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王爷有蜜方 卷一》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正文开始】 昏暗的新房内,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新娘被长相妖孽的新郎压在身下,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水润的眸子里也氤氲着水汽,精美的嫁衣被剥至肩头,露出了圆润光洁的肌肤。 新郎垂眸看着身下的新娘,额心的那颗红痣十分妖冶,他慢慢低下头,二人离的越来越近。 被压在身下的女子眼睫颤动,抵在他肩头的手用力,轻轻推搡了一下,仿佛欲迎还拒。 「殿下,别这样。」女子声音柔媚,但又带着一丝怯意。 这幅场景,怎么说都看的人热血沸腾,恨不得让人想帮新郎扒掉身上的衣服。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江晚活了两辈子,对于自己的新婚夜,她想象过无数个场景,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场景。 就在刚才,她刚偷偷摸摸地亲完人,就被另一个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她的新婚夫君荆王,在她刚亲完他,还没来得及从他身上起来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亲眼目睹了自己非礼他的全过程。 那双眸子漆黑幽深,里面带着冷意,让伏在他身上的江晚愣住没敢动弹。 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刚醒过来的模样,里面清明一片,带着丝丝杀意。 江晚被这股杀意吓到,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他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瞬间掐断她纤细的脖子。 「殿下请听我解释!」江晚被他这幅模样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地喊到。 荆王手微微一顿,看了她半响,声音暗哑道:「说。」 他的语气很冷,仿佛若是她的话令他满意不了,他的手便会折断她的脖子。 江晚心跳如擂鼓,她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是陛下为殿下挑选的王妃,为了让殿下能醒过来,陛下让我为殿下冲喜。」 越说越流利,她也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我不是刺客,殿下请放心。」 说完话,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让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但是荆王没有动,他淡漠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后问:「解释完了?」 「啊?」江晚一头雾水。 还要她解释什么?她迟疑地问:「殿下还想知道什么吗?」 荆王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之后忽然扯了扯嘴角,眯起眸子道:「本王想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刷地一下,江晚的脸蛋红成了猴屁股。 「快说,不然本王便杀了你。」他的手搭在她的脖子上,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催促了一句。 但这一切江晚并未发现,她的小脑袋瓜子在飞快地转动着,寻思该如何向他解释。 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好像说什么,都不能解释她为什么趴在他身上,还把人的衣服扒开了。 没错,她不止偷亲了男子,还把人家的衣襟给扒开了。 江晚偷偷地往下看了一眼,只见他身上的红衣凌乱,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抹白皙精瘦的肌肤。 荆王生的特别好看,是她见过生的最好看的男人。 与如今满身冷意的他不同,实际上荆王外表上是个气质清隽的男子。他生的很好看,穿着一袭绛色织金长袍,头戴金玉做就的玉冠,一双浓密的剑眉入鬓,鼻梁高挑,五官犹如刀削,只不过紧抿的薄唇上没有半点血色。 最最惹眼的,要数他眉心那颗朱红色痣,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妖冶。 可惜他眉眼间萦绕着病气,消损了许多美貌。 「再看便挖了你的眼珠子。」上方传来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下的江晚立即回神,不敢在想入非非。 「说吧。」他不急不缓地道。 「我……我刚才见殿下呼吸微弱,便……便想给殿下渡气。」江晚结结巴巴道,「我真的不是有意非礼殿下的!」 他这么凶,害得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 情急之下,只能闭上眼睛半真半假地掰了。 「哦?」荆王眯起眼睛,回想自己醒来发生的事情。 他意识回笼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呼吸艰难,心脏似乎都要停止跳动了。忽然间,一股带着淡淡香气的气息闯入他的身体,让他身体有了力气。 难道说,当真是因为她给自己渡气,才令自己醒了过来? 他忽然低下头,看着身下的女人道:「再渡一口让本王看看。」 江晚:「……」 「殿下都已经醒了,就不必了吧……」她讪笑道。 刚才亲他那一下,是被系统所逼迫,现在再叫自己亲,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她怎么可能亲的下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第2章 江晚和寻常人不同,她有前世的记忆。 前世她是个普通白领,年近三十还没结婚,日常被父母催婚,因为见义勇为被车撞死。 这辈子她命还不错,成了四品京官江逢鹤的女儿,生活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梁国。 按理说她虽是小官之女,但也应该富贵无忧。可她生母早逝,父亲娶了个继母。 继母是个小官家的庶女,性格懦弱不管事,生了一儿一女,虽然与父亲江逢鹤一样,对自己鲜少过问,但也不曾苛待过自己。 直到江晚渐渐长大,江逢鹤给她定了一门亲事。 未婚夫赵修然是个穷举人,但人生的好看,并且赵家家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江晚这个颜狗一下子就心动了,也看上了这门婚事。 为了叫赵修然安心读书,江晚经常拿自己的月例接济他,等他高中进士时迎娶自己。 但没想到,赵修然高中进士后被穆王看中,想要把自己的女儿昭容郡主嫁给他。赵修然也没有拒绝,立马就到江家把和江晚的婚事退了,与昭容郡主定了亲。 后来江晚又无意间听说,江逢鹤想要把自己嫁给上峰做继室,江晚当即便气坏了。 江逢鹤的上峰是个四十多岁的鳏夫,女儿都比自己大,得知江逢鹤想将自己嫁给他,江晚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打消他的念头。 被逼无奈之下,她恰巧得知荆王病危,皇帝要找八字合得上的女子嫁给荆王冲喜。 而当时家中有女儿的人家都不愿意报名,江晚心中一动,就想办法让人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没想到几日后真的被选中了。 她本来算盘打的很好,传闻荆王活不过二十岁,她嫁过来刚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守寡。 这样的话荆王府就她一个人说了算,再也不必受江家那群人的气,也不用怕未来丈夫养小三小四。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刚才荆王脸色苍白,都快要没气了。 但突然冒出了一个系统,自称是炮灰自救系统。 系统的面板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新婚夜里,你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胸口没有起伏的新郎,你颤巍巍地伸出手,忽然尖叫了起来,因为新郎竟然没有了呼吸。 侍卫闯了进来,发现新郎已经死了,皇帝震怒,命人将你活埋为新郎殉葬……] 「咳咳!」江晚当时正在喝汤,险些被呛死。 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她的背后吹过一阵凉风。 连忙跑到床边查探情况,便见自己的新婚夫君,脸色越来越差,呼吸也渐渐弱了下来。 江晚吓得魂都要掉了。 她是想守寡,但不想在新婚夜里就守寡啊! 新婚夜里新郎死了,那她不得被当成丧门星了?皇帝让自己殉葬,那不是很正常吗? 就在她急的团团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面板上的字又发生了变化。 [你绝望之下,为了自救做出选择: 1、扒开新郎的衣服,轻轻抚摸他的胸膛,在新郎死亡前轻轻吻上他的唇,将他唤醒。 2、原地等死。] 还用选吗?当然是选1了。 江晚想也没想,就扑到荆王身上,三两下地扒开了他的衣服,闭着眼睛亲了上去。 等睁开眼起身时,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身下的女子脸蛋通红,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包着一汪泪水。自己若是稍用点力气,便好似要哭出来似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怯怯的,鼻头也红红的。 荆王的目光在江晚面上一寸一寸地扫过,在她忐忑不安的目光中放过了她。 「姑且信你。」他松开了她的脖子,想要从她身上起来。 江晚舒了一口气,等着他起来,自己就赶快躲到一边去。 熟料这时,他忽然胳膊一软,重重地砸了下来。 她的鼻子被砸痛,下唇也磕到了牙齿,一股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江晚顾不得被砸出来的生理泪水,她心里一惊,连忙喊到:「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不会又出事了吧!她不要被活埋。江晚害怕的想。 荆王没有反应,趴在她的身上没有动弹。 江晚这下子彻底慌了,高声喊道:「来人,快宣太医!」 「唔。」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巴,男人不耐烦道:「喊什么?」 「殿下泥煤事?」江晚含糊不清道。 荆王将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声音淡淡道:「放心,死不了。」 他刚从鬼门关回来,身上没有力气,刚才还压着她盘问了许久。待知道她没有胆子对自己动手后,他身上的力气全松懈了。 第3章 于是长时间水米未进,还久卧在床导致的浑身无力便席卷而来,他刚才起身时没有注意,这才倒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说出口,到底是有些丢人,所以他不想说话。 没想到这女子以为自己出事了,大喊大叫起来,他才不得已出声。 「让本王趴一下,待会儿就起来。」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江晚的脖子上,怪痒的。 江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喔」了一声。 她垂眸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默默地数着衣服上金线绣的暗纹,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她听到了烛芯炸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悄悄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胸口。 「嗤。」男子轻嗤了一声,「你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本王看不上。」 江晚的动作一滞,忍气吞声道:「殿下想多了,是你太重,压的我那里疼。」 她今年才十六岁,胸部还没发育完全,轻轻压一下就疼。 「……」 他没说话,想要翻身滚下来,但却没有力气。 他这个模样,明明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却还凶巴巴的。 江晚不知道他刚才威胁自己的力气是从哪来的,但现在的荆王,是一个连翻身都翻不了的病猫。 她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道:「殿下,不如我来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她,想要从她脸上找到笑话自己的痕迹。 只要被他找到,他就立即把她送回去,绝不承认他是自己的王妃。 但很可惜,她的目光清亮,并没有半点嘲笑自己的意思。 他默了默,冷淡地「嗯」了一声。 江晚眉眼一弯,柔软白皙的双手搭上他的双肩,准备用力帮他翻身。 没想到,就在这时,新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了。 一群太医涌了进来,紧张兮兮道:「出了什么事,殿下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看到了叠在一起的二人。 「……」一群人僵住。 「……」江晚扭过头,看着这群不敲门就闯进来的人。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滚出去。」身上男人呵斥了一声,众人才如梦方醒。 「噢噢,下官什么也没看见。」 「不打扰殿下雅兴,您继续。」 「对对对,下官失礼了,殿下继续。」僵住的太医们回神,呆愣地拱手行了一礼。 他们一面告罪,一面齐齐转身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内室的门。 荆王钟离昭是梁国第一美男子,没想到为他冲喜的这位王妃也是个大美人,容貌娇媚动人。引的荆王刚醒过来,就急不可耐地压着王妃行房。 真的是想不到,荆王殿下那样一个清贵端方,温润如玉的谪仙人,也跟普通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 屋里很沉默,江晚眨眨眼睛,江晚清了清嗓子,很小声地说:「殿下,要不我先把你扶起来?」 二人这样叠在一起,真的好尴尬。 也不知道那群太医是如何看他们的,反正她已经是没脸见人了。 「你干的好事。」荆王忽然咳嗽起来,声音冷的像是裹着冰碴子。 江晚觉得很冤枉,这怎么能怪她?明明是他把自己摁在床上,后来身上又没有力气,跌在自己身上,怎么现在怪起了自己。 但她不敢顶嘴,只能老老实实道:「是我错了,殿下要不先起来吧!」 荆王扫了她一眼,这才屈尊纡贵地微微颔首。 江晚用了力气,扶着他费力地翻了个身。 因为小心翼翼害怕哪里弄疼他,又引得他怪罪,所以她小心翼翼的,等将他翻过身,自己也没力气趴在了他的怀里。 江晚微微喘气,慌忙坐起来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荆王像是已经认命,只是道:「去宣太医进来。」 「是。」江晚应下,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脚步匆忙往外面走去。 荆王躺在床上,没有力气翻身,只慢慢侧过头,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 她很瘦弱,刚刚他伏在她身上时就知道了。 但没有想到她这么瘦,背影看起来十分纤细,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腰肢盈盈一握,像是一手就能掌握住。 他皇兄到底是选人来冲喜,还是选人来干什么,怎么选了个这样的人来。 江晚走到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叫它降下温度。 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见没有什么不妥的后,才打开门,声音温和道:「几位太医,请进去为殿下诊脉。」 第4章 太医中医术最高的张院判对她行了一礼,问到:「王妃,殿下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江晚有些尴尬道:「刚刚醒来。」 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张院判很有眼色,知道不该问的就不问,他抱着药箱一面往里走,一面问:「不知殿下是怎么醒来的?」 这话问的江晚更尴尬,她总不能说是自己亲醒的。要是拿出刚才骗荆王的那个说辞,也一样的羞耻啊! 她刚才在荆王那里就丢了脸,现在再也不想丢第二次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含糊道 :「太医不如待会儿问问殿下。」 想必荆王是不会将自己的话告诉他们的。 张院判有些失望,他几日前为荆王把过脉 。 那时候荆王脉象微弱,几乎已经不可能有醒过来的机会了。他们太医这些日子日日守在王府,就是怕哪里荆王一个不好,他们好尽力抢救。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门婚事是陛下疼爱弟弟,病急乱投医想出来的法子。 冲喜一说令人嗤之以鼻,就连陛下也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 刚才侍女们急匆匆来叫他们,话里的意思是荆王不好了。他们一面往这里赶,一面心中一阵害怕。 若荆王殿下就此没了,陛下定要牵连他们,他们这个官也就当到头了。 然而,就在他们慌忙间闯入新房时,他们却看见荆王殿下醒了,还和新王妃抱在一起,模样亲密暧昧。 他甚至以为自己老眼昏花,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没能问出个什么来,张院判也没失望,他害怕荆王这是回光返照,所以也顾不上和荆王妃多言。 「殿下,请让下官为您号脉。」张院判进屋后放下药箱,行完礼便请示道。 「嗯。」听到荆王回应,他有些惊奇。 这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不像是回光返照的感觉。 张院判没来得及多想,荆王已经将手腕伸了出来。 他忙撩起衣袖,将手搭到荆王的手腕上,屏息凝气,眯着眼睛为荆王号脉。 脉搏强劲有力,不似原来的虚浮,这……这是真的好了? 张院判瞪大眼睛,又号了一次脉。 他身后的几位太医紧张的看着他,以为是荆王的脉象不好,都心里一凉。 江晚立在旁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张院判,想要知道荆王的脉象究竟如何。 系统只是叫他暂时没事,没有说病彻底好了,所以他的脉象应该很不好……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为他的脉象担忧。但荆王却面色淡淡,仿佛与自己无关。 甚至,他还隐隐有些不耐。 「究竟如何,直言便是。」他的身体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张院判颤颤巍巍地收回手,看着荆王道:「请恕下官暂时不敢说,还得请其余几位大人一同看过才是。」 这脉象,竟然是与荆王没发病时一样! 见他这幅模样,荆王蹙起眉头,没有说什么。 其余几位太医又一一号脉,每位号完脉都露出一脸惊奇的神色,叫江晚越发的好奇。 最好,所有太医都号脉结束,荆王淡淡道:「直言不讳便是,本王不会怪罪你们。」 太医们对视一眼,然后张院判上前一步道:「回禀殿下,您体内的毒已经稳住了,暂时无碍了。」 「什么?」荆王一愣。 他体内的毒稳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下官也不清楚这是为何,不过既然稳住了便是一件好事,下官会继续想办法帮您调理身子的。」张院判欣慰道。 「殿下现在身子虚弱,是因为许久未曾进过水米,待会儿王妃为殿下喂一些白粥便可。」 荆王体内的毒是幼时中的,这毒是一味奇毒,根本没有解药。他们当时只能以催吐的法子来治,但根本没用。 因为那时候,毒已经进入了荆王的血液中。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能想办法压制那毒。这么多年来,那毒深入殿下骨髓,一点一点的摧垮了他的身子。 他们都知道,荆王活不过二十。 这次他发病,他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脉象一点一点的虚弱下去。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被革职的准备。 没想到殿下居然又醒了过来,脉象还出乎意料地稳住了! 张院判等人心中高兴不已,连忙一起到外间商量为荆王调理身子的药方。 江晚立在旁边看看荆王,抿唇道:「殿下,我为您倒一杯水?」 他的声音很沙哑,喝点水可以润润喉咙。 第5章 荆王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江晚见此,便快步走到桌子旁,用手探了探茶壶里的水的温度。见水温刚好,她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 「殿下,起来喝点水。」端着水走到他旁边,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待荆王睁开眼,目光凉凉地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以他现在的身子,连翻身都翻不了,如何能坐起来喝水? 她把水放到旁边的矮玑上,对他说:「冒犯您了。」 说罢,她便弯腰用力地将人扶起来,然后坐到床头叫他倒在自己的肩上。 「您喝慢一点,小心呛到。」她拿起水杯送到荆王面前,小声地说到。 荆王没说话,就着她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水。 「我再给您倒一点?」她询问。 喝了水,他嗓子舒服了许多,也就不吝啬说话了,「不必了,扶我靠坐着。」 「是。」江晚把杯子放下,拿了一个枕头放到他身后,慢慢地扶着他靠到枕头上。 「我已经叫侍女去厨房拿粥了,很快就回来,您稍等片刻。」 说完,江晚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自觉地充当起了侍女的角色。 荆王身份那么尊贵,他身边的侍女都去哪里了?为什么要让自己伺候他? 她只敢心里吐槽,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您还要我做什么吗啊?」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过了片刻后挪开了。 江晚见此,轻轻舒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轻悄悄地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外间太医们探讨的声音便越发明显。她拿起自己早先扔到一旁的团扇,无意识地转着,目光落在自己的裙摆上,呆呆地出神。 荆王好似累了,在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太医们讨论好了药方,张院判敲响了门,江晚回头看了一眼荆王,他已经睁开了眼,目光幽深,正看着她。 「进来吧!」她慌忙扭过头,轻咳一声道。 他现在身子虚弱没力气,加上生的好看,看起来好像没有半点威胁。但她可是还记得刚才他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身上带着杀气的模样。 张院判进来后,冲二人行了一礼道:「启禀殿下,下官等人开好了药方,已经交给魏砚大人去抓药了,待会儿您用了粥,再喝了药,明日身上就有力气了。」 「只不过您的腿上毒最多,得坐几日轮椅,等身子恢复了一些,再下地行走最好。」 荆王「嗯」了一声。 交代完这些,张院判他们还未离开,面色有些纠结。 「还有何事?」荆王瞥了他们一眼。 张院判看了江晚一眼,吞吞吐吐道:「您身子虚弱,还是先不要行房事为好。」 话说完,他的老脸臊的通红。 与他一样的,还要站在一旁的江晚。 「……」关我什么事。 屋子里很安静,江晚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片刻之后,荆王嗤笑一声,看了一眼江晚道:「本王知道了。」 张院判尴尬地不敢看江晚,冲她胡乱地拱拱手,带着身后的一群太医便出去了。 他们走后,江晚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当成一个隐形人,谁也注意不到。 但是事与愿违,荆王忽然道:「现在知道羞了?刚才怎么很大胆。」 他说的,是自己偷亲他这件事。 江晚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去,她结结巴巴道:「都……都说了,我是为了给您渡气。」 「那本王还要谢谢你了?」 可不是,要不是她你早就没了。 但江晚不敢这么说,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不敢。」 荆王又嗤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但江晚却觉得自己脸蛋烧的慌。 好在她的侍女采风很快敲响了门,端了一碗白粥进来,缓解了屋子里的气氛。 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看到荆王的侍女进来,于是只好端起碗走过去,低声道:「殿下,我喂您用膳。」 好在荆王没有为难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叫她难堪的话,面无表情地任由她喂完一碗粥。 喂完粥后,江晚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见他精神似乎有些不济,便开口道:「我扶殿下躺下休息吧!」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 等他闭上眼睛后,江晚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到外间喊了采风帮自己拆卸头上的钗环,然后又叫了水沐浴,折腾到半夜才好。 从净室出来,看着已经睡着的荆王,她犹豫片刻对采风说:「去拿床被子来,我到窗下的软塌上睡。」 第6章 「这天还未有些凉,您若是惹了风寒可不得了。」采风犹豫。 「只一晚上,没有关系的。」江晚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寝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脱下鞋子坐到软榻上。 她拍拍软塌,小声道:「快去帮我抱床被子来。」 采风看了一眼内室,转身去为她找被子去了。 折腾了这么久,江晚是心累身子也累,采风找来被子后,她裹着暖和的被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江晚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她的眼皮子上。 她伸手挡住阳光,翻了个身柔柔地呻吟几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想要喊采风把帐子放下来,但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荆王府。 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她轻轻扒开被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周围没有人。 还好还好,她舒了一口气。 江晚从软塌上爬起来,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发现旁边的凳子上已经放了一套淡红色的衣裙。 应该是采风见自己还没醒,就先放到这里了。 她起身穿上衣服,薅了一把头发,打开门让自己洗漱。 没想到刚一开门,外面就立着一排侍女,见到她开门,齐齐地冲她行了一礼。 「拜见王妃。」 江晚愣了一下,忙叫她们免礼。 「王妃,奴婢是殿下身边的一等侍女流玉,请让奴婢带人伺候您洗漱梳妆。」一个生的艳丽,身材丰满的侍女行礼道。 她昨晚还在想荆王的侍女都去哪了,今日就见到了。 「劳烦你了。」她微笑,转身进了屋。 流玉带着侍女进屋,井然有序地伺候她洗漱,然后又扶着她到妆奁前梳妆打扮。 她的手艺很好,给江晚化了一个柔媚的妆容,还在她的额心画了一朵牡丹,衬的江晚人比花娇。 「多谢。」江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愣神,按照宅斗小说,荆王身边的侍女不应该看不惯自己,想要给自己下绊子吗? 怎么对自己这么恭敬,还把她打扮的这么美? 难道是攻心之计,等到她彻底信任她们了,再想办法勾引荆王,成为他的小妾? 不用啊,她也不拦着。 没有人不爱美,江晚美滋滋地欣赏自己了一会儿,然后满意地看着流玉,「你的手真巧,我很喜欢。」 流玉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您喜欢就好。」 「奴婢让人准备了早膳,您先用早膳吧!」她很快连早膳都给江晚安排好了。 江晚笑了一下,问到:「殿下用膳了吗?」 流玉摇摇头,「还没有。」 「那你去伺候殿下用膳吧!」这样她就不用去伺候了,江晚高兴地想。 「奴婢手笨,伺候殿下的事情还得王妃亲自来。」流玉忙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 这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殿下的饭菜和药都端上来了,您先去伺候殿下用了,奴婢再伺候您用膳。」流玉高兴道。 「……」 「平时伺候殿下的是谁?」 流玉看了她一眼答道:「是魏砚大人和于清大人,不过魏砚大人让奴婢把饭菜和药都交给您。」 这个王府,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这个侍女怎么这么不上进! 江晚看着流玉,恨铁不成钢。 流玉小小地后退了一步,提醒到:「王妃,药快凉了。」 江晚叹了一口气,拿起托盘敲敲门,小声道:「殿下,我进来了哦?」 屋里没动静,她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进屋后,江晚才发现荆王靠在床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他穿着一身白色中衣,身上披着玄色外衫,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肩上,小扇子似的眼睫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叫人有些嫉妒。 醒了干嘛不吭声,她悄悄吐槽了一句,然后小声道:「殿下,该用膳和吃药了。」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面色淡淡,将手中的书放下。 见他明显等自己去伺候,江晚放下托盘,拿起药碗走了过去,舀了一勺子黑漆漆的药汤送到他面前。 他没有张嘴,而是道:「本王可以自己喝。」 「哦,那您自己喝。」她忘记了,昨夜喂他喝药是因为他浑身无力,今日他看样子恢复了许多,应该是不必她伺候了。 江晚把勺子放回碗里,默默地把药递给他。 荆王一言不发地接过来,将勺子拿出来,然后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第7章 他蹙着眉将勺子放回去,把药碗递给江晚。 江晚很理解他,哪怕是没有尝那药的味道,光是闻她就觉得那药苦,更别说一口气喝完一碗药的荆王了。 「殿下要吃点蜜饯吗?能解苦的。」她把药碗放下,将旁边放着的一小碟蜜饯端过来,捧到荆王眼前。 「拿开,本王不吃。」他眉心蹙起,看样子十分讨厌那蜜饯。 江晚一愣,这才知道他不爱吃蜜饯。 她放下蜜饯,把白粥递过去,「您不吃蜜饯,那喝点白粥。」 这次荆王倒没有拒绝,他接了过来,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白粥。 他的动作很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当然前提是他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 那个表情并不像是在吃饭,而是在吃什么难以下咽的恶心东西。 江晚更不敢说话了,她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等他好不容易吃完这碗白粥,连忙端起空碗准备出去。 荆王见她直接要离开,忍了忍开口道:「帕子。」 既不给自己拿清水漱口,也不知道拿帕子给他擦嘴,这个王妃是怎么伺候人的? 「啊?」江晚回头愣了许久,然后才反应过来,傻傻地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他没有接,「拿块干净的帕子来。」 他这是嫌弃自己的帕子脏?江晚心里一梗,气得险些将手里的空碗扣到他的脸上。 但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又立即怂了,低声道:「您等等,我去问问流玉。」 没想到他的反而脸色有些不好,片刻之后,像是忍辱负重般开口道:「把你的帕子给我。」 「……」 江晚把帕子递给他,然后松了一口气,端着空碗出去了。 她离开后,荆王捏着那块帕子,屏住呼吸在嘴角轻轻擦拭了一下,就立即扔到了一边。 想象中的恶心却没有出现,反而他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有些疑惑。 怎么会这样?他不应该感到厌恶吗? 他顿了顿,捡起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帕子,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还是淡淡的清香,没有任何恶心的感觉。 昨夜和今晨她靠近自己,自己也没有恶心的感觉…… ☆☆☆ 王府的早膳很丰盛,但却不是江晚喜欢的口味,她吃完后找来采风问到:「陈妈妈来王府了吗?」 陈妈妈是一个厨娘,她最喜欢陈妈妈做的饭菜。 「您忘记了,陈妈妈刚好告假回家了,过上两日才能回来。」采风道。 「好吧。」江晚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就在她唉声叹气之时,魏砚忽然来了。 「禀王妃,陛下和太子驾临。」他拱手行礼,模样十分恭敬。 陛下和太子?江晚连忙站起来,还没等她出去迎驾,便见一个神态威严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面色激动的少年踏进了屋子里。 她愣了片刻,立马行礼道:「见过陛下。」 皇帝看了她一眼,扭头问身后的魏砚,「这就是昭昭的王妃?」 魏砚在旁边回答道:「禀皇上,这正是我家殿下的王妃。」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有福气的。」 他没有挑错,这个王妃刚嫁过来,昭昭就醒了过来。 江晚不知道该说什么,抿唇羞涩地笑了笑。皇帝也没想和她多聊,他与江晚说了一句话,抬脚便进了内室,迫不及待地去看荆王。 「小皇婶。」小太子冲她拱手行了一礼,笑了笑便跟上了皇帝。 江晚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问魏砚:「殿下叫昭昭吗?」 好奶的名字,噗。 魏砚是荆王身边的贴身内侍,他回答道:「殿下单字一个昭,陛下疼爱殿下,故常常唤殿下为昭昭。」 「噢。」江晚点点头。 「王妃进去给陛下奉一杯茶吧!」魏砚提点了一句。 她才反应过来,今日是她新婚第二日,按理说是要给荆王的父母奉茶的。但因为他父母都不在了,所以便给视他为亲子的皇帝奉一杯茶也行。 荆王钟离昭是皇帝的亲弟弟,皇帝他十分疼爱,甚至比对待太子还好。 但太子一点也不嫉妒,除了他是跟在他小皇叔屁股后面长大的原因外,还因为皇帝一腔父爱全在自己的小皇叔身上,对待他们这几个儿子就没那么上心,不上心这要求就自然低了,骂也能少挨几句。 当初大臣们上奏,太子年纪不小了,该成婚了,请皇帝给自己儿子挑个媳妇儿,被皇帝骂了回去。 皇帝的原话是这样的,他小皇叔还没有成婚,哪里轮的到他了? 第8章 年轻的太子对钟离昭这个小皇叔十分感谢,因为他不想英年早婚。 皇帝对亲弟弟这么疼爱也是有原因的,想当初夺皇位的时候,他们这些成了年的兄弟们相残,有人给皇帝下毒,但最后却被还是奶娃娃的荆王误食。 皇帝逃过一劫,但钟离昭自此却身子骨不好了。 没过多久,兄弟俩的母妃又没了,还没成亲的皇帝只好把年幼的钟离昭接到身边,亲自将他养大。 所以说,二人与其说是兄弟,倒不如说更像是父子一点。 钟离昭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导致皇帝每天的心情都很差,这次冲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昨夜他翻来覆去一宿都没睡,就怕这个弟弟先自己一步去了。 没想到半夜院判匆匆进宫,告诉他钟离昭醒了,并且脉象平稳。 皇帝忍了一夜,想要鸽了早朝,准备一大早就来看望弟弟。但内监提醒他,昨夜是荆王的新婚之夜,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于是皇帝忍到了早朝结束,带着小太子一起来了荆王府。 江晚带着侍女进去的时候,皇帝正拉着钟离昭的手说话。 「母后去的早,就留下咱们兄弟俩相依为命,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皇兄日后去地下有何颜面面对母后。」 而旁边的小太子,也同样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的小皇叔。 江晚立在旁边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皇帝和小太子一直在说话,甚至还忍不住红了眼眶。 听了一会儿,江晚忍不住抬头,有些好奇钟离昭是不是也红了眼睛。 她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听皇帝的唠叨,虽然眼睛没有红,但是神情认真,侧脸有些温柔。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到他身上。他苍白的皮肤白的有些透明,眉心的红痣也越发的明显。 目光下滑,落到他放在被子上的一双大手上,江晚发现他不仅脸生的好看,连手都生的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脸长得好看,手也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身份高贵,唯一可惜的是他身体不好,活不久。 「朕说给你娶个王妃,你总是不乐意。可你看看,这次要不是有你王妃,皇兄怕是见不到你了。」皇帝看了一眼江晚。 钟离昭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刚好对上江晚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昭昭,皇兄带了些东西来,庆贺你的新婚之喜。东西不多,待你王妃有孕了,我再给我侄儿多送一些。」 江晚:「……」 怀孕是不可能的,她是奔着当寡妇来的。 钟离昭笑了一声,似乎很无奈,「皇兄不必为我操心。」 他的笑声很好听,简直能让人耳朵怀孕,江晚愣了片刻,忽然揉了揉耳朵。 她竟然没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犹如珠玉落在盘子上,清朗悦耳。 皇帝又劝说了一番,忽觉有些口渴,江晚便趁机给他奉上了一杯茶。 他拿着茶喝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她道:「好好照顾昭昭。」 说完,他身后的内侍捧着一个木盒子,恭敬地送到江晚面前。 「这是朕和昭昭的母后留下的镯子,你好好收着。」皇帝说。 江晚接过来,顿时觉得手里的木盒犹如千斤重,她郑重道:「陛下放心,妾身一定好好保管。」 皇帝「嗯」了一声,又与钟离昭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小太子匆匆离开了。 初夏的太阳很暖和,微风拂过脸颊,暖融融地想睡觉。江晚将钟离昭的午膳端了进来,想要喊他用膳。 一转身才发现,他的眼睛紧闭,好似睡着了。 江晚犹豫片刻,弯下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他的胸口。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晚发誓,她真的只看了两眼,一眼也没多看。 但钟离昭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一愣,眨眨眼睛不知作何反应。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轻嗤一声,「看够了吗?」 「……」 「方才皇兄在的时候,你看了我……」钟离昭咳嗽了几声,低头将薄毯往上拉了些,慢条斯理地说完,「整整一个时辰。」 轰地一下,江晚的脸蛋红了。 她的红唇张了张,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殿下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殿下了。」她憋了半天,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钟离昭:「……」 他往轮椅上一靠,将江晚上下打量一通,最后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轻嗤。 第9章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晚的脸蛋越发的红了,不是羞的,而是被气的。 她怎么说也是美人一个,虽不像他这样美绝人寰,也不像流玉那样丰乳肥臀,但她好歹也是个大美人。 可到了他的面前,自己仿佛是灶边的烧火丫鬟,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叫他赏光看上自己一眼。 如果是被人拿这个眼神看自己,她铁定要好好理论一番。可当这个人是钟离昭,那就不一样了。 他生的……的确比自己好看。 而且,他还十分的凶残。 哪怕到现在,她也还记得脖子被掐住,没办法呼吸的感觉。那种感觉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所以她怂怂地低下了头。 江晚决定当做没有看懂这个眼神,她拍拍裙角不存在的灰尘,默默地起身。 钟离昭见她如此,扯了扯嘴角,「少看一会儿,否则以后就不叫你看了。」 江晚默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问到:「那要是多看了呢?」 「那本王就叫人把你的眼珠抠出来。」他似笑非笑道。 钟离昭生的好看,宛如谪仙,但额间的那颗红痣生生地为他添了几分妖冶。加上他脸色苍白,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一丝丝的阴森。 「……」 江晚不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在说心里话,吓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她抿着小嘴往后退了两步,盯着窗外随风晃动的树影,小声道:「我不看了,不打扰殿下用膳,我先告退。」 见她一下子变成了鹌鹑模样,被自己吓得都不敢看他,钟离昭哼了一声,「呆子一个。」 嗯? 江晚扭过头,撞上了一道嫌弃的视线。 「笨。」他瞥了她一眼,还补充道:「偏偏还好色。」 「……」 江晚憋了半天,回了一句毫无震慑力的话:「谁叫您生的这般好看。」 原本是忍不住挤兑他,但话说出来,配上他那张脸,反而像是在夸赞他。 江晚:「……」 感觉要被自己气哭了。 钟离昭拿着筷子夹了筷子菜,忽然开口道:「本王让魏砚带人收拾了隔壁屋子,你待会儿搬去住。」 他不习惯与人同屋而眠,尤其是昨夜睡觉时,她睡的很不老实,翻来覆去好像在打滚。 江晚自然是高兴,昨夜她在外间的软塌上睡了一夜,早晨醒来是肩膀也疼,脖子也酸。 「是。」她小声地应了一声。 钟离昭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低头用膳。 江晚犹豫片刻,屈膝行了一礼道,声音呐呐:「那我不打扰您用膳了。」 「嗯。」原以为他不会回应,没想到他竟然给了点反应。 江晚提着裙摆,低着头退了出去。 一出门,便见魏砚候在门外,见她出来行了一礼问:「王妃,殿下如何了?」 江晚瞥了他一眼,「既然好奇,你怎么不把饭菜给殿下送进去。」 反倒指使自己,叫自己进去受那个冷气。 魏砚笑道:「殿下怕是更想见王妃一点。」 昨夜不止是太医撞见了殿下和王妃的亲密,他和于清也瞧见了。今日一直未进去伺候殿下,一方面是不想碍殿下的眼,另一方面则是怕殿下想起昨夜的事情,找他的麻烦。 真是会睁眼说瞎话,江晚撇嘴,却也不能告诉他,自己也不乐意进去送药。 她鼓鼓脸颊,瞪了魏砚一眼,提着裙子去叫采风收拾东西,他们搬到隔壁去住。 虽说屋子是在钟离昭隔壁,但中间却隔了一道垂花门,从垂花门进去,里面生着一棵年份久远的老槐树,正值初夏,槐花刚好盛开,地上落了一层白白的小花。 事情都是采风带着侍女在做,江晚站在树下吹了一会儿凉风,等她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搬进屋后,便伸了个懒腰进屋补觉去了。 昨夜折腾的太久,今早又醒的早,她早都打瞌睡了。 她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傍晚,等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采风刚好端了晚膳进来,见她醒了便笑着道:「奴婢还说要叫您起来用晚膳呢,没想到您就醒了。」 下午睡得有点久,江晚脑袋晕乎乎的,浑身无力,嗓子干的要冒烟。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才摇摇脑袋叫采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口气喝完被子里的水,嗓子没那么难受了,她才恹恹地道:「殿下的药熬好了吗?我先去给殿下送了药和晚膳,再回来用膳。」 采风回头笑着道:「方才您睡着的时候,魏砚大人来了一趟,说殿下叫您好好歇着,这送药的事情本就是他一个奴才做的,怎么能劳烦您。所以您就安心地用膳吧!伺候殿下的事情就不劳烦姑娘您了。」 第10章 江晚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 用完晚膳,采风忽然拍了拍脑袋,想起一件事来,「姑娘,奴婢险些忘记了,昨日中午您快出阁的时候,门房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有人给您的。」 「昨日事情太多,奴婢没有时间交给您,便自己收着,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她急匆匆进了内室,翻了好一会儿,然后拿着一封信出来。 「这信上也未署名,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送来的。」她把信递给江晚。 江晚也一脸疑惑,接过信后慢慢打开。 看了一会儿后,她生气地把那封信拍到了桌子上,柳眉蹙起,「以后再有这种信,你直接让人烧了,别送到我眼前来。」 「是谁给您写的信,叫您这般生气。」采风拿着茶壶给江晚沏了一杯茶,不解地问。 她家姑娘脾气虽算不上顶好,但能叫她家姑娘生气成这样,还真没有几个人。 江晚冷哼一声,「是赵修然。」 「是他?」采风也蹙眉,厌恶道:「他不是已经与昭容郡主定亲了吗?怎么还给您写信。」 江晚也想知道,赵修然的脑袋是不是有坑。明明与昭容郡主定了亲,却一直给自己写信。上次写的信她没看直接烧了,没想到他还死心不改,甚至在她成婚当日叫人送信。 「姑娘,您可千万别相信那个陈世美!他无非就是看您漂亮,想鱼和熊掌兼得。」采风害怕江晚被赵修然打动,昏了头背着荆王,去和赵修然私会。 荆王殿下虽然身子不好,但人生的好看,而且她家姑娘还是正妃,除非是烧坏了脑袋,才会与他来往。 「我又不是傻子。」江晚翻了个白眼,叫采风点了一盏灯,将那封信给烧了。 采风猜的没错,赵修然在信里先是诉说了自己的心意,又道自己的无奈,与昭容郡主定亲,完全是受晋王的权势威逼,他的心只在江晚一人身上。 江晚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别说这是假的,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原谅他。 烧了信以后,她趴到桌子上,生气地拍了拍桌子。 采风立在旁边,迟疑片刻道:「姑娘,明日便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您要一个人回去吗?」 殿下卧病在床陪不了姑娘,而姑娘若是一个人回去,三姑娘怕又要冷言冷语相待了。 江晚也有些苦恼,荆王定然是不会陪自己回门的,但她一个人回去的话,好像显得十分凄凉。 而且回门是要备礼的,这肯定是得王府的人准备,她总不可能在自己嫁妆里翻东西再带回去。 但要她亲自去说的话,好像又十分奇怪。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帕盖到自己的脸上,苦着脸道:「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这荆王府她也是刚嫁进来,直到现在连院门都没出过,管家权也不在自己的手中,回门的事情她还得去找荆王说。 「您要不去与殿下说说?」采风和她想到一处去了,斟酌片刻后建议道。 去找荆王? 江晚脑海里浮现出他的那张冷峻的脸庞,怀疑他可能根本不想理会这种闲事。 「算了,我还是去试试吧。」她双手撑着下巴,鼓了鼓脸蛋。 江晚出门去找钟离昭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屋外那棵老槐树上的树叶随风招摇,发出沙沙的声响。 绕过垂花门,便看到魏砚守在门外,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窗纱上投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头认真地看着。 魏砚看到江晚,忙抱拳行了一礼,「王妃怎么来了?」 江晚看了一眼那道影子,答道:「我有事找殿下。」 「那您快进去吧!」魏砚也没问她有什么事,更没有通传的意思,直接让开路请她进屋。 江晚迟疑了片刻,冲他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走到内室门口,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还未说话,便听到荆王有些冷淡的声音,「进来。」 她手放在门上,又犹豫要不要与他说这件事。 她本来就是鼓起勇气来见他的,心里十分忐忑。谁料他的声音又如此冷,甚至还带有一丝丝不耐,她更加不敢进去了,甚至还有些怂。 他会不会不耐烦听自己说完,直接叫自己滚出去?江晚在门外踌躇许久。 钟离昭眉头蹙起,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门口,「何人在外面?」 江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探了一只脑袋进去,小心翼翼道:「是我,殿下。」 她的声音很小,轻柔悦耳。 「你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干什么?」见到是她,钟离昭有些意外。 江晚羞赫地笑了一声,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关上门道:「我害怕打扰殿下。」 第11章 「你来找本王有何事?」他又俯身捡起刚才那本书,抬了抬眼皮子。 「明日是回门的日子,可是殿下身子不好……我想……」她把手背在身后,吞吞吐吐道。 钟离昭道:「有话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 「……」 江晚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深吸一口气,气都不喘一下,「我想说明天是回门日,但殿下身子不好,要不暂且推迟,等您身子好一些了再回去。」 说完,又像是怕他不想陪自己回江府,她又道:「您要是不想陪我回门也没关系,我明天可以一个人回去。」 只要借用一下他身边的侍从,给自己撑一下腰便是…… 她的脚尖在地上轻轻碾了几圈,思索怎么向他开口。 「本王知晓了,你先出去吧。」钟离昭思索片刻说。 「啊?」江晚不知道他的打算究竟是怎样。 他瞥了她一眼,开口道:「五日后,本王会陪你回江府一趟,明早先叫魏砚去江家知会一声。」 「啊?」他身子这么虚弱,五日后能出门吗? 要是出门犯了病,皇帝怕又要把自己活埋,为他殉葬。 「你若是无事,便可以出去了。」他喜欢清静,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他。 江晚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您身子不好,要不还是我明日一个人回去。」 「本王没那么虚弱,若是叫你独自一人回门,本王丢不起那个人。」 他声音不咸不淡,「回门礼魏砚会准备好,你可以出去了。」 江晚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他眼风一扫,就全部憋回了肚子里。 「是。」她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转过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钟离昭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书,便只好帮他关上门。 「王妃慢走。」魏砚见她怏怏不乐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殿下真是的,从前的二十年里视女子为蛇蝎,死都不愿意成亲。如今陛下接着冲喜为殿下娶了个王妃,他也没有那么厌恶,甚至允许王妃近身。自己原以为看到了小世子的影子,没想到这才成亲两日,就惹得王妃不高兴。 江晚从他面前路过,走了几步后,又扭过头问:「以殿下的身子,五日后能出门吗?」 魏砚愣了一下,答道:「殿下身子虚弱,还是卧床静养为妙。」 其实殿下体内的毒只要稳住了,再加上好好修养,五日后出门是可以的。但太医说了,殿下最好在府中静养。 江晚眉目间的忧愁越发明显了,「那你帮忙劝劝殿下,我可以自己回门,不必麻烦殿下。」 听到她的话,魏砚微微一愣。 王妃是因这个不高兴?看来他也许是误会殿下了。 她看了一眼魏砚,又叹息一声,慢吞吞地穿过垂花门进了屋。 待她离开后,钟离昭忽然咳嗽了一声,扬声将魏砚喊了进去。 「去备好回门礼,五日后本王会与王妃一起回门。」屋里烛火昏暗,衬的他的脸色越发苍白,魏砚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劝说了一番。 钟离昭又咳嗽了一声,「无事。」 他的身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停顿片刻,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又说到:「叫工匠去为王妃造一批首饰,时下流行的衣裙再多做几套。」 魏砚愣了一下,想到今日王妃的穿着打扮,觉得自己实在是粗心大意。 原本这些是成亲前就该备好的,但殿下和王妃的这门婚事有些不同,所以便没来得及让人做。 没想到殿下想起来,还亲自嘱咐。 「不必告诉她。」钟离昭斜了他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是。」魏砚知道他家殿下一向是面冷内热的人,所以并未惊奇。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方才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钟离昭,还说了句,「王妃也担忧殿下。」 「多事。」钟离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淡淡,也不知是在说魏砚,还是在说江晚。 魏砚知晓自己劝说不过,只好退了下去,去找了太医询问钟离昭的身体情况。 ☆☆☆ 自从魏砚恢复伺候钟离昭的一日三餐与用药后,江晚便不用再去伺候钟离昭用膳和喝药。 嫁入王府的第三日,魏砚带着管家来了她的院子,将王府的管家权交到了她的手中。 因为对王府还不熟悉,所以她也没贸然地改变规矩,只是认了管事的,然后还是叫他们依照往日作风来做事便是。 一眨眼便过去了五日,大清早流玉就带着侍女来了,各个手里都捧着东西。有金银玉饰,还有几身华美精致的衣裙。 第12章 「这些东西原是早该给您送来的,只是前些日子殿下昏迷不醒,府中上下乱作一团,没来得及准备,望王妃恕罪。」流玉解释到:「这些都是赶制出来的,王妃先用着,过些时日奴婢再给您送一批来。」 「好。」江晚闻言舒了一口气,当初嫁人嫁的匆促,从被皇帝选中到给荆王冲喜,前后就几日的功夫,江家没有给她准备穿得出去的衣裙,王府也没见动静,弄得她一直很忐忑。 有了流玉送来的衣服首饰,今日回门倒不会太显丢人。 「奴婢伺候您梳妆打扮吧!」流玉笑吟吟地看着她,走到她身后为她梳头。 新婚第二日早上,她便为自己梳妆打扮过,手艺很好,所以江晚没有拒绝。 等梳妆打扮完毕,她喝了半碗粥,便带着采风出了门,到钟离昭的屋外等候。 但钟离昭并未叫她等多久,几乎是她刚到,正屋的门便被打开,魏砚推着他出来。 江晚本来正在低着头,无聊用脚尖踢小石子,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抬起了头。 他身穿一身玄色织金长袍,乌黑的头发被金冠束起,五官俊美,薄唇紧抿,冷着一张脸,但额心的那颗红痣为他平添一抹风流,抚平了他身上的冷意。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好似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优雅而神秘,宛如神明。 江晚看的出神,傻傻地站在庭院里没说话。 钟离昭看到她呆愣愣的模样,下意识地蹙眉,在她面前停住冷声道:「走了。」 「奥。」江晚回神,手脚顿时都不知都放到哪里。 好在于清这是拿着一个玄色披风小跑着过来,他看了一眼江晚,犹豫片刻后将披风递给了她。 江晚下意识接过披风,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叫自己给钟离昭坡上披风。 她顿时便觉得这披风有些烫手,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得不硬着头皮在钟离昭面前蹲下,小声道:「殿下,我为您披上披风。」 几日不见,他的面色好了许多,只是肤色依旧苍白。 钟离昭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于清,里面带着警告。 见他没有拒绝,江晚松了一口气,抖抖手里的披风,抬手他身上一披,低头认真地系上披风的带子。 她眸子垂着,小扇子般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小嘴抿着十分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大事。 钟离昭的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脸上,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她很快把披风系好,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 「好了,殿下。」江晚站起来。 她原想着钟离昭的身子不好,怕是不宜陪自己回门。但现在看着,又觉得他的身子没那么虚弱,所以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扫兴的话。 钟离昭沉默片刻,抬抬眼皮,伸手松了松披风的带子。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江晚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读取到,他被勒到了的信息。 「……」江晚尴尬地低下头,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走吧。」钟离昭语气淡淡,看不出什么。 江晚有点尴尬,她安静地跟在钟离昭身后,很快便到了王府门口。 停在门口的马车低调奢华,马车门口挂着一块玄色木牌,上面写了一个荆字,昭示着马车主人的身份。 车夫放下垫脚用的板凳,钟离昭自轮椅上起来,撩开车帘,阔步上了马车。 江晚看着他的背影,在看着这个高大宽阔的马车,提着裙子低头上了马车。 撩开帘子进去,钟离昭已经落座,她顿了顿,规规矩矩地坐到钟离昭右手边。 「殿下喜欢喝清茶,常看的书在后面的抽屉里,里面还有流云给王妃准备的糕点,王妃若是肚子饿了可以垫一垫。」 魏砚在外面交代了一番,便翻身上了马。 马车里只有江晚和钟离昭俩人,她有些坐立不安,觉得这马车里的空气中都带着冷意。 钟离昭没有理会她,上了马车后便翻开了一本书,拿在手上垂眸看着。 江晚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这个模样反倒是放心了许多。她想了想,魏砚的话在她耳畔又响起,于是便拿起煮茶的紫砂壶开始泡茶。 时下流行的煮茶方法都是里面放上花椒和盐等物,但魏砚说钟离昭喜欢喝清茶,所以就没放那些东西,只是捏了一撮茶放心去。 她泡茶的时候很认真,全副心思都放在上面,等水咕噜咕噜地开了,便用帕子裹住茶壶把,给钟离昭和自己各倒上一杯茶。 江晚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把那杯茶推到了钟离昭的面前。 做完这一切,刚抬起头,却发现钟离昭正看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 她没看懂他的眼神,眨眨杏眸,犹豫片刻,试探地问 :「殿下不如尝尝我泡的茶?」 第13章 钟离昭的目光落在那杯淡绿色的茶清茶上,「嗯」了一声后,又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 江晚泡完茶,看到旁边放着一沓书,想了想从中抽了一本看了起来。 过了许久,钟离昭拿起了那杯茶喝了一口,然后评价了一句:「尚可。」 江晚从书中抬起头,「您不讨厌便好。」 钟离昭慢悠悠地喝完那杯茶,目光落在江晚手中的话本上,眉头忽然皱了皱,「这书哪来的?」 「嗯?」 江晚抬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见桌子上放着一沓书,刚好又先来无事,便随手拿了一本。」 钟离昭垂眸,在那沓书里翻了一本出来,「这种书没什么好看的,要看便看这个。」 江晚放下手中的书,乖乖地拿起他选的那本书。 钟离昭选的书叫《孟子》,是再正经不过的书了,可惜她看不进去。 她想到他刚才眼神似乎有些怪异,又忽然不叫自己看那本书,心里直犯嘀咕,于是她偷偷瞄了一眼自那本书,想要看看哪里不对。 这一看,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话本的名字是《浮华录》,看起来很正经。 但它下面的小字一点也不正经——溺宠小娇妻:腹黑王爷爱上我。 「……」 江晚张了张嘴,有心解释一番,但又觉得钟离昭什么也没说,自己好像越解释反而越心虚。 但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有点憋屈。 她看了钟离昭好几眼,但他面无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最后还是悻悻的低下了头。 就在江晚无奈的间隙,马车在江府门口停了下来。 采风和魏砚来到马车前,撩开帘子先是将她扶了下来,然后她又扭头去扶钟离昭。 一双白嫩纤细的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钟离昭微微一顿,目光在她面前扫过,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他的手掌很大,江晚的手在她被完完全全的握住。 江晚:「……」 回过头,便见江父一脸欣慰地看着她,而继母身后的两个妹妹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她只是想扶一下他,并不是叫他牵自己的手啊…… 众目睽睽之下,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父对二人很恭敬,与钟离昭说话时脸上带着巴结讨好,甚至对江晚这个女儿也态度好了许多。 只不过江晚仍然记得他要把自己嫁给老鳏夫的事情,所以并不爱搭话。 「晚晚母亲早逝,下官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难免有些顽劣。若是她哪里惹殿下不高兴了,殿下只管教训便是。」江父瞥了一眼江晚,巴结讨好地冲钟离昭道。 他的话叫江晚忍不住皱眉毛,甚至想回怼一句。 但还没开口,钟离昭便说话了。 他的声音微冷,脸上的笑也寡淡了几分,「她既已经嫁与本王,便是本王的王妃,规矩便是松散一些也无人敢说闲话。」 是了,钟离昭深受皇帝宠爱,他的王妃再不好谁敢说上一句不妥? 即便是江父再没眼色,也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他老脸一臊,拱手道:「是下官僭越了。」 钟离昭没说话,气氛当时便有些僵。 江晚有些意外,悄悄歪头看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出言维护自己。 正在出出神,没想到钟离昭刚巧偏头看了她一眼,她便撞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眸色疏离,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唇角往下压了压。 「以后在人前不要这般。」他松开她的手,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江晚:「……」他果然误会了。 脸上有些烧,但她又不好解释,只能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父一直弯着腰,但钟离昭不开口,也就不敢起身。 很快,他额头上便落下了汗珠。 明明是阴冷的天气,他的后背却起了汗。他想错了,原以为这位荆王殿下看着温和,自己又是他的岳父,无论怎样他都会给自己几分颜面的。 可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荆王竟然在江家门口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江晚竟然也不帮自己说两句话,枉费他养她长大,真的是个白眼狼。 还是江晚的二妹,江愁余打破了尴尬。 「外面冷,姐姐和姐夫快进屋吧!」继母何氏是个懦弱少言的性子,但她生的两个女儿却不是。 江父很喜欢江愁余,就是因为她十分贴心。 钟离昭没接话,江晚则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立在他身后推着轮椅。 江愁余仿佛不觉得尴尬,她的目光落在钟离昭身上,带着一丝无奈。 第14章 钟离昭的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扣动,沉闷的声音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过了许久,他对江晚道:「推本王进去。」 「是。」她低着头,推动轮椅往江府里走。 江父见此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看了一眼江愁余。 他的二女儿是好的,不像是大女儿江晚,冷心冷肺的。早知道她对自己有怨气,还不如就把她嫁给自己的上峰做填房。 现在让她做了荆王妃,她仗着有靠山,直接骑到自己头上来了。哪里还记得为江家谋好处,提携他这个父亲。 进了江府后,江父让继母何氏请江晚去了后院说话,自己则带着嫡长子江风留在前厅招待钟离昭。 有了刚才前车之鉴,江父说话小心了许多,言语间透露着恭敬和拘束。 ☆☆☆ 江晚和继母其实没有什么好聊的,何氏性子沉默不爱讲话,她没出嫁前,十天半月才和何氏说上一句话。 倒是江愁余和江秋茗姐妹俩话多,她刚落在便笑着与她闲聊起来。 「大姐姐,听说荆王殿下之所以能够醒来,全是因为你是个有大福气之人。」江愁余为人温柔,声音也很舒服,「不知道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样?」 她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探究之色。 江晚在钟离昭面前怂,但不代表着在江家人面前也怂,相反她其实是个不好惹的人。 只不过她懂得审时度势,在自己没能力的时候,便是一副温柔胆怯,与世无争的模样。 一旦她有了底气,便绝不会忍气吞声。 这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小人得志,江晚有些好笑的想,顺便怼了江愁余一句,「真相自然是你听的那般,我福泽深厚,刚进新房殿下就醒来了。」 她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江愁余。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她文能婊气冲天,武能摁着人扇巴掌,还看不出江愁余的绿茶本质? 「妹妹要是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问殿下。」 江愁余柔柔一笑,「妹妹只是好奇,这种事情哪里好意思拿到殿下面前去问。」 「对了,听说大姐姐肚子里有了小世子,陛下因此给你赏赐了十几箱东西。是不是因为这样,陛下才选大姐姐冲喜的?」江秋茗天真地问到。 「……」 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江晚露出一个假笑,「你都说是听说来的了。怎么还要问真假呢?真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 江秋茗究竟是真天真,还是假的天真,自己与她相处了整整十三年,怎么会不清楚真假呢? 这俩姐妹,性子真的是跟何氏天差地别,像极了江逢鹤。 「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江秋茗一脸委曲,「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怎么才嫁给姐夫两日,就变了。」 不好意思,我一直是这样。 江晚微微一笑,「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叫我姐姐的,都是喊我江晚的,怎么现在学乖了?对了,姐夫不是你能喊的,乖乖喊殿下。」 「你!」江秋茗气呼呼地看着江晚,没想到她竟然看走了眼。往日唯唯诺诺,连顶嘴都不敢的江晚,竟然在拐弯抹角的挤兑自己! 「好啦!大姐姐和你开玩笑的。」江愁余拉住江秋茗的手,无奈道:「谁叫你一直没规矩,快去给大姐姐赔个不是。」 江秋茗扭过头,不说话。 江愁余叹口气,对江晚道:「大姐姐你别生气,她被母亲惯坏了。」 「她不止被惯坏了,还蠢的恶毒。」江晚喝了一口茶。 江愁余有些尴尬,何氏则唯唯诺诺地向江晚道歉,江晚见她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就懒得和江秋茗计较了。 说实话,她挺感谢何氏的。 因为她脾气懦弱,所以从来不为难自己,不像有的人家使劲儿的磋磨原配嫡女。 几人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午膳便好了,何氏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邀请江晚去前厅用膳。 到了前厅,钟离昭已经在那里了,等江晚在他身旁落座后,他忽然问了一句,「不高兴?」 江晚有些讶异,以他冷清的性子,竟然会主动关怀自己。想到今日他亲自陪自己回门,又出言维护自己,江晚对他也有了些许改观。 而且,他竟然还能看出自己不开心,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低着头,拿着筷子戳了戳碗,「也算不上不开心,只不过是两位妹妹问我是不是因为有孕,才嫁给殿下的。」 「有孕?」 「是呀,嫁给王爷两天就有孕了,王爷开不开心?」江晚偏头,大胆开了一句玩笑。 第15章 钟离昭放下筷子,漆黑的眸子看向她,「怎么回事?」 「自然是因为前些日子陛下说的话,还有那十几箱东西。到今日就已经传成了我怀有身孕,陛下高兴赏赐我十几箱东西。」 「明明那十几箱东西我摸都没有摸过!」她小声嘟囔道。 「……」 「回去我叫魏砚把东西搬去你那。」钟离昭侧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中有些好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晚忙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 她只是生气江秋茗造谣怀自己的名声,倒没有打过那些东西的主意,毕竟那些东西都是皇帝给他的。况且流玉今早才送了许多东西来,她怎好再拿他的东西? 钟离昭见她似乎真的没有要的意思,便没说了。 许是因为他在的缘故,饭桌上很安静,就连筷子轻轻磕到晚上的声音都很明显。 这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就更加明显了。 熟悉的滴滴声响起,江晚心里一咯噔,抬起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兮。你正在和江家人一起用膳,品尝碗里鱼汤的美味,坐在你旁边的丈夫突然痛苦呻吟,你连忙放下碗筷查看。 你发现,他被一根鱼刺卡住了。 你想办法救他,却发现他呻吟声渐小,突然没有了呼吸。 皇帝震怒,下令赐你白绫让你为丈夫殉葬。 为了自救,你选择:1握住丈夫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殿下,我钦慕你已久,请一定一定要叫我给你生猴子。」 2喝掉饭桌上所有的鱼汤,让你的丈夫无鱼汤可喝。] 江晚:「……」 饭桌正中央放着一盆鱼,那盆的大小也就和脸盆差不多。 雪白的鱼肉,入口即化。鲜香的鱼汤,喝一口就回味无穷,一分钟前江晚还觉得自己可以喝两碗。 可现在,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盆鱼,思考的只是自己吃完这盆鱼,出事的人会不会变成自己。 她就不信了,新婚夜的情况是属于不可抗力,她被逼着不得不做下选择。 但今天的情况属于可抗力,她只要让钟离昭不碰那盆鱼,他就一定不会死。 思考间,魏砚已经给钟离昭盛了一碗鱼汤,里面还有两块鱼肉。钟离昭拿着筷子,夹住了那块鱼肉…… 「殿下,我想要喝你这碗鱼汤。」一只纤纤素手拿起了那只碗。 钟离昭扭头,看向江晚的目光带着探究。 江晚面不改色地用筷子拨下他筷子上的那块鱼肉,将碗端到自己面前,拿起汤勺低头喝汤。 「这是做什么?」他放下筷子,挑了挑眉。 「我觉得殿下碗里的鱼汤更好喝。」她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鱼汤,不敢抬头,小声地说道。 「晚晚,不可在殿下面前无礼!」江父蹙眉呵斥道,小心翼翼地打量钟离昭的神色,唯恐他生气,然后拂袖离去。 但钟离昭看样子却没生气,也没有训斥江晚的意思。 「奴才为您再盛一碗汤。」魏砚见此,连忙重新拿了一个碗,想要为她盛鱼汤。 江晚正在喝汤的动作一顿,拿起筷子在盆里夹了一块鱼肉,缩着低头继续吃。 大家用膳都是用公筷,但被江晚用自己的筷子一搅,这下别人都别想喝那盆鱼汤了。 并且据江晚观察,钟离昭似乎有些洁癖,并不喜欢动别人碰过的饭菜。 江父脸皮臊的慌,「你的礼仪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在殿下面前竟然如此不知礼数,真是三岁小儿都比你懂事。」说罢又向钟离昭告罪,「殿下恕罪,是下官教女无方。」 「王妃喜欢,便让她多吃点。」钟离昭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江晚,眸子眯了起来。 江晚一直没敢看他,但身上的视线灼热,就知道他还在看自己。 「魏砚,给本王盛一碗鸡汤。」 「是。」魏砚好奇地看了一眼江晚,心道王妃行事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江晚舒了一口气,他既然不喝鱼汤了,那应该就不会被鱼刺卡到,也就不会出事了吧。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道熟悉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江晚的心凉了一截。 抬起眸子,她发现眼前面板上的那段字发生了变化: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兮。你正在和江家人一起用膳,品尝碗里鱼汤的美味,坐在你旁边的丈夫突然痛苦呻吟,你连忙放下碗筷查看。 你发现,他被一根鸡骨头卡住了。 你想办法救他,却发现他呻吟声渐小,突然没有了呼吸! 皇帝震怒,下令赐你白绫让你为丈夫殉葬。 第16章 为了自救,你选择:1握住丈夫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殿下,我钦慕你已久,请一定一定要叫我给你生猴子。」 2吃掉饭桌上所有的饭菜,让你的丈夫无饭可吃。] 江晚握住手里的汤勺,憋了好半天,险些嘴里蹦出脏字。她欲哭无泪地扭头,看着钟离昭面前的那碗鸡汤,怀疑她要是再抢过来,他就真的要忍不住怒火了。 老天爷,这个炮灰自救系统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非要逼迫她做一些奇奇怪怪,羞耻的事情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句话的话,她怕是该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况且她和钟离昭本就不熟悉,贸然地说这话,他会把自己当成色狼的吧! 江晚幽怨地看着钟离昭碗里的那块鸡块,忍住心中的羞耻,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反正偷亲都被抓住了,还在乎一句话吗?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羞耻啊。 什么叫我心悦你已久,请一定一定要叫我给你生猴子啊,好奇怪。 江晚脸蛋一点一点地烧了起来,最后变得通红。 就在这时,钟离昭忽然扭头,好奇道:「你怎么了?」 江晚一顿,慢吞吞地抬起头,对他说:「殿下,我有事想与你说。」 「何事?」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了碗里的那块鸡块,正欲送到口中。 这叫原本还在犹豫的江晚,瞬间做了决定,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忍着羞耻,当做周围的目光不存在,含情脉脉地看着钟离昭,然后凑到他耳畔,闭上眼睛小声道:「殿下我钦慕你已久请一定一定要叫我给你生猴子!」 为了防止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口,她不带停顿,一口气说完。 说完这句话,她就飞快地放开他的手,拿起手中的筷子,低下头假装吃饭。 都别理她,就当她死了吧!江晚心中流下两条宽宽的泪水,连脖子都染上了羞意。 假装没有察觉钟离昭探究的视线,她像只缩进龟壳里的乌龟一样,对外界一切都不做反应。 半响之后,她听到钟离昭冷哼了一声。 江晚身子一僵,头恨不得埋到碗里面。 至于江家人,她已经无暇去顾忌他们的看法了。 ☆☆☆ 用过午膳,钟离昭和江晚便起身告辞了,江父欲要多留,便被魏砚以王爷身子虚弱,不宜在外待太久的理由拒绝了。 江父便也不敢再留,只好对江晚道:「晚晚你若是无事,便常回来坐坐,看看我和你母亲。」 江晚胡乱地点了点头,都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 但江父反而很满意,因为她没有忤逆自己。 从江府出来,江晚立在马车前踌躇许久,一直不敢上马车。 刚才用午膳时的尴尬,她还没有缓解过来,怎么敢与钟离昭独处。 万一他要是问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她该怎么解释? 江晚脸色变了又变,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车厢中传来了钟离昭的声音,里面好像裹着冰碴子,「还不进来?」 江晚:「……」 好吧,看来她是很难逃脱这一劫了。 她提着裙子上了马车,撩开帘子看了他一眼,微微顿住,便放下了提起的裙子,弯腰坐到马车门口,离钟离昭最远的距离。 钟离昭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车上,面色有些苍白,唇色淡淡,模样有些吓人。 「殿下。」她冲他讨好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就在此刻,她忽然听到他冷笑了一声。 江晚下意识抬头,便见他唇角泛着冷意,往车厢后面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薄唇轻启,「谁教你的那些话?」 江晚:「……」 该来的过来会来,她怯怯地看了一眼钟离昭,小声道:「没谁教。」 她倒是想将系统供出来,但是他会信吗? 「没谁教?」马车里的气氛冷凝,江晚缩着脖子,不敢动一下。 「是。」 过了一会儿,钟离昭忽然弯腰捡起那本《浮华录》,随手翻了起来。 「罗袜高挑,金钗斜坠,杨柳腰脉脉春浓。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十分好听。但是在读这暧昧撩人的片段时,仿佛声线也染上了一层暧昧。 江晚的脸蛋瞬间烧了起来,比刚才更甚。 这……这话本里怎么有这么露骨的桥段?她恨不得立即昏过去,也不要在这里当众处刑。 江晚眼神躲躲闪闪,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17章 「净知道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钟离昭声音从上方传来,紧接着她头顶便一痛,一本书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江晚接住书,慢吞吞地将手中书竖了起来,挡住了她欲要滴血的脸颊。 「我……我错了。」她认错道。 但……但可能还有下次。 谁叫她绑了一个炮灰自救系统? 钟离昭不悦道:「回去将清心咒抄上十遍。」 清心咒是道家典籍,能使人静心凝神。江晚苦着脸应下,周身的气息都丧了许多。 真是倒霉,她明明是为了救他,却还要抄书,她好难。 「王妃还知道脸红。」他瞥了她一眼。 「是马车里太热了。」她拿手背贴了贴脸颊,试图狡辩。 钟离昭没说话,只不过眼神里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 并且他还忽然撩开车帘,任由冷冷的风往马车里灌进来。 江晚:「……」 今日天气阴冷,风很大,风刚好往她脸上直拍,吹乱了她的头发。 至于钟离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里一点也吹不到风。 江晚没敢说话,委屈巴巴地往角落挪了挪。 安静如鸡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二人回到王府,江晚低着头下了车,小跑着进了王府,一句话也说。 魏砚将钟离昭扶下马车,好奇地问道:「殿下,王妃这是怎么了?」 明明在江家用午膳时,俩人还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没错,在众人眼里,他俩不仅拉了小手,吃饭的时候还黏黏糊糊的,不忘说悄悄话。 钟离昭抬抬眼皮,看了一眼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轻笑了一声。 一连好几日,江晚都躲在屋子里没出来,偶尔出来散步也是先偷偷摸摸地看看钟离昭在不在。 在屋里的时候,她除了看书就是抄那十遍清心咒,只不过每次抄着抄着就想睡觉。 几日功夫过去,她的清心咒还没抄好,钟离昭却又出现了。 这个时节槐树花开的正好,江晚躺在美人榻上,旁边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本清心咒,和只写了几个字的白纸。 微风暖人,白色的槐花落到江晚身上,乌发和裙角上全是小花。她手里拿着一柄团扇遮在眸子上方,玉面半遮半掩,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这一觉,一睡就到了下午。 等江晚再醒来时,一日的功夫已经快要过完,但她的清心咒还没抄上多少。 她站起身,见四下无人便伸了个懒腰,身上的槐花便全部落了下来。 看着院里落了一地白色的槐花,她忽然打个哈欠道:「采风,明天上午我们摘点槐花,做槐花饭吧。」 一想到槐花饭的淡淡清香,她就想要流口水。 采风最是了解她,知晓她喜爱吃,便道:「真巧陈妈妈已经回来了,明日叫她给您做,她的手艺最是不错。对了,您晚上想吃什么,奴婢叫人去做。」 江晚提着裙摆,蹦蹦跳跳踩着自己的影子下了台阶,「想吃水煮肉片,辣椒越多越好。还有有红烧肉和辣子鸡,叫厨房各做一道,这几天吃的太清淡,我想起这些菜就流口水。」 王府的菜不是不好吃,但因钟离昭口味清淡,所以厨房的厨子拿手菜都比较清淡,这叫江晚这个无辣不欢的人很不习惯。 正报着菜单,她余光瞥见垂花门那里站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发现是魏砚推着钟离昭。 因为钟离昭坐在轮椅上,所以她没有看见。 与此同时,她耳畔忽然又听到「滴滴」一声,面前出现了一块面板,上面写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一块石头从天而降,刚好砸死了你的丈夫!皇帝震怒,赐你毒酒殉葬。 为了自救你选择:1连续十天,每天深情款款地对你的丈夫说一句情话。 2.原地等死] 江晚神色一僵,她那十遍清心咒还没抄完呢,又来搞她? 她若无其事地停下,假装钟离昭没有看见自己蹦蹦跳跳的模样,慢慢恢复了端庄的模样。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她轻咳一声,走过去行了一礼。 他不会是来问自己要那十遍清心咒的吧,她还没有抄完呢! 好在钟离昭并不是因为此事,他看了她粉扑扑的脸颊,垂下了眼眸。 「前几日你落了一只白玉耳坠在马车上。」他手指修长,小巧精致的白玉耳坠在他手心,一时竟分不清是他的手指更白皙,还是白玉耳坠更白皙。 江晚愣住,他就因为一个白玉耳坠? 「谢谢殿下。」她拿起白玉耳坠,小声道谢。 第18章 她的手指有些凉,拿那白玉耳坠的时候,不经意间在他的手心碰了一下。 像是小猫的尾巴轻轻扫过,痒痒的。 钟离昭没说话,收回了手。 想到系统发布的任务,江晚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魏砚和采风,「魏砚,我有事与殿下说,你与采风先回避一下。」 说话间,她的脚尖在地上画圈,不敢抬头看钟离昭。 她在思考,自己该怎样说,才能让钟离昭没那么生气,少罚自己几本清心咒。 「是。」魏砚看了一眼钟离昭,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走到远处站着。 「王妃有什么事要与我说?」钟离昭虽坐在轮椅上,但浑身气质清冷,威严冷肃,并不会让人生出怜惜的感觉,反而有些胆战心惊。 江晚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盯着自己的鞋子,不停地给自己打气,然后清清嗓子问道:「殿下,一只白玉耳坠叫魏砚送来就好,您为何亲自来送?」 「本王有事寻你。」他看了一眼江晚,觉得她的表情很怪异,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江晚轻咳一声,将小手负在身后,「我知道殿下为什么来找我。」 钟离昭眉头一挑,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殿下定然是想我了,所以才找借口来见我。」她声音清脆。 钟离昭:「……」 不等他说话,江晚又一脸严肃地对钟离昭说:「殿下,我有罪。」 「什么?」钟离昭眸子漆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是想叫她掂量点说话。 可惜江晚没看懂,仍旧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话,「我正在你的芳心纵火。」 起身就算她看懂了,她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钟离昭轻轻揉着额角,狭长的凤眸落在她身上,面无表情地问到:「你的十遍清心咒抄完了吗?」 江晚:「……」 「还没有。」她心虚道。 钟离昭冷冷道:「二十遍,十日后给我。」 「奥。」江晚木着脸应下,心里已经开始问候这个狗屁系统了。 这他妈真的是炮灰自救系统吗?她怎么感觉像是什么不正经的系统。 qaq她不想抄书。 是不是她这个任务做完,手就已经抄断了? 钟离昭看了她一眼,轻抚衣袖,慢条斯理道:「刚才宫里来了人,太后宣见你,明日随本王一起进宫。」 「是。」江晚现在心拔凉拔凉的,哪里还管得着太后召见她不召见她的事。 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殿下,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只抄十五遍行吗?」 鉴于她还有九天的任务,她只能尽力为自己争取少抄一点。 「不行。」他一口拒绝。 江晚上前一步,可怜巴巴道:「那我能不能贿赂贿赂您?我的厨娘做饭可好吃了,您要不要用个晚膳再走?」 想起刚才江晚蹦蹦跳跳,一口气不停歇地报着菜名,钟离昭沉默片刻,忽然道:「好。」 「欸。」江晚很惊喜,原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谢谢殿下,您真是个好人。」她笑逐颜开。 「……」钟离昭挪开了视线,不想再看她那刺眼的笑脸。 晚膳除了江晚报的几样菜,还有一道开水煮白菜。钟离昭下筷子最多的,不是江晚爱吃的水煮肉片或者红烧肉,而是这道开水煮白菜。 提到这道开水煮白菜,江晚就有些小得意。 她明明挺馋的,但是还要双手撑在下巴上,问钟离昭;「怎么样殿下,是不是清鲜淡雅,香味浓醇,却又不油腻?」 「嗯。」钟离昭放下筷子,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肯定,江晚瞬间便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轻轻扯扯钟离昭的衣袖,期盼地看着他,「那这个贿赂您满意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了他的不快。 钟离昭顿了顿,微微颔首。 江晚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笑眯眯道:「那说好,我就只抄十五遍啦~」 她现在无比感谢自己馋猫的属性,这道开水白菜她前世在饭店里吃过,后来回家专门在网上查了一下做法,自己做了几次。 穿越后,因为这道菜费时费力,她这个江家嫡长女又像个隐形人一样,支棱不动人,所以她很少做这道菜。 这次为了做这道开水煮白菜,她可是早上就叫厨房熬高汤了,猪骨头和鸡放在锅里足足熬了一整天,大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钟离昭没说话,又夹了一块红烧肉。 江晚见他胃口很好,便笑了起来,杏眸弯弯,纤细的手指在几道菜上点过,为钟离昭介绍起来。 第19章 「你这个厨娘不错。」用晚膳,一向吝啬赞美的钟离昭,忽然赞了一句。 「殿下喜欢便好。」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钟离昭吃完饭,眉眼都舒展了许多。他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起身离开。 第二日一早,江晚早早起来,用了早膳,按时到达钟离昭的门口。 钟离昭刚好出来,他今日穿了一身亲王常服,月白底绣银色暗纹,衬的他皮肤越发的白,宛如谪仙。 江晚悄悄打量一通,各种形容词都已经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想到自己的日常任务,她壮了壮胆子,深吸一口气,走到钟离昭面前。 她弯下腰,在他耳畔小声道:「殿下,你今日真帅。」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风靡万千少女,刺激帅哥市场。」 「挽救无数失足少女,一支梨花压海棠……」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钟离昭在她的脑门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眸子微微眯起,流露出警告之意。 「书还没抄够?」他这个王妃究竟是不是小娘子,怎么一点女儿家的羞涩也没有。 一支梨花压海棠,这是用来形容他的吗? 江晚:「……」她嘴瓢了。 她揉了揉红红的脑门,悄声改口道:「殿下你风华正茂,又丰神俊朗,是我说错了。」 钟离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还没响,就代表着刚才的话不算情话,江晚又凑上去,问到:「殿下您怎么不问问,我今日怎么嘴这般甜?」 钟离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但江晚知道他其实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些面冷心热,回门那日发生的事情就可以证明。 「因为我小嘴裹了蜜。」江晚脑袋一扬,骄傲地自问自答道。 她在等待系统任务的完成,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反而是等到了钟离昭的冷眼。 「十遍清心咒。」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半点没有被她打动。 「……」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江晚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巴掌,试探到:「殿下还接受贿赂吗?五遍?」 她并未抱有希望,昨日他已经松了一次口,今日想必是不会再被贿赂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要争取争取。 谁料钟离昭似乎犹豫了一下,轻咳一声道:「今晚再让人做上一道开水煮白菜。」 江晚:「……」 她一脸震惊,小嘴张大,像是才认识钟离昭一样。说好的清冷端方,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贿赂? 「还是你想继续抄十遍?」钟离昭眼风扫了过来。 江晚猛地摇头,「不不不,五遍!五遍就好!」 他这般好说话,简直想叫自己与他达成长期的非法交易…… 虽然再一次贿赂成功,但仍然没有半点任务完成的提醒,江晚不得不又在肚子里搜刮出一个土味情话来。 她偷瞥了一眼钟离昭,清清嗓子道:「殿下,我昨晚失眠了。」 「失眠就叫太医给你开一副安神药,和我说有何用。」他叫魏砚推自己出门,恢复了冷淡。 「……」 她提着裙子追上去,边走边道:「殿下不问问我为什么失眠了吗?」 「你失眠与我有何干系。」钟离昭目视前方,看到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飞了过去。 「你与那只鸟儿真像。」 江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只小肥啾站在屋檐上,蹦蹦跳跳,十分可爱。 「殿下是想说我和小肥啾一样可爱吗?」她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抿唇,他竟然也会夸赞人哎…… 「不,我是想说你和它一样的吵。」钟离昭的语气坚定,说话时眼尾上挑。 「……」 江晚有些气呼呼,但又不敢像钟离昭发脾气,只好低着头哼哼两声道:「殿下你真会说笑话。」 「本王从不说笑。」钟离昭嘴角一扯。 江晚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是吗?殿下与我不一样,我挺喜欢说笑的。」 呜呜呜,她究竟在说什么鬼话啊,江晚恨不得用手里的团扇拍死自己。 她低头捏着团扇上的流苏玩儿,决定把刚才的事情都忘掉,把正事完成了再说。 她固执地又问了一句:「殿下,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失眠吗?」 快配合一下,快配合一下,不然她怎么说完这句情话? 钟离昭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像是终于被她吵烦了,不耐地问道:「你昨夜为何失眠?」 第20章 江晚立即甜甜地笑了起来,「因为我想殿下想了一夜。」 钟离昭:「……」 她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路数,野得很。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再不完成任务,她就要撂挑子了!江晚愤愤地想。 为了防止钟离昭还要罚她抄清心咒,她忙捂住耳朵道:「一日罚一次就可以了,再多我就要抄断手了。」 钟离昭:「……」 他难得嘴角抽搐了片刻,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明明胆小的很,却偏偏喜欢来撩拨自己。撩拨完还耍赖,真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的。 像是因为她那句话,钟离昭什么也没说,江晚下意识地翘了翘嘴唇,得意自己的机智。 可是才得意了没一会儿,她忽然小脸一垮,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有什么可高兴的?明明她还要抄二十遍清心咒。 江晚这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笑的模样,尽数落在了钟离昭的眼里,他唇角微微一翘,轻轻咳嗽了一声。 江晚耷拉着脑袋,上了马车后也没说话,钟离昭也闭目养神,一路无言。 一直到宫门口,二人下了马车,江晚跟着内侍去太后宫里时,他才淡淡道了一句:「太后面前少说话,午时本王在宫门口等你。」 「太后娘娘最是和善不过,荆王殿下不必担心王妃。」内侍笑道。 江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脑袋。 如带路的内侍所说,薛太后果然看起来很和善,她宣召江晚进宫,也不过是话话家常,帮她认个人。 「快到我跟前来座,哀家早就想宣你进宫了,但荆王身子不好,才耽搁到今日。」一进慈宁宫,薛太后就拦住了江晚行礼,冲她招招手。 她看起来像寻常人家的妇人,慈眉善目。 江晚羞赫地笑了笑,乖乖走到薛太后身边,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是个有福气的,多亏了你,荆王才醒了过来。」打量她片刻,薛太后拍拍她的手温柔道:「生的也好看,荆王这下有福了。」 屋子里还坐着不少衣着华贵的嫔妃,闻言纷纷应和起来,薛皇后站起来拉住江晚的手,笑着说:「快叫我沾沾十六弟妹的福气,好叫我这几日和你们打牌赢几局。」 她拉着江晚,一一为江晚介绍起皇帝的妃嫔们,又与太后一起给了她见面礼。 江晚谨记钟离昭的话,多听少说话,给人映像是温柔胆怯的。 「昭容,快来给你小婶婶见礼。」这时,薛太后冲一个粉衣姑娘招了招手。 昭容郡主?晋王嫡长女,薛太后的亲孙女,那个让赵修然上门退亲的昭容郡主? 江晚唇角一弯,看了过去。 是一个生的清秀,身材消瘦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宫装,面带倨傲之色。 她走到江晚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草草行了一礼。 什么话也没说,也不等江晚说话,便轻哼一声,扭头回到晋王妃的身边去了。 「这孩子。」薛太后无奈地摇摇头,对江晚说:「她还小孩子气,你别在意。」 江晚柔柔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殿下叫自己少说话别惹事,她先暂且忍耐下来,迟早有一点叫她恭恭敬敬地喊自己一声小皇婶。 快午时的时候,妃嫔们都告辞了,薛太后留江晚吃午膳,江晚婉拒说钟离昭在宫门口等她。 「到底是新婚小两口,一刻都离不得。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留你了,省的待会儿荆王找到哀家宫里要人。」 薛太后没有强留她,只在她走前道:「对了,半个月后皇帝要去西山狩猎,到时候你和荆王一起来。」 江晚没有立即应下,只说若是钟离昭去的话,她一定也去。 她出来的时候,昭容郡主忽然也起身,挽住她的手,说要帮薛太后送送她,惹得薛太后心肝心肝地叫。 昭容的眼神不善,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江晚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微笑。 「去吧!不得对你小皇婶无礼。」太后挥挥手,笑容慈祥。 「是。」昭容笑吟吟地应下,回头看了一眼江晚。 然而,不等出了慈宁宫,她就甩开了江晚的手,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摆脱了那个老鳏夫,还嫁给了我小皇叔。」 「是你叫冯大人上门向我爹提亲的?」听到她的话,江晚就忽然明白了什么,柳眉蹙了起来。 她说为什么江逢鹤的上峰忽然提亲,甚至向江逢鹤威逼利诱,要不是她被选中给钟离昭冲喜,江逢鹤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第21章 昭容抱着胳膊,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没错是我。」 「你嫁给我小皇叔,侥幸避开了那桩亲事,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但可惜我小皇叔命不长,护不了你多久,最后你还是个做寡妇的命,到时候还是要看我脸色。」她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恶意,」所以我警告你,离赵修然远一点,要是叫我看见你再和他有联系,我就叫你连寡妇都做不成。」 江晚小脸冷了下来,她后退几步道:「你早上出门是没有漱口吗?怎么满嘴喷粪。这么给你说,你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不代表我喜欢。你尽管放心,你和赵修然天生一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祝你们情比金坚,海枯石烂都不会分开,这样也就不会出来祸害别人了。」 「对了,求求你看好他,别叫他再给我写信了,我烧信都烧累了。」她想了想,故意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语气婊里婊气。 「另外我再告诉你,你小皇叔他一定会比你活的久,我争取比你晚一点当寡妇。」 虽然她想当寡妇,但也不允许别人骂她家殿下。豆,豆,网。 钟离昭他虽然一直罚自己抄书,但比昭容好太多了,起码是个正人君子,还知道护短维护自己。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赵修然都已经和我定亲了,你还去勾引他!」 听到赵修然居然还给江晚写信的事情,昭容脸上的高傲表情维持不住了,她忍不住骂道:「你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浑身上下都是穷酸相,拿什么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过是嫁给我小皇叔,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 「是啊,我还得谢谢你收了赵修然,不然我怎么有机会嫁给你小皇叔呢!就算你出身再怎么高贵,人前不也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小皇婶吗?」 江晚一脸得意洋洋,就差叉着腰了,「虽然你人坏了点,但是好歹帮了我一个忙。」 「江晚,你竟然敢骂我?我要去告诉我皇祖母!」昭容被江晚气都不喘的一通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是小孩子吗?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告状。」江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要是去告状,那我待会儿回原封不动地将你的话说给你小皇叔听,看看谁遭殃。」 「贱人!」昭容气得发抖,一巴掌扇了过去。 江晚一愣,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生气地扇了回去,「我早就想打你了,结果你还先动手。」 这个人脑子是有坑吗?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动手就动手。 昭容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江晚做了个鬼脸,满意地拍拍手,准备转身离开。 但一抬眼,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殿……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她结结巴巴,后退了一步。 完了,刚才那一幕不会都被殿下看见了吧……而且昭容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他会不会帮着昭容这个坏女人训斥自己?这样一来的话,她的脸可就丢完了。 江晚杏眸一眨,忽然捂住手小跑过去,娇娇怯怯的对钟离昭说:「殿下,人家手手好疼啊,你快帮人家吹吹。」 昭容眼里包着泪花,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晚。 这人好贱! 钟离昭眸子漆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看的江晚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看到他这个模样,她心里直打鼓。 完蛋了,他不会生气了吧…… 要是他帮着昭容,自己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江晚渐渐低下头,收回了手,不敢再看钟离昭。 「小皇叔,明明是她打我!」昭容郡主没看见二人的眉眼官司,她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的,气得跺脚告状。 钟离昭周身气息冷了冷,江晚既害怕他骂自己,又气昭容郡主可以肆无忌惮地告状,她看看钟离昭,气呼呼地喊到道:「你放屁!」 她的声音清脆,此话一出,昭容都愣了愣。 随后她哭的更加厉害,「小皇叔,她骂我。」 「呜呜,她这样一个粗俗的女人,怎能当您的王妃?」 江晚张张嘴巴,回头无措地看了一眼钟离昭,最后也不管不顾地捂着脸哭了起来,「殿下,她也骂我了!」 「她还说您是个短命鬼,说我是个守寡的命!」 原本她只是假哭,但是哭着哭着就真落了泪。她根本没有错好嘛!看走眼遇到了个渣男,小三不光把他抢走了,还想害了自己一辈子。 要不是她孤注一掷,报名为他冲喜,自己早就成了那个老鳏夫的继室。 他的儿子女儿都那么大了,肯定天天不给她好脸色,后院的妾室给她使绊子,老鳏夫都要当她的爹了,还要来亲她…… 第22章 江晚越想越觉得难过,仿佛江逢鹤那个上峰就在眼前。 她的哭声比昭容的还大,弄得昭容都哭不下去了,加上她还把自己说小皇叔的坏话捅了出来,昭容现在心虚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哭? 「小皇叔,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有说那些话。」昭容愤恨地看着江晚。 明明是太医说的,她小皇叔活不过二十岁的。这个贱人就会装柔弱,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江晚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流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噎了一下说:「殿……殿下,您要是不信的话,可……可以问流玉。」 钟离昭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莫名,然后又看向流玉,便见流玉点了点头。 「小皇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昭容有些慌,她可是知道她小皇叔是多么受皇伯伯宠爱的,要是被皇伯伯知道,肯定要大发雷霆。 「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江晚哽咽一声,指着她说:「你就是在咒殿下,还威胁我,叫我连寡妇都当不成。」 钟离昭静静地听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昭容,你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昭容郡主心虚了一瞬间,她吞吞吐吐道:「小皇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王知道了。」见她这番模样,就知道江晚没有说慌,他打断她的话。 他双手交叉放在轮椅上,面上很平静,「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父王,该怎么罚由他来决定。」 「我错了小皇叔,我不该乱说话的,您罚我吧,别告诉我父王。」昭容一下子慌了起来。 她父王脾气很不好,府里又有几个侧妃生的女儿,对她并不怎么喜爱,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拿鞭子狠狠地抽自己一顿的。 「我只是你的皇叔,无权责罚你。」钟离昭面色冷淡,「还是交给你父王为好。」 「可她也打我了!」昭容郡主不甘心,指着还在哭的江晚说到。 钟离昭眼皮子一抬,目光不快,「她是你的小皇婶。」 「倘若你要寻个公道,那就随本王去皇兄面前理论,将你和本王的王妃一同责罚。」 他口中的皇兄,自然是皇帝了。 这句话一出,昭容郡主彻底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神怨毒地看着江晚。 若是闹到皇伯伯面前去,皇伯伯肯定会偏心小皇叔,然后连带着这个贱人也只是轻轻责罚。但自己不一样了,她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皇伯伯一气之下,说不定会废了她这个郡主的身份。 江晚正沉浸在悲伤中,听到钟离昭这明显护短的话,顿时就愣住了。 「嗝」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争气地打了一个嗝。 她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偷偷瞄了钟离昭一眼,见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再一抬眼,便见昭容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她想了一下,照着电视剧里面的那种恶毒女配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又撩了撩头发,在钟离昭看不见的角落,冲昭容无声道:活该。 昭容郡主眼睛瞪大,几乎要冒出火来。要不是钟离昭在此,江晚怀疑她都要忍不住扑上来撕了自己。 「该怎么对外人说,本王想你应该心里有数。」钟离昭声音森冷,然后叫魏砚推自己出宫。 「还不跟上?」他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江晚。 「来了。」江晚放下捂着脸蛋的手,提着裙子小跑跟上,安静地走在钟离昭身后,时不时地打个嗝。 好丢人……嗝。 江晚发现,自己怎么也止不住自己要打嗝的欲望。一行人安静地走着,就只能听到自己的打嗝声。 要不是魏砚和流玉他们的专业素养好,她都要怀疑他们该笑出声了。 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钟离昭,见他面色平静,并无笑话她的意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宫门口上了马车,她坐到里面后,还是不停地打着嗝。安静狭小的空间里,清晰的叫人无法忽略。 钟离昭眉心一跳,反手将倒扣着的被子翻过来,倒了杯茶,抬眸看了她一眼,推到她面前。 江晚愣神,试探地拿起那被子水,见他没有说什么,便小口地喝了一口,道谢到:「谢……嗝……谢谢殿下。」 钟离昭「嗯」了一声,瞥了她一眼道:「怎么不继续哭了?」 江晚抬起头,怯怯的看着他,小声道:「这不是犯了错,不敢说话吗?」 「哪里错了?」他低头翻开手里的书,语气淡淡。 「不该……嗝……打人,告状还把自己弄哭了。」 「还行,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钟离昭又说:「刚才在昭容面前不是很得意吗?怎么现在就乖了」 第23章 原来他看到了自己挑衅昭容的表情…… 江晚没敢吭声,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他训斥。 「把手伸出来。」 她乖乖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偷看了一眼钟离昭。 现在的他,叫她想起了他新婚之夜的模样,也是和现在一样吓人。不过那时的他身上带着杀气,现在则没有。 「是打人的那只手。」钟离昭冷笑。 「……」 江晚收回白嫩的小手,伸出了右手。 「白白嫩嫩,也没见红了。」 江晚吞吞吐吐道:「大概是受了内伤。」 话一说完,她就知道要完蛋。果不其然,钟离昭又是一声冷笑,拿着手里的书在她的手心重重地打了一下。 「打了昭容的脸,还喊手疼,欺负人也不是你这样欺负的。」钟离昭今日被江晚气的,话都多了很多。 江晚缩了缩手,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喝了水之后,她算是不打嗝了。 她眼眶红红的,眼睛里还包着一汪泪水,被他打了一下手心,眼角还溢出了一抹泪花。但她没有哭,而是一脸讨好的看着他。 钟离昭不知怎地就打不下去了,他把手里的书一扔,靠到车厢上,闭着眼睛冷声道:「回去闭门思过半个月。」 「是。」江晚舒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没有罚她再抄书。 刚好她还要抄二十遍清心咒,就算不被禁足,她也别想干别的事情。 就是每日的日常任务得完成,她得想办法去见殿下。 钟离昭没理她,冷着一张俊脸,飕飕地往马车里放冷气。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他率先走出去,坐到轮椅上叫魏砚推自己进屋,一眼也没看江晚。 江晚撩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着他的背影。弯了一下眼眸,然后跟在他身后进了府。 回到逢春院,钟离昭已经进了屋,江晚则自己回了屋。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采风看到她红着眼睛回来,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迎上去。 「您别哭,慢慢告诉奴婢。」采风给她倒了一杯水,蹙着眉一脸担心。 「我没事。」江晚摇摇头,然后把上午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重点还提了昭容郡主就是赵修然现在的未婚妻。 「您做的对,打的好!」采风听完,舒了一口气,面上挂起了畅快的笑意。 江晚也笑了,她歪了歪脑袋,捂住自己的肚子道:「快去传膳,我肚子早都饿了。」 「奴婢马上去。」采风地给她一块手帕擦汗,「槐花饭已经蒸好了,陈妈妈还包了您爱吃的猪肉饺子。」 陈妈妈是江晚的陪嫁,因为江晚想吃的,只要告诉她她基本都能做出来,所以深得江晚的喜爱。江晚出嫁时,专门问江父把她要了过来。 「好。」江晚点点小脑袋,一脸满足地眯着眼睛。 江晚原想着吩咐厨房,叫陈妈妈做一桌子好菜,毕竟贿赂钟离昭得有点诚意,没想到还没等到晚膳时间,采风刚带着侍女把午膳摆好,钟离昭就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不是在禁足吗?」江晚看他洗完手,小声地试探问到。 钟离昭夹起一个饺子,蘸了一下汁儿,理所当然道:「是你禁足,不是本王禁足。」 「……」 好有道理的话,要不是她聪明,险些就被他给忽悠了。 从这天开始,钟离昭每天一到饭点 ,就准时来江晚的房间蹭饭。只不过他的话依旧不多,加上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吃完饭就走了,所以每日几乎都与江晚说不了几句话。 「……」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就不必为每日该怎样见他,完成自己的土味情话任务所烦恼了。 但叫江晚很难过的是,她每天说一句土味情话,他就给自己加上五遍的清心咒。 加到现在,已经有五十五篇了…… 另外五篇,自然是被她每日的饭菜给贿赂了。 她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看着日益上涨的清心咒数量,神色已经麻木。 可以说,她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痒qaq 譬如现在,哪怕她身上共有五十五篇的清心咒压着,她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完情话,然后静等钟离昭再加五篇。 她想了好久,才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土味情话。 然后清清嗓子 ,小声地喊了两声:「殿下,殿下?」 钟离昭瞥了她一眼,咬了一口小笼包。明明是简单普通的小笼包,却被他吃出了精致高级感。 「殿下,我怀疑你其实是一本书。」江晚双手撑到饭桌上,把下巴搁到了上面,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认真地说到。 第24章 「不然为什么让我越看越想睡?」 「……」 钟离昭神色淡淡,眼皮子不眨一下,继续用早膳。 然后江晚气馁地发现,桌上的美食远远比自己的魅力大。 大概是人长得好看,连吃饭都看起来比别人优雅。钟离昭的细腰被玉带勾勒出来,薄唇因沾了辣椒而红艳艳,乌发被紫金冠束在一起,沐浴在晨光下的钟离昭竟然看起来鲜嫩可口。 江晚看着看着,就看呆了,傻乎乎地一直看着他。 「再看便挖掉你的眼珠子。」他冷冷道。 江晚:「……」 「不看了,不看了。」她连忙摆手。 钟离昭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叹口气,忽然身子前倾,隔着饭桌将手放到她的额头上。 温柔道:「是清心咒抄的太少了吗?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 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江晚呆住了,甚至没有听见他话里的内容。 清淡的药草味强势霸道地入侵她周围,混合着淡淡的清冽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二人距离忽然拉进,江晚几乎能感受到钟离昭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脸庞上。 她的脸蛋忽然就红了,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现在这个场面,怎么可能顶得住呢? 鼻尖忽然涌出一股热流,江晚下意识地抹了一把。 她低头一看,眼睛瞪的老圆,结结巴巴道:「血……血。」 她流鼻血了!她竟然看一个男人,看的流鼻血了! 江晚一把捂住鼻子,急匆匆地跑到旁边的脸盆前,撩起里面的凉水往鼻子上扑。 好丢人,千万别被殿下他知道,自己竟然看他看的流鼻血了。 钟离昭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蹙了蹙眉,唤了一声魏砚,「去请太医来。」 「不用了 !」江晚正在洗鼻血,听闻他的话,连忙阻拦到。 万一太医把脉,说她是起了色心,所以才流鼻血的,她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魏砚看了一眼江晚,有些为难。 「去请。」钟离昭的语气不容置喙。 「是。」魏砚应了一声,便出门去请太医了。 江晚羞愧地低下头,洗干净自己鼻子上的血后,用帕子捂住了鼻子,思考自己怎样死的会痛快一点。 比起当众凌迟,她觉得她还是找块豆腐撞死好一点。 钟离昭用完膳,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坐在一旁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地喝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江晚坐在凳子上捂着鼻子,有些坐立难安。 她安慰自己,太医肯定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男色流的鼻血。 很快,太医便匆匆地来了,来的是张院判,他行了礼后便拿了一块帕子搭到江晚的细腕上,屏气敛息开始号脉。 江晚看着他,神情有些忐忑。 太医很快舒展眉头,收回手道:「天气炎热,王妃难免肝火旺盛,老臣开剂方子吃吃就好了。」 「多加点黄连,好好给王妃去去火气。」钟离昭忽然开口。 黄连味苦,虽然是清热解毒的药材。 「……」 江晚缩着脑袋没敢说话,他肯定知道自己为什么流鼻血了,好丢人。 「是。」张院判应下,看着江晚笑了一声。 这王爷王妃夫妻间的趣事,他也不敢多问。 张院判开了药就走了,他走后钟离昭也未多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也离开了。 药很快就熬好了,是魏砚亲自送来的,他说:「殿下叫奴才亲眼看着王妃您喝了药,才能回去复命。」 江晚:「……」 她看着那碗黑漆漆,闻着就很苦的药,脸蛋皱成了苦瓜脸。 「可以不喝吗?」她小声问道。 「不可以。」魏砚躬身,笑着说到。 江晚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采风连忙端了一碗清水给她,江晚忍住胸腔中翻涌不住的恶心感,喝了好大一口水,然后捡了一块蜜饯扔进嘴里。 「好了,你可以回去给殿下复命了。」江晚哼了一声。 「是。」魏砚行了一礼,又道:「殿下说,王妃今日又多了五篇清心咒,请您快些抄。」 「知道了。」江晚敷衍地应下。 她还有四十篇没抄呢,再多五篇也无所谓。 魏砚走后,她趴到桌子上唉声叹气,然后扭头看向采风,可怜巴巴道:「采风,我晚上想吃炸鸡……」 采风见不得她装可怜,忙心疼地说:「待会儿奴婢就去给陈妈妈说,叫她多做一点。」 第25章 「好。」江晚柔弱地点点头,一脸矫情样。 刚喝了那么大一碗苦药,她需要炸鸡的安抚。 晚上钟离昭没回来用膳,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得知不用面对他,江晚松了一口气。 她高高兴兴地吃完晚饭,在院子里走了半个时辰消食,然后又蹬蹬蹬跑到廊下,一面吃陈妈妈刚炸的炸鸡,一面喝了一口奶茶。 她下午没事做,就叫人找了一头产奶的奶牛,挤了好多牛奶,钻进厨房里研究奶茶去了。 做了一下午,还是没有做出前世奶茶的味道,但是聊胜于无。 天很快就麻麻黑了,江晚坐在廊下吹着晚风,没有叫人点灯,偶尔有侍女走动,就只能看到几个黑桩走来走去。 原本她还挺享受初夏的夜晚,满天繁星,虫鸣鸟叫,还有温柔的晚风拂面,配上炸鸡和奶茶,简直太美妙了! 可不一会儿,她的视线就落到了周围漆黑的角落,脑袋里存着的鬼故事一个接一个蹦了出来。 她往藤椅里缩了缩,抱着奶茶拉住了采风的手,语气悠悠道:「采风呀,你们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晚上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一定要看清楚人了再应声,不然……就会出事。」 话说完,她自己都感觉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更别说她身边围着的侍女们了,她们本就是伺候她的,晚经常要走夜路,被江晚这么猛地一吓,她们忍不住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见到她们害怕,江晚得意地笑了一声,伸手去拿手边放着的鸡排。 但是,她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她想也没想就尖叫了起来,从藤椅上蹦起来,然后不知道踩了个什么,跌进了一个味道有些熟悉的怀抱中。 侍女们也跟着尖叫起来,廊下忽然就乱成了一团。 「点灯!」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明明众人都在尖叫,却忽然像是被按了一个暂停键。 胆子大的侍女辨认出是钟离昭的声音,连忙拿出火折子点上蜡烛,众人这才看清,来人是钟离昭和魏砚。 而给她们讲鬼故事的江晚,则趴在他们英俊的王爷怀里,死死地抱着王爷的脖子。 「起来。」钟离昭深用力地咳嗽。 江晚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他怀里,而钟离昭那张俊脸,正埋在她还没发育好的胸上! 呜呜呜,她的胸还没有发育好,碰一碰就疼。 江晚好心疼她的胸,明明就小,还要被他撞一下。 而钟离昭也是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和江晚接触的地方很软,稍微用点力气好像就会变形。 抱着自己的少女如今正眼泪汪汪,想要去摸自己的胸又不敢摸,急得忍不住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钟离昭又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江晚没看见他的眼神,忍着痛从钟离昭身上起来,只不过眼睛红彤彤的,鼻子也红彤彤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她是背对着采风她们的,所以她们没有看见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江晚难受的模样,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到底是羞人的事情,江晚整理整理衣服,抹了一把泪,小声问道:「殿下你怎么来了,还不声不响的,吓死我了。」 疼的地方尴尬,所以她只能吸溜吸溜鼻子,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钟离昭没说话,瞥了她一眼。 江晚鼓鼓脸颊,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看在我被吓到的份上,我可不可以少抄五篇清心咒?」 他沉默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瞬间便忘记了疼痛,拉着钟离昭说:「殿下快来尝尝陈妈妈做的炸鸡。」 侍女们将屋子里的灯点上,又把廊下几个灯笼点亮,廊下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叫她看清了钟离昭面上的表情,有些沉默又有些怪异。 他垂下眸子,看着旁边的那盘炸鸡问了一句,「用过晚膳没?」 江晚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多谢。」他点点头,示意魏砚端起那盘炸鸡,然后叫魏砚推自己回了房间。 江晚愣了好久,才意识到她的炸鸡没了 她只是和他分享,没有要全部给他啊! 她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看着他消失在垂花门的拐角处。 跟着钟离昭一起的还有于清,在魏砚推钟离昭离开后,于清却留了下来,他看到江晚一副又气又懵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解释道: 「王妃别生气,殿下今日下午进了宫,晚膳是与陛下一起用的。但殿下口味挑剔,只动了几筷子。刚才一回来,殿下就直接来了您这里。」 第26章 顿了顿,他又说:「您这里的饭菜很合殿下口味。」 于清寥寥几句话,江晚就懂了。 原来看着清风朗月般的荆王殿下,其实有一丢丢的挑食。 这也是为何他那么容易被贿赂的原因。 她眸子一转,对于清说:「晚上陈妈妈做了一道开水白菜,还剩下好多高汤,我叫采风去厨房说一声,给殿下下一碗面条,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带回去给殿下。」 钟离昭晚上没吃晚饭,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牢牢抓住! 俗话说,要想征服一个男人,就得征服他的胃。 虽然这是陈妈妈征服的,但陈妈妈是她的陪嫁,四舍五入就是她了。 所以间接来说,就是她征服了钟离昭。 那么,她提一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江晚从躺椅上起身,吩咐了采风后,欢快地进屋,来到窗下的书桌前,叫侍女给自己研墨。 她提着毛笔思索一番,便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笔锋。 做这些的时候,她嘴角翘地老高,周身气息愉悦。 采风从厨房回来,见她眉眼间掩藏不住笑意,便伸着脖子想要看一眼,被江晚轻飘飘地推开,用手遮住了上面的内容。 一碗面条很快就做好了,侍女用食盒提了回来,江晚让她放到桌子上,把叠起来的纸条放到食盒里,然后叫于清提回去给他主子。 「殿下定会十分开心的。」于清忍不住发笑。 府里有了王妃后,到底是热闹许多,连王爷身上都有了烟火气。 钟离昭收到江晚的面条后,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香味,眉头都不自觉舒展了许多。 打开食盒,里面有一张很显眼的小纸条,修长如玉的手指夹起它拿出来,在灯下缓缓展开。 【唯有殿下与美食不可辜负~ 看在爱心面条的份上,殿下要不要考虑再被贿赂一次?】 最下面还画了一个奇怪的小人,正跪伏地上,头顶还有几个小字:给您跪了。 钟离昭哑然,有些失笑。 他将那张纸条叠了起来,随手夹进了自己上午看的书里,然后开始食用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 在江晚的指导下,陈妈妈做的面条里放了鸡蛋清和少许盐,做出来面条筋道,从厨房拿过来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坨住。 他的动作很优雅,哪怕是吃面条也不会给人吃相不好的感觉。 等吃完面条,钟离昭的胃都暖了起来,初夏的天气竟然出了层薄薄的汗。 ☆☆☆ 第二日用膳的时候,钟离昭鲜少地主动开了口。 「清心咒三十遍,待你禁足结束后给本王。」他说完便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垂下眸子喝碗里的玉米鸡丝粥。 「三十遍?」又少了一半。 「嫌少了吗?」 「不不不,刚刚好。」江晚连忙摇头,害怕他改变主意。 她已经抄了二十遍了,接下来几日只需要再抄十遍就好了。 江晚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喂进嘴里,笑眯眯地看着钟离昭,觉得今日他又帅气了呢! 原来因为篇数遥遥无期,江晚连抄书的动力都没有,常常抄了一点就趴在旁边睡着了。但自从钟离昭给她减少了数量后,她顿时就看到了希望,鼓足干劲去抄书了。 清心咒的篇幅并不长,一日的功夫她就抄了四篇。在禁足结束的前一日早上,她抄完最后一篇后,叫魏砚放到钟离昭的书桌上后,便带着侍女去后山摘樱桃了。 早就听侍女说后山的樱桃熟了,她坐在窗口日日看着后山的方向,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好不容易解禁,江晚就像只放出笼子的小鸟,拎着篮子去后山摘了一篮子樱桃回来。 天气越发暖和,今日阳光又正好,江晚穿了一身茶青色衫裙,上身则是杏黄色半臂,臂间挽着一条红色轻纱。腰间系着禁步,行动间流苏随风飘动,显现出她纤细秀美的身形。 与今日装扮配套,她竖着望仙髻,头上插着几只简单的发簪,鬓角还插了朵粉色山茶花。层层叠叠的花瓣间,露出点点淡黄色的花蕊。钟离昭看见她时,她正低头浅笑,灵动婉转。 见到他,她停了下来,礼节性问候:「殿下这是出门去了?」 钟离昭颔首,看了一眼她手胳膊上挂着的篮子,「去何处玩儿了?」 江晚把臂间挂着的竹篮取下来,双手捧着给他看了一眼,细长的手指拨弄开上面的樱桃树叶,「府中侍女告诉我,后山的樱桃熟了,我下午就带她们去后山摘了许多。」 她额角还有汗渍,脸蛋也粉粉嫩嫩的,像是成熟了的桃子,让人想咬上一口。 第27章 钟离昭对樱桃并不感兴趣,他「嗯」了一声准备进屋。 走了几步,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对她说:「让侍女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随皇兄去西山狩猎。」 狩猎?江晚想起来了,薛太后曾提起过这件事。 她犹豫片刻,应下:「好。」 他去西山,也不一定就要骑马。 ☆☆☆ 晚上用晚膳,江晚照例在院子里消食,却见魏砚带着几个人,抬着好几个箱子出现在了垂花门那里。 她惊讶地看着他们,还没问这是干什么,魏砚便已经为她解了惑,「殿下说日日用着王妃的厨娘,难免过意不去,故而叫奴才送来几箱子玩意儿,作为饭钱。」 江晚拢了拢臂间的轻纱,好奇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她再也不说吐槽钟离昭了,他简直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天使好不好! 这箱子里面全是各种金银首饰,闪闪发光,险些闪瞎她的眼睛。更别说旁边还有好几个箱子,里面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与这比起来,上次流玉带来的东西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好嘛! 原来这就是王妃的待遇,真的只太棒了! 江晚想,如果钟离昭现在想要吃佛跳墙,她也能想办法给他搞出来。至于炸鸡,她愿意上供给他一百份。 「这么多吗?」她将目光挪开,看向魏砚。 「您是这府里的主子,这些东西本就该为您添置的,只不过那时殿下病重,大家都心忧殿下,所以才没有给您添置。后来殿下醒来知道,就立即命属下找人为您打造了这些首饰。」 魏砚解释到:「另外几箱子都是绫罗绸缎,以及瓷器古董等玩意儿。还有一箱子是金银,您可以用来打赏下人。」 呜呜呜,钟离昭这是什么神仙小可爱,她爱了爱了。 于是第二天早晨,众人收拾东西出发,江晚出现在钟离昭面前时,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她抱着一个小白瓷罐子,身上披着淡青色的披风,衬的她肌肤白皙,她冲钟离昭招招手,「殿下,吃不吃糖渍樱桃呀~」 她的语气荡漾,看着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钟离昭:「……」 他并不喜欢吃甜食,便拒绝道:「不必,我」 不吃两个字还未说出来,江晚已经把罐子捧到了他面前,眉眼弯弯地笑着。在她心里,钟离昭已经和金主爸爸划上了等号。 既然金主爸爸喜欢吃东西,那她可以上贡所有的零食。 钟离昭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顿了顿咽下未说完的话,抬手在里面拿了一颗樱桃塞进嘴里。 「甜吗?」江晚露出了一抹笑容,期待地问到。 钟离昭没回答,表情有些不好。 这东西又甜又酸,他的牙齿都要掉了,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吃完那颗糖渍樱桃,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就率先上了马车。 「殿下,我们大概要多久才能到西山啊?」见钟离昭今日脾气好,江晚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其实相处一段时间后,她才发现其实钟离昭的脾气还挺好的。 钟离昭闭目养神,靠在车厢上,「先去宫城等皇兄,等巳时出发,大约傍晚可以到。」 「喔。」江晚双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兴致顿时便没有刚才高了。 马车本就颠簸,去西山要奔波大半日,等到了地方后她的骨头怕都要摇散架了。 果真如钟离昭所说,他们的马车先去了皇宫外面,等皇帝和薛皇后他们准备好,才跟在皇帝的车架后面,慢慢地往西山的方向晃悠悠而去。 行了整整一日,傍晚的时候才抵达西山。等到了宫人们安排好的寝宫后,江晚和钟离昭歇息了片刻,采风就撩开帘子进来,请示二人晚膳想吃些什么,她去厨房报菜单。 钟离昭没说话,江晚坐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一盏茶开始报菜名。 这次来西山狩猎,她专门带上了陈妈妈。 报完了,她才想起来钟离昭还在一边,便扭头问:「殿下,你要吃些什么?」 钟离昭想了想,只要了一个馄饨,江晚点的他都吃。 陈妈妈做的馄饨皮薄馅足,汤又是经过江晚的指导,鲜香味十足,叫人一口气可以吃好几碗。 江晚听到他只要了一碗馄饨,又想到这个时节刚好吃韭菜,便说了句,「那就多放点韭菜,不仅味鲜味足,而且韭菜还有很多好处,益肝健胃,还补肾温阳……」 「补肾温阳?」钟离昭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给谁补呢?」 「……」 「想的倒美。」他立在烛火下,手里拿了一本棋谱,轻笑了一声。 第28章 完了,一时嘴快好像暴露了什么。 江晚张了张嘴,哼哧半天说了句:「想想都不行吗?」 呸!她在瞎说啥玩意儿? 用完晚膳后,江晚挺着吃的饱饱的小肚子,半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手里抱着一个兔子抱枕,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这个兔子抱枕是她叫采风做的,软乎乎的,手感特别好。 钟离昭则坐在一个棋盘前面,左手和右手下着棋。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江晚也这么认为。他侧颜惊艳,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棋子,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里夹了一枚黑棋。 江晚发了一会儿呆,颠簸了一整日的疲惫就涌了上来。加上吃饱喝足,困劲上来,她就打起了哈欠。 钟离昭侧首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棋子放到棋盘上,「困就便去睡。」 他声音温和,眉眼也舒展着,显然是因为晚上陈妈妈的手艺又征服了他。 江晚撑着下巴,有些苦恼道:「殿下,宫人们好像就准备了一间房。」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叫朱镜阁,离皇帝住的地方很近,旁边还临着一个湖,夏天住在这里十分清凉。皇帝准备在行宫多留几个月,直到炎夏过去,所以便特意叫人将朱镜阁留给钟离昭。 这朱镜阁位置好,但行宫的宫人们提前只给二人准备了一间房间,楼上其余房间都是净室,书房以及一个非常大的外间。 「自然是你睡外间,本王睡内室。」钟离昭说的理所当然。 江晚有些不乐意,外间的软塌不光硬,而且还窄小,她睡上面一个不小心晚上就会摔下来。 而且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外间临水,还有些冷。 「为什么不是殿下您睡外面呢?」她小声嘀咕了一声。 但钟离昭耳聪目明,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话,沉浸在棋局中的他抬起头,反问道:「你难道想让本王睡外间?」 「自然不是。」江晚撇撇嘴,她就是随口说说。 她怎么可能叫钟离昭一个病患去睡软塌?万一晚上受了风寒,一个不小心就嗝屁了,被皇帝知道,她肯定又要以奇奇怪怪的方式殉葬。 「那你想怎样?」钟离昭问。 「不想怎样,我只是想说,总不可能让我在外面睡上几个月。」江晚低下脑袋,搅着自己的手指。 要是只有十天半月她还能忍忍,但还是他们得在这里待上三四个月,到时候因为临水的原因,她怕是要被蚊子给吃了。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钟离昭沉吟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道:「既然如此,你便睡在内室。」 江晚:「……」 她是想委婉地表达,能不能叫她住到别的院子里去,而不是要和他同寝共眠啊! 「要不,我明天叫采风在阁楼前面的院子收拾个房间,然后搬到那边去住?」她与他商量。 「那边是下人住的地方。」钟离昭蹙眉。 听他这样说,江晚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下人的地方,那她当然不能去住,这行宫到处都是眼睛,被别人看到了难免多想。 尤其是昭容郡主这次也来了,她可不能丢面子。 「你原来热情似火,怎么如今又不愿与本王睡一起了?」 被热情似火几个字给噎到,江晚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辩解。 「殿下误会了,能与殿下共寝,我乐意至极。」她露出了一抹假笑。 反正他生的好看,要真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吃亏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江晚偷偷看了一眼钟离昭,见他端方俊美的模样,心中难免浮想联翩起来。 钟离昭看到她的神情,什么也没说,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继续下棋。 决定好了晚上怎么睡,江晚就从美人榻上起身,叫采风和流玉为自己准备洗澡的热水,然后先去将头上钗环卸下来,把脸上的妆容也用水洗干净。 安静地屋子里,烛光微微闪动,净室的水声有些明显,更别提钟离昭耳力很好。 他下了一会儿棋,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便见净室的门上投了一道凹凸有致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刚好从浴桶中出来,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她拿了个干净的棉布帕子擦着身上的水珠,然后拿起旁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开始穿起来。 钟离昭一怔,立即收回了目光,看着外面。 朱镜阁二楼的净室位置尴尬,在内室看影子看的清清楚楚,简直像是古代版的情趣房间。 等江晚出来的时候,就见他正开着窗吹风,山里的夜风有些冷,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殿下,外面冷,您小心风寒。」她刚洗完澡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坐到镜子旁边让采风给自己擦头发,一面说了一句。 第29章 钟离昭「嗯」了一声,回过头来时见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脸蛋虽然很红,但是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便抬手关上了窗户。 采风一面给她擦头发,她一面往脸上涂养皮肤的膏脂,余光瞥见钟离昭放下棋局,起身进了净室沐浴。 等头发干了,采风退出去,她趿着鞋滚到床里面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却不想看见了净室的门。 「……」虽然钟离昭已经快穿好衣服,没有什么可看的,但只要她的小脑瓜子微微一动,就知道刚才自己沐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脸蛋微红,拽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了一双好看的杏眸。 钟离昭很快就出来了,坐在窗下让魏砚给他擦头发,自己则又捡起刚才的棋局继续下。 江晚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放在身边的被子,翻身滚到墙角,闭上了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时候,一股淡淡的药香味窜入她的鼻尖,她知道是钟离昭来睡觉了,但她困得睁不开眼,也就懒得去看。 钟离昭看了一眼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后脑勺,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她有过靠自己极近的时候,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所以他才想看看,她与自己同榻而眠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从前皇兄也赐下几次侍妾,希望自己能留个后,但他却因五感格外灵敏,加上幼时被一个宫女险些捂死,所以自此便对女子身上的气味格外厌恶。 但江晚不同,身上是淡淡的茶香,并不腻人。 二人都一夜好眠,第二日早上江晚醒来,钟离昭不在屋里。采风伺候着她梳妆打扮好,推开门便见钟离昭坐在轮椅上,在二楼的栏杆旁眺望远方。 「叫侍女摆膳。」见江晚出来,他扭头对魏砚吩咐。 用早膳的时候,钟离昭忽然开口道:「今日麝月她们一群姑娘要去骑马,我叫她领着你一起。府里养了几只不错的马,有匹叫踏雪的马儿很是温顺,到时候流玉会跟着你,你好好玩一日。」 江晚正在喝粥,闻言放下手里的勺子,惊喜道:「谢谢您!」 但很快她就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不会骑马。」 前世的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自然是接触不到骑马这样的活动的。这辈子江父只是个小官,家里只养着几匹拉马车的马,根本没有跑马的地方,她自然也就不会骑马。 「叫流玉教你,她的骑术不错。」 「流玉?」江晚很惊讶,流玉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大胸妹子,没想到还会骑马。 「她不光会骑马,还会一些拳脚功夫,所以你尽量让她随侍在身侧。」 「好。」江晚点头,对流玉和其他三个侍女有了些许好奇。 因为要去骑马,她今日穿的裙子就不太适合,所以吃完早膳她进屋去换了一身骑装。 骑装是大红色,她穿起来多了几分干净利落,还有些许英姿飒爽的感觉。 刚换好衣服,侍女便上来通传,说麝月公主来了。 江晚知道这位麝月公主,她是皇帝膝下的三公主,唤钟离昭一句小皇叔。 不等钟离昭叫人上来,麝月便蹬蹬蹬地跑上来了,她生着一张娃娃脸,一进门就喊:「小皇叔,小皇婶在哪里,我来带她去骑马。」 钟离昭看到她咋咋呼呼的模样,眉头微拧,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麝月看到他的目光,停下来屈膝行了一礼,乖巧地向二人问好,然后对江晚甜甜一笑,「小皇婶生的真好看,我已经叫了几个宗室郡主,咱们一起去骑马玩儿。」 「好。」江晚应下,看了钟离昭一眼,便被麝月拉着走了。 到了马场,远远地便见草地上站着一群衣着华贵的女子,她们一人牵了一匹马,好像在等人。 看到麝月和她来了,她们眼睛一亮,冲麝月招手:「玉仪,我们在这里。」 麝月便拉着江晚跑了过去,初夏的太阳不是很晒,跑起来便又凉风刮过,很是舒爽。 「这位便是荆王妃吧!」众人行礼后,一个粉衣姑娘冲江晚笑道。 江晚冲她微微颔首,然后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冷哼声。 是昭容郡主,她并不意外。 麝月瞪了一眼昭容,然后拉着江晚的手道:「小皇婶别理她,她脾气一向如此,咱们去那边骑马。」 江晚看了一眼昭容,没说什么。 但昭容却讥笑一声,「骑马?她怕是连马都爬不上去。」 江晚脚步一停,转身忽然笑着对昭容郡主说:「昭容,许久不见了,怎么看到小皇婶也不叫人?」 昭容郡主的脸都绿了,这个女人就知道拿辈分压她!偏偏自己还拿她没法子。 她不想理江晚,但面前站了这么多宗室郡主县主,还有一个麝月公主在,便不得不臭着脸行礼。 第30章 既不喊人,行礼也是草草完事。 江晚看到她不开心,自己就心情好,她站那没动,「昭容怎么也不吭声,是身子不适吗?若是身子不适,可以回去歇着。」 昭容郡主本就喜欢骑马,加上今日在场的都是宗室贵女,她又不想在麝月公主面前丢人,便咬着牙重新行了一礼,「我没事,多谢小皇婶关心。」 她说小皇婶几个字的时候,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 江晚高兴地「欸」了一声,笑眯眯道:「没事就好。」 「噗」旁边有看戏的郡主忍不住笑了一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昭容郡主和荆王妃不对付,因为平日里昭容郡主仗着有薛太后撑腰,嚣张跋扈,所以总有看不惯她的人。 麝月公主看了昭容郡主一眼,伸手拉住江晚的手道:「小皇婶,随我一起去马厩,我为你挑一匹马吧!」 「不必了,殿下带了府里的踏雪,让我今日骑它。」江晚道。 「踏雪?」麝月眼睛一亮,羡慕道:「踏雪是北方戎狄进献给我父皇的,一共没有几匹,我父皇就给小皇叔了三匹,没想到小皇叔将踏雪给了小皇婶你。」 她那时候看中了踏雪,央了她父皇许久,父皇原本想要给她的,但后来昭容也看上了那匹马,求着薛太后去问她父皇要,她父皇左右为难,后来便索性给了她小皇叔。 「待会儿小皇婶你可要叫我过次瘾,骑着踏雪转上几圈。」 江晚不清楚这其中官司,没有多想便应了下来。 昭容郡主刚刚虽然丢了面子,但是还是跟着她们一起,在等流玉牵马的时候,江晚开口道:「公主你们先去玩儿,昭容说的对,我并不会骑马,所以便叫流玉先教教我。」 她说的坦然,以至于昭容想继续嘲讽她,都不知道怎么嘲讽了。 麝月公主看看身后的小姐妹们,知道若是留下来她们也会觉得无趣,并且江晚学骑马的时候也不自在,所以便点点头,「那我们先去赛上几圈,待会儿来找小皇婶玩儿。」 「好。」江晚微微颔首,目送她们离去后,便扭头看流玉刚牵过来的马儿。 踏雪身上是棕红色,但四肢马蹄是雪白色,她猜测踏雪的名字也是由此得来的。 流玉牵着踏雪,叫她先用手摸摸踏雪,再拿豆子喂它。江晚按她说的做了,果然如钟离昭所说,踏雪性格很温柔,不仅没有抗拒,还吃了她手心的豆子,歪头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它的舌头舔在手上有些发痒,江晚噗嗤笑了起来,然后按照流玉所说的慢慢抚摸。 「滴滴~」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江晚已经面无波澜,毫不意外了。 凭空出现的透明面板上写了一段话:【半刻中后,你路过马场的夫君会被你失控的马儿撞死,皇帝震怒让你殉葬,为了自救请选择: 1.请你的夫君教你骑马,并对他说:钟离哥哥,可以教人家骑马吗? 2.大庭广众之下,亲你的夫君一分钟。】 江晚总结了一下,这个所为的炮灰自救系统,可能本名叫做钟离昭拯救计划,而钟离昭本人则是无时无刻地上演着死神来了的剧情。 只不过,一直逼她搞黄色是什么鬼啊! 她一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魏砚推着钟离昭往马场的方向来了。钟离昭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袍子,看起来温润如玉,与旁边的几个青年正说着话。 江晚思索片刻,揉揉踏雪身上的毛发,与流玉说了一声便带着侍女向他走了过去。 微风正起,吹的她裙角飞扬,发丝飞舞,钟离昭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 「殿下,您怎么来了?」她立在不远处笑了一下。 众人听到这道娇俏的声音,俱侧首看过来,见她与钟离昭说话亲密,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拱手行礼道:「见过王妃。」 江晚冲他们微微颔首,然后看着钟离昭冲他招了招手,「殿下,我有事找您。」 钟离昭眉头微挑,扭头与同伴说了几句话,便叫魏砚推着他来到江晚面前。 「何事?」他漫不经心地问。 江晚清清嗓子,看了一眼周围,叫采风和魏砚离远一点。 她这般鬼鬼祟祟的,不免叫钟离昭想起了她调戏自己的事,目光便意味深长起来。 采风他们走远了点,她垂眸看了一眼钟离昭,然后不停地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关系,反正再丢脸的事情都干过,这点小小的羞耻算什么,不就是叫一声哥哥吗? 她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且憋了半天脸蛋还烧了起来。 江晚咬住唇,手指紧张的无意识地拨弄着腰上挂着的禁步。 第31章 钟离昭的目光在她面上慢慢扫过,没有说话,好整以暇地靠坐在轮椅上,等着她开口。 这一等,就等了好一会儿。 「若是无事,本王还有事,便先走了。」钟离昭扫了一眼她的手,声音低沉悦耳。 「不不不,我有事。」江晚听到他要走,哪能依呢?连忙一把摁住钟离昭的肩膀。 钟离昭轻嗤一声,「你说。」 江晚看了他好几眼,最后目光落在了他头顶的眉间的红痣上,然后深吸一口气,俯身凑到他耳边,红唇轻启。 她凑近自己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耳根处,有些痒痒的。她的声音有些羞怯,似乎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钟离昭一晃神,险些没听清楚她话的内容。 「钟离哥哥,可以教人家骑马吗?」 她说完并未立即退开,而是红着脸蛋,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 钟离昭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少女,许久后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白皙的额头,冷酷无情地拒绝道:「不可以。」 许是因为久病缘故,他的手指冰凉,抵在自己额头上时触感便格外明显。 江晚:「……」 肉眼可见的,她的脸庞变得僵硬,并且嘴角抽搐,江晚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个男人,都应该抵挡不住美丽少女的撒娇,更何况她还喊他哥哥了,但偏偏钟离昭就是不为所动,导致江晚开始怀疑人生,自己是不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不然钟离昭为什么能够那么坦然,并且冷酷无情地拒绝她? 不,是他眼瞎,绝不是自己没有吸引力! 她揉了揉脸颊,挤出一抹微笑。 然后伸手抓住他抵在自己头上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学着记忆里软妹撒娇的方式,嗲着声音道:「求求您了。」 她就不信了,他能一点都不为所动。 快答应,快答应呀!江晚盯着他的脸颊,想要看看他有没有脸红。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钟离昭抬起自己的胳膊,撩开衣袖问道:「看到了吗?」 「什么啊?」江晚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精瘦白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看到上面的鸡皮疙瘩了吗?」他声音淡淡。 江晚:「……」 啊啊啊啊啊钟离昭你是太监吧! 她都已经用尽毕生所学去撒娇,他却嫌弃自己肉麻,究竟还是个男人吗? 「没看到,我瞎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了! 钟离昭见她脸蛋涨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轻笑了一声,抬眸看着远方青山道:「我身子不适,叫流玉教你。」 这怎么能行?她的任务要求就是叫钟离昭教自己骑马啊!如果不能完成,待会儿他们俩都要嗝屁了。 江晚不由焦急起来,这次是真的的求他了,「殿下,只要您教我骑马,我就叫陈妈妈给您做一大桌子菜。」 「不行。」钟离昭不为所动。 「那您要怎样才能教我骑马啊?您就在一旁指点我就行,不用动手,也不用上马。」江晚觉得自己真的要给钟离昭跪了。 钟离昭看了一眼她,还是拒绝到:「我身体不适,教不了王妃。」 江晚也知道她有点强人所难,但这是系统发给她的任务。如果他真的不愿意的话,那她只能选择任务二了。 可任务二的内容更让人一眼难尽,它是叫她亲钟离昭一分钟!并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江晚觉得,如果她真的亲了,就再也没脸出门见人了。 她盯着钟离昭俊美的脸庞,哼哧哼哧地说了一句话:「您要是不教我,我现在就亲您!」 「……」钟离昭怀疑自己听岔了,他迟疑地问道:「你……说什么?」 江晚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她清清嗓子,声音清脆道:「我说,殿下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在这里亲你!」 她可真的是太聪明了。 「噗嗤。」耳畔忽然响起了笑声,江晚她脸一僵,缓缓地抬起头。 便见二人不远处站着一个青衫男子,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正看着自己这边,掩唇笑个不停。 笑屁啊…… 江晚脸蛋涨的通红,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见过王妃,在下是庆国公世子徐意卿,不是有意偷听您和荆王殿下说话的。」他见二人发现了自己,忙拱手行礼。 如果不是他眸子里掩藏不住的笑,江晚可能就真信了他是真心诚意地道歉。 「再笑就滚。」钟离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第32章 徐意卿连忙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殿下,我觉得不管王妃求的是什么事,您都应该答应。」 说罢,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王妃都这样威胁您了。」 滚呐! 徐意卿的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引得江晚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钟离昭则目光不善道:「陛下不是叫你去修撰古籍吗?你怎么也来行宫了?」 「修撰古籍,来行宫一样可以。」徐意卿将折扇一甩,瞬间便将折扇打开,优哉游哉地在胸前摇动着。 若不是来了行宫,他怎么能看到清贵端方的荆王殿下,竟然被王妃凶巴巴地威胁的画面呢? 见他与钟离昭说话随意,江晚便知这人应该是与钟离昭关系不错,便也没那么生他的气。 「殿下看样子气色好了许多,我和容辞便也安心了。先前听说你病重的消息,容辞不顾领兵在外,跑到漠北找了个神医,硬是想回长安见您。好在被我拦住,回头我给容辞休书一封,好叫他安心。」徐意卿打量钟离昭片刻,神色终于放正经了许多。 钟离昭揉了揉额角,颇为头痛道:「他最爱冲动胡来。」 「这不是惦记殿下吗?」徐意卿无奈道。 「我有何好惦记的。」钟离昭嗤笑一声,然后又道:「你不去骑马跑上两圈,跑我这里偷听墙角作甚?」 徐意卿忙摆手解释道:「我这不是许久未见殿下,想要与殿下说几句话嘛!再说了吗,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殿下想是与王妃专心说话,没有听到我过来的动静。」 这话不假,他远远地就看到钟离昭和江晚在一起说话,便想要过来打个招呼,谁知道刚走近便听到江晚威胁钟离昭的话。 他一个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迎来了二人的怒目。 钟离昭抬抬眼皮子,「招呼也打了,你可以走了。」 徐意卿:「……」 他被钟离昭的话噎到,叹口气道:「殿下您可真是无情,有了王妃,就不乐意见我这个旧人了。」 徐意卿说的哀怨,仿佛钟离昭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一般。 「噗」江晚忍不住笑了出声。 不过真论起来,她算是哪门子新欢。 钟离昭横了她一眼,她只好抿唇浅笑,不敢太过明显。 「太子他们在那边准备赛马,你过去一起玩,告诉他们本王有事,请他们另选一人做裁判便是。」他沉吟片刻道。 「我这才来,殿下就赶我走。」徐意卿摇头叹息,「行行行,我不打扰您和王妃说话了。」 他目光自钟离昭身上打了个圈,用折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嬉笑着行礼告辞离开。 等徐意卿走后,钟离昭抬起眸子看江晚。 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她,看的江晚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殿下,您看……看什么?」 这个目光,感觉像是要吃人。 钟离昭冷哼一声,「刚才威胁本王的时候倒是大胆奔放,被人听见了也不知羞,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她哪里不知羞了,明明她已经无地自容的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江晚想着反正都让人听见,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于是她挺挺胸,理直气壮道:「我才没有怕,也没有威胁您。」 是系统只给了她这两个选项好不好,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的。 「您到底教不教我啊?」她背着小手,随便踢了一脚地上的青草。 「自然是得教的。」钟离昭双手放在轮椅上,控制着轮椅往踏雪的方向而去,嗤笑道:「若是不教,王妃非礼本王怎么办?」 他就差明着说,他害怕江晚亲他。 江晚:「……」 算了,看在自己嫩顺利完成任务的份上,她不计较。 江晚小跑着跟上钟离昭,很快来到踏雪面前,等着钟离昭教自己骑马。 ☆☆☆ 「徐世子,我小皇叔怎么突然不来当我们的裁判了?」小太子有些不高兴,他可是磨了他小皇叔好久,才叫他小皇叔答应来给自己做裁判的。 徐意卿回头看了一眼踏雪旁边,正在说话的俩人,忍俊不禁道:「与王妃比起来,咱们这群男人有什么好理会的。」 这句话一说,那些成了亲的,或者开了窍的公子们便笑了起来。 没想到荆王殿下看着冷清,但娶了王妃也和普通男人一样。不,也不一样,平常男子在外可没有荆王殿下这么宠王妃。 没见刚才荆王妃只是远远地招了招手,荆王便立即抛下他们过去了? 他们在外都要面子,要是自家媳妇儿这样招手,他们可不一定会理会。 「你们笑什么?」唯有小太子一脸不解。 第33章 小太子今年十六,洁身自好,平日里除了学习就是跟在他小皇叔身后,对女子没有半点感觉。 徐意卿无奈道:「太子殿下等娶了太子妃,就知道了。」 小太子摇摇头,他将来要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现在须得好好跟在他父皇身后学习处理政务,才不愿去理会那些爱哭还矫情的女子。 这边发生的事情钟离昭和江晚并不知晓,此刻钟离昭正在指导江晚该怎样上马,而江晚则使着吃奶的劲儿,拽着缰绳往马背上爬。 可惜爬到都没劲儿了,也没能爬上马背。 钟离昭的眉头打着结,他吩咐牵着缰绳的流玉,「你将王妃送上马背,先牵着王妃在马场走上几圈。」 他已经将那些技巧说了好几遍,但他这个王妃似乎就是少根筋,连马背都上不去。 「是。」流玉应下,对江晚说了一声便揽着江晚腰跃上马,然后又跳了下来,牵着缰绳慢慢地走。 江晚坐在马背上,只觉得有些头晕,小腿肚子也有些发颤,将手里的缰绳握得紧紧的,僵着身子坐姿按上面,一动不动。 「王妃放轻松,有奴婢护着您,不会出什么事的。」流玉安抚到。 起先江晚还是害怕,但过了一会儿以后,她发现身下的踏雪很温驯,加上刚才见识过流玉的武功,便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绕着马场走了几圈,等再走到钟离昭面前的时候,流玉已经松开手,任由江晚一个人骑着马慢慢地走着。 江晚还冲钟离昭挥了挥手,笑盈盈道:「殿下,我学会了。」 钟离昭唇角微翘,花了那么久时间,总算是胆子大了一点。但这可不算是会骑马了,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江晚又骑着马走了半圈,在离钟离昭最远的地方,忽然撞见远处骑着马奔来了一群人。 不过她练马的地方在内圈,根本不会打扰到她们赛马,所以江晚便也没有在意,只是摸着身下的踏雪,慢悠悠地走着。 身边一匹匹马奔驰而过,她才注意到,这是麝月公主她们在赛马。 她看的很认真,目露羡慕之意。 就在此时,一个粉衣女子驾马冲了过来,看到她的时候,冷笑一声便扬起鞭子在踏雪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踏雪一声嘶鸣,前面两只马蹄腾空起来,吓得江晚一下子抱住了马背。紧接着踏雪便如同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王妃!」跟在江晚身边的流玉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可是踏雪的速度太快,以她在地上全力的奔跑,根本追不上,而周围又没有马。 江晚抱着踏雪的脖子,听着身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吓得魂都要掉了,她的双手用力地捏着缰绳,连磨出血了都没感觉到。 钟离昭原本在闭目养神,但耳聪目明的他忽然睁开了眼,看向了马场中间。 「王妃!」流玉正追着一匹马,而那马背上则是熟悉的一抹红衣。 是他的王妃,她此时正趴在马背上,一动不敢动,表情惊慌失色。 钟离昭眸子一缩,忽然自轮椅上站了起来,拦下了路过之人的马,飞身跃了上去,然后向江晚追了上去。 「殿下!」魏砚见此,心里亦是一惊。 殿下的腿上有沉积的毒没清,此刻骑马去追王妃,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江晚趴在马背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扭头,发现是钟离昭骑着马追在她身后。 「殿下。」她带着哭音,喊了一声。 听到她可怜巴巴的声音,钟离昭冷着脸道:「不要怕,定神抓住缰绳,试试安抚踏雪。」 江晚抹了一把眼泪,按照他的方式试图安抚踏雪,叫它慢慢停下来,但却没有半点用处。并且它还一路狂奔,向山林的方向跑去。 钟离昭面色一冷,冲着身下的马儿屁股甩了一鞭子,等快要追上江晚时,忽然飞身跃起,在马鞍上一蹬,坐到了江晚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因为狩猎的原因,山林里放了许多饿了很久的豺狼虎豹,若是叫她闯进去,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把缰绳给我。」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忍耐什么疼痛一般。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江晚慌忙将手里的缰绳给他,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便见钟离昭捏着缰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逐渐使得身下的踏雪安静了下来。 慢慢地,踏雪的步子慢了下来,最后慢悠悠地在河边走着,时不时地低下头啃上一口草。 就在此刻,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系统面板上出现了一段文字: 【你的夫君为了救你,旧病复发而死,皇帝震怒命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第34章 1.强吻夫君,并柔情蜜意道:钟离哥哥你好棒,人家好喜欢哦! 2.原地等死】 江晚:「……」 每一次看到系统发布的任务,让她都有种想死的冲动,她从来就不是个会撒娇的人,但系统非要叫她喊钟离昭哥哥,她还没喊就已经尴尬到脚趾蜷缩,头顶冒烟了。 她木着脸坐在马上,身后是钟离昭温热的身体,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周围景色秀丽,山清水秀,溪边还开着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真是个令人放松舒心的地方。 江晚正在酝酿,却感觉身后的人有些不对劲,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自马上摔下去。 她想也没想,便一把抓住了钟离昭的胳膊,回头看了他一眼。 便见钟离昭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额间的那颗红痣格外明显。看到自己看他,钟离昭眼皮子一掀,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 他的手冰凉,声音也很凶,但江晚却不再怕了。 即使他用凶掩藏了自己声音的虚弱,但江晚还是察觉了,她忍不住问:「殿下,你哪里不舒服?」 钟离昭咳嗽了一声,「本王无事,你不要再说话,太过聒噪。」 江晚将他的手扒拉下来,听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想,要不是系统发布的任务,她竟然不知道他发病了。 他是准备就这样撑过去吗? 江晚抿唇,忽然扭过头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压着他往自己这个方向倾下身子,然后在他讶异的目光中,伸长脖子亲了上去。 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她心想。 这个吻不同于新婚夜的那个吻,新婚夜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嘴碰嘴。 当时钟离昭正昏迷着,而江晚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又害怕对方突然睁开眼,搞得心惊胆战,根本无暇去认真感受那个吻。 但今天的吻不同,她和钟离昭都清醒着,所以她清晰地嗅到了身上除过药香外,还存在的那一丝淡淡的茶香。 「扑通,扑通。」江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知道这是自己紧张的原因。 因为钟离昭正睁着眸子看着她,她甚至可以从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仅仅一瞬间,江晚便离开了他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她唇上的唇脂沾染到钟离昭的唇上去了,他的唇色变得红润了起来。 钟离昭没说话,眸子漆黑幽深,任由江晚的手搭在自己的后颈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晚。 江晚眨眨杏眸,深吸一口气,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柔情蜜意道:「钟离哥哥,你好棒,人家好喜欢哦~」 钟离昭:「……」 远远望去,青山绿水,绿荫环绕,盛开着紫色小花的草地上,二人骑在枣红色大马身上依偎在一起,一阵风吹来,二人发丝飞舞交缠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头发。 这幅场景美的跟画一样,二人样貌都十分出色,宛如一对正在低声絮语,温柔缱绻的璧人。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听了她的话,钟离昭眼皮子一抬,似乎是在打量她。 他周身的气息冷冽,然后在她的目光中,抬起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在唇上擦拭了一下,嗤笑了一声,「谢谢夸奖。」 他话头停顿片刻,毫不示弱道:「王妃你也很棒。」 江晚:「……」 她当不起这个夸,太羞耻了。 钟离昭注视着她,目光一直未从她面上移开,他见江晚不说话,又问到:「王妃解释解释,刚才这是在做什么?」 江晚一噎,就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她脸蛋有些红,但还是挺了挺胸膛,理不直气也壮道:「亲都亲了,殿下这还看不出来吗?」 「本王是问你为何要非礼本王。」看到她丝毫不心虚的模样,钟离昭有些头疼,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若是旁人,敢这么突然地非礼自己,他早已经将人从马上扔下去了。 但这人偏偏是他的王妃,他扔都没有理由扔。 总不能说,因为自己被非礼了。这若是传出去,他的脸面便要被丢尽了。 毕竟她是自己的王妃,名正言顺。 江晚慢吞吞地收回手,扭过身子,低头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踏雪的毛,藏住面上的红晕,忍不住心虚道:「想亲就亲了,难道不可以吗?」 别再问了,再问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羞耻心了。 做出这种事情,她也很羞涩好不好,只不过是羞涩的次数多了,已经渐渐麻木。 可这不代表她不害羞!如果可以,她也想当个温柔有礼的小娘子,而绝不是现在这个动不动调戏钟离昭,还非礼他的女流氓qaq。 第35章 她不要面子的吗? 「确实不可以。」钟离昭看了一眼她的后脑勺,有种想把她的头扳过来,训斥她一番的冲动。 江晚只是「喔」了一声,然后装缩头乌龟不说话。 钟离昭:「……」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无奈,踏雪打了一个喷嚏,嘴里一面嚼着青草,一面在地上打转。 江晚不曾设防,踏雪这忽然动起来,令她惯性地向后倒去,又靠到了钟离昭的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但江晚立即便起来了,害怕钟离昭又以为自己要非礼他。 不过即便她很快地就坐直了,但也听到了钟离昭胸膛中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平稳的呼吸声。 与方才的虚弱不一样,在自己干了那么羞耻的事情,并且说出更羞耻的话后,他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色变得红润,心跳与呼吸也变得正常了。 江晚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小人参精转世,否则效果怎么这么立竿见影呢? 当然她这只是吐槽,她知道真正叫钟离昭无事的,还是这个奇葩系统。 别人的系统的任务都很正经,只有自己系统不正经,天天搞黄色,她十分怀疑她的系统是不是从popo出来的。 钟离昭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方才还觉得呼吸不畅,心跳剧烈有发病的前兆,现在却忽然好了。 甚至连他因为运气使用轻功,而导致的腿部刺痛感也没了。 他十分清楚,平时自己有发病的迹象,除非是太医针灸,加上泡药浴,否则根本阻止不了他体内的毒。 但这次他什么也没做,却忽然转危为安。 不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的王妃刚才非礼了。 难道说,真如外人所言,他的王妃是个福气包?钟离昭迟疑地想,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晚。 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忽然就很尴尬,好在很快寻来的护卫与魏砚等人打破了空气的凝滞。 「殿下,王妃!」 魏砚远远地就看到二人了,他和护卫们冲过来,连忙跪下请罪:「奴才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钟离昭手里握着缰绳,淡淡道:「起来吧。」 他倒没有太过苛责魏砚,江晚突然惊马,他又夺马追了上来,魏砚与护卫没反应过来可以理解。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群人喊了一声殿下,然后冲了过来。这群人是徐意卿和小太子等人,他们原本也在赛马,但却看到了江晚和钟离昭惊马一事,便连忙追了上来。 「小皇叔,您没事吧!」小太子骑在马上,将钟离昭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面色红润,身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舒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又看到钟离昭手中的缰绳上有些暗红,脸上一变道:「小皇叔,你的手受伤了吗?」 「本王没有受伤。」 钟离昭顺着他的目光,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缰绳,忽然蹙眉对江晚说:「手拿出来叫本王看看。」 江晚眨眨眼睛,将火辣辣地疼着的手心伸到他面前。 她的手心红彤彤的,明显是破了皮,上面还染着暗红色的血迹。伤口已经结了痂,加上她皮肤白皙,对比起来就看着很可怕。 「怎么也不说?」钟离昭眉头拧了起来。 江晚实话实说道:「忘了。」 大概太过羞耻,她都忘记自己手上的伤了,钟离昭这一提,她又感觉火辣辣的疼。 「疼都能忘了?」钟离昭瞥了她一眼,问了句:「还疼吗?」 「有点,不过殿下吹吹就不疼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因为原来的情话任务,导致她下意识接了一句情话。 钟离昭:「……」 话刚说完,她忽然察觉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小太子表情一言难尽,徐意卿还笑出了声。 「……」又嘴瓢了。 江晚低下头,一声也不吭。 就在这时,钟离昭扫了众人一眼,目光中带着警告,然后低下头道:「手帕。」 他额间青筋跳了跳,到底是忍住,没有在众人面前斥责她。 江晚乖乖地把自己手帕递给他,然后便见钟离昭拿着她的帕子随手一叠,把她手上的伤口裹了起来。 「先这样,回去找太医给你包扎。」钟离昭说。 江晚看着手上的帕子,慢吞吞道:「殿下,你没有打蝴蝶结。」 「……」 「殿下,还有一只手。」 「……」 徐意卿哈哈大笑了起来,对江晚说:「殿下不会打蝴蝶结,王妃就不要为难他了。」 第36章 好歹,殿下都知道怜香惜玉了。 众人也忍俊不禁,只不过是没有徐意卿表现的那样明显。 江晚觉得,钟离昭应该是生气了,因为他路上一直冷着脸,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想想也应该生气,毕竟自己先强吻了他,后又间接嫌弃了他不会打蝴蝶结。 加上马场发生的事情,她今天已经触了他不少霉头。 但这些都是系统干的好事,都是系统强迫自己的。江晚无奈地叹口气,看着天空的侧脸明媚而忧伤。 回去还是二人同乘一骑的,毕竟江晚不会骑马,钟离昭不可能叫她和别的男人同乘一骑。 回去的路上,江晚很安静,一声不吭地缩在钟离昭的怀里,听着他们说话。 徐意卿闲聊道:「殿下的腿疼不疼,待会儿叫太医好好给您把把脉。」 小太子也接话,附和道:「小皇叔您今日吓到我了,若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父皇定要拿鞭子抽我。待会儿一定要让太医看看,您有没有受内伤,腿脚有没有事。」 他没有想到清贵端方的小皇叔,也有为女子不顾一切的一天 。小皇叔明明腿脚不便,轻易动不得,却在小皇婶出事的时候,想也没有想便冲了上去。 小皇叔和小皇婶之间的感情真好,他总算是放心了。 想到不久之后,他就将收获一个白白嫩嫩的弟弟,小太子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其余跟来的世家公子与小太子的想法差不多,今日一过,怕长安世家们都该知道荆王与荆王妃伉俪情深,乃天作之合了。 钟离昭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怀中,忽然很安静的人,答道:「我的腿并不疼,也未受什么内伤,你们不必担心。」 他话虽如此说,但是众人还是不放心,直到回到马场,让赶来的太医给他号过脉,直到他的确无事后,才放下了心。 于是钟离昭又叫太医给江晚处理手上的伤口,因为江晚是女子,所以小太子和徐意卿等人便先告辞了,屋里只留江晚与钟离昭,加上处理伤口的太医。 屋里很安静,钟离昭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太医的动作。 江晚偷偷摸摸地看了他好几眼,等太医将她的两只手都裹成粽子,收拾药箱出门后,小声问:「殿下,您生气了吗?」 钟离昭不言语,垂眸看着腰间挂着的玉佩,面色淡淡。 见他不理自己,江晚想了想,认错道:「殿下,我错了。」 只不过下次大概还敢。 钟离昭抬眸扫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她鼓鼓脸蛋,杏眸眨了眨,故作忧伤道:「连殿下你都不理我了。」 她说的可怜巴巴,模样叫人心疼。 钟离昭顿了顿,冷哼一声,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她又小声说了一句话。 「完了,我成狗不理了。」 此话一出,钟离昭的眸子一下子眯了起来,他坐直身子,看着江晚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晚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他的耳朵怎么这么灵,明明是自己小声嘀咕,他都能听见,看来以后不能当他面小声说坏话了。 「当真?」钟离昭似笑非笑。 江晚点点头,看到他危险的眼神,结结巴巴道:「我什么也没说,殿下你什么也没听见。」 钟离昭唇角一翘,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声音出奇的温柔,「可不巧,本王什么都听见了,王妃说谁是狗呢?」 说你……当然不是。 他的目光,硬生生地让江晚把欲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清清嗓子,试图转移钟离昭的注意力,「殿下,太子他们还在外面呢,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快出去,快出去,快把这件事给忘掉。 她就不应该贫嘴,这下怕是真要把钟离昭惹生气了。 「我在问王妃,你说谁是小狗?」钟离昭不动,又问了一遍。 他的声音微冷,似乎比刚才更气了。 江晚:「……」 「是我。」她木着脸叫了两声:「汪汪。」 钟离昭:「……」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钟离昭不是很懂他这个王妃,明明胆子不大,但色胆包天,屡屡出言调戏自己,还十分爱贫嘴。 他终是什么也没说,在她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然后淡淡说了一句:「回去十遍清心咒。」 在江晚还没来得及抗议的时候,他扫了她一眼,「不许撒娇,不许贿赂本王,否则再加十遍。」 此话一出,江晚便彻底蔫了,双手趴在旁边的木桌上,下巴放到手背上,怏怏不乐。 第37章 她都已经认错了,还学了小狗叫,为什么还要罚她? 「你今日行事屡屡过界,本王已经不与你计较,只叫你抄写十遍清心咒,难道你还不满意?」钟离昭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扣,语气微凉。 江晚是个知道看眼色的,连忙坐起来摇了摇头。 「满意,满意,这个惩罚我再满意不过了。」 钟离昭冷哼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流玉护主不利,回去后会自己去领二十鞭子,这几日便先让流岚来教你骑马。」 听到他这么说,江晚眉毛皱起,「这件事不怪流玉,是昭容郡主路过我身边时,用马鞭打了踏雪,所以我才会惊马的。」 「昭容?」钟离昭闻言面色冷了下来,扬声将魏砚叫起来,「去将昭容郡主请来。」 顿了顿,又道:「还有晋王夫妇,都一并请来。」 魏砚应了下来,刚离开不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于清进来禀报说皇帝和薛太后,以及晋王夫妇来了。 江晚闻言起身欲要出门迎接,却被钟离昭按住了,他抬手在她脸上用力地掐了一下,不慌不忙道:「急什么。」 他的手劲儿很大,江晚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角挂着生理泪水,要坠不坠。 她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的脸蛋,控诉地看着他。 「本王这是给你讨公道呢,小没良心的。」钟离昭瞥了她一眼。 江晚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很快,薛太后和皇帝进来了,一进门就关怀起了钟离昭,还免了二人的礼。 皇帝道:「昭昭你身子如何,可有不适之处?下次万不可再如此鲁莽。」 薛太后道:「太医怎么说的?荆王身子本就弱,如何敢去追那受惊了的马?」 与他们关怀的姿态相比,钟离昭倒是很平静,「劳皇兄和太后惦记,我无事。」 「只不过王妃受了伤,还受了惊吓,心里正委屈着,刚才还在和我哭鼻子。」他面上一片无奈。 听到委屈二字,叫皇帝看了一眼江晚,见她眼泪汪汪的,问到:「究竟是怎么回事,朕原是听说是你媳妇惊马的缘故,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另有原因?」 钟离昭正欲说话,却被薛太后抢了话头,她笑了一下,拉着身后藏着的昭容郡主到前头来,「是昭容不好,她原本想和她小皇婶开个玩笑,却不知道她小皇婶不会骑马。」 「昭容,还不快给你小皇婶道歉?」 昭容郡主立马上前道:「昭容知错了,请小皇叔和小皇婶恕罪。」 「这孩子一向鲁莽惯了,这次竟然吓到了你小皇婶,回头跟哀家去佛堂里念个一个月的经,好养养你的性子。」 薛太后这一通抢白,令皇帝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就是无意的,况且江晚和钟离昭二人并无事,他也只能给了薛太后这个面子。 江晚靠在钟离昭旁边,红着眼睛看了一眼昭容,没有漏过她面上的得意。 可恶,昭容竟然提前去找了薛太后做靠山。 不等她生气,钟离昭便假装不经意间靠到她旁边,轻声问:「会演戏吗?」 他声音低沉,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江晚的脖子上,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会。」她小声应下。 「嗯。」钟离昭借着衣袖的遮挡,抓住了她的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一用力。 江晚险些惨叫出声,眼泪一下子彪了出来。 她咬了咬唇,正想着该如何演戏时,忽然下身一股热流流了下来。 江晚一咬牙,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肚子,靠到钟离昭身上,害怕道:「殿下……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钟离昭抱住她,面色冷凝,似是十分焦急:「快去叫太医进来!」 「殿下,我们的孩子……」江晚声音虚弱。 钟离昭抱着她的手一顿,垂眸看着她,目光中带着警告。 江晚眨眨眼睛,不是殿下叫我演戏的吗? 为了配合她的演技,江晚的大姨妈很给力地从她裤腿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鞋袜。 皇帝面色大变,他踹了一脚身后的太监,怒斥到:「没听到荆王的话吗?快去叫张院判!」 阿昭身子这么弱,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二十,他的王妃好不容易有孕,万不能出事。 太监连滚带爬地去叫太医了,钟离昭抱着江晚,让魏砚将他推进了内室。 侍女们扶着江晚躺到床上,钟离昭就坐在床边,等侍女们去准备热水和参汤的时候,他看着正在呻吟的江晚,淡淡道:「都没人了,还演的这么认真?」 江晚一下子笑了起来,得意道:「殿下,我装的如何?」 第38章 钟离昭道:「妙极了。」 「不过王妃先告诉本王,这孩子是哪来的。」 江晚:「……」 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傻呆呆地问了一句:「殿下说什么?」 钟离昭神色复杂,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杀意,「告诉本王,这孩子是谁的?」 江晚「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倒在床上拍了拍被子,笑的肚子疼。 要不是顾忌着外面有人,她能哈哈大笑起来。 天哪,他竟然真以为自己怀孕了。 「不许再笑」钟离昭即便是再蠢,也知道自己闹笑话了,「那些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是亲眼见到她的鞋袜变红的,但却没有见她有什么动作。 江晚笑的泪花都出来了,她捂着自己笑的有些酸疼的小腹,冲钟离昭招招手道:「殿下凑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钟离昭身子前倾,蹙着眉看着她。 江晚红着脸蛋,小声地解释到:「我来月事了。」 钟离昭:「……」 他揉了揉额心,没发觉自己心里畅快了许多。 「所以待会儿张院判给我把脉的时候,就拜托殿下啦!」江晚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地哀求。 「不然就穿帮了。」 钟离昭斜了她一眼,轻嗤一声道:「刚才假装流产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张院判不肯帮你,你这边是犯了欺君之罪。」 「没有殿下说的那么严重。」江晚心虚道。 「若是皇兄问起,你为何有孕还去骑马?」钟离昭又道。 这点她也是思考过的,江晚道:「就说我月事有几日没来,原本也没多想,刚才肚子疼的时候才觉得不对。」 「还行,知道圆谎。」钟离昭靠到轮椅上,语气凉凉。 「本王只帮你一次,下不为例。」欺君乃重罪,她也敢想都不想地便撒了谎。 「回去将本王给你的那本《孟子》抄上十遍。」钟离昭冷哼了一声。 得叫她涨涨记性,否则以后还会再犯。 又是抄书啊……江晚脸垮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只手,试图让钟离昭改变心意。 「殿下您看,我的手都受伤了,刚才还被您掐肿了,抄不了书。」她声音可怜巴巴的。 钟离昭瞥了一眼她被裹成粽子一样的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那就等你的手痊愈了抄。」 江晚:「……」 他绝对是记恨自己刚才嘲笑他,所以在蓄意报复。 「知道了。」江晚垂头丧气。 张院判来的很快,二人话都没说完,他便敲门进来了。 此时江晚已经躺好,捂着自己的肚子,低声哭泣着。 张院判心里一惊,在钟离昭的示意下,忙开始为江晚号脉。皇家子嗣非同儿戏,加上荆王身子又弱,王妃能这么快怀上孩子,可谓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这个孩子没了,不知道荆王和王妃会有多么难过。 他定要想尽办法,保住王妃腹中的孩儿。 然而这个想法不过持续了片刻,便被他眼中的疑惑所代替了。 这……这分明是来了月事,不是小产啊!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钟离昭,便见钟离昭意味深长道:「王妃腹中的孩子因为惊吓,已经保不住了,是不是张院判?」 张院判这些年来一直负责钟离昭的病,与他私交很不错,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忙低下头应到:「殿下节哀,王妃腹中的小世子没能保住,下官这就开个方子,给王妃补补气血。」 「嗯。」钟离昭面上悲痛。 江晚看着两人,不得不夸赞二人的演技,她的奥斯卡小金人可能要被抢走了。 张院判和钟离昭很快便出去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晚在内室听到皇帝勃然大怒,命人将昭容的郡主身份夺去,不再享有食邑,并命她禁足一个月。 相比郡主身份没了,禁足一个月只是小事,昭容郡主和薛太后等人哭求,却也没能改变皇帝的旨意。 江晚躺在床上笑了起来,心情很好,眉眼弯弯。 皇帝和薛太后等人没有留太久,他们各赐下一些东西,便带着侍从离开了。只有晋王夫妇,则是命昭容郡主给钟离昭跪下赔罪之后才离去的。 江晚没有在马场待多久,钟离昭叫人抬了一顶轿子来,亲自将人抱上了轿子。 「多谢殿下。」江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裹着披风,靠在钟离昭怀中小声地道谢。 钟离昭面上一副悲痛的神色,嘴里却道:「王妃不必客气,只要下次不要再非礼本王便是。」 第39章 他说的一本正经,叫江晚有些羞愧。 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能。」 钟离昭步伐停下,垂眸看怀里的女子,沉默半响之后道:「就这么喜欢本王?」 江晚:「???」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 大约是江晚撒谎的报应,晚上的时候她肚子忽然抽疼起来,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喝了红糖姜茶也没用。 钟离昭原本坐在窗下看书,见她实在是疼的厉害,便推着轮椅来到床前。 「真的有那么痛?」身为男人,很不能理解月事来的时候有多痛。 江晚额头上有冷汗,唇色苍白,虚弱地点点头:「真的很痛。」 钟离昭想了想,自轮椅上站起来,躺到江晚身边,将手伸到了她的肚子上。 隔着贴身小衣,都能感觉到她小腹的冰凉,钟离昭忍不住蹙眉。 他猝不及防地将手伸到自己的肚子上,虽然中间隔了一层衣服,但江晚还是身子僵住,有些害羞。 她这段时间胡吃海喝,小肚子养大了不少,摸着软乎乎的,有不少的肉肉。 江晚深吸一口气,试图悄悄地将自己的小肚子藏起来。 「不必藏了,这么肥的小肚子,王妃藏得住吗?」身边传来钟离昭悠悠的声音。 江晚:「……」 谢谢,有被冒犯到。 好气还是要保持微笑啊,她皮笑肉不笑道:「建议殿下把手收回去,就不会摸到了。」 虽然他的手放到小腹上后,的确是舒服了一些。 钟离昭没说话,只是大掌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了起来,力道很温柔,一下子就征服了江晚。 小腹也没有那么痛了,她舒服的眉头舒展开。 钟离昭观察片刻后,便知晓她是舒服的,挑挑眉做势想要抽回手:「既然王妃不愿,本王就不揉了。」 「……」 他不揉了之后,小腹立马又不舒服起来,江晚忍不住屈服,小声道:「我错了,殿下再揉揉。」 钟离昭轻笑一声,大掌又在她的小腹上揉了起来,舒服的江晚想要呻吟。 她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而钟离昭则是那个给她撸毛的主人。 偶尔钟离昭不动了,她就将手放到他的手背上,含糊不清道:「殿下,再揉揉。」 钟离昭便只好继续给她揉,一句话也没说。 夜色渐深,魏砚已经替二人熄了蜡烛,屋子里很安静,江晚被钟离昭伺候的很舒服,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钟离昭见此,将手收了回来,也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江晚小声地问:「殿下,殿下你睡着了吗?」 「何事?」他问。 江晚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想再揉揉。」 钟离昭:「……」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还想再揉揉。」江晚回答,清脆好听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钟离昭:「本王说的是你上一句。」 江晚想了想,重新问了一遍:「殿下,殿下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江晚:「……」 她气咻咻地翻了个身,面向钟离昭,黑暗中她并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生气了。」 「嗯。」钟离昭闭着眼,敷衍道。 江晚:「……」她真的生气了。 生气的江晚睡觉的时候,眉心都是皱着的,偶尔难受的翻个身,睡得并不踏实。 翻来覆去,最后滚到了钟离昭的怀里。 她身上的淡淡果香扑在鼻尖,钟离昭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没把人推开,还将手伸到了她小腹处轻轻揉着。 第二日清早请来,江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肚子也不疼了,无意识地在钟离昭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 温暖的胸膛,熟悉的药香,令江晚蹭着蹭着忽然醒了过来。 她悄悄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光洁如玉的下巴,以及好看的喉结。 而且,她还发现自己的小被子已经被她踢到床里面去了,现在的她正和钟离昭共盖一床被子。 江晚悄悄翻了个身,捂住了发烧的脸庞。 怎么办,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钟离昭帅呆了,甚至忍不住咽了口水。 「醒了就起来。」身后忽然响起暗哑低沉的声音。 江晚耳根子有些发红,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撩人。 大概是单身久了,见个男人都觉得清秀。 她动了动,准备爬起来,却忽然觉得自己腰上顶了个东西。 就在此刻,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一刻钟后,你的夫君会跌下床摔死,皇帝震怒命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第40章 1.对你的夫君说:钟离哥哥,你那里为什么有一根棍子戳着我? 2.告诉大家你没有流产】 江晚:「……」 清晨是男人某些功能最精神的时候,加上钟离昭怀里抱着自己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起点反应也可以理解。 江晚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以后,她还是觉得脸蛋烧了起来,控制不住地想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看着大清早就在装鹌鹑的女子,钟离昭挑了挑眉,继续用撩人的低沉男音道:「终于知羞了?」 昨夜还一副无赖的模样,非要缠着自己给她揉肚子,睡着后还投怀送抱,主动滚到自己怀中。现在醒了,这羞耻心也回来了? 江晚觉得耳朵痒痒的,被他的声音苏到了心里。 但同时从他的话里可以知道,他非但不掩饰自己的生理反应,反而以此为荣,试图故意羞自己。 不行,坚决不能叫他得逞! 想到系统任务,江晚在被子里拱了拱,转过身抬头看他。 她的脸蛋粉扑扑的,眼睛里带着刚起的水雾,然后一脸天真地问到:「钟离哥哥,你那里为什么有一根棍子戳着我?」 「……」 即便她眼神再无辜,再天真的模样,钟离昭也知道,她这话绝不是普通的疑惑。 或许江晚没有注意到,但他看的清清楚楚,她说话的时候那小眼神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往被子下面看。 显然真正的她,并不似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 况且她还有劣迹斑斑的前科,更加叫人难以信任她。 钟离昭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晚,想知道她是不是真能一直装天真下去。 收到他的目光,江晚眨眨眼睛,无辜地看了回去。 高手过招,谁先眨眼谁输。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钟离昭率先移开了目光,他唇角一扯,「王妃既然好奇,那便自己摸摸看。」 他一脸坦荡,任君采撷的模样。 「!!!」江晚一脸震惊,仿佛在看一个流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他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真的是看走眼了,原以为钟离昭是个端方有礼的人,没想到也和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 她真的是太失望了。 江晚鼓鼓脸蛋,翻了个身后气咻咻道:「不要脸。」 「不要脸?」钟离昭喉间溢出一抹笑,看着她的后脑勺道:「王妃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他还装模作样!江晚恼怒道:「殿下心里知道,还要装作不懂,故意看我笑话!」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她看错人了。 「本王更听不懂了。」钟离昭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 居然还在装模作样,真的是不要脸。 虽然涉及这种两性有关的东西时,她身为一个女孩子,也会害羞也会不好意思。 但若真以为她是那种只会羞答答,任他调戏的女孩自,那就大错特错了。 有本事就露出来,看谁先认输! 江晚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坐起来,一把掀开二人身上的被子,「你自己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二人中间的东西。 那是一根洁白通透的玉簪,江晚对此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是她昨日用来挽头发的。 「……」 她想起来,昨日她被抱回来后在床上滚来滚去,似乎将玉簪拉到了枕头旁边。后来晚上睡觉没看见,一晚上过去玉簪便跑到了床中间。 尖细的一头顶在钟离昭的腿上,雕着玉兰花的一头顶在她的腰窝上。 因为簪子被被子裹住,所以尖锐感和硬度都没有那么明显,加上江晚被系统误导,竟然没有觉得这东西的触感不对。 自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江晚只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 咳咳,这下尴尬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根玉簪,眼神飘忽,脑袋在极速运转,试图想把自己的面子捡回来。 钟离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甚至还闪过一丝羞恼,忽然好心情地笑了起来。 「王妃以为是什么?」他一手撑着脑袋,歪着身子道。 江晚:「……」 「当然是玉簪,还能是什么?」江晚捏着那个玉簪,憋了半天来了一句:「不然什么东西能有这么长?」 她的目光在钟离昭下方扫了一圈,意有所指。 钟离昭:「……」 他眼神不善,忽然倾下身子,伸手捏住了她有些肉乎乎的脸蛋。 第41章 「再看就扣掉你的眼珠子。」她到底是从哪里学的,怎么这般口无遮拦。 这已经是他无数次威胁自己了,江晚早已习惯,并且眼睛都不眨一下,伸手想把他的手扒拉下来。 「窝菜不怕。」 「呵」钟离昭戳了戳她脸上的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起身穿衣。 他身材修长,可以说是宽肩窄臀。 江晚趴在床上,偷偷摸摸地看着,手指觉得痒痒的。 「本王不挖你的眼睛,但是可以叫你继续抄书和禁足。」钟离昭正在系衣服带子,跟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淡淡地说。 「……」 看都不给看,小气鬼。 「想必众人都已知晓你小产之事,今日都会上门探望。王妃最好做戏做全套,别在人前漏了馅。」钟离昭穿好衣服后,拉响摇铃叫魏砚进来伺候自己。 江晚闻言,脸顿时垮了下来。 张院判说过,小产的妇人要卧床十日,然后再静养几日。虽然她不是真的小产了,但做戏做全套,一切都得按照小产的流程来。 这就意味着,她要被禁足在朱镜阁半个月。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周围都是山林,她还没有好好玩一趟呢。 ☆☆☆ 用过早膳后,钟离昭去了隔壁的书房看书,江晚躺在床上正与侍女们聊天,就听侍女说晋王夫妇来了。 这时她无比庆幸,早上钟离昭提醒了自己,才使她提前往脸上扑了一点粉,显得脸色惨白。 晋王去了书房,与钟离昭说话。晋王妃则和另外几个王妃坐在江晚床前,拉着江晚的手用帕子擦着泪道:「都是那个孽障的错,害苦了十六弟妹,王爷昨日回去已经罚了她,望弟妹稍稍解气。」 「我知道荆王身子不好,这个孩子是陛下千盼万盼的,哪曾想却被找碧媸这孽障给害了。我昨日一夜未眠,心里愧疚的睡不着。」 江晚原本躺在床上,神情郁郁寡欢,晋王妃哭的时候也跟着抹了一把泪,谁料听到昭容郡主的名字时,一个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碧池?晋王夫妇这取名取得好啊! 好在晋王妃说话的时候,她正用帕子掩面擦泪,这才没有叫几位王妃看到她差点笑出声的模样。 不过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了她颤抖的双肩。 「十六弟妹别哭了,孩子日后还会再有,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坐小月子的时候最不能哭了,否则以后会坏眼睛的。」一位三十多岁的王妃叹口气,劝说了起来。 「碧媸这孩子到底是被养的骄纵了些,都定了亲的人,竟然还敢对长辈动手,还害了她的弟弟。」王妃们纷纷叹息起来。 江晚一点都不伤心,她们左一个碧池,右一个碧池,她都快要忍不住了。 晋王妃脸色僵住,继续哭也不是,不继续哭也不是。 众人说她她也只能听着,昭容的郡主身份没了,她现在只能给江晚好好赔罪,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再请母后去和陛下说说,将昭容的郡主身份恢复。 「我说七嫂啊,这次过后你得好好管教碧媸。碧媸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了,她这次胡闹害得十六弟妹没了孩子,下次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说话的是行九的赵王王妃,她一向不喜昭容。 去年昭容将她的女儿脸蛋划了一下,却因为有太后相护,一点事情也没有,而她的女儿却因为脸上的疤,在府中一躲便是大半年。 赵王妃因此恨毒了昭容,这次见昭容得罪了皇帝的亲弟弟,惹了大祸事,被除了郡主的身份,便立即来了江晚这里看笑话。 可惜今天没看见昭容,否则她能更高兴一点。 「哎,听说碧媸这孩子定给了一个寒门进士?原本她有着郡主的身份倒还好,现在没了,嫁过去不是受罪吗?」若是有食邑,便可养活夫家一大家子。 「我家碧染与荣国公世子定了亲,以后若是可以,必定叫她帮衬帮衬碧媸。」赵王妃笑吟吟道。 晋王妃的脸色难看,险些没忍住拂袖而去。 「不劳九弟妹操心。」她咬牙道。 江晚表面在伤心,实则在吃瓜。看赵王妃将晋王妃一通挤兑的,险些忍不住鼓掌叫好。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赵王妃笑了笑,知道见好就收,没有再挤兑她。 王妃们又将江晚安慰了一通,待了约有小半个时辰,这才相携离去。 倒是没有人怀疑她是假小产,一来这是欺君之罪,二来有许多人都看到了她鞋袜红了场景。 王妃们走了,公主郡主们以及命妇们又来了一遭。不过他们知道江晚刚小产,需要静养,只留下了礼物便离开了。 第42章 在床上躺了一天的江晚,在暮色快要降临的时候,又迎来了最后一批客人。 来的是江晚的两个妹妹,江愁余与江秋茗。江父听说了她流产之事,叫姐妹二人来探望她。 江晚躺回床上,用帕子擦掉嘴角的点心屑,装出一脸虚弱的模样。 「姐姐,你不要太过伤心,将身子养好,以后还能有孩子的。」两个俏丽的姐妹花一进屋子便行了礼,神态自然地来到江晚床边,担忧地安慰道。 「多谢你们关心,我都知道,可这心里就是难受。」江晚柔弱地点头,一脸悲伤。 江愁余与江秋茗对视一眼,随后温柔道:「姐姐若是不嫌弃,我和妹妹可以陪您小住一段时间,平日里与姐姐说说话。」 江秋茗素来刁蛮,以前没少为难过江晚的人,此刻也僵着脸,努力叫自己显得温柔,「对,这样姐姐也就不会一直难过了。」 习惯了她刁难自己,鼻孔朝天的模样,此刻见她如此和善,不知怎地,江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朱镜阁太小,给你们收拾不出单独的院子,怕是留不了你们。」她婉拒。 朱镜阁住不下,江愁余姐妹也不好强求。她们二人都是未嫁的姑娘,总不可能非要与姐姐姐夫住一个院子,这要是传出去还要不要嫁人? 江愁余思索片刻,温柔道:「那就不打扰姐姐了,我们晚上回庆兰芳住,白日来陪姐姐也行。」 她和这姐妹二人并不熟悉,但她们却突然来献殷勤,肯定是有所图。 江晚并不愿和她们掺和在一起,便想要拒绝。 江愁余看到江晚的神色,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女,柔声道:「姐姐,不知可否方便与妹妹说两句话。」 「你们先出去。」江晚有些好奇她要与自己说什么,便叫流玉带着侍女先出去。 等屋里只有她们三人时,江愁余忽然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放到江晚手里,并小声道:「姐姐,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封信。」 又是信,江晚都要条件反射地害怕了。 她瞥了一眼信上的字,是熟悉的字体,果然又是赵修然让人送的信。 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对赵修然死心塌地,哪怕是嫁人了还惦记着他? 江晚没有接信,蹙眉不悦道:「拿走,这种信以后不要拿到我面前。」 若是叫外人看见,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姐姐,赵公子说他后日傍晚会在玉兰苑外的柳树下等你,不见不散。」江愁余一脸理解地看着她。 江晚:「……」 她看起来有那么贱吗?为什么这些人都以为自己很喜欢赵修然? 「妹妹先告辞了,等明日再来陪姐姐。」江愁余不等江晚说话,便将信塞到了她枕头下面,起身告辞离开。 在这期间,江秋茗一直很安静,仿佛那个刁蛮恶毒的江家三姑娘不是她。 等出了朱镜阁,她终于憋不住问道:「二姐姐,你说江晚她会去吗?」 江愁余抿唇,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不要乱说,这信我们已经带到,大姐姐去不去都与我们无关,以后就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你就一直当老好人,上次回门,江晚都那样对咱们俩了,你还要帮着她。」江秋茗踢了一脚身边的花。 「我帮大姐姐,其实也在帮我们。」江愁余看着旁边的花丛,语调宁静温柔。 「帮我们?」江秋茗一脸疑惑。 江愁余轻轻点头,忽然露出一抹笑,「你不是一直觉得大姐姐待咱们不亲近吗?」 「谁稀罕她亲近咱们?我只是看不惯她小人得志的模样。」江秋茗嘀咕道。 「有了共同的秘密,她就会待咱们亲近了。」江愁余没有理会她的话,平静且淡然地说完这句话。 「什么?」江秋茗觉得自己听不懂姐姐的话。 「二姐姐你怎么确信,江晚她就一定会去赴约呢?」她疑惑地问到。 江愁余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 江家姐妹离开后,江晚并未叫人进来,而是先打开了那封信。 赵修然继续向她表白心迹,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信的末尾说他那里有自己送给他的帕子等物,若是她想要就此恩断义绝,也请她去一趟,他会亲自交还。 江晚简直要气炸了! 赵修然这个死渣男,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自己! 江晚其实女红并不好,当初赵修然面红耳赤地对她说:「晚晚,若是我得以高中,你不知可否能为我绣一方帕子?」 江晚当时单纯地喜欢赵修然的颜,毕竟他还是有点好看的。加上二人都快要成婚了,所以她想着送一个帕子也没什么。 第43章 谁知道帕子刚绣好,他就成了晋王的如意快婿,上门退了这门亲事。 江晚很淡定,把他那根定亲信物——穷酸的掉色的镀金铜簪还给了他,准备找出自己绣好的帕子烧掉。 但那个帕子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她以为是自己塞到哪个箱子里去了,也就没有再找了。 谁知道竟然跑到了赵修然的手里?还被他拿来威胁自己。 是的,在江晚眼里这根本不是什么分手归还信物,而是威胁。 她皱着眉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与江愁余姐妹二人逃不开关系。 她气呼呼地烧掉了那封信,将流玉她们叫了进来。 ☆☆☆ 魏砚推着钟离昭回来时,江晚正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话本子,但也没有看进去,而是直愣愣地发呆。 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舒展眉头,一会儿嘴里又小声咒骂,可谓是精彩至极。 因为手受伤的缘故,她左右环绕着侍女,流玉手里拿着一盘樱桃,时不时地给她喂一颗,她也机械地张嘴吃掉。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谁惹得您这么大的气?」采风见她生气的模样,蹙眉问道: 「是不是三姑娘又说话不中听了?还是她欺负您了?要是她欺负您了,您就告诉殿下,叫殿下给您做主。」 还是算了叭…… 要是他误会自己给他戴绿帽子了,怎么办? 不过虽然不能与钟离昭说,但是她有流玉在啊,流玉武功高强,想要对付一个弱鸡书生一点问题也没有。 江晚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赴约是不可能赴约的,她又不是傻子,万一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啊?」采风和流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王妃明白什么了?」 「不告诉你们。」江晚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放下书道:「我饿了,快去给陈妈妈说一声,我晚上要吃松花小肚儿,罐儿野鸡,白灼菜心,玉米排骨汤,再来一道凉拌黄瓜。可惜现在没有东西,不能吃锅子。」 想到火锅,她就要流口水。 想到自己绝妙的计划,她就忍不住乐呵,忽然间胃口也好了,什么都想吃。 「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采风还是将江晚的菜单记下,笑吟吟道:「奴婢再去与魏砚大人说一声,叫他问问殿下晚上想吃什么。」 「不必了。」在门口看了许久的钟离昭忽然出声,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 「王妃点的就够了。」 他的王妃别的地方不行,但是于吃食上可谓是大家,对于好吃的东西如数家珍。 屋里的侍女立马起身行礼,江晚嘴里含着一颗樱桃,是继续吃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钟离昭进屋,目光落在她含着红色樱桃,小嘴红润的模样,顿了顿撇开了目光。 江晚没发现,她吃掉那颗樱桃,好奇的问:「殿下去哪了,怎么回来也不出声?」 「去了一趟皇兄那里,回来有一会儿了,只不过见王妃在想事情,不好出声打扰。」 钟离昭坐到她旁边,抽出江晚藏在被子下面的书,语气听不出起伏,「本王不是说不要看这些东西吗?」 江晚尴尬地说:「就是无事,打发打发时间。」 「不要再看了,下次再叫本王看见,定不轻饶。」他拿着书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 江晚摸摸自己吃痛的头,乖乖道:「知道啦。」 「本王看你刚才似乎有什么烦恼,还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是何人惹了王妃?」钟离昭拿着茶杯,轻啜了一口,随口问到。 江晚薅了一把头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殿下肯定是看错了。」 「喔。」钟离昭没有再继续追问。 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勉强。 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 江晚无所事事,在床边站了一会儿。 她在思考,如果赵修然的事情被钟离昭知道了,他会不会生气? 肯定会生气的,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的王妃,他知道肯定会炸的。 啊啊啊啊啊她该怎么办? 心中纠结的江晚余光瞥见钟离昭的杯子空了,因为心虚所以就下意识地想讨好他。 「我帮殿下倒茶。」她忙道,然后趿鞋去提茶壶。 钟离昭拒绝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见她已经提着茶壶到了自己眼前,便又咽了回去。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想要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这般殷勤,倒是不像是她的性格。 第44章 这般想着,却见江晚提着茶壶刚到自己面前,便脚下一绊,扔了茶壶向地上扑去。 钟离昭眸子一缩,来不及闪躲,就被那壶茶浇了个从头到脚。 他今日穿的是石青色袍子,袖口绣着银色竹叶暗纹,看起来十分雅致,这也导致茶水倒在上面格外明显。 江晚从地上爬起来时,刚好看见他那张阴沉沉的脸庞,以及还在滴水的头发…… 完啦!江晚的脑袋里闪过这两个字。 就在此时,「滴滴」声又响了起来。 【今夜你的夫君会发热而死,皇帝震怒命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1.请亲自为你的夫君上药,并确认是否伤到「某些重要地方」。 2.对你的夫君说:「钟离哥哥,人家怕怕,要亲亲~」】 某些重要的地方这句话本身就引人遐思,何况它还带了双引号。 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江晚一脸麻木,看着面前的两个选项陷入了沉思。 选二她会羞愤而死,选一她大概会被钟离昭弄死。 所以问题来了,在这两个送命选项中,她该选哪个? 在她傻站着发呆的间隙,钟离昭已经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王妃想谋杀本王吗?」 他的声音清冷,明明是一句语调没有起伏的话,却生生叫江晚从中听出了寒意。 江晚回神,看到满身茶水的钟离昭,忙认错道:「我错了,殿下有没有烫到哪里?」 因为系统的打岔,害得她愣了个神。 「王妃说呢?」他一字一句道。 江晚:「……」 她悄悄抬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见他白皙的额头和脸庞都红了,下身衣摆还滴着水,就小声道歉道:「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您倒杯茶。」 钟离昭垂眸,看到她手指不安地搅动着,一脸忐忑。 「帕子拿来。」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江晚默不作声地将自家的帕子递给他,冲魏砚招招手,叫他去太医那里取治烫伤的药。 魏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殿下,见他周身气息阴郁,满满的不悦之色,心里为江晚捏了一把汗,然后躬身应下。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家殿下,别以为平日里殿下看起来十分温和,脾气就是真的好了。 事实上,王府内无论是侍女还是内侍们,只要做错事就要自动去领鞭子。所以哪怕殿下体弱,王府上下也无人敢直视殿下。 王妃将这一壶的茶水泼到殿下身上,殿下能忍到现在不发火,已经很是忍耐了。 江晚不知道这些,她见钟离昭接过她的手帕,抬手将自己脸庞擦了擦,甚至还带下一片茶叶,便觉得心慌的很。 钟离昭越是平静,就越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不安道:「殿下先擦擦,待会儿我给您上药。」 「免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茶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本王遭不住。」 这一句嘲讽,叫江晚涨红了脸。 她并不是故意的,但他这样说,好像自己是故意伤他的一样。 钟离昭擦干脸上的水,随手将帕子一扔,那湿漉漉的帕子便盖到了江晚的额头上。 他冷哼一声,抬步往净室走去。 江晚把它扒拉下来,低着头跟在钟离昭的身后,絮絮叨叨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殿下你消消气,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犯了。」 「太聒噪了。」前方的人忽然转身。 江晚没有注意,一头便撞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衣襟湿漉漉的,药香混合着茶香,并不难闻。 「那我不说话了。」她捂着额头,退后一步,抬头睁着一双杏眸道。 江晚的眼睛生的很美,不光是形状好看,眸子还水润水润的,尤其是露出委屈的表情时,格外惹人注意。 钟离昭的目光自她面上扫过,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挺聪明的,怎么总是干傻事呢?」 他的叹息声里包含着无奈,包含着妥协。 江晚听出来,眸子一亮,下意识地扯住钟离昭的衣袖,「殿下不生我的气了?」 她松了一口气,连钟离昭说自己傻都罕见地没有反驳。 钟离昭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道:「本王要换衣服,你跟着是想看吗?」 江晚:「……」 她转过身,扔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飞快地回了内室。 等钟离昭换完衣服出来,恢复了平日里芝兰玉树的模样,江晚又想起了被遗忘的系统任务。 她攥着魏砚拿回来的药,叫屋里的侍女内侍们下去,然后低着头小声道:「殿下,我帮你上药。」 第45章 虽然并不准备选1,但毕竟是自己烫的人,她良心难安,帮他上药是应该的。 钟离昭瞥了她一眼,坐回轮椅上,拒绝的坚定,「不必了,本王无事。」 「可是殿下的额头都红了。」江晚不赞同道。 「本王自己上药。」钟离昭话音未落,额头上便传来了一阵清凉。 是江晚见他一直不同意,就抹了些绿色的药膏,直接涂了上去。 钟离昭身子一僵,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额头上轻轻地抹着,声音温柔:「很快就好,殿下不要动。」 他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 额头上的药很快上好,等江晚退后两步后,她忽然瞪大了眸子。 因为钟离昭身上被划了好几个圈圈,除过额头上是绿色的,其余的都是红色的。 江晚:「……」 她好像忽然懂了,什么叫做「某些重要部位」。 除过额头已经变绿的圈圈外,他的脖子上、耳后、脖子以及胸膛上都画上了红色的圈圈。 至于她一开始想的那个位置,却没有! 要不是她因为愧疚想给他上药,否则根本发现不了!然后她就会傻乎乎地去选第二个选项,做一些令人羞愤欲死的事情! 垃圾系统,肯定是故意的! 还好她没有上当,否则的话……江晚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撒娇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在看什么?」钟离昭问。 江晚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让我继续给殿下上药吧。」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拂过,确认那个绿色的圈圈的确是系统所为,便凑到他耳畔,为他微红的耳根子上药。 二人靠的极近,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江晚脸蛋又热了起来,但还是坚定地上完了药。 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那就是钟离昭的胸膛,她轻咳一声道:「还请殿下把衣服脱了,我给殿下上药。」 钟离昭抬眸,「本王自己来。」 「不,让我来。」江晚拒绝的果断坚定。 「你又想非礼本王?」 江晚:「……」 「好吧。」他又叹息了一声。 就在她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钟离昭忽然解了玉带,缓缓扯开衣襟,露出……烫红那一小块。 真的就那一小块,其余被他藏得严严实实。 江晚头顶一串省略号,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她给钟离昭的胸膛上完药后,忍不住道:「我都看到了。」 「是粉红色的。」 钟离昭:「……」 「滚出去。」他薄唇轻启。 江晚圆润的滚了,并且一连几日都没敢见钟离昭,钟离昭睡在了楼下魏砚的房间,坚决不肯上楼。 这其中原因,只有他们二人懂。 江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下意识地说了那句话。 事后她表示自己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的后悔。 ☆☆☆ 一连三日,江愁余姐妹都早膳刚用过,便准时出现在朱镜阁。 江晚不知道她们二人和赵修然有什么联系,在她还没从赵修然那里取回荷包之前,就没拒绝她们来陪自己。 只不过,她态度就没有第一日那么好了。 阳光正好,江晚躺在树荫下的美人榻上,半阖着眼。 江愁余低头弹琴,江秋茗则捧着江晚,煽情地回忆起儿时的事情。 「大姐姐,你以前对我真好,还给我绣荷包和手帕。」 江晚眼皮子掀了掀,「那是因为我没人疼没人爱,害怕你这个麻烦精找事,所以打发你的。」 江秋茗:「……」 「大姐姐,你从前那么温柔善良,现在怎么忽然变了?」她委屈道。 江晚翻开避着钟离昭悄悄藏起来的话本子,「因为以前欺负不过你,现在我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以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 「……」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你们翻来覆去只会说着两句话,没什么难猜的。」 「大姐姐……」 「别叫我大姐姐,我瘆得慌。」 江晚打了个哈欠,演绎出了杠精的本质。 江秋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恨极。 江晚这个贱人,现在不过是仗着荆王罢了,等过些日子荆王没了,她攀上了贵人,她就定要让她连寡妇都当不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赵修然信里约她的日子 。 黄昏的行宫,是朦胧温柔的,藏在青山中,被绿树碧水环绕。天空中的云朵是粉橘色的,在白墙红瓦上投下温暖的光线。 第46章 赵修然身着一身青衣,静静地立在玉兰苑的柳树下,面容苍白。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面上渐渐浮现出急躁。 江晚带着流玉和采风二人立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赵修然衣冠楚楚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扭头对流玉吩咐:「待会儿天黑一些了,你用帕子将脸遮挡起来,把他打晕,将他衣袖里的一个墨绿色、上面绣了一个鸳鸯的荷包抢过来就好。」 流玉眸子亮晶晶的,眼底有掩藏不住的兴奋,「王妃,不用奴婢将他揍一顿,再扔进花丛里喂蚊子吗?」 「……」这是个好主意。 江晚点点头,也跟着兴奋起来,下意识放低声音,「那你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流玉应下,主仆三人在阁楼上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赵修然越发的急躁,已经沿着玉兰苑的宫墙走了十几个来回,这才叫流玉去实施计划。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看不清人影,江晚只能看到赵修然的人影。 流玉下去后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赵修然身后,然后一个手刀劈了过去,赵修然来不及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砰!砰!」江晚看不见下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赵修然偶尔的闷哼声,以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的殴打声。 约有半刻中过去,流玉停止了殴打,并将人扔进了花丛中,然后拿着荷包匆匆跑上阁楼,将荷包塞到江晚手中。 「拿到了,王妃我们快回朱镜阁。」她气喘吁吁地说。 「嗯。」江晚应下,也没敢叫二人点灯,摸黑下了楼,抄了一条小路快步回了朱镜阁。 在外人看来,荆王妃刚小产过没几日,却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玉兰苑附近,到时候明天赵修然被发现,她可就难逃嫌疑了。 三人刚摸黑进了朱镜阁地垂花门,还没有来得及上楼,就听到了钟离昭的声音。 「王妃出去干什么了?」这时江晚才注意到,钟离昭正坐在廊下的石桌旁,桌子上放着酒壶,空气中不止有暗香浮动,更有淡淡的酒香。 天很黑,只能隐约辨出人来,却不能看到他的表情,江晚犹豫片刻,回答道:「我出去消食了,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明明身子很弱,却大晚上地躲在这里喝酒。 采风和流玉二人懂眼色地退下去了,只剩二人在庭院里。江晚想了想,还是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出去消食怎么鬼鬼祟祟的,也不叫侍女点一盏灯。」钟离昭问。 江晚东张西望,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圈,就是不看他,「忘了。」 钟离昭没说话,虽然有夜色遮挡,但是江晚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似乎洞察了一切,叫她很不安。 「殿下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喝酒呢!」江晚背着手,踮起脚尖四处看了看,嘀咕道:「魏砚呢?怎么也不劝着您一点。」 钟离昭沉默片刻,语气淡淡:「想喝便喝了,不为什么。」 「……好叭。」江晚也不强求,她试探地问到:「那殿下喝好了吗?喝好了,我就推您进去。」 自前日发生的那件事后,她还没有与钟离昭独处过,眼下虽然脸上有些热,但却没有原来那么尴尬了。 江晚想,大概是黑夜能放大人的胆量。 钟离昭「嗯」了一声,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江晚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屋里走去。 朱镜阁中有一棵巨大的紫金花树,这两日渐渐开花了,整个树冠上全部是紫色的花朵,朱镜阁的烛光泄露了一缕出来,加上柔和的月光倾斜在上面,好像那紫金花树会发光一样。 江晚推着钟离昭路过树下,忍不住挠了一下树干,便见树干如同被挠了痒痒一般,沙沙的抖动起来,紫色花瓣自空中慢慢飘落。 紫金花树又名痒痒树,就是因为这个特性而来。 见到花瓣落下来,江晚唇角微扬,将钟离昭推到一楼的房间里。她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打量了一圈这个屋子,见里面十分简陋,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要不还是搬上去睡吧,我到外面的软塌上睡。」 钟离昭淡淡道:「算了,本王不相信你。」 江晚:「……」 「那我搬到下面来也行。」虽然很舍不得楼上光线好,风景好的大房间,但是叫病号住在这么简陋的屋里,她有些不好意思。 「天色不早了,本王要去沐浴,王妃还不走吗?」钟离昭没有回答,直接用了实际行动拒绝。 他推着轮椅往净室地方向而去,扭头看她一眼道:「王妃今晚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所以讨好本王?」 江晚脸一僵,若无其事道:「哪有,殿下别瞎说。」 第47章 「殿下不愿意就算了,我先上楼了。」她提着裙子,匆匆地离开了。 钟离昭若有若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原本只是有些许怀疑,现在已经是十分肯定,他的王妃晚上出去干坏事去了。 原本想叫流玉过来,将今晚的事情交代一番,但他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叫人去找流玉。 蹬蹬蹬跑上楼进了内室,扑到床上的江晚拿出了被捏的皱巴巴的荷包,看到上面眼熟地小黄鸭,舒了一口气,找了一把剪子将它剪碎,以绝后患。 第二日江家姐妹二人再来的时候,江晚就没有见她们了,只是让侍女将人打发走。 许是听说了赵修然出事的事情,二人心虚,便没有再勉强,之后几日也不再来朱镜阁。 半个月后,江晚终于解禁。 距她假装自己小产,已经过去了二十余日,薛皇后也适时给她和钟离昭下了帖子,说行宫里的夜昙花要开了,邀请众人去赏花。 夜宴就在晚上,江晚穿戴打扮好,与钟离昭一起前去赴宴。 到地方时,已经来了许多人,江晚和钟离昭落座,坐在上手的赵王妃主动与她打招呼,她便也含笑与赵王妃聊了起来。 赵王也与钟离昭闲聊起来,偶尔敬他一杯,自己喝酒钟离昭喝茶。 「你身子才好,不宜饮酒,喝点茶便好。」赵王妃一面与江晚说话,一面与她介绍今日来的客人身份。 宴席上暗香浮动,管竹丝弦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面上覆着一层白纱,眸子似乎会说话,一身素白衣裙,看起来弱不禁风。 不知何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若有若无地打量着钟离昭和江晚二人。 江晚被这目光看的奇怪,却按捺住了好奇心,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白衣女子走进来冲帝后行了礼,然后侧首看了一眼钟离昭,冲他微微颔首,「昭表哥,别来无恙。」 钟离昭手里拿着茶盏,淡淡道:「别来无恙。」 「昭表哥还是一点也没变。」女子眉眼间有轻愁,柳眉微蹙,叫人心疼的想要去为她扫去愁绪。 钟离昭「嗯」了一声,礼貌的回了一句:「你也是。」 女子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他这一句夸赞,便十分开心。 夜风吹过,她的裙摆飞扬,她冲江晚行了一礼,没有再与钟离昭多说,带着侍女落座在他们斜对面。 江晚看看钟离昭,再看看对面的美貌女子,觉得二人之间不简单。 白衣女子除了帝后,谁也没有打招呼,唯独向钟离昭打了个招呼,她要不是故意,她倒立拉屎。 她仿佛看见,自己头上笼罩了一层绿云。 江晚气咻咻地瞪了一眼钟离昭,夹了一筷子香菜放进了他的碗里。 钟离昭最不爱吃的食物排行榜中,其中香菜位居榜首。 他放下手中筷子,扭头看江晚时眉头微蹙,似乎不能理解她这是怎么了。 江晚哼了一声,傲娇地扭过了头。 「滴滴」,系统又发布了任务。 【一刻钟后,你的夫君会病发身亡,皇帝为了自己弟弟死后不孤单,下令让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1.牵住夫君的手,对他说:「钟离哥哥,人家好冷,要亲亲~」 2.挑衅情敌,并且扇她一巴掌。】 对于系统随时发放任务的行为,江晚已经习以为常,就连对它的任务内容也不再大惊小怪。 反正在钟离昭面前,自己早就没有什么形象了。 系统用情敌二字来形容白衣女子,显然如她猜测的那般,钟离昭和白衣女子关系匪浅,且听他们二人说话时亲密的语气,就知道白衣女子肯定是他的老情人。 呵,昭表哥,叫的倒是亲热。 江晚捏着筷子,眯着眼睛想。 怪不得自己叫他钟离哥哥,他都一副冷淡的模样。原以为是自己魅力不够大,现在看看,怕是他早就听过更亲密,更肉麻的昭表哥称呼,怎么会被她的钟离哥哥打动? 这时,白衣女子忽然看了过来,见到她的目光,诧异地微笑点头。 江晚冲她笑了笑,又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菜放进钟离昭的碗里,那是他不爱吃的芹菜。 钟离昭扭头,「谁把你惹着了,到本王这里来撒气了?」 他夹了一筷子肥肉,放进江晚的碗里,「礼尚往来,王妃务必要吃掉。」 二人一起生活了将近两个月,他自然是清楚,江晚最讨厌肥肉,一口也不吃。 江晚盯着那块肥肉,余光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的方向,见她正看着这个方向,便挤出一抹甜腻腻的笑,「还能有谁呢?昭表哥。」 第48章 她语气温柔,声音甜到人的心底,钟离昭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吃醋了?」 「才不是。」江晚清清嗓子,义正言辞道:「我是想提醒一下殿下,我不喜欢戴绿帽子。」 「想什么呢?」钟离昭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语气淡淡,「新安是德宗姑母的女儿,与本王只是表兄妹关系。」 「喔。」江晚才不相信,但她不想多说惹人厌烦,便气鼓鼓地低头用膳,将那块肥肉拨到一边。 她不知道,二人幼稚的对线,在外人看来就是打情骂俏,你侬我侬。 尤其是新安郡主,脸上的淡笑已经没了,面无表情地低头饮酒。 过了一会儿,徐意卿过来了,笑着与江晚打了招呼,说是有事找钟离昭,钟离昭便随他出去了。 江晚见他出去了,就偷偷摸摸地将桌上的果酒拿过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刚才钟离昭在,她没敢喝太多,怕他说自己。 「方才与十六弟说话的是新安郡主,新安是德宗姑母的小女儿,两年前嫁给了南安王,一直久居九章,直到昨日才回的长安。」赵王妃举着一盏酒,歪过身子与她小声说。 江晚一面喝酒,一面听她讲新安郡主的事情。 「新安与十六弟自幼一起长大,原先陛下是想等她及笄后赐婚给十六弟,不料德宗姑母却突然将她嫁给了南安王,这才使得这门婚事没成。」 赵王妃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听说正是这个原因,十六弟才一直不愿娶妻。」 江晚心里有丢丢酸涩,觉得手边的果子酒也不好喝了。 「你也别难过,反正十六弟的正妃是你,你别当着他的面犯傻吃醋,这王妃的位置就一直是你的。」赵王妃安慰到。 她才没有吃醋,江晚又喝了一口果酒。 赵王妃又继续说,「半月前,九章传来南安王薨逝的消息,新安年纪轻轻就守寡了,德宗姑母心疼她,把人接回了长安。」 她用帕子掩掩嘴角,轻轻推了她一把,「瞧我说的入神,都没注意新安什么时候出去。你别傻坐在这里,快出去看看,别是去找十六弟了。」 赵王妃在妾室手上吃了不少亏,见江晚与自己同是正妃,遇上这种事情,便比她还义愤填膺。 「多谢九嫂提醒。」得了她的提醒,江晚才看见新安郡主已经不在席上,道谢后便起身跟了出去。 出了大殿,外面十分安静,蛐蛐藏在花丛中一声接一声地叫着,月光温柔地倾泄在白玉石阶上。 江晚张望片刻,看到钟离昭静静地坐在远处树下,侧脸俊美,而新安正站在他面前与他说话。 走近了,她听到新安郡主温柔宁静的声音,「新安早在回长安的路上便听说昭表哥娶了王妃,一直好奇王妃该是怎样的神仙妃子,才能配上昭表哥。今日在宴席上见到,果然是个佳人,与昭表哥极般配。」 「只是我从前常跟在表哥身后,倒是没见过这位王妃,不知是哪位勋贵人家的女儿?」 「家父是通议大夫江逢鹤,位卑官小,所以我不曾与郡主相识。」江晚立在不远处,笑吟吟道。 女人对女人最了解,她自然是能听出来,新安这是含蓄地表明自己出身高贵,又和钟离昭是青梅竹马,不是自己这个出身卑微地女子可以比得上的。 行叭,她决定把两个任务一起做,看最后哪个先完成。 见他们看了过来,江晚自然地走到钟离昭身旁。 蹲下来将手里拿来做借口的披风给他披上,一面系着披风带子,一面嗔怪道:「殿下出来怎么也不披上披风,若是着凉了,我是会心疼的。」 钟离昭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脸蛋微醺。 「对了,郡主穿的这么单薄,不冷吗?冷的话我把我的披风给你。」江晚扭头问。 新安摇摇头,「江姑娘自己用就好,夜里也不是很冷。」 「再说若真要披风,那也该是问昭表哥借用,你我同为女子,身子难免都要弱一点。」她开玩笑道,目光却看着钟离昭。 江晚听到这话,都想给她鼓掌了,什么叫婊里婊气,这样的就是。 不过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江晚摇摇头,「不必这么麻烦,我把披风给你,叫钟离哥哥给我暖手就好。」 「钟离哥哥,你说好不好?」她拉住他的手,轻柔地摇了摇,娇声道:「或者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新安:「……」 她的手软软的,出乎意料的,钟离昭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江晚甜甜地笑了起来,她叫侍女把自己的披风给新安,然后不好意思道:「郡主可以先回去吗?我有话要与钟离哥哥说,在你面前会不好意思的。」 第49章 「……」你他么装什么装? 新安郡主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对钟离昭道:「想不到江姑娘如此热情,若是被旁人看到,是会说闲话的。」 钟离昭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纤纤素手,回答到:「无妨,没人敢说闲话。」 江晚发现了,钟离昭虽然老是不给自己面子,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很配合自己的。 新安郡主脸色不好,她行了一礼道:「那我就不打扰昭表哥了。」 她临走前看了钟离昭一眼,一双美眸似是会说话,里面满是哀怨。 可惜钟离昭是个大直男,垂眸看着江晚的手,没接受到她的眼神。 刚走了几步,新安便听到江晚的话:「钟离哥哥,人家好冷,要亲亲~」 她脚步一顿,回头对钟离昭说:「昭表哥,棠儿说已经许久未见过你了,你明日有空吗?他想请你看看他的骑射功夫进步了没有。」 钟离昭思索片刻,准备应下。 但手心却一痛,他低下头看江晚,便见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好似自己要是答应去,就会立马哭出来一样。 他顿了顿,改口道:「这几日我还有事,改日与王妃一起去看棠儿。」 「好。」新安郡主咬唇看了一眼江晚,再也忍耐不下去,快步离开了。 「你与她计较做什么?」她离开后,钟离昭低头问江晚。 江晚蹲在她旁边,长长的裙摆拖地,不乐意的噘嘴,「殿下可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别瞎说。」钟离昭看她脸蛋粉红,便问:「趁本王不在,偷偷喝酒了?」 江晚摇摇头,大拇指和食指虚虚地捏在一起,比划道:「我就喝了一点点。」 「还想狡辩,你满身都是酒气。」钟离昭说不准江晚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不信,您自己检查!」江晚气咻咻道。 「怎么检查?」 「你亲我,亲我就知道了!」江晚眼睛亮晶晶的。 「……」 她的眸子水润,脸颊粉嫩,唇瓣红润,让人想咬上一口。 钟离昭眸子幽深,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收回目光,声音暗哑道:「日后再听你胡说八道,便罚你天天抄书。」 他只知道拿抄书罚自己,一点新意也没有,江晚撇撇嘴,「你不亲我,我亲你好了。」 说罢,她便仰起头亲了上去。 她的唇软软的,呼吸清浅,带着一股酒香。钟离昭放在身侧地手动了动,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深沉。 江晚想象着看过的电视剧,伸出小舌轻轻地在他唇上舔了一下,试图撬开他的牙关。 但主人不配合,她没有办法。 「你张嘴啊……」江晚拍拍钟离昭的胸膛,娇声道。 她的声音软糯,让人有一种想将她弄哭的冲动。 寂静的夜里,暗香浮动,布谷鸟一声接一声地叫着,男子轻叹了一声,搂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叫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加深了这个吻。 与江晚那个小儿科的吻不同,他的吻温柔而强势,吻的江晚浑身软绵绵的,脸蛋热乎乎地,像是浮在云端一样。 她无力地靠在钟离昭的怀里,眼角溢出水光,脑袋被一只大手摁着,强迫她抬起头。 「喘不过气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挣扎,脸蛋憋得通红。 钟离昭却没有放开她,只是稍稍退开,给她喘息的机会。不过片刻后,便又吻了上去。 直到她瘫软在他的怀里,没有力气反抗,钟离昭才放开了她。 「以后还要亲亲吗?」他呼吸紊乱,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说到。 江晚捂住自己的脸,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呜呜呜,太丢人了,她竟然被吻的腿软…… 见她躲在自己怀里,捂着脸蛋害羞的模样,钟离昭轻嗤一声,「刚才不还中气十足,非要叫本王亲你吗?」 江晚瓮声道:「不知道,不认识。」 钟离昭笑了,手指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捏了一下,江晚觉得酥酥痒痒的,忍不住想要躲开。 他与平日里都不同,一举一动都多了分邪气,漫不经心道:「知道怕了,就不要再来招惹本王。」 钟离昭想,今晚就当是放纵了,以后万不会再纵着她胡来。 「起来,该回宴上了。」他语气淡淡,对怀里的人说。 江晚没有动,她扭捏半天道:「叫我歇会儿,我有点腿软。」 钟离昭无语凝噎,好半天后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知道啦。」江晚不好意思地说。 第50章 夜风微凉,但他的怀抱却十分温暖,江晚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睛渐渐地闭上了。 酒气上涌,加上刚刚被吻的腿软,一刻钟后钟离昭低头,却发现她早已靠在自己的胸口,睡得香甜。 「……」 他无奈地叹口气,将刚才自觉走远地魏砚和采风等唤了过来,「去与陛下说一声,我与王妃先回去了。」 夜昙花开的时辰快到了,原本是想带她回去看夜昙花,但她这会儿却睡着了,真是没有眼福。 魏砚应了,去向皇帝说了一声,很快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顶轿子。 「奴才让人找了一顶轿子,殿下与王妃坐轿子回去,就不怕吵醒王妃了。」 钟离昭「嗯」了一声,抱着江晚起身,弯腰钻进了轿子里。 江晚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上午,阳光从窗户透进来,采风将床前地帐子撩开,让光线照到她的眼皮子上。 「什么时辰了?」江晚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看了采风一眼。 「已经巳时了,王妃快起来用膳。」采风一面给她拿衣服,一面笑着说。 江晚薅了一把头发,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越是回忆,就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那么奔放。 江晚裹着被子,目光无神,一副慷慨赴死地表情,问道:「采风,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采风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道:「奴婢们什么也没看见,您不要不好意思。」 「……」干嘛画蛇添足。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她昨晚真的趁着酒意,借着系统给她的胆子,为了挑衅新安郡主,吻了钟离昭! 这还和前两次的亲吻不一样,第一次是新婚夜,钟离昭昏迷不醒,几乎不算。第二次是惊马那次,但钟离昭那次跟个木头人一样,他们也就嘴贴嘴而已。 这次不一样,她竟然撒娇叫钟离昭张嘴,而钟离昭还真的张了! 更可怕的是,他把自己摁在怀里亲,亲的她头晕乎乎,身子软绵绵,腿还发软。 前两次还可以说是任务,但这次系统根本没叫她亲…… 江晚捂住脸,头疼地想,这下没脸见钟离昭了。 好在昨晚的任务完成了,她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起身洗漱用膳。 要不,假装自己喝醉了酒,当个渣女不认账? ☆☆☆ 她的算盘打得很好,钟离昭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正巧在楼下摘花,准备自制胭脂,刚好与他撞了个面。 「殿下。」江晚一扭头,就看到钟离昭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心里一惊差点把手中花篮给扔了。 「您怎么也不吭声呢?」她拍拍胸口。 钟离昭淡淡道:「本王看你想事情想的入神,便没打扰你。」 想事情想的入神…… 她刚才摘花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花香,感觉像是在哪里闻过。想了许久,才想起是昨夜她和钟离昭在树下接吻时,闻到的花香味。 昨夜他们旁边便长着一片长春花花丛,与朱镜阁里的一样,香味浓郁。 于是,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钟离昭一向冷静自持,所以她从未想过,他昨晚最后会主动摁着自己的脑袋亲。 亲的她晕头转向,腿脚发软,分不清东南西北。 江晚现在还记得,昨晚他吻过自己之后,眸子里一片幽深,薄唇水润红艳,白皙的脸颊微红,加上额间的那粒红痣,整个人显得艳靡极了。 想着想着,就有些口干舌燥,脸颊热的发烧。 谁料钟离昭这时候回来了,她心虚之下,便有些惊慌失措。 江晚瞥了钟离昭一眼,结结巴巴道:「我什么都没想,殿下看错了!」 她才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对钟离昭想入非非。 「没有便没有,这么激动作什么?」钟离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推着轮椅进屋,「王妃继续摘花,本王先进屋了。」 他依旧一副清冷的模样,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倒显得江晚太过在意。 「喔。」江晚应下。 很快到了晚膳时辰,江晚和侍女一起将花瓣洗干净,晾晒在外面,然后洗手上楼用膳。 因为钟离昭喜欢陈妈妈手艺的原因,所以每日都会和江晚一起用膳。 「殿下,昨夜我有点喝多了,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吧?」江晚在钟离昭对面坐下,虚伪地问到。 钟离昭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令江晚有些心虚,但她还是强撑着问:「殿下这么看我做什么?」 他收回目光,语气轻飘飘:「没什么,你不记得的话,本王可以帮你想起来。」 第51章 江晚:「……」 「还是……不必了。」她尴尬地笑了笑。 如果真叫他帮自己回忆,那岂不是当众处刑。 钟离昭微微一笑,没有强行帮江晚回忆昨晚的事情。 但他的目光意味深长,江晚十分怀疑,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喝醉酒,才非礼他的撇脚理由。 用完晚膳,钟离昭没有多留,起身回了楼下。 江晚趴在窗户上,吹了一会儿晚风,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书终于抄完了,还没有给钟离昭送去。 既然想起来,江晚就拿了她抄好的一厚沓纸,蹬蹬蹬地下了楼,与魏砚说了一声,魏砚便让开路请她直接进去。 「殿下正在沐浴,王妃先到屋里坐着等一会儿。」魏砚恭敬道。 江晚点点头,推开门进去了。 屋里果然没有人,净室传来了水声,应该是钟离昭正在沐浴。她把抄好的书放到桌子上,安静地坐在软塌上,无聊地翻开了钟离昭随手放在旁边的书。 是些排兵布阵的书,她也看不懂,翻了两下便合上了,乖乖撑着下巴等人。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净室水声哗啦,接着没一会儿净室的便被推开了。 江晚闻声扭头看了过去,忽然瞪大了眼睛。 钟离昭他,他,他竟然没穿衣服出来了! 真的什么也没穿,就身上随意地搭了一块白色棉布,什么也遮挡不住! 啊啊啊啊啊流氓!竟然在她面前遛鸟! 就在江晚想要尖叫的时候,钟离昭扯下身上的那块棉布扔了过来,准确地砸到了江晚头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 棉布湿哒哒的,上面似乎还带着钟离昭的体温,江晚又羞又气,嫌弃地一把扯了下来。 这时钟离昭已经回了净室,怒声道:「叫魏砚给本王滚进来!」 他声音大的,立在门外的魏砚都听见了,忙推开门进来,同时用求救的眼神看了一眼江晚,想知道这是怎么了,殿下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江晚把手背在身后,匆匆往门外走,心道她怎么可能将这么尴尬的事情说出去? 刚迈出门,系统提示音忽然又响起来了。 【一刻钟后,你的夫君会不慎摔倒,撞到柜子拐角而死,皇帝命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1.和他进行一次「负距离」接触。 2.原地等死。】 「扑通」一声,江晚被门槛绊倒,摔到了地上。 负……负距离接触? 不如直接叫她去死,这样还来得痛快一些。 江晚揉着自己摔疼的膝盖爬起来,倒吸一口冷气,看到自己手心被擦破皮的地方,疼的泪花都飚出来了。 她捂着自己的手,眉毛皱成一团,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用手帕暂时裹住受伤的右手掌心。 手心火辣辣的疼,但脑海里只有「负距离」这三个字。 负距离啊…… 江晚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昨晚的情形,他亲完自己后,容貌极其艳靡,让人恨不得把他衣服给拔下来。 还有刚才那刺激的场面,除非是换个脑袋,否则短时间内都不干净了。 江晚捂住自己的脸,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 「滚出去,叫于清来伺候,本王这几日不想看到你。」屋里传来钟离昭恼怒的声音。 不多时,魏砚便扶着脑袋上的帽子,慌忙退了出来,待看到还未离开的江晚时,忙拱拱手,愁眉苦脸道:「我滴个王妃啊,殿下这是怎么了?奴才伺候了殿下这么多年,殿下如此动怒,还是十分少见的。」 「您就给奴才说说,也好叫奴才知道哪里叫殿下不满意了。」 江晚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问道:「你刚才和殿下说什么了?」 魏砚苦着脸道:「奴才就是多嘴问了一句,便被殿下赶了出来。」 「喔。」江晚抿唇,小声道:「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不然你可能会被殿下打发到茅房去。」 「……」 魏砚正正自己的帽子,拱手行了一礼道:「那您千万别告诉奴才,奴才告退。」 说罢,他慌慌忙忙地跑去找于清去了。 江晚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就垮了下来。魏砚仅仅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便被他恼羞成怒赶了出来,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还能见到他的面吗? 她害怕钟离昭一见到自己,就羞愤欲死,拔出剑来先把自己灭口了。 江晚站在门口迟疑许久,几次都产生就此离去的冲动,但又真怕钟离昭出了什么事,俩人一起玩完。 她犹豫许久,立在门口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第52章 钟离昭可是梁国第一美男子,加上浑身上下长得都在她的点上,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加上她明明也很喜欢亲亲的感觉,不是吗? 想她活了两辈子,空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却还没有实践过,这是多么令人惋惜的一件事啊! 所以,系统给的这个选项,明明就是在给自己机会,在给自己勇气。她为什么还要犹豫,直接大胆地上! 江晚深吸一口气,又敲响了钟离昭的门。 「滚进来。」 屋内传来他依旧羞恼的声音,叫江晚的小心肝颤了颤。她十分怀疑,自己推门进去后,钟离昭看到是她,会不会直接把自己赶出来?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踌躇。 算了算了,早死早超生,江晚心一横就推开门,探头探脑地进了屋。 钟离昭已经穿好衣服,端坐在椅子上,白皙的脸庞上一片阴沉,仿佛能滴出水似的。 「殿下,对……对不起。」江晚不好意思地走进来,吞吞吐吐地道歉。 「怎么是你?」听到她的声音,钟离昭表情一滞。 江晚走到他面前站定,将小手背在身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是来向殿下道歉的。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在殿下没同意之前进您的屋子。」 她诚恳真挚地说,「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殿下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男子汉大丈夫,被她看光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怕他不肯相信,江晚用食指和大拇指虚虚地捏在一起,小声道:「我真的没看见什么,只看到了这么一点点……」 钟离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以为本王信你的鬼话? 江晚急了,跺跺脚道:「殿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这个姑娘家还扭扭捏捏!」 他嘴角一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通,往椅子背上一靠,冷漠道:「本王还真没看出来,有哪个姑娘家像你这样不知羞的。」 看到不该看的,却比他接受的还快。 原以为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平日里再爱撒娇卖痴,也不过是小女儿心性,遇到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要羞一阵子的。 江晚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道:「我有什么可知羞的,殿下是我的夫君,我想看就看,不行吗?」 「……」 钟离昭揉揉额头,真的拿她没办法。 「行,怎么不行?」他忽然微微一笑,抬手去解腰间的玉带,「王妃不是想要看吗?本王叫你慢慢看。」 江晚双手合在一起,捂住脸道:「那多不好意思的。」 「……」 钟离昭很想对她说,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请把你的指缝合上,不要露那么大的缝隙。 他收回手,冷笑一声道:「你想的美。」 江晚就知道他不会,钟离昭看着年轻,但是作风却是再正经不过了,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 有些可惜,如果他脱了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地把他扑倒了。 她放下手,受伤的右手被简单包扎着,十分明显。 「你的手怎么了?」钟离昭刚才就看到了,只不过没问。 江晚老老实实地回答,「刚才出门没看路,被门槛绊倒了,手在地上擦破皮了。」 「受伤了就去叫侍女给你上药,还来找本王做什么?」 「因为只要殿下吹吹,就不疼了。豆,豆,网。」 「……」 钟离昭语气冷冷,「出去,本王要歇息了。」 江晚还有任务没完成,怎么可能走,她站在那里没有动。 「还有何事?」钟离昭抬抬眼皮,补充道:「念在不是你的错的份上,不许给别人胡说八道。」 他的意思是原谅自己了,今夜的事情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江晚却扭扭捏捏地说:「那我走之前,可以向殿下要一个亲亲吗?」 「……」 钟离昭木着脸,「你想都别想。」 嘤嘤嘤…… 他拒绝的坚定,叫江晚十分为难,她左思右想,决定还是霸王硬上弓来的快一点。 「殿下不亲我,那我亲殿下好了。」她鼓鼓脸蛋,忽然转身坐到钟离昭的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就要亲。 「不许胡闹!」钟离昭捏住她的脸蛋,蹙眉道。 江晚才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完不成任务,她的小命就没了。 她拔下他的手,不管不顾地亲上去。 唇碰唇的那一刻,她轻颤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去轻轻舔舐,小舌一点点地试探着。 回忆着昨晚他的动作,她温柔地亲了一会儿,便尝试着撬开他的牙关,闯入到里面,勾着他一起嬉戏。 第53章 这次她似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撬开了他的牙关,钟离昭呼吸一重,还是没忍住,伸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纤腰。 渐渐地,她化主动为被动,脑袋开始晕乎乎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容貌殊丽的二人交缠在一起,乌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钟离昭害怕她喘不过气,亲一会儿就慢下来,叫她喘息。在这喘息的空闲,江晚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手便不安分地往钟离昭的怀里钻,试图去扯他的腰带。 「你做什么?」他退开一些,抵着她的额头问道。 他的声音暗哑,明显动了情。江晚也没好到哪里去,眼角挂着泪珠,声音软软道:「我要睡了你!」 「不行。」他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其反剪在身后,摁着她的后脑勺继续亲了起来。 「呜呜呜……」不行,她的任务必须完成,江晚挣扎了起来。 钟离昭见此,只是吻的更加温柔,叫她渐渐地沉溺其中,忘记了一直惦记的事。 不知道亲了有多久,直到烛芯突然炸开,二人才慢慢分开,此时江晚已经软软地靠在钟离昭怀里,眸子水汪汪地,杏眸里满是控诉。 就在她休息片刻,准备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时,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江晚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破烂系统,所为的「负距离」,竟然是接吻! 接吻就接吻,直接说就是了,干嘛要那么误导她!害得她现在在钟离昭面前,已经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了。 江晚把脸埋进了钟离昭的胸膛,不肯出来。 钟离昭顿了顿道:「一日只能亲一次。」 这已经是他极大的让步了,至于他王妃其余的危险思想,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江晚慢吞吞地从他身上起来,低着头就要往外走,「我要回去睡觉了,殿下晚安。」 钟离昭拉住她,叹口气道:「上了药再走。」 「喔。」她羞愧地看着脚尖,任由钟离昭拉着她给她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好伤口,然后脚步飘飘地出了门。 直到回到楼上,江晚还觉得自己脚下软绵绵的,宛如在云端走着。 「王妃,你的嘴巴怎么了!」刚回到楼上,采风看到她便惊呼了一声,「是刚才在楼下采花,被蚊子咬了吗?」 「……」 江晚艰难地点头,「对,是被蚊子咬了。」 采风心疼道:「奴婢这就去做几个祛蚊虫的香包给您带在身上,这样就不会被蚊子咬了。」 江晚胡乱地点点头,坐到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忽然摸上自己的嘴巴,待感觉到它果真如采风所说的,已经肿了起来,便红着脸趴到了床上,在上面滚了几圈。 感觉不赖,她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啊啊啊啊啊她竟然有点遗憾,刚才没能将钟离昭扑倒! 这天晚上,江晚做了一个很羞耻的梦,梦里自己扒光了钟离昭的衣服,然后开始铺床单。 梦里的她思维很奇特,认定只要铺好床单,就可以把钟离昭酱酱酿酿了。 可她铺呀铺,铺呀铺,床单就是铺不好。 于是…… 她在梦里铺了一晚上的床单,直到早上醒过来时,还记得自己在铺床单,甚至还确认的看了一眼身下的床单是不是铺好了。 「……」 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蠢事后的江晚,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叫采风进来伺候自己洗漱。 早膳她是和钟离昭一起用的,用完早膳,钟离昭一面喝茶一面道:「今日徐意卿邀了我有事商议,中午便不与你一起用膳了。」 他今日穿着一袭玄色衣袍,浑身上下都是一个颜色,唯有脸庞白皙,额间红痣耀眼。 钟离昭亲她时候的模样,与现在这幅衣冠楚楚地模样完全不同。 江晚一面吃着小笼包,一面道:「下午麝月公主也约了我去玩儿。」 大约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她看着钟离昭,完全没有昨日醒来时的羞愧。 钟离昭颔首,「麝月性子野,你莫要跟着她胡闹。」 「知道啦!」 要江晚说,麝月公主性子挺好的,也就钟离昭对人要求的严格,才会觉得她性子野。 ☆☆☆ 中午江晚一个人用了午膳,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便应了麝月公主的约,去了行宫的泉湖泛舟游湖。 同行的都是宗室贵女,有昭容郡主的前车之鉴在,加上江晚看起来也好说话,众人相处的和乐融融。 「小皇婶的嘴巴怎么了,难不成是我小皇叔……」说了一会儿话,众人都熟悉了,麝月说话就大胆了许多,看着江晚的嘴唇笑的意味深长。 第54章 江晚:「……」 她忽然觉得钟离昭说的有点对。 「你别瞎说,这是我昨晚采花瓣时被蚊子咬的。」她摆弄了一下腰间挂着的香包,「喏,所以我叫采风给我做了一个驱蚊的香包挂着。」 她垂下眸子,掩饰自己的心虚。 「哦~」麝月公主失望道。 众人见她如此,纷纷笑了起来,江晚悄悄松了一口气。 后来她们作诗饮酒,江晚对作诗不擅长,就躲到了一旁喂鱼。 喂着了一会儿鱼,旁边驶过一艘大船,船头坐着几个公子和两个姑娘。 起先她还没注意,等船到了眼前,才发现船上的人正是钟离昭、徐意卿和新安郡主等人。 钟离昭不是说徐意卿找他有事商议吗?这就是他的要事?江晚生气地想。 「今日巧了,不仅遇到了郡主,还遇到了王妃。」徐意卿站在船上,遥遥向江晚拱手道。 她起身,看了一眼钟离昭和新安郡主,冲徐意卿颔首道:「是有些巧。」 徐意卿便提议,让江晚来自己船上。 「好。」江晚让人与麝月公主说了一声,等徐意卿他们的大船靠过来后,便登上了徐意卿的船。 她上去后,便有人主动将钟离昭身侧的位置让开,江晚坐下看了一眼钟离昭,小声嘀咕道:「骗子。」 说有要事商议,接过却跑来会旧情人。 钟离昭叹口气,「这是徐意卿一时兴起,本王事先不知情。」 江晚不信,轻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钟离昭摇摇头,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众人又闲谈片刻,有人提议去比赛钓鱼,钓鱼最少的人要受到惩罚,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 太阳西斜,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江晚让人拿了鱼竿,自己一个人去了船尾。 微风拂过,她手里拿着一根鱼竿,已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鱼儿上钩。 身后传来嗤笑声,她气咻咻地回头,「笑什么笑!」 钟离昭立在她身后,因为角度的原因,更显得他身材硕长。他背后便是夕阳,身上好似镀了一层金色地光芒,宛如谪仙人。 他没有坐轮椅,所以便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杯玉带勾勒出的精瘦细腰,以及隐藏在衣袍下的大长腿。 加上额间那颗艳丽的红痣,江晚不争气看呆了,又惹得钟离昭一番嘲笑。 「这么久了,一条鱼也钓不上来,本王教你。」他在她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她身边的木桶。 江晚不想他帮,但又不想垫底被罚,便没有说话。 钟离昭叫魏砚拿了一根鱼竿过来,一面说着钓鱼的技巧,一面甩了鱼竿下去。 不一会儿地功夫,他的鱼竿便是一沉,掉了一只肥美地鱼儿上来。江晚看的心动,按照他说的去做,但还是没有鱼儿上钩。 有一次好不容易动了一下,她立马拉鱼竿,结果上面的鱼饵已经不见了,但是却不见鱼儿。 她气恼地看了一眼钟离昭,见他的鱼竿又沉了沉,便故意使坏戳了戳他的鱼竿,吓跑了鱼儿。 「怎么又生气?」钟离昭也不恼,偏头问她。 江晚抿唇道:「新安郡主也在,你怎么不去教她钓鱼?」 「新安会钓鱼。」钟离昭看了一眼她的木桶,意有所指道:「何况本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罚。」 「受罚就受罚。」江晚扔了鱼竿。 钟离昭摇摇头,将上钩的鱼儿放到自己的桶里,然后把那满满一桶鱼给了江晚。 「这是干嘛?」江晚将手背在身后,明知故问道。 钟离昭问:「给你,省的待会儿受罚。」 「既然你非要给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江晚抬抬下巴,傲娇地说到。 「是,感谢王妃勉为其难地收下。」钟离昭懒洋洋道。 就算这样,她也不会原谅他的! 江晚哼了一声,觉得有点口渴,便起身去拿水喝。 她坐在船边,看着钟离昭的背影,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妃不去钓鱼吗?若是垫底,可是要受罚的。」新安郡主不知何时来了,忽然出声道。 江晚扭头起身,假装不好意思,实则是故意的说:「有殿下帮我钓,我不担心。」 「昭表哥脾气一向好,当初他也为我钓过鱼。」新安郡主笑着说。 实则是当初小太子等人缠着钟离昭,要叫钟离昭带着他们钓鱼。后来他们钓不少鱼,尤其是钟离昭钓地最多,便让人做了全鱼宴吃,她那日凑巧也在。 江晚把杯子一放,皮笑肉不笑道:「郡主想说什么?」 第55章 「没什么。」 新安郡主笑了一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前天晚上我都看到了,昭表哥并不喜欢你,你为何非要贴着不放?」 江晚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尤其是昨夜她才被钟离昭拒绝过求欢,新安郡主的话像是在嘲笑自己。 她冷笑,「不喜欢我,难道喜欢郡主吗?我是殿下名正言顺的王妃,郡主是什么身份?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才新寡不过一个多月。」 「伶牙俐齿。」新安郡主笑了一声,「你说若是我被你推下水,昭表哥不知道会不会相信你?」 「什么?」江晚眉头蹙起,直觉不好,便去抓她的手。 可是新安已经向身后的湖面倒了下去,并且惊呼一声道:「江姑娘,你做什么?」 匆忙间,江晚因为拽着她的手,一同坠落到了水中。 「扑通」一声,二人齐齐落水的声音响起,船上众人一惊,连忙叫船娘下去救人。 钟离昭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冷凝。 二人落尽湖里后,新安郡主见她也落了下来,忽然改变了主意,死死地抓住江晚的手,阻止她往水面上浮,并且还想去抓她的头发。 江晚一惊,在心里骂了一句疯女人,一脚踹到她抓自己的手上,挣扎着往水上浮去。 她的水性本就一般,被新安郡主在水里这样一拽,她已经憋不住气,湖水疯狂往她口鼻间涌去,胸腔里传来窒息感。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不是要英年早逝,死在则水里的时候,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拉进怀里,唇被人吻住,向她的口中渡了一口气。 是钟离昭,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跳了下来。 江晚抱着他,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他身体这么弱,怎么能撑得住? 好在他不仅没事,还把自己抱上了岸。他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裹住了她曼妙的身姿。 江晚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许多湖水后,便看到新安也被人扶了上来。 「郡主,王妃你们没事吧!」徐意卿等人赶了过来,忙叫人给新安郡主披上了衣服。 「昭表哥,我不知道王妃为何这么恨我,竟然想置我于死地。」新安郡主狼狈地咳嗽着,流着泪先发制人道:「她拽着我落下湖中,还将我往湖底里蹬。」 她简直在颠倒是非,恶人先告状。 「你放屁!」江晚脸色一冷,从钟离昭的怀里出来,三两步走到新安郡主的面前,扬起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十分清脆,扇的新安郡主趴到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江晚居然会冲过去动手,都没来得及制止。 新安郡主捂着脸,泪眼磅礴道:「王妃这是做什么?见我没有死,便来打我吗?」 江晚忽然冷笑一声,她抓住新安郡主的手,「明明是你自己跳进湖里,却来恶人先告状。」 她无比确信,刚才在湖底的时候,新安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我听不懂王妃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自己跳湖呢?」新安郡主看向钟离昭,「昭表哥,你信我。」 钟离昭眉心拧着,目光落在江晚身上。 只见她绷着一张脸,指着新安郡主骂道:「你自己死了丈夫,所以就来抢别人的男人,你说你贱不贱呢!」 「江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想要逼死我吗?」新安听到江晚的话,靠在侍女怀中,掩面痛哭了起来。 「先夫过世不过一个多月,我伤心欲绝,怎会做出江姑娘说的那等不堪之事?江姑娘还请慎言,不要辱我清白。」 她本就生的柔弱,加上还在孝期,穿的一身缟素,哭诉起来肩膀不住颤抖,惹人怜惜。 果然,见到她这般模样,众人都露出了不忍之色,看向江晚的目光都有了异色。 「王妃,郡主说的没错,您因妒将郡主推下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现如今更是空口无凭,说一些坏人清白的话。您虽贵为王妃,却也不能如此辱人清白,害人性命!」徐意卿邀请的公子中,一个穿着青衫男子的人站出来,义愤填膺道。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纷纷都落在了他身上,徐意卿立即呵斥道:「章公子请慎言,须知祸从口出,此事自有殿下定夺,与你无关。」 「徐世子……」章公子脸色涨红,他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读书人便应嫉恶如仇,不屈服于权贵,他们怎可因为荆王妃的身份,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你怜惜新安郡主,是以什么身份?」江晚瞥了他一眼,「见她楚楚可怜,保护欲爆棚,所以越过殿下,跳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我?」 章公子还想要说话,却被身后的公子一把拉住。 见他不说话,江晚又扭头看新安郡主,她只是低声哭泣,便鼓了鼓掌道: 第56章 「呵,真是可笑,你竟然还拿你夫君做借口?适才在船上,你与我说我配不上殿下,难道是觉得自己配得上?我与殿下的婚事,是由陛下所赐,你若是不满去找陛下便是,为何要谋害我?」 「江姑娘怎么在这里颠倒黑白,分明是你……」新安郡主身子颤了颤,一副被气得发抖地模样。 「旁人都叫我荆王妃,唯有郡主唤我江姑娘,看来的确对陛下所赐的这桩婚事不满意。」江晚抬抬眼皮子,又继续道:「你说我推你下湖,还想把你溺死在湖里,可你有何证据?」 新安郡主身子一僵,用帕子捂着脸没说话,倒是她的侍女愤愤不平道:「殿下和几位公子都看到了,王妃还在这里咄咄逼人,是想要逼死我家郡主吗?」 江晚扭头,问钟离昭道:「殿下,这侍女说的话是真的吗?」 钟离昭目光有些怪异,但还是回答道:「本王未曾看到。」 江晚又看向徐意卿等人,几人连忙拱手道:「在下也未曾看到,只听到了新安郡主的惊呼声。」 「这么说,就只有章公子一人看见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章星闻。 章星闻原本想说是,但仔细回想一番,他也只是看到二人一起落水,并未看到是荆王妃推的。 加上众人都说未曾看到,他心里一沉,忽然后悔刚才说的话了,霎时间脑袋冒汗,吞吞吐吐道:「在下……没看到。」 「喔。」江晚又回头看新安郡主,「无凭无据,郡主说的话并不可信。」 「不过这样也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她忽然微微一笑,语气一冷,「可我有证据,是郡主在湖里拽着我,故意想要害我。」 新安郡主眸子一闪,忽然抬头看江晚。 江晚将自己右手伸了出来,露出了沾着绿色药膏的伤口,「昨夜我不小心将手擦伤,便涂了这药膏。这药膏沾水后并不容易化开,所以若是郡主抓着我的手,手上应该有残留的药膏。」 她给流玉使了个眼色,流玉立即上前将新安郡主的手抓住,露出了染着绿色药膏的衣袖,以及有明显绿色的指缝。 「昭表哥,我只是害怕,所以才拉着王妃的……」新安郡主身子一颤,忽然抬头哭着对钟离昭说。 钟离昭轻咳一声,脸色有些苍白,「不必再说了,郡主以后还是唤我荆王好一些。」 他虽未点明,但话中意思已经认定了新安郡主做的事,这才是叫新安郡主最难过的。 尤其是江晚走到她身边,凑到她耳畔说:「你看,你赌输了。」 「你……」新安郡主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别再来惹我,不然下次还这样打你。」江晚说完这句话,回到钟离昭身边,推着他的轮椅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殿下。」 钟离昭颔首,看了她一眼。 「殿下和王妃慢走。」徐意卿等人行礼,等江晚和钟离昭离开后,将目光落在了新安郡主身上。 徐意卿拱手,「在下让人送郡主回去。」 「不必了。」新安郡主脸色不好,她总觉得这几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但她养气功夫到家,并未露出狼狈之色。 ☆☆☆ 回到朱镜阁,魏砚已经收到消息,请来了张院判,请他给二人诊脉。 等二人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便将张院判请进了屋。 「殿下无事,只是着了凉,有些发热,下官开几服药吃着就好。」张院判捋捋胡须,沉吟片刻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叫张院判给江晚诊脉,处理了她沾了水,还被新安郡主抓掉痂的伤口。 等人都下去了,江晚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钟离昭道谢,「谢谢殿下。」 「不必谢。」钟离昭瞥了她一眼。 顿了顿,他又说:「今日之事没有十足的证据,皇兄又十分尊重德宗姑母,若是德宗姑母到皇兄面前去哭诉,说不定还要追究你打新安那一巴掌。」 江晚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解释。 「我知道啦!」她低着头道:「不怪殿下的。」 看她怏怏不乐,低着脑袋的模样,钟离昭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不必生气,下次记得带着流玉,不要一个人待着。」 「嗯。」江晚点点头。 「以后不要如此冲动,受了委屈告诉本王便是。」似乎是觉得她受了委屈,所以他语气很是温柔。 江晚吸吸鼻子,「好。」 幸好他聪明,没有被新安郡主那个白莲花给骗了。 她不是个爱哭鼻子的人,但是现在却有些想哭,因为这辈子很少有人对自己这么关心。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钟离昭语气嫌弃。 第57章 江晚揉揉眼睛,眼眶红红道:「殿下,我想抱抱您。」 「不行。」钟离昭想也没有想,便拒绝了。 「为什么?」她不高兴地扯着他的衣角,「那今日还没有亲亲,你叫我亲亲你。」 「……」 钟离昭推开她的脑袋,头疼道:「今日已经亲过来,快些出去。」 他如今正发着热,怎么可能去亲近她? 江晚:「……」 他说的亲亲,是湖底那个吗? 她撇撇嘴,失望地说:「好吧,那我去厨房看看,叫陈妈妈给你做些清淡的晚膳。」 用过晚膳,江晚看着钟离昭喝了药,又拿着帕子给他敷了许久,便被他赶着回去睡觉。 她起身犹豫道:「这屋子有些潮湿,不适合养病,殿下不如搬回楼上吧!」 害怕他不愿意和自己睡一起,她补充道:「我睡外间,殿下睡内室。」 钟离昭拒绝道:「不必。」 没睡在一起她都如此缠人,若是搬上去岂不是变本加厉。 「好吧。」江晚只好叮嘱于清,叫他好好照顾钟离昭。 ☆☆☆ 原以为钟离昭的风寒很快就能好,没想到到了第二日早上,他还依旧发着烧。 江晚大清早醒来,就蹬蹬蹬地下楼,去看钟离昭有没有退烧。 没想到他非但没有退烧,反而烧的更厉害了,额头滚烫滚烫的,昏睡不醒。 她担心的不得了,又叫魏砚把张院判请来,让他想办法给钟离昭退烧。 张院判又开了一剂药,并且施了针。 钟离昭发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中,他对这个弟弟十分关心,但凡他身子有哪里不适,都要亲自探望过问。 上午皇帝带着小太子来了一趟,向张院判了解了病情,倒是没有过问他是如何发的热。 皇帝在朱镜阁待了一会儿,然后吩咐江晚,若是钟离昭醒了便使人来说一声,这才起身离开。 江晚一直守在钟离昭的床前,用帕子帮他降温,或者用勺子给他喂温水,叫他的唇瓣不那么干。 直到下午,钟离昭才退了烧醒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江晚见他睁开眼,忙将张院判唤进来,待他诊过脉说钟离昭无事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张院判也安下心,都知道殿下身子不好,还好这次风寒没有引得他发病,否则十分棘手。 江晚让魏砚去了一趟皇帝那,告诉他钟离昭醒来的消息,没想到魏砚回来却告诉她,皇后下了凤旨斥责了新安郡主。 说新安郡主亡夫尸骨未寒,不应出门,往后一个月便待在屋里为亡夫守孝,待热孝过了再出来走动。 许多人都很吃惊,新安郡主是德宗长公主最爱的小女儿,平日里皇后很是敬重德宗长公主,怎得就突然申斥了新安郡主呢? 不过他们后来得知了泉湖发生的事情,加上荆王生病地消息,就不奇怪了。 定是皇帝心疼弟弟,又不好罚新安郡主,这才叫皇后下凤旨训斥。 「这么说,还是多亏了殿下。」江晚躺在树荫下,歪着脑袋看钟离昭。 钟离昭看她,「王妃就这么高兴?」 江晚点点头,「那是自然,看到新安倒霉,我当然开心啦!」 原本还想着证据不足,自己拿新安没办法,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想到钟离昭这一病,直接叫皇帝给弟弟出头,责罚了新安郡主。 钟离昭唇角一翘,低头翻了一页书,「那本王这次风寒还挺值。」 「对的对的。」江晚手撑着下巴,不住地点头。 「殿下真的是太厉害了,不动一兵一卒,就能让新安郡主受罚。若不是我知晓殿下是真的发烧,还以为您故意的。」 钟离昭摇摇头,新安受罚不过是皇兄心疼自己,为自己出头,与他倒是没有半点关系。 江晚看了看他的脸色,甜甜地笑道:「殿下,我可不可以看一小会儿话本子啊~」 他坐在树荫下可以看书,但自己却碍于他在,不敢将自己的话本子拿出来,只能无聊地发呆。 她故意夸赞吹捧钟离昭,就是想叫他大发慈悲,让自己看会儿话本子。 钟离昭从书中抬眸,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哀求的模样,果断地拒绝道:「不行。」 实际上,她私底下偷偷看话本子的事情,他早就知晓,只不过不愿意点破而已,但那都是他眼不见为净。 「啊……」江晚肩膀一跨,趴在美人榻上无聊地看蚂蚁搬家,小脚则在空中荡来荡去。 钟离昭看了一会儿,忽然合上手中的书,放到一旁,起身道:「走吧,本王带你去钓鱼。」 第58章 江晚一听,高兴地从美人榻上爬起来,眸子亮晶晶道:「殿下不看书了吗?咱们去哪里钓鱼,是去朱镜阁旁边的小湖,还是去泉湖啊?」 她这么多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钟离昭好脾气地回答道:「你的脚在旁边晃来晃去,本王看不进去。至于钓鱼的去处,到朱镜阁旁边的小湖便是,泉湖太远就不去了。」 江晚欢呼一声,转身叫魏砚去准备钓鱼的东西,又叫采风进屋把自己的帷帽取出来,忙得不得了。 「咱们刚好钓上一个时辰,钓回来的鱼叫陈妈妈拿去做鱼汤。陈妈妈做的鱼汤,浓白鲜香,一点也不腥。」 提到吃,钟离昭也来了兴趣,「这又是你把做法教给陈妈妈的?」 江晚带着帷帽。将手背在身后,一面走一面得意道:「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教了陈妈妈如何给鱼祛除腥味。」 俩人讨论着吃食,很快就到了湖边。 江晚已经忘记,前几日如何也钓不上鱼经历,兴冲冲地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自己用鱼钩串了瘦肉扔进湖里,静静等鱼儿上钩。 「这湖里定有螃蟹和虾,要是能捞上一篓,中午做油炸螃蟹,还有麻辣虾球。晚上做些鱼丸和虾滑,再叫人弄写羊肉和牛肉,做锅子吃就好了。」 她一面说一面流口水,忙冲于清招手,叫他带人去捞螃蟹和虾。 钟离昭被她说的也有些意动,也拿起鱼竿开始钓鱼,「听你这么一说,本王还是认真钓几条肥美的鱼上来,否则只指望你,中午不一定有的吃,只能干流口水。」 「哼!」被他瞧不起,江晚有些不高兴,「前几日是意外,这次我一定要叫殿下见识见识。」 「本王拭目以待。」钟离昭瞥了一眼她半天不见动静的鱼钩,嗤笑了一声。 江晚:「……」 「殿下刚才扔鱼饵吓到它们了,要等一会儿鱼儿才能上钩。」她解释到。 钟离昭姑且信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安心钓自己的鱼。 直到他一连钓上三条大鱼,江晚却还是一条也没有钓上来,钟离昭忍不住提醒了句,「不如你看看,你的鱼饵还在不在?」 江晚听他的话,把收了鱼线,发现鱼钩上面的鱼儿早就不见了。 她气呼呼地重新放了鱼饵,然后把鱼钩扔进湖里,继续钓鱼。只不过她刚才说了答话,自觉面子有些挂不住。 江晚盯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挽回自己颜面的办法,她扭头问钟离昭:「殿下,殿下,你知道沉鱼落雁是什么意思吗?」 钟离昭挑眉,心里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但还是配合道:「因西施生的太美,连鱼儿也羞愧地躲在水里。」 「对!所以我才钓不上鱼。」江晚眉眼弯弯,得意洋洋道。 钟离昭叹口气,被自家王妃的厚脸皮打败了。 江晚还想说话,却见魏砚过来冲钟离昭禀报道:「殿下,前日那位章公子来了,想要见您一面。」 「他说了找本王有何事吗?」钟离昭放下鱼竿。 魏砚道:「没说为什么,但奴才看着像是要来道歉的样子。」 「喔?」钟离昭看了江晚一眼,对魏砚道:「那叫他过来吧!」 「是。」魏砚很快去给章星闻传了话,将人带了过来。 「小生拜见荆王殿下,荆王妃。」章星闻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手里还抱着一个匣子,局促地行礼。 钟离昭用帕子擦擦手,漫不经心地问:「章公子找本王有何事?」 章星闻犹豫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侍从,见他们没有退下的意思,这才咬牙说: 「小生是来向殿下告罪的,那日是小生糊涂,被鬼迷心窍才胡言乱语的,望殿下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他说罢,向钟离昭呈上手中的木匣子,「小生祖籍莱州,家中是做珍珠生意的,所以便带了一匣子粉珠给殿下。」 章星闻之所以来见荆王,是因为他原本被授官翰林编修,只待随众人回长安后,便可正式上任。 但前日吏部来人说,翰林院已人满,而幽州郡下一个小县缺县令,想将他调到那里去当县官。 幽州与戎狄接壤,常年战火不断,加上地方贫瘠,连同进士都不愿去,更何况他还是殿试二甲的好成绩。 他送了不少礼,想要打通关系,却不想没人敢收他的礼。还是前几日为他引荐徐世子的兄弟提点了他,说他得罪了荆王殿下。 章星闻恍然大悟,便来求钟离昭网开一面。 钟离昭眼皮子一抬,面色冷漠道:「你该向王妃请罪,而不是本王。若是王妃同意饶过你,本王就饶了你。」 章星闻闻言,忙转身向钟离昭弯腰行礼,「小生知错,还请王妃恕罪。」 第59章 他此时无比懊恼,自己为何要多嘴。一方面又觉屈辱,自己狼狈的一面要被这么多奴才侍女看在眼里。 江晚看了他一眼,让人将他手里的那匣子珍珠拿过来,看过之后轻飘飘道:「这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日后还请章公子慎言。」 「多谢王妃,小生谨记。」章星闻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的礼物入了荆王妃地眼,否则若真被发配到幽州,父母宗族怕要对他十分失望。 「行了,你若无事便回去吧!」钟离昭道。 「是,小生告辞。」章星闻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汗。 待章星闻走后,江晚这才捧着那匣子粉色珍珠,笑吟吟地偏头问道:「我收了那章星闻的礼,殿下会不会生气?」 「一点小玩意儿,你若是喜欢便拿着。」钟离昭还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章星闻此人虽然嫉恶如仇,没脑子了一些,但对于水患治理颇有心得,本王原本就想让皇兄调他去治水。」 「喔~」江晚眯着眼睛,「殿下你好坏啊~」 「怎么,不想要匣子珍珠,那就给魏砚,叫魏砚追上去还给章星闻。」钟离昭似笑非笑。 江晚抱着匣子,不好意思道:「可是殿下越坏,我越喜欢~」 钟离昭:「……」 ☆☆☆ 钟离昭钓的鱼足够多,加上又让人捞了一篓螃蟹和虾,二人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江晚让人将东西都送去了厨房,然后报了一串菜单,最后征求了钟离昭的意见,叫陈妈妈做了一桌丰富地河鲜大餐。 用过午膳,江晚带着侍女们用晒干的花瓣做花茶,另外一部分新鲜的用来做胭脂和护肤品,钟离昭则在书房里见客。 等到晚上她果真叫陈妈妈做了锅子,她吃麻辣锅的,钟离昭吃菌汤锅的,二人都吃的肚子鼓鼓。 江晚辣的嘴唇都红了,提议去朱镜阁附近走走消食,钟离昭也同意了。 夜里风很凉爽,月光皎洁,二人没让侍女提灯笼,慢悠悠地在小径上走着。 「嗯……」走到一处没人住的宫殿旁,江晚忽然听到了女子难耐的呻吟声。 江晚犹豫片刻,绕过花丛慢慢寻声找过去。 「别看。」钟离昭拉住她的手,低声道。 但阻拦已经晚了,江晚已经看到前面的大石头上,有一对交缠在一起地男女。 女子细嫩的小腿胡乱地蹬着,被男子压在身下,欢愉地叫着。 江晚眨眨眼睛,还想再看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一只大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她听到钟离昭暗哑的声音,「不许看。」 「喔。」江晚撇撇嘴道:「不让我看,自己看的倒是起劲儿。」 刚说完这句话,脑门便被敲了一下,她惊呼一声,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树枝,惊动了那对男女。 「谁?」男子慌张回头。 钟离昭拉住江晚的手,立即在花丛后面蹲下。 男子又张望片刻,见四周并没有动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又拉着身下的女子动作起来。 女子甜腻的声音传来,江晚与钟离昭面对面地蹲着,头挨地十分近,几乎额头抵着额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眸子里有些暗沉,江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结结巴巴道:「我……我刚吃过锅子,不能亲亲。」 「……」 钟离昭眉心跳了跳,凶巴巴道:「本王是想看看你到底知不知羞,一个姑娘家,看得津津有味。」 「哦。」江晚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告诉钟离昭,她还想看。 「滴滴」 【你和你的的夫君被蚊子咬了,很快就会感染上疟疾,最终不治身亡,为了自救你选择: 1.对你的夫君说,钟离哥哥,可以给人家看看你的那个大宝贝吗? 2.等死。】 「……」 什么奇葩死因,这难道就是偷看真人小黄片的报应吗? 不远处的呻吟飘过来,令人脸红心跳,江晚低着头没敢看钟离昭。 气氛有些尴尬,好在二人虽离得近,但钟离昭气息平稳,似乎并不受影响。 江晚在想,该怎样委婉又不失礼貌地对钟离昭说出这句话? 「走吧。」见那对男女没发现二人,钟离昭拉着江晚的胳膊起身离开花丛,等到了小径上便放开了她的胳膊,阔步走在前面。 江晚不过犹豫间,就落下他好多,只好提着裙子小跑着追上,直到快要走到朱镜阁门口时,钟离昭的步伐才慢了下来。 「殿下,你的腿没事啦?」 江晚追上去,好奇地问到。 她记得太医叫他静养,平日里尽量少走路,但今晚出去消食的时候他就没叫人推轮椅,回来的时候还跑的这样快。 第60章 钟离昭顿了顿道:「无事了。」 他的腿本就无事,只不过是上次发病,张院判束手无策便尝试着把毒血引到腿上,前些日子他腿上的毒血已清,所以便不许要坐轮椅了。 「喔。」江晚点点头,跟在钟离昭身后,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你跟着本王做什么?」钟离昭在门口停下,转身问道。 江晚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一声,嚅嚅道:「殿下,你……你有什么宝贝吗?」 「嗯?」钟离昭目光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江晚脸蛋忍不住烧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钟……钟离哥哥,可以给人家看看你的那个大……大宝贝吗?」 呜呜呜呜让她去死吧,为什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任务? 这系统绝对是不正经的系统,太黄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敢抬头,只是偷瞄他的某个部位,所以也就没有看到钟离昭面上的表情。 他听到这句话,面上先是疑惑不解,再是认真思考,最后看到她耳根处的红晕,以及她偷瞄的地方后,忽然嘴角抽搐,露出了羞恼的表情。 钟离昭忍住训斥她的冲动,恼怒道:「本王有暖玉,佩戴在身上冬暖夏凉,王妃说的可是这个?」 江晚整个人已经快要自燃了,听到他的话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胆子不是很大吗?敢调戏自己,怎么话说到一半又不敢承认了? 钟离昭冷笑一声,「你想的美!」 「……」 怎么感觉他像是意会到了…… 江晚拍拍自己的脑门,想要解释,却见钟离昭推开门进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好无情。 她叹口气,也懒得再解释了,反正解不解释,自己在他心底都已经被打上了小色鬼的标签了。 江晚低着头,唉声叹气地上楼。 钟离昭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半天也没有翻上一页,而是盯着虚空出神。 直到烛芯炸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才唤醒他。 钟离昭的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耳根也有些暗红,他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低头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咚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 钟离昭抬眸,以为是魏砚和于清,便准备叫人进来。 门口却传来江晚中气不足的声音,「殿下,今日还没有亲亲……」 钟离昭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滚!」 「喔。」江晚也不生气,耸耸肩上了楼。 ☆☆☆ 第二日早上,江晚起床洗漱后,与钟离昭一起吃饭时,他忽然开口道:「待会儿换上骑装,本王继续教你骑马。」 「啊?」江晚有些不乐意,一个月前她还挺乐意的,但那时候天气比较凉快,太阳也不毒辣。可现在天气正热,要是去骑马会中暑的。 钟离昭道:「当初是你主动让本王教你骑马的,现在已经不能反悔了。本王教出来的学生,不能给本王丢脸。」 「……」 江晚戳着碗里的饭,怀疑他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蓄意报复。 「就这么定了,你吃完便去马场。」钟离昭放下筷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就这样,不论江晚怎么反对,还是被钟离昭拎去了马场。 大约也是怕晒,钟离昭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袍子,加上面容俊美,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上马。」他立在踏雪旁边,语气淡淡。 江晚瘪嘴,摇摇头后退了两步,「不上。」 别想着忽悠人,她刚才摸了一下马鞍,发现那马鞍已经被太阳晒的滚烫,自己要是坐上去,屁股还不得被烫到? 况且她是真的不想这么热的天出来骑马,就在这站了片刻的功夫,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黏黏的很难受。 这么热的天,就应该躺在屋子里吃冰碗,听小曲,干嘛要出来骑什么马。 「真不上?」钟离昭眸子一眯,面无表情道。 江晚摇头,「不上,殿下自己骑马就好,我在旁边先学习学习,等下午太阳过去了再上马试试。」 钟离昭没说话,唇角一扯,忽然俯身将她扛了起来,一手放在她的腿上,一手抓住缰绳翻身上马。 江晚惊呼一声,紧紧地扒着他的背,害怕摔下去。 等上马后,他懒洋洋地问道:「你是自己做好,还是叫本王继续这样扛着你,在马场上跑上几圈?」 「今日马场来了许多人,王妃若是不想丢人的话,本王建议你自己坐好。」他好心地提示道。 第61章 江晚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气恼道:「我自己坐好,快把我放下来。」 钟离昭眸子里滑过一丝笑意,轻轻地笑了笑,将人放到自己前面坐好,然后从背后虚虚的环住她,抓着缰绳飞驰出去。 耳畔风声呼呼,两侧树木飞速倒退,江晚靠在他怀里,想起了那日惊马之后的回忆,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殿下你慢一点……」 「你慢一点!慢一点呀!」她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 钟离昭低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马鞭一甩,身下的马儿飞奔起来,速度越发的快。 风吹的二人的衣服猎猎作响,吹散了炙热阳光带来的热意,江晚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表情紧张。 跑了一圈之后,钟离昭控制着身下的马儿渐渐慢了下来,漫不经心道:「不要怕了,本王亲自教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江晚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在他的胳膊上揪了一下,带着哭腔道:「我就是害怕,你还不停下来!」 钟离昭吃痛,无奈道:「你看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太阳并不晒,踏雪也很听话。你好好的学,本王一直坐你身后,好不好?」 江晚吸吸鼻子,眼眶红红道:「那我学不好,你不许凶我。」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好像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于是又有些蠢蠢欲动。但她学东西学得慢,怕钟离昭嫌自己笨,就先要他承诺。 「好。」钟离昭声音温和。 ☆☆☆ 如果说,早知道江晚学得那么慢,他是绝不对应下来的。 许是因为被那次惊马吓到,踏雪一匹千里马,硬生生地被她骑成了只乌龟。不仅他不耐烦,踏雪也有些不耐烦,鼻子里哼哧哼哧的。 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要叫她加快速度,江晚就红着眼睛,委屈道:「殿下你是不是嫌我笨?」 钟离昭就什么也不说,任由她慢吞吞地骑着马,围着马场转圈圈。 好在江晚也不算太笨,原本便学过半日,如今只是胆小不敢跑起来而已。中午在马场用过午膳,等到下午,只要钟离昭坐在马上,她就敢跑起来。 「殿下,太子和麝月公主来了。」等到又跑上一圈,魏砚在一旁禀报道。 钟离昭抬眸,看到不远处立着一群人,其中麝月正高兴地冲江晚挥手,江晚也高兴地挥手回应。 他叫江晚停下,二人下马走了过去。 「小皇叔,小皇婶,早知道你们来马场骑马,我就早点来,这样还能叫小皇叔指点指点我的骑术。」小太子与二人打过招呼,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钟离昭。 麝月公主却笑着道:「皇兄又不是小皇婶,小皇叔才没时间指点呢!」 众人哈哈大笑,笑的江晚脸蛋微红。 钟离昭与他们又说了几句话,目光一转,看到了个熟悉的少年。 是新安郡主的外甥,德宗长公主的嫡孙周晏棠。 「表叔好。」周晏棠拱手行礼,表情有些不大好。 钟离昭颔首,「听你姑姑说你最近在学骑马?正好今日太子也在,不如你们比试比试?」 「不必了!」少年声音尖锐。 众人诧异的看着周晏棠,小太子则蹙眉,绷着脸蛋颇具威严道:「周表弟,不得对小皇叔无礼。」 周晏棠眼眶红红,倔强地看着钟离昭,没有理会小太子的话,「表叔为何要那样对我姑姑?」 江晚立在钟离昭身后,大概是搞明白了情况,这个少年是新安郡主的外甥,此刻与钟离昭这样说话,是为他姑姑打抱不平来了。 「我姑姑昨夜寻了短见,表叔知道吗?」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话,坏了我姑姑的清白,所以她才想不开。」周晏棠忽然扭头,指着江晚说。 新安郡主寻短见的事情,江晚和钟离昭并不知情。 江晚看了一眼麝月,见麝月轻轻点头,便知道周晏棠的话是真的。 但不管怎样,他对江晚不敬是事实,钟离昭蹙眉道:「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晏棠表情倔强,梗着脖子道:「规矩是教我敬重该敬重之人,她为长不尊,污蔑我姑姑的清白,我不觉自己有错!」 钟离昭面色冷了下来,欲要开口之时,却别江晚拉住了胳膊。 「殿下,让我来吧。」她语气平和。 钟离昭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以他王妃的性子,应该不会受委屈。 江晚上前一步,看着周晏棠道:「你说我坏你姑姑清白,害得你姑姑寻了短见,是有证据,还是你姑姑亲口告诉你的?」 她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新安,毕竟那日她是的确想栽赃陷害自己,后来又想淹死自己。 第62章 所以江晚怀疑,新安寻短见怕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你那日在泉湖,污蔑我姑姑,可是不少人看见的!」周晏棠满脸愤怒。 自从薛皇后下凤旨申斥新安,那日在泉湖发生的事情便传了出去,虽说钟离昭没有追究,但行宫终究有些风言风雨,甚至有不少夫人贵女私下笑话新安。 但凡有点判断能力的,都知道新安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晚冷笑一声,表情不屑,「你说说我哪里污蔑你姑姑了?是我让她跳湖污蔑我,还是我让她在水里害我,亦或是我让人传出的流言蜚语?」 「你胡说,我姑姑那么善良的人,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定是你污蔑她的!」周晏棠气得发抖。 「对对对,你的姑姑天下第一善良,是最纯洁的白莲花。」江晚点头,继而嘲讽道:「想不到你年纪小小,人却聋了还瞎了,不肯信摆在面前的事实,非要逼着别人和你一起眼瞎。」 「你!」周晏棠怒道:「你这个女人真恶毒,把我小姑姑都害成这样了,还没有一点愧疚。」 「我为何要愧疚?」江晚轻嗤一声,「你姑姑寻短见,是因为心中羞愧,知晓自己干的蠢事被别人知道了,没脸见人。你现在跑到马场来,对着我大呼小叫,没有一点规矩,是想告诉大家,你们一家都是如此蠢笨恶毒?」 「表叔,她……」周晏棠从不擅长与人争辩,只能涨红脸蛋,期待钟离昭能帮他。 但没想到,他表叔却偏袒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表婶说的对。」 周晏棠气红了眼,他大声道:「难道表叔不记得,我爹娘是为谁而死的吗?」 此话一出,钟离昭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如同裹着冰霜。小太子等人心里一紧,将周晏棠扯到身后,低声训斥,「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小皇叔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当年宫变的时候,乱军闯入皇宫,肆意滥杀进宫参加宫宴的朝臣和女眷。钟离昭当时身体病弱,身边的护卫又与他走散,本是必死无疑,是周晏棠的父母救了他。 钟离昭被周晏棠父母推到桌下藏着,叛军进来的时候,为了护住钟离昭的性命,他们至死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 甚至在死的时候,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钟离昭。 「阿昭,别怕。」年纪尚幼的钟离昭藏在桌下,看着他那有着芝兰玉树之称的表哥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却还在努力安慰自己。 因为周晏棠父母的恩情,逢年过节,荆王府都会送一堆好东西给德宗公主府,甚至在周晏棠十岁时,钟离昭就上了折子,请皇帝让他承袭爵位。 这么多年来,也是钟离昭一直护着周晏棠,才使他的爵位没有被叔伯夺走。 这些早就可以还清周晏棠父母的恩情了。 「表叔但凡顾念一点旧情,便也不会如此对我姑姑!」周晏棠还是不肯相信他们的话,认定新安郡主是无辜的。 「本王正是顾念旧情,才叫你成了如今的蠢样子。」钟离昭冷笑一声,「本王欠的是你父母,而不是你姑姑。」 「表叔!」周晏棠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昭,从前他可是从未对自己有过半句重言。 「从风,送你家公子回去。」钟离昭眼风一扫。 周晏棠身后的侍从便立即上前,扶着自家公子道:「公子,您快随奴才们回去吧!」 可别再说话了,没看荆王殿下都要忍不住怒火了吗? 「我自己走,用不着你们献殷勤!」周晏棠用力甩开从风的手,红着眼睛飞快跑了。 「不用叫个人看着他吗?」江晚在钟离昭身后小声道。 听他们的对话,周晏棠父母对钟离昭有恩,那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不必,他身边有侍从。」钟离昭语气平静,不起任何波澜,但江晚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小皇叔,周表弟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小太子安慰道。 钟离昭看了他一眼,没答话,而是问到:「你们不是要跑马吗?去吧,本王给你们做裁判,赤霄给你们做彩头。」 钟离昭有两匹马,一匹赤霄,云泽,都是出了名的千里马。 「好!」小太子等人眼睛一亮,纷纷应下。 等他们开始赛马后,江晚立在钟离昭身后问:「殿下方不方便告诉我,您与周小公爷父母的事情?」 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钟离昭语气淡淡,三两句便将当年地事情告诉了她。 江晚「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准备怎么办?周小公爷似乎对殿下有了怨言。」 「扔去西郊大营里历练历练。」钟离昭眯起眸子,看着远处奔驰而过的马儿。 这样也好,正正周晏棠的性子。 第63章 赛马得胜的是小太子,于是赤霄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小太子的。麝月公主没得到马,一脸不高兴,央着江晚把云霄借给她几日,叫她好好过过瘾。 江晚笑着应下,因为方才的事情,钟离昭兴致不高,便没有在马场多留,很快便与他们告辞,回了朱镜阁。 回到朱镜阁后,钟离昭与江晚一同用过晚膳,便回屋去了。 看的出来他心情不好,江晚也没有闹他,只是在带着采风出去消食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捧长春花。 夜色浓郁,月光倾泄在窗台上,钟离昭坐在窗下练字。但从旁边写废了的纸张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白日周晏棠的话还在耳畔,他在反思,那个孩子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笃笃笃」的声音响起,身畔的窗户忽然被敲响了。 钟离昭放下毛笔,猜到了来人是谁,便用竹撑打开窗户。 果然是江晚,她双手背在身后,立在窗外。 见钟离昭打开窗户,她弯下腰走近,将头探进屋里,然后从身后拿出一束颜色艳丽的长春花来。 「殿下,将它插在花瓶中,放到手边看着,心情会好一些。」她笑眯眯道。 今夜消食的时候,流玉告诉她,大半个月前他们撞见钟离昭在院子里喝酒,是因为那日是周晏棠父母的忌辰。 每年那日,殿下都要拿着酒祭奠一番周晏棠的父母,自己却是滴酒不沾。 江晚恍然大悟,忽然有些心疼这样的钟离昭,于是便带回了这束花。 钟离昭低头看着她手中的花,心中微微一暖,将其接了过来。 「好。」他声音低沉。 江晚便趴在窗台上,撑着下巴看他将那束花放到花瓶中,「待会儿叫魏砚给它倒点水养着,能开好几日呢!」 「好。」钟离昭颔首,看着她的发丝被夜风吹起,声音忽然便软了几分,「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江晚点点头,但却没有离开,而是歪头问道:「殿下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钟离昭一愣,答道:「好了一些。」 他心中的确烦闷,想要借练字纾解,却发现越写越烦躁。这份他平复许久的烦闷,却在看到江晚捧着那束花,笑吟吟地立在窗外时被扫去。 江晚叹口气,苦恼道:「才好了一些吗?」 「怎样才能让殿下高兴起来呢?」她问。 钟离昭失笑,她这是将自己当成小孩子哄了? 就在此刻,江晚的眼睛却忽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甜甜地笑起来,「今日还没有亲亲,殿下亲亲我心情就好啦!」 钟离昭挑眉,「为何亲了王妃,心情就会好?」 「因为我超甜~」江晚理所当然道。 「……」 他揉了揉额角,被她逗的发笑,往日觉得不知羞的她,此刻竟如此暖人心。 江晚见他笑了,便松了一口气,弯着腰转身准备上楼歇息。 「不是要亲亲吗?」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晚转身,眨眨眼。 他轻笑了一声,冲她道:「过来。」 声音低沉有磁性,听得人酥酥麻麻的,痒到了心底。江晚不知为何,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今日他心情不好,自己说要亲亲,也只是为了逗他开心,实则并不是真的要亲亲。 她木楞楞地走过去,险些撞上了杯竹竿撑起的窗户,还是钟离昭俯身用手护在上面,让她撞在自己的手心。 「怎么忽然就傻了?」他勾起她的下巴,隔着窗户,轻轻地在吻上了她的唇。 江晚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感受他轻柔的吮吸自己的唇瓣,又温柔的撬开她的唇,一举一动都温柔极了,像是在对待什么珍惜之物。 像羽毛轻轻拂过,说不出的痒,让她忍不住轻轻的挠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暗香浮动,二人的影子投在中庭地上,交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昭的眼睫微颤,结束了这个甜腻温柔的吻。 「回去吧!」他仓促转身,声音暗哑得厉害。 江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格外羞的厉害,便捂住脑袋弯腰跑着离开了。 耳畔传来她蹬蹬蹬上楼的声音,钟离昭看了一眼窗前的那束长春花,温柔地笑了起来。 眨眼间就到了端午,陈妈妈提前两日便开始准备粽子,江晚得知她要去山上摘粽叶,便主动包揽下了这个差事。 临到出门前,麝月公主带着几个小姐妹来找她玩儿,听闻她要去采粽叶,都十分感兴趣,纷纷叫侍女给她们拿上篮子一起。 「小皇婶,你知道吗?德宗姑祖母最近在为难江家。」麝月公主提着篮子,凑到江晚身边来小声说到。 第64章 江晚正在往篮子里放叶子,闻言好奇道:「怎么个为难法?」 「前日德宗姑祖母去赵王叔叔家赴宴,正巧你那两个妹妹也在,不小心冲撞了德宗姑祖母,被她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一番,说江家的女儿没有教养,品行不堪,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都不会聘江家的女儿为妇。」 麝月公主表情一言难尽,「小皇婶你是不知道,德宗姑祖母有多么吓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那两个妹妹直接哭晕了过去。」 德宗长公主这番举动,是在隔空往江晚脸上扇巴掌。 「她居然好意思这样说。」江晚撇撇嘴。 麝月公主见她似乎并不在意,便好奇道:「小皇婶你不生气吗?」 德宗公主在长安颇有名声,被她这样下面子,江家的女儿这几年怕都嫁不出去了,江晚出门做客也难免会被宗室们嘲讽。 「我生气做什么?」江晚往篮子里放粽叶,「我与你小皇叔的婚事,是陛下亲自赐婚,这样一来长公主岂不是连同陛下一起骂了?」 「况且,新安郡主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品行过的去的模样。」她杏眸眨眨,一副促狭的模样。 「噗。」众人笑了起来。 她们一面摘粽叶,一面闲聊着,麝月公主忽然拍拍江晚的肩,惊喜道:「小皇婶,那是不是我小皇叔他们?」 不远处的树林里,一群骑着马的青年正在追逐猎物,高声喊着:「快拦住它,别叫它跑了!」 「他们在追什么东西?」麝月好奇地踮脚,伸长了脖子。 江晚拉着她的手,一眼就看到了钟离昭。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衣,乌发被紫金冠束起,侧颜俊美。尤其是他此刻正专注的追逐猎物,骑马飞快从树林里掠过,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江晚顺着他们追逐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只白色的动物飞快逃走,窜进了灌木丛。 「小皇婶咱们快走。」麝月忽然拉住江晚的手,招呼小姐妹们赶紧离开。 江晚提着裙子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看了一眼身后问倒:「怎么了?」 「我刚才看见,小皇叔他们追的是一只小老虎。」麝月语气紧张。 「恐怕那小老虎的母亲就在附近,咱们虽然带了护卫,但都是弱女子,还是尽早离开的为好。」 众人闻言,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走。 「这明明是围场外围,哪来的老虎?」麝月的小姐妹有些害怕,早知道就不上山摘粽叶了。 怕什么来什么,她们刚走几步,就看到旁边的灌木丛里簌簌作响。 「不会这么倒霉吧……」麝月公主躲在江晚身后。 江晚也有些腿软,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应……应该不会吧……」 早知道会有猛虎出没,她们就不来了。 她们手拉手,一群人拔腿就跑。 「嗷呜!」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老虎叫声。 江晚她们头皮一麻,跑的越发的快。 「嗷呜!嗷呜!」身后的小老虎好像在跟着她们,一直不停的叫。 江晚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是一直成年猫大小的小白虎,它腿上扎着一支箭,却拖着身体在追她们,一直奶声奶气地叫着。 她犹豫片刻,停下来让麝月她们先走,然后让流玉他们跟着自己,试探地往回走了一步。 「嗷呜嗷呜!」只见那只小老虎跑地更加快,向她冲了过来。 「小皇婶,你小心……」麝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晚弯腰抱起了那只小老虎,而小老虎也乖巧地任由她抱着。 「……」 等到一行人回到朱镜阁,江晚找了个软垫将小老虎放到上面,几人围着小老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它这就跟咱们走了?」麝月公主满脸惊奇。 江晚也想不到,她就是试探了一下,结果这小老虎乖巧的不像话。 「小皇叔他们怕是想不到,他们追了那么久的小老虎,就这样小皇婶抱了回来。」 「是的。」江晚试探地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便见它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还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太可爱了!」 「我也想摸。」 一群小姑娘围着小老虎,也想要去摸,却被小老虎哈了一下。 「果然不管人还是老虎,都是喜欢长的漂亮的。」麝月公主幽幽道。 几人笑了起来,然后又讨论这么小的老虎能吃什么,等到张院判来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把小白虎的名字取好了。 等到张院判给小白虎包扎好伤口,几人又一起给小白虎喂了肉糜,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第65章 钟离昭晚上回到朱镜阁,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到白日自己追的那只小白虎拖着受伤的腿,屁股一抖一抖地跑过来,然后「嗷呜」一声咬住了他的鞋子。 紧接着江晚从二楼探出头,「哎呀」一声,急匆匆道:「殿下你别动,可别踩着我的小白虎了。」 「……」 钟离昭看着她提着裙子跑下来,爱怜地抱起小白虎,温柔道:「小宝贝,你没有吓到吧!」 他揉揉额角,问清楚了事情经过,倒是没有反对她暂时养这只小白虎。 ☆☆☆ 晚膳是在庭院里用的,用完晚膳后,江晚就拉着钟离昭坐在外面看星星。 今日月色很好,满天繁星。 江晚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扭头对钟离昭说:「殿下,你的眼里有星星。」 钟离昭微怔,然后又听她问:「你知道我的眼里有什么吗?」 「有什么?」他有些好奇。 江晚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害羞地笑了起来,「我的眼里有殿下。」 「……」 钟离昭叹口气,伸出自己的手,「来吧!」 「嗯?」江晚眨眨眼。 「你难道不是要亲亲吗?」 「……」 「亲。」她嘴里蹦出一个字,然后歪进钟离昭的怀里。 绵长温柔的亲吻之后,「滴滴」声响起,系统又发布了任务。 【一刻钟后你的夫君忽然发病而亡,皇帝下令让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1.对你的夫君说:钟离哥哥,你技术好差哦~ 2.为他跳一支脱衣舞。】 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江晚毫不怀疑,它已经被自己凌迟无数遍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一次比一次的羞耻。 这两个选项,哪个都能叫她尴尬地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来。 丝毫不用怀疑,选第一个,她大概率会被钟离昭揍一顿。 选第二个,她能把自己尴尬到恨不得原地去世。 她生无可恋的想,以这段时间发布的任务来看,想必过不了多久,它就可能会叫自己把钟离昭强了。 系统界里有扫黄打非办吗?她要实名举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头顶上方传来钟离昭低沉悦耳的声音,「怎么这幅表情,谁惹你不高兴了?」 江晚抬起头,看着这张离自己极近的脸庞,生出了一丝歉疚。 其实他技术挺好的,温柔舒适的让人沉溺,脑袋也会晕乎乎的,四肢发软。 可是现在,她即将违背自己的内心,要对他说出可以打击任何一个男性的话。 江晚犹豫片刻,小声问道:「殿下,如果说我说了比较过分的话,你会生我的气吗?」 「有多过分?」钟离昭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垂眸瞥了她一眼。 江晚伏在他怀里,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腹,「就只有一点点过分。」 她比划比划,用大拇指和食指虚虚地合在一起,露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缝隙。 她这幅表情,明明白白的在脸上写了两个大字——心虚。 钟离昭捏住她不规矩的手,语气不起波澜,「说吧,本王不生气。」 他今日心情好,只要是不涉及人命的大事,就不会与她生气。 「说好了哦,不许反悔!」江晚从他身上爬起来,开心的说。 「嗯。」钟离昭轻嗤,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难道还以为自己会反悔不成? 但她却好似很害怕,不仅从自己身上爬起来,还站的远远地,离自己足足有三丈远。 见距离够远,钟离昭若是生气,自己也有足够的距离跑回二楼,江晚才轻咳一声道:「钟离哥哥,你技术好差哦~」 钟离昭:「……」 「说了不许反悔,殿下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是小狗!」江晚捂住自己的脑袋,后退了几步。 「滚!」他薄唇轻启,语气里满是羞恼。 「知道了,这就滚。」江晚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她还真听话,钟离昭气笑了。 但是笑完,他的唇角就慢慢抿了起来,面上闪过一丝难堪。 他的技术真的有那么差吗? 他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亲吻,思索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叫原本缠着自己要亲亲的王妃,变得失望不满。 亲亲前的王妃,脸蛋红扑扑,面上带着羞涩与期待,眸子水润水润的,叫人心痒痒的。 钟离昭想,她其实夸错了人。 第66章 眼里有星星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所以亲吻她的时候,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甚至想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就连自己的手从她的后脑勺滑落,在她的后颈上捏一下,怀里的身体就会轻颤,敏感的可爱。 一直到这里,王妃的反应都很正常,直到他亲完低头看她。 原以为她会像前几次一样,害羞地靠在自己怀里,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蛋,不敢见人。 但当自己的目光落在王妃脸上时,他看到的却是羞恼、尴尬以及咬牙切齿。 唯独没有以往的羞涩。 夜风习习,吹在钟离昭的身上,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咳咳。」就在此时,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咳。 「滚出来。」钟离昭目光如炬,冷冷地看了过去。 魏砚低着头从角落里走出来,表情苦哈哈的,他只是凑巧路过,撞见了殿下和王妃抱在一起亲热。为了不打扰二人雅兴,他只能躲在角落里面壁。 本想着待二人结束后,他再瞧瞧离开,却不想听到了王妃那惊世骇俗的话,还被殿下发现了。 「殿下,奴才什么也没听见,您就饶了奴才吧!」钟离昭还未说话,魏砚就先跪下来认错。 「……」 钟离昭语气里带着杀意,「你都听到了什么?」 魏砚身子一僵,头上冒着冷汗,「都……都听到了。」 钟离昭身上的冷意实在太明显,魏砚生怕被杀人灭口,没等他说话,便灵机一动道:「殿下,奴才知道原因!」 「说。」钟离昭微顿,语气凉凉。 魏砚老脸红了一下,声音压低道:「殿下,奴才听闻女子都喜欢强势霸道一些的,许是殿下太温柔了……」 「你从何处听来的?」 「流玉给王妃准备的话本子,十本里有九本都是这样的。奴才要不要拿来,叫您看看?」魏砚试探道。 钟离昭垂眸沉思片刻,「嗯」了一声。 回门那日,他王妃就拿了一本话本子,看来魏砚说的兴许有道理。 但是,他为何要看? 去讨好王妃?钟离昭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忽然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身下的藤椅,反悔道:「不必了!」 说罢便迈着大长腿,阔步进了屋。 魏砚轻舒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脑门的汗,转身去找了几个侍女,叫她们把庭院里的东西收拾干净。 江晚上楼后就叫流玉把门插上了,紧张兮兮道:「要是殿下来找我,你就说我睡着了,不许给开门,听见没有!」 「听……听到了。」流玉茫然地看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晚舒口气,在软塌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却一点也没看进去。 她刚才距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 还好自己跑的够快,又机智地事先叫钟离昭做了承诺。 江晚忐忑不安地坐了半个时辰,害怕钟离昭上楼找自己算账,连去净室都不敢。一直到实在忍不住,忍不住撑着脑袋打瞌睡时,她才被流玉和采风安慰着睡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里,江晚做了一个带点颜色的梦。 梦里钟离昭穿了一身松垮垮的红衣,衣襟凌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王技术很差吗?」 她努力解释,告诉他是系统逼自己的,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钟离昭还是黑化了,把她关到小屋子里,叫自己抄清心咒。 抄一遍清心咒,他就把自己摁到桌子上亲,亲着亲着就拿毛笔往她身上写清心咒…… 啊啊啊啊好羞耻啊!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江晚坐在床上,拥着被子脸蛋通红。 ☆☆☆ 一整天,江晚都窝在房间里不敢出门,一日三餐都是她叫陈妈妈多做了一份菜,叫人提去给钟离昭,与她分开用膳。 她坐在窗下,偶尔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都要跑到窗户旁边往外偷看,看是不是钟离昭。 钟离昭没来,麝月公主倒是带着她的小姐妹们来了。 「小皇婶,点点在哪呢?快带出来叫我们看看。」一进屋,麝月公主便四处张望,寻找小白虎的踪迹。 点点这个名字,是昨日她们商量许久才取出来的名字。麝月公主等人一直认为,小老虎生的很小只,叫点点最好。 大约是小姑娘都爱毛绒绒,她们今日又来了朱镜阁看望小老虎。 见到是麝月她们,江晚松了一口气,带着她们去了旁边的屋子看小老虎。 几人看够了小老虎,听说陈妈妈在准备食材包粽子,想到自己昨天采了那么多粽叶,便又兴致勃勃地提议去包粽子。 第67章 江晚犹豫片刻,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去楼下,要是被钟离昭逮着,她不就当场去世了吗? 「小皇婶怎么啦,是不是和我小皇叔吵架了?」麝月公主打量她的神色。 「没有的事。」江晚立即摇头。 他们的事情可不能被麝月知道,否则钟离昭能杀了她。 「好吧。」麝月叹口气,拉住她的手往楼下走,「那咱们就去包粽子,到时候粽子包好了,我们还可以给我父皇送几个。」 见江晚不肯说,她也没有勉强,只不过心里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在楼下看到她小皇叔,一定要想办法叫二人和好。 江晚踌躇片刻,还是跟她们下了楼,然后叫侍女去把陈妈妈准备好的食材拿来,放到庭院里的紫金花树下,大家一起包粽子。 钟离昭并不在楼下,也不知道去了哪,她提心吊胆了一会儿,便松了一口气,一面与她们说话,一面包粽子。 「昨日我听我母妃说,新安郡主昏迷了好几日,昨日才醒来就又想寻死,要不是被侍女拦住,怕是就没了。」麝月的小姐妹中,一个也是宗室郡主的圆脸姑娘说。 麝月撇嘴,「她们家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传的满行宫皆知,真是咱们那位新安姑母的作风。」 昨日的事,今早已经有许多人与她说了。 「反正小皇婶你小心点,德宗姑祖母可不是好惹的,小心她给你下绊子。」 「好。」江晚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麝月余光看到钟离昭高大的身影出现垂花门。 她轻轻撞了撞江晚,挤眉弄眼道:「快看,我小皇叔回来了。」 江晚身子一僵,不敢扭头。 「他过来了吗?」她背对着垂花门,小声地问。 麝月看了一眼,回答道:「没呢。」 「那殿下现在人呢?」 「在看你。」麝月如实回答。 「……」 江晚顿时如坐针毡,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麝月看看她,面上若有所思,忽然扭头冲钟离昭打招呼,「小皇叔,您回来了?」 钟离昭冷着脸颔首,没有说话。 「小皇叔,小皇婶让我转告您,她不和您计较了。」 不计较什么,不计较他技术差吗? 江晚:!!!!! 麝月,你快闭嘴!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完啦!死定了! 「不计较了?」钟离昭目光落到那道略显僵硬的背影上,忽然冷笑了一声,「那本王是不是还得谢谢王妃心胸宽广?」 麝月和她的小姐妹闻言,都没敢做声,齐齐扭头看向江晚。 她盯着江晚,眨眨眼睛:小皇婶,你怎么不告诉我,生气的人是我小皇叔? 江晚生无可恋,捂住脸庞,哀怨地看着她:你也没问。 麝月有些心虚,她是看到江晚扭扭捏捏地在楼上待着不肯下来,还以为是她小皇叔惹了江晚生气。 要是早知生气的人是小皇叔,她就不说话了。 现在看情况,她好像说错话,弄巧成拙了? 「呵呵,我想起来我好久没去和我父皇请安了,想要去给他请个安。那个小皇叔、小皇婶,我先走了……」麝月放下手里包到一半的粽叶,站起来准备开溜。 「公主等等我们,我们也去。」她的小姐妹们也站了起来。 「……」 江晚瞪大杏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 你们的借口还可以更烂一点吗? 几人抱歉地看着她,不忘记自己包的粽子,「王妃记得把我们包的粽子留着,晚上我们叫侍女来取。」 坑了她就想走,没门! 但钟离昭就在身后虎视眈眈,她憋了半天,只能答应下来,「好。」 「多谢小皇婶。」麝月几人挤眉弄眼,然后提着裙子往外走,走到钟离昭身边时,一个个行了一礼就快步出了朱镜阁。 等院里恢复安静后,江晚脖子一缩,将手里失手绑烂的粽子放下,自言自语道:「我忽然想起来点点的药还没换,该去给它换药了。」 说罢,她就起身欲要上楼。 钟离昭见她紧张慌乱的模样,蓦地嗤笑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江晚停住步子,回头讪笑道:「殿下下午好,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钟离昭眼皮子一抬,漫不经心道:「本王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心胸宽广?」 江晚笑脸一垮,两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诚恳真挚地道歉,「殿下,我错了!」 第68章 「其实您技术超级好,我非常喜欢,天底下没有比殿下更棒的了!昨晚我的脑子被驴踢了,说话根本不作数,您就忘了吧!」 她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钟离昭,以期待他能原谅自己。 但钟离昭听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负手往楼上走。 「殿下,您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错了……」江晚低着头跟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钟离昭回头看了她一眼,「跟上。」 「啊?」江晚抬头,眨眨眼。 钟离昭没看她,径直上了楼上,江晚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这是不生自己的气了吗? 回到楼上房间,钟离昭一进屋便冷声道:「出去!」 屋里洒扫的侍女一惊,连忙拿着东西出去了,留下被钟离昭语气吓到,又把心提起来了的江晚和钟离昭共处一室。 她咽了唾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钟离昭却忽然扭头,唇角一勾,「知道害怕了?」 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是傻子。钟离昭这是明摆着将所有人支开,然后和自己算账! 江晚犹豫片刻,转身拔腿就往外跑。 钟离昭冷笑一声,三两步追上去,将人一把扛起,扔到窗户旁边的软塌上。 江晚被扔的有点懵,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这……这和她昨晚的梦怎么感觉有点相似? 钟离昭俯身,一言不发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而是带着霸道与强势。他将她摁在软塌上,撬开了她的牙关,侵入进去。 「呜呜……」江晚的脚在空中蹬了蹬。 钟离昭没有理会,将她的双手摁在头顶,低头掠夺。 江晚觉得,钟离昭大概是疯了。 不然他为什么能摁着自己,断断续续地亲上小半个时辰?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一天只能亲一次。 亲到最后,她脑袋晕乎乎地,感觉自己的嘴巴都麻了。 就在这时,他的吻忽然下移,在她光洁白皙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终于放过她起身。 「嘶!」江晚捂住自己的下巴,泪眼汪汪地看着钟离昭,眼里满是控诉。 她没注意到,自己脸蛋红扑扑,衣襟凌乱,腰带也在意乱情迷间被扯开,一副艳靡的模样。 钟离昭挪开目光,咳嗽了一声。 江晚吸吸鼻子,「我真的错了殿下,我还是喜欢你温柔一点。」 刚才他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吃拆入腹,太可怕了。 她的嘴巴都肿了,待会儿怎么见人啊! 钟离昭闻言,顿了顿说:「你想得美。」 「怎……怎么啦?」 「从今日起,你要戒色,所以每日的亲亲没了。」钟离昭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那样残忍。 每日被她撒娇耍赖地要亲亲,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他身子虚弱,原本一直靠着汤药养着,天气稍有变化便要大病一场。直到后来云生道长出现,给他了一个食疗方子,加上一套拳法用来养气,做到固本培元。 这个法子果然有用,这么多年来,他身子好了许多,甚至可以习武骑射。 但固本培元有一点,就是需要清心寡欲,远离女色。 外人并不知这点,所以他皇兄给他送了好几次侍妾,甚至还趁他发病之时,帮他娶了个王妃进门。 王妃要是个脸皮薄一点的还好,可偏偏是个爱撒娇卖痴,日日撩拨自己的。 钟离昭自认并非柳下惠,所以决定还是远着点他的王妃为好。 「……」 「知道啦!」江晚气咻咻道。 ☆☆☆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到了两日后的端午宫宴。 江晚早早起来,挑选了好几个模样精致可爱的五毒香囊,将它们串在一起,与禁步一同挂在腰间。 她不光给自己选了五毒香囊,还给钟离昭选了,只不过里面放的香料不太一样。 「殿下,我帮你系上吧!」她脚步轻盈地下楼,见到钟离昭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便提着那一串五毒香囊过去殷勤道。 钟离昭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挂笑,一副讨好的模样,思索片刻后没有拒绝。 「这是我亲手绣的,殿下今日戴着可千万别丢了。」 今日的江晚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装,俏生生的立在他面前,头顶只到他的胸膛,他只需要微微低头,便能看到她纤细白皙的脖子。 「嗯。」他原本是不爱佩戴这些东西的,但既然是她亲手做的,戴上一日也无妨。 第69章 「那殿下不许取下来哦~」江晚给他系好后,后退一步,歪头打量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钟离昭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些香囊的不同。每个香囊后面都绣了一个小字,分别是:喜、乐、安、康、福。 江晚不好意思道:「我做了整整两日,殿下能不能不生气了。」 他这两日都没和自己一起用膳,自己有些不习惯。 她竟然还知道自己在生气,钟离昭瞥了她一眼道:「本王岂是这般容易被讨好的?」 江晚跟在他身后,长长地叹口气道:「那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钟离昭:「……」 因为宴席还没开始,二人刚到今日举办宫宴的地方就分开了,江晚被麝月公主拉走,钟离昭则被徐意卿和小太子等人围住。 麝月公主将江晚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凉亭里,里面已经坐满了她的小姐妹,一群人正在玩投壶。 见二人来纷纷起身,拉着她们一起玩儿了起来。 到了宫宴快开始的时候,有个小宫女不小心将茶水倒到了她身上,江晚只能起身告辞,带着流玉去女眷更衣的院子更衣。 她今日只带了流玉,采风和其他的侍女等在华章殿殿外,若是有事便可以将人唤进来。 小宫女见自己冲撞了贵人,心里忐忑不安,一直不停地请罪,最后又殷勤地带她去客院更衣。 参加宴席,但凡是大户人家的女眷都会自带衣裙,江晚身为王妃自然也不例外。 换完衣裙出来,江晚从自己沾了茶水的衣裙上拿起自己的五毒香囊准备系上。 忽然她顿了顿,抬头盯着那个小宫女问到:「这不是我的香囊,你把我的香囊藏哪里了?」 她的香囊上也绣了字的,虽然外表看起来与一般香囊没有不同的地方,但是她能轻松辨别出来。 这种宫宴场合,只要有宫女弄脏客人的衣服,就必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才不会傻乎乎上当。 江晚下巴一抬,有些小得意。 「您在说什么,奴婢不知道。」小宫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江晚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流玉,把她绑起来搜一下。」 小宫女眼里一慌就要往外跑,却被流玉一把扣住,然后把帐子撕开将人捆绑起来。 绑好以后,她又在小宫女的袖子里找到江晚的香囊,恭敬地呈给江晚,让江晚重新换上了自己的香囊。 「王妃,这个香囊该怎么办?」流玉问。 江晚努努嘴,指着小宫女道:「当然是问她喽。」 虽然不知道这个香囊有什么古怪,但绝对不是好东西。只要能从小宫女口中得知幕后指使之人,就可以还回去了。 小宫女自然不肯说,但流玉是钟离昭手下的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训练,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很快就逼供出来。 江晚猜的不错,指使小宫女的果然是德宗长公主。 这个香囊里装着的是野蒺藜、芙蓉树的树皮做的香料,最是招蛇虫鼠蚁的喜爱。 德宗长公主身边的冯女官将香囊给了小宫女,让她趁机将其与江晚身上的香囊调换,等端午宫宴开始的时候,再趁机找人将事先准备好的五毒倒到江晚附近。 端午佳节,却招来这么多五毒,到时候江晚不止会被咬伤,还会被人认为是灾星。 「太恶毒了!」江晚听完头皮发麻。 要是下药陷害,或者污蔑她与人私通什么的,她倒不至于这么生气。但蛇是她最怕的东西,一想到那成群的蛇吐着信子,追着自己咬,她就忍不住搓胳膊。 「快把这香囊拿远点,我要去洗手。」江晚想到自己刚才还摸过它,害怕手上残留香味,待会儿招来蛇。 「那奴婢去将它毁掉?」流玉问。 王妃如此怕蛇,这香囊还是不宜留下。 「别,留着它。」江晚拧着眉头道:「你能不能把这个香囊悄悄还给那位德宗长公主?」 「可以。」流玉点头。 她没抱有希望,只是试探地问问,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 「那就把它还给咱们这位德宗姑母。」江晚笑了一下,「你待会儿去叫魏砚找到那个放蛇的人,把蛇放到德宗姑母附近就好。」 她可没有德宗长公主那么恶毒,想把那些五毒一股脑地倒自己身边,而是想叫她感受感受被毒蛇追着咬的感觉。 流玉应下,将小宫女身上的东西解开,然后点上穴道,便与江晚一起离开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点穴高手啊!」江晚一脸惊叹,问题一个接一个,「那个小宫女不会一直动不了吧?这个点穴的功夫,你可以教给我吗?」 流玉羞赫地笑了一下,慢慢回答:「小半个时辰后,小宫女身上的穴位自会解开。至于这点穴的功夫有些难,但王妃想学的话,奴婢也可以教给您。」 第70章 「好。」江晚眼睛亮晶晶,有些兴奋。 江晚重新回到凉亭后,便挥挥手叫流玉先离开了,麝月公主看了一眼,随口问道:「流玉这是干什么去呢?我还指望着叫她帮咱们赢上一局呢!」 她们还在玩投壶,麝月公主与江晚是一组的,现在分数远远落后与另外一组。 「她去帮我拿团扇去了,我的团扇也脏了。」江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喔。」麝月点点头,拉着她继续玩起来。 等到宴席开始的时候,流玉已经回来,与江晚对视了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便去了前面的华章殿正殿,进殿后便于麝月公主分开,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钟离昭已经在了,她冲他打个招呼,便四处张望起来。 「看什么呢?」钟离昭扭头。 江晚心虚地笑了一下,她叫流玉和魏砚不许告诉钟离昭,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话。 毕竟德宗长公主是钟离昭的姑母,要是知道她干的事情,说不定要大发雷霆,还不许魏砚和流玉帮她。 「干了坏事就低调收敛一些,别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钟离昭瞥了她一眼,给她倒了一杯果酒。 江晚一惊,捂着嘴巴小声问道:「您都知道啦?」 钟离昭挑眉,懒洋洋道:「本王不知,但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一肚子的坏水。」 「……」 江晚不服气,她怎么就一肚子的坏水儿了,要不是德宗长公主先算计自己,她又怎会报复回去? 「肚子里有坏水的才不是我。」她杏眸一瞪,气鼓鼓道。 钟离昭刚才那话只是调笑,并没有旁的意思。但听江晚这么说,似乎事情不简单。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他脸上笑意收敛,蹙眉问到。 江晚犹豫片刻,只是小声道:「待会儿您就知道了,但事先说好您可别生我的气,今日的事错可不在我。」 钟离昭没有立即应下来,她这么一说,他反倒不敢随口应了。 那日晚上,江晚也是这样说的,他一口答应下来,却被气得夜里睡不着。 「真的不能怪我!」江晚撇嘴,心道如果他一会儿发怒,自己绝不认错。 钟离昭见她这般,叹口气,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行吧,本王不生气。」 江晚放下心,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扫视了一圈,见人基本都到齐了,就是德宗长公主还没来。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尖叫。 「啊!有蛇!」江晚头皮一麻,虽然知道那蛇应该不会来自己这边,却还是有些害怕。 她拽着钟离昭的衣角,朝门口看去。 只见外面的走廊下,一群侍女簇拥着一个中妇人,尖叫着四处逃窜,而她们身后则是紧追不舍的十来条蛇,与蜘蛛蜈蚣等一些毒物。 「有蛇!」还未正式开始的宫宴彻底乱了起来,护卫和内侍们四处捉蛇,姗姗来迟的帝后与薛太后刚好撞见,薛太后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来人!赶快给朕将这些畜生捉住!」皇帝看了一眼薛太后,低头便见自己脚边多了一条吐信子的毒蛇,头皮一麻,忙往华章殿外面退去。 「啊!」这时德宗长公主摔倒在地,那些蛇便一起游了过去,爬到她的身上。 江晚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拉着钟离昭的手,小声道:「殿下,咱们快走吧!我害怕。」 钟离昭看了一眼,见她害怕的模样不似作伪,便任由她歪在怀里,护着她从后殿出去。 众人一看,也纷纷跟着他们从大殿里跑了出来。 今日的宫宴是举办不成了,很快便有内侍小跑着过来,传了皇帝的旨意,今日的端午宴取消,叫他们都先回去。 这也意味着,下午的龙舟赛,以及晚上的活动和宫宴都取消了。 不过大家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今日这些蛇究竟是从何而来? 既然宫宴取消,那再留下去也没有借口,反而会被皇上怀疑这放蛇一事与自己有关,所以在场朝臣宗室很快互相告辞离开。 江晚和钟离昭也回了朱镜阁,一路上静默无语,江晚有些忐忑,一进屋就主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他说了,并解释道:「我叫魏砚把那些毒蛇的牙都拔了,不会伤到人的。」 「另外蛇还是德宗长公主的人放的,牵连不到殿下。」她搅着手指,观察钟离昭的表情。 流玉后来回到自己身边,悄悄与她交代了过程。香囊是用同样的法子,趁德宗长公主去净室更衣换的。毒蛇是魏砚找了暗卫,假扮成德宗长公主的人,与放蛇人一起拔了毒蛇的牙,又叫他换了地方放蛇。 放完蛇,暗卫还会拦下放蛇人,叫皇帝的人发现他,一点也牵连不到荆王府。 第71章 钟离昭听完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额心,似乎有些头疼。 流玉来借魏砚的时候,只说王妃寻他有事,却没说是这么大的事。若是早知事情闹得这样大,自己定会过问清楚。 幸好她聪慧,不仅发现了德宗姑母香囊不对,还反将德宗姑母一军,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叫皇兄发现不对。 「殿下,你别生气啦~」江晚见他不说话,心里没底。 「我知道德宗公主是殿下的姑母,且她的嫡幼子又于殿下有恩。但是今天我要是没察觉到不对,怕是早就要那些毒蛇咬死了。」她有些委曲。 「殿下要是觉得我做错了,就罚我吧,反正也不少这一次。」江晚抹了一把眼泪。 钟离昭:「……」 自己一句话也没说,她却已经脑补出一出戏了。 「本王何时说过要罚你?」钟离昭叹口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看着她眼泪汪汪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告诉本王便是,本王为你讨回公道。」 他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德宗长公主虽是自己的长辈,她的儿子也对自己有恩,但这些不是王妃需要顾忌的,她能叫人将那些毒蛇的牙拔掉,已是心存善良了。 「不是说你做的不对,是本王怕皇兄查到你头上。」钟离昭顿了顿,又道:「但这件事你做的很缜密,本王很是意外。」 江晚闻言也不落泪了,脸蛋红起来,骄傲道:「那是当然,我也是很聪明的。」 见她不落泪了,钟离昭放开手,嗤笑一声道:「真是不禁夸。」 江晚理直气壮道:「我聪明本来就是事实。」 「嗯,你说的对。」钟离昭转身坐下,「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肚子不饿吗?」 他一说,江晚就觉得有些,等了那么久的宫宴,却一口也没吃上就回来了,她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昨日厨房送来了几只野鸡,咱们中午不如吃山鸡丁儿、豉汁排骨、剁椒茄子还有萝卜骨头汤,再蒸上两个粽子。」江晚坐在窗下,扳着手指点菜。 「殿下还要吃什么吗?」她说完扭头问钟离昭。 钟离昭没什么意见,就叫采风去厨房传菜单去了,然后又拿了两碟栗子糕和仙豆糕,叫江晚和钟离昭先垫垫肚子。 用过午膳,江晚想要午歇,但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上午的蛇,便一把抓住要下楼的钟离昭,吞吞吐吐道:「殿下,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钟离昭蹙眉。 「我怕蛇……」江晚有些不好意思,「您能陪我一起午歇吗?」 「有侍女在屋里,有何可怕的?」 「我怕它们突然从哪里窜出来。」江晚拉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殿下不陪我,我不敢睡。」 「……」 钟离昭见她表情不似作伪,定定地看了她一小会儿,最后妥协道:「好吧。」 「谢谢殿下~」江晚开心地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到床前,然后一起躺到床上。 「现在可以睡了。」钟离昭说。 「嗯。」江晚滚到他怀里,闭上眼睛道:「殿下午安。」 钟离昭没有睡意,但被江晚一通撒娇,只好闭目养神。 似睡非睡之时,他听到江晚嘴里含糊道:「还要再亲一下~」 「……」 好一个白日梦! 江晚这一觉睡醒,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躺在床上发了许久呆,才想起来钟离昭还在。 她打个哈欠,翻身看向床铺外侧,见钟离昭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认真地看着。 「殿下,什么时辰了?」江晚抬手揉揉眼睛,说话有气无力。 钟离昭见她醒了,将压在她身下的袖子扯了出来,一面回答一面起身穿鞋,「已经申时了。」 「殿下要去哪啊?」江晚趴在床上,盯着他的大长腿和细腰,忽然觉得有些手痒。 然而钟离昭的背后好似长了眼睛,语气淡淡道:「别乱看。」 「魏砚刚回来了,中午华章殿一事已有定夺,本王出去看看,王妃要一起吗?」 「一起一起,殿下等等我,我马上起床。」江晚爬起来一面穿鞋子,一面整理自己的衣服。 虽然知道流玉和魏砚做事谨慎,但因为算是干坏事,江晚还是有一丢丢紧张,害怕查到自己身上来。现在听钟离昭说结果出来了,当然不可能错过。 穿好鞋子,她小跑了两步,想要追上钟离昭。 但此时忽然觉得胸口一凉,有什么东西滑落下去……江晚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站着不敢动了。 「怎么了?」钟离昭蹙眉,走到她身边问道:「身子不舒服吗?」 第72章 「……」这么羞耻的事情,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大约是睡觉不老实的原因,她肚兜的带子好像散开了,刚才跑了两步,肚兜直接往下滑了好多。 「殿下先出去一下,我换个衣服。」江晚红着脸蛋说。 「不舒服便传太医,不必强撑着。」 江晚轻轻推了一下他,「真的没事,我换个衣服就好了。」 钟离昭犹豫片刻,问了句:「本王叫流玉进来,再叫人给你煮点红糖姜茶?」 「嗯?」江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捂着胸口更加尴尬道:「我没有来月事,只是衣服散开了,殿下快出去!」 「咳咳,本王在外面等你。」钟离昭说罢,便快步出了内室门。 等钟离昭出去后,江晚把衣服脱下来,系好肚兜带子,换了一件外衫,然后推门出去。 太阳西斜,气温降了许多,钟离昭把魏砚叫进来,叫他把今日中午的后续说一遍。 「陛下抓到了放蛇之人,放蛇人供出德宗长公主,陛下震怒,见德宗长公主还在昏迷不醒,便让人收回了她食邑,罢免了周家几个老爷的官职。」魏砚说。 江晚有些惊讶,「这么严重?」 德宗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姑母,当年在皇位之争中帮了他不少,所以皇帝一直很尊敬这位亲姑母。 这次放蛇吃亏的是德宗长公主自己,按理说皇帝顶多让人告诫自己这位姑母一番,不应该动这么大的怒气。 钟离昭喝了一口茶,出言解释道:「她被蛇追的时候,我皇兄刚好出现,所以难免以为这是针对他的。端午佳节皇帝招惹这么多五毒,百姓会如何以为?」 「出此异象,定是上天警示,皇帝不得不下罪己诏。」他一字一句道。 江晚懂了,皇帝这是以为德宗长公主有不臣之心,故意抹黑自己的名声,只是不知道当中出了什么差错,害了她自己。这才大动肝火,对德宗长公主降罪。 端午节发生这么大的事儿,皇帝也没兴致过节了,加上德宗长公主被降罪,朝臣宗室们人人自危,就怕皇帝牵连他们,所以这个端午过的比以往都要来的冷清。 一连好几日,行宫里都安静地不像话。 原本每日都有人出门狩猎,或者去马场跑马,再或者是几个文人相邀一起,在山里的小溪旁曲水流觞。但现在这些活动都停了,没人敢在皇帝震怒时去玩乐。 麝月公主和她的小姐妹也不来找江晚玩儿了,钟离昭这几日一直被皇帝宣召,听自家哥哥骂人,骂完人又关心自家弟弟的身体,赐下不少药材补偿。 江晚一个人在朱镜阁待的无聊,白日睡得多了,晚上就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数了会儿绵羊,忽然听到外面下起了暴雨。 住在外间的小老虎忽然奶声奶气地叫了起来,细细索索的扒门。 她披了披风起来去开门,把小老虎放进来,又将它的窝拿到自己床边,这才躺下睡觉。 片刻后,敲门声响了起来,睡在外面的采风连忙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钟离昭,江晚又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殿下这么晚了还不睡。」 钟离昭看了她一眼,因为天气闷热,她身上只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里面月白色的肚兜上还绣着几朵红梅。 他轻咳一声,很快挪开目光。 「本王的那盆君子兰放在你这窗前,害怕被雨打惨了,所以上来看看。」 他扭头看了一眼,见窗户果然没有关严,而自己那盆娇贵的兰花正被风吹雨打着,花瓣落了好几片,便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江晚不懂养花,加上睡觉前有些闷热,便把窗户开着,一直忘记关了,没想到差点害死钟离昭的君子兰,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她趿着鞋子下床,看着那盆兰花有些歉疚,「殿下对不起,我忘了关窗。」 这盆兰花是她眼馋钟离昭的花,所以要了一盆过来,说帮他养。今夜要不是钟离昭,怕明早起来就要死了。 「无事。」钟离昭目光落在君子兰身上。 见他并未生气,江晚松了一口气,问道:「殿下还没睡吗?」 「刚才在处理杂事。」暗卫来了一封信,说的是有关他的封地濮阳税务一事。 江晚「喔」了一声,「殿下你身子弱,早点歇着。」 钟离昭颔首,便要回楼下。 「嗷呜!」这时小白虎不知何时摸到他脚边,一口咬住了他的袍子不放。 「哈」它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点点,快松口。」江晚弯腰抓住它两只前腿,试图把它扯下来。 但小白虎似乎是记得伤它的人是谁,死也不肯松口。它的牙齿没长几颗,咬人又咬不动,却奶凶奶凶地,江晚忍俊不禁。 第73章 因为知道小白虎和钟离昭不对付,所以这几日只要钟离昭在,她就叫才采风把它关到净室里,没想到大晚上的钟离昭上来,与小白虎撞上了。 江晚一面笑,一面哄小白虎,但却没有效果。 钟离昭蹙眉看了小白虎一眼,叫采风去找了一把剪刀给江晚,「把衣角剪下来便是。」 「好。」江晚听他的,帮他把衣角剪了下来。 「嗷呜嗷呜!」小白虎嘴里咬着一片衣角,被江晚放到窝里,然后让采风连虎带窝一同端了出去。 采风出去后,屋里只剩钟离昭和江晚两人,钟离昭说了句早点睡,便转身准备离开。 江晚却忽然拉住他,「殿下等等。」 钟离昭低头看了被扯住的衣袖一眼,声音低沉悦耳,「还有事吗?」 江晚抿唇不好意思道:「可不可以亲亲一下?」 他的气性早过了,是不是代表着可以亲亲了? 「我晚上睡不着,殿下亲亲我就好了。」她眸子亮晶晶,声音软软道。 「……」 钟离昭目光终于落到她身上,看到那白皙的肩头,以及往下那惹眼的红梅,忽然抬起手捂住她的眼睛,准备吻下去。 「我想要温柔一点的。」江晚补充道。 钟离昭顿了顿,亲了下去。 他原本只是想亲一下就结束的,但是当他不小心碰到江晚的肩头时,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手慢慢下滑,挑开了她的外衫。 薄纱落下,软玉温香抱满怀,他的呼吸忽然错乱。 过了很久,钟离昭与她分开,哑着嗓子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 江晚轻轻点头,害羞地说不出话,只是眨眨水润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钟离昭捡起薄纱给她披上,又捏捏她的脸颊,转身往外走去。 「滴滴」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江晚看到凭空出现的面板上写着: 【夜里天凉,你的夫君将会感染风寒而亡,皇帝命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1.对你的夫君说:钟离哥哥,长夜漫漫,人家好寂寞哦~ 2.为你的夫君跳一支脱衣舞。】 夜里雨很大,「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钟离昭推开门准备下楼。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和雨水的湿气,落在江晚光洁白皙的肩头上,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 「殿……殿下!」她忽然回神,眼见钟离昭衣角就要消失门口,便想也没想地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钟离昭扭头。 门口悬挂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恰巧站在下面,昏黄的烛光笼罩在他身上,黄豆大小的雨点落下,衬的他眉眼如画,额间红痣勾人心神。 江晚忽然就脸红了,结结巴巴道:「我还有一件事忘了与殿下说。」 采风就在外面,自己并不想被她听见那些羞耻的话。 钟离昭轻笑了一声,立在门口道:「你说,本王听着。」 江晚把手背到身后,轻咳一声道:「殿下进来,我再说给殿下听。」 钟离昭的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看到那双水润的眸子,以及轻轻抿住的红唇,喉结微微滚动,然后垂下眸子道:「若是不重要便明日再说,今夜太晚了。」 她或许不知自己此刻有多么诱人。 见他不肯进来,江晚急了,若是他走了自己的任务还要不要完成了? 「就一句话的功夫,不耽搁时间的。」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心一横小跑到钟离昭面前,抓住他的手往屋里拉。 江晚没敢回头看,一鼓作气拉着钟离昭进了内室,然后把内室的门「砰」地一下子关上了。 做完这一切,扭头就见钟离昭正蹙眉看着自己,似乎有些不虞。 她本就紧张,见此心里更是一慌,脑袋一懵便道:「钟离哥哥,你想看脱衣舞吗?」 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江晚还没有发觉,直到看到钟离昭的眸子忽然变得幽深,声音也变得暗哑,说话时眼尾上挑,「你说什么?」 「我说……」江晚刚想复述一遍,再以其他理由混过去,却忽然表情僵住,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 钟离哥哥,你想看脱衣舞吗…… 脱衣舞…… 江晚:!!!! 她刚才说了什么鬼话! 完啦!她清纯可爱美丽大方的形象全没啦! 「我……我什么也没说,殿下你听错了!」她慢吞吞地捂住自己的脸,一脸生无可恋。 都怪系统,任务发布的这样紧急,她见钟离昭马上就要走了,心里一急便嘴瓢了,把任务一和任务二串到了一起。 第74章 钟离昭忽然也不着急离开了,他看着江晚羞恼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他的笑声低沉有磁性,简直要让人耳朵怀孕。 「王妃不记得了,但本王还记得。」他忽然倾身靠近,伸手抓住她捂在脸上的小手,轻轻用力扒下来。 「脱衣舞?本王还没见识过。」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滑过,暧昧又撩人。 江晚脸蛋腾地一下便烧了起来,心里的小鹿扑通扑通地跳着,张了张嘴解释到:「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地是……是」 「是什么?」 钟离昭看着她把自己羞的说不出话,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觉得屋子里有些燥热。 明明知晓不该再留下去的,但他的脚下却像是生了根,阻止他离开。 江晚吭哧吭哧,就是说不出口。 钟离昭失笑,她刚才这般害羞,也不知道刚才那等大胆的话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 「说不出口便不说了,早些睡。」他直觉那不是什么正经话,加上若是再留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做个正人君子。 江晚听他又要走,忽然拉住他的手,心一横道:「钟离哥哥长夜漫漫人家好寂寞哦~」 她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不等钟离昭接话,便尴尬地笑了笑,「所以我们要不要玩点什么?」 「……」 钟离昭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江晚低着脑袋,被他看的心跳如擂鼓,不安地揪着自己裙摆,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捂住自己的脑门道:「不玩也可以,您要睡了就快回去睡吧。」 啊啊啊啊啊太羞耻了! 哪里有地缝,快叫她钻进去。 就在此刻,她听到钟离昭忽然笑了,「玩什么?本王觉得不如看王妃跳舞有意思。」 谢谢,有被内涵到。 江晚破罐子破摔,索性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看了一眼系统面板,见上面显示任务已经完成,便转身往床边走去。 一面走,一面打哈欠道:「我忽然又觉得好困啊,殿下快回去睡吧。」 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反正这种丢人的事情也不知自己第一次干了,江晚自我安慰道。 「可是本王想看看,王妃的脱衣舞是怎样的。」她只觉身子一轻,便被拦腰抱了起来,钟离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充满暗示意味的话,是她想象的那样吗? 江晚悄悄抬头,看着他光洁如玉的下巴,戳了戳手指道:「殿下,是要和我睡觉觉吗?」 钟离昭垂眸瞥了她一眼,「怎么又不害羞了?」 江晚捂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她小声道:「不一样的。」 刚才那叫羞耻,不叫害羞。 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要亲亲,要睡觉觉,但却做不到大大方方地说那些羞耻的话。 打个比喻,系统那些任务和羞耻y一样,她就算再脸皮厚也扛不住啊! 「怎么不一样?」钟离昭将她放到床上,见她衣衫半褪,浑身都红扑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慢慢地挑开了她的外衫。 江晚眼睛亮晶晶地,眨都不眨一下,撅着嘴巴道:「殿下先亲亲~」 「……」 钟离昭眼神无奈,她这是姑娘家该有的样子吗? 虽如此感慨,但他还是俯身吻住她,记得她说过要温柔一点,所以很努力地控制着力道。 屋子里很安静,烛芯忽然炸开,江晚终于害羞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罗带轻解,云鬓坠金,柳腰款摆,轻吻花心,露滴牡丹开…… 江晚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亮,她伸了个懒腰,待碰到身边的温热后,才渐渐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好羞耻啊…… 她慢吞吞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只露出一双杏眸在外面,轻轻翻身,偷偷摸摸地看了钟离昭一眼。 他双眼闭着,眼睫浓密纤长,江晚没事儿干数了许久,这才目光下移到他高挺的鼻梁上。 她以前听说过,鼻梁高挺的人那方面都比较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再到他的薄唇,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江晚感觉自己的脸蛋又烧了起来。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感觉比最后一步还羞涩。 呜呜呜她的手不纯洁了。 「你在看什么?」头顶响起钟离昭的声音。 江晚猛地回神,摇摇脑袋,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甩掉,心虚道:「没……没想什么。」 钟离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捏了捏,「没什么,怎么脸红地这般厉害,还一副心虚的模样。」 第75章 江晚有些炸毛,「还……还不许我害羞吗?」 钟离昭轻笑了一声,笑的她耳朵痒痒的,「许。」 「快些起床!」她凶巴巴道。 「好。」他今日尤其好说话。 江晚把脑袋藏到被窝里,等到他穿好衣服,才把人赶出去,然后拿起干净的衣物穿起来。 穿衣出去,钟离昭已经在魏砚的伺候下洗漱好,正坐在铜镜前让魏砚给自己束发。 见到她出来,他抬手叫魏砚停下,侧首道:「会束发吗?」 江晚愣了一下,点点头:「会。」 魏砚便识趣地让开位置,将手上的木梳递给她。 江晚拿着木梳犹豫片刻,轻柔地梳起来,摸着他乌黑柔顺的头发,心里竟然有些嫉妒。 男子发髻并不难,她很快就梳好了,拿了玉冠给钟离昭戴上,退后一步打量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梳好啦!」她的语气有些小得意。 钟离昭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眸子里滑过一丝笑意,不吝啬赞美道:「王妃的手真巧。」 那是自然~ 他的头发梳好后,江晚便挽起衣袖,开始洗漱刷牙,涂抹香脂,最后坐到铜镜前叫流玉给自己挽发。 钟离昭就坐在一旁,懒洋洋地看着她。 用过早膳,钟离昭今日难得没有出门,坐在树荫下看书,而江晚就靠在他旁边,拿着针线篮子给小白虎做衣服。 下过雨的行宫很凉快,微风轻拂,不似昨日的闷热。 就在二人安静地各做各的事情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吵杂声。 魏砚很快过来通传,「殿下,王妃,新安郡主和周小公爷来了。」 江晚抬头,愣了一下道:「他们来做什么?」 「许是为了德宗长公主的事。」魏砚弯腰道。 钟离昭闻言,蹙眉道:「叫他们进来。」 「是。」魏砚应下。 江晚放下手里的东西,瞥了一眼钟离昭,没有说什么。 魏砚很快就领着新安和周晏棠来了,一见到钟离昭的面,新安落下一串清泪,盈盈拜下,「昭表哥,求您救救我母亲。」 周晏棠也红着眼眶,有些不自在道:「昭表叔,求您救救我祖母。」 钟离昭看了一眼周晏棠,拧眉道:「发生何事了?」 堂堂七尺男儿,动不动便哭鼻子,待过些日子回长安,自己定要将他送去西郊大营历练历练,省的养出一身女气。 周晏棠其实是有些怕这个表叔的,他虽看着体弱多病,但却在他们这群小辈里颇有威严。上次马场顶嘴,已是他气急才会那般。 这次要不是祖母出事,他也不敢到荆王表叔面前来。 「事情是这样的,昭表叔。」 「端午那日被蛇惊着后,我祖母便一直昏迷着,一直到前日才醒来。姑姑害怕祖母得知陛下降罪周家的消息会受不住,便一直叫人瞒着没敢说。谁料今日早上,我二伯母在祖母面前说漏了嘴,祖母一时难以接受,硬撑着病体着去求见了陛下。」周晏棠抽泣一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随侍的内侍回来说,祖母触怒了陛下,已经在正德殿外跪了半个时辰了。」 「祖母她还病着,根本撑不住,所以昭表叔你救救我祖母吧!」 新安也擦了擦眼角,神色焦急道:「昭表哥,陛下最是疼爱你,求求您救救我母亲吧!她才受过惊,身子正虚弱着,这样跪下去会跪坏身子的。」 江晚听明白了,这是端午那日的后续。 就是不知道,钟离昭会不会答应二人的请求,去正德殿见皇帝,并且替周家求情。 江晚自然是不希望他掺和进这件事的,但德宗长公主是他的亲姑母,周晏棠的父母又与他有恩,小青梅新安又在哭求,所以她猜测,钟离昭八成会去的。 她一面竖耳听着,一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们为何不拦着?」钟离昭眼皮子一掀,也没叫魏砚给二人拿凳子,语气淡漠。 端午那日德宗长公主便犯了忌讳,但皇帝却念在往日情分上,只夺了她的食邑,和周家几个老爷的官职,没有褫夺她的公主封号,与周家老爷们的爵位。 只要周家接下来的日子低调行事,过不了多久,周家几个老爷就会官复原职。 可没想到,德宗长公主却耐不住性子,撑着病体去求见皇帝,还触怒了龙颜。 新安郡主悲痛道:「我劝过了,但母亲却说端午那日的事是旁人污蔑周家的,不肯就此罢休。她找太医验过,发现身上的香囊果然有问题,里面被人加了招惹蛇虫的药材。」 「我母亲这辈子清清白白做人,从未受过如此委屈,怎肯将这口气咽下?她气性上来,便带着香囊去求见了陛下。」 第76章 如今正是暑热难耐,在正德殿外罚跪,德宗长公主又年迈,再这样跪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听了新安郡主的话,江晚低头喝了一口茶,撇撇嘴。 要不是自己早知真相,晓得德宗长公主这完全是自作自受,还真信了她的话。 「皇兄对姑母一向敬重,今日却动了这么大的肝火,想必是姑母哪里做的不对。本王虽得皇兄几分疼爱,却左右不了皇兄的意思,你们与其来求本王,还不如带着周家人去正德殿外求皇兄。」钟离昭道。 江晚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忽然扭头,极其自然地把自己手里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茶水。 她看着茶杯上自己留下的唇脂印字,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明明都亲亲好多回了,但他用自己的杯子,自己却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想到新安如今正看着,江晚便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扭头在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颗杏子,送到钟离昭嘴边,娇声娇气道:「殿下吃个杏子。」 钟离昭垂眸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嘴边黄澄澄的杏子,张嘴咬了一口。 酸意瞬间弥漫开来,那一瞬间,他面上的表情险些失控。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控制住。 「甜吗?」江晚那着团扇给他扇风。 钟离昭轻咳一声,违背良心道:「甜。」 江晚瞬间高兴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挽着他的胳膊一脸腻歪的模样。 新安咬唇,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很快便隐藏不见。 「陛下如今正厌恶着周家,哪里肯见周家人?」她急切道:「新安亲近之人唯有表哥,所能求之人也唯有表哥,还请表哥帮帮新安。」 说罢她突然往地上一跪,想要去抓钟离昭的手,又似乎害怕江晚,只好柔弱地伏在地上哭道:「求表哥救我母亲一命!」 周晏棠看到他姑姑如此,便也跪了下来,「求表叔救我祖母一命!」 钟离昭冷下脸,「还是那句话,本王只是一介闲散王爷,左右不了皇兄的意思。」 他皇兄若真想要德宗姑母的性命,那就会让人直接抄了周家,而不是只叫人跪在殿外。 「表哥!」新安郡主不可置信地抬头,泪流满面。 「是王妃的意思吗?」她扭头看江晚,「若是这样,新安在这里给王妃赔罪了。那日是我不懂事,得罪了王妃,还请王妃能够原谅。」 江晚低头看她,轻摇团扇的动作一停,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团扇道:「郡主不必道歉,我不接受。」 新安郡主表情一滞,泪珠挂在脸上,惘然无措。 「王妃……」她哀求地看向钟离昭。 钟离昭垂眸又喝了一口茶,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周晏棠握紧拳头,忽然抬头道:「你别得寸进尺!」 江晚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便听钟离昭呵斥道:「周晏棠!你若是再这般目无尊长,本王明日便将你送到西郊大营去!」 周晏棠面上委屈,腾的一下子站起来,拉住新安郡主的胳膊道:「姑姑我们走,不必求他们!」 反正昭表叔自从成亲后,便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灌了迷魂汤,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他好的昭表叔了。 新安郡主咬唇,泪眼模糊地看着钟离昭道:「表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害王妃的性命。」 她哭的娇柔,期盼他能看上自己一眼,相信自己说的话。 但钟离昭却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反而抓起江晚的手把玩起来。 「姑姑我们走,不要求他!清者自清。」周晏棠见不得自己的姑姑如此卑微,发狠了要把新安拉走。 「啪!」新安郡主一耳光扇了过去,然后哭着抱住他道:「棠儿,别这样说你表叔,他也有难处。」 「都是姑姑不好,惹怒了王妃。」她抬手的时候,衣袖下滑,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疤。 那疤痕还结痂着,看起来十分狰狞,新安郡主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收回手用衣袖遮挡住,低着头道: 「昭表哥,今日打扰了,我和棠儿就走。」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拉着倔强的周晏棠离开。 等人走后,朱镜阁里恢复安静,江晚瞥了一眼钟离昭,凑到他旁边好奇道:「刚才人家哭的梨花带雨的,殿下怎么也不怜惜怜惜?」 别的不说,新安刚才那模样,若不是自己知道她的真面目,也会被骗过去。 钟离昭斜了她一眼,手上的书重重拍在她的头顶,「本王眼睛又不瞎。」 「嗯?」江晚歪头。 「新安不笨,她知道德宗姑母会无事的。」钟离昭重新捡起手里的书,咳嗽了一声道:「今日来此,只是做给你我看的。」 第77章 「啊?」江晚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她自幼聪慧,熟读四书五经,连许多杂书也爱看,常常受太傅嘉奖。」钟离昭轻飘飘道:「但却爱在人前做戏,把聪明不放在正道上。」 江晚噗嗤一声笑了,想不到钟离昭竟然有一丢丢鉴婊的能力。 「她为何要做戏?」江晚假装不懂,托腮问道。 钟离昭放下手中的书,仔细思考片刻道:「兴许是做给外人看的,毕竟泉湖那日,她的名声可因为你坏透了。」 江晚摇摇头,笑嘻嘻道:「殿下只说对了一小部分。」 「喔?」钟离昭感兴趣道:「她还有何目的?」 江晚咬了一口杏子,笑的暧昧,「她的最大的目的,当然是殿下啊~」 「本王?」钟离昭想起来,上次在泉湖,她就骂过新安。 「你这是乱吃飞醋。」他无奈地笑了笑,「都说本王活不过二十,有谁会惦记一个不久于人世之人?」 「我可没吃醋,我说的都是事实。新安她看殿下你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恨不得立即把殿下扑到在地。」 江晚杏眸一眯,气鼓鼓道:「要我说,她就是在馋殿下你的身子!」 「咳咳。」钟离昭正在喝茶,听了她的话被呛了一下。 他擦擦嘴角的茶水,斜睨了江晚一眼,「你别把谁都想的跟你一样。」 江晚:「……」 她就是馋他身子,怎么了? 「行了,不管她的目的为何,本王不理她便是。」钟离昭不甚在意,在他看来新安郡主虽有些小聪明,但却翻不出什么花样。 江晚小声嘀咕道:「殿下你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钟离昭眯着眼,拍了拍她的脑袋,跟哄小猫似的。 江晚趴在旁边的美人榻上,撑着下巴看他,忽然认真道:「殿下,你一定能活过二十岁。」 从系统这段日子发生的任务来看,这个系统根本不是什么炮灰自救系统,而是叫做夫君拯救计划。 所以江晚无比肯定,钟离昭不会死。 钟离昭怔愣了一下,轻轻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 周晏棠拉着新安郡主的手,一言不发地闷头往正德殿走,直到快到正德殿外,才停下来扭头道:「姑姑,以后不要再去找昭表叔了,他根本记不得你们之间的情谊,只会帮着那个女人羞辱你。」 新安郡主拿着帕子给他擦擦脸蛋,没有应下,只是心疼道:「棠儿,疼吗?」 周晏棠抿唇,摇摇头道:「不疼。」 新安郡主低头,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抬眸温柔道:「棠儿,姑姑要你记住一件事,不要与你昭表叔为敌。他如今还记得你父母的恩情,对你照顾有加,可你不能得寸进尺,伤了这情分。」 「他眼里只有那个恶毒的女人,哪里半点情分可言?」周晏棠气冲冲道。 「即便你心中有怨,也不要表现出来,棠儿,你该长大了。」新安郡主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想起来他穿着盔甲,闯入叛军营地将自己救出来的场景。 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她听从母亲的意思,远嫁至九章做了南安王妃。在外人眼里,她是让人艳羡的天之娇女。 可只有自己知道,她嫁到九章第一日起,便知道她和自己的母亲都错了。南安王萧祁喜欢男人,娶了自己却从不碰自己。 她怨过也闹过,却因为九章离长安太远,无人为自己撑腰,而被萧祁随意欺辱。 后来薛家夺位,萧祁在九章谋反自立为帝,与薛家交战后战败,扔下自己带着男宠逃之夭夭,让她在薛家军营中受尽折磨,供人亵玩。 在棠儿救出自己后,她才知道他是跟着荆王表哥一起,来平叛薛家乱党的。 不过短短半年,薛家便节节败退,薛太后和薛皇后在襄州被斩,钟离家的江山便被荆王钟离昭重新夺了回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位据闻活不过二十岁,体弱多病的表哥竟然那般厉害。 棠儿带自己回长安那日,她看到昭表哥扶着一个貌美的宫装妇人下车,如同珍宝般相待。 她心里忽然生出强烈地妒忌,当初他们是有口头婚约的,若是自己没有听从母亲的意思嫁给萧祁,兴许那个被昭表哥捧在手心的人就是自己。 怀着悔意,她逝于那年冬天,新帝登基的那日。 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刚嫁给萧祁的第二年。她毫不犹豫地给萧祁下了毒,让他死在了男宠的床上。 办完萧祁的丧事,她便带人赶回长安,想要在昭表哥娶亲之前嫁给他。 但命运捉弄人,赶回长安的时候,昭表哥已经因为冲喜娶了江晚,前世那个女人。 第78章 原本她是想徐徐图之,叫昭表哥忆起他们的往昔,再去对付江晚。可初见那日的夜里,她看到二人亲密的模样,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前世。 她是那样的狼狈,而江晚却享受着本该是自己的东西。 那一刻,她的嫉妒心再也控制不住。于是在泉湖的时候,她才失了理智陷害江晚,甚至想直接把她溺死在湖里。 因为这次冲动,昭表哥待自己疏远了许多,甚至外面流言四起。她为了自证清白,不得不狠心割腕自尽,以证清白。 今日去见昭表哥,不过是为了叫他怜惜怜惜自己,可惜只要有江晚在,昭表哥就不会正眼看自己。 新安郡主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对周晏棠说:「走吧,咱们去把你祖母接回来。」 「姑姑是说祖母无事了?」周晏棠眼睛一亮。 「你祖母是陛下的亲姑姑,不会有事的。」新安牵住他的手,往正德殿的方向走去。 既然祖母无事,那为何还要去朱镜阁? 周晏棠看着姑姑温柔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因为端午那日的事,皇帝对在行宫避暑也没了兴趣。恰好这时南方发生水灾,百姓都在受难,身为皇帝自然没有再继续享乐的道理。 于是五月十二日,皇帝带着朝臣宗室们回了长安。 江晚和钟离昭回到王府时,暮色刚刚降临,二人被侍从们簇拥着进了逢春院,在垂花门出分开,各自回了各自地屋子。 进屋后,江晚脱了外衫便倒到床上先睡了一觉,等到晚膳好了采风来叫她,她才迷迷瞪瞪地爬起来。 出了内室,她才看到钟离昭换了身衣服,坐在饭桌前等自己。 江晚有些不好意思,快步走过去道:「殿下等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采风早些喊我。」 钟离昭拿起筷子说:「本王也是刚来。」 「噢。」江晚松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用晚膳,江晚抱着小肚子瘫在软塌上发了一会儿呆,扭头看向正在喝茶的钟离昭,小声道:「殿下,我肚子有点胀……」 钟离昭放下茶盏道:「肚子胀那就出去走走?」 江晚点点头,开心道:「我们去外面看星星吧!」 钟离昭颔首,起身便往外走,刚走了没两步,自己的手便被江晚软乎乎的小手抓住了。 他扭头,便见她低头抓着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二人的手,感叹道:「殿下的手好大啊!」 江晚的手白白嫩嫩,肉乎乎地,在钟离昭的大手面前,简直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钟离昭挑挑眉没说话,拉着她转身往外面走去。 江晚的小手微微用力,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踏着月色走出逢春院,江晚低头看了一眼二人的手,忽然清清嗓子问道:「殿下,你累不累呀~」 「不累。」 江晚歪头道:「可你都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怎么不累呀?」 「……」 钟离昭唇角一翘,眯着眼睛道:「油嘴滑舌,小色胚!」 江晚不服气,撅着嘴巴道:「殿下今天都没有亲亲我,怎么就知道我油嘴滑舌呢?」 钟离昭忽然停下来,低头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女子,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漫不经心道:「那叫本王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油嘴滑舌。」 江晚抬头看着他,脸颊微红,吭哧吭哧道:「那你可要认真仔细一点哦~」 「好。」钟离昭捏着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下去。 他的吻一如既往地温柔,江晚被他亲了一会儿,渐渐搂住他的细腰,主动亲了回去,小手还不老实地戳了一下他的臀部。 她早就好奇是什么感觉,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可以戳到了。 钟离昭微微一顿,放开她后,眸子幽深的盯着她,声音暗哑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江晚眸子水汪汪的,无辜摇头,「没有干什么呀。」 钟离昭眸子一眯,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然后拉着她的手继续在散步。 江晚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的嘴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钟离昭低头。 江晚靠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道:「我在高兴我居然睡到了梁国第一美男子~」 钟离昭:「……」 「你确定?」他意味深长道。 提到这个江晚就生气,那天晚上都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他竟然还能忍住,只叫自己用手! 江晚脸垮了下来,狐疑道:「殿下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都那么主动了,他怎么还可以不为所动?想到钟离昭身边都是内侍,没有一个侍女,她的心就忽然凉了半截。 第79章 钟离昭停下脚步,低头看她,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嗤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本王只说一遍,本王喜欢的是女人,不许再瞎猜。」 「我觉得也是。」江晚想到刚刚他亲自己时的模样,就不怀疑了。 他比自己还动情,要不是她戳了那一下,想必自己的嘴巴明日又要肿了。 不管钟离昭是因为什么原因,江晚都不在乎,因为就在刚刚她制定了一个伟大的目标。 那就是,不睡到钟离昭,她决不放弃! 既然制定了目标,那就得执行。 江晚是个行动派,待二人散步结束,一起回到逢春院,钟离昭知道她怕黑,特意把她送到了门口。 「早点睡,不要再挑灯夜读了,不知情地还以为你要去科考。」他在江晚头顶上轻轻揉了一下,语气调侃。 江晚一惊,眸子瞪地老大,「你……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每天晚上不睡觉,点着灯看话本子,难道是她身边伺候的侍女中出现小叛徒了? 钟离昭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语气凉凉,「晚上别再看了,下次再叫本王发现,就不叫魏砚给你买话本子了。」 她就住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晚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碾来碾去,小声嘟囔道:「知道啦~钟离妈妈。」 别人的对象都是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一直管东管西,还一直罚她抄书。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点成年人的东西好不好?她嫌弃地想。 「……」 钟离昭十分头疼,他王妃的性子是越来越调皮了,常常语出惊人。可偏偏自己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罚抄书的话,她还会撒娇卖痴混过去,真叫人拿她没办法。 「再乱说,明日就没有亲亲了。」他顿了顿,试图警告。 江晚撇撇嘴,将手背到身后,有些得意地想。 没了就没了,她现在是要干大事的人,小小的亲亲她已经看不上。 「好啦,我晚上不看便是。」她拉住钟离昭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雀跃地问道:「殿下要不要进来待待,我刚叫陈妈妈做了两碗冰粉,特意叮嘱过,给殿下你那份里面糖放的比较少。」 快答应,快答应~ 吃完她的冰粉,晚上就是她的人了~ 钟离昭只觉得她的语气太过荡漾,好似遇到了什么好事情,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便是那桩「好事。」 夏天炎热,哪怕是稍微凉爽一些的晚上,也惹得身浑身是汗。自从吃过自家王妃琢磨出来的冰粉后,钟离昭就喜欢上了这冰粉。 虽然他不曾说过,但江晚明显能感觉到,一提到冰粉,他的眉眼都舒展了许多。 果然,钟离昭微微颔首,矜持道:「也好。」 江晚喜笑颜开,拉着钟离昭进了屋,招呼采风把冰粉端上来。 软塌中间放着一个矮桌,两人各坐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面前的冰粉,偶尔说上两句话。 不过江晚一直没有忘记正事,等钟离昭吃完了冰粉,她把屋里的侍女全部赶出去,一脸严肃道:「殿下,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钟离昭抬眸,见她这般严肃,也认真了些,「你说,本王听着。」 江晚指着他面前的冰粉,托腮道:「吃人嘴短,殿下在我这吃了这么多顿饭菜,如今是不是该拿什么来抵做饭钱啊~」 「你要让本王拿什么东西来抵?」钟离昭挑眉,反问道。 江晚改托腮为捧脸,不好意思地笑道:「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殿下有没有觉得,我们都已经亲亲那么多次了,是不是可以再做点别的呀~」 钟离昭闻言,眸子微微眯起,他靠到身后的软枕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晚,「王妃继续说,别的事情是指什么事情?」 他倒要看看,他的王妃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江晚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就……就是可以生孩子的事情。」 钟离昭沉默片刻,忽然薄唇轻启,轻飘飘道:「你想得美,小色胚!」 江晚:「……」 就知道他会拒绝自己。 她偷偷地看了钟离昭一眼,看到他那张俊美的脸蛋在烛光下分外好看,难怪都说灯下看美人,美人温如玉了。 「不同意的话就算了。」江晚肩膀一跨,低下头道:「那我就只能再想想办法了。」 「……」 钟离昭叹了一口气,起身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将人放到床上,温柔道:「乖,梦里什么都有。」 第80章 「……」 江晚眨眨眼睛,勾住钟离昭的脖子,忽然仰头亲了上去。 干嘛要做梦,人明明就在眼前。 钟离昭弯着腰,手撑在她两侧,没有拒绝这个吻。 江晚亲了一会儿,手渐渐下滑钻进他的衣襟里,然后又去扯他腰上的玉带。 钟离昭顿了顿,摁住了她的手,然后抬起头松开了她。 「早些歇着。」他的声音暗哑,染上了浓重的情欲。 「……」 「你出去!」江晚把自己埋到被子里,气咻咻地指着门口,没有看钟离昭。 呜呜呜钟离昭他太监,竟然不馋自己的身子。 钟离昭揉揉额角,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那个鼓包,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转身往外走去。 江晚竖着耳朵,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远,气得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眼泪汪汪道:「你是不是嫌弃我胸太小了?」 钟离昭扭头,讶异地看着她,见她可怜巴巴地跪坐在床上,眼里包着一汪泪,仿佛下一刻便要涌出来一样。 他又叹口气,转身回来,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别胡思乱想。」 明日他便叫魏砚去请云生道长来一趟王府。 江晚拉着他的衣袖,「那殿下你陪我睡觉。」 钟离昭「嗯」了一声,脱衣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哄她:「快睡吧!」 ☆☆☆ 过了两日,德宗长公主忽然病重,怕是不好了的消息传到王府。 江晚和钟离昭身为晚辈,自然要去公主府探病。 到了公主府,新安郡主穿着一身素服出来见了他们,她眼睛红肿,见到钟离昭的那一刻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昭表哥……我母亲快不行了。「新安掩面痛哭道。 钟离昭蹙眉,淡淡道:「太医如何说的?」 「太医说,就这些天了。」新安咬唇道。 她抬眸看钟离昭,眸子里满是泪光,「陛下在里面陪我母亲,殿下进去看看吧!我母亲刚喝过药,如今正清醒着,听闻昭表哥你来了,便叫我出来请你进去,她有几句话想要与你说。」 毕竟是自己的姑母,既然来探望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况且他皇兄还在里面。 钟离昭看了江晚一眼,嘱咐了一句,「乖乖在外面等着本王。」 「好。」江晚点头。 新安看着二人,心里又升腾起了一股不甘,就连指甲掐入了掌心也没有感觉,直到钟离昭淡漠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 「昭表哥随我来。」她痴痴地看了一眼钟离昭,擦擦眼泪,侧身行了一礼道。 江晚看着二人进去,不知怎地心里有些不安。 从端午那日惊吓后,德宗长公主的身子便不好了,后来又在烈日下跪了一个多时辰,被新安郡主扶回去就缠绵病榻起不了身了。 钟离昭进屋后,看到德宗长公主枯瘦衰老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没认出来。 「昭昭来了。」德宗长公主艰难地睁开眼睛,然后对床前立着的皇帝道:「皇上,周家的事儿姑母知道让你为难了,姑母糊涂了!」 「从今以后,他们如何我是管不着了。但我放不下我的小女儿新安,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日后我去了便没人护着她了……」 「母亲!」新安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的身子突然就垮了,明明前世这个时候,她好好地活着。 都是江晚,若不是她,她的母亲又会变成这样! 「朕会护着新安的。」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帝看了一眼新安郡主,忽然开口道。 「不,我说的是新安她的婚事。」德宗长公主咳嗽道:「当初要不是我糊涂,将新安嫁给了萧祁,如今她早该与昭昭成了婚。」 「我知道昭昭如今有王妃,所以也不敢求正妃之位,只想给新安求个侧妃之位,叫她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便是。」 皇帝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可以……」 「不可!」他话音未落,便听钟离昭冷冷地拒绝道:「我身子比姑母身子更弱,不定哪天便要一睡不醒。如今我已耽搁了我的王妃,万不可再耽搁新安。」 以他王妃那个醋坛子的脾气,他若是敢应一个字,回去怕是不得安宁。 「我这幅模样,怎能做新安的依靠?」钟离昭咳嗽两声,看着皇帝道:「我觉得皇兄更适合做新安表妹的依靠。」 「昭昭,不可胡言乱语。」皇帝心疼地看着自家弟弟,「你会长命百岁的。」 钟离昭摇摇头,「我的身子我清楚,皇兄不用多说。」 第81章 「如今姑母最放心不下新安表妹,皇兄便收了新安表妹吧!做皇兄的妃子,总好过做我这个病秧子的侧妃。」 皇帝犹豫片刻,看了一眼新安郡主,握住德宗长公主的手道:「姑母放心,朕会好好待新安的。」 新安虽然是寡妇,但生的貌美,他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应了自家弟弟的请求。 「皇上!」德宗长公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新安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昭。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新安性子柔弱,那就赐封号为柔,分位为妃位,姑母看如何?」皇帝思索片刻,不等新安郡主和德宗长公主说话,便已经想好了封号。 这么多年来,昭昭一直避女子如蛇蝎,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王妃,他还是别叫新安去添堵了。 刚才是自己思虑不周了,险些应下德宗姑母的话。昭昭现在的王妃生的漂亮,人也看着讨喜有福气,不似新安娇弱,看起来比昭昭还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就生不了儿子。 「新安性子柔弱,恐怕不适合入宫。」德宗长公主剧烈地咳嗽起来。 入宫其实也不错,可是新安这孩子入了魔怔,满心里都是她的昭表哥。自己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新安想嫁谁她就帮她嫁给谁。 德宗公主的病,多少与自己罚跪有关,皇帝如今难免心生愧疚,以为德宗长公主怕新安在宫里受欺负,便安慰道:「姑母放心,皇后和朕会好好护着新安的,绝不叫她受委屈。」 德宗长公主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总不能对皇帝说,新安喜欢的人是你弟弟,你不要来搅合了。 若真这样说了,他们周家的荣华富贵怕真的是到头了。 「新安原与昭昭有婚约,如今再嫁给陛下,怕是会被人诟病。」德宗长公主只能委婉道。 皇帝摆手,「谁敢诟病?况且新安与昭昭的事情原先就是玩笑话而已,并没有正式定亲,算不上有婚约。」 「还是姑母瞧不上朕,觉得柔妃之位配不上新安表妹?」皇帝原本没有非纳新安的意思,可见他这姑母再三推诿,这下便有些不高兴了。 他乃九五之尊,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寡妇? 真当他们兄弟俩是任人挑拣的,前两年自己想叫新安嫁给昭昭,他这个姑母百般推诿,还匆匆将新安嫁去了九章。 如今新安死了丈夫,又念起他弟弟,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陛下,母亲她只是放心不下我,所以才胡言乱语。」新安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行了个大礼,「陛下好意新安心领,只是亡夫尸骨未寒,怎可再嫁?」 她必须要叫皇帝打消这个念头。 要不了两年,皇帝就会被薛皇后毒杀,她若是进了宫,岂不是又要当回寡妇? 就在这时,钟离昭忽然开口,「女子丧夫,只需守四十九日的居丧礼。如今距南安王逝世已有两月,新安表妹自然可以再行婚嫁之事。」 「皇兄,您前些日子不是下了律令,鼓励已丧夫的女子再嫁吗?若是您能纳新安表妹为妃,岂不是在给天下人做表率?」 皇帝捋了捋胡须,负手道:「昭昭说的有道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过两日圣旨就会下来,迎新安进宫,姑母且安心吧!」 昭昭就是贴心,处处为他着想。 他前些日子下了道律令,鼓励寡妇再嫁,以期增加梁国人口。可那些穷酸文人却拿一女不嫁二夫说事,令他的律令推广十分缓慢。 这下自己纳了寡居表妹为妃,想必没人再敢对他的律令说三道四了。 「陛下……」新安郡主神色慌乱,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皇帝打断。 「新安,你要识大体一点。」皇帝意味深长道。 新安郡主张了张嘴,却被德宗长公主拉住了周,「既然如此,还不快谢恩?」 眼下这个情形,岂是她能够拒绝的? 「新安谢陛下恩典。」新安郡主的心跌到了谷底,满心痛苦与茫然。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昭表哥为何要如此对她? 皇帝满意地点头,「好好照顾你母亲,待钦天监选好日子,会有礼官来迎你入宫。」 说罢,他又和德宗长公主说了几句话,让太医好好给德宗长公主治病,这才带着自家贴心弟弟出门。 「你媳妇儿也来了?」皇帝看到江晚,笑着拍拍钟离昭的肩膀道:「原先皇兄还想送你回去,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朕可不想碍你的眼。」 江晚起身行了一礼,乖巧地立在钟离昭身后。 钟离昭笑了一下,「皇兄怎么还拿我当小孩子看。」 「是啊,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皇帝感叹道:「当初你还没我膝盖高,朕到哪都要跟着,黏人的紧。」 第82章 江晚好奇地听着,觉得皇帝口中的钟离昭,和现在的钟离昭一点也不像。 「陛下能再说说,殿下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皇帝负手,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昭昭小时候生的玉雪可爱,见到他的人都说他像个小姑娘。有一回宫宴上,父皇逗他说他像个小姑娘,他气得直抹眼泪。」 「后来再大一些……」他的语气忽然就有些惆怅,「后来他就不爱笑了,像个小大人似的爱板着脸。」 后来昭昭被人下毒,又险些被宫女捂死,之后就防备人防备的紧,再也不爱笑了。 江晚听得认真,看了二人一眼,突然问道:「那殿下小时候这么可爱,有没有小姑娘喜欢他呀?」 钟离昭瞥了一眼江晚,眸子里滑过一丝无奈。 「自然是有的。」提到自家弟弟小时候的事,皇帝就说的停不下来,「昭昭小时候很受姑娘家的欢迎,可惜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凶哭了好多想要和他一起玩的小姑娘。」 从江晚问及钟离昭儿时的事情开始,皇帝就来了兴致,从钟离昭一岁尿裤子,到十几岁在崇文馆读书的事情,一口气讲个不停。 要不是到了马车前,皇帝该回宫了,他还在向江晚炫耀自己的弟弟。 「下次叫昭昭带你一起进宫,朕再继续给你说。」皇帝意犹未尽道。 「是。」江晚偏头看了一眼钟离昭,抿唇笑起来。 内侍掀开车帘,皇帝上了马车后,又撩开帘子道:「月底就是昭昭你的二十岁生辰,届时朕会去你王府亲自给你主持冠礼,叫陈王叔给你加冠。」 钟离昭闻言,薄唇微抿,淡淡道:「不必那么麻烦,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生辰,只会提醒自己,他的性命没有多少时日了。 皇帝叹口气,不容置喙道:「及冠礼怎么不是大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不许再反对。」 说罢,他便叫内侍赶车,不再与夫妻二人多言。 马蹄声哒哒,江晚看着皇帝的马车远去,拉了拉钟离昭的手,「殿下,咱们也回去吧!」 钟离昭垂眸看她,「嗯」了一声,任由她牵着自己上了马车。 「殿下,你生辰那日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见他似乎有些心情不好,江晚抱住他的胳膊,甜甜地笑着说。 「什么礼物?」 江晚摇摇头,神秘兮兮道:「保密,不告诉你!」 钟离昭忽然笑了一下,往身后的车厢上一靠,倒是没有继续再问。 ☆☆☆ 皇帝和钟离昭离开后,新安郡主失魂落魄地立在德宗长公主的床前,喃喃道:「为什么,昭表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德宗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疼道:「钟离昭他是有眼无珠,我的儿你别难过,小小一个侧妃,岂能比得上皇帝的柔妃?」 「你入宫后必要好好侍奉陛下,争取怀上个皇子,到时候一切都有希望。」她艰难地抓住新安的手,安慰道:「钟离昭他不过是个短命鬼,哪里值得我的儿心悦?」 新安郡主忽然扑到德宗长公主的床边,大声哭了起来,「母亲,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 最后登基的人是钟离昭啊! 要不是江晚捡了便宜,未来的皇后就是自己!她怎么甘心将近在眼前的皇后之位拱手让人? 德宗长公主轻抚她的秀发,不住地安慰道:「母亲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放心,带你成了柔妃后,要那江晚的命岂不是更容易?」 新安郡主掐住手心,默默地流泪,母亲说的对,等她成了柔妃,就可以更容易地对付江晚。而且皇帝活不了两年了,她还有机会。 回到王府,钟离昭和江晚分开,一个去书房处理事情,一个回了逢春院看王府的账册。 这写账册是前日魏砚搬来的,一并的还有府里所有的对牌,全部交给了江晚。 那些账册看的她头秃,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看。 看了半下午,第二天她索性叫人把账册搬到钟离昭的书房,和钟离昭坐一起看。 「殿下,要亲亲才有力气继续往下看。」江晚拿着账册,靠在钟离昭的身上,仰头要亲亲。 她笑的甜蜜,眸子亮晶晶地,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钟离昭看住看的正入神,闻言低头轻轻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继续看手里的书。 江晚有些不高兴,觉得他的吻有些敷衍。 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狗子了? 就在她想要捣乱之时,系统提示音再一次响起,空中的面板上浮现一段话: 【一刻钟后,你的夫君会发病而亡,皇帝震怒命你殉葬,为了自救你选择: 1.给你的夫君跳一支脱衣舞。 第83章 2.原地等死。】 江晚:???? 脱衣舞这个槛过不去了是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江晚看看头顶的透明面板,再看看旁边伏案认真处理事务的钟离昭,心里升起了一股罪恶。 此情此景,叫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小黄文。 霸道总裁和他的娇俏小秘书,两人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咳咳」江晚偷瞄了一眼钟离昭,看着他俊美好看的侧脸,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系统的任务虽然羞耻,但她下定决心要睡了钟离昭,所以完全可以一面做任务,一面完成自己的伟大目标。 不就是一个脱衣舞吗?没什么好羞耻的。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钟离昭的喉结,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 轻柔的触感,仿若蝴蝶轻轻在上面挺了一下,又飞快地煽动翅膀飞走了。钟离昭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拿着毛笔的手一抖,笔下便多了一团墨迹。 「别闹。」钟离昭抓住江晚的手,将手中的笔放下,扭头道:「可是无聊?」 江晚趴在他怀里,笑吟吟地抬头亲了一下他的喉结,手指在他的胸口上戳了戳,不好意思道:「有一点点。」 钟离昭早就发现她一直偷看自己,小动作不停,一会儿摸摸自己的手,一会儿又戳戳他的胳膊,真的是闹人的紧。 可他手上有重要的事情未处理,腾不出功夫教训她,使得她越发的扰人。 「乖一点,等本王将手边事务处理完毕,再陪你玩儿。」钟离昭挑眉,漫不经心道,像是哄一只小猫似的。 江晚托腮想了想,点头道:「那殿下快些。」 钟离昭「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认真处理手上的事情,速度快了许多。 江晚趴在案头看了一会儿,并不感兴趣,又想到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便提着裙摆起身,悄悄地出了门。 趁着钟离昭还在处理事情,她先回屋梳妆打扮,在想一下该跳什么舞。 今天的系统,在她接下任务后,竟然良心地给了她足足一日时间完成任务。 江晚记得,「流」字开头的四个侍女中,流玉心灵手巧还会武功,擅长给自己梳妆打扮,以及平日里保护自己。而最安静不起眼的流云则善舞,她可以请教请教流云。 回到逢春院,江晚将人把流云叫来,悄咪咪地问她,「流云,有什么比较魅惑又简单好学的舞?」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什么脱衣舞,她只能学个简单的,一面跳一面自己脱衣了。 「有倒是有,王妃是想学吗?」流云问。 江晚兴奋地点头,拉着流云让她立即教自己。 「那王妃看好了。」流云害羞地笑了一下,放开江晚的手,提着裙摆转了一个圈,身上气势忽然变了。 整整一个下午,江晚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舞,一直到快要用晚膳时,才打开门,把流玉唤进来给自己梳妆打扮。 她上面是红色抹胸,外罩轻薄的粉紫色纱衣,臂间还挽着一条杏色的轻纱。下裙是月华裙,行动间裙摆好似像月华流动,闪着盈盈光芒。 流玉给她梳了个望仙髻,妆容柔媚动人,眼尾上挑,额间还画了一朵艳丽的牡丹。 江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扶头上的血玉簪子,一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就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奴婢刚才都看出神了。」流玉几人笑着道:「待会儿王爷回来,恐怕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妃子?」 不得不说,好听的话大家都爱听,江晚被捧得飘飘然,让采风给一群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便将人都赶了出去。 江晚走后,钟离昭快速地处理完手边事务,发现她似乎出去了后便没有再回来,还以为她生气了,挑眉笑了一声,带着魏砚回了逢春院。 到了江晚门口,看到房门紧闭,采风和流玉两个侍女立在外面,便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哄江晚,才能叫她消气。 「吱呀」一声,钟离昭推门进屋,见屋里没人,便径直走进内室。 一进屋,就见江晚托腮坐在窗下的软塌上,见到他之后,笑吟吟地下了地,拉着他的手声音娇柔道:「殿下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如此模样,也不像是生了气。 她精心打扮过的模样自然被钟离昭看在眼里,他眉头一挑,握住她细细的手腕,似是随口问道:「等本王做什么?」 江晚甜甜地笑了起来,把他摁到软榻上坐着,「我今日和流云新学了一支舞,等着殿下回来,跳给殿下看。」 第84章 原来如此,钟离昭总算是知道,她今日为何打扮的如此好看。 方才甫一进屋,看到江晚这幅盛装打扮的模样,他竟然愣神了片刻,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钟离昭感兴趣道:「那王妃跳给本王看看。」 「那殿下可要仔细看哦~」临到关头,江晚却忽然有些害羞,她退后一步,忆起下午流云教过自己的动作,心里数着拍子,开始跳起来。 平日里的江晚,娇俏可爱,但跳舞时的江晚,变得柔媚惑人。她腰肢轻摆,双臂柔弱无骨,舞姿轻盈灵动,眸子像是会勾人心魄一般。 钟离昭原本随意地坐着,但看着看着,就渐渐地就坐直了身子,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手指在矮桌上轻扣。 江晚旋转的空隙,看了他一眼,任由臂间挽着的轻纱滑落到地上,然后将腰间的玉带轻轻一扯,外面那副月华裙便滑落到地上,露出了里面的轻纱长裙。 她又跳了起来,这次是上身的粉紫色外衫,从肩头滑落到臂间,露出了小巧圆润的肩头。待那外衫落下,她身上便只剩了一件红色抹胸,和一件轻纱长裙。 柔软的纱裙,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令人血脉喷张。 江晚转了一个圈,柔弱无骨地靠近钟离昭的怀里,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钟离哥哥,你喜欢吗?」 略带凉意的玉臂环绕在自己脖子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淡淡的清香侵入鼻尖,钟离昭喉结滚动了一下,搂住她的细腰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这般不正经,像是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以他对几个侍女为数不多的印象里,流云那胆小的性子,应该是不会教她后面这些。 江晚靠在他怀里,软软道:「殿下别管是从哪里学来的,只管说好看不好看就是。」 自然是好看的。 这句话钟离昭没有说出来,他竭力平复自己呼吸,以及蠢蠢欲动的某处。 江晚悄咪咪往下看了一眼,心里一阵紧张,都到了这个份上,钟离昭他不会还能忍吧…… 事实证明,他还真的能忍,且忍地很辛苦。 「殿下,你睁开眼看看我。」她悄悄将手探了下去,然后吻住了钟离昭,还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钟离昭抓住了她的手,却没有阻止,而是抬起另一只手,发狠了似的吻了上去。 这吻强势霸道,席卷着她口中为数不多的空气,亲的她嘴唇发麻,身子也变得软绵绵的。 许久之后,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真是缠人。」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若不是云生道长的话,早就叫她见识到,轻易挑逗自己的后果了。 可惜云生道长前几日出门行医,还未归来。 江晚躺在他怀里,脸蛋红扑扑,眸子里水光,终于知道了害羞,趴到他怀里不肯出来。 钟离昭眸子幽深,抓住了她的小脚丫子…… 适才跳舞时,这双白皙娇嫩的小脚便格外引人注意,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江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憋了半天骂了句:「变态。」 新安郡主进宫后,被封为柔妃的第二日,江晚才听说这个消息,惊讶了好半天。 她扯着钟离昭的衣袖,好奇道:「你那位新安表妹,怎么忽然就成了柔妃?」 先前她不是一门心思要嫁给钟离昭吗?怎得现在又成了钟离昭的小嫂子。 钟离昭漫不经心地握着她的小手,目光落在手中的书页上,轻描淡写地与她说了在德宗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 江晚瞪大了眸子,有些傻眼,「还……还可以这样?」 钟离昭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不过是小事一桩。」钟离昭没把新安放在心上,他那日向皇帝进言,也不过是怕江晚乱吃飞醋,回家打翻了醋坛子而已。 「本王在她身边放了两个暗卫,以后她的一举一动,你都可以问流玉。」钟离昭把人搂在怀里,轻飘飘道:「这样你可安心了?」 江晚用力点头,赞扬道:「殿下太棒啦!」 钟离昭轻笑了一声,低头看她,「可有何嘉奖?」 江晚歪头,扬着脑袋亲了一下。 柔妃进宫没几日,德宗长公主便在夜里去了,宗室们都上门吊唁,就连南安王府也得了消息,从九章快马加鞭干向长安,参加德宗长公主的丧事。 与此同时,出门行医的云生道长也终于回了长安,被魏砚请到荆王府做客。 「殿下这两月来身子强健了不少,身体里沉积地毒也少了许多,不知是用了什么药?」云生道长给钟离昭号过脉,一脸稀奇地看着他。 「还是原来太医开的那些药,并无什么特殊的。」守在一旁的魏砚替钟离昭回答。 第85章 「怪哉怪哉!」云生道长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殿下这身子,像是渐渐地在好转了。」 「许是道长的法子管用。」钟离昭淡淡道。 云生道长摇摇头,「贫道这固本培元的法子只能让您身子强健一些,却不能根除您的病。」 钟离昭看了一眼魏砚,魏砚立即懂眼色道:「云生道长,这次殿下请您来,就是想问问您,他如今的身子,是否可以行房事……」 他笑眯眯道:「您或许不知,殿下前些日子娶了王妃。」 云生道长抬头看了一眼钟离昭,颔首道:「自是可的,只是贫道要给殿下换一个方子养身子。」 「只是要孩子,还是有些艰难的。」他补充了一句。 两次引诱失败,叫江晚忍不住产生了挫败感。 她无比确信,钟离昭的某部分男性生理功能十分正常,可他就是不肯跟自己滚床单。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江晚趴在窗户前,清风拂过面颊,她撑着下巴唉声叹气。 如果此时有百度,那么她的搜索记录应该全部是: 夫君不肯跟我同房是什么原因? 成亲三个月,夫君却不肯碰我,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怎样才能吸引夫君主动同房呢? 「王妃,殿下刚才有事出门去了,说中午就不回来用晚膳了。」采风端着一碟子仙豆糕进屋,给给江晚倒了一杯茶。 「知道了。」江晚捏着糕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气呼呼道。 不回来算了,她也是有脾气的人。现在她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江晚吃了两块糕点后,心情稍微好了许多,蹬蹬蹬地跑到案桌旁,叫采风给她研墨,自己要画画。 虽然生钟离昭的气,但生辰礼物该准备还是得准备。 说实话,送生辰礼物这件事叫江晚很头疼。钟离昭出身高贵,自幼锦衣玉食般长大,从来不短缺什么东西,自己送的礼物要叫他喜欢,还真的很难。 江晚左思右想,最后决定给他画一本画册,把他好看的模样画下来。每一张画都是她精心画的,有他带着竹笠钓鱼的模样,还有他骑马时的模样,以及二人大婚时,他穿着红色婚服的模样。 现在她正在画他穿着红色婚服的模样,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她就忍不住添了几笔,一副好端端地画就变成了钟离昭被摁在床上,衣襟被一只纤纤素手扯开,表情十分屈辱的小黄图。 江晚抿唇笑了起来,好生欣赏了许久,把那张画揭起来放到一边,重新铺了一张洁白的宣纸,画了一张正经的他穿红色婚服的模样。 这画只能是她自己的恶趣味,可不能被钟离昭看见。 画完画就到了午膳时间,江晚洗净手上的颜料,独自一人用过午膳,又小憩了一会儿,等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时,侍女进屋说麝月公主来了。 「小皇婶,我小皇叔去哪了?」麝月公主提了一个笼子进屋,将笼子放到桌子上,顺便问了钟离昭一句。 江晚打了个哈欠,「他出门了,晚上才回来,你要是有事找殿下,我叫魏砚出去寻寻?」 「不必了。」麝月公主连忙摇头,「我小皇叔不在府上正好,这样也不用念叨我。」 今日她本该在崇文馆上学,要是被她小皇叔知道,她可就惨了。 「我今天来拜托小皇婶你一件事情的。」麝月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盖在笼子上的黑布掀开,露出一只刚断奶的白色小猫。 小猫的眼睛是蓝色的,与身上白色的白乎乎的毛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乍得见到光,小猫凶巴巴地冲江晚喵了几下。 「我适才在集市买了一只小猫,本想带回宫里养,但买完才想起来,皇后娘娘不喜欢猫,所以我只能把这小猫带来叫小皇婶先帮我养着了。」麝月公主叹口气。 她很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上次看到小白虎就十分眼热,可惜小白虎轻易不叫她摸,所以她便买了一只小猫。 买完侍女才提醒她,皇后娘娘不喜欢猫,只好送来叫江晚帮她养。 江晚看到小猫毛绒绒,在笼子里蜷缩成一个小团子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生爱怜,一口应了下来,「自然可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小猫养的白白胖胖。」 小白虎毕竟属于山林,待它脚上的伤好了后,江晚就将它放归山林了。 「多谢小皇婶。」麝月公主不好意思道:「我父皇正在叫人给我修建公主府,待我出宫住了,就来将小猫接走。」 麝月公主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皇帝已经开始为她挑选驸马,准备修建公主府。想必过不了两年,她就可以出宫嫁人,把小猫抱回自己的公主府了。 江晚摆摆手,叫她不用谢,「你下次再出门玩,带上我就好。」 第86章 她整日待在王府,觉得十分无聊。 「可以是可以……」麝月公主迟疑道:「只是小皇叔那里,就拜托小皇婶你了。」 麝月公主离开后,江晚叫侍女端了温声来,一群人蹲在一起给小猫洗澡。 洗完澡后,她用棉布帕子将小猫裹起来,轻柔地将它身上的毛发擦干净,又叫厨房给它做了肉糜吃。 钟离昭从外面回来时,头一次没有见到自家王妃出来迎接自己。以往每次他回来用膳,她王妃都会开心地迎出来,扑进自己怀里,问他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今日没见到王妃,他竟有些不习惯。 「王妃今日在做什么?」钟离昭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问流玉。 流玉毕恭毕敬地回答:「上午在屋子里看书,下午麝月公主来了一趟,带了只小猫给王妃,王妃陪小猫玩儿了半日。」 钟离昭颔首,负手进屋后果然看见江晚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毛线球,笑眯眯地逗着缩在角落里的小猫。 「就这么喜欢这些小东西?」他坐到旁边看江晚逗猫,开口道:「戎狄今年给梁国的朝贡中,就有几只波斯猫,本王叫人明日给你送来?」 江晚瞥了他一眼,继续逗自己的猫,不理会他。 钟离昭挑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是怎么了,谁惹王妃生气了。」 小奶猫被毛线球吸引,跌跌撞撞地从桌脚下面跑出来,江晚趁此机会一把抓住小奶猫,将它抱了起来。 「没人惹我生气,殿下不用理我。」她坐到钟离昭对面,气鼓鼓道。 自己都生了两日的气了,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现在还问是谁惹她生气了,真的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喔。」钟离昭见此,挑挑眉没说话。 之后他果然不再追问,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江晚瞪大眼睛,见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气得眼眶都红了,她抱着小奶猫跳下软塌,低着头往外走。 「这是去哪呢?」钟离昭闭着眼,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江晚偏头不看他,明显在使小性子,「去哪都行,反正不在这里碍殿下的眼。」 「怎么忽然就生气了?」钟离昭稍稍用力,便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抬起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眼角轻轻抚过,叹息一声道:「不是你叫本王不要理你的吗?」 「平日里也没见殿下这么听话。」江晚挣扎了一下,见他没有放手的意思,便没有再做无用功。 「给本王说说,本王哪里做的不好?」钟离昭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声音低沉有磁性,瞬间叫她骨头都酥软了下来。 江晚哼了一声,掰着手指开始控诉,「亲亲的时候敷衍我,经常凶我,刚才见我生气了还不哄我。」 「最重要的是……」她都明明那么主动了,他却还能坚守最后一步,始终不肯踏进雷池半步。 钟离昭轻笑了起来,他贴近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根处,声音暧昧撩人,「最重要的什么?」 江晚红着脸蛋,偷看了他一眼道:「最重要的是你居然不给我睡!」 「当真就这么想睡本王?」钟离昭似笑非笑道。 江晚咽了咽口水,看着他额间那颗妖娆艳丽的红痣,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国第一美男,谁不想睡啊? 钟离昭蹙眉想了一会儿,似乎很是为难,就在江晚以为他又要对自己说想得美时,他却忽然眉头舒展,勉为其难道:「罢了,就给你一次机会。」 江晚:!!!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又可以了。 在她惊讶的眼神中,钟离昭伸手遮住那双明媚干净的眼睛,轻轻地在她唇畔落下一吻,温柔而认真。 渐渐地,江晚的身子软了下来,晕乎乎地躺在有着淡淡药香的怀抱里,仰着脑袋任他亲吻。 与往日简单的亲吻不同,他这次更加温柔有耐心,亲完她的唇瓣后,又亲亲她的鼻尖,再亲亲她的额头,原本清浅地喘息声渐渐重了许多。 江晚的裙摆很大,纱裙铺散开来,遮住了他身上的玄色织金长袍。乌黑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屋内渐渐热了起来,他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一挑,欲要将她地腰带扯开。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团温软,钟离昭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便听到小猫喵喵地叫了起来。 「这……」钟离昭松开江晚,看着她怀里的小猫,忍不住扶额。 江晚也反应了过来,她将自己松散的衣襟拉上,把小猫从自己小腹处抱起来,查看了一番,见它没有受伤,微微松了一口气。 「殿下雪球抱出去给采风吧。」江晚把猫塞进钟离昭的怀里,扭头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觉得热的发烧。 第87章 钟离昭冷哼一声,提着小猫的后颈,大步走到门口,将小猫递给采风叫她看好,便很快又回到室内。 她脸蛋红扑扑的,眸子水润润的,趴在软塌上的矮桌看着门口的方向,见自己进来了,又害羞地把脑袋埋进臂弯,十分可爱。 「殿下,还要继续吗?」就连声音,也是软软的。 钟离昭走近,轻轻「嗯」了一声,立在她面前,勾着她的下巴亲了起来,然后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纱帐垂下,他的眼里是浓郁的墨色,深沉地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本王再问你一次,可要想好了回答。」他声音暗哑,饱含着浓重的情欲,「王妃愿意吗?」 江晚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见他忽然笑了,手指轻轻在她身上轻轻滑过,慢慢挑开她的衣襟。 就在这时,她想到自己前几次被拒绝后的羞恼,忽然瞪着眼睛无辜道:「殿下,我来月事了。」 月事…… 钟离昭面上笑意僵住了,他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滑落一滴汗,声音暗哑地不像样,「怎么不早说?」 江晚笑吟吟道:「殿下你也没问。」 钟离昭盯着她看了许久,仿佛是看出了她眸子里的促狭,忽然坚定到:「本王看看。」 「……」 江晚捂住脸,小声骂道:「大变态!」 钟离昭笑了,指腹轻轻在她眼角划过,擦掉她眼角的生理泪水,轻声道:「小骗子。」 说罢,还在她的脚底挠了一下。 江晚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在他身下蜷缩成了一个小虾米,「我错了,殿下我错了!」 她就是气不过,想恶作剧而已。 钟离昭笑了一声,放过了她,然后沉下腰身。 【卷一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扑倒王爷有蜜方》卷一 作者:檀溪 02、《扑倒王爷有蜜方》卷二 作者:檀溪 03、《扑倒王爷有蜜方》卷三 作者:檀溪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