有害无益啊!」 「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又怎会传出去?」乔大少睨了他一眼,「还是你对这贱婢也有意思?」 「怎么可能!」芳寒可是二哥的宝贝,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头脑坏了才会对她有遐想。 「那就别打扰我!」乔大少发狠,低下头就往方涵的嘴亲去。 方涵岂会放过这机会,当然是直接死命咬住乔大少的嘴。 乔大少只觉嘴上一阵疼痛,正欲拍头躲开,没想到接着后脑又传来另一阵剧痛,他身子晃了晃,便直接倒在方涵身上,失去意识。 方涵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呆呆的一时之间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推开身上重死人的家伙,却见乔三少手上拿着一块砖头,满是无奈的瞪着她。 「这下可好,为了你,我可是把大哥给彻底得罪了。」乔三少苦笑道。 而且,得罪了大哥,也就等于把家中除了二哥外的其他人一并得罪光了,这买卖还真不知划不划算。 「谢谢三少爷出手将救。」方涵勉强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全身仍在颤抖。 「用不着谢我,到时你请二少爷保我一生平安顺遂就好。」乔三少长长叹了口气。 他会出手,便是因为清楚芳寒若怎么样了,二哥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毁了乔家。 与其到时和家里那些人一起陪葬,还不如先临阵倒戈。 得罪大哥总比得罪二哥好,得罪大哥顶多就是在乔家混不下去,若是得罪二哥,恐怕在哪见都混不下去了。 现在只希望二哥能记着他这份功劳啊! 「这是自然……如果到时二少爷还肯听我的话」方涵拢起身上破碎的衣裳,低声道。 虽然她没真的被怎么样,可是古人保守的风气她是清楚的,就是一对男女不小心撞到,都很有可能被强迫凑成对,何况她还和乔大少拉扯了这么久,她很担心乔柏容会有什么想法。 乔三少多少明白她的顾虑,不过在这一点上他实在帮不上忙,只能安慰道:「我想二哥不是那种人,你就别太担心了,先快回去休息吧。」 剩下的,也只能等二哥回来再说了。 唉,还得去唤人来把大哥抬回去呢!否则要是大哥出了什么事,他又得倒霉了。 ☆☆☆ 乔柏容在接到消息时,几乎是立刻丢下那个正与他商议事情的人,命车夫载他返回乔府。 他真想不到这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竟愚蠢至此,明知不是他的对手,还偏要往他的死穴戳,简直是活腻了。 回府的路上,他既悔且恨。 悔自己高估了那群人的智慧,以为他们受了教训后便不敢再随意动芳寒,才留她在家中,又恨大哥竟如此胆大包天的羞辱他心上的人儿。 那急急来寻他的人是绿禾派的,因此他只得知大哥欲侵犯芳寒,却不晓得后续情况如何,故而更是心急如焚。 当马车驶至乔府大门前,甚至还未停下,乔柏容便已毫不犹豫的跳下车,直接往府里冲。 当他奔进所住的院落,绿禾一见到他,立即泪汪汪的奔上前。 「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芳寒呢?」他劈头就问。 「芳寒姊姊正在洗浴……」 这时候洗浴?难道她真的被大哥…… 乔柏容心一沉,大步往房里走去。 当他见到那一地破碎的衣裳,以及正泡在浴桶里,脸上带着巴掌印,红着眼睛、鼻子死命搓洗肌肤的方涵时,觉得心都快碎了。 第39章 他走上前,直接拥住了她,「对不起,寒寒,对不起……」 突然被人拥住,方涵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想起先前的遭遇,突觉一阵委屈,接着便哇一声哭出来。 「呜呜……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害我被人欺负?」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乔柏容心疼极了。 「我当时超怕的,那浑蛋恶心得要命。」她继续控诉。 「对不起,你放心,我必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看她这般可怜的模样,他早在心中将兄长千刀万剐。 「你们这一家都是疯子,我要搬出去住……」 「好、好,我立刻和他们分家,不住这儿了,这些姓乔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乔柏容哄着,完全没有自己也是乔家人的自觉。 方涵闻言一呆,暂时忘了哭泣,注异的抬头望向他。 其实,她说要搬出去只是气话而己,她也清楚自己只是奴婢,当然要住在府里伺候主子,怎么可能真的搬出去。 没想到乔柏容居然答应了,还说……要分家? 他竟然要和她一起搬出去住?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或是他们之间有沟通障碍。 见她呆楞着没有反应,乔柏容以为她怀疑他只是哄她,连忙道:「我在别处还有宅子,我们先搬过去住,以防他们又为难你,至于分家的事虽得慢慢来,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拖着的。」 方涵觉得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她想过很多他回来后会有的反应,就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毫无顾忌的站在她这边。 「二少爷,」她怯怯地开口。「刚才大少爷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乔柏容沉痛的紧搂着她,心疼万分的吻着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说起来你亦是为我受罪,这公道我总是会讨回来的。待会儿你喝了避妊汤后,就忘了这件事吧,以后我们成亲,住在外头,再也不会和乔府有任何往来。」 避、避妊汤?方涵又呆住了。难道他以为她真被大少爷侵犯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开口说要和她成亲? 她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二少爷,你说要娶我……在发生这种事后?」 「我本来就打算娶你了。」乔柏容轻叹,「如今你因我而受了这番苦,我断没有舍弃你的道理。」 方涵几乎震撼得说不出话。 她知道乔柏容喜欢她,却不知他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清了清喉咙,「二少爷,其实我……」 「以后别喊我二少爷了。」他打断她的话,「看你要叫我柏容或是其他称呼都好,就是不要再将我当成主子。」 「喔。」方涵轻轻勾起了唇角,将先前那些惊慌、担忧统统扔到一边去了。 该说什么呢?这种连在现代都属稀有品种的优质好男人,居然给她在古代捡着了,这机率比中大乐透还低啊! 她突然觉得满心甜蜜,那自刚穿越来时发现自己很倒霉的成了婢女后就存在的怨气,似乎就这么消失无踪了。 哎,人家成了格格、公主都还要努力和反派斗智斗力,她穿成小小的婢女却还有个大boss罩着,说起来比她们都还幸运啊! 虽然如今看来她很可能将会有个极品恶婆婆,不过那女人和boss完全不同等级,之后又分家的话,大概真的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柏容,」方涵试着唤他的名字,唇边漾起笑意,「其实我是要说,你大哥他刚……」 她话还没说完,他的指便抚上她的唇。 「答应我,把今天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好吗?」 这个男人啊,也太心疼她了吧?方涵好笑的抓下他的手,握住,「我会忘记它的,不过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其实你大哥只打了我一巴掌,又撕坏了我一件衣衫而己,然后他就被你三弟打昏了。」 第40章 「……打昏?」 「对啊,你三弟拿砖头把他敲昏,现在应该已经被抬回去救治了吧。」方涵吐了吐舌,「你三弟还要我转告你,他拼着得罪父母和其他手足的风险帮了我这一回,你可得好好报答他。」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会好好答谢他三弟吧? 乔柏容瞪大了眼,「所以我大哥他没有对你……」 方涵轻轻一笑,「他是想,可是没成功。」 他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的感觉。他本已作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却从她口中得知大哥并未得逞。 乔柏容长长吁了口气,更加揽紧了她,「提醒我,得好好谢过三弟。」 他打定了主意,往后无论三弟想从商还是继续读书考科举,都必定会好好照顾他。 至于其他人……哼,等着瞧吧! 「嗯。」方涵应道,却又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二……柏、柏容,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先沐浴呢。」 乔柏容这才放开了她,只是当他看见她胳膊上一道道搓出的红痕时,又忍不住皱起眉,「你泡泡热水就好,别再这般折腾自己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觉得被碰了很恶心啊。」 「那也该是折腾他,不是折腾自己。」他低头亲了亲她肩上的淤痕。 被他这般吻过后,方涵发现,她先前的不适感竟慢慢消失了。 「好啦。」她小声地道:「那你先出去嘛。」 换作平时,乔柏容是不会答应的,不过他知道她今天受了极大的惊吓,想一个人静一静,因此只是点点头,「你快些洗好身子,等会儿我替你上药。」 方涵原本想说她可以自己来,不过想想又觉得太见外,因此最后轻轻应了一声,「嗯。」 乔柏容看出了她的心境转折,朝她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第九章 乔柏容替方涵上药上得格外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淤痕。 待上完药后,他又取过干净的纱巾将那些红肿受伤的肌肤都包裹起来。 方涵起先还带着几分好笑和甜蜜看着他的举动,但后来就觉得不对了,特别是当发现他居然连她的脸都不打算放过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等等,我的脸不需要也包起来吧?」她警戒的捂住脸。 全身里得像木乃伊,她要怎么见人? 「别动,这样才好得快些。」乔柏容拉开她的手。 「不要,这样好丑。」她猛摇头。 与其包成这样,她宁愿好得慢些呢。 「乖,听话。」他的语气很温和,却也很坚持。 方涵狐疑的瞧了他好一会儿,脱口问道:「你该不会有其他目的吧?」 乔柏容微微一笑,「你伤得这么严重,我不过是希望你好得快些,才替你包扎,哪里有什么目的了?」 方涵要是还听不出他的确别有所图,待在他身边的这几年就白混了。 她这回只被打了一巴掌,外加肩上有些淤痕,不但跟上次挨打相比差得远了,只怕连乔大少都伤得比她重。 明明只是小伤,乔伯容却非要将她包得活像被人围殴过似的,肯定有其他目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满是疑惑的瞪着他。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神秘的一笑。 话才刚说完,便听见外头传来绿禾的声音。 「二少爷,夫人得知大少爷受伤,派了王嬷嬷来请芳寒姊姊过去一趟。」 这时教人过去,肯定没好事。 屋内的两人对望一眼,方涵还没决定该怎么办,乔柏容便先道:「我正在替芳寒上药,你让王嬷嬷等等吧。」 「是。」绿禾领了命便退下。 第41章 「我以为我的伤都包扎好了。」方涵挑眉瞧着他,「还有哪里要上药?」 「没有了,不过让她多等一会儿无妨。」乔柏容耸耸肩,毫无愧疚感的承认了自己的故意。 「好吧。」她噗哧一笑。 只是这个「一会儿」可不短,两人非常悠哉的在房里磨蹭了近半时辰后,才慢吞吞的走出房间。 此时那王嬷嬷己气得脸色铁青,只是乔柏容是主子,他又牵着方涵的手,还时不时流露关切她身上伤势的表情,让王嬷嬷就是再愤怒也不能多说什么。 更何况乔柏容还轻轻的挡了句,「芳寒伤得不轻,照说应该好好休养,别四处走动的,不过既然母亲想见人,我便陪她走一趟吧。」说得好似多么勉为其难的给乔夫人面子。 王嬷嬷听了,气得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瞧那丫头不过就脸上、颈子和手上受了点伤罢了,虽然包得密密实实,看起来似乎很严重的样子,可是也不到需要待在屋里静养,不能随意走动的地步。 但主子就是主子啊,主子要指鹿为马,他们这些下人也只能点头说:「是是是,这匹马毛色真美,身上还有班点呢!」 不得不说,乔柏容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力不容轻忽。 王嬷嬷好不容易才忍住气,领着他们前去乔大少所住的墨园。 他们来到墨园时,刚好看见乔夫人正在怒骂那些伺候乔大少的下人们,而大少奶奶则在一旁垂泪。 当乔夫人一见到方涵,几欲扑过去撕了她。 「你这个贱婢,要是我儿子死了,我要你偿命!」 她最心爱也最有成就的大儿子,竟然因为这个女人被打得昏迷不醒?身为母亲的乔夫人几乎气疯了。 乔柏容先一步挡在方涵身前,淡淡地道:「我以为母亲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大哥为什么受伤,我想母亲清楚得很,又怎能怪到芳寒身上?」 这事说起来的确丢脸,乔家大少爷竟在府里花园中欲强迫婢女苟合,要是传出去可会大大失了面子。 但乔夫人怎么甘心呢?在她大儿子头上敲那一记的也是乔家的主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罚多重,她的气便只能出在芳寒身上了,更何况她早已看这丫头不顺眼。 乔夫人恨声道:「芳寒不过是签了死契的丫鬟,早就把命卖给乔府了,别说伺候主子,便是我要她的命,她也得交出来!」 「母亲,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乔柏容不疾不徐的道:「芳寒的身契我很久以前便烧了,如今她早已非乔府丫鬟。您也知晓当今朝廷最重视人品,大哥在府里意图侵犯良家女子,这事要是闹大了,只怕大哥便是被革了功名,都还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此话一出,别说其他人,连方涵也呆住了。 她可完全不晓得自己身契已被烧的事啊! 乔夫人的脸色亦变得极难看。 乔柏容这番话,对她而言便是赤裸裸的威胁!她的长子可是如今乔府里唯一有举人身分的,要是他为了那贱婢竟被革了功名……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乔夫人恨恨的瞪向乔柏容,「哼,你说烧了便烧了,谁知真假?若她的身契早已烧毁,那此刻她是以什么身分待在府里?」 乔柏容从容的道:「自是我另外和她签了一份活契了。」 说着,他慢条斯理的自怀中拿出一张纸,摊开给众人看。 「和铺子里的伙计签的活契一样,以数年为限,时间一到,便要再重签一份。既是活契,芳寒便不算卖身给乔府了,府中自然也无人能随意卖了她。」 语毕,乔柏容满意的看着众人精采的脸色。 身为当事人,却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的方涵,因为正站在他身边,便忍不住好奇的多瞄了几眼那份契约。 第42章 没想到那上头还真的有她的指印。 方涵楞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先前被打伤卧床休养时,乔柏容曾偷抓她的手盖下指印的事。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未雨绸缪……以及超重的心机。 「谁、谁会知道这种事?你没说过,你大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乔夫人虽这么说,但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当今律法可不兴不知者无罪这套。」乔柏容淡然地道,仔细将那份身契折好,收进怀里,「更何况,以芳寒的身分,想将这事随便遮掩过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奴仆罢了,就是脱了奴籍,现在也是在府里做事,哪里有什么身分?」 乔柏容只是笑了笑,「看来母亲在挑人进府时,似乎都没仔细注意他们的出身哪。」 乔夫人瞪着他,心里倒有些不安了。 她虽不喜乔柏容,但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多少有些了解他的性情。 他心眼和手段都不少,但敢说出口的话必定是极有把握,绝不会随便危言耸听。 他既提起了芳寒的身世,那么芳寒的身世肯定有某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不管是真的,抑或是他故意安排。 乔夫人勉强按捺心中的不安,冷声道:「我才不管她身世如何,今天你大哥因她受了伤,此刻还昏迷不醒,总要有人出来担这责任!」 「他会受伤,不正是因为意图侵犯芳寒吗?若自作孽也要怪他人,那芳寒所受的伤,当然也要有人出来担责。」 「你……」 乔夫人话还没说完,便有道身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夫人,二少爷……」 「主子正在说话,你插什么嘴?」盛怒中的乔夫人直接把气发在那丫鬟身上。 丫鬟被吓着,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是,奴婢踰矩了,可、可是宫里来了人……」 乔夫人一楞,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宫里?」 「就、就是皇宫啊。」丫鬟怯怯的道:「说是太后欲召芳寒姊姊入宫,另外,太后也想见二少爷一面……」 太后?为什么太后会要见芳寒?难道真跟她的身世有关吗? 这下,除了乔柏容外,所有人都彻底呆住了。 ☆☆☆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令方涵一头雾水,犹如置身梦境中,直到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在完全茫然的情况之下,突然被召进宫,乔柏容特别命人将她仔细打扮了一番,但却刻意继续让她在伤处裹着那些厚厚的布,然后才陪着她进宫。 而当方涵见到太后,发现对方就是先前她在糕饼铺子里见到的妇人,其实并不太意外。 她已经完全不想去研究她家boss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情报和手段,竟连太后是她娘亲这种事都想得出来,还费心思作了这么多安排。 而太后看到她一副伤痕累累模样时,则是大惊失色,连连追问她是如何受了伤,神情尽是关切。 方涵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了,被这么连番追问,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热,委屈的感觉更盛,瞬间红了眼眶。 太后瞧见了,更是心慌难受,若非还记着自个儿的身分,早已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了。 最后还是乔柏容出声安抚,才让方涵稍稍冷静下来,含糊的说出她受伤的详情。 当然,见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也不忘感谢一下救了她的乔三少,言明若不是他相救,自己早已被悔辱。 至于对她家boss那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位疑似她娘亲的太后面前,方涵毫不保留的道出她对乔柏容的信赖与爱慕。 人都是先入为主的,太后先前见她虽为人奴仆,却打扮得比官家小姐还雅致,便认定了她的主子必是待她极好。 第43章 而今见她被旁人所伤,偏生那旁人正是与她的主子向来不和的手足,于是太后立时便有了乔家二少、三少为人正直,待芳寒和善体贴,特别是乔二少,与芳寒明显两情相悦,但除此之外其他乔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想法。 接着,太后又问起了她的过去,以及她在乔家的生活。 其实乔家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太后虽长年居于深宫中,难得外出一趟,也曾听说过这没落的士族。 当她听说这一大家子都是乔二少这个非正妻所生的嫡子在养,用的还全是其生母的嫁妆后,更是对乔家上下无半分好感。 于是,在方涵的话告一个段落时,太后状似不经意的说了句,「既然同住多有摩擦,不如分家吧?」 这时,太后已几乎认定方涵便是她十九年前舍下的女儿。 当年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可是由于朝中过去曾有过双生子夺位的历史,对于这类之事极为忌讳,因此尽管她生下的是一男一女,为免儿子被立为太子之路受阻,她仍忍痛命人偷偷将女婴送至其妹妹和妹夫府里,对外则宣称自己只生了个儿子。 这些年来,她的儿子虽顺利被立为太子,又在三年前登基为帝,可是她心中对女儿一直有愧,特别是六年前妹夫的家族因犯了事,全族之人皆被流放或发卖为奴,这些年来她暗中寻访,始终找不到女儿。 如今得知女儿竟还安在,虽然过去曾在乔府做了近六年的婢女,但这几年来乔二少极疼爱她,不但烧了她的身契,甚至还有求娶之意,太后自然想替女儿多打算。 若乔府能分家,对乔柏容与这孩子有益无害,太后可不愿让女儿将来得伺候乔夫人那个恶婆婆。 只是,分家这提议虽然正中乔柏容下怀,他仍得先客气个两句。 「草民的祖母与父母俱在,实不敢率先提出分家。」 太后不屑的哼了声,「这乔府乱七八糟,父不父、母不母,家风败坏,早该分一分了,省得被拖累。」说着,她看向方涵,语气转柔,温言道:「芳寒,这两回见面,哀家总觉得与你投缘,如今你既已脱了奴籍,哀家认你为义女可好?」 唉,这辈子是注定没法和亲生女儿相认的了,所幸还能认作义女,好让这孩子往后的生活能过得顺心些。 太后心知,就算认芳寒为义女,也改变不了这孩子曾于乔府为婢的事实,想嫁个她心目中的好人家是难了,所幸乔二少待芳寒极好,且仪表堂堂,颇有其先祖之风,与和他那无能的父亲和祖父截然不同,芳寒到时嫁过去不至于吃亏。 「太后,这……民女怕自己没这福气。」方涵吓了一跳。 虽然先前已从乔柏容那儿得知她很可能是太后的女儿、当今皇帝的手足,可是当听到太后这么快便说要认她当干女儿,她仍有些吃惊。 「哀家说有便有。」太后不容反驳的道:「虽然封诰之事还得和皇上商议,但不过是认个义女,哀家还是能自行决定的,这事便这么说定了。」 于是,方涵就这样神奇的多了个太后干妈。 ☆☆☆ 自宫中回府的路上,方涵依偎在乔柏容怀中,迟疑的问道:「柏容,我真的是太后的亲女儿吗?」 「你自己觉得呢?」乔柏容不答反问。他的手在她背上轻抚着,像摸着猫儿似的。 「我不知道。」她老实的说:「虽然我与太后长得有几分相似,但那也不代表什么。」 天下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何况她还是个从现代来的冒牌货,完全没有什么血缘的呼唤之类那种灵异的感应。 乔柏容向她解释,「当年,方家有人娶了现今太后的双生姊妹柳氏,与皇帝成了连襟。据闻,柳氏于十九年前生下一对双生女,不过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柳氏仅生了一个女儿,而另一个女婴,却是从宫中偷抱出来、当年皇后的亲生女儿。这么做只为确保皇后生的儿子能顺利被册封为太子。毕竟我朝后宫极忌讳诞下双生子,即使是龙凤胎也不行。」 第44章 方涵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所以,我也有可能只是太后的外甥女,而非亲生女儿吧?」 方家早已尽毁,族人流离失散,要确认谁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难度只怕很高。 而且照乔柏容的说法,嫁入方家的柳氏与太后是双胞胎姊妹,两人dna相同,那么外甥女长得像阿姨也是理所当然的。 闻言,乔柏容只是淡淡的一笑,「你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要紧?太后有认了你吗?」 方涵一楞,也笑了,「没有。」 太后认的是义女,不是亲生女儿。 而她亦从未自承是谁的女儿,所以没有欺瞒的问题,一切都是太后自己的想象。 「可是,你怎么知道太后那天会去那问糕饼铺子?」方涵忍不住又问。 其实她的疑惑可多呢,包括为何他会知道太后偷偷将女儿送至妹妹的夫家去,这种事应该是最高机密吧? 但她也晓得他多半不会回答,还不如问简单点的问题。 「我不过是知道太后这几年于皇上生辰时,皆会悄悄微服至那间铺子买糕饼罢了,可是皇上和太后都不是爱吃糕饼的人。」乔柏容觑了她一眼,「倒是当年方家一位小姐极喜甜食,且据说便是那位柳氏的女儿。」 所以,那位爱吃甜食的方家小姐,大概就是太后的女儿了? 太后怀念失散的女儿,因而亲自在女儿生辰时,至那间有名的铺子买糕饼,或许亦是期待着说不定有机会再见女儿一面吧?方涵默默想着。 再对照疯狂爱喜欢吃甜食的她……也难怪乔柏容会大着胆子这样猜测了。 只是爱吃甜食是她过去便有的嗜好,倒不能因此证明她就是皇帝的双胞胎姊妹。 不过,就像乔柏容所说,她是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并不重要,毕竟她从来就没承认过什么,重要的是太后是怎么想的。 如今有了太后当靠山,乔夫人还能奈她何? 过去总是乔柏容护着她,如今,她总算也有能让他倚靠的力量了。 想到这里,方涵突然得意了起来。 第十章 半个月后,皇帝昭告天下,太后认了个义女,他多了个义妹。 据说是太后微服出宫时认识了那个姑娘,因对方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和太后长得有几分相似,太后觉得投缘,便认为义女。 虽然那仅是个无依无亲的平民女子,但既然与太后长得相似,在百姓们心中,必定便是个知书达礼的美人。 对皇帝来说,认个义妹比认义兄弟单纯多了,完全不需要担心对方夺权宴位,或是需要在朝中安排什么官职。 只要随便给个封诰,然后再找个好对象,出点嫁妆,将义妹公主风风光光嫁出去就好,多省事简单! 况且这位义妹已有心仪的对象,未来的妹婿还是个富商!虽说商人身分低了些,但他好歹也是名门之后。 这些年正愁国库空虚啊,平白多了个这么富可敌国的妹婿,皇帝可说是心喜不已。 再加上听闻太后的话后,皇帝深深觉得,让这位经商天才妹婿拿钱去养乔府一家子扶不起的阿斗,实在是太浪费了,还不如拿来贡献国库! 因此,皇帝在认这位义妹时,也特别关心了下乔府的家务事。 当他得知乔府上下几乎全靠乔二少死去的生母遗留的嫁妆养后,当下震怒地拍桌,痛斥乔老爷无德无能,并要乔家立即分家,别拖累了乔二少这位奋发向上的有为青年。 接着又立刻指婚,将新认的义妹下嫁予乔柏容。 这一连串的举措让众人傻了眼,更让方涵又惊又喜。 之后,乔柏容为感念皇帝的惜才与对他的重视,直接捐了一笔直逼全国一年税赋的可观金额作为太后寿辰的贺礼,并且暗示到时迎娶公主的聘礼必定比这还可观。 第45章 皇帝乐得阖不拢嘴,再度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实在太英明了。 他和蔼的向未来的妹婿表示,虽然世人瞧不起商贾,不过他本人相当欣赏有才干、有理想的好青年,因此以后有他罩着,妹婿在全国各处经商行走时皆能畅行无阻。 当然啦,如果未来的妹婿愿意交些保护费……喔,不,是捐献国库的话,那就更好了。 乔柏容当下立即严肃的表示自己对朝廷与皇上的忠心,必定尽量在全国各地制造就业机会,活络经济,努力充盈国库,以感念皇上将义妹下嫁予他的恩德。 以方涵的话来说呢,这就是古代版的官商勾结,而且那个官还是全国最大的官儿,商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前景可期。 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至少皇帝和乔柏容对这个结果都是极满意的,皇帝得了钱,乔柏容则得了人和权。 于是,三个月后,乔府正式分家。 乔大少身为嫡长子,自是要奉养祖母及父母的,而由于乔四少年纪尚小又还未成亲,便跟着父母及兄长住,至于乔二少与庶出的乔三少都搬出去了。 原本乔夫人还想自乔柏容那儿多挖些钱,可是在谈论分家的当儿,皇帝却特地派人来关切,结果最后他们除了乔府那间大宅,其他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连所谓的公中生意也被乔柏容以「生母嫁妆需留给媳妇儿」的正当名义收回去了。 而本来乔大少每年尚有些俸禄可领,却因先前的目意图对皇帝新认的义妹芳公主不轨,人品不佳,便被革了功名,这下乔府的收入来源全没了,只等着坐吃山空。 乔大少奶奶被婆婆乔夫人逼着拿出嫁妆补贴家用,眼看这家子不事生产又得罪了皇帝,前途茫茫,于是牙一咬,直接把值钱的嫁妆收拾好,带回娘家去,乔家不甘,上门去要人,却只要到了一纸和离书。 至于乔三少,他也看开了,、心知自己在读书上并无天分,干脆和二哥学做生意。 乔柏容念在三弟曾不惜得罪兄长、嫡母,救了自家老婆的份上,对他多所照顾,于是渐渐的,乔三少亦成了乔柏容事业上的好帮手。 ☆☆☆ 又过了两个月,芳公主嫁进乔家。 皇室和富商的结合,婚礼极为盛大,一时之间,京城中无论官商,皆以谁能接到乔家喜帖作为身分的表彰,足以向他人炫耀。 成亲当日,方涵被折腾得半死,先是化了个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大浓妆,然后穿戴上听说价值连城的嫁衣和凤冠,随着那可观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浩浩荡荡的嫁给乔柏容。 婚礼的过程既冗长又折磨人,最后当醉倒的新郎官被送进新房里时,方涵只觉庆幸,因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新婚之夜了。 她唤来丫鬟替她卸下那恐怖的大浓妆,免得乔柏容半夜醒来时不小心被吓着,接着又脱去繁复沉重的喜服、拆下发饰,之后才慢慢蹭至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睡容。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呢。 方涵心中不免有些悸动。 这不是她第一次与他同床共枕,却是第一次站在与他平等的地位与他同床而眠。 从五个多月前她成了芳公主后,便住进了宫中,期间虽亦曾和乔柏容匆匆见过几面,但总是两人相识以来头一回这般长时间分离。 也是第一次,她尝到了相思的滋味。 还好他们终于能够不再分开。 只可惜她的新郎睡死了。 方涵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想摸摸那终于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没想到在触及他脸庞的一瞬间,突然有只大掌抓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醉倒了?」方涵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张开眼睛对她微笑的男人。 「这可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哪里舍得喝醉?」乔柏容一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第46章 …… 乔柏容与她紧紧相拥,昭示着两人再也不分离。 ☆☆☆ 「喂,听说乔家把祖宅给卖了?」 「可不是吗!自从先前分家,乔二少与乔三少搬出去后,乔家便没能挣钱的人了,卖掉祖宅不过是迟早的事。」 「是啊,我还听说,由于大家都知晓乔府急需用钱,因此买家硬是把价钱死压下去,再加上他们得罪了皇上,没人敢伸援手,最后那间大宅只卖到了市价的六成……」 第47章 几个人坐在路边的小摊子上,一边喝茶休息一边大声聊着,对于自一旁缓缓经过的马车,只稍加瞄了一眼便又转过头,继续谈天。 「居然砍价砍到六成……你也太狠了吧?」马车里,一名少妇饶富兴味的觑向身旁的男人。 他本是一副看起来正经严谨的模样,被这么一调侃,神色顿时有些尴尬,犹豫了会儿才道:「寒寒,你可会恼我还是出手救了他们?」 乔家祖宅表面上虽似是被不相干的人买走了,实际上却悄悄落入乔柏容之手。 宅子虽只卖了市价的六成,但仍也是笔为数不少的钱,倘若省吃俭用,已足够乔家两老安然度过后半辈子了。 方涵摇摇头,「那是你们乔家的祖宅,你父亲与嫡母虽对不起你母亲,但你的先祖并没有,你不想让先人的产业落入旁人之手,也是理所当然。」 「谢谢你的体谅。」乔柏容呼了口气,随即又苦笑道:「其实倒不全是为了先人那终究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尽管我并不想让他们好过,却也不愿他们后半生穷困潦倒。」 所以他还是出了手,给他们一笔不能说丰厚,但也不算少的金钱。 「我明白的。」她笑盈盈的道,在他的下巴亲了一下。 「你真的不介意?」他没忘记先前他的嫡母和大哥是怎么待她的。 方涵笑了下,「我是不喜欢他们,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偏偏又伤害过你最在乎的两个女人,这回决定帮他们,我想,你心里不会比我好过。」 她从来便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只是丈夫内心的挣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又怎么舍得再苛责他? 若这么做能让他心里好过些,那些钱就当是施舍乞丐吧。 「果然还是寒寒理解我,难怪我这么爱你!」乔柏容心一暖,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其实未必没有报复到他们,我想,对他们而言,被革了功名又丢了祖宅,已是最大的耻辱了吧。」乔家人以名门子弟自居,最后却把祖先的脸丢光,这辈子怕是永远抬不起头了。 「也是,所以那笔钱就当作是为我们的孩儿积德吧。」乔柏容轻笑,将手搁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嗯,好歹别让他爷爷后半辈子过得太惨。」方涵将头靠在他胸前,一手覆上那放在她腹间的大掌上。 佳人在怀,乔柏容只觉下腹迅速升起熟悉的燥热,可惜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他很遗憾的叹了口气,「真希望这个混小子快点出来。」 虽说方涵怀孕的这几个月,夫妻俩还是未曾中断亲热,但随着产期接近,如今已被大夫勒令停止了。 这让乔驸马非常哀怨。 方涵噗哧一笑,「先前说要替你准备通房,谁教你不要呢?」 当然,她是开玩笑的,哼哼,他要是敢收就死定了。 「我要是真的点头,你现在还肯待在我怀里?」他又不是傻了,为了颗石子丢了金子。 她脱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介意,你就会收?」 乔柏容苦笑道:「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有欲望?这么多年来,你见过我多瞧哪个女人一眼了?」 方涵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的没有。 于是她满意了,只是嘴上却又问出另一个让她困惑已久的问题,「那为什么以前当我还是你的丫鬟时,你都没想过要收我入房?」 「当时我还真的没想过让你当通房或是妾室。」乔柏容轻叹道:「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后来明白了。」 「嗯?」 「本朝律法规定,妾是不能成为妻子的。」他将她搂得更紧些,「所以我从没想过收你入房,因为在我心底,你只能是我的妻。」 不是通房丫鬟,也不是妾室,就是正妻。 「傻瓜,娶个丫鬟为妻,你会被人笑一辈子的。」方涵无法不感动,他这番表白,比任何情话都要真切动人。 「反正总会想到办法的,像我现在不就是驸马、皇上的妹婿了吗?」乔柏容得意一笑。 「是、是,就驸马爷您最聪明了!」 方涵好笑的伸手想掐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捉住,凑至嘴边轻吻。 她歪头看着他好一会儿,忽地笑道:「不过,我也满聪明的。」 「喔?」 「我爱上一个真正待我好的男人,之后又嫁了个好驸马,还不够聪明吗?」她调皮的朝他眨眼。 至于前世种种,统统丢到水沟里埋了吧。 「的确很聪明。」乔柏容笑着同意,并爱极的低头吻住她。 方涵柔顺的闭上眼,回应他的热情。 她相信,聪明的公主和驸马,会用他们的机智解决未来的一切阻碍,一直像这样幸福的过下去。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