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站,出发说爱》 序言 【序言 有爱才富 芳妮】 大家好,我是芳妮。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最近一打开电视,报导的几乎都是八卦新闻,不是这个人外遇,就是那个人劈腿,十分地洒狗血,精彩度丝毫不逊于现在的八点档连续剧,所以有时真的不知道,现今社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道德竟逐渐沦丧,什么荒谬绝伦的情节都可以在你我周遭上演。 真奇怪,这些人一定都很少看小说吼,否则多多少少也该知道,书中男主角专情又有担当的性格才讨喜吧,所以说,政府应该要鼓励大家多看看新月出版的小说,这样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就会少很多(误),哈哈。 言归正传,芳妮这次要利用这篇序向大家介绍「有爱才富」这个节目(这样应该没有广告嫌疑吧^^),节目宗旨就跟名称一样,是要告诉大家,有爱心,人生就富有了,若没爱心、不愿意帮助别人,即使家财万贯,也只是个心灵极度贫乏的人罢了。 所以,与其看那些拉拉杂杂的八卦新闻,还不如多多关注一些关于弱势团体或病友的消息。 看了节目介绍的罕见疾病患者跟癌症病人怎样在生死间挣扎,怎样充满希望的把握每一天后,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更珍惜自己拥有的简单、平凡的幸福,而不是遇到一点点小挫折或失恋就寻死寻活,甚至杀人了。 有爱才富有架设网站,大家可以上去投票,每投一票,就会有企业替你捐给病患或弱势团体一块钱喔。 芳妮希望大家都可以共襄盛举,除了关注这些可比拟蓝色蜘蛛网的社会事件之外,也上网做做善事,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替这些辛苦的病友们募款了。 好了,现在芳妮也要去上网……呃,是上网投票,别误会了,芳呢可是很认真在写稿的xd 大家下回见喽。 楔子 【楔子】 「那个男人是谁?」 「我没必要告诉你。」 「你们为什麽这麽亲昵?别忘了你是我的情妇,我不许别的男人碰我的物品!说,他跟你之间到底是什麽关系?」 「我喜欢他,这样可以了吗?我喜欢他!」 「贱人,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安逸是谁的功劳?若不是我,你可以装扮得漂漂亮亮的过富裕生活吗?」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你别忘记了,你只是个情妇,情妇没有资格下命令,只能对主人摇尾乞怜,我想走想留你都得配合我,只能笑着服侍我。」 「没错,我是你的情妇,但这不表示你可以对我予取予求。」 「不可以吗?这几年我倒觉得我做得不错。」 「你的确可以控制我外在的一切,但你永远无法控制我的心,我的心永远都属於我自己,那是你永远都触碰不到的圣地。」 该死!奚怀谷懊恼的低咒了声,坚毅的下巴线条倏地绷紧。 回想起方才那场争吵,他英俊的脸庞布满了阴霾。 五年了,他将她纳为情妇的这五年来,他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她、折磨她,藉着看到她受苦来满足自己报复的心态。 没错,他要了她,却只给她情妇这种见不得人的身分,为的不是情也不是爱,而是恨、是报复。 当年,他父亲是成功的经商者,虽然公司规模不是多大,但他在中小企业中也算是名声响亮的人物,交游广阔、雄心勃勃,筹划着增资扩厂,试图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他还记得当年父亲有位挚友,两家人算是世交,对方有个小他八岁的女儿,每次相互造访时,那个女孩总是瞪着圆圆大大的黑眸躲在角落偷看他。 那时,两位长辈还常常开玩笑说要亲上加亲,以後长大让他娶那个小女孩,每次总让他感到啼笑皆非、荒谬至极。 虽然他的确隐隐约约感觉到小女生朝他投射而来的爱慕眼光,但原本对爱情无感的他,对那种畏畏缩缩的小女生根本毫无兴趣,反而比较喜欢混在大人之间,听着他们意气风发的讨论合作拓展公司的计划。 就在父亲接受挚友的建议,孤注一掷的将大笔资金投资在海南岛设厂,并交由对方代表处理,满心喜悦与期待的等候成功时,却突然被那位挚友狠狠的捅了一刀,不但卷走了公司所有资金,还背叛父亲,将公司的研发机密泄漏给敌对公司,造成公司资金周转不良与严重亏损,只能宣布破产。 而原本跟父亲感情疏离的母亲,便趁此机会要求离婚,抛下欠有一屁股债的父亲跟他,出国展开新生活去了。 就这样,原本雄心壮志的父亲受不了破产的打击、好友的陷害,以及妻子的背离,一句话也未留的跳楼自杀了。 而他,亲戚生怕被他牵连—— 怕讨债的上门,躲都来不及了,当然没人伸出援手。 不过应该没人会料到,当初他这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穷光蛋,竟然在大学毕业後,凭着过人的投资眼光,将昔日打工一点一滴攒下的钱投入股海,狠狠的大赚一票,然後靠着这些钱自行创业,慢慢让奚家东山再起,让自己成为拥有一间颇具规模,且还在不断扩大中的企业的老板。 就在他成功之後曾派人打探那个叛徒的下落,想要替父亲报仇,才知道对方虽然风光了一阵子,但没多久就因为能力不足,把贪来的钱所成立的公司给败掉了,家道从此中落。 但这并无法消弭他的仇恨,他可是家破人亡,岂是家道中落可以比拟的?所以他想法子成为他们最大的债主,然後逼那个当年老是躲在角落瞅着他的小女孩成为他的情妇,让他们从此在别人眼中抬不起头来,在上流社会中失去一席之地。 五年,她成为他的情妇已经五年了,这期间她也的确因此受到了别人的耻笑与唾弃,他应该要满意事情都照着他的意思在走,但近来他却感觉越来越不对了。 奚怀谷叹了口气,想到那双明亮大眼中蓄满的泪水,想到那张清丽脸蛋上的悲伤,他的心竟不受控制的揪痛起来。 不该是这样啊,他应该要高兴,应该要感到报复的快感,但是,为什麽在不知不觉中,他不再因为她的泪水而喜悦,不再因为她的受辱而开心,反而多了疼惜跟不舍。 该死,真的不该是这样的。 但该是怎样? 他不懂,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更不想了解,只因那背後的真实原因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慌与茫然。 每次见面的争吵只是让她更恨他,让他更心痛。 他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恶性循环,只想逃开一切,下意识紧握着手中的车票,那是刚刚冲动之下,想独自到花莲散心而买下的。 为什麽会选择花莲?应该是因为那是他印象中,父母唯一一次和乐融融,有着一家三口一起出游美好回忆的地点。 这几年来他虽然事业成功,但从小就不知道爱是什麽的他过得好累,那阴郁的气氛让他几乎快要窒息了,他需要喘口气,需要靠往日唯一感觉到爱的时光中得到救赎。 平日的台北车站人潮依然不少,尤其是往花莲方向的月台上,还是人满为患,拥挤得让奚怀谷的眉头更拧紧了些。 他越过人群,缓步往最後一节车厢走去,因为只有那边空荡荡的,可以获得暂时的宁静。 总算找到了一处角落,他斜倚着墙闭目养神,眼前却老是闪出一双噙着哀伤的大眼睛,跟小时候总是漾着憧憬的双眸不同,此刻那双眸中除了偶尔的愤怒之外,只余下空洞木然,还有让他分辨不清的情绪。 该死,他低咒了声,骤地张开双眼,不愿意再沉溺在那双瞳眸的影像之中,却忽地发现列车不知在何时已停靠在月台边,眼看即将驶离。 匆忙中,他快步跨上了列车,眼尾余光刚好瞄过了车侧旁的车次号码——1314。 1314号列车?一生一世? 但这世界上,哪有什麽事情可以一生一世的? 奚怀谷不以为然的扯扯唇,跨步上了车。 第一章 有件事情很奇怪。 奚怀谷环顾了车厢一遭,方才在月台上等着搭太鲁阁号列车的人分明就像沙丁鱼一样多,怎麽现在车上却空荡荡的,没几只小猫分散在各个车厢? 难不成他搭错列车? 可是他明明没走错月台,又怎麽会搭错车? 也罢,反正既上之则安之,只要能暂时逃离现实,他也不在乎列车将驶往何处了。 将视线移向窗外的景致,蓝天绿地是那麽的广阔明亮,但他的心情却是那麽的阴郁窒闷。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的脑海又开始浮现着那个男人亲昵扶着她腰的那一幕,还有他们四目相对时的无声交流,彷佛只需眼神就了解彼此的那种默契,在在都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前将那男人过肩摔在地,顺便狠狠的踹上几脚。 但他没有这麽做,只是冻在原地,冷眼看着他们并肩走离自己的视线之外。 他震惊,除了发现她与其他男人「幽会」,更多的却是因为察觉到自己那股在体内翻腾的愤怒感竟然叫做「嫉妒」,这吓坏了他。 他承认越跟她相处,越无法抗拒对她产生的异样情愫,对於他的无理要求、嘲讽辱骂,她总是静默着承受,表面坚强,暗地哭泣,而这一切让他总是在事後莫名的厌恶自己,却又不知道该怎麽改变。 他曾想过,若她不是造成父亲破产轻生的仇人女儿,或许他们之间将会不同,但事实不容改变,每当他想要尝试着对她好时,父亲崩溃流泪的那一幕就会在眼前闪过,让他无法容忍自己的「软弱」,又对她更加的严厉与残酷。 其实,他早就後悔了,後悔对她这样差劲,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才好…… 「验票,请将票拿出来,谢谢。」突然,一道愉悦的嗓音穿过了奚怀谷混乱的思绪,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先生,您好,验票喔。」年轻的女验票员有着俏丽的短发,一脸福相,笑咪咪的道。 奚怀谷自口袋中取出车票,朝她递了过去。 「不是这张喔。」女验票员微笑摇头。 「不是这张?」奚怀谷将车票拿到面前看了眼,没错啊,他买的是这班车的票。 所以……他真的搭错车了吗? 「对不起,我似乎搭错车了,我可以补票。」他抱歉的表示。 「不,你没有搭错车喔。」她弯下腰,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做什麽 」虽然他是男的不会吃亏,但被一个女生突然亲密的抓着,还是让他吃惊的瞪大眼。 「验票。」女生还是弯着眼,拿起手中的扫描器朝奚怀谷的掌心照了几秒。 「哔哔。」扫描器发出了确认的声响。 「奚先生,欢迎搭乘1314号列车。」女生松开手,爽朗的道。 「这是整人游戏之类的节目吗?」他活了三十五年,还没见过这样验票的,用掌纹?连最先进的国家都还没发展到这个地步咧。 「吭?」女生一脸茫然,好像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说这是在捉弄人吗?」他解释。 「不,人从来没办法捉弄人,只有命运捉弄人。」女生啼笑皆非的回答。 「命运?」奚怀谷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顿了顿,然後感慨的认可,「是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也不能这样说。」女生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像个老学究似的说道:「一命、二运,虽然天命早注定,但靠着人的努力,依然可以扭转乾坤、改变命运,就像你跟她一样,只要你愿意,结果将会大为不同。」 「你知道我的事 」太奇怪了,这个女生,彷佛能洞悉一切,但她看起来一脸稚气,实在不像是个精明的探员。 「我只知道,搭上这般列车的乘客都是贵客。」女生神秘的抿唇笑了笑。 「这不是去花莲的太鲁阁号,那这般列车开往何处?」他一头雾水地问。 「1314号列车,带时光倒转,开往幸福,一生一世。」 女生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1314号列车,带时光倒转,开往幸福,一生一世…… 奚怀谷的双眸骤地睁大,心还因为惊慑而怦跳着,发现耳边那带着笑的娇嫩声音还清晰回荡着,但身旁哪来的验票员?就跟他上车时一样,空荡荡的没改变。 看来是在他不知不觉睡着後,做了一场超越现实的梦境,又或许梦境正好反应出他内心的渴望,期盼时光倒转,改变一切? 奚怀谷自嘲苦笑,列车同时也停了下来,一切顿时静止。 到站了吗? 奚怀谷才纳闷的想着,目光瞥向窗外,只见列车不知何时又驶入位於地底下的月台,那明显的车站、四号月台的指示又跃入眼底。 台北车站 怎麽搞的?他不是才刚离开台北车站,怎麽才作了场怪梦,就又回到了台北车站? 他站起身,狐疑的走下车,站在月台上,等候着列车的旅客依然众多,人潮汹涌,就跟他方才上车前的月台景况差不多。 是又回到原点了吧。 奚怀谷扯扯唇,失去了游兴,又回头一瞥,可不知何时列车早已消失在月台边,连个影子都没有。 该不会从上车到下车都只是他的一场黄粱梦吧? 他突然觉得好疲惫,突然……很想见她。 他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他们之间将会染上怎样的斑斑血痕,不管她的心离他多遥远,他都无法让她离开。 「董事长,您在哪里?」秘书徐静文焦急的声音自手机传来。 「什麽事?」他微蹙起眉,不喜欢自己的员工出现焦躁不安的状态。 「您忘记今天要跟『瀚宇』签约吗?对方已经在w饭店久候多时,刚刚才打电话到公司抱怨。」她跟在他身边工作多年,自然知道老板的喜恶,但事情紧迫,让她没办法装冷静。 「瀚宇?」奚怀谷怔了怔,原本微蹙的眉头忽地锁紧,「静文,你是在开玩笑吧?你该知道我不是个有幽默感的老板。」 「董事长,您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您、您没事吧?」徐静文的声音透露出困惑跟担心。 不像是开玩笑的。 但是明明跟瀚宇签约的事情是发生在四年前,当初合作愉快的他们後来也陆续合作了几次,他甚至还跟瀚宇总裁成为莫逆之交,他记得最近并没有任何企划是跟瀚宇有关的合作案,更别说要签约了。 「董事长、董事长?」徐静文着急的呼喊声又自手机另一端传来。 「你先跟对方说我临时身体不适无法前往,稍後我会亲自打给季总裁致歉。」奚怀谷凝神交代,挂断了手机,马上拨着记忆中季东昕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後被接通,那一头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我季东昕,你哪位?」 「你别闹了,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我的秘书突然打来说我们要签约?」奚怀谷劈头就问。 「对不起,你是哪位?我想你打错电话了。」季东昕的声音淡漠,随即挂上了电话。 搞什麽?这家伙竟然挂他电话? 奚怀谷低咒了声,又重拨了一次。 「不许挂电话。」他在对方接起时沉声警告。 手机另一端的人沉默了几秒钟,语气明显不悦,「这是骚扰电话吗?」 「该死,东昕,你到底要玩到什麽时候,我没时间跟你闹!」奚怀谷不耐烦的低吼。 这次季东昕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好半晌才出声问:「你到底是谁?」 奚怀谷翻翻白眼,吸口气平稳了下情绪,「我是奚怀谷。」好吧,就当是真的不知道是他打去的好了。 「奚怀谷?『c.h企业』的奚怀谷?」季东昕迟疑的问。 「就是我,你还要装傻多久?快回答我的问题。」 「对不起,听说你身体不适,所以无法出席今天的签约仪式,但我听你的声音似乎中气十足,不像有恙,那你是不是才该给我个解释?」季东昕反问。 他陌生而保持距离的声音让悉怀谷怔了怔,一直盘旋在胸口那种觉得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的感觉倏地一拥而上。 「我晚点再打给你。」奚怀谷连忙收线,抬头望向周遭。 此刻他正好站在车站大厅,见到身边不远处站着一对情侣,正拿着报纸讨论昨日发生的校园喋血案,不断谴责咒骂持刀闯入小学疯狂砍杀的歹徒。 奚怀谷顿觉脑袋轰的一声,若不是整个世界联合起来骗他,那就是他一个人处在状况外。 因为他若没记错的话,那校园喋血案正巧也是发生在四年前—— 就在他要跟瀚宇签约之前…… 奚怀谷神色一凛,快步走向拿着报纸的情侣,想都没想就将报纸自男子手中抽走,视线迅速的找到了位於上方的日期—— 中华民国九十七年…… 九十七年 「喂,你这个人怎这麽没礼貌?那是我的报纸!」男子不悦的开骂。 「我问你,你为什麽拿四年前的报纸在看?」无视男子的怒气,他严肃着神色反问。都四年了,这报纸完全没有泛黄,简直就像今天才刚印好的一般崭新。 「你神经病啊,发什麽疯?」男子没好气的骂。 「你没看到吗?这里写的是九十七年。」奚怀谷将报纸上头印制的日期递到男子面前。 「不然呢?」男子彷佛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算了,我看他好像怪怪的。」女子扯了扯男子的衣袖,「我们走吧。」 「呿,真的是遇到神经病了,报纸就送你吧。」男子也不想跟他纠缠,挽着女友甩头走开。 奚怀谷拿着报纸怔愣着,一旁经过的路人则对他投以侧目的眼光。 难道他真的疯了不成? 放下报纸,他快步走向位於车站一角的便利商店,随手拿起放在架上的八卦周刊看了看,日期同样是四年前…… 「这是最新一期的周刊?」他拿起八卦周刊,走到结帐柜台询问。 「是啊,这是最新出刊的。」工读生微笑回答。 「所以今年是民国九十七年,西元二○○八年?」他再三确认。 「对啊。先生,你没事吧?」工读生也开始觉得他怪怪的了,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嗯,谢谢,就这本吧。」奚怀谷匆匆结帐,找了个角落翻阅起来。 每一个劲爆新闻跟八卦头条,都是他熟悉的「历史」,对他早已是「旧闻」。 所以说呢? 他阖上了周刊,缓缓看了看外头一如往常热闹匆忙的台北街头。 世界没变,变的是他。 他穿越时空,回到四年前了 「让一让好不好,碍手碍脚的。」年长的女佣人边拖地边不满的咕哝着。 闻言,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华思思缩了缩被拖把挥到而湿了的脚踝,默默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整天结着一张苦瓜脸,是要把少爷带衰吗?果然有那种爸爸的话,女儿也好不到哪儿去,还妄想要人伺候?我呸!」女佣人的抱怨声宛如用了大声公似的,连华思思已经进到房内,都还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彭婶是故意骂给她听的。 华思思颓然的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双眼空洞无神的自己,扯出了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受人辱骂、嘲讽、揶揄、仇视,不管怎样的难堪,都是她应得的,她没资格反抗,更没资格难过,只有默默承受的分。 第二章 父债女偿,父亲造的孽她这辈子应该是还不完了。 但是,她毕竟是个人,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怎麽可能毫不受伤的接受这一切? 於是原本神采奕奕的她越来越消沉,丰腴红润的脸颊越来越苍白削瘦,胸口镇日压着沉甸甸的抑郁大石,让她看起来越来越像颗苦瓜,就像彭婶说的那样。 华思思自嘲的牵牵唇畔,长长叹了口气,而後伸手打开了梳妆台下方的抽屉,取出放在里头的小木盒,轻轻的打开,拿起躺在盒内的小东西,珍贵的放在掌心凝视。 那是个略显老旧的衣扣,原本光亮的扣面因为摩擦而多了几道刻痕,扣子中央镶着小小的校徽,这其实再普通也不过了,可却是她珍藏多年的宝物。 每当她情绪低落,心头被乌云笼罩,抑制不住伤心难过时,只要握住这颗钮扣,心就会瞬间平静下来,感受到一丝丝幸福的满足,然後又有勇气面对未来的磨难。 这钮扣是她熬过这一年多来遭遇到巨变与挫折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虽然不是什麽贵重东西,但对她来说,却是全世界任何物品都无法比拟的珍宝。 只不过,这钮扣原先的主人,应该早就忘记这东西了吧。 「少爷,您回来啦?」 听彭婶热切的招呼声自房外传了进来,华思思神色一慌,急忙将钮扣放回木盒,然後动作迅速的将盒子收回抽屉内。 就在她的身子才坐定,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停止,房门随即被打开,华思思便低垂下头,强迫自己不要望向那张老是带着仇恨与轻蔑的英俊脸庞,试着让自己淡然处之。 奚怀谷走进房内,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垂下长发、瞥开视线的纤瘦身影,情绪有点激动。 没错,四年前的她还是一袭如黑瀑般的长直发,看到他时总会回避他的目光,而不像在後来的一次争吵时将头发剪去,眸中开始带着冷漠。 「咳咳。」奚怀谷乾咳几声,不确定自己想怎麽做,只知道他不想再回到彼此冰冷以待的那种关系。「我回来了。」 没想到,面对四年前的她,他竟然觉得恍如隔世,有点紧张,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似的。 华思思略微诧异的抬起目光。他从未向她报告过自己的行踪,外出或回家也从不会跟她打招呼,怎麽今天突然改变了? 难道他想到另一种折磨她的方式了? 抿抿唇,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依然淡漠的垂下头,等候他的嘲讽跟羞辱。 看到她的反应,奚怀谷的心一阵刺痛。是啊,他怎麽能预期自己得到一个欢迎的笑容? 还记得当她成为他情妇的头一年,他待她有多恶劣,尤其是当他粗暴的强要了她之後,她的笑容就完全隐去,不再轻易表露情绪了。 他还记得当他自她体内退出,嫌恶的嘲讽她的身体不值得拿来抵她父亲的债时,她哭得有多伤心。 想到那时的「言不由衷」,奚怀谷突然有点恨起自己来了。 但那还不是最糟的一次,最糟的是……一想到那令人椎心刺骨的痛楚,奚怀谷就无法再回想下去。 正是那一连串的悲剧,让她由战战兢兢变为淡漠死寂,然後开始如他仇视她一般的仇视起他。 「准备一下,我在外面等你。」他嘎声道。 「是。」她轻声回答。不问去哪里,也不问原由,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照指令做事。 深深看了她半晌,奚怀谷轻叹了声,转身走出房外。 他刚刚是在叹息吗? 华思思的视线在他转过身後便不由自主的移向他,追随着他挺拔的背影,因为只有在他察觉不到的状况下,她才能放纵自己泄漏内心深处的情感。 从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跟着奚伯伯到家里作客的他时,她就莫名的想要亲近,尤其是看见他穿着制服时的俊挺模样後,更在她心头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父亲说,他是个出类拔萃、才艺双全的资优生,不仅功课好,还是优秀的运动健将,让她从此视他为憧憬的对象,爱苗偷偷滋长,每次得知两家隔日又有活动,可以见到他时,当天晚上她总是开心得失眠,兴奋的期待黎明到来。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直到多年後,他又出现在她面前,他终於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却是带着深恶痛绝的恨意。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梦已然破碎,从此只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1314号列车,带时光倒转,开往幸福,一生一世。 那清脆响亮的嗓音突然窜入他的脑海,他突然明白原来那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确确实实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那辆列车、那个验票女孩,都是带领他回到四年前的关键吧。 但为什麽是四年前的此刻? 四年前……奚怀谷的心忽地刺了下,那不正是「那件事」发生的前半年吗? 老天,所以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不早、不晚,刚好就是这个时刻。 想到这点,时光倒转这回事突然变得神圣而充满了深不可测的天意,奚怀谷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了声,侧头瞥了眼此刻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华思思苍白的双眸墨黑却无光,一双小手紧握拳着放在膝上,连他都可以感受到她紧绷的情绪。 车内的空气僵滞得让他几乎快窒息,他不解自己以前怎麽可以忍受得了这样的气氛。 「今天天气不错。」他努力想打破沉默,却笨拙的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华思思讶异的瞟他一眼,轻应了声,「嗯。」其实现在日夜温差仍大,晚上的温度让身着一袭宝蓝色连身纱裙的她感到阵阵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会冷?」他没忽略她细微的反应,眉头微蹙。 「不冷,我一点都不冷。」她连忙否认,怕又会引来一阵羞辱嘲讽。 看她好像一只误闯丛林遇到大野狼的小白兔似的,奚怀谷的眉头忍不住锁得更紧。 他沉默的将车窗关上,打开车内空调,将温度调高。 这个举动又让华思思受宠若惊。 他竟然会在乎她的感受? 低垂下头,她感觉一阵温暖,不是空调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从未有过的「在乎」。 车内又重新陷入一片沉默,奚怀谷突然有点懊恼自己不知怎麽讨女人欢心。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从来就不需要去哄任何女人,只有女人对他屈膝奉承的分,他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相信爱。 但现在他该死的想要让她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如她所言那样,是个「混帐的冷血动物」。 而就在两人无语的状况下,奚怀谷将车缓缓开入一栋私人别墅的宽广车道,尚未停妥,一旁已经冲出了西装笔挺的泊车人员,一等车停下,就等候在车门旁,恭敬的弯腰行礼。 「奚先生。」泊车人员早记住他们这间私人俱乐部的vip客户,当然也不会忽略他们的喜恶—— 没人去帮华思思开门,彷佛她不配受到这样的礼遇似的。 华思思早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她到这间充斥着「上流人士」的俱乐部。 当时那个误以为她是他某位名媛女伴的泊车人员就因为帮她开了车门,被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不过最难堪的应该是她,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她还记得他是怎麽「郑重」的向大家宣布,她只是他的情妇,不配得到任何尊敬。 从此之後,社交名流圈就传开了,她华思思已经不再是华氏企业的娇娇女,只是个可以任人侮辱、见不得人的情妇。 华思思低垂眼睫,伸出手准备打开车门,早一步下车的奚怀谷却不知何时绕到她那边,替她打开车门等候着。 他的行为让一旁的泊车人员讶异又紧张的赶紧上前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您有改变指示……」 「没事,我想自己来。」奚怀谷打断了泊车人员,朝华思思伸出了手。 看着他伸过来的大掌,华思思惊愕的程度绝对不下於一旁的泊车人员。 这是他第一次朝她伸出手,就像她是他珍贵的女伴一样,应该由他牵着入场。 她不禁怔愣住,忘记了回应。 「还不下车?」 奚怀谷低沉的嗓音让华思思回神,不确定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一等接触到她柔嫩的手,他马上毫不犹豫的紧紧握住,再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将她自车中拉到身旁。 轻靠着他坚实的身躯,她白皙的脸颊不自觉飞起一片绯红,赶紧悄悄的移开身子,顺便想要缩回手—— 奚怀谷睨了她一眼,将她意图抽回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佯装平常的道:「等等我们要参加的party,是金女士为了将学成归国的女儿介绍给社交圈所举办的。」 他的语气虽然没有太多热度,却少了以往的冰冷,而这已经足够让华思思感到如沐春风了。 不过……金女士?听到这个称谓让她的眉头忍不住轻拧了起来。 金女士是上流社会中鼎鼎有名的贵妇,自视甚高,也是一群贵妇们的领袖,说话很有分量,这样的女人,对她这种沦为情妇的卑贱女子,自然不会有什麽好脸色。 虽然这种自以为高贵的女人,当面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失身分的举动,而且还显得特别大度,表示她有着肚里可以划船的超大容忍力,对谁都是笑笑的,只不过话中夹枪带棍,着实让她那时够难堪的了。 思及过去画面,她放慢了脚步,真的很不想走进会场,但依然硬着头皮跟奚怀谷走了进去。 毕竟,即使奚怀谷今天的态度好像有点不一样,应该也没有「善良」到答应让她离开,况且,之前他不是也以看她任人奚落嘲笑为乐吗? 「你不舒服吗?」他感觉到掌中的小手异常冰凉,她整个人似乎紧绷得很。 华思思还来不及回答,几个女人已经围了上来,朝奚怀谷粲笑招呼着。 「你怎麽这麽晚才来,我可是引颈期盼很久了。」 「怀谷,先陪我喝一杯吧,我有些财经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 「啧啧,今天又不是来开会的,聊什麽财经话题?怀谷,你还是跟我跳支舞吧。」 「跳什麽舞,都这麽久没见了,当然是要陪我聊天喽。」 几个女人完全无视华思思的存在,将她挤到一旁。 华思思早习惯了,便静静退了开,希望自己能够不要引起注意最好。 奚怀谷的视线紧紧盯住那个想让自己「隐身」的纤细身躯,心头阵阵抽痛。 他当然知道她这举动背後的原因,而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对不起,我今天已经有女伴了。」奚怀谷淡淡的拒绝几位千金名媛的热情邀约。 「有女伴了 」众女子纷纷看往缩在一旁的华思思。 该不会是在说她吧? 但这念头才闪过一秒,同时就被打了回票,一起自她们的脑海剔除。 谁不知道这华思思根本就是个卑贱的情妇,奚怀谷只是跟她玩玩,可从不把她放在眼底心上,反而比她们还更瞧不起她呢。 那到底是谁?是谁这麽幸运可以得到这个黄金单身汉的青睐? 大家又纷纷怀疑的扫视了会场。 「你们都别争了,今天他是我的了。」 就在奚怀谷准备朝华思思伸出手时,一道优雅的柔和嗓音突然扬起。 第三章 「金女士?」众女子瞠大了眼,但很快又推起笑脸。 「既然是金女士,我们当然要知难而退了。」 「说得也是,只有金女士有资格拥有最好的一切。」 「欸,那可不,应该说能陪伴金女士才是最大的荣誉。」 不愧是熟悉上流社会阶级高低的女人,个个马上见风转舵的奉承起金佩茹,毕竟得罪她就代表得罪了上流社会,那可是会被踢出贵妇名媛聚会名单的。 金佩茹一派雍容华贵,脸上的微笑就像算准好最美的角度,分毫不差的挂着。 「你们真是太会说话了,我这个老太婆哪比得上你们几位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人?」金佩茹含笑道:「我只能倚老卖老罢了。」 「金女士看起来可一点都不老,您若不说的话,人家还以为咱们都是姊妹呢。」 「是啊是啊,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我们是姊姊耶。」 「谁敢说金女士老,那肯定是眼睛有问题了。」 「咯咯咯,你们真是太会说话了,把我这老太婆逗得真开心。」金佩茹举起手掩嘴轻笑,享受被吹捧的感觉,接着将视线移向眼前出众挺拔的年轻人。 「怀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陪我这老太婆呢?」 奚怀谷的视线瞟了眼在一旁低垂着头的华思思,还来不及开口,金佩茹已经敏锐的发现他的视线所在。 她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在鼻子前方挥了挥,说道:「哟,真奇怪,这边的空气好像特别不好,是不是有什麽脏东西没清乾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了华思思。 「对啊,我早就这样觉得了,应该是有某个低贱的垃圾污染了空气吧。」 「好臭啊,真让人想吐。」 「跟这种东西处在一室,真是让人不舒服极了。」 一旁的女人们意会到金佩茹意有所指的嘲弄,也一齐不屑的斜睨着华思思,更开口跟着附和。 此时,华思思的脸色越发苍白,双手紧攒着裙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着。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几天没洗澡了,所以有点味道。」奚怀谷突然开口,英俊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在大家错愕的表情中,举步朝同样惊讶地张着唇的华思思走去。 华思思怔怔的看着他,直到被他握住了手,还感觉恍如梦中。 「怀谷?你、你是在开玩笑吧?真有意思,呵呵呵。」金佩茹的笑容僵了僵,差点要自唇畔隐去,很勉强地维持了住,乾笑了几声。 「跟我熟识的人都知道,我没什麽幽默感。」奚怀谷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很抱歉,为了避免引起大家的不快,我想我应该先回家洗个澡才对。」 不等其他同样瞠目结舌的女人们开口,奚怀谷便牵着华思思离开会场。 现在他终於知道,为什麽之前冷眼看着她们羞辱她却丝毫不觉有快感,那是因为他该死的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欺负她,而他却必须压抑真实的感觉袖手旁观,只为了报复。 「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华思思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心脏卜通卜通的跳着,却不是因为必须小跑步才跟得上他脚步的关系。 察觉她跟不太上,奚怀谷放缓脚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这麽好过。」爽快。 偷偷观察着他的侧脸,华思思的情绪一时还无法平复。 她怎麽都没想到,奚怀谷竟会为了她「得罪」金佩茹?这跟过去他总是冷眼看着别人羞辱她的情况简直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为什麽? 难道他不知道,得罪长霖金控总裁夫人金佩茹,就等於得罪了整个上流社会吗? 华思思百思不解,又偷偷觑了他一眼,心中有困惑、窃喜,还有更多的担心—— 担心他因这件事情引来後患。 「看够了吗?」他虽然直视着前方,却没有忽略她不断飘过来的惊异打量目光。 华思思赶紧收回视线,被抓到的羞窘让她红了脸颊。 「想说什麽就说吧。」他不喜欢她总是把话闷在心中,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华思思抿抿唇,好半晌才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 」他没料到会听到这三个字。 「刚刚若不是你替我解围,我想她们应该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这些自以为身分高尚的女人,其实比任何人都来得更恶毒、更残酷。 她的话让他反而觉得有种罪恶感在胸臆蔓延,「如果不是我用条件交换,逼你成为我的情妇,而且带你出席宴会广为宣传,还默许他们对你的羞辱,今天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凡事都有因有果,我很清楚。」若真要说的话,源头是她父亲,若不是他父亲枉顾朋友道义,背叛了奚伯伯,他也不会这样恨她。 「所以你不怪我?」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了下来。 华思思垂下头,没有回答,只因她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说责怪是没有,但却有怨,怨天怨地、怨命运、怨他对她除了恨,没有一丝丝情愫。 「算了,不讲这些。」他不想破坏好心情,突然问:「告诉我,你喜欢吃什麽?」 华思思望了他一眼,虽感纳闷,还是乖乖回答,「麻辣火锅。」 「是这样啊。」嗯,至少他们有共通点,这让他的唇角不由得扬了扬。 华思思点点头,眸底闪过一抹柔和的光芒。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麻辣锅。」他兴奋的道。 「嗯。」她轻轻颔首。 「你太瘦了,得吃多一点。」奚怀谷瞥了她一眼,大脚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她从没想过可以跟他这样轻松的交谈,自从他像个复仇天使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就未曾这样「温和」的跟她讲过话。 她突然很期盼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前进。 华思思将目光望向窗外,突然觉得她心中原本乌云密布的世界,稍稍透出了微光,不再只有黑暗。想着,若是他能够一直这样「反常」的对她,就算要她现在马上死去,她也觉得没什麽遗憾了。 唉,真可悲啊华思思,经过了那些难堪跟羞辱,竟然还是这样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对她稍微和颜悦色,她就开心的想向他摇尾。 真是犯贱啊。 他们来到一间满是古色古香装潢的麻辣火锅店,由于隐身在民生社区的小巷弄间,没有招牌、没有店面,由外头望去,就像寻常住家一般,不了解还真不得其门而入。 华思思跟在奚怀谷身后,看他敲了敲漆成黑色的木门。 「叩--叩叩--叩叩--叩叩--」 好像暗号似的? 她心中才狐疑的想着,奚怀谷已主动解释道:「这老板脾气古怪,没暗号他还不想开门接客。」 「这样会赚钱吗?」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因困惑侧头的模样可爱极了,跟往后他们决裂争吵时的愤恨显得十分不同,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抚过她白皙的脸庞。 他的碰触让她身体一热,烫红了脸颊。 满意的看着她羞赧的娇态,他不明白自己以往怎狠得下心肠伤害这样单纯脆弱的她? 「奚先生,请进。」大门打开,接待人员马上认出了奚怀谷。 奚怀谷点点头,随即朝华思思道:「你等一下可以亲自问问他。」 他再自然也不过的握住了她的手,在接待人员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一走进店里,才发现生意不是普通的好,一间间隔间小巧却装潢精美,地方不大却刚好够用,保障了每组客人用餐的隐私。 华思思好奇的欣赏着周遭,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都摆设着雅致的古董,让整个屋内洋溢着低调奢华感,即使她不是专家,也看得出那些古董价值不妻。 看来,这间店不只能赚钱,还赚得挺多的。 「怀谷,你来啦?」 奚怀谷跟华思思才刚被带进vip房,一道醇厚的嗓音随即扬起。 「绍华。」奚怀谷朝蔚绍华笑了笑。 「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蔚绍华的目光瞟向了站在奚怀谷身后的纤细身影。 「因为有人想吃,所以就来了。」奚怀谷淡淡的道。 「有人?」蔚绍华挑眉,目光更是不避讳的直视着华思思,「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是……」 「她姓华。」奚怀谷坐了下来,语气平常。 华?蔚绍华暗忖了下,马上意会到为何这个女人总是一副畏缩胆怯的模样,看样子,这位华小姐正是害惨了奚家的罪人之女华思思。 「你好,我是蔚绍华,怀谷的好朋友。」他对华思思第一眼的印象很好,感觉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女人,气质清秀脱俗,跟怀谷其实很区配,若不说,没人会知道他们的关系竟是建立在「复仇」之上。 「我是华思思。」蔚绍华以礼相待,让她松了口气。 「怎么不坐呢?我店里的椅子应该没有钉子外露才对。」蔚绍华打趣着,试图让华思思放轻松。 华思思尴尬的扯扯唇,看了眼奚怀谷。 奚怀谷楞了楞,这才想起自己以往并不允许她跟自己同桌共餐,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吃饱后捡菜尾。 「你再不坐下,我看这位大老板真的要以为自己店里的椅子有问题,等等就要叫人全部都换新了。」奚怀谷拉开了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华思思这才缓缓坐下,朝蔚绍华浅笑道:「这椅子很舒服,一点问题都没有。」 「哈哈哈,怀谷,你的女伴还真可爱,怎么藏这么久才带来给我看?」蔚绍华赞赏地看着华思思,让华思思不好意思的低垂下脸--这个动作让奚怀谷有点吃味。 「她是我的情妇,你知道的。」他淡淡的道,让气氛霎时尴尬起来。 华思思的脸因为难堪霎时烫红,眼眶浮现热气。她就知道,那么恨她的奚怀谷绝对不可能突然原谅她,还对她那么宽容的。 「怀谷,你过来一下。」蔚绍华起身,朝他努努下巴。 「不用了,我肚子很饿,要聊改天再聊吧。」奚怀谷不动如山,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这家伙--」蔚绍华懊恼的瞪了眼奚怀谷,叹口气,看向仿佛恨不得就地消失的华思思,试图缓和气氛道:「这家伙从以前就阴阳怪气的,你别理他,等等就好好吃他一顿,我会算他贵一点替你出气。」 「谢谢。」华思思感激的朝他硬挤出一抹笑,但那笑却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没事,我去叫他们上锅。」蔚绍华安慰的扯扯唇,又狠狠瞪了好友一眼,转身走出去。 一等蔚绍华离开,华思思就迅速站起身,退到一旁的角落去。 「你干么?」他没好气的看着离他远远的她。 「我不该忘记我的身分,对不起,是我造次了。」她咬紧下唇,努力压抑住心头难受的痛楚,平静道。 「我叫你过来坐。」他承认自己方才是故意的,那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说笑,才故意伤害她。 「这是命令吗?」她忍住哽咽问。 「随便你怎么想,过来坐下。」他懊恼的道。 华思思沉默的走上前,坐回原来的座位,但脸上又恢复木然神色,就像是个傀儡娃娃似的。 「该死!」奚怀谷低咒了声,倏地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华思思独自垂泪。 看来这一切都是计谋,先让她开心,再将她推落谷底,这是一种新的折磨方式吧? 她记住了…… 第四章 奚怀谷在房门外徘徊着,好几次都要开门走进去了,却又转身止步。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自家某个房门前跛步。 「少爷,是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那个女人又惹您生气?我去教训教训她。」彭婶刚巡完二楼的门窗,正打算下楼时,刚好撞上站在华思思房门前的奚怀谷,遂关心的问。 「彭婶,妳先去睡吧。」奚怀谷有点尴尬的道。 「这怎么可以,我的小少爷还没睡,我怎么睡得着。」 在彭婶眼中,奚怀谷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少爷,毕竟她可是打从奚怀谷小时候就在美家当佣人了,一直以来,缺少母爱的奚怀谷都是她在打点照料,未嫁的她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在照顾关切。 也因此,她在奚家的地位不似一般佣人,自然说话也就大声了些。 「我就要睡了,妳先下去吧。」奚怀谷低声道。 「那好吧,少爷您也早点休息,别累坏身子了。」彭婶不放心的提醒。 「我知道。」奚怀谷点点头。 送走彭婶后,他顿了顿,伸手打开了华思思的房门。 只见房内一片漆黑,只有自落地窗洒入的月光隐隐约约带来些亮度,恰好让他可以看见那裹着被单躺在床上的身影。 自从晚上那顿让人食不知味的麻辣锅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说过话,所有的情绪又隐藏在机械似的回答与表情后,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咳咳--」他假意干咳了几声,提醒她他的存在。 床上背对着他的身影明显僵了僵。即使光线昏暗,他依然可以看清楚她的动静。 「你还没睡吧?」他走近床边问。 华思思没有回答,只是翻开棉被,自床上站起身,开始动手解着衣衫。 「住手。」她的动作让他懊恼。 华思思的手停在已经褪到腰际的衣服,木然的看向他。 「该死,我不是来……来要你的。」没错,又是他,是他命令她必须在他想要的时候,自动脱光衣服躺在床上等他。 但现在他却对这样的行为该死的感到恼怒,气自己当初为何要因为复仇,这样残忍地蹂躏她的尊严。 「那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她的声音跟她的目光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我是来……先把衣服穿上吧。」她白皙的肌肤光滑无瑕,在月光映照下似镶了金边,令他炫目,体内的欲望轻易被点燃。 虽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生命的洋娃娃,但他的目光依然让她浑身轻颤烧烫,压抑着羞报困窘,她缓缓拉起衣服,佯装平静。 此刻她的长发披在身后,空洞的大眼在月色下显得更加幽黑,令他见了不禁拧紧了心。 他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为的可不是再折磨彼此一次。 奚怀谷叹了口气,动作虽轻,在寂静的房内却清晰可闻。 「我不是有意……不,我原本是有意的,但我后悔了。」这是他道歉的方式。 华思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应,「嗯。」 「你没听到吗?我说我后悔那样对你。」她的反应让他声起了眉。 她又望了他一眼,还是一样冷淡,「谢谢你。」他又想先让她卸下心防,然后再狠狠重击她吗?她不会再被骗了。 「我不是要你道谢,该死,你骂我好了。」他懊恼低咒。 「我只是你的情妇,我有什么资格骂主人?」她幽幽开口。 「那我骂自己总可以了吧?我是大坏蛋、王八蛋,我人神共愤、我……」 「够了。」她忍不住截断他的自我诅咒,褪去了淡漠神色,扬高声调道:「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爸爸害你家破产,是我爸爸害你的父亲自杀,一切都是我爸的错,是我们该骂、是我们不要脸。」 「你说得没错,都是你爸的错。」看着华思思情绪崩溃,奚怀谷的心中也不好过。 「所以你尽管惩罚我没关系,那是我应得的,我无话可说,但是,请你不要对我好,连一点点都不要。」那比起羞辱嘲弄更让她无法承受。 「不对,是你爸犯的错,怎么能怪你?」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泪痕斑斑的脸,心脏摔成了一团,这个体认,可是他花了五年才领悟到的。 「拜托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我会以为你想对我好。」她恳求,不想让自己早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疲累。 「如果,我是真的想对你好呢?」他望进她的泪眼,情不自禁冲口而出,并在她露出一脸困惑惊愕时覆上了她的唇,深深吻住了她。 从那晚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改变得更加明显,连彭婶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 虽然他的表情也许依然阴沉,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开始带着温度,也不再苛刻的对待她,免了许多为了羞辱她而设立的规矩--至少她不用再站着看他用餐、不用再捡菜尾,甚至他还交代佣人照她喜欢吃的东西准备三餐,让华思思大感意外。 「少爷,您最近对她似乎太宽容了。」彭婶忍不住在奚怀谷准备出门上班时出声提醒。 奚怀谷敛眉,拿起公事包,没有回答。 「少爷,您看看,她最近早上竟然还睡得比您晚,你心都要去公司了,她却赖在楼上,没在门口跪着替您穿鞋,真是太不象话了。」彭婶一一数落着华思思的罪状。 「是我要她多睡点,以后不需要她送我了。」奚怀谷淡淡道。 「这……这不好吧?」彭婶不苟同的声起眉头。 「还有,等她起床后,记得看着她把早餐吃完,她太瘦了。」奚怀谷才踏出一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交代。 「少爷?!」彭婶错愕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外星生物似的。 「我去公司了,再让她多睡一点。」无视彭婶的惊讶,奚怀谷倒是一神情愉悦的走出家门。 反了反了,这简直就是反了,那个妖女肯定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迷惑少爷,少爷才会暂时忘记家破人亡之仇,对那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不过她彭婶可没这么容易被哄骗上当,老爷生前待她不薄,她绝对不会原谅害老爷破产自杀的仇人跟他的女儿。 彭婶思忖了会,冲到后头拿了吸尘器,迈着笨重的脚步冲上楼去,门都没敲就闯进华思思的房内,插上电源,不顾床上的华思思还在休息,故意打开开关,没头没脑的在房内乱挥一通。 「彭婶?」华思思被吵杂的声音惊醒,整个人自床上跳坐而起。 「你也知道该起床了吗?是要我帮你打水洗脸,还是要我替你拿鞋过来啊?」 彭婶关掉吸尘器,冷嘲热讽的斜睨着她。 「我马上起来。」华思思拢了拢掉落额边的发丝,赶紧下床,走向浴厕准备盥洗。 「慢着,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彭婶喊住了华思思,扬起下巴道。 「有什么事吗?」华思思停下脚步,平静的面对她。 她能理解彭婶对她的敌意,也早已习惯她对自己的不友善。 「你不要以为少爷最近对你比较宽容,你就可以拿乔了,告诉你,少爷是心地善良,才会一时迷惑,被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骗了,不过你那招对我可没用,该做的你一样也不能少。」彭婶冷哼了声。 「我知道。」华思思回应。 「知道最好,那现在都几点了还在睡,你以为你真的是少夫人吗?我呸,以后家里的清洁工作就交给你了,举凡洗厕所、打扫拖地全都由你负责。」既然少爷开始不忍心,那就由她来接手好好折磨她。 华思思的脸色微微凝住。 「怎么,不想做?不想做的话就把老爷的命还来啊,叫你爸把从老爷这边骗走的财产全吐出来!」彭婶咄咄逼人道。 华思思无语反驳,只能轻轻点头,「我会做好的。」弥补吧,谁要她父亲罪孽深重,身为女儿,她只能尽量替父亲赎罪。 「那还不快点?少爷回家前我会全部检查一遍,你不要妄想偷懒,还有,自己的房间自己吸干净!」彭婶颐指气使的交代了几句,留下吸尘器之后,昂首走出了房门。 看着躺在地上的吸尘器,华思思轻叹了声,将吸尘器先拿起立放在一旁,迅速将自己打理完毕,让长发在脑后束起,换上宽松的t恤与运动裤方便活动,开始一一执行彭婶交代的工作。 她有自知之明,即使奚怀谷对她不再像一开始的仇视与绝情,甚至让她有种自己被宠爱的错觉,她依然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女,这个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突然不同,或许是如她想象的,这是另一种折磨她的方式,可即使如此,那意外的「友善」却还是让她窜到窝心,偷偷开心着,偷偷的……继续爱着他。 「瀚宇决定取消合作计划?」奚怀谷皱了皱眉,询问着秘书。 「呃……是、是的。」徐静文无奈的回答。 「什么理由?」这桩合作计划对两间公司都有非常大的好处,他想不出来对方拒绝的理由。 徐静文吞吞吐吐,嚅嗫着说不出口。 「说!」奚怀谷沉声命令。 「季总裁说,他不想跟一个不守时又会说谎的人成为合作伙伴。」徐静文艰困的把梗在喉头的话给吐了出来。 奚怀谷怔了怔,忆起之前打给季东昕的那通电话。 该死,这家伙还是这么机车。 「董事长?」徐静文怯怯的看着黑眸危险眯起的奚怀谷。 「没事,你先出去吧。」奚怀谷拿起手机,决定找季东昕出来好好聊聊。 「是。」徐静文欠了欠身,迅速退了出去。 一等徐静文带上门,奚怀谷马上拨打熟悉的电话号码,然而电话响了几声后,随即就被挂断。 奚怀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分明是故意不接。 看来季东昕是把他列入拒接的黑名单了? 这家伙。 没好气的收线,奚怀谷站起身,准备直接上门找人,这笔生意他可不能搞砸,这关系着c.h进军大陆市场的成功关键,他需要瀚宇的通路。 再说,他也不希望失去季东昕这个好朋友。 「嘟--嘟--」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止住了他的脚步。 「什么事?」他接起电话问。 「董事长,长霖金控总裁夫人金女士来访,要请她进去吗?」徐静文间。 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 奚怀谷扯了扯唇,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是。」徐静文应了声后收线。 没几秒,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奚怀谷坐四位置上,出声应道。 「怀谷,突然造访,没打扰到你吧?」金佩茹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装扮时灵的年轻女子。 奚怀谷的视线扫过金佩茹身边的女人,起身边朝一旁的沙发走去,边道:「不会,请坐。」 金佩茹跟身旁的女子互看了眼,然后一起优雅地坐下。 「你一定很纳闷我怎么会突然来找你是吧?」金佩茹的脸上挂着招牌笑容。 「上次宴会是我失礼了,正想找一天登门致歉,没想到您先来了。」奚怀谷不失客套的应对,毕竟长霖金控在资金方面对c.h多有帮助,他不能不给她面子。 「暧,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我相信你那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金佩茹不介意的笑了笑,「不过你也算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为了那天的事情来的。」 「喔?您请说。」奚怀谷微微挑起了眉,又噙了坐在她身旁的女子一眼。 第五章 原本该是在那场宴会认识她的,没想到他们变成今天才见面,所以说历史已经开始改变了。 「对了,我应该要先帮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戴妍婷。妍婷,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c.h董事长奚怀谷。」金佩茹笑着替他们彼此做介绍。 「你好,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跟我妈说的一样优秀。」而且还更加俊帅,让原本还不太想来的她庆幸自己有乖乖听妈妈的话前来。 「妳好。」奚怀谷礼貌的回应,不想跟她有过多的接触,毕竟若不是因为她,他跟华思思之间也不至于风波不断。 「我们妍婷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什么都不懂,今天我带她来就是想请你帮我安插个工作给她,替我多教教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我这间小庙哪比得上长霖金控?金女士您太看得起我了。」他完全不愿意。 「呵呵呵,你这样说就太谦虚了,怀谷,你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你父亲被骗垮的公司,重新再建,而且还做得这样有声有色,足以证明你过人的能力,我不把女儿托付给你要托付给谁?」她早就把这个出色的男人纳为女婿人选了。 「是啊,奚先生……不对,我也跟着我妈叫你怀谷可以吗?这样比较亲切。」 戴妍婷跟着开口道:「我完全赞同我妈说的话,我会努力学习的,还请你多多指教。」 「呵呵呵,真难得啊,我这个女儿一向自视甚高,现在竟然愿意乖乖听话,真是让我这个做妈的又惊又喜,怀谷啊,你果然很有魅力呢。」金佩茹开心的呵呵笑着。 「哪里,你们过奖了,只是再怎样c.h都只是个小孩子,正在起步学习中,比我合适的人还很多。」任谁都该听得出他的拒绝之意。 金佩茹收起笑容,严肃道:「怀谷,你该不会是想拒绝我吧?当年你创立公司时,我们长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答应低息贷款给你,你应该没忘记吧?」 「这件事我一直铭记在心,也很感谢。」奚怀谷黑眸一沉,面无表情的客套着。 「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要拿恩情来压你,我的意思是,咱们两家缘分不浅,你就当是我这个长辈拜托你,给我个面子好吗?」金佩茹又漾起笑脸,放软身段道。 「怀谷,我妈都这样恳求你了,你再不答应就太说不过去了,况且,我可是纽约大学的高材生,我相信自己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戴妍婷自信满满的道。 的确,若是继续拒绝下去,似乎也太不通情理,反正只是给她安插个职位,他避免跟她有所接触就是了。 奚怀谷暗忖片刻后,点点头道:「好吧,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戴妍婷开心的扑向奚怀谷,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奚怀谷不着痕迹的闪了开,淡淡的扯了扯唇,「等等我会请秘书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至于要给你安排什么职位,我先跟人事经理研究一下再通知你,也请你补上一份完整的履历。」 「那有什么问题,我回头立刻补上,不过……我比较希望是怀谷你带我参观公司耶。」戴妍婷毫不避讳的流露出对他的兴趣。 「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要马上出去一趟,况且,我也不希望让公司上下觉得你是靠关系进来的,我怕这样会影响你跟同事之间的相处,所以我们还是别太亲近比较好。」虽然明明就是靠关系没错,但这也是他回避她的好借口。 「我才不在乎那些。」她很中意奚怀谷,只想得到他,什么同事不同事的,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欸,女儿,你就不要任性了,怀谷说得也没错,这样是为你好,你瞧他多贴 心,都替你设想妥当了。」金佩茹发现奚怀谷的眉头微微蹙起,赶紧劝着女儿。 戴妍婷想了想,不是很甘愿的点头,「好吧,我听你们的就是。」 「不过怀谷,我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朋友,希望你有空可以带她出去走走,帮我陪陪她好吗?」金佩茹又道。 奚怀谷不置可否的笑笑,站起身道:「很抱歉,我真的得走了。」 「喔,那好吧,不耽搁你办正事,你去忙吧。」金佩茹维持笑容道。 倒是一旁的戴妍婷不太高兴的板起了脸。 什么嘛,她戴妍婷不管在哪里可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耶,不管家世背景或者外型条件,她对自己都有绝对的自信,而这份自信也源自于那些对她死心塌地的追求者们。 不知有多少人甘愿为她做牛做马,只求博得她青睐,可这个奚怀谷却好像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似的,让她自尊心严重受损,感觉超没面子的。 哼,等着瞧,她就不信会有男人抗拒得了她的魅力,奚怀谷也不会例外。 她会证明这一点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季东昕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奚怀谷,眸底闪过抹诧异。 「既然你不接我电话,我只有亲自来找人了。」奚怀谷走上前,扯扯唇道。 「你派人调查我?」这里是他的秘密垂钓场所,只有几个好朋友知道,c.h的奚怀谷不可能会知道才是。 「我没这么无聊,而且你也没啥好调查的。」他对他可是了若指掌,毕竟季东昕每次心情一郁闷就会拉着他喝闷酒诉苦,他不想听都不行。 「既然如此,你不可能是『刚好』知道我在这里吧?」季东昕不是很高兴地开始收拾钓具,兴致大失。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你最爱在这里垂钓,沉淀思绪。」他还曾跟他来过几次,只不过他对这种往往必须花费漫长时间呆坐的活动没什么兴趣。 季东昕顿住,皱眉看向他,「你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老是要跟我装熟?」 他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曾跟他交心过,更不可能告诉他这些事情。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奚怀谷无奈的耸耸肩。 「够了,如果你是为了签约而打探我的个人喜恶,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为了达到目的耍小心机的人,我不可能跟有这种领导者的公司签约。」季东昕严肃道。 「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就该知道我不是这种人。」看样子,若不告诉他真相,这顽固的家伙还真的不会改变心意。 「可惜我不是,也没意愿是。」季东昕淡淡道。 「那就不要老是跟我抱怨被自己的老婆设计。」奚怀谷慵懒的扯扯唇畔。 季东昕神色一凛,直视着奚怀谷道:「你、你说什么?!」 「你一直很抗拒家族安排的婚姻,本来打算假意接受,先维持一年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后再离婚了事,谁知道你新婚之夜就酒后乱性吃了人家,还一直怀疑自己是被老婆设计,后悔得要命。」 「你怎么……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季东昕错愕得连手上的钓竿都掉在地上了。 「因为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奚怀谷叹了口气,缓缓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异经历娓娓道出。 「你的意思是,你是从四年后回到现在的仰"」他是在听什么八点档的剧情吗? 「就在签约的那天。」奚怀谷点点头,「所以我才会失约,毕竟在我的记忆中,那是四年前早就签好的合约。」 季东昕像在看怪物似的瞅着他,喃喃道:「你疯了,奚怀谷,你真的该去看看精神科了。」 「该死,若不是如此,我怎么可能这么了解你?」奚怀谷懊恼的道。 「我们根本就只有数面之缘,你肯定是找了侦探调查我!该死,奚怀谷,你若再这么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季东昕沉下脸,拾起钓竿,背起钓具,闪过他身边准备离开。 「你最好带你母亲去医院一趟。」奚怀谷突然开口。 季东昕脚步顿了顿,转向他,眼睛危险的眯起。 「她的肝脏长了颗肿瘤……」就在这一年年底,季东昕的母亲检查出罹患肝癌,状况不是很好。 「闭嘴!」季东昕冲上前揪住奚怀谷的衣领,咬咬牙道:「你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只因为他不想跟他签约,竟然就诅咒起他母亲来了? 奚怀谷甩开他的手,拍拍衣领,沉声道:「如果我是你,就会试着相信看看。」 不等他回应,他便转身离开。 接下来,就等季东昕主动来找他了。 蹲跪在厕所里,华思思正努力的刷洗着马桶,就怕又被彭婶挑出毛病,还得重新再刷一次,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已经是她第三次重刷了。 彭婶甚至拿出白手套,一寸一寸检查着浴厕内的每个角落,只要手套染有一点灰色,那就重来一次。 好不容易刷完最后一处,华思思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捶了捶因为久弯而酸痛的后腰,正要转身出门找彭婶验收时,却刚好对上了一双闪烁着怒火的墨黑俊眸。 「你、你回来了?」吓死人了,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你在干么?」奚怀谷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在生气?是气她吗? 华思思轻声回应,「打扫。」 「该死,谁叫你做这些了?」奚怀谷低吼了声。 「反正我整天待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她可不想被说是个爱告状的抓耙子,况且,做这些事情也让她感觉是在赎罪,心情能好过些。 「你在家很无聊吗?无聊到打扫厕所来活动筋骨?」他没好气的道。 「你干么这么生气?」她以为他应该要很开心看到她「吃苦」才对。 「我干么这么生气?是啊,我干么这么生气。」他像被提醒似的楞了楞。 他应该要假装无视她汗流泪背刷着马桶的模样,然后冷嘲热讽的挑剔一番。 那他是在气什么? 因为心疼。 该死,他就是心疼可以吧? 不过,若他现在这样告诉她,她肯定会跟季东昕的反应一样,觉得他神经失常吧。 「因为你笨手笨脚的,我怕反而还要别人来收拾善后。」他找了借口来支持自己的怒气来源。 「放心,我已经刷了三次,应该可以通过审核了。」她根根唇道。 「三次?!」老天爷,她该不会整个下午都在刷马桶吧?「你要参加刷马桶比赛吗?」 「再过不久,我可能真的可以去参加吧。」她自嘲的扯扯唇。 看她原本一向空洞的眼眸此刻充满了俏皮的生气,奚怀谷的视线怎么也无法自她秀丽的脸庞上移开。 他的注视让华思思心慌意乱,忽地忆起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套着橘色塑胶手套的手拿着刚刷过马桶的刷子,原本东起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脸颊旁,还有因为怕弄湿而卷到膝盖的运动裤。 老天爷,她现在一定邋遢毙了。 「我先去梳洗一下。」她羞窘的垂下眼睫,然而脚步才移动,就被他给拦住。 「我帮你。」他扯扯唇,满意的看着她的脸庞越发烫红。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被他握住的手臂好像烫伤了似的灼热不堪,而那股热度自他的掌心穿透衣袖,窜入她体内作乱着。 「我喜欢。」他突然凝视着她,低声道。 第六章 喜欢?华思思的心猛地打了个突,反射性的望向他--那眸中漾着她从未看过的温柔。 「喜欢什么?」她下意识的开口,虽后悔却来不及收回。她这白痴,竟然妄想他会喜欢她。 奚怀谷松开了手,只是淡淡道:「以后不许你再插手做家事。」随即转身走开。 一等他离开,华思思双腿瞬间一软,身子无力的瘫靠在门沿。 哔哔哔,犯规,太犯规了。 她可以承受他仇视她、鄙弃她,却无法承受他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望着她、用宠溺的动作触碰她。 她好怕,怕自己好不容易藏起的心会不听使唤越陷越深,为难了他,也为难自己。 他从未感到这样神清气爽过。 重新再来一遍,他才发现在那被仇恨遮蔽,乌烟瘴气的五年,他错过了多少关于她的美丽景致。 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娇羞的俏态,也从没有放松的跟他对话过,有的只是木然、空洞、伤心、激愤,还有藏在苍白脸蛋下,代父赎罪的愧疚。 他只懂得用怨恨蚕食她,甚至在发现自己对她产生的特别情愫时,更加残酷的折磨她,矛盾的想藉此减轻自己背叛父亲的罪恶厉。 于是恶性循环,后来的那几年,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像降到了冰点,再也没有转弯的余地。 那时的他哪想得到,自己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充满各种丰富的表情? 「这些、这些都是要点给我吃的吗?」华思思惊讶的看着摆了满桌的甜点,不敢置信的瞠圆了眼。怎么她才去上个洗手间回来,桌上就多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呢? 奚怀谷淡淡的扯唇,「我不爱吃甜点。」 所以意思是,真的是全点给她的?「可是我一个人吃不完。」 「没关系,吃多少算多少。」他语气轻松的道。 「可是……」 「哎呀,小姐,你就接受你男友的一片好意吧,他真的好贴心,因为怕点到你不喜欢的口味,就每种都点了一样。」外场服务生经过,羡慕的朝华思思笑了笑后走了开。 服务生的话让华思思心头掀起一阵涟漪,温暖又尴尬的复杂情绪,在胸臆间荡漾着。 「那个人误会了,你根本不是我男朋友。」她轻声道,像是在提醒自己别妄想,她只是他的情妇罢了。 「随便别人怎么想。」他慵懒的牵动唇畔,将华思思的手抓到面前,在她羞赧又错愕的目光下,把桌上的叉子塞到她掌中,「快吃,还是你要我喂你?」 想象他们如同一般情侣一样,男朋友怜爱的一口一口喂着女友吃东西,华思思的心脏倏地跳得好快好快,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 「好吧,我喂你。」见她瞪着他的手没说话,奚怀谷眸底闪过一抹捉弄的笑意。 「不、不用了,我会自己吃。」他应该没发现自己脑中刚刚上演着小剧场吧? 华思思赶紧拿起叉子,朝最靠近自己的草莓奶油松饼进攻。 热呼呼的松饼搭配着浓郁香甜的草莓冰淇淋,在口中冰火交融,化为一抹粉甜直达心窝,让她感动得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他今天突然打电话回家要她准备一下,说下午他会回来载她出门,她以为又是要去参加哪场没意义的宴会,没想到他竟然是带她到这间知名的甜品店,然后点了一堆火红的甜点给她,真的让她既意外又惊喜,就好像在约会一样,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她得置身在一堆自视甚高,只会羞辱人的上流社会人士之间,饱受异样的轻蔑眼光。 这教她怎能不想哭? 「这么好吃吗?」看她鼻头微红,眸底泛着波光,一副快流泪的模样,是真的好吃得让她想哭吗? 「嗯,好吃。」她低垂着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佯装努力解决甜点。 「慢慢吃,这些全是你的,跑不掉的。」满意的看着她一点一点将甜点送入口中,奚怀谷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今天的她将头发盘起,露出了天鹅般细致白皙的颈项,虽然脸上脂粉末施,略显苍白,但皮肤光滑无瑕,水嫩嫩的让人想要轻掐一把。 他无法将视线自她的脸上移开,感觉即使就这样坐着看上她一天,也不会有一丝丝的无聊。 他又用犯规的眼神看她了。虽然佯装聚精会神埋首在甜点堆中,但华思思三不五时还是会自乌黑浓密的长睫下偷偷瞄他好几眼,而每每在对上那双透着柔和色彩的黑眸时,总不禁悸动垂睫。 她只有借着不断将甜食送入口中的动作,好掩饰自己狂乱的心动。 然而太在意他目光的结果,是一连串因为不小心呛到而爆出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老天,真是太丢脸了。 「快喝点水。」奚怀谷一凛,赶紧移动身子坐到她旁边,一边用掌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递上水杯。 「咳咳--」华思思赶紧接过杯子,仰头灌了好几口水。 「好点了吗?」奚怀谷关心的问,拍着她背部的手掌不敢停下。 「咳--没事,我没事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华思思用于背抹去眼角泛出的泪水,下意识的闪避他的手,频频道歉。 奚怀谷神色僵了僵,手掌还顿在半空中。 「我有这么可怕吗?」他沉声问,不喜欢她老是卑微闪躲。 听出他话中的怒气,华思思怔了怔,随即苦笑,「我不怕你。」 「那是可恨可厌吗?」也是,他做了这么多欺负她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看着他严肃的英俊脸庞,她摇摇头,缓缓道:「我不恨你,也不讨厌你。」 奚怀谷松了口气。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恨他、厌他,当然,他并不打算让「过去」那样剑拔弩张的情形发生。 「那就不要紧绷着情绪跟我相处,一副动辄得咎的模样。」他要求。 「那要怪谁?」她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是因他一下子残酷得像恶魔,一下子又突然变身成温柔的王子,才教她一时之间很难转换情绪。 「这样就对了。」奚怀谷不但不介意她脱口而出,反而轻扯了下唇畔,「我喜欢你用真实自然的面貌对我。」 这就是他上次说「我喜欢」的意思吗? 「为什么?这阵子你对我的『宽容』,」甚至是怜惜--如果她没有太自我感觉良好的话,「还有今天的下午茶之约,我都不懂……」她真的搞混了。 「妳不需要懂。」奚怀谷举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唇瓣,抹去了沾在上面的一点霜白,宛若火柴划过似的,在她唇上燃起一簇火苗,烫着她的心。 「吃吧,妳太瘦了。」他自然的将指尖上的奶油送入唇中,好似那晚轻柔吻着她的唇般,模样性感的教华思思脸红心跳。 罢了,管她懂不懂,就放开一切,享受这一刻吧。 呜,好酸好酸,她的腰好酸。 一直以来,她的身体就不是很好,每次当女人最麻烦的「大姨妈」快要造访时,她的腰就会酸得像是快要断掉似的,更别说这阵子老是弯腰刷马桶做家事的关系,让她的腰更加酸痛不堪。 可是,这个月应该还要一个星期才会遇到「大姨妈」啊,怎么现在她就快要站不直腰来了? 偏偏奚怀谷在她嗑完第三样甜食之后,提议到公园走走,她一口答应了,毕竟,这简直就像是普通男女朋友的约会行程啊。 他从未这样带着她在外头闲逛,所以即使她的腰真的断了,她爬也要爬着去。 只不过她每走一步,腰就抗议的阵阵酸痛着,还越发有不可收拾之势,真伤脑筋。 华思思暗暗叫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绕到背后,轻捶着腰部酸痛处。 「怎么了?」奚怀谷没有忽略她眉头紧壁的小脸蛋。 「没事,可能是刚刚吃太多甜点,肚子有点胀。」她赶紧将放在后头的手垂在身侧,挤出一抹笑来。她总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大姨妈」快来了,所以才腰酸背痛吧? 「你才吃了三份?食量太小了。」奚怀谷摇摇头道。 「天,你真的想要把我当猪养啊?」很多人吃一份就吃不完了耶,更何况她不但一个人干掉一份,还吃了其他甜点,害她现在打嗝时都是甜味。 「那也没什么不行。」她肯定是最可爱的小猪。 「我才不想变成大胖子。」她噘唇。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么瘦,我用两只手掌就可以圈住你的腰。」他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好几拍。 而后,空气突然弥漫着奇异的气氛,他们四目相对,没人想打破此刻亲昵的气氛。 「哈哈哈,来抓我啊。」 「等等我,别跑。」 「呵呵呵,来啊。」 「我来喽。」 突然,一对情侣玩着你追我跑的经过他们身边,让原本围绕在奚怀谷与华思思周身的甜蜜气氛霎时被破坏。 「真幼稚。」没来由的一股气冒出,奚怀谷瞪了跑远了的情侣一眼。 「是吗?我倒觉得他们挺恩爱的。」如果他们也能这样…… 恩爱?那样叫恩爱吗?奚怀谷才想象将自己投射在那个男人身上,随即就打了个冷颤。 不行,他做不来。 一样的想法也在她的脑中闪过,华思思甚至忍不住被脑中的想象逗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挑眉看向她。 她根唇摇头,但眼波流转间尽是笑意,点亮了那张总是显得苍白的脸蛋。 「我很少看到妳笑。」他这才发现她笑起来有多可人,让他的心感到莫名的温暖。 「你也是。」直到这阵子,她才有机会见识到他轻松的一面,而不是老阴沉着神色,视她如仇。 「这样也挺好的,对吗?」他扯扯唇,迈出脚步。 「是挺好的。」她轻声道,跟他并肩同行。 当然好,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不存在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就单纯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再好也不过。 早春的微风轻抚过脸庞,虽然已不冷测,但还是带着微微凉意,让华思思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腰更酸了。 奚怀谷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的脱了针织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她轻声道谢。 「我只是觉得很热而已。」他耸耸肩道。 她怎会不知道这是他表达体贴的方式?伸手将外套拢了拢,那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与淡淡的烟草味,就像自己被他拥抱在怀里似的,一股暖流沁入心扉,充满了每一个细胞,连腿间都湿暖了一片…… 等等,刚刚那感觉……华思思猛然顿下脚步,整个人僵住。 「又怎么了?」她今天的表情真是特别丰富。 华思思尴尬的夹紧双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脸蛋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看她脸色越发难看,他开始担心了。 她大姨妈提早报到了,这……这叫她要怎么说嘛? 怎么办,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办…… 华思思倏地蹲下身子,羞愧的用双手掩住脸,恨不得此刻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永远把她埋起来算了。 她、她没脸见他了。 她不想活了。 为什么偏偏在他们气氛正好的时候,发生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悲剧? 第七章 虽然当他知道她是因为「大姨妈」突然造访而难堪得动弹不得时,依然平静镇定的处理一切--先用外套围住她的臀部,然后飞车替她买了一堆卫生棉,还有新的内裤裙子,让她可以先去厕所整理。 是说,她房内现在还堆满了各种牌子的卫生棉,想来她应该可以用上好几年了吧。 糗死了,她真希望哪边可以买到孟婆汤,她要硬逼他喝下去,让他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过想到他一个冷酷型男,为了她站在放着满满女性卫生用品的架子前搜刮卫生棉的尴尬样,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溢满了甜甜的滋味。 这样细心体贴的他,跟当初那个残酷苛刻的他,就像两条平行线似的,怎样也兜不在一起,让她很难想象,自己曾经被他欺负到夜夜垂泪、心碎欲绝。 一切在瞬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偷偷高兴着他的改变,同时更惆怅了起来,只因她知道,他们之间即使关系有再多改善,也永远无法有个善果,不光是他,即便是任何男人跟她在一起,想必都会使形象受损吧? 毕竟,她有一个任谁都不想接近的坏蛋爸爸,这就是她的原罪。 想到这些了她的情绪又低落下来,都躺在床上一阵子,仍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叩叩叩。」 突然,敲门声在幽静的夜里响起。 华思思就像装了弹簧似的,猛地自床上弹坐而起。 「谁?」奚怀谷要进来前从不敲门的。 下一刻,奚怀谷推开门走了进来。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应允就进门,但至少他已经进步到会先敲门了。 华思思怔怔的看着他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走到床边,正纳闷他的来意时,就听他缓缓开口了-- 「躺下。」他简短命令。 不会吧?他应该不会想……华思思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只能嚅嗫着道:「我今天不方便。」 奚怀谷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乎闪烁着笑意,却平淡的道:「我知道,我在现场。」 华思思的脸庞轰的一身烧烫发红,真是自投罗网,还想着要他忘记,自己反而又提醒了他。 「还不躺下?」他微微蹙眉。 虽然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么,但华思思还是听话的钻进棉被躺了下来。 奚怀谷满意的牵牵唇角,掀开棉被,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她的腰腹上。 一股温暖的舒适感瞬间自腰腹传遍全身,缓解了她持续的酸痛窜。 「热水袋?你特地帮我准备的?」她膛圆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脸上带点赧色的奚怀谷。 「你每次来都这么不舒服吗?」他忽略她的问题,反问。 「嗯,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从第一次来之后,每次她都觉得那几天超折磨的。 「我都没发现……」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竟然完全没察觉,若不是这次刚好碰上,他应该还是不会发现吧。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宣传的,况且,你对我的事情一向不在意。」 才说完,察觉她的话中似乎带着埋怨,她恨不得咬掉舌头。 她偷偷自长睫下观察着他的俊容,却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很晚了,快睡吧。」替她盖好被子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一带上门,他的眉头紧紧的拧起。 她说得没错,一直以来,他的双眼都被仇恨蒙蔽,根本不允许自己去了解她,更别说关心她了,也难怪他一直不知道她身体不好,在生理期时会痛成这样。 难道,这也是造成日后那场悲剧的原因之一? 不行,他绝对不让「过去」重演,他这次一定要保护她跟他们的孩子。 没错,他再也不想失去他们任何一人了。 什么跟什么嘛!少爷竟然吩咐她帮那个女人煮黑糖姜茶? 彭婶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炉火前,将奚怀谷特地买回来的茶砖放到水中煮着,嘴上则不停的喃喃抱怨。 少爷真的是越活越糊涂了,他是不是忘记自己的爸爸被那个女人害得有多惨了,现在不但三不五时就带那女人出门「约会」,甚至还管起她生理期痛不痛的事了…… 简直是太荒谬、太可笑了,骗她彭婶不是女人,没来过「大姨妈」吗?不过是生理期,顶多腰酸了些,能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症状? 彭婶越想越不是滋味,没好气的关掉炉火,将姜茶倒入杯中,自己喝掉。 她才不要煮给那个女人喝呢。 喝完一杯,又接着喝了一杯,因为滋味不错,她决定自己把这锅姜茶给解决掉。 嗯,真好喝,少爷还真会买,这黑糖肯定不是便宜货,味道香醇、甜而不腻,搭配着老姜的辣味沁人心脾,让她整个身体都暖起来了。 「彭婶,你在干么?」 忽地,背后传来了奚怀谷低沉的声音,吓得彭婶手中的杯子差点脱手坠地。 「少、少爷?」彭婶作贼心虚的一脸尴尬,「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才刚过中午吗? 「这是姜茶?」他越过彭婶,望向那锅已经被喝了一大半的黑糖姜茶。 「嗯,刚煮好,少爷要不要喝一杯?」彭婶僵硬的笑笑。 「她喝了吗?」 提到华思思,彭婶脸色就不悦的沉下,「她还在忙。」 「忙什么?」她能忙什么? 「少爷,您最近是不是太关心她了?这样真的很奇怪。」彭婶忍不住发出质疑。 「你不用管这些。」奚怀谷淡淡道。 「我怎么能不管?我怕您会被那个女人蒙蔽,忘记老爷的深仇大恨。」彭婶提醒道:「少爷,那个女人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她跟她爸爸一定都有偷偷联络,说不定是在打少爷您的主意,您干万不要被骗吶。」 「彭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我自有主张,以后不许你干涉这件事。」奚怀谷沉下脸道。 「少爷,您难道没发现您变了很多吗?」彭婶越想越难过,委屈的红了眼眶,「虽然我彭婶只是个帮佣的,但您从来没用过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没想到,现在您竟会为了一个教父仇人的女儿斥骂我,我、我真的很难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面对彭婶的指控,奚怀谷无法反驳。他的确是变了,只因不想浪费这重新获得的机会。 「我听得很清楚,您就是为了维护她而责怪我。」彭婶吸吸鼻子,哽咽着。 奚怀谷眉头紧择,正思索着该怎么安抚彭擂,却听到华思思的声音白厨房外传出来。 「彭婶,我已经把厕所打扫干净了,你可以去验收……」华思思走进厨房的身影在看到奚怀谷时骤地停下,错愕的想藏起还没褪下的塑胶手套。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扫厕所,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奚怀谷的脸色难看至极。 「我、我……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华思思看了眼眸底还闪烁着泪光的彭婶,感觉气氛不太对劲,扭头就走。 「站住。」奚怀谷喊住了她,「为什么要叫彭婶验收?」 「那是……」华思思才开口,就被奚怀谷给打断。 「是彭婶叫你这么做的吗?」看彭婶一脸心虚的模样,就算华思思不回答,他心里也有数。 见彭婶不安的低垂下头,华思思赶紧否认道:「不是,是我想让彭婶帮我看看,我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做好,才请她去检查一下。」 「如果要找人做这些,我请帮佣就可以了,用不着你多事,你只要尽好你的本分就行!」奚怀谷恼怒的低吼。 她明明就因为生理痛感到不适,偏偏还跑去做这种劳动,分明跟自己过不去! 这不显得他特地替她准备热水袋,还交代彭婶替她煮黑糖姜茶的事都是多此一举了吗? 「我知道了,我差点忘记自己是情妇,不是佣人,对不起。」华思思低垂下头,一脸受伤的转身离开。 「该死!」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奚怀谷低咒了声,深吸口气平复情绪,而后朝彭婶道:「你先去忙吧,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彭婶哀怨的看了真怀谷一眼,点了点头,边拭泪边走了出去。 少爷真的变了。 她没忽略少爷变得有多在乎那个臭女人,光看到她打扫厕所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像伤到她似的。 这样下去还得了,该不会哪天那个女人真的变成这个家的女主人吧? 彭婶一惊,心情闷到一个不行。 虽然刚刚华思思没有把她给供出来,不过她可一点都不感激她,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挑少爷在的时候出现,想让少爷自己发现呢? 总之,她一定不能让这种状况发生,否则,到时还不知道她会怎样报复呢。 绝对不可以。 轻轻推开房门一看,果然如奚怀谷所料,她已经躺平在床上了。 「看你还敢逞强吗?」他走近床沿,将手上拿着的保温杯往床头柜放下。 「我很好。」她撑起身子想坐起,腰腹传来的抽痛却让她不由自主皱了下眉。 的确,拖着本来就不舒服的身子弯腰刷洗厕所,让她的症状雪上加霜。 「先把这黑糖姜茶喝了。」他淡淡道,拿起被搁在一旁的热水袋往外走。 黑糖姜茶?看他方才搁着的保温杯,华思思伸手拿到面前,才旋开杯盖,立刻冒出一阵姜甜香,还未喝下,就已经觉得腰腹都舒畅了起来。 这是他继昨夜的热水袋之后又一贴心佳作,让她方才的挫败感倏地消失了。 天啊华思思,你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耶。 不过正因为奚怀谷这样的大男人竟然注意到这些细节,才让她特别感动,让她轻易的原谅了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所有事。 「还不喝?怕我下毒吗?」奚怀谷又走了进来,将手上的热水袋放在她的肚子上。 他又将热水袋换过热水了。 华思思不只心头暖,身体也暖了起来,仰头将姜茶喝尽。 「现在有舒服点了吗?」他在床沿坐了下来。 她轻轻点头,一手将杯子放回床头柜,一手按住盖在腹部的热水袋,让那份暖意更贴近自己。 「我替你跟医生预约了,等等我带你去。」他今天提早回来,为的也是这件事。 「医生?我又没生病,干么去看医生?」华思思一脸错愕。 「是妇产科。」他淡淡解释。 「妇产科?我不去。」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妳一定要去。」他坚持,「放心,是女医生,我听朋友说那名医生医术很好。」 「拜托,我好好的干么要去看妇产科?又不是怀孕了。」 怀孕?这个念头让她悸动了下,她以前从来不敢抱着替他生儿育女的想法,不过现在突然觉得,如果真能有他的孩子好像也不错。 「光生理期的疼痛就够你上妇产科好好检查一下了。」他没得商量的道:「总之你准备一下,等等我带你去。」 「欸,可是……」华思思还想抗议,奚怀谷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等等再说。」奚怀谷举起手截断华思思的话,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即走到房外接听。 她才不要去,光想到或许要坐在那张令人恐惧的诊疗椅上,双腿开阔的任人审视,她就感到排斥极了,况且,她也不过是生理痛,哪里严重到需要看医生啊? 不去,她才不去。 华思思皱着眉头,正思索该怎么打消奚怀谷强迫她就医的念头时,奚怀谷已经走了进来,先开口道:「我不能陪妳去了。」 第八章 「那太好了。」她忍不住欢呼,但在看到奚怀谷拧紧的眉头时又改口,「呃,我的意思是,太可惜了。」 「虽然我不能陪你去,不过你还是得去,我会叫司机开车载你。」奚怀谷一副看穿她的神情,唇角微微扬起。 「不用了,我不需要。」华思思赶紧挥手。 「由不得你,我已经决定了,你非去不可。」他霸道地说。 天吶,她差点忘记这个男人有多坚持己见了,华思思在心中叹了口气,投降道:「好吧,可是不要由司机载,我自己去。」 奚怀谷凝视着她半驹,缓缓道:「可以,我会问医生你有没有过去。」所以,别想搞鬼。 「知道了。」华思思没好气的噘噘嘴。 她无奈的可爱表情让奚怀谷忍不住松开眉头,轻扯起唇瓣,伸出大掌揉乱了她的发,也揉乱了她的心。 「真的假的?我不相信。」坐在华思思的对面,容若亚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拿起咖啡轻啜了口。 「是真的,别说你了,这段时间我也仿佛置身梦中。」一抹浅笑挂在华思思唇畔。 「太不可思议了,你是说,那个老是折磨你、羞辱你的奚怀谷,竟然会开始关心起你的身体健康?」容若亚翻翻白眼,提醒她道:「妳要小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对那个让华思思处于被人耻笑、失去尊严的情妇身分的男人没啥好感。 「你说到哪去了?他不是那种人。」华思思轻声驳斥。 「唉,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才不用他呢,有谁规定父债一定是女还的?害惨他家的是你爸又不是你,你根本无须忍受那些耻辱,还为了还价当他的情妇……」容若亚发现华思思脸色黯淡的垂下眼髓,赶紧收口道歉,「对不起,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 「我知道妳是心疼我。」华思思不以为意的扯扯唇。容若亚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她处境的人,每当她沮丧伤心时,都会打电话给这位好友诉苦。 「不管怎样,他能改变对待你的态度是个好现象。」容若亚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至少今天的华思思看起来像是重新找回了生气,快乐多了。 「是啊。」华思思点点头,重新漾起笑道。 「对了,刚刚你不是去看妇产科吗?结果呢?」容若亚关心的问。 「没事,就说了只是生理痛,跟医生要了止痛药而已。」她就是趁着出外看医生的机会,约了容若亚紧紧,否则,她是很少单独出门的。 「所以说,当女人真的好麻烦,不但要忍受每个月那个来时的痛苦,还要承担怀孕生子的风险,老天爷对我们真是太不公平了。」容若亚摇摇头道。 「若亚,你跟你老公还不打算生吗?」华思思忽地问。 「生孩子?一点也不想。」容若亚毫不犹豫的摇头。 「为什么?孩子这么可爱,若能替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小孩,那肯定很幸福。」 「等等,你、你该不会是想帮奚怀谷生吧?」容若亚眉头一皱,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哪、哪可能啊?我跟他之间,不是那种可以开心迎接下一代的关系。」是啊,那只能是她梦中的景象。 「那我就放心了,有了孩子只是多个牵绊而己,思思,你一定要放聪明点。」 容若亚提醒着华思思,也同时提醒自己。 「我知道。」华思思有点心虚的点头,但对好友的反应有些不解,「若亚,你该不会跟你老公之间有什么问题吧?」否则,一对相爱的夫妻通常都会想要孩子的。 「能有什么问题?」就是连问题都没有才让人灰心,「不讲这些了,我们难得紧紧,聊些开心的事吧。」华思思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了,她不想再拿她的事情出来造成烦恼。 华思思点点头,知道容若亚个性坚强,即使有事也能妥善处理,也不逼间,顺着她转移话题,度过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轻松自在的愉快下午。 「你为什么会知道?」季东昕神色严肃的直视着奚怀谷。 「我说过了。」奚怀谷淡淡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不愿相信,但他还是忍不住以姑且信之的态度带母亲去检查了一下,果然在她的肝脏发现肿瘤--好险只是初期,只要治疗完成后定期追踪,存活率很高。 「我刚发现自己回到过去时也难以置信。」奚怀谷道。 季东昕楞楞的坐着,看了奚怀谷好半晌后才缓缓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提醒我,我母亲的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我们之间不需言谢。」奚怀谷扯扯唇道:「不过这件事你必须帮我保密,我不希望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毕竟历史是不能随意改变的,他还是不要过度插手。 「我了解。」若传了出去,说不定各国都要想办法囚禁他,将他纳为己用了。 「谢谢。」奚怀谷咧了咧嘴。 季东昕瞅了他一眼,同样扬起唇,「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谢吗?」 奚怀谷怔了怔,随即大笑出声,「没错,正是如此。」 「我想我大概能了解,我们为什么会变成好友了。」季东昕放松情绪道。 「想知道吗?」奚怀谷挑罔闻。 「在听你说之前,我们先把合约签一签吧。」季东昕提议,朝他伸出了手。 奚怀谷伸手握住,点了点头,开启重建他们友谊的第一步。 戴妍婷懊恼的离开办公桌,朝着位于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她都已经来上班好一阵子了,可却从来没有机会见到奚怀谷,更别说谈上几句话。 拜托,若是无法增加跟他相处的机会,她又何必委身在c.h干个小职员?她再怎样也是个名媛千金,根本不需要工作,这辈子就吃穿不尽了。 当初要不是听母亲对奚怀谷评价不俗,是个优秀的丈夫人选,她才不愿意给他机会见面,没想到她都已经纡尊降贵主动亲近了,他竟然对她视若无睹,更从来没有找过她。 要是以往,她早就拂袖而去了,不过这奚怀谷越是不理她,她倒越想要征服他不可。 「欸,你不可以进去。」徐静文挡住了想要直闯董事长办公室的戴妍婷。 「你让开,我有事要找董事长。」戴妍婷睥睨的扬起下巴。 「妳有事可以直接报告上级,董事长办公室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徐静文皱皱眉,对这个骄纵的千金小姐没什么好印象。 「你是哪根葱,居然敢挡本小姐的路?我可是长霖金控总裁的千金,得罪我对你可没有好处。」等她成为莫夫人,第一个要开除的就是这个不识相的秘书。 「很抱歉,我只知道这里是c.h,你是c.h的新进员工,就该遵守公司规矩。」吓唬她?她可不吃这一套。 「妳--」戴妍婷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徐静文道:「你、你给我记住!」 「我叫徐静文。」徐静文淡淡道:「请记清楚一点。」 戴妍婷跺跺脚,甩头离开。 徐静文朝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就被刚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奚怀谷给吓了一跳。 「干得好。」奚怀谷赞赏的朝徐静文竖起大拇指。 「董事长?」徐静文有点不好意思的尴尬笑道:「我只是尽忠职守。」 「以后她若要找我都说我不在。」奚怀谷嘱咐。 「我知道了,但是,这样会不会无法对金女士交代?」这次要进军大陆市场,还需要长霖的金援呢。 奚怀谷微微垂下眼髓,缓缓道:「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他想只要多给戴妍婷几次钉子碰,等她感到无趣,自然就不会一直来纠缠他了吧? 至少,他不愿意再一次为了公司利益利用她,因而伤害了华思思。 总之,对这女人还是能避则避方为上策。 自上次被奚怀谷斥责之后,彭婶就不再理华思思,就像把她当成隐形人似的,连句话都不说了,更别说替她煮食。 只有当奚怀谷在时才会做做样子,以没有温度的语气叫她吃饭。 其他时间她就得自力更生了,常常就随便煮个泡面或烤个面包果腹,毕竟只煮一个人的分量也麻烦,索性简单从便。 不过她并不理怨彭婶,只觉得无奈,自己身为华守义女儿的身分,在美家应该是永无翻身之日吧? 华思思苦涩的笑了笑,拿着刚烤好的面包并倒了杯开水后走到饭桌坐下,正准备开动时,电话突然响起。 她听到彭婶接起电话后喂了老半天,然后是一阵愤愤咒骂无声电话的抱怨声,最后用力的挂上了电话。 「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整天一直打电话来又不出声,讨厌死了。」彭婶不悦的声音自客厅传到了餐厅。 「对啊对啊,我也接了好几次。」佣人小梅附和。 「我看八成是故意的,做贼心虚,听到不是他想要联络的那个人接的就马上挂掉。」彭婶嘲讽道。 「那会是谁咧?」小梅听不出彭婶的话中话,疑惑的问。 「不管是谁,总之都不是好人。」彭婶做了结论,最后一句还说得特别大声。 华思思咬了一口面包,满嘴苦涩。 不用想,也知道彭婶是在暗指,打这无声电话的是她父亲。 自从她以身抵债,顺了奚怀谷要求成为他的情妇之后,就没再跟父亲有什么联络。 一方面她气爸爸这样陷害叶伯伯,害叶家从此破碎,一方面也没脸见爸爸,毕竟爸爸培养她到大,不是为了让她当别人情妇的。 本来他还寄望她能钓个金龟婿,嫁入豪门之类的,让华家更兴盛,不过现在他们却都对彼此失望了。 从此爸爸就换了电话、变了住所,即使是她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该如何联络,只能等他主动找她。 「铃铃--」电话铃声又响起。 这次华思思迅速自座位上站起,在彭婶不悦的目光下,冲过去接起电话。 「喂。」她上心志的朝话筒出声。 「……」话筒另一端依然无声。 「我是思思,是爸爸吗?」华思思试探的问。 电话骤地又挂断,没有任何回应。 华思思怔怔的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缓缓将话筒挂上,可还在纳闷时,电话铃声又突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这次彭婶不再让她接了,手一捞,将话筒抢了过去,劈头就骂道:「你这个缩头乌龟,有胆就出声,别装神弄鬼的,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吗?」 华思思有点紧张的看着彭婶,不安的想象父亲在话筒另一端会是怎样的神情。 只见彭婶的语气突变,转为温和的道:「呃,是少爷?没、没什么,我以为是别人,好、好,我知道了。」 是奚怀谷?华思思有点松了口气,却也有点失望,她其实还是很关心父亲的近况,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毕竟母亲早年就因病过世,以前还有她在身边照顾着,但现在他孤身一人,真的让人有点担心…… 「少爷在外面等你。」彭婶面无表情的朝着空气说完话后,转身走了闻。 闻言,华思思收拾了下心情,上楼简单的整理了下仪容,然后快步走出屋外,在看到停在门口的银色跑车后,缓步走了过去。 一等华思思上车,奚怀谷的视线就朝华思思身上打量了一番。 第九章 「因为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所以我随便打扮一下而已。」她解释道。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不禁浑身发烫起来。 「这样就很好。」其实她肤白如雪、五官清丽,随便打扮就很吸睛,况且,他于向不是很爱浓妆艳抹的女人,只是--「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吃东西?」怎么就是吃不胖,那手臂仿佛一扭就断。 「我每餐都有吃。」她知道自己不是丰脸型的女人,不过也不至于干扁到让人嫌弃啊,为什么他老是嫌她瘦? 等等,这该不会是他现在都不碰她的原因吧……因为她抱起来不舒服? 老天,她在想什么?这样好像在埋怨他都没有找她上床似的? 不,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期待? 她可没忘记,他是怎样夺走她的第一次,那粗暴的霸占,让她疼了好几天才慢慢恢复,尔后每一次的冷情占有,次次都让她暗自伤心垂泪。 既然她从没在他的怀抱中感受到温柔怜情,又怎么可能会期待? 只不过,上次的那一吻倒让她偷偷的幻想过,是否他的拥抱也会有所改变…… 脑中杂七杂八的想法让华思思感觉脸悄悄臊红起来,她赶紧低垂下脸,就怕他察觉。 「想必是吃得不够,以后除了三餐之外,还得外加一顿宵夜。」 他不要她这么瘦弱,仿佛撑不住一点病痛似的,就像那时她失去孩子,原本就纤细的身子更是骨瘦如柴,整整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身子才好转,把他吓坏了。 没发现华思思脑中辗转的想法,奚怀谷边说边踩下油门,将车驶离。 「刚刚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彭婶怎么接起电话时劈头就骂?」他忽地想起方才的异状,困惑的问。 「没什么,只是先前有人打错电话吧。」她避重就轻,不想让他联想到她父亲,破坏了气氛。 「嗯。」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我们等等要去哪?」她赶紧转移话题。现在她已经习惯他三不五时带她出游,甚至很享受这样的两人约会,可以让她忘却横互在彼此之间的风风雨雨。 「金女士临时邀请我参加一个宴会,我们去露个脸就走。」他语气轻松的道。 又是宴会?想到那群射狼虎豹般的女人,华思思的脸倏地蒙上一层阴影。 奚怀谷斜睨了她一眼,看出她的郁色,沉默几秒后说道:「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没,我没有不想去。」上回他才将她自金佩茹的宴会中带开,已经很不给对方面子了,这次若再不赴约,那梁子不就越结越大? 况且,他竟会顾虑到她的感受,这已经够让她感动了。 「你确定?」 「嗯,确定。」华思思肯定的点了点头。 奚怀谷松开了唇线,右手缓缓覆上她放在膝上的小手,直到到达目的地都没有放开。 「妈,那个女人是谁?」戴妍婷皱起眉头,视线落在被奚怀谷挽着走进招待所的女人。 「就是前阵子家道中落的华家的女儿。」金佩茹的语气充满不屑。 「华家的女儿?那她为什么会跟奚怀谷在一起?」那女人说胸部没胸部、说屁股没屁股,哪一点比得上她妸娜多姿的身段?戴妍婷才看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你一直待在国外不知道,她爸爸华守义就是害叶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金佩茹附在女儿耳边将事情始末解释了一遍。 「什么?!所以她是奚怀谷的情妇?!奚怀谷怎么会这么夸张,把杀父仇人的女儿当成情妇宠爱?」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才对她这么冷淡吧? 「这你就错了,他是为了羞辱她才带着她到处公开露面,巴不得大家都知道,这个原本靠着窃取别人家产的千金小姐,此刻也只是个见不得人的情妇罢了。」金佩茹纠正道。 「所以他是在报复?」如果是这样还情有可原。 「当然,你都不知道当她被大家嘲弄时,他表现得有多不在乎,只是冷笑旁观。」是说,上次应该只是个意外,奚怀谷不可能会维护仇人之女。 「妈,你怎么不先跟我说有这个女人的存在?我好想想怎么对付她啊。」戴妍婷不禁小抱怨。 「傻丫头,那是因为妈完全不认为她会是你的对手,也不想提她弄脏我的嘴,降低我的格调。」情妇?她们这种大老婆最讨厌的就是情妇了。 「这倒是真的。」戴妍婷自傲的挺直背脊,「我这就来去给她下马威。」话声未落,她已经走到奚怀谷跟华思思面前。 「欢迎。」戴妍婷对着奚怀谷挤出了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对他身边的华思思则视若无睹。 「我跟我的女伴很感谢金女士的邀请。」奚怀谷不让想退到一旁的华思思离开,反而握紧了她的手。 「女伴?喔,我听说了,她就是害你父亲破产跳楼的仇人之女。」戴妍婷扫了华思思一眼,故作惋惜道:「那种罪大恶极坏蛋犯的罪孽,果真是报应到女儿身上了,活该当个情妇。」 华思思神色平静的脸庞微微变得苍白了些,对这些冷嘲热讽虽然早已习惯,但心头还是难受的揪紧。 「看来你对我家的事还挺关心的。」奚怀谷没忽略华思思微缩的身子,只淡淡回应。 「我不只关心你家的事情,我更关心你。」戴妍婷毫不掩饰自己对奚怀谷的好感,以及对华思思宣示的意味。 「这是我的荣幸。」 奚怀谷的回应让戴妍婷脸色一亮,但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难堪得气急败坏。 「不过,我一向最讨厌别人过度关注我的私事。」他微笑的补充。 「奚怀谷,你--」一把火霎时在戴妍婷胸口熊熊燃烧着,艳丽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是气恼得涨红,还来不及继续开口,金女士已经走了过来。 「呵呵呵,怀谷说得没错,被别人关注私事真的很讨厌,尤其是那些狗仔记者,老是想挖我们上流社会的八卦,烦都烦死了。」金佩茹呵呵假笑。 「金女士。」奚怀谷礼貌的欠身。 「妈。」戴妍婷懊恼的看着母亲,正想抗议,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不过,若不是别人而是自家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啊。」金佩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奚怀谷,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笑容更灿烂了。 连瞎子都感觉得出来,金佩茹的打算是--想将他纳为自己人。 也难怪以往一看到奚怀谷就会一窝蜂涌上的女人军团,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只边远的看着,看来是收到金佩茹放出的讯息,不敢打奚怀谷的主意了。 「来,怀谷,咱们到那边聊聊,我很想知道妍婷这丫头在公司的表现如何,应该没有给你惹麻烦吧?」不等他开口,金佩茹朝奚怀谷伸出了手,示意他挽着自己。 奚怀谷面无表情的看着金佩茹保养良好,依然细致白嫩的手背,正思索着要如何拒绝,却见华思思迅速的将手自他大掌抽离。 她轻声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化妆室。」 奚怀谷看了华思思一眼,但她却低垂下视线,拒绝让他看清楚她的表情。 「刚好我也想去,一起走吧。」戴妍婷眸底闪过抹恶意,脸上的笑容却更粘腻了。 华思思胡乱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戴妍婷朝奚怀谷眨了眨眼,随即跟了上去。 「等等。」一进到厕所,戴妍婷随即反锁了大门,冷测的瞪着华思思。 「请问有什么事吗?」来者不善,看样子,戴妍婷应该不会是想跟她做朋友。 「呵,我堂堂长霖金控的千金,跟你这种落魄的低贱女人会有什么事?」戴研婷傲娇的抬起下巴,「我只是来警告你,少碰我的男人。」 「妳的男人?」华思思微微壁起眉。 「还装?自然是奚怀谷。」戴妍婷朝她逼近了些,「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这个情妇有一天会扶正吧?」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华思思咬咬下唇,心脏抽痛了起来。 「那你也不会以为,等奚怀谷娶了老婆之后,你还可以继续当情妇吧?」戴妍婷咄咄逼人的质问。 「我……没有。」这个问题,她一直驼鸟心态的不去想,却在今日被戴妍婷强迫面对。 她真的没有这样想过吗?不,她没有,只是会偷偷盼望着,他娶妻的时刻越晚来临越好。 「最好是这样,我今天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很满意奚怀谷这个男人,我嫁他嫁定了,所以,你最好给我听清楚,现在他只是为了报复你父亲而玩弄你,那还无所谓,但等我成为奚夫人之后,你就马上给我滚,懂吗?」戴妍婷轻蔑的盼着她道。 戴妍婷是如此趾高气扬,宛如一朵艳丽的玫瑰,让站在她面前的自己,充其量也只像朵路边的野花,任人踩醋。 但是,野花也是有自尊的,尤其是面对一个「情敌」时,即使自卑,也不愿显弱。 「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既然你都说他是为了报复我爸爸才玩弄我,又说我父亲跟他家有深仇大恨,那我想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轻易放过我吧,我就算想滚也由不得我,况且,你应该先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奚夫人吧。」华思思淡淡的道。 「你好大的胆子,现在是在跟我呛声吗?」戴妍婷脸色一变,用力推了下华思思的肩膀。 一个踉跄,华思思撞上了一旁的洗手台,一阵疼痛自腰际传遍全身。 「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不过是个被人玩残的贱货,我连跟你在站同一个空间都觉得恶心。」戴妍婷借着狠狠的羞辱她出气。 「就算被人玩残,也是你渴望得到的那个人玩的。」她咬咬牙,反击,言下之意是,她戴妍婷就算想被玩,还不见得可以得偿所愿。 戴妍婷羞恼得咬牙切齿,想都没想,一巴掌就搁了上去,在华思思的脸颊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华思思只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片火辣辣的,几乎要逼出她的泪来,可她只是面无表情,泠冷看着戴妍婷,缓缓道:「你能做的就只有这样吗?」 戴妍婷一阵恼怒,手又扬起,却停顿在半空,而后缓缓放下。她嘲讳的道:「嘴还真贱嘛,难怪奚怀谷会这么讨厌你,厌恶到要让大家一起唾弃你。」 华思思的小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沉默了下来。 「哼,你就尽量逞你的口舌之快吧,奚怀谷是个聪明人,他会知道谁才是对他的事业跟人生最有帮助的女人,也知道若得罪了长霖金控会有什么后果。」 戴妍婷泠哼一声,甩头开门走了出去。 一等戴妍婷离开,华思思伪装的坚强与平静立即崩溃,豆大的泪滴如断线珍珠似的自眼眶落下。 以往不管别人怎样羞辱她、嘲笑她,她总是能佯装淡漠不在乎的静伫在一旁,为什么今天却特别心浮气躁,甚至还跟对方针锋相对起来? 是因为他对她的好,让她自以为是了起来,越发无法忍受别人的污辱?还是因为戴妍婷的出色让她自卑,那理直气壮宣示着自己对奚怀谷的渴望态度让她嫉妒? 她无法否认戴妍婷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却开始不想承认早就了然于心的结果--她跟奚怀谷,永远都不可能了。 她开始贪心、开始想拥有。 而这种明知得不到却渴望的感觉,让她的身子因为恐惧而轻轻颤抖了起来。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第十章 「华思思,你给我起来。」奚怀谷气急败坏的冲进华思思的房间,一把掀开她盖在身上的薄被。 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但却没有起身,只是背对着他躺着。 「妳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自己跑回家?难道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吗?」在发现她一去不返后,他焦急担忧,整颗心悬在半空中,偏偏金佩茹跟戴妍婷又缠着他不放,让他压抑的所有情绪全在此刻爆发。 若不是他打电话回家确认她已经返家,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留在那边应付那对母女? 「比起戴妍婷、比起那些名媛千金,我本来就是个不入流的人,怎么会懂礼数?」她知道自己在赌气,但就是没办法控制情绪。 奚怀谷的眉头紧紧撑起,在床沿缓缓坐下,「发生什么事了?」 在戴妍婷跟着她一起去厕所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当时被金佩茹给拉了住,加上他也没理由跟去女厕,只好留下静观其变。 「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她还是不愿面对他,「我只是累了,想早点休息。」 「看着我说话。」怎么可能没事?他强迫性地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正视他。 「别看我。」她低垂下头,慌张的想避开他的视线,但他却不让她回避,霸道的抬起她的下巴。 「是戴妍婷?」目光在触及她脸上那五道鲜明的紫红色指印时,脸色骤地变冰冷暗沉。 华思思轻轻挥开他箍制着下巴的手,沉默着。 「该死,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他一直以为戴妍婷是骄纵了点,但还不至于恶劣到这种地步,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打人?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佯装不在乎,「我会习惯的。」 「你会习惯,但我不会。」那五个指印虽然打在她脸上,却痛在他心上,让他愤怒得想杀人。 「你想干么?」闻言,她一惊,赶紧抓住起身打算走人的奚怀谷。 「替你讨回公道,我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女人。」他这次一定要让戴妍婷明白的知道,他不许她碰她一根寒毛。 他的女人?听他说得如此自然,华思思却百感交集,轻声道:「你忘记了,是你默许她们这么做的?」或许他现在改变了,但她会沦落至此,不也曾经是他的期望,不是吗? 奚怀谷顿了顿,随即颓然坐下,无法反驳她的「指控」。没错,是他让她变得这么悲惨的。 「所以你别理我,我真的没事。」她避开他的视线,再度躺回床上。 看着她脆弱纤细的背影,奚怀谷长叹口气,伸出手,轻轻将她又扳了过来。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但我可以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他认真的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恨我爸了?」她鼻头一酸,眼中泪光闪烁,语气带着明知不可能却依然期待的试探。 奚怀谷眉头微蹙,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无法原谅他。」 华思思怔了怔,神色闪过抹落寞,自嘲道:「是啊,我怎么会问这种白痴问题,真笨。」 「但是我不恨妳。」她脸上的凄楚让他心痛,赶紧补充。 「但是我是我爸的女儿,你顶多也只能选择不恨我吧?」她现在知道了,原来一直让她胸口闷得紧的原因,就是这个啊。 顶多,他也「只能」不恨她而已。 那这些日子以来的关心怜爱又算什么? 「我不懂,你到底想听到什么?」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吗? 她摇摇头,自嘲的扯扯唇,「这就是我想听到的。」藉由他的口,让自己更明白现实。 「思思……」他的心头涌起一抹不安。 「如果你今天晚上不想要我,那我可以睡了吗?」她面无表情,就像以往的她。 「该死,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女人心真是海底针,说翻脸就翻脸。 「你什么都没说错,而是说得太对了。」让她原本偷偷冒头的贪恋骤地被连根拔起。 「算了,你睡吧,我们等明天再说。」他深深凝视了她半晌,而后起身离开。 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一样摸不透她的心思。 唉,这真是难啊。 奚怀谷哪里知道,华思思根本就不给他「明天再说」的机会。 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又回到最初那个不轻易表露情绪的模样,总是以木然的神色示人,让人猜不透她的小脑袋瓜里转的到底是什么念头。 奚怀谷可以感觉到她在躲他,也隐约可以感受到她的忧伤,从那双哭肿的眼睛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是他不懂,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吗?为什么她又突然缩回壳,中,拒他于干里之外? 该死! 奚怀谷懊恼的举拳捶打了下桌子,怒火连外头的徐静文都感受到了。 不只徐静文,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董事长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个个都战战兢兢的,避之唯恐不及,就怕被暴风圈扫到。 「欸,你不能进去。」 「我今天一定要进去,你拦我也没用。」 「董事长不在。」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每次找他都不在?就算不在,我也要进去等。」 「我是为你好,聪明的话就快点回去。」 「我可是纽约大学毕业的,论脑袋,没几个能比得上我,你闪边去。」 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奚怀谷的黑眸微微眯起,走上前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打断争吵中的两个人,朝被徐静文挡住的戴妍婷冷冷的道:「进来吧。」 戴妍婷朝徐静文丢了个「你看吧」的胜利眼神,高傲的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他一直忍着没找她算帐,没想到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怀谷,你为什么老是对我这么冷淡?难道你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吗?」戴妍婷也不扭捏,开门见山的表明心迹。 其实他并不讨厌她直接的个性,但是那千金小姐的跋扈与优越感让他很反感。 「你喜欢我,可这不代表我就必须喜欢你。」他淡淡的道。 「你!我可是堂堂长霖金控的大小姐,不管学历、外貌还是身世背景,哪一点配不上你?」她气恼的问。 「你的确很出色,但我就是不喜欢。」他冷淡的拒绝。 「奚怀谷,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妈很喜欢你,她很希望你能成为她的女婿。」 「所以?」 「我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妈说了算,如果你惹我妈不高兴,我爸也不会高兴,整个长霖金控都不会高兴的。」 「你在威胁我?」他微微瞇起黑眸,冷笑,「我奚怀谷一向最讨厌受别人威胁。」 见他英俊的脸庞泛着森冷的危险笑容,戴妍婷除了感到颤栗之外,却觉得有股性感无法挡的吸引力。 老天,她就是爱极了他对她的冷绝,这勾起她强烈的挑战欲望。 「对不起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跟我在一起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放低姿态撒娇。 他很清楚她说的话,当初他也是因为这个考量,所以甚至主动接近戴妍婷,却让戴妍婷误以为她当定莫夫人,以女主人的身分不断欺凌华思思,最后还造成华思思流产…… 这次,他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你说完了吗?说完的话,你可以出去了。」他冷淡的道。 「怀谷,你难道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不愿意相信,她可是戴妍婷耶。 「完全没有。」奚怀谷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你是为了接近我而到我的公司上班,那我想你今天就可以收拾东西,辞职回家,因为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对我会连一点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毕竟你连那种货色都可以留着当情妇了,没理由会不喜欢我。」戴妍婷是不接受拒绝的。 「住口!」奚怀谷目光森冷的瞪视着她,沉声警告,「以后不许你对她做出任何羞辱与伤害的举动,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干么对我这么凶?我可是在替你教训她耶,你应该要开心不是吗?」她明明就听母亲说过,奚怀谷是为了让大家瞧不起她、嘲讽她,才带她出入上流聚会的啊。 「我说过,我不喜欢『外人』关心我的私事。」 「好,你口口声声说外人外人的,我戴妍婷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你把我当成『内人』,你一定会爱上我的。」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奚怀谷也不例外。 奚怀谷开始头痛了,没想到他越是拒绝戴妍婷,她却反而越想要靠近他,三天两头往他家堵人,全都让他叫彭婶给挡住,而他越想要亲近华思思,她却越是远离他,只要他在家,她绝对不踏出房门,躲他躲得远远的。 该死,明明他就是依循历史教训在更正错误,但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无力? 「怎么了?眉头打了这么多个死结。」蔚绍华拍了下奚怀谷的肩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今天一直都是这个死样子。」早坐在一旁的季东昕耸了耸肩。 「是吗?」蔚绍华打量着奚怀谷,扯扯唇角打趣道:「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奚怀谷睇了蔚绍华一眼,又沉默的垂下眼眸。 「不会吧,真的被我猜中了?」蔚绍华琵异的挑起眉,顿时大感兴趣,「那我就再猜一次,主角不会是华思思吧?」 「宾果,这叫不叫害人反害己呢?」季东昕扯扯唇道,他已经听奚怀谷诉苦听到耳朵快长茧了。 「哈哈哈,说得好。」蔚绍华鼓掌叫好。 「我真后悔介绍你们两个人认识。」奚怀谷没好气的喃喃道。 自从他跟季东昕把话说开之后,两个人果然气味相投,友情突飞猛进,而就跟以往一样,藉由奚怀谷介绍,季东昕跟蔚绍华也成为好朋友,三个人总会相约打球或小叙。 男人之间虽然不太会聊感情事,但因为他们彼此都有困扰,所以也成为彼此在感情上的谘询对象,互相调侃闻解好宣泄苦闷。 「话说回来,你既然已经有过那几年的教训,怎么还会处理不好呢?」 蔚绍华是继季东昕之后知道奚怀谷「回到过去」秘密的人,当奚怀谷告诉他时,他还想叫他去看精神科检查检查呢,没想到奚怀谷对他说的「预言」一一实现,他才跟季东昕一样,不得不信。 「是啊,要是我,肯定会把所有错误全都更正过来。」季东昕微微眯起眼眸,似乎在盘算什么似的。 「那是一定要的啊,否则回到过去干么?」蔚绍华跟着道。 「你们要不要拿个广播器广播给全世界知道?」奚怀谷懊恼的各赏了两位好友一记白眼。 「我们是在羡慕你,要你好好把握机会处理好跟华思思的关系。」蔚绍华收起嬉笑,正经道。 「我已经尽力在做了,可她却完全没感受到,我真的不懂该怎么办。」奚怀谷愁眉苦脸。 「八成是你之前对她太坏了,她才不想原谅你。」季东昕在未认识奚怀谷时就对他们的关系略有耳闻,「其实我刚听到你们的事情时,就觉得你做得太过火了,毕竟犯错的是她父亲,与她何干?你实在不应该把恨报复在她身上。」 「是啊,那天你带她来我的店里时,也狠狠的让人家难堪,甚至感到无地自容,这样还想要人家给你好的回应吗?没恨你就不错了。」蔚绍华跟着批判。 第十一章 奚怀谷被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恶的男人了,可他不甘心,懊恼的反击道:「你们两个,说别人还真容易,自己不也是自身难保。」 这句话让两个男人同时住口,无法反驳。 他们一个是碍于家族关系,必须跟没风情的女人联姻,本打算维持有名无实的婚姻一年后离婚,却在新婚之夜就把人家给吃了,还埋怨是被老婆设计。 一个则是因为不爽被逼婚抛弃前女友,事后才知道人家偷偷怀孕生下孩子,还带着孩子嫁给别人,就在愤怒自己的孩子要叫别人爸爸。 「唉。」三个男人同时咳声叹气了起来。 没想到他们三个在事业上独擅胜场的男人,在面对女人问题时,全都成了幼稚园程度的小孩了。 「哎呀,其实这也没啥好烦恼的,你就直接在她面前说你爱她,这不就得了?」蔚绍华提议。 「这招不错喔,反正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季东昕附议。 「爱?」奚怀谷的脸色反而更沉了下。 「怎样?你不要告诉我你做了这么多,其实不是因为发现自己爱她吧?」蔚绍华道。 「我不能爱她。」他的眉头撑得更紧了。他想要宠爱她、怜惜她,但他怎么去爱她?他根本不想去深思这个问题。 「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那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绕口令,他头都要昏了。 「我看你还是先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再说吧。」季东昕双手一摊道。 华思思不但没有增胖,反而日渐消瘦下来。 奚怀谷心疼又心急,偏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他觉得或许她根本是故意的,见他越想养胖她,让她健康强壮一点,她就越是把自己搞得一副风吹就会倒的瘦弱模样,真是气死人了。 他们之间绝对要有个人先低头才能化解,但依照他对华思思的了解,虽然她外表柔弱温顺,其实内心却固执倔强得很,他应该是等不到她先屈服示好了。 奚怀谷的暴躁就连彭婶都感受到了,而在察觉到他跟华思思之间诡异僵滞的气氛后,更让彭婶暗暗叫好,开心得不得了。 看吧,她就知道少爷只是一时昏头,前阵子才会突然转性的对那个女人关怀备至,现在可好,又恢复正常了。 害她白白担心了好久,真是的。 「彭婶,她人呢?」结束一天的繁忙,奚怀谷自外头踏进屋内,劈头就间。 彭婶原本的好心情在奚怀谷的询问声中又沉了下来。 「我不知道,可能又躲在房里吧。」她闷声道。 「不知道?」奚怀谷蹙了蹙眉,扯松领带,走到通往二楼的阶梯旁,往上看了看,「你整天在家,怎么会不知道?」 「少爷,我是一整天都在家没错,但也不是闲着没事一直守着她啊,真盯紧了,又怕人家以为我怀疑她会偷钱,到时又要跟少爷告状说我的不是了。」彭婶委屈的回应。 「她从没向我告过任何人的状,不过我也不是全然不知。」奚怀谷淡淡的道,这话算是给彭婶一个警告,不要对华思思做得太过分。 彭携脸色尴尬,嘴硬道:「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那个姓华的,每个都是为奚家好,她也没什么好告的。」 「彭婶,以后不许你再这样叫她。」他觉得很刺耳。 「少爷,她不过是您的情妇,我不这样叫她要怎要叫?您以前也没对我这样叫她表示过意见啊。」彭婶不服的扬高声音,连在房内的华思思都听到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说不许,而你照做就对了!」奚怀谷厉声道。 彭婶一凛,点了点头,但嘴上仍不住嘟嚷着,「本来就是情妇啊,我又没说错,有时间花心思在她身上,还不如多跟戴小姐相处比较值得……」 奚怀谷知道彭婶对华思思始终无法释怀,也不再多说,将公事包交给彭婶后,径自拾阶而上,在华思思的房门前顿了顿。 今日还是要过门而不入吗? 已经好几日没见着她的人了,他不否认自己想念她,这份思念已经快逼疯他,让他整天就像个刺帽一样,遇到谁就竖起刺,别说员工害怕,连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奚怀谷想了想,倏地推门而入。 房内,华思思正对着掌心中的某件物品淌泪,在看到奚怀谷时,赶紧将于藏入被中。 「你在看什么?」他眉头轻声,跨步上前。 「没有。」她举起手背拭泪,面无表情的回答。 看她倔强的挺直身子,好似防备着什么的模样,奚怀谷心中的烦躁升到了最高点。 「你到底要使性子到什么时候?」他忍不住大声了起来。 华思思身子震了震,沉默不语。 看着她双眼噙泪的可怜模样,奚怀谷投降了,一把揽住她,生涩的道歉,「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他的温柔轻哄让华思思的泪水更加泛流成灾,她硬咽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自己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告诉我。」他抬起她的下巴,那泪颜几乎揉碎了他的心。 她想要他的爱。 她很想这样告诉他,但却只能摇头,因为她知道这样是在为难他。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猜不透你的心?」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你就别管我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闹什么瞥扭。 「我做不到。」他深深凝视着她。 「为什么?」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间。 「因为看你难过,我更难受。」他认真的道。 这些话又逼出华思思更多的泪,让她哭瘫在他怀中,而他只是静静拥着她,让她尽情地哭。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唇瓣盖上她的,吻去了她的泪水与呜咽。 她没有抗拒,反而紧紧攀着他的肩膀,渴望贴紧他、感受他的温度。 这一次跟以往都不同,他温柔的碰触着她,宛若膜拜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就怕弄坏了她。 她轻轻颤抖着,忆起了往日的伤害,双腿不自觉在他的手指探来时反射的夹紧。 「若妳要我停止,我就停。」他咬紧牙,强迫自己压抑住在体内奔腾的欲.望,暂时静止一切动作。 「不……我要。」她嚅嗫着唇瓣,双目含烟,满颊羞红。 「是不要停?还是要停?」她娇媚的模样让他腹部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狂炽,但却又忍不住逗弄她。 闻言,华思思的脸更加烫红了起来,不禁扭动着身子表示抗议。 然而这一扭,触及他早已经疼痛不已的亢奋,让他忍不住低吼出声。 「怎么了?」她氤氲着欲.望的眼眸闪过担忧。 他挤出抹痛苦的微笑,嘎声道:「现在就算你要我停,我也停不了了。」 「那就……不要停。」她带着娇羞语气的声音还未停下,便被他一口吻了去。 像是要洗刷恶名似的,他的吻温柔的落在她每一吋肌肤上,在她体内点燃一簇簇火苗,让她不由自主的娇喘呻.吟。 她的长发宛如一片黑绸散在枕上,漾着红晕的白皙脸庞性丽可人,丰映饱满的乳房随着每一次的动作轻弹晃动,秀色可餐。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真切的注视着在身下承受欢娱的她,胸口霎时充满了连自己都不明白的甜腻怜爱,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他很想马上占有她,却刻意放缓动作,用唇舌在她身上掀起一波波的情欲浪潮,直到她发出不耐的嘤咛催促,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送入她紧致如丝的湿热甫道中,忘情驰骋…… 这算不算床头吵,床尾和?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这段话的奥妙之处。 那一晚的结合,让她真正尝到鱼水之欢令人眩惑迷乱的滋味,也更能感受到,奚怀谷对她的疼情怜爱。 而自那晚之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房间找她,总是温柔的拥抱她直到天明。 甚至,在旁人面前,她也总会捕捉到他柔情的凝视,还有一些不自觉的亲昵举动,是那么自然的发生,仿佛他们本来就是甜蜜恩爱的一对似的,没有半点突兀。 这一切看在彭婶的眼中,又是一阵私下窸窸窣窣的切念了,对华思思更是没有好脸色过。 但是华思思一点都不介意,她心情愉悦到就像是乘着风筝似的飞扬着,没有半点前阵子的憔悴不安,连苍白消瘦的脸颊都开始红润丰腴起来,散发着活力光彩。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奚怀谷将她拥在怀中,感受彼此身上还留着方才激.情缠绵间的旖旎气味。 华思思摇摇头,「就是觉得开心而已。」 「是因为我吗?」他扯起唇角,用自己都没发现的深情目光凝视着她。 华思思脸颊一红,娇羞道:「你臭美。」 「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他也可以不用再脾气暴躁得吓人。 「我只是没想到,自己能有感觉幸福的一天。」她佯装拿起他的大掌研究着,想象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造成的影响,脸颊不禁又热呼呼的烧了起来。 「你真的觉得幸福吗?」他忽地抬起她的脸,认真的瞅着她。 没有多想,她点了点头。 奚怀谷扬起唇瓣,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怀谷?」她感觉到抵着自己的男性欲.望坚硬的蠢动着,不禁娇羞的低呼了声。 「没办法,谁教你这么好吃,让我百吃不厌。」他轻捏了下她的鼻子道。 「胡说,你明明一直嫌我瘦,而且也很久没碰我了」埋怨脱口而出,她立即羞窘的涨红着脸,倏地闭上嘴巴。 「原来,你还偷偷的数日子?」奚怀谷促狭道。 「我、我哪有。」华思思不好意思的撇开脸,心虚的垂眸。 奚怀谷轻笑出声,抬起她的下巴道:「我叫你吃胖些,是因为我怕你那瘦弱的身子会禁不起病痛。」想起她流产时就因为身体太过孱弱,差点血崩离世,他余悸犹存。 或许就是这样,他心中留下阴影,他才不自觉一直想要她吃胖点,好像只要壮一点,她就可以撑过一切磨难,不至于流产。 「你好像很怕我生病?」她有注意到这点。 「我是怕碰坏你。」他深深凝视着她,话中的暗示让华思思脸红心跳,「还有,我不是不想碰你,只是我们的关系刚改变,我不想吓到你。」 他真的很在乎她吧?即使不能爱她,这样也该够了。 华思思心头一阵舒展,前阵子缠绕着的郁闷之气也尽数散去,反而觉得自己太贪心、要求太多。 回视着他原本冰冷、充满仇恨,此刻却漫着温暖柔情的瞳仁,她的心一阵激动,主动吻住他。 奚怀谷受宠若惊的瞠大了眼,随即享受的半垂眼睫,大掌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起来,然后倏地将她横抱而起。 华思思惊呼了声,害臊的问:「你想干么?」 奚怀谷微微扯唇,哑声道:「抱你回我房间。」 「你房间?」那房间,是她从未进去过的「禁地」,而此刻,他竟然要抱她过去?华思思心中涌起一股酸甜交错的滋味。 「那边床比较大。」他暧昧的眨眨眼。 「会被人撞见的,快放我下来。」她羞赧的抗拒。 「放心,我把你包得紧紧的。」他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瓣,拉起被单罩住两人,迈开脚步,沉稳的走了出去。 第十二章 从这天起,华思思就在奚怀谷的房中睡下,没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奚怀谷跟华思思之间「突飞猛进」的进展,成为上流社会最秀的八卦话题,人人都说奚怀谷被女色迷惑,忘了初衷,竟宠爱起那个仇家之女来了。 流言纷纷扰扰,但都被奚怀谷给挡住,并没有传入华思思的耳中。 自从那次带华思思赴约,害她被戴妍婷打了一巴掌后,奚怀谷就再也不顾让华思思出现在这些自以为是的名媛千金面前,不舍她又遭受任何羞辱。 他的用心保护,华思思全都看在眼底,虽然他们之间还是存在某个无法提起的禁忌,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制烫着她的心,让她在缺撼中感到甜蜜满足。 「叮咚--叮咚--」 春日午后,奚怀谷已出门上班,华思思正拿着抹布擦拭房中桌椅,听见门铃声突然响起时,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好几拍。 「又来了,这次我非抓住人不可。」彭婶一个箭步冲上前,好像期待这一刻已久似的,带着兴奋的语调边冲边说着。 彭婶会有这样的举动是有原因的,在原本的无声电话沉寂了一阵子之后,变成了门铃响,应门却无人的诡异现象,一直将华思思当隐形人的彭婶就像盯着猎物的猎豹似的,死命想要揪出华思思跟这些事件的关联性,好让华思思罪加一等。 彭婶守株待兔好几天了,今天总算门铃又响了,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而此刻,华思思缓缓站直身子,手拿着抹布等候结果。 会是谁这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不敢露脸见人?难道真的会是她父亲? 她既期待又忐忑的拉长耳朵,倾听外头的动静,没半驹,就听彭婶笑着招呼宾客的声音传入耳中。 「请进请进,我去替你心倒杯茶来。」 彭婶的声音十分客气,显示方才按铃的人肯定不是他们「姓华的」,让华思思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但在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有点失望。 「戴小姐,少爷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您要不要留个口信,我再替您传达?」 彭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戴小姐?华思思怔了怔。 「不用了,我这次不是来找你们少爷的。」熟悉的声音跟着扬起。 「那您是……」彭婶语透疑惑。 「我找华思思。」 「……」 她没听到彭婶回答,只听见脚步声往楼上而来。 之前「戴小姐」每次来找奚怀谷却扑空就会离开,所以她们不曾遇过,不过这次却指名见她,看来是特意来找她麻烦的。 华思思深吸口气,放下抹布,随便整理了下仪容,等着房门被打开--如她所料,戴妍婷根本没有敲门的打算。 「华思思。」 见戴妍婷不太客气的直呼她的名字,下巴还是一样骄傲的抬得高高的,华思思故意礼貌回应,「戴小姐。」 「我有话要跟你说。」戴妍婷走进房内,环顾了下四周,一股妒火缓缓在胸口燃烧,尤其在瞄到那张凌乱的大床时,神色更是变了变。 「如果是上次那些话,我想应该没必要再说一次。」华思思冷淡着神色道。 「哼,露出真面目了是吗?平常装出一副娇弱模样引起男人怜爱,其实强悍得很嘛。」戴妍婷泠冷嘲讽道。 华思思垂下眼睫,不以为意,「如果你是来讽刺我的,我也没必要再听一次。」 「你果然恃宠而骄了。」戴妍婷咬咬牙,「我听传言说,奚怀谷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了,我问你,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我跟他之间处得如何,应该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吧。」虽然语气平和,但不断扭绞着衣摆的手指却泄漏了她紧绷的情绪。 「嗤,你倒是很会学他说话嘛,难怪,之前我明明是替他出气教训你,他不但不高兴,反而还对我生气,原来是因为对你心软了。不过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害他在外面被批评得多难听?」戴妍婷犀利的目光直瞪着华思思。最后一句话让华思思动摇了下,她回望戴妍婷道:「批评?为什么要批评他?」 「为什么?就因为他放话警告大家,不许大家再对你做出任何羞辱跟无礼的行为,还表明你是他的女人,跟你作对就是跟他作对。」不只她听到岔气,就连她妈听到也差点没昏倒。 「他真的这样做……」她的胸口漫过一抹甜甜的暖意。 「就因为要维护你,现在大家都说他是背叛父亲的不孝子,说他沉迷女色,才忘记你爸是怎样迫害叶家的,虽然我觉得你根本毫无女色可言,你一定是做了什么才迷惑了他。总之,大家对他的行为都嗤之以鼻,没人想跟他来往,要再这样下去,他们公司岌岌可危。」她夸大其辞的说着。 「不是,他不是这种人。」华思思颤抖着身子摇头,想要替奚怀谷辩解。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这种人,否则也不会上门警告你,不要跟你老爸一样又害了他。」 看华思思脸色刷白,戴斯婷暗自窃喜。 「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再巴着他不放了,他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有办法扭转形象。」抛下最后一句话,戴妍婷斜映了她一眼,唇角闪过抹冷笑,转身离开。 「欸,是她硬闯上来的,你可不要乱告状,说是我放她上来的。」一等戴妍婷身影消失,彭婶马上探头进来,泠冷的道。 华思思看了她一眼,无言以对。 「切,论家世背景跟外表,瞎子都看得出来戴小姐才是少爷的妻子人选,真搞不懂少爷在想什么,一定是一时被鬼迷了,果然姓华的一家人都是鬼,没一个是好人。」彭婶边嘟囔边走下楼。 华思思身子晃了晃,跌坐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戴妍婷刚刚说的话。 她害奚怀谷被批评成一个好色又不孝的男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都已是个奢求了吗? 下一步该怎么走才好?她要仔细的想想…… 虽然满腹心事,但华思思并没有打算在奚怀谷面前表现出来。 不管未来她决定走向何方,至少,她想好好珍惜现在这得来不易的宁静跟甜蜜的幸福感。 这阵子以来,每有空闲,奚怀谷就会带着她游山玩水,有时只是逛逛夜市,有时带她上山下海,颠覆以往她不是待在家中,就是跟他参加特定「目的」party的生活型态。 他们俨然就像一对陷入「热恋」的男女,只是没人开口触碰和彼此关系有关的敏感话题。 「真令我讶异,我一直以为他对你好是有目的的。」容若亚对奚怀谷有点改观了。 「我就说了,他不是那种人。」华思思的唇边漾起抹甜甜的笑容。 「啧啧啧,瞧你一讲起他就眉开眼笑的,真是没救了。」容若亚摇摇头,脸上却浮上担忧的神色,「思思,你真的越陷越深了。」 华思思楞了楞,随即苦笑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你这个傻丫头,谁不去爱,偏偏爱上一个被你爸害惨的男人,就算今天他真的改变了,但这件事情会像根刺一直横互在你们之间,你觉得你们会有未来吗?」 容若亚心疼的揪着好友。 「我并不期待跟他有未来,我只想安分的当他的情妇。」如果他能这样疼爱她,她甘愿。 「笨蛋,你才几岁,当什么情妇?又不是眼歪嘴斜……不对,眼歪嘴斜也当不了情妇,哎呀,总之你疯啦!你以为有哪个大老婆可以忍受自己的老公有情妇?」 容若亚不苟同的道。 华思思怔楞了一下,唇畔扯起抹苦涩的笑容,「我怎会不知道,都有人上门来警告我了。」 「有人?」容若亚眉头微蹙,「谁啊?」 华思思看了眼好友,缓缓将戴妍婷不断针对她的事情娓娓道出。 「长霖金控?我老公的公司也跟他们有资金往来,的确家大业大,难怪这么嚣张跋肿。」容若亚眉头撑得更紧了。 华思思低眉敛眸,脸上有抹黯然。 「你打算怎么做?这女人对奚怀谷倒是誓在必得,不过幸好现在奚怀谷对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否则你以后又要过苦日子了。」安若亚分析。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戴妍婷讲得很有道理,我爸已经把他害得家破人亡,我有什么脸巴着他不放,害他名声也臭掉?况且,有那种父亲,不管是谁跟我在一起都倒楣,就算今天我爸跟他家没有一丝关联,我也没资格巴着他不放。」华思思幽幽道。 「胡说八道,你爸是你爸,你是你,干么老是要把你们连在一起?」容若亚打抱不平道。 「骨肉相连,怎么可能分得开?因为你是我好朋友,当然替我说话。」华思思虚弱的笑了笑。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纯真的女孩,才更气你竟要背负这种原罪。」容若亚道。 「若亚,谢谢你。」华思思感动的道谢,「不过,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奚怀谷再因为我受到任何非议。」 「我知道,你就是这种个性。」容若亚拍拍华思思的手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华思思点点头,还想开口时,一阵反胃感突然从喉头最深处涌起,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唇,脸色略微苍白起来。 「怎么了?」容若亚敏感的看着她。 「没事,可能最近天气热,什么都吃不太下,还老是想吐。」华思思不以为意的拍拍胸口。 「老是想吐?」容若亚脑中警铃大作,「思思,你这情况有多久了?」 「多久?」华思思侧侧头道:「我也不太记得。」要烦恼的事情那么多,她根本无暇留意这种小事。 「久到记不得了?」哇塞,这女人也太糊涂了吧,距上次她们见面至少有两三个月了,「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她干脆直接问。 「怀孕?!」华思思错愕的顿住,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上回mc来潮的日子,黑色眸子骤地亮了起来。 「该死,看样子我这乌鸦嘴又说中了。」容若亚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我、我真的怀孕了吗?」华思思不可置信的用手轻抚着仍显平坦的小腹。 「真伤脑筋,本来事情就已经够复杂了,现在又多了个小的来凑热闹。」容若亚皱起眉头。 「若亚,你不替我高兴吗?」她可是欣喜若狂,想到自己肚子里可能有着跟最爱男人的爱情结晶,教她怎么能不感动欢欣? 容若亚瞅着华思思一改惆怅黯然的雀跃神色,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替你高兴啊,不过难道你要当未婚妈妈……等等,我想到了,就是这样。」她突然开心的拍了下手掌。 「你想到什么了?」华思思困惑的看着好友脸上多变的表情。 「古时候不是有母凭子贵吗?我看这是老天给你的机会,你刚好可以挟子以令奚怀谷。」安若亚邪邪的笑道。 「你在说什么啊!」华思思好笑的白了她一眼。 「就是要你用孩子威胁他给你个交代啊,毕竟孩子都有了,总不可能一直叫你当情妇吧?你正好顺理成章要他娶你。」安若亚道。 「娶我……」华思思的心漾起一阵波澜,但很快又压下那抹企盼,「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那你要把孩子拿掉吗?」 「安若亚,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可恶的话?」华思思气恼的瞪了她一眼。 第十三章 「这就对啦,既然你决定要生下他,那就该给他一个圆满的家庭吧?又不是不可能,为了孩子总该试试吧?」安若亚又道:「走,我陪你去告诉他,顺便帮你讨个公道。」 「不要啦,我根本没想过要用孩子威胁什么,况且,又还没确定,一切还是等我看过医生再说吧。」华思思低头看了看手掌覆住的腹部,唇角忍不住轻扬了起来。 容若亚无奈的看着好友摇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只能希望这个孩子是福星,不要再让好友遭受更多的磨难。 她真的怀孕了。 华思思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踏在浮云上面一样,一切都很不真实。 六周了,医生这样告诉她,要她两个星期后再去照超音波,到时说不定可以听到心跳。 想象一个生命悄悄在她肚子中成长,让华思思不禁赞叹造物主的神奇,这样小的子宫竟可以塞进一个几千公斤的小婴儿…… 即使才怀孕不久,她已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跟奚怀谷的孩子会是像他多些,还是像她多些? 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像谁、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爱着这个宝宝。 就不知,奚怀谷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轻抚着肚子,边想边往奚家大门走去,可才走没几步,却被一双手臂给强行话制住,硬是拖着她往后拉。 「谁?放开我,救……」华思思惊惶不己,正准备大叫时,一只手又朝她而来,捂住了她的嘴。 「嘘,是我,不要大声嚷喽。」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让她霎时怔楞了住,停止挣扎。 发现她动作,原本捂住她的手才缓缓放了下来。 「爸?你怎么会在这?这些日子你都跑哪去了?」华思思看着父亲,一身破旧的衣裤,满脸胡碴,看得出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唉,说来话长,其实爸一直都有在关心你的状况,只是不敢来找你。小思,是爸对不起你。」华守义举起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爸……」见父亲难过,华思思心头也不禁撑紧,眼眶跟着泛红,「我没有怪你,只是很担心你。」看来,前阵子的无声电话跟门铃应该都是他做的。 「我的乖女儿,爸就知道你孝顺,都是爸不好,才害你被奚怀谷那个畜牲给糟蹋。」华守义老泪纵横。 「爸,别哭,他不像你讲的那样,他、他对我很好。」华思思手足无措的解释。 「对你好?」华守义突然止住了泪水,看着女儿的黑眸闪过抹异样的光芒,「小思,他可是为了报复我,逼你以身抵债,当他的……情妇,这样还叫对你好?」 「爸,始终是我们华家对不起叶家。」华思思淡淡道,好像在提醒父亲,他们并没有资格怪奚怀谷。 「没错,爸就是要来提醒你,奚怀谷恨我恨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傻孩子,妳太天真了。」华守义摇摇头。 华思思抿紧了唇,没有吭声。 「孩子,在这世上只有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你胳膊可不能往外弯。」华守义突然口气严厉的道。 「爸?」华思思皱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闻言,华守义的眼神飘忽,嚅嗫着唇道:「什、什么闯祸?你怎么这样说你爸?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华家。」 所以真的又做了什么吗?华思思有种不安的感觉,「难道、难道你又去害别人了?」 「小思!在你心目中,你爸真的这么糟糕吗?」华守义佯怒道。 华思思歉然的垂眉敛目,轻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知道错就好。」华守义拍拍女儿的肩膀,眸中闪过抹狡诈道:「不过……爸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华思思抬睡看着父亲,心头越发上心志。 「你不是说奚怀谷最近对你很好?」他的唇畔挂上了抹奸佞的笑,哪还有之前自责的泣涕。 「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突然觉得阳光好刺眼,就像父亲的那抹笑一样。 「我要你帮我偷他的笔电。」 「笔电?你要他笔电干么?」 「傻瓜,他的笔电里一定有很多他公司的机密文件,我可以拿给他的敌对公司卖钱。」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之前对奚家犯下的错就算以命抵命都无法偿还,怎么现在还要我做出这种事?」华思思简直快气昏了。 「我对奚家做了什么?是他爸自己要自杀的,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 「若不是你先欺骗叶伯伯、背叛他,害他生意失败进而破产,他怎么会自杀?」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种颠倒是非的父亲? 「那是他自己愚蠢,跟我无关。」华守义理直气壮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华思思一脸不可置信。 「够了!你到底是不是爸的女儿?我也是为了要让我们华家东山再起才会这么做啊。」华守义喝斥道。 「不要再说是为了华家!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着想,不惜伤害所有人。」华思思忍不住低吼。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华思思只觉脸上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痛楚,让她的泪水一滴滴涌出眼眶。 「小思,爸爸不是有意的,爸爸是急了。」华守义跟着淌泪,哀求道:「你听爸爸说,爸爸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能还清的话就会没命的。」 「爸,你欠的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比起脸颊的辣痛,华思思的心更痛。 「你听我说,就这一次,你只要帮我这一次就好,等我度过难关,我一定会好好做人,你也不忍心看爸被债主追杀对吧,你帮帮我好吗?爸求妳了。」华守义拉着女儿的手央求。 华思思泪流满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无理的要求。 此时,彭婶跟戴妍婷的话在脑海交替响起-- 「姓华的没有一个是好人。」 「你不要跟你爸一样又害了他。」 高挂在蓝天上的太阳赤焰焰的兜头射下光线,华思思眼前突然一黑,就跟她的世界一样,又陷入了黑暗的地狱之中。 「思思、思思?」 急切的叫唤声在耳边响起,华思思搧了搧长睫,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我怎么了?」华思思茫然的望向身旁一双盈满焦虑担忧的黑色瞳仁。 「你昏倒在路边,是彭婶发现后扶你回家的。」奚怀谷解释。 「我昏倒了?」华思思一凛,手不自觉往肚子探去,好险没什么不对劲。 「嗯,我一收到消息马上就赶回来,幸好你醒了。」奚怀谷低柔的噪音让华思思听了眼眶一红,差点忍不住落泪。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见她神色有异,他忧心仲仲,眉头紧撑。 她赶紧摇头,挤出抹虚弱的笑道:「没事,我这只是贫血,你不用担心。」 「不行,还是去看一下医生我才放心。」奚怀谷坚持。 「不要!」 她慌乱拒绝的模样让奚怀谷不由得困惑。「为什么?」 「呃,我真的没事,而且我现在只想躺着休息一下,不想再动来动去了。」华思思眼珠子一转,随口说了个理由。 奚怀谷考虑半晌才缓缓点头,「好吧,不过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们马上去医院,懂吗?」 「知道了。」华思思轻吁口气,双手始终轻放在肚子上,好像这样就可以安抚腹中的孩子似的。 「以后你要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若没空,会叫司机接送。」奚怀谷不放心的道。 「不用了,我也很少出门,顶多只是跟若亚聚聚。」华思思连忙反对。 「照我说的做,别让我担心。」奚怀谷坚持。 华思思怔怔的看着奚怀谷,而后豆大的泪水突然如断线珍珠般滑落脸庞。 「思思?」奚怀谷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拭去她的泪水,神色严肃的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很不舒服?我们马上去医院。」 华思思拉住奚怀谷的衣袖,摇摇头,哽咽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傻瓜。」他在她身边坐下,弯起手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再来一次,怎么会不值得? 「如果我爸他……」在看到奚怀谷骤地冷硬的神色时,她住了嘴。 「你身体不适就先睡一下,我还有点工作要做,先去书房忙了。」奚怀谷好像没听到她刚刚讲的话似的,轻轻扯唇,站起了身。 「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爸,对吗?」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她忍不住问。 那背影有瞬间的僵硬,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有抹让华思思都不忍再看的悲哀与憎恶,「我们可以不要谈他吗?」 「他是我爸,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华思思像在说给他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 奚怀谷的下颗紧了紧,他没有再答腔,直接转身离开。 一等奚怀谷消失,华思思再也无法压抑的将脸埋入枕头低泣着。 其实她也知道那是白问的,连她都无法接受父亲的阴险狡诈,又怎能奢望受害者原谅? 一边是血缘至亲,一边是深爱的男人,她谁都不想伤害,唯一的方式就是离开了。 但是轻抚着尚未凸起的小腹,华思思在心中悲叹着,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要让你当个单亲的孩子了…… 奚怀谷很烦恼。 看着华思思好不容易才丰腴些的脸,最近不知为何又开始消瘦苍白起来,让他很不安。 那双晶亮的瞳眸也像泛了一层雾似的,总是灰蒙蒙的,让他无法将她的情绪瞧个真切,而每当他想多了解她的想法时,她却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摇头说没在想什么,就连他尝试跟她讨论她父亲时,反而是她避开不谈了。 「唉。」奚怀谷不自觉的逸出轻叹。 「怎么又开始叹气了?前阵子不是跟她和好了?」蔚绍华打趣的看着他。 「别提了,我真的不懂女人在想什么。」奚怀谷自嘲的苦笑。 「所以孔子才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蔚绍华感慨。 「你好像心有戚戚焉?」奚怀谷胜了眼好友。 蔚绍华耸耸肩,不置可否,将话题拉回奚怀谷身上,「别说你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你又搞懂自己在想什么了吗?」 「上次你已经问过了。」奚怀谷淡淡的道:「我的答案还是不知道。」 「人家说当居者迷,旁观者清,你要是不爱她的话,就犯不着在乎她想什么了,而且你还眼巴巴的跑来外带我的麻辣锅,想要回去讨好她,你还能说不爱她吗?」蔚绍华很佩服自己这么会分析别人的事情,但自己那堆烂帐……还是算了。 「我跟她之间的问题若只牵扯到情爱,那要解决就简单多了。」奚怀谷眉问染上抹凝重,「她开始怪里怪气的那一天,我跟她曾为了她爸的事情有点不愉快。」 「这个症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看你对她的感情有没有比仇恨还深了。」蔚绍华安慰的拍了拍奚怀谷的肩膀。 他轻叹口气,黑眸微微黯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要我帮你什么?」容若亚错愕的看着华思思,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好友的脑袋才会烧坏了。 「你也知道我平常是个宅女,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我……」华思思一脸苍白。 第十四章 「帮你当然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等等!难道是奚怀谷不认这个孩子?」容若亚气愤填膺的卷起衣袖,「我帮你找他理论去。」 「不是,我没跟他提起孩子的事情。」华思思摇摇头,一脸黯然憔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还莫名其妙的要我帮你这个忙?」安若亚困惑了。 「若亚,我爸又出现了。」华思思眼眶微微泛红。 「你爸?!」该死,这个折磨人的怎么又出现了,「他想怎样?」肯定没好事。 「他要我帮他偷奚怀谷公司的机密文件。」华思思的声音轻如蚊呐,跟心中厚重的郁塞之气截然不同。 「这个死老头……」安若亚发现自己口误,但实在气不过也就不管了,直接开骂道:「他是怎样当人家爸爸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把你害得多惨吗?现在你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过着安稳的生活,他竟然又跑出来乱……人家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我要说他就不是个好爸爸。」 好友的责骂虽然是针对父亲,却好像鞭在她的心上似的,让她替父亲难受极了,「若亚,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爸。」 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火,安若亚平复了情绪,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你这傻丫头又打算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我绝对不会替我爸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走投无路,而我留在奚怀谷身边也只会带给他噩运,一点好处都没有。」华思思茫然的眼神穿过安若亚,看着远方。 「所以你想离开?」安若亚又叹了口气,「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我自己会抚养成人。」她虚弱苍白的脸上闪过抹坚定。 「你想清楚了吗?」安若亚不放心的问。 华思思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吧,反正孩子还有我这个干妈,怕什么?」安若亚拍拍胸脯道。 「谢谢你。」华思思眸底盛满感激。 「只是,偷偷走掉就算了,真的要这样做吗?」安若亚迟疑的道。 「不这样做,我怕他不会放我走,我也不会死心。」只有让他不只恨他爸爸也恨她,他们之间才有可能完全断绝关系。 「不后悔?」安若亚轻声问。 华思思摇摇头,瞳眸突然亮了起来,「只要是为他好,我永远不会后悔。」 或许是这阵子劳神伤心,华思思发现自己有些微不正常的出血状况,担心的回医院找医生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头三个月本来就属于不稳定期,加上超音波显示她的子宫突然长出了个大大的肌瘤,虽然目前对胎儿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还是要密切追踪观察,开了安胎药并要她回去多休息。 怎么什么事情全都挤在一起发生?华思思多希望能像那些有老公陪着待产看诊的孕妇一样,全部心力只需要放在肚里不断成长孕育的新生命上就好。 不像她,只能自己偷偷摸摸回诊产检,还要想办法推掉奚怀谷硬要派司机接送她的命令。 「小思。」 才走进庭院雕花铁门,华思思又听到了父亲的叫唤声,她顿了顿,无奈的转向躲在角落的父亲,慢慢走过去。 「爸交代你办的事情怎样了?」华守义急切的问。 华思思低垂下头,没有回答。 「还没有进展是吗?」华守义的脸色倏地沉下,「怎么会这么慢?你们到底有没有睡在一起,应该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手啊。」 华思思的脸涨红,忍不住道:「爸,我以为你不会愿意看到我成为奚怀谷的情妇。」怎么现在好像巴不得她每天都跟奚怀谷在床上打滚似的? 华守义脸上闪过抹尴尬,随即解释道:「爸也不忍心啊,但是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暂时忍耐,所以只要你越快把东西偷到手,就可以越早脱离这种难堪的境地,懂吗?」 华思思心寒的苦笑道:「那要是我偷不到呢?」 「偷不到?」华守义楞了楞,「不可以,非偷到不可,否则……」 「否则什么?」 「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华守义虽然脸上闪过抹不忍,但跟利益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他还是只能如此。 「爸,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她记得小时候爸爸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爸不可怕,只是为了求生存。」华守义又放软声音道:「爸只有你这个女儿,你不帮爸谁帮?等事成之后,爸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爸……」华思思深深的看着父亲,轻声道:「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你、你……」华守义瞠大了眼,错愕的看着女儿。 「我肚子里有奚怀谷的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华思思的眸中漾起一丝丝的期盼,「你可以看在孩子的分上,不要再逼我了吗?」 华守义的脸上闪过某种柔软的神色,但想起逼得自己快跳楼的债务,又硬起心肠道:「这样更好,他一定会对你更松懈,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用孩子威胁他来得到好处。」 「爸!」华思思真的对父亲绝望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他是你的外孙,不是让你拿来利用的工具。」 「爸知道,这只是假设。」华守义安抚女儿,「好了,快进屋吧,记得一定要赶快完成爸交代的事情。」 一点关心她怀孕状况的温馨话语都没有,只是一径的要她赶快帮他办妥事情? 华思思难过得好像心口被剐了一个大洞,正痛得流着血。 她黯然的低垂着头,还来不及回应父亲的话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朝他们这 边奔来,伴随着彭婶带着得逞的兴奋大叫声-- 「终于被我抓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彭婶?」华思思错愕的看着彭婶跟着戴妍婷出现在眼前。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别叫我,我就知道你们姓华的一定又在想办法设计少爷,只有少爷才会相信你装出的那副楚楚可怜却虚备的假象。」彭婶愤怒的骂红了眼。 「不是的……」华思思想解释,却又被戴妍婷给打断。 「果然是个令人作呕的女人,谢谢你喔彭婶,要不是你通知我,我还看不到这场好戏。」戴妍婷不屑的看着华思思。 「戴小姐,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少爷只是一时被蒙蔽没看清楚,等我们告诉少爷之后,他就会认清华思思的真面目,转而发现你有多好了。」她一听到他们密谋的事情就赶紧回屋内打电话给戴妍婷,刚好她正在来奚家的路上,所以很快就赶来。 「随你们吧。」华思思只觉得她们的目光刺得她好疼,她开始冒汗,眼前只见白花花的一片,连腰腹都隐隐作痛起来。 「哼,你现在也只能这样说了……等等,华守义,你想逃去哪?」彭婶突然指着在华思思身后正想悄悄溜走的身影,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他。 「你这疯婆子,抓住我干么?」华守义怒道。 「你别走,你这个杀人凶手给我去老爷的灵前下跪道歉。」彭婶死抓着他不放。 「放开我!」华守义挣扎着想甩开。 「彭婶,请你放了我爸吧。」华思思不忍见父亲被为难,拉着彭婶求情。 「你们狼狈为奸,你也跑不掉。」彭婶狠狠瞪着她。 「不是这样的,你先让我爸走,我再跟你解释。」华思思道。 「你还想解释?又想迷惑怀谷了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戴妍婷一个跨步上前,用力的推了华思思一下,让她失去重心,一个踉跄下,整个人往后倒在地上。 霎时,一阵剧痛自小腹传遍全身,华思思痛苦的抱着肚子,额际被冷汗给浸湿。 孩子……她的孩子…… 「装什么死?难不成才轻轻推你一下,你的腿就断了吗?」戴妍婷见华思思瘫坐在地上不动,冷嘲热讽着。 「她本来就最会装……」彭婶嫌恶的目光瞥了华思思一眼,声音却骤地顿住,双眼圆瞪,颤巍巍的道:「呃……你、你没事吧?」 「怎么搞的?」戴妍婷不解彭婶语气怎会有如此转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整个人也楞住了。 只见华思思一脸痛苦,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按住肚腹,而腿间逐渐渲染出点点嫣红,触目惊心。 「这、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弄伤的。」戴妍婷连忙撇清关系。 「这怎么办?该怎么办?」彭婶也慌了。 慌乱之中,华思思只记得瞄到了华守义趁乱开溜的背影,然后就再也无法支撑,失去意识……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尽量避免重蹈覆辙,为什么在不同的时间点却发生同样的事?! 老天爷到底是让他获得怎样的启示?为什么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却还是狠心的夺走他心头的一块肉? 该死,为什么这次她连怀孕了都不告诉他,还嘱咐医生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不似从前糟糕,除了一些小问题还没解决之外,也算是亲相相爱了。 相爱?! 奚怀谷楞了楞,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华思思,伸手轻抚过那毫无血色的脸庞。 是啊,即使再怎样明白自己不能爱她,即使面对别人询问,他都只能说不知道,但其实他内心深处一直明白,早在她含着泪水忍受他一切折磨与羞辱时,他的心就已被她占满,无法克制的深陷在那如一泓深幽潭水的眼眸之中。 只是他不能承认,也不想承认,怕自己一旦正视了这份感情,就等于背叛了父亲。 但现在……看着虚弱的她,还有依然保不住的孩子,他的心好痛好痛,痛到发现自己实在愚蠢,明明知道她是个美好善良的女孩,为什么还要让她背负她父亲的罪? 他真是蠢到家了。 这次他终于明白,不是戴妍婷,也不是任何人害他失去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他的错。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不然就算我再讨厌她,也绝对不会跟她拉拉扯扯的。」彭婶哭哭啼啼道。 「都是彭婶推她的,跟我无关。」戴妍婷狡辩的道。 「戴小姐,你怎么可以诬赖我?明明就是妳推的。」彭婶错愕的看着她。 「哼,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竟敢顶嘴?」戴妍婷不屑的睨了她一眼。 彭婶整个人呆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初那个满脸笑容,态度亲切温和的要她帮忙的千金小姐。 「够了,你们都给我住口!」奚怀谷看着两个跟着他到医院后还吵闹不己的女人,厉声道:「你们都出去。」 「少爷,就算她流产很可怜,但她真的跟她爸密谋要害你啊。」彭婶哭着告状。 「奚怀谷,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戴妍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奚怀谷用冰刃般的视线刺向戴妍婷后,猛地起身走向她,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道:「我不只会这样跟你说话,你若继续待在这里,恐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你、你疯了……」他眼中森冷的杀气让戴妍婷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我是疯了!戴妍婷我告诉你,以前对你处处礼让是给你爸妈面子,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奚怀谷微眯起黑眸,用力甩开她的下巴。 戴妍婷只觉下巴一阵疼痛,眼眶都逼出泪来了,但还是强自镇定的撂狠话,「好,你竟为了这个低贱的女人这样欺负我,我会告诉我爸妈的,你等着。」 「滚!」奚怀谷大聋的吼叫,让戴妍婷吓得马上拔腿就跑,落荒而逃。 等戴妍婷离开,奚怀谷才将视线转向彭婶,疲惫的道:「妳也回去吧。」 第十五章 「少爷,您不会要赶我走吧?」彭婶一脸担心。 「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你先回去吧。」奚怀谷淡淡的道。 彭婶看了眼奚怀谷,而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走了出去。 房内终于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奚怀谷转身打算走回床边,却发现华思思的双眼不知道在何时睁了开,正直楞楞的盯着天花板看。 「思思,妳醒了?」奚怀谷振作起精神,走到床沿坐下。 「孩子没了?」她轻声开口,目光却依然死盯着天花板。 奚怀谷无语,只是用充满歉意和怜爱的眼神望着她。 一滴泪无声无息的自她眼眶滚落,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如果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我会陪在你身边。」她这样隐忍的神色反而让他更心痛。 「我累了,想休息。」她闭眼,淡淡道。 这样的口气让他的心猛地一凛,好似历史重演,那段充满愤恨对立的记忆霎时涌入脑海,让他慌张。 「你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他握住了她的手道。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抽出手,声音依然冷淡。 「思思……」他还想说话,但望见她苍白虚弱的脸庞,只好长叹口气道:「好吧,你好好休息,我等等再来。」 见她没有反应,奚怀谷脚步沉重的走出房外。他注意到,从头到尾,她的目光始终没有放在他身上…… 自从流产后,华思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奚怀谷冰冷淡漠,甚至没告知他就搬出了他的卧房,回到以往独睡的房内。 他感觉自己一步一步又被卷入了相同的境况,内心的焦虑忐忑比起当时更加厚重,只因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接受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就这件事,他一定不能让历史重演。 「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一谈?」他打开她的房门,劈头问道。 「可以,我也正好有事情想告诉你。」华思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抹不安滑过奚怀谷心头,他走近,深深的瞅着她道:「我知道你心情一定很不好,但是失去的也是我的孩子,我一样难过。」 华思思回视着他,眸中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微微惯住衣摆的手泄漏了她的心情。 「孩子没了也好。」她忍着椎心之痛,淡淡的道。 「你说什么?」奚怀谷蹙起了眉。 「你应该听彭婶说了,我跟我爸见面的事情。」她站起身,走向落地窗旁,凝望着远方。 「你们是父女,本来就不可能永远不联络。」奚怀谷看着她,突然有种好似她快消失的不安。 是啊,华思思脸上闪过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很快又冷硬起神色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跟我爸一直密谋要设计你,恨不得让你再步上你父亲的后尘。」 「你在胡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或许你爸会这么做,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让他自心底升起抹寒意。 「我没胡说,我被你胁迫成为你的情妇,还得忍受别人的唾弃跟嘲笑,我爸也因此躲躲藏藏,变得落魄,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恨你?」 「思思……」 「不要那样叫我!」华思思咬咬牙,愤怒的瞪视着他道:「若不是你,今天我也不会活得那样狼狈,我也不会……失去孩子,没错,我恨你,从你让我当你情妇的那一刻起,我就恨透你了。」 「不对,你爱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他不相信那些缱绻缠绵的片段都是假的,也不相信她的娇羞纯真是装的。 「别自以为是了,既然事情都曝了光,我也不想再伪装了,这样我就不用扮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博取的同情。」华思思泠冷的道:「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反正我现在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刚随便你。」 「够了!我知道你刚失去孩子,悲痛过度才会故意赌气,我是不会当真的,等你心情平复一点,我们再好好谈谈。」他不想听她说出这种冷绝的话--一如当初。 「孩子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一点也不想替你生儿育女,还正烦恼着要怎么处理掉,幸好老天爷帮了我,不用我费心就替我解决麻烦。」她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麻烦?你说我们的孩子是麻烦?」他的心凉了下来。 「不然呢?我怎么会想生一个用暴力夺去我初夜,对我诸多欺凌的男人的孩子?你别以为后来对我好一点,我就会忘记那些屈辱进而爱上你,我告诉你,我只是假意奉承,为的是等待时机给你狠狠一击罢了。」 他气血攻心的举起手,却怎样也舍不得真打下去。 华思思见状反而将脸凑了过去,厉声道:「奚怀谷,你打啊,你最好打死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看着她原本温顺清丽的脸庞布满怨恨,奚怀谷再也无法直视,转身逃离。 看着他颓然垂肩的背影,华思思的视线早已因眸底浮上的泪水模糊。 就这样吧,让他恨她吧。 到现在她才霍地明白,她该祈求的本就不该是他的爱,而是他的恨,只有让他恨她,她才能好过些,才能同样的恨自己,断了所有的孽缘。 撕破脸之后,华思思更夸张的动辄外出就是一整天,直到夜幕低垂才迟迟返家。 彭婶自那次闹事之后,原本已经收敛许多,多少也对华思思的流产感到愧疚跟同情,但看到她毫不在乎的露出「真面目」,又忍不住开始叨念起来。 「你干脆不要回来了,干么还这么不知羞耻的留在这里?」彭婶挡住华思思,在闻到她一身的酒气时,拧紧眉头,「一个女人家在外面喝这么多酒,象话吗?」 「彭婶,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不过,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华思思呆呆看着彭婶,傻傻的笑着。 「你说什么醉话啊。」突然被华思思这样一说,彭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我知道你是真心为奚家着想,也是真的关爱奚怀谷的。」华思思的脸庞因为酒气泛红,双眼反而异常明亮。 「我当然是真心对我家少爷的,才不像你,假情假意。」 「是啊。」华思思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有你陪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说这些干么?」彭婶被她的话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这样交谈。 华思思看着她,轻轻摇头,微笑道:「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赶快消失,放心,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她边打嗝,边摇摇晃晃的走上二楼。 「欸,华思思,你……」彭婶困惑的看着她的背影,还想开口,却在看到站在楼梯尽头的人影时楞住,随后噪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去。 「谁准你出去喝酒喝到这个时候的?」奚怀谷看着华思思,愤怒的咬牙。 「哇,咱们的莫大少爷回来啦。」华思思打了个酒嗝,咯咯笑出声。 「过来。」他扯过她的手臂就往自己的房间拉。 「放手。」一进到房间,她马上用力挣脱他,泠冷的瞪着他道:「不要碰我。」 奚怀谷眉头挥紧,正想开口时,却瞄到她颈口的一抹暗红,整颗心霎时宛如被人紧紧掐住似的,几乎无法呼吸。 「你跟谁出去?」他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问。 「我跟谁出去不用你管。」她冷笑道。 「快说!」她脖子上的那个吻痕仿佛在嘲笑他,更张牙舞爪的狠狠刺进他的心。 「说就说,是我男朋友,这样可以了吧?」 「男朋友?!」他的眼睛因为狂烧的妒火而布满血丝。 「我不能交男朋友吗?」她扬起唇畔。 「该死,你别忘记,你是我的情妇!」他大吼出声。 「没错,我是你的情妇,但这不表示你可以对我予取予求,我的心永远属于我自己,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她恨恨的怒视着他。 这熟悉的话让他一震,怒气与火烧的妒意霎时冻结,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忽地逸出他的唇瓣,让华思思听了心不禁猛然揪起。 「我知道了。」他颓然垂下双肩,悲哀的看着她道:「妳走吧。」 华思思的身子不着痕迹的晃了下,但她随即扬起一抹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到时又用各种理由逼我回你身边。」 「不会了。」奚怀谷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后,忽地背过身道:「往后你自由了,我祝福妳。」 看着他原本挺拔的背影此刻突然佝凄不堪,华思思几乎要忍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她爱他,她好爱好爱他。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谢谢。」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自从搬离美家,华思思狠狠的大病了一场,原就纤瘦的身子更加虚弱,腰肢好像一折就会断似的,让容若亚看得忧心仲仲。 「你这样一蹶不振,是要让我后悔帮你是吗?」容若亚看着躺在床上的她,难过的红了眼眶。 「若亚,你别看我病慵懒的,其实我很开心。」华思思浅浅笑着。 「开心?我看你的心根本就留在奚怀谷身边,又怎么能开心?」容若亚叹了口气。 华思思微微垂肿,笑容未灭,「我知道他过得好,自然开心。」 「他当然过得好,长霖金控被他搞得天翻地覆,总裁还因为不当受贿接受调查后黯然下台,看来戴妍婷推你那一把,真的是得到严厉的教训了。」安若亚倒是对奚怀谷这么做大感赞赏。 「这还真多亏了季东昕帮忙,否则我想以他一己之力,应该还是有点不容易。」华思思每天都会看报纸新闻,尤其注意相关报导。 「管他容不容易,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养病,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消沉下去了。」安若亚看着她凹陷的两颊,真的好担心。 虽然连医生都说不出为何华思思会迟迟无法恢复正常,就这样一直消瘦下去,不过她倒很清楚,就是华思思餐餐都说没胃口,排泄的比进去的多,这是要怎么胖啦。 「我一点也不重要,那天我爸丢下我离开时,我就知道,没有我对大家都好。」华思思淡淡的讲,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安若亚一凛,对她淡然的神色听到不安,「你胡说什么?你再这样乱讲我要生气了,你是没把我放在眼中吗?」 「妳是我最好的朋友,等我见到我的孩子时,一定会告诉他,他有一个很好的干妈。」华思思的目光越过安若亚,迷蒙的看着远处。 「好啊好啊,等你养好身体,重新再来过后,一定还会有健康可爱的宝宝,到时我这干妈肯定加倍疼她。」想到那个来不及出生的小生命,安若亚也很难过。 见华思思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安若亚更加心惊。 不对劲,她原本以为华思思离开那个仇恨的暴风圈后,慢慢就会找回真切的笑容,开心的过日子,重头再来,但现在……这家伙摆明就是了无生趣,不想活了嘛。 不行,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放弃自己,否则她不成了帮凶,这罪过可大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唉,她只好出马跑一趟了。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枝头冒出翠绿嫩芽,一切生意盎然、欣欣向荣,华思思却厌觉自己的灵魂正一点一点的干洒了。 失去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是离开他,更是压垮骆驼的最一根稻草,她觉得生命中再也没什么值得珍惜的,除了手中的这颗钮釦…… 终章 「喀啦--」门打开的声音传入耳中。 「若亚,我真的吃不下,你不要再逼我吃了好吗?」华思思的目光没有自手上的钮釦移向门口,只是讨饶的道。 脚步声沉稳的到了床边,忽地,一只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她手心的钮釦。 「快还我。」华思思一惊,急切的想要回自己的钮釦,却对上了一双同样憔悴的黑色瞳仁。 他哪里过得好?满脸胡碴,头发凌乱,看起来简直糟透了。 华思思楞了楞,鼻子跟心同时酸了起来,却也因为乍见他而漾起一片惊喜。 「这钮釦……是我的?」奚怀谷审视着手中的钮釦,顿时忆起当年毕业时外套上的第二颗钮釦突然消失,正好是某次她爸爸带她来他家聚餐之后的事。 华思思脸上闪过抹羞窘,不答反问:「你来干么?我不记得有邀请过你。」 奚怀谷看着她,眼中充满疼惜不舍,哑声道:「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 「折磨自己?你疯啦,没有你折磨我,我可过得快活极了,再好不过。」华思思硬是装出一副愉快的模样。 「我是真的以为,离开我的你会过得比较好,所以才放你走。」他深深拟视着她。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可没空跟你叙旧,我男友马上就会回来,我不想要他误会我们,你快点走。」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了思念,泄漏自己的脆弱。 「妳男友?姓容吗?」这女人,到现在还要逞强? 华思思楞了楞,才想到为何他会知道她住在这里,又怎么进得来。 原来都是容若亚一手策划的。 「她、她说的都是假的。」华思思心虚的移开视线。 「如果你过得很好,为什么会瘦成这个样子?」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心都快碎了。 「我减肥。」她硬着头皮扯了个任谁都不相信的理由。 「那为什么这屋内并无男人驻留过的痕迹?」他又问。 「我是当过你的情妇,但不表示我就是个随便的女人,没有男人的用品有什么值得讶异的。」她咬咬牙道。 「我早就不把你当情妇了。」他忽地柔声道。 「是啊,我们之间现在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快请回吧,拜托,我不想再看到你。」才怪才怪,她不知道有多渴望见到他,日思夜想全都是他,只是现在却要狠下心不看他。 真的好折磨。 「思思,我爱你。」他的声音因为浓郁的情感而略显沙哑,但却钟锵有力,一字一句撼动着华思思的灵魂。 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华思思无法动弹,也不想思考,只想不断在心中咀嚼期待了一辈子的这三个字。 「本以为放你走对你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不管你是恨我、怨我、气我还是讨厌我,总之,我是爱定你了,我会努力追求你。」 其实早在容若亚来找他之前,他就已经后悔让她离开了,但他必须先应付长霖金控因女儿受委屈而不断为难跟找碴的事。 靠着季东昕帮忙度过资金周转难关的同时,暗地里也派人监控金佩茹,终于让他抓到他们夫妻俩的小辫子,一举击倒他们。 等到一切风波平息后他才放心去寻回她,而他暗自决定,即使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他也非将她重新追到手不可。 没想到此时,容若亚就出现了。 她告诉他,华思思过得有多惨、多郁闷,也告诉他,那个吻痕根本就是「她」制造的,华思思这辈子就他一个男人,哪来什么其他男人?那些日子的靡烂买醉都是她作陪的,为的都是他。 从来就不是华思思想要自由,而是她想让他自由,彻底自仇恨中解脱。 「我有男朋友了。」她的反驳变得好弱,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瞬间崩解。 「就算有我也不在乎,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他相信这就是老天爷让他重来一次的意义l|好好爱她,弥补她曾受过的一切委屈伤痛。 「你、你别忘记,我想跟我爸一起害你。」眼泪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从来就不认为你会这么做,你是个只会把委屈往心里吞,顺从的忍受所有人对你的误解跟虐待。」奚怀谷轻声道。 「你错了,我根本没有你讲得那么好。」华思思硬是把泪逼回了眼眶。她不能心软,如果他们又在一起,难保哪天他又会被她爸拖累。 「思思,不管好或不好,我都爱定你了,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他早该这么说了,说不定也就不会又发生那么多事情。 「够了,你说过不会用任何理由逼我回你身边,你走。」她不敢望向他,就怕他发现自己的口是心非。 「我不会逼你,我是在求你。」奚怀谷捧住她的脸正视着她。 他求她?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居然在求她……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哭花的脸,声音破碎的做着最后的挣扎,「不、不可能,我、我不……不……不爱你。」 「既然如此,为什么哭得这么惨?为什么还要珍惜这颗破钮釦?」奚怀谷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弃,不能像以前一样,用愤怒焦躁来面对问题。 「我、我没有。」她抽插着身子,哽咽否认。 「好,既然如此,那这颗釦子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奚怀谷边说边走到窗边,握着钮釦的手倏地扬起,作势便要往窗外丢。 「不要!」华思思一凛,整个人跳了起来,冲上前抓住他的手,慌乱的阻止他道:「我不许你扔,还给我,那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话才说完,华思思就懊悔的咬紧下唇,但扯住奚怀谷的手却依然紧紧揽着他的手臂,就怕他真的扔了。 奚怀谷缓缓放下手,柔情似水的眸光紧紧盯着她尴尬羞窘的清丽脸庞,低喟了声,「都这样了,你还要否认你对我的爱吗?」 「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要害你。」她低泣哭喊。 「你不跟我在一起才是害了我们,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痛苦绝望?你其以为你默默离开后,我就能开心的过日子吗?」 「但是我爸……」 「我原谅他。」他平稳的打断她的疑虑。 「你说什么?!」华思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是我最爱的人的爸爸,我原谅他。」奚怀谷黯黑的目光诚挚而不迟疑。 「你、你说过你不可能原谅他的。」华思思时也到自己的心在轻颤,因为他的那句原谅。 「原谅比仇恨还能让我们快乐,我为何要执意陷于痛苦?」他轻声又温柔的感叹道:「是我太愚蠢,直到现在才知道,比起恨,我更需要的是爱。」 华思思怔怔的,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期盼的奢望会成真。 「所以如果妳不愿爱我,又把我推回仇恨的深坑,那才是在害我。妳忍心这么做吗?.」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瞅着她。 看着他溢满情感的双眸,华思思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扑倒在他怀中,「我不忍心,我从来就不要你过得痛苦,孩子也是,我怎么可能不要他?他是我的心头肉、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孩子现在在天上当天使,总有一天会再回到我们身边的。」他轻拍她的背抚慰着,同样也红了眼眶。 她在他怀中椎心的大哭着,仿佛在宣泄这段日子以来的凄楚与伤痛。 听着她的哭声,奚怀谷也忍不住落泪,滚烫的泪水滴落她的脸颊,与她的泪混在一起,惊动了哭泣中的她。 「你哭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让她手足无措的慌了,心头好像被人刚去一块肉似的剧痛,「你别哭,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别哭好吗?」 「那就告诉我,妳爱我。」奚怀谷的黑眸因为泪水显得更加晶亮,但眸底却蕴含了让华思思心酸的痛苦。 她轻轻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泪眼含笑道:「我爱你,我这辈子唯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你,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思思。」他低唱了声,紧紧拥她入怀,「都怪我,我是天下第一的大蠢蛋,直到现在才愿意承认爱妳,害妳多受了那么多苦。」 华思思摇头,拭了拭脸上的泪水,低声道:「虽然你宠我、疼我,但我从没想过你会爱我,现在能够得到你的爱已经很满足了,不管多晚,一切都值得。」 「天,妳终于变回原来那个温柔婉约的小女人了,否则我还真担心以后会妻管严,被老婆压得死死的。」奚怀谷故作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膛,试图逗她笑。 「老婆?!」她错愕的看着他。 「是啊,老婆。」奚怀谷忽地单膝跪在地上,将钮釦高举向她,「没有大钻戒,只有个烂钮釦跟我的心,妳仍愿意嫁给我吗?」 华思思用手抚着心口,又哭又笑的胡乱点头,「你已经给了我全世界,我愿意,我要嫁给你。」她拿过钮钮,紧紧握在手中,扑上前抱住了他。 奚怀谷欣喜若狂的拥紧了她,脑中蓦地响起在列车上,那个女生微笑说着「1314号列车,带时光倒转,开往幸福,一生一世」的话语。 他低头凝视着那张同样布满甜蜜喜悦的脸庞,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一生一世的幸福。 老天爷,谢谢你。 尾声 【尾声】 「真让人想不到,我竟然会有喝这家伙喜酒的一天,而且新娘还是他之前每次提起都恨得牙痒痒的仇人之女,真是峰回路转。」蔚绍华拿着高脚杯,摇晃着杯中的鸡尾酒,打趣的看着不远处,正挽着华思思四处接受旁人祝贺的奚怀谷。 「他很幸运,还有机会重来一次,可以更正错误避免遗憾。」季东昕站在蔚绍华旁眼,中尽是感慨。 是啊,谁能想得到,原本这么恨华守义的奚怀谷会替他偿还所有债务,更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搬得远远的。若没重活一次的机会,他也许不会续悟这么多,愿意放下仇恨,抱回美娇娘。 「重来一次……」蔚绍华眸光一闪,又迅速恢复平静,喃喃道:「或许,每个人都有机会如此。」 「是啊,若是可以,我也想重新来过。」季东昕举杯,一口饮尽杯中的鸡尾酒,眸中也闪动着某中意念。 「可惜可遇而不可求啊。」蔚绍华感叹。 「欸,我们两个也真是的,人家开开心心的办结婚宴会,我们在这边感慨什么,来,喝吧。」季东昕向服务生又要了杯鸡尾酒,朝蔚绍华举杯。 蔚绍华也举杯,顿了顿,微笑道:「敬1314号列车。」 季东昕咧开了唇,与蔚绍华碰了碰杯子,附和道:「敬1314号列车。」 遥远的天际,似乎隐约传来列车轰隆隆驶过的声音,仿佛它又载着芸芸众生,正穿越时空,寻找属于各自一生一世的幸福呢。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1314号列车之一《这一次,停靠幸福》; 02、1314号列车之二《这一站,出发说爱》; 03、1314号列车之三《这一回,花心下站》。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