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至上 卷五》 第1章 【正文开始】 回到府后,苏皖又想起了赵冉桐的话,她本想将哥哥喊来问一下顾茗筱的事,可是又怕引起他的怀疑,想到他每个月会过来一次,算起来用不了几日了。她就没特意喊他过来。 期待一件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过了几日,苏皖总算把苏翼盼来了。 他是和苏妍一同过来的,恰逢休沐,用了早饭两人便过来了。 苏宝清楚姨母和舅舅会在舅舅休沐这一日过来,便也央求了苏皖这一日也让他休息。 考虑到他年龄尚小,不必日日苦学,苏皖便允了,所以苏宝一早便等着舅舅和姨母的到来了。 舅舅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街边的小玩意,还喜欢抱着他扔高高,苏宝最喜欢他了,他自然不清楚苏皖也在盼着舅舅的到来。 她还特意让赵冉桐将顾茗筱以往做的诗送来一本,是以苏翼跟苏妍进来时,恰到的就是她在认真看诗的模样,连他们走到跟前了,还瞧得极为入神。 苏宝则一早扑到了苏翼怀里,见姨母吃味了,才又赶紧过去抱了抱姨母,他当然也喜欢姨母,只不过更喜欢跟舅舅一起玩而已,连苏翼耍剑时,他都能瞧个半天。 苏皖这才放下手中的诗集。 苏妍笑盈盈凑了过来,她俏皮地冲苏皖眨了个眼,就开始演戏了,「姐姐在看什么?这般入神。」 苏皖笑道:「一些诗词,我觉得做的极好,才有些入迷。」 苏妍拿起便读了一首,这首诗写了敌军入侵时,百姓的流离失所,将士们的英勇作战,将沙场点兵和将士抛头颅洒热血的气势刻画的淋漓尽致。 苏妍读完胸腔中满是震撼。 苏翼自幼得名师教导,虽爱舞刀弄枪,诗词造诣却不差,听到这一首诗时,果然被吸引了目光,赞道:「好诗,妹妹写的还是王爷写的?」 之所以带上了楚宴,是因为他觉得这诗风格豪迈,纵横恣肆,不像妹妹的风格。 苏皖笑道:「自然不是王爷写的,他才懒得动笔,这是顾令寒的妹妹顾茗筱写的,我瞧着写的极好,就拿来研究了一下。」 苏妍眨了眨眼,赞赏道:「果然是茗妹妹写的,被我猜对了,如今京城的才女,也就她能写出这般才情斐然的诗词来,换我顶多歌颂一下山啊水啊,远不及她的眼界。」 苏翼神情微动,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诧异,「竟是她?」 记忆中的少女恬静异常,竟能写出这种豪迈中透着苍凉的诗词?说是上过战场的男儿写的他信,白发苍苍的老妪写的他也信,可是她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逗他呢吧? 苏翼有些不敢相信,信手将苏皖手中的诗集拿了去,随意翻了翻。 上面一共有二十多首,不仅有描写战争的,还有歌颂大好河山的,甚至有心情不畅时,欲要乘风破浪的。 最后一首刻画了女子即将定亲的茫然和对未来的怅然,最后一句却又道出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期盼。 每一首都清丽豪迈,既十分细腻,还不失豪迈,著诗之人竟是女子。 能写出这些诗,她必然才华横溢,说不得读书破万卷,偏偏心胸又如此开阔,这对一个少女来说,自然极为难得,当年妹妹所做的诗,也极少有这个意境的。 更难得的是她的字写的也极好,一笔一画不仅工整秀丽,还力透纸背,极有风骨。 苏翼眼眸微动,眼中也浮起一丝赞赏,「顾令寒便极为出色,他的妹妹竟然也如此厉害,当真是后生可畏。」 说罢,便将诗集又还给了苏皖。 见哥哥难得夸了一个人,苏皖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笑意,「茗妹妹自然是极好的,她可不仅诗词做的好,还弹得一手好琴,下棋也极为不错,能将一样做好都极为不易,她却当得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似她这个年龄时,都未必比她出色。」 见苏皖对她评价如此高,苏翼更加诧异了,苏皖的才学他自然清楚,小时候父亲就总夸她读书有天赋,若是身为男儿,必然能有一番作为,顾茗筱竟如此厉害? 苏妍也适时夸道:「茗妹妹厉害的可不仅是才学,她人也好好啊,上次还亲自给我做了桂花糕,呜呜真好吃,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味道,姐姐,你说等我生辰时,我将她邀请到咱们府里,让她再给我做点,会不会失礼?」 见她又惦记起了吃的,苏翼不由有些好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惦记吃的。」 苏妍皱了皱鼻子,躲开了些,「我又没惦记你的厨艺。」 苏皖笑道:「你生辰时,让她一个人去做糕点,自然不像话,冉桐也爱吃她做的糕点,你若喜欢,我改日让冉桐帮着讨要点,她平日里时不时会给冉桐和绵绵做一些。」 苏妍嗯嗯点头,还不忘夸奖道:「茗妹妹真是什么都好,人生得美,还极有才华,更难得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从未生过炫耀的心思,我要是像她一样有才华,肯定巴不得天下人知道,她倒好,每年桃花会上都刻意藏拙。」 第2章 苏皖笑道:「她这般心性确实难得,也不知日后会嫁给谁。」 苏翼脑海中却莫名闪现出,初次见面时,她怔怔望着他的神情,他神情有一分不自在,原本他对顾茗筱印象并不好,觉得她以貌取人,如此肤浅,可是瞧了她做的诗,他又觉得,她不是那种女子。 如今见两个妹妹都对她赞不绝口,再想起初见时,她怔然后,脸颊微微发烫的模样,他心中却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难道是他太有魅力,令她一见钟情了? 苏翼连忙甩了甩脑袋,将这个念头挥掉了,毕竟第二次见面时,她跟在赵冉桐身边,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眸,再守礼不过,并未露出异样的情绪。 苏翼想着可能是头一次瞧错了,才不再多想,然而不知为何,回忆起她怔怔的模样时,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苏翼不是心细之人,一下没回忆起来,就懒得多想了,抱起苏宝就去院中玩去了。 他走后,苏妍笑道:「我刚刚夸得那番话再真心实意不过,应该没露出马脚吧?」 苏皖笑道:「没有,瞧着很好。」 苏妍笑道:「就算哥哥之前对茗妹妹印象不好,经过今日肯定也改观了,不过我觉得哥哥之前应该不是对她印象不好,毕竟只见了那么两次,说到底也不熟悉,哥哥又这么个脾气,对待外人确实很淡。」 苏皖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试探什么,毕竟他瞧着懒散,实则却很敏锐,万一察觉出什么,说不得会适得其反。 还不如这样循序渐进,左右还有半年多时间,让他这段时间对顾茗筱有个好印象应该不难。 午饭,他们留下跟苏皖一起用的。苏宝玩疯了,苏翼要走时,他还有些舍不得,苏翼有事要上街,便将他也扛走了。 晚上苏翼才将苏宝送回来,小家伙累得都有些犯困了,还抱着苏翼的脖子舍不得撒手。 见状楚宴道:「你带走养得了,左右没成亲,多个小孩也没什么。」 苏翼笑了一声,拍了一下苏宝的小屁股,「再不下去,真将你抱你走了。」 苏宝这才赶紧撒手,他今天还没给妹妹说话呢,自然不能被舅舅抱走。苏宝从他怀里滑下来后,苏皖捏了捏他的小脸,「都五岁了,还让舅舅抱,羞不羞?」 苏宝立马澄清,「是舅舅非要抱我。」 苏翼好笑地摇头,这臭小子。他也捏了一下苏宝的小脸,苏宝歪着小脑袋,笑得甜甜的,还小大人般叮嘱道:「天黑了,舅舅快回去休息吧,路上慢点,下个月记得来找我玩。」 他一个小屁孩,苏翼有什么可跟他玩的,楚宴嗤笑了一声。 苏翼并未多待,又叮嘱了苏皖一声早休息,便大步离开了,他走后,苏皖才让楚宴去给苏宝洗澡。 见小家伙又冲他龇牙,楚宴懒得理他,直接将他丢到了汤池中,让他自个洗的,苏宝在汤池中扑腾了一下,才站起来,气鼓鼓的指责,「爹爹一点都不疼我,还想将我给舅舅养,是不是有了妹妹,我就不重要了?」 楚宴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重要过?快点洗。」 苏宝被他噎得不知该说什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坐下自己洗,洗完,就跑到苏皖那儿告状,「娘亲,爹爹不给我洗澡,还说以后有了妹妹,会更加不疼我。」 楚宴挑了挑眉,扫了一眼这无中生有的臭小子。 苏宝被他瞅得有些心虚。苏皖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脸,「真觉得爹爹不疼你?不然给你换个爹爹?」 苏宝睁大了眼。 楚宴却蹙了下眉,苏皖没看他,不紧不慢道:「既然不想换,就好好跟他相处,你也少气点你爹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是怎么挑衅他的,我向着你是觉得你还小,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孩子气下去吧?」 瞧到苏宝委屈的小脸,苏皖又道:「当然了,你爹也有不对的时候,他更不该跟你计较,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等会儿我再教训你爹爹。」 见娘亲不是只说自己,苏宝就觉得公平了,这会儿也不委屈了,乖乖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娘亲的肚子,跟妹妹说了句早休息就回自个屋了。 楚宴却抬脚走到了她身旁,俯身捏住了她白皙的下巴,「你要怎么教训我?嗯?」 他声音低沉悦耳,苏皖偏了下脑袋,「你说呢,苏宝爱跟你作对,归根到底也是你这张嘴惹的祸,天天都要逗弄他一两句,他年龄还小,不生气才怪,你就不能少刺他两句?」 楚宴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你给我什么好处?」 苏皖斜了他一眼,「让你少刺他两句,竟还管我要好处?难道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楚宴捏了捏她脸,「这就恼了?不过想让你多亲我两下,就这么难?」 第3章 苏皖脸颊有些烫,根本没料到他嘴里的给点好处竟是这个。 她有那么一点不自在,转身往里屋走,刚走了两步步,却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苏皖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了他的脖颈,「你干什么?」 楚宴唇角挂着笑,他将她放在床上,俯身朝她凑近了些,「就算不想多亲两下,好歹亲上一下吧?」 被他含笑的桃花眼注视着,苏皖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都老夫老妻了,还亲什么亲,可是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她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男人的唇微微有些凉,却很是柔软,触碰到后,苏皖一颗心悸动异常。 她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小鸡啄米般,一下又一下,楚宴眼眸微微沉得有些深,俯身吻了上去,因她有孕在身,他不敢压她,只是虚搂着她亲吻了片刻。 他的吻总是说不出的缠绵,时而激烈,时而绵长,却总是轻而易举就令她怦然心动,直到她喘不过气时,他才移开唇。 心意相通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每一日都有种无声的甜蜜流淌在身旁,苏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这样依赖一个男人,端茶倒水的是他,盛粥夹菜的是他,怕她弯腰不便,她的绣花鞋也都是他穿的。 这一日是八月十五,早上穿好衣服后,楚宴再次蹲在她身旁将她的绣花鞋给她穿了上去。 他五官轮廓分明,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瞧到他的神情,男人微微垂着眼眸,神情很专注,好似手上握的不是她的绣花鞋,而是他最爱的兵器。 穿好另一只,他又拿起了一只。他的手骨节分明,不仅修长,还如玉般光滑,这是一双手极其适合弹琴的手,此刻却做着给她穿鞋这样的动作。 每次瞧到他蹲在跟前给她穿鞋时,苏皖一颗心都不受控制地有些悸动,今日依然如此,她突然好想低头亲亲他呀。 察觉到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时,苏皖终究还是有些羞赧,还没亲上,脸颊便烫了起来,楚宴穿好鞋站起来时,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坐在床上,目光微微有些躲闪,那张面似桃花的脸,也染着一层红晕,说不出的祸人,楚宴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脸红什么?」 苏皖眸中闪过一抹心虚,微微摇头,下一刻他却又俯身凑了过来,「难道对我有了非分之想?嗯?都这样了还不承认被我迷住了?」 听出他话中的戏谑,苏皖愈发多了一丝懊恼,明明都老夫老妻了,她有什么可羞的,苏皖竭力保持了淡定,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被迷住了又怎样?你是我夫君,又不是旁人。」 楚宴呼吸不由一窒,显然没料到她竟会承认,一双眼眸也无比的幽深,目光相对时,苏皖一颗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楚宴俯身朝她凑了过去,快要吻到她时,恰好苏宝在这时过来了。还说楚宴会嫌他碍眼,每次都是关键时候打断他们,被苏皖推开的那一刻,楚宴不由磨了磨牙。 苏宝跑进来后就察觉到了室内气氛有些不对,瞧到爹爹略带不爽的目光时,他也很委屈,他都刻意来得很晚了,谁知道爹爹竟然还没亲完。 他权当没发现什么,哒哒跑到了苏皖跟前,小心摸了摸娘亲的肚子,小脸上满是笑意,「今儿是八月十五,这是妹妹跟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娘亲,我想送妹妹个小礼物,你给我找个锦盒吧,我先给妹妹收起来,等妹妹出生后,我一并给她。」 苏皖自是应了下来,见小家伙如此疼妹妹,她心中也极为高兴,却故意打趣道:「只给妹妹准备了礼物啊?爹爹和娘亲都没有?」 苏宝小脸微微一红,不由辩解道:「去年咱们没有互送礼物。」言下之意,不是故意把他们忘了。 「娘亲若想要,我给你也准备一个。」 之前中秋节时,他们只是赏了赏月,吃了点月饼,根本没有送礼物,唯有生辰时,会给对方送礼物。 苏皖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不用,逗你玩呢,晚上我打算将你舅舅他们邀请过来,小宝给他们准备点礼物就行。」 苏宝惊喜地睁大了眼,「舅舅和姨母跟我们一起过八月十五?外祖父来吗?」 苏皖含笑点头。 「太好了!那我去给他们准备礼物!」 苏宝开心地跑了出去,大概是四岁前甚少见人的原因,苏宝虽然瞧着极为聪慧稳重,有时却又孩子气得紧,格外喜欢热闹。 苏皖笑着摇头,对楚宴道:「可惜母妃不便出宫,不然将她也邀请过来,一起过八月十五。」 楚宴笑道:「昨晚不是已经进宫陪她了?也无所谓十五不十五了。」 去年的八月十五过得极其草率,今年苏皖便想好好庆祝一下,用了早膳后,她就让人去催了催三叔他们,他们来到后,苏皖便让丫鬟将做月饼用的材料和模具拿了出来,打算自个动手做月饼,晚上吃自己做的。 第4章 苏翼伸手将苏宝拎了起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苏宝给他的甜棒,他嫌甜,只是咬了两口就又还给了苏宝,苏宝也不嫌弃被他咬过,津津有味地又吃了起来。 见妹妹在张罗着做月饼,他才懒洋洋插嘴道:「你有孕在身,就别瞎折腾了,让妍丫头做给咱们吃。」 苏妍瞪了他一眼,「哥哥就会使唤我,你怎么不做?我还想吃你做的呢。」 苏翼抱着苏宝往上抛了两下,悠哉道:「君子远庖厨,我一个男人出入后厨像什么样?没得让人笑话,你就不一样了,姑娘家多点本领,日后也能嫁得好点。」 什么嫁得好点? 她好不容易瞧上了莫羽,却遭到了拒绝,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苏皖道:「也没指着你帮忙,你跟小宝离远点,一会儿别捣乱。」 苏宝不服气了,鼓着腮帮道:「我才不捣乱,过年时我还帮娘帮饺子了呢。」 「什么帮我包,难道不是你自己吃的?」 苏宝包的那一碗是单独下的,确实是他吃了,小家伙脸蛋有些红,苏翼却捏了一把小家伙的脸,「不简单,小宝四岁时都会包饺子了?」 苏宝这才又高兴起来。跟苏翼说起了包饺子的事,苏皖看了苏妍一眼,她唇边含笑瞧着并没有异常之处。 其实今日,苏皖还喊了莫羽,说一起过八月十五。过年时一起吃团圆饭,他就来了,谁料这次却拒绝了,说有事,他有没有事,苏皖还不清楚,分明是不想来。 他性格一向如此,清楚他是有意避开妍妍,苏皖也有些无奈。苏妍知道他不来时,心中也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怪自己昨天太过主动。 昨日莫羽去了定国公府,苏三叔是长辈,八月十五前,他理应探望一番,还带着不少补品什么的,他离开时,苏妍悄悄追了过去。 苏妍当时将她做的糕点拿了出来,说是有一部分是给他做的,让他务必收下,见他不愿意收,她的眼底便含了一层雾气,要落不落的。 她转身跑开时,他才喊住了她,收了她的糕点。一个姑娘给家人做糕点时,却惦记着旁人,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若是苏皖给他做的,莫羽自然不会多想,毕竟他们相识多年,早将彼此当成了家人,但是苏妍才刚刚被寻回,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 莫羽不想见她哭,才收了糕点,他自觉配不上她,也确实不愿意成亲,便不想给她多余的期待,这才没有来。 见他没来,苏妍便清楚他是在躲她。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反而被激起了浓浓的征服欲。 他能躲她一时,还能躲她一世不成,只要他还在京城呆着,她就不信他能一直躲下去。 苏皖怕她情绪低落,做月饼时,有意跟她讲了不少趣事,苏妍一眼便瞧出了姐姐是在担忧她,因爹爹跟王爷也在,她也没多说什么,中午跟苏皖一起午休时,便跟她说让姐姐不必担心她。 苏皖仔细瞧了瞧她的神情。 小姑娘抱着她的手臂,笑起来依然是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苏皖这才稍微放心了点,「真不难过?」 苏妍小鸡啄米般点头,自然不难受,顶多有些失落而已,想到他接住糕点时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懊恼,苏妍甚至忍不住弯了弯唇。 见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苏皖才不再担心。 这一晚的中秋节,他们边吃着自己做的月饼,边赏月,院中一片欢声笑语,苏皖心中也一片满足。 虽然想到爹爹和娘亲时,心中依然会难受,可是三叔和舅舅却被救了出来,妍妍也被寻了回来,她如今还嫁给了楚宴,即将迎来第二个宝宝,每种程度上也算圆满了。 苏翼还喝了一些酒,他生性放荡不羁,年少时因不服管教没少被苏父训斥,如今虽成熟稳住了些,喝醉后却又原形毕露了。 他施展轻功带着苏宝在王府飞来飞去玩了很久,苏皖多少有些担心,怕他万一摔下来,或者万一没抱住苏宝。 楚宴却轻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瞧他了,他的武功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闭着眼睛都不可能摔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尽管清楚他身手不凡,苏皖还是担心啊,可惜她就算喊他也没用,喝醉酒的男人才不跟你讲道理,只管自己高兴了。 苏宝也很高兴,抱着舅舅的脖颈,眼睛亮得出神。 两人在府里乱转悠,还掏了一些鸟蛋,让苏皖给他们煮鸟蛋,苏皖十分无奈。 一直到夜深时,三叔他们才离去,哥哥确实有些醉了,走时还将苏宝扛走了,苏宝今天是最最喜欢舅舅的一天,抱着他的脖子舍不得撒手,就随着舅舅去定国公府住了一晚。 楚宴乐得清静,送他们出府时,还道:「干脆以后你来养他吧,我们也省点心。」 第5章 苏翼笑得爽朗,当即应了下来。 苏宝冲爹爹扮了个鬼脸,绷着小脸靠在了苏翼怀里,苏翼也没乘坐马车,带着苏宝施展轻功回的府,外面不如府里明亮,苏宝这才有些怕了,搂紧了苏翼的脖颈。 过了八月十五后,时间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苏皖的肚子就七个月大了,天气也一日日冷了起来。 苏皖闲着无聊,又给苏宝做了双手套,他每日都得去读书,路上这一截儿路都是走着,苏皖怕他觉得冷,就给他又做了一双,刚做好就让苏宝戴着试了试。 小孩长得快,去年那双戴着已经有些小了,这一双却极为合适。苏宝喜欢的不得了,还故意在楚宴身旁晃了晃。 楚宴瞧到后,酸了好大一阵。 苏皖笑着打趣,「不然也给你做一双?」 楚宴却不许她做,终究还是怕她费神,七个月大的宝宝,将她的肚子撑得格外大,楚宴每日瞧着都觉得她快生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之前还时不时去一趟翰林院,如今是彻底不去了。 苏皖多少有些无奈,当初她生苏宝之所以七个月就生了,其实是因为身体不好,早上起床时,却一阵头晕,突然眼前一黑,她没站稳,摔了一脚,这才早产了。 如今她身体好了不少,怀孕至今从未头晕过,不仅营养补充的足够,心情也很顺畅,身边又时刻有人盯着,想摔倒都难,自然不可能再早产。 都说十月怀胎,其实一般九个月也就生了,如今才不过七个月,距离生产肯定还得两个月,苏皖劝了他几次,让他不必如此担心,楚宴却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苏皖只得随他去了。 这三个月京城中自然有不少大事,不少姑娘都出嫁了,连谭妙的亲事都订了下来,前几个月根本没人敢娶她。 如今是见景王夫妇没有报复她的意思,大家才意识到,在他们心中谭妙估计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应该不会因为娶了她,就遭到报复什么的,提亲的是陆佳惜的三表哥。 他并非家中的嫡长子,因是嫡次子,便格外受宠,被养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他对谭妙格外痴迷,不止一次地因为想娶她忤逆长辈。 之前大家还能拿景王吓唬他一下,知道景王不会寻谭妙麻烦后,就又闹腾上了,左右不是嫡长子,见他非谭妙不娶,家人只得妥协了。 谭妙以前是瞧不上他的,觉得他这辈子都只能依靠家里,自个根本没什么本领,然而她瞧得上的又都看不上她,她为了嫁入高门,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眼瞅着快要过年了,她如今十六,真拖到年后,一过十七,肯定更没有好的,陆佳惜已经嫁给了大表哥,想到以后竟要与谭妙成为妯娌,心中就有些一言难尽,偏偏三表弟又认准了谭妙。 左右以后是她掌管中馈,谭妙又是高嫁,为了讨夫家欢心,肯定得夹紧尾巴做人,她不信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她这才不再多想。 谭妙定亲的事,对苏皖没什么影响,她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因为天气变冷了,景王府已经烧了地龙,屋里很暖和,她穿的并不厚,哪怕宝宝已经七月多了,行动起来也算方便。 晚上她却又想起夜了,最近这段时间,因天气干燥,楚宴便时常盯着她多喝水,孕妇本就容易多上厕所,喝多了夜晚时不时就要起来一次。 楚宴察觉到她的动静,就睁开了眼睛,他翻身坐了起来,小心将她楼到了怀里,「想起夜了?」 苏皖最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如今次数多了,倒也习惯了,只是惯常念叨了一句,「之前就说我躺外面,这样起来方便些,不用打扰你休息。」 楚宴哪放心她一个人,哪怕知晓孕妇后期肚子会一点点变大,瞧到她顶着个大肚子,他还是有些心惊,他下了床后,就将苏皖扶了起来,再次蹲下给她穿好了鞋子。 将她扶下床还不算,还想扶着她一同过去,苏皖脸颊有些发烫,她脸皮再厚,也不可能让他跟着,再次将他赶走了。 楚宴还有些不满,「什么没瞧到过?」 话虽如此,见她坚持,他只好在外等了等,夜凉如水,怕她冷到,他又回内室,拿了件厚点的外套。 等苏皖出来后,楚宴便将她包裹了起来,搂入了怀中,苏皖刚刚已经披了一件外衣,见他竟然又拿了个大氅,颇为无奈,室内烧着地龙,根本不冷。 好在距离近,走不了几步就脱掉了,她便没拒绝。 她又去洗了手才上床,楚宴将她搂入怀中,道:「快睡吧。」 苏皖确实有些困,闭上眼睛后又不由道:「明天晚上咱俩就换换位置,你的睡眠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别又因为我休息不好。」 楚宴只是顺了一下她乌黑的发丝,「快睡。」 见他依然不答应,苏皖有些无奈,只得道:「你也快睡。」 第6章 她夜晚起了三次,早上没能早点醒来,两人便多睡了会儿,苏宝醒的早,见隔壁没动静,也没敢来打扰,直到见爹爹和娘亲起来了,他才跑过来。 随着苏皖的肚子一日日变大,担忧的不仅是楚宴,苏宝也一日比一日紧张,总觉得得时刻盯着娘亲才行,除了上课时间,旁的时候,他都会小心守在娘亲身边。 他进来时,苏皖刚下床,见她挺着个大肚子,苏宝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神情有些严肃,「爹爹洗漱去了?我跟爹爹不在时,娘亲不要走动,都说多少次了。」 苏皖有些好笑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只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苏宝最不喜欢听她这一句,小脸绷得紧紧的,「听使唤也不能走动,我都听端芯说了,娘亲怀着我时就摔了一跤,亏得咱俩命硬,这才没事,这一胎必须得小心才行。」 苏皖当初是身体不好才有些头晕,如今这一年,她身体却极好,不过见苏宝如此担心,她也没再反驳,「行行行,娘亲都听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苏宝小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用了早膳,赵冉桐又来了,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过来探望苏皖一番,今日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绵绵。 绵绵今年四岁了,也开始启蒙了,赵冉桐过来时,她正听夫子教她背千字文。 见苏皖挺着大肚子还想起身迎接她,赵冉桐连忙冲过去扶住了她的手臂,「你跟我还客套什么,快坐下,让小宝瞧到了又念叨你。」 苏皖失笑摇头,「他刚刚念书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才七个月而已,你又不是没怀过,多少妇人怀孕七八个月了,依旧干农活,多运动反而对身体好。」 赵冉桐可不记得她运动过,只记得身边丫鬟婆子一大群,想吃什么有什么,顾令寒也对她顺从得很,以前心情不好时,还敢跟她甩脸色,她怀孕后,基本她说什么是什么。 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摘给她,那段时间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不过这也是她生产时为何会没体力的原因,她一个大小姐,身体素质本就一般,后期又没有时常走动,生到一半就没劲了。 赵冉桐似有所悟,「我知道太医为何总说多运动对身体好了,肯定是这样有利于生产,那你多走动一下吧,不过也不能太累,一切以身体为重,免得用力过猛。」 苏皖含笑点头。 她一身淡蓝色襦裙,一头乌发随意挽了个发髻,打扮再简单不过,一张脸却白里透红,肌肤很是剔透,不笑时,已是国色生香,含笑时,愈发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赵冉桐眨了眨眼,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我怎么觉得你又美了几分?皮肤好像更好了,瞧这手感,比剥了壳的鸡蛋都嫩滑,都说生女儿皮肤会变好,难道这一胎还真是个小姑娘?」 赵冉桐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因皮肤一直不错,已经记不得怀绵绵时什么样了。 苏皖笑道:「我也听说生女儿皮肤会更好,希望这一胎是女儿,小宝盼了这么久,若是个小男娃,小家伙不定怎么失望。」 想到苏宝对妹妹的重视程度,赵冉桐也不由笑了,她还忍不住凑过去摸了摸苏皖的肚子,笑容甜美,「听说多摸摸孕妇的肚子,会容易怀孕,我以后每次来了,都得摸摸才行,说不准就怀上了。」 苏皖瞧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肚子还是没动静?」 从顾令寒松口,至今已经几个月了,她一直不曾怀孕,尽管清楚急不得,赵冉桐每次瞧到苏皖时,还是有些羡慕,她叹口气道:「没动静,我这个月的月事已经准时到访了,肯定没怀上。」 「从他真正松口,至今都三个多月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又敷衍我了,若非清楚他不至于诚心骗人,我都想找个人监督他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偷偷喝药。」 她语气无比幽怨,说话时,鼻子也皱了起来,孩子气十足。 苏皖有些好笑,「才三个多月,你急什么,怀孕哪那么容易?多少人得等个一年半载的肚子才有动静。桦姐姐成亲四年,从未避孕也不过有两个孩子。」 赵冉桐一想也是,这才不再纠结,左右已经有了绵绵,他们身体又无碍,只要他不再服药,总能怀上的,可是还是望着苏皖的圆滚滚的肚子,她还是好羡慕呀。 她不仅想要个儿子,还很怀念怀孕的日子。 她当初怀绵绵时,不仅没怎么孕吐,腿也不曾抽筋,每日吃吃喝喝,别提多快活了,连顾令寒这么个不体贴的木头人,都在她怀孕期间,时时陪着她,想到他最近又总是很忙,赵冉桐心中又有些怅然。 他三天两头地离京,他们同房的次数都少了许多,何时才能怀上啊,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瞧她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摇头,这会儿小脸又皱成了一团,苏皖不由有些好笑,「表情怎么如此丰富?谁又得罪你了?」 第7章 赵冉桐摇头,想到楚宴因苏皖怀孕的事,时刻待在府里,她羡慕极了,她要是下个月就能怀上多好。到时他应该就不会随便离京了吧? 赵冉桐也不晓得这是怎么了,好像自从知道他是因为怕她遇到危险才服的药,便对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依赖,总希望时不时见见他,可是他偏偏又很忙。 他不仅是太子的亲舅舅,还是太子最信任的一个人,私下为太子办了不少事,清楚他是有要事才离开的京城,赵冉桐也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离开再离开。 虽然以前也聚少离多,可是那个时候她有绵绵陪着,感触不大,如今大概是格外想要个孩子,赵冉桐很希望他能多留在京城。 她再次叹口气,突然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有那么多怨妇了,都是被生活逼的。」 赵冉桐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也要变成怨妇了。 她向来无忧无虑的,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竟也能生出这种感慨,苏皖忍不住低笑出声。赵冉桐被她笑得莫名有些脸热,气鼓鼓看了她一眼,「笑什么笑,难道就不许我感慨一下么?」 「你倒是说说生活怎么逼你了?」 赵冉桐总不能跟她说希望顾令寒多在京城待着吧?她哼了一声,别开了脑袋,「我才不告诉你。」 她分明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想到她上次就曾抱怨过,顾令寒总是离京的事,苏皖又忍不住笑了笑。 如今太子已经逐渐上手了朝堂上的事,他心性坚韧,又颇有种城府,偏偏不得皇上喜爱,他如今的处境多少有些艰难,也多亏有顾令寒帮衬着。 不然以大皇子等人爱作妖的性子,太子的处境只会更艰难,好在他如今在一步步变好,清楚用不了多久,顾令寒就能轻松些,苏皖也没劝什么,将话题转移到了绵绵身上。 赵冉桐极宠女儿,听她问起绵绵,如实道:「我小时候最怕读书,识字也很慢,幸亏绵绵不像我,她才刚启蒙没多久,就认了不少字,我婆母说我夫君小时候也这么聪慧。」 见提起她夫君时眉眼间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骄傲,苏皖忍不住笑了笑,「你夫君可不仅是打小聪慧,如今放眼整个京城比他厉害的人都寻不出来。绵绵又随了他和茗筱,都说三岁看到老,小丫头日后长大了,必然也不简单。」 赵冉桐笑得眉眼弯弯,「我才学一般,根本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厉害。日后长大了,绵绵肯定像她姑姑,既聪慧又好看。」 苏皖也极喜欢绵绵,每次瞧到她都忍不住想给她和苏宝定个娃娃亲,却又怕孩子们长大了没缘分,这才作罢。 赵冉桐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并未留下吃饭。 她走后,楚宴才从书房出来,虽然心中嫌弃赵冉桐来的频繁,不过他也清楚苏皖对她的重视程度,并未抱怨什么,瞧她每次见过赵冉桐,心情也都极好,也默许了她的频繁到来。 他伸手将苏皖拉了起来,「起来活动一下吧,坐久了也不好。」 说着便揽住了她的腰。 苏皖顺从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她身体容易疲倦,只是稍微走动了会儿,便休息了一下,楚宴始终陪在她身侧,入睡前又陪她溜达了一圈。 好在她营养跟的上,这次怀孕并未有抽筋现象,尽管如此,楚宴还是格外慎重,每隔两日都会让太医给她请一下平安脉,在他的精心呵护下,苏皖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 不知不觉宝宝就八个月大了,楚宴怕她万一提前生产,已经请了几个最有名的产婆,产房也一早准备好了,除此之外奶娘什么的也都请好了,只待她发动。 苏皖原本还一点都不紧张,见他如此严阵以待,她竟也有些紧张,明明宝宝才八个月大,她竟有种要生了的感觉,如此过了几日,见肚子根本没有反应,苏皖才又放心下来。 可是她的肚子却又大了一圈,她身姿纤细,身上本来一丝赘肉都没,肚子大了一圈后,瞧着便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每次陪她沐浴时,楚宴都有些心惊。 为了让她生产时顺利,他每日都会带她走动一下,还时不时向御医请教一些问题,苏皖总觉得她怀一次孕,他都快成了大夫。 他不仅关心着苏皖的身体,还关注着宝宝的出生日期,晚上还与苏皖道:「如今宝宝八个来月,如果九个月左右出生,肯定赶在十二月份生产,不耽误跟咱们一起过新年。」 苏皖算了算确实如此,如今十一月中旬,不出意外的话过年期间她恰好坐月子,不知道能不能赶在上元节出月子。 一家人都在巴巴盼着宝宝的到来,苏宝更是期待着,他甚至跟苏皖说,他都梦到妹妹好几次了,妹妹长得跟娘亲极像,眼睛鼻子嘴巴,俨然是娘亲的缩小版,可爱极了。 楚宴听了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他极少做梦,也从未梦到过宝宝,见小丫头只入苏宝的梦,不入他的,他晚上用意念跟宝宝沟通的时间都多了些。 第8章 然而他依然没有梦到过小丫头,不过只是稍微幻想一下宝宝的模样,他心中就软成了一团,自然格外期待她的到来。 十一月底时,天气已经极冷了,这会儿离宝宝满九个月也不过只有十几日的时间。陆太妃怕苏皖临产前会紧张,出宫礼佛这一日,还特意拐来景王府瞧了瞧苏皖。 陆太妃依然是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哪怕穿的极为素净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她一颦一笑都说不出的好看,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她这一年都待苏皖极好,不仅没有挑刺的时候,苏皖甚至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母亲曾给她的温柔。知晓她怀孕后,更是三天两头地往景王府送补品。 她待苏宝更是好的没得说。 苏宝一瞧到她的身影,眼睛便亮了一下,扑过去搂住了她,陆太妃脸上当时便溢满了笑。 见苏皖也出来迎接了一下,还要行礼,她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说多少次了,你有孕在身,无需行礼,怎么还是一见面就行礼?」 苏皖含笑道:「谢母妃体恤,若真是身体不便,我也不会逞强,真无碍。」 陆太妃仔细瞧了一眼她的神色,见她并无过多忧虑才拉着她入了内室,坐下后,她又仔细询问了一下苏皖近况如何。 苏皖一一答了,苏宝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插一下嘴,说妹妹很乖,没有折腾娘亲,娘亲没有腿抽筋,腿也没有浮肿。 见小家伙提起妹妹时,满是自豪,陆太妃忍不住有些想笑,故意打趣道:「你怎么知道是妹妹,就不怕万一是弟弟?」 之前姨母和赵姨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苏宝应对的十分自如,「我就是知道啊,我都梦到妹妹好几次了,就是妹妹。」 苏皖原本也怕万一真生个男娃如何是好,想到楚宴说可以抱养个小女娃,她才不再担心。 陆太妃并不清楚他们两人的计划,却怕万一是个小男娃,让苏宝心中失落,不由道:「小宝这么喜欢妹妹,万一是个小男娃可如何是好?如果是弟弟,难道小宝就不喜欢了吗?」 苏宝眨了眨眼,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万一是弟弟……不,没有万一,他盼了那么久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变成弟弟呢,他不仅感受到了妹妹的存在,还梦到了她好几次呢。 苏宝再次笃定道:「虽然是弟弟我也喜欢,不过肯定是妹妹,还是个长得跟娘亲一模一样的妹妹。」 见他并不讨厌弟弟,陆太妃也没再继续追问。 她又跟苏皖说了几句发动时的注意事项,「我也不方便总是出宫,生产时,你不要怕,已经是第二胎了,肯定会比头一胎顺利,不过再快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记得多吃点东西,别到时饿得没力气就行。」 苏皖笑道:「母妃就放心吧。」 见陆太妃有些不踏实,楚宴也道:「有我守着,不会有事的,母妃尽管放心。」 他说完,便想起苏皖下午才喝了一杯水,最近天气干燥,多喝水对身体自然有好处,便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还顺手给陆太妃倒了一杯。 以往他哪会做这等事,陆太妃见状微微怔了一下。 见爹爹没给自己倒,苏宝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由嘟起小嘴抱怨,「爹爹一点都不疼我,都不知道给我倒一杯,我也口渴呀。」 见他一脸委屈地瞧着他,楚宴嗤笑了一声,「多大人了,口渴不会自己倒吗?」 话虽如此,他却又给他倒了一杯,苏宝紧绷的小脸上瞬间多了一丝笑意,他喝完水就哒哒跑到了楚宴跟前,黏在了他身旁,一口一个爹爹。 楚宴脸上虽一副嫌弃的模样,却时不时摸一下小家伙的脑袋,苏皖则含笑看着他们,陆太妃突然觉得自己的到来有些多余。 不管怎样,见楚宴身上多了不少烟火气儿,陆太妃心中自然有些高兴,她并未多待,见时间不早了,就回了宫。 回去的路上,蓉姑姑还道:「自打娶了王妃,王爷身上都多了分鲜活劲儿。」 陆太妃也感慨不已,其实前些年,她之所以不敢逼迫楚宴成亲,是有原因的,旁人不清楚那场战争对楚宴造成的影响,她却极为清楚。 自个的儿子自个心疼,见楚宴行尸走肉的活着,她每一年都极为担忧,他自从遇到苏皖后,才逐渐又有了以往的精神气儿,她心中自然高兴。 这也是她为何没有极力反对他娶苏皖的原因。如果苏皖可以带给他崭新的生活,对他来说不啻于一场救赎。 陆太妃笑道:「岂止是多了鲜活劲儿?前段时间还跟我说,不管苏皖这一胎是女娃还是男娃,他都不打算再要旁的孩子了。如今我也想开了,旁的我也不求,他能一直好好的就行。」 蓉姑姑有些惊讶,根本没料到景王对王妃竟然深情到这个地步,之前是没有纳侧妃的想法,如今竟打算只要二胎。 第9章 哪个男子不是希望膝下儿子越多越好? 瞧出她的想法,陆太妃笑道:「比起小男娃,只怕他心中更想要个小女娃,他跟小宝一样,盼小女娃盼了好几个月了,若是来个小男娃,两人说不得要失望许久。」 她虽然希望苏皖多生个小男娃,不过想到苏宝和楚宴的期盼,却又觉得还是生个小女娃吧,一男一女也算圆满了。 在深宫待了将近三十年,她早就看淡了一切,人这一生,欲望是无穷尽的,唯有知足方可长乐,儿孙的幸福不正是她的幸福? 陆太妃来过后,时间过得愈发快了起来,不知不觉宝宝就已经满九个月了,连苏宝都知道妹妹就要来到了,最近几日天天围着苏皖转圈圈,嘴里的话都是妹妹怎么还不来呀,不是九个月了么。 苏皖给他解释了好几次有不少人会推迟个几日十几日的,他才没那么心急,尽管如此,他依然整日围着苏皖,连课都不想去上了,就怕娘亲将妹妹生下来时,他在上课,没法第一时间见到妹妹。 苏皖好说歹说才哄得他愿意正常上课。 哄得了小的,却哄不好大的,楚宴已经许久不曾去翰林院了,早朝原本还象征性出现一下,后来干脆直接告了假。 他越是不务正业,皇上越高兴,骂完他就无可奈何地允了,一副疼爱弟弟拿他丝毫没办法的形象。 楚宴懒得瞧他做戏,早早就告退了,若非国不可一日无君,早在之前查到泄露行军布阵图的人是他时,楚宴就结果了他。 他不过是在等太子一步步成长起来而已。等他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时,便是与他彻底清算的时候。 楚宴的「不务正业」却让许多贵女心生向往,她们从未料到冷淡寡情的他有朝一日竟也能这般深情,一个个对苏皖都无比的羡慕。 一时间,苏皖竟成了人人艳羡的存在,连这段时间的话本都不再是书生飞黄腾达后抛弃糟糠妻,忘恩负义转而求娶贵女,而是出人头地后却依然不忘发妻,夫妻间伉俪情深,最终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皖最近都没看什么话本,只是听赵冉桐过来时说了一嘴,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一日早上起来后,才刚用了早膳,苏宝就又凑到了她跟前,道:「娘亲,妹妹还不来么?今天是十二月十八,是个极好的日子,妹妹若是今日的生辰多好!」 楚宴拍了一下苏宝的脑袋,「再催也催不来,只会让你娘亲着急,上你的课去。」 苏宝嘟着小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接下来又过了几日,眼看小年就要到来了,苏皖的肚子依然迟迟没有动静。 苏皖原本还不怎么紧张,觉得顺其自然就好,见上到楚宴,下到丫鬟婆子无不盯着她的肚子,她也莫名有些紧张。 小年前一日,用了午膳,她的肚子就一阵阵疼了起来,苏皖手微微有些湿,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楚宴连忙将她抱到了怀中,「肚子疼了?」 苏皖点头,靠在了他身上,努力保持着冷静,「可能要生了。」 她记得之前生苏宝时,便先是肚子开始疼,随后羊水才破,虽然觉得这次肚子的疼法跟之前有些不一样,苏皖还是有些紧张。 楚宴面色虽镇定,一颗心却猛地收缩了起来,他连忙将她抱到了产房内。 产房是一早就备好的,就在凌霄堂,不仅面积大,打扫的也极为干净,楚宴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 产婆就在一旁候着,听到丫鬟的声音时,连忙来到了产房内,她们过来时,苏皖的肚子已经不疼了,她记得之前生苏宝时,也是一阵一阵的疼。 见产婆们想要过来查看,苏皖道:「刚刚肚子只是疼了一阵,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羊水还没破。」 临到跟前了,苏皖反倒冷静了下来,对楚宴道:「你先出去吧,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楚宴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握住苏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你生苏宝时我就不在,这次总得让我陪着一次。」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苏皖却不希望他瞧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再次劝道:「不用陪,你出去等吧,产房不干净,你一个男人待在这儿也不像话。」 「没什么不像话的,我自个的地方,难道还有人议论不成?你安心生产,有我陪着,说不准肚子就不疼了。」 苏皖忍不住失笑摇头,生孩子哪有不肚子疼的,可是不知为何,她的第二次阵痛却迟迟没有来,羊水也没有破的迹象。 苏皖甚至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有些紧张,才肚子疼的。 产婆们检查了一番,总结道:「也有产妇出现过这种情况,疼了一次就不疼了,有的隔了一夜羊水才破,王爷王妃不必担心,等肚子不适时,再来产房也不迟。」 第10章 这几位产婆都极有经验,见他们说了无碍,苏皖跟楚宴都放心了下来,不过怕一会儿肚子又疼起来,他们干脆也没换地儿,毕竟产房内暖榻很大,阳光也充足,靠在床头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 下午,楚宴跟苏皖直接在产房待着,苏皖还让端芯拿了一本书过来,想看会儿书,楚宴怕她耗神,将她揽到了怀里,给她读了起来。 产婆们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在隔壁候着,原本丫鬟们还等着她生产呢,谁料产婆们退出来没多久,就隐隐听到了王爷念话本的声音,这是生到一半不生了? 佳禾找端芯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羊水还没破呢,众位丫鬟这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等苏宝下了课回来时,苏皖也没有迎来第二阵阵痛。 见楚宴拧着眉,将话本收了起来,她不由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脸,「你说是不是怪你?你之前不是说有你陪着就不疼了?这下果然不疼了,宝宝干脆不出生了。」 楚宴捉住了她作怪的手,声音慵懒,「不过碰巧而已,还能往我身上怪?这小丫头分明是知道大家都盼着她的到来,故意拿乔呢,还真得千呼万唤才出来不成?」 楚宴说着摸了一下苏皖的肚子,轻轻点了点她的肚子,宝宝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竟然伸展了一下手脚。 楚宴不由笑了,「估计听到我的话了,肯定很快就出来了。」 苏宝跑进来时,恰好听到爹爹的话,一双眼睛顿时往娘亲的肚子瞧了去,见娘亲还没开始生,他才松口气,最近几日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在上课时,妹妹已经出生了,没能及时欢迎她的到来。 听说娘亲下午差点要生,他连课业也不做了,巴巴守在苏皖身旁,冬天天黑的快,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辰。 用过晚饭,他们又在花房溜达了一圈,走着走着,苏皖迎来了第二阵阵痛,好在这次不是虚惊一场。苏宝原本像条小尾巴黏在她身后,见娘亲可能是要生了,也慌慌张张跟了上去。 楚宴直接将苏皖抱到了产房,苏宝也跟了进来,女子生产时,哪能让孩子待在这里?其中一个产婆瞧到后,便劝了苏宝一句,让他出去等。 楚宴将苏皖放到床上后,才瞧着苏宝略显慌乱的小脸。 苏宝一直期盼着妹妹的到来,却根本不知道妹妹出生时,娘亲会疼得脸色泛白,这会儿整个人又慌又乱,正无措地望着他们,产婆和端芯的劝对他来说自然没用。 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楚宴对苏宝道:「你先下去,有孩子在不利于宝宝的出生。」 只一句话就打破了苏宝的坚持,虽然不懂为何不利,苏宝却记得娘亲刚怀孕时,姨母说头三个月孩子不能摸孕妇的肚子。 哪怕心中觉得爹爹可能是想故意支开他,他却怕万一自己的存在,对娘亲和妹妹不好。苏宝乖巧地退了出去,走出门口后,却不愿意走远,端芯怎么哄都没用。 羊水破时,产婆们一个个都严阵以待了起来。 这几位产婆,有两位是宫里来的,曾给不少娘娘接生过,原本定的便是以她们为首进行接生,开始接生时,见楚宴始终守在身旁,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紧张。 楚宴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嘲讽。 他这次之所以想留在产房陪着苏皖,自然不仅仅是想陪她,以他对皇上的了解,他肯定会不惜一切手段给他添堵。 之前景王府守卫极严,青烟也近不了苏皖的身,他若想谋害苏皖的子嗣,肯定会从产婆身上入手,楚宴没等他赏赐产婆,就主动管他从宫里要了两位,降低了他的警惕。 最近这段时间,他将这两位产婆捧得极高,大家都以为等苏皖生产时,必然是她们接生。 谁料楚宴扫了她们一眼,突然道:「陈嬷嬷和张嬷嬷先在外间候着吧,你们两个经验虽丰富,年龄却有些大了,还是先退下候着,紧要关头再上,免得等到最后体力不支。」 这两人私下不止一次地被皇上召唤过,自然清楚皇上的心思,他不止是想谋害苏皖的子嗣,更想要苏皖的命。 皇上对楚宴不仅是忌惮这么简单,也深深地嫉恨着楚宴,他虽然打小就被封为了太子,却始终不得先皇的喜爱,先皇眼中永远只有陆太妃,宠的也是陆太妃的两个孩子。 楚钰去世后,他又将所有的宠爱都放在了楚宴身上,后来大概是意识到他的疼宠会给楚宴带来危险,他才默默改变策略,不再将他抱在怀里手把手教他读书习字,也不再陪他过生辰。 他甚至有意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在朝上不止一次地说自己不堪为君。 皇上不止一次地庆幸楚宴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如果年龄相当,他说不准早就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所以他买通了先皇身边的大总管,又勾搭上了贵妃,给他下了药,这才使得他提前死去。不然等楚宴长大的那一日,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第11章 他以雷霆手段当上了皇上,永宁侯府却手握兵权,将楚宴也保护的极好,如今楚宴更是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想杀杀不得,见楚宴对苏皖重视到这个地步,他才想要她的命。 她若死了,以楚宴的深情,不嗤于在他心头上挖走一块肉,他就是想让他痛苦,想让他这辈子都不好过。 生产时可以出太多事了,一尸两命,大出血难产什么的,是极容易操作的事,能给他添堵,何乐而不为? 事后还可以伪装成苏皖是被永宁侯府的人害的,以苏翼对她的偏疼,肯定会与楚宴决裂,这样一箭双雕的事,皇上只是想想就觉得畅快不已。 两位产婆根本没料到楚宴会说出这番话,陈嬷嬷更为冷静,跪下道:「谢王爷体恤,奴婢们年岁也不算大,精神头也不错,之前给虞美人接生时就是我们二人,连六皇子也是我们接生的,接生并不耗体力,生产毕竟是大事,王妃胎位虽正,腰肢却极为纤细,骨盆也小,若是没奴婢们盯着,奴婢怕万一……」 「就是王爷还是让老奴二人来吧。」 楚宴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什么怕万一?枉你们是宫里的产婆,竟连话都不会说,平白添晦气,将人给我拖下去。」 陈嬷嬷有口难言,她刚刚不过是想将生产说得危险些,让王爷将她们留下,谁料却弄巧成拙了,她这个时候自然瞧出了楚宴的态度。 他分明早就防备着他们,亏他一直待她们极好,平日里询问问题也以她们为首,让她们误以为楚宴极为信任她们,她们甚至给皇上做了保证,绝对会成事,谁料如今竟连苏皖的身都近不得。 两人很快就被秦二拉了下去。 楚宴这才对另外三位产婆道:「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其中一位心中有数,虽然因是给王妃接生,心中微微有些紧张,却有条不紊地指挥了起来。 苏皖早就清楚楚宴根本不信任宫里的产婆,这会儿也丝毫不见惊讶,她的肚子一阵阵疼了起来,刚开始还能容忍,后来却越来越疼。 端芯紧紧攥着苏宝的手,紧张地在门外等着,其他丫鬟也多少有些紧张,青烟同样在不远处候着,见楚宴将宫里两位嬷嬷请出来时,她眼眸微微动了动,最终幽幽叹息了一声。 只觉得苏皖当真是命好,连这个时候,都能逃过一劫,她们若在定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要了她的命吧? 她对苏皖谈不上多恨,毕竟她对安王的感情也不是多深,只是当初在宫里被人刁难时,承过他的情,心中才有了安王的一席之地,见他因苏皖落了个被斩的地步,她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她是皇上的人,见皇上想要苏皖的命,她心中只觉得苏皖的报应要来了,谁料楚宴竟将她护得这般好。 端芯等人并不清楚她的小心思,只是紧张地在产房外等着,刚开始还只是听到王妃频繁抽气的声音,随后便是产婆的安抚声。 夜色越来越深,端芯这才突然想起苏妍等人的叮嘱,说苏皖生产时,不论赶在何时都要往定国侯府送个信,她连忙派小厮走了一趟。 小厮来到定国公府时,苏妍他们都已经歇下了,听到苏皖总算要生了,连忙起身来了景王府。 他们赶到景王府时,已经快要子时了。 外面露水很重,下了马车后,几人就连忙赶到了凌霄堂,苏翼仗着会武,先一步来到了门外,见苏宝等人正在外面候着,房内隐约传来苏皖疼痛的呼气声。 他一颗心再次高高悬了起来。 瞧到他高大的身影,苏宝僵硬的小身体才有了一点知觉,扑到了他怀里,再抬头时,眼眶都红了一圈,「舅舅,娘亲都生了快两个时辰了,妹妹怎么还不出来?」 苏翼将他抱入怀里后才发现他小小的身躯竟微微有些颤抖,他将苏宝抱到了怀里,说:「生孩子就是慢,小宝不怕。」 说着扫了丫鬟一眼,「你们怎么服侍的?这么冷的天,竟然任由他在门外守了一两个时辰,也不怕冻坏身体。」 他气势凛然,发火的模样格外吓人,丫鬟们全跪了下来。 苏宝头一次瞧到苏翼发火的模样,小脸也有些忐忑,「舅舅,是我非要守在门外,你不要怪他们。」 哪怕清楚苏宝有多倔,见他小手冰凉,苏翼还是心疼得很,他想让丫鬟将苏宝带下去,苏宝却不愿意离开,苏翼只得又让丫鬟拿了一件大氅,将他包裹在怀里。 苏沉洲和苏妍这时也赶了过来,苏妍头发都没挽,直接跑了过来,「姐姐怎么样了?」 产房依然紧紧关着,外面的人自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苏皖如今状态并不好,不仅肚子疼,她身上也没了力气,好在胎位正。 楚宴在产婆的叮嘱下,给她喂了红糖水,怕她疼得咬唇,他又将手直接塞到了她口中,见她疼得直冒冷汗,楚宴心疼极了,尤其是想到她生苏宝时,他却没能陪在身侧,心中溢满了自责。 第12章 产婆还算镇定,「宫口已经开了三指,王妃还得加把劲才行。」 苏皖早就没了力气,然而为了尽快将宝宝生出来,只能按照产婆的吩咐来,呼气、吸气、使劲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时,突然听到了产婆惊喜的声音,「已经露头了,王妃再加把劲儿!」 苏皖精神一振,又加了把劲儿,随后便听到了产婆惊喜的声音,「哎呦,终于生出来了,恭喜王妃,是个小郡主。」 苏皖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却努力支撑着想坐起来瞧一下孩子,楚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扶住了她的肩膀,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苏皖摇头,身体虽疲倦,精神头却比生产前好多了,「我想看看孩子。」 伴随着产婆拍屁股的声音,小女娃总算哭了一声,外面的人听到宝宝的哭声,精神一振,苏妍眼睛一亮,「生了生了,总算生了。」 从晚上开始发动,如今都已经三个时辰了,因为清楚生产时有不少难产的,苏妍一颗心始终悬着,见总算是生了,她漂亮的明眸中满是喜悦,刚刚的担忧也一扫而空。 苏宝的眼睛更是亮得惊人,小家伙从苏翼怀里滑了下来,伸手就去拍门。 外面夜色如水,画着水墨画的灯笼高高悬挂在房门前,不仅照亮了整个凌霄堂,也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室内产婆们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产房,听到砰砰的敲门声,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清楚外面的人定然是等不及了,其中一个连忙去打开了门。 她刚打开就瞧到一行人乌拉拉冲了进来,苏宝腿短不如舅舅和姨母跑得快,冲到娘亲床前时,就见舅舅他们都挡在了他前面。 他人小,舅舅和外祖父他们又像一堵墙,他根本挤不进去。听到姨母感慨,哇,好漂亮的小女娃时,苏宝急得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呜呜,我也要看妹妹。」 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苏翼等人才将视线从苏皖和宝宝身上移开,小家伙眼睫毛上都挂着泪痕,精致的眉眼可怜巴巴的,苏翼一下就笑了,俊朗的脸庞说不出的好看。 苏皖也忍不住朝苏宝看了去,如今都已经子时了,恰好迎来小年,往常这个时候他起码睡两个时辰了,见他竟然一直等着妹妹出生,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连忙冲苏宝招了下手。 「小宝不哭,这就让你看妹妹。」 楚宴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哭,眼中带着一丝嫌弃,苏翼唇边带笑,伸手将苏宝抱了起来,抱着他去看妹妹。 苏宝先看了一眼娘亲,见她神色虽憔悴,整体倒也不错,才放心去看妹妹。 小姑娘已经被产婆包裹了起来,此刻窝在苏皖怀里,像只小奶猫,苏皖怀着她时,吃的食物都很有营养,所以小丫头尽管刚出生,头发却很黑,小脸也一点都不皱,瞧着只是稍微有些红。 苏宝睁着大眼仔细瞧了瞧,发现妹妹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小好小,一张小脸不过比他的巴掌大了一点点,苏宝也没瞧出像谁,不过他已经听娘亲说了,宝宝刚出生都这样,得等一个月,才能隐约看出像谁。 他笃定妹妹长得像娘亲,哪怕只是这样静静望着他心中都软的不可思议,他终于有妹妹了!苏宝越看越觉得欢喜,好想凑过去亲亲妹妹的小脸呀。 他被舅舅抱在怀里,妹妹却被娘亲抱着,两人隔着不少距离,这个姿势自然亲不到妹妹,他让舅舅将他放了下来,开始往床上爬,爬到一半却被楚宴拎住了衣领。 「你娘亲身体还很虚弱,没精力照看你,老实在底下呆着。」 苏宝委屈地嘟嘴,倒也乖乖地没再闹腾。 怕累着苏皖,楚宴小心翼翼将孩子从她怀里抱了出来,他姿势笨拙,动作却很温柔,本来就觉得孩子小小的,抱入怀中后,更觉得小了。 小女娃闭着眼睛,小手抵着脸颊,瞧着可爱极了。望着怀中小小的女娃,楚宴一颗心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苏宝瞧到后,顿时更着急了,「我也要亲妹妹。」 苏皖忍不住笑了笑,这才对三叔和哥哥们道:「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来了?大半夜的跑过来,多折腾,还影响休息,明日过来一样的。」 苏妍却道:「姐姐生产时,我们怎么能不来?快别说这么客套的话了,姐姐现在觉得怎么样?」 苏妍说着,瞧苏皖嘴唇有些干涩,亲自去给她倒了杯水。 苏皖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接住水喝了下去,笑道:「已经没事了,都大半夜了,你们今晚都别走了,奉水苑和春水堂一直有丫鬟打扫着,让哥哥跟三叔住春水堂,你还住奉水苑。」 端芯也进来了,闻言笑道:「奴婢刚刚让丫鬟又打扫了一遍,干净被褥也拿了出来,直接入住就行。」 第13章 苏翼等人也没跟苏皖客气,又同她简单说了几句话,清楚她也累了,需要尽快休息,便休息去了。 苏翼走时,将苏宝也顺走了。小家伙还巴巴扭头看着妹妹,苏翼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道:「妹妹也该休息了,明天再看不迟,又没人跟你抢。」 苏宝却道:「爹爹就时常跟我抢,先是抢娘亲,后来抢妹妹,妹妹还在娘亲肚子里时,爹爹就时常跟我抢。」 见楚宴脸色有些黑,苏翼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觉得这世上也唯有妹妹跟苏宝,可以让他露出这个神情却又只能忍着。 他们离开后,奶娘将宝宝抱到了一旁,打算去外间喂宝宝喝奶,苏皖瞧到后,道:「我来喂个试试吧。」 她当初怀苏宝时,刚过十五岁生辰,苏宝又是早产儿,大抵是年龄太小的缘故,她奶水极少,为了喂饱苏宝,便请了一个奶娘,如今苏皖体质好了不少,觉得奶水估计应该够用。 她语气虽淡,身上却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压,哪怕身体处于虚弱状态,也没人敢质疑她的决定,奶娘连忙将宝宝抱给了苏皖。 楚宴神情有些古怪,「你要亲自喂养她?有奶水吗?」 想到他曾经也咬过,苏皖一张脸火辣辣烧了起来,半晌才含糊道:「怀孕后,一般会有奶水。」 奶娘已经将宝宝递给了苏皖,将宝宝抱到怀里后,她不由看了楚宴一眼,想让他出去一下。 尽管看懂了她的眼神,楚宴却依然没有动弹,他很好奇会不会有奶水,见苏皖又出言赶他,才道:「如果以后都要你喂,难不成喂一次,我躲开一次?都老夫老妻了,什么没瞧到过?」 苏皖脸颊有些热,见宝宝饿得恍若只小猫崽子,呜咽叫了起来,便往里转了下身,解了衣衫,宝宝本能地吸吮了起来,小丫头年龄虽小,力气却并不小,大概是在娘胎里养得好,没几下就吸了出来。 楚宴在一旁,瞧得不算真切,听到小丫头喝奶的声音,喉咙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小孩儿饭量小,喝了一点就喝饱了,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才抱了这么一会儿苏皖的手臂就酸得有些受不了,见她不想喝了,就拉了一下衣衫。 楚宴伸手接过小丫头,将她抱了起来,扫过她略显凌乱的衣衫时,他眼眸微微暗了一下,随后就将已经睡着的宝宝递给了其中一个奶娘。 娘亲们刚入府一两个月,一共有四位,每一个都是蓉姑姑亲自挑选的,行事都极为稳妥,饶是清楚景王不是她们能惦记的,见他将孩子主动递给她时,这位奶娘心中还是不由怦然心动了一下。 她没敢抬头,尽管没抬头,扫到他绛紫色的衣摆和修长的手指时,脑海中却勾勒出了他的模样,男人总是一身紫衣,五官立体,侧脸轮廓很是凌厉,不仅气质出众,俊美的容颜也恍若神坻。 第一次瞧到景王的真颜时,几位奶娘饶是心理素质不错,都愣了好大一会儿,对苏皖也说不出的艳羡,总算明白了为何京城不少贵女都羡慕她如今的生活。 奶娘半晌才压住乱跳的一颗心,恭敬地将小女娃抱到了小婴儿床上。她们几人都被蓉姑姑调教过,手脚很是麻利,伺候起来也很尽心。 楚宴将苏皖身后的枕头抽走了,对她道:「快休息吧。」 苏皖确实累了,尽管身上出了不少汗,很想洗澡,她却也清楚刚生产过后,是没法沐浴的,她顺从地躺了下来。 产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没什么味道,苏皖很快便睡着了,楚宴虽然很好奇奶水的产生,却也没敢打扰她。 他在她一旁躺了下来,哪怕生孩子的不是他,他精神却很亢奋,脑海中一会儿闪过她生产时的辛苦,一会儿是小闺女可爱的小脸,一会儿是她喂奶的模样。 他半晌才逐渐平静下来,抱着苏皖睡去时,天都快亮了。 苏皖醒来后,才发现他竟然也留在了产房,她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不由仔细瞧了他一眼。 产房内没有挂帷幔,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落在他俊美的容颜上,衬得他一张脸说不出的好看,她头一次这么清晰地瞧到他睡着后的模样,只觉得他生得可真俊美。 想到昨晚,她成功为他生下了一个小女娃,她一颗心竟然说不出的欢喜,突然好想亲亲他呀,可是瞧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时,她又不忍心吵醒他。 楚宴睡眠很轻,察觉到她翻身时,他便已经醒了,只是懒得睁开眼睛,这会儿察觉到她的注视,忍不住收紧手臂,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不睡了?」 他声音带着鼻音,说不出的性感,苏皖耳朵痒痒的,这才凑过去亲了一下他坚硬的下巴,「嗯,你呢,还睡吗?」 楚宴没睡多少,自然想睡,却又怕她饿,翻身坐了起来,「不睡了,先吃早饭吧。」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苏皖这才瞧到他手上狰狞的咬痕,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第14章 想到昨天疼得厉害时,她咬住了他的手,苏皖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是不是很疼?」 楚宴收回了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不过咬了两下,有什么好疼的?我后背上的伤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点小伤连伤口都算不上。」 苏皖心中依然闷闷的,咬得这么深,怎么可能不疼?她昨天疼得厉害,无暇想旁的,也没料到会将他咬成这样。 她打算下床拿药时,楚宴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我自己拿,你才生产完没多久,多休息一下。」 他说着便已经下了床,这点伤在他眼中确实不算什么,他甚至没有上药的打算,不过是瞧她实在担心,才下去将药拿了过来。 苏皖接住药,小心给他上了药。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她柔美的侧脸恍若一块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楚宴只是这么瞧着都觉得怦然心动。 他不由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唇,苏皖还没洗漱,只觉得这个模样的她肯定又丑又狼狈,她往后退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深吻,还好避开了,刚退开,她就听到了苏宝跑来的声音。 苏宝昨晚半夜才睡,今天起的也晚,上午的课都没去上,苏翼做主直接给夫子放了一日的假。 苏宝惦记着妹妹,压根没想起上课的事,睁开眼睛后,他穿上衣服就急匆匆朝产房跑了过来。见爹爹和娘亲已经醒了,他没有顾忌地跑了进来。 外间小婴儿床上躺着妹妹,苏宝瞧到她小小的身体时,不由放轻了脚步,轻声轻脚走到了妹妹身旁。 小丫头还在睡,小脸红扑扑的,其中一只小手抵着一侧的脸颊。她手指又小又白,苏宝看得心都化了,可惜婴儿床的四周都围着栏杆,防止妹妹掉下来的同时,也阻止了苏宝的偷袭。 苏宝只能伸出手摸摸妹妹的小手,根本没法亲她,尽管如此,摸到她软绵绵的小手时,苏宝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苏翼跟苏沉洲还得上早朝,早早便离开了,苏妍却还在,听丫鬟说姐姐已经醒了,她便带着玉灵来了凌霄堂,她进来时,恰好瞧到苏宝握着小丫头的小手,小心翼翼打招呼的场面。 她勾了下唇,凑过去瞧了一眼小丫头,依然小小的,可爱极了,她也摸了摸小丫头的小手,见姐夫走了出来,她打了声招呼,才进去瞧了瞧姐姐。 苏皖靠在床头,神色比昨日好了不少,苏妍笑着坐在了苏皖身旁,「恭喜姐姐如愿得了个小女娃。」 苏皖也忍不住笑了,确实值得恭喜,苏宝肯定高兴坏了,她在里间都能听到他跟妹妹说话的声音。 苏妍跟苏皖说了会儿话,就见姐夫将宝宝抱到了姐姐跟前,苏宝也小尾巴似的跟了进来,这才跟娘亲打了个招呼。 苏皖冲苏宝招了下手,小家伙凑近后,她便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妹妹就把娘亲抛之脑后了,早安都不问好了。」 苏宝小脸有些红,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他刚刚确实给忘了。 苏皖只是这么一说,并未生气,实际上她也爱极了宝宝,这不刚给楚宴上了药,就想瞧瞧宝宝了。 见楚宴将她抱到了跟前,她连忙接住了小丫头。 她已经醒了,小鼻子小嘴,眼珠却黑黑的,此刻正盯着一个方向在出神,瞧着呆呆的,可爱极了。 苏皖抱着她,心中一片满足,苏宝瞧得眼热不已,也好想抱抱妹妹啊,可是他又怕一不小心摔了妹妹,这个要求连提都不敢提。 楚宴任她抱了一会儿便道:「先简单洗漱一下,用早膳吧。」 苏皖点头,她问了一下奶娘,见其中一位刚刚已经给小丫头喂了奶,就将她又递给了奶娘。 宫里,皇上已经知晓她平安产下了一个小闺女,见母女平安,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一片喜意,甚至让人赐了不少东西。 赵冉桐也知晓了苏皖已经生产的事,估摸着她早上肯定会睡得久一些,她上午便没来探望她,用了午饭才来了景王府一趟。 她过来时,林紫桦和宁兰欣也来了。 赵冉桐一直都很喜欢孩子,瞧到苏皖床边的小闺女时,一颗心软乎乎的,还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小脸,感慨道:「头发可真黑,绵绵出生时,头发颜色特别浅,这小丫头虽然个头小,却很壮实,一瞧就是个有福气的。」 苏皖也笑道:「确实挺有劲儿,我记得小宝刚出生时,吸奶的力气特别小,刚开始都吸不出来,这小丫头比他有劲多了。」 苏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我竟然还没妹妹力气大?」 得到娘亲肯定的回答后,苏宝一脸受打击。 苏皖也不算骗他,他是早产儿,刚出生时力气确实极小,跟只小奶猫似的,后来因为营养跟得上,身体才一点点壮实起来。 第15章 苏宝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习武,以后扎马步再也不嫌累了,他一定要变得更厉害才行,毕竟,他日后可是要给妹妹当靠山的人。 清楚刚生产过后,她肯定很疲倦,赵冉桐等人并未多坐,很快她们便离开了。 因着今日是小年加上宝宝刚出生,府里便也庆祝了一番,楚宴让秦管家给众人放了半日假,又给每个人多发了半年的月银。饶是知道他一贯的大方,见他一下子让人多发半年的月银,众人依然有些震惊。 震惊过后,便是铺天盖地地喜悦,府里顿时一片欢呼声,大家又是感谢楚宴,又是恭喜他喜得小郡主的,一时间府里热闹极了。 给苏皖接生的这三位产婆领到手的银子更是多的超乎她们的想象,她们高兴地都有些晕乎,一个个捧着银子离开时,都觉得有些不真实,靠这些银子,她们下半辈子就算不接生,也足够日常开支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府里都因小郡主的出生,一片喜气洋洋,陆贵妃不好出宫,虽然没来瞧她,赏赐却如流水般一股脑儿地往景王府送。 这一年的新年,对苏皖来说,自然格外热闹,不仅三叔莫羽他们过来了,府里也添了一口人。 小丫头几乎成了所有人宠爱的对象,不仅玉灵端芯等人给她准备了新年礼物,三叔等人过来时,也给她带了不少小玩意。 她才几天大,收到的宝贝都能堆满一个屋子了。 年后,时间一下子过得快了起来。 宝宝一天一个样,十来日大时,小脸跟之前就不太一样了,瞧着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因为依然小鼻子小嘴巴的,也瞧不出像谁,苏宝每次瞧到她,他心底都软乎乎的。 他每日下了学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妹妹,顺便给娘亲说说话,苏皖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他有了妹妹,就忘记娘亲了,为了不让娘亲难过,他特意注意了一下。 明明心中想的是先给娘亲问好,然后再看妹妹,可是每次靠近妹妹后,他的双眼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妹妹身上。 瞧到他看完妹妹,连忙懊恼地给自己问好的模样,苏皖只觉得好笑极了,她乐得见苏宝这般生动的神情,也没说她完全不介意的事。 这十来日,她吃得极好,因生产而苍白的面色逐渐恢复了正常,可惜依然吃不胖,全身上下唯一有肉的地方大概就是胸了。 她奶水也很足,不像生苏宝时,基本都是奶娘喂养的,这一胎除了夜晚,白日基本是她喂的。 虽然坐月子很煎熬,有宝宝们陪着,倒也不算难熬了,不知不觉宝宝就一个月了,她变化极大,从最初小脸红红的,如今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美人。 眼睛好看,鼻子嘴巴都好看,可是苏宝怎么看怎么不像娘亲,随着宝宝一日日长大,他总觉得在小丫头身上瞧到了自己和爹爹的影子。 因为她年龄尚小,还不是完全能看得出来,怕妹妹万一长得像爹爹,苏宝还特意去拜了拜佛,希望妹妹能长得像娘亲。 可惜这次佛祖却没有显灵。 妹妹满月这一日,府里来了不少人,大家瞧到她的第一眼就是,「哇,小郡主长得可真漂亮,瞧这眼睛鼻子,跟景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几乎每一个来到的人都在夸妹妹长得像爹爹,没有一个夸她像娘亲的,苏宝的心当时便咯噔了一下。 他趴在妹妹跟前仔细观察了许久,小丫头年龄尚小,只能隐约看出个轮廓来,苏宝其实没看出来她多像爹爹,瞧多了才觉得她微微上挑的眼睛确实有点像是桃花眼。 难道真像爹爹? 苏宝当时就有些郁闷,随后又来了不少人,恭喜苏皖喜得小郡主时,依然在夸宝宝生得像景王,以后定然出落的极美。 等众人去吃酒席时,苏宝还蔫蔫地在妹妹身旁守着,愣愣望着她的小脸出神,苏皖刚刚就瞧出了苏宝神情不对,碍于身旁有不少客人在,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这会儿便摸了一下苏宝的小脑袋,「怎么无精打采的?大家都去吃酒席了,你跟你姨母也一起过去吧。」 苏妍也瞧了苏宝几眼,觉得小家伙好似有些沮丧。 苏宝依然蔫蔫,见娘亲又问了一句,他才抿唇道:「娘亲,你是不是也觉得妹妹长得像爹爹?」 苏皖日日守着宝宝,只觉得眼睛像,其他的也瞧不出来,见小宝郁闷成这样,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索性道:「我觉得不像呀。」 苏宝的眼睛顿时亮了。 苏皖并非有心骗他,只是觉得女大十八变,就算如今她的眼睛有些像楚宴,再大些未必就像他。 苏宝却被他哄到了,小脸上总算有了笑意,这才随着苏妍一同去吃酒席,见姨母拉着她去了女眷那儿,苏宝眨了眨眼。 第16章 苏妍跟赵冉桐她们坐在了一起,虽然都是熟人,可是这一桌却只有他一个男孩,苏宝的性别意识如今越来越强,都说七岁不同席,他今年已经六岁了,虚岁恰好七岁。 苏宝不想跟她们坐一起,跟姨母说了一声就要去找爹爹和舅舅,苏妍却道:「姐姐之前不是说了,今日你爹爹和你舅舅肯定要喝酒,顾不上你,你跟姨母呆在一起就行。」 苏宝却还是坚持要走,苏妍没办法让丫鬟去问了一下姐姐,苏皖也没料到他会拒绝,考虑到陆暔也来了,便对玉灵道:「不然就让他跟着陆暔吧。」 丫鬟们都退去后,苏皖就将宝宝抱了起来。 刚刚凌霄堂一直有人,小丫头也没怎么睡觉,一直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左右瞧着,如今凌霄堂安静下来后,她便有些犯困了,倦怠地打了个小哈欠。 她小脸白白嫩嫩的,做出这个动作时,格外可人,苏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小脸,想到她一个时辰没有吃奶了,估摸着该饿了,就给她喂了喂奶。 谁料没多久,楚宴竟回来了,今日的他一身墨黑色锦袍,领口和袖口处都用金线绣着流云纹滚边,衣摆处还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远远走来时,说不出的华贵。 苏皖瞧到他,眉头便蹙了一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楚宴刚刚已经敬完了酒,放心不下她便过来瞧了瞧。 今日是宝宝的满月宴,府里来了不少人,几乎每个贵客都会带上两个随从,万一其中有心怀不轨的,说不得就要闹事。 尽管早将凌霄堂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楚宴还是有些不放心,怕万一有人生事,吓到她跟孩子。这才敬了一下酒,就赶了过来。 「敬完酒没什么事,就过来瞧一下宝宝。」 他说着便在苏皖跟前坐了下来,俯身瞧了一眼宝宝,小丫头已经睡着了,粉嫩的唇微微翘着,说不出的可爱。 怕将她吵醒,楚宴没敢碰她,只是伸手接住她,将她放在了一旁的婴儿床上。刚将宝宝放下,楚宴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皖眉头蹙了起来,想起身瞧瞧,楚宴却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好生呆着,别出去。」 说完还给端芯和另外两个会武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昨晚楚宴就告诉过她们,今天可能会有些不太平,让她们务必护好苏皖,见外面有些躁动,端芯一颗心都紧紧提了起来。 她连忙走到了苏皖身旁。 楚宴推门走了出来,李殷瞧到他,便快步走了过来,说有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凌霄堂附近转悠,其中一个还试图**。 说是试图都是委婉的说辞。 男人轻功极好,已经从隐秘之处翻了进来,他刚刚仔细留意了一下护卫,跃下的地方分明是个视线死角,按理说,护卫应该瞧不到他才对。 谁料刚跳下来,就有一张大网降了下来,也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四个人,将他兜个正着,这网根本不是一般的网,用匕首根本划不破。 他反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随后便被人制服了,瞧到楚宴的身影时,他便清楚绝对逃不走了,正想咬破口中的毒药服毒自尽时,却被人捏住了下颌。 楚宴神情有些冷,对李殷道:「先关入地牢,你们今日都仔细些,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李殷领命退了下去。 楚宴这才转身回屋。 见丫鬟们戒备地将剑掏了出来,楚宴挑了下眉,「你们先退下吧。」 苏皖神色担忧,「怎么回事?」 楚宴笑得散漫,语气也懒洋洋的,「混进一只小猫,估计是哪个贵女抱来的,李殷怕它跑进来,万一吓到宝宝,就将让人小猫捉住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神色也正常。苏皖却有些不信,虽然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入宫,她却清楚皇上对他的忌惮,自上次的刺杀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变了不少。 如果皇上真想做点什么,宝宝的满月宴无一是个极好的机会。 见楚宴有意瞒她,她也没戳破什么。想到苏宝,苏皖一颗心提了起来,「小宝不想跟妍妍坐在一起,我让他去了前院,如今跟表弟待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事?」 楚宴自然知道苏宝去了前院,「放心吧,不会有事。」 苏翼放心不下苏宝,已经将苏宝带到了自己身旁,有他护着,自然不会有事,何况苏宝身边还有四个暗卫在暗中保护他。 如果真遇到棘手的事,他们会第一时间放信号弹,秦二的人肯定能及时赶到。 皇上并非没脑子,就算想做什么手脚,也只会偷摸着来,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搞事。毕竟,如今安王已经被斩,楚宴这儿若真有大规模刺杀,大臣们肯定头一个想到他。 第17章 这一日的景王府无比热闹,那几个兴风作浪的也没成什么气候。 酒席散去后,众人又来瞧了瞧苏皖。头一批过来告别的人路过窗前时,才发现楚宴竟提前一步来了。 他们过来时,苏皖跟楚宴已经用完了午膳,怕她口渴,楚宴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苏皖正靠在床头,她一身雪白色常服,乌黑的发只是简单挽了一下,那张脸一如既往地晶莹剔透,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远远瞧着白得仿佛在发光。 楚宴显然给她倒惯了水,她丝毫没有诚惶诚恐的模样,十分自然地就接住喝了下去,喝完又将空水杯递给了楚宴。 女子出嫁后,哪个不是得兢兢战战地伺候夫君?就算是坐月子期间,也极好有夫君亲自服侍的。 楚宴还贵为景王,堂堂一个王爷,竟愿意为一个女子,端茶倒水,做丫鬟婆子才做的活计? 若非情到深入,谁会这般纡尊降贵? 大家都不由多看了一眼。 两人一坐一立,一个清丽妩媚,一个俊美无俦,从窗外瞧到这一幕时,众人竟生出一种无比美好的感觉来,一时竟不忍心打破他们的安静。 楚宴早就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略微颔首。 前来告别的是荣安侯府的一众女眷,众人连忙福了下身。她们进来后简单与苏皖说了几句话,便告退了。 苏宝今日没课,吃了酒席后就跑来瞧了瞧妹妹,他过来时,小丫头已经醒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陆琼等人也过来了,几个孩子瞬间就将宝宝小小的婴儿床围了起来。 陆琼性格腼腆,虽然极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也只敢认真看一看,六皇子胆子却极大,伸手就想摸摸小丫头的小脸,苏宝却连忙拦住了。 他紧绷着小脸,俨然一副当哥哥的模样,「妹妹年龄小,不能摸她脸,把妹妹摸疼就不好了,最多只能摸摸她小手。」 六皇子拧眉看了苏宝一眼,小手有什么好摸的? 他都已经九岁了,怎么可能摸疼她?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屁孩,手下没个轻重,见苏宝坚持,他才不爽地收回视线,因为把苏宝当成了朋友,他倒也没生气。 瞧到苏宝老母鸡护小鸡仔的模样,众人都不由有些想笑。 前来道别的人越来越多。 苏皖今日是最后一日坐月子,依然不能见风,陆太妃便将蓉姑姑派了过来,永宁侯府的两位夫人也前来帮了帮忙。最后是她们三位出面,将贵客们一一送走的。 清楚苏皖这一日必然有些累,赵冉桐也没有多坐,约了过几日再来寻她,便走了。她走后,苏妍也离开了。 整个凌霄堂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苏宝又陪妹妹呆了会儿就写课业去了,今日虽然没课,夫子却给他留了点作业,苏宝打算尽快做完,晚上再陪妹妹玩会儿。 见这个碍事的小东西总算离开了,楚宴才觉得耳边真正清净了一些,他又陪苏皖单独待了一会儿,才去地牢。 地牢内,已经抓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有三个是男人,两个是女人,扮成旁人的小厮丫鬟混进来的,楚宴过来时,李殷已经亲自审了一波,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哪怕疼得都晕过去了,他们依然咬死了只是在附近转悠一下。 楚宴清楚他们一个个肯定被训得极为忠心,不仅耐疼度高,也根本不怕死,让他们开口并不容易。 他过去瞧了一眼,这五人都极为面生,望着他的目光也极为平静,楚宴似笑非笑勾了一下唇,眼神说不出的冷,他拎起一个铁勾走了过去。 他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再出来时已经有两人开了口,他唇边的笑越发讽刺,胸襟前也染了不少血,一股子血腥味。 楚晏啧了一声,去旁处沐浴了一番,又换了身衣服,这才回凌霄堂。 他换的这身衣服,虽然依然是墨黑色锦袍,细节处却略微有些不同,滚边一个是流云纹,一个却是旁的。 苏皖一眼就瞧了出来,清楚楚晏是不想让她烦心,才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她也没多问。 见她如此温顺,楚晏糟糕的心情才好了些,他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唇,苏皖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房门没关,小宝估计快写完课业了。」 楚晏啧了一声,心想有必要再让夫子多给他布置些,他也没勉强什么,左右今天就满月了,晚上多的是时间。 宫里,见派去王府的人皆有去无回,皇上一张脸愈发有些阴沉。 李盛跪在下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表面是禁军首领,其实也是无尘门的门主,私下为皇上杀了不少人,也立了很多功,甚得皇上的看重,偏偏在景王的事上,再三吃瘪,惹得皇上很是不喜。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额头上的汗一颗颗砸了下来。 第18章 皇上盯着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瞧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爱卿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还怕朕杀了你不成?」 纵使见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李盛一颗心依然紧紧提了起来,他恭敬道:「臣惶恐至此并非怕皇上惩罚,臣未能完成任务,本该领罚,只是心中愧疚难安,觉得臣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皇上盯着他看了几眼,才逐渐敛起唇边的笑。 他叹口气,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罢了,你起来吧,朕清楚这不是你的错,景王府那么多护卫,个个还都是高手,你的人才不过潜进去几个,朕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见他态度真正软化了下来,李盛才松口气,诚惶诚恐道:「是臣有负皇上所托。」 「爱卿言重了,景王府护卫无数,他若真那么好对付,安王也不会被他设计地入了牢,明明是兄弟,他却如此咄咄逼人,安王被斩时,他不定多痛快。朕之所以忌惮他,就是怕了他的寡情,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潜入皇宫要了朕的命。」 李盛心中胆寒,完全不知该如何接,只是深深埋下了头。 皇上心中冷笑不止,他就不信楚宴能一直好运下去,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神越发冷了些,「太子那儿如何了?大臣们私下怎么看他?」 李盛额头上的汗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恭敬道:「大家都说太子龙章凤姿,才学渊博,城府谋略皆很出色,更难得的是心怀天下,日后必然能当个明君。」 明君二字,让皇上心底腾然升起一股邪火。 他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唇,「朕兢兢业业十几年,都没有明君的称号,他一个太子反倒提前被人认可了,还真会笼络人心,跟他那个死去的母后真是一模一样。」 太子的母后是顾令寒的姐姐,顾茗芯,她当初名声极好,因处事公允,贤淑贞德,连太后都要赞一句。 李盛愈发有些惶恐,他跟着皇上多年,自然清楚顾茗芯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这会儿也只是道:「大臣们之所以如此夸太子,也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若不是太子,谁会注意他?」 他这话确实大逆不道,然而皇上听了心情却极为舒畅,他早就有废掉太子的心思,不过是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如今楚宴和太子不论哪一个都让他如鲠在喉。 李盛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为何厌恶太子,他对太子根本不止是忌惮那么简单,当年皇后嫁给他没多久,皇上就让他仔细调查过皇后。 因成亲当晚,皇后没有落红,皇上一直怀疑她和旁人有染,只不过是没有找到证据而已。 当时为形势所迫,他才立了太子。 如今见太子哪儿都像极了顾家人,跟他却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他甚至怀疑太子不是他的孩子。 随着太子的成长,皇上想废掉太子的心,一日比一日强烈。太子毕竟年幼,城府手段都远不及楚宴,好好谋划一番,未必除不掉他。 他当初一直没对太子下手,说到底也是怕他当真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如今太子的成长却严重地威胁到了他。 他不过入朝一载,就得了这么多拥护,若再不断掉他的羽翼,只怕他很快就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恰逢月底时各国前来朝觐,到时最容易生乱,若是能好好利用一番,未必不能来个一箭双雕,他就不信除不掉他们二人。 皇上脸上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此时的景王府依然灯火通明,今日不止是宝宝的满月宴,也是苏皖结束坐月子的日子,这一个月,她顶多用热水擦拭一下身体,根本不曾沐浴,早就觉得自己臭掉了。 如今总算可以好好沐浴了,用了晚膳,她便好好泡了泡澡,端芯还在汤池中洒了不少花瓣,嗅着鼻端的清香,苏皖微微放空了思绪,没再思考今日的事。 因好久不曾这般放松过,她不知不觉就泡了许久。 见她半天都没有出来的意思,楚宴微微挑了下眉,他丢下手中的书,起身朝浴室走了去。 汤池内,苏皖正享受地闭着眼。 她依在白玉砌成的墙壁上,身体没入了水中,层层花瓣围绕在她身前,只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莹白娇媚的脸,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水中娇艳的花瓣尚不及她半分姿色。 男人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 苏皖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瞧到他时,才意识到泡得有些久了,她怀孕这段时间,因不放心她一个人,楚宴每日都会陪她一起洗澡,洗得次数多了,她也习惯了。 此刻苏皖便直接从水中站了起来,她拿起一旁的浴巾将自己包裹了起来,湿漉漉的脚丫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水印。 二十一岁的她,少了青涩,多了一分慵懒和妩媚,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魅惑。 第19章 目光扫到她此刻的模样,楚宴漆黑的眼眸不由加深了颜色,他忍了将近一年,这一刻,终于无需再刻意压制,他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长夜漫漫,月亮都害羞地躲了起来。 第二日苏皖起床时,已经是下午了,就算是洞房那一夜她都不曾起那么晚过,颇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 端芯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伺候了一番,不小心瞧到她身上的红痕时,端芯一阵脸红心跳。 苏皖好看的眉微微蹙了蹙,「怎么没提前喊我?」 端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王爷特意交代了不许喊您,说如果申时您还没醒,再喊您起来吃点东西。」 苏皖心中一阵郁闷。穿上衣服后,都没见到楚宴的身影,这才问了一句,「他人呢?」 「王爷今日去了早朝,上午有事出府了。」 他最近总是待在府中,苏皖都快忘记他也是朝廷官员了,如今宝宝已经满月了,他再想赖在府中也不好找借口,这才正常上朝去了。 「具体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听福义提了一句,好像跟各附属国朝觐有关。」 其实每年各附属国都会派使者前来朝觐,每次来都会献上各种珍玩宝贝,这次却不止是使者前来,听说鞑靼王子也会亲自过来,他是有意求娶夏朝的贵女,才来了此地。 这几年,天下一直不太平,各个小国屡次侵扰边疆,为了灭掉楚宴,皇上又勾结了南蛮,葬送了两万战士,如今夏朝可谓是内忧外患,前来朝觐的各国未必没有旁的心思。 皇上自然有联姻的意思,鞑靼王子的到来,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皇上有心借朝觐之事,给楚宴和太子设套,便将迎接各国使者的事交给了他和太子,他们还有五六日入京,楚宴跟太子不仅得出城迎接他们,还得提前安排好他们的住处,所以楚宴才不在府中。 这一日楚宴一直忙到晚上才回来。 他昨晚几乎一夜未合眼,又跑了一天,回府时,眉心都带了一丝疲倦。 见苏皖在看书,他凑过去坐在了她身旁,顺手将人勾到了怀里,脑袋搭在了她肩上,「头疼。」 「让你一晚不睡,活该。」 楚宴唇边不由泛起个笑,他坏笑着凑到了她耳旁,「一晚上不睡,怪我么?你若不那么勾人,我又岂会失控至此?」 见他竟将责任推到她身上,苏皖不由呸了一声,这下更不想搭理他了,楚宴蹭了蹭她的额头,「帮我揉揉脑袋吧。」 苏皖本来还恼他折腾了一宿,不太想搭理他,瞧到他神情恹恹的,心中又不由心疼,她终究狠不下心,就帮他仔细揉了一下脑袋。 此时,皇上却在思索如何对付楚宴与太子,接连两次的失败,让皇上认清一个现实,想对付楚宴,必须得从旁处入手才行。苏皖虽是他的软肋,却被保护的极好,根本不好下手。 想到定国公府还有个苏妍,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对苏妍了解的并不多,只听说她与苏皖一样,同样生得极好,他当即下了命令,让人仔细去调查一下苏妍。 楚宴耳目众多,第二日一早便收到了消息,见他在打探苏妍的情况,便微微拧了一下眉,想到鞑靼王子,他微微叩了下桌子。 苏皖洗漱好时,便瞧到了楚宴在拧眉思考着什么,他甚少如此出神,想起皇上屡次对付他的事,苏皖心中着实有些担忧。 她没好打扰他,一直等到快用早膳时,才问了一句,「王爷难道是担心各国朝觐时出什么意外?」 以皇上对他的态度,不出点意外根本不正常。 她愁眉苦脸的模样,甚为动人,楚宴轻笑了一声,伸手撩起了她的头发,「朝堂上的事,你不必忧心,就算真出了事,也有我顶着。」 苏皖抿了抿唇,正想问点什么,却听楚宴又道:「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操心一下苏妍的亲事,几位适龄的公主都定了亲,鞑靼王子这次入京时,皇上必然会给他赐婚,公主都有了婚配,郡主年龄又小,他肯定会从宗室之女或旁的贵女进行挑选。」 苏皖微微一怔,总觉得不可能选到妍妍,毕竟她与楚宴已经成了亲,如果将妍妍许给鞑靼王子,岂不是给楚宴多了助力? 楚宴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想法,他轻笑了一声,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对苏妍的疼宠程度,整个京城都已经知晓了,皇上心中自然有数,如果皇上有意拿她当人质,利用你对我做点什么,不是不可能。」 苏皖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怕皇上万一将苏妍许给鞑靼王子,如果皇上跟鞑靼王子达成了什么协议,到时确实会对他们不利。 清楚皇上身边也有楚宴的人,苏皖也没刨根问底。 可是苏妍的亲事却让她有些担忧,这段时间,莫羽时常离京,苏妍见到他的次数根本不多,两人的感情也没什么进展,楚宴的意思却是最好尽快给她定下亲事。 第20章 如果莫羽没有提亲的意思,短短时间内又该将她许配给谁? 见她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楚宴捏了一下她的脸,「我只是那么一猜,未必猜准了,你先不必忧心,皇上若真有这个意思,必然还有旁的行动。」 尽管他说了不必忧心,苏皖心中还是有些打鼓。 她清楚楚宴不可能无端吓她,虽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能让他做出这种猜测,必然是皇上做了什么。 直到用完早膳,楚宴人都离开了,苏皖依然心神不宁的,正想将妍妍喊来仔细问问她跟莫羽的事时,却听到了宝宝的哭声,苏皖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连忙去了婴儿房,婴儿房是前段时间收拾出来的,在苏宝隔壁。 满月后,苏皖搬回了原本的住处,宝宝连同奶娘则一并搬到了婴儿房。最初苏皖还不同意,总觉得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楚宴干脆给她寻了四个贴身丫鬟。 这四个人原本都在七影阁做事,接受过不少训练,忠心不说,其中两人还会武,有她们在,也不用担心奶娘伺候得不尽心,苏皖这才同意她搬过去。 小丫头的哭声软绵绵的,跟小猫崽子的叫声似的,透着一股子可怜巴巴的味道,苏皖连忙走了进去。 其中一位奶娘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正轻声哄着她。 苏皖:「怎么哭了?」 小丫头跟苏宝一样好带,平日里极少哭,一般哭时要么是饿了要么尿了,只要身下舒服了,肚子填饱了,她极少闹腾。 见奶娘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她却还在哭,苏皖的眉心便微微蹙了一下。 其他丫鬟奶娘都跪了下来,其中离苏皖最近的一个道:「回王妃,刚刚小郡主还好好的,睡着睡着就突然哭了,是不是梦魇了?」 这么小的孩子,竟也会梦魇?苏皖微微蹙眉。 小丫头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泪珠儿一颗颗滚了下来,跟之前只哭不怎么流泪的情况截然不同。 苏皖心疼坏了,「我来抱吧。」 苏宝吃完饭后刚拿上书本,正打算去听夫子的课,也听到了妹妹的哭声,小家伙顿时将上课的事丢到了一旁,连忙过来瞧了瞧妹妹。 苏宝个子矮瞧不到妹妹,他头一次恨自己年龄小,若是跟娘亲一样高,他也能帮着哄妹妹了。他跑到一旁将拨浪鼓拿了起来,摇了几下。 咚咚咚的声音吸引住了她,小丫头的哭声逐渐小了些,原本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四处看了一眼。 旁的孩子一个月时,瞧着远不如她机灵,小丫头活灵活现的模样,像极了苏妍,见她不哭了,苏皖才松口气。 「娘亲,你抱着妹妹坐下吧,我拿拨浪鼓给妹妹玩。」 见小丫头确实是在找拨浪鼓,苏皖应了一声,坐了下来,苏宝拿着拨浪鼓在她跟前晃了晃,她乌黑的大眼睁大了些,伸出小手就去抓拨浪鼓。 拨浪鼓的手柄不算小,重量也不算轻,她一个小丫头自然握不住,苏宝也不敢递给她,只是让她抓了一下缀着木头的流苏。 尽管如此,她也觉得有趣,抓住后就不松手了,小手一直攥着。 小丫头五官很是精致,每次瞧到她可爱的小脸,苏宝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哪还有以前时常绷着小脸,动不动不爽的小模样。 苏皖瞄了他一眼,「怎么还不去上课?」 苏宝拿着拨浪鼓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我不是听到妹妹哭了吗?怕娘亲哄不好妹妹。」 苏皖一手抱着小丫头,一手接住了他手中的拨浪鼓,让他赶紧上课去,苏宝磨磨蹭蹭的显然有些不乐意去。 以前他的课业问题完全不让人担心,每日做完夫子的课业,还会自觉抄写佛经,自打宝宝出生后,他却懈怠极了。 有一日还跟苏皖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睡觉,苏皖以为他是患了风寒,还让人请了太医,结果看完什么事都没有,以为他最近是太累了,苏皖便让他休息了一日。 谁料他在屋里睡了没多久,就爬起来,跑去看妹妹了,分明是想跟妹妹玩,才不想去上课,小小年龄就给家人耍心眼,让苏皖又好气又好笑。 在苏皖略显严肃的眼神下,苏宝顿时有些心虚了,他摸了摸鼻尖,嘟囔了一句,「去就去呗。」 走了走了还不忘叮嘱娘亲一句,让他看好妹妹。 苏皖有时都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分明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跟楚宴不相上下,这么一打岔,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苏妍的事。好在怀里的小丫头没再哭,哄好后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苏皖便将她放在了小婴儿床上,让人将苏妍喊了过来。 苏妍很快便到了,她上身是素绒绣花袄,下身是烟云蝴蝶裙,头上简单插着一个镂空蝴蝶步摇,远远走来时,身姿说不出的动人。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