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绣郎》 第一章 “小姐,妳要上哪去?”如诗端着早膳,有些讶异的看着已经穿戴整齐,俨然要出门的主子。 “我想到街上逛逛。”冯妍芯唇角微扬,轻柔的笑道。 “可老爷说周记商行的方管事来了,带来不少新玩意儿,要请小姐去挑呢!”如诗将早膳放在桌上,一脸雀跃的说。 冯晏日做的是米行生意,这些年来因为经营有善,已成了信安城里的大财主,为人乐善好施,众人对他是赞誉有加,而冯晏日除了元配林予钗外,还纳了两房小妾,平时大家也和睦共处,并无争权夺利的情形发生。 众人皆道,冯晏日平时积德,才能坐享齐人之福,妻妾和睦,子女们也是各有出息,大儿子冯冠晟已开始接手米行,做得有声有色,二儿子冯冠颖,则是在外经营布庄生意,凭借着与生俱来的经商手腕,也成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布庄,对此,冯晏日感到骄傲极了。 冯妍芯赛若桃李的娇媚容颜,始终挂着一抹淡笑,她是冯晏日唯一的掌上明珠,在冯宅男丁旺、女眷不足的情况下,她简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并未因此养出她骄纵跋扈的个性,相反的,她温柔似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清丽脱俗的容颜更引来不少人登门求亲。 水眸微弯,她看着桌上的早膳,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开始用着早膳,本来她是想出门逛逛,可方管事既然来了,她若不赏脸未免太说不过去。 “如诗,这回方管事带了什么过来?” “听说他带来了上等的绣品呢!”如诗双眸蓦地一亮,“好像是新月城‘月牙庄’的绣品。” 月牙庄?柳眉微扬,冯妍芯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膳食,听说月牙庄里的绣品皆为上乘品,尤其是其中一名绣娘所绣出的绣品,其绣工之精致,令人望之兴叹,可惜那位绣娘每月所绣之数量有限,想要购得一件也是困难。 殊不知这回方管事所带来的绣品中,有没有那位绣娘所绣的绣品了,拿起手绢轻拭唇角,她站起身,决定到前厅去会会方管事。 “小姐,妳要到前厅去了吗?”如诗在她身后轻唤。 “当然,桌上的东西等会儿再收拾,妳随我去。”她吩咐着。 “是。”拎着裙襬,如诗忙不迭的跟上前去。 绕过长廊来到前厅,冯晏日和方管事聊得正起劲,她一踏进前厅,一旁的林予钗热络的拉过她,虽然冯妍芯是三房所生的,但她倒也疼她入骨,尤其在阳盛阴衰的冯家更是。 “芯儿,来来来,这回方管事带来了不少好东西,挑一些妳看中意的东西吧!” “是啊!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些从月牙庄买来的上等绣品。”方管事笑着将所有的行头全扛了出来。 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玩意儿,一件绣工精致的荷包吸引住她的目光,她拿起仔细端详,上头的牡丹花样,绣得栩栩如生,色彩之艳丽,令她爱不释手,再拿起其他的绣品,绣工虽然细致,却不像这荷包深得她心。 看来,方管事的确捡到了宝。 “方管事,这些绣品,你可知道是哪位绣娘绣的?”她抬眸问道。 一见到这位信安城的第一美人定眼看着他,饶是他见过不少世面,也不免被她的美色所迷惑,这样水做的美人儿,就连嗓音也是细柔的好听,就不知哪位幸运的公子哥儿能娶到她了。 “冯小姐,这些绣品全是我上月牙庄添购来的,样式是月牙庄管事随意替我挑的,若问绣娘是谁,我实在不知。” “这样啊……”她拧着眉,视线仍是停留在手中的荷包上。 “芯儿,妳喜欢这荷包吗?”林予钗没忽略她手中的荷包。 “是的,我听说月牙庄里有位绣娘绣工一绝,就连皇后娘娘都指名要她绣的绣品,我想这个荷包,必定是出自她手。” “月牙庄里不少绣娘绣工一绝,妳又怎能分辨出这个荷包为谁所绣?”冯晏日疑惑的问。 冯妍芯嫣然一笑,她看过不少月牙庄的绣品,唯有这个荷包绣工特别精致,色彩浓艳,和其他相较之下,更显得独特。 “爹,您可别忘了我也学刺绣呢!”她笑。 “老爷,咱们芯儿的手巧得很,说不定那位月牙庄的绣娘功力都没她好呢!”林予钗笑道。 “是呀!冯小姐蕙质兰心,说不定那绣娘的绣工没妳好呢!”方管事打蛇随棍上的褒奖。 “这我可不敢当,这绣娘的绣工精湛,我只想会会她。”她爱不释手的轻抚手中的荷包。 “这样吧!方管事,不知你是否可安排让小女和那位绣娘见上一面?”冯晏日一心想完成女儿的心愿。 “这……”方管事为难的皱着眉。 “怎么,你不愿意?”冯晏日不悦地问。 “不不不,小的只是听说,那位绣娘从不露面,这事恐怕难成。” 不露面?冯晏日挑了挑眉,一脸疑惑的和妻子相望。 冯妍芯淡然一笑,她早就听闻月牙庄对旗下绣娘极为保护,大概是害怕有人来挖角吧!她可以理解,只是有点可惜呢!她真想会会这位高人。 “方管事,这月牙庄还真神秘。”如诗忍不住开口。 “传闻月牙庄来头不小,得罪不得。”这句话断了冯妍芯的想望。 “罢了,不过难得方管事能购得这项上品,以后就麻烦方管事替我多多留意了。”她笑了笑,不为难他。 望着美人巧笑倩兮,他的魂儿差点就被勾走,这冯家千金不但知书达礼,还温柔良善,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若是他再年轻个二十岁,也会差人上门来求亲。 “芯儿,妳只要这荷包吗?”冯晏日有些讶异。 “是,其他就留给大娘们去挑选。”她笑道。 “芯儿,妳不须顾虑咱们呀!只要妳喜欢,大娘不会同妳计较的。”林予钗拧眉道。 “大娘,芯儿没同妳客气,实在是我屋里还有很多胭脂水粉,见这只荷包绣工精巧,才选了它。” 这孩子就是这点贴心哪!不像她那个混账儿子,成天就只知道顾着米行,也不会回来哄哄她。 “大姊,芯儿,妳们都在这儿啊?”二房巫水月媚眼一转,娇媚一笑,莲步轻移走进大厅。 “妳来啦?来来,挑些喜欢的东西。”林予钗招呼着。 “大姊怎不先挑?”先来后到的道理她懂得。 “我不急,妳先挑。” “大姊,还是妳先挑吧!”两人在那推却着,谁也不愿先选。 冯妍芯莞尔一笑,爹爹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别人三妻四妾总会争宠,不像他们家只顾着关心别人,但也因为如此,他们一家才会如此和乐融融。 纵使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她仍是无法赞同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爱只能专属一个人,又怎能切割成好几份呢? “大姊、二姊,妳们为了何事在此争论不休呀?”柳盼眉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妹子,妳来得正好,快来挑些妳喜欢的东西。”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两位姊姊先挑吧,小妹我随后再挑。”她温柔一笑。 “妳们这是怎么着?推来推去的,别让方管事笑话了!”一旁的冯晏日忍不住轻斥。 见老爷生气,三人不好推辞,径自挑选起喜欢的首饰和胭脂水粉。 望着手中的荷包,冯妍芯笑意渐深,越神秘,她就越想去一探究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绣娘,她总有办法找出她来的。 月牙庄内。 一名俊雅男子在店里闲晃着,身旁跟着一名随侍,严肃的面容上始终面无表情。 这丁宏总是板着一张臭脸,活像人家欠他钱似的,若不是够了解他,他肯定会因为这个原因将他解雇。 看着店内整齐的摆设,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宽广的店里挤进不少人,其中绝大多数是来自其他城镇的商行,专门来批货回城里卖给那些达官富贾的千金们,毕竟月牙庄的名声,可是如日中天。 “小姐,妳这回跑这么远,老爷知情后会责怪我的。”如诗轻声抱怨道。 “今儿个爹爹和娘亲们全去邵王府作客了,不到晚膳时分不会回府,我们只要在那之前回去就没事儿了,除非妳去说嘴。”冯妍芯笑睨了她一眼。 瞧见主子的“笑里藏刀”,如诗连忙闭上嘴,开玩笑,她家小姐外表是一副温柔典雅的模样,骨子里可是古灵精怪的很呢! 就像现在,趁着府里没大人,冯妍芯就差人雇了辆马车,主仆俩从信安城跑来这新月城,虽然路途仅有半个时辰,但两个姑娘家,来到这陌生的县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若出事了可怎么办才好? 为了来见见那位绣娘,冯妍芯亲自上门造访,不过有别于一般绣坊,这月牙庄店内宽广,门庭若市,她和如诗好不容易才挤进门,望着架上琳琅满目的绣品,她不得不承认,月牙庄果真有成为天下第一绣坊的实力。 “这鸳鸯绣得栩栩如生,绣工真是了得。”望着架上的床被,她忍不住惊叹。 “姑娘喜欢?”醇厚的男音自她身旁传来。 她闻声望去,只见一名斯文俊逸的男子似笑非笑的回视她,他身穿一袭淡蓝衣袍,腰间挂着一只香囊,那香囊绣着一只麒麟,绣工和她的荷包如出一辙,想必这香囊也是出自那位绣娘之手吧? “借问这位公子,你这香囊也是在这里购得的吗?”她不答反问。 “这个?”他随手取下香囊。 “可否借我一看?”她双眸灿亮道。 她绝丽的面容上有着喜悦之情,他不加思索的将手中的香囊放置在她手上,只见她神情专注的打量着,似乎对那只香囊甚感兴趣,女子会女红实属正常,但会这般打量绣品的,他倒没见过几人。 这女子清丽脱俗,虽做轻便打扮,却掩盖不了她出身良好的事实,再者她身旁还跟着一名侍女,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某户人家的千金。 “这绣工真是出神入化,不知公子是否识得绣制这只香囊的绣娘?”她兴致勃勃的问。 “妳找这位绣娘有事?”他眉峰微扬。 “只想见见她罢了,能有这般纯熟的技巧,实属难得。”她轻叹。 “姑娘也喜爱刺绣?”他笑问。 “是的,但更喜欢和能人切磋。”她回视他。 男子扬眉,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丁宏审视了她一眼,断定她没有威胁性,才和男子保持安全距离。 “月牙庄的绣娘一向不露面。” “我知道。”她颔首。 “所以姑娘的愿望,在下无法为妳达成。” “这与你有何关呢?”她不解。 只见他唇角微扬,将她手中的香囊拿了回来,一语不发的往一旁走去。这男人还真奇怪,莫名其妙和她攀谈,现下又不理会她,不过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这些绣品好美呀!不过还是妳绣的美。”如诗笑道。 “贫嘴!”她失笑,虽然她的绣工堪称一绝,但仍比不上那位绣娘的功力。“这百来件的绣品,妳看得出来哪件是出自那位绣娘之手吗?” “小姐,妳这不是在为难奴婢吗?”如诗一脸哀怨,她对刺绣一窍不通,哪能判断出好坏呀! “放眼望去,这店里只有一件绣品是出自那位绣娘之手。”冯妍芯抬眸看着挂在正上方的一块长方形锦织,上头绣着一对龙凤,金黄色的龙在空中飞舞,身旁跟着一只火红色的凤凰,那幅绣图震撼着她,这样的绣工,不该埋没在这种地方。 “这幅绣图是要送进宫中,作为皇上五十岁大寿的贺礼。”方才那名男子又出现在她身旁。 “是你?”她愕然的开口。 “姑娘能分辨出哪些绣品是出自于那位绣娘之手?” “能。” “哦?那能否请姑娘指点指点?” 她抿唇直笑,这名男子肯定认识那名绣娘,若她想见那名绣娘,就得从他下手。 “这幅。”她指着方才那幅龙凤图。 “还有呢?” “无。”冯妍芯自信满满的摇首。 “妳确定?”他抬眸,一脸兴味的看着她。 “确定。”她回以一笑,那笑,足以迷倒众生。 “姑娘果然好眼力。”他朗声大笑。 “敢情公子认识那位绣娘?”果然不出她所料。 “当然,不过老话一句,她不露面。”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莫非公子是月牙庄的主子?”否则为何如此笃定? 第二章 闻言,男子莫测高深的回以一笑,这女子聪慧机伶,就不知是哪家千金了,但他敢保证,这姑娘绝非新月城里的人。 “妳说呢?”他不答反问。 “看公子的行为举止,我不得不做此臆测。” “姑娘的好眼力让在下折服,我的确是月牙庄的主子,寒煦。”他拱手作揖,莞尔一笑。 “寒公子,您好。”冯妍芯欠身回礼。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他笑问。 “我从信安城来。”她坦承道。 “信安城?”顿时,他恍然大悟。“姑娘该不会是冯家千金吧?” 冯妍芯惊讶的睁大眼,他凭哪点认出她的身分的?还来不及回答,如诗则是一脸钦佩的回应他。 “寒公子真厉害,你是怎么认出我家小姐的?” “如诗!”这丫头居然随便就泄了她的底。 “传闻冯家千金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倾国倾城之姿有如仙女下凡,是公认的信安城第一美女。”寒煦夸赞道。 一向不理会外人看法的她,此刻竟粉颊微红,被陌生男子当众夸奖,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她又是未出阁的闺女,如此抛头露面又让人给识破身分,总是不太合宜。 “寒公子过奖了。”她窘迫的低垂螓首。 寒煦眉一挑,唇角微扬,望着她白皙粉嫩的红润双颊,竟教他有片刻闪神,如此清灵的女子,的确不多见。 “难得冯姑娘来到小店,请至内室用茶,若有妳喜欢的绣品,我请人替妳取来。” “我只想见那位绣娘。”她抬眸,目光坚定。 他面色一凛,俊颜上有着一抹沉思,而后轻咳了声,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冯妍芯凝视着他幽深的黑眸,若没见到那位绣娘,她说什么也不放弃。 看来这位冯家小姐不好打发哪!硬是缠着他要人,殊不知那位绣娘身分特殊,绝对是不能露面的。 “冯姑娘,请恕在下失礼,那位绣娘身分实属特殊,在下无法让她和姑娘见面,但若要切磋绣工,倒可一试。” “真的?”她双眸闪着璀璨光芒,令人别不开眼。 “若姑娘坚持的话……”他话未尽,就被她的绝丽容颜给分了神。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今天他总算见识到了。 “姑娘想如何切磋呢?”他清了清喉咙,询问道。 “可否请那位绣娘先剪纸,好让我瞧瞧她的底样打得如何?” “冯姑娘何时要?” “都可。”她笑道。 “那两天后,我差人送到府上。”他思索片刻,回道。 “既是我提出的要求,就不劳寒公子费心了,我会差人来取。” “既然冯姑娘坚持,在下也只能遵从了。” 虽然无法见其庐山真面目,但只要能见识那位绣娘的手艺,她就满足了,要绣出好绣品,从底样就能见真章,她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 寒煦望着她雀跃的容颜,不过是个小小的请求,竟也能让她开心成这般,没想到这位信安城第一美人,还真是容易满足啊!看来外界对她的评语果然不假。 倏地,店里涌进大批人潮,如诗被挤散在人群里,冯妍芯被突如其来的人潮一撞,脚步踉跄的往一旁跌去。 寒煦眼捷手快的一把拉住她,一张小脸跌进他的胸膛里。 嗅着全然陌生的男性气味,她顿时红透了脸蛋,这……这不合宜呀!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她怎能和一名陌生男子如此接近?思及此,她困窘的想推开他,但人潮实在太多,让她只能靠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赖着不走的。”她闷声道。 闻言,他望着她的发心,唇角弧度越大,软玉温香抱满怀,他没什么损失,再者,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更令他不想放开她。 “少爷,这儿人多,先往内室去吧!”丁宏支开人潮,朝他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他搂着她,往内室的方向走去。“丁宏,帮我找回如诗姑娘。” “是。”一领命,丁宏便在人群中搜寻被淹没的如诗。 冯妍芯手端着茶杯,俏颜上始终泛着红霞,她用眼尾偷觑着坐在一旁的寒煦,只见他从容不迫的低头看着新出炉的绣品,俊容上仍是有着温暖的笑意,一如他的名。 她怎能如此直视着一名男子?别开视线,她轻啜着茶,视线仍忍不住的往外头的店铺望去,这如诗也太夸张了,被挤在人群中有这么难以脱身吗? “冯姑娘,这些是目前最新的绣品,妳要不要参考看看?” “有劳公子了。”扬起笑容,她有礼的回道。 寒煦将一堆绣品搁在她身旁,只见她专注的拿起一条手绢研究着上头绣的花鸟,这些绣品虽精致,然而她的心思仍是停留在店里悬挂的那幅龙凤图,相较之下,这些绣品反倒显得相形失色。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会有这等好功力呢?她思忖着。 寒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看她神情专注的盯着手中的绣品,彷佛要将上头的绣工给牢牢嵌进心里,不愧是信安城绣工了得的第一美女。 “寒公子,这些绣品中,都没有那位绣娘的作品,我猜,她应该不是专职的绣娘吧?”她慧黠一笑。 “何以见得?”他笑问。 “若是专职绣娘,产量又怎会如此稀少呢?”以一般常理推断,这不合理。 “或许是她动作慢。”他轻喃。 “寒公子都说她身分特殊了。”她抿唇一笑,戳破他的谎言。 盯着她姣好的面容,冯妍芯的聪颖慧黠是公认的,他的确不该小看她,只是这位绣娘的身分实在是见不得光,让她们切磋已是他的底限,事实上,他不该这么做的,可偏偏一见到她那双晶灿夺人的美眸,他却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看来冯姑娘仍不死心。”他笑道。 “何谓英雄相惜,我相信寒公子懂得。”她回以一笑。 “在下有幸能结识姑娘,实属万幸。” “哪儿的话,我还得感谢寒公子的鼎力相助呢!”她轻笑出声。 望着她清丽出尘的笑颜,他的心猛地一窒,异样的情愫令他轻挑着眉头,不可否认,眼前的女子的确令他产生些许好感,比起平时围绕在他身边的庸脂俗粉,她更显得特别。 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挑着绣品,他举杯就口,俊容上依旧保持着恬淡笑容,望着店外拥挤的人群,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焦急万分的跑了进来,寒煦只是挑了挑眉,等着那名男子开口。 “少爷,如意郡主的轿子来到绣坊外了!” “那你就好生招待她吧!”他放下茶杯,不疾不徐地轻声交代。 “可是……如意郡主要求月牙庄的主子必须亲自出去接待,并放话要收购咱们月牙庄最上等的绣品。”绣坊管事陈少怀冷汗涔涔的回报。 谁不知道康王爷的掌上明珠一向傲慢无理,自小被宠上了天,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寒煦优雅的站起身,一旁的冯妍芯则是轻蹙柳眉。 如意郡主!小时候曾到过康王府做客,对于那位骄蛮任性的郡主,她自是一点也不陌生。 她将手中的绣品放置一旁,时候不早了,她也该离开了才是,否则等冯晏日回府,没见到她和如诗,一定又要被叨念一顿了。 “寒公子,既然有贵客上门,我也不便再打扰,二日后,定差人来取剪纸底样。”冯妍芯起身,福了福身子。 “冯姑娘不必客气,那在下就不送了。”他笑道。 “无妨。”她恬淡一笑,率先步出内室。 只见原先拥挤吵杂的店铺,此时竟鸦雀无声,一名长相清秀,锦衣华服的姑娘,正趾高气昂的打量着店里头的绣品。一想到那个终日和她作对的吉祥郡主,那天居然高傲的展示她的新荷包,上头的精致绣工,硬是抢了她的风采。为此,她专程来到这个位于新月城的绣庄,不惜买下整间绣庄的作品,也不能让吉祥那女人赢过她! 冯妍芯一踏进大厅,就看到如意郡主一脸杀气腾腾的蛮横模样,她黛眉微挑,侧首望向站在一旁的如诗,忙不迭的快步走向她。 “如诗,妳是看傻了眼不成?”她轻斥。 “小姐,妳没瞧见那个如意郡主吗?方才她一来就颐指气使的,那骄纵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如诗悄声说道。 “别多嘴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若让爹爹早她一步回府,她们可就糟了。 “等等,妳不想看看如意郡主想做什么吗?”她兴致勃勃的拉住冯妍芯。 反了反了,现在究竟谁是主,谁是婢了? 冯妍芯秀眉一拢,看着如意郡主手里挑着店里的绣品,眉宇间尽是不屑的神色,直到她看到那幅高挂在墙上的龙凤图,那双美眸蓦地发亮。 “来人啊,那幅龙凤图本郡主要了。”那对龙凤绣得栩栩如生,色彩之浓艳,让人别不开眼,她一眼就看中了这幅绣图。 “除了那幅绣图,妳要什么都可以。”醇厚的嗓音传来,如意郡主一回眸,就望进一双带笑的黑眸里。 寒煦俊逸非凡的外貌引来不小的骚动,尤其是他带笑的唇瓣,那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深邃的黑眸里闪动着锐利的光芒,如意郡主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颗芳心陡地跳动着。 这长相俊雅的男子莫非就是月牙庄的主子?她眼波一转,原本不屑的嘴脸,此时竟染上几分笑容,这男人还挺对她的味。 “你是哪位?”她高傲的询问。 “在下寒煦,乃为月牙庄的主事者。”他拱手作揖。 “那好,本郡主要你这绣庄上好的绣品。” “郡主,除了这幅龙凤图之外,举凡妳看上的绣品,均可带回。” “我偏要这幅图!”哪有什么她要不到的东西?她强硬的说道。 冯妍芯攒眉,这如意郡主真是越来越刁钻了,只是面对位高权重的郡主,寒煦是否会屈服于恶势力呢?这点她倒是挺拭目以待的。 寒煦依旧面色不改,缓步走到如意郡主身边,一察觉到他的接近,原先还刁蛮无理的如意郡主,此时居然羞红了脸,有些局促的将视线移开。 “此幅图乃是要献给皇上的祝寿贺礼,并非在下不愿割爱。” “皇上要的?”她眉一挑,口气和缓不少。 既然是皇上要的,她气势再旺,也不敢造次,没这幅龙凤图也无妨,她随意浏览着其他绣品,当视线一对上站在一旁,容貌绝丽的冯妍芯,她眉一拢,这女人美得令她觉得刺眼。 看到她胸前垂落的手绢,上头绣的荷花令她眼睛为之一亮,她一把抽走她的手绢。 这个郡主怎么这么不懂礼貌?问也不问就动手,冯妍芯有些诧异的睁大双眸,而后迅速收起不悦的神情,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她。 “这条手绢绣工挺不赖的,寒煦,我要这条手绢。”她哼了声。 “郡主,这条手绢是这位姑娘的,并非月牙庄的绣品。”他淡然一笑。 “不是月牙庄的?”这绣工如此精致,甚至比她看的其他绣品好,居然不是出自于月牙庄?“本郡主不信。” “郡主,这条手绢确实是小女子亲手所绣,并非来自月牙庄。”冯妍芯出声解释。 轻柔的语调再加上这张倾国倾城的娇容,气质出众不说,就连谈吐都温柔有礼,俨然是个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如意柳眉微蹙,这女人她越看越心烦,看着手中的手绢,她冷哼了声,不屑地将手绢丢还给她。 “本郡主允许妳回话了吗?”她不悦地开口。 还真是难伺候,如诗暗忖。 冯妍芯只是福了福身,这个如意郡主的刁蛮霸道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是无所谓,殊不知寒煦会如何应对了? “郡主,您乃金枝玉叶,店里人多拥挤,实在不适合久留,请入内稍作休息,我立刻命人将本庄最好的绣品拿进去让您过目。”他笑道。 第三章 看着他和煦的笑容,如意忍不住红了脸,清了清喉咙,她故作镇定的板着脸,不想流露出自己的心事。 “好吧!”她颔首,大摇大摆的走进内室里。 原本安静的店铺,此时才恢复原有的喧哗,冯妍芯挥了挥手绢,看着上头的绣花,这是她闲来无事绣的,绣工仍是稍嫌粗糙了些。 “冯姑娘,很抱歉,害妳受惊了。”寒煦有些歉疚的说。 “何需道歉?又不是你让我受惊的。”她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冯姑娘,这手绢是妳亲手绣的?”他好奇的问道。 “怎么,绣不好吗?”她偏头笑问。 望着她绝丽的笑靥,他微微定神,她的笑靥足以魅惑人心,一个如此标致的姑娘,这么抛头露面似乎太过冒险,他的心陡地升起一抹不快。 “不,这绣工极好,月牙庄的绣娘还远不及妳呢!”他抹去心中那份异样情绪,淡然笑道。 “寒公子过奖了。” “在下句句属实。”一抬眸,他对上她氤氲的翦水秋眸。 冯妍芯只觉得芳心颤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令她深吸了一口气,他那双黑眸里流露着温柔,攫住她全副的注意力,心神一敛,她忙不迭的垂下眸,一颗心犹如闯进一群小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她吞了吞口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需要我差人送两位回府吗?”他柔声问道。 他温柔的关心再次令她心绪大乱,她有些慌乱的摇摇头,这男人全身散发着足以令她失常的气息,她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诗,咱们走吧。”她催促着,随即转身离开。 “是。”看小姐仓促的举动,如诗有些摸不着头绪的搔搔头,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看着那抹丽影离去,他的心感到怅然若失,厘不清自己心中那份陌生的情愫,轻叹了口气,惊见地上掉落的白色手绢,他弯身拾起,上头栩栩如生的荷花样式令他莞尔一笑。 看来这个信安城的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手中的绣品,冯妍芯微蹙着眉,一颗心始终被寒煦那张如朝阳般的面容给占据,她心烦意乱的将手中绣到一半的绣品丢至一旁,端起桌上的冰糖莲子吃了起来。 也不过才两天光景,怎么她的脑里全是寒煦的身影?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对一个男人日思夜想,这实在有失女子该有的矜持,她轻叹了口气,始终无法理解自己的思绪。 差人上月牙庄,怎么连点消息也没有?该不会是寒煦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她眉头紧锁,一张俏颜有着焦虑,如诗一踏进房里,就瞧见冯妍芯失魂落魄的神情。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妳怎么闷闷不乐的?” “谁闷闷不乐了?”她眼一抬,没好气地开口。 “瞧妳气呼呼的模样,谁惹妳生气了?” 冯妍芯可是冯家上下最宝贝的掌上明珠,谁那么不识相敢惹她生气?平时的小姐可是温柔有礼,对人总是和颜悦色,几时见她板着张面容,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活像是在思念某人似的。 莫非,小姐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这可是条大消息啊!想想小姐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若是有了喜欢的对象,她一定会禀报老爷,请老爷帮小姐做主,只是……,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呢? 将端来的桂花糕、莲子酥和绿豆糕给搁上桌,如诗不忘端了杯刚泡好的上等桂花茶给她,浓郁的香气散出,令冯妍芯郁闷的心情获得纾解。 她怎能因为一个一面之缘的男人搞得思绪大乱?这实在太羞人了! 拿了块桂花糕入口,甜腻的口感令她微拧起眉,这桂花糕太甜了。 “这糕点从哪儿买来的?太甜了。” “太甜了?”这些糕点明明来自小姐平时最爱吃的饼店啊! “不信吗?妳尝尝看。”她端起桂花茶喝着。 闻言,如诗拿了块桂花糕入口,不会啊!甜度适中,哪有太甜?分明是小姐心有旁鹜。 “小姐,妳这两天真的怪怪的。”如诗提出这两天的观察心得。 “怪怪的?有吗?”她眉一抬,淡然的问道。 看她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如诗压根不相信没事,跟了小姐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姐的不对劲?当她如诗头脑如此简单吗? “哪没有?这糕饼分明是‘贺记饼铺’做的,和往常都一样。”她直言。 是吗?她眉头皱得更紧了,没道理让一个寒煦扰乱了她的心,不过是上月牙庄一趟,她深信自己只是太沉迷于那位绣娘的手工,再没有其他的。 “对了,梅儿回来了吗?”她决定转移话题。 “小姐,从信安城到新月城少说需要半个时辰,况且梅儿才刚去没多久,小姐未免太心急了吧?”她促狭的笑道。 美眸一抬,横了她一眼,只见如诗掩唇窃笑,而后转身替她收拾绣线去了。冯妍芯俏颜微红,自己鲜少乱了调子,今天却屡屡失常,让如诗有机会笑话她。 她只是急着想看见那位绣娘的剪纸式样罢了,所以才会如此心急,肯定是如此,绝对不是因为寒煦的关系。 试图挥去脑海中的那抹俊挺身形,她再度拿了块桂花糕入口,此时在口中弥漫的口感和方才不同,甜度适中,一点也没有方才的甜腻。 莫非真是她的心乱了?居然连甜味也尝不出,她懊恼的揪着眉,怏怏不快的站起身子,决定去外头走一走。 “小姐,妳要上哪去?”看她猛地起身,如诗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到街上的绣坊逛逛。”或许让自己忙碌些,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绣坊?妳要买些什么吗?我去帮妳买就好了,妳不用亲自上街去……”她自告奋勇的想揽下这等重责大任。 “如诗。”她朱唇微启,娇柔的嗓音透露出她的不悦。 闻言,如诗机灵的噤声不语,平时的小姐是很好说话没错,不过若是犯了她的大忌,她也是会板起脸来训人的,只是能让她这么焦虑的,她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寒煦了! “若上个街也得听妳唠叨,我看我干脆换个贴身婢女,妳觉得如何?”她灿烂一笑,眸里闪过一抹促狭。 “不不不,小姐,妳可别把我换掉啊!如诗跟了妳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妳舍得离开我吗?”如诗讨好似的跑到她身旁,狗腿的在她肩上谄媚着。 看她谄媚讨好的模样,冯妍芯忍俊不禁噗哧一笑,甜美的笑容,让如诗也不免看痴了,她家的小姐真是个绝世大美人啊! “那还不快随我上街?”投去一记带笑的眸光,冯妍芯莲步轻移,径自离开房门。 “小姐,等等我!”抓住裙襬,看着冯妍芯的背影,如诗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哎呀!这不是冯姑娘吗?什么风把妳给吹来啦?”王大娘一见到冯妍芯,圆润的脸上忍不住扬起笑容。 “王大娘,我来买些绣线。”她拎着裙襬,款款走进绣庄。 谁不知道这冯家千金不仅是个绝色美人,而且知书达礼,平时又乐善好施,全信安城里哪个人不喜爱她?只是条件好,眼界自然也高,多少皇亲贵族登门求亲,也没见这位千金大小姐看上眼的。 “妳来得可真巧,前些日子向月牙庄进的绣线全给送来啦!妳瞧瞧,这色泽和质感,保证让妳满意。”王大娘兴冲冲的将绣线全给拿了出来。 看着王大娘拿出来的绣线,色泽瑰丽,就连绣线的质地也是上上之选,她爱不释手的挑选着,一想到连这些绣线也出自于月牙庄之手,难怪月牙庄的名声会远近驰名了。 “这绣线质感柔顺,色泽瑰艳,王大娘,这些我全要了。”她朱唇轻启,柔柔的嗓音格外悦耳。 “冯姑娘真是慧眼独具。”清柔的男性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冯妍芯身形一凛,有些仓皇的回头,只见寒煦扬唇轻笑,从容不迫的走到她面前,而他身后,则是跟了个面红耳赤的小丫鬟。 “梅儿,妳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要她上月牙庄去取剪纸吗?怎么会和寒煦同时出现在这里? “小姐,我本来要上月牙庄找寒公子取剪纸的,可在城门恰巧遇上了寒公子,他说他要亲自送剪纸花样过来,我才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会在绣坊外头看见妳们,这才跟了进来。”梅儿一股作气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给交代清楚。 闻言,冯妍芯抬眸迎向寒煦,那双灵动的双眸,此时正透露出疑惑,尽管此时她的内心焦躁不安,但凭借着多年来的良好家教,让她面不改色,态度从容的朝寒煦打了声招呼。 “寒公子,说好让我差人到府上取剪纸,怎好劳烦你亲自送来?” 寒煦噙着抹笑意,自从两天前和她道别之后,心里头总是萦绕着她的倩影,再加上今儿个正好要上信安城来,就顺便登门拜访,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她。 “冯姑娘别客气,寒某正好有事进城,就不劳烦妳派梅儿姑娘走这一趟了,这儿全是剪纸的花样,请冯姑娘笑纳。”从怀里取出剪纸,他莞尔笑道。 冯妍芯接过他手中的剪纸,目不转睛的盯着上头的花样直瞧。 这花鸟的样式剪得极好,若再加上一流的绣工,将五彩绣线给绣上,不难想象眼前的花鸟会是多么的维妙维肖了,果真不愧是手艺堪称一绝的绣娘,可惜她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更甭论见上她一面了。 “寒公子好生福气,月牙庄里有这么一位优秀的绣娘,真令人艳羡。”她抬眸,眸中闪动着迷人的光采。 “冯姑娘绣工了得,屈屈一个绣娘,着实不需让妳如此罣碍。”他似笑非笑道。 “寒公子忒谦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倒是感谢寒公子替我实现心愿。”能得到这位绣娘的底样图,她已然知足。 月牙庄的绣品响誉全国,就连皇亲国戚的袍纱配饰,皆由他们一手包办,想到那幅“龙凤呈祥”,就足以令人叹为观止,她的技巧,还差了很大一截呢! “冯姑娘若再和我客气,不是枉费了寒某的一番心意?”她生疏的举止,让他不由得有些不悦。 “既然寒公子这么介意,那么小女子就把这番感谢放在心里了。”她倒也不矫情,菱唇微启,娇艳的芙面上,有着温柔笑意。 冯晏日的米行远近驰名,三名子女各有所长,尤其是蕙质兰心的冯妍芯,早已有不少达官显要登门求亲了。 望着她聪颖慧黠的绝丽容颜,他唇角微扬,如果她知道那位绣娘的身分,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 “今日冯姑娘是来挑绣线的?”他话锋一转,看着她手中的绣线问道。 “是啊,这些绣线质地堪称上上之选,真不愧是由月牙庄出品的。”她目光微敛,看着手中拿着的几把绣线。 “若是冯姑娘喜欢,不如让我差人送些绣线到府上吧!”她爱不释手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口允诺。 “这会不会太麻烦寒公子了?”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只要一想到那些绣线,她的双眸便显得璀璨耀眼。 刺绣是她的兴趣,再加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让她找着了这么上等的绣线,她岂有放过的道理? 思及此,她嫣然一笑,一见到她倾城的笑容,一向冷静沉着的寒煦,此时也不免被震慑住,只消她眼波一转,怕是全信安城的男人都会为搏她一笑而去摘月来送她吧! “怎么会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温雅一笑。 “一直麻烦寒公子,也让小女子过意不去。这样吧,不如今日就由我做个东,请寒公子吃一顿饭,不知你意下如何?”她临时提议,此举不但令如诗讶异,也让寒煦有些微怔。 第四章 古往今来,有哪家名门闺秀会主动提议邀约男子吃饭的?更别说是大家闺秀典范的冯妍芯。 如诗忙不迭的凑上前去,在冯妍芯耳畔低喃:“小姐,此举大大不妥,孤男寡女的,怎好单独相约吃饭,况且……” 她话未尽,一道犀利的目光扫去,让如诗噤了声。 看如诗一脸悻悻然,寒煦不着痕迹的回了神,让一个大家闺秀主动邀约吃饭,的确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他抬眸望着她澄澈如水般的瞳眸,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看来这个冯妍芯,果真是名奇女子。 “莫非寒公子不愿赏脸?”见他沉默不语,冯妍芯眉眼微抬,尽管面容上波纹不兴,心底却有着莫名的慌张。 “不,冯姑娘的邀约,寒某怎好拒绝?再者,寒某也很希望和冯姑娘多聊聊有关绣工之事。”没让美人失望,他爽快的应允。 闻言,她心神一定,唇角漾起一朵美丽的笑靥,只见她转身将手中的绣线交给王大娘,和她交代一声后,便拎着裙襬,走到他身旁。 “既是如此,那么就请寒公子随我到对面的饭馆,让咱们好好的谈谈吧!” 一踏进饭馆,掌柜的一见到冯妍芯,忙不迭的堆起笑脸,客气的将楼上的雅座给清出来,而如诗在冯妍芯的要求下,也暂时回避,徒留下两人。 “冯姑娘遣去贴身婢女,又亲口约我,莫非是有要事商讨?”看着她不避嫌的让两人独处,他不免怀疑起她的动机。 她但笑不语,三月春风透过窗迎面拂来,吹动着她一头青丝,长发飞扬,衬得她更娇美动人,她一手拿起两个茶杯,在杯里注入茶水,顺手端了一杯搁在他面前。 “我不过只是单纯想和寒公子聊聊,不想有旁人在场,如此而已。”她轻柔一笑,不多做解释。 事实上,会主动邀他,着实让她有些忐忑,她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轻易的和一名相识不久的男人单独相处,想必是那位神秘的绣娘,再加上月牙庄的传奇,才会让她有如此脱序的举动吧? “我能看得出来,冯姑娘心中对那名绣娘始终在意着。”他一语道破。 “既是如此,为何寒公子不愿让我见她一面呢?”她眉头紧蹙,有些激动的撑起身子。 看着她失常的举动,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上头的荷花刺绣,冯妍芯一眼便认出是她遗失的手绢,上回如意郡主便是瞧中她这条手绢,没想到居然会落到他手里。 “冯姑娘,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绣娘因为私人因素,将离开月牙庄,为了保护她的隐私,寒某不能也无法提供她的任何数据,当然包括和妳见面一事。” “什么!她要离开?”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一个这么神乎其技的绣娘,还没和她讨教一番,没想到她居然就要离开了。 “不成,寒公子,这回你说什么都得让我见上她一面。”她不顾形象的一把握住他的手,眸中有着深切的恳求。 被那双灵眸盯着瞧,就算是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更何况是原本就对她有着异样情愫的寒煦呢? 看着她用那双青葱玉手,用力握住他的手,他心神一震,平静无波的俊容上,难得有了一丝松动,只差一点,他就想将那名绣娘的身分全盘托出,却在瞬间回过神来,适时的阻止了他的冲动。 “冯姑娘,妳这是在为难我了。”他轻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移开她的手。 “好不容易能找到这么一个巧夺天工的绣娘,若不和她结识,我会感到万分遗憾的。”她明白她这样是在强人所难,但她就是想知道那名绣娘的真实身分。 “月牙庄有上百位绣娘,她的绣工并非最好,若和冯姑娘的绣工一比,或许她的作品,压根上不了抬面。” 寒煦四两拨千金的打回她的话,就是不让她和那位绣娘有所接触,莫非那位绣娘的身分真是如此特殊,连见她一面也不成? “寒公子,你的坚持真是无人能敌。”她朱唇微启,幽幽叹了口气。 “只要冯姑娘别再为难在下,任何要求我皆能应允妳。”听到她的叹息声,他的心又有些动摇。 闻言,她美眸一亮,只要能进月牙庄里,还怕她没办法见到那位绣娘吗?思及此,她扬起笑容,定眼凝视着他。 “既然寒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直说无妨。”他笑意不减,气定神闲的说道。 “让我加入月牙庄。”她慧黠一笑。 一听到她的要求,寒煦敛去笑容,俊脸上难得有着一抹严肃。 “妳说什么?妳要加入月牙庄?”他没听错吧? “是的,我要加入月牙庄,成为月牙庄的绣娘之一。”她扬起小脸,绝美的脸庞上,没有半点玩笑。 太荒谬了! 这位冯记米行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说要来他的月牙庄当绣娘? 他当然明白她的动机为何,只是绣娘的工作,可不是她以为的那般轻松,千金小姐闲来无事的刺绣玩意儿,若是成了工作,凭她娇弱的身子,绝对无法承担住的。 “冯姑娘,妳这提议太荒谬了,恕在下无法接受。”他浓眉轻蹙,直言拒绝她的要求。 “寒公子不是应允我的任何要求吗?莫非你这么快就食言了?” “这可不是在闹着玩的,妳该知道,绣娘的工作繁重,不是妳这等千金之躯可以承受住的。”他板起脸,想打消她的念头。 不过她的决心岂是能轻易被动摇的?他不让她见那名绣娘,她自有办法去旁敲侧击,就算是皇后娘娘,她也毫不畏惧,总之,她是势在必得。 “寒公子莫非是瞧不起我?”她柳眉微挑,似乎不满被他看轻。 “若妳这么想,那便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和她客气了。 “尽管我在外人眼中是弱不禁风,但对于刺绣,我相信我能胜任这样的工作。”她也有她的坚持。 看着她坚定的瞳眸,他明白多说无益,早该知道冯妍芯独树一格,和一般大家闺秀截然不同,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这简直令他大吃一惊。 “我月牙庄并不会因为妳的身分而有所优待。”他丑话说在前头。 “我不怕吃苦。”若怕,她便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若是妳放弃呢?”他双眸直直的盯着她。 “若我放弃,便不再向寒公子追问那名绣娘的下落。”她巧笑倩兮,露出灿烂笑靥。 果然,她的确是为了那名绣娘才会做出如此要求,只是有所防备的他,怎会让她抓出那名绣娘呢? “可是妳爹娘那儿……”若让冯晏日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跑到月牙庄里当绣娘,只怕会气到当场吐血吧? “放心,我自有一番说辞。”她唇角微扬,一点也不担心。 她充满自信的笑容,再加上那双聪慧的水眸,让他不由得心服口服,许久不曾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了,这女人不但独特,且……够胆识。 “好吧!既然妳如此坚持,我若再反对似乎显得我不够有诚意,妳的要求,我应允。”他莞尔一笑,不再拒绝她的要求。 冯妍芯心里这才有了踏实感,尽管她对自己信心满满,但也害怕无法说服寒煦。 对于寒煦这个人,外头对他的评价纵使褒多于贬,但关于月牙庄迅速崛起的真正原因,仍是一团谜。 有人说寒煦其实是皇亲国戚,才会在官场中吃得开;也有人说寒煦的父母无意间得到了一项宝物,才会成立了月牙庄,无论是哪种传言,都足以证实月牙庄的地位是屹立不摇的。 “多谢寒公子,另外,这条手绢……”她看着他手中紧握的手绢,娇颜上不免染上了两片红霞。 “那日妳落在月牙庄的,还妳。”他将手绢递给她,手指无意间拂过她白皙的柔荑。 感觉心头一阵怦然,她飞快的接过手绢,望着上头那朵荷花,紊乱的心绪,始终平复不下来。 “如意郡主……没再为难你吧?”她蓦地想起那位刁蛮郡主。 “放心吧!如意郡主的性情一向如此,别在意。”他淡然一笑,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如意郡主的个性虽然有些刁钻,不过似乎也挺欣赏寒公子的。”看如意郡主的表情,她直觉认定她对寒煦有好感。 “冯姑娘说笑了,我一介商贾,如何高攀?” 他的表情虽和平时无异,但她却听出他口气中的嘲讽,不只这月牙庄神秘,绣娘神秘,就连这个寒煦也让她感到好奇,这么多的秘密,让她不禁开始兴奋起来了。 “小姐,妳确定要这么做?”如诗一手拿着琳琅满目的绣线,脸上有着诧异的表情。 “怎么,妳有异议?”她专心收拾着行李,懒得理会如诗的大惊小怪。 天呀!地呀!她家的宝贝小姐是着了什么魔啊?居然说要去月牙庄当绣娘?也不想想她堂堂一个千金之躯,平时老爷夫人和少爷们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一点苦都舍不得她吃,现在她居然说要去当绣娘! 不成不成,身为冯妍芯的贴身婢女,她有责任劝导小姐这种要不得的想法。 “小姐,妳别开玩笑了,这绣娘的工作可是忙得紧哪!妳可别为了想看那个绣娘而牺牲至此,若让老爷知道的话,铁定会反对到底的!”如诗苦口婆心的劝说。 冯妍芯停下手中的动作,扬起一抹娇笑,关于这点,她老早就安排妥当了,稍早她就和娘亲提过,想上新月城里学些新的刺绣功夫,一向尊重她意愿的柳盼眉,二话不说便应允了,接下来爹那里,只要娘亲去说,肯定不成问题。 “如诗,这事只有妳知我知,若事情传到第三人耳里,我唯妳是问。”可别说她没事先提醒。 “小姐,夫人是相信妳才会顺妳的意,如果她知道妳是去当绣娘……” 冯妍芯猛地回头,将手中的包袱丢在她怀里,如诗忙不迭的双手抱住,深怕包袱会散了一地。 “我和娘说要住在新月城的别馆里,妳现在可是和我站在同一条船上,若是让人发现我当绣娘的事,我会告诉爹,这是妳帮我出的主意。”她美眸闪过一抹促狭,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和那个平时温柔似水的小姐截然不同。 闻言,胆小如鼠的如诗免不了一惊,若是冯妍芯真把所有过错都往她身上推,老爷肯定会扒了她一层皮,冷不防吞了口口水,事到如今,她只能选择和冯妍芯站在同一阵线了。 “小姐,妳别害如诗了,我答应帮妳就是了嘛。”她好不委屈的点头应允。 “这还差不多。”她扬起笑脸,就知道她这招管用。 “小姐对于寒公子,有什么想法没有?”冯妍芯这次不惜纡尊降贵、欺上瞒下,让如诗不禁怀疑起冯妍芯的动机。 冯妍芯缓缓起身,看着绣架上未绣完的一幅五彩花卉图,黑眸微幽,长指轻抚着缎面,她知道她不只是为了那名绣娘,更是为了寒煦这个人,只是若是真论及对他这个人的想法,她只感到心思纷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不过就是月牙庄的主子,能有什么想法?”她漫不经心的回道。 “是这样吗?我觉得小姐对那位寒公子似乎很关心呢!”如诗贼贼的在冯妍芯脸上来回梭巡着,试图找出一丝异状。 “妳这丫头,少胡说八道了,有时间不如多学些绣工,别净想些有的没的。” “小姐,妳明知道我最不擅长做这些了,妳就饶了奴婢吧!” “日后妳若再敢贫嘴,我就让妳……”警告的话语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第五章 敲门声适时响起,冯妍芯轻应了声,只见梅儿行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全然不见平时的从容。 “小姐!小姐!大消息哪……”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喘着。 “慢点来,顺口气再说吧!”如诗见她这样惊慌,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 梅儿依言顺了顺气,待气息和缓,这才一股脑儿的将方才打听来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 “寒公子来了,现下就在大厅里候着呢!” 冯妍芯身形一僵,艳容上闪过一抹仓皇,那寒煦选择此时登门拜访,该不会是来揭穿她的“阴谋”吧?若真如此,别说她当不成月牙庄的绣娘,只怕日后还会被禁足呢! 思及此,她难得地冷着一张脸,不理会梅儿还在那儿喳呼,率先从房内走出,急忙朝大厅的方向前进。 原本以为寒煦为人正直,答应她的事必定会遵守,没想到不过数日,他就后悔地来揭发她,真是太过分了。 一靠近大厅,就听见里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冯晏日声如洪钟,听得出来他此时心情极好,看来寒煦还没泄了她的底,她轻喘着气,有些仓促的走进大厅。 “哈哈哈哈,寒老板,月牙庄果真名不虚传,瞧这妆花缎,上头的绣工细致,莫怪皇上都指明要你们月牙庄!” “冯老爷过奖了,这妆花缎的质地本来就相当高雅,绣花不过是添增它的美感,锦上添花罢了。”寒煦朗声笑道。 看两人相谈甚欢,冯妍芯忍不住打量着坐在一旁的寒煦,今日他身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袍,整个人多添加了一分沉稳内敛,袖缘的精美绣工,让她的视线不由得多伫留在他身上。 似乎察觉她的窥探,寒煦眸光一闪,锐利的黑眸轻易的攫住她的,惊觉自己的窥视让他发现,冯妍芯面色赧然,头一回有着手足无措的感觉。 “冯姑娘,久违了。”看她粉颊红润,有如一朵出水芙蓉,看来清爽淡雅,却又极为诱人,他唇角轻扬,心里头兴起一丝波澜。 “久违?莫非寒老板和芯儿见过面?”看两人的互动,不像是初次见面,冯晏日狐疑问道。 深怕上回私自出城的事惊扰了爹,冯妍芯随即扬起笑脸,不待寒煦有任何反应,处变不惊的回答。 “爹,几日前在王大娘的绣坊里,女儿与寒公子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是的,所以这回冯老爷特地差人要我月牙庄的绣品,寒某便亲自登门拜访,顺便带了些冯姑娘要的绣线。”他笑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触及他的目光,她心微微一惊,若是寒煦在此时有惊人之语,她难保能够圆谎,当务之急,便是先和他达成共识,别让两人私自约定的事给见了光。 “爹,你要这些绣品有何用处?”她神情淡然,扬唇轻问。 “近日米行生意渐渐南移,为了和一些朝廷命官有所交涉,礼尚往来是必然的。而月牙庄的绣品响誉全国,我才会选择和寒老板合作。” “真多亏爹的心思细腻,收到这般特别的礼物,那些官夫人们肯定会心花怒放的。”绣品男人不爱,但女人却偏爱,能捉住那些官夫人的心,那些官员们自然不会太过刁难。 “爹的心思怎么可能这么细腻,这其实是妳娘的意见。”冯晏日笑道。 “娘亲果然有远见。对了,寒公子说要带给我的绣线呢?”她美眸一扫,唇畔扬起一朵笑靥,定定的看着他。 从她一脸仓促踏进大厅时,他便知晓她的意图,能让一向从容不迫又极重视礼数的名门闺秀,如此仓皇的冲进大厅,看来他的出现,着实带给她极大的震撼。 她以为他会这么开诚布公,将两人的约定全给说了出来吗?看来他在她心中,并不怎么有信用。 “绣线我还放在马车里,一时忘了取来,请冯姑娘在这里稍候,寒某去去就来。”他站起身,气定神闲的转身欲走。 “寒公子亲自替我带绣线来,小女子铭感五内,不如让我陪寒公子走这一趟,以示我的感恩之情。”她走上前,挡住他的去路。 她秀丽的五官,散发出迷人的光采,慧黠的灵眸,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他薄唇轻扬,有意思,这位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看来真的是正面和他杠上了。 很好,他拭目以待。 “这样劳烦冯姑娘,似乎不太好。”他客套的说道。 “寒公子别和我客气,来者是客,况且你还特地为我带来绣线,就让我略尽地主之谊,陪你走这一趟吧!”她嫣然笑道,执意要陪他走这一趟。 看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的,坐在厅内的冯晏日,忍不住挑起左眉,不过是取个绣线,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寒老板,不用麻烦,我差人到马车上去取吧。”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解决,有什么好苦恼的? 闻言,冯妍芯美眸微瞠,顾不得礼数,一手推着寒煦的背,绝美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抹局促。 “爹,我和寒公子去就行了,你就在这儿喝口茶,我们去去就来。”说完,她匆忙的走出大厅。 “冯姑娘这么急着和寒某独处,难道有要事商讨?”确认四下无人,他笑问。 冯妍芯敛下笑容,黛眉微拢,若不是急着要和他取得共识,她又何必这么不知羞的推着他就跑? “之前我和你约定的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泄露半句。”她一本正经的交代道。 “冯姑娘是指到我月牙庄担任绣娘一事?”他沉声问道。 他浑厚的嗓音,纵使音量不大,倒也是有一定的份量,担心让旁人给听去,冯妍芯忙不迭的张望四周,确定没人经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寒公子,请务必遵守你的承诺。”她再次叮咛。 “我只记得答应让妳进到月牙庄,可没同意不许泄露半个字。”他一向言出必行,但对于没有允诺过的事,就不打包票。 “若寒公子执意这么做,妍芯的确不能如何。”她睁着水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看着她那双清澈瞳眸,他微瞇着眼,大掌不自觉的覆上她柔细的脸颊,感受到掌下那滑溜的触感,有如一块上好的丝绸,让他爱不释手,迟迟没有收手。 心头传来异样的骚动,让他不由得一愣,光是看着她那双眼,就足以让他迷失,这女人的确拥有独特的魅力,连一向冷静沉着的他,也能被她轻易撩拨。 他放肆的举动,她本该挥开斥责,但她却选择待在原地不动,任由他的掌覆在她颊上,凝望着他深幽的眸,她只觉得一颗心似乎在霎那间停止跳动,就这么迷失在他熨烫的眸中。 有些仓促的收回在她颊上放肆的手,寒煦刻意忽略方才的悸动,用着一贯性的笑容,从容的应对着。 “冯姑娘,别担心,既是答应妳的事,寒某便会做到,不过要进月牙庄,倒也不是无限期的,我只给妳一个月的时间,若妳无法在这一个月内找出妳要找的那位绣娘,那就请妳放弃,如何?”他加了但书。 听到他的允诺,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一阵和风吹来,轻拂着她的衣襬,随风飘扬,就像个脱俗清灵的人间仙子。 “只要寒公子保密,你提出来的任何要求,我都应允。” “很好,希望妳能得到妳要的。”他扬唇,正式和她宣战。 “我会的。”她抬眸,对上他异常炙热的瞳眸。 “少爷,让冯妍芯介入似乎不大妥当。”丁宏皱着眉,不苟同的看着静坐在凉亭品茗的寒煦。 时逢三月,春寒料峭,寒煦身着一袭月牙白袍衫,手中端着一杯春茶,举杯就口,细细的品尝着。 敛去平时的温雅,他神情淡漠的遥望着远方,似乎没将丁宏的话给听进去。 “平时你不是都不过问我的事,怎么这次居然有意见了?”他挑眉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当初你成立月牙庄,不就是要引那人出现吗?”丁宏浓眉紧蹙,严肃的说道。 “放长线钓大鱼,他总会出现的。”他再度斟了一杯茶,举杯轻啜。 月牙庄成立短短十年间,便成功的夺下全国第一绣坊的美称,几乎垄断了全国的绣坊,就算侥幸存活的,也几乎都和月牙庄有往来,每个人对于这位月牙庄的老板,皆感到好奇,偏偏他神秘得很,让月牙庄更添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不瞒少爷,那人确实蠢蠢欲动。”他将搜集来的情报全盘托出。 闻言,寒煦黑眸微瞇,薄唇紧抿,为了这一刻,他等了许久,就为了引出那个人,夺回那样属于寒家的东西,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眉目,他绝对要斩草除根。 “很好,再多等些时日吧!我相信他绝对会沉不住气,有所动作的。”他扬笑,一派轻松。 “那有关冯姑娘的事……”丁宏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说。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牵扯进来的。”他允诺。 想起那张倾城容颜,那澄净透亮的星眸,像那样高雅脱俗的女子,不该被卷入这一切的。 当初为了她的一句话,答应让她成为月牙庄的绣娘,算是他一时昏头,但不过是一个月的光景,他会让她完好无缺的回到冯家去的。 风起,吹乱了他一头长发,发丝随风飘扬,一丝落寞在他的俊容上浮现,二十年来的恩怨,是该做个了结了。 换上简单的粗布衣裙,冯妍芯刚踏进月牙庄的内院里,看着成群的绣娘手持绣线,在缎布上绣着飞禽走兽、五彩花卉,那神乎其技的工法,让她看傻了眼。 月牙庄里果真是藏龙卧虎,瞧这些绣娘各个身怀绝技,随便一个都能自创流派,看来月牙庄之所以闻名天下,并非无道理的。 “寒公子真是厉害,能网罗这么多好手,月牙庄不愧为天下第一绣坊。”她扬唇赞美着。 “好说好说,所谓术业有专攻,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到最好的。好比冯记米行和冯记布庄,不也是全国第一吗?”他谦虚回应。 她动作飞快的在院内巡视了一遍,菱唇微启,要在这群绣娘里找出她要的那一位,着实不易,再者寒煦也说过她身份特殊,或许不在这里,如此一来,她的寻人任务,更是增加了些许困难度。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公子姑娘的称谓也颇绕口,若寒公子不介意,唤我妍芯便可。”她提议。 “有何不可?那妍芯姑娘唤我寒煦便是。”他对于称谓,本就没那么在意。 看着他沉稳的俊颜,她柳眉轻挑,寒煦既是月牙庄的主子,处世自然圆融,交际手腕自是高明,他愿意让她加入月牙庄,便是笃定了她绝对找不出那位绣娘来,若是如此,她该换个方式才是。 “这些绣娘里,想必没有我要找的人吧?”她掩唇轻笑,圆润的水眸中,有着肯定。 “何以见得?”他不答反问。 “直觉。”她故作神秘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略显俏皮的举动,蓦地牵动了他的心,褪去一身锦衣华服,眼前的冯妍芯,不过与一般绣娘无异,只是她脂粉未施的绝美丽容,仍掩饰不住她与生俱来的清灵气质,这样的女子,就算掩埋在一堆尘土中,仍会发光发热,让人伫足。 惊觉自己的心似乎有些动摇,他揽眉,平静无波的俊容上,难得有了一抹焦虑,他从不让过多的情感影响自己,对于冯妍芯,他给了太多破例,这并不是好现象。 “这得靠你自己去找寻了,往后你的工作地点就在这儿,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李大娘,所有的绣娘都由她指挥调度,当然也包括你。”他指着站在前头,正对着一名绣娘叉腰怒骂的中年妇女。 原本想见她花容失色的表情,只见她柳眉轻抬,波澜不惊的顺势望去,对于李大娘的行为,似乎不以为杵。 “月牙庄的绣娘众多,是否有承袭哪一门派的针法?” “这倒没有,妍芯姑娘有何高见?”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听闻数十年前,江南有户人家,绣法堪称一绝,独树一格,甚至还立了门派,有本绣谱传于后世,只要能习得三分之一,便能行遍天下,不过传说归传说,那本绣谱倒是没人见过。”她轻柔一笑,替他解惑。 “你说的是‘潇湘绣谱’吧?”他眸光轻敛,看不清他此时真正的情绪。 第六章 冯妍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平时见他总是微笑以对,怎么她一谈及有关绣谱的事,他的反应似乎就有那么点不寻常? “应该是,早些年听人说的,详细名字我记不得了,只是若有幸能得此绣谱,我还真想看上一眼呢!”她忽略他深思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 抹去一脸深思,他抬眸轻笑,眼底又染上原本的吟吟笑意。 “你的绣工早以堪称一绝,又何需那本绣谱?再说那本绣谱早已不知去向,就让它流于传说,别再去深究了吧。” 他欲盖弥彰的举动,反倒引来她的狐疑,一般热爱刺绣的人,不都会对那本传说中的绣谱深感兴趣吗?寒煦的反应未免太过冷静,甚至是冷静到有点超乎情理。 明知道自己应该沉住气,好多挖些‘不能说的秘密’,但一面对他那张从容的笑脸,她突然很想看看那张笑脸上是否会有其他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看过那本绣谱中?”她身子一欺,在他身旁低喃。 闻言,他心神一震,微扬的唇角微微僵凝,他一向善于隐瞒情绪,从未有人能看穿他的伪装,除了陪在他身旁多年的丁宏之外,而冯妍芯则是第二个。 “你多虑了,若我真的看过那本绣谱,为何没有使用传说中巧夺天工的绣法?” 他驳回她的提问。 他言之凿凿,丝毫找不出任何破绽,如果她知道他为何极力隐瞒,又何需花心思在他身上挖掘秘密?越深入月牙庄,她就越来越无法自拔,尤其是眼前的男人,更是挑起了她的求知欲。 “好问题,寒煦,这也是我极欲想知道的。”她嫣然一笑,星眸微弯,像两道新月般迷人。 她脸上自信的光芒,令人难以忽视,看他替自己招来了什么麻烦,以为她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名门闺秀,除了绣工一绝,知书达理之外,应当是个柔顺的女子,岂料越和她相处,他才知道她是个极为不服输的女子。 看来,他果真不该让她走入月牙庄。 “等我看过了再告诉你。”他四两拔千金的笑道。 这样就想逃避她的问题?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她凑近他,娇容上难得有着调皮的笑容,感觉到她的欺近,那诱人的淡淡馨香,有如鬼魅般的窜入他的鼻间,在他心里撩拨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猜,说不准这月牙庄,或许和那个潇湘绣谱有些关联也说不一定。”她径自做了臆测。 语落,一只健臂用力圈住她的腰,她身子一僵,美眸迎上他深丝绸幽的黑眸,原本带笑的俊容,此时全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股骇人的森冷。 “记住,别再提起潇湘绣谱的事情。”他冷着脸,头一回在外人面前透露出另一面。 “因为你和它有关?”她不畏惧他的强势,非要问个所以然来。 他俊眸微眯,手臂一收,将她搂至他胸前,看着她柔嫩的脸蛋,那双灵眸,此时正直直的盯着他。 何以一个外表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有这样刚强的一双眼呢? “没有那样东西!”他沉声喝斥,浓眉皱得死紧。 冯妍芯被他的怒吼声给吓得怔愣住了,看着他神情复杂,眸中似乎压抑着极大的痛楚,她柳眉轻蹙,手不自觉地轻轻覆上他紧锁的眉。 惊觉她的触碰,他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为什么你会流露出这样哀伤的表情呢?”她幽幽低吟,却一字不漏的传进他的耳里。 她的叹息,深深地烙印在他心里,那双白皙的小手,正抚慰着他内心最深处的创伤,惊觉自己似乎泄露出太多情绪,他俊眸微敛,不想让她窥探更多。 “冯姑娘,寒某从未见过那本绣谱,请你别做无谓的猜测。”他松开手,迅速向后退一大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抹哀伤稍纵即逝,她还来不及捕捉,原本轻抚他眉头的右手,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她轻咬下唇,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气恼。明明他方才的表情不是那么一回事,现在居然还极力撇清,收回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她抬起小脸,明眸闪动着光辉。 “如果你真的没见过,反应何以如此之大?”他的不寻常早已说明了一切。 “你多虑了,相传和潇湘绣谱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引来无妄之灾,为了你好,还是忘了这样东西吧!”他扬起笑容,巧妙的解除了方才的僵持。 “你难道对那本绣谱一点也不好奇吗?”她美眸晶灿,语气有着探索意味。 望向她那双聪慧的水眸,这女子心思细腻异于常人,就算他应答依旧小心翼翼,但难保她不会看穿什么,这月牙庄说穿了,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但他就是担心她的安危,不想让她深涉其中。 “月牙庄这十年来,早已打响了名号,就算那本绣谱天下无敌,到底也是别人的东西,我寒煦压根不屑仿效他人。”他正气凛然的话语,足以引来众人的喝彩。 所以,她很给足面子的拍着手,瞧瞧这番说词多么的感动人心,不过真有人有那么大的自制力,不会想瞧上一眼那本天下无敌的绣谱吗?除非那人有看过,或者是,他根本就是创始人之一。 “寒大哥还真是有君子风度,说不看就不看,如果你哪天有机会得到那本绣谱,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点也不介意收下那本绣谱的。”她漾开笑容,眸底有着促狭。 他知道这妮子全然不相信他的话,无妨,既然他敢让她待在这里,就不担心让她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因为她绝对不可能有迹可寻。 “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机会看到那本绣谱的。”他唇角轻扬,黑眸对上她那骨碌碌的双眸。 “哦?你这么有把握?”这倒稀奇。 “我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进了月牙庄,我就是你的主子,庄里的规矩,你自是要遵守。”他叮嘱。 “那是当然。”进到别人的地盘,该守的规矩她绝对会遵守的。 “这院落你都可以自由出入,唯有后院是禁止通行的。” “后院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吗?”她掩唇轻笑,话里有着七分玩笑、三分认真。 她在套他的话。 再怎么说他也虚长她几岁,若让她牵着鼻子走,他又如何能成为月牙庄的主事者? 未免太小看他了。 “有。”他坦承。 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坦承,冯妍芯微微一怔,一向精明的娇容,此时有着难得的错愕表情。 “有?莫非这月牙庄还做些不法勾当?”原来月牙庄还从事其他不法行业,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或许能朝官商勾结的方向去调查,如果查出什么端倪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他笑着建议,一点也不担心。 早该知道他是在谑她的,这男人心思细腻,城府极深,若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来,那可是难如登天,不如从其他人那里下手,或许还能找到些什么有利的线索。 蓦地,狂风大作,吹乱了她的发,眼里一阵刺痛感,让她冷不防惊呼了声,只见她遮着眼,步伐踉跄的往一旁的湖池跌去,寒煦敛去笑容,伸手欲抓住她,偏偏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地见她“噗通”一声,掉进湖池里。 “该死的!”他低咒了声,看着水里那抹白色倩影,眉头皱得死紧。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适巧在附近的陈管事,一听到落水声,忙不迭的冲了过来。 “去找大夫来!”他撂下一句话,而后纵身一跃,跳入湖池里。 看着主子在自己眼前“投湖”,吓得陈少怀抖着身子,跌跌撞撞的抓着一旁的家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好不容易等他顺了气,这才中气十足的放声大吼-- “快去找大夫!咱们主子投湖啦!” 床榻上,一张绝色丽容不复往常的红润,苍白的脸色令始终站在床头的寒煦眉头紧蹙,床畔坐着一名斯文男子,神情专注的把着病人的脉象,久久不发一语。 “她的情况如何?”终究是沉不住气,寒煦一向平淡的口吻中,有着一抹急切。 男子眉一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么着急,将视线转回床上的艳丽女子,他顿时了然于心。 “煦,很久没看到你这么焦虑了。”樊旭升薄唇微扬,将冯妍芯的手搁进被窝里,起身走向桌前。 不理会好友的调侃,寒煦始终愁眉不展,一想到冯妍芯当着他的面掉进湖里,而他却没在第一时间拉住她,只能眼睁睁的见她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湖水里,三月天气乍暖还寒,那湖水冰冷刺骨,她一个娇弱的千金之躯如何承受? “闲话休提,她的情况如何?”他神情一凛,再度询问她的状况。 樊旭升看着这难得的情景,不免感到有趣,若说寒煦和这名女子没有任何关系,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你都在第一时间将她打捞上岸,她了不起多喝了几口水,泡了一会儿湖水,休息一晚就没事了,用不着这么紧张。”樊旭升扬唇,饶富兴味的看着他。 听到她并无大碍,寒煦紧绷的神经蓦地一松,那颗悬在心中的大石,也在此时放了下来。从未对任何人如此挂心过,他身形一僵,神情复杂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冯妍芯。 不会的,肯定是因为她当着他的面落湖,他才会如此担心她,毕竟她是冯晏日的掌上明珠,若是让她掉了一根寒毛,他可是难以交代,在心里说服着自己,他敛住心神,又恢复昔日沉稳的寒煦。 “那就好,不过她脸色这么苍白,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吧?”他眉心微拢,俊脸上有着浓浓的关切。 明明就心系佳人,还在那里故作清高,樊旭升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认识寒煦十多年了,他从未见他对哪家姑娘如此关心,尤其还会为了个女人和他大小声,这可是天下奇闻。 “姑娘体内虚寒,怕是寒气入侵,我替她开些祛寒补气的药,吃个几帖,包她活蹦乱跳,没病没痛。” “若是没效,我会去砸你的招牌。”寒煦似笑非笑的说。 樊旭知朗声大笑,不理会他的威胁,径自开了张药方给他。“这是药方,差人去抓药吧!还有,这位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出入月牙庄这么久,他还没见过如此的绝色。 察觉樊旭升大剌剌在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冯妍芯,一抹不快蓦地涌现,还来不及分辨那异样的情绪,他的身体却早一步的向前一跨,彻底的挡住他无礼的窥探。 “不过是新来的绣娘。”他草草带过。 “绣娘?”樊旭升俨然不信,就算那女人是闭眼躺在床上,他也隐约可以看出她身上有着特殊的气质,那绝对不是一般女子所拥有的。 “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还有其他患者要看?慢走,不送。”懒得多费唇舌,他索性赶起人来。 莫名被人驱赶的樊旭升,只能仓促的抱着他的药箱,极为狼狈的被好友给“请”出房门,这家伙有了异性就没了人性,利用完人就把他踢一边,下回如果他有求于他,他不折腾他个三天三夜他就不姓樊! 把碍事的家伙给赶走后,寒煦缓缓走向床边,看着她安祥的睡颜,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让她留在月牙庄,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该接近我,更不该试图探听那些你不该知道的秘密。”他轻喃,温热的大掌不自觉的覆上她略微冰冷的脸颊。 似乎感受到那温热的来源,冯妍芯嘤咛了声,小脸不由自主的往他的大掌靠去,试图寻找那股暖源。 惊觉她的举动,他黑眸微幽,眸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我让人多烧一盆火炉来。”他转身欲走,大掌离开她的脸颊,热源顿时消失,冯妍芯眉心微拢,再度发出细微嘤咛。 第七章 他顿时停下脚步,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子,此时正微微瑟缩着,似乎忍受着极大的不适,他踅回床边,明知道此时他该差人将屋里给弄暖些,而不是待在这里像个傻子似的看着她,但光是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的脚就有如生根般,动弹不得。 “好冷……我好冷……”一股寒气袭来,冯妍芯不断的梦呓着,娇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 “妍芯,醒醒。”他轻拍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却徒劳无功。 陷入深沉的梦境中,无论他怎么叫唤,她都无动于衷,只是喊着,看她痛苦的表情,他一咬牙,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猛地爬上了床,将她虚冷的身子,紧紧的抱在怀中。 感觉到被一股热源环抱着,冯妍芯满足的低叹了声,身子下意识的往那股热源贴去,心满意足地再度陷入梦乡,殊不知那个被她当作暖炉的男人,此时正忍受着欲火煎熬。 腹间那明显的欲望,让他忍不住低咒了声,好歹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对女人会有欲望属正常反应,偏偏她现在意识不清,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和她拉开距离,却被她牢牢的抱住,她娇软馥郁的身子,足以令他热血沸腾,瞧瞧他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早知如此,他就该狠下心肠,差人送火炉来,然后转身走人才是。 望着她白皙无暇的脸蛋,浓密的眼睫在她眼下形成一片阴影,原本红艳的朱唇,此时毫无血色,他俊眸微眯,伸手轻抚着她的唇,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压根不适合她。 “……寒煦,我一定会挖出你的秘密……”她低吟着,尽管声如蚊蚋,却仍清楚的传进他耳里。 闻言,他怔愣了好半晌,而后莞尔轻笑,就连这种时候,她还不忘正事吗?既然如此,他就等着接招吧! “如果你真有那本事,我静候佳音。”他笑道。 头痛欲裂。 冯妍芯强撑着身子,听着李大娘对她讲解着工作内容,她试图专注,却始终精神无法集中,头晕目眩让她屡屡站不住脚。 昨天让风沙进了服,她一时不慎跌进湖里,朦胧之际,隐约感觉到寒煦救了她,而后她一直陷入昏睡中,身子时热时冷,但在梦境中,似乎有个温暖的暖炉紧紧的包围着她。让她一夜好眠。 只是一早起来,她便感到身子虚软,头重脚轻,但李大娘老早就在绣坊里等她,急着要让她熟知工作流程。 看着其他绣娘忙碌的工作着,她强打起精神,为了完成心愿,她不能这么被打败。 “……这样懂了吗?”李大娘说完,不忘确认她的状况。 “妍芯懂了。”尽管有一半以上的话没听进耳里,但对于刺绣,她可是毫不含糊。 “明白就好,最近宫里急着要一批绣画,绣坊人手本来就不足,我可没空等你适应,虽然你是主子带进来的,但在我手下工作,我一向一视同仁,你可别奢望会有特殊待遇。”李大娘率先撂下话,她一向铁面无私。 “妍芯会谨守分际,不会让大娘为难的。”她扯动唇角,笑得有些无力。 “很好,既然你都了解了,那么开始工作吧!”李大娘爽朗一笑,拍了拍手吆喝着。 走到她专属的位置,她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绣线,上头已有一张打好底样的剪纸,上头的一堆鸳鸯,画得极为生动传神,只消这么一看,她便知道这底样的主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请问……这底样是谁画的?”枉顾身体的不适,她着急的问着一旁的绣娘。 “你是新来的吧?也难怪你不懂这里的规矩,咱们月牙庄的底样,全是主子找人特地画出来的。”年轻的绣娘停下手边的工作,热心的为她讲解。 “那你知道画底样的人在哪里吗?”她难掩欣喜,激动的问道。 那绣娘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似乎被她激动的情绪给骇着了,冯妍芯惊觉自己的反应过度激烈,这才稳住情绪,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从没露过脸,不过我听说她的绣功精湛,偶尔她会绣几件绣品搁在店里头,没多久就被高价买走了,咱们都在猜,她铁定是主子的妻子。” “妻子?他有妻子?”一听到他可能已经成亲的消息,她只觉得心头一阵震撼,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瞬间在她心里炸开。 绣娘没留意她的表情,一边忙着手中的工作,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主子对外都声称是单身啦!不过他那人一向神秘,说不定有个地下妻子,谁晓得呢?反正咱们只要有饭吃就好了,对于那些事情也不需要太在意。” “再怎么说,你们都在月牙庄工作,至少对于那位姑娘的来历,也该有点眉目才是。”她忍不住追问。 她的语气过于急切,让绣娘停下手中的工作,狐疑的望着这位新加入的绣娘,这才发现她眉目如画,面若桃李,尽管是朴素的装扮,也难掩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这样水做的美人,怎么会来到这月牙庄和她们一起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那绣娘冷不防的问了句。 “我叫妍芯。”感觉到她过于灼热的注视,冯妍芯小心翼翼地应答。 “我叫小青,瞧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来到这里当绣娘呢?” “实不相瞒,我只是想来会会那名传说中技艺精湛的绣娘。”她浅笑,脸上有着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别说你想知道,我们绣坊里哪个人不想会会她?偏偏主子不肯让她露面,对她的保护是滴水不露,我来绣坊好几年了,连个鬼影也没瞧见,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小青叹了口气,继续绣着手中的鹭鸶。 有着特殊身份,对她的保护是滴水不露,这是否代表,这位绣娘真的是月牙庄的庄主夫人?一有这层认知,她蓦地一恼,不明白心中的郁闷之气从何而来,她拿起一旁的锦缎,只觉得头昏眼花,身子不稳的轻靠在桌旁。 没人留意到她的不适,她明白自己是因为昨晚落湖的关系,才会引发头痛,或许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思及此,她强撑着身子,试图开始工作。 当她落下一针,一直大掌瞬间抢走她手中的锦缎,她骇然一惊,身子不稳的差点向后跌去,若不是来人眼捷手快,一把拉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只怕她真的就这么连人带椅的跌到地上去。 “明知道自己身子尚虚,怎么不多歇会儿?”温润的嗓音,如沐春风,稍稍唤回她有些混沌的神智。 抬眸迎上一双邃幽的黑眸,她猛地一惊,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这儿可是工作的地方,他堂堂一个月牙庄庄主,怎么会一大清早的跑来这里? “我记得我是来这里工作,可不是来休养的。”她振振有词的表述自己的立场。 闻言,寒煦目光一沉,尽管面容上始终波澜不兴,但他心里着实为她的话所气恼。 昨天看顾了她一整晚,清晨他为了公事离开一下,转眼她就不见人影,若不是猜中她可能会来这里,只怕此时他还不知上哪逮人呢! “我并不是一个会苛刻属下的主子。”方才触及她的手臂,一股热烫令他蹙眉。 “谢谢主子的好意,妍芯恪守本分,不敢逾矩。”她垂眸,看着他手中的锦缎,伸手欲拿,却让他给避开。 “不敢逾矩?你若是不敢逾矩,那可真是天下奇闻啦!”他淡然一笑,眼底却有着一抹深思。 听出他话里有话,冯妍芯柳眉微蹙,当初她可是和他谈好条件,让她进月牙庄当个绣娘,现下他却百般阻挠,难不成他就这么不想让那位绣娘曝光,这么极力的掩护她? 一股郁闷浮上心头,她抿着唇,猛地站起身子,娇容有着明显的愤怒。 “不劳主子费心,妍芯会照顾好自己,请你把东西还我。”她朝他伸出手,要他归还属于她的东西。 她倔强的表情,更挑起了他的怒气,这女人明明就在发烧,还说会照顾自己? 他索性一把拉起她,不理会全绣坊里数十双眼睛,将她往门外带,他若是这么放任她下去,届时病情加重,他要上哪儿找一个如此聪慧美丽的女儿还给冯晏日? 被他一股脑儿的拉着跑,她拖着孱弱的身子,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等到两人来到中庭后,他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 “冯妍芯,我让你来月牙庄,不是想让你烧坏脑子的,如果你够聪明,就回到房里好好休养。”他毫不留情的指责道。 “你这么生气,是担心我会病倒在月牙庄,给你添麻烦吗?”她扬眉,气息不稳的问道。 她秀眉微拧,面颊酡红,尽管看起来艳若桃李,但体弱气虚的模样,看得他满肚子火,不过是少个丫鬟在身边照顾,她就变得笨蛋了吗? “我气的是,你不懂得照顾自己,如诗没跟在你身边,你连生病都不知道要休息吗?”他浓眉微挑,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扮演好绣娘这个角色,她让如诗一个人待在别馆里,坚持不让她跟来,少了丫鬟服侍,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压根不是他说的那样。 “寒煦,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需要你担心。”她扬眸,目光炯炯的迎视她。 “你不过是在逞强,果然是个千金大小姐,连照顾自己的能力也没有。”他沉下脸,口不择言的怒道。 他恶意的批评,让她的心微微一拧,从前她压根不理会别人对她的评论,唯独他这么一句话,就彻底伤了她的心,强忍心伤,她刻意忽略那股莫名的失落感,装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本来就是个千金大小姐,这点寒公子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既然确认我身体微恙,就不打扰您宝贵的时间了,失陪。”她微一欠身,转身离开。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纤细身子,担心她一个不慎,再度落了湖,到时若是他不在她身边,又有谁会适时救起她?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令他肝胆俱裂,他不再犹豫,长腿一迈,迅速追上她的身影,将她打横抱起。 被人突袭,冯妍芯忍不住尖叫出声,她挣扎的扭动着身子,嘴里不时地吐出咒骂。 看着她激动的反应,寒煦蓦地一恼,想也不想的低头封住她的唇。 她一连串的怒骂,让他全数封缄在嘴里,吻着她娇艳柔软的唇瓣,寒煦身子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在他身体里窜流着,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让她闭嘴,他却不自觉的沉溺其中,只想品尝着属于她的甜美。 被人这么抱在怀里,甚至还对她做出不礼貌的举动,她应该推开他的脸,甚至该赏他一个巴掌,但她只是双手紧抓住他的前襟,任由他从轻浅啄吻,转变成深沉浓烈的吻,让她心儿怦怦直跳,一向清晰的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起来。 身体的热烫,不知是因为风寒所引起的,还是因为他的吻所引起的,总之,她只觉得昏昏欲睡,一日气险些提不上来,只能看着他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脸,而后意识渐渐涣散,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当中。 “妍芯?”感觉怀中人儿紧绷的身子一软,他停下攻势,神情凝重的看着早已昏去的冯妍芯。 “该死的你究竞要让我提心吊胆到几时?”他长叹一口气,抱着她热烫的身子,朝另一头急奔而去。 看着躺在床上,依旧高烧不退的冯妍芯,寒煦面色凝重,瞪着正专心把脉的樊旭升,心急如焚。 第八章 接收到一道杀人的目光,樊旭升轻笑两声,他早就说过要好好注意这姑娘的身子了,偏偏就有人不听话,结果把人家姑娘弄昏了,这才十万火急的再度请他出马,本想让他求个三天三夜才出诊的,不过看到寒煦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为了自家生命安全着想,他还是很没骨气的来了。 “我不是说过了,要好好照料她的吗?姑娘体虚,染上了风寒,我这里带了几贴药,你让人煎一碗,让她趁热服下,等她出汗后烧自然就会退了。” “如果这回她的情况又恶化,我非拆了你的招牌不可!”寒煦恶狠狠地恐吓着。 樊旭升此刻深深觉得,平时脾气极好,温文儒雅的寒煦,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不但见色忘友,还会对他出言不逊,呜呜呜,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误交到这种损友? “煦,我实在是感到很心寒,怎么会交到你这种见色忘友的朋友?”他作势重叹一口气,不忘摇头加强效果。 “我纯粹是就事论事,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亏你还自称为天下第一名医,是想笑掉别人的大牙吗?”冷眼扫去,让他顿时颜面无光。 “你要嘲笑我是无所谓,不过我可不许你批评我的医术。”樊旭升的脸色微沉,显然十分不悦。 对于这点,寒煦自然明白,不过看到冯妍芯一脸痛苦的躺在床上,他就无法冷静沉着,这样的情绪,数十年来已经不曾在他身上出现,但却为了这个女人,打破他多年来的原则。 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一般的富家千金吗?他浓眉深锁。 不想探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拿起樊旭升放在桌上的药包,差了门外等候的小厮,拿到厨房去煎煮。 “抱歉,我不是有心的。”踅会屋内,寒煦看着兀自生着闷气的好友,朝他道歉。 冷觑了他一眼,看着寒煦一脸诚恳,刚才那像吃了炸药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他长叹一口气,起身收拾着药箱,不免有些感叹,这家伙根本是无药可救了呀! “煦,她不是一般绣娘吧?”他一眼便知。 “此话怎说?”他不答反问。 “虽然我对你府里的绣娘没多大的兴趣,但这姑娘的气质和一般绣娘不同,若她真的是一般绣娘,只能说是可惜。” 不愧是樊旭升,不过他没打算说出冯妍芯的身份,不只是因为和她有过约定,也是因为私心使然,他不希望其他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看他沉默以对,樊旭升随即明白他不愿多谈,看来那位姑娘果真是身份特殊啦! “小心别陷得太深,当心抽不了身。”他别有深意的笑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心头一震,寒煦神情一变,口气急促的追问。 “我说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些年来,我从未见你如此担心过一个女人。”甚至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心底筑起的高墙,瞬间崩裂,他刻意忽略的情感,此时正大刺刺的任人剖析,他板着脸,不愿做出任何回应,明知道他对冯妍芯所投注的关切,远远超过他所想象的,但他仍是选择视而不见,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 还不是时候,他不想将她卷入这一团纷乱之中,唯今之计,只有让她主动离开,彻底的远离他的生命。 “你多虑了。”他淡然回道。 “多虑也好,实情也罢,我只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心,有些事情太过执着并不全然是件好事,该放下时就该放下,我言尽于此,该怎么做,端看你的决定。”他拎起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樊旭升的话,让他陷入深思,他活着的目标,就是为了要找出那个人,夺回那样属于他们家的东西,以慰他父母的在天之灵,在目标达成之前,他不会轻易交心,更不可能去爱人。 偏偏半路跑出了一个冯妍芯,她的清新淡雅,她的绝美娇容,她的聪颖慧点,她的坚强执着,都让他不由得将视线伫留在她身上,然后,沉沦。 所以他会为她着急,为她气恼,为她心疼,甚至奋不顾身的救了她,只因为他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这个女子。 望着她沉睡的容颜,他眸光转柔,大掌轻抚着她依旧热烫的脸颊,感觉到那惊人的热度,他走向一旁的脸盆里,拧了一条毛巾,轻轻搁放在她的额头,试图降低她的温度。 房门此时开启,他分神看了来人一眼,只见一名婢女端了一碗药来,轻声细语的轻唤了声。 “少爷,药煎好了,要我来喂小姐吗?” “不用,你下去吧!”他接过她手中的药,顺手打发她。 看着那晚热腾腾的药,他将药先搁在一旁的茶几上,而后一把扶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身上,被人这么搬动,冯妍芯睁开迷离的水眸,意识渐渐苏醒。 “这里是哪里?”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她眉心微拢,干哑的嗓音条地响起。 “你醒了?”听到她的声音,寒煦低头审视她,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连想追问她为什么会枕在他怀中的力气都没有。 “你昏倒了,大夫说你染上了风寒。”他言简意赅的说着。 闻言,冯妍芯原本混沌的脑袋瓜子,顿时豁然开朗,她记得她在庭院里,被他拦腰抱起,而他甚至还吻了她!就算她不懂男女之事,也知道这样亲密的事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他这样无非是在轻薄她。 思及此,她微微挣扎,丽容上有着微愠。 “你何以轻薄我?”身子虚弱得无法施力,她只能喘着气指责他。 寒煦静默不语,端起冒着热气的药汁,凑近她唇边,极为温柔的要她喝下。 “我不喝。”她倔傲的别开脸,在他尚未回答她的话之前,她不想称了他的心。 “大夫说等喝药出了汗之后,你的烧就会退了。”他不厌其烦的说道,顺手将碗再度凑向她。 因为她是冯家千金大小姐,损伤不得,所以他才愿意这样纡尊降贵的伺候她吗? 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是逼不得已,心头那股怅然若失,让她一时气闷,倏地引来一阵剧咳。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神情一变,将手中的药碗移向一旁,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顺气,等她情况稳定下来后,俊脸上有着明显的关切。 “把药喝了。”他再度将碗凑向她唇边。 “你不过是担心我病倒在月牙庄里巴?放心,就算我一病不起,也不会把你给拖下水的。”她轻声说着,眸底闪现淡淡的哀愁。 “冯妍芯,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把药喝下。”他俊眸微眯,一股怒气凝聚在胸口。 他动怒了,她明白,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顺着他,明明心里就在意他和那位绣娘的关系,但她却不敢明说,只能独自生着闷气,却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立场生气。 十九年来,她从不曾如此在意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那揪心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惧,却又有些期待。 “你对我不需要有责任。”她眼睫轻颤,垂眸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 “从你踏进月牙庄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我的责任。”他沉声道,语气平缓,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闻言,她慌乱的抬眸,迎向他深幽的目光。 “等你完成了你的任务,将答案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再告诉你。” “你和那位绣娘的关系,想必是密不可分吧?”她颤声问道。 寒煦薄唇微扬,搂着她娇软的身子,不理会她的抗拒,将碗中的药汁,硬是喂进她的嘴里,冯妍芯纵使心有百般不愿,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喝了下去,那苦味萦绕在嘴里,令她忍不住小脸微皱。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就透露一点讯息好了。”他赞许的看着她将那碗药汁喝完,大方的笑道。 “你本就该透露给我。”硬是逼着她喝下那碗苦的要命的药,他不给点甜头怎么成? “我和那位绣娘,的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没有她就没有我,我们两人是缺一不可的。”他目光灼灼注视着她。 果真如此,那位绣娘,是他的爱人吗?亦或是他的……妻子? 心中浮现的失落感,让她一时承受不住,只能逃避的闭上眼,不想面对他那过于灼热的眼神,既然他已有了心仪的女子,为何要吻她?又为何要这么温柔的照顾她? 头继续昏沉着,此时她还真的希望自己就这么昏睡过去,最好是一觉不醒,让她彻底的忘记这样郁闷的情绪。 “累了?那你多休养些时日,等身子情况好转,再工作也不迟。”将她的身子轻轻移放在床上,他语气温和的说道。 “如果你有心仪的对象,那么就该和我划清界限,省得落人口实,我可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她朱唇微启,双眸依旧紧闭,不愿迎视他的表情。 心仪的对象?他微微一怔,若果真能如她所说,和她划清界限就好了,或许他就不会如此彷徨,如此苦恼。 “关心自己的下属本就是我的职责,你无须惦记在心上,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了。”他淡淡的搁下一句话,随即开门离去。 听着们关上的声音,她眼眸微睁,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紧咬着下唇,为什么她的心会觉得如此难受呢?尤其他那冷淡的回答,更令她举得难堪,活像是她在自作多情似的…… 蓦地,她骇然的坐起身子,脸颊瞬间滚烫着,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个男人?但胸膛里头的一颗心却不听使唤的狂跳着,仿佛在呼应她的想法,一再的提醒她,她喜欢上寒煦的事实。 “噢!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烧坏了脑子,肯定是的!”她忍不住喃喃自语,相信自己只要睡一觉就好。 一觉醒来,她保证一切都安然无恙,这一切绝对都是幻觉,一定是的!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动作迅速的再次躺平,决定好好的睡上一觉,将那恼人又羞怯的情绪,远远的抛诸脑后,什么也不去想。 月牙庄里,寒煦坐在大厅上,神情惬意的喝着茶,听着一旁来自各地的分铺管事报告营运状况。 “这个月的营收还算稳定,不过江南一带的营收似乎有些不尽理想,不知道刘管事是否遇到什么状况?”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桌上,寒煦莞尔一笑,将视线停留在坐在右侧的刘管事。 年近五旬的刘管事,工作一向严谨,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江南的分铺在他的管理下,一向是月牙庄的主要稳定收入来源之一,这次营运出了状况,他倒是想听听他的说法。 “报告主子,铺子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江南一带,连续开了数十间的绣坊,绣工不但精致,就连价钱也比咱们低了一成,许多老顾客都被抢了过去,这生意自然是好不起来啊!”刘管事唉声叹气的扶着长须。 “是吗?可有派人去采买些成品过来?”他扬眉,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有有,我让小王去买了些绣品过来,在这儿呢!”刘管事忙不迭的从怀里拿了些绣品呈了上去。 接过那些绣品,寒煦低头仔细端详,除了料子不若他们的质地高雅,但光是那绣工,绝对不输月牙庄,再者那过于眼熟的绣法,让他俊眸微眯,眸底闪过一抹怒意。 “那绣坊叫什么名?又是由谁成立的?”他压抑住体内的怒火,沉声问道。 “叫‘潇湘绣坊’,听说他们的老板姓柳。”刘管事唯唯诺诺的回道。 第九章 好一个潇湘绣坊! 当年盗得他们的家传绣谱,现在还大张旗鼓的以此命名,甚至使用相同的绣法,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以为他还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嫩娃儿吗?未免太小看他了。 “少爷,姓柳?该不会是……”一旁的丁宏神情大变,俯身在他耳旁低语着。 寒煦右手一扬,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丁宏明白此事不宜张扬,抿唇向后退了一大步,寒煦则是唇角微扬,一手轻抚着那华美的绣工,黑眸里跳动着一抹火光。 “无妨,先看看他们想出什么奇招,我们以静制动。”他缓缓说道。 “主子,但那潇湘绣坊来势汹汹,我听几个朋友说,他们手上拥有那本传说中的潇湘绣谱,咱们的处境可是岌岌可危呀!”陈管事一向未雨绸缪,一双黑眉皱得死紧。 “陈管事,你在月牙庄做多久?”寒煦不怒反笑,淡然的问道。 看着主子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陈管事不知为何,觉得全身寒毛直立,明明今儿个天气还算暖和,怎么他却觉得冷? “三年了。” “那么,依你在这三年间的观察,咱们月牙庄的绣工如何?”他再问。 陈管事先是吞了吞口水,而后有些胆怯的回道:“堪称一绝。” “既然如此,你何以认定凭一本潇湘绣谱,就能打垮我月牙庄呢?”他朗笑。 闻言,众人皆面面相觑,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此时竟神奇的化解了。是啊!就算潇湘绣坊再怎么厉害,他们月牙庄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能称霸全国十载,可不是单凭运气来的。 众人士气大振,就连陈管事也不由得安心不少,或许是他太杞人忧天了吧!毕竟跟在寒煦身边也有三年了,这位年轻主子做事的手腕,可是不容小觑,他绝对相信他有办法克服这个难关。 “各位先别忧心,我们先以不变应万变,先观察对方的行动,我们再来拟定对策。” 他巧秒的安抚众人的疑虑。 有了主子的保证,众人有如吃了一剂定心丸,安然的离开。 “少爷,看来柳经民已经开始行动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始终站在一旁的丁宏,这才缓缓出了声。 “他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笑意掩去,一抹冷笑挂在他唇畔。 “少爷打算怎么做?”若是要收拾他们,他绝对有办法。 “先别急着收拾他,我得拿回那本绣谱。”柳经民该死,不过在他死之前,得先拿回那本绣谱。 寒家世代经营绣纺,在同业间,虽不是极富盛名,但也是小有名声,尤其在寒煦的父亲寒宁娶了江南第一美女苏嫣之后,寒家的绣坊顿时声名大噪。 苏嫣绣工一绝,天资聪颖,不但辅佐寒宁将寒氏绣坊经营得有声有色,更独创出属于自己的独门绣法,并将其记载成册,命名为“潇湘绣谱”。 当时身为寒家总管的柳经民,为了盗取潇湘绣谱,趁着某日深夜,潜入书房里取得绣谱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便放火烧了整座绣坊,寒家上下四十余口,就这么命丧火窟,而他当时因为不在家中,因而逃过死劫,但却也因此和家人天人永隔。 为了查出凶手,他耗费了极大的心力,如今柳经民以为事隔多年,世人早已忘怀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大张旗鼓的以潇湘之名成立绣坊,无异是正中他下怀,省去他找人的时间。 “以柳经民谨慎的个性,那本绣谱或许不会放在他身上。”丁宏沉声说道。 “无妨,我自有办法追查出来的。”当初设立月牙庄,且不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诱他出来,所以他心中早有定见。 “少爷,无论柳经民此时成立绣坊的目的为何,请你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身为寒煦的随身护卫兼好友,他真诚的请求。 看着丁宏一脸慎重,他薄唇轻扬,本以为失去了亲人,他的人生已然失去意义,没想到还有一个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他的心不免感到一阵欣慰。 “丁宏,我明白。”他拍了拍他的肩,允诺着。 毫无头绪。 来到月牙庄约莫半个多月,冯妍芯完全没有任何眉目,绣坊里的绣娘她全打听过了,对于那位传说中的绣娘,大家全是一问三不知,尤其最近那位绣娘似乎像是消声匿迹似的,绣坊里再也没见过她的作品。 “这不可能啊!以前好歹一个月里,会见着她的绣品,没道理这半个月内,连个影子也没有。”她忍不住犯着嘀咕,手中还拿着一篮刚整理好的荷包。 该不会是寒煦知道她的目的,故意用什么方法阻挠她吧?若真是如此,他还真是卑鄙到了极点,但也更能说明,他对那位绣娘保护得还真是滴水不露。 这真是差别待遇,想起他在她生病的那几天,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一等她大病初愈后,她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这些日子月牙庄的出货量大,她整天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打探那位绣娘的消息,更别说去关心他的情况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咕什么?”寒煦站定在她跟前,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你怎么像冒失鬼一样,跑出来吓人呀?”一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手中的荷包差点洒了一地。 “我一直站在这里,可没像冒失鬼一样的跑出来。”他浅笑道。 “还说没有,幸好我反应快,才没打翻这一篮荷包。”她轻拍着胸口,绝美的容颜上,有着惊魂未定的神情。 相较于她半个月前的虚弱,此时的她虽然身子依旧纤细,却多了抹生气,淡青色的朴素衣裙,穿上她身上,看来格外清丽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近日为了处理柳经民的事,他压根忘了她,或许是下意识的想逃避对她的特殊情感,他总是刻意避开绣坊,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就是不想和她打照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这些荷包全是你绣的?”他拾起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惊艳的看着上头的图腾。 “是啊!承蒙李大娘看得起,要我一个人负责绣出这些荷包。” “我早就说过你的绣工一绝,你偏不信。”他莞尔,视线始终停留在他手中的荷包。 “说到这个,我倒要问你,你是不是把那个绣娘给藏起来了?”她想起正事,偏着头,一脸狐疑的审视着他,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俏皮表情。 “此话怎说?”他处变不惊的笑问。 “以往总能见到她的作品在绣庄里出现,但自从我进到月牙庄以来,却从没见过她的绣品出现,除了上回打的底样之外,你该不会是怕她曝光,故意将她给藏了起来吧?”她越想越有可能。 当初会让那位绣娘的绣品问世,全是为了迅速打响月牙庄的名号,甚至是为了吸引柳经民的注意,既然柳经民已经现身,他也没必要让那位绣娘再现身,或许这对冯研芯来说,也是件好事。 “我并没将她藏起来,不过她已经不会再替月牙庄工作了。” 听到这如此震撼的话,冯研芯顾不得手中的荷包,随意将它搁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激动的抓住他的衣袖,她这么努力的工作,全是为了那位绣娘,如果那位绣娘走了,那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你说什么?我还没查出她的身份来,你怎能让她走?” 她气急败坏的揪着他的袖子,他不禁感到啼笑皆非,原本他就不打算让她查出那绣娘的底细,更不打算让她介入更多有关月牙庄的事,若能让她提早认清事实,他不排除早日将她送回冯家。 “妍芯,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无法限制她,既然她执意求去,那么你就成全她,别再去打扰她了。”他劝说着。 “你该告诉她我在找她。”他分明是共谋。 “我说过我不会插手,你若无法在一个月的期限内找出她,那么就宣告你失败,如今你还执意要等到期限届满那天吗?”他笑问。 他眼底的促狭,彻底的激起了她的斗志,尽管她查不出绣娘的秘密,那么月牙庄的秘密,甚至是他的秘密,她都要查出来,这可是攸关她的面子问题。 “当然,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说不准在我查到她底细的同时,属于你的秘密,甚至是这月牙庄的秘密,我都能一并知晓。” “哦?你对我这么感兴趣?”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感觉到他眼底的热度,她忍住怦然心动的情愫,他已然表明他对她并无非分之想,若她再沉溺于他的温柔当中,肯定会抽不了身,原本来到月牙庄,她就没打算将自己的心给赔进去,就算对象是寒煦也一样。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称霸全国绣坊,让月牙庄的声名远播,这其中的原因,相信不只有我好奇,全天下的人,对你的故事想必更加有兴趣。”她嫣然一笑,将放在一旁的那篮荷包给提起。 “月牙庄的故事一点也不具传奇性,或许是你将它给神格化了。”他微笑依旧,黑眸里却闪过一抹深思。 “或许吧!不过最近江南新成立的潇湘绣坊,不知道和我说的那本潇湘绣谱是否有那么一点关联?”她扬唇,莲步轻移,缓缓的经过他的身侧。 闻言,他敛去笑容,一把握住她的皓腕。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冯研芯惊呼了声,手中的篮子瞬间落了地,精美的荷包散落一地。 再也不想和她维持表面的生疏客套,寒煦冷着俊颜,神情严肃的紧盯着她,那股油然而生的寒意,让她怔愣在原地,纤弱的身子不自觉的兴起一股颤栗,却也移不开眼,只能傻愣愣的望着他泛着寒意的黑眸。 “我说过,别去管那本潇湘绣谱,更别插手有关潇湘绣坊的事!”他怒火攻心的吼道。 “你这么激动的原因是为什么?”上一次她提到潇湘绣谱,他也是在瞬间变脸,这回甚至是吼起她来了,那本绣谱和他究竟有什么关联? “如果你想活命,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想去探究。”他沉声警告,森冷的眸光足以冻人。 冯妍芯生平从没被人威胁过,更别提她一向不屈服在恶势力之下,如果他好好的和她说,说不定她会考虑,但若是用这种方式逼她屈服,免了吧!她大小姐绝对不会买账的。 只见她抬起小脸,那双澄净的水眸中,闪动着璀璨光芒,红唇甚至还勾起一抹迷人的笑靥,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 “因为潇湘绣谱和你有关,或是和这整个月牙庄有关?”从他的表情中,她略知一二。 这女人精明的程度绝不亚于他,他着实太小看她了,冯妍芯惊人的洞悉力,绝对不若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具攻击力,他得想办法让她离开月牙庄,越快越好。 “这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他皱眉道。 “被我猜中了,所以恼羞成怒?”她挑眉笑道,语气中有着得意。 “荒谬至极!”他微愠,大掌不自觉的施力,握疼了她的手腕。 只见她柳眉紧蹙,一脸痛苦的挣扎着,寒煦这才惊觉自己太过激动,随即松开手,看着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印,他心头微拧,轻举起她的手,在那圈红印上轻抚着。 他温柔的碰触,让她粉颊染上两朵红云,那修长的指尖,在她的手腕上引来阵阵酥麻,她羞怯的只想缩回手,却让他紧紧握住,只能任由他轻抚着。 “寒煦……”她柔声抵唤。 “疼吗?”像她这样的千金之躯,他居然忘了控制力道,为此,他有些懊恼。 “我没事,你可以放手了。”若再任由他这样摸下去,她怕她会羞怯而死。 惊觉两人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他有些仓惶的松开手。看着她急切的缩回手,另一手轻揉着方才的红印,他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决定不再心软,要送她回冯府去。 “明日,我差人送你回府。”他淡道。 第十章 闻言,她身形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明明他就承诺过她,要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如今还不到时间,他就想毁约了吗? “距离一个月的时间还有半个月,莫非你想毁约?”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有着微愠。 “没错,我反悔了,让你待在这里,只会干扰我的工作,反正你想找的人已经不在月牙庄里了,你无须留在这里做白工。”他冷淡的撂下话,试图让她知难而退。 尽管他的话如此伤人,但她并不是那些遇到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的千金大小姐,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必定和她方才说的话有极大的关联,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妥协。 “没想到月牙庄主竟是背信之人啊,你不怕我到外头诋毁你吗?”她扬眉。 “请便。”只要能让她远离他,他无所谓。 他宁可赔上自己的声誉,也不愿让她留下,难道她就这么惹人厌吗? “可惜,我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期限未到前,我绝对不会离开月牙庄一步。”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你……”她坚定的眸光,让他哑口无言。 “寒煦,你是个谜,但我却乐于解谜,如果你害怕,尽管去将你的秘密藏好,别让它们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否则我绝对会找出来的。”她扬唇宣告,一点也不将他的警告放在眼底。 “冯妍芯,你果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就算会有生命危险,你也要不顾一切的去找出谜底吗?”他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闻言,她神情一怔,而后柔柔的笑了,若是以前,她绝对会转身走人,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但若对象是他,无论情势有多么险峻,她也义无反顾的想要去了解他。 或许,这就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症状吧! “罢了,若你坚持,我也不好拦你,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你涉险,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她的坚持,彻底收服了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跳紊乱,不是她会错意吧? “冰雪聪明如你,难道还悟不透我的意思?若是如此,那么你也不用留在月牙庄解谜了。”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她僵立在原地,脑子还乱哄哄的,一向畅通无阻的思路,此时全然不通,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寒煦的真实心意,如果她没猜错,他方才的话,岂不是在对她倾诉也衷情吗? “你……你可知道,你方才的话,可是会让人误会的。”她有些羞怯的扯住他的袖子,粉颊上有着动人的嫣红。 她绝美的丽容,此时更加娇艳动人,尤其那双含羞带怯的水眸,此时正闪动着氤氲水气,他黑眸微幽,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趁着她还处在错愕的情况下,在她的朱唇上落下一道轻吻。 “如此一来,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他薄唇轻扬,眸中有着不容错认的情欲。 她杏眸圆睁,屏气凝神的看着他,直到他朗声大笑,才让她回过神来,这才知道自己又被他偷袭,不过不若上回的失去意识,这次她还清醒着,甚至还被他搂在怀中。 “啊——你……你怎能再度轻薄我?”她捂住唇,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就是我的心意。”他认真的说道。 “不对!你都已经娶妻了,怎能再来招惹我?”她可是无法忍受二女共事一夫的。 “妻子?我什么时候有妻子了?”他这个当事人,连自己成亲都不晓得,未免太夸张了。 “我听小青说的,你和那位绣娘关系密切,你对她又那么保护,说不定是你的妻子,所以你才不愿意让她曝光。”而她屡屡追问,也得到他的坦城,他明明就和那位绣娘关系匪浅。 “道听途说,我寒煦二十八年来,还未成亲过,再者所谓的关系密切,也不是单指男女关系,你多虑了。”他忍俊不禁,笑着解释。 说到底,结果是她误会了?那她这些日子搞得自己茶饭不思,又是为了哪桩啊?明明就心系于他,还得强装不在意,这样的日子,着实难捱。 “既然你对我也有意,为何不把那位绣娘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害得她还得耗尽心思去找。 他轻叹了口气,原本想把对她的爱意藏在心底,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若是能将她推离,对她绝对是有利无害,偏偏他意志不够坚定,现在就算要她离开,别说她不愿意,他也不想放手了。 “你要我将你的乐趣剥夺掉吗?”他反问。 “能偷懒就偷懒,这样动脑也是挺累人的。”她盈盈笑道。 “别以为得到我的心,就能捡便宜,在商言商,自己想办法吧!” “你还真是不通人情。”她撅着唇,眸底却闪动着慧点的光芒。 “那你呢?我还没听到你的心意。”他可是很懂得礼尚往来的。 闻言,她只觉得耳根子一热,虽然她心里是喜欢他的,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面皮薄是情有可原的,他怎能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表露心意? “哎呀!瞧我这脑袋,这些荷包可不能弄脏呀!明儿个还得送到王员外那里去,得先收拾一下才行。”她话锋一转,灵巧的挣脱他的怀抱,弯下身子,捡拾着地上的荷包。 她顾左右而言他的举动,让他笑意渐深,他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意?从她方才充满喜悦的眸底,他便一眼看穿她对他亦有情,只是单纯想逗逗她,看着她娇羞的表情,他便觉得有趣。 “芯儿。”他蹲下身子,在她身旁低唤着她的小名。 那魔魅般的醇厚嗓音,让她浑身一震,心儿不由自主的扑通扑通乱跳着,面红耳赤的低垂螓首,手中捡拾的动作不禁加速。 天呀!她知道他的嗓音好听,却不知他唤起她的小名,会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什……什么事?”她头抬也不抬的回道。 “这里还有一个呢!”他忍着笑,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她。 她又羞又窘的抢过他手中的荷包,而后头也不回的奔向绣庄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寒煦目光放柔,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小姐,你总算想到如诗了!”一看到主子出现,如诗顿时喜极而泣。 一个人待在别馆里,整天提心吊胆,担心东窗事发,她真的怀疑,如果冯妍芯再不出现,她会不会急疯了。 “你哭什么呢?”看如诗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冯妍芯不禁柳眉轻蹙,这个丫头会不会太夸张了呀! “见到小姐平安无事,人家太高兴了嘛。”紧绷了半个多月的神经,总算得到舒缓。 “好了,别哭了,我有些事情要你替我去打听。” “该不会是关于那月牙庄的事吧?”她有不好的预感。 “真聪明,不愧是我的好如诗。”冯妍芯温柔一笑,不忘称赞她。 知道待在月牙庄里,绝对查不出个端倪来,纵使她对江湖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有些收钱专替人打探消息的探子,若要打听月牙庄的消息,或许她得找些旁门左道才行。 “小姐,那月牙庄神秘得很,你要我上哪儿去打听消息啊?”这不是太难为她了吗? “知道巷口那间‘流言客栈’吗?那里有许多包打听,你上那儿打探看看,我等你的消息。”她不容许她拒绝。 如诗垮着小脸,来到这新月城,她成天无所事事,小姐又不许她陪她到月牙庄里,先前还听说小姐生了一场大病,害她担心得要命,幸好平安无事,否则要她怎么和老爷交代呀? “小姐啊,你待在那月牙庄也玩够了吧?别再折腾自己了,跟如诗回家去吧!老爷和三位夫人都惦记着你呢!”她仍不忘劝导着。 “时候还没到呢!距离一个月得期限,还有几天,你急什么?”她斜睨了她一眼,而后起身准备离开。 “小姐,你要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月牙庄里,你没忘了我是绣娘吧?”她回眸一笑,轻巧的走出门外。 闻言,如诗呆愣了好半晌,那个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居然当绣娘当上瘾了,明明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现在居然甘愿穿着粗布衣裙、抛头露面,这若传回冯家,她铁定会被老爷夫人给骂死的。 不成不成,她说什么也得去保护小姐,至少要平安无事的撑过这几天啊! 思及此,她拎着裙摆,踉跄的跟着冲出房门。 新月如钩,清爽的微风拂来,令人心旷神怡,一道白色身影,傲然的站立在湖面上的凉亭里,那张一向温文儒雅的俊颜,此时笑意不再,眉宇间布满着淡淡的忧愁。 “少爷,潇湘绣坊今日在城里大张旗鼓的成立分铺,柳经民靠着人脉,拉拢了不少政官商贾,严重影响了咱们的生意。”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后,恭敬地开口。 “从他成立绣坊至今,共开立了几家分铺?”他沉声问道。 “二十家,尚不包括还在其洽谈的新铺子。”丁宏一脸严肃的报告。 “看来他是打算吞并掉咱们月牙庄的势力,这可有趣了。”想和他来个正面冲突吗?他可是相当期待。 “少爷,咱们还不动手吗?”明明敌人的目标如此明确,他不明白为何寒煦迟迟不愿动手。 寒煦负手面向湖面,薄唇微微勾起,为了报仇,他隐忍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盼到柳经民现身,甚至不知死活的侵犯到他的地盘,既然如此,他或许该换个方式,让柳经民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听说胡尚书和他交情非浅?”他转身,俊容上闪过一抹算计的笑容。 “柳经民在放火烧了寒府后,是胡雍平将他藏匿起来的,他的妹子恰巧是胡雍平的爱妾。”官商勾结,莫怪他们始终找不到柳经民的踪迹。 “这么说来,想动他的项上人头,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他话中有着感慨,但眼底的光芒,却足以证明他早已有了对策。 身为寒煦的生死之交,丁宏怎会不明白?只是原本欲将柳经民处之而后快的人,此时似乎又有了别的打算。 “我改变主意了,留他一条命,但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目露凶光,脸上有着嗜血的表情。 “你想怎么做?” “据我所知,胡雍平向他订了一批货,打算送进宫献给罗贵妃,如果罗贵妃发现那批货品良莠不齐,你猜会怎么着?”他莞尔,笑意却不达眼底。 “少爷,你该不会是……”丁宏薄唇方启,却让寒煦给打住。 只见他眸光一扫,望着凉亭后方的树林里,丁宏顿时神情戒备,一手握住腰际的剑柄,身子往前移动,直觉护在主子身前。 一声猫叫声,化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见一只黑猫从树林里窜出,丁宏这才松了一口气,月牙庄戒备森严,若要有贼人闯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今夜的谈话到此结束,记得提醒陈管事,一星期内完成那批货。”他不疾不徐的交代着。 “是。”一领命,丁宏纵身一跃,身子随即消失在黑夜中。 望着湖心,他没有离开的打算,那双锐利的黑眸,仍是时不时的往树林探去。方才他不只是听到猫叫声,还有更细微的喘息声,他扯唇淡笑,一个翻身,利落的以足点地,奔进幽密的树林里。 杂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他使出绝顶的轻功,轻易的追上那抹人影,只见一道鹅黄色的纤细身影,在树林里穿梭着。 冯妍芯香汗淋漓的喘着气,刚从如诗那里打听到有关潇湘绣谱的事,她便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恰巧撞见寒煦和丁宏在谈事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偷偷摸摸的躲在树林里偷听他们的对话,谁知道一个不慎,猜到脚下的枯树枝,似乎让他们给察觉了。 第十一章 若说是丁宏发现还情有可原,但她几乎可以断定,是寒煦先发现了她!那双犀利的黑眸,当时正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让她屏气凝神,连动也不敢动,幸好半路冲出来一只黑猫,解决了她的窘境。 所以她几乎是同一个时间,飞也似的逃离现场,生平第一次做这种偷听别人说话的勾当,还真是心虚得紧呢!若不是寒煦有太多秘密,她也用不着如此辛苦了。 “累死我了。”她停下脚步,不停的喘着气。 “辛苦你了,需要喝口水吗?”温柔的嗓音在静谧的树林间响起。 “当然要,麻烦你了。”跑得太累,她想也没想的回道。 须臾,她猛地一惊,她明明是一个人跑进树林里,怎么会有第二人问她要不要喝水呢?该不会是…… “啊--”一道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吓得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四处飞窜。 一向听习惯这妮子的纤细软语,从未听过她如此慷慨激昂的叫声,寒煦的浓眉不禁微挑,不过,由此可知她中气十足。 冯妍芯捂着眼,三魂七魄差点全给吓跑了,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爹娘常说她八字重,那些鬼怪是近不了她的身,但今天这个鬼不但进得了她的身,甚至还能和她交谈! 天呀!早知道她就不做偷听的事了,乖乖待在别馆里不也挺好的? “急急如律令,恶灵快点退散啊!”她闭着眼,慌乱的挥舞着双手,学着坊间的道士,希望能赶走鬼怪。 她夸张的举动,和一向端庄典雅的冯家千金大相径庭,看着她慌张失措的模样,他强忍着笑意,继续捉弄她。 “你见过像我这般玉树临风的鬼吗?” 闻言,她微微一愣,这年头连鬼都这般自恋吗?而且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忍住心中的恐惧,她缓缓睁开双眸,只见一张漾着灿烂笑容的俊颜,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会是你?”她错愕的瞪大眸,小嘴微微张大。 “难不成你还真希望有个玉树临风的鬼出现吗?”她可爱的反应,再度逗笑了他。 一阵狂风吹来,还伴随着几声鸟鸣声,让漆黑的树林里,又多了几分阴森气息,她微拧着眉,一把挽住他的手,紧紧的靠在他身旁。 “你别乱说,对鬼神,咱们要抱持着尊敬的态度!”她轻斥着,深怕待会儿真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鬼有什么可怕的?在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他目光深沉,意味深长的说。 他的话引来她的注意,她差点忘了刚才听到的大消息。 “寒煦,你和柳经民,究竟有什么恩怨?”她话锋一转,问出她心底的疑虑。 她果然听见了。 望着她绝美的容颜,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原本家仇血恨就不会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他百般不愿让她卷入,偏偏这妮子毅力惊人,连偷听这种事都愿意做,思及此,他失笑摇头。 “对我,你这么有心,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你少和我打马虎眼,潇湘绣谱由苏嫣一手创造出来,二十年前,寒氏绣坊靠它一举闻名,但却毁于一场大火,而你也姓寒,莫非你是寒家后人?”她将两者做了巧妙的连结。 原本以为他会脸色大变,甚至是咆哮以对,至少前两回他都是这样的,不过唯独今天不同,只见他眉头紧皱,脸上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他前所未见的冷酷表情。“有时太过聪明不见得是件好事。”他垂眸低叹。 他没反驳! 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以为曾经在寒氏绣坊工作过的老绣娘,从她那里打听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她早猜到寒煦和潇湘绣谱有关系,却没想到他其实是寒家的幸存者。 “柳经民是那场火灾的主谋者?”她询问。 他眸一抬,目光森冷的凝视着她,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满脑子想的全是如何报仇,无论手段多么残忍,他都能毫不手软,但如今心中多了个她,他头一次如此在意她的看法。 “你想利用偷天换日,好让柳经民在罗贵妃面前出错,借由别人的手,来铲除他的势力吗?”她说出他的计划。 “怎么?认为我心狠手辣?”他冷笑,语气中有着漠然。 冯妍芯看着他冷傲的面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双手轻抚着他的脸。 寒煦蓦地一怔,错愕的看着她的举动,他以为她会用讥讽的口吻去指责他,毕竟像她这样善良的女子,绝对不会容许有人主动去伤害别人的。 “寒煦,我明白你心里背负着极大的压力,也明白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情有可原的,再说像柳经民那样罪大恶极的人,你没要了他的命算是很仁慈了。” “你不在乎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诧异的问道。 只见她嫣然一笑,甜美的笑靥有如灵药般的抚平他内心的伤痛,他难掩激动的搂住她的身子,俊容上有着一抹动容。 “放心去做吧!我懂你就好。” 我懂你就好。 这句话,有如一道暖阳照射着他冰冷的心,二十年来,他活在仇恨之中,表面上强撑着笑容,但内心却异常空虚,除了仇恨,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直到她的出现,让他头一回有了存在的真实感。 “你可知道,你将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他低头,在她唇瓣低语。 “什么代价?”感觉他温热的吐息在她脸上吹拂着,她脸颊微红,心不在焉的问道。 “你再也逃不出这月牙庄了。”语落,他轻轻覆上她柔软的红唇。 不同于先前的轻吻,他时而温柔,时而狂野,那狂猛的热度就快将她淹没,她抱住他精瘦的腰杆,怯生生的回应他炽热的吻。 感受到她的响应,他径自加深这个吻,灵活的舌尖侵入她的檀口,勾挑着她小巧的粉舌,她全身兴起一阵战栗,身子一软,任由他支撑这她全身的重量,然后继续将她鲸吞蚕食。 夜凉如水,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冷意,但在林间拥吻的两道身影,却有如一团火焰,跟着熨暖了周遭的空气。 随着一年一度的烟花节到来,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塞满了整座新月城。 冯妍芯一走出店铺,就被这等惊人的阵仗吓得花容失色,一名粗犷男子还急促的朝她冲了过来,若不是有人适时一把将她拉开,只怕她就要和那男子迎头撞上了。 看着腰间那只宽厚的大掌,她唇角轻扬,一朵如花笑靥在她绝美的脸蛋上漾开,让街上的行人忍不住伫足,沉溺在她那朵迷人的笑靥下。 寒煦浓眉微拢,占有欲极强的将她搂在身侧,他知道冯妍芯拥有倾城娇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她所到之处,皆能成为注目焦点,看着那一张张惊艳的面孔,他恨不得将那些人的眼睛戳瞎。 “下回不准你单独出门。”他沉声开口。 “我记得咱们八字都还没一撇吧?”她噗嗤一笑,平时见惯他的从容,能见他这样板着一张脸,还真是不适应。 “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一撇了。”他压低嗓音,黑眸中有着露骨的情欲。 比脸皮,她绝对比不赢他,只见她面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添增了一分娇媚,今天的她,褪去平时朴素的装扮,换上一身淡蓝色衣裙,发髻上插了一只玉簪,让她更显得娇艳动人。 越是让她陪在身边,他越离不开她,若不是脑中还记挂着要报仇的事,只怕他会完全沉沦,忘了正事,只能说冯妍芯带给他的影响力,远远高过他所想象的。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万头揽动的,大伙是要往哪儿去啊?”看着街上移动的人群,她纳闷的问道。 只见他莞尔一笑,朝一旁的陈管事交代了声,便牵着她的小手,走进那人满为患的街道里。 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群,她忍不住瑟缩着身子,虽然她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但也没在这么多人的街道上行走过,深怕自己会被路人给撞到,她拧着眉,有些狼狈的左躲右闪。 寒煦将她护在怀中,避免让她和其他人接触到,一来是担心她受伤,二来是不想让人吃她豆腐,毕竟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登徒子特别多,而拥有花容月貌的她,绝对是他们下手的目标。 “今天是新月城一年一度的烟花节,白天会有市集,晚上在新月河畔,会施放烟花,这些人有的是打临城来的,有的是从更远的地方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新月城总是人满为患。”他笑着解释。 “烟花节?”她惊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早已听闻新月城年年施放的烟花,璀璨无比,让她心痒难耐,几次和爹娘提议想来观看,却被回绝只因人潮众多,家人担心她的安危,坚决不让她去。 为此,她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以为自己今生和烟花无缘,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有幸能见识到这等大场面。 “怎么?不想看?”明知道她很期待,他却故意逗着她。 “谁说我不想看?先前我早就和爹娘提过了,但他们总是不放心,坚决不让我来,没想到我居然有机会能见识到新月城的烟花节,真是太好了!”她喜不自胜的笑道。 望着她水眸里那灿烂的笑意,他目光放柔,冯家人对她的保护的确是滴水不漏,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眼中知书达礼,温柔似水的乖女儿,其实是个勇于挑战的奇女子,若是让他们知道,想必会将她关在家中,不准她出门吧! “你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会遇到坏人吗?”他忍不住数落道。 “寒煦,你忘了我还有颗精明的脑袋吗?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呢?” 太小看她了。 “哦?那么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做?”他饶富兴味的问道。 “你真想知道?”她挑眉,唇角有着浅浅笑意。 “当然。”他倒想听听她会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 冯妍芯灵动的双眸闪过一抹促狭,一见到她这种表情,他心里约莫有个底,这妮子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只要你告诉我那位绣娘的真实身份,我就告诉你。”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有意思。 “你要这么说也无妨。”反正你情我愿,不勉强。 “如此一来,我可亏大了,这次就饶过你,反正我约略也能猜出你的想法。”他笑道。 闻言,她狐疑的打量他,这男人的城府极深她是知道的,只是连她的想法也能猜透,莫非他还学过读心术? “你倒是说说,我会怎么做?”她可好奇了。 只见他眸光一闪,露出白森森的牙,笑得极为刺眼。 “若我说了,你是否就会放弃追问那位绣娘的下落?”老是缠着他问,也是挺累人的。 “你这分明是耍人嘛!”他根本就是在和她打太极。 “真聪明,赏你一个吻。”趁她不备,他在她额上落了一个吻。 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她骇然的瞪大美眸,瞬间羞红了脸,这里可是大街上,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吻了她,若让人撞见了还得了! 下意识的左右张望,发现众人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侨颜上有着微愠。 “这里可是大街上,你的行为举止能不能庄重些?”好歹她也是名门千金,若让人撞见了可是会坏了她的名节。 他爽朗一笑,将她的身子搂得紧紧的,一个吻就让她如此大惊小怪,明明他就搂了她大半天,怎么没见她反抗? “大伙的目光焦点不会在你我身上,别多虑了。”他笑着安抚她。 “你怎能说得如此大言不惭?”她红着脸,抡起拳头,不悦地锤了他一记。 第十二章 他索性任由她锤个痛快,反正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 感觉自己锤的手酸,他大爷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冯妍芯嘟着小嘴,一脸不情愿的停下攻势。 “怎么不打了?气消了?”他笑问。 “你还说,我的花拳绣腿对你来说,压根是不痛不痒吧?”她才不想累了自己,便宜了他。 “别恼,我带你到前头去看活动。”他巧妙的转移话题。 “前头有什么活动?”贪鲜的她,果然马上转移目标。 “猜谜。” “猜谜?那不是元宵节才有的活动吗?”连烟花节也适用啊? “谁规定只有元宵节才能猜灯谜?”他失笑。 “是没人规定,不过……倘若猜中了,是不是有什么奖赏?”这点比较吸引她。 “由各个商家提供的各项优惠券。” 优惠券?是商品折扣的东西吗? “月牙庄也有份?”她挑眉。 只见他微微颔首,缓缓扬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呀晃的。 “凡是猜中的人,可以以原价一成的价额,购得月牙庄的绣品。”他一脸正经的说。 一成? 天晓得月牙庄的绣品价格一向居高不下,若能以一成的价格买下,再转手卖出,那根本是赚了好几倍啊!这么好康的事,她怎么能错过? “这个好!咱们快去参加吧!”她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就走。 “为什么你会这么亢奋?”他扬眉淡问。 “能用一成的价格买到月牙庄的绣品,不亢奋怎么成?”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心里另有盘算。 “真是这样?”他俨然不信。 怕让他给识破,她干笑两声,兴冲冲的拉着他往前挤,猜谜绝对难不倒她,吸引她的,莫过于那优待券啊! 看着她兴奋莫名的表情,寒煦决定保持沉默,他实在很想告诉她,用一成的价格购买月牙庄的绣品,只限定于某些绣品,她若想买下整间月牙庄的绣品,那是不可能的事。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商人,赔本生意他是不做的。 一大清早,整个月牙庄里头闹哄哄的,庄里上上下下百余名的奴仆们,全都挤在绣坊前,冯妍芯行经此地,恰巧撞见行色匆匆的小青,飞快的抓住她的手,试图询问造成这一团混乱的原因。 “小青,前头聚集了这么多人的是怎么一回事?”她问道。 被人给逮着的小青,清秀的面容上有着兴奋之情,冯妍芯还没见过她笑得如此开心,莫非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是新来的,肯定不晓得咱们庄里头的规矩吧?每个月主子都会向布庄进货,若有挑剩的布料,都会送给家中的奴仆或绣娘,虽然有些布有瑕疵,不能摆在架上卖给客人,但对我们这些穷苦人来说,那些布料可都是珍宝啊!” “那他们是在挑选布料罗?”她抬眸,看着黑压压的那群人。 闻言,小青顿感后悔,再继续跟她闲聊下去,好的货色都要被挑光了!只见她拎起裙摆,匆忙的丢下一句话。 “对啦!你动作不快点,好货全被扫光可别怨我没提醒你。”说完,小青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这寒煦真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用这些瑕疵的布料收买人心,也难怪月牙庄里的奴仆,对他的爱戴之情,有如滔滔江绵延不绝,论交际手腕,她的确不如他。 “你在这探头探脑的做什么?”低柔的嗓音悠悠响起。 “看戏。”她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没见着戏台,你观哪门子戏?”那嗓音伴随着浓浓笑意。 “没戏台也能观戏,你不晓得你这月牙庄内,处处是戏台吗?”她一个旋身,绽放出一朵甜美笑靥。 一见到她柔美的笑容,有如春花般诱人,寒煦黑眸渐深,长指轻掬起她颊畔的一缕青丝,任由那柔细的触感,挑弄着他蠢蠢欲动的心。 没错过他那深幽的眸光,她下意识的羞红了脸。 在人前,她可是个小小绣娘,平时寒煦对她总是温和有礼,却也谨守份际,不敢逾矩;但在私下,他却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也不怕让人撞见。 “你说的是前头上演的‘抢布记’吗?”顺势望去,他处变不惊的说道。 “是呀!这黑压压的一片,你不怕有人给踩伤了,你还得找大夫来医吗?”她扬唇笑问。 “放心,每个月总会来个这么一次的,他们已经抢到极有心得了,绝对不会发生你说的那些事。”对此,他极有信心。 冯妍芯抢过在他指间缠绕的那缕青丝,这里人来人往的,若让人瞧见了,只怕又要多做猜疑了,在她身份还不能曝光之前,她可不想引来多余的麻烦。 “话说回来,你都向哪家布庄进布?”能让那些人抢成这样,想必布料质地不差。 闻言,寒煦莫测高深的望了她一眼,而后薄唇轻扬,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月牙庄选用的布料皆是高级货色,尤其是丝制品,一定选用武陵山上的蚕丝布,而全国能取得这个蚕丝的布庄,放眼望去,似乎也只有一家。” 全国最大的布庄非“冯记布庄”莫属,而耗费心力,在武陵山上养蚕丝人的,不就是她那个爱布成痴的二哥冯冠颖吗?她怎么会给忘了呢? “那你和我二哥,该不会也是旧识吧?” “商场就这么大,你二哥和我做的生意又有相关,会相识也不是件奇事。”他抚事她飘散的发,眸上有着浓浓笑意。 “我在这里的事,你不会也同他说了吧?”她可是瞒着家人才能来到这月牙庄的,若让她那个个性古怪的二哥知道,她可真的等不到一个月期满,就会被带回家去了。 “我已经知道了。”冷淡的男性嗓音,从一旁缓缓传出。 她心一惊,这声音耳熟得紧,她不可能错认的,眸光轻移,只见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从一旁的凉亭里走出。 天啊,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这个醉心于研发各式各样精致布料的男人,比起温文和善的大哥,更来得让她尊敬,不过她平时表现良好,也没什么好让他挑剔的地方,怎么偶一为之的交锋疯狂举动,竟会让他给抓包? 瞪了一旁睁着无辜大眼的寒煦,她随即扬起笑容,娇柔的福了福身子,展现出她良好的家教。 “二哥,日安。” 冯冠颖冷冷的看着她,今日若不是和寒煦有要事商讨,他也不会刚好撞见他这个说要上新月城学绣工的妹子,没想到是来到这月牙庄学习,再加上这两人异常亲昵的举动,让他心里不免要多方揣测。 “芯儿,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卿卿我我,成何体统?”他怒斥。 就知道会换来一声骂,冯妍芯低眉敛目,氤氲的水眸中,有着明显的泪意,只见她轻啜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不忍苛责。 “我只是想来这里学绣工,绝对不是像二哥所说的那样。”她不忘拿起手绢拭泪。 始终在一旁观戏的寒煦,不禁佩服起她绝佳的演技,瞧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若不是够了解她,说不准也会让她骗去,而眼前这个冷落薄情的男人,显然是敌不过自家妹子精湛的演技。 只见冯冠颖重叹了口气,伸起大掌轻拍着她的头,从小这丫头就聪颖乖巧惹人疼,连他这个对外人一向无情的男人,也对这个唯一的小妹疼爱有加,反正他也相信寒煦的为人,一点也不担心将她交付予他。 “罢了,回去之后定好好的管束你。”这次放过她。 “谢谢二哥!”她眉开眼笑的抓着他的手臂撒着娇。 看两兄妹感情这么好,被晾在一旁的寒煦有些不是滋味,只见他一把握住她的肩,将她往后一带,让她不着痕迹的直接落入他怀里,虽然是兄妹,但他还是不愿见到她和其他男人太过亲昵。 见状,冯冠颖眉头挑得老高,这小子的行为举止未免太过明显,他家妹子都还没嫁给他,他就当着他的面抢人,也不怕得罪他这个未来的二舅子? “寒煦,我记得芯儿是我的妹子。”他不介意再度提醒他。 “冯兄,我只知道芯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直言不讳。 听到他这句充满震撼性的话语,冯妍芯感到错愕不已,刚才是她耳朵产生了幻听吗?为什么她会听到“她是寒煦未过门的妻子”这句话? “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了?”这比那位绣娘是他的妻子更来得教她吃惊。 毕竟她是那个当事人,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她不吃惊成吗? “此刻。”他不疾不徐的笑着宣布。 “荒唐!既无媒妁之言,单凭你一句话,就要芯儿下嫁,你当我冯家是什么?”冯冠颖额际青筋微凸,替妹妹抱不平。 “冯兄,实不相瞒,我和芯儿是情投意合,明媒正娶不过是迟早的事,重点是……” 他深情款款的望着她,让她心脏忍不住失序狂跳着。 “是什么?”冯冠颖极没耐心的催促。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模样。“芯儿担心因为她一时的任性妄为,会让家人担忧,始终不愿答应这门亲事。” 闻言,她顿时恍然大悟,这男人分明是拐着弯骂她任性妄为,才会跑来这月牙庄和他讨人,还连带控诉她不愿下嫁,天知道他根本没听他提过这件事。 若说她演技高明,这男人更是不遑多让,她真是太小看他了,才会让他的小奸计得逞,不成,说什么她都得扳回一成。 “芯儿,若是你有这层疑虑,尽管和二哥说,只要是你的意思,二哥都会替你说情的。”爹娘那里好说话,不成问题。 “二哥,没这回事,我和寒煦不过是志同道合的知己,他只是随口说说唬弄你的。” 她笑得娇媚,一句话撇清两人的关系。 来这套?他就让她没得翻身。 “芯儿,我知道你是难为情,但冯兄今日都说要替咱们作主了,你又何必这么矜持呢?” “寒煦,你再这样诋毁我,小心二哥待会儿动怒。”她拍打着他圈在她腰际的铁掌,娇颜似火的娇斥着。 “我说的全是实情,莫非你忘了上回咱们在树林里所发生的事?”他再下一记重帖。 冯妍芯还来不及反驳,只见冯冠颖俊颜微愠,眸底闪过一抹阴,在两人身上来回搜寻了好一会儿,他紧抿的唇瓣这才轻启。 冯妍芯以为兄长会站在她这边,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容,挑衅的瞪着一旁的寒煦。 “我明白了。芯儿,爹娘那儿由我去说,你无须挂心。”语落,他转移视线,将目光放在寒煦身上。“事成后,你再差人上门提亲,婚礼定要盛大隆重,我不想让芯儿受委屈。” 一听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定了,冯妍芯花容失色的极欲辩驳,却让寒煦给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芯儿受委屈的。”他允诺。 女儿家最终还是得嫁为人妻的,既然她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那么她就不再是他操心的重点。不理会还在做无谓挣扎的妹子,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直接递给寒煦。 “你交代的事我全都处理好了,这封是柳经民上呈给胡尚书的密函。” 单手接过,寒煦目光微沉,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尽管他依旧笑容满面,但眸底陡升的寒意,仍是让人感到畏惧。 “他果然想将那本绣谱上呈进宫。”以为能够从此飞黄腾达,有了皇族庇佑,任何人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简直是可笑至极。 “最快七日,潇湘绣坊将关门大吉,再加上罗贵妃那一笔,寒煦,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计划够缜密,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第一次,他对一个人甘拜下风。 “好说,若不是冯兄鼎力相助,只怕这事难成。”他谦虚道。 “屈屈小事何足挂齿?只是你得提防柳经民极有可能被逼到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也不一定。”冯冠颖浓一凛,不免往最坏的地方想。 “我自有对策。”他笑道。 第十三章 被寒煦搂在怀中的冯妍芯,头一回有了被忽略的感觉,这两个男人,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谈论起计划来了,未免也太瞧不起人。 她用力拉开他的手,小嘴总算可以恢复它应有的功能,只见她柳眉一皱,朱唇方启,却让寒煦硬生生的打断。 “芯儿,时候也不早了,我要上铺子去巡视,你要随我一块去吗?” “巡视?可我只是——”绣娘二字还未说出口,就看见冯冠颖刚毅的俊容。 不成,她可不能在二哥面前露了馅,若让冯冠颖知道她不是来学刺绣,而是来当个低下的绣娘,以后肯定会被禁足的。 “只是什么?”逮着她的语病,寒煦冷不防笑问。 美眸横扫他一眼。 算你走运,我二哥在,不同你计较。 接到她无声的讯息,他的俊眸微露笑意。 你尽管计较呀,我可没有阻止你。 两人隔空眉目传情,看在冯冠颖眼里,只觉得是情人间暧昧举动,他轻哼了声,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闲杂人等一离开,冯妍芯眉头紧皱,粉拳不断的落在他身上。 “寒煦,你这下可把我害惨了。”她的清白全毁于一旦。 一把握住她白皙的柔荑,他的俊脸缓缓凑近她的脸,望着她黑白分明的水漾瞳眸,温柔一笑,眸底尽是柔情。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愿意对你负责。” “怎么算似乎都是我吃亏。”不但成了他的绣娘,这下还赔上她的后半辈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低头吻住她娇艳的红唇,舌尖轻轻描绘着她诱人的唇瓣,属于她的甜美气息尽纳入他嘴里,她的娇美、她的柔软,全都让他爱不释手。 谁说她吃亏?她可是得到了他完整的一颗心啦! 潇湘绣坊以传奇性的方式崛起,却也以传奇性的方式在短短几日迅速倒闭,瞬间成为众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真是太神奇了!我原本还挺看好潇湘绣坊的,想说总算有个不怕死的要来和月牙庄竞争,没想到这么不中用,一下就嗝屁了,真没搞头。” “还说呢!听说这这个柳老板,和朝廷命官有那么一丁点交情,胡尚书是他的靠山,谁敢不买账?偏偏冯记布庄主敢不做他的生意,让他无布可用,有那本无敌绣谱有什么屁用?难不成要将那些花样绣在屁股上吗?”众人讪笑。 “还有啦,好不容易才攀上个罗贵妃,居然给人家一批劣质品,让胡尚书颜面无光,气得当场下令赏柳老板三十大板,还要他赔偿损失,那可不是一大笔数目啊!这潇湘绣坊不倒成吗?” 乡野村民的交谈,总是粗鄙却又真实,冯妍芯忍不住掩唇窃笑,望着身旁一派悠哉的俊雅男子,这招借刀杀人的方式果然使得好,不需见血,效果相同。 “阁下借刀杀人的功夫着实了得,令小女子甘拜下风。”她拱手作揖,娇媚的面容上,有着盈盈笑意。 “好说好说,姑娘言重了。”他莞尔一笑,老神在在的回敬道。 转眼间,来到月牙庄就满一个月了,她连那位绣娘的人影也没见着,任务自然是失败了,再加上爹娘那儿催得紧,今日她就得起程回冯府,一想到无法完成心愿,她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寒煦,我来到月牙庄一个月了。”她转头凝视着他。 “我知道,我会替你践行。”他说得云淡风清,仿佛事不关已。 听听,这是什么话、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她未过门的丈夫,未婚妻就要离开了,他至少也该表现出离情依依的样子,怎么样也不该是这般轻描淡写。 “践行倒不必,只是……”她水灵的黑眸骨碌碌的转动着,绝美丽容上有着一抹诡异的神情。 有杀气! 他不动声色的等待她的下文,冯妍芯莲步轻移,顺手探向他腰间的香囊,不等他的同意,径自将那只香囊取下,反复研究着上头的金银绣线,瞧这手工精细,起花恰到好处,运用套针不露针迹,让那朵金荷更显得栩栩如生。 “这香囊你才刚换上的吧?”她扬起甜美笑容,缓缓开口。 “原先那只旧了,我扔了。”一见她沉思的表情,他心里早已有了谱。 “这绣工,若我没错认的话,是出自于那位绣娘之手吧?”她笑得更加灿烂,眸上却跳动着一丝火光。 杀气更甚,他直觉的退了一大步,面对眼前如此杀气腾腾的冯妍芯,他可不想和她迎头对上。 “你的确很喜欢那位绣娘。” “闲话少说,你先前和我说那位绣娘早已离开月牙庄,为何在你身上我还会见到她的绣品?”她秀眉微蹙,俏脸上有着不悦。 “这是她先前留下来的。”继续打太极,带过。 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她,门都没有!明知道她很想和那位绣娘切磋一番,他却三翻两次的阻挠,难不成那位绣娘真那么见不得光,看一眼都会受伤吗? 手中紧握着那只香囊,冯妍芯抿着唇,一个男人身上总是带着姑娘家绣的香囊,说他和那位绣娘毫无瓜葛,鬼才会相信他的话。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脑中闪过一连串想法,只见她眉头皱得更紧,小脸上有着浓浓的哀愁,令人心疼。 “你明白了什么?” 冯妍芯深吸一口气,小手颤巍巍的指着他,用着那双氤氲小眸注视着他。 “我真没想到你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我真替她抱不平。”她忿忿不平的怒道。 “且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有听没有懂? “还装蒜!抛弃糟糠发妻,然后另结新欢,甚至将她赶出庄,寒煦,没想到你的心思竟是如此歹毒,我真是错看你了!”未了,她还不忘拿起手绢轻拭眼角。 看着她唱作俱佳的神情,他不禁打从心底佩服起她来,外传冯府千金是大家闺秀典范,具备女子该有的品德,更是男人心中的理想贤妻,没想到实则是个心眼比谁都多的美人。 “芯儿,你的演技很好,可惜我早已识破你的计谋了,赶紧将眼泪鼻涕擦一擦,莫让外人笑话了。”他抢过她手中的手绢,作势要替她拭去那眼角压根不存的泪水。 闻言,她轻哼了声,爱上一个比她还精明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偏偏她对那位神秘绣娘的身份,还是好奇得不得了啊! “你当真不告诉我,你和那位绣娘的关系吗?” 他薄唇微勾,早该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头却在意得很,虽然他很想和她坦承一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一切圆满结束,他会告诉她的。 “你在吃醋吗?”他不答反问。 只见她面颊绯红,娇羞之情更加迷人,那双翦水秋眸欲语还休,白皙诱人的脸蛋上,尽是醉人风采。 他下腹蓦地一紧,喉头微微干涩,这女人总能随时随地挑起他潜在欲望,若不是碍于她还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绝对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彻彻底底的要了她。 “谁吃你的醋了?”她一个转身,一股热气真往脑门冲,让她脸颊红似火,媚态诱人。 所谓红颜祸水,他这下真有深刻体会,其他男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射而来,其中不乏有猥琐的眼神,他俊眸微眯,顺手捡起花圃里的小石子,运功使劲,将那颗小石子弹向对方的眼睛。 只听见一声惨叫响遍全城,那倒霉的受害者,发狂似的捂着眼,在原地兜着圈。 “那是怎么回事?”冯妍芯眨着水眸,纳闷的看着眼前的奇景。 “没什么,大概是他的眼睛生了刺吧!”他信口胡诌。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说你和那位绣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爱上一个太聪慧的女孩果然是给自己找麻烦,他大掌极自然的搂着她的纤腰,毫不避讳外人的注目。 “你呀,明明吃醋还不承认。我和那位绣娘之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既没有对她始乱终弃,更没有喜新厌旧,应该说,根本没那个旧人。”他难得替自己辩驳,如果他再不解释,怕这小女人又不知道要给他安什么罪名。 被人拆穿心事,她涨红了脸,她才不想当他的面承认她是在吃醋。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合理。”她凉凉的驳回。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 话未尽,眼角蓦地闪过一抹不寻常的的光亮,寒煦用力扣住她的腰,一个利落的转身,一道剑气自他脸庞呼啸而过,削落他一缕发。 莫名被搂着转圈的冯妍芯,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只见他神情凛然,目光冷酷的望向远方。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态度不若方才惬意,让她起了疑心。 寒煦收回目光,俊容上扬起熟悉的笑容,搂着她走回月牙庄。 “没什么,刚才有一颗小石子飞来,我怕伤了你。”他淡然带过。 “你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我没那么脆弱的。”她轻柔一笑,不过是颗小石子,也值得他这样大惊小怪的? “我是怕伤着了你这白雪嫩肌肤,到时若让你二哥拿刀找我算账,我岂不是太倒霉了?”他揶揄道。 “好啊你,原来是怕惹毛二哥,回去我肯定找他替我出气。”她作势恫吓他,却引来他的讪笑。 看着她如花的笑靥,他目光微微一沉,方才若他没看错,攻击他们的东西,压根不是什么小石子,而是一支镖,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芯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留在庄里,哪里都别去,知道吗?”回到月牙庄大门前,他倏地开口。 “有什么事急着要处理的?”不是说好今日无事,要陪着她闲逛的吗? “稍早陈管事要我到铺子里看一批绣品,我不小心就给忘了,若是你家的人来接你,就别等我,先回府吧!”他笑着交代。 尽管她心里头有些失落,不过正事要紧,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庄之主,很多事都得要他处理,总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要事。 “无妨,我自从个儿会打理自己的,你去忙吧!”她温柔一笑,拎着裙摆,缓缓走进庄里。 看着那道娉婷身影,他笑容一敛,为了让她不被牵进来,他得先解决某些事,好确保她安全无虞。 思及此,他一个转身,动作敏捷的一跃而去。 “好难得,你居然会来找我。” 气势磅礴的华丽厅堂里,一名身着华服的俊美男子,极为慵懒的坐在上位,狭长美眸直盯着眼前难得来访的男人。 “若非有要事相求,寒某也极不愿来麻烦王爷。”寒煦拱手作揖,俊脸上有着从容笑意。 月牙庄能迅速崛起,最大的功臣莫过于眼前的男人,当年若不是有他的鼎力相劝,他的复仇之中或许还是遥遥无期。 骆竟阳薄唇微勾,这可有意思,当年得知他的悲惨遭遇后,他二话不说便出资让他成立了月牙庄,纯粹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趣,想找些乐子来玩玩,岂料这寒煦的能耐十足,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害他玩兴大减。 “说吧!能让你开口求本王,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他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王爷应该知道近日潇湘绣坊陆续关门一事。” 闻言,骆竟阳轻哼了声,不过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平民老百姓,只消他一声令下,就能轻易的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又何需挖空心思,只是让那些店铺关门大吉,偏偏这寒煦就是死脑筋,死也不愿意来求他。 “这不就是你的计谋吗?莫非你突然善心大发,要本王出手挽救?”若真是如此,他定会先让月牙庄关门大吉。 第十四章 面对骆竟阳的冷嘲热讽,他只是莞尔轻笑,早该知道一旦踏进这骆王府,就免不了挨这顿刮,不过为了解决心头大患,他不得不速战速决,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借用骆王的势力,让柳经民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寒某并没有这么好心肠。” “幸好你的脑袋还没坏得这么严重。”他轻哼。 “实不相瞒,方才我在街上遭受偷袭,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柳经民的人。” “哦?”骆竟阳端起一旁的上好参茶,优雅的轻啜着。 “尽管柳经民要东山再起是难如登天,但他背后还有个胡尚书。”若胡雍平插手,只怕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本王相信你早已想好对策,否则不会如此贸然行动,只是你此次前来,究竟意欲为何?”免去客套话,他直截了当的问着。 寒煦俊容微沉,要对付柳经民,凭他一人之力就能完成,只是若让胡雍平来搅局,他身旁又多了个冯妍芯,他担心他们会对她不利,唯今之计,他只有请骆竟阳的庇护,让冯妍芯能全身而退。 “牵制住胡雍平,还有派人保护冯妍芯的安危。”他倒也不客气。 闻言,骆竟阳左眉微挑,唇角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原来他会如此“委曲求全”的来这里求他帮忙,说穿了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啦!只是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冯妍芯,是你的心上人?”他美眸微眯,饶富兴味的笑问。 “是。”他坦承。 “好!你的要求,本王应允了,只是这个冯妍芯是什么来历,你可得跟本王交代清楚。”能让这个城府深沉的男人心仪的女人,他倒想见上一面。 早该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尽如人意,对于骆竟阳,他心里有强烈的感激之情,只是这位游手好闲的尊贵王爷,似乎一点也不稀罕他的感激,他只是想找乐子,如此而已。 “王爷,外头有人指明要找寒公子。”一名佣仆身形仓促的跑进大厅,恭敬的说着。 啧!才正要开始听故事,怎么就有人来找茬! “让他进来。”他懒懒的开口。 只见那名佣仆再度匆忙的离去,须臾,一名清秀女子仓皇的奔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脸凝重的丁宏。 “如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寒煦诧异的开口,眼光和身后的丁宏交会着。 如诗气喘吁吁的频频喘息,眼中凝聚着泪水,心急如焚的紧握双拳,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寒公子,不好了,我家小姐不见了!”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向从容的他,此时也不免跟着焦虑起来。 “半个时辰前,冯家的轿子停在绣坊门口,将冯姑娘给接走,但在一刻钟前,又来了一顶冯家的轿子,一旁还跟着如诗姑娘,说是要来接冯姑娘,陈总管这才发现情况不对,紧急通知我,要我来找少爷。”丁宏有条不紊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该死的!有查到那顶轿子的来历吗?”千防万防,他独独漏了这点。 “根据陈总管口述,那顶轿子上头有个虎形标记。” 虎形标记?放眼天下,会把虎形标记给烙在轿子上的,也只有…… “是胡雍平吧?”一道凉凉的嗓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骆竟阳站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俊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既然胡尚书都出马了,本王不去会会他怎么成?” “王爷,你的意思是?”寒煦心头一震,眉心微拢的看着他。 “咱们上尚书府去。”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冯姑娘的容貌真是令人目眩神迷呀!”一见到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胡雍平色迷迷的视线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打转。 一股厌恶感令冯妍芯隐隐作呕,自从她上了“贼轿”之后,尽管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却也是无计可施,只好任由贼人将她给送进贼窟,让她亲自和贼头对招。 “是吧?我就说这冯妍芯不但才貌双全,绣功了得,我看这月牙庄里那些巧夺天工的绣品,全是出自于她。”一旁唯唯诺诺的中年男子,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二位用这样特别的方式请我过来,不知有何要事?”她沉着以对,娇丽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恐惧。 面对她异于常人的反应,两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胡雍平忍俊不住放声大笑,肥肉横生的圆脸,在他夸张的笑声下,微微颤动着。 “寒煦三番两次和我作对,我若不给他点教训怎么成?”当他好欺负吗? “莫非你是胡尚书?”和寒煦有过节的,唯有胡雍平和柳经民了。 “冯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一点便知。”看着眼前的娇美女子,他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她早该知道这两人绝非省油的灯,总会找机会伺机而动,只是如今她身陷险境,身旁又没半个人可以帮助她,看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了。 “胡尚书有何打算?” “柳经民是我爱妾的兄长,也算是我的大舅子,这寒煦使计让他的生意做不下去,甚至还影响我在朝廷的势力,你说,这帐该怎么算?”他挑眉问道。 “是啊!没想到坐拥‘全国第一绣坊’美称的月牙庄,居然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未免太差劲了。”柳经民也跟着附和。 闻言,冯妍芯美眸微眯,唇角的笑意敛去,俏脸上难得有着怒意。对付仇人,寒煦算是相当客气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狐假虎威,反倒是做贼的喊捉贼,简直是太恶劣了!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不畏惧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傲然挺立的迎视着他们,一颗心充满着澎湃的情绪。 “月牙庄的手段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二位,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强掳我过来,只是为了要和我清算你们和寒煦之间的过节,这对我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胡雍平蓦地一个上前,用力扣住她的下颚,看着她那双过于冷静的水眸,他轻哼了声,这女人果然够独特,难怪寒煦对她异常呵护,若是能得到她,不但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更能享受眼前的软玉温香,何乐而不为? “小美人,寒煦那小子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我吧!包准你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长指轻抚过她如丝缎般的面颊,唇角带着邪佞的笑容。 简直令人作呕! 她一扬手,本想挥去他逾矩的大掌,脑中蓦地闪过一个想法,她硬生生的收回手,任由他在她脸上肆虐着。 “胡尚书应该知道小女子喜爱刺绣,但心里却总有一丝遗憾,若尚书能替我完成这个心愿,或许我会答应你的提议。”她轻叹了口气,秀丽小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 看着美女皱眉,楚楚可怜的娇美模样,性好渔色的胡雍平,哪里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只见他皱着眉,圆脸上有着关切的神情。 “只要冯姑娘肯开口,我会尽力完成你的心愿。”只要能换得她一笑,要他去摘月都成。 眼见他马上开口应允,冯妍芯掩唇窃笑,一旁的柳经民始终带着存疑的目光打量着她,看来这个柳经民还不若胡雍平那么好摆平,她得小心为上。 “传闻二十年前,有本潇湘绣谱,小女子一直想一探究竟,可偏偏始终无法如愿,实属遗憾啊!”她唱做俱佳的重叹一口气。 “潇湘绣谱?经民,你上回和我说的绣谱,是不是就是这一本?”他眉头微挑,转头看着柳经民。 “大人,这绣谱万万不能给别人。”那可是他耗费心力,想尽办法才得到的绣谱啊! “说什么浑话?那种女人家的东西,你把它当宝,是想贻笑大方吗?还不快将它取来?”不过是一本小小的绣谱,就能得到美人芳心,这笔买卖说什么都划算。 “如果真让大人为难,那小女子也不强求了。”她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看来我见犹怜。 见状,胡雍平不悦地瞪着柳经民,当初他要成立绣坊,他替他砸下重金,结果短短不到一个月内就全部赔个精光,店铺没了,要那本绣谱又有何用?倒不如以此搏美人一笑,还来得有价值些。 “我命令你去取来,即刻!” “这……”柳经民有片刻迟疑。 “别这啊那的,东西到底在哪里?还不快交出来!”胡雍平怒斥。 柳经民在内心挣扎着,明明之前他就捎信给胡雍平,要他将绣谱上呈进宫,结果他不但不闻不问,现在还要他将绣谱送给冯妍芯,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人,你别听这丫头的片面之词,她是故意使计要得到这本绣谱,你别被她给骗了!” “柳经民,你居然敢质疑我?如果你不马上交出绣谱,就别怪我不顾连襟之情!” 在美人面前被指责,胡雍平恼羞成怒了。 闻言,柳经民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如果要他平白将这本绣谱送给别人,他宁可不让任何人得到它。 “如果大人执意如此,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它!”他作势要将手中的绣谱丢进湖中,一道丽影随即冲了上来。 冯妍芯不知打哪来的力气,用力拉扯着他手中的绣谱,这可是苏嫣的毕生心血,更是寒家的传家之宝,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本绣谱就此失传。 “放手!”柳经民有些诧异,这女人看来娇弱,没想到力气倒是比他想的还要大。 “我偏不放,这本绣谱是寒夫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不能让你毁了它!”她用力抢夺着,丽容上因激动染上了红霞。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他大惊失色,这件秘密除了他和胡雍平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冯妍芯怎么可能知道? 只见她美眸晶灿,使出吃奶的力气抢过他手中的绣谱,优美唇瓣扬起一抹笑容,尽管她很可能再也走不出这间宅院,但她也绝对不能让这本绣谱永远消失在人间。 “寒煦,是寒煦!我居然没想到他会是寒家的后人!”柳经民大吼一声,眸中有着恍然大悟。 “那场火没把他给烧死吗?”胡雍平这才从中听出些许端倪。 一道阴狠的目光闪过,冯妍芯心头一凛,下意识的转身就逃,她知道柳经民已然陷入疯狂状态,若是她再不逃,即有可能命丧于此,她绝不能死在这里,外头还有一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得将手中的绣谱亲手交给他…… “想逃?没这么容易!”一把匕首凌空射去,迅速追上她纤弱的身影。 她慌乱的回眸,眼见那把匕首朝她直射而来,她瞪大美目,身子倏然僵直,再也动弹不得。 刺眼的鲜红在她眼前晕染开来,她怔然,手中依旧紧紧抓着那本绣谱,死也不愿放开。 “你发什么呆?”悠扬的男性嗓音有如天籁般的传进她耳朵里。 冯妍芯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俊朗如昔,那双深邃黑眸依旧迷人,只是他手心里紧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心落下,那刺目的红,让她心神俱裂,难以自己的声泪俱下。 “你……你受伤了……”她颤巍巍的抬起手,轻触着他被血染红的双手。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梨花带泪的模样,他丢下手中的匕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感觉她身子剧烈的颤抖,他明白她是因为过度惊吓才会有如此反应,轻声在她耳畔安抚着。 “只是些小伤,胡雍平和柳经民没伤了你吧?” 闻言,她用力摇着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她从未这样担心受怕过,当那把匕首朝她直射而来,她几乎以为就要命丧于此,然而他出现了,单手接下那把匕首,她毫发无伤,而他却为她受了伤。 第十五章 那刺目的红,烙印在她脑海里,如果失去了他,那她要这本绣谱又有何用? “对不住,我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她惊慌的用力搂着他的腰,将小脸深埋进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她才能稍稍平静下来。 “芯儿,别自责,害我受伤的人不是你,再说我只是受点皮肉伤,不碍事的。”他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怎么会不碍事?你流了好多血!”她抬眸,那双盈盈水眸,盛载过多的泪水,此刻正如雨滴般的串串落下。 他心头微拧,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只怕她就会成为一缕幽魂,一想到那骇人的情景,他的心跳只差没停止,幸好他及时赶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阎罗那里抢了回来。 他最不想的就是将牵扯进他的恩怨中,没想到还是无法避免,若是她因此丧命,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幸好不是你。”他轻叹,短短一句话,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柳经民一见到寒煦现身,脸上有着诧异的神情,这尚书府门禁森严,凭他一己之力,究竟是怎么闯进来的? “寒煦,你是怎么进来的?”胡雍平率先回过神来,为了怕贼人入侵,他请了不少护卫,没想到这么不经用! “当然是从大门走进来的!”一道凉凉的清柔嗓音响起,让两人为之一震。 “是谁?”来了一个,居然还有第二个!胡雍平眉头深锁,养了这一堆废人做啥? 连顾个门都顾不好! 骆竟阳极为优雅的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数名随侍,只见他一手扬起折扇,慢条斯理的看着吓得目瞪口呆的胡雍平。 “需要本王自我介绍吗?”他扬笑。 “骆王爷,您怎么会突然光临寒舍呢?”怎么会引来这一尊大佛啊? “没什么,只是听说胡尚书这里窝藏了一名通缉要犯,刚才似乎还差点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这叫本王该如何处理呢?”他装腔作势的轻叹了口气,美眸里有着不容忽视的魄力。 胡雍平冷汗涔涔,他没想到寒煦背后的靠山,居然是在朝中有着极大势力的骆王,如果他为了柳经民,得罪了这个大人物,以后别说他在朝中混不下去,甚至有可能就此丢了小命啦!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权衡之下,他决定牺牲柳经民,毕竟当年寒氏一门的血案,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骆王爷,下官绝对没有窝藏通缉要犯,下官已经查明,二十一年前放火烧了寒氏绣坊的人,就是他。”胡雍平急忙撇清两人的关系。 没料到胡雍平会背弃他,柳经民一脸的阴霾,从怀中拿出一把预藏好的匕首,朝他直冲而去,将手中的匕首此人他的腹中。 “你……”万万没想到柳经民居然会动手行刺,胡雍平难掩痛楚的弯下身子,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华服。 “你敢背弃我,就该了解后果,为了这本潇湘绣谱,我策谋了这么久,最后却落得这种下场,怎么想我都不甘愿!”他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而后侧首瞪着站在一旁的寒煦。 感觉那道目光所掺杂的诡计及阴谋,冯妍芯想也没想的一把将他推开,倏地,一支长箭划破天际,稳稳射进她的肩窝。 一道强烈的痛楚朝她袭来,她身子一软,摇摇欲坠的往地上跌去,寒煦动作敏捷的将她拥入怀中,看着那支触目惊心的箭矢,此时正没入在她的肩窝里,鲜红的血液在她雪白的衣裳上迅速渲染开来。 “敢在我面前伤人?长风。”骆竟阳收起慵懒的神情,难得正经的朝身后的人唤了声。 “是!”一道身影一跃而上,将刚才放箭的人给逮了下来。 “哈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潇湘绣谱是我的,我的!哈哈哈……”柳经民仰天大笑,神情涣散,似乎丧失了神智。 尽管仇人就在他眼前,寒煦仍是不为所动,他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看着她原本旺盛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流逝,心如刀割般的痛楚,令他几乎难以呼吸,幼年痛失亲人的痛苦,此情此景,再度浮上心头。 “芯儿……芯儿……睁开眼睛看着我!”望着她紧闭的眼睫,他颤声嘶吼。 冯妍芯眉头紧皱,肩窝传来的剧痛,令她痛不欲生,如果能这样昏厥过去,或许她就不需要忍受这样的痛楚,只是耳边那扰人的怒吼,让她无法安心入眠,只能微微睁开双眸,看着那噪音的来源。 “寒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看着他那张俊容,她安心一笑,幸好那支箭没有落在他身上。 “你这个呆子,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箭?你明知道我会避开的,我一定会避开的!” 一滴泪瞬间落在她脸上,让她微微怔忡。 “你哭了?为什么?”他明明没受伤,为什么会哭呢? 这女人究竟有没有神经?明明是一个娇弱的千金大小姐,没事逞什么强替他挡箭? 若不是此时她伤重,他一定会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男儿有泪不轻弹,喏,你看。”她从怀里掏出一本绣谱,苍白的娇颜上,绽出一朵如花笑靥。 他顺手接过,看着上头“潇湘绣谱”四个大字,他身子一震,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没察觉他异常的表情,冯妍芯微微喘气,澄澈的双眸有丝涣散。 “我替你找到你娘的绣谱了,你不用太感谢我。” “你……”他用力握着手中的绣谱,俊容上有着复杂神情。 “绣谱找到了,可以跟你讨个奖赏吗?”她强撑着意识,视线渐渐模糊。 “你说,只要你说的,我都应允。”他急促的回道。 她唇角轻扬,只见她双目一闭,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出她心中唯一的愿望。 “你要告诉我那位绣娘的身份……”黑暗吞没她的意识,她身子一沉,唇角尚留着她方才的浅浅笑意。 强烈的恐惧让他只能用力搂着他纤细的身子,泪水流过他的颊畔,滴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他不能失去她!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 “寒煦,她伤得不轻,先将她送到我那里,我差御医过来治疗她。”骆竟阳眉头微蹙,看着他失控的模样,霎那间明白他怀中的女子,对他的意义有多重要。 “不,我自有办法救醒她,至于柳经民,就劳烦王爷了。”他压抑着满腔的愤怒,冷冷的开口。 “放心,这个混蛋就交给本王吧!” 有了他的保证,寒煦一把抱起冯妍芯的身子,一个箭步飞奔而出,如果失去她,他要那本该死的绣谱做什么?只要她安好,要他放弃一切他也甘愿! “怎么样?她的情况如何?”寒煦浓眉紧蹙,全身神经紧绷着。 三度被召见的樊旭升,原本是满肚子怒气,却在看到冯妍芯的情况后,难得有了严肃的神情。 “她失血过多,幸好箭上没有喂毒,否则只怕后果堪虑。”他迅速做了判断。 “她会没事对吧?”他要他的保证。 樊旭升白了他一眼,而后起身在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他本来想好好的损一损他,不过看在他一脸担忧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他一回。 “我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只要我肯救,还没有我救不回来的人,只要你别在旁边碍我的事就好。” “我不会碍事,只要你快点救她!”他急促道。 哎呀呀!天要下红雨了吗?平时若是他这么说,这小子绝对会反唇相讥,难得这次会这么配合,任由他调侃不回口,看来这位绣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真是不同凡响。 “等等我会拔出她身上的箭,你替我压住她的身子,还有,等等血会溅出来,你可别以为是我医术不精,污辱我的专业。”若说他是庸医,他可是会翻脸的。 “我明白了。”他垂目看着躺在床上的冯妍芯,若不是她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他几乎以为他就些失去她了。 “那就来吧!”樊旭升朝他使了个眼色,要他就定位。 寒煦将她的身子微微扶起,让她轻靠在他身上,樊旭升双手紧握着箭身,一个使力,用力将那把锐利的箭,从她的肩窝处给拔了出来。 强烈的剧痛让昏迷的冯妍芯猛地睁眼,一道骇人的血如飞瀑般的喷洒而出,寒煦心疼的用力压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因剧痛而挣扎,樊旭升飞快的在她的伤处上洒上金创药,迅速替她包扎止血。 “……痛……我好痛……”她哑声低吟,那椎心蚀骨的痛楚,让她紧皱眉头。 “芯儿,没事了,没事了。”他用毛巾拭去她脸上的冷汗,心疼的吻着她的额。 “是没事了,只要注意伤口别碰到水,让姑娘好好休养,多吃点补气补血的药材,包准她又会活蹦乱跳。”看两人亲昵的互动,樊旭升没好气的交代。 老是要他来看他们两人卿卿我我,是想让他这个孤家寡人“捶心肝”吗? “如果没用,我定拆了你的招牌。”寒煦又回了句但书。 “寒煦,别这么和大夫说话。”她气若游丝,却不忘出声替樊旭升说话。 好感人啊!还是姑娘家心肠好,樊旭升感动的只差没掉下眼泪,扬起笑脸,看着面色惨白的绝色佳人,决定向她自我介绍。 “我是樊旭升,和寒煦是十几年的朋友了,说起来我和姑娘有过三面之缘,却不知道姑娘的芳名。” 三面之缘?冯妍芯在脑中迅速翻转着,却始终记不得这张脸。 “我是冯妍芯,不过我却不记得有见过你。”她轻喘着气,极为虚弱的说。 “不记得是正常的,我前二次来,你都是在昏迷的情况下,只有这回有幸见你清醒,否则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姑娘的芳名了。”他夸大的轻叹着,却遭来一记白眼。 “芯儿身子尚虚,如果没事了,就请你回去,别打扰她休息。”寒煦下了逐客令。 “你这家伙真是现实。”啧!果然利用完他后又把他一脚踢开。 只见樊旭升自动自发的背起药箱,身形落寞的走出房门,冯妍芯柳眉微蹙,他们两人不是好友吗?怎么会唇枪舌战的互损对方? “樊大夫再怎么说也救了我,你不该这样对他。”她忍不住轻斥。 寒煦看着她右肩上的布条,一想起她中箭倒卧在他怀中的景像,他的身子仍是止不住的颤抖,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他绝对不想再经厉一次。 “你还有脸说!是谁要你奋不顾身的冲出来救我?”他冷下脸,沉声问道。 “没人要我这么做。”她轻轻掩目,身子的疲累让她有些支撑不住。 “你明知道替我挡下那一箭,你很有可能会送掉这条小命。” 她当然知道她会因此而送掉这条小命,但她更不想看他送命,明知道柳经民要对他不利,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 “如果我没替你挡下这一箭,送命的人很有可能是你。”她睁眸、定定的望着他的目光。 “那一箭我可以避开,甚至丁宏就在暗处保护我。当我看你中箭的那一瞬间,我几乎忘了怎么呼吸,你可知道?”他神情痛苦,大掌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 他痛苦的表情,蓦地震撼了她,原来他们全都在替对方着想,担心对方的生命安危,更甚过自己,她薄唇轻扬,抬手覆上他的手,用力感受着属于他的温度。 无论如何,他们都平安无事,尽管肩上的伤让她痛不欲生,但至少她活下来了,甚至还替他拿回了那本绣谱,没让柳经民毁了它。 “但我活下来了,不是吗?” 闻言,他俊眸微眯,俯身在她苍白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芯儿,往后别再做这种事,好吗?” 尾声 她星眸晶灿,苍白的脸颊,因为他的吻而添了几分血色,唇瓣娇艳欲滴,若不是顾忌她身子尚虚,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你怎能乘人之危?”她红着脸,又羞又恼的指责道。 “我是警告你,懂没?”他摸着她的头,眸底尽是深情。 她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她忍着肩伤,将他的右手抓了过来,看着他手掌心上那道深深的刀痕,上头还有斑斑血迹,她眉心微拢,明明他就受伤了,怎么也不替自己包扎呢? “你受伤了怎么不上药?”她心疼的问。 “和你的伤势相比,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伤。”当时光惦记着她,他压根忘了手中的刀伤。 冯妍芯垂眸低叹,指尖轻抚着那道伤痕,隐约感觉他轻颤了下,却一声痛也不吭,想起是他用这只手救了她的命,她就感到万分不舍。 “寒煦,你要我好好保重自己,我又何尝不是?往后就算你遭遇到什么危险,我仍然会为你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就算赔上我这条命,我都无所畏惧。” 闻言,他动容不已,低头吻了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倦意袭上,她再度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他这才停止攻势,坐在床沿陪伴着她。 门外,樊旭升好整以暇的坐在凉亭里喝着茶,如诗则是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他身旁吱吱喳喳问个没完。 “樊大夫,我家小姐真的没事吧?”一听到冯妍芯中箭的消息,她可是以泪洗面,只能在门外徘徊。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她死掉?”他挑眉,显然对这位小婢女的说法很有意见。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我回去要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她松了口气。 “小姑娘,有一点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家小姐会跑来月牙庄当绣娘?”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侧首笑问。 闻言,如诗背脊一凉,小姐警告过她,这件事绝对不能外流,若传到府里,不只是小姐有事,就连她都难逃一劫啊! “啊!我突然想到,二少爷在找我,我得去跟他回报一下,失陪了!”随便找个借口,她飞也似的落跑,徒留下还在喝茶的樊旭升。 望着那跑远的小小身影,他眉头一皱,在心中暗忖着,这其中必有蹊跷。 春季过去,炎炎夏日降临,月牙庄内,池里荷花绽放,美不胜收,蜿蜒的林荫小径里,一名绝美女子,手中正拿着一幅百鸟图,聚精会神的看着上头的绣花。 “小姐,你拿着这绣图在看什么啊?”如诗拧着眉,纳闷的问道。 自从冯妍芯伤势痊愈之后,寒煦随即差人上门提亲,而她的身份随即从一名小小的绣娘,一跃成了月牙庄的准少夫人,再加上她奋不顾身替寒煦挡了一箭,冯府千金的身份又曝了光,更赢得月牙庄所有佣仆的一致推崇,让她的地位瞬间攀升。 柳经民因当年纵火烧死寒氏一家四十余口,再加上蓄意杀人,被处以死刑,而胡雍平虽然保住一条小命,却也因为窝藏凶手,被撤职并流放边疆,家产全数充公,真是大快人心。 “你瞧,这图绣工精美,分明是那位绣娘的手工。”她柳眉微攒,丽容上有着不悦。 “寒公子不是说要将那位绣娘的身份告诉你吗?”如诗偏头说道。 闻言,她轻哼了声,将手中的百鸟图折起,先前她伤势未愈,还没向他追问此事,近日又因为庄内接了些生意,让他忙得不可开交,连她要见上他一面都很难。 “小姐,奴婢实在不懂,你都已经是堂堂的月牙庄准夫人了,寒公子不但不肯对你开诚布公,就连后院也不准你去,真是太过分了!”如诗忍不住替主子叫屈。 后院?冯妍芯猛地一惊,她怎么没想过可以往那里搜查,或许那位绣娘藏身于此也不一定,思及此,她唇畔轻扬,拾起莲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跟在后头的如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能跟在她身后走。 “小姐,你急急忙忙的要上哪去啊?”如诗忍不住开口轻唤。 “莫嚷嚷。”冯妍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来到后院,里头古树参天,一座简朴的水榭亭阁伫立其中,看来与世无争,看着那潺潺水流,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若说月牙庄其他院落华美精致,这里可就纯朴许多。 “如诗,你在这里候着,若有人来,立即通知我。”她轻声吩咐着,转身走上那通往亭阁的阶梯。 “小姐,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啦!这里阴森森的,好可怕……”如诗全身瑟缩着,感觉一阵阴风吹来,吓得她寒毛直竖。 没理会她的抗议,冯妍芯拾级而上,一走到那座亭阁门前,她伸手轻触木门,没上锁的木门,“咿呀”的被推了开来,她探视着里头的环境,只见一幅幅精美绣品挂在墙上,数量之多,令她叹为观止。 木桌上甚至还摆放着半成品,她激动的拿起桌上的绣品,上头的绣线分明是月牙庄近日新推出的颜色,若那位绣娘早已离去,又为何会有这半成品出现? 一阵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她,她不动声色的朝声音的来源走去,打开门帘,一道伟岸身影蓦地出现在她眼前。 “你果然来了。”男人一个转身,俊容上有着一抹惬意。 是他! 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她还以为她就要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了,没想到还是无缘一见吗? “你让我的期望再度落空。”她轻叹。 “我记得我说过,后院是禁止进入的。”他淡笑。 “我现在并不是你的绣娘,月牙庄的条款,对我并不适用。”她机灵反驳。 闻言,他朗声大笑,眸中有着柔情,他迈步上前,轻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自从她伤愈之后,身子骨更加单薄,他得找人替她补补身子。 “伶牙俐齿。”他轻点她的鼻头。 “好说,不过寒庄主没忘了答应我的事吧?”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让他赖账了。 “你是指那位绣娘的事?”他难得不逃避,正面响应她的话。 见她使劲的点头,他忍俊不禁,看来他的男性魅力,还是硬生生矮了那位绣娘一截,这可不行,他要她心里只有他一人。 “方才木桌上的半成品,你瞧见了吧?”他笑问。 “当然见着了!这绣线分明是月牙庄近日新推出的颜色,和你说那位绣娘离开的时间不吻合。” “如你所见,那位绣娘确实没有离开月牙庄,这间院落是她工作的地方。”他缓缓解开谜底。 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如果寒煦给她的时间再充裕一点,或许她能猜出那位绣娘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尝到败绩了。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能否让我见她一面?”她揪着他的衣袍,美眸闪动着晶灿的光芒。 “看来你爱那位绣娘,比爱我还多。”他煞有其事的重叹一口气。 “寒煦,你明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只是基于英雄相惜,他没事吃什么醋呀! 他揉揉她的发,俊容笑意不减,一点也没有她以为的在意。 “逗你的,其实你想找的那位绣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笑着揭开谜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不就是…… 她美眸微瞠,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只见寒煦莞尔轻笑,没有反驳她的猜测,静默了好半晌,她这才回过神来,试图厘清这一团谜题。 “等等,你说那位绣娘就是你?”她冷静的分析。 “没错。”他点头。 “那些绣品,全出自于你的手?”她目光微敛,垂首打量着他修长的指。 “没错。”他笑道。 “那我之前拼了命的要跟你讨人,岂不是让你看笑话了?”一想起那些丢脸的举止,她忍不住感到一阵羞窘。 “事实上,你还挺让我为难的,有好几次我几乎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幸好我意志够坚定。”他轻抚着她颊畔的瑰红。 她用力握住他的手,男子学刺绣,这可是不容于礼法的啊!先不说他为何会学刺绣,但让一个男人硬生生的给比了下去,着实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 “你为何会刺绣?” “寒氏以绣坊起家,我娘又是刺绣的好手,自小耳濡目染,闲来无事倒也学出兴趣来了,只是如你所说,碍于世俗的眼光,我才决定隐于世,偏偏有个绣痴,缠着我硬是要跟我讨人。” “闲来无事?这话听来真刺耳!”她轻哼了声,小小心灵再度受到重创。 察觉到她的怒气,他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摊开她的手,将本子放在她手上。 “这本潇湘绣谱是我娘的遗物,如今我用不着了,就给你吧!” “给我?可这是你娘的遗物啊!”况且,这也是他拼了命要夺回的东西,怎能如此轻易让出? “那毕竟是我娘的技艺,我只用属于我自己的绣法,再说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这本绣谱交由你保管,相信我娘不会介意的。”他一把拉过她的身子,薄唇轻轻覆上她的。 是啊!寒煦的绣工早已凌驾于苏嫣之上,这本潇湘绣谱,只不过是苏嫣的遗物罢了,旧的时代已然过去,她深信寒煦将会打造出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只是在那之前,她肯定要缠着他,要他倾囊相授,将他的十八般武艺全给学过来,如此一来,她还怕比不过他吗? 思及此,她心情愉悦地将双手交攀在他颈后,热情的回应他的吻,而在屋外把风的如诗,只能害怕的抖着身子,等待她家小姐的出现了。 后记 妍情 首先要说的是——终于盼到寒帅出来啰!(拍拍手) 这本书完成的时间点,是在去年的九月份,而构思却是在两年前就有的了,当时只写到前四章,后来不知为何写不下去,于是乎妍小情就把它冰冻在某个文件夹中,永不见天日。 某天,妍小情心血来潮,开始在清点计算机里究竟有几篇未完稿,然后就发现了这一篇,接着妍小情就开始阅读起来,看到正精彩时,突然就没了,当下妍小情在心里os:「然后呢?怎么就没啦——」 给朋友看完第一章,每个人都很期待后续发展,一直要我快点完成它,但因为当时的构想早已忘得一乾二净,对于后续的剧情一点想法也没有,于是原本四章的量,妍小情当下将它砍倒剩下二章,补齐剩下的八章,让它再度重见天日,而书中的男女主角是妍小情写作以来,算是最完美的男女主角。 当然完美中也会有许多的不完美,不过妍小情很爱寒煦温文儒雅又老谋深算的一面,再加上他刻意隐藏的真实身份,更是整本书的重点呀! 哈!原谅妍小情爱恶搞,因为这个灵感,也是某天骑车骑在半路上想到的,希望大家可以接受xd。 附带一提,某婧除了对神医情有独钟之外,也很哈我家的寒帅,一直在期待他问世,总算没让她失望,说到底,在写作的路上,我们两个一直相互扶持,彼此交流,对于她细腻的笔风,妍小情真是甘拜下风呀!不愧是古代稿的能手,妍小情要好好来挖粪涂墙……不不不,是「发奋图强」才对啦! 公事谈完,依惯例来讲一下生活琐事吧! 最近迷上了facebook里的开心农场,从休婚假前夕,妹妹的同事就开始风行这种偷拔菜的游戏了,本来之前有同学约我加入,但因为我看不懂就一直没去理,直到看妹妹玩上几次后,我也跟着沦陷了,开始陷入偷菜、偷水果的恶性循环里,现在每天一早起床,就是开计算机等着采收和偷菜的乐趣,只是中文版的农场常当机,前阵子又疯狂当机了,说要补偿的彩豆,一颗还不值钱,害我浪费买肥料的钱还不值卖掉它的钱?真是亏大了。 尤其现在根本是全台盛行了吧?每天走在路上,总会听见有人说:「那个ooo很贱耶!一早起来就去偷拔我的菜!」、「回去要记得收成喔!别忘了去偷xxx的东西……」 我娘说我们很疯,可我发现不只是我们疯,而是大家都疯了,一起陷入偷人家菜的乐趣,现在还有水族箱、餐厅等等,有兴趣的人就上网去加入吧!打发时间挺好用的。 婚后生活依旧是平淡啦!除了养胖了身子,每天都得早早起床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大张变,不过现在写稿时间变得很零碎,有空才能趁假日多写一些,然后就越来越懒散,很想一直放空下去耶!呵呵! 目前手边进行的是古代稿,还在想要不要冠上系列,预计是五本啦,不过妍小情的保证一向不怎么有用,大家看看就好,千万别跟我认真了,反正若是真的把五本书给生完后,那么就以系列出场也是可以的啦…… 咳!好没责任的说法喔!呵。 另外妍小情的部落格上举办一个「你来踩十万,我来送大奖」的活动,详情请上「妍语绮事」http://blog。yam/sonomi1211/article/23764767。 奖项不多,但也有可能会有意外惊喜喔!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