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停靠幸福》 楔子 【楔子】 二○一二年二月十四日天气:晴时多云 早春的天气就是这样,中午还艳阳高照,一过了午后,气温忽然像溜滑梯一样,连降了好几度,到傍晚居然还下起了雨。 凌霄集团十八楼第一会议室正召开高层会议,一些头头们中午一点半就进会议室,一直到四点多,会议室的门才打开,主管们鱼贯的走了出来。 走在后头的杨总裁唤住前头的高个儿。“颜总经理,你等一下。” 转过身来的高个儿,没有符合这集团高层职位“总经理”应有的年纪,少年得志的自信脸上不见张狂,深邃的眸中少了意气飞扬,却有满眼忧郁。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两人,隔着四、五步的距离面对着,六十多岁的杨松龄声若洪钟的说道:“拒绝升任欧美区总裁位置,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不适合。”低沉浑厚的嗓音中,态度有着自己的坚持。 大总裁微眯了眼,似乎想看透爱将的真正想法。 颜龄岫算是他一手拔擢起来的左右手,想他第一次经由当年总监的推荐而注意到这小子时,他还只是公司的工读生呢,真快,二十年的时间就这样过了。 二十年呐,这小子由一个伶俐的小工读生变成企业界厉害的悍将,众人有目共睹的是他出色的能力和手腕,可老实说,公事外的他,他这个老头儿还真了解得不多。 就连现在,明明有这么好的高升机会,别人求还求不来,他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要拒绝。 这些年来,他知道颜龄岫变了,变得……更安静、更沉默、更令人猜不透,可公事上颜龄岫半点没耽搁,一样表现出色,他也就不便说什么。 他一手拉拔的大将,当初最令他欣赏的特质,不就是一流的能力和缜密到天衣无缝的沉着性子吗?但现在,他却恨透这令他无法掌控的部分了…… 好一会儿后,杨松龄叹口气,缓了缓严峻的语气,不再以命令口吻要颜龄岫回答,倒像是朋友间的规劝般说:“龄岫啊,我的提议你真的不考虑吗?我认为欧美区总裁的这个位置非常适合你,董事们也十分属意你,错过这次,以后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大企业人 才济济,有些机会若不把握稍纵即逝。 颜龄岫一笑,很淡的,不属于应酬式的。“我却是觉得,目前的这个位置刚刚好。” 权钱迷人,正常人哪个不想满把抓?哪来的刚刚好?就算有这样的心境,也该是像他这年纪以上的老者才会有,这家伙会不会“老化”得太快了? 杨松龄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你二十七岁升任总经理,这十年间还在老位置,我都替你委屈了。”八年前想升他当副董,他婉拒,五年前再提,他还是不接受。现下要升任他当欧美区的总裁他仍是没意愿,真想不透在别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为什么他总要 往外推? 难道,真的如同谣传的那样,他为了一个女人而灰心丧志? 颜龄岫在男女关系上谨慎不胡来,即使身边总少不了一些仰慕者,印象中,好像只有多年前有个年轻女孩跟他走得比较近。 当初自己要把女儿介绍给颜龄岫前,还问过他有没有心仪的女人,他当初回答没有,自己才会力促他们交往,可见那女孩应该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才是。 八卦传言中,使颜龄岫灰心丧志的女人,真有其人? 可惜,后来女儿和颜龄岫的交往并不顺利,没多久就结束,他问过女儿两人不是已经要论及婚嫁了,为什么又无法走下去?女儿却只是支吾其词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问,她就哭了。 问题看来似乎不是出在男方身上,这种情形他又能怎样? 女儿说不出个所以然,那问颜龄岫?算了,问他还不如问蚌壳。 那件事后到现在,女儿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颜龄岫还是孤家寡人。 杨松龄再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你再考虑考虑,三天后答复我。” 不必考虑了。颜龄岫心忖。可他知道一旦拒绝,老总裁必定不放人,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他急着提前下班呢,因此,他点了下头。 回自己办公室后,他问秘书,“东西买到了吗?” “是,都在那只白色纸袋中。这是火车票。” 林秘书跟在颜龄岫身边近十年了,每年的这一天,她总是精心替他准备好礼物——九十九朵包装得极有质感的红玫瑰花束、六吋小蛋糕,以及两张火车票。 “对了,上一次您要我买的原版《贾伯斯传》也一并放在纸袋里。” “谢谢。”颜龄岫拿起东西就要走,林秘书忙转过身去掩饰红了的眼眶。 这时,有人叩了门,推门而入。 杨紫嫣一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就知道他要去哪里了。“你、你要去替她庆生了吗?” 颜龄岫没说什么,直直的往门口走。 “替我跟她说,生日快乐。” “……嗯。”他推开办公室的门。 “还有……”她追了出去。“请告诉她,对不起,我说了谎。” 颜龄岫止住步伐,犹豫了一下后说:“你没说谎,我当初的确想娶你,你只是比我先说出口。”他回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哀伤的俊颜绽放着笑意,更显无奈。 “龄岫……”杨紫嫣还想说些什么。 “我得走了,以往都是宸暖在等我,现在,我不再让她等我了。” 目送着颜龄岫离开,她忍不住鼻酸。“都十年了,你还要继续傻吗……” 赶到了车站,距离火车发车的时间只剩不到十分钟,颜龄岫快步的刷票进站,走上月台。“第三车……”他站在第三车的黄线内安全位置,静候火车进站。 不一会,强风阵阵吹来,火车要进站了,周遭传来广播的声音——“1314号列车进站了,持票的旅客请上车。” 颜龄岫眉头皱了一下。机场有广播他知道,但……火车有吗? 可不及细思,火车一停靠,他待得门开就上车了。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很自然的往外看,月台上还有很多人,他们是别班车的吧,否则怎么不上车? 奇怪的是,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为什么这班火车还这么空?一个车厢约莫五十个位子,旅客人数却连一成都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接着,月台上一名满手抱着红玫瑰的年轻人引起他的注意,他这才想起,方才沿路上真的见到好几个拿着花的人,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或许是有什么特别的节日。 二月十四日,宸暖的生日……对了,今天也是西洋情人节,怪不得那么多人买花! 二月十四日,在遇上宸暖前对他没意义,之后也只和她的生日划上等号,他都忘了是拜情人节之赐,他才和宸暖开始有交集的。 火车慢慢的在移动,他想起了和宸暖初识的曾经,随着窗外景色掠过,他像是走入了时光隧道…… 那年他二十五岁,二十四岁时被派到海外的分公司,被公司视为重点培育人才的他,也在同年继续攻读硕士学位,然后在命运的安排之下,他在某些课程与她共享同一张桌子,两人有了有趣的交集。 宸暖,那时的你既可恶又可爱……你一定不知道,那年冬季的太阳因为你的笑容,而失色了好多…… 第一章 二○○○年二月二十三日星期三美国纽约 二月天的大学校园里即使天气仍寒冷,但今日太阳难得露脸,有不少学生在校园中散步,缩着脖子晒太阳。 穿着打扮也是青春无敌大学生们校园生活的一部分,尤其女孩平均得花半个小时以上打扮后才肯出门,这也算是一种社交礼仪和自我投资。 美国是个民族大熔炉,放眼看去,随便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一套穿衣哲学,有人随兴,有人隆重;有人穿搭让人眼睛一亮,但也有人穿得像乞丐游民,可只要有自己的特色,多得是愿意欣赏的人。 当然,除了随兴大众风、搞怪有型风,企业菁英型的正式穿着在大学校园中偶尔也会出现,若搭得好,还是会成功引人注目。 此时校门口方向一个东方高个儿,穿着一身高领套头毛衣、西装裤和休闲鞋,外头加了件改良式的毛料大衣。也许是身高够、比例好,看起来格外有型。 除了穿着有品味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男子本身也是个发光体,轮廓深邃的五官有几分混血儿的味道,冷然俊美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令人猜不透心思。 他步伐稳健的往前迈开,朝着今天的目的地前进。 想来也真有趣,到美国半年多了,他到这所大学修硕士学位,除了周末的课程外,他好像是第一次平日白天出现在校园里。 他——颜龄岫,二十四岁就被公司分派到美国分公司熟悉海外业务。又因为他是公司重点培训的人才,所以在美国除了上班外,还能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这种在职进修的课程通常是晚上或假日才上课,今天是他第一次于周末外,于白天出现在校园。 他是个学习能力强的人,美国这里的一切,无论工作或课业他都适应得很好,而所谓的“适应得很好”,只限于正常范围内的公私事务,却不包含接受被栽赃和认命,并且自认倒霉的承受没做过的事所带来的后果。 颜龄岫每个星期一、三、五晚上有课,今天星期三,他会在白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要逮人。 事情得追溯自上个星期一的西洋情人节,那个日子对他这种凡事只有工作的工作狂而言是没意义的,可即使如此,他在公司还是收到了不少巧克力。 离开公司前,他把鼓鼓的一大包——管它什么道义巧克力、情人巧克力、黑巧克力、松露巧克力……全送给大楼的胖守卫,他想进人口总比进厨余桶的大口好,那守卫也开心得不得了,直向他道谢。 原以为今年的巧克力应该到此为止,没想到,下班后他赶着去上课,从校园门口走到上课教室,短短五百公尺不到的距离,他又收到三份巧克力,以及三个亲密到让他僵如树干的拥抱。 外国女人热情奔放的性子他可以欣赏,却吃不消。 到了教室,他走到习惯的位置坐下来,把巧克力全塞进抽屉。下课的时候,也留了张“麻烦处理掉”的纸条。 在他原先的想法,巧克力自有想吃的人会替他吃掉,再不然,清洁人员也会替他清理,谁知道不亲自处理的结果,就是麻烦上身。 情人节过去后的几天,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开始有人一头热的写肉麻到令人招架不住的情书给他,接着有个叫雷梦娜的女生在校门口堵他,还打扮得像礼物似的等着被他收下…… 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他错过也从来不会遗憾,谁知里头放的会不会是手榴弹?可他不接收的下场,却是被赏了一巴掌,还被骂——“这样玩弄人很好玩吗?” 玩弄人?有吗?自始至终他都不认识那叫雷梦娜的女生,还能怎么玩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他真做了什么吗? 他把被他扔进宿舍回收纸箱中的信件找了出来仔细研究。信的内容煽情暧昧不说,还说什么第三天就收到了他的回信,她开心得快爆炸……巧克办好吃吗?那可是她特地去学的…… 另外一封说,早知道他一定会回应她的请求,老天!有个这么出色的男友,同学一定会很羡慕她…… 分属不同名字的来信令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等等,收到“他的回信”?也就是说,对方寄了信给他,而“他”也回了?有吗?他有回过谁的信? 从来这里念研究所开始,除了这些情书外他并没有收过什么信,更别说还回信了……不对,情人节当天他收了好几份巧克力,该不会有什么纸条或卡片放在巧克力盒或包装纸里头吧? 他数了数手中的信,刚好三封,而其中一封又说,第三天就收到了回信……他算了算日期,除去情人节当天,“凶手”最有可能是情人节隔一天,白天上课的学生! 上网察看了课表,他在隔周二过滤可疑人物,然后锁定对象逮人。他知道这么做逮错人的风险十分大,可什么都不做,这也不像他。 一早来到教室,他将花俏的信封放进习惯座位的抽屉里,然后随便另外捡了个位置坐下。不久,陆续有学生走进来,大学课程常有旁听的人,因此偶尔出现几张生面孔,学生和教授也见怪不怪。 有人在他那位置的左右两边坐下,就是没人坐上那个位置。 “嘿,安雪丽今天不来吗?”一名金发碧眼的学生隔着一个空位,问另一头的黑人女生。 “怎么可能?她没来的话,怎么知道今天会在抽屉里发现什么?”裘丽儿吃吃的笑道。 颜龄岫表情万年不变的脸上眉一扬,更加确定那名安雪丽一定是凶手。 再一会,一名东方女孩由后门走进来,拍了下两名外国同学。“嗨,早啊。”接着她大剌剌的在“凶手位置”上坐下来,一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抽屉看。“哇噢!又有人写信给‘亲爱的’先生了。” “人气那么高,我对‘亲爱的’先生长相越来越好奇了。”外貌协会会员薇安托着下巴说。 “花花公子一个,有什么好好奇?” “安,你会代为回信吗?”裘丽儿问。 “不了,好像玩得有点过火了。之前之所以代为回信,只是因为讨厌有人不把别人的心意当一回事,而且我会这么做,也是冲着他留下的那张‘帮我处理掉’的纸条。啧,太嚣张了嘛!既然我吃了人家巧克力,当然得力点事喽。”灵动的大眼转了转,安雪丽又道: “但后来想想,我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也许‘亲爱的’先生早有女朋友了,才会不知道拿那些卡片怎么办。” 金发薇安皱了下挺俏的鼻子。“啧!扫兴!上回借你回信的《情书大全》,我男友说太小家子气了,我今天还带来了《掳获甜心的性爱大全》,喔,那真是一本好书。” 安雪丽一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薇安,上一次的巧克力你也有吃到,换你回啊。” “正有此意。” 正要把信拿过去时,见老师走进教室,安雪丽急忙又把信往抽屉丢。这个德国教授上课出奇的严肃,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无声。 这教授的习惯是连上两堂中间不休息,但是会提前下课,只是两堂课上下来学生们头昏眼花,肠胃消化不良,连脑袋都快糊掉了。 薇安一下课就被男友接走,安雪丽则贴靠在位子上,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这才注意到抽屉里的卡片,拿了出来。 “不是说要回?根本忘了嘛……”她将信又放回抽屉,背起包包离开了。 这种天气冷飕飕的季节,最大的恩赐就是有太阳露脸。气象局说这个星期的天气会回暖,只希望别又失误了。 安雪丽将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小脸享受这难得的暖阳,忍不住赞叹,“呵,真是太舒服了!如果天天是这种天气,该有多好?” 刚漂洋过海来当交换学生时,她成天期待下雪天,因为台湾只有在超级寒流来袭时,还得高山水气够的地方才会下雪,而想看雪景的人,就得塞很久的车上山才看得到雪。 每一次,她都自动放弃去赏雪,倒不是没耐心,只是希望自己第一次赏雪是在很开心、很自在,一切都从容的情况下,而不是一窝蜂的塞了几个小时的车,欣赏半小时的雪,然后又一窝蜂的塞下山。 她自认脑容量小,最后大概只会记得塞车的恐怖,记不得雪景的美丽。 到美国后,初遇圣诞节下的第一场雪,令她开心得又跳又叫,第二天还去堆雪人、打雪仗。然后,雪继续下,新闻不时传来各地积雪十公分、二十公分、一公尺……以及铲雪车出动以维持交通顺畅的消息。 再然后,她对下雪的感觉由圣诞节的——“老天!下雪了!下雪了!啊~好漂亮喔,多下一点、多下一点。” 变成了——“还在下啊?好冷耶,别下了啦!” 最后变成——“不要下了,很烦耶!什么初春大瑞雪?住在冰箱住了两个多月了,还给不给人活啊?” 这时,她根本记不得在台湾想看雪的心情,只想快快回故乡。 快了快了,今年暑假她就可以回去了。 安雪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回神,眼角余光才突然注意到左后方的位置,好像一直有人跟着她。 是她多心吗? 校园中人来人往,也不能说人家走在后头就是跟踪吧?因此她故意让路,等在一旁,可对方也跟着停下,她一走,对方才又跟着走,几次下来后,她才确定后头的高个儿真的在跟她。 这样被一个陌生人亦步亦趋跟着的感觉很差,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大学校园的社会新闻,有个变态老头尾随着落单女学生,待到无人的地方再下手…… 她回宿舍的途中,的确有段路是比较偏僻,是不是该趁现在人多时摊牌?万一真有什么事,即使没有英雄救美发生,好歹有人目击经过,她不会冤沉大海……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 安雪丽停下了步伐,凶巴巴的回头说:“嘿,你这样跟着我,有什么事吗?”原以为会看到一个长相猥琐或状似日本痴汉的男子,没想到对方是个东方帅哥,她有些讶异,随即脸色又一敛。 颜龄岫冷笑道:“你会怕啊?” 冲着这句话,就知道来者不善。她一脸戒备的说:“谁说我怕来着?我只是不喜欢、也讨厌被陌生人这样跟着。” “嗯哼,只是这样就讨厌?不过,起码你知道讨厌的人在哪里,还可以对对方生气、给对方脸色看,有些人莫名惹得一身腥,被人当街掌掴了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笨,一定是有人嫁祸嘛。”她喜欢替人出主意的鸡婆性子又犯了。 “然后呢?” “啊?” “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处理?” 他这是在问她方法吗?她的鸡婆性子有这么出名?犹豫了下,她说:“就……找出那个嫁祸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得了?” 颜龄岫扬眉。“好法子。所以说,如果有人假冒我的身分回信给一些人,害得我惹来一身烂桃花——有人等着和我去开房间,有人在路上堵我,发现我一脸状况外,以为我在玩弄感情,就给我一顿排头吃……照你这种以眼还眼的方法,我得找出那个假冒我身分的人, 先揍她一顿,再拉她去开房间喽?” 第二章 安雪丽瞪大了眼。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可为什么他的回信两字让她心跳快得如万马奔腾? 糟了,就是不认识事情才大条,她也不认识“亲爱的”先生啊! 他、他不会就是“亲爱的”吧? 不错,看来她很快发现自己危机四伏了。颜龄岫看出她脸色大变,马上回应她心里的推测。“这么热情的替我取了个‘亲爱的’的绰号,本尊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来吗?” 她瞠目结舌,冷汗直冒。 颜龄岫居高临下看着她,安雪丽活似被大蛇锁定的青蛙,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哼!你和你同学吃了我的情人节巧克力,我很感激,可你不该回信。”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就只是……你没空,我帮你回了个信而已……不麻烦,真的……” “你回了什么?”这才是重点。如果是拒绝信,也不会弄到他来逮人。 “就、就回信啊……”说真的,那信很热情……不,热情并不足以说明它的火辣程度。她拿来当范本的其实不是薇安提供的《情书大全》,而是几乎限制级等级的︽销魂大全︾…… “内容呢?就你记得的随便背一段。” “就……就……我、我……”咕噜一声的吞了口口水,她的脸染上红晕。深呼吸再深呼吸后,她说:“东方人有一句话说‘心有灵犀’,在你注意到我时,我也同时注意到你。” “就这样?” 当然不是,精彩的在后面,可是她根本说不出口,也不能说。一旦说出口,天晓得这帅哥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灭口。她才二十一岁,大好前程还等着她咧。 “呃……对啊。” “这样人家就会约我去共度美好的夜晚?” “外国人本来就热情。”她说,眼睛却不敢看他。 颜龄岫可不信。如果连这丫头说的是不是实话他都分辨不出来,他就白混了。“总之,你的回信为我惹来了麻烦。” “好嘛好嘛,你要我道歉,我就道歉。” “打都打了,你的道歉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安雪丽看着他,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会这样就算了的人。“那你要我帮你什么,取代道歉?” “聪明的女孩!” “说吧。”做错事的人是她,现在也只好任人搓圆揉扁了。 “让我继续当你的‘亲爱的’先生。” “啊?” “对外声称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有空就到我们公司转转,偶尔我们可以走在一块,一起吃个饭或约会……因为,目前我需要这样一颗烟幕弹。” 安雪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听过契约爱情,可是这种……这真的很奇怪耶!“你、你没有女朋友吗?” “有的话,我还用得着你吗?” “你、你是gay?0号,还是1号?”她脸上不由得露出好奇的表情。 “吸引我的是女人。” “可身体却只能接受男人?”她似有所悟的点头。 “……你想试试看吗?” 安雪丽肾上腺素瞬间狂飙,马上逃到三公尺外,露出防备的神情。“告、告诉你喔,我是那种除非我爱上你,否则连手都不给牵的人,不要、不要闹。我会写露骨的信,不代表我就是个开放的人,有些方面,我、我承认自己还是土包子。”啊咧~她一紧张就什么都说了,她可以不用交代得这么清楚的。 颜龄岫扬眉,嘴角有着难得的笑意。“过来。” 安雪丽还是不动。 “我叫你过来。你不过来怎么说话?” 看她很小心的向前一步,颜龄岫自动往前了两步。 “看不出来,你挺有自己想法的。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对你有芥蒂,可咱们总算有些共同点了。” 共同点?什么共同点?安雪丽回想方才自己说了哪些话。 “我是台湾派到纽约分公司的职员,可能两年后又会调到别的地方,最近同公司的上司一直想替我介绍女友,公司里也有女职员对我有好感,所以我想,如果我能有个女友,这些若处理不好可能就会伤和气的事都能迎刃而解。” 原来是为了圆满的人际关系?不愧是企业菁英,只要是涉及工作的事,都力求面面俱到,谁也不得罪。“那些女生,你都不喜欢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想到调离的时候又要处理这些事就很烦。我不可能因为感情的事而违抗公司的安排。” “如果对方够爱你,也许她可以自己做调整。” “我不喜欢这样。” “因为你觉得麻烦。” “的确。” “什么事都怕麻烦,当别人只顾着活在当下时,你一口气算到了两年后……”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穿了,你这个人大概只爱自己吧?因为只爱自己,所以你在看待一件事情的时候,直觉的会认为对方想法也会和你一样。你在谈感情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力求收 放自如,因此也认为和你交往的女人理应如此。” “我的确希望这样。”这女孩是怎么回事,倒分析起他来了? “要我说呢,饭要吃七分饱,感情要谈就要全力以赴。就像登两千公尺的山,海拔几百公尺就想折返的,不如乖乖待在平地,既然要上山,就一定要爬到高点看绝景。”安雪丽笑咪咪的看着他说。 “看来我们又有共同点了。” “真的吗?”太感动了,莫非这就是一见如故? “我对工作的态度也是如此。” “啧!” “言归正传,我听你慷慨激昂的发表完你的想法,你还没回答我的提议。” 当烟幕弹啊?“我能说‘不’吗?”人家都亲自逮人了,能利用,岂有放过的道理?“不过,我没有办法随传随到,毕竟我有两个地方要打工。” “我们公司也要应征工读生,时薪和福利都不错,要不要试试?” “你们公司缺伴读或保母吗?我的打工性质是带小孩,一个八岁、一个十岁,很好玩又有钱拿。”她笑哈哈说道,她本来就是孩子王。“我带的两个小孩都爱我改编的聊斋,直说比哈利波特更酷。” “……算了。” “但是,有机会的话,我不排斥到你们公司试试。”她想知道什么样的公司,培养得出他这种工作狂。 “想去的话,告诉我一声。” “好。还有,我中文名字叫梁宸暖,梁启超的梁,宸是时辰的辰加个宝盖头,暖是温暖的暖。你可以叫我宸暖或小暖。” 之前,她也想过用护照上的音译名字,只是宸暖.梁,老外老是叫成“生完.了”、“生卵.了”,实在有够怪,她索性取了英名名叫安雪丽。 “梁宸暖?我叫颜龄岫。当然,我不介意你继续叫我‘亲爱的’。” “……” 那一年,是梁宸暖到美国当为期两年交换学生的第二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异乡有人陪伴,是件还不赖的事。 “交往”第四个月,某个热得要死的天气,纽约下了场大雨,为烤炉般的酷暑添加了些许凉意。 颜龄岫从公事中回神,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美式作风和台湾民情不同,大部分的外国同事一到了五点就会收拾东西下班,不像台湾、日本人,非得自动加班到七、八点,甚至八、九点才走。 原来已经这么晚,怪不得都走光了。颜龄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然后关掉电脑,收拾一下桌面打算下班。 此时他忽然想起,梁宸暖在前天好像有告诉他什么……唔,应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他在公文包里找不到手机,到底放哪里去了?他只有带公事专用的手机,另一支私人手机打的人几乎都是梁宸暖,今天好像刚好没带到。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宸暖只是他的伪女友,这四个月还真的成功替他挡去了一堆大小桃花。没办法,她不去念戏剧系太可惜了,真是演什么像什么。 一开始,她当然有点生涩,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时,她表情僵硬如化石也就算了,手臂还起了鸡皮疙瘩,让他都不禁怀疑被他牵手是件很可怕的事吗? 原以为这个伪女友应该会很快走入历史,没想到她还能撑到今日,而且演技越来越挥洒得开,当她第一次自他身后捂住他的眼,要他猜她是谁时,他口中的咖啡差点没喷了出来。 精进啊,大精进!距离上次他牵到一只满是鸡皮疙瘩的手,好像才事隔一星期吧?她就如此进步神速,他怎能不努力配合?要是演技差太多,很容易被看出破绽的。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三个月……两人对戏多了,自然培养出好默契,有时甚至不必说什么,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之前他还听到同事们取笑说:“热恋期一般只有三个月,之后就进入冷静期,你们怎么越久越像热恋?啧啧啧,夏天够热,不用再加温了。” 他们不曾恋爱,哪来的热恋,说穿了只是默契好,他们是一对默契很好的伪情人。 颜龄岫住的地方到公司只有公车一站的距离,有时他若不累,还常步行回去。 下了车后,他本来想随便买个晚餐吃,但想起梁宸暖上个星期塞给他的水饺还有一些,便继续往家门走。 这也算是和她交往的另类好处,她的厨艺不差,一般怀念家乡味时,留学生会到像中国城这样的地方解嘴馋,再不然,那里也可以买得到料理的食材。 上一次他们几个同组的同学就杀到中国城去买了一堆包水饭的材料,面粉、猪和牛肉、高丽菜、姜丝、葱、韭菜……然后一群老外围着一个东方女生学包水饺,大伙儿玩得开心也吃得开心。 几百颗水饺,四女三男一下扫个精光,送给他的五十颗,还是梁宸暖事先预留下来的。 公司为他安排的宿舍,是一间管理不错的公寓,附近有公园、学校和一些美术馆,算是文教区。沿着公园往住所方向走,越过马路时,颜龄岫眼尖的发现梁宸暖就坐在他公寓楼下的一排木制椅上。 她脸朝下呆望着地上,他都来到她身边了,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小暖?” 好一会儿,她才慢半拍地抬起头,确认来者后一笑。“颜龄岫,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的手机都没人接。”她说话时还有些喘,鼻子干干的,连呼出来的气都好热。“我只好过来等等看。” 还是他熟悉的笑脸,可好像哪里怪怪的……“我的手机可能忘在家中了。” “我也这么想。” 梁宸暖和颜龄岫是伪情侣,就外人看来他们十分甜蜜,常约着一起吃饭、一起参加活动,互动间也看得出亲密,可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维持联系的方式只有一组手机号码。 她不知道他住所或是他公司的电话,他的住所也是某次约会经过时,他突然说他住在这栋大楼,她才知道的。 而他,也从不过问她的宿舍电话,不知道她住哪里,对她的一切好像都不是很在意,这种情况下,她也没必要主动告知了。 这也就是说,如果哪天颜龄岫停掉了手机,拿到学位回台后,彼此间的联系就断了吧? 第三章 他们真的是在演戏,就像电视剧、电影里头的演员,在镜头前他们是蜜里调油的情侣,但下了戏各自回家,两人根本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逮到了她闪神的表情,颜龄岫问:“你不舒服吗?” “还好。”她又笑了,拿起座位旁的纸袋。“今天我生日,没什么人陪我,伪男友做到底,陪我切个蛋糕吧。” 对了,几天前她提过这件事,他一忙又忘了。心里顿时浮起愧疚感,即使只是朋友,他都不该这样漠视。“到我家切蛋糕吧。” “好。” 他提起蛋糕,发现旁边还有一小把花束。“朋友送的?” 梁宸暖还是笑。“我送给自己的,希望有朝一日有人会在生日时送花给我。”她只在国中时谈过一回纯纯的恋情,可惜的是,男友在她生日前就分手了。 “这么小一把?” “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进了公寓电梯,照明够亮,颜龄岫才发觉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喂,你真的很不舒服吧?” “还好,我吃药了。” “我现在送你去看医生。” “不要。真的不用了,我想要吃蛋糕。” 他无奈,只得顺了她的意,用磁卡刷开两道门,领着她进去他家。 梁宸暖谨慎的探了探四周,“不好意思,打扰了。” 颜龄岫失笑,“这房子就只有我住,你在跟谁说话?” “谁知道你会不会藏了哪个‘阿娇’在里头?薇安说,你从不带我过来这里,八成有鬼。”她转述得不够详实,其实薇安说的是——那个人从不带你去他住的地方,八成里头藏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也许是个美男,或养了好几个情妇。 正在倒水给她的颜龄岫一怔。他的确不是好客的人,可是到过他住所的同事,也是两只手指数不完,而他和她的关系算特殊,为什么他却总是下意识的拒绝让她来? 不,不只是这件事,手机也是这样。当那支手机成为梁宸暖专用时,他就会开始不时时带在身上,有一堆的理由:忘了带、带了在充电、忘了开机、忘了把无声调成铃声……他总有千百种理由接不到电话,即使他知道,他不接,她还是会打。 他下意识拒绝她和他过度靠近,他在拉开彼此距离,维持着安全的等距……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怕她喜欢上他?但如果只是这样,他有太多更直接的方法可以让她马上离开他。他大可告诉她,她这伪女友的功效实在太好,半年不到,他身边的桃花全都掉光,感谢她这段时间的帮忙,现阶段任务完成,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理由够直接,而且合情合理、也是时候了,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说? 颜龄岫发现自己恍神,倒水溢得茶几上都是,他忙回神,拿起抹布擦干桌子,再将杯子里的水倒掉一些,转身递给梁宸暖。 “公寓是公司租的,同一层还住了几个管理阶层的同事,我们既然是‘男女朋友’,有些事避嫌一些比较好。” 她点了点头,伸出手要接过水杯,手一滑,杯子直接砸到地上。她吓了一跳,忙起身要收拾,可才站起来,身子又软绵绵的跌坐回沙发。 “小暖!” “没事……我很好。” 颜龄岫走向她,手按在她额头上,眉头皱了起来。“你在发烧!”而且还满烫的。 “还好,没那么严重啦。” 他才不理她的打哈哈。“走。现在去看医生。”在美国若没保险,看医生贵得吓死人,幸好他有一个好友在这里执业当医生,可以卖他一个人情。 “不要!” “梁宸暖。” “我要过生日、要切蛋糕、要听你对我唱生日快乐歌!” “你脑袋烧坏了吗?这些没那么重要,你现在生病了。” “不过是小小的感冒,又没什么立即性的危险,可是生日一年就一次,而且、而且难得……有你陪。”因为交换学生的课程结束了,再两个星期她就要回台湾。 其实今夭不是她的生日,她的生日是西洋情人节,早过了。而下一次生日,她已不在这里,才会骗颜龄岫。 反正他对她从来不在乎,大概也没注意过哪天是她生日。 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她可以和他一起切生日蛋糕,听见他为她唱生日快乐歌、说生日快乐了。 颜龄岫傻眼。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庆生执着到这种地步。 “况且,我不希望哪夭回忆起这年的生日,什么温馨感都没有,就只有满鼻子的消毒药水味和医生的臭脸。” “你真是……”见梁宸暖摆明抗拒就医,一点都没有软化的迹象,颜龄岫想了想觉得算了,再争下去,他也不见得能顺利带她就医,只是让气氛更加乌烟瘴气而已。“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想让自己开心。” 不再坚持,颜龄岫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打开蛋糕盒,插上蜡烛。“二十一岁。我想你对这年的生日会特别印象深刻吧。”他点燃了蜡烛,然后关掉电源。 “让你即使抱病都非听不可的生日快乐歌,我要开始唱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丫祝你生日快乐……”他换了英文版的又唱一次,说话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唱起歌也十分好听。“小暖,祝你生日快乐,许愿吧。” 梁宸暖闭上眼许了愿,吹熄了蜡烛。 看他起身想去开电源,她蓦地开口,“等一下,先别开灯。” “嗯?” “听说,生日吹熄蜡烛后,到打开灯源前的漆黑空档,如果寿星能摸黑走到要开电源的那个人身边,并得到一个拥抱,便可以拥有一整年的幸福。”说话间,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喘,到底是因为说谎太紧张,还是真的越来越不舒服了? 他耸了下肩,配合的说:“那就试试看吧。” 这房子的采光不错,即使没开电灯,也可借到不少外头的灯源,算不上乌漆抹黑,彼此站在哪里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梁宸暖一步步走过去,但只有短短六、七步的距离,她却是越走脚下越虚软,最后一步,更是硬撑到底的。 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颜龄岫忙扶住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整年的幸福啊……这个拥抱,的确够她回味一整年了…… 她回抱住他,“颜龄岫,谢谢你。”真的没力了…… 她呀,运气真背,平时身体壮得像头牛,偏偏却在这个难得可以楷他油的日子生病。体温飘高、嗅觉失灵,害得她明明窝在 他怀中,却连他的体温,他的味道都感觉不出来。 “小暖,你体温很高耶——” “吟哈,所以你的体温对我来说很舒服,凉凉的。”即便嗅觉失灵,她仍努力的闻了闻,但真的什么味道也没有,亏大了。 然而,只要能这样抱着他,她就很满足了。 “你不去看医生的话,今晚留在我家吧,我多少可以顾得到。”他医药箱里有些成药和伙胃热饮,先让她试试,真的不行,明天再带她去看医生。 颜龄岫不容拒绝的抱起她,将她安置在床上,走进浴室揉了条比体温略高的温毛巾,替她简单的擦了擦脸,然后坐在床沿看她。 他卧室的灯是很舒服的柔和黄光,适合当寝室灯却不适合阅读,因此他床头另外还有一盏专供睡前阅读的照明。 此刻光线昏黄,好像连人在这样的照明下都变得温柔了。 “颜龄岫,如果你平常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一定、一定……”招架不了。 颜龄岫等着她在“一定”之后继续说什么,可等了半天,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的心悬得高高的,却等到了沉默,莫名的失落。 叹了口气,她又说:“幸好……幸好是这个时候……头昏眼花的,看到猪在天上飞也不奇怪……”这样温柔而怜惜的眼神,是他不会给她的。他看她的眼神很淡很冷,比对他同事的更淡三分。所以,当她看到他用带着情意的目光望着她对,她就知道又要演戏了。 她只是他的伪女友,她知道,一直都知道。怕自己会忘,每天还照三餐默念,提醒自己。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大掌遮去了她的眼。“你有没有头昏眼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已经在胡言乱语了。” “龄岫……”胡言乱语吗?这倒是个好借口。 “做什么?”她想说话就由她,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走。虽然他还有工作要处理,一个病人最好的良药是多休息这他也知道,不过今天是她生日,可以多几分任性,由着她就算他给的礼物。 “你什么时候才想好好的谈一段感情呢?” “不是现在,现阶段我只想专心工作,其它的都不急。” “如果错过不错的对象,你会不会惋惜?”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那只能说是无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真的错过就错过了,人总是要往前看。” “真像你会说的话。错过了就不是最好的,最好的会是下一个。”梁宸暖叹息道。“喂,颜龄岫,山上的风景很美呢,视野好、空气好,有别于山下,令人……评然心动啊。” “什么?”山上?他们的话题有提到登山吗? “没什么。”她本来就没打算让他懂。有些话,只有有心人才会懂,不懂就是无心,无心人又怎懂得有心人的心情? 这丫头的话题够跳tone!算了,他和病人讲什么道理? “龄岫,你想在工作上力求表现,但健康管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你知道吗?三餐要吃得正常,不要随便买个面包或一杯冲泡饮品就当一餐。不要老是熬夜或桂在电脑前,身体搞坏了,你的公司不会赔你的。” “现在又化身管家婆了?” “龄岫……” “嗯?” “我喜欢你。” 她定定的看着他,捕捉到他微讶的表情,本想等着他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眼就这么红了。大概是知道自己等不到答案,即使等到了,也不会是她想要的吧。 她急忙又补充,“哈哈,吓到你了淘?因为你常给我一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感觉,我才想试试有什么话会吓到你。” “梁宸暖,你今天病得不轻。” 注意到他松了口气的表情,她在心中的叹息更深,然后像要一次说个够似的她再度出声,“龄岫,我喜欢你。”反正没人会当真,她就说个痛快。 “嗯哼。” “就今天。明天病好,我就不闹你了。”她偷偷眨去眼中多余的水气。 “最好你的感冒真的是这样来匆匆、去匆匆。” “现在想起来,我们在学校共享的那张桌子,真像是个大型信箱,一个星期的某几天白天我用,晚上你用……如果没有那张桌子,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是两条平行线。” 即使到了现在,那个“抽屉信箱”仍继续发挥着功能,有时他约吃饭或留言给她,反而不是透过电话,而是写纸条。写给彼此的信息为了防止有其它人发现,他们会用口红胶私在抽屉上方,如此一来,除非刻意往抽屉里看,否则不会有人发现这张便利贴。 “我想说的是,虽然一开始不算太愉快,可是,不影响找感恩的心。”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她“贪心”,身为伪女友却发着扶正的大梦,不然他真的对她不错,吃饭他请客,喝东西他付钱,偶尔心血来潮还会带她去踏青。 第四章 除了真心,她其实也没损失什么,而他除了真心,也付出了不少。 “龄岫,你是我在美国最用心交往的朋友,将来无论在什么地方,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他觉得今天的她有些怪,但哪心怪,他也说不上来。 这晚,梁宸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好久的话,颜龄岫虽感觉怪异,倒也没说什么,可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梁宸暖对他的道别。 到美国当两年的交换学生,她修业期满,要回去了。 颜龄岫难得在白天走在大学校园中,因为指导教授对他的论文方向很有兴趣,今天特地约他见面谈一些事。 和教授聊了近一个半小时,教授要他好好加油,改天介绍一个经济学权威给他认识。 出了教授研究室,他悠哉的漫步在校园中,此时正值着假期间,校园里的学生明显少了许多,却不像台湾那样宛如空城。美国大学常在寒着假期间开一些课程,收费比平常低许多,很多留学生或想快毕业的学生就会利用这段时间来修业。 他沿着有树荫的地方走,听见手上的手机有简讯进来,他低头看了一下,又是广告简讯。 他已经十几天没接到梁宸暖的电话了。她生日当天的那场感冒,让她在他家躺了三天,稍微好了些,她就坚持回自己家。离开对她告诉他,着假她和朋友约好到处走走,可能会玩好一段时间,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接到她的电话。 第一天没接到她的电话,他心想她们出发了,第一天去旅行,可能太疲惫就没打。第二天没打,他猜,她可能玩疯了。第三天、第四天……他忍不住打电话给她了,电话有通,却没人接。 她该不会忘了带手机吧?可即使这样,她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还是可以联络他……难不成她到的地方是什么蛮荒之地,连个电话都不能打? 已经习惯每天都会接到她来电的颜龄岫开始觉得很不对劲,他虽然常漏接她的电话,可是只要来电显示有她的号码,他就会安心,像现在这种情况,他感到既焦心又烦躁。 他成天把手机放在身上,就怕梁宸暖打给他,他漏接。想起来也真够讽刺,知道她每天会打时他不在意,现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打、会不会打来时,他反而紧张了。 这对他也才忽然意识到,如果有一夭,梁宸暖的手机再也打不通,他要去哪里找人?除了手机号码,他对这伪女友的了解……会不会太少了?若没有这组号码,即使在同一个城市,只要她或他不再去学校,他们就完全断了联系…… 突然体认到的现实状况像只虫子,在他心里又吻又咬,不快处理好,他没办法平静。问题是,梁宸暖这会像是和他作对似的,在这种时候才连一通电话也不打。 一阵香风擦肩而过,然后,有个悦耳的女声在他后头唤了句,““亲爱的”先生?” 颜龄岫疑惑的回头,眼前的金发美女他见过。“薇安?”她是梁宸暖的朋友,除了逮人那次在教室见过面,后来他们也一起吃过几次饭。 “好久不见了。”薇安笑道。 “是啊,改天和安约好,大家再一块聚个餐吧。” “哇噢,这似乎是不错的建议,可惜的是……你知道的,原班人马要再聚个餐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颜龄岫失笑。“有这么困难吗?等安旅行回来,我们就能约了。” “旅行?你是说十多天前的那回吗?我们的行程在五天前就结束了,那是我们给安的礼物。同学两年,我们都没邀请她到过我们家,才在她回国前安排了这次旅行。咯哈……我家在德州有个大枚场,她追着羊跑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我家的牧羊犬还一度把她当成可疑人物,朝着她猛吠……还有,她动手挤牛扔被喷得满脸都是,这次旅行她出的校,可以编成笑话一萝筐了。 “最好笑的是,那家伙平时看似胆子挺大的,结果连马都不敢骑,上了马就一脸铁青,哈哈……咳,那个……你怎么了?你的表情比安骑在马上时更难看……” “她要回国?” 薇安眨了眨别具风情的碧眼。“怎么,你不知道?” 他摇头。“她没说。” “她当交换学生两年,到今年暑假前就期满了。”她看他像是在压抑什么的表情,好像也不像安说的那样……对她完全不在乎。“你们之间在玩什么伪情人的游戏我不知道,但谁说假的就不能成真?电视上一堆演员不就常假戏真做?要我说,感情真不真才重要吧。” “安说了什么?” “真的想知道,你该亲自去问她。”她才不要当传声筒。 颜龄岫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不只。陆人是假的,其实什么都是假的,他们只是为了演好角色必须磨练演技,才常走在一块。既然有这样的认知,也知道伪情人的关系退早会结束,那么,他在气什么?抑或……什么? 薇安手一摊。“随便你了。”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安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如果我是男人,绝对不会错过她。她今天离开美国,下午的飞机。”安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吧?说实话,这趋旅行安看似玩得很愉快,可只要一放空,她就会看到安落寞的神情。 透露了安大约什么时候走,也算为他们留下最后的机会,至于“亲爱的”先生会怎么做,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薇安离开后,颜龄岫很努力的不去想梁宸暖要走的事,不去想就不会有情绪,不会有理不清的愤怒。 可当他一回神,却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两人共享同一张桌子的教室,教室汀是打开的,里面空无一人。 他走到习惯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朋友要回国却没有告知,他有必要这样情绪化吗?他到美国这一年来,也有一些职员调来调去,就算他们平时在公司会聊上几句,但回国对也有人不特意告知的……可他们都没能这样擦动他的情绪,梁宸暖凭什么? 她只是他用来档桃花的烟幕弹,如今功成身退。她只是在他还没开口前,先擅自结束这段关系罢了。 早晚都要落幕的戏,他还没有沙文主义到一定得由他这导演兼男主角来喊卡,只不过,此刻的情绪又为什么如此纠结? 徐风吹来,不远处有个男孩在对心仪的女生告白—— “玛莉安,我喜欢你……” 他倏地想起了梁宸暖生病那天的恶作剧。 颜龄岫,我喜欢你。 当时她那白喜欢你,让他觉得心里头有面培像是给人劈开了一道缝,可除了有些无措,他居然不讨厌,更没想过要拒绝。 他这个反应令自已疑惑了,他不是没被告白过,如果对象是公司职员或涉及到工作,通常他会拒绝得较婉转,至于对一般人,他就直接多了。 同样是告白,为什么他的反应差那么多?虽然后来她说是恶作剧,其实,他早知道并不是,真真假不眨间,她不过是在试探,想知道他的反应。 对于爱情,他是极度不屑而且能防则防,即使心动了,他也会喜欢得浅浅的,将感情释放到自已可以控制的范围。很多人无法了解他的想法,可倘若他们成长的环境和他一样,应该就不难理解他。 他来自单亲家庭,有个被爱情冲昏了头,即使被现代陈世美辜负仍不懂怨恨的可怜母亲。她说过爱情像吸毒,一沉迷就不知如何回头了。 然而他只觉得恐饰,那个男人明明带给她那么多伤害,一想起那个男人,她却还说得出感谢。爱情不是“像”毒品,是真的毒品,一沉迷就死定。 所以他发誓,以后绝不步上母亲的后尘,哪天无可进免的喜欢上哪个女孩时,他也要喜欢得淡淡浅浅的,务必每个步伐都仔细算计,”求随对可抽身离开。 当初他提出扮“伪情人”的要求时,梁宸暖也曾说过分析他的话—— ……说穿了,你这个人大概只爱自己吧?因为只爱自己,所以你在看待一件事情的时候,直觉的会认为对方想法也含和你一样。你在谈感情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力求收放自如,因此也认为和你交往的女人理应如此。 梁宸暖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当初以充满嘲讽的语气这么说,不就是对他的作法不以为然吗?结果呢?她让他看到什么,她不也是那种只喜欢一点点的人? 真的喜欢,哪能走得如此决绝?想到这,他一整个恼丸起来。 不过那么一些些的喜欢,还不是和他一样,她凭什么对他不以为然?他原以为她有多与众不同,看来不过如此。 原来,他的愤怒起源于此吗……颜龄岫先是讶然,然后叹息。是的,他在期待梁宸暖能与众不同,当她令他失望对,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期待过甚。 以前,当他知道有女孩喜欢他,他的一贯作风就是拒绝,没必要绝不站染风花雪月。但当他发觉不想拒绝梁宸暖时,其实已经很难说服自己对她是没感觉的。 他对待她的方式不同于其它女孩,却拒绝去深思原因,他以为事情不说破,一切就在他的掌控中。感情在暖味不明的时候只要不点破,就会一直停留在那状态,直到有人离开或说开了,让情况明朗,感情才会增温。 因此他不过问她宿舍的电话,也不知道她住哪里,对她的一切好像都不在意,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更故意漏接她的来电……然而在这同对,她生病了他又紧张万分,甚至在意起她有没有来电?! 他想喜欢她,却无法忘记母亲给的教训,所以替意识里才会踩煞车。也正因为这样,他变得矛盾,做出一些不合理的、连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的行为。 他一直以为能够把自己的心保护得好好的,绝不容许感情在他身上变得像毒品一样,一沾成瘾,未科毒品之所以可怕,不在沾染多寡,而在于站上与否。只要沾上它,无论多少,成瘾是必然,沉沦也是早晚。 也许,梁宸暖这样离开是替他做了选择,让他回到自己原来期望的生活,只是他现在,心却好痛、好难过。 一旦承认自己的感觉,那些与她所有共同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每次一进到这间教室落坐,他总是习惯性的摸一下抽屉上方,看看有没有她留给他的纸条。其实那女人很无聊的,留的也都只是一些琐事,但即使再无聊,以后再也没人会留纸条给他。 这个“抽屉信箱”,终于要走入历史了。 像是最后的巡礼,他将身子往椅背上靠,手往抽屉伸进去…… “司机先生,可以请你再快一些吗?”颜龄岫焦虑的看着时间。车子怎么几乎一动也不动? “这个时间会塞成这样,只怕前面有交通事故……先生?!”计程车司机见方才有好几辆救护车经过便道,却见乘客扔下一张大钞就逗自开门下车。 评枯这里距离机场不远,颜龄岫决定用跑的,丢下了车钱,他一路往机场方向狂奔。 快步奔跑之际,他脑海中不断掠过梁宸暖留给他的纸条和手札本的内客—— 嘿。亲爱的先生: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发现这封信,但衷心祈祷长期以来的默契,会让你在使用这张桌子对,不忘再往抽层里看一看 记不记得我说过爱情像在爬山这样的比喻? 第五章 我们两个,就像是爬山的两个人 你在山下就摆明了爬山只是幌子,不打算上去,而我明知道你不会同行,却忍不住想看看山上的风景,于是不自觉的往上、再往上,一我迷惑于沿途的美好风光,根本忘了没有同行者碌在山上,我看到了心中的绝景,我赞叹、激动,却更加寂寞 原来再美好的风景设有人一起欣赏,是这么寂寞的事 下一次“爬山”,我一定要找个即使再艰难也会和我一起漫慢往上爬的人 我要回去了,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要保重。 p。s。想了很久,还是淡定把这本手札送给你,因为里头有很多因你才有的心情,有些话我没办法当面说,真的有机会对,也可能由于太紧张、太难过而言不及义*把手札送给你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告诉你,能认识你真好! 也希望你能因为这本手札而感受到一些小小的幸福* 小暖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三,星期三 天气依旧冷得要命,原以为阳光露了脸,心情也跟着大好,结果一个高个儿档去了我心中的阳光,害我如置身冰窖。 果然呐,我一早眼皮直跳,就知道今天绝不是好日子* 就说洋,歹路不可走,不过也才走这么一回,就过到了“鬼”。 上个星期解决了人家情人节巧克才,顺道替人家“处理”了咐在里头的情书,没想到那高个儿正是我和薇安口中的“亲爱的”先生欧买尬,仇家来逮人了,还设了道“请君入瓮”的戏码给我跳——先去开房间,再揍我一顿……开什么玩笑?! 要是知道“亲爱的”先生是东方人,我回信就不会这么露骨,还杀猪用牛刀的抄《消魂大全》了* “亲爱的”先生叫颜龄岫,看起来就是标准的企业菁英,帅帅的、冷冷的,满腹权谋、一肚子算计、没什么人情味,这辈子泣定过劳死*啧啧啧,这种人连谈个恋爱都要控制,人生有没有那么累啊?谁当他的情人谁倒霉! 总之,麻烦也真的是我替人家惹来的,报应当人家的伪女友只是刚刚好而已*阿弥陀佛,幸好只是伪女友。 四月十七日 薇安今天突然问我,和“亲爱的”先生进展得怎么样了?她的话让我狂笑了一分钟* 拜托,都说了我和颠龄岫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他利用我做错事的愧疚心态,强迫我合作的关系*我和那位先生,不可能啦! 薇安竞然说:是喔,每一次只要看你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今天有没有约会了。 有吗?我真的有这样吗?不就是平常的打扮?好吧,我承认会难得穿上洋装,会擦点口红,会踩高跟鞋…… 没办法,颜龄岫好歹也是个企业菁英,和他约会我总不能穿件牛仔裤就出门了吧?至于穿高跟鞋,是因为那位先生太高,有一八八耶!我才一百六。 重申一我和他,不可能!。 四月二十二日*星期六 和颤龄岫“交往”即将满两个月,发现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即使是伪情人,他还是很照顾我* 我们一星期大概有两次一起吃饭的机会,不见得每星期会出去走走,可起码有时间,他就会带我去踏青 他这个人博学多闻,什么都可以聊,可怪的是截至目前赫止,他不曾聊到他的家人*有一次我还故意尽聊在乡下量产切花农业老爸老妈的事,但他真的尽挖我身家的底,半点也不提及自家的事* 我想,他的家人是他不愿提及的事吧?算了,他不提,我也不问了* 今天还有什么事要记吗?收笔了 不对,今天还发生一件大事,罗伦教授私下约谈我,说她知道我是交换学生,修业时间也在倒数了,可她觉得我的成绩非常优秀,问我有没有意愿留下来继续念书,如果愿意,她可以帮扮安排 我当然想,可我更想家,再说,奇怪,最近真的很奇怪,明明就罗伦教授提的事更重要,为什么我都会先写到颜龄岫? 今天又没见面,为什么会提他?翻了翻前几天的手札,明明没他出现的场景,我的手札还是满满的在写他…… 好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三 原本和颜龄岫约好要一起吃饭的,可因为突发状况取消了 难得他会主动打给我,我还开心了大半天,没想到说的却是这样的事*那位先生永远把工作摆在前头* 好久设见面了,电话也都是我打给他,而他爱接不接,每天顶多两通,再多我也不敢打,怕打扰到他、怕他生气、怕他注意到……我的殷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细心描绘淡妆的脸蛋、大波浪长发,一身粉红色希腊风的洋装和细跟高跟鞋——这个模样的自已我都快不认识了,也怪不得薇安之前会说那种话 以前从来不在脸上“加工”的我会开始注意哪些妆容自然好看!原本的我是直长发,只因颜龄岫说女孩子卷发很有味道,我就去烫了一穿洋装约会,也是因为他喜欢一穿高跟鞋,更是因为他的一句话玩笑话:你这么娇小,我老是看不到你。 于是我开始穿起八、九会分高的高跟鞋,我要他看见我,而不是越过我,看到了别人* 是啊,我是在为颜龄岫而打扮,以前打死不承认,找了一堆借口,其实也只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心情 不承认就能安于现状的暖昧,面对了,就无法阻止自己的贪心*可颜龄岫只是伪情人,他不会回应我的*也许一知道我的心情,他还会马上终止这段伪情人的关系,毕竞我这种情况真的很像“监守自盗”! 假戏真做太不可思议,啧!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吧* 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喜欢、喜欢。 梁宸暖喜欢颜龄岫。 五月二十八日 偷偷喜欢着一个人的心情,真的好寂寞! 吃到好吃的东西会想他,经过曾经约会的餐馆也会想他,发现有人的背影像他会忍不住盯着看,甚里有一次在百货公司闻到了他常用的古龙水,我也把它败回家了! 要知道,男人的古龙水和男女皆宜的中性香水味道还是有差别的,我不能用,送颜龄岫又有些奇怪,只好把它放在书桌上,成天和我大眼瞪小眼,像是在耻笑我的愚蠢* 记得颜龄岫说过想念地道的手工水饺,美国虽也有进口水饺,可馅皮真的和纯手工有差,逮了个周末假日,我就向同班的组员吹嘘着水饺有多好吃,诱骗一堆贪吃的外国同学到中国城买了一堆材料,就只为了能让颜龄岫开心 想对对方好还得找一堆理由,甚至把周遭不相千的人拖下水,真悲哀。 昨天经过了花店,在玫瑰花前站了好久 可能因为家里是种切花的花农,我在很小的对候就知道玫瑰代表爱情*小五的对候偷偷喜欢隔壁玻的班长,我生日对就徉装收到他选的花束,插了几朵玫瑰花在房间,后来,这好像就成为不成文的习惯,每到我生日的日子,就会买几朵不经包装的玫瑰送自已,其实, 哪有情人送花是不包装的? 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生日当天能够收到喜欢的人送的花束,我不贪心,小小的一束我就很开心了 什么对候我才会收到包装得美美的情人花束呢? p。s。今天看了一本关于念力的书,其中有一篇作者的亲身经历,真是给最近情绪低迷的我一盏明灯,整个让人振奋起来* 作者是长相平凡、家境平凡、学历也不怎样的标准平凡男,他就靠着一股傻劲和念才抱得了美人归* 幸福魔法就是——每天一句,我喜欢你! 试试看吧,每夭一句在心中默念,反正又没人知道 颜龄岫,我喜欢你* 六月五日?星期一 足足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颜龄岫,有四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今天在抽屉里摸到一张纸条,上头仅短短的写着:我最近很忙 只是五个字,对我来说却珍贵得像是宝贝一样。以前不明白“峰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心情,现在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意会了一唉,比喻得真是不伦不类* 想想真的有点心酸,认识了这段时日,即使是伪情侣,也算得上朋友吧?可我对颜龄岫的事真的了解不多,没去过他住所,不知道他公司的电话,连住所电话也不知道。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我除了手机外的联络方式 如果哪天,抽屉再也收不到彼此的纸条,这支手机也不用时,我和他之间的一切就结束了吧? 我感觉得出来,颜龄岫有意无意的想和我保持距离,拒绝的意思很清楚了* 心情好沮丧!但不行,我要打起精神,大声呼喊:颜龄岫,我喜欢你! 六月七日?星期三 学期已经接近尾声了,几经考虑,我还是拒绝了罗伦教授的好意*两年没回去了,我想家,再者,这两年当交换学生也只是为了想学好美语,研究所并不是我的目标*对于未来我还没有好好考虑过,有可能会当上斑族,也有可能帮家里的事业当个花商……总之,再说咯! 之前一直扰豫着要不要告诉颜龄岫我快回国的事,但我想,说不说他也不在意吧? 今天好不容易终于一块吃饭了,好久没见面,看到他真的很开心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他即使吃饭还是好忙* 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他,即使他很忙也没关系,我很闲!他没时间看我,那就由我看他夕他没时间说话,我话多,就由我来说 下星期一我生日〔其实是骗人的,我是二月十四生,只是以后没机会和他一起庆生了,所以……)我告诉他时,他有从电脑姜幕前抬起头,应该有听见吧?然后我还有告诉他,生日的时候收到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嗯嗯,本来还不好意思说的,拜那些工作之赐,颜龄岫只分了一半心神在我身上我才敢开口,但他有听到我生日,以及我想收到花这两件事吧? 星期一那天,我真的可以等到颜龄岫送的花吗? 啧,暗恋他那么久,眼看就要回去了,可我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想对他做,不想空手出宝山……(哈一这成语我用得不伦不类)恶向胆边生,我是不是要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从颜龄岫身上拾油?例如大方的拥抱他,大声的说,。我喜欢你! 有很多美好的心情只能锁在心里角落没见光的机会,太寂寞了! 既然回去之后和颜龄岫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那么,可不可以允许我在回去之前收集一些往后可以拿来回忆的事? 纪念,我第一次当人家的伪情人* 纪念,我第一次这样暗恋一个人* 纪念,我第一次这么努”的想记住一个人* 纪念……在二十一岁的异国岁月里,有个叫颜龄岫的人令我心动* 六月十一日,星期日* 今天薇安和裘丽儿就提前帮我“庆生”了,收到了美丽的围巾和耳环当礼物*薇安选出围巾时我眼眶都红了,我认出那条墨绿色小白花、流苏部分是红色草莓的可爱围巾,是薇安花了近三个月才完成的* 第六章 “亲爱的朋友,红色是最适合你的颜色,绿色则是我的最爱,白色是裘丽儿最常穿的颜色,这条围巾像是我们三个好朋友,希望你回台湾每次到看到这条围巾就想起我们。”薇安送出围巾时这么说,我感动得快哭出来,她则一边掉泪还不忘耍宝的说: “本来想用永远不会坏掉的材质来代表友谊长存的,但想来想去只有塑胶,不得已只好含泪放弃一” 噢!这个美丽的耍宝妹,我怎么可能忘了她们! 我们玩到近十二点才客自回家,临走前裘丽儿给我一个拥抱 “东方人好像有种说法,过了十二点就是隔天。生日快乐。我亲爱的朋友。”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提前替你庆生吗?因为我和裘丽儿一致认为,生日该是要和最想一起过的人度过。”薇安向我眨了眨眼*“现阶段呢,我和裘丽儿应该是在某人之后吧?” 我想我的脸那时一定红了,但在最亲爱的朋友们面前也不用再装,请容我厚颜的收下她们的贴心吧* p。s。约莫下午六点打了通电话给颜龄岫,他还是没接。他现在在做什么?还记得明天是我生日吗? 奇怪,是方才情绪太激动了吗?怎么觉得喉呢好痛,身体也有点热热的?不会要感冒了吧?拜托不要啊! 贯彻念办法则,今天也要用力的呼喊:颜龄岫,我喜欢你! 六月十二日,星期一(我的生日,可却生病了,这篇是出发到德州前补的*)梁宸暖,生日快乐。 今天的我像是个傻瓜,成天紧张兮兮的注意着手机,就怕错过了颜龄岫的来电*早上过去了,接近中午,我打了手机,他没接 停晚我又打了一通,还是没人接* 晚上六点多,我终于死心了,换了件最喜欢的洋装,打理好自己后,拖着有些昏沉的身子出门,我买了个小蛋糕,然后经过花店又买了几朵玫瑰 今年的生日还是收不到喜欢的人选的花,念力在颜爵喃身上还是行不通的吧? 本来东西买一买就该回家,可是……我离开美国的时间在倒数,之后又要到薇安德州家的牧场玩,和颜龄岫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自认不曾做过令颜龄岫困扰的事,可今天就容我任性这么一回吧。 守在颜龄岫公寓楼下,果然见到了他,而在等他的那两个小时里,我好像看清楚、想透了好多事* 他,是不把我放在心上的。还记得在不久前,我无意间得知他的生日是十二月十六,那时如获至宝的开心感觉我还记得,那天起就不对在心中盘算要选他什么礼物好?但我都忘了,那时的我早离开美国了。 然而我的“生日”,几夭前才提醒的,他却不记得了,这就是有必和无心的差距啊…… 只不过,在我要离开前,好像也设必要计较这么多了。想留下记忆的人是我,那么就由我自己去要、去得到。 颜龄岫忘了我的生日,没关系,就由我怜着蛋糕来找他庆生。没收到他送的花束,我也自己买了。但有件事他起码可以为我做到,就是唱一首生日快乐歌,我会收下当纪念,以后没他一起庆生的日子,我也能记得有个曾经好喜欢的人为我唱生日歌,陪我一起切蛋糕 想清楚我要的和不要的之后,见到颠龄岫的时候,我开心的笑了*我的生日能和喜欢的人一块过,这样就好,其它的不必想太多。 如愿的骗到一个拥抱、一首生日快乐歌,收获很半富呢!只可惜,平常不作怪的身体今晚作怪得很彻底,我居然撑没多久就睡着了! 颜龄岫大概不知道,那个摸黑走到定点的“一整年幸福传说”,是改编自日本京都某个三生石的传说*传说只要由某个点闭上眼走到三生石那处,那个人就过得到命定的情人 命定啊,一我想都不敢想,所以,我只要一点点的幸福当回忆就好了* 七月十日,星期一 感觉上好像好久没写手札* 以前有什么心事或牢骚,我就会翻开手札写个痛快,不然就是翻翻看前头有没有什么好笑、惊讶或是不可思议的事,有时看着看着就会跌入时光隧道,一时半刻出不来,像是又回到写那篇手札的当天,重温了一次那时的记忆* 但现在的我,好怕翻看手札,认识了颜龄岫后,手札里满满是他,每看一次难过一次* 今天,我却是从头到尾又翻了一次,逐字地认真细看,用心的再体验一次从初见他时的一切——看不惯他那菁英式的傲慢,多接触后慢慢发觉这个人其实不坏,然后到常常不自觉的想到他,打死不承认会喜欢他,以及后来认命的面对事实…… 我笑、我哭,像是又回到了二月二十三日颜龄岫到学校来逮人的那幕,夭气冷冷的、那个人的脸也冷冷的 不管如何,颜龄岫半富了我这段时间的记忆,多年后我想起这段往事,一定还是会微笑。 来到了“抽层信箱”烧着它走了一违又一违,我好像第一次这样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信箱,谢谢它这几个月来的照顾,然后,最后一次麻烦它,请它再帮最后一个忙,帮我把信和这本手札选到颜龄岫”手上。 颜龄岫终于进了航厦大厅,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喘着。 早些对候,他查过了所有美国往台湾的飞机班次,又问了薇安知不知道梁宸暖搭哪家航空的班机,才总算有她的下落。 知道梁宸暖搭的是最早的那班,那么这个对候她可能要准备进候机室了,他顾不得过度激烈运动后想吐的感觉,快步的又跑向航空柜台询问,然后又快速的搭手扶梯上二楼,远远的,他就看到排队进候机室的人龙。 但没有,没有梁宸暖,可是,她应该是搭这班没错啊……他焦急地看向那些已然迸到候机室的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梁宸暖!”他顾不得形象的大叫,有不少旅客回过头,包含名字的主人。 她讶异的瞪大眼,久久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眼中开始积聚了水气,眼前景物变得蒙胧。 彼此距离十多公尺,但梁宸暖已经进候机室,航空人员不可能再让她出来。颜龄岫亮了亮手机,他知道候机室里有公共电话可以打。 不过公共电话在另一端,去打公共电话,她就看不到他了……但是,她更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电话通了后,两人沉默了一会,颜龄岫先开口,“谢谢你。”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机场,也想不透方才他那像是乞求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梁宸暖直觉回道:“谢什么?” “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也谢谢你还记得,我的手机号码。” “……” “小暖,回去之后要保重。” “嗯。” “回去之后不要太想我,我会放心不下。” 闻言,梁宸暖讶异不已,这不像是颜龄岫会说的话,那几分玩笑、几分宠溺的语气,令她的心跳加速。她将话筒更贴近耳朵,生怕漏听了任何一句话、一个字。 颜龄岫继续说:“那个达阵拥抱给的幸福额度是一年,也就是你这一整年中还是会幸福满满。”没有人回话,想必她被他的话吓坏了,要不是知道她不会漏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会以为自己和空气在对话。 “明年我们一块过你真正的生日,再储值一次来年的幸福。” 粱宸暖红了眼,吸了吸鼻子。“嗯。” “我会买蛋糕和一束包装好的红色玫瑰。红玫瑰要几朵?” “一朵代表唯一,三朵代表我爱你,十朵代表十全十美的爱,十一朵代表最爱,九十九朵代表永恒。只要、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很开心。” 沉吟了一下,他再说:“无论一朵、三朵、十朵还是十一朵,都涵盖在九十九朵里头。” “……好。”梁宸暖心一紧,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她的心情终于也传达进他心里了吗? 虽然离别正是伤心对,可她的幸福才要开始。 颜龄岫被火车内的空调冷醒,他甩了甩头,唤醒了睡迷糊的神智。方才他作了梦,梦见他和梁宸暖的从前、彼此认识的过程,和她要回台湾时,他赶到机场见面的事。 他摸了一下口袋,将她送他的记事手札拿出来,随手翻了一下。 “时间过得好快啊,小暖。”二〇〇〇年的事到现在,足足有十二年了,以前觉得不重要的事,如今却记得比什么都清楚。 他看了眼放在一旁的花束和蛋糕,心想道:你是这样容易满足的人,只有一束包装好的玫瑰、一个小小的蛋糕,而这种随对可以满足你、让你开心的事,我为什么总有办法忘记? 他红了眼眶,在心中一叹,将手札放回口袋,起身走向洗手间,想去泼个水洗脸。 他泼了泼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好像……好像有什么不对?算了,今天真的好怪,一上火车人就昏沉沉的,即使是洗过脸的现在还是精神不济。 回到座位后,他拿出秘书替他准备的《贾伯斯传》来看,但看没几页,他的眼皮又沉了下来,勉强甩了甩头想提振精神,却也没用。他的意志力一向坚强,今天真的反常,他像是服下了安眠药,不一会又沉沉睡去。 陷入黑暗停留在他脑海中最后的想法是——真的这么想睡,可不可以让他在梦里再见到小暖? 他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小暖…… 一朵红玫瑰代表唯一,三朵代表我爱你,十朵代表十全十美的爱,十一朵代表最爱,九十九朵代表永恒…… 是谁说过,无论一朵、三朵、十朵还是十一朵都涵盖在九十九朵里头的?梁宸暖本来以为来年的生日就会收到颜龄岫选的九十九朵红玫瑰,结果……竞然没有?! 别说九十九朵了,她连一朵也没见过。 被骗了、被骗了,今年生日就在眼前,她才稍微暗示一下,岂科当年承诺一直跳票中的颜龄岫居然告诉她,她就是太闲才会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真的很过分! 梁宸暖一脸气呼呼,走在办公室外的通廊上。 “梁秘书?你走太快了,等一下。”男人低况的声音十分悦耳,可惜语气过于轻桃,不够稳重。 走在前头的梁宸暖翻了个白眼。她今天到底犯了谁啊?连这个人都选在这时候来捣乱。深呼吸一口气后,她这才回过头,微微的一欠身,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子。 “杨特助。” “这么早就下班了?你没跟着那个把命卖给公司的颜总经理共进退?”杨志朋是某董事的儿子,和凌霄的总裁有亲戚关系,特助这个位置虽算空降,却也不是草包。 “总经理说我可以先下班。”她语气还是淡淡的。 梁宸暖快两年前回国后花了很大的努才才进到凌霄集围,然后又卯足劲的工作才得以在颜龄岫回国后成为他的秘书,这之间的血泪史实在都能写成励志故事出书了,因为有爱情当动力,再辛苦也值得。 不过感觉上,颜龄岫像是吊在马前头的那根胡萝卜,而她就是那只眼里只有美食,看不见对手有多厉害、环境有多险恶,全心全意只顾往前冲的蠢马! 原本她回国的那一年,就要投入老妈和阿姨合资的批发花店,毕竞家里是切花花农,如果自已经营批发,少了中盘商的剥削,利润好上不知多少倍。 第七章 之间她还开心的陪着阿姨去批发花市看摊位,且为了将自家的有机切花做最好的推铺,还报名学制作两页、网站的课程,结果,当天晚上和在美国的情人通电话时,他却坚决反对,要她准备参加他们公司的微才考试…… 总之,她的事业就这么突然转向,由成为一个女花商,变成大企业中的小小螺丝打,泣,这将近两年她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把颜龄岫从美国盼了回来,两人不必再过着想见个面还得搭飞机的远距离恋爱生活,而且在一年前,她也搬进了他买下的公寓,过起甜蜜蜜的同居日子。 只是,感觉到甜蜜的,也许只有她一个人吧? 颜龄岫说,婚前同居在公司传开来不好。跻以两人住一起的事一直是对外保秘的,就连交往的事也是瞒得紧。 因为这样,他们上下班不一起,有时连约个会都得偷偷摸摸。 她不知道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得这样,可他有他的考虑,她的抗议他虽看见了,仍不打算公开他们的关系,所以她想,他大概有他的苦衷吧。 她总是不断不断的替他找理由,这段感情从来是他说了算,她是很弱势的那一方,这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就是她爱得比较多吧。 因为爱得多,有很多不合理的事,她总是自行消化掉!因为爱得多,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找回好心情,可是,近半年来的她,忽然会觉得累了,会开始感到疲惫。 “梁秘书,时间还早,一起去吃个饭或喝一杯吧。”杨志朋很久前就对梁宸暖有好感,可是约了她多次都不见她赏脸。他看得出这丫头对她家上司的态度很不一样,但颜龄岫那只孤狸嘛……应该只会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有兴趣吧。 那男人可精了,身边不乏美女同事的示好,在一些宴席上也常见名门媛对他另眼相待,可他不曾传出什么沸闻,也没和哪位于金来往密切,对谁都保持有礼却有距离的假佃样,让某些女人以为他是真绅士。 可惜他那招只能骗骗那些外貌协会的蠢女人,男人间很容易看明白的,他不是什么绅士,只是到目前为止还在挣扎扰豫着不知道选谁好。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今天想早点回去休息。”这男人八成不知道自己名声有多差,标准的花花公子!这种人姑且不说她有男友了,就算设有也敬谢不敏。 “梁秘书。”他伸手档住她的去路。 梁宸暖瞪着他,眼神转为戒备。 “啧,你这女人!”他笑了,“人来人往的通廊,我能对你怎样?你防卫心未免太强了,怎么就不见你对你家上司这么防备?” 她直视着他说:“颜总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他夸张的摇头。“唉,原来你也是笨瓜一颗。谁说那位是绅士?他是厉害的伪君子,早看出你这丫头对他也是颇为倾心。别怪我没警告你,那一位啊……女人光是美貌和能才是无法满足他野心的,他要的是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 她皱眉。“杨特助,在人后道人是非实在不是件可取的事。”他的话像是颗石头,投入抛偶有徐风吹拂起涟漪的心湖,产生更大的波动。 “道人是非?呵呵,没有的事我可不敢说。”他故意打量着她,“你的确甜美可人,会是很多男人选择的对象,但你没什么可靠的身家背景这点就输了。你知道有多少富家千金对凌霄集团的总裁左右手——颜龄岫总经理有兴趣吗?就连我那堂妹,也就是总裁的独生女,对他也情有独钟?” “那又如何?”梁宸暖努才掩饰不安的心情,冷冷开口。他说的那些话,她怎会没听过,毕竟颜龄岫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她。 因为颜龄岫不对外公开他们的恋人关系,一般人以为他是单身,因此有不少女同事对他十分殷勤,甚至还有人托她送礼物,但她也知道颜龄岫对她们一点兴趣都设有。 可是,杨志朋说对了一点,颜龄岫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她是他的秘书,这部分她比别人看得更透澈。 就她看来,气宇杆昂和野心其实是划上等号的,一个气宇杆昂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个淡泊的男人,因为他们的目标永远是要让自已更往上爬。 只要对事业有利的,颜龄岫可以不介意找路板、不介意使手段,甚至攀附所谓的裙带关系。 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他却也从来不曾承诺她未来,不曾给过她一种名叫“安心”的东西。 她就像是个美丽的花瓶,因为不太占空间就被他收藏下来,可是有一夭,当另一个更美丽而富有价值的花瓶出现对,她不禁怀疑,他是否会要她空出位置……会吗?真的会吗? 美丽的名门淑媛当然也想找个金龟婚,但与其找个家世相当的花 心大萝卜,越来越多千金宁可挑个能力一流的男人,用自己的家世做筹码交易对方的不变心。 颜龄岫长得俊美,又是凌霄集团的总经理,在外形象极好,这样的男人确实是许多名媛心中理想的好对象。而杨紫嫣是凌霄集团总裁千金,更是名闻还迩的大美人,听说连总裁对这桩美事也乐观其成。 之前她才因为这件事和颜龄岫吵了一次。她不懂,为什么事情都这样传得沸沸扬扬了,说他是总裁相中的乘龙快婚,可他仍不愿公开两人交往的事? 他告诉她,谣言止于智者,只要他没那个心,谣传总有停歇的时候。在八卦传得最凶的那阵子,他每天早早就下班陪她,假日带她到外县市两日游,花时间软化她,让她相信他。 她的确乖乖地不吵不闹安静下来了,可关于他和杨紫嫣的八卦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她也曾亲眼目暗他和对方出双入对,总裁千金热情的将手勾进他臂弯中…… 每一次,他总有说词,每一次,他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不识大体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后来,她不问了,就当他口中的“智者”装聋作哑。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相信他是她一个人的吗?相信他只会喜欢她一个? 梁宸暖叹了口气,要自己打住别再想。和女人出双入对又怎样?颜龄岫没承认过什么不是吗?交往了两年,这样的纬闻不少见,哪次是真的? 去相信吧,相信自已喜欢的男人就对了,自家总裁千金把手勾进他臂弯,难不成要他一手甩开不成? 她今天是怎么了?因为太累了吗?好像把他想得太糟了。 跟在一个过于出色的男人身边,其实她压力真的好大,只是目前的她能如何? 除了选择相信又能如何? 咄咄逼人、追根究底本来就不是她的个性,与其每天都争吵不休,还不如选择在她仍能爱他的时候用力去爱,无法继续的时候,不拖泥带水。 杨志朋看着似乎陷入自己思绪的她凉凉的说:“不如何。只是提醒你,与其喜欢一个永远不会属于你的男人,还不如早点清醒比较实在。” “杨特助,谢谢你的忠告。”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实在吗?这个社会够现实了,能让自己开心一点,有对夭真些、爱作梦些,也没什么不好。 搭着电梯下楼,她竟又在一楼大厅巧遇颜龄岫“传闻中”的女友——杨紫嫣。 高跳且橄纤合度的好身材、白暂的皮肤、对尚有品味的穿着,即使是称得上美女的梁宸暖也不得不说,总裁千金真是漂亮。被这样的美人喜欢着,有哪个男人可以真的当柳下惠? 她又在心里一叹。不是告诉自已别再胡思乱想了吗? “梁秘书,下班了?”美人笑吟吟的打招呼。 梁宸暖来到她面前,微微地欠身,“杨小姐。” “颜大哥还在办公室吧?” 她抿了下唇,要自己忽略对方那太过亲密的称呼。“是的,总经理说他还要加班,最近一些事侍比较扮。”这么晚了,这位大小姐怎么现在还出现?她忽然想起前几天下班的对候,好像也看到杨家司机将车停在公司大楼的广场。 想到前些日子到手的微信报告,杨紫嫣妓好的面容瞬间出现一抹狠劲,她不动声色的轻叹,“真是的,每夭约会都要约八点以后,改天叫爹地把他调到较闲的部门好了,省得我老是在等他。” 梁宸暖一征,脱口而出,“八、八点以后?” “对啊,八点到十一点左右,每夭就这几个小时能够约会,真的很讨厌,对不对?” 拜托。我每天忙公事忙到十一、二点,除了你,我哪还有时间陪女人? ……小暖你先回去,我的事情可能还要忙到十一点多…… 原来,八点以后的“公事”就是陪总裁千金吗?梁宸暖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没别的事——” “等等。”杨紫嫣一笑,邀请道:“梁秘书,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听说你能力一流,一直是颜大哥的得才助手呢。但几次要颜大哥约你一块吃饭,他总说你没空。” “不用了,难得你们可以单独见面。” “别这样嘛,我得先讨好你,几个月后我们仃婚,你可是要当公关总召喔。”梁宸暖讶然的抬起头,脸色一阵苍白。 杨紫嫣眼中有稍纵即逛的心机,故作俏皮的眨眨眼,“嘘,这还是个没对外发布的消息,你是颜大哥得力的左右手,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说的。” 她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了。 “啊。颜大哥,你来得正好,帮我说服说服梁秘书嘛。” 颜龄岫神色自若的来到两女面前。“怎么了?” “我想约她和我们一块吃饭,梁秘书推辞了。”杨紫嫣声音娇软,像是在抱怨小秘书的不赏脸。 “人家有事忙着,更何况我们也没事先约,也许梁秘书有事呢。” 我们?人家?什么时候她被这样彻底切割了呢?“我们”指的是颜龄岫和杨紫嫣,而“人家”却是指她?而这样切割她的人,竞是她交往了两年、目前仍交往中的男友…… 梁宸暖看着颜龄岫。他和杨紫嫣的互动极为自然,该是走近好一段时日了,否则一个公司主管哪敢跟总裁千金这样说话? 原来,真的心痛是违呼吸都困难…… “可是……哎唁,就是堂哥啦,他似乎很欣赏梁秘书,要我约她一起吃饭,我也觉得他们俩很登对。” 梁宸暖深呼吸,直视着颤龄岫,不去看杨紫嫣。“我有交往的男友了。” 然后,她看见他别开眼了。这是愧疚吗?还是担心?颜龄岫又怎么会愧疚?再过分的事情,他都可以平常心看待吧?至于担心,是担心她会扯他后腿吗?放心,她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即使他伤了她,但在可以成全的范围内,她会忍。 她被当花瓶摆放的地方,终于也要让出来了呜? 一段感侍走到这种地步,她无法求人不负我,但求我不负人。梁宸暖强忍住泪水,偷偷的不断深呼吸。 什么都只能偷偷的…… 恋上颠龄岫时,她只能偷偷的喜欢!好不容易两人心意相通了,也只能偷偷的交往,不能大方公开!连现在……她被背叛伤心也只能背地里、偷偷的……事情只要扯上他,她永远就只能这样隐忍。 杨紫嫣故作讶异的说:“真的吗?我都不知道,因为、因为颜大哥不曾提过,好像也没有这样的传闻,所以我就……真可我堂哥是个不错的对象呢,不过我相信梁秘书会交往的人,一定也是很优秀的人。” 第八章 梁宸暖笑了,却发觉手不自觉的握紧,微微的颤抖着。“嗯,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快走到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趋来越近的脚步声,手臂倏地被人攫住。“小暖……晚一点我再跟你解释。” 她勉强扬起笑,眼前的男人这一刻像是陌生人。他的解释重要吗?又能释释什么呢? “龄岫,明夭我生日,一起庆生好吗?” “……好。” 颜龄岫回到家已经近十二点,玄关处的灯是梁宸暖每晚会为他留的。 以前他每次回家总是摸着黑进门,有了她为他留的夜灯,感觉上连心都暖了起她给他的温暖超乎想象,可他呢?他能给她什么? 书房还透着微光,小暖还没睡吧?他走近,抬起手敲门。 “小暖,是我。” “请进。” 颜龄岫推门而入,书房内只开了盏小灯,梁宸暖就站在落地窗前。 “你回来了。”她转身,给了他一个拥抱,一如从前。 她曾说过,要把每夭当成人生最后一夭来遇,不要放过任何努力的机会,不要放弃任何感受温暖的机会,因为谁知道明夭会如何?错过了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小缓……” “龄岫,你……爱我吗?真的爱过我吗?可不可以就这么一次,不要骗我?”深吸了口他身上她熟悉的气息,她轻轻的开口,语调却异常沉重。 他将她紧紧楼住。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她为什么还不质问?为什么不哭不闹,甚至没有迎头就是一阵打?那样的话,他心里才会好过些,可是她什么也没问。 就一个拥抱、一句他是否爱过她,就这样?她的侍绪太压抑,连多余的发泄都不敢有了? 那个有主见又慧黔活泼的安雪丽到哪儿去了?是他吗?是他把她变成这样一个连遭遇不手等待过也不敢有意见的女人吗? 面对感情一向淡泊的他,心微微的揪疼起来。“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却不是最重要?”原来,他给她的定位是这样。 不是最高级,她的位置随时可被取代掉。 颜龄岫深呼吸,忽略心里多余的挣扎。“对,因为我心里有道伤口,那是用再多爱也牌不平的,怎样让对方感受到同样的痛,那才是最重要的。” 伤口?痛?认识他以来,对于他在感情上的冷摸,梁衰媛早就有所怀疑,他是遭遇了什么样的挫败,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说:“你曾问过我的家庭成员,我总拒绝回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现在的我,没有家人了。” “从我有记忆以来,家中唯一的成员就是我母亲,她虽然总是尽心尽力的教导我,但当我大到足以知道一个家庭的成员不该只有母亲时,曾向她问起父亲的事,不过每当提起那个人,母亲只是叹息,然后笑了笑反问我,“只有我们母子俩不好吗?我们家好小,没法 子多住一个人……” “对那个为了外头女人抛家弃子的男人,母亲不曾有过什么批评,总觉得他到底是我的父亲,不想我恨自己的父亲。可周遭总有人会告诉我,那个现代陈世美是如何的寡情薄幸。 “我的母亲来自一个算得上富裕的家庭,认识那个男人时才读高中,由于他家贫,即使是医学院学生,母亲家还是反对。后来才知道,男方家不但穷,还负债暴累,更重要的是一家子都游手好闲。 “母亲为了和她认为是命定的男人交往,与家里断绝关系和男人同居了,且为了能让男人顺利念完医学系,她一天兼三份工作,即使后来怀了孕,仍权着大肚子继续打工,差点因为过劳而流产。生下我后,她根本没时间做月子,即使有时间也没钱。最高学历只到国中的她因此只能四处打工赚钱,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要双手成天泡在冷水里洗上大半天的碗,也许,病根在那时就落下了。 “好不容易熬到那个男人当了医生,眼看一切就要拨云见日、否极泰来,没想到真正的恶梦才开始。那个男人当了医生后,半点钱也没拿来养家,宣称都拿回他家当家用,对此我母亲没说什么,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所谓的“家用日,是拿去买奢侈品送某位医院院长千金,那是他的新投资。 “院长千金后来怀孕了,母亲因为过劳住院,那个陈世美居然不顾糟糠妻面黄肌瘦的躺在病来上只剩一口气,硬是强迫她离婚……也许是被折磨得够了,也许是对丈夫感到绝望,总之签字离婚对,母亲并没有上演电视上那些八点档的洒狗血戏码,而是很平静。 “母亲的姊妹淘知道她半点没为难他就签字,气得差点没叫人去堵那男人,给他一顿好打,但母亲却只便咽的说:“如果真的爱他,就要有让他选择离开的勇气……” 梁宸暖叹嚼着颜龄岫母亲的话,而后轻叹一声。她虽然没见过颜母,可是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对方的心都不在自已身上了,与其哭闹,无所不用其极的强留,再把所剩无几的爱消耗殆尽,还不如把感倍化为目送对方离开的勇气。 放手不是不爱,而是忍着痛让想离开的人自由。 颜龄岫续道:“在那之后过了六年,母亲才三十出头就去世了,那一年我十三岁,在亲生父亲和亲戚间被踢皮球。国中一毕业我就搬出憎恨我的外公家,在导师的介绍下,进到他朋友开的资讯公司尝工读生,半工半读养活自已。” 梁宸暖没想到总是一副贵公子模样的颜龄岫竟有这样的经历,除了叹息,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母亲为爱付出的代价给我太大的震撼,她过世前,我常常一放学就到医院陪她聊天。有一次我问她,外公好像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我像那个人?但她只是温柔地拍拍我的脸说:“那个人是你爸爸。” “爸爸和妈妈对我来说,都是很温缓的代名词,可是我一想到那个人,不会感觉温缓,只觉得遍体生寒。对我而言,那个人是自私、下流、肮脏的总合,可是我在母亲面前不会这么说,怕她伤心。 “我母亲也曾说:“你啊,人的心就这么大,若你装满了仇恨就装不下爱,损失的会是你。”她只叹息的怪自己,说如果她再有本事点,有本事把我保护在羽翼下,也不至于让我在小小年纪就看尽了人情淡薄、世态炎凉。 “后来她对我解释说:“你外公当然讨厌你爸爸,因为当年我居然选择了只相识半年的年轻小伙子,放弃了他那个老男人,呵……” “不想谈那个人,其实外公的心情,我想我是懂的。而每当我母亲又在开玩笑的对候,就表示她又在用她的方式掩饰在意或伤心了。在她心里深处,对外公是很愧疚的吧?没能以幸福的样子出现在老父面前,这对当年选择断绝父女情的她情何以堪?看着当年挣脱他羽翼坚持走自己路的女儿,结果却是所托非人,沦落到如此姿惨落魄,老人家心里又何尝不痛? “我问母亲说:“妈,爱情有那么迷人?”她回答,“像吸毒”渐沉迷,明知是错却回不了头。” “我只觉得,“真可怕!”母亲安慰我,“傻孩子,不要怕。不是每个人的缘分都是这样有始无终,只要遇到对的人,就会很幸福。” “我再问她,“你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对的人?当年你遇到那个人,不也认为他是对的人,这才下那么大的决定,不惜和家人决裂?” “我母亲说:“龄岫,你这么聪明,不会像我这样。撤开结局不谈,和你父亲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还是拥有过幸福,那是属于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更何况没有他,就没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说到底,我还是谢谢上天让我遇见他……”” 颜龄岫想起过往,这些年久经历练的他已不再红了眼眶,可眼中透出的寒光却令人生畏。 “专心一意的付出、全心全意的投入爱情,她得到了什么?过劳早逝,外加一个甩不掉的拖油瓶?反观那个爱得轻浅的男人,换女人就跟翻书一样,过得道遥自在,现在还有钱有势,半点报应也没有…… “我努力工作,一方面是要出人头地,让母亲以我为荣,即使她看不到了。另一方面,我也要那个人为了放弃我这个儿子而后悔……不,我要他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梁宸暖沉默了。她一直知道颜龄岫会对感情防备,背后一定有个很大的原因,她问过,他却不曾回答,而现在又为什么要主动提及? “小暖,你知道杨瀚成纪念医院是凌霄集团的吧?那个男人,就是那里的副院长。”她一征,霎时有点明白了,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所以他打算娶杨紫嫣! “外面传说杨总裁视你为乘龙快婿,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当年你进入凌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是,她真的无法原谅他,他不该让无辜的人卷入上一代的恩怨。 “不,我进凌霄后还不知道杨瀚成纪念医院和凌霄有关系,直到去年十二月,在公司创办六十年的纪念酒会上,我才遇到那个人……我认得他、记得他的名字,可他显然不记得我了。” 十二月……在那之前,公司早就流传着杨紫嫣和他的事了,可他却花了极大的耐心来安抚她……那时的他,还是在意她的吧? 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与其说恨他,不如说她更心疼他。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在知道这件事之前,杨紫嫣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现在呢?龄岫,你喜欢杨小姐吗?”那样的一个大美人…… “美女谁会不喜欢?”他嘲讽的牵动嘴角。 “这样你会比较快乐吗?” “不要再影响我的决定了,你不是我,不明白看到他们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样子对我来说有多痛、多怨恨。一个背弃自己糟糠妻的男人可以活得志得意满,抢别人丈夫的女人可以养尊处优的活似贵妇……多讽刺、多可恨。对照我母亲瘦弱又面黄肌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电视剧中有这样的情节都教人恨得牙痒痒了,何况颜龄岫还是受害者。年少时陪伴在母亲身边的他,母亲的痛苦他最是明白,如果是她,她大概也无法不恨。 叹了口气,她说:“我知道你的恨需要有出口,可一旦报了仇之后呢?你真的会比较开心吗?” “会不会比较开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会后悔。” 也就是说,即使这报仇得牺牲掉她,他也不后悔? 也对,她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这么重要,非要不可…… 交往了两年,再亲密的行为都有了,可他从来不曾说过“我爱你”。他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他的工作还是摆在她前面,很多时候,他还是独自拥抱着自己,而她却被排拒在他的世界外。 这或许也就是她和他交往后,为什么还是常感到寂寞的原因吧? 而能持续这么久的时间,其实说穿了,就是她傻。 当他爱得轻浅、爱得少、爱得吝音时,她总会一次一次的对自己说:爱情从来就不能用“公平”二字来看待。当一个人爱得少的时候,另一个人爱得多些就是。 第九章 如果爱情能以满分计算,当颜龄岫只愿意出四十分时,她不介意出六十分,反正两人加起来有满分就好。 但她忽略了,感情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爱得越多就越怕失去,怕失去便会在不自觉中倾注更多的爱,这是一场注定没有平衡点的感情,感情之于他,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一样能够轻松抽身而退,她却不一样。 “这样吗……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分手吧?别人的分手多半是吵得夭翻地履,他们竟然可以这样和平落幕。 没有指天骂地的咒骂,没有哭哭啼啼的拉扛,他们的分手安静得像场梦。 “明天我会暂时搬到租赁的房子,这里你要住多久都可以。” 她苦笑。连房子都找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摊牌,不愧是颜龄岫。“房子是你的,就算撤也该是我撤才对,我会尽快撤出去的。” “不急。小暖,你可以一直住下来,我还是能照顾你。” 梁宸暖看着他,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摇着头,摇下乱纷纷的泪。“这样不好。我们交往对你无法公开,你和别人要结婚了,却要照顾我?我的位置该定位在哪里?龄岫,即使再爱你,我还是有我的骄傲,当我是唯一时,我能委屈自已,但当你是别人的男发、丈 夫时,再爱,我也不委屈自已了。” 颜龄岫摊开手掌,承接她滑下脸颇的泪水。“也许离开我,你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按部就班进行,为什么她的泪会让他那么痛? 他一直一直都记得母亲的教训,即使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她付出太多。他总是进免太浓烈、太深刻的情感产生的枷锁,可是为什么已经爱得这么压抑,痛却超手他所想象? “龄岫,看来今年你还是设办法为我庆生了。那就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去年的他忙着加班,她的生日又被他忘了。 颜龄岫看着她,缓缓欣口,“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曲听完,梁宸暖泪眼蒙胧的笑了。“真好听,谢谢你。” 交往的这些日子来,颜龄岫很忙碌,因此梁宸暖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把两人的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漂漂亮亮。 此刻,她提起简单的行李,回头看了看这住了年余的地方。与其说这是她和颜龄岫同居的家,还不如说是她的家。她在这里走动的时间,远比真正的主人多了许多。 厨房里有她做菜的身影,做完了菜,她常常都是一个人吃。客厅是她最常待的地方,有时很贤妻良母的插着花、看电视打着毛线,一她还是一个人。 落地窗前放着一组舒适沙发的位置,也是她喜欢的地方,有对来一杯咖啡、一小块蛋糕,她就这样边看着外头的景物边等着颜龄岫,可惜的是,常常还是只有她自己的影子陪她。偶尔有他作陪的时间,外头的景物便吸引不了她,她会傻乎乎的盯着他笑得好满足。 室内摆了几盆植物,她一一的为它们浇最后一次水,一一道别。 玻璃缸的三只胖金鱼,是某次她和颜龄岫去逛夜市时的战利品,听人家说夜市捞的鱼通常不长寿,可这些鱼却养了年余。她轻轻的敲了敲玻璃缸,三只金鱼全械着大大的肚子,扭着大尾巴围了过来。以往,每当她想说话时就这样敲三下,她的鱼朋友就会很够义气的 过来。 “嘿,这是最后一次这样串门子了。我要走了,你们要保重,谢谢你们陪我这个寂寞的人那么久。我常在想,你们的肚子越来越大,会不会是长期听我倾吐苦水的结果?不会了,以后不会有人这样虐待你们了,要乖喔。” 她提着行李,来到玄关处。 即使同居,她和颜龄岫还是有很多话是用便利贴传达,她用的是粉红色的纸,颜龄岫的则是篮色的。玄关处的墙上有十来张大大小小的便利贴,她仔细看着以前的留言—— 我做了你爱吃的凉拌干丝放在冰箱,记得吃。(粉红色) tks!〔蓝色) 晚上有一部你想看的电影,要我帮你录下来吗?!粉红色) 好。〔蓝色) 有人向我打听你的嗜好(美女喔),我要据实以告,还是误导方向?(粉红色) 无聊。(蓝色) 梁宸暖笑看着这些便利贴。她的话永远比颜龄岫多,他总是借字如金的用最简单的话回答她。 她轻轻的撕下粉红色便利贴,留下他的蓝色,回头再看看这个房子。曾经,她因为能搬进这里而开心得两天睡不着,带着最雀跃的心情,以为她会在这里住上个十几二十年不止,她会在这里成为颜龄岫的妻子,会在这里生下几个萝卜头……没想到,她只待了四百天不到。 来的时候只有一只皮箱,走的时候还是一只皮箱。来的时候,她装进了满满对幸福的憧憬,走的时候,她带走了很多很多的回忆。 看着自己亲手布置起的家,她轻声说:“拜拜,谢谢你们给过我的温暖。” 轻轻的带上门,在二月十四日生日那天,她撤离了和颜龄岫同居的公寓。 到蛋糕店取了蛋糕之后,她走到花店为自己买了三朵玫瑰。 “生日快乐,梁宸暖。”走出花店时,她的手机响了,低头看了下来电显示,是颜龄岫。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起。 “喂。” “是我……”他说了两个字之后,两人便陷入沉默。 看着眼前处处曾有梁宸暖轻快身影的诺大空间,颜龄岫忽然焦虑起来。他知道她今天会离开,所以他故意专注在别的事情上不去想,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他越来越坐立难安。 当回到人去楼空的公寓,看着几乎什么都没变也什么都变了的房子,他的焦虑更甚。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迷路的事,他走过一条又一条似曾相识的道路、一间又一间的房子,可他找不到让自己安心的理由,直到他看到了母亲。母亲在哪里,他的安心就在哪里…… 忽然间,他像是明了了什么。原来,梁宸暖的存在对他而言不只是女友,不只是很重要,而是不可或缺的家人。 “小暖……”快说些什么,快啊!说他不能失去她,说他很需要她…… “龄岫,我爱你。”她轻轻的说:“这不是请求你别离开我,只是觉得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没机会了。龄岫,我只是要你知道,即使你的选择不是我,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颜龄岫的心倏地抽紧。这样一个爱他的女人,他怎么会允许自己放弃?他要她回来,两人再好好谈一谈,也许她对他失望过,可只要她在身边,即使迷途,他也会很快的找到回家的路。 “小暖,你现在在哪里?” “我要去搭火车了。一直很想悠闲的搭火车去旅行,一个人反而容易成行。”虽是。晦时起意,却是她长久以来想试试看的。 “小暖,我们一起……”颜龄岫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紧急煞车声,之后不论他再怎么焦急呼唤梁宸暖的名字,都再也没有任何她回应他的温暖嗓音,取而代之的,是路人的惊呼和现场喔哗声—— “快。快叫救护车!” “好可怕,全身是血,那女孩子好年轻……” “这样的撞击力道,我看没救了……” “真可怜,她是要给谁庆生吗?蛋糕都散落在一旁,手上还拿着玫瑰呢……” “这位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很抱歉,梁宸暖小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救,还是宣告不治。” “不!不会的!她不会的!”颜龄岫闻言心魂俱裂,手上在下玻对事先买好的蛋糕和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红玫瑰花束,全掉在地上。 他闭着眼,泪水渗出眼捷,一滴紧接着一滴。 “不!不会的!她不会的……小暖!”眼睛倏地睁开,落然的看了下四周……他在火车上! 原来是作恶梦……抹了抹脸上的!凉。他又梦见小暖离开了吗? 好快,距离地车祸过世居然已过这么多年了。 而一直到她过世,她都不曾收到他送的玫瑰花和蛋糕,以及一起去旅行。 小暖,我又来陪你搭火车旅行了,林秘书真贴心,每年选的终点站都不一样,这样你每年都可以到不同地方走走。我也想到你的故乡一趋,看看你口中美得像梦境的花海,去探望你的父母,问他们好不好、有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是,至今我还是设勇气去——我把他们最爱的女儿拐离了他们身边,最后却连最单纯的幸福都没能给你。 我在想,我恨了那个人一辈子,可父子毕竟是父子,原来,我比那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暖,我们以前住的公寓还是老样子。你以前的布置都没变过,餐厅的摆饰、放桌花的位贵……我不敢撤家,怕哪天你肯原谅我了,愿意回来看看我时会找不到地方。 现在我学着你,煮杯咖啡就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欣赏外头的景致,对面公园的松鼠变多了,记得吗?你最爱的那种“二齿动物”。 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看?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因为你太寂寞了。因为寂寞,当我在身边对,你才总是不履足的直盯着我,觉得做其它事都是浪费时间,而现在的我,只有你留下的照片可看。 玄关那面贴满便利贴的墙,如今是满满的蓝,看起来好忧郁。我写了好多新的篮色便利贴,也贴了好多粉红色的上去,等着什么对候你也给我一些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字都好,尽管我早知道粉红色的纸上头,不会再有任何的字…… 少了粉红色的陪村,清一色的蓝色墙面变得好忧郁、寂寞,那种浅浅柔柔的粉让我想到你,即使知道你不在了,有那样的温柔陪着我也好。 小暖,你说话的好朋友、那几只肥金鱼,在你走后那一天也全都死了。也许,它们也很伤心失去你这个好朋友吧?还是其实是你怕寂寞,把它们带走了? 那个鱼缸的水,依旧千净得如同你在的时候,水草也养得又绿又多,但就是没再养鱼。再养,也不会是和你一起去夜市捞的那几只声再养,也不会是你说话的对象:再养,也看不到你趴在鱼缸前和眸金鱼说话的景象。 小暖,你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见你…… 耳边传来广播的声音,令征仲中的男人回神—— “1314号列车终点站到了,要下车的旅客请准备下车。” 颜龄岫收拾了一下行李要下车。但,是他的错觉吗?方才坐在他后方的男子不是年约五十,怎么现在好像年轻了许多?而且他的行李好像也变轻了。 唉,搭了许久的火车,也不知道是身体状况不佳还是怎么的,他精神一直有点浑浑噩噩。 步下车厢,上了月台,他跟着其它人缴回票根,出了车站。 对了,上车前例是忘了问林秘书,他今晚要住哪家民宿?他取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谙查明后再拨。”颜龄岫不解的皱眉。“空号?我几乎每夭在打的号码怎么是空号?”他不信邪,一面步出车站一面一个键、一个键输入,可拨出不久,同样的罐头声音再来一回,似乎很坚持这组号码真的是空号。 第十章 孤疑地走出车站大厅,他突然觉得这个大厅好像有点面善,是哪个县市的车站大厅那么像以前的台北车站?然而出了车站,他回头看,桥红色的瓦片下赫然有四个大字——台北车站。 也就是说,林秘书今年安排的行程是起站台北车站,终站台北车站?! 坐了半天的火车,结果他哪儿也没去?! “她在搞什么鬼。”越想越火大,他又拨了公司的电话,却也打不进去。今天是怎样,哪儿出了问题? 最后,他买了一张电话卡,用公共电话打回公司,总算接到秘书那端。 他皱着眉,冷着声音说:“叫你买个远程的火车票,你让我从台北出发,坐了几个小对后又回到台北?到底怎么回事?” “……总、总经理?” 林秘书的声音啥时变得这么年轻?“同一件事情你也办好些年了,为什么还会出这种差错?难不成你今天安排我位的民宿就是我家吗?” “我、我……”总经理的性子是冷冷的设错,可是很少像今天这样声色俱厉的斥责。女秘书都快吓哭了。还有,“同一件事”是哪件啊?好些年?她没有啊…… 颜龄岫十分不满。对他而言,这样重要的事秘书居然搞砸了,感觉上就像他和小暖一年一度的约会失约了一样。“你明天调回秘书部门,重新受训吧。” “总经理,别、别这么生气,我才调到你身边一个星期,有什么事清你交代,我一定会办好。” “一个星期?!龄岫额上的青筋冒出来了。“你在我身边少说八、九年了,你还没睡醒吗?! “我?设有啊……”她今年才二十六,九年前在念高二耶!为什么今天总经理和她说的话都有点鸡同吗讲? “林丽娟,你在说什么疯话?” 说疯话的是你吧。可惜小秘书没敢这样有气魄的回嘴,否则她不是被打回秘书室,就是直接被踢出凌霄。她小小声的再度自我介绍,“总经理,我是新秘书,吴奕可。” “你对我而言的确是无亦可!我的秘书呢?” 这个绰号对她很不公手。“不是那个亦啦,下面有个大。不是啦,那个……我啊,你的秘书就是我啊。”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她能力不错,先不要这样嫌弃她嘛。 “我找我的专属秘书林、丽、娟!” “林丽娟?我没有、没有听过啊。”女秘书声音抖了抖,已经快哭出来了。 颜龄岫一气之下挂上公共电话。“什么鬼。公司什么时候找来这种废柴?”此时,从他身边走过一对情侣—— 女的对男的说:“喂,你都没表示?” “表示什么?” “今夭是二〇〇二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呢。” “拜托,那是老外的节日,我们要过七夕……” 二〇〇二年二月十四日?!颜龄岫征了一下。他们说错了吧?是二〇二一年二月十四日才对。可是……现在正流行ipad,轻便的笔电,为什么那个提着电脑的男人,手上的笔电看来好厚重? 走在街头,街景仿佛和他印象中的也大有不同。除了常走的路线,他很少去留意街景的变化,但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劲。 他走连了一家3c连锁店,入眼所及却都是一些古董机?这种店所陈列的不该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东西吗?他随便看了一下架上的商品,瞬间头皮开始发麻。 他拿起一样熟得不能再熟的电子产品,这个产品在当年就是由他主导研发,也是他升上总经理的关键。 二〇〇二年元月,产品甫一推出就造成抢购热潮,卖到几乎断货,生产线还连着近半年狂加班,大量微聘生产品管人员。原本只是亚洲地区有拍摄cf,后来还请了国际运动健将拍了欧美版的广告。 这之后,产品在二〇〇三年推出第二代,二〇〇五年则是第三代……为什么这应该摆放最新、最夯产品的地方,却放着这老古董? “先生对这产品有兴趣吗?可能要等喔,它是现在最流行的,今年一月才刚推出,如果要买还得等到呀月才有货。您要不要看看别家的产品?”店员边介绍边纳间着。他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这先生的表情那么奇怪? “今年一月才刚推出,” “对啊。” “今年是二〇……” “二〇〇二年。” 他走出店家,看着由百货公司顶楼垂挂而下的大广告布条——二〇〇二新年快乐! 他苍白着脸,用才的捆自己一巴掌,口中蓦地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是、是真的?只有在电影中才出现的奇怪情节……时光例转,居然出现在我身上了?!”他匆忙的拿出袋子里的原文书《贾伯斯传》。夭!他真的是从二〇一二年来的!那么,他带来的花束和蛋糕呢? 他低头,膛目结舌的看着那束完全干掉的千燥花。翻出蛋糕盒打开看,黑黑的一地奇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想起自己不曾离身、小暖在离开美国时留给他的手札,确认了一下。“也还在。” ……等等,二〇〇二年二月十四日……现在几点? 他看了一下远方的钟——十三点十四分。 小暖是在这一天的下午五点左右发生车祸事故的,他得快,也许这是老天给他的再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同样的憾事发生,他一定要找到小暖。 就算会出事,也让他们两个一块好了,总好过当那个被留下来的人,那样的寂寞让人发狂。 他招来计程车,匆忙的往小暖“当年”出事的地方赶去,那个地方距离他住处没有太远。 到了那里,时间还早,他想就在咐近找个店家等一会,也方便监控路口。 看了一下咐近的环境,明明是每夭都会经过、再熟悉不过的路线,现在他却得重新认识。十年前、十年后,即使是都会区,差别还是不小。例如他居住的公寓旁那间不起眼的肉圆小摊,谁也没想到它后来会成为美食报导上的常客:又例如公寓另一边的那排矮房子,后 来会打掉重建成大楼,楼下一、二楼还会成为有名的量贩店。 这十年间,空间一点一滴在改变,人也一点一滴接受着变化,可是瞬间的对空移转,一转就是十年,令他感觉上什么都不对,什么都还在适应中。 二〇〇二年啊,他这个来自二〇一二年的人,也算得上“回到过去”了。 服务生送来黑咖啡,他意兴阅珊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不时注意着时间——三点十一分。 不对。如果以小暖出事的时间来看,她现在应该还在他的公寓里,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守株待兔?该是回到住所去挽留她吧? 付了帐,颜龄岫匆忙的往外走,低下头正要把找的钱和发票放入皮包对,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紧急煞车声迫使他回过头。昔日的恐惧霎时全数回来,他脑袋一片空白,接着只能拚命狂奔。 往事一幕幕浮现,小暖浑身是血、苍白着脸,眼一直紧闭着,再也没睁开……不。老天让他回来,不是为了再一次感受这蚀心之痛吧?! 再来一次他会疯掉,一定会! “小暖。小暖——”不理会动作有多野蛮,他用力推开围观的人潮。“让开、让开。小暖,你……”忽然对上一张臃肿又皱巴巴的脸,他有一秒钟的征愣。 是因为突然间“穿越”,所以他脑袋有点不清楚吗?为什么这张脸……不太像小暖?甩了甩头,他再定眼一礁。原来是个老太婆,不是他的小暖。撞到她的是辆摩托车,不是休旅车…… “哎唁一天寿喔。”被撞的阿婆甫回神,开始狂骂肇事者。“你骑车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喔?还是家人病危,你赶着去见他最后一面?红灯呢!你是不识字还是落后国家来的?九年国教是教假的,你连红灯都看不懂?还是你只认得“红灯区”?你这种……”叽哩呱啦 、呱哩呱啦…… 颜龄岫一阵傻眼,慢慢、慢慢退出来。老婆婆骂人很有元气,也有人替她打电话叫救护车,应该没事吧。 奇怪,这个路口一天有这么多起交通事故吗?颜龄岫想着,没注意身边停了辆载满花卉的中型货车,车上的驾驶正在讲手机,两人时间像是配合得刚好似的,一个大喇喇的将车门往外推,一个刚好要从车旁经过,于是—— 砰的好大一声,有重物倒地,驾驶吓了一跳,忙下车察看。 颜龄岫痛得一时半刻说不出话,直想爆粗口。这个货车司机是怎么搞的?由于阳光尚刺眼,躺在地上的他微眯着眼抬眸一看,只看到一双脏球鞋和裹着细腿的牛仔裤。 “喂!你设事吧……啊……先生你的额头在流血!”哇!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痛。两年前她才发生过车祸,现在只要见血她都怕怕的。 货车司机是个女的?哪来的粗鲁女人?只是这声音……这声音……眼前的身影靠近档去刺眼的阳光,颜龄岫终于得以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先生,我送你去看医生好了。” 颜龄岫盯着货车驾驶的脸看,再看、三看。“你你你……”这是梦吗?可不可以让他感受这是真实的?“小暖。”他情不自禁的坐起身拥住她。 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拥抱,梁宸暖身子僵如化石,回过神之后直接朝他的脸用力捆去。“喂。你撞坏脑袋了吗?。” “小、小暖!” “什么小暖?我又不认识你,你再抱过来试试。”她眼神戒备的瞪着他。这男的是怎样?长得是不错,也像有身分地位的社会菁英,但怎么行为举止这么轻佻?“我告诉你,别看我是女流之辈,打打白斩鸡型的色狼我还绰绰有余。” 他征住了。她……她不认识他?“你、你不认识我?”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你是金城武还是王力宏?” 颜龄岫无言。他想见的人见到了,可他魂牵梦荣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种粗鲁的男人婆?记忆中的小暖不会开车,上下班都搭大众运输工具,这女人却是个货车司机?。 她真的是小暖吗?又为什么会不记得他? 梁宸暖看了他一眼,本来还想大骂,可看他受伤于是作罢。 “算了,即使是色狼也是人,你的伤毕竟是我的错。”她将他扶了起来,打开副驾驶座把他塞进去,然后在花店门口不知道摘了什么,清洗一番后用双手揉碎,再度走向他。 她还是没认出他来吗?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才这么想,就看见她手上拿着一地奇怪的东西过来,颜龄岫的眼神顿对露出警戒。“你、你、你要千什么?” “过来,不会要你命。”梁宸暖一把将他拉过来,将手上那佗又是毛又是叶子的怪东西往他额上伤口拍去。 痛!颜龄岫头皮一阵麻,只差没把千年冰山面具拆下。这是什么鬼东西?比擦碘酒更痛。 “金狗毛止血,小还魂去癣消炎,老祖宗的智慧。”她边说边跳上驾驶座启动车子。 “你……”她真的是小暖吗?长相一模一样,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同,连穿着打扮都走了样。 “你目前应该没有立即致命的危险,所以在那之前……” “怎样?”不是要送医吗? “先陪我去送花。” 有没有搞错?这女人绝对不是小暖,绝对不是! 第十一章 谁来告诉他,这之间到底哪里弄错了? 颜龄岫皱眉签着文件,看到需要思考的,他习惯用手支着眉角,但每做一次这个动作,秘书就看他忽然抽了口气,屏气凝神了半天,好一会才恢复正常的神隋。 那个伤口应该很痛吧?不过,可能是因为十分惧怕颜龄岫,秘书吴奕可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敢问。她每天都战战战兢兢的工作,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上司想起要把她丢回秘书室再训练的话。 结束了文件签署,龄岫吸了口黑咖啡,又陷入沉思。 重回二〇〇二年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大致上他还习惯,也可以说不太习惯。怎么说呢,因为一切的一切和他记忆中有些相同,有些却不同。 他工作的地方相同、职位相同、老板相同,那个讨厌的杨特助也一样是特助。 然而,也有很不同的,例如:秘书不同。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每夭活得像惊弓之鸟的菜鸟吴奕可。 照理来说,在小暖未出事之前,他回台之后的秘书就一直是她,可他查过了,他过去的秘书叫陈凤钧,上个月才离职随夫婿到大陆经商,也就是说,小暖没有当过他的秘书。 后来他打电话到美国分公司,他的确是在外派那时取得硕士学位,只是同事们都不记得他有女友。意思就是,小暖也没有出现在他生命里,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夭回到住所,门打开的瞬间,他怔了几秒又把汀带上。这是他家?走错了吧?房子的隔间有点不一样…… 他想起来了,这里本来有三房两厅两卫浴,后来小暖撤进来后,他把其中两间打通成一间主卧室,目前的样子,是小暖还没搬过来时的隔间。 至于摆设……完全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家,一点点柔性风格也没有。 对面的邻居正巧回来,礼貌向他打着招呼,“颜先生,回来啦。怎么?找不到钥匙吗?”颜龄岫一笑。“没有。”点了下头,他故作镇定的闪迁屋内。 一屋子的陌生。玄关处没有便利贴、没有鱼缸、没有插花摆饰,厨房干净得像样品屋,唯一看得出常用的,只有那台咖啡机。 窗市、床单、桌巾……整个男性化。半点不花俏。 难道在这个二〇〇二,在他的头被“梁宸暖”的货车门撞出一个大包且轻微脑震荡之前,他和她是没有交集的? 怪不得她看到他的表情,就像在看陌生人。 说到那个货车司机,她还真的叫梁宸暖,他的打击实在好大。他记忆中的甜美可人儿一去不回,反例出现了一个体内住了个男人的女人…… 可是,看着她那健康活赌乱跳的身影,以及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他忽然有点激动——能活下来就好,能看到活生生的她,那就好。 其实他在想,如果小暖当年遇到的不是他,性子没有为了他而改变,后来更变得忧郁的话,原来的她应该是很活泼,甚至有点偏孩子气的,这点由她在情人节时代他回情书的恶作剧举动即可看出端倪。 回到这样的二〇〇二,很多事没变,有些事却变了,说真的,他也还在适应。 这会,吴奕可把文件选到客处室又回来了。“那个……”都中午休息时间了,她该问上司要吃什么,要不要帮他叫外卖或带回来,可她很难启击啊,看他聚精会神的专注在工作上,她就是不太敢打扰他。 颜龄岫的私人手机响了,一声、两声,到第三声,他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一下手机,俊逸的浓眉一扬。“喂,我颜龄岫,我知道是你。” 梁宸暖在电话另一端退疑了会才道:“那个……你、你还好吗?”她手上伶了两个自制便当,有些兴奋的看着眼前这栋著名企业的大楼。 老天保佑她,今天一切顺利啊。 “还能接电话,说不好你会相信吗?”来了?太好了!他正在想要找什么理由再约她,毕竞受害者去缠加害者,要的又不是钱,感觉怪怪的。 “这样啊……”和他说话,她很有压力呢。 原本以为他是个趁机拾油的登徒子,后来才知道误会大了。这个男人不但不是,而且还是既严肃又冷摸,标准难搞的企业菁英。 想到自己曾赏这样的人一巴掌,现在回想她都直冒冷汗。 “有什么事吗?”他强自冷静地问。 深呼吸,加油啊,梁宸暖!“我、我想请你吃饭赔罪。” 知道了他在凌霄上班,天晓得她有多开心,因为她总算有机会踏入这家企业看看了。 她可不是想连凌霄集团任职,她对当然没兴趣,只是另有目的啦。 颜龄姑看了下表,十二点十分。再看了眼伫立他面前,一脸等待被“特赦”的女秘书,向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去吃饭了。 “好啊,我正好饿了。”他对着电话那头说。 “你、你想吃什么?”在他还没开口前,梁宸暖抢先一步又说:“我做了便当嘎。虽然不是什么高级好科,可是有我满满的诚心。” 他差点失笑。“好啊,我叫秘书下去拿。” “不用,为了表现诚意,我、我……呢,可以送上去。”她也知道这样很奇怪,可是,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没看到某人一眼,她会很遗憾的。 “我让人带你上来。” 约莫十分钟后,来的人不是秘书,而是颜龄岫本人。看到他,梁宸暖的表情有点讶异。 颜龄岫则是直盯着她礁。 被盯着看的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浅色碎花洋装和平底娃娃鞋,很奇怪吗? “我、我怎么了吗?”她也不过穿了一袭洋装。他镇定的一笑。“没有,这样很适合你。”方才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情很复杂,她感觉就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小暖。撇开个人的喜好不说,她真的很适合穿洋装。 “我常这样穿啊,只是开货车送货的话,穿裙子不方便。”她有些分神的说,注意力不全然在他身上。 而当一个人的视线全在另一个人身上时,她专不专心,他岂会不知道。 “便当。”他提醒她。 “啊?”梁宸暖不知道看到了谁,神情间顿现小女孩娇态。 颜龄岫不着痕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杨志朋?! 眼眯了下,他移动步伐,巧妙的遮去“大型垃圾”,让她只能看他。“便当,你不是带着你的诚意便当来看我的吗?” “嗯,对啊。”看到心仪的人,梁宸暖的心跳得好快。 杨志朋友现到他们,自动靠了过来。“总经理,女朋友带便当来和你一块午餐啊?” 颜龄岫还没开口,梁宸暖便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听到“不是”两字,杨志朋笑开了。只要不是颜龄岫的女友,美丽的女人他都要结识一下。“我叫杨志朋,是副董身边的特助,我——” 这两个是怎样?如入无人之境的高唱郎有情、妹有意吗?颜龄岫不快的想。 他冷冷的开口,打断他们的话。“事实上,医生说,我这额上的伤只怕会留疤了。” 冷冷的声音、冷冷的表情,四周空气仿佛因他而冷凝了。杨志朋和梁宸暖同对看向他,闪亮亮的总经理头街显然比不上一个疤来得受瞩目。 梁宸暖看着颜龄岫好看的脸上那处用〇k绷封住的伤口。“是、是金狗毛害的吗?”有可能,她只听说过它能止血,没听说它能去疤生肌…… “也许。” “那怎么办?”她有些烦恼的问。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一副冷血的企业菁英样,可人家也算有风度了,不但医药费没要她出,后来也没求偿心如果现在害得人家脸上留疤,那她会很内疚的。 没人希望自已身上留下疤疲,就像她车祸造成的疤,虽然衣服辽着看不到,可她还是很在意,更何况他的伤是在脸上,那岂不是破相了? “走吧,一边用餐,一边谈后续。”颜龄岫率先说。 “一好。”梁宸暖没理由拒绝。 “那个,小姐……”杨志朋追出数步,他还没要到小姐的芳名和电话。 “对了,杨特助,我记得有份分析数据在你那里要建图,总裁开会时要用。”还有时间把马子?操到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颜龄岫对着杨志朋点个头,将小羊带离狼口,并适对用高大的身材档去大野狼贪婪的目光。 两人来到他办公室里的会客室后,他问:“小……咳,梁小姐认识杨特助?”这个时空和他记忆中有很大不同,重新了解一下比较保险。 梁宸暖笑了,两朵可爱的红云浮上白暂的脸。“见过面,可是,我想他可能不认得我了。有一次,凌霄的创办酒会跟我们花店仃花,因为比我们先到的冰雕好像没架好,碎了一地的水和冰,我不小心滑一跤受了点伤,是他把我带到一旁去擦药的。” 没想到杨志朋也有这样的一面呐?也对,一堆女人不就是喜欢他的温柔体贴?“方才他显然不认得你。” 说到这个就尴尬了。“那天载感冒带了口罩,头上又绑了头巾,他带我到一旁擦药还!”我说:“欧巴桑,你没事吧?”” 原来如此。头巾绑得好,感冒也来得是时候,要是那时杨志朋就知道她其实是美女,只怕已经展开追求了。他可没忘了那位花花公子花归花,对她可从来没放弃过。 只是,以前的梁宸暖对杨志朋没兴趣,可现在这个梁宸暖…… 黑眸微眯了起来,他已有想法。 “梁小姐今天真的只是带诚心便当来给我?”记忆中,小暖有一手好厨艺,他期待地打开便当盒。 “那个……其实……就是,有很大的原因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杨先生。”她是有点小心机啦,但该诚实的对候,她也是很诚实的。 “见到了又如何?”他誉了一眼。这个便当看起来真的是,一有很大的改善空间。 香肠煎到焦掉,花枝丸也焦掉,一条鱼煎得皮肉分离,莽蓝看起来也不及格,只有角落的水饺状似可以。只不过饭包里有水饺也不太合?总之,色香味没一样及格……好吧,没吃之前就说味道不好,也说不过去。 颜龄岫夹了块花枝丸咬一口,外焦内不熟,他顿时很想叹气。 “见到、见到就很开心了啊。”梁宸暖说。 “很开心,就这样?那怎么行?”颜龄岫放下筷子,嘴角轻扬,分明的眼眸闪亮如星。 梁宸暖第一次见到他这表情,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后来才知道这是他在算计人时,惯有的笑里藏刀。 所谓的“菁英”,最常做的事就是动脑子,谈笑间使敌人灰飞烟天、杀人于无形,而他大概堪称这类隐形杀手中的大内高手。 看他没再动筷,她问:“怎么,不合胃口吗?”她第一次做便当耶。 他耸耸肩。好不好吃是其次,现在如何让她自动自发的私过来、不知不觉眼中只看着他,这才是重点。“你知道杨特助是个十分嘴刁的美食主义者吗?我曾听他说过,女人的美貌家世是其次,进得了厨房、端得出一桌好菜才是上选。” 梁宸暖睁着一双美畔,忙拿出笔记记下。这个重要,一定要记。 她还是有一本手札吗?有时随手记下要事,有时又写下一些心情……龄岫眼底浮现久违的温柔。 第十二章 “然后呢?” “他非常不爱吃现成的加工食品,例如香肠、花枝丸这些,绝对不行。” 看了一下饭盒里的东西,她小小声的回应,“噢。” “鱼要煎得好,皮肉分离也不行夕芥蓝颜色也不行,说真的,连我这种最不挑嘴的人都没胃口的东西,很难讨好杨特助。” 她的脸垮了。“……没关系,我也只是……试试。”老实说,这便当她本来就带得有点心虚,里头除了水饺外,没一样她有自信的。她一直是外食族,手艺能多好?会包水饺一来是她特爱,二来是水饺可以一次包个几百颗分装,冷冻起来能吃好久。 “怎么可以没关系?不知道你的心意就算了,知道了我当然得尽力帮你,是不是?” 梁宸暖很感动。“先生,我不该以貌取人的。” 以貌取人?颜龄岫眼微眯。从来没想到这句成语有天会用在他身上,万分荣幸啊。“我怎么了吗?” “没想到你是面恶心善。我本来还以为你是那种菁英型人物,吃人不吐骨的奸商、时时刻刻等着算计别人的那种人。” 颜龄岫深呼吸,告诉自己梁宸暖的解读能才不好,解读错误了,他不必太和她计较。“菁英型人物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啦,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别人尸体登高的那种人罢了。”她对他甜甜一笑,诚心的为自己之前的误会感到抱歉。“但原来你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人。” 他脸色赔了下,转开话题。 “你的工作忙吗?对了,我好像还不是很清楚你在哪儿高就?”说她是货车司机,好像也不像,哪个货车司机这样细皮嫩肉的?尤其是她虽然手上有茧,却也是薄薄的而已,不严重。 咦?怎么突然问这些?但她还是据实以告。“还好,我的工作其实只要有一部电脑就行了。我父母是有机花农,自己家族在花市有切花批发的店面,后来有朋友投资,又多了几家花店,走的是高级艺术花卉的部分。我是负贵随对和花店联系补退花卉,以及处理部分进出口花卉,偶尔花店的司机忙不过来,我才会帮忙送货的。” “那好,晚上不扮对,你不妨到我家来练习做莱,我可以帮你套出杨特助的喜好。”颜龄岫有位名厨朋友,他想请他开出几道手工菜让梁宸暖去磨,资质再驽钝的人,在厨房站个一年半载,即使成不了大厨,也不至于连道菜都端不出来,更何况,他晓得她这方面的资质极佳。 梁宸暖本来很开心,可下一刻又犹豫了。“这样不会太麻烦吗?我和颜先生不算熟,造成你的困扰或是你女朋友的误会就不好了。” “不算熟多来几次就熟了。我单身,一个人住,只要我说可以就不麻烦。” “真的?太感激你了。” 小暖的笑容原来也有这么刺眼的时候……他的眼微眯起来。“设想到我会李大仁上身。”不过,是心机版的大仁哥就是。他自嘲的想。 “李大仁?” “某部戏里,一直守护女主角的异性好朋友。”这个在现在算是“不能说的秘密”吧? “你会看连续剧?哪部?我一定看。”他会看连续剧?太不可思议了。 “忘记了。”他是不看那些偶像剧,只是一些爆红的特色人物常会被拿来当特定名词运用,因此他知道。 “真可惜,我很羡慕被某人守护的感觉说。”她看了一下他。“不过没关系,有你在身边,我也有李大仁了。” 颜龄岫但笑不语。如果知道那部戏的结局,此时的她应该会笑不出来。 知道自己多了盟友,梁衰媛心情大好,一直到离开力会室时还嘴着笑。 目送着心情愉快到步伐像快飘起来的女人离去,颜龄岫扬着眉自语,“真是单纯。” 倏地,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起身回去,按下内线接听键。 “喂,我颜龄岫。” “龄岫啊,在忙吗?” 是总裁?“没有。” “晚上有应酬吗?没的话,抽个空一起吃饭吧。”杨松龄看了眼身边的女儿。“没什么,就我们家的杨小姐想见见她的老同学。” 颜龄岫闻言心中戒备了起来, 听到总裁身边有个轻声撒娇似的抱怨声。是杨紫嫣!他谨慎的开口,“晚上我有个重要的私人行程。” 杨松龄一征。“这样啊,那改天吧。” “很抱歉。” “哪儿的话。” 结束对话后,颜龄岫长吐一口气。程序又不对了,他和杨紫嫣应该是在公司初见面,那时还是总裁特意介绍他们认识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与杨紫嫣似乎在美国念研究所对就认识了。 来到二〇〇二年,到目前为止他其实还是很不安,因为很多事都变了,他无法因曾经历过,所以只要按着自己的记忆就可以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事,选择事先预防或准备。 这一年,国际间的大事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在走,可属于他的轨道,却改变了不少。也许是他重新回到二〇〇二本来就是脱离常轨的事,所以未来的路才不会照他原有的记忆发生。 他的未来仍是不可知,而他会怕。 杨紫嫣的出现,就是一件令他害怕的事。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变数,再度把他和小暖分开的原因? 甩甩头,他决定抛开对于未知的困扰,因为这些都不是他该在意的重点。他只要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回来,为了什么而待下来,这就够了。 知道什么叫熟能生巧吗?颠龄岫见证了这句成语的最佳范例。 在对不起数以十只的黄鱼及狂练了一个月,折磨颜龄岫许久味蕾后,她总算端出了自信之作,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香酥黄金鱼料理。 由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每进一次厨房就像死了一次,到后来的从容就义……不是,是从容不迫,现在的她,除了免不了小流些汗外,下厨已经可以优难到像要拍色拉油广告了。 一脸期待的看着颜龄岫夹了一块鱼肉吃,梁宸暖急着问:“怎样?” “外酥内软,火候控制得不错。配色的彩椒切工也美观,酱汁的部分酸甜适中十分开胃,这道菜很有水准。” “真的吗?” “你不是说过我的嘴巴很毒?要我称赞明明难以下咽的东西好吃,那是不可能的。”他又夹了口一旁看起来也青翠可口的绿花椰。 手工菜若有一定的水准,简单的家常菜也绝对难不例她,他等着她提出要求,问可不可以做给杨志朋吃了。 梁宸暖开心得眉开眼笑。“我接下来要挑战金沙蝎鳄鱼!”有名的上海菜。 颜龄岫有些讶异。他都预设好一些未来发展了,这小妮子热衷厨艺的程度超手他所想象。 他身边特助的位置一直是空的,而以目前他在公司如日中天的地位,多少董事高层想把自家人往他身边送,若他把杨志朋要到身边来,相信连他董事老爸都会很赞同。毕竟杨副董职位高,头街唬人,可在公司里其实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缺,那个位置只是用来安置曾 经劳苦功高的老臣。当初杨志朋会空降到那里,正是因为公司里已没有什么可以安插他的位置。 只要杨志朋一到他身边,他绝对有办法让那人为会司鞠躬尽序——把妹?当作是年少轻狂的过眼云烟吧。 梁宸暖很自然的为自己和颜龄岫添了饭,坐下来一块吃。这段时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她一开始觉得奇怪,后来就习惯成自然了。 两人吃了一阵子,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颜龄岫动手洗碗筷、梁宸暖叉着水果吃的时候,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开口,“颜先生……” “龄岫。我都可以叫你小暖了,叫我的名字有那么困难吗?” “你给我的感觉一直是高高在上,叫你的名字好像在亵渎你。”对啊,他好像初见面时就叫她小暖,虽然似乎是误会一场,可当时她好讶异。不过熟识之后,他也很自然的这样唤她,感觉不讨厌就是。 “我不是神,不会高高在上,一样会吃喝拉撒。” “还好不是吃喝缥赌……好啦好啦,那个……嗦,你的房子真像饭店,虽然千净整齐,但少了点家的感觉。要是我啊,一定会在沙发放上几个大抱枕,电视上放一盆小盆栽。其实沙发后头的那个长柜,你不觉得放个鱼缸养几只鱼也不错吗?” 颜龄岫擦干手,看了她一眼。“鱼?” 梁宸暖一脸兴致勃勃。“对啊,我刚好有一个可爱的鱼缸,里头养了一些“日光灯日,很会生慢,我可以分一些给你养。” “不是长尾凸眼金鱼?” 为什么他知道她养过金鱼?她有提过吗?“那个啊,前阵子寿终正寝了。那三只和我感情超好的说,养了好多年,带着我好多心事和秘密走了,水族馆的老板说算高寿了。” “为什么会想养金鱼?” “我曾作一个梦,好像和一个朋友去捞金鱼……其实不记得细节了,连那个朋友的长相也看不清楚,只记得是个男的,醒来的对候,我还是很开心。就这样,隔天我就跑去水族馆买了三只金鱼。哈哈……养鱼的动机有点好笑?” 颜龄岫看着地,没来由的心酸。“怎么会?” 那年的夏天夜市好热,他蹲在捞鱼的摊贩前捞鱼,每捞到一条,小暖就不顾形象的开心大笑。三十块捞到了三条鱼,她满足的表情如获至宝,他,很少看她那么开心。 她说,她要它们见证她的幸福,可是,后来它们只看见了她的寂寞。 “我很忙,对它们而言不会是好主人。”他吐口长气,掩饰略微激动的心情。 “我可以帮你啊。” 颜龄岫笑了笑。“有你帮忙,鱼应该可以养得很好。”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玄关的那个地方为什么要贴那么多蓝色和粉红色的便利贴?我以为是你的备忘栏,但仔细一看,上头好像没写什么嘛。”全部是空白。 他看着那些便利贴。“很久之前,我曾经有个交往两年的女友,我们住在一起一年多,但我很忙,几乎忙到没什么时间跟她好好说个话、好好分享生活,所以她就把想说的话写在粉红色便利贴上,我则是会用蓝色的回她。” “后来呢?” “分手了,她把粉红色便利贴全带走,我才忽然发现清一色的蓝有多寂寞。”现在的小暖和他还算陌生,在她未走进这公寓之前,他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已别那么寂寞。 看着他的神情,梁宸暖仿佛能感觉他心里的想法。“你一定很喜欢那个女生,为什么不去把她追回来?” 颜龄岫直盯着她。“如果能追回她,这一次我一定免现所有承诺过她的话。” 当他盯着她看的时候,梁宸暖莫名心跳得好快,不自在的别开眼,搔了搔头。 真是奇怪,这些话又不是对她说的,她在不好意思什么……只是,她也突然发觉一件事——颜龄岫长得真赏心悦目。 以前,她只觉得他菁英的形象比什么都抢眼,即使知道他长得不赖,还是不会太注意他的长相,而现在仔细一看,奇怪,他以前有长得这么好看吗?即使整形,好像也没办法这么有效率吧? 第十三章 他的帅,是俊美得会引人泣目的那一种……咳!她会不会太花 心了?之前还觉得杨志朋是天下第一美男呢,怎么才没多久就觉得颜龄岫长得也深得她心? 啧啧啧。莫非她也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应该是。再丑的人看久了,也就麻木不会觉得这么丑了吧?咳,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可暂且就当是这样,在她的心中,杨特助还是有着屹立不摇的地位。 对淘,好像很久没提到杨特助了呢。“颜龄岫,杨特助最近好吗?” “好,当然好。”最近又换女友了,好像是秘书部门的第一美人赵玲玲。不过他厉害的是嘴巴正在吃,还不忘眼观四方,上个星期还问他梁宸暖是不是公司员工呢……那男人,没到手的永远值得追求。 梁宸暖在客厅沙发坐了下来,无意间在桌子下的书柜看到一本书,厚厚的,她好奇的拿出来看。 颜龄岫本来想说什么,但一看到她手上的书,他脸色都变了。 “《贾伯斯传》……”她还没翻开,他就将她手上的书抽走,她纳闷地誉了他反常的举动一眼,正好在这时候手机响起。 “喂,是,我是。您好……” 他忙把这来自未来的证据藏好,那是早些时候他拿出来看的,后来小暖来了,他顺手搁在桌下就这么忘了。 这本书目前见不得光。因为是传记,贾伯斯生于什么时候,卒于什么对候,一生中发生的大事都有记载,这对现在的时空而言,是预言未来十年的书。 结束通话后,梁宸暖好奇的问“什么是《贾伯斯传》?”谁啊?她好像没听过。 “你看错了,只是打发时间的原文书。” 她以为他质疑她的外语能力,“嘿,别小看我!我英日外语能力不错,和人吵架没输过。” “你是从头到尾一句粗话骂到底吧?” 梁宸暖笑了出来。“才不是,是据理力争。因为要努力把我家的有机花卉推铺出去,在语言方面我可是下过功夫的!” 颜龄岫叹口气。“这种传记类的书不好看,我有比较轻松的小说可以借你。”见她设说什么,似乎也不是非看不可,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谁打电语给你?礁你似乎很开心。” 她本来就没什么心眼,马上淡淡的答履,“我的合伙人。” “我以为是大客户。” 她开心的说:“是啊,是接了一个大仃单喔。就刚才那位小姐啊,她本来是我家有机花卉的忠实客户,而且还会替我们介绍生意,后来认识一段时间,又同是花艺班的同学,两人还满聊得来的,久而久之就成为合作伙伴了。 “原本她只是玩票性质的投资,后来打算回台定居之后,才多少参与了一些事务。也真亏得她人脉极广,花店生意很好,最近我们甚至打算和国外合作,推广有机花卉和盆栽。”但这部分她有点扰豫,毕竟斥资过大。她这人野心不大,要玩这么大她会害怕。 听她介绍如此详细,他不禁觉得奇怪,她有必要费唇舌去介绍一个他没什么兴趣的女人吗? 看了他一眼,她清了清喉呢说:“嗦咳,她真的是个大美人喔,要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真想帮你介绍。说真的,你和她站在一起真的好配呢。” 这话让颜龄岫脸色一沉,浓眉拢近。 咦?她说错了什么吗?也对,人家心里都有个忘不了的心上人了,她真不该再说这些话。“龄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对前女友的心意,不该这么说的。就像如果你明知我很喜欢杨特助,却要介绍男友给我,要我放弃他,我一样也会不高兴……” 吼!不道歉还好,怎么将心比心的话说了半夭,他的脸色更难看?感觉就像发现火苗,要取水天火却误把油当水…… 她是很退钝没错,可也看得出他现在很不高兴,看来最明哲保身的方式不是天火,而是远离火源。“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她才起身,他倏地拉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往身边带。她重心不稳又跌坐下来,正好偎在他怀里。 他的动作有力气,连眼神都很有侵咯性。彼此脸蛋的距离不到十公分,令她的心跳加速、再加速…… 而明明是这样具侵啼性的眼神,可为什么她不害怕。他眼神里的情绪好复杂,像是有着好多的故事、好多的心情。 “颜……龄岫?” “真的对一个女人心动,男人的占育欲是很可怕的。除了心仪的女人外,他看不见其它女人,也不会希望有人打扰他们的世界。”说完,他放开了她。 感觉到他放松的力道,梁宸暖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还以为他要吻她呢!看来是她真的踩中了他的地雷,他才给她小小的警告。 “嗯……我知道了啦。”她的心跳依旧好快,方才他如果真的吻她,她会进开吗?梁宸暖自问自答……应该会吧。 会就好、会就好……不对啊,为什么她的答案迟疑了不只一秒,而且还是“应该”?她是一个这么随便的女生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水性杨花了? 她喜欢的分明是杨志朋啊,还是同一个人,一定是最近和颜龄岫太密集接触,这才把“革命隆谊”当作喜欢。 她是不是该和颜龄岫保持一点距离了?最近好像真的走得太近。 再说,自己和杨特助之间,也不能一直都没有开始吧? 万一她一年半载后,厨艺好到可以考厨师检定考甚至开餐馆,但人家身边早就有别的女人了,那她空有一身好本领要千么?难不成到杨志朋家应征厨娘吗? 唔,这事情得要快点开始才好。 天啊天啊!老天真的很帮忙。她和杨志朋果然注定要在一起。梁宸暖心想:心情雀跃得快飞起来。 今夭小张下午请假,她又来帮忙送货,才停好货车,就有一部红色的跑车在她前面以极耍帅的姿势切了进来停在花店前面,走下来的正是杨志朋。 她还在想要怎样才能和他有开始,没想到老天就把他送到她面前来了。 梁宸暖才要下车上前打招呼,没想到副驾驶座有人比她更早下车,是位一身名牌套装的美艳小姐,那位小姐一下车就忙着挨近杨志朋,而他也伸出手去环住她的水蛇腰。 两人站在一桶桶的花卉前挑着花,杨志朋三不五时手还会不规矩的往下移,在美女的俏臀上轻轻拍一拍。 梁宸暖所在的位置最利于窥视,她瞪大着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杨特助有女朋友了?别告诉她那只是普通朋友。她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眼眶有些红了,忽然听到车窗被人拍了下,回神就看见店员朝她甜甜的一笑,“宸暖,你来得正好,这两个客人要的火焰百合没了一之前客人仃祝寿花篮的紫花长寿菊、香槟玫瑰也缺了,两个小 时后要送出去。” 本来打算等杨志朋他们走了之后再下车的,可现在梁宸暖即使再不愿意,也得下车。 看着自已一身随兴的穿着,外头还围了件防湿防脏的布围、穿着脏脏的布鞋,和杨志朋身边的美女一比,真的差好多。 不过,反正人家都有女友了,管她穿什么。 梁宸暖跳下车,走到货车后把要补的花搬下来。将绑火焰百合的绳子剪开后,直接放入桶子,她和杨志朋靠最近时距离不到三步远,结果…… 没有结果,因为他居然没发现她?! 她有这么难认吗? 挑好花、等店员包好花束,这之间少说七、八分钟,她就在货车和花店两处来来去去,但杨志朋始终当她是隐形人。 终于,红色跑车开走了,她手抱着一大抽花,目送俊男美女扬长而去。 “宸暖?哀暖?我说……梁宸暖小姐!”八卦的张碧霞也好奇的伸长脖子看。“你到底是在看跑车还是看人呐?”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这世上有些事,真的还设有开始就结束了。” “你今天怪怪的,怎么也有这种伤春悲秋的时候?怎样,看人家出双入对的,忽然想到自已还是孤家寡人了?” 梁宸暖不理她。果然员工年纪不要挑太近或长于自己的,像她,人家都不当她是小老板看,还常取笑她。 “宸暖,我可是告诉你,你要春心大动、想谈个恋爱是可以,千万不要找那种种马型的花花公子,也不要找那种身体太虚弱,不堪使用的。前者容易得性病,后者容易得心病。” 梁宸暖看了她一眼。“那刚刚那个呢?” “哪个?开红色跑车的那个?噢,那个千万、千万不要。”张碧霞压低声音,“那一位是凌霄集团的主管,花 心得不得了,他算是我们花店的金主之一,最近常常要我们代客送花,我还多次代他打出肉麻兮兮的卡片呢。他惯用开头语“xx宝贝”,你知道情人节那夭有 多夸张吗?他总共要我们替他送出五束红玫瑰。 “除了xx宝贝开头的xx外,其它内容都一样,不外手什么工作繁忙、没时间陪过情人节什么的,最后是爱你的加上署名,他好像叫……志朋吧?” 他的确叫杨志朋。“五束?分送五个女人?” “没错。原以为五束已经破了花店情人节单日同一名客人所购花束的数量,怎知那天停晚他又出现了,带走了另外两束,那一晚,他大概是要违劈两女吧。啧啧啧,一夜劈两女,他不怕劈到没半滴?” “他、他是这样的人?!” “是啊,所以他那款的是标准玩咖。我亲戚也在凌霄啊,听说那位志朋先生的花 心,可比他的工作能力还出名。” 梁宸暖失魂落魄的听着张碧霞又说了一会话,这才往下一站送货。 她很努力的什么都不去想,可是,当很喜欢一个人,还为他做了很多努力,结果革命尚未成功,却发现人家身边从来不缺个“她”,这下她也不用努力了,怎么可能不去想? 而杨志朋的花 心如果在凌霄这么出名,颜龄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阻止她,还帮她打听杨志朋爱吃什么,说仟么要她把厨艺练精才有希望的话? 这人根本是骗她的!他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吗?一定是,她就说他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好,原来是耍着她玩的,可恶可恶! 比起对杨志朋的生气,她更气颜龄岫。前者花 心的确不好,可她毕竟只是局外人,根本也没和他交往过,可后者呢?明知道她喜欢一个花花公子,基于朋友的立场他也该点醒她吧?可他却什么也不说,任由她傻傻的一头热。 他根本不把她当朋友!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她一次失去心仪的对象和好朋友——不对,颜龄岫根本不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怎么会这样伤害她? 还什么“李大人”呢。根本是“你小人”,可恶的颜龄岫。 现在心情真的好糟,好想找人说说话,可是以往的她就不是个会找人说心里话的人,所以别人才会认为她乐观活泼,没什么烦恼。遇到颜龄岫后,明明认识他不是很久,但他却像很了解她似的什么都知道,对一个很了解她的人,她当然就不设防,很多话都会跟他说。 无奈像这种对候,她找谁说话去? 梁宸暖决定喝酒泄愤,买了一大袋的啤酒回家,一罐接着一罐,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反正袋子里的酒越来越少,全都一罐罐的变空,躺到她身边来了。 第十四章 她的酒量还可以,可现在真的喝太多,喝到又哭又笑,还会唱歌。手机响了,她直接就想按掉,却按到接听键。 她流着泪,唱起歌来。“……原、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只有伤心人才有,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我没有再依恋的借口一”唱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她喃喃的说:“跑车、跑车是红的,也算一身红,随便啦……” “小暖?”龄岫有些错愕的听着梁宸暖反常的话语。她今天不是要到他家做菜? 方才在通廊遇到杨紫嫣,他被拖住了一点时间,开车回家对打手机联络她,可她没接,回到家中,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领时觉得不大对劲。梁宸暖不来,通常也会打手机联络他,所以这会他才主动打给她。 “这年头千万不要相信什么企业菁英!什么帮忙嘛?骗子!颜龄岫是大、大骗子!” 他皱着眉。这话是在骂他没错,但是她知道他现在正在跟她通电话吗?她说话有点大舌头,应该喝醉了。 “颜龄岫,我要、要跟他绝交。可恶透了。”他越听越奇怪,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二分。这时间,她通常会在家,而方才他仔细听她那头的背景声音,十分安静,没什么音乐,也没什么人声吵杂,应该是他的推侧没错。 半个小对后,他驱车到她的住所,按了大半天!`铃,好一会门内才有动静。 汀打开的一瞬间,颠龄岫嗅到一股可怕的酒味,梁宸暖半挂在!边,连站都站不稳。“找、找谁啊?” “是我。”人都在她面前了,她还是不认得吗? “你、你是谁?”眼前的人她根本看不清楚,很高很瘦……但这不重要,是谁不重要,现在她需要的是有人能哈她说说话、听她吐苦水。“来,进来。来、来者是客!” 颜晤峋进到里头,顺手把门关了,才转身就又看到梁宸暖窝回“酒窖”,准备再继续。他一把抢走她手上的酒瓶。“不要再喝了,你醉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他是骗子?他骗了她什么……嗯,太多件,他实在猜不出哪件东窗事发了。 “那又怎样?我还是记得让我火大的事,可见醉得还、还不够彻底。” “你为什么火大?” “今天……我失恋了。”管他眼前的人是谁,她有太多的胃火事,不吐不快。 梁宸暖负咽的说:“我暗恋一个人足足三个多月,以为有希望是近一个月的事,结果一、一秒,才一秒钟,我就发现自已失恋了,吗……”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下午发生的事。 拼拼凑凑,没什么逻辑可书,但颜龄岫大致还是听出发生了什么事。杨志朋的真面目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吸了一口她喝剩的啤酒,眼神一闪。 杨志朋喜欢送女人花,也曾在梁宸暖家的花店消费,可是设有近一个月这么频繁。杨志朋会变成她家花店的死忠客户,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机。 “这样的男人失去了不用可惜,即使有,也是伤心,你在火大什么?” “我火大不是因为杨志朋是花花公子,而是颜龄岫是个骗子!那家伙、那家伙明明知道杨志朋是花花公子,有一堆的女友,他为什么不说,还要帮我凑合?枉费我把他当朋友!” “以你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我说他是花花公子,你就不会喜欢他?不可能的,你看似柔弱听语,其实很倔强,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自已去发现。” “你的声音真像害、害我!一个月,天天在厨房当阿基师的那个骗子……”龄岫曾说有个叫“阿基师”的人堪比厨神,只要她变得和阿基师一样厉害,就可以抓住男人的胃又抓住男人的心。 是啊,他也没否认,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还认不出来能怪谁?他无奈的苦笑开导她,“喜欢上一个花花公子已经很倒霉了,总得从中得到一些什么吧?厨艺精进,这也算是一项咐加价值吧。” “他看着我为别的女人的男人忙着精进厨艺的样子,一定在肚子里笑翻了,真的是很可恶。”说着说着累了,她头晕晕的往一边靠去,将身旁男予的肩磅当成枕头。 “他不是笑翻了,也没有把你当傻瓜的意思,但不否认的,他很开心,因为可以每天看到你为他忙碌的样子。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你总喜欢腻着他,为他忙进忙出的,总担心菜色不合他胃口,托着下巴满足的看着他把你用心做的饭菜吃下肚。” 他顿了下,“以前的你难得等到我回家吃饭,现在的我却是每天赶着回家……小暖,只要你下厨,我一定不会再缺席。” 梁宸暖醉眼惺协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就是她没清醒而且听不懂他才能说。他无意让她懂,只是说给自己听。 梁宸暖想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地、地在转……” “你要干么?” “走、走开!我想吐……呕……” “什么?凌霄的场布?!”梁宸暖的声音不自觉的扬高。 有没有搞错?现在“凌霄”这两个字对她而言,简直比恶梦更恶梦,她才不愿意。 问她为什么现在闻“凌霄”色变?就算同时失去暗恋的对象和朋友,也该是别人躲她,而不是她躲人家吧?从头到尾她又设做错事。 本来是这样没错,在她喝挂了,在颜龄岫到她住所前是这样没错。之后就,一心,一心一想到喝醉隔天早上起来的景象,她就很、想、死! 那天早上她一醒来,发现自已穿着一身性感睡衣躺在床上,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她的睡衣都是材质极好,又很……咳嗦,凉快的那种,既然自己喜欢有什么不可以?谁说一定要穿给男友看?这样说来,没有男友的女人一辈子就不能穿性感睡衣吗?她自己也有眼睛可以 看啊…… 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前一天晚上喝到茫酥酥,违怎么上床都不知道,哪有可能神通广大的换好睡衣再睡觉? 接着到浴室,看到一堆脏衣物,虽然有简单冲洗过,仍有淡淡的酒气及怪味,八成是她吐了。 她很努力的想,昨天有谁到过她家吗?碧霞?婉明?小冬?怎么办?想不起来啊…… 不对,好像一直有人在跟她说话,声音很低沉,是个男的。 会到她家的男人,颜龄岫?!声音真的很像耶,妈呀! 别告诉她,替她换下衣服的人是他,光是想到她醉到不省人事、任由人家宰割的样子,她就羞愤欲死。 直到洗漱好,换上衣服要出门前,她才看到贴在门上的篮色便利贴。 小暖: 换洗衣物口袋里的手表,我放在浴室的镜子前。你昨天吐得厉害,我帮你弄了些热汤在炉子上,记得喝。 我回去换衣服准备上班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络。 颜龄岫 看完了纸条,梁宸暖只想掩面尖叫,真的很想哭啊。 噢,真的是他!那个冷冰冰的、脸上设什么表情的颜龄岫。 然而她想发作却又无从发作起,人家是出于好意,她能说什么?也可能是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正经八百,所以很难想象他色味味的样子。再说,他只是好意替她换了衣服,没做什么事吧? 而且,他还会顾及她呕吐伤胃,帮她熬了热汤,吓泞她记得喝,比她家老妈还关心她…… 这样的男人,要说他真的只是坏心眼的想看她笑话,才不告诉她杨志朋花 心且有女友一事,她的指责是太过了。醉过、哭过、吐过,一觉醒来后,她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但对于颜龄岫的感觉,例是由生气转为尴尬。 什么叫“再联络”?不要再联络了。起码短时间内,她看到他会不好意思啊。 真的,从那天开始,她就开始躲颜龄岫。不接电话、不看简讯、不回简讯,颜龄岫是个忙人,也没时间跟她玩这种你追我跑的游戏,几夭后,电话变少、简讯变少,就逐渐没联络了。 一个月过去,他再也没找过她,日子这样一天一夭过,不也挺好的?以前没遇见他时,她也这样活了二十多年,只是……现在好像又有那么点不对劲。 她开始会想念颜龄岫,想他对常盯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他刻薄不留情面的批评她的厨艺,然后还是面无表情的吃完它;想他其实有很体贴的一面,可又怕人家发现似的努力掩饰!想他总会静静的凝视着她,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她真的有股被温暖环烧的感受。 明明觉得不联络比较好,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起他。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近来时常作梦,梦的内容不太记得了,不过好像有老外,场景也不太像是在台湾……真奇怪,那是什么怪梦? 停!现在是面对现实的时候。梁宸暖强迫自己专注在对话上。 “对啊。”电话那头的人听见她的语气,不自觉也有点退疑。“就、就布置的花艺老师出了车祸,得调救兵。” “我很忙耶,你找别人啦。” “不行啦,张老师说你插花还行,时间不够了,而且由你的位置出发到这里最近。” “我、我……”平常不擅说谎的人,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出好理由拒绝。 “就这样了。” “挂了?这样就挂电话了?”梁宸暖不敢置信的盯着手机。有没有搞错?她还没有答应去帮忙耶!怎么这样?厚,没时间再蘑菇了,既然推不掉,那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更何况,场布是在大饭店,不是在凌霄大楼,她遇见颠龄岫的机会是很低很低的。而场布是在宴会前,没哪个高级主管会在场布时间待在那里吧? 心理建设做好了,她还是不放心的变身欧巴桑,换上必备的穿戴用具口罩和头巾。她其实不介意再多载副墨镜,可是怕自己还没进饭店大厅就被人家当可疑人物撵出来。 方才照了镜子,真的很像欧巴桑,这样没人认得出她了吧。 开了二十分钟的车,停好车后,她快步进入布置会场。她的样子和饭店的清洁妇打扮差不多,没引起太多的侧目。 看着早已就绪的花材,她认命的插起花来。今天日子太好,婚丧喜庆一堆,昨天补花补到差点虚脱就知道今夭绝对是个大日子,怪不得花艺老师一出事,根本找不到人手来帮忙。 除了现场的两大盆花,花篮、花圈也陆续送来,场布花卉的部分差不多可以大功告成了。 呼,幸好,没有延误到人家的时间。 把剪下的枝咔收拾好,梁宸暖准备要离开,蓦地见到前方十几公尺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的妈呀!颜龄岫?! 忘了自已此对已是欧巴桑,她连忙转过身去躲开某人的利目。 这男人这个时间在这里千么啦?他是从总经理的位置一路被眨到来督促会场了吗?现在她要怎么办?有了,如果没记错,她上次选花材来时发现有个地方可以走后门出去。 梁宸暖正要移动步伐,有个工作人员突然叫住她,“那个阿桑,你是花店的人吧?有盆花送来的时候有点压坏了,可以麻烦重插吗?” 梁宸暖本想拒绝,那不是她家花店的,可想一想仍是算了,不过是个小忙,她就过去将花重新插过就好。 插好花后,她忙寻找着颜龄岫的身影,他却不见了。 第十五章 唔,还是走后门好了,大门口都是一些西装笔械的人,她这模样反而奇怪。 她像一只滑头泥鳅似的寻找逃走的路线,眼见后门就在前方了,她加快脚步要离开,忽然—— “等一下,前面的欧巴桑!” 这声音……地倒抽一口寒气,梁宸暖止住了步伐。 颜龄岫来到她面前,盯着她,烧着她走了几步。“花店的欧巴桑吗?” 梁宸暖只能点点头。 “新娘休息室的花插得很糟,可以帮忙一下吗?” 现在是怎样?只要花插得不好就找她这个欧巴桑是不是?新娘休息室?她们家花店没接这笔生意吧? 她正待要拒绝,他又说:“时间有点急,可以快点吗?” 梁宸暖被拉着走,终于体会到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只能在心里大声呐喊:真的很过分耶! 可是,颠龄岫的大手牵着她的,温暖的感觉络进她的心,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不知道挣扎,就任由他牵着,脑袋也一片空白。 直到见到整齐的摆设、干净的空间以及入眼的大床,一回过神太周震惊,忘了自己目前得暂时性哑巴的她脱口惊呼,“这里是新娘休息室?!”专门……咳,休息用的? 颜龄岫扬眉,“我住的公寓在重新隔间,这里是我暂住的地方。”这家饭店是凌霄集团名下的投资,必要时高级主管可以用极低的价格入住。 梁宸暖一征。厚!她忘了她不可以开口说话……等等,颜龄岫一点也不讶异欧巴桑就是她? “口罩还要继续戴着吗?” 果然。真无趣。她把头巾和口罩拿下。“你早知道是我?” “我在大门口往里面看,看了几眼就知道是你了。” “骗人!很久以前这身打扮骗过杨特助,前些日子,我穿着选货的衣着也没特意遮掩,而且还在他面前晃半夭,他也没认出我。”啧,不小心又提到那个人了。 “因为他的心不在你身上。” “说的也是,他身边那时有个大美人呢。”她淡淡一笑说。 颜龄岫仔细观察她提到杨志朋时的神情。看来那个人,不足为惧了。 梁宸暖也思索着。真奇怪,事隔才一个月,提到杨志朋,她居然已经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可能因为她之前只是凭着一面之缘就留下极好的印象并暗恋着,没有实际的交往,更不清楚真实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人通常会因为印象好却没有进一步了解而过度美化一个人,但这样的美化其实只是自己的想象,很容易因为事实真相的呈现而瓦解。 像是网路的虚拟世界,在游戏中可以是身经百战,怎么都死不了的大将军或是武艺超群的大侠,可在现实生活中,就只是个过马路会被车撞飞出去,然后在医院躺个一年半载的普通人。 知道杨志朋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说不失望是骗人的,可是与其说她伤心难过,不如说震惊讶异来得多。 梁宸暖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带我来这里千啥?只是告诉我,你搬家了?” 这种事他早在简讯中就告知了,只是她怕是连简讯都没看。他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冲了杯茶给她。“你呢?要躲到什么时候?” “谁躲了?我才没有。”她吸了口茶掩饰心虚。真是的,当鸵鸟一向不是她的专长,被逮着就逮着了吧,大方一点。反正那晚喝醉的事,一定给颤龄岫添了不少麻烦,这份人情就让他抵掉骗她的部分,刚好一分也不少。咳。没错,就是这样。“真香,这是什么茶?” 人家都不承认躲他,就当没有好了。“英国伯爵红茶,原产地买的。我出差了近三个星期,到西欧各国和美国。” “喔。” “我有带礼物给你。”他递了一个纸盒给她。 “礼物?我可以拆开吗?” 被默许后,她小心翼翼的拆开礼物,里头是一个音乐盒,上盖是一束水晶玫瑰花束,掀开盒盖后,里头的音乐则是生日快乐歌。 “好漂亮。谢谢你。”梁宸暖眉开眼笑道:“虽然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可听到这音乐还是好开心。告诉你一个秘密,生日快乐是我最喜欢的歌,我不爱什么给爱丽丝、蓝色多瑙河,就是喜欢这简单重复的旋律。我要的幸福也是这样,越简单越好,可是长大后才知道, 越简单越不好得到。” “你会得到的。”他轻声的说。 她一愣。他又用那种很有感情的眼神看她了。他不知道吗?她很容易被影响的,看别人哭,她会想哭:看别人笑,她也会跟着开心声当别人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她也会想太多的…… “龄岫你一定不知道,你有一双会漏电的眼睛。”心跳还在加速,但她努力的告诉自己别想太多。 “漏电?”不是放电,而是漏电?感觉不是什么赞美的话。 “就是时常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电错人。” “有呜?” “有啊,我就是受灾户。但是我知道,你无意电我,我只是不小心被电到……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不小心发现你会漏电……厚!反正……啥……”她忙着解释,可又越描越黑,滔滔不绝的小嘴瞬间被充满男性气息的薄唇给吻住。 颜龄岫的吻直接而强势,梁宸暖只能退钝且被动的受他引导,直到她呼吸困难了,他才结束这对初学者而言略显艰深的法式热吻。 “你、你、你……”他他他……他吻了她?!梁宸暖霎对面红耳赤,外加呼吸不顺。 “现在你还觉得我在漏电吗?” “啥?” 啧,看来她脑筋还在短路,没法子思考。“工作上,我一向目标明确声在感情上,我也不会错认对象。” 梁衰峻依旧过度震惊中回不了神。 颜龄岫看了下表。“楼下的宴会开始了,我得下楼。本来想带你一块出席的,可你应该没有带衣服换,下次吧。”他拍拍她的脸。“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脱身。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使用。” 一直到颜龄岫带上门离开,梁宸暖才慢慢的恢复思考能力。 方才她在抱怨杨志朋认不出她对,颜龄岫说了句“因为他的心不在你身上”,那反观之,颜龄岫能一眼认出欧巴桑是她,就是说他的心在她身上婆? 工作上,我一向目标明确夕在感情上,我也不会错认对象。 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可是,他不是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前女友吗? 不,“前女友”就表示是过去式了,他随时可以再喜欢别人…… 所以,刚刚他那是在告白吗?他违句最简单的“喜欢你”都还没说,她更没有点头要交往,他就这样大方地吻了她?! 程序不对啦,可是……可是她非但不讨厌他吻她,甚至感觉还不赖…… 一家静谧的咖啡馆,有咖啡香、西洋老歌、美式乡村风的装淡。这家咖啡馆没有连锁店的时尚新潮,却仍吸引了相当多的客群。 颜龄岫吸了口香醇的咖啡。这边的蓝山相当不错,以往的他,较钟情不带酸味口感的曼特宁或是义式浓缩,可因为梁宸暖偏好蓝山,后来每到一个气氛不错的地方,他就会先试试该店的篮山,考虑下一回要不要带她来光顾。 这家店还不错,下次可以带她来。 “总经理,你心情不错啊?” 颜龄岫回神,想起此时对面坐的人可不好应付,他眼神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摸。“莫名其妙被骗出来,谁的心情会好?” “喂,别这样好不好?我这招“换夭子以令诸侯”也不过是把你骗出来喝个咖啡,你的脸有必要这么臭吗?”方才明明看见他神情柔和,这会又冷下来了。但杨紫嫣仍是笑吟吟的,他的臭脸完全影响不了她。 “你不该假借总裁的名义约我的。”那是由秘书传达的话,直到杨紫嫣单独出现,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宴会还在进行中,我得回去了。”在自家饭店举力的企业宴,凌霄是主人家,身为总经理却提早离席容易落人话柄。更何况,他不喜欢和杨紫嫣有什么牵扯。 他对这个二〇〇二年充满了不确定感,和很多人的交集都与记忆中的不同,因此他只能更加步步为营,不让以往的憾事有再发生的可能。 “喂,好久没见面,我以为可以叙叙旧。”大小姐有点不开心了,她对他的心意有这么难懂?还是他太迟钝? 颠龄岫从美国回来至今一年多了,她每次回国总会粘着他,虽然他都不太给私,似乎对女人设兴趣,可却也没有交往密切的女友,看起来性向也正常啊。 爸爸似乎看出了什么,跟她说过不只一次,她可是他的宝贝女儿,他若跟颜龄岫提,就不信他会拒绝。 可是,就她了解的颜龄岫,来这招,如果他也有意,接受了就罢;如果无意,到对不仅老爸颜面挂不住,只怕也会损失他这名大将,这两个一老一少,一个不容人家拒绝,一个不喜欢勉强自已凑在一起,很恐饰呢。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焦虑,固爸爸会这样跟她提,想必也有意和颜龄岫结亲。 再加上目前集团内的状况,他确实有点危机四伙,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一旦她爸爸恼羞成怒,那可怎么办? “大小姐。” “停。这称谓从你嘴巴说出来我会闹头疼,请叫我紫嫣,可以吗?别这么急着回宴会,那对你而言可是“鸿门宴”。” 颜龄岫看着她。“为什么?” 杨紫嫣想了一下。“你刚出差回来,有件事想必你也有耳闻了。纪念医院院长人选生变一事。” 提到纪念医院,颜龄岫的神情变得严唆。“回来公务多,倒是还没听说。”本来杨瀚成纪念医院的事,和他这外人一点关系也设有,可因为某人,他真的无法不在意。 二〇〇二年时,颜国祯该是升上副院长吧?怎么,这个二〇〇二他更加志得意满,直接当上院长了吗? “你父亲……我是说,颜主任的丈人前刘董事,上个月去世了,他将所有的财产留给独生女。前刘董事拥有相当多的凌霄股份,算得上大股东,其实以颠主任的资历要竞争副院长一职是有难度,可他的妻子却把他推上了副院长的位置。”杨紫嫣会知道颜龄岫的家 世,是无意问听说了一些,后来地请微信社调查,才知道更详细。 因此她也才明白,颜龄岫为什么对外说他没有父亲。颜主任这样的男人,的确权为人夫、人父。幸好老爸和前刘董事不合在集团内向来不是秘密,也幸好前刘董事是少数拥有不少股份,却不千预集团经营方针的挂名董事,他安于纪念医院的院长一职,宁可在那里当 王,也不愿在集团里受气。 颜龄岫发现她知道了他的背景,并没多说什么,更没追问她从什么管道得知,只是摆明了不爱听到那男人的名字。 而杨紫嫣不会无缘无故扭上这个,这些话应该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然后呢?你还没解释“鸿门宴”三个字。” “前刘董事不爱管凌霄的事,他把它当投资,可是他的女儿,新任的刘董事不同,她非常热衷干预集团内部的事,也似乎知道你和颜主任的关系,在你出国期间还调阅了所有关于你的资料。” 原来是那“资深小三”?颜龄岫冷笑,“是吗?” 第十六章 “你在国外这段时间,副董想退休,所以力荐你接手他的位置。” “升官?我和他的关系不太好,而且以副董这种想为凌霄鞠躬尽瘁的性子,在身体状况及一切条件都允许的范围下,会想退休?不可能吧。”他们都知道升副董明为升官,实则是权冷架空。 “龄岫,刘蔷华董事和副董是亲戚关系。”她直接点明。 颜龄岫一笑,没有太讶异。 “刘董事对你有敌意,而且前刘董事性子与人为善,董事会中有不少他的人,即使老人家不在了,情面依旧荫子孙。当年我父亲曾说过,如果刘叔是个有野心的人,即使他手中持股居多,真的硬杠上,他不见得讨得了便宜。”她父亲的经营能才一流,可是为人太实际,美式作风的方式不留情面。刘庆居是学者出身,没什么经营手碗,处理超人际关系倒是极圆敦。 颜龄岫看着杨紫嫣,礁她忧心仲仲的,不禁挑起眉。“我又不竞选总裁,怕什么?” “龄岫,那位刘董事很狡猾的。” “嗯哼。”那也是你父亲该伤脑筋的吧? “龄岫,父亲虽然极为欣赏你,可如果没有绝对的理由,他不会明目张胆的护你。”杨紫嫣这么说对,白暂的丽容染上了艳色。 他装作听不懂那“绝对的理由”是指什么。“看来,我得在工作上好好力求表现。能让一个老板理所当然维护部属的理由,还有什么比让公司赚钱更好的呢?” 而那个只会在公司兴风作浪却无所建树的女人,他等着看她可以玩多久? “龄岫……”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他准备起身,可他的手却忽然被抓住。“紫嫣?”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杨紫嫣说:“别回宴会去,我爸……大概看出我对你的感情,打算在那些董事们都在的场合,暗示你是他未来女婿的人选。” 颜龄岫征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招。 杨紫嫣整个脸都羞红了。“我、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可是龄岫,我父亲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不容许自己被拒绝,我担心面对刘董事的敌意,如果我父亲不相挺,甚至摆明不管,你的处境会很为难。” 颜龄岫皱眉,但下一刻就笑了。“我感念总裁的提携,可是,我很不喜欢凡事顺从甚至被牵着鼻子走。”这种另颠逼婚也太荒谬了。 他是喜欢工作,享受在其中获得成就感,但如果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而必须栖牲掉比成就感戚更重要的幸福,那他为什么要工作? “喜欢我很难吗?我以为对很多男人来说,我算是个不错的对象。”杨紫嫣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你……好像从来不把我当对象考虑。” “你很好,各方面条件都是一流,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条件再好,也不是她。” 闻言,她讶异到无以复加。 他有喜欢的对象?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 浅粉、桃红、亮红……有着红色小碎花的洋装,梁宸暖真的很适合亮色系。皮肤白暂占尽了好处,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只是看来看去,颠龄岫还是觉得红色最适合她。 梁宸暖试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开始换一两件还觉得有趣,换到后来就不这么有趣了。尤其有些衣服是很性感,可她穿了会害羞,连拉开帘子都不好意思。像现在身上这件,桃红色大波浪垂吊剪裁的对尚村衫,她就不懂唯一的那颗扣子为什么要开得这么低?乳沟都露出来了…… “小暖,好了吗?” “这件不、不适合我啦。” 她本想糊弄过去,可颠龄岫轻拍了一下帘子,然后便拉开。 他怔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她如同盛放的着薇,美得令人惊艳。她果然很适合红色系! “我觉得……”她还在对身上的衣服东拉西拉,极不自在。 “很漂亮。有些女人穿起这种衣服就像卖弄风骚,可我的小暖不会。不经意的展露性感,很有女人味。” 后来这件衣服到底买不买?买,当然买。然后呢,那位方才还嫌太露的女人,已经决定会开开心心的穿,而且还会常穿。 只要颜龄岫喜欢,她就不会拒绝,最近这种情况太常发生了。 从那一吻之后,她依旧没听到他的正式告白,但两人已常常像这样私在一起,只要时间允许,每夭至少见一面,一起吃个饭或喝咖啡,假日就到处定走逛逛。 一切都如此理所当然,无须刻意,很自然的,两人独处时,他吻她的次数绝对不少。她并设有拒绝,甚至喜欢上这种程度上的亲密。 若问她喜欢颜龄岫吗? 老实说,她不知道怎么样才叫喜欢,可是她喜欢私着他,也喜欢被他需要的感觉。 她工作时间不一定,他放假她不见得放假,偶尔遇到她送货不能约会,他居然就跳上副驾驶座陪她送货。 而有时都晚上八、九点了,他还在公司忙到分身乏术,她就索性买了甜点和咖啡去找他。通常这种时候,她会多带一份给吴秘书,所以每次吴秘书看到她出现,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因为颜龄岫是那种一扮起来就不知道要吃饭的人,上司肚子不饿,小秘书哪敢喊饿? 只不过最近几次,她老是感觉吴秘书想跟她说什么,可终究没说……算了,私人的事暂且不提,公司的事她不懂,吴秘书说了她也不能怎样,更帮不上忙。 总之,她喜欢颜龄岫牵着地的手散步!喜欢他纵容她有时的小任性声喜欢他看她的眼神永远带着春恋,甚里以前觉得他那有点恐饰又没什么表情的脸,都变成了“有个性”。 两人在一起的对候,有着她无法形容的愉快,感觉什么都对了。如果这就是喜欢,那么是的,她喜欢他,非常非常的喜欢。 将衣服换回来后,她走出更衣室,发觉他又皱起了眉在发呆。 这个表情最近很常见,他有什么不愉快或解决不了的事吗? 来到他面前,梁宸暖用手抚了下他拢紧的眉。“你最近常发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可能昨夭撤回家里,整理东西到太晚睡。”工作上的事他从来不对她提。说他闷骚也好,总觉得那是他该自己处理的部分。 他最近的确有些烦心事,杨紫嫣还真说对了,刘蔷华董事真的大小动作不断。 而她有动作,如果没事让她藉题发挥,能起的作用不大,偏偏最近他的左右手发生了拿回扣事件,又加上营业部出了些事,这些都被她拿来作文章,直指他这个顶头上司要扛贵任。 开董事会议时,炮火居然全都聚集到他身上,总裁更似乎也以这件事在“试水温”,想知道他这个总经理可以顽固到什么地步。他知道,总裁在等他求助,而到时,总裁就顺势可以提到女儿杨紫嫣的事。 遇到问题就求助,那也未免太不像他,不低头的结果就是,他从总经理的位置被拉下来,目前职称为总监。 梁宸暖笑着说:“搬回家啦?应该找个时间去看看。” “有点怀念你的手艺呢。”不让公事困扰,坏了陪她逛街的好心情。“今天就来吧,我们可以先去买好食材再回去。” “好,我的手艺可没因为倒追不到杨特助而搁下,最近多学了好几道菜喔。”她表情有点仙然。越了解颜龄岫越觉得这男人有够腹黑,搞了半天,那个想交个厨艺一流女友的不是杨志朋,而是他自己。 就说嘛,杨志朋感觉就是个外貌协会的人,女友厨艺行不行是在其次吧,大概只有他这男人会去注意这些。 还有啊,后来她才听颜龄岫招认,那个什么大仁哥的,搞了个半天原来一直暗恋着女主角,后来也和女主角有情人终成春属了。 现在想想,这个男人真恐饰,他对某件事志在必得对,先前几乎是不动声色,直到确定事情十拿九稳了才显露心迹。 幸好她喜欢上他了,要不然,真的要跟这个人保持距离,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颜龄岫失笑,“还记恨?” “没啊,怎么敢记恨!”梁宸暖俏皮的皱了皱鼻子。“人的心呢,就拳头般大而已,动不动就装了一堆恨,怎么有装下爱的空间啊?要是我,宁可拿来装爱,把恨挤到边边,甚至挤出去,这样不是比较快乐吗?”她笑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 “干么这样看我?”人家会不好意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仔细想想,小暖和他母亲的性子很相像,乐观、温和,有满满的傻气,以及相信爱情到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 他曾经非常讨厌母亲的傻,因为那让她把自己置于那么狼狈的地步,可是,他最后还是爱上了一个又傻又可爱的小笨蛋。 “那个人是你……你的前女友吗?” “是我母亲。可惜的是,那时的我并设有听进去。” 梁宸暖又笑。“那我一定是她派来提醒你的。”她听他提过,他母亲在他十三岁时往生了。而他不提父亲的,只有一次淡淡的说“不在了”。 “好,我会记得你说的话。”你的确提醒了我,用令我无法承受的方式。颜龄岫抚着她的脸,温热的、活生生的,即使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他还是感谢老夭给了他这个重来的机会。 难得悠闲的午后,两人牵手并行着,心情愉快而平静。 梁宸暖偶尔抬起头看着颜龄岫——真奇怪,明明最近才喜欢上这个男人,可为什么她像是认识他好久、好久了?这样平静的幸福,她仿佛等了一世纪似的。 她闭上了眼,倚着情人的肩继续前行,紧抓住分分秒秒的幸福。 一声尖锐的嗓音,坏了这难得的宁静温馨。“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颜总监呐。” 总监?梁宸暖一征。不是总经理吗?她看了眼颜龄岫:心中暗忖,这个长得精明外露,显然颇有来头的欧巴桑是谁? 颜龄岫本能的将梁宸暖拉到身后,表情高深莫侧的看着刘蔷华,淡淡的招呼,“刘董事。” “带女朋友出来购物啊?唉,你也真看得开,我原本想说这回降职会让你气到吃不下、睡不着呢,看来还好嘛。” “托您的福。”无意起争端,他口气淡摸的回应。 “其实只要你愿意,要官复原职甚至爬得更快更高也不是难事,杨总裁可是很属意你当他的乘龙快婿呢。”刘蔷华看了眼被他高大身形掩去了半个身子的清秀佳人,嘴角的笑绝对称不上不友善。 “您说笑了。”龄岫冷着脸,嘴角却轻扬起来。 “这么明显的事,怎么能开玩笑呢?人人都在传,杨总裁的独生女和你早就在美国认识了……就说嘛,你从美国回来之后怎能升迁得那么快?以你在凌霄一再破例升迁的情况来看,两人八成是早口头上约定了,否则怎么解释你的平步青云?” 颜龄岫还是笑,脸上寒意加骤。 “我当你会多有骨气呢,弄到最后还不是和你父亲一样,只能攀住像我这样的裙带关系飞上天。”她看了眼他背后的佳人。 “你的情人看起来是械乖巧的,我想和杨家小姐结婚后,你还是可以包养她,到时她手上那些精品绝对能凭着“一人得道,鸡大升天”而再升等。” 梁宸暖的心忏评跳。她当然相信颠龄岫,可是听到杨家千金和他之前就认识的事,她不禁想到那个令他难忘的前女友。 第十七章 那个前女友就是总裁千金吗?而且原来他父亲没死,只不过似乎是背叛了他母亲另娶别人。他对他父亲想必是恨极了才不愿相认吧…… “你这“资深小三”说起当别人第三者的心情,例挺有说服力的。”龄岫的话轻轻的,却有足够的力道让刘蔷华变脸。 “什、什么资深小三?” “是吗?明知道使君有妇,还用怀孕这招来逼婚,即使你已经成功扶正几十年,还是抹不去抢人夫、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事实。” “我没有破坏,每个人都有让自己过得快乐的权利。” “即使你的快乐会让别人完整的家庭崩解?” “你母亲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凭什么怪我让她的家庭崩解?你父亲要真那么爱你们亏子,就算我怎么诱惑他也不会抛家弃子。” “你总算承认你诱惑他了,也承认那个男人是抛家弃子。听我妈的好友说,你当年可是一问三不知,拚命的哭、拚命的卸责,像是背负了全天下的委屈似的。人家都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倒是越老越清明,就不知道再隔个几年,你会不会突然大彻大悟承认自己当年的罪行,跑去我妈坟前磕头忏悔。” “你!” “你这种人,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你可能不知道那个轻健浮夸的男人心被孤狸精吃了,所以家中妻子即使做再多、栖牲再多,也抓不住他的心。但在这个事件后,孤狸精却极力撤清罪行,你觉得合理吗?” “哼。即使我当年做了不少罪孽深重的事,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过得很好,有爱我的丈夫、出色的儿子,而且可以预知,一切只会越来越好。反观你们母子呢?母亲早早就死了,儿子依然被我玩弄于掌中。颜龄岫,你想你这回的总监可以当多久?不 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往下掉了。” 一股极度不平的怒焰,瞬间在颤龄岫心中被挑起。 他的职位是小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只是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可以没有任何的惩罚和报应? 这一刹那,很多许久不曾再想起的往事又一一回到脑海,母亲的苦、他寄住在刘家那段日子的屈辱…… “对了,还有件事本来一直是个秘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突然很想说。你知道你妈死后,为什么我愿意收留你一段时日吗?因为我曾私下去医院看她,看她骨瘦如柴的样子,我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和我争男人的下场。 “你母亲大概知道自己来日无多,请来我收留你,而我一点也不想,于是刁难她说,她如果跪着跟我道歉,仟悔自己不该迟迟不签离婚协议书,那我就答应她。呵,母爱真伟大,她真的照做了,没才气下床的她是滚下床的,直接趴跪在我脚跟前。”龄岫脸色难看,手握成了拳头。 她扬眉一笑。“你母亲争不过我,你也省省力气吧。呵呵,公司见了。” 刘蔷华离开后,颜龄岫仍是伫立在原地,许久不动。 梁宸暖犹豫了一下,轻唤,“龄岫。”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他的脸色现在却铁青到恐饰。 他是真的发怒了吧?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也是第一次得知他家的事,还知道得这么完整…… “龄岫……”方才那贵妇真的很可怕。 深吸了口气,忍下眼中屈辱愤怒的泪,他微眯起眼。“设事。走吧。” 他有很多压抑的事吧?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顶天立地、什么事都扛得下来的模样,可她知道一他也有很累,很无奈的时候,如果她能多点才能,或许就能帮他什么,也许就是因为她没能帮得上忙,他也才什么都不对她说。 连被降了职,他也不曾说,她忽然想,如果是那位总裁千金的话,一定能帮他很多吧? 两人到生鲜超市买了东西要到他家煮,颜龄岫的话明显少了许多,开车也有点心不在焉的。 梁宸暖没打扰他,心想就让他静一静,她陪在他身边就好。 把车停好之后,两人步行回公寓,远远的就看到一名妙龄女子站在公寓的阶梯上,似乎在等人。 她看到那名女子时,明显一征,脱口而出,“杨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杨紫嫣一看到他,快步的走过来。“龄岫,你……咦?宸暖?!” 颜龄岫看了下梁宸暖,又看了眼杨紫嫣,莫名的心一跳。“你们认识?” 梁宸暖说:“紫嫣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花店的合伙人呐。” 所谓“无巧不成书”,只是梁宸暖心想,最近发生的事会不会也太过巧合了? 颜龄岫在和她相恋前有个念念不忘的情人,后来两人走在一块,然后他的前女友就出现了,而那个人刚好是她的合伙人。 他虽没说杨紫嫣是他的前女友,可有一次他无意间透露前女友是他在美国念硕士对认识的,而刘董事不也说他和杨紫嫣是在美国认识的? 时间吻合,答案呼之欲出。 知道这件事,她的心情多少受了影响,毕竞她和颜龄岫交往才两个月不到,但他和杨紫嫣呢?他直到之前还念念不忘前女友,怕是对她用情很深吧? 其实,感觉上他对她的喜欢好像有点“突然”。他喜欢她哪里?为什么喜欢? 她完全不知道。相较于杨紫嫣的美丽、温柔的好性情以及显赫的家世,她真的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当然,喜欢这种事也不是照条件好坏呈正比的,所谓“各花入各眼”,颜龄岫当然也可能对她情有独钟,偏偏情敌太强,她赢得很没有真实感。 那天之后,她心里也烦,可地努才告诉自己,颜龄岫对感情那么严谨,和前女友分手后的空窗期就有一年多,这一年多他没和任何女生交往,而是选择和她在一起,一定多少是喜欢她的。 如果每个女人面对男友的前女友总是这么猜忌,世界就夭下大乱了。沉稳些,多相信别人一些,也让自己好过一点。 深呼吸,把心里的乌烟瘴气吐出去。 今天的工作大致结束后,梁宸暖从自家冰箱拿出准备好的食材,打算到颜龄岫家做饭。公司的事她帮不上扮,但她想,她可以让他在下班后有顿好吃的晚餐、舒适的空间。 来到颜龄岫家是下午呀点左右,她大略的打扫一下房子,顺便插了花。他的公寓风格太阳刚,她喜欢放盆花点缀一下,尤其特爱红玫瑰。 约莫五点半,她开始准备做菜的前置作业。 一切就绪后,电铃突然响了。这个时候谁会来?她打开对讲机,“哪位?” 荧幕里映出一个美丽的面容,是杨紫嫣。 完蛋,到底要不要开门,她今天是用颜龄岫给的备用钥匙开门的,真正的主人并不知道抛会来,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说。 可她都开口问“哪位了”,不开门更怪。 踌躇了下,梁宸暖才打开门,请她入内。“今天怎么有空来?”知道对方是颜龄岫的前女友后,她感觉就有点怪怪的。 “经过这附近,就顺道过来看看。”事实上,杨紫嫣以为颜龄岫在家。他今天心情糟,提前早退了。“这里例是没怎么变。” 杨紫嫣曾是颜龄岫的女友,怎么可能没有来过这里。梁宸暖努力提醒自己别太在意。 她倒了杯冰咖啡给杨紫嫣,“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吗?”自己也在对方面前坐了下来。 “龄岫……都设跟你说吗?” “我们这几夭设见面,只有通电话。”在电话那头,颜龄岫的声音没有异样,她以为设事。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怎么了吗?” “东南亚分公司缺一个总监,他可能会被派去,这一去少不了两三年。”杨紫嫣解释说:“总公司的总监和分会司的总监是不同的地位,差了很多,他明显的又被降级了。” 梁宸暖讶异不已。凌霄是跨国集圈,颜龄岫究竞是做了什么事,降级的速度像搭电梯?“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是因为刘董事?” 杨紫嫣点了头。“一个高级主管要外派,大股东董事说的话虽有分量,但也得要照程序走,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我父亲手上。下午,我父亲找龄岫迁他的办公室谈了很久,听说龄岫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我父亲更是脸色铁青,然后那份人事文件……我父亲就批准了。” “为什么会这样?” 杨紫嫣大致提了公司派别的问题,以及她父亲为什么明明和刘蔷华不对盘,仍不闻不问她嚣张作风的原因。“我父亲惜才爱才,龄岫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的。”她叹息,“他一直希望龄岫能成为、成为他的女婿,我也一直以为,我和他应该有希望的,可是……” 梁宸暖震惊不已,而后低下了头。“我、我……”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是却给龄岫带来了很大的危机。”杨紫嫣看她的样子,知道她十分在乎颜龄岫。那个男人真是软硬不吃,连她父亲把话挑明说,他还是直接拒绝,于是她最害怕的事便发生了。 颜龄岫是个念旧情的人,她不认为之前的刁难他不在意,只是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他忍了,毕竞父亲对他也算有恩。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颜龄岫是业界不可多得的人才,凌霄苛待他,别家企业可不会放弃这个挖角的契机。 她父亲太好面子,两人目前的状态真的只能用“暗潮汹涌”来比喻,可如果要拆散一对情侣,其中一方不好骗,就只能骗另一方了。 梁宸暖是个善良的女人,她真的不想伤害她,可是,为什么她钟情的男人却偏偏喜欢上她,她无法不嫉妒。 她知道这样做自己会失去梁宸暖这个朋友,但爱情和有一,她只能舍去友谊,因为她真的很喜欢颜龄岫。 “我和颜龄岫在美国就认识了。”杨紫嫣突然说。 “我知道,你是他的前女友。” 杨紫嫣征住,想了一下,决定先按兵不动。 “龄岫说的?”她内心十分孤疑。 梁宸暖摇了摇头。“我们尚未交往时,我就知道他有个用情很深的前女友。玄关处的那面墙上,蓝色粉红色便利贴交错的贴着,有着他和前女友交流的记忆。后来女方分手时把属于自己的粉红色部分撕走了,他又去买了粉红色便利贴贴上,因为清一色的蓝太寂寞了。”看着杨紫嫣,她说:“他说过,前女友是在美国念研究所对认识的,你们在美国就认识了吧?” 这样的巧合,她可以把它当成连老天都帮她忙吗?杨紫嫣心想。“这样,你还敢跟他交往?” “我不认为颜龄岫是那种在爱着某个人,却可以跟另一个人告白的男人。记忆可以记住曾经,却不足以做为是否还爱着一个人的标准。” “你和他交往不久吧?比起我们的多年情谊,你有胜算?”梁宸暖的幸福在杨紫嫣眼里越来越刺眼。 “我相信他。” 相信他而不是相信自已,可见梁宸暖对自已并没有自信心……也对,对手是她杨紫嫣,少有女人还能对自已有自信的。“那么,如果我主动呢?你是否还对他有自信?” 第十八章 “紫嫣,你……” “我很喜欢他,以前是,现在还是连行式。”闻言,梁宸暖的心狂跳,脑袋一片空白。这算是下战帖吗? “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跟你说,我们合作的事可能要打住了。”杨紫嫣叹了口气说:“我一直不希望合作的事因为这种事生变,所以一直隐瞒我父亲合作的对象是你,可你知道的,总有好事者会多事,有话传到我父亲耳中,他很气愤,觉得哪有姊妹淘会抢姊妹男友的,我曾试图解释,可老人家顽固,我也莫可奈何。” “你、你要撤资?” 她有心机的再次长叹。“我投资的钱本来就是我父亲资助的,他要撤资,我也没办法。” “但约都和对方签了。”新投资案杨紫嫣是最大股东,占了三千余万,梁家也投资了两千多万,一旦杨紫嫣撤资,梁家去哪里另找金主来补那三千万的缺?而且如果违约,先进国家为了保护自己国民,对外国投资者的违约门槛可是高得会吓死人。 老爸老妈是老实的花农,那些钱几乎是他们毕生的积蓄,有些钱还是阿姨和姨丈的……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和室包厢内几人对面而坐。 近一个小时的餐聚已然结束,一名头发斑白、西装笔挺的威仪男子说:“颜先生,我们总裁很有诚意,如果你对我们开出的条件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再详谈。” 颜龄岫把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连先生,我今天只是来见老同学的,你们的好意我很感谢。”他看了眼大学同学。这家伙好样的,还真是“因公忘私”,原以为是老友的聚餐,没想到是挖角宴。 他的大学同学是英达的会计师,他们的私人聚会因此成为挖角媒介。 “颜先生,你的才能不该受到凌霄这样的对待。” “谢谢你们的抬举,哪天真的在凌霄待不下去,我一定优先考虑英达。” 又寒暄了一会儿,颜龄岫先行离去。 他看着手上的名片,将它们放入口袋,不记得这是第几家找上门的企业,他被降职的消息一传出,多得是更好的去处。 其实这些找上门的企业所开的条件,几乎都要比他在凌霄好,他不心动的理由很简单,一来是凌霄对他有知遇之恩,再者,他在凌霄待了近十年,很多事及公司成长他都有参与,对它,化有一份感情在。 太感性了,不像他。如果是在之前的那个自己,他是绝对的功利主义,有更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把握?可经过了小暖的事后,他深切的体会到,人生有很多事可以放,有些事却一放就是终生遗憾。 他放出有大企业找上门的消息,杨松龄不可能没注意到,董事会也会有耳闻。 他在凌霄近年立下的大功劳,也不会因为有人找麻烦就不见。再加上他手上的几个大案正进行着,随着他由总经理变总监,接着又外派,那些案子接手的人却都是刘派亲信……不是他自负或礁不起人,那位新任总经理的能力要谈成这些合约,老实说,成功机率不大。 尤其是已经接近收尾阶段的case!接手的人为了让案子能够谈成,姿态不断摆低,就算谈成了,那纸丧权辱国的合约势必引起莫大的争议。 他的能才自己知道,也会让刘蔷华知道,他的位置不是任何人都可取代的。 走在俱乐部的通廊,他想起几天没和梁宸暖见面了,约她出来喝个咖啡吧。他拿出手机要拨号时,一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住了他。 “你……是龄岫吗?” 颜龄岫抬起头,对上一张神韵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一瞬间,他脸上的温度骤降,冷着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你父亲啊,我——” “我没有父亲,我母亲也早往生了,我是个孤儿。” “龄岫,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那么不负贵任。我——” “抛弃了病妻幼儿,强迫卧病在来的妻子离婚,只为了能和外头的女人双宿双飞。甚至在妻子死后,对年仅十三岁的儿子也不闻不问,这还不叫不负贵任?你的标准和常人还真不一样,也对,我倒忘了,你一直是异于常人的狠毒、可恶。” “不是这样的。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妈,我该死,但是我没有对你不闻不问。和你妈离婚,是为了让她不受蔷华的骚扰,蔷华有躁郁症,我不知道她会对你妈做什么事。离婚时,我给了你妈一笔钱,够你们母子有点依靠了。”他给了老家的房子和一些股票赚的钱, 一共八百多万,那是当年他能给他们母子最后的保障了。 “说谎不打草稿,当年你骗了我妈,现在又来骗我。” “我没有!” 颜龄岫根本不想听,转身就想离开。 颜国祯拉住他。“龄岫,你知道你进了凌霄为什么会这么受张译哲总监的照顾吗?他是我医学院恩师的儿子,是我拜托他的。我说这些不是要讨什么恩情,只求你给我一些时间,说一点话……” 杨紫嫣离开后,梁宸暖还是待在颜龄岫家。她发了一会呆,才起身做饭。 她煮了一桌子颜龄岫爱吃的菜,直到凉了,仍没有等到他回来。 她打了手机给他,有通,可是没人接起。等了好久,看了下表,十点呀十二分了,没等到他,她真的很不放心。 等着等着,她闻到一股烧焦味,想起锅子上还热着汤,快步走进厨房一看——糟了,汤汁都收干变黑了,她忙关掉瓦斯,要把锅子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一个不小心,手直接接触到热锅,她痛呼一声,赶紧把手置于冷水下。 冲了几分钟冷水,烫伤处还是又红又种,之前她炸鱼被烫伤,颜龄岫特地买了罐烫伤药音,她记得他好像收在客厅的大柜子里。 移步客厅,她打开那个大柜子,急救箱放在最内侧。她伸手要拿,不知不小心触动哪里,有个小抽屉弹了出来。 “咦?”她看着抽层里的东西,这不是之前那本颜龄岫不打算分享给她看的《贾伯斯传》?旁边还有一本有着可爱小花图样的女用手札。 她拿出小手札,正巧这时外面有动静,下一刻门打开了,颜龄岫喝得醉瞧瞧回来,她有些错愕的征望着那走得跌跌撞撞的身影。 颜龄岫一脸醉意的看着她。“小、小暖,你在啊?”他朝她走过来,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 梁宸暖连忙前去扶住他,忘了手中的手札,顺手往外套口袋搁。 “你怎么了?喝太多了。”她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替他将外套脱在一旁,到厨房倒了杯温开水要给他。 “是喝太多,可是,为什么喝了这么多,这里……这里还是难过?”颜龄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梁宸暖把茶倒好后,发现他自行往房间移动,可能想睡了。但他真的醉得太厉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回来的。 她扶着他躺到来上,那么一个大个儿,安置好他,她也气喘呼呼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啊……曾经恨透了一个人。”龄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为了要报复那个人,他曾经连最重要的人都放弃了。“但是弄半夭,我才知道……他也许做错了很多事,可是他……没有对不起我。” 恨了自已父亲几十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结果原来那个人把所有的财产给了他母亲,在他母亲死后按月托朋友汇款给他。金钱是那个人唯一想到可以弥补他们母子的,但是那些钱,全都被母亲的手帕交私吞了。 怪不得那个阿姨老是在他面前说父亲的坏话,他到美国后,之后也设了联络。 母亲死后,他虽然在刘家寄住一段时日,但刘蔷华毕竞容不下他,最后将他丢至亲戚间扶养。 那个男人曾经偷偷来看他几次,有一次被刘蔷华发现了,她居然闹自杀,后来那个人只好被迫写下不准再和儿子有来往的荒谬切结书,经济还被严加掌控,买什么东西都得报帐,口袋里不许有零用钱。 从那之后,即使关心他,那个人也只敢暗中托人多关照,更没什么多余的钱可以汇给他了。 难怪,他才工读一年,凭他的学历居然可以升为凌霄正式员工,而像张译哲这样的高级主管和他这菜鸟员工本来是摸不着边的,居然对他十分关心。曾听说他外派到美国,除了能力受泣目,还是张译哲力荐的。 原来,他自以为是的能力和好运,其实是他恨了几十年的“那个人”的鹿荫。 知道真相后,他还是无法喜欢那个人,可却也无法像以往那样恨得理所当然。 他郁闷、挣扎,苦闷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恨谁?“那个人”是指杨紫嫣吗?他们是因为什么误会而分开的吗?采宸暖在心中猜侧着。 “我在想,我是不是常选错边?自诩为菁英专才……咭!专才、专才,专业之外是蠢材!” 看他的模样,这么骄傲自信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狼狈的神情?是因为工作上的阻碍抑或是情伤吗?她轻轻抚着他的脸。 “龄岫,你爱你的前女友吗?” 颜龄岫睁开眼,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不过他确定是梁宸暖。“爱,非常非常的爱。没有她,我一直好寂寞……十年了,我寂寞欲狂……” 十年?他果然醉了。梁宸暖的眼眶红了。这样,她还要坚持吗?他对她,只能算喜欢吧,可是对前女友,却是爱,而且是很爱很爱…… 所谓“酒后吐真言”,她还要再阻隔在颜龄岫和杨紫嫣之间吗? “每年,每年我都要林秘书准备一个蛋糕、一束包装得很漂亮的玫瑰,两张长程的火车票……年复一年,一个人切蛋糕,唱生日快乐歌,一个人搭火车旅行,又一个人的回程,那种寂寞好可怕。” 梁宸暖泪盈于捷。这是他想念杨紫嫣的方式吗?这样压抑着痛苦的思念,连她都觉得感伤。 分手几年说错,连秘书的姓氏都说错,他真的醉物涂了。但大概只有在他醉了的情况下,才会说这些话吧? 和他交往的时间很短,可她真的好开心,问她为什么不对他生气,气他心里明明放着另一个女人却还对她告自?地必须说,就她了解的颜龄岫,不是个会玩弄感情的人,也许想忘了杨紫嫣开始另一段感情,并不是蓄意的想伤害她。可惜,他们的感情来不及发展得更深厚,他深爱过的女人就回来了。 她当然伤心、当然难过,可是对这段感情,她还是感激胜于一切。 他抓住她的手,她亦紧紧的回握,然后松手打算离开,不过他却抓得更紧,不肯放。“有些晚了,我得回去了。” “不要回去,陪我。” 他的手劲大,她一时挣脱不开,下一刻一阵翻转,就被他压制在床上。“颜龄岫……” 像是不让她有机会拒绝,他热倍索吻,大掌在她身上游移了起来! “你、你……”梁宸暖胆战心惊,被吻得气喘呼呼,她头一偏,开始抗拒。如果颜龄岫喜欢的人是她,她不在乎发展进一步关系,可他现在喝醉了,也许在他的想象中,她是杨紫嫣。若真是这样,她会没办法面对自己,她有自己的骨气,她不做替身。 第十九章 颜龄岫也不强迫她,轻轻在她耳边吹气,慢慢啃嗡她敏感细致的耳垂。“小暖……”他柔情万千的低唤着她的名。他的小暖,他一直知道用什么方式可以挑起她的情欲、吻她哪里会令她无法杭拒,以及她书欢他用什么方式爱她。 经他一番逗弄,梁宸暖脸红心跳,连拒绝都变得薄弱。她全身像是着了火,口干舌燥,焦躁难耐。她试着维持理奢,伸出手要推开他,他却倏地抓往她的双碗扣在她头上方,另一只手解着她胸前的扣子。 “颜龄岫……” “嘘,我爱你。”他吻住她的唇,逐步挑起她的欲望。 情况一直失控,她在他解开她上半身束缚、再度回到她身上对开口,“你、你停下来!我是谁?你不要把我当替身。”尽管抵抗的意识薄弱到随时会崩塌,她还是得把话说清楚。 “替身?你是小暖,梁宸暖,还会是谁的替身?”在她闪神之际,他再度强势主导,随着她身上的衣着一一褪去,他的动作也带点粗鲁和急操。“小暖,你让我等这天,等了好久。”足足十年了。 他语气中的感情让她的心软了下来,不再抵抗,事实上,因为他的举动越来越亲密、越来越大胆,她连思考都困难,更甭说拒绝。他对待她的方式,像是早就习惯和她如此亲密。 他大胆的爱着她,而她虽害羞却也觉得接受很自然。从前她是交过男友没错,但是明明没有这样的经验啊…… 她可不可以想象,他们是一对前世恋人,即使这辈子无缘到老,起码接续了前世的爱恋? 爱过了,就不遗憾、不伤心。 我会买蛋糕,和一束包装好的红色玫瑰。红玫瑰要几朵? 一朵代表唯一,三朵代表我爱你,十朵代表十全十美的爱,十一朵代表最爱,九十九朵代表永。p。s。只要、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开心。 “……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很开心……”梁宸暖睡得香甜,脸上还有甜甜的笑容,她翻了个身,面对没拉好的窗帘。 七点多的阳光已经相当刺眼,隔着眼皮,过亮的照明还是让她很快转醒。 她的眼皮动了动,皱着眉慢慢睁开眼,喃喃自语,“太阳好大,几点了?” 替了眼墙上的钟,七点半了,她立起枕头坐卧了起来。 方才她作了梦,梦见她去国外念书,要回来时,好像有个她心仪的对象追到机场。 梦境很真实,她记得梦境和梦里的对话,一切的一切,她甚至认得她有个金发碧眼的朋友和另一名黑人好友,一个叫薇安,另一个是裘丽儿,一好真实的梦。 但奇怪的是,她不知道梦里她暗恋的对象是谁,只知道很高瘦,有时甚至连他的影子都看不清楚。而也许是因为她现实生活中爱恋的对象是颜龄岫,所以,她莫名觉得那个面目不清的梦中人……很像他。 她不是第一次梦见到美国念书,可她出国最远的地方是日本和东南亚国家,还没去过美国,不明白为什么梦见的场景会在那里。而且最匪夷所思的是,美国校园里的一草一木她回想起来都很熟悉。 尤其是有一间教室,教室里例数第一排的某个座位,那里的抽屉是她和某人的秘密信箱。 这些不同日子作的梦很有连贯性,像章回小说一样,她虽不是每晚都梦见这个章回梦,可梦境真的还满有关联的。 昨晚梦见暗恋的人追她到机场,下一回呢?不会是步上红毯,从此以后王子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吧?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和现实生活相反的梦境了。 噢,不,现实中,王子和公主的确会有情人终成春属。设有她夹在颜龄岫和杨紫嫣之间,他们一定会进展得很快。 而她呢?她打算去旅行,就当是疗伤之旅。和颜龄岫交往了两个多月,她已拥有好多回忆,好笑的、惊讶的、温馨的,以及甜蜜激情的。 昨夜他是真的醉了,颠履了以往冷摸的形象,激清而放纵,像是倾尽所有的热情在爱她。他充分的让她享受到身为女人的幸福,将她一次又一次的往高潮推,让她了解男欢女爱原来可以这么愉悦。 激隆过后,她在满是欢爱气味的房里静静看着熟睡的他,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看他,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想到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她心里一酸,眼眶又红了。 真是的,明明说好不伤心、不掉泪的……伤心就装不连幸福,一掉泪就看不清楚他了。没有他的日子,她还是要开心、幸福,她要让喜欢过她的人,都能微笑的回忆过往。而她,也要以后回想起他对,都是清清楚楚的,而不是透过泪水而显得模物心 穿上了衣服,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客厅,想起早先时候没关好的大柜子。她看了一眼《贾伯斯传》,拿出来大略翻看。 越看她越心惊,这是……新类型的小说吗?还是预言式的小说题材?贾伯斯这人是真有其人,还是杜撰?书中将他生于何处及在何处任职都有详加记载,又不像假的…… 她大略的翻了翻便放回柜子里,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现代的文学作品实在太厉害了,不但可以回到古代当王爷,穿越当谁谁谁,还有这种可能是真有其人为背景,然后预侧其未来日子怎么过、怎么死的。 此刻,梁宸暖的心思只在记忆她和颜龄岫之间,没太大关系的,她就不怎么在意了。 来到玄关处,看着这些他仍忘不了杨紫嫣的证明,她长长一叹,然后拿起笔在粉红色便利贴的上面写下—— 蓝色是颜龄岫,粉红色是杨紫嫣,两色交错的便利贴,今后真的不寂寞了。在不寂寞的同时,可不可以别忘了我?让我偶尔被想起,证明我曾经来过,好不好? 她又在第二张便利贴上写下—— “如果真的爱他,就要有让他选择离开的勇气。” 这句话好像是梦里的谁曾说过的,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第三张便利贴写着—— 梦见有故事剧情的章回梦,梦里的我到美国当了交换学生,好像一直暗恋一个人,感觉上,那个人的影子很像你。梦境里,我要回国前,男人追到机场告白,应该是好结局吧? “一朵代表唯一,三朵代表我爱你,十朵代表十全十美的爱,十一朵代表最爱,九十九朵代表永远。只要、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开心。” “无论一朵、三朵、十朵或十一朵,都涵盖在九十九朵里头。” 这是我和他在梦中的对话,真是个好男人。 不必担心我,我会努力过得很好。 梁宸暖一张张的写着便利贴,又回到房里看了眼颤龄岫,这才离开。 自那之后,第四天了,颜龄岫可能很忙,听说南下巡视厂房去,梁宸暖打过电话,其中有一通还听到杨紫嫣的声音。她心里难过,却不意外。 杨紫嫣要撤资的事情,目前仍没有行动,可她已经告知父母。沉淀了几夭,老爸说,对方若真的撤资,就把花田拿去银行抵押,金额应该刚刚好可以填补撤资的缺口。花店这些年来打下好基础、赚了不少钱,相信可以慢慢偿还。 至于杨小姐的客源部分,即使没有她,也只是少了一些贵妇客人,花店还是赚钱的。 父母对她没有多加贵难,倒是很乐观的想,投资本来就是有赚有赔。背负几千万贷款的压力是很大,可大伙儿努才些,十年赚不回来就二十年,二十年再不行就三十年,一家几口人同心协力,没有过不了的关。 梁宸暖很感动,也稍微松了口气,但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烦心、不快乐、难过,……都是一些负面的情绪,因此她想搭火车南下散散心。 至于颜龄岫,她这一、两天会和他提分手,然后就出去旅行。 这几天的天气变得澳热难耐,她盛洗完后决定动手整理房间,趁着离开前把一些床罩、被单以及外套都拿出来洗。 看见挂在椅背上的一件外套,她走过去准备拿到洗衣篮分批清洗。拿起外套,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直觉检查了一下口袋,发现一本小碎花的可爱手札。 “这是……”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到颜龄岫家,在找烫伤药对无意间发现的手札,本想放回去,但随着颜龄岫撞进来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她就忘了归还。 她适老是忘东忘西的粗心毛病总改不了。 不小心带回来,当然还是要归还颜龄岫,不过这女用手札八成是杨紫嫣的吧? 对于里头的内容她相当好奇,也很想看,只不过这种手札日记什么的,当事人一定不会想和别人分享。要是她知道自已手札被人看了,也会不高兴的。更何况,杨紫嫣的手札要是记录一些和颠龄岫的甜蜜点摘,她看了更伤心。 将东西收好,她决定下一次和颜龄岫见面对,一并把东西还给他。 凌督集团内气氛一片低气压,第一会议室里正召开临对董事会议。 通常董事会一年召开两次,临时董事会只有在决策大事,或是有什么重大决策无法照一般程序走的时候才会召开,平常时间召开的机会不高。 这回召开的理由,是因为高层人事再度大地震,临时撤换总经理。 新任总经理继任在前任颠总之后,压才本来就大,毕竞颜龄岫对于凌霄而言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大将。而为了表示能力不输颜龄岫,现任总经理甫一上任便急着有所表现。 他在短时间内谈成一笔大合约,这件事本该值得高兴,他的声望也该随之水涨船高,可是合约却是在签约前一刻硬是打住了。理由是,那只合约根本摸视公司权益,一旦签下后患无穷,而外国公司得知他们反悔,因此扬言抵制凌霄集团。 为了这件事,董事会拟撤换总经理,可新任总经理是刘董事人马,后台算硬。 而月诺,撤下他,谁有胆识能坐上这位置,而且富有危机应变的能力? 这件事益发彰显前任总经理的好能力,所以有董事马上想到了颜龄岫。 会议在各方派系人马一毒缠斗叫嚣后,最后主席提议以不记名投票方式票选总经理人选,颜龄岫高票当选,再次回锅当总经理。 杨松龄对这样的结果没什么意见,刘董事派因为刘蔷华无预警昏迷住院已经士气够低迷,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心情更糟,集体愤而离席。 颠龄岫虽在总监室力公,却也大致猜得到楼上会议室里的状况,官复原职,他几乎十拿九稳。 总裁看见这结果,心情应该很复杂吧?总裁是护短,却还不到“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地步,由他来处理公事,一向不需要过于担心。 至于私事呢?最近他很忙,除了总监的工作,还得忙着出国前要交接的事。虽然外派出国一事可兔,但交接部分无论他是官复原职还是降职都仍得进行,而且他还得忙着掌握现任总经理跟人家谈合约的细节,毕竞将来要善后的人是他,总不能半点资讯都不知道。 不过他忙归忙,还是努力抽出时间和梁宸暖讲电话,只是,是他多心了吗?总觉得她常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最近太冷落她了?今年他都还没请到特休假,要不要安排一下,带她到处走走?目前事情未有定案,找个时间再问问她吧。 他打开下一个文件夹看卷宗,门外有人叩了门,然后推门而入。 杨紫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在忙吗?” 第二十章 还有,这一位也是麻烦。 最近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太高了,南下出差她也跟,三不五对还不请自来出现在他办公室。中午吃饭一定捧着外卖出现,摆明要粘着他一起用餐。虽说凌霄集团是她家的,可她又不在这里任职,即便有,这样动不动闯进来也太随便、太没纪律了。 “我说忙,你会不打扰我上班吗?”有些人不明着说,她会当别人默许,虽然他不信她有这么退纯。 杨紫嫣有些尴尬的看了办公室里的秘书,秘书徉装专注工作,不一会儿借故出去了。 “别这样嘛。对了,刘董事今夭没参加临对董事会呢。” “我听说了。” “无预警的昏迷,前阵子就曾因不舒服住院检查,一直在等报告。后来昏迷住院时,之前的报告出来了,是肺癌末期,昏迷是因为肺积水。” 颠龄岫十分讶异,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对了,我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完你就离开?”不能再姑息她动不动就私着他的情况了。即使他再无意、再光明磊落,都无法杜绝别人会怎么想。公司里口舌众多,这阵子她的举动已有一些耳语八卦传出,三人成虎的事他不得不防。 “龄岫,你……”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再度提醒她。 “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要保持距离。有些事得防,我怕小暖不开心。”他为了什么而回来的初衷,他没忘。 杨紫嫣脸色变了,忍不住心中的不平。“她开不开心重要吗?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开不开心?颜龄岫,你是铁石心肠、有眼无珠吗?我喜欢你那么多年,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和梁宸暖才认识几个月?” 他冷冷的看着她,不留一丝希望给她。“我认识你多年,但你一直只是一个朋友、老板的女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甚至不曾给过你机会。可是小暖不同,我认识她多久,就爱她多久。她是我截至目前为止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 杨紫嫣脸色苍白,没想到他的拒绝这么直白。“你、你骗人!你不是有个念念不忘、在美国认识的前女友?别想辫驳,这是梁宸暖亲口说的!” 颜龄岫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事?”在什么情况下小暖会提到这个? “她、她只是……只是想找人诉苦。” 小暖和他在一起一直是很开心,为什么要诉苦?看杨紫嫣支吾其词,分明是骗人。 在美国认识?前女友?他想起刘蔷华说过的话,曾有传言说他和杨紫嫣在美就认识,他是杨松龄相中的乘龙快婿……他大胆假设道:“你自称是我的前女友,对不对?” 她的脸红了,狼狈的驳斥,“才没有!是梁宸暖自己以为的,我、我只是没否认。”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说溜了嘴。 他看她的眼神很吓人。“你对小暖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 “我、我哪有!” 颜龄岫想起这几天梁宸暖的反常,心知就算再逼问杨紫嫣,她不说他也不能怎样。他倏地起身,快步的离开办公室。 “龄岫!龄岫:你要去哪里啊?”见他走出,杨紫嫣也追了出去。 他先打梁宸暖的手机,仍是设人接,到地下室取车后,他改打花店电话。 不一会接通了,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张碧霞接的。“满满花店,您好。” “张小姐吗?我是颜龄岫,请问小暖有在那里吗?” 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口气不同于以往的热络,粗声粗气的说:“你还敢找她?嫌她被你的总裁千金害得还不够啊?告诉你,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啦,事情不要做太绝。” 颜龄岫皱着眉,但心想也许从她这里可以知道什么,于是放软身段,好言好语解释,“我和小暖感情很稳定,一定是有心人制造了什么误会。请告诉我,究竞发生了什么事?”对方仍沉默,他继续说:“你不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想解释、想处理也不知如何着手。” 张碧霞迟疑了一下。“你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那个什么总裁的,实在很没风度……”她一五一十的将梁宸暖和家人说的话复述一遍。 宸暖是闷葫芦,什么也没说,要不是老板和老板娘突然出现在北部,她和老板娘感情不错聊得来,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咧。 “……你是真的要和前女友复合喔?哀暖是个很好的女生,设把握住,你会后悔的。”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他说:“张小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对于小暖,我不会放手的。她这几天有到花店或跟你联络吗?” “刚才啊,她拿了一大把红玫瑰不知道要去哪里。” 颜龄岫想了一下。“好,我再打打看,谢谢。”红玫瑰?小暖喜欢在他的公寓插花,她是要去找他吗? 先回家一趋,路上他再试着打手机看看。 一路上,他戴着蓝牙拚命的打梁宸暖的手机,已经不记得第几通了,在回到公寓后终于打通。“小暖,你现在在哪里?”她那里的环境音有点吵。 “我在公车上……哇啊。” 最后的“哇啊”之后,好像有东西摔落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断了讯。颜龄岫皱起眉,回拨的手机却没人回应。 另一头的梁宸暖,看着最近已有一点秀逗的老手机因为她手滑直接掉在地上,她忙弯下腰要检起,放在腿上小袋子中的东西又因角度倾抖而滑了出来。 厚。现在是怎样? 她先检起手机,然后看见要还给颜龄岫的碎花小笔记本居然摊开滑至公车座椅下,而且还是个有水渍的地方…… 完蛋了!她慌忙检起,掏出手帕要将一污渍擦干,原本不看手札内容的她,因此看见了沾到水渍的那几页文字。 才一眼,她就震惊不已,那字体……手札内的字体和她的一模一样,喜欢以“*”取代句点的习惯也一样—— 五月二十八日 偷偷喜欢着一个人的心情,真的好寂寞! 昨天经过了花店,在玫瑰花前站了好久。 可能因为家里是种切花的花农,我在很小的对候就知道玫瑰代表爱情 小五的对候偷偷喜欢隔壁玻的班长,我生日对就徉装收到他送的花束,插了几朵玫瑰花在房间,后来,这好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每到我生日的日子,就会买几朵不经包装的玫瑰送自已。其实,哪有情人送花是不包装的? 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生日当天能够收到喜欢的人送的花束,我不贪心,小小的一束我就很开心了 什么时候我才会收到包装得美美的情人花束呢? ps看了一本关于念力的书,其中有一篇作者的亲身经历,真是给最近情绪低迷的我一盏明灯,整个让人振奋起来* 作者是长相平凡、家境平凡、学历也不怎样的标准平凡男,他就靠着一股傻劲和念力抱得了美人归*幸福魔法就是——每天一句xxx,我喜欢你! 试试看吧,每夭一白在心中默念,反正又没人知道* 颜龄岫,我喜欢你。 六月十一日?星期日 今天薇安和裘丽儿就提前帮我“庆生”了,收到了美丽的围巾和耳环当礼物碌薇安选出围巾对我眼眶都红了,我认出那条墨绿色小白花、流苏部分是红色草毒的可爱围巾,是薇安花了近三个月才完成的* 七月十日?星期一 ……现在的我,好怕翻看手札,认识了颜龄岫后,手札里满满是他,每看一次难过一次…… 梁宸暖惊愕不已。杨紫嫣的字她看过,可能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关系,即便识得中文,杨紫嫣的字还是方方正正的,像小学生。而手札中的这字体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手,是她写的。可是、可是…… 难道杨紫嫣是骗她的?颜龄岫钟情的女人根本不是杨紫嫣? 而且手札中提到的薇安、裘丽儿,她好像在哪儿听过?梁宸暖想了一下。 天呐,她想起来了。在那章回梦里,她在美国认识的两个好朋友也是这个名字?。 她越想越觉得毛骨谏然。那不是梦吗?为什么现实生活中会有这本手札? 这本日记记录的日期是二〇〇二年,那是现在啊,而且是最近,可这些事……她不曾做过…… 手札里还夹着一封信,她抽出来看。 嘿。亲爱的先生: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发现这封信,但衷心祈祷长期以来的默契,会让你在使用这张桌子对,不忘再往抽层里看一看 记不记得我说过爱情像在爬山这样的比喻? 我们两个,就像是爬山的两个人*你在山下就摆明了爬山只是幌子,不打算上去,而我明知道你不会同行,却忍不住想看看山上的风景,于是不自觉的往上、再往上……我迷惑于沿途的美好风光,根本忘了没有同行者 在山上,我看到了心中的绝景,我赞叹、激动,却更加寂寞*原来再美好的风景没有人一起欣赏,是这么寂寞的事*下一次“爬山”,我一定要找个即使再艰难也会和我一起隆漫往上爬的人* 我要回去了,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要保重。 p。s。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本手札送给你,因为里头有很多因为你才有的心情,有些话我没办法当面说,真的有机会时,也可能由于太紧张、太难过而言不及义* 把手札送给你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告诉你,能认识你真好。 也希望你能因为这本手札而感受到一些小小的幸福* 小暖 梁宸暖的心狂跳着,头皮一阵麻,翻动手札的手不禁颤抖着。 颜龄岫、小暖……这本手札是她选给他的?梦中的她,也是在要离开美国对,把手札放在抽层信箱里给某人。 里面有些事,例如她国小暗恋隔壁斑的班长,还有期待收到包装好的玫瑰……这些她都不曾跟谁提过,就算恶作剧造假也不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她冷汗直流。 莫名的,她想起颜龄岫有本《贾伯斯传》,那人卒于二〇一一,书出版二〇一二年……会不会真有其人其事? 二〇一二,距今十年后,为什么颜龄岫会有那本书?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激动的抱住她,还叫她“小暖”,那时,她以为他是。登徒子…… 手札她只看了一些,现在她翻开第一页,决定要从头看起。 颜龄岫在家等了好一会,还是等不到人,倒是杨紫嫣按电铃按到他火大的想出去骂人。后来他想到了,小暖是搭公车,如果她来找他,应该是在公园附近的公车站下车,他要去接她。 他拿了钥匙要出门,在玄关处却无意间替到便利贴墙好像有什么不同,仔细一看,粉红色的便利贴上有字?! 他撕下来看—— 蓝色是颜龄岫,粉红色是杨紫嫣…… 第二张写着—— “如果真的爱他,就要有让他选择离开的勇气。” 这句话好像是梦里的谁曾说过的,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终章 第三张便利贴写着—— 梦见有故事剧情的章回梦,梦里的我到美国当了交换学生,好像一直暗恋一个人,感觉上,那个人的影子很像你。梦境里,我要回国前,男人追到机场告白,应该是好结局吧? …… 不必担心我,我会努力过得很好。 看着上头的留言,颜龄岫忽然想到小暖送他的手札,他转身回客厅打开橱柜,发现东西明显被动过。暗匣里的东西只剩手机和《贾伯斯传》,手札不见了! 小暖发现了吗?因为看了手札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不对,章回梦表示不是只作一回这样的梦境,而且第二张便利贴那句——“如果真的爱他,就要有让他选择离开的勇气。”是母亲告诉他,而他再音诉小暖的,可那是后来发生的事了,手札只记录到他们在美国的那段。 小暖会作这样的梦,代表什么意义? 颜龄岫蓦然心惊。因为不知道代表着什么,他对自己无法预侧和掌控的不明部分莫名的敬畏和害怕。从他出现在这里为止,有很多事都和当初的情况不同,到了后来,才慢慢的一点一滴和当初的情况接轨,例如杨紫嫣还是喜欢上他,还是用她的方式想干扰他的选择!又例如他虽降为总监,甚至有可能会被丢出去,当然也差点离开凌霄,可他最终还是官复原职…… 那么,小暖有没有可能也和当初的小暖命运再接轨?她梦见另一个二〇〇二,这会不会就是预言? 预言……结局是一样的? 颜龄岫整个焦虑了起来,一颗心狂跳不已。不行!他一定要找到小暖,然后把她绑在他身边,不准她离开半步。他要亲自守着她、护着她。 他以最快的速度出门,外头的杨紫嫣被档在一楼不得其门而入,她正生气的想打电话抗议,就看见他走出来,她开心的凑过去。“终于出来了,你——” “杨紫嫣,别再招惹我,你做了什么事我都知道了。你真的要逼得小暖出事才甘心吗?别再让自己后悔一次!” 再后悔一次?“我哪有?” “我再说一次,我爱的是梁宸暖,只有她。你有属于你的幸福在等着你,请别再执着不属于你的东西了。”说完话,他朝着公园另一边的公车站走。 “龄岫,你等一下!” 颜龄岫不理会她,专注看着路上是否有熟悉的身影,他大步的迈开步伐,来到公车站才停下。 好一会儿,杨紫嫣气喘呼呼的跟了上来。“龄、龄岫,你要去哪里?” 他沉着脸不说话。 等了半晌,梁宸暖会搭的公车都过去好几班了仍不见她下车,他有些急了,却忽然听见杨紫嫣“咦”了一声。 颜龄岫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小暖?!” 原来小暖不是从常走的路线来的,她选择了公园的另一边。 他快步跑过去,本来还因为找到她很开心,直到注意到她手上拖着的行李箱、鲜花和蛋糕对,他整个脸色都变了! 上一次,小暖在出事的对候,也是手捧着红色玫瑰和蛋糕,身旁有要远行的行李箱! 他闪神的看着同样的东西出现,脑中闪过当年警方提供的照片……车祸现场散落一地的蛋糕、躺在血泊中的行李箱,以及和鲜血一样颜色的玫瑰花辫…… “小暖!小暖!”他神经绷紧,倏地拉开嗓门唤着她,尽可能的全速去追她的身影。“梁宸暖!你回来!回来!” 梁宸暖看完了手札后一直处于忧种中,脑袋沉句句的。原来出现在她梦中那个老是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就是颜龄岫。 她和手札中的小暖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又要如何解释她完全不记得那个人生?如果不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字迹,连用语、习惯、小对候发生的事甚至父母是花农的背景都全相同,又要怎么说? 到底……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呢?手札中的梁宸暖后来呢?和颜龄岫有结局吗?他们之后在一起了吗? 她的梦境只到颜龄岫追到机场并告白,之后就没了。 “梁宸暖!小暖!”眼角替见有部休旅车从另一头直驶而来,颜龄岫例抽了口气,更加快步伐冲过去。“小暖!” 梁宸暖一怔,像是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止住脚步,有些迷惘的回过头,然后,听到车子刺耳的紧急煞车声和行人的惊叫声。 砰的好大一声,玫瑰花重重落下,梁宸暖手上的蛋糕散落在地上,行李箱倒在触目惊心的血泊中…… 杨紫嫣站在一旁捣住嘴,久久发不出声音,随即眼一翻晕了过去。 路人的喔华声响起,不久之后传来救护车的吗苗声,一阵慌乱后,路口再度安静下来。 “这位先生,梁宸暖小姐急救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宣告不治。” “不!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 几位医生沉着脸低下头。“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不会的!她不会离开我的。”得知她已回夭乏术后,颜龄岫再也忍不住的崩溃痛哭。“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闭着眼,泪水渗出眼捷,一滴紧接着一滴。“不、不会的,她不会的……” “龄岫?龄岫?”有人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轻拭他眼角的泪。“龄岫,你快点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不再叫缠你,我会接受我们只当朋友的事实。”杨紫嫣红着眼眶说。 颤龄岫出车祸至今都快两星期了。医生说虽然多处骨折,但是幸亏没有伤及内脏,昏迷指数也正常,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醒来。 “龄岫,和你一样,小暖也还没醒来,而且她的昏迷指数比你低……你这么爱她,只要你能醒来,去跟她说说话,也许她很快就醒了。龄岫……” 那天车祸发生得突然,杨紫嫣真的不记得细节了,她听到了车子刺耳的紧急煞车声,抬起头就看到车子撞上了颜龄岫和梁宸暖。龄岫把梁宸暖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她只记得一片的血红、浓浓的血腥味……醒来她人就躺在医院了。 颜龄岫皱了皱眉。小暖……谁在跟他说话?是小暖吗? “龄岫?”感觉到他的眼皮在动,杨紫嫣不断唤着他的名字。 他慢慢打开眼睛,刺眼的光线令他不适的眯了麟葫良,然后才睁开。 映入眼市的人不是他朝思幕想的女孩,他直觉的找着梁宸暖,可身子一牵动,立刻痛得倒抽口气。 “你、你醒了?!太好了!”她忙按墙上的按钮和护理站联络。“你别乱动,你身上有几处骨折,动作小一点。” “小暖?小暖呢?”见杨紫嫣脸色不对,他忧急不已。“她、她……” “你先别急,她也在这家医院,可是和你一样还昏迷着,你们都昏迷快两个星期了。” “两个星期?!”有这么久?颜龄岫想起自己一直在作的恶梦,他梦见梁宸暖死了。“我要见她!我要亲眼看到她好好的!” 看他如此激动,杨紫嫣赶紧拦住他。“别这样。等医生来先检查过,如果你的情况允许,我再陪你过去。”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检查了颜龄岫的身体状况,大致上还不错,但还是帮他安排了一连串的精密体检,比较保险。 在他坐上轮椅要去检查前,杨紫嫣先推着他来到梁宸暖的病房,途中,她轻声开口,“龄岫,我很抱歉,一切的事。” 他叹了口气。“……算了。”目睹他和小暖出车祸,这段时间她也够煎熬了。 杨紫嫣本性不坏,只是打小生活在富裕顺遂的家庭,多少有些骄气和好胜。 将颜龄岫推入梁宸暖的病房后,她说:“你和她好好说说话,我在外头等你,我想……小暖会比较喜欢你陪她。”看着梁宸暖苍白的脸,她很难不想起自已的自私和无耻。她很内疚,真的。 “嗯。”颜龄岫看着闭着眼、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的梁宸暖,他伸手轻轻拉着她的手。“小暖,还能感觉到你的温暖,真好。我真的好怕、好怕,再经历一次之前的恐惧心碎。我看着那休旅车朝你冲过去的时候,除了恐慌外,还有深深的愤怒,我痛恨老天爷让我尝到 一次失去爱侣的痛,孤独了十年还不够吗? “如果袍让我回来,只是再一次目睹你的死,那就连我也一并带走!咱们要走一块走,别再留下任何一方孤独……小暖,我寂寞过,尝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即便留下的可能是你,我也不要你独活。 “可是小暖,我活下来了。”他执起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指节,“我能感觉到你的温暖,这样真好。你贪睡没关系,就睡吧,但要记得醒来看看我。你睡太久,我会担心。” 他的泪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一摘、两滴、三滴……被握在大掌间的小手动了动,一下、两下……颜龄岫征愣地抬起头。方才他感觉到小暖的手在动?她…… 梁宸暖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眼,她看着他,吃力地抬高手抹去他的泪,声音和表情都有点疲惫。“……别哭。” “小暖!” 她挤出笑容,眼服中却蓄满泪水。 “我没事,只是作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见什么?” “梦见我是你的秘书,我们在交往,梦境好长好长……然后,我出车祸死了,你一直哭。”只是梦,她却泪流不止。“我急着告诉你我没事,所以我醒来了。”两人泪眼相对,终于微笑。“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都不重要了,只要两人能在一起,都好。 尾声 【尾声】 一年后—— 颜龄岫连着国定假日的几天连假外又请了婚假,话说当他和梁宸暖两人都还躺在医院当病人时,他就决定了出院日即是结婚日。 两人很简单的冬记了事,宴客则又隔了好一段时日,毕竞总得等到他们完全康复,可以活动自如对再当新郎新娘吧。 无奈之后他便忙着工作上的事,也没时间度蜜月了。 话又说回来,打从他能自行坐卧起身,公司就没忘了要奴役他,不能出院没关系,那就视讯开会声不能签署文件没关系,吴秘书别的本事没有,跑腿本事还行。 连杨松龄都自嘲的说,凌霄大老板换人了。 颜龄岫不知道杨紫嫣回去跟她父亲说了什么,总之,他感觉得出来,总裁的态度似乎改变了不少。 而杨紫嫣也并没有对花店撤资,例是写了封道歉的信给梁宸暖。 他和小暖结婚后一直排不出时间度蜜月,好不容易这回周末假期,他请了没放到的婚假,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好好的、悠闲的度假。 颜龄岫先把行李提上火车,梁宸暖则是兴奋的瞧着外头。她很开心,虽不是第一次搭火车,却是第一次和他一块搭,心情上全然不同。 忽然,她闻到一股浓浓的玫瑰香气,回过了头,发现他捧了一大束的玫瑰站在车厢通道上。“老婆,生日快乐。” 她开心的收下,喉呢有些紧,她清了清喉呢。“谢谢。” 他坐了下来。“我也买了蛋糕放在上头的置物架了。” “嗯。” 他的手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握。“小暖,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带着玫瑰花束和蛋糕搭火车了。”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以后的每年,都有我陪,好不好?” 他满足的笑了。“就等你这句话。” 有些事是秘密,他们却不去追根究底。 曾经生离死别,他们珍惜如今还能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1314号列车之一《这一次,停靠幸福》; 02、1314号列车之二《这一站,出发说爱》; 03、1314号列车之三《这一回,花心下站》。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