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你追》 第一章 【第一章】 在五星级大饭店的宴客厅内,下午时分,场内热闹飞凡。 乐团就着婚礼的进退场曲目进行确认彩排,花艺设计师将早就捆紮好的花束摆放在指定位置,录影人员与摄影人员就定位,同时确定机器能正常运作,其他诸如灯光音响、服务人员等皆一一安排无误之后,就在婚顾人员的指挥下,开始进行预演,并随时做现场调整。 「总招待来了没?」负责饭店现场的婚顾,也就是所谓的婚礼顾问辛季英以公司发给的网内互打不用钱的手机,询问助理楼临意,为何都四点半了,总招待人还没出现。 他应该四点之前就要到的。 「我联络上他了,因为路上塞车大概还要十分钟。」楼临意抱着刚送过来的婚纱照急急忙忙冲上楼梯。 最讨厌公事乱序的辛季英不悦的「啧」了声。「拖拖拉拉的,你拿到婚纱照了没?」 「拿到了!」在楼梯上两阶并作一阶的楼临意气喘吁吁,「我就要……就要到了……」宴会厅在五楼,来来回回跑得她好喘啊。 「好,那你把接待区布置一下,总招待来随时通知我。」不等楼临意回应,辛季英挂断电话快步走到入口处,将她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拱门调整了一下位置。 终於爬上五楼,楼临意怀中抱着厚重的婚纱照,弯着腰大口大口地顺了一会儿气后,又活力十足的来到门口接待区,将婚纱照自盒子内拿出,翻开新娘指定的一页,放在礼桌的中间靠左处。 接着,将做成团花状的香槟玫瑰花束装饰在婚纱相册的周围。 她心情愉快的哼着宴会厅内乐队正在演奏的「结婚进行曲」,明朗欣悦的表情好像要结婚的人是她。 「意。」公司的花艺设计师乔湘月走过来,「你真是没美感,摆得好丑。」 「我就是故意摆得丑,好让你有表现的机会啊。」楼临意小嘴像沾了蜜一样甜。 「最好是。」乔湘月佯作轻蔑的白她一眼。「瞧你心情好的,是因为昨天发布的人事异动的关系?」 「对啊!」楼临意开心的抓着乔湘月的上臂,「下个月开始,我就是正式的婚礼顾问,不是助理了耶!」 所有身为一个婚礼顾问该学习的,诸如主持、司仪、花艺、口才、现场控管、彩妆、摄影、音乐、表演艺术等教育训练,她都以高分结业,又当了将近一年的婚顾助理,终於,她出道了。 感谢老天爷,她的努力有成果了,呜呜呜……好开心呀! 「你也别这么夸张,连跟我说话都开心到哭。」怕破坏楼临意脸上的妆容,乔湘月仅用面纸在她的眼尾点了点。 「就很开心嘛,我开心就会想哭。」 「当正式的婚顾可不比助理轻松喔,不仅多扛了业绩压力,还得担负起整个婚礼的成败,责任可是非常重大的。」乔湘月语重心长提点道。 「我知道。」楼临意用力抿紧唇点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完成我的工作。」绝对不辱没公司的金字招牌。 「不是竭尽所能,是一定要!」身后一道阴沉嗓音响起的同时,楼临意的后脑杓被狠狠弹了一下。 她忙抱着后脑杓回头,「季英姊。」虽然被弹,她还是笑容满面。 「姊什么姊?总招待来了没?」辛季英横眉竖目的问。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他。」楼临意自口袋内拿出手机,「我去大厅看看。」说完,像阵风跑了。 「每次看到她很有活力的跑来跑去,我就会很想说,年轻真好。」乔湘月喟叹道。 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岁,脸蛋还紧致得很,不见任何细小纹路,一整个下午在楼梯跑上跑下,跑得脸颊红扑扑,最高贵品牌的腮红都抹不出这样的元气光彩。 辛季英斜睨她一眼,「什么年轻,你几岁?敢在超过三十岁的我面前讲这种话,活得不耐烦了?」 「哈哈……」今年二十八岁的乔湘月一派爽朗大笑,「我去把舞台那边的花做最后整理。」 「快去快去!」辛季英摆手。 没一会儿,辛季英手上的手机响起。 「季英姊,总招待来了,我现在就带他过去。」楼临意活力十足的嗓音,丝毫不见疲意。 辛季英不由得附议乔湘月的话── 年轻真好。 抚摸着专属於自己的办公桌,楼临意兴奋极了。 以前当助理的时候也是有自己的办公桌,不过是张小桌子,与其他助理排排并列在一起,不像现在拥有自己的一张大桌子,与隔壁的同事还有粉红色的隔板隔起来呢。 呜……她是名正言顺的婚礼顾问了呀! 想当初她进入这家全国连锁的婚礼企画顾问公司,可是经过履历初试、笔试复试,最后再经过面试,总共三层关卡,才如愿进来的呢。 录取之后,并非就直接当起婚礼顾问来了,而是要先从助理做起,经过严格的教育训练,主管审核评估拥有足以担当此职位的所有工作技能,才可正式升格为婚礼顾问,并拥有属於自己的名片。 她拿出名片仔细端详,上头清楚明白印着:婚礼顾问 楼临意 好感动喔!呜呜呜……她有专属的名片了,可以在跟客户自我介绍时,大方的将名片递出去! 想到那情景,她就开心得几乎要全身颤抖起来了。 她一定会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她信心十足的对自己做内心喊话。 「意,你要罚站多久?」坐在她隔壁位子的宋相燕看她自十分钟前来上班后,就一直没拉椅子坐下,自顾自的不晓得在演啥热血默剧,光看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就让宋相燕快笑出来了。 「没有啦!」楼临意吐了吐舌,忙拉开椅子坐下并打开电脑。 等待电脑开机时,小手在桌上摸了摸,她习惯性的转头问宋相燕,「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你不用急,等等主任就会过来派遣你工作了。」宋相燕嘴里还吃着早餐呢,一派优闲的样子。 斐恩婚礼企画顾问公司,也就是楼临意上班的公司,门市部门的营业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到晚上八点,职员的上班时间原则上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排休,月休八天,只有在未排婚礼的不宜嫁娶日可休周末,毕竟大部分的新人结婚宴客都是选择在周末,若是周末统统休假,业务打哪来。 只要是举办婚礼宴客的当天,下班时间通常都是等到宴客完,与饭店将所有的费用结算过后才能下班,那时大概也十点左右了。 公司在北中南皆有分公司,楼临意上班地点是台北总公司,故人员比台中、台南、高雄等分工司的人员还多出大约两倍。 公司主要分行销业务部、时尚设计部、人事部与财务部。 婚礼顾问组与门市组、公关企画组分属於行销业务部,而时尚设计部底下则有造型设计组、花艺设计组、平面设计组、摄影组跟礼服组。 教育训练与人力资源派遣则属於人事部。 婚礼顾问组又分为两小组,一组有顾问五名,助理十名,楼临意是隶属於a组,组长是宋伊媞,年约四十,原本是家婚纱公司的彩妆师,婚后转职来斐恩婚顾,一待就是十年之久。 当宋相燕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喝光杯中的奶茶时,宋伊媞果然进了办公室,分秒不差。 「开工了。」宋相燕拭净嘴角的沙拉残迹,打开电脑萤幕,把推到前方的键盘拉回来。 「意,你过来一下。」宋伊媞走向她位於小组最后方的办公桌时,朝她一进办公室,一双水灵大眼就直勾勾跟着她转,像是等待主人封赏食物的小狗的楼临意勾了勾食指。 「是。」楼临意连忙推桌而起,还不忘将椅子推进桌下,才快步走到宋伊媞办公桌前,两手相叠放在小腹前,兴奋的等待工作指令。 瞧她兴致勃勃,准备大施拳脚的模样,宋伊媞莞尔的微弯唇角。 「先恭喜你成为本公司婚顾。」 「谢谢!」她热情的喊,其他同事终於忍俊不住的爆笑出声。 「意,你这样很像刚入伍报到的新兵耶!」一手托腮,另一手敲打数字键,正在将预估出来的婚礼费用敲进企画书里的辛季英一副受不了样的翻了个白眼。 第二章 「为什么?」楼临意不解的转头问。 「她从早上一进公司就很兴奋。」宋相燕取笑道:「站在桌子前面也不坐下,东摸西摸,很像刚上一年级,爸妈送了张书桌给她,所以兴奋得想跟桌子一起睡觉的小学生。」 「我哪有!」楼临意抗议道,「难道你们刚升上婚顾的时候,都不会很兴奋吗?」 大夥互看了一眼。 「是有啦。」回话的是组内唯一一个男性婚顾江仲廉。「不过像我是很内敛的,不会像你这样巴不得放鞭炮通知全世界。」 「你内敛?」仅大楼临意一岁,今年二十六的婚顾元傲伶夸张大笑了一声,拍拍手,「你的自我感觉良好等级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更上一层楼了耶,好厉害喔,给你鼓、鼓、掌。」 「我说的都是实话。」江仲廉朝元傲伶丢了一个轻蔑的白眼。 「不要理他们。」宋伊媞将还想说些什么的楼临意的注意力拉回来,「门市部pass过来一个case,就交给你了。」她将一本文件夹交给楼临意。「初步的沟通与客户的资料都在里头,你跟人家约时间过去拜访,或他们来公司讨论,流程方面你应该都很清楚了吧?」好歹也是当了近一年的助理。 「我都清楚。」楼临意像怀里的是价值千万宝物般的用力抱紧资料夹。「我一定会把这个case完成。」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先看过资料再说吧。」宋伊媞轻笑道。 真是干劲十足啊,真亏这女孩都在这行待了快一年了,还是随时充满着干劲,升上婚顾之后,更是像刚喝了一桶维他命b群,浑身活力满点。 「好。」楼临意用力点了下头,回座位去翻阅资料。 「是个好差吗?」过了一会儿,宋相燕倾过身来问道,既是关心也是好奇。 「不管如何我都会把这个case拿起来的。」楼临意的眸中闪着必胜光芒。 「借我看一下。」宋相燕将门市部传过来的资料拿过去翻阅。「预算无上限?完全照新娘的意思去办,新郎完全没意见?」她蹙眉,「一台哈雷机车好几十万,不晓得意妹妹骑不骑得起呢。」职业直觉告诉她,这是个看起来很容易,其实就像表面平静的大海一样,水底下可是暗潮汹涌啊。 上天保佑,那个新娘不要很难搞,别让可爱的初生之犊一开工就遭受挫折,热情遭泼冷水。 跟宋相燕当了一年的同事,楼临意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能力可猜中宋相燕的话中有话──她的意思是说,这会是个很机车的case,想拿起来恐怕不容易。 「应该不会啦,主任说过,任务越是困难,越是表现实力的时候啊。」楼临意举起拳头,「要对自己有信心!」还自己回应自己,用力点头。 果然是单纯的女孩,才会这么容易被主任的励志美言所洗脑。宋相燕在心中低笑。 她两手握住楼临意的纤肩,甜笑如花,「那加油罗。」别哭着回来呀。 「嗯!」楼临意点头回应,翻开资料,专心的阅览起来。 虽然楼临意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不过因为客人在这段时间内没空,她还是得照客人的意思,在八点的时候来到门市部的相谈包厢等待,说他们的工作属责任制也不为过。 吃过晚饭,补好妆后,楼临意提早十五分钟在包厢内等候准新人到来,并趁这空档将客户的资料再看一遍。 即将订婚的这对未婚夫妻,男的叫严竟楼,今年三十四岁,经营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女的叫戴姝丽,今年二十八岁,目前无业,楼临意猜新娘可能结婚之后就会走进家庭,成为一个专职的家庭主妇,所以才没工作。 新郎名字的尾字跟她的姓氏相同耶。当发现这点时,楼临意一相情愿的认为这是个顺利的好兆头,这个case一定会非常轻易的就拿起来的。 八点过五分,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出现了。 男的外型俊朗,高大英挺,穿着合身的窄版西装更衬出衣架子的好身材;女的纤瘦修长,五官亮丽出众,气质性感娇媚,极少看到如此合衬一对的楼临意还差点看傻了眼。 这对未婚夫妻走在路上,一定常引得众人回首注目吧。 「两位好,我是婚顾楼临意。」楼临意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奉上。 她先递向了戴姝丽,她一手轻巧接过,观看名片上头的资料。 严竟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也没接过的意思,让楼临意的手悬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严先生您好,这是我的名片。」她再递了一次。 「她有拿就好。」严竟楼淡道,带着磁性的低嗓十分悦耳,如丝滑奶油。 「是啊,我有拿就好,婚礼的事都是由我来决定的。」戴姝丽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纤细,是可爱的娃娃音。 「我知道了。」楼临意将名片收起,手指向桌前的深紫色矮背绒布沙发,「两位请坐。」 两人坐下后,戴姝丽扬着名片对身边的未婚夫笑道:「她姓楼耶,跟你有个字一样,好好玩喔。」 严竟楼淡瞟了眼后道:「赶快谈正事吧。」虽未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但也看得出来他不是很情愿来的。 「你不要一副等等还有事急着走的样子嘛,我们要谈的是结婚的事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耶。」戴姝丽有些不悦的抱怨着,将名片收起来放入粉色包包内。 「全都由你决定就好。」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来观看。 「不要看手机啦。」戴姝丽一把抢过,「你这样感觉好像一点都不重视我们的婚礼,我不管,你一定要出意见,要有参与感。」 楼临意感觉男方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的轻蹙眉头,不过嘴上还是平淡的道:「所以我这不就来了?把手机还我。」大掌朝未婚妻伸出。 「不准再看手机喔。」戴姝丽下通牒,想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她对未婚夫的影响力。 深褐色的眼珠终於不耐的对上未婚妻的瞳眸,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戴姝丽明显的一僵,惧於对方深沉的威势,乖乖拿出手机还给未婚夫,「人家只是希望你也一起出主意嘛。」可恶的严竟楼,就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她点面子吗? 「婚礼的主角是新娘,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意思是别再烦他。 戴姝丽趁他不注意,不悦的嘟了嘟唇,「那我全部照我的意思做了喔。」 「嗯。」他低头检视刚收到的简讯。 「全部都照我的喜好喔。」戴姝丽双手插入他的臂弯,爱娇的再次确定。 手机铃声响起,严竟楼将手机凑到耳边,自未婚妻的环抱中抽出手臂,朝楼临意颔了下首后走出包厢讲电话。 未得到预期回应的戴姝丽脸色微微发青,气氛一时之间让楼临意感到很尴尬,连忙缓颊道:「你未婚夫好大方喔,我听说他预算无上限,一切都照你的意思来,对你真好,一定很爱你。」 她不得不承认宋相燕的职业直觉还真是准,这对未婚夫妻恐怕没有书面上看起来那样感情深厚,是对理想爱侣。 她想,她得把皮绷紧点,好随时应付突发状况。 「对啊!」被捧得喜孜孜的戴姝丽这才摆脱不被重视的阴霾,有些骄傲的昂起下巴,「你也听到他刚才讲的了,婚礼主角是新娘,所以什么都以我为重,由我来决定就好。」 「你真幸福,嫁给一个大方的男人。」 「嘻。」戴姝丽得意的掩嘴,将刚才严竟楼带给她的窘迫抛到九霄云外。 没一会儿,严竟楼回座了,怕他等等又有什么事要离席,楼临意立刻直接进入正题。 她翻开笔记本与门市部给予的资料本,右手执原子笔,笑问:「两位预计在半年后结婚,请问订婚日期与结婚日期都决定了吗?」 「他妈妈已经拿八字去合了,要等算命师那边回覆。」戴姝丽答道。 「好,那请等确定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ok,没问题。」戴姝丽点头。 「有关於结婚仪式,不晓得严先生与戴小姐有什么初步的构想与规画呢?」她下意识先看了眼那还专注在手机上,不晓得在忙啥的严竟楼,再将视线停驻在准备发表长篇大论的戴姝丽娇艳的俏脸上。 第三章 「我要采用教堂结婚,有牧师证婚的那种,仪式举行完后还要有新娘丢捧花喔,我要把我的幸福传递给下一位新娘。另外,我不要那种一桌一桌的传统饭店宴客方式,要像西式自助餐的那种。」她最讨厌传统婚礼了,一定要办个纯欧式的,这样才配得起她出众的外貌与优异的身分地位。「就是那种豪华自助餐,宾客不固定座位,自行挑喜欢的东西吃的那种,你知道吧?」见楼临意点头,她继续往下说:「我要举行户外的花园婚宴,四周要装饰大量的紫玫瑰,不仅要豪华,还要有格调,你明白吗?」她斜睐正在振笔疾书的小手。 真可怜为了一点五斗米,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她说的话记录下来,不敢有任何漏失怠慢,哪像她即将嫁入豪门当少奶奶了呢!戴姝丽难掩欣喜的抬手欣赏无名指上那枚两克拉的大钻戒。 结婚交换戒指的那天,她一定要准备个更大更闪亮的钻戒,让在场的女宾客都嫉妒死她。 「请问预计宾客会有多少人呢?」写完上段话重点的楼临意问。 「我妈说大概会有两百名,他那边我就不知道了。」戴姝丽转头问一旁正在智慧型手机上回讯息的严竟楼,「你那边有多少客人?」 严竟楼头也不抬的回,「五六百名。」亲友加往来客户,这仅是保守估计。 「那这样约有七八百。」戴姝丽算了下后道。 楼临意心想,就算是传统宴客,这人数也有七八十桌了,使用国外的自助餐方式,其实是很不切实际的。 「这么多人的话,若用自助餐的方式恐怕会让餐桌显得非常拥挤,取餐十分不方便。」楼临意分析道,「请问客人中有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家吗?若是采用自助餐的方式,自行取餐,对他们来说也不太方便。」 「可是我就是很讨厌那种一桌一桌的传统宴客方式,我一定要用自助餐!」戴姝丽十分坚持。 楼临意面有难色的低头看了下适才所写的资料,「那请问教堂结婚时,观礼人数约有多少呢?」 「我们上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你怎么可以直接跳到下一个问题呢?」戴姝丽不满的说。 敢让她的婚宴变成平庸无奇,她一定让这个婚顾日子难过。 花钱是大爷,没听过吗? 「你误会了,我没有忘记上个问题,我是想,因为人数不少,或许让婚宴分成两次,一次是教堂观礼之后采自助式用餐,另一次则采用传统宴客法。」楼临意建议道,「你觉得好吗?」 她猜参加教堂观礼的应该是至亲与好朋友,好朋友自然年龄相当,就采较为新潮的方式,亲戚跟来往的客户则采传统宴客法。 「这样很麻烦耶。」戴姝丽嘟起小嘴来,「而且一天吃两次,你是要让我当胖新娘吗?」 「戴小姐这么瘦,不需要担心这种事啦!」而且人不是一天吃三餐的吗?楼临意心想该不会身材纤瘦的戴姝丽是靠饿肚子在维持身材的吧? 「人要胖很快的,我又不像你本来就肉肉的,当然怎么吃都没关系!」 她……她肉肉的?楼临意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她,害她一时之间无法意会,脑袋空白了一下。 她一直自诩是穠纤合度的标准身材,身高一六○,体重四十八,只是脸型比较圆,双颊福气,但……被说成「肉肉的」,好像她很胖似的,打击还是很大啊! 「呃……好,那……」 「反正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生出自助餐会来,否则我就换公司当我的婚礼顾问。」全台北市的婚顾公司又不只这一家,她就不相信一个预算无上限的case,会找不到符合她要求的! 一旁的严竟楼听到戴姝丽的威胁,长睫颤了下。 戴姝丽的威胁是不可能达成的,因为这家「斐恩婚礼企画顾问公司」是他的好友赖斐恩所经营的,他早与他说好,结婚一事一定交由「斐恩」来打理,不过他并未告诉戴姝丽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她藉由这层关系,提出更多无聊的要求。 虽然她曾好奇婚顾公司的名称与好友名字相同,但他在她面前本来就寡言,不解释她也不敢追根究柢。 一听到要换公司,楼临意立刻从「肉肉的」打击中整个回过神来。 「那请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办法找出适合的场地跟解决办法,好不好?」这是她第一个case,绝对不能失败的。 她对「第一次」一向有强烈的执着,深信起跑点就跌跤,后续也不可能顺利到哪去的。 「还要给你时间想喔?」戴姝丽侧过身用眼角斜睨,隐约带着轻视意味,「你该不会是新人吧?」 被说中的楼临意心脏陡地跳了心虚的一大下。 「当然不是,我从事这行有一年了。」她忙把当助理的时间冠到头上。 「才一年?那还是新人啊!」至少要个三五年才能算老手吧?这公司是怎样,派个新人打发她? 「戴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法来的。」楼临意不由得望向一旁的严竟楼,想知道他这方面有没有想法,然而那位外型完美的未婚夫根本没注意她们的谈话,漂亮的长指忙着在智慧型手机上操作,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压根儿没在管婚礼的相关事宜,好像他只是陪着来的,结婚一事与他无关。 还真的什么都不管啊?楼临意在心里苦笑。 「那你要多少时间?」戴姝丽咄咄逼人。 当她的气势较为高张时,楼临意发现她的娃娃音不见了,原本的声音虽然不算低沉,但不是让人浑身酥麻的娇嗲嗓音。 楼临意觉得自己的额头在冒着汗,但她又不能真的去拭。 「在我们谈过之后,我会将我们的谈话整理成婚姻手册,大概要两天时间,到时我一定会找出方法来的。」 婚礼的细节讨论其实不是谈个一两次就可以尘埃落定,楼临意心想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方法给想出来。 「你说的喔。」戴姝丽纤指充满威胁性的指向她。 「嗯!」楼临意用力点头。「宴客方式要采西式自助餐,那迎娶方式呢?是不是也要仿照西式的做法?」 「那怎么可能!」戴姝丽大大叹了口气,「我也很想啦,但爸妈那边不准,所以还是要照传统的来,那个礼车啊什么的,我都要bmw休旅车x6喔,这你们找得齐吧?」 「这当然没问题,我们有配合的礼车公司,不过休旅车的车厢比较高,新娘穿高跟鞋上车跟下车会比较辛苦一点,这点没关系吗?」 「会这样喔?」戴姝丽好像这时才想到这问题。 「会啊,休旅车是位子比较宽敞舒适,不过要很优雅的上下比较困难一点,尤其还是在穿着婚纱礼服的情况下。」 「嗯……」戴姝丽又嘟起嘴来,「那我再想想。」 「好的。」楼临意轻轻的在笔记本上划掉「休旅车x6」五个字。 当她再抬起头来,不经意与忙碌中的严竟楼眼神接触,她正要回以客气的微笑,他却把视线移开了,好像刚只是不小心与她对上眼似的。 楼临意倒也没在意,毕竟与戴姝丽的应对就已经让她精神紧绷,哪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好不容易在两个小时后,初步讨论终於完成,也未让戴姝丽再次说出要换婚顾公司的威胁,楼临意才稍稍松口气。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戴姝丽的要求,她要求紫色玫瑰装饰全场,要求每位来参加婚宴的客人身上一定要有紫色的衣服或饰品,名牌结婚礼服与伴娘服──而且是用买的而非用租的,godiva巧克力作为送客礼…… 果然是预算无上限啊。 从头到尾,准新郎都没有意见,只有戴姝丽提出要有开场舞时,他才好像听到关键字的淡道:「我不会跳舞。」 「可以现在学啊!」戴姝丽一相情愿道。 「我没空。」严竟楼淡如水的语气充满坚决。 「可是人家想像外国人那样,结婚时由新郎新娘跳开场舞呀。」戴姝丽撒娇的嘟起嘴,两手亲昵的抓着他的手腕。 「其实跳舞也不见得要费时间去学,只要随着音乐摇摆就可以了。」楼临意建议道。 第四章 严竟楼锐利的视线转过来她这,闪过的一瞥像是厌恶她多管闲事似的,让楼临意不由得一惊,心头惨叫。 「我不要。」不容置喙的语气。 楼临意想他虽然全权放手让新娘去决定,但若是与他相关而他不愿意的,倒是会很坚定的拒绝。 戴姝丽虽很希望要有开场舞,但也拿严竟楼没辙,但那不代表她放弃了,只叫楼临意先记下来,后面再讨论。 楼临意猜测,戴姝丽可能打算用尽全力去说服严竟楼。 虽然她才刚认识这两个人,却可从两人的互动中发现,他们之间是处在一种很奇妙的平衡,女方看似十分有主见,以自我为中心,男方好像完全包容女方的所有任性,但其实不然。 有时,男方的淡然会让楼临意全身发寒,心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新郎,对於自己的婚礼这么毫不关注的。 结婚是件喜事,但也有不少人在筹备婚礼的时候,为了各项复杂烦人的事而弄得不愉快,甚至得了婚前忧郁症,或者以分手作终,而婚礼顾问则是将所有大大小小细节都注意到,让新人毋须那么烦心,但不代表新人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尤其新郎若老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定会惹得新娘不满的。 因为新郎是这样的个性,她只好多使点力,多帮忙新娘分担压力与重担了。 在准新人离开后,将笔记上的要点浏览过数次后的楼临意用力合上笔记本。 战斗,开始! 【第二章】 楼临意抱着她专用的粉紫色笔记本,抬头挺胸、精神奕奕、脚步轻快的走进办公室,整个人像被「奋斗之神」附身了似的,人一入坐,就翻开笔记本放在左手边,拉过桌上的电脑键盘,纤指噼哩啪啦的快速敲打。 隔壁位子上,脸上还残留午觉困意的宋相燕被吵杂的键盘声吵醒,眨眨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喝了口咖啡后,才转头问身上俨然烧着奋斗之火的楼临意,「你刚回来喔?」中午休息时间还要被叫去讨论婚事,饭都没得吃,真是可怜。 「对啊。」楼临意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转头对上宋相燕的目光,眼中装满了几乎快要掉出来的兴奋之星,闪亮亮的好刺眼,让宋相燕被闪得很想撇开头去。「我剩最后一个步骤了,只要把企画书草稿送过去,他们看过没问题,就可以签约了。」接下来她就可以正式编写「婚礼企画书」了。 「婚礼企画书」是与新人签约后,婚顾专为准新人量身订作的婚礼完整规画,完全针对新人的要求来编写流程、重点、细节、注意事项等,可以让新人了解婚礼过程中的所有步骤,也让新人明白婚顾会在这场婚礼中实际上的帮助与规画有哪些,不至于乱了方寸,当然,婚顾也会时时提醒,不会有任何失漏。 「之前她不是对宴客的方式有自我主张吗?要用自助餐式的,后来怎么解决的?」宋相燕好奇的问。 她猜的没错嘛,就是个哈雷机车级的奥客,前前后后讨论不知多少次了,每次都有新的想法或修正,要求多如牛毛,宋相燕光想像就想打呵欠。这午休时间实在太短,应该建议公司加长为两小时好让她睡饱的才是。 「那个啊,我提议请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在回覆出席单上填写要参加固定桌的还是自助餐,全部办在同一个场地,固定桌的就坐固定桌,要参加自助餐的就自由走动,旁边当然也会摆设椅子跟桌子,新娘子已经答应我的想法了。」她头痛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呢。 「这样不会很乱吗?」宋相燕皱着眉头问。 「到时会再跟饭店的场地规画商量,应该没问题啦。」楼临意乐观道。 「反正新娘没意见就好。」宋相燕耸肩,伸长手拿过楼临意的笔记本随意翻了翻,「哇塞,新娘子是打算出本如何折磨婚顾的百科全书吗?」落落长写了数十页耶,厚厚的一本都可以拿来打人了。「婚纱还要vivienne wtwood的订制婚纱?还用买的?」哇靠!这位新娘子……不,应该说是新郎还真有钱! 「一生一次的婚礼咩,当然希望能尽善尽美啊。新娘子很喜欢「欲/望城市」里头,凯莉的那件婚纱,所以她指定要同一个品牌的。」楼临意不以为意的拿回笔记本。 「亲爱的,会惹麻烦的小孩都是过度宠溺的父母教出来的。」宋相燕轻佻的抚了抚楼临意纤细的下巴。 尽力达成客人要求是天经地义,但可不能宠,客人跟孩子一样,一宠就会飞上天啦。 「我知道,你放心。」楼临意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不妥的我还是会告知的。」 「这场婚礼预算多少?」宋相燕不免好奇的问。 「喔,他们从文定一直到蜜月旅行,都由我们公司全程负责,算算应该千万跑不掉吧。」 「难得一见的「盘子」啊!」难怪楼临意这么任劳任怨。「费用真的都由新郎出吗?」 「对啊,真的是预算无上限耶!」楼临意笑得圆圆的水眸都弯成弦月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要赶快写企画书好签约。」 「签成了要请客喔。」一出师就捞到大条肥鱼,当然要割肉来分享啦。 「那有什么问题!」楼临意大方的笑了笑,埋头敲打键盘。 然而,让楼临意料想不到的是,当她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写出一本完整的企画书,兴致勃勃的打电话联络戴姝丽约定递交与签约时间时,竟听到一个青天霹雳的坏消息。 「我不结了!」电话那头,戴姝丽的嗓音带着呜咽。 「请……请问是为、为什么?」楼临意嘴角的微笑僵住了,还因为太过震惊而结巴。 「我不开心!我一点都不开心!」戴姝丽激动的吼,听得出来正处于歇斯底里状态。 「戴小姐,你别激动,是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天啊,她的第一个case,她用尽全力、绞尽脑汁、使命必达的第一个case,绝对绝对不能失败呀! 这是她成为完美婚顾的第一步,她一定要稳稳的跨出、成功的跨出、大步的跨出! 「唔唔……」 手机那头发出像是在吃东西的声音,而且像是塞了满嘴以致说不出话来,楼临意的额角流下了一滴冷汗。 戴姝丽可是个极端重视身材的女人,她一天只吃一顿正餐,若是感到饥饿也仅吃两小块苏打饼而已。 就因为她使用的是如此不健康的维持身材方法,所以她若自暴自弃的大吃大喝,那表示事情真的很大条了! 「这样吧,戴小姐,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让我过去了解一下状况好吗?说不定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对方还在吃东西,一样是塞了满嘴的,听不清楚的呓语。 楼临意捺着性子等待,不敢再催她,握着手机的掌心冒着汗,她换了只手并移到左耳,汗湿的右手有些无措的在窄裙上擦了擦。 过了三分钟,戴姝丽终于说话。「我刚吃了一块蛋糕。」 一块蛋糕。楼临意心想她吃了这么久,恐怕不会只是一块小小的三角蛋糕,该不会是…… 「一个完整的六寸蛋糕,呜呜呜……」 像是谁拿了棍子重重的敲了她的头一下,楼临意霎时不仅无法思考,额角还隐隐抽疼,寒意自背脊底处直直窜升了上来,麻了她的后脑勺。 六寸蛋糕的热量会有多少? 三千卡路里还四千卡路里? 戴姝丽一次吃掉好几天的热量? 楼临意头上的乌云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下起暴风雨来了,她不只会淋成落汤鸡,还会遭受雷击,性命休矣。 她深呼吸一口气,以最轻柔和煦的语调,轻声问:「蛋糕好吃吗?」 「很好吃,巧克力口味的,还有……还有蓝苺慕斯。」 「听起来好好吃,我也好想吃一块。」 「可是我都吃完了。」没得分。 「没关系,那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嗯……」 「你想不想喝红茶?可以去油腻,我带一杯过去给你好不好?」 戴姝丽抽了下鼻子,「我吃好多蛋糕,我会肥……我要去健身房动动!」 「那我去健身房找你。」晓得戴姝丽平常在哪运动的楼临意直接道。 「好……要带红茶喔。」 「没问题,我等等就过去。」 第五章 挂了电话后,楼临意重叹了口气,感觉在眼眶打转的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忙将其拭去。 戴姝丽自暴自弃得乱七八糟,她也好想哭啊。 她该不会跟那个看起来什么都很淡定的新郎闹翻了还是吵架了,所以不结婚了吧? 好跟戴姝丽为了婚礼的事讨论多次,虽然严竟楼只有出席过两次,但在会面中,他完全放手让戴姝丽去做决定,不插话、不干涉,多奢华挥霍的要求也都不皱一下眉头,她相信这么好说话的新郎没几个了,不懂他们为什么会闹到不结婚的地步。 该不会……她陡地一惊。 为了开场舞的事闹翻了? 她连忙拿起包包,将已经装订好的企画书塞入,离开办公室前,不忘先向组长宋伊媞借了公司专门申请来给高阶主管使用的健身房vip卡,否则她根本踏不进去管禁森严的健身房找人。 楼临意离开公司招了辆计程车,快车赶至戴姝丽常去的那间高级健身中心。 健身房附设的vip休息室,就有专门的服务人员提供餐点跟茶饮,使用的还是高档的「benoist」红茶,楼临意自然不用带坊间所卖的便宜红茶——况且等级太低戴姝丽也不会捧场的——而是先帮戴姝丽点了一杯,等她人一到休息室门口,红茶就会泡好送上。 穿着紫黄相间运动内衣与成套长裤的戴姝丽露出一截坚实小蛮腰款款走来,看上去既性感又迷人,要不是她眼眶因为哭泣而有些微红肿,眼袋也因此体积增加了一倍,谁看得出来她正因婚事不顺而伤心难过。 她坐了下来,喝了口红茶后,才叨叨絮絮的说起婚事中断的原因来。 「我越来越觉得他根本不爱我,所以对我们之间的事一点都不关心,什么事都是我在忙、我在烦恼,他完全没想过替我分忧解劳,完全放我一个人想办法,婚纱要怎么弄、婚礼要怎么弄、蜜月旅行要去哪……这些很麻烦很麻烦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在处理!你也亲眼看到的对吧?他除了第一天有陪我去你们公司,后来他哪次出现过了?」戴姝丽忿忿不平的低嚷。 「戴小姐,我觉得严先生是很爱你的,而且他也不是只陪你一次,上上次他也有出现啊。」 「那是因为我故意跟你约在他们公司楼下,还是先跟秘书打听好他的行程,才有办法把他抓过来的。」 「喔……」原来是这样,楼临意这时才明了。「我记得严先生他的工作很繁忙,还常到国外出差什么的,可能……」 「那不是理由!」戴姝丽打断她的话,「我朋友说,男人的时间就跟女人的乳沟一样,一定挤得出来,就看他愿不愿意挤而已。他连陪我讨论婚事的时间都不愿意挤,你说,他哪里爱我了?」 「可是我从没看过比严先生还要大方的新郎耶,很少有男人愿意为了婚礼花上这么大一笔钱,而且预算还无上限,这不就是爱你的证明吗?如果不是很爱很爱你,他怎么会……」 「那是因为他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他钱最多了,办一场婚礼花的钱根本不算什么!可我想要他的心啊!我觉得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我好寂寞,可是我怎么说他都不懂,还说我是婚前忧郁症,若是心情不好,看要去哪个国家散散心都可以,他会全额付款,包括血拼的费用,可是他不陪我去……呜呜……他真的什么都不懂……」戴姝丽连抽了好几张面纸,抵着鼻尖啜泣。 为什么戴姝丽的抱怨听在她耳中像是闪光文呢? 楼临意想她打出娘胎到现在还不知道机场长什么样呢,不过仔细想想,若照戴姝丽所说,她的未婚夫只会用钱安抚她,却不肯花心思在另一半身上,若换作是她,应该也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吧。 爱情啊,两个字都有「心」字,没有「心」,就受苦到脸色发青啦! 「戴小姐,你有跟严先生好好坐下来聊聊你心里的想法吗?」楼临意问。 「当然有啊,可是说没两句他就有事要去处理,说没两句就说若我心情不好就去国外散心,有一次他甚至直接拿信用卡给我,叫我去买名牌包!他真的什么都不懂!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 「这样真的很过分!」她听得都义愤填膺起来了。 「没错吧!」戴姝丽用力擤掉在鼻腔内流动的鼻水后,哽咽道:「我跟他是长辈介绍认识的,我妈的朋友跟他妈妈很熟,所以就安排我们相亲,我是觉得他长得不错,身材体格也够好,家里又很有钱,所以才跟他交往看看,本来我觉得他人很好,没什么脾气,不管我想要什么礼物他都会给,非常的大方,这种对象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但后来我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他不是没脾气,他只是一直在敷衍我,他也不是真心想跟我结婚,他只是照长辈的意思做而已。」 「这些都是严先生说的吗?」 「难道还要等到他直接无情的打击我,我才会知道真相吗?我才没有那么蠢呢!」戴姝丽激动得几乎尖叫。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明白自己讲错话的楼临意连忙道歉。「那你跟严先生说你不结婚的事了吗?」 「我当然说了。」 「那他的意思是……」 「他说随便我!」戴姝丽气愤得将手上的面纸揉烂,「他竟然说随便我,一句挽留都没说,一句安抚都没说,气死我了,他根本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臭男人、死男人、可恶的贱男人,呜呜……」骂到最后,她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楼临意连忙坐来她身边,轻握她的手安抚。 「反正不管如何,我一定要等到他低头才结这个婚!我决定了!他不道歉我就不结婚!」戴姝丽指天立誓道。 不会吧…… 楼临意的头在发胀。 她忙了将近一个月,眼看着只差临门一脚,这合约就要成立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功败垂成呢? 「戴小姐,我想……」 「你不用想了!我不结了,他没道歉之前,没承诺不再敷衍我,要用心对我好之前,婚事都不用再进行了!」戴姝丽严正下最后结论,「婚期无限延后!」 眸中的坚决与激愤,让楼临意差点昏厥。 身为女人,楼临意明白戴姝丽说的其实是气话,她也不是真心不想结婚,她只是在赌气,希望她喜爱的男人能因此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进而给予她所要的感情与注意。 所以,关键点是在严竟楼身上,只要能把严竟楼说服,去跟戴姝丽说明他对她是有心的,他是爱着她的,相信她就能破涕为笑,与他手牵手走进结婚圣堂,而她也就可以拿下她成为婚顾的「第一胜」。 站在严竟楼公司所在的大楼门口,面对气势磅礴的建筑物,低调不掩奢华的全大理石墙面,楼临意告诉自己不要怕,勇敢前进,不过就是个人嘛,也是肉做的呀,只不过偶尔投过来的眼神很吓人罢了…… 楼临意一直无法忘记第一次跟严竟楼见面那天,她对跳舞一事提出建议时,他瞟过来那看似淡淡,其实藏有厌恶之意的一瞥,每回想起都让她不寒而栗。 或许是因为她常是表面淡然,好像情绪没什么起伏与变化,所以那眼神更显得杀伤力十足。 他哪有好脾气啊?当时的她可真是吓坏了,深怕已经惹毛客户,下一秒就要起身走人了呢。 还好他只是用眼神警告她而已,没有真的实际行动,算她逃过一劫。 所以后来与戴姝丽讨论事情时,严竟楼并没出现,戴姝丽因此不满,她却是如释重负,她实在害怕看到那可怕的眼神第二次啊! 可现在呢,为了她的业绩,为了她「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一定要说服他,照戴姝丽的要求去做! 楼临意深吸了一口气,在掌心上写了个「人」字,大口吞进去——据说这可消除压力,然后高跟鞋用力踏上台阶。 严竟楼的公司位于此栋办公大楼的十九楼,办公室设计装潢简单却充满质感,每一样摆设都经过精挑细选,就像她每次见到他时,套在他身上的西装手工是那么细腻,版型硬挺,一针一线都不马虎。 第六章 在柜台前,美丽的柜台小姐用柔而坚定的嗓音告知她,总经理很忙,请先跟秘书预约再过来。 秘书?她怎么知道秘书的手机或分机?难道就因为她拿出来的名片跟公司业务无关,所以给她一个软钉子碰吗? 「不好意思,我是戴姝丽小姐的朋友,我是替她来找严竟楼先生。戴姝丽小姐你知道吧?严先生的未婚妻。」她屏息等待。 柜台小姐歪着头想了下,「请稍等。」 一直到柜台小姐说出「请稍等」三个字,楼临意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刚歪头思考的时候,楼临意还真怕她回她一句:「我们总经理没有未婚妻啊!」或者——「戴姝丽是哪位?没听过耶!」之类让她头皮发麻的话。 「嗯……是婚礼顾问公司的人,说是戴小姐请她来找总经理的……嗯……好,我知道。」柜台小姐放下话筒,对楼临意道:「请稍等一下,秘书还得去问一下总经理。」 「好,我等。」楼临意的胸口绷得紧紧的。 戴姝丽说严竟楼都不肯挤出时间陪她,他会不会也不肯挤出时间她说话呢?她好怕啊,既怕他答应见面,又怕他不答应见面,真是两难啊! 过了一会儿,柜台内的内线电话响起,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楼临意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好,我知道了。」柜台小姐指着位于左侧的办公室入口道:「请进去后右转,直走到底再左转,就会看到总经理办公室了。」 「好,谢谢。」 对方首肯见她,楼临意并未因此感到轻松些许,反而精神更为紧绷,连喉咙口都像被条绳子束起,吞咽口水都觉得有些困难。 她好紧张呀! 她好怕说服失败,更怕他会怪她多管闲事,且这次没有未婚妻在旁,直接给她狠狠的、厌恶的一个瞪视,叫她滚出去! 顺着柜台小姐的指示,楼临意转了两个弯,终于来到外头规画出小小秘书办公室的总经理办公室。 秘书办公室内有两名秘书,看起来都很忙碌,其中一名漂亮的秘书小姐微笑对她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请进。」 五分钟?三百秒?那她的皮可得绷紧点了。 楼临意僵硬着脸皮点头道谢,连忙转身敲门,在等待对方回应时,默默在心里读秒。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十一秒钟……为什么没有人回应?他该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吞咽了口心慌的口水,她大胆的再敲了次门。 「请进。」 这次,非常「幸运」的,她尚未开始读秒,对方就应声了。 她感到得差点掉眼泪。 用力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一入眼就是台北市高楼栉次鳞比的壮观景象,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就在严竟楼的后方,就像整个台北市在支撑他的事业一样。 正在文件上振笔疾书的严竟楼头也不抬的问:「什么事?」 「我是因为戴姝丽小姐……」 「这我知道,直接说重点。」 「就是她想中止婚约一事,是因……」 「全照她的意思。」 「不是呀,严先生。」她上前两步,「戴小姐她是……」 「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 这人是怎样?为什么一直打断她说话,很没礼貌耶! 楼临意突然觉得火气上来了,在此同时,她脑子里浮现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她兴奋,也因此全身奇迹式的蓄满勇气。 她快步来到黑檀木办公桌前。 「严先生,你刚说完全照戴小姐的意思?她想怎么办你都答应?」 「对。」 「那好,我来转述一下戴小姐的要求。」怕他又打断她的话,是故楼临意说得又急又快,「她希望你能用心对她好,放心思在她身上,爱她宠她,而不是只会用钱敷衍她。」 终于,那个自她进办公室,从不曾抬头看她一眼的男人抬头了。 「这是她的要求,你说过你统统都会答应的吧?」 她朝他绽开最甜美灿烂的微笑。 严竟楼像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似的直视着她。 略圆的脸蛋上镶嵌一双又圆又大的晶亮水眸,小而挺翘的鼻子,配上一张丰润的粉唇,是张讨喜的脸庞,不管大人小孩或是老人家都会喜欢的那种,尤其她现在眉眼弯弯,充满喜悦与自信的笑着,是很吸引人的。 他也记起了这个女孩有多爱管闲事的性子——或许是因为工作所需,会配合戴姝丽的要求出一些「馊主意」。 通常,他不喜欢为了一些无关紧要或芝麻绿豆大小的小事,去做多余的争论来浪费时间,基本上,只要是钱有解决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只要花钱就能解决,最是轻松如意,所以即使戴姝丽跟他在一起后,越来越是奢侈浪费,花他的钱不手软,他也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他能给兴趣不相投、喜好截然两样的她就只有钱,所以他会满足她的需求,让她每天光鲜亮丽、高调的在朋友间炫耀。 可打从顺应家长的意思,决定结婚后,她就越来越变本加厉了,要他挪出时间陪她,要他花心思在她身上,要他好好的思考他们的交往半年纪念日,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戴姝丽有很多可供纪念的日子,像是什么认识百日、交往半年、接吻一周……一堆有的没有的,每个纪念日都要一个礼物,他也是每次都回她一句:「你想要什么就去买吧,我送你。」 可这次当他同样这么说时,她却不高兴了,要求他一定要用心想一个她会喜爱的礼物送她,否则就是不爱她。 听到「爱」这个字眼,他不由得轻蹙了下眉头。 【第三章】 爱。 那是什么? 他们一开始会认识交往,不就是因为长辈认为他三十四岁了,既然已经立业,也该是结婚成家,成立一个完整家庭的时候了。 而戴姝丽,今天二十八岁,亦到了适婚年龄,两边都无对象,对彼此印象又不错,在一起,正好。 这就是所谓的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不是吗? 他们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家——成为一对夫妻,共同「经营」一个叫「家」事业,又不是满脑子都是恋爱妄想、吃饱闲闲没事干的小朋友,为什么要拿「爱」来压他? 「那我叫秘书挑……」 「秘书挑的才不是你选的!我不管!」戴姝丽一把揪住的胳膊,人往他怀里蹭,人往他怀里蹭,「你去挑一个嘛,证明你爱我,好不好?拜托你嘛!」 他觉得烦,但当下还是应允了她,转身之后交代秘书想一个女朋友会喜欢的礼物名册给他,他照着挑了一个当季的限量名牌包。 可当她收到那个包包时,她却是不满的嘟起嘴。 「人家要的才不是这个呢!」戴姝丽甚至不客气的将礼物扔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不然你想要什么?」拜托,不会直接说吗?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得出她想要什么?严竟楼觉得头痛极了,心生不耐。 「你只要平常都有注意观察我,就应该猜得出来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呀!」她腻在他身上以娇嗲的声音撒娇。 其实他不太喜欢她装嗲的嗓音,太虚假,但因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所以他也就沉默的不说出口。 他望着她如花似玉的脸蛋,看进了那双盈盈水眸,写着赤裸裸的欲/望。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从未好好的看过她。 戴姝丽长得很美,端正的五官,亮丽的外型,身材姣好纤瘦,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他是个男人,自然也注重视觉,她的外貌得他喜爱,但他总是站在五步外的距离去看她这个人,不曾想过探究她的内心想法。 一次也没有。 就算她装嗲撒娇的现在,他还是没有这样的欲/望。 他轻轻的将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拉开,以压抑的语气道:「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戴姝丽几乎是瞪视着他的眼,以难以置信的口吻道:「你真的连对我用点心思都不肯吗?」 他不耐烦的闭了下眼,睁开时已经回复淡然,「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了。」 第七章 「不,你没有!」戴姝丽激动的将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推开,眼眶蓄满伤心的泪水,「你不曾用心在我身上过,你总是在敷衍我,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要怎么结婚,怎么走一辈子?」 「或许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告诉我啊。」他将耐性值提到最高。 「如果你愿意花点心思,你就会知道的!」 「你别激动。」他捺着性子安抚,「要不喝杯咖啡镇定一下,我叫秘书……」 「不要叫秘书!不要什么事都推给秘书!跟我谈恋爱的人是你不是秘书,如果你什么都不管,都交给秘书处理,那我干脆嫁给秘书算了。」戴姝丽激动的喊。 「秘书是女的,恐怕无法跟你结婚。」 其实他只是想开个小玩笑,缓和一下她激动的情绪,不过显而易见的他下错招了,因为戴姝丽那张漂亮的脸孔立刻狰狞了起来,五官扭曲成他过去从没见过的怪异模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她从办公室的沙发上跳起,崩溃的喊:「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还需要问吗?」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要你说,爱,还是不爱?」 严竟楼终于忍无可忍的叹了口气,「我愿意跟你结婚,就代表我的意思了,不是吗?」 「你只要回答我爱或不爱就好,不要跟我说一些五四三的,我不要听那些!」 他微张双唇,心想,就把她当成刁蛮的客户那样处理,说着一些违心之论,只要达成目的就好,可莫名的那个「爱」字,他就算在喉间使尽了力气,还是说不出口。 怪了,他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诚实」的男人了? 他闭唇,再张开吸了口气,想把那个单字吐出,可就是哽在喉咙里,好像他的舌头忽然间失去了作用,或是他对那个字有言语不能症,再怎么费劲,也蹦不出唇瓣。 然后,那个等不到一个「爱」字的戴姝丽,近乎自暴自弃的大吼:「你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我不要跟你结婚了,我们解除婚约!」 当下,他脑中闪过的不是上前去安抚她,而是她这般无礼、失控的大吼,可能已传办公室门外,被外头的秘书听见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接下来做出更让他无法接受的行为——泪流满面的冲出办公室,一路哭着跑出去。 很好,他私底下的感情事就要成为整间办公室的八卦了。 他堂堂一个总经理,被下属看笑话,这是他最最不能忍受的事,戴姝丽完全踩中他的大地雷。 既然如此,这婚事就作罢吧。 打从交往以来,他哪件事没顺应着她的,不是吗? 公事的繁忙,让他很快的将这件事抛诸脑外,谁知解除婚约宣言才宣布不到三小时,她就派了个说客过来。 搞什么?当真要把丑事宣传得人尽皆知? 他给这位「说客」五分钟的时间,是要让戴姝丽知道,他已经答应她的要求,解除婚约了,想不到这女孩看起来年纪轻轻,倒是很懂得抓他的语病,还自以为胜利的沾沾自喜。 严竟楼在心中冷笑,表面不动如山。 他放下笔,十指互搭,一又深邃黑眸带着森冷冷寒意的直瞅着她。 他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瞧,最是让楼临意不知该怎么办,微笑瞬间垮了下来,视线也不知所措的瞟到一旁。 不行啊,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败下阵来呢! 她第一次的case一定要成功的啊! 这是她人生的一大步,婚顾事业的重要开始,她一定要把这个case拿下来,首要就是让这对吵架的情侣复合,签下她放在包包里头的契约,完美的将婚礼完成才行! 不可以害怕退却!楼临意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告诉自己。 就算他的淡漠眼神中深藏阴森冷意,她也不能害怕的不敢对视。这是战争的开始,一开始就败下阵来,后面要怎么打? 放在身侧的小手五指聚拢,握紧,她深吸了口气,让那氧气化为斗志,满满在胸口积聚,抬起头来直视那依然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 「我——」 「五分钟到了,再见。」严竟楼低眉垂首,右手执笔继续批阅文件。 「啊?」五分钟到了?这么快?「严先生,我话还没有说完,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严竟楼没有理她,以冷漠的听而不闻作为逐客令。 见他根本不理会她,她若未将戴姝丽的请托完成,可就无颜见江东父老啦。 她快步疾走上前,双手握上办公桌边缘,略微倾身。 「严先生,戴小姐她是真的很爱你,所以她才深切的希望能在感情上得到你的回应,这都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你、很爱你的关系,希望你能够明白,若是她不爱你,只爱你的外表、财富与社会地位,那么她就不用理会你是否爱她、喜欢她了,我说得对不对?」 严竟楼放下了笔,就在楼临意以为她的动之以情、诉之以理起了成效时,没想到他竟是拿起话筒将秘书叫进来好把她请出去。 「小姐,请跟我离开。」秘书小姐依然是完美一百分的微笑。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我一定要说服严先生我才会离开的。」楼临意坚持。 「小姐,」秘书小姐嘴角虽仍带着微笑,态度却比她还要坚定,「如果你执意不走,那我只好请警卫来了。」 「我……」 「请。」秘书小姐手指向门外。 楼临意用力咬紧唇,再有千般不愿,也得离开。 怎么办?这下她要怎么跟戴姝丽交代? 她不仅未说服严竟楼,还被请出了办公室,五分钟的交谈……不,他们根本没交谈,他只有在时间到时做点醒,中间一直是用那对寒冷的眼珠子企图逼退她。 一个连沟通都不愿意的男人,是要怎么交流啊?更别说是心灵层面的了。 此时此刻,她完全可以理解戴姝丽心中压抑不下的那口气,因为就连她都生气了。 可是现下的她完全无计可施。 别说劝服严竟楼了,她连怎么与他有第二次会面都不晓得。 下一次别说五分钟了,他可能连让她进他办公室都不愿意。 电梯厢内大面镜中,映出她苦恼的攒眉发愁的脸。 电梯到了一楼,她才刚踏出电梯厢,戴姝丽的电话就来了。 「如何?」戴姝丽急问。 「很抱歉,我是见到他了,可是他根本不理我。」 「你有告诉他,我真正的诉求吗?」 「有,我都说了,我告诉他,你会希望得到他的回应,是因为你真的很爱他的关系,如果你爱的只是金钱那些表面的东西,你就不会在乎他的感情了。」 「那他怎么说?」 「他……他没有回我。」 「什么?」没有回她? 「他对于你的诉求,未有反应。」唉。 「你不是说你一定会说服他的吗?亏我还对你抱持期待,结果你竟然连让他开口反应的能力都没有,你这算什么婚礼顾问啊?」戴姝丽生气的喊。 「呃,我想我的工作应该跟这方面的能力没关系吧?」这或许是推拖之词,但她怀疑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说得动严竟楼的。 「怎么会没关系?我把婚礼全交给你了,从文定到蜜月,全都给你包办,那我们吵架时,调解跟和好当然也是你的工作啊!」 什么时候婚顾还要当和事佬了?楼临意愕愣。 「如果你没把这件事摆平,我就没办法结婚,到时你一毛钱业绩都赚不到!而且我还会跟你们公司抗议申诉,说你无能,害得我结不成婚,还会帮你们公司宣传,说你们公司破坏准新人感情,导致婚约取消!」 「这……戴小姐,我……」天啊,怎么会走到连公司声誉都要因她而受影响的地步?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处理不好,才害我结不了婚的!」戴姝丽将所有过错全推到楼临意头上。 「对不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严先生的。」楼临意的额面湿答答的,不住冒冷汗。 「你说的喔?」 「是我说的。」不这样说行吗? 「那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她只要等笨蛋婚顾把事情办妥就好了。 第八章 「好……对了,戴小姐,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一听到要帮忙,戴姝丽的嗓音略沉。 「就是可以帮我跟严先生的秘书预约一下,让我跟他见面吗?如果是我去要求,应该不会有人理我,所以我希望……」 「你脑子坏了啊!我都跟他吵架要解除婚约了,我要怎么去跟他的秘书要求让他见你?」要这样的话,还要她来帮忙干嘛?蠢猪! 「呃……」这样说好像也对。 「总而言之你自己去想办法,全都交给你了!」 「那戴小姐,你……」「喀答」一声,嘟嘟声随即响起。 她被挂电话了。 楼临意一脸痴呆样的望着手机,大门外,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大门内的她,头顶上满是乌云密布。 「什么?你管到人家的家务事去?」餐厅内,手端着咖啡,靠在吧台前的宋相燕难以置信的望着正在吧台内一脸苦恼样切蛋糕的楼临,「他们不结婚了,你干嘛管到人家要不要复合上头去?还变成你的责任,好像是你害他们解除婚约、分手似的。」鸡婆可是没有好下场的,懂不懂呀。 此时,她们所在之外是公司宿舍。 斐恩婚顾提供了宿舍给外地来的员工居住,四人住一间三十坪大的房子,内有四房两厅、开放式厨房与两间卫浴,一个月只收管理费三千元,其他水电费则由四个人平均分摊,是公司给予员工的福利之一。 楼临意一年前来到公司就职后,就与宋相燕、辛季英、元傲伶共居一个屋檐下,虽然四人的个性不同,但相处起来没啥问题,偶尔难免为点芝麻小事不高兴,但到了隔日就恢复平常,没有隔夜仇。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他们是沟通不良,所以想居中协调咩。」楼临意轻叹了口气,「谁知道那个新郎这么麻烦。」 「我就说嘛,哈雷机车不是人人买得起。」果然是个机车的case.「预算无上限,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只会砸死人。」宋相燕感叹道。 「是啊,我一开始也实在想得太乐观了。」楼临意轻叹。 「什么事啊?」走进与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欲泡杯咖啡休息一下的辛季英看到平日乐观开朗的楼临意竟一脸发愁样,不禁好奇的问。 「就是……」宋相燕将那对麻烦新人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你真是倒楣,第一件就接到一个难办的。」辛季英指着楼临意手上正在切的蛋糕,要求也来一块。「你别管他们啦,把花在他们身上的精力去处理其他case,搞不好早就拿起来几个了。」 「但这个case我已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沟通讨论,都已经走到最后一个步骤,只差只临门一脚,我怎么可能甘心放弃!」楼临意仍想坚持下去。 「人家都解除婚约了,你还想怎样?」辛季英瞪直眼,「不甘心不放手,不只是女人在感情中浪费青春的罪魁祸首,也是业务的致命伤!」 「可是……」 「我是可以理解意的想法。」一旁圆桌前,正一脸优闲喝咖啡吃蛋糕的元傲伶不改毒舌本色,「这个case忙了她快一个月时间,要是我也很难抽手,不过吵个架就要解除婚约,那两个人是小朋友吗?幼稚透了。」她不屑的翻白眼。 「是啊。」楼临意点头道,「他们只是在吵架啊,和好就没事了。」 「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和好,你不要蹚浑水了。」辛季英劝道。 「我只是帮忙一把而已,要不然他们现在僵持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和好,而且我很怕拖太久会起变化,那我就得不偿失了。」 她这一个月花费多少精神在这个case上啊,光是跟戴姝丽来来回回不晓得讨论了多少次了,企画改了又改、改了又改,好几个夜晚她都是边修改打瞌睡,最后直接在桌上睡着的,要她因为一个吵架就放弃,她实在不甘愿啊。 「好啦!让她去忙啦,老鹰不推下山崖哪飞得起来呢,成长总要经历这样的过程,若是遭遇一点挫折就放手,咱们的小可爱永远只会是刚破蛋的小雏鸡。」宋相燕拍拍楼临意的肩,眼眸闪过难以察觉的看好戏心态,「加油啰。」 「嗯,我会的!」楼临意用力点头,眸中燃着坚决之火。 「你好,请问贵公司总经理在吗?」 柜台小姐望着眼前这位脸上戴着大墨镜,唇上涂着鲜红口红,一头卷发以丝巾绕过头顶后再绑起,穿着合身套装,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由得狐疑总经理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庸脂俗粉了? 「请问你哪位找呢?」柜台小姐客气的问。 「我是厂商代表。」女人的手似乎想要掩饰什么的在空中挥了两下,「有关于业务上的事想找贵公司总经理。」 「那我请我们业务部门的经理跟你谈谈好吗?」 「业务部经理?」女人的嗓音有些偏尖的低喊,「你竟然想找个业务部经理就来打发我,你可知道我有大笔的业务介绍给贵公司的耶!我只见你们总经理,业务经理职等太低,我没法跟他谈。」 「嗯……那请稍等,我询问一下。」柜台小姐拿起桌上电话的话筒。 「好。」女人骄傲的微昂起下巴,侧过身子,左手放在柜台上,右手推了下脸上的墨镜。 柜台小姐拨了内钱电话到总经理秘书室,说明有这样的一位客人来访。 过了好一会儿,秘书室小姐回道:「总经理说他可以见见她。」 「小姐,你请进。」柜台小姐伸手指着右边,「请进去右转……」 「我知道,我来过。」女人难掩心悦又想压抑,以至于嘴角扭曲。 「你来过?」她怎么不记得见过这个女人?这么夸张过时的装扮,必定是一见难忘的,况且她最近也没请假啊。 「呃……对……反正我知道。」女人迅速点了下头,快步走入办公室。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前,早等候在旁的秘书小姐巧笑倩兮道:「请问小姐贵姓大名?」 「我、我有必要告诉你吗?等我见到你们总经理,自然会向他自我介绍的。」女人嚣张的神态透着股不自然。 「……好。」秘书小姐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以眼神指示另一位秘书,先打电话请警卫上来以防万一。 浑然不知秘书眼神交流的女人在秘书的带领之下,来到走廊的底端。 「我是要见总经理。」不晓得要被带到哪去的女人忙喊。 「总经理目前在交谊室。」 「交谊……室?」 「是的。」秘书小姐推开流漩花纹雕刻的木门,「请进。」 「喔……好,谢谢。」 踏入交谊室,入耳的是撞球的撞击声,那突如其来「叩」的一声响,差点把她的心脏给撞裂了。 定了定神,循声而去,果然看到严竟楼在右手边内侧的撞球台桌前,手上握着撞球杆撞向白球,将一颗蓝色二号球撞入袋口。 球入袋后,他直起身,拿起一旁的chalk抹在球杆的尖端,走到离白色母球最近的位置时,问道:「不把墨镜拿下吗?楼小姐。」 楼临意胸口打了个突,心想他怎么能识破她的伪装?照理,他应该记不清楚她的脸才对啊。 「意外吗?」他轻撇了下嘴角,「这几天我看到你这么多次,想不记得也难。」跟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什么、什么很多次?」楼临意一窘迫就会结巴的毛病出来了。 「公司楼下的那间咖啡厅,你像个侦探从早坐到晚,是想调查我什么?」犀利的眸光直穿透深灰色墨镜。 难以置信「侦探身分」老早就被识破的楼临意迟疑的拿下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纳闷的想着,她在隔壁栋大楼楼下咖啡厅埋伏了四天,就是没见过严竟楼从大门口进出,她才不得已改换策略,变装上来冒险一试——没想到竟成功了——怎么猎人未抓到猎物,反早早就被猎物察觉,还设了陷阱,请君入瓮? 楼临意不由得担心,他在明知她是谁的情况下,还放她进来,是存什么心思。 第九章 「我、我没有要调查你什么啊……」她期期艾艾解释,「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讨论你跟戴小姐之间的婚事。」她耸了下肩,「只是吵架,没必要弄到解除婚约啊,情人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对吧?如果每次吵架都说要分手,那不是太小孩子气了吗?」 「说要分手的不是我。」他伏低身子,白球对准橘球,「叩」的一声,准确入袋。 「戴小姐并不是真的想要分手,她只是气急了。」她抿了下唇,毅然决然走到严竟楼身边,他转到哪,她就跟到哪。「女孩子难免会赌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男朋友多多注意她一点,明白她的心思,分手只是气话,你千万别当真啊。这个时候你只要哄哄她,跟她和好,一切就天下太平了。」 又撞了一颗绿球入袋,严竟楼直起身面对她道:「你说话从不负责任的?」 天下太平? 这一次哄,下一次呢? 哄的时候是不是又要忍受她无理的要求,去揣度她的心思? 他是人,不是蛔虫,他也没这个闲工夫。 楼临意不解他发问之间的眨了下眼,「我说话当然负责任啊!我们做这一行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任的,对自己负责任也就等同于对客人负责任。」 「那为什么她就可以不负责任?」他的嗓音淡淡,直视的眼神却有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楼临意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他的质问让楼临意当下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呃……呃呃……」她支支吾吾的,脑子里转了老半天,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一个反驳的答案来。 严竟楼也不理她,继续撞他的球。 过了一会儿,秘书小姐像是严竟楼传了心电感应过去似的,在楼临意尴尬到不知如何自处时进来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总经理待会与其他客人有约。」秘书小姐既客气又礼貌的下了逐客令。 「呃……我……」楼临意咬了咬下唇,「这个……这个问题请给我一点时间想想,我会再回答你的。」 严竟楼未理会她,已将除了母球以外的其他色球全都撞入袋口的他放下球杆,走进卫浴间洗手。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关门的声响。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到,那个女孩在第一次讨论结婚一事时,面对戴姝丽的刁难,也是给了这样的回应—— 我一定会找出方法来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持肯定。 这是一个有着蟑螂般韧性的女孩啊。 他捏了捏眉间,轻蔑的撇了下嘴角。 就算她想得出答案,也得他给机会说。 那个笨女孩以为她躲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这栋办公大楼的车道出口就在隔壁栋大楼旁边,只要车子一从那出来,他头往左边转就可轻易的发现她坐在能清楚看到门口动静的位子,一坐就是一天。 戴姝丽是花了多少钱叫她来当笨侦探跟废说客? 第一次他给她机会,后来她再来公司,柜台处就直接被挡回去了,光明正大走不进来,躲在暗处想伺机而动又没有机会,她竟然异想天开变了个模样想突破闸口? 哈! 胸腔的鼓动让严竟楼意外发现自己竟因她白痴可笑的行为而当真笑出声来了。 门口柜台后方上头装了架摄影机,只要有未预约客来访,他与秘书皆可透过摄影机瞧见来者尊容,她那突梯令人发噱的装扮,加上漏洞一堆的三流来访理由,照说她是根本踏不进来办公室一步的,要不是她故做高傲的侧身抬起下巴,让他看到耳垂处有块阴影,因为狐疑的将影像放大,发现那块奇特胎记,断定是她,她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放她进来,是想亲眼见见她那可笑的、阿嬷级的过时装扮而已,她的业务说服技巧还太生嫩,反应也不够敏捷,三两下就被打回去,他根本是放她进来娱乐他而已。 想到她那俗到最高点的装扮…… 他忍不住又噗哧一笑。 真白痴。 楼临意垂头丧气的回到公司,在办公室门口遇到刚走出来的元傲伶,两人四目相对,元傲伶露出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 「我的妈呀,你是不是衣服没洗,所以借你老妈年轻时的衣服来穿?还有这口红,啧啧……」纤指指了指她的「血盆大口」,「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正红色了,我都不知道?」 「没有啊,我只是想说这样穿看起来比较贵气。电视上有钱人的太太不都是这样穿的?」 「你一定是看了二十年前的花系列,才会打扮得像朵喇叭花。」元傲伶噗哧一声捧腹大笑。 「你干嘛这样说啦?」楼临意的信心已经在严竟楼那重挫一次,没想到元傲伶那损人不偿命的嘴又来一次。 「你穿得这么过时是去哪?」元傲伶微眯着眼问,「你这两天很少进公司,新case有这么麻烦?」还要打扮成喇叭花才接得下来?这该不会是准新郎还是准新娘的特殊「癖好」吧? 每位婚顾手上负责的自然不会仅有一件case,而是同时负责好几件,除了戴姝丽这件,楼临意后来又接了两个case,她一样尽心尽力的与客户讨论并提供建议跟企车,只是戴姝丽他们的婚企是她成为婚顾之后第一件case,意义自然不同,就算他们闹翻多日仍不见和好迹象,她还是不到黄河心不会死,下定决心要将两人重新拉在一起,顺利结婚,完成她的工作。 「没有啦,我刚找个地方把吴小姐的企画写一写啦。」 这两天她虽然都在严竟楼公司附近埋伏等待,但她可不是只是坐在咖啡厅里发呆监视而已,该做的事她还是有在做的,没有浪费半点时间。 「你该不会还坚持那个case吧?」元傲伶往旁跨一步,挡住想进办公室的楼临意。 「就看看有没有成功的机会咩。」楼临意避重就轻的回答。 公司的同事几乎都劝她放弃,不要蹚进人家感情烂戏的浑水里,该停损她晓得,但她就是没办法啊,她就是不想意义重大的no.1不仅没谈成,还是以分手作终,好像她是个带赛的衰人似的。 「你真的是很固执。」元傲伶丢下这话就走去洗手间了。 楼临意有些委屈的扁了下嘴。 从小大人们就说她很固执,坚持的事就不放弃,但她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太过轻易放弃,不就一事无成吗? 所以她认为自己是固执没错,但是择善固执。 她挺起胸膛,骄傲的踏进办公室。 【第四章】 bar的吧台前,两名同样出色、高大英挺的男人并坐在一块儿,面前均放着一杯威士忌。 坐在左边的赖斐恩,也就是斐恩(fion)的婚礼企画顾问公司的总经理,拿起酒杯轻晃了下杯内的水割冰块,以郑重的语气问道:「你真的要跟姝丽闹翻?」 严竟楼喝了口琥珀色的液体才回,「那女人太贪婪。」 「怎么说?」这位大企业家该不会直到今天才看得出他的女人那一颗显而易见的贪心吧? 那么明显赤裸裸的欲/望就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只有严竟楼这位对女人懒得放心思的有钱人才能视而不见吧? 「她要人要钱,还要我的心。」 赖斐恩失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哪个女人不是这个样?要一个男人自然就要他的全部,你心不给,算哪门子的谈感情?」老友逻辑实在异于常人。 虽然两人相识多年,在各自的天空下各有一番天地,情谊亦浓厚,但有些时候,连赖斐恩都不是很了解严竟楼,因为这男人常是不喜怒不形于色,用一种冷眼旁观的第三者态度处理事情,就算切身相关亦同,让人不由得怀疑,他血液的温度是不是冷的。 「我不想给。」 「不想给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 「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赖斐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们同年耶,但我并不认为现在已经是成家的时候,所以我就必须去找个女人来结婚,不管她是什么阿猫阿狗。」 「自然是要挑过的。」他淡道。 「那你告诉我,你会挑姝丽的原因是什么?不是因为你爱她?」 「她长得不错。」 第十章 「她的确是很漂亮,身材又好,外表无懈可击。」 「她是亲友介绍来的,家世背景学历等都有一定的真实度。」而不是谎言堆积起来的。 「我记得她家的家境也还不错,小康吧,至少还有钱提供她出国留学。」 「她还会下厨做饭,料理技巧不错。」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还没吃过她的菜。」可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也不代表能抓住他的心。「还有呢?你刚讲的都是比较实在的,内在方面呢?」 「她也想要结婚。」 「那跟你有共同的目标。」他点头表示理解,「还有呢?」 「还要什么?」严竟楼转过头来直视老友。 「个性合不合啊,兴趣相不相同啊,床上合不合拍之类的。」什么叫还要什么?这根本是简单找个外表不错会下厨的女人就结婚了嘛。 「个性上我只要求她做个乖巧懂事的老婆就好,兴趣方面她可以找朋友,合不合我觉得不重要。」他们根本没有相同的兴趣。 戴姝丽不喜欢晒太阳,因为她拼命维持的白皙皮肤会因此变黑,她运动只在健身房,目的是为了维持身材,出门与朋友约会,绝对约在室内,计程车直接在大门口停下,帽子、墨镜、手套、洋伞、外套一应俱全。 而他,外表看起来是个工作狂,但其实他很注重户外休闲活,爱爬山、爱潜水、爱打高尔夫球跟撞球,他不喜欢假日还关在家里或者有冷气房的餐厅,所以他跟她认识这半年来,除了吃饭,几乎没一同外出过。 不过在认识她之前,他常是自己或跟同好一起活动,没有她参与,他觉得无关紧要。 「那是因为你的兴趣就是工作跟晒太阳。」赖斐恩想到戴姝丽如牛奶般的白皙皮肤,必定是避阳光如蛇蝎。 除此以外,跟一个工作狂结婚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了吧,因为老公忙到没时间管老婆,但有几个女人想要这样的自由呢,寥寥可数吧。 「我主外,她主内,这样刚好,我会提供她无虞的经济条件,完全不用担心生计。」 「说穿了,就是你不爱她,你跟她只是为了「结婚」这个目的在一起,所以当她想你的心时,你就觉得她太过贪婪,所以不想继续了。」赖斐恩非常肯定的下结论。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陪她谈感情,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了,她还要我当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办不到。」她的行为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个贤内助,而是个烦人的「内忧」了。 「蛔虫?」 严竟楼将他们引发分手的那次争吵概略叙述了一下。 「嗯……」赖斐恩沉吟一会儿,道:「她的无理取闹,也许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他对戴姝丽没有什么特别观感,在他认为,她不过是个拥有华丽外表的大草包,嘴里谈的除了名牌、珠宝、打扮、国外血拼等,没有其他任何建设性或涵养的内容,人生也没有什么积极向上的目标,也许能抓到像严竟楼这样的金龟婿,就是她唯一的志向吧。 严竟楼闻言,轻蹙了下好看的浓眉,「你的说法跟那个婚顾一样。」 「婚顾?」赖斐恩霍然想起,「你说意?」 「意?」 「楼临意,我们都喊她单名,意。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才刚升上正式婚顾。我对她印象很好,特别喜欢她的积极向上还有乐观开朗,所以才把你这个case交给她,是想给她信心,谁知道你们竟这么狠心把一株新长的芽给狠狠踩下去了。」说到这事,赖斐恩就来气,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不只积极向上,还死缠烂打。」 「哈!」赖斐恩闻言笑了出来,「我听说了,她好像还不放弃你们这个case,拼命的想让你们复合?」 「是戴姝丽叫她来烦我 .」他略带嫌恶的说。 「你觉得姝丽给她好处?」赖斐恩猜测。 「对。」 「不。」赖斐恩摇头。「意不是金钱至上的人,她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在,不是因为姝丽给了她钱或好处。」 「喔?」 「我猜,可能是因为这是她经手的第一个case,所以她说什么也要完成,加上姝丽还不想放手,所以她就更积极推动了。」 「那就是她想要业绩奖金。」 「这我不否认,但比起金钱,她一定觉得第一个case的达成是人生的里程碑,就算五万块的小case她也会用尽全身气力将它完成的。」 他还记得他将意叫去办公室,告诉她将升她为正式婚顾时,她有多激动多兴奋多欢喜,一相情愿的发表「升级」宣言,还信誓旦旦的承诺她一定会成为公司闪亮的一颗星,把每件case都顺利完成,由此可想见,她为什么对经手的第一个case如此坚持了。 严竟楼偏头看他,「你真的很喜欢她?」 「当然,我们公司的人都很喜欢她,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疼爱,想关心她、照顾她。」赖斐恩笑道,「多跟她相处,说不定你就可以了解了。」 严竟楼沉默。 赖斐恩靠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不要欺负她喔。」 严竟楼扬睫,嘴角挂着似笑非笑。 站在严竟楼公司门口,楼临意挑了个她看得到柜台,但是柜台方向看不到她的隐密地点躲起来。 据上次的经验呢,变装是没有用的,因为她还是被出来了——虽然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那她现在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进得了严竟楼的办公室呢? 柜台小姐应该已经认得她的脸了,就算柜台不认得,甜美漂亮的秘书小姐也一定认得,这次恐怕前途多难呀。 想来想去,除了直闯,似乎也没有办法了,就连她躲藏在隔壁栋大楼楼下的咖啡厅,想堵人也失败——失败也就算了,竟然早被发现她躲在那,是她太蠢没察觉早被发现,还是对手等级高她太多? 楼临意深吸了口气,在掌心写了数个「人」字,一口一口吞,直到她心理准备算充足了,才大踏步走到柜台。 柜台小姐眼角余光察觉有人走进来,巧笑倩兮抬起头来,「你好……又……」职业素养让她连忙将「是你」两字咽下,还差点因此被口水噎到,忙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请问贵公司总经理在吗?」柜台小姐笑靥甜美,她也努力不要让自己嘴角的微笑僵硬。 恐怕……在此关口就会被拦下了吧…… 「不好意思,敝公司总经理不在喔。」 果然如她所料啊…… 「请问他去哪了?」楼临意不抱任何希望的问。 「不清楚。」柜台小姐微笑再微笑。 「好,谢谢。」 她在心中暗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她要去哪堵他呢……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拨了电话给戴姝丽,等待接通的同时,她快步走到走廊底端无人的角落。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 「你帮我搞定竟楼了?」戴姝丽的嗓音有些慵懒,听起来像尚在床上未醒。「他要跟我道歉了吗?」 「呃,不,还没有。」开场就被质问让楼临意有些气弱。 「还没有?」戴姝丽霍地清醒的嗓音拔尖,「很多天了耶,小姐。你知不知道他多过分,他已经跟亲戚还有我爸妈他们公开说婚约取消,长辈们劝他他都不理,呜呜呜……」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楼临意大吃一惊。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还不赶快想办法将他搞定,你是要不要这个case啊?」 「我……我在努力啊,可是他也不理我……」她垂首叹了口气。 「你到底行不行啊?还是……你是不是砸锅了,所以现在才走入难以转圜的局面?」莫非严竟楼这么快就发布婚约取消一事,就是蠢婚顾干的好事? 「我……我想应该没有吧。」楼临意连忙解释道:「我很难见到他,就算见到了也说不到两句话就被请走了,根本没什么机会……」眼角余光察觉有人靠近,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一见到来者,吓得手机掉在地上。 来者弯腰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而不知情的戴姝丽还在抱怨。 第十一章 「……你刚那是什么声音,好大声,差点把我耳朵弄聋了。」像是在挖生疼的耳朵,还是换了边听,她静了一下下又续道:「我可是把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毕竟你承诺过我的,你一定会想办法改变他的主观想法……」 严竟楼摇摇不停传来说话声的手机,楼临意飞快的举手想把手机抢回去,但严竟楼早她一步,将手机贴在耳朵上了。 「还我啦!」她抓着他的手臂,低声的喊。 他个子高她许多,约有二十公分,此时的她又穿着仅三公分的低跟鞋,完全没有对抗的能力,而且那高大的男人还将另一只手掌心抵在她的头顶,将她隔得老远,手机离她好遥远好遥远…… 浑然不觉电话早就换人接听的戴姝丽还在滔滔不绝,「……那男人真的很不解风情,从交往到现在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过,不温柔也不体贴,唯一的好处就是大方跟带得出门而已。你想想,我这样的条件多少人追啊,哪个不是爱我爱得要死要活,我才不甘心被他愚弄呢!我一定要听到他说一句「我爱你」才甘愿!气死我了……」 严竟楼把手机移开他尊贵的耳朵,将仍在通太阳岛中的手机画面朝向楼临意,接着在她惊恐的抽气声中,擅自切断通话。 「你怎么……」她飞扑过去一把抢走手机,迅速贴上耳朵,「喂?戴小姐?喂喂喂?」 话机自然是一片寂静无声。 惨了,真的被他切断通话了,戴姝丽不知道说了什么,而严竟楼又不知道听了多少,不知道会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他勃然大怒…… 楼临意小心翼翼的抬头,见不知为何还杵于原地的严竟楼面色平静,眸色无风无浪,完全看不出心思。 她最怕的,就是这种人了。 所有的心思都深藏在内心深处,表面不动声色,谁也瞧不透他内心真正想法,就算暗中算计着什么也毫无蛛丝马迹可循,可怕得让人头皮发麻。 「戴小姐她……」手机猛然响起,将神经本来就很紧绷的楼临意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一看手机萤幕,果然是戴姝丽打来的,她连忙按下通话键,「喂,戴小姐?」 就在这时,严竟楼忽地转身就走,她想也不想的就拔腿追上去。 走进公司大门,柜台小姐见状,想要阻止她,严竟楼手一抬,柜台小姐心领神会的点头坐下。 他愿意让她跟?楼临意讶异极了。 「你刚是不是挂我电话?」戴姝丽气急败坏的吼。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情,晚一点再跟你联络。」来不及等她回应,是因为严竟楼行走脚步实在太快,她得专心方能跟上,只好暂时先把通话切断。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前,严竟楼对秘书小姐道:「泡杯咖啡来。」接着转头问追得气息急促的楼临意,「你要喝什么?」 「我、我?」太过讶异的她结巴了一下。 喝东西?这不会仅是礼貌的询问吧? 上回跟上上回她来的时候,可没这种优质待遇啊。 她……她真的可以要一杯吗? 她追得好喘,口好渴喔。 而且有咖啡可喝,是不是代表严竟楼愿意跟她说上话,而不是两三句就把她打发走?太神奇了,今天是吹什么风啊?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这么好? 机不可失,她当然要好好把握! 「那也请给我一杯咖啡,谢谢。」她有些难为情的向秘书小姐点点头。 秘书小姐笑了笑,转身到后方的小吧台启动自动咖啡机。 楼临意随着严竟楼走进办公室,他臀靠上办公桌边缘而立,两手环胸,质问:「什么事?」 「呃……啊?」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她反应不过来。 「想出答案了?」 「呃啊……对,上回你说为什么戴小姐就可以对她说的话不负责任,我认为你完全弄错方向了,那跟负不负责任没关系,而是跟当下的情绪跟想法有关系。她说出要解除婚约、分手之类的话,并不是真的想要分手,而是想要获得你的注意,那是女孩子用来引起男生注意的手段而已。」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 「听过啊。」还是小小朋友时就听过了。 「狼来了多喊几次,羊就不信了。」 「可是……这应该是第一次吧?」见他没有回答,楼临意迟疑提问,「不只一次?」 「所以要喊几次狼来了,才可以真的跟她分手?」他不答反问。 「这……」 「你说,我得容忍一个女人随便跟我提解除婚约的事几次,我才可以真的解除婚约?」 「这个嘛……」 「我只要答应的事就会做到,就像我愿意给你时间去想一个答案,我就一定会拨出时间来听,这是最基本的诚信。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让她随意的就用解除婚约来勒索我?若我顺着她,结婚之后她不就次次用离婚来故技重施,让我永远辨不清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动辄得咎。顺了她的意叫我不解风情,不顺她的意就是不贴心不温柔,说来说去都是随她想怎样就怎样,那,我的地位在哪里?」 他语气淡淡,可每一字每一句皆十分具有分量的朝她重重砸过去,加上他说话又快,她必须很专心的聆听,整个脑袋几乎快昏了。 印象中的他很沉默寡言,没想到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啊。 她完全毫无招架之力啊! 「我觉得你会不会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戴小姐她……」 「忤逆的孩子是宠出来的,孽妻也是。」 「不是的,我相信她只是想听到你亲口对她说一句「我爱你」而已,这句话你从未曾对她说过吧?女生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只要说话哄一哄就好了啊。」 「我不喜欢说谎……」 「你不喜欢说谎没关系,只要……你不喜欢说谎?!」她吃惊瞪眼。 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说,他不爱戴姝丽? 楼临意震惊到无以复加。 门板传来敲门声,严竟楼抬头扬声,「请进。」 秘书小姐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 「都放桌上就好。」严竟楼交代。 秘书小姐点头,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就走出去了。 「楼先生,不好意思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不爱戴小姐还要跟她结婚呢?」楼临意问出心里的困惑。 「时间到了。」他手指着咖啡,「糖?奶精?」 「你是指成婚时间?」她快步上前,「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她怎么可能有那种胆子让严竟楼替她服务?! 嫌命太长也不是这样。 「没错。」他直接端起黑咖啡就口。 因为她来到他身侧调理咖啡,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仅差半臂距离,她深感到压迫感,于是偷偷往旁挪移了一小步。 「不是这样的吧,结婚应该是因为两个相爱到想组成一个家,想携手过一辈子,那是爱情的进化啊,怎么可以不爱人家的情况下去跟对方结婚呢?」 「结婚不过是时机对了,人也出现了,所以才结,否则怎么一堆爱情长跑的人到最后分手,有的甚至很快的找到下一个,并闪电结婚?」 「爱情长跑的人会分手一定有他们的原因,但那并不是让人可以这么随便处理婚姻态度的借口跟理由!」她理直气壮道。 「你什么时候要结婚?」 「我喔,我是打算二十八、三十左右。」怎么反问起她来了? 「你现在有对象吗?」 「目前没有。」 「所以若你三十岁的时候身边有个人了,你就会跟他结婚了?意思有什么两样?」 「那不一样啊,我三十岁的时候,结婚的那个人一定是我喜欢的人,我爱的人,我才会结婚的。」 「若那个时候没对象,就无限延期当老姑婆?」 「我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要因为是时间到了,所以随便找个人嫁!」楼临意气呼呼的直瞪着他。 「那你何不去问问戴姝丽。」 「问什么?」 「她有多爱我。」严竟楼低下头,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浅浅的轻蔑的笑。 楼临意觉得那男人真的有毛病,戴姝丽有多爱他,这还需要问吗? 她当然是爱着他的嘛,不然怎么会跟他结婚呢! 第十二章 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样,女人会嫁给一个男人都是因为很爱对方,爱到愿意为他建立一个家,为他付出青春,忍着像把西瓜从鼻也拿出来那样的剧烈痛生小孩……这些全都是爱的证明啊。 楼临意约了戴姝丽,一样是在那家vip健身房的休息室,刚游完泳的戴妹丽头微湿,穿着休闲背心与短裤,肩上披着一条大浴巾,可神奇的是,完美妆容依旧在,好像她刚去游泳完全没卸妆似的,而且那彩妆品还防水性特好。 「怎么样?他是不是低头了?」斜靠坐在粉色绒质沙发椅上,戴姝丽姿态优美的跷着脚,活像名模特儿。 「严先生想问戴小姐对他的爱有多深。」 「对他的爱有多深?」严竟楼会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代表他终于肯认真想想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哼,态度软化了喔,就不信冷战这么多天,他真能坚持到底。 戴姝丽几乎可以看到他过来向她道歉,在她耳畔热烈告诉她——他爱她有多深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他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见戴姝丽的嘴角诡异的上扬,搂临意莫名有种不寒而栗之感,她不由得颤抖了下,抚了抚手臂上接连冒起的鸡皮疙瘩。 该不会是休息室的冷气开太强了吧?她忙把外出时,用来阻挡uv紫外线,避免晒黑的薄外套穿上。 「这问题还用问吗?」戴姝丽抬手检视她华丽的水晶指甲,「我当然爱他啊,不然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 听了戴姝丽的回答,楼临意不由松了口气,放松紧绷的神经……她干嘛紧张得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了? 怎么……好像她很担忧戴姝丽说出其他答案似的? 她对他们之间的爱情,这么没信心吗? 严竟楼要她问的问题只有一个,不过她没那么呆,当真问了这个问题就走人,举一反三这点小聪明她还是有的,多问几个应付那个难缠的男人总是有备无患。 「你最喜欢他哪里呢?」 「当然是他的大方啊!」她那日在电话里不是告诉过她了?「还有他长得不错,没有秃头也没有肥胖,身材保养得宜,在朋友面前不丢脸。」 不过她的朋友到现在也没几个看过他就是了,除非是刚好偶然遇到,否则谁知他尊容啊! 他实在很忙,忙得她想要带出去炫耀的日子只能在婚礼那天,不过每次与朋友聚会,朋友惊奇的询问她身上族新的名牌衣物饰品是哪来的,当她说出「全都是我男朋友送的」时,她可骄傲了。 因为她的朋友中无人拥有这么一个大方的男朋友,不要劝告别花钱买名牌包就不错了,送?有几个男人做得到?想都不要想! 「还有呢?」 「还有?」戴姝丽微微瞪眼。 「譬如他的个性啊,或者生活上的一些小细节啊,等等之类的,有吗?」 她爱他的原因是因为大方跟带得出场?楼临意对这两点十分赞同,不过她认为这不是打动人心的要点,应该要有更深层的、能让人从心底由衷说出口的答案才是呀。 她不相信就这两样答案,堵得住严竟楼那张犀利的嘴。 「嗯……」戴姝丽思考了好一会儿,仍是想不出其他答案,「有这两点就很够了,可以给他十分了,另外三十分只要他肯说出「我爱你」三个字,还有用心对我,这样就可以给满分了。」 「那、那他有没有曾经做过让你很感动的事?」 「有啊!」戴姝丽忽然情绪有些激动的放下跷起的右脚,倾身面对着她。 「是什么?」楼临意也感染了这股兴奋之情,以同样的姿势与她对坐。 「我们认识第三天,他就送了我一个名牌包。」 「喔……」她想听到的不是这个啊。「还有呢?」 「有次我跟我朋友去欧洲玩,费用全部他出的,而且我还问他能不能顺便出一下我朋友的机票费,他也ok耶!」 「还有其他的吗?」怎么都是跟钱有关的呢? 「他在我生日的时候为我包下整间餐厅,让我宴请我所有的朋友。」只不过他没出席,这点是唯一的遗憾。 「还有其他的吗?」她想听说的啊。 「我说出门没车子很不方便,他就买了台车子给我。」不过那大木头根本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还是她直接说开的。 想想,他根本是个大笨蛋吧,不直说就听不懂,要不是看在他有钱的份上,谁想嫁个大木头啊! 不懂风花雪月、不解风情,无趣透了! 不过还好她也不是傻傻的将她美丽的青春葬送在一个无聊的男人身上…… 戴姝丽抬起媚眼,一名身材魁梧壮硕的健身教练走过,朝她轻扬了下嘴角,她以眼神示意,要他再等一会儿,等她把这办事不力、拖拖拉拉的菜鸟婚顾解决再说。 「还、还有呢?」楼临意感到有些无力了。 「还有啊……」 【第五章】 上回离开前,秘书小姐给了楼临意一张名片,交代若是有事要找严竟楼,可以先打电话过来预约,或确定他人是否在办公室,以免扑了个空。 说实在的,对于这样的「特别待遇」,她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想想,才不久前她可是被推拒在门外的耶,现在竟然拥有可以预约的「特权」,实在太令人开心了,这也表示说,让严竟楼跟戴姝丽复合之日指日可待,拿下这case,是十拿九稳了。 她打电话过去预约时,嗓音跟人一样甜美的秘书小姐说严竟楼当天只有中午休息时间才有空,问她方不方便那个时候过去。 欸,这还需要问吗?就算他三更半夜才有空,她也方便啊! 「那请你十二点十分的时候过来吧。」秘书小姐吩咐道。 在十二点过五分的时候,楼临意来到严竟楼的公司。 因为休息时间到了,整间办公室的人都活动了起来,偌大的空间十分热闹,像是脱离了公事的桎梏,气氛十分活络。 她熟门熟路的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小姐朝她微笑了下,「请稍等。」拿起内线电话通知。 「谢谢。」她静静的在一旁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严竟楼打开门走出来,楼临意忙迎上去。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时间,我会很快的把你上次要我询问的答案告诉你的。」她从肩背的包包内拿出笔记本来,「有关于……」 「这个时间该吃饭了。」他低声提醒道。 他的意思是要她等他吃完饭吗? 「好,没问题。」她放笔记本,「那我等你用完餐,我去前面的会客室等你……」 「吃饭的时候讲。」 「喔……」她这才恍然大悟他要跟她一起用午餐。「好!」她忙答应。 跟着他来到附近一家专卖简餐的餐厅,点好餐之后,楼临意立即挪过搁置在一旁桌上的笔记本,翻起特别夹了书签的那一页。「戴小姐说……」 「你平常有看书的习惯?」 闻言,她讶异抬头,「有呀,你怎么知道?」 「你有使用书签。」严竟楼抽走还夹在她指尖的米白色和纸制成,上头有漂亮橘色涡旋纹路的长型书签。 他还挺细心,且观察力入微的啊。 楼临意觉得这男人怎么好像跟她印象中有些出入了? 「看什么书?」他问。 「小说、漫画、散文之类的,还有伟人传记。」 「伟人传记?」他抬起染有淡淡兴味的眼。 「伟人传记很有励志效果,他们那么努力才得到那样的伟大成就,让人想起而效尤,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实践目标!」 水眸一片生意盎然,熊熊燃着对生活的充满希望,果然如赖斐恩所说,是个激/情、热血的……傻瓜。 要不是赖斐恩对楼临意赞誉有加,眸中流露出有如对亲妹妹般的疼爱之色让他对这名女孩起了兴趣,光是看到她一古脑儿帮戴姝丽跑腿的勤奋样,他早在柜台那设下重重关卡,贴上照片禁止这人入内。 与她几次接触之后,他觉得,她是有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嗯,笨,但笨得可爱,无怪乎赖斐恩老喊她「小可爱」。 「很多伟人的故事都是编出来的。」他很恶劣的想戳破她的美梦泡泡。 第十三章 看到她呆呆的一愣,有趣极了。 「有吗?」 「像蒋中正根本没看过鲑鱼逆流而上。」 「真的假的?那个故事让我认为人应该要突破困难,才能成大功、立大业的耶!」难道国小课本也会作假? 成大功、立大业?她那副认真的模样让他胸口又鼓起想笑的冲动了。 「华盛顿也没确樱桃树。」 「骗人的吧!」连砍樱桃树都是假的,那世上还有啥可信的? 「没错,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他压抑情绪平声道,「就连阿姆斯壮上月球都可能是美国那方为了赢过俄罗斯,宣扬自己在太空科技方面的成就所推出的一个大谎言。」 阿姆斯壮上月球是假的?!楼临意吃惊瞪眼。 他怎么可以表情那么平静的摧毁她心中的美好景象啊? 这个人根本是恶魔、是鬼,难怪戴姝丽一说分手,他就可以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打死不回头! 「不好意思,送餐。」服务生将两人所点的餐点送上,严竟楼也在这个时候把书签还给她。 放在托盘中的餐点有浓汤、沙拉、两样配菜、主菜跟米饭,楼临意点的是猪排饭,而严竟楼点的是红酒炖牛肉饭。 「我们言归正传。」楼临意拿起汤匙,但忙着说话的她并未放入浓汤内。「我问过戴小姐了,她说她当然是因为爱你才愿意跟你步入婚姻的。」 「你是别人告诉你什么,你就信什么?」所以才会这么积极努力的替戴姝丽办事情,也把伟人传记内的故事照单全收? 「你不会又想要告诉我,戴小姐说的是骗人的了吧?」楼临意有些不悦道,「严先生,我觉得你这样很会怀疑别人说的话,尤其是枕边人说的话真的很不好,这么多疑,会在两人之间埋下不定时炸弹的。」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不是贵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她可不健忘。 「戴姝丽是放羊的孩子。」 「她也不过就一次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喊分手而已啊。」 「我有说过只有一次吗?」 她愣住了。 对喔,他之前好像有暗示过不只一次。 「的确只有一次。」她微垂粉颈拼命回想,而严竟楼故意等了五秒钟才揭露答案。 「那你还……」他故意挖陷阱让她跳? 她果然又是大受震惊的表情。 这么单纯,怎么在险恶的社会生存? 不过或许是傻人有傻福,所以吸引了像赖斐恩那样,对她产生疼惜的老析。 「一次就够了,不能让她成为习惯。」 「你根本就没有给她成为习惯的机会,就把她fire了啊!」做人要有良心,不能睁眼说瞎话。 「能不能从牛棚里出来,就要看你了。」他好整以暇低头喝汤。 「看我?」她察觉到希望,「那我该怎么做?」 「自己想。」 「严先生……」丧气尾音拖得很长,「你不要这样,我是真的很用心的想要让你们两个复合……」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好处的问题,而是因为你们是我接洽的第一个case,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意义非凡。若是我能力不足接不下来,所以你们另找婚顾,那我心头还舒服点,可是你们是用分手作终子,不仅没结婚还分手……」她难以承受的两手抱头,「这好像在预言我的婚顾之路困难重重,我不仅是能力不足,还是衰星,害原本感情好好的一对俪人分手,这样的我怎么有资格做婚顾呢!我根本是破坏人家幸福的大魔王嘛!」 「那又如何?」有这么严重吗? 「什么叫那又如何?」楼临意气鼓鼓的嘟起双颊,「当一个婚顾,就是希望亲自经手的新郎新娘能够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只要看着新人幸福的笑靥,我就好像也沾染到那份幸福一样,快乐极了!」她露出神往的表情。 「你也很想结婚?」 她一愣,不自觉的露出娇羞的表情,爽朗大方的女孩变得扭捏不自在起来,「当、当然呀!」 「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严竟楼淡瞥她盘中的餐食,发现她忙着讲话,一口未动,手中的汤匙连汤碗的边缘都未碰到。 「我喜欢阳光型的男生,笑起来很灿烂的那种。」 「那你希望他从事哪方面的工作,月收入多少,可否有房贷车贷,存款多少,父母感情如何,家里兄弟姊示几个,对未来有什么规画跟志向,拥有什么样的优点?」 「呃……」她愣住,「我没想过这个。」 「只要是个帅哥,其他无所谓?」 「没有啊,只要他人品好,没有恶习,有正当的工作就可以啦,生活的花费是两个人一起打拼的嘛。」 「若有孩子怎么办?生养孩子的费用是很高的,你认为你们一个月要赚多少,才能够负担得起台北市养着孩子的生活?」 「这……」 「你全都没想过?」 虽然他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不愧是老板级的人物,不怒自威啊。 「我现在想这些好像还太早,我才二十五岁耶……」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存到你人生的第一桶金?」 「这个我有计画。」总算不被压着打的楼临意兴致勃勃道:「我现在月薪四万,这是不包括奖金的喔,因为四万在生活上已经够用,所以我会把我奖金的一半去投资定额基金,另外一半存起来,预计我二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存到第一桶金。」她很骄傲的宣布。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规画,但是对两人生活没有规画,你这样要怎么去帮别人规画婚礼?」 「我又不是娶妻包生子,蜜月之后的生活是属于夫妻两个的,怎么可以全部推到我头上呢,这很不公平耶!」 「那我给你一个功课,去想想,你要一个什么样的丈夫、什么样的家庭。」 「喔。」楼临意闷声答应,后又觉得不对,「怎么现在是讨论我的人生规画?我的人生怎样都跟严先生无关啊,我们要讨论的应该是你跟戴小姐的事才对,她……」 「先把饭吃了。」严竟楼语气温和的命令。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戴姝丽的名字,原本热络的气氛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整个冷下来了。 跟她唇枪舌剑还挺有意思的,至少她不是脑中只有名牌的草包。 「没关系,我可以等下再吃。」正事要紧。 「我快吃完了,难不成你还要我等你?」 楼临意忙低头望向他的餐盘,赫然发现他还真的只剩下两口饭就吃完了。 「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吃。」她连忙拿起筷子,快速将沙拉塞入口中。 她那着急的模样令人发噱,好像再不快点吃,时间一时到服务生就要将餐盘收走,让她饿肚子了。 见她咬没两下就吞下肚,这不只会消化不良,还容易闹肚子疼吧? 严竟楼虽然是个工作狂,但他也明白没有健康的身体,赚再多的钱将来也不见得有那个资本花,所以他忙归忙,运动、饮食都十分注意,再饿再赶时间也不会狼吞虎咽。 「你可以吃慢点,我吃完会休息一下,不会马上走。」他出声要满嘴食物的楼临意别那紧张。 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是个爱惜食物的女孩,不会东西点了却为了形象或身材只吃一点点,其他全都浪费掉了。 即便她吃得快,但给人的观感也比推开不吃要来得好太多了。 「好,谢谢。」对于可避免继续大口塞的窘境,她感激的一笑。 用餐间,她透过长睫偷看对面那个男人,已经吃完饭的他手持本杂志,一脸平静样的翻阅。 她觉得,她真的搞不懂这个人,他有时感觉很无情,很严厉、很难以亲近,但有时她又觉得,他其实有他的细心、体贴之处,只是他不会很明白的表现出来。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已经把他心中的想法,譬如「爱」这种事,在平常相处间,透露给戴姝丽知晓了,只是她没察觉? 也许,她该提点她一下。 用过餐,她喝了半杯常温红茶后,再次进入「正事」。 第十四章 「我跟戴小姐谈过后,觉得她真的很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她对你们交往时发生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很清楚喔,尤其你做过不少让她感动的事,她都有告诉我了。」 严竟楼放低手上的财经杂志,「感动的事?」 「嗯啊。」她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 认识第三天,他就送了我一个名牌包。 「戴小姐说,你是个大方又贴心的情人,才刚认识就送她名贵的礼物,让她非常开心又感动。」她自作主张的加油添醋,希望也能让他「感动」。 「所有的礼物都是她开口要求的。」他淡声道,「没有一样是我主动送的。」 「呃……」她嘴角抽搐了下,「但就是因为你都有满足她的愿意,所以对戴小姐而言,你就像圣诞老公公一样。」 「圣诞老公公一年只送一次礼物。」 她说不过她,还是别研究礼物这件事吧。 她继续看下一条。 欧洲游玩,费用全出,连同朋友的机票费。 「她说她在欧洲玩得很开心,这都要感谢你,那是她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快乐的回忆。」 「一生中最重要?」严竟楼语气略带轻蔑。 「对啊!」楼临意因为不祥的预感浮起而背脊生寒。 「那她后来去美国、加拿大,都不够重要不够快乐?」 「呃……还有去美国跟加拿大?」戴姝丽竟然都没说。 「你知道我跟她交往多久?」 「半年多。」她清楚得很呢。 「那她出国几次是我买单的?」 她摇头。 「三次。」 她傻眼怔了怔,手心冒汗的她再次中止这个话题,低头继续往下看。 生日包下整间餐厅,宴请所有朋友。 出门没车子不方便,买车送。 这些全都是跟「钱」有关,也就是说,让戴姝丽感动的事都跟钱脱不了关系。 钱…… 「我知道了!」她合上本子,「严先生跟戴小姐之间的问题,出在你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是我的问题?」意思是说,错在他身上?她还真有胆敢如此狂妄发言,他就听听她怎么说。 「对。」她非常肯定的点头,「就如同戴小姐所说,你用钱满足了她所有的愿望,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不然她想要什么?」严竟楼黑眸微眯。 这小妮子一开始的立场就偏颇了吧,她完全是站在戴姝丽那边,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你的关心与疼爱。」 这根戴姝丽那天跟他「卢」的内容有啥差别? 这小妮子根本不了解戴姝丽,她太容易满足、自得其乐,与戴姝丽那贪婪的动物截然两样。 她也太过善良,没想过这世上是有坏人,所以戴姝丽假惺惺哭上两句,她就觉得她有义务两肋插刀了吧。 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钞票的笨蛋。 一股怒意扬起,此时此刻的他心中露骨的浮现一个想法—他要让这个女孩子站在他这边,别再为该死的戴姝丽说上半句好好! 「言下之意,我不用再给她一毛钱啰?」严竟楼已经将财经杂志放到一旁,集中精神与她对谈。 「应该是说,请你不要再用钱打发她。你知道吗,爱这个字是由心跟受所组成,而心事被受给包围起来的,也就是说,爱是要让人能用心感受到的才叫爱,心若不在,就不叫爱了呀。」说完,楼临意立即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与他交手几次,哪次不是她败下阵来? 就算她觉得自己讲得很有道理了,但他就是有办法驳倒她,让她张口结舌、哑口无言,还得拜托人家给她时间,回家重新培蓄战力。 总而言之就是—她太不会吵架啦,呜呜…… 严竟楼本想反驳她,话到嘴边又转念,「不然你教教我把。」 「教?」张起是满身刺的她反应不及、 「怎么,」他顿了下,「爱一个人。」抿紧的嘴角非常非常细微的扬起一个兴味的角度。 他又给了她功课。 他为什么一天到晚给她功课,而又是为什么她都得把功课做完啊? 不过想想,他终于肯放下身段「虚心求教:,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这也表示说,他是肯用心思去对待戴姝丽只不过他不知道方法嘛! 太好了太好了,他们两个之间即将有转圜了! 走在严竟楼身后,兀自开心的楼临意忽然觉得有什么力量狠狠的将她的脚跟钳制住,她错愕用力想抽回右脚, 还是无法移动,纳闷的低头一瞧— 她的高跟鞋鞋跟竟然卡在排水沟盖了?!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她努力的用力再用力,还是没有办法让鞋跟离开水沟盖的细缝,她不得已只好有些尴尬狼狈的蹲下,两手抓着右脚踝想拔出鞋跟,却还是没办法。 怎么办? 她是不是该叫严竟楼来帮她的忙? 可是这样感觉很丢脸耶…… 对了,她可以模仿某广告那样,把鞋跟折断嘛! 虽然报废了一双鞋很可惜,但此时此刻好像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于是楼临意改换施力方向,将指尖用力翘起,想藉此弄断鞋跟,可任她费尽吃奶之力,鞋跟还是牢牢的黏在鞋子上。 她是不是该感动做鞋师傅的用心,把鞋跟黏得这么牢靠? 忽然,一道阴影遮住她顶上的天空,她下意识抬头,惨见严竟楼一脸莫名的看着她的蠢样。 」你在干嘛?「为什么蹲在路边? 」呃,我……鞋跟卡主了。「她僵着难为情的笑回答。 他望着她窘迫的摸样,接着四顾张望,忽然不发一语的走开。 楼临意错愕的看着他离去的高身兆影,心想,他……他不管她了吗? 好吧,他的确也没什么义务帮她,她又不是他的谁,连朋友都称不上,要叫堂堂大老板蹲在路边的确也不大好看,所以……她还是自力救济吧。 她脱下鞋,人跪在地上,两手抓着鞋子用力再用力,可那鞋跟就是卡得死紧,她怎么努力都没用。 她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赤脚走回去。 有时看电视剧里头,女猪脚手提着鞋子,惦着赤裸的脚坐在路面感觉挺帅气的,但她很清楚知道,现实里若这么做,只有脚底板被炸疼的份,可是一点都帅气不起来啊。 不过没就算脚痛得要死,表面上也是要装开心,要不然感觉会更尴尬的。 楼临意解开左脚脚踝的扣环,脱下鞋正要起身,阴影再次覆盖了她,并迅速缩小了面积。 她讶异的看着去而复回的严竟楼将一双凉鞋放在她脚前。 「我是不可能帮你拔这鞋的。」他说。 她也没那个胆子请他帮她拔鞋啊,那画面有多尴尬难看,她自个儿也很清楚的,可她没想到他并非抛弃她离去,而是去帮她买双新鞋了! 「谢谢。」她感动万分的道谢。 「我只会用钱解决事情。」他话中不无讥嘲之意。 一时之间,楼临意尴尬极了。 他不将她往死里打心不爽就是了? 算了,这也是她咎由自取,谁叫她刚就钱方面一事教训了他一顿呢,这就叫现世现报啊!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毕竟他不只为丢下她不管,还好心的帮她买了双鞋来。 站起身,一时姿势的变化让她的头一阵晕,连忙抓住身边的男人的胳膊稳住,他在同时间反肘反转,握住了她的手臂。 她是在晕眩感过去后,才发现他扶稳了她,热烫的温度穿透皮肤,竟晕红了小脸。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的道谢。 「把鞋穿好。」严竟楼没有马上放开她,而是等她双脚套入凉鞋后,才松开。 「这鞋多少钱?我给你。」她拿出钱包来。 「不用。」 「不行啦,我不能……」 「这双鞋五九九。」 「好,那我拿六百给你……」 「这不过是戴姝丽买一双鞋的零头而已。」他淡瞥了下嘴角,「我身上不摆零钱的。」说完,迈步离开。 零钱?五九九是零钱? 这男人好令人生气啊! 可气归气,又无法恨起他来。 她挫败的大叹口气,收起钱包。 「爱花就让你花,反正这不过是戴小姐买一双鞋的零头而已。」她学他的语气自嘲。 第十五章 两人一起走到办公大楼门口,预备分道扬镳时,楼临意忽尔想起她的「功课」,扬声对他喊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再约?」 严竟楼头也不回的回,「问秘书。」 「喔。」大老板恐怕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行程吧! 她耸了下肩,往捷运站方向走,踩着好走的平地凉鞋,口中轻快的哼着歌。 【第六章】 回到宿舍洗过澡,楼临意硬挤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辛季英跟元傲伶之间。 「很热耶,你不会坐旁边喔?」元傲伶瞪她一眼。 「我有事要问你们嘛。」楼临意两手各勾住一个。 「什么事?」辛季英往旁边挪了下臀,让出空间给楼临意。 「怎么教人学会爱人的方式?」 「心里有残缺的是怎么都教不会的。」元傲伶边用锉刀锉指甲边恶毒的回。 「你怎么可以说人家有残缺呢?」 楼临意觉得元傲伶真该修修口德才是。 「让我来猜猜,这个不知道怎么爱人的,一定是那个解除婚姻的男人吧?叫严竟楼是不是?」 楼临意惊讶的看着猜对的元傲伶,「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不是花了很多时间在那一对身上?八九不离十啦!」傻子都猜得中。 「你还在忙他们的事喔?」辛季英不予认同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没有浪费时间,那个男的态度有转换了喔,他已经开始想要学习怎么爱人了。」楼临意振振有词。 「真的吗?」元傲伶嗤笑了声,「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我才不信呢!」 「真的!」楼临意将下午与严竟楼的对话概述了一遍。「他叫我教他爱人的方法耶!你们说,这不是很大的一个进步吗?我觉得他们复合之日指日可待了,我这个意义重大的第一个case也可以拿起来并圆满完成了。」 「有进步就好,若一直原地踏步,那你真的还是放弃比较划算。」辛季英道。 「拜托,你们真的相信他是虚心求教吗?」元傲伶哈哈大笑,「他根本是故意在整你的好不好?」 「怎么说?」楼临意不解蹙眉。 「你一个二十五岁的女生,是谈过多少次刻骨铭心的恋爱?你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又要怎么教人爱人?他是故意找你喳、整你、看你出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小妹妹实在太单纯了,虽然她只大了楼临意一岁,却常觉得她大了三四岁。 「才不会呢,我认为他是真的有改变了,是我这段时间的用心让他感受到了,所以他觉得自己也有错,愿意重新学习正确的爱人方式,好跟戴小姐白头偕老。」楼临意一厢情愿的说。 「他想知道怎么爱人,干嘛要你教?光是年纪你就小他九岁,他别倚老卖老就不错了。而且,若他真是想学,他应该先去问他那个未婚妻……前未婚妻,问你干嘛?」元傲伶才不像她那么天真,将别人说的话毫不怀疑的照单全收。 「也许他觉得这样直接去问被他解除婚约的对象,面子挂不住啊,所以他先在我这边学好爱人的方法,等他们复合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楼临意尽往好的一面想。 「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元傲伶摇头。 「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啦!」楼临意转头问辛季英的一件,「季英姐,你觉得呢?」 「老实说,我跟那位先生没交手过,所以无法判定,傲伶也是,而你已经跟他对话多次,应该你的判断比较准吧。」 「看吧,季英姐也觉得我说得对。」楼临意得意的下巴微昂。 「当局者迷。」元傲伶轻哼了声。 「哼,我不问你了,沃恩季英姐就好。」 「你的问题我也没法回答。」辛季英摊了下手,「我已经又三年没叫过男朋友了,连怎么谈恋爱都忘了。」 「啊?怎么这样?」于是她只好又转头看向元傲伶。 「不要问我。」元傲伶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我对恋爱没兴趣。」 「厚—」楼临意沮丧的叹了口大气。 「我觉得你也不用想得那么复杂。」辛季英笑道,「其实一个人希望对方怎么爱他,是见仁见智的,有的喜欢自由一点,有的喜欢紧迫盯人,正所谓一个锅配一个盖,所以找到一个适合的人去爱,我认为比怎么去推销自己的爱重要,强迫自己投其所好,也无法维持太久。」 「找到一个适合的人去爱,比怎么推销自己的爱重要……」楼临意喃喃复述。 「对啦!」元傲伶停下锉指甲的动作,「这点我也赞同。」 「我懂了。」楼临意豁然开朗,「谢谢季英姐。」 「……这是给饭店的确认单,我们到时会有些木作装潢必须在现场施工装配,务必要让饭店人员确认并签名。」楼临意笔头在几个重要项目上点了点,叮嘱婚顾助理何天情一定得办好。 「我知道了。」何天情点头。 「这是婚礼现场装潢设计图。」楼临意将设计图叠在确认单上,「一并请对方作确认,在下方这个签名处签名。」 「好。」 「那你等等就去办吧。」 「好的。」何天情拿着单子走开。 叮嘱完助理办事,楼临意旋转椅子面对电脑,马不停蹄的打了数通电话,在半小时后,终于可以趴在桌上喘一口气。 「很忙呀。」宋相燕经过她座位时,朝那疲惫的肩拍了拍。 「喜娘怀孕了,所以很赶咩。」她转转僵硬的颈子,「不过还好走准备得差不多了。」 「婚礼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楼临意吐了下舌。 「难怪你赶得像银行要关门了。」宋相燕笑道。 「是啊。」楼临意抬手敲敲酸紧的肩膀,表情虽然有些疲惫,可嘴角扬着的是开心的笑。 像这样忙有所成,是最让人欢欣的了,这个月她已经签订了两个case,与婚礼相关事务也都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可她那具有重大意义的「no.1」,却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啊,呜呜…… 这几天因为实在太忙,也没空去找严竟楼,答覆他交代的「功课」,真怕这火力没有接续,他好不容易才被激起的一点点似乎有所转圜,可能跟戴姝丽复合的机会又破灭了。 轻则重新再来,重则这个case就废掉了,成为她婚顾历程中,难以抹灭的污痕! 严禁楼真的好机车好难搞喔,怎么有人可以心这么狠,才一次被闹分手,就当真不回头的? 说实在的,戴姝丽也实在太不了解她未婚夫了,还是一位两人就要结婚,所以就松懈了? 其实戴上求婚戒指可不代表未来就万无一失,尤其结婚这事十分繁琐,很多未婚夫就是因为婚事摆不平,搞到最后竟然直接作罢的,还有准新人喜帖都发了,万事皆备了,就在要步入礼堂前,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身边的亲密爱人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或是最爱的,于是悔婚,闹到法庭上的都有。 她当了一年婚顾助理,什么狗皮倒灶的情况都看过,所以不到履行完契约的最后一条,她可是都无法放松的。 她轻叹口气,心想,明天就是周末了,也不好再去约时间打扰严竟楼,恐怕得等到礼拜一了…… 手机突响,令陷入深思中的楼临意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赫然是严禁楼的秘书打来的。 这……这实在太出人意表了,严禁楼竟然会主动找她,这可是打从认识冰山冷酷男以来,头一遭啊。 惨了,人家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该不会是来传达噩耗的电话吧?就好像每次她一看到手机出现戴姝丽的好吗,她就全身紧绷,心脏砰砰跳得快又猛烈,可预料接通后将会是一连串的斥责与质问。 她真是办事不力啊,谁能行行好告诉她,要怎么才能办好和事佬的角色呢? 楼临意战战兢兢的接起手机,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喂,您好。」 拜托,千万别是判她死刑。 「请问是楼临意小姐吗?」木梳小姐甜甜的嗓音传过来。 他的秘书跟柜台小姐必是百里挑一之选,不仅人美嗓音又甜,害得她也忍不住跟着语气甜甜的回,「我是。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第十六章 「楼小姐,你好。敝公司严总说,他明天有空,可以见你。」 明天……有空,可以见她? 楼临意纳闷的回想她什么时候跟他约了自己却不知道的? 她不记得有这回事啊……奇怪了…… 「明天早上十点,请到蓝海潜水俱乐部找他,千万不要迟到喔。」 「喔,好。」还好她要帮忙的婚礼是在星期日,明天她没事,临时排休也没关系,否则万一她拒绝了,狗头侧恐怕就搬过来了吧。「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通知。」 「不客气,bye-bye!」 放下手机,楼临意苦恼的两手环胸低首沉思。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主动去跟严竟楼的秘书约时间要见他,难不成她哪日的中午午睡时,梦游打了电话? 她忙拿起手机检查,可是不管她怎么重复看了几次。上回的打电话过去的时间都是五天前啊! 算了!不管了,能约到人也是好事,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的让这个case起死回生! 蓝海潜水俱乐部,是一家私人潜水俱乐部,同样是采会员制的。据说严禁楼买了艘游艇放在此处,方便他出海潜水时使用。 这个男的并不是真的忙到脑子里只有工作,而没有其他呀…… 在往潜水俱乐部的路上,楼临意回望着这段日子为了替戴姝丽挽回他,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以及逐渐认识了解的他。 他在办公室旁边还设置了间交谊室,那可不是摆张床来睡觉的,而是放了撞球桌、高尔夫推杆练习器,以及一张桌球台和一些健身器材,那些应该是属于他个人专用的吧…… 那天她见到他是时,他就在交谊室内撞球,技术还挺好,都是一杆入袋,这要不是他是个天才,就是常常练习所致,也就是说,他根本很注重休闲跟生活品质的呀,周某假日还会去潜水哩,谁敢说他没时间啊! 可是戴姝丽却一直说他没有陪她的时间,所以不管出国逛街都是跟朋友去,就算来公司讨论婚事,他也只出现一两次而已…… 她猜想他八成是个很自私的人,拿工作当借口,不肯陪女朋友。 这样一想,那日,她因为鞋跟卡水沟盖,他买了双鞋子替她解围一事,好像就没那么令人感动了……她好像又不该这么想,人家解除她的困境了耶,他并没有义务这么做,却还是帮了忙,所以他其实是体贴的,只是戴姝丽感觉不出来而已……吧? 胡思乱想时,时间总是过得快,很快的,楼临意就来到了蓝海潜水俱乐部。 那是一家依着海岸而建的建筑物跃水而出的马赛克瓷砖,里头的设备分别有两座室内游泳池、一座室外游泳池、一座深达二十公尺的室内潜水池、三座儿童游乐池、两间教室,除了与游泳潜水相关的以外,其他尚有更衣室、三温暖、烤箱、按摩室、餐厅、迷你电影院等等,应有尽有。 因为是搭公车,怕迟到的楼临意提早时间出门,她到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尚有二十分钟,还以为自己德等一会儿,没想到才踏入大厅,就看到站在柜台前的严竟楼。 他着一身休闲服饰,米白色短袖针织衫搭上蓝色牛仔裤,脚踩牛皮棕色夹脚凉鞋,肩上背着louis vuitto色大方格纹包,与平常西装革履的他感觉不同,多了分亲近感,连脸部的线条也不那么淡漠充满距离,不过她很清楚明白,那都是幻觉。 她绝不会因为他今天的轻松打扮,就松懈紧绷的精神状态的。 张开掌心,在上头写了数个「人」字,再狼吞虎咽,替自己增加信心后,她大踏步前进。 「严先生,你好。」 转过头来的严竟楼迅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在瞧见她一身上班套装时,很轻微很轻微的眉头蹙起。 即使是那么微妙的小变化,一直都很注意他面部表情的楼临意马上发觉到了。 完了,她是不是哪个地方不对劲? 裙子拉链忘了拉吗? 还是衬衫扣子没扣好? 她可以感觉得到,她的额际又隐隐冒出冷汗了。 「呃……严先生,我有哪里不对吗?」她趁这个机会低头巡视自己衣着一遍。 衬衫,没问题;裙子,没问题;中跟鞋,擦得很干净;丝袜,没破掉…… 那到底是哪个地方惹他不满意? 还是……她的人让他不爽了? 严竟楼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过头跟柜台人员道:「租用一套。」 这时,换柜台人员偏过头来看她了,一样是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的视线,害得她的冷汗真的冒出来了。 「我明白了。」柜台人员在电脑上写下记录,接着将一个号码牌拿给严竟楼。 严竟楼转身将号码牌塞入楼临意的手中,她忙稳稳接好。 「楼先生,很谢谢你今天愿意见我,我……」 「走吧。」他领头往左边方向走。 这个人怎么老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无礼的插嘴打断,并自顾自的做他自己的事? 她真想朝前方的臀部狠狠踢下去,让他捧个狗吃屎,好让他懂得「尊重」两字怎么写,可惜,她也只敢想,没那个胆子付诸实行。 他们来到另一个大厅,这时,他忽然停下脚来,转头看她。 「会潜水吗?」他问。 「不会。」她连忙摇头。 「会游泳吗?」 「会。」她用力点头。 「泳技好不好?」 「还不错。」这可不是她自夸了,她自由式还曾经在大学比赛时得过名次呢。 「那好。」严竟楼旋深转往右边的通道,被问得一头雾水的她只能跟上。 来到一间很像是教室的房间,他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并以眼神指示她坐在他旁边。 教室里头已经有几个人,看上去一脸性质盎然样,好像正期待着什么,就只有楼临意满脑子都是浆糊。 「那个严先生,我们是要在这边讨论你跟戴……」 「我们今天是来潜水的,除此以外的事,都不准提。」今天别再让他听到那烦人的三个字。 这小妮子无端端失踪五天,过去从不曾这么长的时间未曾看到她的踪影,是忙什么去了?他交代的功课是不想交了?还是她胆敢将他冷落在旁,自顾忙自己的事? 五天的没消没息,他莫名的心里不是滋味,那份奇特的感觉他很快的察觉到了,静下心来思考,他发现一个惊人的事—他在意起这个小妮子了。 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有些错愕,他疑心思考,怀疑这不过是种表面上的心绪,就像他当初对戴姝丽的外表一眼惊艳,是种维持不了多久就淡掉的感觉。 想他以前认为,结婚就是时间对了,又遇到一个分数不错的对象,就顺理成章结了,但经由戴姝丽事件,他认到,婚姻,可不比经营企业来得轻松,它的变数不见得比较少,他应该话费同等心力去观察、去研究他的对象,最后方能确定是否可签订「婚姻契约」。 于是他决定,他要来研究楼临意这个人。 但他已经很习惯一头热的女孩三不五时打电话来询问可见面的时间,要他转变态度,由他主动,恐怕会被看出端倪。 他要不动声色的观察她,所以才叫秘书打了那通电话,约了今天的行程。 「什么?潜水?」楼临意困惑的眨了眨眼,「可是昨天秘书小姐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而且我也不会潜水呀,我……」 「学了就会了。」 她傻眼。 说得好像易如反掌似的。 「为什么严先生要带……要叫我来潜水?」不明白啊不明白。 「你今天没事。」 「对啊。」所以她才会过来的嘛。 「那就对了。」 那就……不对吧! 不让她有提正事的机会,却把她叫来潜水? 这……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十点老师会进来上课,认真学。」说完,他自包包里拿出一本书。 一看到书本的封面跟熟悉的书名,楼临意就将心底的困惑暂且抛到九霄云外,喜孜孜的欲跟他讨论书籍内容。 第十七章 「这本我有看过。」她指着封面,「男主角一个是fbi的警探,一个是警察副队长,女主角则是……」她忽然发现他才刚开始看,连忙改口:「呃,我还是不要剧透,毕竟像这种推理悬疑小说,还是要你自己看下去才不会破会抽丝剥茧的乐趣。」她差点兴奋过度了。 她万万没想到严禁楼竟然也会看小说,而且还挑了一本她也看过的小说,这不就表示两人有相同的兴趣跟嗜好吗? 太好了,这样两人的互动应该就可以更深入,她就更有机会推动他跟戴姝丽和好了。 「好看吗?」他问。 他知道她喜欢看书,尤其是伟人传记那种杜撰比真实还要多的伪造品,而她也说过她喜欢看小说,他本来以为是爱情相关,没想到她对于推理悬疑故事同样有着兴趣,而他,最钟爱的书籍类型就是此类。 他们,兴趣相仿。 「很精采啊,里头有很多专门知识,刚开始可能有些冗长沉闷,不过越后面越精采,让人欲罢不能,它还有另一本续集喔,你也一定要看。」 他合上书,「你平常也看这类型的书?」 「看啊。」她用力点头,「我比较惊讶楼先生也会看。」 「不然呢?」她该不会以为他只看跟「钱」有关的读物吧? 「我以为你只会看财经杂志之类的东西。」说直白的,及时她以为他脑袋里只有钱嘛,除了钱以外的事物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果然如他所料。 他真想敲敲那颗单纯的小脑袋。 「我兴趣很多,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他语带双关。 「喔。」 「等我看完再跟你讨论。」 「好啊!」她很兴奋的答应了。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书单,可以开给我。」 「可以吗?」她很怕班门弄斧耶。 「当然可以。」 「好,那我晚上回去想想。」 严竟楼望着那张已经迫不及待在脑子里想书单的兴奋面容,嘴角微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觉得—」 「嗯?」她回过神来。 「男女朋友之间是否该有共同兴趣?」 「我觉得应该有。」她点头,「这样才有一些活动是两个人可以共同参与的,平常也比较有话题可聊,越多兴趣相同,可共同创造的回忆越多,感情也会更坚固。」她如此坚信。 「你跟你男朋友也是这样?」对了,他好像还不清楚她身边是否有其他对象。 「我男朋友?」她怔了怔,「他喔……」 「他怎样?」严竟楼将书放到桌上,看着她的眼神专注,似在等待一个重要的答案。 「其实我们兴趣差很多。」她微垮了肩,「他觉得上班很累,所以放假喜欢在家看电视打电动,但我觉得生活不该只有两点移动,所以假日喜欢出去玩,两人在这方面没有共识,所以……他后来在一个网络游戏认识了有共同兴趣的女网友,我们就分手了。」她落寞的垂下眼。 谁叫她对网络游戏没兴趣呢,若她也喜欢线上游戏,说不定他们就不会走向分手了吧。 胸口的心脏鼓噪着,严竟楼用力咬紧下颚。 她也爱户外休息,与他相同? 「所以你才觉得有共同兴趣很重要?」他现在也开始觉得这点的确重要了。 「是啊。」她耸了耸肩,「对了,严先生到底为什么要带我来潜水啊?」经过他们刚才「融洽」的交谈,这次他应该会回答了吧? 「我每个月都会来潜水一两次。」 「喔。」那所以呢?这跟带她来潜水有啥关系啊? 再说下去,有些尚不该表现出来的心绪就会昭然若揭了,于是他未回应那双等待的水眸。 她等了一会儿,他却没再往下说,反而拿起小说翻阅。 楼临意摸摸鼻子,心想他还是一样的难搞啊,她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 这时,老师进来了,十分活泼的打过招呼,要大家一一自我介绍后,就开始上课了。 那老师似乎跟严竟楼也是熟人,所以两人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也没叫严竟楼自我介绍。 严竟楼应该是这家潜水俱乐部的超级vip吧!楼临意猜。 上完课后,他们来到室内潜水池旁,着装练习降压技巧、如何使用气管面罩,以及名对突发状况时的处理方法。 严竟楼已经帮她租好重装潜水服,拿到衣服时她才知道,原来他在柜台前的打量就是为了帮她租衣服。 她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他是个将一切安排完善的人,跟在他身边根本什么也不用担心,更不需要特别提醒 或发问,在提问之前,他早就安排好了,有一种很奇特的安心感。 可是这样谨慎的人却对婚礼的事撒手不管,任由未婚妻自己去处理,形象实在冲突。 到底哪一种才是他的真实个性? 或者只是因为对象或地点不同,所以才会有了不一样的表现? 楼临意越想越迷糊,索性不想了,对着眼前二十公尺深的潜水池,她兴奋得微微颤抖。 上课时她就已经充满跃跃欲试的急切了,如果她学会潜水的话,她就可以潜入海里欣赏海底奇景耶,可以亲眼甚至亲手碰触鱼啊、虾啊、海龟啊、珊瑚、海葵……说不定还可以看到小丑鱼nemo呢!呵呵…… 练习完后,绑楼临意检查完身上所有的装备,严竟楼低声说了句:「不用担心,我在你旁边。」 闻言,楼临意朝他绽露一个大大的笑容,「有你在,我不怕的。」她已经知道严竟楼有教练执照,有个教练在旁边,她有啥好怕的呢。 接着,她发现,他似乎微微的笑了。 他笑了?她没看错吧? 温煦的笑容彻底融解千年藏冰,她瞪着眼恍神。 「各位!」教练的声音换回了她的神智。「我们要下去了。」 「来吧。」严禁楼拉起她的手,来到池边,以往后躺的方式,摔下水里…… 【第七章】 纸条上,写着她细心列出的书单,再三确定书名没错后,楼临意拨了电话到严竟楼的秘书办公室去。 「秘书小姐你好,我是婚礼顾问公司的楼临意,有事要找严总经理,请问他现在有空听电话吗?」 「楼小姐,不好意思,严总目前不在,他大概要过两点才会回来。」 「那我晚点再打过去,谢谢。」 「我给你严总的手机号码,你直接联络他吧。」 「什么?」她要给她严竟楼的手机号码?「呃……这……我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不用给我手机号码,我晚点再打就好。」秘书小姐擅自给她手机号码,万一被骂怎么办? 「严总的手机号码是……」秘书小姐不管她的推辞,迳自念起号码来了。 「请、请等一下,我拿笔……」她急忙拿来便条纸跟笔,「好了,请说。」 「九三二……」念完手机号码后,秘书小姐不忘再确定一次才挂电话。 瞪着写着手机号码的便条纸,那十个数字就像烫手山芋一般让楼临意两难。 虽然她之前的确千方百计要见上严竟楼一面,盯梢、变装闯办公室等蠢事都做过,但这些行径出了问题,也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这秘书小姐擅自把他的手机号码给她,如果她真打了出去,人家不爽的质问谁给她电话的,岂不是要害了秘书小姐? 可是她好想打喔!她想告诉他,她已经列了书单要给他,这些都是她看过很喜欢的书籍,希望他也会喜欢…… 「你在发什么呆啊?」元傲伶一把抽走她手上的便条纸,「谁的电话?」 「就客户的……」 「要打电话就快点打,虽然现在没什么事很闲,但你也不要真的很闲的被老板看到。」上班要懂得打混的技巧啊。 「不是啦,我很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犹豫什么?电话会吃人喔?」 「不是啦,因为这个电话可能是没经过授权给我的。我刚打电话要去找我第一个case的那个未婚夫,秘书小姐说他不在,然后竟然主动给我手机号码,我很怕是秘书小姐自己做的决定,万一我真打了,事后害她被骂就不好了。」楼临意十分为难的说明。 第十八章 「这是那个难搞又机车的。、时间比乳沟还难挤的好野人的手机号码?」 「对啊。」 「我看这是一个阴谋。」元傲伶臀靠着办公桌桌沿,用便条中扇风。 「阴谋?」 「你若真大了这个电话,人家就可以投诉啦,说你一直在骚扰人家,要上面的主管负责任!」 「这么严重?」她都没想会被投诉。 「当然严重。我若是那个好野人,打第一次你来我办公室啰嗦,我就跟主管投诉了,才不会容忍到现在。」 「那我还是不要打好了。」她刚没立刻打过去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我还是那句老话,」元傲伶弯下腰在她耳边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小心惹得一身腥喔。」 「我知道,但我受人之托……」 「她是有跟你签契约吗?你像个丫鬟被人家这样差遣,又不是命贱!」丫鬟也有薪水的,这傻子一直在做白工。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啦!」楼临意苦恼过的蹙气眉头,「这个case对我来说这真的很重要,而且我越来越觉得严竟楼其实没有那么难搞,他可能……可能是有一些原因才会这样,所以我想去了解这些原因是什么。」 元傲伶斜眼睨视她,「别自己陷进去了。」她将便条纸「啪」的一声放回桌上。 「你说什么?」她不明其意。 「好话不说第二遍啰……」元傲伶装模作样哼着歌离开, 要说难搞,楼临意觉得元傲伶也不逞多让啊。 捏起便条纸,她放弃的轻叹口气,将纸条塞入抽屉里。 过了一会儿,思索再三的她将纸条拿出来,在手机内键入号码之后,才再次放回去。 她这么做是预防万一。她如此告诉自己。 说不定哪天会需要使用这个号码,万一便条纸弄丢了,那就没救了,所以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先输入手机再说。 话说,她昨天一直到离开那家潜水俱乐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严禁楼要把她叫到那去,「正事」都没讨论,而是一直在潜水。 在室内潜水池练习过后,他们就搭乘快艇来到潜水地点,由严竟楼当她的导潜,一块儿进入缤纷绚灿的海中世界。 那儿的海水清澈,景观艳丽,不时游过身边的海底生物让初次潜水的她惊喜连连,忘情优游不想回家。 回到船上,他也没问她观感,只告诉她可以趁假日去考个潜水执照,她还欣悦的点头答应了,根本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家、洗完澡,一身疲累的躺在床上,她才想起她还没回覆他上次的功课—怎么爱一人。 她还得帮戴姝丽想办法扭转他的想法,让他从一个淡漠的、一板一眼、不知温柔体贴为何物、不懂包容与迁就的冷酷情人转成一个好情人。 可其实,她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差劲、一身缺点啊…… 当这句浮现脑海时,她莫名的胸口有些窒闷。 她揉揉发闷的胸口,猜测是不是昨天活动量太大,以致气血瘀滞,得来吃点「铁牛运功散」…… 「意、意!」有股力道推上她肩头,将发呆中的她摇醒。 「什么?」她有些恍神的转头看摇她的宋相燕。 「你的手机。」宋相燕指着震动中的手机,「是不是有电话?」 「对耶。」该不会是严竟楼打来的吧? 楼临意嘴角弯起一抹笑,伸手将手机拿起,水眸一看到荧幕上的来电显示,笑容僵在嘴角。 是戴姝丽。 惨了惨了,她这边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喂,戴小姐你好。」她战战兢兢接起手机。 「你最近在干什么,都没有跟我联络。竟楼那边怎样?都这么久了,是要拖到什么时候?我朋友一直在问我有关结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了,你拖拖拉拉的让我很为难耶。」戴姝丽丢来一连串的抱怨。 「对不起,因为我最近比较忙,所以严先生那……」 「你比较忙?」戴姝丽难以置信的尖锐嗓音刺进楼临意耳里。「你比较忙就可以把我的事排到后面去吗?你知道不知道自从我们决定结婚后,我就把工作辞了,他这样临时毁婚,我的生机会陷入问题耶,你再拖下去,是要负担我的生活费用吗?你知不知道你造成我多大的困扰?」就连跟朋友出门逛街买东西都不能尽情的刷卡,也不能上高级餐厅,借口找了一堆,朋友也开始纳闷起疑了,这事再不解决,她的面子要往哪摆啊? 每个朋友都很羡慕她即将嫁给一个大方、有钱的男人,她也因为有严竟楼的金援,时常请客,在朋友面前摆阔,看着她们欣羡的眼神,她多得意啊,万万没料到今日的困境。 可恶!戴姝丽恼恨的咬着指甲。 谁晓得那男人的心真么硬,她只不过闹了一次脾气,想用「分手」吓唬他,好让他对她更百依百顺,谁知他还真的分手了,也公告周知了,她父母不站在她这边也就算了,还责备她不该那么任性、爱闹小孩子脾气,把人家气到了,连婚都不结了。 她的要求有很多吗? 想听句「我爱你」,想要他用心想一个她要的礼物给她而已啊! 问题是出在他身上,不是她的错! 一条健壮的手臂自翼状沙发背后绕来她的胸口,指节明显的大掌直接罩住丰满的左乳。 戴姝丽回头,看着她英俊帅气、身材健美的教练情人,做了要他噤声的手势。 她的情人是知道她有未婚夫的,两人幽会的地点主要在健身俱乐部,跟他在市区租赁的小套房。 她环顾了这小小的空间一下,大小也不过严竟楼家中的一间房间大而已,放了家具之后,十分局促。 她的情人什么都好,就是没钱。 这世上果然没有完美的情人吗? 手机另一头,被她斥责的女孩还以迳的在道歉,说明她一定会加速促进他们复合的。 想到那个婚顾的穷酸样,为了五斗米任她差遣、任她责骂、发泄不满的情绪,戴姝丽的坏心情才稍稍舒坦了些。 「我给你最后期限,这个礼拜一定要让竟楼回到我身边,否则我就去投诉你办事不力,害我们关系破裂。」她知道女孩只会诚惶诚恐答应,故不等她回应就把电话挂了。 抬头,她问她的教练情人,「你爱我吗?」 「我最爱你了。」满嘴像涂了蜂蜜的教练情人低头给她一个热辣辣的吻。 「这个礼拜?」听到期限,又听到将被投诉,楼临意大惊失色,「戴小姐,我一定会努力的协助你们复合,可是……」「喀拉」一声,电话挂了。「戴小姐?戴小姐?」 确定电话真的被挂的楼临意挫败的放下手来。 她完了她完了,她要被投诉了啦!怎么办怎么办? 楼临意抱着头,觉得她的头很胀很烫,真正所谓的一个头两个大了! 「你在干嘛?」隔壁座位的宋相燕纳闷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她十分苦恼的恨不得去撞墙自杀的养子? 「怎么办?相燕。」楼临意激动的握着她的手,「戴小姐说我这礼拜如果没有让她跟严先生和好,她要投诉我。」 「那就让她去投诉啊。」有什么好怕的。 「啊?」让她去投诉?这怎么可以啊! 「意,你姓楼又不姓张,干嘛自己去设立一九八零张老师专线,而且你也不是什么助人和好的义工,你只是一个婚顾,那女人要吵架要分手、反悔想复合,都是她个人私事,与哦我们公司的业务无关啊。」宋相燕甜甜笑道,「你领不到业务奖金的。」 「怎么会无关呢,这样他们就结不了婚了耶。」 「他们结不了婚又不是你害的,你干嘛把别人的事当自己的事在忙?」宋相燕摇摇头,「你是不是下辈子相当只鸡啊?」所以才这么鸡婆爱管闲事。 楼临意才刚升上婚顾,斗志高昂、精力旺盛,凡事全力以赴,一整个是热血青年的代表,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但看到她被那个自己捅出漏子还推给别人收拾的公主病患者呼来喝去,宋相燕觉得这一点都不值。 「但这是我的第一个case,我希望能让他圆满完成……」第一个case就砸锅,这会在她心里蒙下阴影。 第十九章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般。此话她奉为圭臬。 回顾她这二十五年的人生经历,几乎只要开头不顺利,就会如骨牌效应般,这个倒成一片。 就像她读高中时,第一次的考试不理想,那一年,她就像被下了魔咒似的,一整个学期的学习都有障碍。 她第一交男朋友,满心欢喜的充满爱的幻想,勾勒甜蜜的蓝图,可是最终以劈腿收场,没想到第二个、第三个男友也都劈腿…… 所以对她来说,「开头」是非常重要的,没有好的开始,连成功的边边都摸不到。 「好吧。」宋相燕轻叹口气。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楼临意有别于讨喜、亲切外表的固执。「人家既然给你期限了,那你就忙到那天吧。」 「嗯。」楼临意闷闷的点头。 「意,你是不是不舒服?」宋相燕偏头打量她。 「没有啊。」楼临意眨了眨眼,摇头。 「可是我看你脸红红的。」宋相燕纤手轻摸她的脸,「好像有点热。」 「我是觉得头胀胀的,可能是因为太烦恼的关系,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她露出泫然欲泣的苦瓜表情。 「傻瓜。」宋相燕捏捏她的手臂。「凡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就好。」她很难得的讲一句励志箴言。 「我知道,谢谢。」所以她一定要用力努力劝动严竟楼回头。 巴巴等到两点,怕严竟楼可能还有事在忙,不会那么准时回办公室,于是楼临意又再撑了半个小时,才打电话过去。 「你怎么没直接打手机给严总呢?」秘书小姐甜笑问。 「我怕他在忙,不好打扰他。」她的可不想害秘书小姐被骂,然后自己还被冰块冰。「请问严先生回来了吗?」 「他回来了,你要跟他约吗?」 「可以吗?」她大喜过望。 「严总五点的时候会有空。」 「五点吗?好的好的。」她三点跟客户有约,只是做最后的细节讨论,应该赶得及。「我会准时到的。」 挂掉电话,楼临意忙碌的招收准备资料。 她得快马加鞭,不能再拖拖拉拉了,尤其不能老是让严竟楼牵着鼻子走,她想说的话都没说成,反而是屡屡受到他的质问还有派功课。 将所有的资料放入肩背包包内,她对宋相燕道:「我去跟客户谈事情,应该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了。」宋相燕点头,「祝好运。」愿上帝保佑鸡婆的小呆瓜。 惨了惨了,完了完了,死定了! 楼临意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冲上大楼前的台阶,在管理处填了访客登记,纤指不停的拍击电梯按钮,好像这么做,它就会下降的飞快一样。 可是电梯像在跟她唱反调,几乎每一层楼都停,可能是大楼内的人们都要下班搭电梯了吧,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几乎快变成青蛙绿了。 都快五点半了,她再这样等下午也不是办法,于是她转而冲到安全梯,手抓着扶手,尽其所能快速爬上去。 「人可以对自己说的话不负责任吗?」严竟楼曾提出的质问在她耳边回响。 无……她自己一口承诺一定会准时到的,没想到却很「不负责任」的迟到了快半个小时。 虽然她在五点终于跟聊宠物经聊到兴致盎然,浑然不觉她已经紧张到快昏倒,笑容超级僵硬的客户结束谈话,也在一与客户道别就马上拨电话给严竟楼的秘书说她会晚点到,但她很清楚那男人有多严厉,迟到是他绝对不容许的。 一个礼拜让他跟戴姝丽复合……她含泪想着这恐怕已经变成不可能的任务了。 她不管对严竟楼还是戴姝丽都未负到责任,她怎么那么失职啊? 一边懊恼一边爬楼梯,楼临意越爬越喘,胸腔几乎快爆炸;越爬腿越不听使唤,膝盖几乎快无力了。 天啊!为什么他们办公室在那么高的楼层啊? 才爬到十楼,楼临意的腿已经发抖了。 她手抓着扶手,两手撑着膝盖,半蹲在平台上喘气。 还有九层楼,她一定得加油。 从包包内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抹掉唇边的水渍,她用力握紧拳头,使劲抬起大腿……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驾鹤西归时,她终于上了十九楼。 好遥远的一段路途啊…… 她边喘气边喝水,拂开额前微湿的刘海,手顺了顺头发,确定仪容没啥问题,才走向柜台。 柜台小姐看到她,有些讶异的说:「我们要下班了耶。」她正忙着收拾柜台上的物品。 「我知道,对不起,我跟贵公司严总有约。」 「请稍等一下。」柜台小姐拨了内线道秘书室去。「 好我知道了。」她对楼临意道:「请进,总经理已经在等你了。」 听到「已经在等你」这五个字,楼临意心陡地一跳。面色微微发白。 道过谢后,她踩着像是即将赴刑场的沉重步伐,却又怕走太慢要加重刑责,快步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不、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楼临意充满羞愧的说。 「你还好吧,你脸色看起来好难看。」秘书小姐关心问道。 「我……我刚走楼梯上来的,所以有点喘。」她难为情一笑,「严总在吗?」 「在。」秘书小姐微笑点头,「他在等你。」 「好、好……谢谢。」呜……她准备上死刑场了。 秘书小姐走上前来,敲了两下门,得到回应后,手握上大门把手,用力将其推开。 「严总,楼小姐到了。」 挡住楼临意视线的纤细高身兆各自往左移开,办公桌后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刹那件,她的胸口一阵紧绷,接着,她看到他的表情似乎起了变化,眼上的那两道浓眉,是不是微微的凝蹙起来了? 他果然生气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慌慌上前,开口解释,「跟客户的会谈有些dy,所以……」他起身,她连忙住口。 轻微的关门声响让楼临意心跳更为急促,紧张到手心冒汗却没有胆量去擦拭。 眼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越走近她的脑子就越是昏眩,心跳撞击胸膛,怦怦声响在耳里回荡,浑身发冷,几乎要颤抖起来。 她知道自己绝对完成不了这个case了,即使她后来接的五个case都很顺利的签约,进入筹备阶段,但就只有这个遗憾是永远也没办法改变了。 他抬起手,她下意识用力闭上眼睛,不料那手竟是贴在她额上,接着,她听到那如奶油丝滑醇厚的嗓音,以她从没听过的急躁语气,道:「你发烧了。」 「什么?」她才抬头想询问,地板却像有自己的意识浮动了起来,她没有办法平衡,整个人往旁摔了下去。 强而有力的手臂稳稳将她扶住,她在失去意识之前,仍喃喃自语:「对不起,我迟到了%」 打她一出现在门口,严竟楼就发现她面色不自然的潮红,唇色却是发白,眼神看起来有些涣散,额上还冒着冷汗,刘海因此微湿。 她说话时的嗓音是漂浮微颤的,连行走的脚步都那么不稳,即使像他这样平常甚少关心周遭变化的人,也很轻易的就发现她的不对。 更别说,这是唯一让他有兴趣的女人。 手一覆上她的额头,他就因为惊人的热度而心口一紧,当她昏倒之际,嘴上还喃喃挂虑着迟到一事,他蓦地有种莫非他逼迫她太甚的迟疑。 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拨了内线电话给外头的秘书,要她请他的家庭医生过来,并叮嘱有发烧的病人,请他带些退绕的药物或物品过来。 秘书小姐在打过电话后敲门进入,看到坐在白色镶黑色大理石的方形大茶几上,一脸忧虑地端凝着沙发上昏睡过去的女孩的严竟楼,嘴角扬起兴味的弧度。 「总经理。」她举高手上的物品,「我用袋子装了些冰块,还有毛巾,要不要帮楼小姐降温?」 严竟楼在她的讶异之中接过,看着那两样物品,「这要怎么用?」 没想到总经理还真想亲自照顾楼小姐呢。秘书小姐抿唇微笑。 打总经理之前交代她打电话给楼小姐,要楼小姐到潜水俱乐部找他,她就发现这两个人不简单,果真被她料中了。 第二十章 「让我来。」秘书小姐拿回冰块与毛巾,蹲在沙发前,先将折好的毛巾放在楼临意的额头,再将冰块放上去,「不直接用冰块,怕被冻伤。」她转头面对严竟楼,微笑道:「需要我留下来吗?医生大概要二十分钟才会到。」 「他人在哪?为什么要这么久?」严竟楼不悦蹙眉。 「医生手上还有病人,所以要等一下。」秘书小姐轻声解释。「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 「不用。」严竟楼犹豫一会儿才道:「你先下班吧。」 「好。」秘书小姐起身,「请小心不要让冰块掉下去了。」 「这我知道。」这点小事他还做得来,他并非什么生活白痴。 「那我先走了。」秘书小姐离开,留下一室静寂,除了楼临意明显不顺的呼吸声。 他猜,一定是她昨天离开潜水俱乐部时,湿发没有完全吹干,又在开着冷气的公车上饶了大半个台北市,才会生病发烧。 早知道他当时该坚持送她回去,而不是故做姿态的顺从她的意思,放她自己去搭公车。 平常明明很干练、仿佛无事能难倒她,竟连自己发烧都没察觉。 「笨蛋。」掐了掐圆润润的脸颊,软而富有弹性的颊肉掐起来的触感十分顺手,他的手因此流连不走了。 「这个礼拜……没办法……」惨白的小嘴喃喃。 又在梦呓。他轻蹙眉头。 「严先生……很难……」 在说他? 很难?什么很难? 「很难搞……」 他面色一僵。 「他都不听我说话……」她喘了两口气,「不听……都不听……」 他霍地起身,双手负于身后,走到沙发另一端。 她眼中的他,难搞从不聆听别人说话。 他微垂双眸。 自己的强势霸气,他比谁都清楚,他不喜欢废话,也讨厌被卢,钱能解决的事,他不会费心去浪费时间,公事以外,费神的事他不碰,感情亦同。所以他啊当初跟戴姝丽的交往其实就是他看透这个女人爱钱,给她挥霍的好日子,她就会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一步远处,当个乖巧的小女人,不给他惹麻烦,加上她上得厅堂,进得了厨房,床上表现火辣,这笔与交易类似的婚姻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可他忘了人类的感情没有那么简单,更忘了人性的贪婪,就算他给了戴姝丽自由与挥霍无度的金钱,但她还想要更多,她甚至开始想要操控他这个人。 他冷笑。 就他的标准来说,楼临意也不是出色的女孩。 她外表清秀甜美,是中上之色,但还差了戴姝丽一大截。 她很愚笨,立定目标就一头热的向前冲,不懂看到石头要转弯,狠狠摔了一跤后,再努力不懈的爬起,锁定目标继续前进,不像戴姝丽懂得利用天生的优势,挑轻松的路走。 她很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却还傻愣愣的不知情,但也因此,她同样被戴姝丽利用来做说客,千方百计想促使他们复合。 他跟戴姝丽之间,关她什么事?! 他很想抚额叹息她的蠢,却又擦觉他被她所感动。 感动。 一个奇妙的字眼。 但他不是感动于她的努力,决定跟前未婚妻复合,而是感动她的傻劲,想将她的纯真保有起来,打造一个千年不坏的堡垒,将其小心的爱护收藏。 这是一个他自己也说不透的心境变化。 沙发上的女孩晃了下头,额上的冰块因此掉落,他快步走过去捡起,用面纸擦掉隐约的灰尘,再小心放上。 望着她圆圆的小脸,还真是百看不腻。 严竟楼轻捏了捏,低声道:「等你好了,我再听你说话。」前提是,与戴姝丽无关之事。 门上传来敲声响,他知道是家庭医生来了,迅速走上前替他开门。 【第八章】 睁开眼,头昏脑胀的不适感又让楼临意忍不住闭上,决定继续一觉到地老天荒……忽地,她心口一惊。 她不是去严竟楼的办公室找他吗?怎么人会在家里睡觉? 悠地起身,头上的冰块与毛巾齐齐落入她手中,在她还没辨清自己所在何处,就听到不远处有道清冷的嗓音传来— 「醒了?」 她大惊失色,霍地转头。 如果现下有道雷劈下,直接打在她头顶,不知有多好。 她怎么会……怎么会在严竟楼的办公室睡着了? 「那个……严总……」 「桌上有药,先吃了。」严竟楼自电脑荧幕前抬起头来。 药? 她的视线移往旁边的茶几,果然看到一个白色药包跟一杯水。 「我是……」 「你发烧了,你没发现?」 「发烧?」楼临意诧异的抚着额头,因为冰块的关系,额头现在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到热度。 「你不会觉得冷?」 「呃……是有一点……」她一直觉得冷气开太强。 「快把药吃了。」他命令。 「是!」她连忙拿起药包打开,将里头的药丸塞入口中,再搭配开水仰首一口吞下。 药丸的苦味让她五官皱在一块儿,打了一个冷颤才有办法舒缓。 张眸,赫见严竟楼已来到她面前,一样是看不出心思的面无表情。 「对不起,严总,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现在不知道几点了,希望不会太晚才好。 她抬手看表时,温热的大掌忽然贴上她的额,她因此全身僵凝,时针分针都分不清了。 严竟楼摸摸她的额头,掌心下感觉不到实际热度,手往下移触碰小脸,又抚了下颈。 「好一点了。」她说,收回手来。 楼临意整个人傻愣,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呃……她要说「谢谢」,还是说「对不起」,或者抗议他怎么可以随便碰她的脸? 可是他刚是在确认她的体温……他在关心她的热度吗? 想到桌上的药,想到额上的冰块,她恍然大悟自己是受人照顾了。 怎、怎么会? 眨了眨错愕的眼,等她意识到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时,更是大吃一惊。 九点多了? 她竟然在人家的办公室昏睡了将近四个小时? 「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严竟楼走到角落的衣架前,拿起西装外套穿上。 「严、严总……」 「嗯?」穿好外套的他走回来。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能走吗?」他低头看着还坐在沙发上的她。 「可以!」她连忙点头,迅速掀起盖在身上的薄毯,双脚落地站起身。 一阵晕眩蓦地袭来,她失去重心的倒向他的怀里。 颊面碰上硬实的胸膛,她简直快吓死了。 「对不……」 道歉尚未说完,楼临意感觉到有股力量环上她的肩,似乎把她压进怀里更深了。 「我叫外卖好了。」严竟楼放她坐回沙发,走到办公桌后,脱下外套挂回衣架。 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脑子一片混乱。 他刚……是不是抱了她一下? 不!不可能!她迅速否决掉这个答案。 一定是她弄错了,拜托,人家堂堂大公司总经理,未婚妻又那么出色亮丽,她在人家面前根本是不起眼的丑小鸭一只,她大概是烧昏头了,才会错觉自己忽然变成天鹅了。 但即使如此告诉自己,楼临意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比她爬上十九层楼还要快速,「怦怦」声一阵一阵撞击着她的耳膜,血气上涌,小脸难以控制的发热起来。 与他相处机会越多,越觉得他并非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难以相处,好吧,他的确有些难搞,要抓他心思很不容易,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的体贴照顾更像是意外之喜,发现他并非没有温柔的一面。 严竟楼站在办公桌前,突然发现他不知道去哪叫外卖。 平常这些事都有秘书代劳,他已经习惯这些琐事有人处理,当要自个儿来时,就变成一件困难的任务。 「你,」严竟楼的视线转向还怔怔发愣的楼临意,问道:「知道哪里有外卖可叫?」 「啊?」楼临意恍然回过神来,「外卖?喔……外卖……」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字眼的意思,连忙道:「这附近的我不知道。那个、那个我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用劳烦严总叫外卖,我自己……我自己回去吃就好。」她紧张得结结巴巴。 第二十一章 他没有理会她的推辞,干脆拿起电话打给已经下班回家的秘书,「给我现在还有营业的外卖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秘书心底困惑但没问出口,仅告诉他,在她办公桌右边第二格抽屉,可以找到外卖电话。 「「喜乡楼港式饮茶」现在应该还有送,不过金额要五百以上。」秘书如此说道。 「嗯,谢了。」 严竟楼来到秘书办公桌,找出外卖的资料,那是一张菜单,他瞄了一眼,交给楼临意。 「想吃什么,点吧。」 「呃……那个……什锦炒面。」她将菜单还给他,「谢谢。」她不敢拒绝,怕被他瞪,到头来还是得点菜,倒不如干脆点。 要知道他可是不给人拒绝的,她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他将菜单又塞给她。「满五百才有送。」炒面才一百六。 五百才能送喔?楼临意瞪着密密麻麻的菜单,没有胆子真的将菜色点到五百以上。 他不会要她付钱的,所以更不能随便乱点一通。 「严总要吃什么?」 「跟你一样就好。」 她心想两份炒面三百二,目光迅速在价钱上瞄了一遍,「烫娃娃菜?」刚好五百。 严竟楼轻蹙了下眉头。 惨,他又蹙眉了。 「算了,我点。」他将菜单拿回去,拨了电话过去, 「请推荐比较清淡的菜色。」考虑到她身体不舒服,太重口味的恐怕难以下咽,故特别交代。「嗯……那哪些菜色可以调味得清淡一点?」他专注聆听对方的答覆,「好,都送过来,我这边是……」 都送过来?是几样菜都送过来?楼临意吃惊瞪眼。 等严竟楼挂了电话,他才敢弱弱的问:「请问有几样菜?」 「五六样吧。」他不在意的坐到她旁边的位子。 「去哪?」厉眸斜睐。 「我、我想说这样位子比较大。」挨在他身旁,她很紧张好吗?「那、那个……上次严总不是问我,怎样爱一个人?」她连忙找话题,以免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嗯。」 「我询问了我室友们的意见,她们说……」 「室友?你跟朋友一起住?」 「是公司的同事。我们公司有宿舍,只要是外地来的,都可以住在宿舍里,一个月只要交三千块的管理费用就好。」 「你老家在哪?」 「在南投。」 「集集?」 「埔里。」怎么会讲到她老家去了?「她们说……」 「你几岁上来台北的?」 「读大学时上来的。」怎么好像都在聊她的事?「我室友……」 「没打算会南投?」 「我在台北住习惯了,而且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如果可以,我想跟我们主任一样,一直从事婚顾这个工作。」 「为什么?」 「看人家幸福是件很快乐的事啊。快乐的心情是会被感染的,打从做这个工作,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那你一定很后悔接了我这个case.」 「呃……」她面色微僵。 「说中了。」 「没有啦,怎么会呢,如果说,我能够帮助你跟戴小姐复合的话,那么……」 「你室友怎么说?」他打断她,不想再听到旧话重提。 「啊?」话题怎么又被跳开,而且转回到她一直想说却一直被打断的话题上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室友说?」 「喔,她们说啊,这问题其实是因人而异的,因为每个人想要的不同,希望被爱的方式也不同,所以应该要找适合的对象,而不是太过勉强自己去做力所不能及之事,这样恐怕也维持不长久。」 不错,这点他们两个已经有共识了。严竟楼喜欢这个答案。 「那你想要说什么?」他问。 「我想要?」 「你想怎么被爱?」 被这样直接的询问,楼临意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我喔……我……」她嗫嚅,「我只要他专心对我就好。」 「我听不清楚。」说着,他不知是为了好听清楚,臀部朝她移过去。 她惊喘了口气,为着倏地被缩短的距离。 他几乎是挨着她坐,而她的右手边就是扶手,她根本无法再移动。 压力……超超超超超超超超超超极大! 她简直不能呼吸了。 「再说一次。」他催促。 「我……我只要……只要他专情……于我……就好……」她结巴更严重了。 「你以前的男友劈腿过!」 她像被食物噎到般的整个人顿住。 「这点我没问题。」他对感情上的事本来就兴趣不大,会惹麻烦的事更没兴趣,所以他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劈腿。 他没问题? 他为什么会接—「他没问题」?呃……她刚刚是不是又想太多了? 她是怎么了,完全处于自我感觉良好的想太多状态,人家随口应一句也摆心上头了。 镇定镇定…… 可他的气息整个将她笼罩,她想镇定无异是缘木求鱼。 「还有呢?」他又问。 「还有……」 「不需要陪伴?带你出去玩?发展共同兴趣?用心为你挑选礼物?说……」他有些故意的一顿,「我爱你?」 她吃惊的看着他。 她明白了,他是在藉由戴姝丽的事挖苦她啊。 她对此时此刻,自己那跳得急促的心脏而感到啼笑皆非。 他怎么会受到他的强烈影响呢? 这个人很喜欢欺负她,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意图让她打退堂鼓又不是今天才明白。 她刚刚在想什么啊? 她根本忘了她来此的目的了嘛! 强烈的羞愧感让楼临意勇气顿生,抬首大胆仰视,虽然开头还是很不争气的结巴了一下。 「当然……当然有是最好啰。」她忙吸了口气,好让心神能更镇定。「严先生,虽然我也觉得设谜题让对方猜心,感觉是有点无理取闹,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也是情侣之间的情趣啊,戴小姐她可能……」 「你也喜欢这种情趣?」只要听到「戴小姐」这三个关键字,严竟楼就会立刻打断她。 搞什么只有两人的时候提那女人来煞风景! 「我?我不会耶,我的头脑比较简单,常常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了……」她一顿,迟疑的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我不太会撒娇吗?」所以历任男朋友才会向外求发展? 莫非问题是出在她身上?否则没道理她交往三个男友,都是以对方有了第三者收场啊。 她不善于跟人吵架,对方只要气势比她强,却很没用的无法大吵一顿,所以她从来也没弄清楚真正的原因。 看着她苦恼的摸样,严竟楼隐约可猜出她在想什么。 「你刚说,每个人想要的不同,希望被爱的方式也不同。」 「恩啊。」她点头,「就是所谓的一个锅配一个盖。」 「这点我同意。」 他同意? 楼临意喜出望外。 这可是他头一次同意她的观点耶。 「那……」 「所以戴姝丽不是我要的。」他说出结论。 不会吧,她把事情完全搞砸了? 「严先生……」 「谢谢你让我明白,工作不能偷懒,感情事也不能偷懒。」 「那样的话,你跟戴小姐……」 「我应该挪点心思找寻适合我的另一半,而不是因为时间到了,就找个外在有七十分的凑数。」 戴姝丽那样的外表竟然只有七十分? 他的标准会不会太严苛了? 「其实我很注重休闲,不是个真正的工作狂,我只是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可以跟我分享。」 她僵硬点头。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人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说不定,也跟戴姝丽以为的,是两个人。 「也许是自己一个人久了,就忘了那种感觉了。」他感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此时此刻,在她的心口,只有无力可回天的失落。 「这个周末你要干嘛?」他忽问。 「我?我星期六有场婚礼要补办。」 「星期天呢?」 「星期天我记得没事。」 「那好,我们去绿岛潜水吧。」他想跟她来个假日约会。 「咦?」他在约她? 「早上六点就要出发,起得来吗?」 「可以啊。」她用力压下刚刚不该浮起的胡思乱想。 第二十二章 她想,他应该只是愿意把她当成一个朋友或活动伙伴吧,这其实就让她很意外了。 但是,他们的角色分当起朋友很奇怪耶,上次他无端把她找去潜水俱乐部,就让她一头雾水了,也没那个胆子告诉戴姝丽,现在他又约她去绿岛潜水,万一被戴姝丽知道那还得了。 她有种背叛了对方信任的深深罪恶感。 「严先生……」 「你可以叫我名字就好。」 她可以叫他名字?!楼临意大吃一惊。 这又是什么超意外的展开? 「为什么要……找我呢?」她差点就说出「约」字了,还好她有及时改口。 「你对潜水也有兴趣,不是吗?」 「对、对啊!」原来是这样。 她尴尬的想找面墙把头撞上去。 电话适时响起,严竟楼起身去接电话,让楼临意得到了一个喘息的空间。 她真是个混蛋混蛋大混蛋! 她刚在想什么? 她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严竟楼该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点的喜欢她吧! 她是哪根葱蒜啊,戴姝丽那样出色亮丽的外表在他的标准里只有七十分,那她八成只有三十分……不,说不定是鸭蛋呢。 因为她是个零分女,所以对他而言,既然不可能放在心,自然就可以当个潜水的伙伴啰。 他一定也认为说,她正积极努力当和事佬,所以不可能也不敢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换言之,她就是个脸上写着「安全牌」的女人。 她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耻,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那么卑劣的一个人,竟然会去「肖想」他。 虽然在行动上没动作,但在心理上,她已经是个背叛者了。 「东西送来了。」严竟楼放下电话道。 那通电话是楼下警卫打来的通知。 「嗯……好……谢谢……」她低垂粉项,不敢与他对视,就怕一个不小心,心思流露了。 「你是不是又发烧了?」他察觉她的双颊有不寻常的绯红。 「我、我不知道……」她无措的捏紧大腿上的薄被,「可能吧……」 她同时也察觉自己脸颊的发烫,可只有她知道理由何来。 还好他以为她发烧了,真是上天保佑,若是让他知道她刚刚心里在想什么,那他一定……她摇头不敢交残酷的画面想像下去。 全世办有三十亿个男人,就只有这个,她不能碰、不能遐想、不能要……同时,她也是最最不可能被看上的。 「我看看。」坐在茶几上的他伸掌拨开她的刘海,贴上额面。 他的手盖住了她半张脸,让她无法视物,也因上,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 他并不粗心,也不是眼中只有自己的自大狂,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个不错的男人啊…… 「不太烫。」他有些纳闷的放下手,「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她像被说中心事般的低下头,水眸一闪而逝的羞怯,严竟楼在刹那间捕捉到了。 「我看一下。」食指强硬的勾起纤细的下巴,手抚上她的脸,见她紧张得像要休克,他忍不住打趣道:「你现在的脸好像红豆面包。」 红豆……面包? 意思是说她的脸很圆吗? 该不会在他的眼中,她也是个胖子吧? 楼临意正要开口抗议,门板上传来敲门声。 「人来了。」 他起身进,脸忽然靠得她好近,她下意识闭上眼,忽然间,她感觉有什么扫过她和额心。 讶异张眼,男人已经往大门走去,她猜测,可能是衣角扫到了……不对呀,他的衬衫是扎进西装裤里头的,那……那应该就是衣袖吧。 一定是衣袖,虽然那柔软的触感不太像衣袖……不!一定是衣袖,发什么神经啊,一直在胡思乱想是怎样?如果不是严竟楼人也在,楼临意一定狠狠打自己两巴掌好清醒点。 她一定是发烧太严重把脑袋烧坏了,才会完全不受控制啊…… 外送小弟小心翼翼的将腊味三拼、橙汁排骨、烫娃娃菜、干贝大白菜、竹笙蛤蜊汤加两盘什锦炒面放上桌,除此以外还有虾仁肠粉、糖醋凤爪、荷叶糥米鸡等小点,以及甜椰果西米露。 满满一桌十会丰盛,看得楼临意几乎傻眼。 他竟然点了可喂饱五个人的菜量? 「我们有特别做得清淡一点。」外送小弟讨好的说,「若是有什么意见欢迎告诉我们。」 「好。」严竟楼自皮夹里掏出纸钞,「不用找了。」 「谢谢。」得到小费的小弟开心离去。 「你喜欢吃清淡一点的?」楼临意好奇的问,主动将碗筷分好。 「你身体不舒服,清淡点意义应该比较好入口吧?」回话时,他很故意的直盯着那双圆润的水眸。 果然,楼临意只有一个想法—— 她完蛋了。 真的完蛋了! 「谢……谢谢。」他直视的眼神太逼迫,她完全没有办法坦然回视,只好别开眼,才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不好意思让你为了我……我好像带给你太多麻烦,还让你这么晚还不能回家……」 「不用那么客套。」那张嫣红的小脸蛋,像朵娇艳的红花,让人升起一股想采撷的冲动,严竟楼也不客气的伸出手来,让大掌托住她的下颚,她像是受到惊吓般颤了一下,慌乱不知把措的双眸羞怯抬起,四目相交的那一瞬,他上身倾前,准确贴上红润双唇。 楼临意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这……这不是错觉吧…… 他……他是在亲吻她? 啊!不行不行—— 她猛地将他推开。 「我、我感冒,会传染给你的。」担忧下意识脱口而出。 严竟楼微扬嘴角,是一种猎物入手的得意,攻击性更为强烈的,两掌夹住小小的头颅,不仅吻了她的唇,火舌更狂傲的侵犯热烫的唇齿空间,抵上羞怯的小舌,再纠缠不休。 楼临意完全被他吻得毫无招架之力,不知是因为生病的关系,还是那从四面八方包拢而来的男性气息太过强烈,她整个人虚虚软软的,力气就在他的缠吻之中被他吸——小手无助的抓着他的大腿,在迷迷糊糊中,回应了他。 他将她的芳甜心情品尝个够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 「吃饭吧。」他说,将筷子放入她手中。 【第九章】 楼临意觉得一切都像在作梦。 昨晚,严竟楼吻了她。 有可能吗? 他吻了她?! 纤指抚唇,他的柔软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上头,她的鼻尖似乎还有温热的鼻息盘旋,而她的身子,还有被他搂拥的紧窒…… 啊哈哈……她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 她一定是发烧烧过头,脑子烧出幻觉了,才会在昨晚的情景中补入根本没发生过的场景。 人家堂堂一间大公司的老板,而且在感情方面又是个异常冷情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啊,天上掉陨石的机率都还比较高! 因为感冒而临时请假在家休息的楼临意,小脸凑往旁边的梳妆台,拿出检视仪容用的方镜,左右端详后,对着镜上倒映的小巧略圆的脸蛋做了个鬼脸。 不说别的,她光是跟戴姝丽在外型上分数就相差太远了,那样一个绝色佳丽在他眼中不过七十分,她这个零分丑小鸭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才不会做那种无稽大梦。 而且——她用力凝紧眉心——再怎样都不该对客户的男人有遐想,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帮助复合之路依然荆棘重重,而她竟有心思跟闲暇发神经! 身为一个婚礼顾问,她犯的可是个重大错误。 还好,她的理智是在的,这种糊涂想法可不能被别人看穿了。 可是再静心想想,她是不是真该如同事们的劝导,收手了? 为了帮助戴姝丽,她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去接近、去劝导严竟杰,更多时间的相处,必定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等到时亲手送他们入礼堂,唯一一个痛苦的只有自己啊! 贝齿苦恼的咬住下唇,脑子蓦地又浮现她「梦」中的情景——那个男人既激狂又温柔的吻上她的唇。 她已经发春发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吗?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不收手,真的不行了。 第二十三章 她一直执着于身为婚顾的第一次必须圆满,后续的路途才会平坦平顺,但此时此刻,这个缺憾是无力回天了,否则再继续下去,若是被他人发现了她的心思,恐怕,她连婚顾都不能当了。 别说平坦平顺了,而是根本不给路走了呀! 梳整了一下耳际有些粉乱的头发,楼临意收起镜子塞入抽屉里,正要拉起软被睡觉休养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那刹那,冲入脑子里的是「严竟楼」三个字。 啊……她真是病入膏肓了。 随兴的拿起手机,一看到荧幕上的名字,她整个人像是做了场噩梦惊醒般的震颤了一下,霍地坐起。 是戴姝丽! 她给的期限应该还没到吧,怎么昨天才下指令今天就又来电话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是该跟她道歉自己的办事不力,要刮要宰,任由人家了。 按下通话键,她轻轻的喂了声,「戴小姐你好,我……」 「我觉得全交给你实在不妥。」戴姝丽人正坐在家里,张着五指,欣赏稍早美甲师替她画上的水晶指甲,「这么多天了,你一点绩效都没有,我严重怀疑你的能力。」 「对不起,戴小姐,有关于你跟严先生方面,我想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那些道歉我已经听得很厌烦。」戴姝丽露出嫌恶的语气,「也不想想这场婚礼的费用高达千万,你能抽出多少业绩啊!结果一点用也没有,到头来还是要我自己出主意。」 被责骂的楼临意哑口无言,仅能噤声。 她的确是办事不力,事实胜于雄辩,她无话可说。 戴姝丽越想心头就越火。 昨日她思索再三,猜测说不定严竟杰只是因为她起头冷战,那心高气傲的男人也就跟她冷战到底,她怕再拖下去夜长梦多,虽然百般不愿,还是暂且放下坚持,给严竟楼一个机会,亲自打了电话过去,想说软言甜语几句,把他的心哄软了,就天下太平了,谁知那混帐臭男人竟然不接也不回,更可恶的是,她改打到秘书办公室去,秘书以一句轻轻巧巧的——「很抱歉,严总正在开会,不克接您电话」就将她打发掉。 连那个卑微、领人薪水的臭秘书都敢爬到她头上了,这社会还有没有公理啊! 本想亲自登门找人,可是她的自尊仅能空话她主动打电话求和,要她人到他面前折腰低声,已超过她的容忍极限。 向来只有男人宠她、疼她、让她的份,要不是看在严竟楼实在有钱,又大方任她挥霍,那种怪里怪气的冷淡个性,谁受得了! 她相信全天下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也无怪乎他条件那么好,却无法周旋于女人堆中,得靠长辈介绍才能有个结婚对象。 她不能再这么被动的等待下去了,她得找个方法让跟冰块没两样的男人融化才行,这除了让他真正的担心起来,知道事情大条了,恐怕没别的方法了。 她本来想拉楼临意一起做她的帮手,可再想想那女人办事如此不力,万一不小心走漏口风不就功亏一篑,于是决定连笨蛋婚顾一起骗了。 「哇……」戴姝丽忽然大哭一声,将楼临意吓了一大跳。 「戴小姐,你怎么了?」她急问,纳闷戴姝丽的情绪怎么如夏日午后的天气,说变就变。 「我不要活了!」她抽抽噎噎道:「竟楼竟然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当真要跟我解除婚约,你又表面敷衍我,一点忙都不帮,你说,我还能靠谁,我除了去死以外还能怎办?」 死?! 楼临意大惊失色,「戴小姐,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有帮你,我真的有在帮你……」 「你胡说!」 「我是说真的!」 「如果是真的,你就在我的血染满浴缸之前,把竟楼带过来!」 「戴小姐,你不要想不开,戴……」嘟嘟声响起,电话已被挂断。 不会吧,她要割腕自杀吗?楼临意面如土色。 她匆匆忙忙拔电话到严意楼秘书办公室去。 「请问严总在吗?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严总目前不在办公室,他出外跟客户谈事情去了。」 怎么会这么巧,他人在外头忙? 「那……那我可以直接打手机找他吗?」 「当然可以啊。」 太好了,她可以打手机给他。 「那请问手机号码是……」 「楼小姐,我已经把手机号码给你了,你忘了吗?」秘书轻声一笑。 对喔,秘书小姐之前已经「私自」将严竟楼的手机号码给她了,她竟然忘了。 昨天本来打算去公司的时候,询问一下这事,但因这迟到又发烧感冒的关系,就全忘光了。 虽然她还是对未经主人授术就拨打对方手机感到忧虑,但此时此刻人命关天,也无法管那么多了。 「那我打给他,谢谢。」切断通话,楼临意连忙自手机联络簿中找出严竟楼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通话的时间,她不知吞了多少口唾沫,一颗心怦怦怦怦不断撞击胸口。 「快接啊!」她急得冒冷汗,感冒好像也因此加重,头开始有点昏了。 「喂?」手机里传来一道愉悦的嗓音,「找我?」 他听起来好像很开心,好难得竟然可以在他的语气里感觉到这样的情绪,该不会他误以为这通电话是他正在等待的人打来的吧? 真抱歉她得泼他冷水了。 「不好意思,我是斐恩婚礼企……」 「我知道你是谁。」那么冗长的介绍词可以省省了。 他知道?怎么可能? 不不不,现在可不是揣测他为什么会知道她是谁的原因,事情大条了呀。 「严先生……」 「你现在人在公司?」 「没有啊,我感冒请假。」 「旁边有谁?」 「没人。」他为什么一直问她问题?「那个……」 又是一个「?」在她头顶闪呀闪。 现在不是在头上堆积问号的时候,有更重要更重要更重要的事要讲啊。 「我跟你说,戴小姐割腕自杀了,你快去救她!」 「不可能。」严竟楼斩钉截铁道。 「我是说真的,她刚打电话给我,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割腕自杀了。」 「不可能。」 「严先生,这人命关天,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戴姝丽不可能在身上留下疤痕。」即使他对戴姝丽的认识再表面,他也晓得她对自己的外表有多偏执。 她运动不是因为她真的喜爱,或是为了健康因素着想,而是为了让身材、曲线、体态保持在最完美状态,好接受众人的欣羡眼神。 她出门所有的防晒工具一应俱全,包得像种菜的阿桑一样只露出半张脸。 她为了减一天只吃一次正餐,每次出门吃饭,吃没两口说她不吃了,严重影响他的食欲,后来他甚至也懒得跟她一起在外用餐,而是要她自个儿找朋友约会去。 像这样对美有深刻执着的人,就算真的要自杀,也绝不会选择会在身上留下伤口的那种。 楼临意心想他说得的确有道理。 割腕会在手腕上留下伤痕,这样夏天可就无法穿着情感服饰,也很容易被发现伤痕,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是无法容忍的,可是也不能因此推断,戴姝丽就不可能自杀啊,说不过她因为太过心灰意冷,连这最强烈的执着也放弃了。 「严先生,我求求你去看看她好不好?不管有没有可能,都拜托你去看看她。」她哀求。 「办不到。」还有,她为什么又用这么客套的态度面对他,难道是因为戴姝丽的影响? 「严先生……」 「你别再理她的事了,去睡觉休息,我还有事要忙,晚点再说。」 「严……」又一个人挂她电话。 不成,不管是真的假的,她都不能置之不理,她宁愿白跑一趟,也不要错失任何可能挽救一条生命的机会。 丢下手机下了床,随意盥洗一下,换了t恤、牛仔裤,楼临意抓起包包就冲出家门。 楼临意记得戴姝丽居住之处的大致方向,但忘了详细地址,欲拨电话到公司问同事时,这才发现她匆忙间竟然忘了带手机,还好她记得公司号码,连忙向司机先生错了手机问个清楚。 第二十四章 来到戴姝丽居住的大楼,欲直接奔入的她被警卫拦挡下来,她焦急的要警卫打对讲上去,可是响了老半天就是没人接。 「戴小姐应该不在。」警卫道。 「她在的,她刚才打电话给我,拜托你让我上去看看。」她低声下气请求。 「没有得到住户的允许,我不能这么做。」 「可是她可能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警卫明显大吃一惊。 「不然这样好不好,你跟我一起上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人帮忙。」 警卫跟另一个警卫交换眼色,点了点头后,带着楼临意走往戴姝丽居住处的电梯。 来到八楼的戴宅,这是戴姝丽成年之后,父母为她买的一间二十坪套房,两房一厅一卫,除了主卧以外,另外一间房间被她规画成更衣室,满满都是名牌服饰。 大门是虚掩的,仿佛等着谁到来。 「戴小姐!」楼临意一进门就喳呼的喊,第一个冲往浴室,当她看到倒卧在浴缸边缘,手垂在一缸红色血水内的戴姝丽时,脑子一阵晕眩,差点摔跤。 「叫……叫救护车……」她手扶着门框,虚弱的喊。 「竟楼……竟楼来了吗?」戴姝丽发出呻吟之声。 警卫忙过去将她人扶正,正要扯下领带帮她止血时,一脸娇弱样的女人忽然朝他倒了过去。 「竟楼,我好想你,你终于来了……」奇怪,竟楼怎么变胖了? 「戴小姐,我是楼下警卫小吴。」警卫尴尬的说。 小吴?! 戴姝丽霍地瞪大小眸,一把将警卫推开。 措手不及的警卫一屁股坐在地上,裤子都湿了。 「竟楼呢?」戴姝丽左右张望,「他人呢?」 「戴小姐,我们先去医院……」 「你没有把他带来?」戴姝丽气炸了,戏也懒得演了,倏地站起身,「你也未免太没用了吧,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达不到,你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啊?」气到极点,她纵声尖叫。 「戴小姐,你的伤……」她怎么看起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样? 「伤?伤什么伤?」戴姝丽火大打开洗脸台的水龙头,冲掉手上由番茄酱和红色颜料做成的假血。 想到她还要清洗浴缸,就一肚子火。 「你不是要……自杀?」楼临意诧异的瞪着她光洁的手腕。 别说伤口,连一颗斑都不复见。 戴姝丽气急败坏的吼:「我怎么可能做出自杀这种蠢事?我只是要让你有借口把竟楼带来而已,谁知道你这么……」吼声戛然而止。 「我早说她不会自杀的。」 楼临意闻声吃惊转头,这才发现严竟楼竟然出现门口,朝她们方向走来。 他连看都未看戴姝丽一眼,黑眸定定放在楼临意身上,好像除了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我打手机没人接,就知道你过来了。」她最大的优点与缺点——鸡婆,「人没事,你可以走了吧。」 「楼先……」 他瞪她一眼,楼临意连忙住口。 「竟楼。」戴姝丽连忙跳进两人之间,「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下一秒,她被推到一旁去。 严竟楼直接环住楼临意的肩就往外带,楼临意因此大吃一惊,戴姝丽更是双眼瞪突了。 「你们在干嘛?你为什么会搂着她?」戴姝丽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是的。」同样错愕的楼临意慌忙想转身解释,可严竟楼又强硬的将她转回来。 「放开!」戴姝丽用力拉扯严竟楼搂环着楼临意的手,「不准碰我的男人。」 严竟楼停下脚步,转头冷眼注视戴姝丽,「我们早就分手,你提的。」他强调最后三字。 「我才没有,我根本不是真心的。」 「但我是。」简单三个字,铿锵有力。 「不,我不要!我不要解除婚约!我不要分手!」戴姝丽失控大喊,「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听到了没有?严竟楼!」 严竟楼不管背后的大吼大叫,硬是将全身僵硬的楼临意带入电梯。 「严先生,」楼临意喉头干涩的开口,「戴小姐已经看不到了,你可以放手了。」 严竟楼忽然将她整个人拉过去,长指挑起下颔,双唇覆上,像在处罚什么似的,将苍白的粉唇吻得略微红肿,添了抹生气。 直到电梯降到一楼,电梯门开启时,他才放开她。 「你以为我利用你演戏给她看的?」 楼临意僵硬的,微乎其微的点了下头。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无法解释刚才的一切,可是……他在电梯里吻她? 而且那感觉为何那么熟悉,好像不是第一次? 「我看你还在发烧。」严竟楼有些粗鲁地将手覆上她的额头,「体温很正常,怎么脑子还是那么钝?」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她,张着一双圆泣水眸,眼里写满不解、纳闷、难以置信、震惊、错愕……种种情绪,由于充塞的问号太多,以至于眼神看起来涣散而呆滞。 「昨晩的事你忘了?」 昨晚……楼临意大吃一惊。 难道那并不是她因为发烧过度而混混沌沌作的怪梦,是真实发生的? 他的确在他的办公室内吻了她,吃过晚饭后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在她下车之前,又是了一阵唇上缠绵。 「怎么……可能……」她脑子好乱,「为、为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会看上她……是看上吗?他是看上她吗? 这怎么可能呢?她长得这么路人,从外在到内在,都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就算把她倒吊起来,她也不相信他会喜欢上她…… 不对,他是个将感情看得很淡漠的人,当初他也说得明白了,他会选中戴姝丽不过是因为适婚年龄到了,家中长辈希望他结婚,所以他就顺应他们的意思,与长辈介绍的女孩交往,并走向结婚的路。 他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不会作乱,安静无声守在家里,但也仅只于此而已,其他想要的,尤其是一颗喜欢的心,他不会给。 他都不喜欢戴姝丽了,在其要求给予爱情与用心时,毫不留情的将人fire掉,而她,一个小小的婚礼顾问,刚好在这个时间点闯入,所以就顺理成章拿她来填空缺? 她才不是什么替代品呢? 更不是什么填空缺的! 他实在太看不起好了,她才不是有男人就好,完全不挑的! 她更不会为了过奢侈挥霍的生活,去将就一个眼里根本没有她存在,只被当成煮饭、带小孩的工具人。 楼临意用力将他推开。 严竟楼未料到她会突然来这招,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看不起人了!」她生气的吼,「我……」不,她应该把话撂得狠一眯,学学元傲伶,这样他才会知道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老娘不稀罕你!」用尽全力吼出,脑子因为缺氧而一阵昏茫,纤躯摇晃了一下,跪坐在地,掌心撑着发错的额头,觉得自己好逊,连骂个人都会出糗。 严竟楼朝前步了一步,蹲下身。 「你是怎么了?」态度为何变得这么莫名其妙,还说他看不起她? 她抬起含泪的眼质问:「你为什么要亲我,为什么?是想抓我去填空缺吗?」 抓她去填空缺?严竟楼不知为何想起台语的「抓交替」,他觉得好笑,一点都恼怒不起来。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忍俊不住,以为他在这个时候还态度轻率轻率,故用掌掩住了嘴。 他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是吧?楼临意既难过又愤怒的想。 「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很贪心很贪心的女人,我要的比戴小姐还多,而且都是你没办法给我的东西,至于你唯一有办法给的,我一点都不稀罕,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你不可能会成功的!」骂人让她全身紧绷,心跳得好急耳际嗡嗡作响。 她晓得这男人的自负与自傲,他无法原谅别人用言语冲撞他,经过他一顿痛骂,他就会立刻变得无情起来,亦对她不屑一顾。 她手撑着地欲起身,不料严竟楼竟抓起她的上臂,将她人带起,在那瞬间,她十分惊恐,惧怕他的意图。 第二十五章 他会不会因为她竟然好大胆敢骂他,所以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要什么?贪心的女人。」他平声问。 他要弄清楚,她态度改变的原因。 「我、我要……我才不告诉你,放开我!」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请不要随便碰我!你敢再碰我,我就大喊变态、色狼,让你被抓去关!」 她看到,他的脸色僵凝了。 她觉得害怕惊慌,连忙转身就走。 到了路口拦了计程车,开车前,楼临意忍不住转头看向路的一端,他的车就直接横停在社区的门口,庞大的车身霸道的占据路面的一半,而车子的主人尚未走出来。 毁了,她想。 她把一切都弄砸了。 她低头,难过的双手掩面。 她是怎么把一切弄成不可收拾的? 为什么事情最后的发展会是这样?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还是说,打一开始她就不该一厢情愿,不该不听同事的劝告,最后果然惹了一身腥? 然而,回到家,脑袋放空坐下休息没多久,楼临意就接到元傲伶气急败坏的来电。 「你现在马上来公司。」 「怎么了?」 「你一直想挽回的那个case的女主角上门来,说你诱拐她的未婚夫,她上门来讨公道啦!」她怎么都不知道天真热情的楼临意竟然有当小三的能耐? 在背景音中,楼临意听到远处有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她心一凛,隐约听出那是戴姝丽的声音。 「我、我没有诱拐!」她急急忙忙解释,「我跟她的未婚夫什么事也没有。」 「她说若不相信,她可以请大楼警卫来作证,说你们直接在她家搂搂抱抱,根本就是台语的「侵门踏户」,超级嚣张的。」 「不是的!」楼临意咬了可取下唇,「我是被利用的。」 「利用?」元傲伶脑子转得快,「你该不会从和事佬变成破坏者了吧?」 「我是……」她重叹了口气,「要这么说也可以。」 「我想你也不可能当夺人所好的小三。」楼临意才刚感动同事这么了解她,没想到接下来元傲伶就一把利剑刺来,「你才没有那个能耐去抢别人的男人,就算想抢也抢不赢的,才会轮到你。」 元傲伶一定要把事实真况说得这么露骨吗?她干嘛每次说话都这么毒呀,在无知中被利用的她已经够难过了,不要落井下石了吧? 「不过,」元傲伶双道:「那女人我觉得真是糟糕透顶,要我也宁愿选你不选她。」 不好意思,她一点都未被安慰到。 「我现在马上过去公司。」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得亲自解决。 「你来能干嘛,还不就当炮灰,吵架的事你不行,还是乖乖待在家吧,别来扯后腿了。」说完,元傲伶挂了电话。 谁说吵架的事她不行?她刚刚可是把一个男人骂得脸色大变呢。 唉,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她又再叹口气。 还好身上的外出服尚未换下,重新抓起包包就可以出门了。 关上门落锁的时候,楼临意觉得心情好沉重沉重,沉重到她好想逃避现况,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当鸵鸟,什么事都不要管。 可是她不能逃避,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就该亲自去解决。 宿舍离公司很近,步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还没进办公室,隔着玻璃大门,楼临意就能听到里头传出的歇斯底里骂声,公司的员工均露着好奇打探的眼神,看着她。 她觉得羞愧,头一低,推门而入。 「……把那个贱女人叫出来!她敢抢我的男人,就不要当缩头乌龟!」 「戴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楼临意听出是组长宋伊媞的劝解安抚。 「冷静!如果你老公被外头的女人抢了,你也能冷静吗?」戴姝丽愤恨咆哮,「我跟我未婚夫吵架之后,我是多用心努力的想将我们的感情挽回,是那个贱女人自告奋勇说她可以帮这个忙,我还真信了她,感谢她的好意,谁知道她竟是藉此接近我未婚夫,把人给抢走!」 「戴小姐。」楼临意快步走进办公室,「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来干嘛?」辛季英连忙扯住她的手,「傲伶不是叫你别来?」 「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应该自己解决。」楼临意轻轻拉下圈在上臂的手。 「我误会?」戴姝丽快步冲来,惊人的气势让楼临意害怕的倒退两步,「我亲眼看到竟楼揽着你的肩走出我家,还不准我靠近,这是哪门子的误会?」 「我相信这绝对是误会的。」宋相燕轻巧走来,面上挂着职业甜笑,「你看看,这位「贱女人」跟你格调差这么多,若她是六十分,那你一定有一百分,有长眼睛、懂得什么样的女人叫美丽的男人,都不可能选择她的。」 瞬间,楼临意被万箭穿心。 呜呜……反正相燕说的也是事实,若是能因此让戴姝丽不再发飙,要怎么损她,她都可以忍受的。 因为宋相燕说得太符合「真相」,戴姝丽觉得心情好过了些。 「可谁知贱女人使了什么手段,抢了我的男人!」 「那想必……」宋相燕甜笑程度增加,一旁的楼临意跟辛季英立刻背瘠发寒,她们都很清楚宋相燕跟元傲伶的毒舌表现相反,当宋相燕笑得越甜,就表示背后所藏的刀越大把,正是所谓的口蜜腹剑啊,「那个男人懂得用心去看一个女人,而不是只注重外表的肤浅。」 差一点点,辛季英就要鼓掌叫好了,还好她手才举起来,就马上放下。 完蛋了,戴姝丽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楼临意真不知她的好同事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呢? 就把她损成一百、负一万争都没关系,把她贬低为下雨过后的田埂烂泥,好过让戴姝丽刺耳至级的「赞美」啊。 「戴小姐,不是这样的,我跟楼先生……不,是楼先生……是严先生,我跟严先生真是什么事都没有!」呜呜……她太过紧张,连人家的姓氏都说错了。 谁教他的名字有个「楼」字呢。 「那位严先生愿意冠妻姓,那还真不错呢!」宋相燕拍了两下手。 别再火上加油了!楼临意心底在哀号。 「什么冠妻姓!不要胡说八道!」戴姝丽怒吼。 「其实我只是被利用来气你的,戴小姐,你可别中计啊!」怕又被打断,楼临意一口气说完,「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复合的,严先生会突然出那招也在我意料这外,我没想到他会把我推入火坑,这……这说不定就是他的挑拨离间之计,他故意这么做,好让我跟你不再联合将她挽回,让他回到你身边……」她越说越小声,尾音完全含入嘴里。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炮灰角色啊。 亲口将真相说出来,让她的心像被千根针刺般痛苦,疼得她无法抑制涌上眼眶。 「是这样?」戴姝丽稍微冷静下来。 「嗯。」楼临意有些虚弱的点头,喉头发痒的咳了两声。 「我告诉你,以后我们的事你不用管了,反正你也没个用处,都几天了还是办不成事,但我警告你!」戴姝丽贴着水晶指甲的食指恶狠狠指向她,「若让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不会了!」她用力扔头,「我不可能再跟他见面了,我也跟严先生说清楚了,不要想利用我来达到目的。」 「这还差不多。」戴姝丽昂着高傲的下巴,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喀喀喀」的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楼临意连忙拉了把椅子坐下,好让虚弱的身子有所依靠。 「你还好吧?」同事过来关心。 楼临意摇摇头,「我没事……咳咳……」 「我送你回家休息好了。」元傲伶道:「我现在手上没什么事要忙。」 「好啊,就让傲伶送吧。」宋伊媞点头。 拉着病弱的楼临意回家途中,元傲伶突问:「真的是那样吗?」 「什么?」楼临意不解的转头。 「我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蹊跷,那个女人没大脑所以未发现怪怪的地方,而我呢,总觉得有个点很有问题。」 「什么点?」楼临意提高警觉。 第二十六章 「你让那个男主角环着你的肩走出女主角家,被蒙在鼓里、不知被利用的你一点反抗都没有?」 「我……我那时吓傻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楼临意急急忙忙辩解,「所以我当下没有反应,等进了电梯才想到的。」 「那你心里怎么想的?」元傲伶微偏着头,「你其实喜欢人家,是吧?」 楼临意一怔,「怎……你怎么会这么……这么误会?」 「很简单啊,常理推论,就算他突然使出借刀杀人计,他跟你一开始又没有说好,这种随时有可能被揭穿的蠢计笨蛋才会用,而且再怎么被吓傻,也不可能傻到进了电梯才发现吧?」元傲伶嘴角扬起猜中的得意,「你没有当下做出反应推开他,是因为……」她轻戳了戳好友的胸口,「你喜欢人家。」 「不要……咳……不要乱说……」她慌乱得咳嗽加剧。 「也许男主角就是因为发现你的心情,才敢这么做的。」 楼临意浑身一僵,「他、他发现了吗?」原来她早被看穿了。 「嘿……」元傲伶唇边笑容更得意张狂,「小笨蛋就是小笨蛋,三言两语就被我套出来了。」 「傲伶!」楼临意气急败坏的喊。 元傲伶拍了下手,「那两个人都不是好人,早告诉你别混进去蹚浑水,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样,弄个不好,你自己辞职就算,公司声誉都要受损的!」 「我已经受到教训了。」悔不当初啊! 「知道就好。」元傲伶环上她的肩,故意笑道:「他是这样抱你的吗?」 「不要取笑我啦!」她是在感情被知情的状态下被利用,已够难过了,就别让她想起那令人难堪的场景吧。 「我开玩笑的。」元傲伶收回手,插入她的臂弯。 楼临意轻瞪她一眼。 「到家了。」元傲伶将她推向宿舍楼下大门,「快回去休息吧。」 「嗯,谢谢你送我回来。」楼临意点点头,走进社区,搭乘电梯回到四人合住的宿舍。 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发生好多事,让她的脑袋十分混乱。 这一切,都在严竟楼的计画之中。 他昨晚故意亲近她,就是为了确定她的感情吧,知道她是枚可用的棋,就先收着,等着时机到来时,来个一击必杀。 她好蠢,在浑然未觉的情况下成了牺牲品,一头热的往前冲,却不知早就掉进陷阱里,冲撞得满身是伤。 拉起被子,盖住头脸,她告诉自己,别再多管闲事了,以后的以后,都不准再鸡婆了! 她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甲,不可再做超过能力范围的事。 楼临意狠狠的咬住下唇,咬得血色尽失,无声的泪溢出眼眶,落入枕头里…… 【第十章】 严竟楼一走进bar,就看到坐在吧台前独自品酒的赖斐恩。 他直接坐上赖斐恩身边的空位,向酒保点了杯龙舌兰。 「找我什么事?」因为bar很安静,只有轻柔的乐音流泻,故他压沉了嗓问。 傍晚时候,赖斐恩临时打了电话过来,约他晚上在bar见,语气听起来是有事要谈,却不在电话里说个明白,但他今晚与客户有约,仅能答应他,公事一处理完就给他电话,赖斐恩自然答应。 赖斐恩将装有点心的盘子推向他的方向,略带责备的语气道:「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家的小可爱?」 「什么?」拿点心的心僵在半空中。 「今天戴姝丽来公司大吵大闹,指责我家小可爱诱拐了你,但我家小可爱说那是你的计策。」赖斐恩半转过身来,「你利用我家小可爱去激怒戴姝丽,好让她不再对你纠缠,这事是真是假?」 「她这么说?」他凛声问。 「你口中的「她」是指谁?」他没那么厉害会猜心。 「楼临意。」 「没错,她是这么说。」 饼干瞬间在严竟楼指间粉碎。 「事实不是这样?」赖斐恩微挑单眉。 「我在追她?」他换了个新的小点放入口中,轻描淡写道。 只是单纯的女孩一开始没发现他的意图,后来却是拒绝他的追求,认为他另有目的——一个卑劣的目的。 他当下十分生气,难以置信在她心中,他的形象竟然如此败坏,因此气恼的决定不理她,端着一身火气回公司,还把秘书给吓傻了。 楼临意啊楼临意,就只有你有办法让我生气发火! 「什么?」赖斐恩讶异地瞪眼,「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久前吧。」他搓掉手指上的饼干屑。 「为什么?」 他淡瞟了好友一眼,「不需要跟你交代。」 「那是我家的小可爱,你要把人抢走当然要给我一个理由啊。」这感觉就像是亲爱的妹妹被个臭男人抢走了,就算那臭男人是他好友也一样。 「什么你家?」严竟楼挥开扯住胸口衣服的手。 「就算你的对象不是我家小可爱,光是听到你会主动去追一个女人,就是一项奇迹了,身为好友的我当然要问个清楚。」不然朋友当假的吗? 「不说。」他仰道将龙舌兰一饮而尽。 「小气。」赖斐恩撇了下嘴,「你们现在闹成这样,你心里应该有主意了吧?」不然他家小可爱可就要受委屈了。 「没有。」 「没有?!」赖斐恩吃惊瞪眼,「你可不能放任我家小可爱被欺负喔。」 「这点我自会处理。」严竟楼双手放在吧台上,转头看老友,「倒是你自己的处理好了没?」 赖斐恩露出苦笑,「还没。」 「早叫你别谈办公室恋情。」他是绝对不碰窝边草。 「这种事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赖斐恩一手托腮,「这种感觉或许你慢慢的就会明白。」有些苦衷与难处可是要等爱上了才懂。 「我想……」严竟楼又点了杯龙舌兰,「我已经明白了。」 戴姝丽万万没想到严竟楼竟会主动联系她,邀她共进午餐。 她就不信楼临意那碗清粥小菜能满足他的胃,了不起吃个三天就腻了,也或许,楼临意真的只是颗被利用的倒楣棋子,现下,严竟楼又改变主意了,思来想去还是他们俩最匹配,所以决定吃回头草了。 哼,这次她一定要换间婚礼顾问公司来企画婚礼,而且要办得更为盛大,至少要花两千万才足以一吐她这段时间来的怨气。 出发时,她故意打了通电话给楼临意。 正要与同事一起出去吃饭的楼临意看到戴姝丽的来电,心口一窒。 难道又出了什么状况吗? 担忧害怕的她真想当作没听到电话铃声,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很孬的接起来了。 「戴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要告诉你,我确定你跟竟楼的确没有什么暧昧关系,所以我以后也不会找你了。」 「那就好。」听到严竟楼的名字,她还是无可避免的胸口窒闷。 「你一点都不好奇我怎么能肯定?」 「不是因为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的关系吗?」 「才不是呢!」戴姝丽得意的笑,「因为我跟竟楼和好了,我们现在要去吃饭。」当然她也不可能那么爽快和好,再怎么样也得刁他一下。 楼临意闻言一怔,冷意遍生。 他们和好了……急转直下的发展让她措手不及。 「那……恭喜你们了,祝你们永浴爱河。」她觉得她的祝福好空虚、好虚伪、好言不由衷。 但她应该感到高兴地对,至少这对俪人的感情并没有毁在她手上…… 她暗暗偷喘了口长气,假装乐观的告诉自己,还好她当时没有傻傻的陷进去,放任感情奔流,否则她现在就成了笑话一桩了。 「这是一定的,不过我们的婚礼是不可能再交给你去办理了,我要换别的公司,免得一看到你的脸就晦气。」 「我明白,戴小姐,若没什么事,我先挂电话了。」 「对了。」 「嗯?」 「我是好心想劝告你一句,如果你对竟楼存有非分之想的话,去买面大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吧,凭你也配!」戴姝丽得意洋洋的切断通话。 「我又没有……」楼临意用力咬住下唇,「这么想过……」 「意,好了没?」在门口等待的宋相燕朗声问。 第二十七章 楼临意慌忙低头拭去眼角的泪水,拉起嘴角回应,「好了……」 摆去着性感的臀部曲线,戴姝丽毫不意外的吸引餐厅内众客人的目光。 她仿佛无视众多注目礼,其实内心得意洋洋地走向严竟楼等待的餐桌位子。 她本想做做傲慢的问:「找我什么事?」可再想想严竟楼根本不吃这一套,万一弄巧成拙,她的有钱少奶奶梦可就真要破碎了。 「竟楼——」她娇娇的喊了声,无限妩媚又可爱。 正在翻阅小说的严竟楼抬眸,以眼神示意她在对面位子坐下。 他合起小说往旁边放,戴姝丽看也不看那本书一眼,喜孜孜的说:「你终于回头转意了。」 严竟楼低眸注视她装饰得闪亮的十只玉手,美丽的指甲比原来的指片还要长,小手保养得非常漂亮,白皙无暇,透明水润,再抬头看她一身华服,脖子上的钻石项炼,身上的浓郁香水味,还有那张妆容精致的完美脸蛋,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戴姝丽将妆容卸下时的真实模样——她就算与他过夜时,也是端着漂亮的彩妆,而且,永远比他早起。 还有,她不喜欢他摸她的脸,因为那有可能破坏她的妆容,根本不能随意的捏着玩。 他的手指,不由得想起某个柔软、圆润、可爱的小脸蛋了。 楼临意的确不是个让人一眼惊艳的女孩,可她十分耐看,越看越可爱,认识越久越吸引人,他可以明白为什么赖斐恩老是「我家小可爱」,「我家小可爱」的一直叫。 那明明是他的小可爱,不属于赖斐恩的,以后绝不准他再说出那五个字! 严竟楼未开口回应她的一相情愿与误解,而是把放在窗口平台上的牛皮纸袋拿过来,放到戴姝丽面前。 「这是什么?」她困惑的打开封口,「该不会是结婚证书吧?」 严竟楼唇边声起似有若无的冷笑。 纤纤柔荑伸入纸袋内,拿出一叠厚厚的物品,当她定睛看清楚后,瞬间面如土灰。 「这……这是……」她张口结舌,慌乱得不知如何解释,「这个人我不认识!」她丢下照片,好像那些照片上头有毒,「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是谁这么坏心,拍这种照片陷害我?」 照片上的她与健身教练十分亲匿的手挽着手,走进一栋大楼,那模样,谁都看得出是一对恩爱情侣。 严竟楼将照片拔开,底下的照片尚有她与其他男人共游的情景,算了算,大概有三个男人。 「他们似乎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黑眸定定注视着她,完全读不出心思,看不出波澜,「曾经,我也不知情。」 「竟楼,我答应你,我会跟他们分手!」戴姝丽用力抓住他的手,他充满嫌恶的挥开。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还有我的亲友面前,否则,我就将这些照片公开。」他顿了下,在欣赏完她毫无血色的苍白容颜后,方淡声提醒道:「我还有更不堪入目的。」 狗急会跳墙,他不想逼人太甚,免得她反过来报复,甚至会伤害楼临意,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不让这个女人再度干扰他的生活,还有继续骚扰楼临意而已。 在他的私心里,楼临意已经是属于他的了,保护她,自然是他的责任,所以早在他决定追楼临意时,就已经派侦探去调查戴姝丽的一切,谁知,这女人竟然背着她脚踏多条船,知道真相的时候,他没有动气,只觉可笑。 他还真是对戴姝丽没有半点感情啊。 戴姝丽像斗败的犬浑身虚软的瘫坐在椅上,欣悦的笑容早已不复见,脸色灰败的她仿佛连脸上的彩妆都脱落了,不堪入目。 严竟楼毫不留情的起身离开,留下她与那些照片跟一地的懊悔。 「请问楼临意小姐在吗?」一名戴着鸭舌帽,身上穿着绿色围裙的年轻男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喊道。 正埋首登载昨日婚礼费用明细的楼临意自一堆单据中抬头,「我就是。」 年轻男子快步走来,手上抱着一束看起来十分沉重,由白玫瑰、粉桔梗与深山樱包束而成的花束,将其塞到楼临意的手中。 「哇——好大一束花!」宋相燕惊讶道,其他同事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有几朵啊?」元傲伶好奇问。 「九十九朵白玫瑰。」年轻男子回道,将签收本递回楼临意,「麻烦签收一下。」 「请问这是谁送的?」楼临意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会送她花的人啊,更何况最近又没有什么特别节目。 「这我不太清楚。」年轻男子耸了耸肩。 「你们不会记载的吗?」楼临意讶异问。 「我是负责送花,其他的事情非我管辖。」他催促,「麻烦你签下名,我还有其他的花要送。」 「可是这花来路不明,我不能收。」楼临意将花束还回去。 年轻男子想起客人的交代,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姐,你不收的话,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难道你希望我们把花丢掉吗?」客人曾说过,只要装可怜,这位好心小姐就一定会把花收下的。 「可是……」 「我们不可能做出把花转卖的黑心事,而且你没签收的事万一被客人知道了,我们会被骂的。」男子露出非常非常为难的表情。 元傲伶拿过那束花,在耳边仔细聆听了下,「这里头没有炸弹,收下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重点又不是这个……」楼临意扁了扁嘴,在签收单上签下名字。 签名之前,她不忘仔细的看收件者名字,还真的是送给她的,一字未错。 「谢谢。」男子道谢后走了,留下一团谜雾。 「意的春天来了。」元傲伶两手举高花束,「有男人送意花耶!」 全办公室的人立刻热烈鼓掌。 「猜得出来谁送的吗?」辛季英问。 楼临意摇头,「我不记得我身边什么时候开桃花了。」 「傲伶,里头有没有卡片?」宋相燕问。 「我看看,」元傲伶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 「无名人士送的花耶,不知道是哪来的追求者。」辛季英双手在胸前盘起,「该不会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吧?」 「季英姊,你不要危言耸听,等一下意被你吓得把花丢了,多可惜。」元傲伶横了辛季英一眼。 「反正花是无辜的,先收下来吧。」宋相燕笑道。 「嗯。」楼临意点头。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再去买只花瓶。」元傲伶审视花束,「这可能要买很大的花瓶才装得下去呢,应该叫那个人送花还要附赠花瓶才对。」 众人都被她的话给惹笑了。 听到外头笑声的赖斐恩走出来,一看到元傲伶手上的那束花,脸立刻僵凝了。 他迅速走过去,装作不经意的问:「哪来的花,谁送的?」 元傲伶闻言笑嘻嘻回道:「爱慕者呀。」 「爱慕者?」赖斐恩哼笑了声,「我也会有爱慕者?」 元傲伶微变了脸色,「不是我的,是意的啦,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没人追。」 「总经理开玩笑的,」宋相燕扯扯元傲伶的衣服,「别生气。」 「是意的?」赖斐恩讶异转头,「谁送的?」难道严竟楼尚未出手就有情敌出现了? 「我也不知道。」楼临意耸肩,「没有卡片,送花的人也说不知道。」 「嗯……」赖斐恩若有所思摸摸下颚,然后就走开了。 「怪人!」元傲伶在他背后轻骂了声。 「不要这样。」宋相燕摇头。 没人知道为什么元傲伶与赖斐恩会这么不对盘,几乎只要见面斗嘴或互相嘲讽,根本是天生冤家。 「我先把花收起来吧。」楼临意拿过花束,心想这一大束花把整个办公桌都塞满了,还是暂且拿去会客室放吧,也替会客室增加点花的芬芳与妍丽。 接下来,不具名的爱慕者依然在除了周末的工作天,每日都送象征「爱你久久」的九十九内花束来,第二天是香槟玫瑰加紫桔梗、绣球花与可爱的小泰迪熊玩偶,第三天是深红玫瑰与格子纹小免子玩偶,第四天是海芋加银河叶与拖鞋兰,第五天是白玫瑰回蓝绣球与叶兰,第六天是粉红玫瑰回马可百合与百子莲,第七天是九十九只小熊包装而成的花束,第八天是十分昂贵的蓝玫瑰九十九朵,第九天是白玫瑰加香水百合加腊梅。 第二十八章 不具名的花束一直送到第九天,第十天就没了踪迹。 花不一向固定在十点送来,所以大伙习惯一到那个时候就引颈盼望,哪知分针一路滑滑滑,滑到了下方的「6」了,仍是未看到花束。 「那个人怎么没送啦?」先出声询问的是快被好奇心淹死的元傲伶,「该不会那个人出什么事了吧?」 「你不要乱讲话!」坐在元傲伶旁边的辛季英赏了她一肘子。 「我打电话去问问看好了。」一听元傲伶这么说,楼临意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大伙惊呼。 「不是啦,我是打去花店问问看。」楼临意连忙解释。 签收单上有花店的电话,打去问问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讯息。 「还以为真相终于要水落石出了。」元傲伶一脸失落的靠向椅背。 楼临意拨了通电话到花店,然则花店那边的人也说不晓得为何对方未再订购花束。 「因为他要的花材数量比较多,所以都是前三天就订购的,这两天都接到订购电话。」花店人员如此说道。 「那请问一下,订花的人长什么样呢?」 「他都是打电话来订的,所以我不清楚。」 「是女生订的吗?」 他忽然想起了严竟楼,虽然很可笑,但最近与她有关联的男人就只有他了,若是女生打去的电话,也就是他的秘书代为订购,说不定就是他了。 他的所有大大小小琐事都是秘书在处理的,戴姝丽也说过,所有送她的礼物,除了她自己挑选的以外,也都是秘书挑的。 「不是喔,是男人。」花店人员笑道:「那些都是情人花束,当然是男生订的啰。」除非这位小姐的性向跟一般人不同,那就是例外了。 不是他。 楼临意觉得自己刚冒出的想法实在好愚蠢,人家都跟戴姝丽复合了,说不定婚礼日期、场地什么的早就订下了,她大白天在发什么梦啊。 收拾起落寞的心情,她跟花店人员道谢后挂了电话。 「别太难过。」宋相燕拍拍她的纤肩,「也许人家只是移情别恋了,人还头好壮壮的活着。」 「相燕,你这不叫安慰好呗。」元傲伶白了她一眼。 「我只是希望意早点放下嘛。」她可是一片好意呢。 「我没事啦!」楼临意有些好笑道:「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也是啊,再送下去,宿舍的客厅都没地方放了。」辛季英耸了下肩。 「是啊,对咱们三个单身女郎可是非常的刺眼呢!」元傲伶扑哧笑道:「尤其季英姊受伤最深……哎哟!」 辛季英非常不客气地揍了她肩头一拳。 「开玩笑的嘛,干嘛当真。」元傲伶扁嘴揉着发疼的肩头。 不管那个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再送花,楼临意心里祈祷他是安好健在的,只是收了九天的花束,无法道谢,仍是个遗憾。 下了班后,她与昔日的同学共进晚餐,约略九点左右才尽兴回家。 拐进宿舍大楼门口的那条巷子,她意外发现有束花悬浮在半空中……不,那不是悬浮,是有个人捧着。 难道是……那个人? 谜底即将揭晓? 她小跑步上前,急切的喊:「请问……」花束在她开口时移了下来,然后她看到一张日思夜想,就算作梦也不放过,可惜现实中无法……以为无法再相遇的俊颜,「严先……生?」 「这符合你的期待吗?」严竟楼将花束递向前。 「花……你送的?」她诧异的看着得用两手方能环抱的花束,「为什么?你不是跟戴姝丽……」 「追求女孩不是要送花?还是我误解了什么?」他微整点苦恼神色,「这花是我到店里挑选订购,你喜欢吗?」 前九天送的花是他亲自上网挑选,电话下打的,目的就是不要让楼临意知道送花者是谁,就等着第十天给她惊喜。 楼临意蓦然发现,他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听到戴姝丽的名字,就迅速打断她,仿佛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脏了耳朵似的。 「你跟她又分手了?」这次她故意跳过名字。 他端凝了她半秒钟,方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们复合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上个礼拜三……」她连忙住嘴,懊恼那记得太清楚的伤心日竟这么容易就脱口而出。 「那日我的确与她有约。」 她蹙起眉心,望着那好像眉眼略带笑意的男人。 「很在意吗?」他问。 「我才不……」她气恼的将花丢回去,「不要愚弄我!」又气又恼的推开他,大踏步走向社区大门。 见她难过,看她尴尬不知所措,有这么有趣吗? 为什么他们要三番两次轮流来羞辱人? 「我没愚弄你,」他一把将她拉回来,「我那日约她,是要斩断后顾之忧。」 「什么意思?」她不解回头。 严竟楼自西装口袋拿出一张照片,上头是戴姝丽跟健身教练亲密走在一块儿的画面。 「她再也不会来纠缠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她惊愕抬头。 「告诉我,我的追求方法可以吗?是否还要再多做点什么?」他抿了下嘴,笑道:「我是爱情生手,还请大师多指导。」 「你……要……追求……我?」她提着心,弱弱的问。 「摆在眼前的事实。」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她震惊得整个人都傻了。 他竟然说「喜欢」? 他竟然对她说「喜欢」? 她以为这个动词永远不可能从他嘴里吐出来。 「怎么……怎么可能?」她会不会听错了? 「我经由爱情大师的指导而有了顿悟,明白我该找的是个适合自己的女人。」他拉起她的左手握着,「能与我一起分享、感动,有共同的嗜好与兴趣,与我个性互补又有诸多地方相似,可以走上一辈子的结婚对象。」 他说的是她吗? 他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吗? 感到的泪水盈上眼眶,不过—— 「我跟你哪里相似了?」他们的确有些喜好是相同的,譬如爱看同类型的书籍,对户外活动兴趣十足,但他们个性可是天差地别。 「我喜欢你有话就说的个性。」不用让他处处疑猜。 「但你不是啊。」 「我也是一样干脆的。」 「哪有?」完全看不出来。 「我刚不就说「我喜欢你」了吗?是事实我才说的。」 「但是……」 「对,你这点不干脆,还好,我还是懂得观察的。」即使还是曾经被气得跳脚过。 可他后来想明白了,她的身分处境,真有爱意也不可能说出口,她是站在帮助者的立场,怎么可能反过来夺人所爱。 严竟楼轻抚她柔润的双颊,一滴带着感动的眼泪跌出眼眶,没入他的指缝中。 这小巧脸蛋的软嫩嫩触感,他可是想好久了。 「我刚又想,也许不是「喜欢你」。」想拥有她的渴望,在碰触到她的瞬间强烈得几乎将他淹没。 她倏地浑身一僵。 「想听吗?」俊容倾近,未给予她太多想歪的机会,「我爱你。」 他说了……那三个字? 楼临意吃惊掩嘴,欣喜的泪水掉得更凶。 认识他多日,她晓得这三个字有多宝贵,比世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还要来得珍稀。 薄唇在几乎贴近嫩唇忽道:「回应啊。」 「回应?」水眸写满困惑。 他直起身,不太高兴地说:「你才是不解风情的吧?」 楼临意瞬间明白了。 「我……」她难掩欣喜的扭捏道:「我也……很……喜欢……你……」 「多了好多字。」严竟楼轻蹙眉头,「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想去计较这种无聊的芝麻小事,他是看得透的,这女孩的心。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好好品尝她的甜蜜,而他,也在下一瞬间,如愿……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