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是良人》 楔子 【楔子】 如果不能让大家喜欢你,那么就让他们畏惧你吧。 一直以来,宫本一色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生存着。 她八岁那年,父亲过世,九岁不到母亲便改嫁,而将她交给在下町阳光灿烂商店街,经营手工豆腐店的爷爷。 来到新学校就读的她,因为没有爸爸妈妈而遭到同学的歧视及欺负。 别人有爸妈当靠山,她却只有一个跟她不太熟的爷爷,有苦难言的她,含冤无处申,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阴沉又自闭的小孩,在班上被边缘化,度过了几个黯淡的年头。 小学六年级那年,爷爷生了一场病,她每天在医慌跟家里之间来回奔波,又忙又无助。 某天在送饭到医慌的途中,与平时就爱欺负她的男孩狭路相逢。 那男孩对她来说,就像是哆啦a梦里老是霸凌大雄的胖虎一样,而他,也确实跟胖虎的外形十分神似。 「喂,宫本孤儿。」男孩跟他的跟班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去哪里?」 「宫本孤儿」是他们帮她取的绰号,既可恶又残忍,老师也听过他们这样叫她,却从没严厉的制止他们。 「你要去医慌送饭吧,听说你爷爷生病了,对吧?」 她不想搭理他们,只想赶快将饭送到医慌,于是低着头,想绕过他们。 「喂,有说你可以走吗?」男孩推了她一把,害她踉跄退后了两步。 「让……让我过去……」她语带哀求地道。 「偏不要!」男孩一个箭步上前,抢走她手上的餐袋。 「还我!」 她急急的想抢回,但他们却将餐袋交互传给同伴,就是不还她。 「我妈妈说你爷爷病得快死了。」男孩坏心眼地说:「都要死了,还吃什么啊?」说着,他打开餐袋,将里面的便当拿出来,然后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看见这一幕,所有令她愤怒、痛苦又伤心的过往历历在目。她没了爸爸、妈妈,幸好还有疼爱她的爷爷,如今在这世界上,她最珍贵的宝物就是爷爷。 可是这臭家伙不只诅咒爷爷,还将她努力准备的便当倒掉……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可恶?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待她一股怒焰在她心底熊熊燃起,瞬间怒气涌向她的四肢百骸,窜进她每一条神经,仿佛另一个世界的谁给了她无穷力量般,驱使她冲向了他— 第一章 【第一章】 「欸,宫本来了。」 「不要看她啦,快走……」 一色不是听不见这些声音,但她仍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杀气。 自从那次发飙,狠狠的将那个「臭胖虎」推倒在地,然后重重地捶他几拳,打到他哭着回家找妈妈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也许是她的改变逆转了命运,爷爷并没有如大家以为的那样离开人世,在她升上国中时,爷爷终于病愈出慌了。 痛扁臭胖虎的事情让她有了深刻的领悟,那就是—她绝对不当一辈子的大雄! 她不是弱者,她要武装自己,让那些曾经或想要欺负她,甚至可能欺负她的人,在还未出手之前,便先被她制伏。 当然,人不犯她,她不犯人,除非是对方先对她出言不逊,否则她绝不惹事。 在她国一的某天,几个太妹学姊向她挑衅,反遭她修理一顿后,便奠定了她大姊头的地位。虽然她并有这个意思及野心,可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封号便跟着她。 这天放学途中,她在附近的公车站看见两个外校的学生正在欺负和她同校的学生—「喂,眼镜仔,借张谕吉(万元钞)来花花吧。」 说话的是一个染着金发的男生,瘦瘦的,个子不高,但气焰高张。 「你家应该很有钱吧?」一旁同样染着金发的女生拍拍那眼镜男孩的脸,「借张谕吉花花应该没困难啊?」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眼镜男孩低着头嗫嚅。 「怎么可能?」金发男不悦地皱起眉头,「别逼我动手喔。」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很讲道理的耶。」金发女嘻嘻哈哈的说。 「我真的没……噢!」 眼镜男孩话还没说完,金发男已经揍了他一拳,力道虽然不算大,他却仍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嘛。」金发男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这时,金发女趁机抢走他的书包,开始翻找起来。 一色再也看不下去了,尽管她并不想招惹是非。 「喂,你们两个—」她声线一沉,大声吼道。 金发男跟金发女同时一怔,讶异的看着她。 「同校的喔?」金发男咧嘴一笑,「没你的事,最好走开。」 一色神情冷峻,「把书包还他。」 「什……」金发女冷哼嗤笑,「你这个臭婆娘是想找死吗?」说着,她冲上前,伸手就想拉一色的头发。 一色灵巧地闪避,接着一记直拳挥出,直接命中对方的鼻梁。 「啊!」金发女痛得丢掉书包,蹲地不起,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哇哇鬼叫,「可、可恶,好痛……」 见状,金发男松开了眼镜男孩,上前想替女友报仇。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而努力学习格斗技的一色。 商店街的邻居里,有个年长她三岁的哥哥—米冈仁司,拳击社社员的他教了她不少自卫及攻击的招数。 没三两下,金发男已成了她的手下败将,带着金发女落荒而逃。 「谢、谢谢你,宫本同学。」眼镜男孩捡起书包,怯怯地来到她面前向她致谢。 她愣了一下。他认识她?哈,她宫本一色在学校里还真是个风云人物。 不过眼前这只弱不禁风、瘦瘦小小的「饲料鸡」还真是碍眼,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来欺负我吧」的气息,简直是主动引人找碴。 她秀眉一拧,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强迫他看着自己—「喂,饲料鸡,你给我搞清楚,我不是为了帮你才修理他们的,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的地盘胡闹。」她故意耍狠,说一些江湖味十足的话。 眼镜男孩怯懦的看着她,不敢说话。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想被吃掉,就给我勇敢一点!」她放开他的鼻子,并在他胸口重捶了一下。 眼镜男孩闷哼一声,像是很痛的样子,他的样子让一色想起从前只能任人欺负的自己。 「再这么孬,你就当一辈子的大雄吧!」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时,她身后传来眼镜男孩虚弱的声音—「宫本同学,我是丸谷,是你的同班同学……」 一色从没发现跟她同班那么的久丸谷。 原因无他,因为他总是缩在角落里,安静又内向。 他个子不高,又是个大近视,简直像是真人版的大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脑袋很好,功课一级棒。 当一色注意到他,也才慢慢的发现他在班上是怎么样的存在。 他常被要求代当值日生,虽然大家都是用礼貌的语气拜托他,但根本是吃定他不会拒绝。 他常帮固定的几个男同学跑腿到贩卖部买午餐。 他总是负责别人不想做的工作,例如班级布置或是帮老师准备教材。 他总是笑着接受一切、忍受一切,努力的当个「好人」。 而这一切看在一色眼里,真的是碍眼到爆。 「丸谷,我昨天头痛得不得了,所以没写历史作业……」 下课时间,一个女同学嗲声嗲气的走到他桌旁,拜托道:「你可以帮我写一下吗?」说着的同时,已经将作业簿搁在他桌上。 「呃……那个……好吧。」他虽有点为难,但还是答应了。 「谢谢!」女同学一脸感激的笑着对他道谢,转身却跟另一个女生交换了一个「看吧,笨蛋答应了」的得意眼神。 那个女同学昨天明明跟几个朋友在逛商店街,说什么头痛,分明是想占那只饲料鸡的便宜。不知怎的,这令一色感到生气。 是看不惯那欺负人的女生,还是恼火拚命当滥好人的他? 她不知道,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探究自己生气的原因。 她站了起来,走向丸谷,一把抢走他已经在抄写的历史作业。 「咦?」他吓了一跳,惊疑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她。 「你是笨蛋吗?」说完,她转头唤住那个占他便宜的女同学,「喂,给我回来!」 那个女同学转过身,惊惶不安的看着她。 她把作业簿一丢,「拿去,少在那边给我装可爱、扮无辜!」 那女同学害怕的捡起作业簿,连一声都不敢吭的就走开。 「宫本同学,没关系啦……」丸谷笑得像是动物园里可爱动物区的兔子般无辜又温驯,「这只是小事。」 「你……」不知为何,越是看着他的笑脸,她就越是火大。 终于,她忍无可忍的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吼,「你白痴啊」 自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使唤丸谷跑腿,或是利用他不擅拒绝而占他便宜。 大家都在谣传丸谷交了保护费,从此由一色罩他。这虽不是事实,一色却不想解释。 至于丸谷,不管他怎么拚命解释,也没人相信他。 就这样一天过了一天,转眼间,他们已是国三应届毕业生了—「班长,毕业旅行的回条都收好了吗?」 班导在台上说话,但一色却看着窗外那只在矮树丛里玩耍的小猫。 班长将全班的回条收齐,班导看了一下,讶异的看着一色。 「宫本,只有你不参加啊?」 一色转过头看着他,「嗯。」 爷爷赚钱那么辛苦,她哪舍得花他的钱去玩? 「为什么?」 「没为什么。」她酷酷地回答。 班导无可奈何,「好吧,那费用从下星期一开始缴交。」 他话才说完,下课钟声便响起。 「不敬礼下课。」班导说完,拿着手上的课本及回条走出教室。 同学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著毕旅的事,都十分兴奋。 「宫本同学……」不知何时,丸谷来到她桌旁。 她睐了他一眼,一脸不耐,「干么?」 「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去毕旅,一生只有一次耶。」丸谷神情失望。 「什么一生一次,有什么好纪念的?」 他小小声的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是费用问题,我可以……」 话未说完,一色已羞恼的狠瞪着他。「你给我滚开!」 她的吼声惊动了其他同学,大家以眼角余光偷瞄着,大部分的人都等着看好戏。 丸谷有点胆怯,却直视着她的眼睛。 迎上他那沉静又澄澈的眸子,她更感到焦躁生气。 他为什么要来烦她?为什么要惹她生气?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为什么他却总是用羞怯率直的眼神看着她,还找她说话? 这让她觉得自己逊毙了。 喔不,她宫本一色一点都不逊,她是人见人怕的大姊头,所有人都该畏惧她—包括他。 第二章 一股怒火直冲她的脑门,她瞬间失去理智对他挥出一拳—因为这件事,她被罚在家思过三天,并在班导及辅导老师的要求下写一封道歉信给丸谷。 她不愿意写,于是被记了一支小过。 三天后,回到学校,丸谷就来找她。 「宫本同学,非常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他,她不知怎的就烦躁起来,这股烦躁不完全是因为他,但是因为什么,她其实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讨厌丸谷那好学生、乖乖牌、滥好人的样子,也讨厌与他对比下的自己是多么的坏、多么的糟。 「给我滚开,饲料鸡!」她将所有莫名其妙的愤怒全发泄在他身上。 「宫本同学,请你不要讨厌我,好吗?」他以近乎哀求乞怜的语气说着。 一色重重捶打桌面,霍地站起,凶恶的抓住他的衣领,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信不信我会再揍你?」 丸谷抿着唇,一脸坚定的看着她。「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的话,请动手吧。」 「什……」 「我不会说出去的,现在放学了也没人,所以老师不会要求你写道歉信或是悔过书,也不会记你过……」 看他一副认命的样子,她更火大。 被毫无理由的霸凌都无所谓吗?他为什么可以忍受这种鸟事? 喔,她明白了。因为丸谷来自一个健全的家庭,有爱他的爸爸妈妈,本身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样的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人站在他那边为他发声,替他出头,不像她…… 她只是一个没了父母的小孩,就算遭到不公平的对待,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 她注定要使坏才能保护自己,而他……他就是有人靠。 这样的他,让一色看见了自己的悲哀及无奈;这样的他,让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强大。 不,她必须强大,要让所有人,包括丸谷知道她有多强大! 这么想着的同时,她一记直拳挥向他脸上。 「噢!」他痛得捂住脸。 她的心揪了一下,却恶狠狠的对他撂下话,「我最讨厌你这种装乖的饲料鸡!像你这种孬货,我见一次打一次,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他神情凝重,悲哀的看着她,那眼底所透露出来的伤痛,仿佛比她打在他脸上的那一拳还要重。 之后,不管是在哪一个地方看见他,一色不是将他当空气,就是恶狠狠的瞪他,甚至故意的撞他、绊倒他,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安抚她内心那头巨大的怪兽。 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她的桌上被人搁了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本厚厚的相本,相本里是上百张的照片及风景明信片。 兼六园、长町武家屋敷、东茶屋街、百川乡合掌村、能登半岛的一揆太鼓、加贺莳绘、九谷烧、轮岛漆器……那些是毕业旅行的景点及当地特有工艺品。 她不必问,他不必说,她知道是谁将这本相本放在她桌上,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爷爷以外的人送的礼物,尽管她不愿承认自己有多么高兴,但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毕业后,她听说丸谷考上私立名门麻布高中,而除了这个,她再也没听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关于丸谷的一切,还有他的身影,慢慢的从她记忆里淡出,然后消失。 十三年后。 「什么」正在准备将豆腐上架的一色,听见了一个让她火大的消息。 「是真的。」米冈仁司一脸抱歉,「我家老头已经决定投降了……」 一色看着他,顿时说不出话来,须臾,她反应过来,激动地道:「我现在就去找大叔问个清楚!」说着,她放下手中的工作,迅速往外冲。 「一色!」 听到这声叫唤,她猛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这世界上唯一叫得动她的人—宫本三吉。 被称为「阳光灿烂商店街的怪兽」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有在将她养育成人的爷爷面前才会显得乖巧温顺。 「爷爷,您知道吗,米冈大叔他……」 「我知道了。」宫本三吉神情平静,「不准去找米冈先生。」 「可是……」 「那是米冈先生的决定,你必须尊重。」宫本三吉转头看着仁司,「仁司,你不必觉得抱歉,你们搬走后,还是要经常回来喔。」 「宫本爷爷……」仁司神情歉疚又难过。 「爷爷,」一色一脸懊恼地说:「如果连米冈大叔都投降,一定会有人也跟着走的。」 「若真是那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说着,宫本三吉神情落寞的看向店外,「我们阳光灿烂商店街已经没落了。」 一色眉头深锁,说不出话来。 是的,阳光灿烂商店街如今已经萧条冷清,从前习惯到这里采买各式生鲜或干货的客人,现在都转往邻近的大型量贩店及生鲜超市购物。 从很久以前开始,商店街的生意就已经大不如前。 不说别人,就连他们这老字号的手工豆腐店,生意糟到爆的时候,一天连十个客人都不到。 因为讲求新鲜,他们每天卖不完的豆腐总是分送给邻居,根本是血本无归,白忙一场。 而半年前,有间物产开发公司开始收购这里的店面土地,准备将商店街铲平,然后建造大型的复合式商城。 因为对方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再加上商店街的街坊邻居们已不想再苦撑下去,于是一个接着一个将店面卖给了开发公司。 先前除了他们家的手工豆腐店外,还有约莫十家的店家仍不愿放弃,其中也包括米冈家。 但现在,竟然连死硬派的米冈家都决定弃械投降了? 「一色,」仁司轻扯了她的袖子,「你别生气。」 一色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转头便往楼上跑。 进到位在店面上方的房间内,一色隐约听见楼下传来的说话声—「爷爷,真的很对不起,我已经试着说服我家老头了,可是……」 「没关系的,仁司,一色正在气头上,等她冷静了就没事啦。」 「她真的会原谅我吗?」仁司语带担心。 虽然一直以来,一色跟他称兄道弟,但当她上了高中,渐渐有女人味之后,他对她的感觉就已经不似以往了。 他喜欢她,甚至打定主意以后要娶她。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没跟一色以外的女生往来,一色也从不跟他以外的男生打交道。尽管她没说过喜欢他,但他相信他们绝对是天生一对。 因为喜欢她、在乎她,因此当她生气时,他倍感不安及惶恐。 「放心吧,一色跟你最要好,她会原谅你的。」 听见爷爷这么安慰仁司,楼上的一色打开小窗户,朝着楼下咆哮,「混蛋,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说罢,她用力的拉上窗户。 楼下,仁司闻言,一脸愁云惨雾。 丸谷物产开发公司,社长办公室。 丸谷让志站在落地窗前远眺着华灯初上的台场。他点燃了一根烟,徐徐吞吐,神情深沉,若有所思。 今年二十八岁的他,脸上有着超龄的深沉及世故。 他高大帅气,气宇轩昂,有着足以与明星及男模媲美的品味及外表,是上流圈子里众家名媛争相追逐的贵公子。 贵为丸谷集团少东的他,从美国学成归国后,先进入了丸谷的子公司么练两年,这两年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正身分。 他的父亲总是这样,不管是求学时期还是进入社会,总期待他能从基层做起,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而他,从没令父亲失望。 现在,他是丸谷集团旗下最赚钱的「丸谷开发」的负责人,个人名下有数辆罕见的高档名车,还有价值数亿日元的房产。 「社长?」 身后传来的声音,教他猛然回神。 转过身,他看见的是秘书崛尾桂子。 他走向办公桌,捻熄了指缝间那根只抽了几口的香烟。「你还没下班?」 「我还在处理阳光灿烂商店街的那件case……」崛尾桂子将手上的一份资料交到他手上,「自从米冈家决定接受我们的条件后,其他几家一直在顽强抵抗的商家也已经跟我们接洽了。」 「是吗?」他唇角一勾,「折腾了半年,也该结束了。」 「不,还没结束……」崛尾桂子眉头一蹙,「有一家豆腐老店还不肯搬迁。」 他眉心一皱,「店家有开出任何条件吗?」 她摇头,「据回报,对方坚持不出让商店,不管我们愿意付多少钱收购。」 第三章 他不以为然的一笑,「整条商店街就只剩下一家商店,他们还想玩什么?」 「那家豆腐店的老板是个七十岁的老先生,固执得很。我们派去的人都被轰出来了。」 闻言,他沉思不语,好一会儿,他望向窗外淡淡地开口,「我们还没遇过这么难缠的对手呢……」 「社长,开发案拖不得,你有什么想法吗?」崛尾桂子问。 他沉吟片刻,回头看着她,唇角浮现一抹深沉的笑意。 「我亲自走一趟吧。」他定要说服对方不可。 【第二章】 「爷爷,您还做?」看见宫本三吉还在做豆腐,一色不禁蹙起眉头。 自从米冈家宣布撤出商店街之后,其他商店也相继接受开发公司提出的条件而卖掉房子。如今,昔日有近五十家商店的阳光灿烂商店街,就只剩下他们祖孙俩在这里死守。 因为知道商店街已经被收购,少数仍习惯到商店街来采买的客人也都不来了,可是,她爷爷还是坚持每天制作豆腐。当然,数量已减到十人份的量。 「既然店开着,当然不能没东西卖。来,拿到外面吧。」宫本三吉笑容爽朗。 看见仍然活力十足、乐天积极的爷爷,一色笑叹一声。「好,交给我吧!」她挽起袖子,端起置放豆腐的木盘往外面走去。 爷爷说得没错,既然他们决定留在这儿,就要像以往那样过日子,绝不能被那种炒地皮的开发公司打倒。 将木盘放好不久,来了一位老客人。 「小川婆婆?」她惊讶的看着那位已经有两个月没出现的老主顾。 小川婆婆看见摆在店外的豆腐,露出了欢喜的表情,「还好你们有卖……」 她惊喜地招呼,「您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您已经到别的地方去买豆腐了。」 「我哪吃得惯别家的豆腐?」小川婆婆笑眯了眼睛,「前阵子我脚不方便,整整两个月出不了家门,所以才没来。」 闻言,一色担心的端详,「您的脚没事吧?」 她爽朗一笑,「没事,好得很,给我两块豆腐。」说着,她先给了几个铜板。 小川婆婆住在离商店街走路约莫十五分钟的地方,一个人独居,但身体还算硬朗。 「好的。」一色接过钱,熟练的装了四块豆腐。 见状,小川婆婆疑惑地说:「一色呀,我只要两块……」 「没关系的,婆婆。」一色咧嘴一笑,悄声地说:「您就当是帮我吧。」 「咦?」小川婆婆不解。 「这几天没客人上门,豆腐都得留着自己吃,我啊,现在看到豆腐就想逃。」她半开玩笑的说。 小川婆婆听她这么说,神色转为同情。「一色,你跟你爷爷还要撑下去吗?」看着这萧条静寂的街道,不禁感慨,「大家都搬走了呢。」 「因为还有婆婆这样的客人,所以我跟爷爷才打死不退呀。」一色乐观地说:「我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商店街能复活的。」 「咦,小川大姊……」这时,宫本三吉从屋里走出来,惊喜的看着小川婆婆。 小川婆婆因为年长他八岁,因此他一直称她为大姊。 「爷爷,婆婆之前没来是因为脚不方便,不是变心啦。」一色打趣的说。 宫本三吉微顿,担心探问:「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们祖孙俩就别担心我这个老太婆了。」小川婆婆拍拍大腿,「我这两条腿还能走很久呢。」 「婆婆,以后您要买豆腐就干脆打通电话来,让我帮您送去吧。」一色提议。 「哎呀,你别剥夺我散步的乐趣。」小川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笑意,「好啦,我走了。」 「婆婆慢走。」一色站在门口,用力的挥动双手道别,「明天还要来喔!」 小川婆婆转头对她一笑,以坚定的眼神给了她回覆。 她目送着婆婆离去,眼睛不知怎的竟一阵湿热。 她用力的一抹,回头看向宫本三吉,「爷爷,您说得对,店开着就得卖豆腐,我相信一定还有很多像婆婆这样的客人……」 他点头微笑,「对了,我要去买豆子,店先让你看着。」 「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豆腐卖光的。」 将厨房收拾整齐后,一色坐在店里发起呆来。 好安静,静得让人心烦气躁。从前一大清早,商店街就人来人往,闹烘烘的,虽然有时觉得吵,但那样的声音却让她很安心。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呢?这里明明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怎么可以让外来的人夺走? 一定可以的,只要他们坚持下去、只要开发公司收购不了,总有一天,大家会回来,而商店街也会有起死回生的一天,她是如此相信着。 「有人在吗?」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一色整个人跳了起来,因为无聊及安静而产生的烦躁感一扫而空。 客人上门了。果然,像小川婆婆那样的客人还是存在的。 「来了!」她中气十足的回应一声,迈开大步往店外跑。 来到店外,她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站在那儿探头探脑,而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士轿车。直觉告诉她,这人不是来买豆腐的。 于是她警戒的拉下了脸,「有事吗?」 「请问宫本三吉先生在吗?」 「我爷爷不在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吧。」 那人微顿,立刻递上名片,「宫本小姐你好,敝姓酒井,是丸谷开发的……」 他话未说完,一色已挥手扫掉他手上的名片,恶狠狠的瞪着他,「滚!」 「什……」酒井惊愕又羞恼的看着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辆宾士车的门打开,有名男子下了车。 他身形高大,有着如运动员般的体格,穿着一件淡蓝色直条纹衬衫及西装长裤,脚上穿着的是手工皮鞋,衣着简单却极富品味。 一色不得不注意他,因为男人正朝着她家的店面走来。 当他走近,一色心头一震,好帅的男人!可当她这么暗自惊叹的同时,却发现那男人正以一种惊疑的、无法置信的眼神盯着她。 她立刻武装起自己,「你们是一起的?」 「社长,这位小姐是店主的孙女,她……」酒井急着向他报告。 男人抬手示意酒井不必多说,双眼直直望向正愤怒瞪着自己的一色。短短的几秒钟,许多过往的记忆像是经过剪辑的电影精彩预告般从丸谷让志脑海里窜过。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面前这个凶巴巴,活像只暴走的怪兽般瞪着自己的女人,居然是那个总是以嫌弃的语气骂他是饲料鸡的女同学,宫本一色! 崛尾只告诉他,商店街那户怎么也不搬的豆腐店经营者是个七十岁的老先生,他怎么也想不到那顽强的老先生有个孙女,而且是曾经痛扁过他几次的女人……喔不,当年的她只是个十几岁、个头比他高的小女生。 哈,看来他们真正该头痛的不是那个老板,而是眼前这个曾在国中时期被尊为大姊头的女人。 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冲动、那么凶悍,要说十几年过去,她有什么变化的话,如今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当然,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戴着眼镜,个头瘦小,老是被占便宜、被使唤、被骂是饲料鸡的丸谷让志。因为他已不是当年的他,显然地,她认不出他来。 不,她或许不是没认出,而是根本不记得他这个人,在她眼里,他应该渺小得就像是经过她脚边的蚂蚁吧? 这家豆腐店是她家的?嗯,这也许会是他这辈子所遭遇最棘手的开发案。 发现眼前的男人直盯着自己看,一色疾言厉色,「喂!你这家伙在看什么?」 让志稍稍回神,神情自若、不卑不亢的道:「你是宫本小姐吗?」 「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宫本一色。」她喷火般的眼睛直视着他,「我告诉你们,我们家不卖,你们别再来烦我们了!」 他唇角一勾,淡笑,「宫本小姐,如今这条商店街就只剩下你们了,这样玩下去,先输的不是本公司,而是你们这家小店面吧?」 「玩,谁跟你玩啊」 她宫本一色自从成年后,已经很久不耍狠了,但今天为了守护自家的豆腐店以及阳光灿烂商店街,她决定「重操旧业」,再扮大姊头。 「为了收购商店街,你们已经砸了不少钱吧?」她冷哼一笑,「只要我们坚持不卖,死守在这儿,损失的是你们这家烂公司才对。」 第四章 她说得一点都没错,收购一旦出现问题,所有的开发计划都会因此延宕,甚至还可能胎死腹中。虽然丸谷集团资本雄厚,不会因为一个开发案的失败而出现经营危机,但从没失败过的他,可不喜欢输的感觉。 他曾经是个软弱的饲料鸡,是个滥好人,而那样的他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因为她的刺激跟「激励」,他开始努力让自己变强。 高中的他,个头一下子窜高,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非常强大的人,他开始学习剑道、拚命运动,终于脱胎换骨,变成一只「放山鸡」。 话说回来,他今天能蜕变至此,她可说是「厥功至伟」。 「宫本小姐,我们不需要做这种两败俱伤的傻事。」他笑视着她,平心静气地道:「我们什么都可以商量,你何不干脆开个价……」 「你听不懂人话吗?」她凶恶地大喝,「不卖!」 哼,他们以为派出一个帅到爆表的美男子来,就能打动她吗? 「宫本小姐,令祖父年纪也大了吧,你忍心让他老人家守着这家没人上门光顾的豆腐店?」 「不必你担心,我会帮我爷爷守着这家店的。」 他唇角一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条阳光灿烂商店街,如今根本是‘日落西山商店街’了,不是吗?」 一时之间,她说不出话来。 可恶,他的比喻虽然讨人厌,但还真是贴切,不过,她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你有没有常识啊?」她开口反击,「太阳下山了,明天还是会升上来的。」 让志微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真好,不过……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什么?」她忽然感到不安。 让志手一伸,身后的酒井立刻递上一份文件。他看了一下,笑看着一色,「据我所知,令祖父一年前为了帮助外甥而向银行借贷了一笔钱,之后他的外甥人间蒸发,如今这笔款项仍然由你们偿还,我没说错吧?」 闻言,一色陡地心惊,没想到他们连这种事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她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被掐住了,顿时失去了原有的气势。 「依现在的情况看来,我想你们撑不了多久,等到你们缴不出贷款时,这间店就会被银行查封,到时……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一色心慌得隐隐发抖着,但她握紧拳头,咬紧牙根,不让他发现。 没错,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而且迫在眉睫。 「我保证开出来的价钱足够你们清偿借贷,易地安置。」他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你不是傻瓜,应该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途吧?」 他准确无误的掐住了他们的弱点,道出了他们的困境,正因为如此,一色更觉得不甘心,觉得好生气。她徒手抓起木盘上的豆腐,狠狠的朝他砸去。 让志举起手臂一挡,豆腐没砸在脸上,却脏了他一身。 他没动怒,但一旁的酒井却十分紧张生气。 「喂!你这个女人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我们可以提告!」 「酒井,算了。」让志轻轻拨掉沾黏在衬衫上的豆腐渣,神情平静,接着抬起锐利而沉静的眼眸,直视着她。「宫本小姐,别让我耗尽耐性。」说罢,他跟一旁的酒井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宾士轿车。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一色仿佛困兽般对着他们咆哮,「你们这些炒地皮的混蛋,我死都不会让你们夺走我们家的豆腐店的!」 他们没有理她,迳自上车走人。 突然间,一股排山倒海而来的无力感侵袭了一色,教她顿时红了眼眶。 但她不能哭,不能被打倒,更不能让爷爷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用力的抹去几乎要掉下来的眼泪,快速的收拾着店面。 看着正在灯下记帐的爷爷,一色不断的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爷爷已经不像当年接下抚养她的担子时年轻了,如今的他头发斑白,脸上的老人斑跟皱纹生长的速度几乎要比豆芽冒出来的速度快。而她,除了逞强,说那些「我绝不会投降、绝不会认输」的话,到底能做什么? 现在想想,已经二十八岁的自己是多么的没有用呀。 「爷爷……」 「嗯?」宫本三吉推了推他的老花眼镜,「什么事?」 「那个……我……」她支吾着,「我想去打工,您看怎样?」 他一怔,停下了笔,抬头看着她,「咦?为什么突然……」 「不是突然啦。」她装没事,咧嘴一笑,「其实我已经想很久了。」 宫本三吉神情一凝,「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呀。」她力持镇定,不让爷爷察觉到什么,「我只是在想,店里客人不多,爷爷一个人应该应付得来,我身强体壮,应该去找份兼职贴补一下家用。」 「可是,你从没出去工作过。」听到她用身强体壮形容自己,宫本三吉不知该哭还是笑,唉,她可是个女孩子呀。 「放心啦,我到哪里都适应得了,别担心。」 但他沉吟着,若有所思。 「爷爷,我们每个月还要缴贷款,单靠店里微薄的收入跟存款,恐怕撑不下去……」她意志坚定地说出自己的考量,「为了守护这家店,我一定得出去赚钱。」 宫本三吉沉默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不说话。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也好,你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还不知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能赚很多钱的工作,例如出卖劳力。 她粗鲁又大剌剌的,当然没办法在餐厅或是咖啡厅里端茶送水,可要她到歌舞伎町那种地方卖笑,别说她不肯,依她看…应该是没人敢雇用她。 最适合她的工作就是当交通指挥、建筑工人……总之任何要精力、体力及耐力的工作都适合她这个怪力女啦。 「安啦,我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她拍拍胸脯,信心满满保证。 新宿,xpowe「拳击俱乐部。 要找工作,一色第一个想到能帮上忙的人,就是米冈仁司。 他是个飞特族,向来没固定工作,要找兼差,问他就对了。打了电话给他,得知他现在在这家拳击俱乐部里兼职,于是向他问了地址,搭车前来。 来到店门外,看见豪华气派的门面,她真是吓了一跳,不过是练拳的地方,居然弄得像是spa会馆一样。呵,开在高级地段的店就是不一样。 xpowe「是一间会员制的拳击俱乐部,里面除了有比赛用的擂台外,还附有熟食吧台、淋浴间,以及三温暖。 她真惊讶仁司那家伙居然能在这么高级的地方工作。 走进俱乐部,美丽的拒台小姐立刻招呼她。 原来在这么阳刚的地方,也是有漂亮美眉的,不过,这种工作与她无缘。 「小姐,请问您是会员吗?」 「呢,不是,我」她有些紧张。 这时,穿着短裤,运动外套底下却是一件衣服都没没穿的仁司走了出来,「一色:」看见他,她松了一口气。 「阿司,她是你的朋友?」拒台小姐问。 「是啊,她是宫本一色。」 「你好。」拒台美眉给她一记盘笑,「我是宇都木瞳。」 一色客套回礼,心想这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连名字都这么可爱。 仁司跟她使了个眼色,「一色,跟我来吧。我己经跟汤泽先生提过你了。」 「是喔,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能干勤劳,一人抵十人啊?」 「有有有,我说你跟推土机一样……」仁司好气又好笑地道:「他说或许可以让你在这儿做清洁工作。」 「真的?」一色大喜。 「嗯,工作不难,大概就是擦地,还有清洗毛巾浴巾之类的工作。」 一色用力的拍了他一下,「谢谢你了。」 仁司也感到高兴,「能帮上你的忙真的太好了,我好担心你不肯原谅我。」 她尴尬一笑,「对不起啦,之前那样臭骂你,其实我能体会大叔的苦衷……」 「怎么了吗?」仁司忧疑的看着她,「你跟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我只是想多赚一点钱。」她不想让仁司知道家里的处境,因为她知道仁司会因此感到内疚。这条路是她跟爷爷决定要走的,是甘是苦都与旁人无关。 「对了,」她话题一岔,「那你在这儿负责什么工作?」 「我还能干么?」他拉下外套拉链,露出结实的胸肌及腹肌,搞笑的摆出几个健美的pose,「当然是出卖我的肉体啦:」 第五章 她白了他一眼,「别开无聊的玩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当会员的练习对象啦,总不能让会员跟会员对打吧?要是擦枪走火,出了什么事,俱乐部就得关门大吉了,这儿的会员都不是一般人呢。」 「是喔?」不是一般人是什么人?啊,一定是有钱人。 说着,他们己来到练习场,这儿非常宽敞,在正中央有两个擂台,四周围则摆放着健身器材以及沙包。 此时,有十余个男人在里面练拳,有人打沙包,有人在对打,个个专注投入。 「汤泽先生。」仁司带着她走向一个外形黑瘦,蓄着山羊胡,身穿合身背心及运动长裤的中年男人。 「阿司,」汤泽瞥见他身边的一色,笑问:「喔,就是她吗?」 一色弯腰一鞠躬,精神饱满地自我介绍,「我是宫本一色,请多多指教。」 汤泽愣了一下,笑问:「很有精神嘛,你体格不惜,以前练过什么吗?」 明明是个女生,却被说「体格不错」,这要是换了别的女孩,肯定要吐血,可是她早己习惯,也颇以此自做。 「这家伙很会打架。」仁司语带玩笑地道。 汤泽挺讶异,狐疑地问:「真的吗?」 一色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咧嘴一笑,「没啦,以前跟仁司练过拳」 「真的假的?」汤泽十分惊讶。 「真的,这家伙连男生都扁喔。」仁司骄做的道出她的辉煌历史,「她国中跟高中时期都是学校里的大姐头。」 一色狠狠瞪了有点得意忘形的仁司。什么大姐头,这是多了不起的事绩吗,谁要雇佣一个可能有暴力倾向的人啊? 「汤泽先生别听仁司乱说,我只是比较好动而己」她干笑着装可爱,试图挽回形象。 汤泽思忖了一下,「除了打扫的工作,你还愿意做额外的工作吗?当然会另外付你酬劳。」 「好啊!」一听到可以有额外收入,她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根本不在乎那额外的工作是什么。 「太好了。」汤泽一笑,「我们俱乐部偶尔会有会员带女性朋友过来,有时她们会想尝试一下,但我们没有女性陪练员,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未等汤泽把话说完,她己迫不及待地举手答应。 汤泽先是被她的积极吓了一跳,但旋即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很快地,一色已经在xpowe「俱乐部工作了一个月,而且,领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 「吗……」拿着薪资袋,她激动得掉下了欣喜的泪水。明明是那么轻的东西,此时却像沉得让她几乎快拿不住。 看见这样的她,汤泽忍不住笑了。「一色,你还真奇怪,为什么哭?」 「汤泽先生,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她赶紧抹去眼泪,「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拿到薪水袋耶。」 汤泽像个疼爱晚辈的长辈般笑视着她,「是吗,那你可要善用这一笔钱喔。」 他对她的工作表现及态度都十分的欣赏及满意。她不伯辛苦,也相当勤快,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都来者不拒,从不推托卸责,也颇得客人赞赏。 「我多给了你一万,算是给你的奖励。」 她既。惊喜又感激,「汤泽先生……」 「你很认真,继续加油。」汤泽拍拍她的肩膀,「对了,明天开始让你跟男性会员练陪,好吗?」 「咦?」她讶异地睁大眼睛。 「当然,我不会让你跟实力或是体型相差太悬殊的会员练……」 「我愿意!」她兴奋地喊道:「我会努力的。」 「嗯,就这么说定。」他领首一笑,「今天就先回去吧。」 「谢谢,再见。」她弯下腰,做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向他致谢。 走出汤泽的办公室,就见仁司在外头等她。 「怎么样?」见她笑得阖不拢嘴,他好奇地问。 她咧嘴一笑,「汤泽先生多给我一万元奖励,而且还要增加我陪练的次数。」 「什么意思?」 「就是跟男会员练啊。」她高兴回答。 闻言,仁司一震,「什么?!你答应了?」 她皱皱眉头,似乎在说「你干么大惊小怪,我以前常常拿男生来练拳头,怕什么?」 「以前那些都是小鬼,在这儿的很多都是锻链过得耶。」仁司一脸严肃地劝她,「你现在回去拒绝汤泽先生。」 「你有病喔?」她白了他一眼,「不要妨碍我赚钱啦。」 一个月来,看着她拚了命赚钱,然后缩衣节食,对自己苛刻到极点,只为了多攒一点钱,仁司心疼极了。 虽然她不当自己是女人,但她终究是,女人是要人疼、要人怜、要人爱的。 「一色。」不知哪来的勇气,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一怔,「干么?」 「你……」他直视着她,郑重地道:「嫁给我吧。」 她一呆,「嘎?」 「你都二十八岁了,除了我,应该没人会娶你了吧?」他慎重地承诺,「嫁给我,我养你,也养爷爷。」 迎上他炽热的眸子,一色愣了愣,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痴啊你!」甩开他的手,「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呿!」 「我不是开玩笑。」他语气坚定。 「神经病!」一色哈哈大笑,搭上他肩膀说:「走,今天是我第一次领薪水,为了感谢你帮我找到这份工作,我请你吃东西。 「唉?」对于告白不被当一回事他苦笑,又为她接下来的话半信半疑。 「不过,只能吃关东煮喔。」她俏皮的咧嘴一笑。 【第三章】 坐在办公桌前,让志的心思却不在工作上。 他打开皮夹,看着里面那张有点旧的照片,那是国中时的一色。照片中的她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这张照片是他偷偷拍的,她完全没察觉。 十几年来,这照片就像是他的……大力金刚丸。看着照片中的她,总让他有更坚定的意志去努力,驱策自己成为更好的男人。 十几年过去,他从没想过还有再遇见她的一天。 那天当一色出现在面前,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那是她,活生生的她,让他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他的心情是澎湃且激动的,甚至有一点躁动,他想起从前的事,还有从前的感觉…… 她曾是校园里人见人怕的大姐头,虽不主动惹事,但作风强悍,冲动的性格更令师长头痛,让同学畏怯。他们同班,但她从没正眼瞧过他,直到他为她解围之后。 虽然大家都怕她、躲着她,但他却很想接近她,因为,他总是不经意的在她眼底发现那不被人了解的孤独及落寞。 她跟他一样没有朋友,而他以为这样的他们可以变成好朋友。 但显然地,她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不管他如何低声下气的讨好她。 他想,那是因为自己太弱了,而她,必定是喜欢强者的。 他在心里没定了一个她会喜欢的形象,然后努力的让自己更接近那个目标,多年过去,当年被讥为饲料鸡的他己经蜕变成如今的模样,他不再是那个畏缩的男孩,而是可以抬头挺胸站在她面前,没有一丝自卑的男人了。 现在的他,应该是她能看得上眼,能让她不得不在意的男人了吧? 只是,她还是她,不会轻易妥协。不过开发案势在必行,不管路上有什么挡路的石头,他都会把它移开,甚至炸碎。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做的,即使面对她也一样。 崛尾桂子敲门后走了进来,「社长,你要我去查的那件事己经回报了。」 他阖上皮夹,直视着她,「说吧。」 「宫本家这一个月的缴款正常,而且还提前将钱汇进银行。」 「噢?」他有点讶异,「你上次不是说他们可能付不出这个月的贷款?」 她皱眉,抱歉地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们找到可以借钱让他们解燃眉之急的人吧。」 「看来,还得跟他们么一阵子。」他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这时,酒井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社长……」 「进来,怎么样?」他派遣酒井再跑一趟宫本家,现在正等着他的回报。 酒井一脸懊丧,「那个老先生还是很坚持……」 「是吗?」让志对此结果并不意外,「他孙女呢,又给你苦头吃了?」 酒井摇头,「那个女人不在,老先生说她去工作了。」 第六章 闻言,他微征。 她出去工作?这么说来,他们这个月之所以能准时缴纳贷款,是因为她有额外的收入?她在做什么工作?不知怎的,他竟有点在意。 「好了,我知道了。」他挥退了两人,「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崛尾桂子跟酒井齐声答应,一前一后的走出办公室。 而就在他们离开几秒钟后,他父亲的电话到了—「爸,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他父亲丸谷正幸目前是丸谷集团的会长,但从不干涉过问由他所负责的丸谷开发的业务。 电话那头的丸谷正幸问道:「我听说了,那个商店街的收购案出了问题,是吗?」 「嗯,是碰到了有点棘手的问题。」他据实以告。 「真是稀奇。」丸谷正幸低声一笑,「从你接掌丸谷开发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嘴巴里听到棘手这两个字。」 「您别担心,我会尽快解决的。」他说。 「嗯,别拖太久,免得得追加资金。」 「我知道。」话锋一转,「对了,您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打电话给我吧?」 「唔。」丸谷正幸承认,「这个星期天回家吃饭吧。」 「有什么事吗?」他不住家里,因为工作忙,工时又长,所以一个月难得回家一趟。 「没事,只是你妈想你。」丸谷正幸一叹,「你就回来让她看看吧。」 「好,我这星期会回去的。」 因为忙着收购的事情,让志己经一个月没到xpowe「俱乐部来练拳了。 五年前他在一家健身中心认识前职业选手汤泽,并向他学习拳击。 两年前。汤泽决定创业,开没这家拳击俱乐部,交情深厚的他不只出资当股东,还登记成为第一号的会员。 将车停在专用停车位,他走进了俱乐部。 「丸谷先生?」看见整整一个月没见的他,柜台的宇都木瞳惊喜地叫唤。 「汤泽先生在吧?」他笑着询问。 「在。」宇都木瞳笑得很甜,连声音都甜得像能惹来蚂蚁,「我帮你通知他。」说着,她立刻抓起话筒。 「不用了。他在忙就别打扰他。」说罢,他径自往里面走。 因为是股东,他在俱乐部里有间专用的休息室,而里面放了几套干净的运动眼,方便他随时过来练拳。 进到休息室,他脱掉西装、衬衫,手刚解开皮带及裤头,突然有人开门—「啊!」正要进来打扫的一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自她工作以后就从未有人使用过的贵宾休息室里,居然有个打赤膊的肌肉男。 她尴尬得想逃之天天,又觉得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 在拳击俱乐部里工作,她每天不都会看到这些吗? 「抱歉,我不知道有人。」 听见她的声音,让志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别过头不敢看他的女人,好几秒钟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新进人员?」 「我是兼差的。」一色老实的回答。这人声音有点熟,在哪里听过…… 「多久了?」 「一个月了。」真奇怪,他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让志扬眉一笑,「你就是用这份薪水去支付银行贷款的?」 「什么?」她一怔,惊疑的把头转回来,望向了那声音有点熟的男人。 一看见他的脸,她就激动地指着他,「怎么是你?!」 他气定神闲的套上运动背心,「你不知道这是我的专属休息室吗?」 「什……」这间贵宾休息室是专属于他的,他是这里的会员? 老天,这是什么孽绿啊? 他笑睇着她,「你都不敲门的吗?」 她秀眉一竖,充满敌意的瞪视着他,「是你不锁门不对吧,你是暴露狂吗?」 「呵,恶人先告状?」他唇角一撇,「话说回来,你会害羞吗?我以为你很习惯看见光溜溜的男人……」 「习惯光溜溜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是你吧?」她羞恼的反呛他,「我看你很镇定嘛。」 「我只是光着上半身,还不到只剩下一条内裤的窘境。」他一脸满不在乎,「再说,我都这个年纪了,就算是裸身被女人撞见,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是握?应该说你能处变不。惊,还是没有羞耻心呢?」她毫不示弱的回击。 让志没有被激怒,反倒笑了。从前的他在她面前只能。法濡的低着头小声说话,现在却能跟她处在对等的地位上,甚至让她如此激动。呵,想来真是痛快。 「你嘴巴还真利。」 「彼此彼此。」 「关干商店街开发的事,你还不打算放手吗?我可是快要失去耐心了。」他说着,语气冷了几分。 她不屑一哼,凶恶地道:「快要失去耐心?你这是在成胁我、警告我吗?」 「不敢。」他沉稳笑答,「我是生意人,不是流氓。」 「我告诉你,你最好有认赔的打算,我跟我爷爷无论如何都会守住那家店。」她无比坚定的说:「爷爷经营着那家店把我养大,我不会把它卖给你们这种无良开发公司!」 「丸谷开发不是无良公司。」他严肃的纠正她,「因为我们的开发,许多没落的旧商圈得以重生,曾经鸟不生蛋的地方也能变成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丸谷开发跟原有地主及屋主是互惠的关系,没有剥削谁,这正是丸谷家的生意原则。 他说了一长串,一色却只听到他提及丸谷家。 一直以来,她因为懒得去理会那个大肆收购商店街店家的开发公司,所以始终没在乎过开发公司的名字,但现在,她注意到了。 「丸谷开发、丸谷家,你也姓丸谷……」她的敌意瞬间变得更强烈了。 一个月前他到商店街时,她还以为他只是丸谷开发的职员,没想到他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容我再自我介绍一次,」他泰然面对,「我是丸谷开发的现任社长,丸谷让志,同时也是阳光灿烂商店街开发计划的专案负责人。」 她非常诧异,却装作不以为意地嘲讽道:「哼,原来这么了不起呀,难怪走路都有风。」 她的冷嘲热讽对他来说毫无杀伤力,反倒让他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快感。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另一个身分……」他炽热的目光直射向她,缓缓道出,「我同时也是这家拳击俱乐部的大股东。」 他是xpowe「的大股东?!也就是说,他有叫她滚蛋的权力?一色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认为你想继续待在这里工作的话,应该学会对我客气。」占尽上风的他,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色,你在……」突然,汤泽出现在一色身后。 他经过这里,奇怪一色为何一直站在门口,走近一看,才发现让志的存在。 「丸谷?」他惊喜地笑道:「你终于出现啦?」 「嗯,这个月都在忙那个开发案……」 「还没搞定?」 「是啊,」他意有所指的瞥了一色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意外的棘手呢。」 「这样呀。」汤泽对此是外行,也不好给什么意见,便话锋一转,介绍说:「给你介绍我们新的陪练员……」 闻言,让志微怔,「陪练员?」 「没错,她是新陪练员宫本一色。」汤泽说着,拍拍一色的肩膀,「一色,他是丸谷让志,xpowe」的股东兼创始会员。「 汤泽在场,一色不好像刚才那样凶巴巴的,勉为其难的向让志点头致意。 「丸谷,你可别看一色是女生喔a她的拳头很厉害呢。」汤泽迫不及待的在他面前称赞她。 让志唇角一扬,神色充满兴味地回道:「我知道。」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低低的,不甚清楚。 「宫本小姐,既然汤泽这么说,待会儿愿意陪我练一下吗?」他面带微笑,语气却暗藏寻衅。 一色目光一凝,不假思索地答应,「奉陪。」 汤泽感觉到空气中有浓浓的火药味,而两人的语里也隐隐带着一种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气势。 他房了一下,试探的问:「你们两个不是认真的吧?」 「不管做什么,我都是很认真的。」一色直盯着让志,眼底仿佛写着「你死定了」,「我先去准备。」说罢,她转身就走。 脱掉运动外套,一色穿着背心及运动长裤在练习场边做热身运动。 是丸谷开发现任社长就了不起吗?瞧他那可恨的嘴脸……今天她宫本一色一定要让他饱尝一顿拳头餐。 第七章 「你待会儿要陪练啊?」刚结束一场练习的仁司,一身汗的来到她身边。 「嗯。」她专注的做着暖身运动,好活络她的每处筋骨。 「跟谁?」 「丸谷。」她说。 「咦?」仁司一惊,「你要跟丸谷先生打?」 「不行吗?」一色白了他一眼,但很快地她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仁司似乎不知道丸谷让志就是收购他们商店街的人。 哼,那家伙还真是低调呢。 也对,在一个月前,根本没人见过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他竟然亲自出马,可见是真的急了吧?她跟爷爷打死不卖,想必让他吃足了苦头。 这样最好,至少今后他又想收购谁的家时,会想起这次得到的教训。 「一色,你不能跟他打,我来吧。」仁司劝道。 「不要。」 这个猪头仁司,居然想夺走她痛扁仇人的大好机会? 「我跟你说,他很厉……」他试图说服她,却来不及了。 「好了吗?」不知什么时候,己着装完毕的让志来到了一色身后。 「丸谷先生,我陪你练吧?」仁司自告奋勇。 一色给了他一个肘击,「你少鸡婆。」 看见两人的互动,让志微讶,莫名感到不太舒坦,「你们两个是……」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有句成语可以形容我们的关系,那个什么马的……」仁司想破头也说不出那个成语。 「青梅竹马。」让志帮了他。 「对,就是青梅竹马。」神经超大条的仁司咧嘴一笑,「这家伙以后会嫁给我喔。」 闻言,让志心头微震。她会嫁给他? 不知怎的,他的喉咙一阵紧缩,同时,心里深处有某个地方崩解了一块。 一色羞恼的瞪着口无遮拦又胡说八道的仁司,「闭嘴,你少乱说。」 「你不嫁我要嫁谁?」仁司一脸认真地要求让志,「丸谷先生,因为她是我未来的新娘,所以我舍不得让她陪你练打,我来行吗?」 「不行。」他突然有点火大了。但很快地,他将那莫名其妙的火熄灭,沉静一笑,「我这个人喜欢照着原定计划走,而我跟宫本小姐己经约好要打一场了。」 「没错。」一色严厉的瞪了仁司一眼,低声告诫,「你别搅局。」 仁司一怔,满脸疑惑,不明白两人的坚持。 「放心吧。」让志轻扯唇角,「我不会让你未来的新娘挂彩的。」 「你这什么意思?!」一色惊怒的看着他。 他是说……他会对她手下留情?真是个可恶又自以为是的家伙,她今天一定要痛宰他,让他趴在地上叫她一声大姐头! 「可以开始了吧?」她炯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挑衅。 他却气定种闲,「来吧。」 擂台上,雌雄对峙的场面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其他会员们都暂停练习,等着观战。 按规定,陪练员不能先出手,并且需以防卫及闪躲取代攻击及反击,以免伤到会员引发事端。因此,即使一色迫不及待的想出手海扁让志,也得忍下。 「动手吧。」她催促道。因为她等不及要假借防卫之名,正正当当揍他了。 看着眼前急于想修理自己的一色,许多往事浮上让志心头,从前她扁他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留情。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他们居然能在擂台上交手。 「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睇见他唇角浮现的笑意,听见他低声说的这句话,一色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饱没想到会有跟女人交手的一天吗? 哈哈,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今天将是他的羞耻日,她要在大家面前扁他,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我要出手唆。」他提醒。 她瞪住他,摆出防御架式,「废话少说。」 他唇角一撇,迅速挥出一拳,一色顺利的挡下,却感觉那力道非常的轻。 「你没吃饭吗?」她低声讥讽他。 他不生气,「我怕伤了你。」 「你开什么玩笑?放马过来。」她有点被他激怒了。 「真的?」 「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别让我把你看扁了。」 看扁?十几年前,她把他看扁,十几年后,她还想看扁他? 不会的,他会让她瞧瞧他己经变成什么样的男人,他会让她知道,他己经强过她,甚至可以将她生吞活剥,是个丝毫不输给她那阳刚粗犷的「准夫婿」的强者。 「接招。」他说着的同时再度挥拳。 他不断的移动脚步,左右开弓,但还是因为顾及她是女人而控制了力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学了几年拳的一色要拦下并躲避这样的攻势并不难,但因为感觉到他并未尽力,她不由得恼怒。 「喂,你这是在羞辱我吗?」她语带警告,「你再不玩真的,我要出手了。」 他一笑,语气轻挑并夹带暗示,「也好,我向来喜欢主动的女人。」 闻言,一色只觉怒气瞬间往脑门冲。 既然他喜欢主动的女人,那她就让他知道主动的女人有多可怕! 她转守为攻,瞬间挥出一记直拳。让志身体一侧,轻松躲过她的攻击,接着,她又步步进逼,带着拳击手套的手一下往左挥,一下往右扫,毫不客气。 但不管她的拳头多快多猛,都打不到他。 旁边的人鼓噪起来,又拍手又吹口哨地叫嚷,「加油!宫本,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她不够快吗?不,她的拳头比很多男人都快,他不该闪得过。 她急着想教训他、急着想证明自己,于是出拳更快、更重、更不留情。 几个回合过去,她的呼吸越来越乱,越来越急。而他,唇角依旧挂着一抹自大又可恶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 此时,一色的腹部突然一阵抽痛。 为了省钱,她最近吃得很少,今天甚至还没吃中饭。人家想请她吃饭,爱面子的她又推说自己不饿,结果……该死,在这紧要关头,她竟头昏眼花。 握不,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败阵,这机会干载难逢,她一定要修理他,替阳光灿烂商店街的每个人出一口气! 「喝!」她低吼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挥出拳头。 让志一手挡下她的直拳,另一手往上一挥,直接命中她的下巴。 「吗!」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痛得飘泪。 见状,让志心头一惊。 他绝不想伤到她,刚才那一拳只是想吓她,他以为她闪得过,却没想到…… 「宫本,」他焦急地询问:「你没事吧?」 一色恨恨的瞪着他,不服气也不甘心的转动腰肢,趁其不备的挥出一拳。拳头又被他挡下,她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 在她倒下之前,让志伸手捞住了她的身子,而此时,场边的人也围了上来。 「一色!」仁司拉开擂台的弹性圈绳,急着想爬上去。 让志迅速脱掉手套,双手将她抱起。 仁司跳上擂台,「我来。」伸出手,他想从让志手中将一色接走。 不知怎的,在仁司伸手向他要人之际,让志有种绝对不想把一色交给他的感觉。这一刻,她真真实实的在他手里,仿佛只属于他。 此时在他怀里的她轻盈柔软,勾起他心里那一丝爱怜。 「不必,我抱得动她。」他断然的拒绝了仁司。 仁司惊疑的看着他,却不知能说什么来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让志抱着一色,从容却又难掩忧心的将她抱往休怠室。 一色悠悠醒来,除了晕眩之外,下巴还痛到让她想尖叫。 她睁开眼睛,看见仁司坐在一旁,而自己正躺在休息室的床上。 「一色,你醒了?」仁司关切询问:「觉得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坐起身来,狐疑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在跟那家伙对打吗,为什么现在却躺在这儿?她记得自己朝他挥出一记直拳,她有自信能击中他。 「你不记得了?」仁司整眉,忍不住责怪她,「你真是太乱来了。」 「那家伙呢?」抛急着想知道比赛结果,「我有没有修理到他?」 他笑叹一声,「是你被ko了。」 「什么?!」她被ko了,她……她挨揍了? 喔对,她想起来了,自己的下巴挨了一拳,然后整个大抓狂……可恶,她竟然输了? 「混蛋—」她不甘心的、懊恼的咒骂着。 「你啊,不是叫你别跟他打吗?」仁司无奈地说着,「你知道丸谷先生有近职业级的水准吗?爱逞强……」 第八章 啥米,他有近职业级的水准?!那种养尊处优,每天坐在冷气房里的大少爷,居然有近职业级的水准? 她还以为他只是长得高壮一点骨子里其实是只饲料鸡……真是失算。 「那家伙呢?」不行,她要约他择日再战。 「把你抱到休息室以后,他就出去了。」 「是喔……咦?!」她陡地一惊,「你说什么,他抱我进来?」 「是啊。」提及此事,仁司也有点懊恼,「我要抱你,他竟不让。」 知道自己竟然被他抱了,她恼羞成怒,「你为什么让他抱我啊?!」 仁司无辜又无奈,「他硬是不让,我难道要用抢的吗?」 她气冲冲的瞪着他,「你……你这笨蛋!居然让那个家伙抱我,居然……」 「我身上有什么可怕的病毒吗?」突然,让志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一色跟仁司都吓了一跳,四只眼睛同时往门口望去。 让志慢条斯理的踱了进来,「你精神还不错嘛,远远的就听见你的声音。」 看见他,想起自己在昏迷不醒时居然是被他抱住,她竟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是我打昏你,抱你进休息室也是一种道义,你不必那么激动吧?」他走到床边,勾唇一笑。 一色虽然还觉得头晕,却逞强的想下床。「我才不必你尽什么道义!」 她羞恼的说。「干么反应这么大?你在怕什么?」他眼底闪过一抹狡黯,语带促狭,「是怕我身上有什么危忙病毒会传染给你,还是怕被我抱了之后,会不小心爱上我?」 「什么……」她面红耳赤的瞪着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仁司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狐疑的看着让志,警觉地出书制止,「丸谷先生,你在说什么啊?」即使是像他这样少根筋的人,也隐约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没什么。」让志唇角一扬,「开开玩笑,别介意。」 一色沉喝一声,两只眼睛喷州以的瞪着他,「我告诉你,我今天是因为状况不好才让你有机可乘,选个时间,我们再战!」 让志微顿,接着好整以暇的一笑。 「宫本小姐,」他兴味的注视着她,「即使你赢了又怎样呢?」 「咦?」她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最好面对现实。」他目光一凝,如集鹰般锐利的眼神直射向她。 迎上他具有威胁性的目光,她心头一悸。 「饲料鸡也有可能会变成放山鸡的,宫本一色。」 闻言。她一怔。他怎么知道她暗自认为他是中看不中用的饲料鸡,他是会通灵,还是会读心术? 「好好吃东西吧,你实在太轻了。」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 他前脚才走,仁司便狐疑的看着一色。「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仇人?」 一色懊恼的瞪着他,「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 仁司愣了一下,「他是谁?」 「收购我们商店街的人就是他。」她没好气的回答。 「啥?!」仁司难以置信地大叫。 【第四章】 世田谷,丸谷宅邸。 餐桌上,摆着的是有着一手好厨艺的丸谷哲子亲手料理的十道菜,而餐桌旁坐着的是丸谷一家三口,还有一个意外的陌生人。 要说她是陌生人,其实也不算太陌生。她是关山麻里,是活跃于金融界的知名寡妇关山直子的独生女,两个月前刚从美国的长春藤名校毕业归国。 虽然刚回日本,却己经在上流社交圈中小有名气,且上过时尚杂志封面。 丸谷哲子跟关山直子是同一个妇女联谊会的正副主席,两人私交甚笃。 正副主席的独生子与独生女……呵,难怪父亲要他回来吃饭,原来是相亲。 「麻里,也许不合你的胃口,不过还是要请你多吃一点喔。」丸谷哲子满意的看着长相清秀、气质高雅的关山麻里。 「哲子阿姨,您太客气了………」她恭维却不馅媚地回答,「您的好手艺是众所周知的。」 「关山小姐,」丸谷正幸开口问:「你在大学主修的是什么?」 「国际金融。」她礼貌地回答,「我希望能帮上家母一些忙。」 「你这么优秀,一定行的。」丸谷哲子说完,转而看着只顾着吃东西的儿子,催促他,「让志,怎么不跟麻里说说话呢?」 他微顿,从容不迫又语带幽默地道:「沉默是金,我怕自己多说多错。」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呀?」丸谷哲子皱眉,她今日费心安排,可不希望儿子搞砸了。儿子都己经二十八岁,却没有固定交往的对象,真是急坏她这个等着抱孙的母亲。 关山麻里嫣然一笑,「丸谷先生,听说你很喜欢运动,还练过拳击,是吗?」 让志一点都不惊讶她会知道这些,在见面之前,他母亲一定已经将他从小到大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告诉她了。 「是的,我很喜欢各种运动,尤其是拳击。」他抿唇一笑,「不瞒你说,前天我刚打趴了一个女人。」 听见他这么说,关山麻里瞬间一愣,而丸谷哲子则是脸色大变,神情尴尬。 「让志,你……你在胡说什么?」天啊,打趴女人这种事,他居然轻易的就在人家面前说出来?他是存心的,她确定。 「关山小姐喜欢这类的激烈运动吗?」他想让关山麻里对他产生疑虑及恐惧,进而逃之天天,从此不敢再到他家来做客。 他不是针对她,而是对母亲的安排做小小的反抗。 「我……我平常从事的都是静态的活动……」关山麻里不是笨蛋,当然察觉到他的用意。 「麻里会钢琴跟小提琴,还开过发表会呢。」丸谷哲子岔开话题,急着缓和方才瞬间凝结的气氛。 「是吗?」让志笑视着她,「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的兴趣真是完全不同。」说罢,他搁下筷子,以餐巾擦擦嘴角。「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他离开餐厅,走到屋外的走廊,点燃了一根烟。 抽了几口,身后随即传来他父亲的声音。「干么让你妈妈为难?」 他转头一笑,不以为意地道:「这样她才不会继续做傻事……对了,您为什么要摆我一道?」 丸谷正幸颇无奈,「我拗不过她,只好帮忙。」 让志盛眉苦笑,「拜托别再搞这个了,开发案还不够我忙吗?」 丸谷正幸诚心诚意地道歉,「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骗你相亲,但是,你也确实老大不小了。」 「太夸张了,我才二十八。」 「你有事业、有车有房又有钱,就缺老婆跟小孩了。」他感慨地说着,「我跟你妈只生了你,当然希望你能早点成家,多生几个孩子,丸谷家太寂寞了……」 让志看着指i''可那根烟雾缭绕的香烟,淡淡地说:「爸,如果你们只是需要一个替丸谷家生孩子的女人,那对关山小姐太失礼了。」 丸谷正幸一顿,「当然得要你喜欢对方呀。」 「是吗?」他一笑,直截了当地坦承,「真不巧,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丸谷正幸整眉一叹,「看得出来,你刚才说那种话简直就是在告诉你妈想都别想。」 「那么明显?」他露出狡黯的笑。 「当然。」丸谷正幸语气无奈,「不过,不管你喜不喜欢,还是进去把饭吃完,别让你妈尴尬难堪。」 「我知道了。」他捻熄了烟,转身回屋。 丸谷正幸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打趴女人的事。」 他回头,唇角扬起高深莫测的笑意,「干真万确。」 丸谷正幸哑然,几秒后才惊疑地问:「对方没事吧?她没索赔或是……」 「她?」他眼底闪动异彩,「她可是个比男人还要强硬的家伙。」语罢,他迈开步伐,回到屋里。 因为是打工性质,一色有时得在xpowe「俱乐部待上七、八个钟头,甚至十个钟头,但有时却只要四、五个钟头就可以回家。 今天因为工作不多,她未到五点就离开俱乐部。 回到家,看见爷爷还在收拾店里,她愣了一下。 他一早开门,豆腐做得又不多,通常在中午就差不多收摊了。 「爷爷………」她快步上前,准备帮忙。 这时,背着她的宫本三吉转过头来——「爷爷?」看见他眉角有道撕裂伤,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没事。」宫本三吉眼底有着惊慌,吞吞吐吐地敷衍,「不小心撞了一下,不打紧。」 「什么不打紧啊,你……咦?」说话的同时,她瞄到了摊子上那个破裂的木盘。「这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第九章 木盘不是瓷盘,不会一摔就碎,会破损成这种状态,必然是极大的外力造成……谁来找碴? 「爷爷,」脑中闪过某人的威胁话语,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愤怒地问道:「是不是开发公司的人来过?」 「……」宫本三吉太了解她的脾气,不想让她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小时前,三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突然上门叫嚣破坏,还要他们识相一点,赶快搬离这个地方。不用说,一定是开发公司己没有耐心再跟他们耗下去,才会找来地痞流氓恐吓威胁。 他很庆幸当时一色不在,而那些人见他是个七十岁的老人,也没对他动手。 「爷爷,您快说!」一色激动地喊,「是不是他们找人来恐吓我们?」 「一色……」他无奈的劝阻她,「你……你别激动,算了。」 听见爷爷说「算了」,她更确定自己的臆测是对的。丸谷让志那像伙居然找流氓来搞破坏,还打伤了她爷爷?!可恶,她真没想到他这么坏。 「他们打你?」 「没有,这是我想阻止他们时,不小心碰伤的。」他尽可能的想让孙女冷静下来,此刻的她活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我都几岁了,要是他们真打我,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宫本三吉一叹,「算了,算了,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是……咦?」 他话未说完,一色己经一个转身,怒气冲冲的跑了。 「一色!」他朝着她疾奔的背影大叫,「回来,别做傻事!」 站在这栋崭新的办公大楼前,一色抬眼一望,看见了丸谷开发的招牌。 在这样的黄金地段拥有这么大一间办公大楼,可见是个财力多么雄厚的公司,而他们的钱,就是靠欺负善良老百姓赚来的吧?想到丸谷让志居然派人来砸店,还害爷爷受伤,她就恨不得自己有架变形金刚,在几秒内就拆了这间大楼。 之前他在xpowe「遇见她时,就跟她预告过,他己经快失去耐性。 而这,就是他失去耐性之后所付诸的行动吧。 她不会饶了他,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她大步的走进丸谷开发的一楼大厅。 「小姐,请问您……」柜台小姐见她气势汹汹的走来,连忙询问。 话没说完,一色已恶狠狠的打断,「叫丸谷让志出来见我!」 两名柜台小姐面面相觑,紧张问道:「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跟混蛋见面不必预约,叫他下来,不然我就拆了他的公司!」 她的凶恶教两名柜台小姐十分傻眼,因为她们从没过过这样的访客。 于是,她们吓得立刻拨了通电话到社长办公室。 「社长,这里是一楼柜台……是的,有位小姐在这儿吵着说要见您……对,对的,她个子很高,瘦瘦的,绑着马尾……唉?好、好的,我知道了。」她放下电话,怯怯的看着杀气腾腾的一色,「小姐,社长愿意见您,请您跟我来吧。」 听到一楼柜台打电话说有个女人在楼下吵着要见他时,让志真的吓了一跳。 他可不记得自己曾在哪程招惹过如此凶悍的女人,竟然找到公司来大吵大闹。 但旋即他想到一个人,宫本一色。除了她,应该没有别人会不经大脑思考的做这种傻事,只是,她为什么突然跑到公司来闹呢? 还在想着,己经有人敲门——「社长,有位小姐要见您。」说话的是崛尾桂子。 「带她进来。」 门打开,崛尾桂子领着神情冷肃,两只眼睛仿佛要喷出炽热岩浆般的一色进来。看她如此生气,他真有点惊讶。 「真是稀客,宫本小姐。」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离开他的办公桌,然后朝着她走去。 当他走到离她只有两步距离的地方时,她突然不动声色的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挥出一记右勾拳。 「啊!」崛尾桂子看见这一幕,吓到尖叫。 让志也没料到一色是来揍他的,因此来不及闪避,结实的挨了她一拳,当场便嘴角流血。 「天啊,社长……」崛尾桂子惊慌的上前探视,并看着面无表情的一色质问道:「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崛尾,」让志拍拍她的屑,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她,「你先出去吧。」 崛尾桂子觉得不安,甚至想通知保全上来,「可是……」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有点刺痛。 「没关系,不会出人命的。」他给了坚定的眼神,话语充满不容置疑的成严。 「好吧。」崛尾桂子虽然担心,却又无法抗命,不放心的看了一色一眼,才默默的走了出去,并关上门。 让志整眉看着一色,语气颇为严肃,「你真该改掉这种用拳头问候人的习惯,你是女人吧?」 一色怒视着他,二话不说的又朝他挥拳。这次己经有了心理准备,让志眼明手快的拦下她的拳头,并牢牢攫住她的手腕。 她拚命的想挣脱,咬牙切齿地怒骂,「放手,混蛋!」 「混蛋?」他眉心一拧,「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卑鄙无耻又下流握凝!」她怒斥着他,「我还以为你就算可恶,至少是个光明磊落的家伙,没想到你却做那种下三滥的勾当!」 被骂得狗血淋头,让志觉得莫名其妙。他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卑鄙无耻又下流握凝的事,让她气到得登门向他讨公道? 「喂,这位小姐,你讲理点好吗?」 「谁跟你这种烂货讲理?!」她使劲的挣扎,想挣脱他的制伏。 他浓眉一拢,沉声低喝,「我可是有脾气的,你……吗。」 话未说完,他痛得},动亨一声。原因无他,只因一色低头往他手上咬上一口。 遇到无理之事、无理之人,就连佛都会有火,更别说他只是个凡人。 「你别太过分!」说话的同时,他施展擒拿术,扳住她的一只手,自她身后勒住她的脖子。 明明己经被制伏,一色还是像只野兽般反抗、挣扎,甚至企图用后脑勺去撞他。但现在的丸谷让志,己经不是从前那个对她连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软弱四眼饲料鸡」,要制伏她,轻而易举。 因为挣脱不了,一色恼羞成怒,更加火大。 「放开我,我向你挑战!」她使出浑身力气,胡乱扭动身子。 他紧紧箱住她的身体,「不是叫你多吃一点东西吗,这么瘦,哪打得过我?」是的,她好瘦,明明个儿那么高,抱起来却轻飘飘的。 「有种你放手,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呵。」他在她耳边低笑一声,「明明是我的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夸口?」 当他低头在她耳边说话时,那炽热的气息吹袭着她,教她莫名脸红心跳、心慌意乱。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如此贴近她,就算是仁司也一样。 可恶,她再不想办法挣脱,她心里的那头小鹿就要撞死了。 「放开我!我要宰了你这家伙,你竟敢对我爷爷下手,我要宰了你!」她像只发狂的雌兽般吼叫。 他心中惊异,「什么?」 他放开了一色,而她立刻转过身来,以防御的姿态面对他。 「你刚才说什么,我对你爷爷下手?」 「少装傻充愣!」她怒视着他,「你找流氓去砸我家的店,还伤了我爷爷!」 他神情一凝,脸上笑意金无。「我没做过这种事。」 「你骗谁!」不是他,还有谁? 爷爷一辈子没跟谁结过仇,而且对方挑明要他们离开,一定是他! 「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出去就被车撞死。」他毫不犹豫的发下毒誓。 闻言,她怔住。出去就被车撞死?喔,他还真敢。 「我是生意人,不是黑道,更不会对一个七十岁的老先生下手。」他神情凝肃表态。 她心头微撼,他看来不像在说谎,可是,他是唯一有动机的人呀。 「你确定那些流氓是丸谷开发找去的人?」 「他们撂狠话要我们快点搬走,而你不是说你快失去耐性了吗?」 「相信我,」他直视着她,郑重地道:「我对你的耐性超乎你的想像。」 听见他这句话,她的胸口竟突然一阵热,不知如何反应。 他在说什么,这句话听起来为什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让志眉头深锁,好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步向办公桌,拿起电话—「酒并,现在马上进来。」 一分钟不到,酒井来到让志的办公室,看见一色,他立刻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第十章 「社长……有事吗?」他慑懦的问,他的态度立刻让人看穿他心里有鬼。 「酒井,是你吗?」让志神情冷峻,目光如刃的直视着他。 迎上他的眼睛,酒井立刻低下头。 「真的是你?」 「我只是……」 让志难以置信,恼怒不悦的瞪着他,「你在想什么?!」虽然酒井曾私下提过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宫本家,可被他训了一顿后,酒井就没再提起,他也就以为他没再想过这种念头,不料…… 酒井虽害怕,却还是尝试为自己辩驳。 「闭嘴!」让志沉声一喝,怒不可遏,「你在想什么,居然干这种蠢事!」 「我只是想帮忙……」 「帮忙?」他大步的走向酒井,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视着他,「要是出人命怎么办?对方可是个七十岁的老先生!」 「我……我很抱歉……」酒井本以为自己可以因此立功,却没想到反遭怒斥。 「够了。」让志一振臂,酒井踉舱退后了两步。 一旁原本情绪非常激动的一色,在此时完全的冷静下来。 看着气势十足,眼神凌厉的瞪着酒井的让志,她竟心悸得厉害。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的胸口有种仿佛快爆开来的感觉?她暗暗倒抽了一口气,试着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 「出去。」让志冷然地道,「收拾你的私人物品,你可以走了。」 酒井身体一震,神色惊。慌,「社长,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 「出去。」他沉声地道:「这个月的薪水会完整的算给你,快滚!」 见他说得果决,酒井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头丧气的转身走了出去。 让志深呼吸着,像是在平复激动的情绪,须臾,他向她深深弯腰鞠躬。 迎上他率直又诚恳的眸子,她顿时涨红了脸,「干么?」 「是我监督不周,让你爷爷受到惊吓,我非常抱歉。」他衷心的致歉,「贵店的损失及宫本先生的医药费,我会全权负责。」 这会儿,她反倒有点渐愧起来,因为刚刚她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 「算了,我……我也打伤了你,就当是扯平了。」 他挺直腰杆,「怎能扯平?于情干理,都是敝社的不对。」 她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他有撕裂伤的唇角,还有那有点肿的脸颊。 她尴尬的抓抓头发,呐呐地说:「你说的是没错啦,不过……」 「我能补偿什么,你尽管开口。」他说。 迎上他诚意十足的黑眸,她抿了抿唇,生怕他后悔般的急道:「放弃开发案。」 他看着她,眉心一拧,「不可能。」 「你不是要我尽管开口吗?」她气呼呼的瞪他,「原来你是随口说说的!」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就是这个不行。」 「为什么?」她气恼又不解,「为什么非得收购我们的商店街?为什么要消灭我们?我们是害虫吗?」 让志平心静气的注视着她,诚恳地解释,「我不是要消灭你们,而是要改造商店街,让它能够重生。」 「你明明消灭了我们!」她气急吼道。 「在我未收购商店街之前,它己经没落很久了,不是吗?」 一色无言以对。这话不假,随着附近社区的开发及人口结构的改变,商店街确实己不复以往的荣景,在丸谷开发决定收购之前,就有几家老店因为撑不下去而结束营业了。 「你认为一群人抱着一起死是对的吗?」他直视着她询问:「你看过我对商店街所做的规划内容吗?」 见她摇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来。」说罢,拉着她往外走。 当他们走出办公室,每个人都好奇又惊疑的看过来,她尴尬又羞燕的想挣开他的手,却不知怎的使不上力。 他拉着她来到会议室,一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长型会议桌上的建物模型。 「看好,这就是我的构想。」他强势的拉着她到桌旁,跟她解释着,不管她听不听。 「我不会更动商店街的基本格局,而是将旧有建筑打掉后,两边各盖一栋三层楼高的长形建筑。」他指着模型的一楼,「一楼的部分,会维持商店街原有的下盯风格,卖的是生鲜、熟食及各式乾货,至子其他楼层会透过招商的方式让各种不同的厂商进驻,使它成为一个复合式的商城,吸引不同族群及年龄层的人前来消费。」说着,他转头注视着她,表情严肃。 迎上他的眸光,她心头一悸,糟了,为什么她如此在意他的眼神,又为何不敢直视他? 「你一定不知道吧?在我跟店家的合约中载明原有店家可以以低于市场行情的租金,优先承租店面继续经营,就算他们将店卖给丸谷开发,还是可以在原地重起炉灶。」 她非常讶异,这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但若真如他所言,他收购商店街有益于他们这些老店家? 「商店街己经太老旧,失去了竞争力,就算没人毁灭它,它也迟早会走入历史。」他的眼底闪着自信的锐芒,以坚定的口吻诉说:「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是在拯救它,不是消灭它。」 一色全然说不出话,因为就在这一瞬间,她完全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但旋即,她又懊恼自己竟如此轻易的被他说动,于是脸一转,「不管你怎么说,我跟爷爷都不会把店卖给你的。」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出会议室。 【第五章】 回家的路上,一色不断的想起他所说的话,还有那个漂亮的商城模型……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的目的是拯救没落的商店街,而不是消灭它? 喔,宫本一色,你不会真的动摇了吧?一色不断地在心中自问自答。 不行,她跟爷爷是最后且唯一能守护高店街的人,绝不能被他几句话就说服了。 对,没错,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守住这个拥有无价回忆的老房子。 回到家,就见爷爷焦急忧心的等在门口,见她终于回来,随即迎上前。 「一色,你没做傻事吧?」宫本三吉上下端详着孙女,「你有没有闹事,有没有受伤?」 他太了解孙女的脾气,她一旦暴走起来,肯定是会动手的。 对方财雄势大,她要是真的动手伤人,可是得吃牢饭的呀。 「爷爷,我没事………」看着为自己如此担心的爷爷,她内心十分愧疚。 从小到大,她总是在做一些让他提心吊胆的蠢事。 「爷爷,你的伤要不要紧?」她心疼的看着眉角贴着。k绷的他。 「我不要紧,倒是你……」他不安的询问:「你真的跑去丸谷开发了?」 嗯,我见到他们的社长,主使者不是他,而是他的职员为了立功而自作主张……「 「这样呀……」宫本三吉松了一口气,「这么说,那些流氓不会再来了?」 「嗯,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她这么说,宫本三吉脸上终子有了笑意。 看着爷爷疲倦又苍老的脸,一色胸口一阵揪痛紧缩,爷爷都七十岁了,却还得守着这间一天不到三个人光顾的豆腐老店,这对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你认为一群人抱着一起死是对的吗? 让志的这句话一直在一色脑海里萦绕着。做为一个孙女,让年迈的爷爷死守着这家店,究竟是对是错? 爷爷可曾有那么一秒钟动过放弃的念头?会不会他其实早就想放弃,却为了配合她而苦撑着?若是如此,那她真是太不孝了。 「你肚子饿了吧?」宫本三吉慈祥的笑看她,「小川大姐今天送了我一些面,找们煮来吃吧。」 她点点头,扶着爷爷进门。 翌日一早,一色才打开店门,外头己经有人候着。 他不是要买豆腐的客人,而是昨天挨了她一拳的让志。 「你……你来干么?」见他手上拎着礼盒,她其实己猜到他来的目的。 「宫本老先生没事吧?」他一早驱车前来,想亲自为昨天的事向老人家致歉。「我是来向宫本先生道歉的。」 虽然做错事的是他的职员,但身为老板的他也难辞其咎。 「算了,你回去吧。」她不能动摇,不想跟他有任何的接触,她必须坚定自己的决心。 「一色,谁啊?」听见说话声,屋里的宫本三吉走了出来,看见店门口的让志,他愣了一下。「一色,是你的朋友?」 第十一章 他跟一色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长大成现在二十八岁的女人模样,他从没见过有任何男性来找过她,除了米冈家的仁司。 而现在,不只有陌生男人来找她,还是个英俊体面的男人。 「爷爷,他是……」 「宫本先生,您好。」不待她解释或否认什么,让志己趋前致意,「我是丸谷让志,丸谷开发的社长。」 「咦?」宫本三吉一怔,旋即想起一色昨天跑到丸谷开发兴师问罪之事。 不好,难道一色真干了什么傻事,现在人家上门来讨公道了? 「真是不好意思,丸谷先生。」他不安又姿态极低地开口,「我孙女要是做了什么蠢事,还请你们不要追究。」 看见一个七十岁的老先生,为了孙女而如此低声下气的跟他道歉,让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您误会了,我今天是来向您致歉的。」说着,他送上手中的鸡精礼盒,「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请笑纳。」 宫本三吉不解的看着他,然后再看看一色。 「昨天令孙女到敝社来,我才知道发生了那种事。」他态度真诚地表达歉意,「那件事并非由我授意,而是我的部属态意妄为,我己经开除他了,希望您能见谅。」 看着眼前这个相貌英俊、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宫本三吉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是丸谷开发的社长,收购商店街的人就是他吗?这个有着澄澈眼神、坚毅神情的年轻人,就是大家口中那个炒地皮的投机客? 突然,他注意到让志嘴角的伤,心头一惊,「你的伤是我们家一色……」 「不,跟她无关。」他一笑,「是我运动时不小心弄伤的。」 闻言,宫本三吉稍稍松了口气,一旁的一色不觉惊讶。 他没趁机在她爷爷面前说她坏话?他是伯她被爷爷责骂,还是不想爷爷为此担心,甚至心怀歉疚?不管是为了什么,那都表示他是个厚道且体贴的人。 不妙,怎么她觉得他的优点好像越来越多了? 「来,里面坐。」来者是客,就算他是想收购商店街的人。「一色,去泡茶。」 一色一怔。请他进屋里喝茶?不,她才不想对他那么热络呢。 「爷爷,不必啦!」她急着劝阻,「他是大忙人,没空待在我们家喝茶。」 「不,我不忙。」让志注视着她,高深一笑,「我今天既没行程也不必开会。」 「什……你想赖在我家吗?」她小声质问他,一脸不悦。 「我一直没机会跟宫本先生说到话。」他气定神闲,「也许宫本先生对开发案有一些疑问跟好奇呢。」 「我爷爷才没兴趣知道你的什么开发案!」她不能给他机会说服爷爷。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他是我爷爷。」 「我是我父亲的儿子,也不见得完全的理解他,更不可能替他说话、帮他做任何的决定。」他不自觉与她孩子气的斗起嘴。 「那是你跟你爸爸不够亲近,我跟我爷爷可是……」 「你们……」宫本三吉访访的打断了两人的舌战,「好像很熟?」 「谁跟他熟啊?!」一色恼羞成怒又激动地反驳,「爷爷,像他们这种人的嘴巴都很厉害,您要是被他说动了该怎么办啊?」 宫本三吉微顿,转头看着让志,「你是为了开发案而来的吗?」 「不。」他抿唇微笑,「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一色最终还是阻止、改变不了什么。让志在她家坐了两个小时,而且与她爷爷一兄如故、相谈甚欢,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跟老人家很合得来。 诚如他所承诺的,他从头至尾未提及开发案。 不过那不代表什么吧?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像她那样急躁冲动。如果她是以暴力胁迫杜鹃啼叫的织田信长,那么他就是耐心等待杜鹃啼叫的德川家康。 不管他表现得多么温良有礼,目的都只是为了完成最后的收购吧? 想到这儿,她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沮丧及难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开发案吗,难道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别的理由? 话说回来,她冀望他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理由呢,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因为她吧?可恶,为什么她会为了他而这般患得患失? 「一色,你发什么呆?」仁司突然朝正站在xpowe「俱乐部置物柜前想得出神的她拍了一下。 一色吓了一跳,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不要不出声的突然从我后面出现啦!」 「我有出声啊,是你恍神了吧?」仁司疑惑的问她,「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啊。」她继续擦拭置物柜。 他半信半疑,「明明就有在想什么事情……」 「你很烦耶,走开啦。」她烦躁的驱赶,好像他是一只嶂螂般。 他没走,只是稍稍后退一步,尽可能不影响她的工作。 「一色,你跟你爷爷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微怔,「什么意思?」 他吞吞吐吐,许久才问出口,「我是说……你们还要继续待在商店街吗?」 她秀眉一拧,警觉的直视着他。 「现在商店街就只剩下你跟你爷爷,而其他的产权都在丸谷开发的手上,光是一家豆腐店是吸引不了客人上门的,你应该知道吧?」 「你说这些想干么?」她不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质问他,「难不成他收买你来说服我?」 「我才不是那种人。」仁司立刻否认,「拜托,我在你心里是那种人吗?」 他确实不是,不过时机敏感,他突然跟她说这些事,她不免多作联想。 「我原本并不知道,但后来从我爸那儿得知当初卖屋的合约上说明,将来新商城竣工后,老店家可议用低于市场行情的价格优先承租,因此不只是米冈家,就连其他邻居们也都在期待着崭新的新商城。」 她心头一震。他的意思是她跟爷爷阻碍了大家,他们祖孙俩是绊脚石吗? 「卖或不卖当然是你们的自由,不过咱们商店街若是继续维持现状,真的撑得住吗?」仁司脸上难得露出了正经的表情。 一色沉默不语,他说了跟丸谷让志一样的话。 原来大家都认清了现实,只有她看不见吗?她就是不愿意放弃,就是不甘心,就是不肯妥协,就是要逞强,只是为反对而反对吗? 不,不只是那样,她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那个家对她来说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当年母亲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放弃了她,在她的世界分崩离析的时候,是爷爷收容她、接受她,并给了她一个家。 那个老旧的房子是爷爷养大她死去的父亲、养大她的地方,屋子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有着爷爷对她的爱,也有着她被爱的证据。 往二楼楼梯边的柱子上,有着一道道用小刀刻出来的印记,爷爷在上面用签字笔记录着她成长的痕迹。 厨房里的木头层架,是爷爷教她做木工之后她的第一个作品,虽然手法拙劣,爷爷却爱惜至今。 内室墙上有个火烧痕迹,那是她调皮玩火时不小心烧出来的。当时她差点烧了房子,但爷爷没怪她,只担心她有没有被火烫伤了。 那不只是个遮风避雨的房子,而是她唯一的归属,那些有着爷爷对她满满的爱的印记,她绝不让任何人夺走! 「一色,其实你跟爷爷不必那么辛苦……」仁司神情认真且深情的看着她,「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好吗?」 她一愣,「你在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也不是开玩笑。」他直视着她,「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呆住,两只眼睛直瞪着他看。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是她的朋友,是像哥哥一样的朋友耶。 「我们结婚好吗?」他抓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向她承诺,「我会照顾你、爱你一辈子的。」 老天,他到底在说什么? 「别闹了,我根本……」她想拨开他的手,但他却紧紧的攫住她的肩膀,他的力气好大,大得让她莫名心惊。 「一色,嫁给我吧!我一定……」 「嗨}」一声突如其来的爽朗招呼声打断了仁司未竟的话,而那声音,来自于——转过头,看见让志出现,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有种被拯救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她很高兴看见他。 对于突然出现程咬金,仁司一脸懊恼,但因为让志是股东,他不好将不满表现出来。他的手自一色肩上离开,心中懊丧不己。 第十二章 「米冈先生,今天陪我练吧。」让志说道。 他听见了仁司向一色求婚。他明明可以假装没听见、没看见,然后。「a!俏走开,但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们,像是……害怕听见一色给仁司的回答。 其实,若他们真能步上红毯,他应是最大的获利者,因为这么一来,冠上「米冈」这个姓氏的宫本一色,就不能再死守着宫本家的老店,得乖乖的去当米冈家的媳妇。 可是一想到「宫本一色」会变成「米冈一色」,他就有种不舒坦的感觉,像是后脑勺无端挨了一拳。 他讨厌这种感觉,像是……她即将属于谁。 「我去换衣服,待会儿见。」让志说罢,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 下班后,一色几乎是以逃跑的方式离开xpowe「s原因无他,只因害怕被仁司逮住。 她好气他,甚至气到在他对自己说「嫁给我吧!」时,想狠狠揍他一拳。 他为什么要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让她为难、让她拒绝他、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尴尬? 她走在路上,一个人嘀咕着,「臭仁司,笨蛋,笨死了。」 突然,路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嘿!」 她一怔,停下脚步,往声源处看去,一辆她叫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跑车以极慢的速度行驶在路边,而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及时出现解救她的丸谷让志。 虽煞他今天凑巧的为她解了围,但他依旧是她的头号敌人。 「干么?」虽然不是真的想用这种态度对他,但她却己习惯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么思付着,不由得也有几分的懊恼。 「你要去车站?我送你一程。」他降下车窗,对她说。 「不用。」她想也不想地拒绝。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一脸「本小姐就是不要」的表情。 「你在等谁吗?」他微整眉头,语带试探地问:「难道是在等米冈先生?喔对,我刚才看见他走得很快,大概再一分钟就能追上你了。」 闻言,她立刻老实的露出惊慌的表情。 仁司快追上她了?喔不,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仁司。 她想也不想的走向他的座车,「开门。」 让志身子一倾打开车门,她飞快的钻进他底盘超低的小跑车里,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 「快开啊。」她瞪他一眼催促。 他笑了笑,脚轻踩了一下油门。 「是我的错觉吗?」他瞥了她一眼,「你在躲他?」 这不是他的猜测,她是真的在躲米冈,他感觉得到。 为什么?米冈的求婚让她困扰,还是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情,只想跟他做一辈子的朋友,而不是成为他的妻子? 不知怎的,察觉到这件事之后,让志郁结的胸口突然有种舒畅感。 「我干么躲他?」她因为被说中心事而懊恼。 「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没好气地嘴硬不承认,「你少自以为是了。」 让志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这么说,他向你求婚没让你感到为难或困扰?」她一惊,羞恼的瞪着他,「你这人真差劲,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你们在公众场所说话,我哪算是偷听?」他唇角一撇,像在打采八卦消息或是内幕般的追问:「你不喜欢他?」 「谁说的?」她白了他一眼。 她当然喜欢仁司,因为仁司一直很照顾她,只是这种喜欢不是爱情。 她没办法因为这样的喜欢而嫁给他,因为仁司在她心里不是那样的存在,而她心底也从来没有那样的憧憬。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婚?」他一笑,「你也老大不小了。」 「关你什么事?」她语气不好的道,不喜欢被他追问这种事。「谁说女人非嫁不可,我自己生活不了吗?」居然说她老大不小?可恶。 「我相信你确实是不需要男人也能好好活着,不过……这样不寂寞吗?」 她像是听见什么火星话般,奇怪地看着他,「寂寞?只有闲闲没事干的人才有时间觉得寂寞。」 哼,她忙死了,才没时间感到寂寞咧。 「虽然你像男人一样粗鲁,不过毕竟还是女人吧,而且……」他笑睇了她一眼,「其实你长得不难看。」 长得不难看,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揶揄她啊? 「没有人追过你吗?」他问。他在升上高中后便没再听说过她的消息,毕竟他们的生活圈子不同,也没有共同的朋友。 「追我,那个人想死吗?」他一定是在消遣她,看她这副「生人勿近」、「误闯必死」的模样,也知道没有男人敢靠近她。 他忍不住笑了,「何必把自己说成这样?仔细看的话,你还挺可爱的。」 从前她凶巴巴的样子让他超怕受伤害,而现在,他觉得她耍狠的模样很有趣。 她真的是那么野蛮、凶悍的怪力女吗?还是这只是她的保护色,是为了掩饰什么而故意表露在外的假象? 「你说什么?」可爱?他疯了,居然说她这样很可爱? 从没有谁说过她可爱,就连仁司都不会用这两个字形容她、赞美她,除了包容她所有缺点的爷爷。 但真是怪了,怎么被他说可爱,她竟心跳得这么快,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见她这副模样,他趁机追问:「你没喜欢过谁吗?你也不是一出生就是二十八岁,一定经历过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年纪,应该有过喜欢的男生吧?」 喜欢的男生……她有吗? 「在我的成长岁月里,男生只有两种,想揍我的,还有我想揍他的。」她斩钉截铁地答道。 他就是她想揍的那一种吗?说真的,让志从不觉得自己被她欺负,只觉得自己被她嫌弃、瞧不起。 「男生会特别喜欢捉弄自己喜欢的女生,你该不会也是因为喜欢某个男生而特别针对他吧?」他不禁这么问出口。 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因为喜欢某个男生而特别针对他?她想反驳,但突然间,当年那个四眼饲料鸡的身影清楚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陡地一惊,情绪莫名的翻腾起来。 「我才不喜欢那个四眼饲料鸡呢。」她低声咕味着。 在密闭的空间里,他清楚的听见她说的话。四眼饲料鸡,她说的正是他,要不是如今他心脏己经够强,还真会因为她这句话而心灵受创呢。 「四眼饲料鸡?」他不动声色地企图引导她说出对自己的看法,「听起来很弱……」 「没错,他是个超级弱鸡。」 弱鸡就弱鸡,说什么超级弱鸡?这简直就像骂人家是笨蛋加三级一样,让志不悦地皱眉。 「看来你好像很讨厌那个超级……弱鸡。」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我看不惯他老是扮好人,被欺负了也只会傻笑。」她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同学们总是占他的便宜,要他帮这个、做那个,而他就呆呆的照办。」 呆呆的照办?他只是与人为善,做些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 帮同学跑腿买吃的,是因为他刚好也要去。 非他值日时愿意替同学倒垃圾,是因为他想去跟在垃圾场附近出没的那只黄狗玩,就顺便倒一下。 他才不是呆,绝不是。 「他真的懦弱到很碍眼,很欠揍。」她眉心一拧,「每次看见他用那种小狗般的乞怜眼神看着我时,我就觉得火大,然后……我就忍不住想扁他。」 是啊,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畏惧她,只有他……他总是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他不怕她,他看得见她藏在心底的那个胆小鬼。 喔,老天,难道她是因为这样才恼羞成怒的扁他? 「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只是想得到你的认同跟接纳?」 没错。当时的他不是因为害怕而讨好抛,是真的想成为她的朋友,只是希望她能喜欢自己。 喜欢?慢着,他一切的改变及努力都只是为了让一色喜欢他?曾几何时,他对她有着那样的期待? 让志以为自己尽金力改变只是因为好强,不容她践踏自己的自尊心,但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吗? 直至今时令日,他看见她时的亢奋激动、莫名的想跟米冈竞争、毫无道理的想掌控她的一切,竟不是因为想证明自己己经变强,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是喜欢她? 「你………觉到自己居然跟他聊了这么多,一色有些尴尬。 她从不跟人分享这些事,即使是跟从小一起长大的仁司。 第十三章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跟他坦白这些事,她是哪条筋不对劲了? 不行!她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谎忙想逃避,想赶快离开他的车。这么想着,她往窗外一看,猛然一惊,不知何时,他们己超过车站很远、很远。 「喂,车站过了!」她焦急地嚷嚷,「快绕回去!」 「不要。」看着眼前的她,惊觉到自己对她的情感,让志激动了起来。 一切都明朗了。他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他居然一直没发现,自己将她的照片放在皮夹里,不是为了提醒自己要变强,而是因为不想忘了她。 他绕了这么一大圈,这些年来孜孜不倦的变强,只一心想让她对自己改观,却始终没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错过了许多年,如果早点知情,他肯定会更早来找她。 她一怔,狐疑的看着他。 这家伙有什么毛病,刚才跟仁司对打时被k到头了吗,竟然不让她回家?! 让志瞧她一眼,在她发难前道:「我要直接送你回家。」 「啥?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我爱、我想。」他说。 【第六章】 一色从一堆纸箱子里找出了过去四眼饲料鸡送的那本相本。 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脑子里不断的想起那个总是看着她的四眼饲料鸡。 都是丸谷让志那家伙害她突然想起这些事,他实在是有够……对耶,她记得四眼饲料鸡也姓丸谷,还真是巧。 「一色!」听见楼下传来爷爷的声青,她扯开嗓门回应着,「什么事?」 「帮我到附近的超市买瓶酱油,好吗?」 「喔,马上下去。」她随便将相本往床上一丢,快速的下了楼。 「还要买什么吗?」她边穿上外套边问着。 「再买一串卫生纸吧,好像快没了。」宫本三吉说着的同时,把钱给了她。 在宫本家,管钱的是他,即使现在一色是经济主要支柱,一领到薪水也是原封不动的交给他。 拿了钱,一色出门前往大概距离十五分钟路程的超市。 买完酱油跟卫生纸,她悠悠哉哉的走上归途。 阳光灿烂商店街的所在地是自江户时期就存在着的旧社区,附近的房子虽经过翻修,仍依稀可见当年的样貌。 离商店街十几、二十分钟的地方却是新兴社区,到处是现代化的钢筋水泥楼房及闪亮亮的缤纷招牌灯箱。因为新社区的崛起,商店街没落了,随着消费族群及习惯的改变,大家也淡忘了充满人情味的商店街。 超市里货品琳琅满目,客人也络绎不绝,从前在商店街或是传统市场里才买得到的东西,超市里都有。 商店街真的已走入历史,再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就算她多么不愿意舍弃那些美好的时光及回忆,也得流着泪忍痛答应? 「可恶……」真是太两难的抉择了。 突然,狭窄的巷弄里冲出来一辆脚踏车。 「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辆脚踏车已撞上她。 一色整个人被撞倒,不只脚踏车压着她,就连那骑车不长眼的高中生也压着她。她痛到想飘脏话,但忍住了。 「你……你在干么?」她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在巷弄里瓤脚踏车的高中生。 「对……对不起,大姐。」高中生一脸抱歉又羞愧的站起来,飞快的牵起压着她的脚踏车。 她注意到对方的手肘有一整片擦伤,又看他一副真心悔过的模样,也不好再责备。幸好她身强体壮,耐打又耐撞,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要送医慌了。 她站了起来,拿起掉落在一旁的酱油,还有那一串卫生纸。 「算了,下次别再做这种蠢事了,听见没?」她以成严的口吻警告他。 高中生低着头,唯唯诺诺,「是的,大姐,我知道了。」 「走吧。」 高中男生不断的点头道歉又道谢,「谢谢大姐。」说罢,骑上脚踏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色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低声嘀咕了一句,「撞的是我,算你好运。」 转身,她迈开步伐要走,脚躁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好痛……」她是个很能忍耐的人,但此时竟痛到哇哇大叫。 强忍着脚伤,她艰辛的回到家,怕爷爷担心,她故意装没事。 上楼回到自己的房!司,她先喷了撒怪巴斯喷剂,再贴上两块消炎药布。 应该是一般的扭伤,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吧?老天爷啊,她现在可不能受伤呀。 「神啊,」她望着窗外,虔诚祷告,「请保佑我头好壮壮,身体健康呀。」 神显然度假去了,根本没听到她的祷告。 因为一早起来,她的脚躁肿得跟猪脚一样,而且还痛得要命。 到了中午时,她几乎已经快没办法行走了。 「一色,我叫计程车,我们去医慌吧。」宫本三吉忧心地建议。 「不用啦!」计程车不用钱喔?她都没办法去打工赚钱了,还敢花钱? 「可是你的脚好像很严重……」 「哪有?」她咧嘴一笑,假装若无其事,「我受过比这更重的伤耶,也是休息几天就好了呀。」 可恶,早知道会这么严重,她昨天应该抓着那个高中生,要他爸妈赔她医药费。 「爷爷,你放心啦,我很快就会好!」她拍拍爷爷的屑,笑着哄道:「乖,您去忙吧。」 「一色,你是不是怕花钱?如果是这样的话,爷爷可以……」 「爷爷,」她打断他,「我真的没事,跟钱无关,只是我超讨厌去医慌啦。」 「一色……」他还要说些什么,但屋外突然传来声响。 他们先是听见引擎声、车门的开关声,然后是有点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看见丸谷让志出现,一色吓了一跳。 「丸谷先生?」宫本三吉也疑惑的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宫本先生,我是……」让志话未说完,己急切的将视线移到一色身上,「听说你受伤了?」 她一怔。且慢,难道他是为了她而来?可恶,她心里那头小鹿又开始暴冲了。 他走上前,神情严肃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你怎么了?」 接近中午时,他为了一些xpowe「的事情跟汤泽电话联系,却听汤泽提及她受伤而无法上班的事。在那之后,他便心浮气躁,无法专注工作。 他一直在想,她怎么受伤了、受了什么伤、伤势有多严重?就这样,他取消了下午的内部会议,驱车赶来。 明明觉得惊喜、感动,她却因为害羞而板着脸,一副烦躁的样子说:「我才问你怎么会突然跑来咧?」 他蹲下捧起她受伤的脚检视着,此举令她心慌意乱到想拔腿就跑,夺门而出,也教一旁的宫本三吉惊讶不己。 「你的脚踩己经肿成这样,还不就医?」他温恼的瞪着她,「你不是小孩子了吧,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什……」一色想反驳。他自己有班不上,却突然跑来这里关心她的伤势,还一直叨念她,该去看医生的是他吧? 「我一直劝她去看医生,她就是不愿意。」宫本三吉也在一旁抱怨附和,「她脾气就是拗,不知道像谁?」 「我没事,休息两、三天就好了!」搞什么?爷爷居然跟着他一搭一唱,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的对付她? 「伤得严不严重、休息几天会好,不是你说了算。」他站起身神情凝肃,像在骂小孩似的训斥她,「你是医生吗?你很厉害吗?」 「喂!」她气恼的怒瞪他,「就算我重伤残废也不关你的事吧?搞不好最开心的是你呢!」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天啊,她为什么要说这种故意唱反调的话?明明感受到他的关怀,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让人听了想揍她的蠢话?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让志剑眉紧锁,面色一沉。 最开心的是他?她的意思是,他取消会议,像救火似的赶来,只是想亲眼确定她是真的受伤? 这可恶的女人,为什么老是曲解他的好意、为什么总浑身带刺的戒备他? 「我现在别说是练陪,就连打扫工作都做不了,没有收入就不能缴贷款,缴不了贷款,你就能逮到机会收购我们家,不是吗?」 她知道自己说这种话实在无理到很可恶,可是她没办法,只要事情一跟他扯上关系,她就是无法理性的处理。 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从前,退化成那个冲动易怒、不可理喻的十五岁少女。她懊恼自己无法好好面对他,却又无力改变。 第十四章 望着他像是要喷出热火的眼睛,她倒抽一口气,看来她是真的惹恼他了…… 就连宫本三吉也看不下去,「一色,你说得太过分了。」 虽然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想收购他家的人,但他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一色。若不是如此,他不会丢下工作,紧张兮兮的飞车至此。 「丸谷先生是关心你才会来看你……」 「我……谁要他关心啊!」她既倔强又好面子,总是想也不想就反驳,「爷爷,你搞错了,他是想收购我们家的人耶!」 「我知道,可是……」宫本三吉话未说完,就被让志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竟然一把将一色抱了起来! 「你、你在做什么,放我下来!」一色吓了一跳,大叫起来。 「宫本先生,」让志转头看着宫本三吉,「我带她去医慌。」 宫本三吉一愣,「好……好啊,麻烦你。」 眼见爷爷居然真的把自己交给他,一色更加激动起来,「我不要,放我下来!」他没理她,态度强硬且霸道的抱着她往外走。 「喂!放我下来,不然我揍你!」她凶狠的恐吓他,表情却是惊慌失措。 然而,他对她的成胁恐吓充耳不闻,直接将她丢上车。 纵然一路上像足只暴走的大怪兽般对让志又叫又骂,但到了医慌,一色还是因为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出模而收敛许多。 她是想逃跑的,但她的脚却不允许她那么做。 于是,她在无奈的情况下接受了医生的处置,照过x光后,医生确定她的脚踩骨有裂痕,放着不管的话,也许会恶化成剥离性骨折。 脚打上石膏后,医生给了她一支助行杖,叮嘱她得乖乖休息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后,我就可以正常工作了吧?」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医生略一思忖,「那得看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我在拳击俱乐部打扫兼当陪练员。」 「什么?」医生瞪大眼睛,随即皱眉,「别说什么陪练员,你就连打扫都有困难。」 「什么?」这下换她瞪大了眼睛,「连打扫都不行,医生,你是要我连饭都没得吃吗?」 「你想让伤势恶化吗?」 「你想叫我跟我爷爷饿死吗?」她凶悍回道。 「你……」医生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般的看着她。他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伤患跟他吵架。 眼见她跟医生吵起来,一旁的让志赶紧打断她,「医生,我会顾好她,绝不让她乱来的。」 「你在说什么?」她惊怒的瞪着他。 他是她的谁,干么乱替她发言?还说要顾好她,当她是他养的小狗吗? 「我从没碰过像你女朋友这样的伤患,真是妙。」医生无奈笑叹。 闻言,一色陡地一怔,当下羞红了脸。 女朋友?这医生是不是需要看眼科啊,她这种粗鲁女哪配得上他这样的男人? 可恶,这么一想,她觉得好沮丧。「我不是他………」 「好了,你别再说话了。」让志再次打断她,然后压着她,使她躬身,「乖,快谢谢医生。」 她被他压着低下了头,还莫名其妙的听话。「谢、谢谢。」 「医生,谢谢你,不打扰你继续看诊了。」让志说完,拉起她,几乎是用「提」的方式将她抓出了诊间。 走出诊间,她羞恼的推了他一把,手一使劲,身体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 他及时伸手抓住她,「你在干么,嫌伤得不够严重吗?」 他的言辞像是在训斥她,但她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关怀,胸口发烫,顿时说不出话来。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受伤的?」 「被……被撞的。」 「对方开车?」 「是个骑脚踏车的高中生。」 他挑挑眉,目光兴味的睇着她,「你没揍他?」 「我怎么会揍高中生啊?」她娇斥着,「你以为我是暴力分子吗?」 「你不是吗?」他笑视着她,「不然突然冲到我办公室揍人的是谁?」 「拜托,那……那是误会,而且你也揍过我啊。」 完了,她这是什么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不行,不行,她得赶快恢复「正常模式」。 「那是……」听她提起此事,他有些尴尬。 「我还昏了过去,你记得吧?」她趁机翻旧帐。 他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本来只是想吓你,谁晓得你反应那么迟钝,居然没躲过去……」 「啥,怪我动作慢?」她不服气的瞪着他,「我告诉你,那天要不是我肚子太饿,头昏眼花,你是碰不到我的。」 看着她,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忍俊不住的笑出声音来。「你真的很妙。」 他看着她笑,还说她妙?是指她很可笑,还是……很可爱? 糟糕,她的脸烫到她几乎想尖叫了。 「你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在家休养,知道吗?」他对她耳提面命。 「那医生太夸张了,才没那么严重。」她不服气的咕峨,「过几天我就能跑能跳了。」 他顿时浓眉一皱,脸色一沉,语气严厉地道:「喂,我已经答应医生要看好你了。」 「你傻了?我才不必你看着呢。」她倔强的拄着助行杖迁自往前走,因为还不习惯,走得有点歪歪斜斜。 他尾随跟上,小心的注意着,像是等着随时要扶住脚步不稳的她。 一色感觉到了,因为感觉到,她的心更慌了。 「xpowe」那儿的工作,我会请汤泽帮你留着,不过我想汤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暂时不会让你上工。「 「不行!我不能没收入。」她鼓起腮帮子怒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脚可能会因此伤势恶化?」 「我没有那闲工夫休养,我需要工作、需要收入,不然就缴不出贷款!」她大声抗议着。 「你真的非工作不可?」他尽可能的沉住气,免得自己的耐性被她彻底么光。 「当然。」她像只不肯乖乖就范的野猴子般,硬是不肯妥协。 「好吧,」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沉着的看着她,「到我公司来。」 她一怔,「咦?」 「我雇佣你当我的临时行政特助。」他说。 她呆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样,你愿意吗?」 「你……你是说真的?」他是在要她的吧?她除了出卖劳力,什么都不会做耶。 他颔首一笑,「当然是真的,一天八个小时,月薪二十万日圆,如何?」 天啊,是真的吗?喔,慢着,一定有诈。 他干么要帮她啊?他不是急着要收购她家的豆腐店,为什么要给她工作,给她薪水? 「你有什么企图?」她警戒的看着他。 他挑眉一笑,突然欺近她,凝望着她的眼睛,坏坏地说:「有啊,我想得到你。」 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脑袋一阵麻痹,身体也跟着灼热起来,她羞恼的瞪着他:心头充满防备,「你别想耍我!」 看着她羞红的脸,他心里有种兴奋感。 她居然会害羞脸红?那个十几年前每回见到他,就像推土机般把他撞开的宫本一色……居然也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我是说真的,明天就开始上班。」 老天,他像是来真的,可是,为什么? 「喂,你这家伙……真的没有什么企图?」她一脸提防,依旧半信半疑。 他无奈一叹,「我纯粹是想帮你。」 「帮我,为什么?」她实在想不通,「我是你的绊脚石,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欣赏你拚命的样子。」他苦笑着承诺,「你大可放心,我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收购你家,绝不耍手段。」 她犹疑的睐着他,「真的吗?」 「真的。到我们公司上班,你会知道我做的不是消灭别人,而是成就自我的工作。」他信心满满地说,「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把店卖给我。 他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她真的可以去? 「怎样?这其实是一种挑战,我要证明我可以让你点头答应。」说着,他率直又炽热的目光直射向她,「你愿意接受挑战吗?」 证明他可以让她点头答应的挑战?如果她不肯,不就表示她输了吗? 不,她宫本一色才不怕挑战呢! 「好,我接受。」她果断的答应。 他撇唇一笑,「那明天开始请你多多指教。」 「那临时行政助理要做什么?」 「乖乖坐在办公室里,不要乱跑。」见她一脸期待,他也忍不住心里的喜悦。 当晚,仁司赶到宫本家探视一色。 第十五章 他因为参加一个业余的拳击赛而未到xpowe「上班,因此是晚上跟汤泽联络时才听闻她受伤的消息。 看她的脚上了石膏,伤得很严重的样子,他既担心又不舍。 「真的没事口马?」 「安啦,医生只说脚躁骨头有点裂痕,死不了。」她耐痛力比很多人都来得强。 一旁的宫本三吉忍不住当着仁司的面叨念了她几句,「这丫头无论如何都不肯去看医生,要不是丸谷先生硬把她带去,现在搞不好会更严重。 闻言,仁司心头一紧,「丸谷先生带你去的?」 她没想太多,老实地承认,「他听汤泽先生说我受伤,就突然跑来看我。」 仁司警觉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你?」 「关心我?」她一愣,「他应该不是关心我吧?」 「不然他干么这么做?」仁司有点慑。脑,语气也有点冲。「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呀。」 「干么劳师动众?」她轻啤一声,「你今天有比赛耶。」 「什么了不起的比赛能比你重要?」他语气激动回呛。 见他强烈的反应,她呆愣住了,「你……你生什么气啊?」 这时,宫本三吉已看出仁司对一色的心思并不是兄妹般的单纯,这状况他不适合在场,「你们聊,我忙去了。」说着,他叹口气走开。 一色不悦的瞪着他,「你发神经啊?」 「你动摇了吗?」仁司语气严厉的质问她。 她愣了下,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因为是他,所以你的意志己经动摇了吧?」他神情懊恼,「你有没有想过他这种莫名其妙又过度的关心,是别有企图?」 她意会过来,「慢着,你以为我要把店卖给他了吗?」 「不是吗?」 他那像是审犯人般的质疑口气及言语,着实教她很不舒服。 「那天你不是才说大家都等着新商城的落成,希望我跟爷爷把店卖掉吗?如果我们真的要卖,你不是该高兴?凶什么啊!」 「我希望你是为了商店街的大家而把店卖了,而不是因为他。」他怒气冲冲的说着,「一色,别忘记他是丸谷开发的负责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收购你家的店,不是因为你。」 仁司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戳进一色的胸口,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吗?丸谷让志所做的一切都是商业利益的考量,而没有半点私情? 呵,她在想什么?就算他对她真有私情,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把自己最宝贵的回忆卖给他? 「一色,你不会傻傻的以为他是因为对你有意思才接近你、关心你吧?」 「……」她无言以对,内心动摇。 「我知道他既有钱外表又好看,应该没有女人拒绝得了他这样男人,如果你感到迷惘,我可以理解。不过,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迷惘而受伤,我……」 「米冈仁司。」她沉声打断他,感觉受辱的瞪视着他,「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吗,我很蠢、很容易骗吗?」 不可否认地,她是动摇了,但绝对不是因为他有钱或是英俊,而是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付出及努力。 迎上一色写满。质怒的双眼,仁司连忙解释,「我不是那种意思……」 「不然是什么意思?」她凛然的直视着他。 仁司知道她生气了,懊悔不已,低声下气的辩解,「你别生气,我只是……」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她再度打断他,「我明天要去他的公司上班。」 仁司脑袋轰地一响,惊疑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说他乐意给我保存房子的机会,而我也愿意接受他的挑战。」她坚定说出自己的决定,「你等着看,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会扦卫我所珍视的。」 当一色拄着助行杖进入丸谷开发,所有看见她的人都惊疑且好奇的看着她,尤其是曾亲眼目睹她对让志施暴的崛尾桂子。 「你来做什么?」她趋前挡住一色。 「上班。」她不解他们为何那么大惊小怪。 「上班?」崛尾桂子一怔,旋即想起令早社长告诉她,今天会有个新职员来上班的事。 老天,莫非社长指的就是这个曾对他暴力的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讶异的质问。 「我不知道,你有疑问就问那家伙吧。」一色耸肩。 那家伙?她竟然这样称呼社长?如果她真要在此工作,他可是她的老板耶,基本的礼貌呢? 虽然才一大早,但崛尾桂子觉得自己的血压似乎已经飘高了。 「你跟我进来。」她深呼吸好几下,转身,领着一色来到社长办公室门口。 敲敲门,里面传来让志的声音,「进来。」 她打开门,走进办公室,而一色也尾随进来。 距离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有一点时间,但让志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而且似乎已经开始工作。看见这一幕,一色还真有点惊讶。 她以为当老板的人只要动动嘴巴、批批文件就好,没想到化竟比员工还拚命。 「早。」看见两人进来,让志暂停手边的工作。 「社长,」崛尾桂子神情凝肃的上前,「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嗯?」让志微顿,但旋即理解她为何如此激动。「是真的,在她脚伤痊愈之前,她会在这儿担任我的临时助理。」 临时助理,他不是己经有个秘书了吗?崛尾桂子完全无法接受。 当初社长可是看中她的工作能力,才将已在丸谷集团总公司,他父亲的秘书室里工作五年的她挖过来。 如今,找个暴力女来当助理是有什么用意? 「待会儿请人搬套桌椅进来,她就在我办公室里工作。」他说。 崛尾桂子简直不敢相信,她因顾忌一色在场,整个人几乎快贴住他的办公桌,低声的问:「社长,您这是在做什么?她是不肯卖房子给你的棘手人物」我知道。「他从容一笑。 她眉心怪起,神清严肃,「那么社长让她进公司来是为了什么?」 「她需要工作。」 闻言,她更不解了。 「我们不是急着要收购她家吗?」她的声音越压越低,话语有责备的意味,「给她工作,发她薪水,不等于让她更有抵抗的本钱?」 「崛尾,」他也学她压低声音,但唇角却浮现一抹打趣的笑意,「不要那么严肃,会有皱纹喔。」 她一愣,下意识摸摸脸,「社长!」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他意味高深的一笑,「这么一来,这个开发案更有挑战性。」 「社长」崛尾桂子仍想劝说。 「好了。」他打断她,「我己经决定了,你照办吧。」 「是。」她知道社长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虽然她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但他毕竟是老板,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 转身,她板着脸,快速的步出办公室。 一色有点尴尬,因为就算她听不见崛尾桂子跟让志说了什么,从她脸上的表情及说话的语气,也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也是,她上次可是当着她的面,狠狠的揍了让志一拳。 「先坐,你的办公桌椅很快就会送进来。」他示意她先在会客沙发上坐着等。 「崛尾小姐好像很生气」她试探地再度询问:「你真的要雇用我?」 「我是老板,有权力决定要雇用谁。」他促狭一笑,「再说,你也不能怪她的态度不好吧,你上次在这里干了什么事,应该没忘记吧?」 「她对你还真忠诚要是在古代,她一定是誓言成为主公之刃的武士,搞不好我会被她砍呢。」受他释然的态度感染,她也开玩笑道。 她的妙喻让他一笑,「放心,她不会砍你,你就安心的在这儿待着吧。」 【第七章】 待在丸谷开发里,一色才知道让志平时究竟有多忙。 开会、视察、勘察土地、拜访客户一整天的时间,他几乎都在外面跑。 而她,却是什么都不做的坐在办公室里。 第一天上班,直到下班前,他都还没回来。 第二天上班,就跟第一天一样。 第三天上班,他也是在跟她打过招呼后就离开公司,然后直至下班前,她完全没再见到他。 她决定等他回来,要他告诉她,她在这里到底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等啊等,等到所有人都下班,却仍然不见他回来。 她肚子饿死了,正准备到茶水间找饼干或是饱杯麦片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第十六章 八点半,让志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公司。公司里的职员应该都走了,就连今天陪他到青梅勘地的崛尾桂子,也要她直接回家。 他以为星期五晚上不会有人待在公司,可是当他走出电梯,却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亮光。打开门,看见一色还待在里面,他真是吓了一跳。 「你在干么?」 一色愣了一下,「我在等你。」 虽然折腾了一天,他真的是忙到快没电,但她的这句话却像是替他疲惫的身体装上了两颗电力饱满的电池般,使他又有了活力。 「等我?」他挑眉一笑,兴味的睇着她,「我真是受宠着惊。」 一色皱起眉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话说到一半,她的肚子发出一阵让人尴尬的声音。 他微愣,「你还没吃?己经八点半了。」 「就说我在等你啊。」她有点脑羞成怒地道,「我问你,你要我坐在这里到底是要……」 「什么都别说。」他打断她的话,拉着她就要往外走,「走,吃饭去。」 「为什么?」 「因为我饿,行吗?」其实他己在客户的店里用过晚餐,但他知道说请她吃饭,她不会坦率接受,只好找个理由,「如果你有话跟我说,就跟我来吧。」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公司附近一家传统食堂。 他帮一色点了一客招牌定食,野菇釜饭加上清炖鸡汤。 「他们家的招牌定食很好吃,你一定要试试。」 「你不点餐?」一色狐疑的看着他。他明明说他饿,还强迫她跟着来的。 他咧嘴一笑,「我吃过了。」 「啥?」她一怔。 「要是我说要请你吃饭,你一定不肯吧?」他笑视着她,「你这个人实在太难讨好了。」 听见他这些话,再见到他率直得仿佛能看进她心房的态度,她心曦得厉害。 他在讨好她?是为了让她点头卖屋,还是可恶,他真匿得怎么扰乱她的心绪。 「趁餐还没上,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镇定心神,正色说:「我不能再无所事事的坐在办公室里,你得让我做事,不然我就去找其他的工作。」 他微愣,然后扬眉一笑,「乖乖坐在办公室里就是你的工作呀。」 她英气的眉毛一拧,但语气却比平常还来得轻柔些。「你当我是白痴吗?」 「哪敢?」他促狭地笑。 「别开玩笑。」她微咬着唇,坦白说:「我是说真的,我不是个会因为不劳而获而高兴的人。」 让志定定的端视着她,沉默着。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她正气凛然地宣告,「我可不会因为你愿意给钱,或是对我施些恩惠,就感动到把店卖给你。」 他着有所思的看着她,而这眼神炽热得让她几乎快坐不住。 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此刻是多么的心慌意乱,一色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喂。」她握紧拳头,轻捶桌面,提醒他。 「不管我对你多好,你都不会动摇吗?」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些许无奈。 她一怔,心虚的回答,「当、当然。」 「钱,你不要一子、清,行不通」他的身子突然往前一倾,两只眼睛攫住了她的心神,「真是伤脑筋呀,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家的店呢?」 一色倒抽了一口气。老天,有那么两秒钟,她真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停了,脸颊燥热潮红,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她被自己的话逗得面红耳赤,让志真的差点儿笑出声音来。她终究是个女人,也会有如此娇柔的一面。而最令他雀跃的是这样的她,只有他看见。 「你、你慢慢等吧:」她羞恼的回他一句。 这时,招牌定食来了。她埋头就吃,十分钟就解决了那碗满满的野菇釜饭跟清炖鸡汤。搁下汤碗,她抓起助行杖,起身便往收银处走。 「喂,你干么?」他跟上来。 「吃饭不用给钱握?少爷。」她白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钱包。 「不用,我来。」他拿出皮夹,抢着付帐。 「不要,我才不想接受你的小恩小惠呢。」她推开他的手。 「你真是固执。」他浓眉一皱,懊恼地说:「别忘了你还要付贷款。」 站在收银台后的年轻女孩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我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吗?」她生气的瞪着他,「我就是不要欠你。」她手一挥,不小心打掉了他手上的皮夹。 皮夹掉在地上,翻了开来,就在那一瞬间,她瞥见他皮夹里有张女人的照片。 像是不想被她看见般,让志以非常快的速度弯腰捡起皮夹。 「不要跟我抢。」他目光一凝,声线一沉,迅速的拿出纸钞付了餐费。 一色不甘心的瞪着他,胸口不知怎的痛了起来。 那是谁,他的情人吗?可恶,为什么她的心这么难受,甚至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脑袋里一片空白,转身径自往外走。 付完帐,让志立刻走出店外,要是在她还能活蹦乱跳的时候,他铁定己追不上她,但因为她此刻行动不便,他才走出店外便看见她的身影。 刚才皮夹掉在地上时,他的心脏真的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 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四眼饲料鸡,因为他不想再看见她用那种嫌恶的、厌烦的眼神瞪着他。 现在的他在她面前,是个气势己强到足以压过她的男人。 不过,她似乎没发现皮夹里的照片,更别说发现照片里的人是她。 想到这儿,他松了一口气,几个大步追上她,「你要去哪里?」 「回家。」一色以自己日前所能用的最快速度前进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慌乱、如此的烦躁,在着见他皮夹里有张女人的照片后。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像他这样的男人,早己有交往的对象,甚至是多个对象都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为什么在那一听间,她却有种像是被人一把推进冰洞里的感觉? 「我送你。」 「不要。」她悍然拒绝。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他叹了一声。 是呀,她在生什么气呢? 在知道自己受伤后,他便冲到她家,然后押着她就医,他明明可以坐视她付不出贷款,然后乖乖的把店卖给他,却反倒提供她工作的机会,帮助她渡过难关。 不管他的日的为何,他都在她需要帮忙时伸出援手,对此,她根本不该生气,而且应心存感激才对。 难道是因为他对她说了那些让她感到心慌、迷惑,莫名欣喜到心痛的话吗?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中了他的招,正如仁司所说的? 她之所以如此愤怒、如此激动,是不是因为她的心己经被他攫住? 天啊,她都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还…… 「宫本一色。」见她一个劲的往前走,让志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迎上她那过分愤怒的双眼,他愣了一下。 「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他狐疑的注视着她,「我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惹毛了你吗?」 「你做什么都让我生气。」她甩开他的手,「别缠着我:」 「你真不讲理。」他再一次抓住她,「我对你并不坏吧?」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家的店。」她怒视着他。 闻言,他有种像是被无故打了一耳光的感觉。他为她做的这些事,都只是为了她家的店吗?他不能说没有这想法,但不完全是。 「你这话太伤感情了吧?」他懊恼又自嘲的一笑,「要把你家的店拿到手,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得看你脸色。只要静心等待就能到手的东西,我何苦费尽心思?」 「也许那是因为你太高傲、太自以为是。」她恨恨的瞪着他,「你想挑战所有的不可能,包括让我乖乖奉上我家的店。」 这是她的真心话吗?不,不是的,她之所以这么不可理喻,只因看见他皮夹里有女人的照片,而她在意得快要死掉。 他浓眉紧皱,眼中进射出震慑人心的锐芒。 是吗?他做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挑战、因为他高傲? 他想要她家的店是事实,但他喜欢她也是事实,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也看不见他的付出?他到底要说什么或做什么,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哄我、骗我、迷惑我,我都不会上你的当:」这些话也像是对她自己说。 「你……」他懊恼又沮丧,己不知能说什么,「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样的人?」 第十七章 他那仿佛要看透她心思的目光,令她心头一撼。 「我在你心里真是唯利是图的人?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都感觉不到?」他沉声郑重地道:「你现在就给我听清楚,我喜欢你,跟开发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什么」他怎么了?他居然说他喜欢她,天啊:「你应该己经感觉到了,为什么还要不断的否定我?还是说,你根本是个胆小鬼,既不敢面对我的感清,也不敢正视你内心的感受,只会张牙舞爪虚张声势,保护在你心底深处那个怯弱的你? 「你……你住嘴……」她惊慌失措,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胆小鬼?她不是胆小鬼,她不是在虚张声势,他也没看穿她:「怎么,我说中了?」 他逼近她,而她突然出拳,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气得她发抖。 看着这样的她,让志不知哪来的冲动,把她扯进怀里,一手钳住她的下巴,猛然重重吻住了她。 一色陡地一惊,手一抽,狠狠的朝他的脸拍了下去。 他的脸热辣辣的痛着,但他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件事清。 目光一凝,他注视着羞愤又手足无措的她,「这样够清楚了吧,现在你还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吗?」 她的心因震惊而急促跳动着,她说不出话,但羞愤的眼泪却己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讨厌他的吻,却觉得生气,而在生气的同时,她惊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一一她输了,她己经被他「逮」住了。 她从没被谁逮住,因为不曾有过想逮住她的人。 此刻她如惊弓之鸟般急着想逃,于是她转过身,拄着助行杖,一跳一跳的离开,留下让志一人在原地。 星期一。 都过了上班时间,让志还没看见一色的身影。但他并不感到意外。在经过星期五晚上,他对她来个「逆袭之吻」后,她今天会选择旷职抗议一点都不奇怪。 「社长,这是青梅那块地的资料……」 一早,崛尾桂子便将几份重要文件拿进来让他过目。 「嗯。」他接过手,审视的阅览着。 崛尾桂子瞄了那空着的桌椅一眼,语带试探地问:「暴力小姐没来上班?」 「嗯。」只一点头,关于这件事,他不想多说。 但崛尾桂子好奇也故意地又探问:「她没来上班,您好像很郁闷?」 他抬起眼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多事。」 崛尾桂子扁着嘴,怪笑了下。「这是第一次,有人让你露出了伤透脑筋的表情,看来她还真非等闲之辈。」 他眉心一拧,脸色冷了几分,略显恼怒。 「要不要我打通电话去问问?」她笑睇着他,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 「不必。」他故作冷漠,「她不来上班,损失的是她。」 「社长,」崛尾桂子音量降低,神情严肃的看着他,「接下来是无关公事的谈话,您……您是不是喜欢她?」 「事关个人隐私,恕我拒答。」他一派潇洒地拒绝。 「当私事影响到您的工作及公司的利益时,就不能算是隐私了吧?」她一顿,「如果不是因为有私人感情作怪,您为什么要帮一个阻挠开发案的绊脚石呢?过去那个遇到挡路的石头就会一脚踢开的您,怎么会容许她挡住您的去路?」 让志脸色不太好看的瞥了她一眼,却不做任何的辩解。 崛尾桂子一叹,「依我的看法,您还是先搞定她吧。」说罢,她告退出去。 虽然爷爷一直劝说阻止,一色还是来到了xpowe「。 看见拄着助行杖的她,汤泽真是吓了一跳。 「汤泽先生,我可以回来工作吗?」她语带恳求。 汤泽一惊,忍不住盛起眉头看着她的脚,「太乱来了吧?我听说你至少要两星期才能拿掉石膏……」 「没那么夸张啦。」她敲敲脚上的石膏,「我打算再过两三天就去拆掉。」 闻言,他一脸严肃的说:「你太胡来了,我不能让你冒忙。」 「我……我需要工作跟收入。」她语气幽幽地请求。 「丸谷不是提供你工作了吗?为什么……」 她倔强地眉心一拧,「我不要,因为………」 「因为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也教她大吃一惊。 转过头,她惊疑的看着那个寒着一张脸,站在她跟汤泽身后的人。 让志还是丢下了他的工作来了。 崛尾说得一点都没错,没搞定她,他是无法专注在工作上的。打电话到宫本家,她爷爷说她到拳击俱乐部来了。他不意外,因为她一直是个很「乱来」的女人。 「为什么不接受我提供的工作?」他朝她逼近,「我的钱来路不明吗?」 迎上他的目光,一色胸口一紧。他居然敢问她为什么不接受他提供的工作,他忘了他对她做了什么吗?该死,想起那个吻,她的心跳剧烈得好像快抽筋了。 「你以为汤泽会让你回来工作?」他神情冷峻,「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需要钱,如果这里不行,我会去试试别的地方。」 「你现在能做什么,谁要雇你?」 「一定有!」她瞪向他,声量拔高。 「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的傻子!」他同样不甘示弱。 她心头一震。他自称是傻子,如果他自认做的是傻事,为何还要那么做? 除了那晚他说的原因,还有其他原因吗…… 「呢……」汤泽尴尬地想回避,「我是不是该先离开一下?」 「不必。」让志沉声道:「我现在就要带她回公司。」 因为极度的害羞,她也极度的暴躁,「你、你凭什么?」 「在医生说你可以乱来之前,我绝不会让你乱来。」说罢,他一把抱住她,将她扛上了肩。 「啊!」她惊呼一声,全身因为羞燕而发烫,「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 「放下她。」这时,刚到的仁司看见丁这一幕,怒不可遏的瞪着将一色扛在屑上的让志,并怒吼着。 「阿司?」汤泽立刻上前打圆场,「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丸谷只是……」 「把一色放下,她不是你的。」仁司完全不给汤泽面子,仍是怒视着让志。 「她也不是你的。」让志以冷峻的目光回以颜色。 别说眼前有一个情敌米冈仁司,就算有十个,他都不会知难而退。 他会努力到最后一刻,不管是事业工作,还是……女人。他是为了一色才变成现在的他,他要一色验收他努力改变后的成果。 「丸谷让志,放我下来啦!」一色捶打着他的背,又羞又气。 「我喜欢你。」他不想把她交给任何人。 闻言,她整个背脊发麻,心跳得疾速,呼吸困难。 「你、你在说什么?」她说话的口气不自觉的变得像在娇慎。 「我喜欢你。」当着仁司的面,让志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我一直都喜欢你。」 「什……」一色呆住。一直是指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他亲自到宫本家,却遭到她砸豆腐的那一天开始吗? 「丸谷,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一色,你只是想得到她家的店。」仁司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服,「把她放开!」 让志迎上他仿佛要喷火般的双眼,沉声道:「你想抢吗?」 「她本来就是我的。」 「她不属于谁。」他再次郑重地道:「我们都只能等她选择。」 「所以说,你要她选择你?」 「我一直都在朝这目标努力。」 听见他这句话,一色心头一动。又是「一直」? 「你这个骗子!为了得到她家的店,你无所不用其极的接近她、讨好她,甚至说喜欢她,你说谎真是不打草稿。」仁司毫不客气的驳斥。 「我是不是说谎,事实早晚会证明。」他唇角一勾,自信笑道:「现在我要带她回公司上班,免得她缴不出月底的银行贷款。」 仁司恼火,「这就是你唯一胜过我的地方吧?」 「阿司,别说了……」汤泽上前好言劝导。 「因为你有的是钱,可以用这个打动一色,做任何我不能为她做的事?」他恨恨的说:「除了钱,我什么都可以给她。」 面对他的挑衅,让志相对的沉着冷静。 「她不是个可以用钱打动的女人。」他严正地指正仁习的说法,「你应该知道,而我也从来没那么想过。」 「好,我们来打一场。」仁司气得无法思考,冲口而出,「要是你输了,从此以后不准再接近她。」 「阿司!」闻言,汤泽出声制止,「不准胡来。」 第十八章 在他的俱乐部内,严格禁止这种私自的比赛。 「好,我接受。」让志一口答应。 「什……」汤泽诧异的看着他,「丸谷,你……」 「没关系。」他镇定从容地道:「这是君子之争,大家愿赌服输。」他将一色放了下来,并确定她己经站稳才松开手。 一色惊疑的看着他,双唇微微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好好的给我看着。」他直视着她,无比诚挚,「我这么做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为了你。」 迎上他炽热的、真挚的、坚定而没有一丝犹豫的眸子,她的心一阵一阵颤悸。 这一瞬,她完完全全相信他的话,但傲。慢的她,不愿承认自己的情感。她说他高傲,才会情愿绕这么一大圈子,等她自己臣服,不直接给子她致命的一击。 但其实高傲的是她,她不愿意面对自己已经被他打动的事实,然后愚蠢的一次又一次否定他。 一色见他神情平静,即使就要跟仁司打上一场,脸上却波澜不兴,不禁替他忧心,却又对自己没自信。 「你……你不可能喜欢我……」她小声嗫嚅。 「宫本一色,这世界上天天都有不可能的事情在发生。」他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说着,「我喜欢你就是其一,不过……它不是今天才发生的。」语罢,他转头直视仁司,「擂台上见。」 【第八章】 为了避免事情闹得太大,汤泽支开了所有人,只留下自己、一色,以及擂台上的两个男主角,仁司跟让志。 「汤泽,由你来做栽判。」让志看着挨在擂台边,还不放弃劝阻两人的汤泽。 「丸谷,算了吧。」汤泽皱眉。 「不能算了,这可是为了她。」 他一直想变成能在她面前抬头挺胸的男人,一直喜欢着她,即使他过了许多年才知道。 当年在她面前弱不禁风,又被她讥为四眼饲料鸡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之所以那么在乎她,竟是因为喜欢她。他以为自己只是不甘心、不服气、只是倔强的想证明自己可以变成像她一样的人。 但,不只是那样。这十几年来,他的心思全放在让自己变强的这件事情上,不曾正眼瞧过任何女性,除了她。 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她。 「汤泽先生,吹哨吧。」仁司迫不及待的想打败让志,让他不再接近一色。 「仁司。」一色站在擂台边,神情凝肃地劝说:「你给我下来,不要打。」 「你认为我会输吗?」 「你不需要这么做,我……」 「一色,要是我赢了,你就嫁给我吧。」他再一次当着让志的面向她求婚,仿佛是故意的。 一色一怔,露出为难的表情。如果这儿只有她跟仁司,她会再一次拒绝他,并告诉他,他是她一辈子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但因为让志在场,她无法说出口,没办法说出会让仁司感到丢脸的话。 「汤泽,吹哨。」让志语气强势而坚定。 眼见这场比赛避免不了,汤泽无奈一叹。 「好吧,你们点到为止……好自为之。」说完,他拿起口哨就嘴,吹响了这场比试的序曲。 十几分钟后,不管是仁司还是让志都己经挨了对方不少拳头。 仁司是业余组的好手,练了许多年的拳,也打过不少业余比赛。但让志亦非泛泛之辈,毕竟他为了让自己逃离四眼饲料鸡的阴影,做了好多年的努力。 两人在擂台上几度缠斗,奋力拚搏,谁也不想败下阵来。 眼见两人脸上多处伤痕,腰腹也受到乡次的重击,一色心急又焦虑。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她都担心,更别提这样的打斗是因她而起。 「唔!」就在她准备开口阻止之际,仁司结实的挨了让志一拳,整个人摔到圈绳边。 「仁司!」一色惊急的叫唤,并伸手抓住要再度起身的他,「不要打了。」 不管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是她的「哥哥」,是她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看见他整张脸又红又肿,还鲜血直流,她的心真的好痛。 她猛然转头想劝阻让志,却惊见他的惨况不输仁司。 他是认真的?为什么?贵为丸谷集团少东的他,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女人? 与他的眼神短暂对上,让志眼底那仿佛会让她燃烧起来的炽热令她害恰到不敢多看他一眼。 从没有一个男人这么看过她,即使是仁司。 她多想对着他大叫「够了,我知道、我相信你喜欢我,拜托不要再打了」,但她没办法不顾仁司的感受。 「住手,你、你们不要再打了……」她语带哀求,声音颤抖着。 「我还没输……」仁司勉强的站了起来,「再来,丸谷。」 「仁司,拜托你不要……」 一色还没来得及阻止,仁司又展开攻击。 看见一记又一记的重拳不断落在两人的身上及脸上,一色的胸口也像是被捶了一下又一下。她真的想结束这一切。 当仁司再一次倒在地上,且几乎没有再坐起来的力气,一色下定了决心—「够了!」她跑到擂台边,对着让志大叫。 让志一怔,不解的看着她。 但他的眼睛里有和着血的汗水,让他视线模糊得快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不要再打了,到此为止。」看着满脸是血的他,她的心一紧。 这一瞬,她好愧疚。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才会让他们像草原上争夺地盘及配偶的公狮子般互噬对方。 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阻止他们。 然而她却用了最糟的方法伤害了让志的感情。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家的豆腐店吧?拿去吧,你赢了。」明明心里没这样的想法,她却为了结束一切而对他说了伤人的话。 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让志清楚的听见她所说的每字每句。 为什么?在他做了这么多之后,她对他的看法为何还是这样? 「一色,我对你………」他想再度澄清。 「我不想听。」她压下心痛打断了他,「不要说你喜欢我,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既不想看见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瓜葛!」 让志不敢抹去眼角的血及汗,因为他害怕看见她的表情是既坚定又冷然的。 「你的意思是……你选择米冈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 一色心慌意乱,一心只想解决两人的纷争,她把心一横,狠心道出,「是,我选择的是他。」 闻言,不只让志顿觉青天霹雳,就连本来已被打到头昏眼花的仁司也突然清醒过来。 他惊疑又喜出望外的看着一色,「真的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神情笃定的直视着让志,「不管你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都结束了,你明白吗?」 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她不想自己哪一天爱上他,最后却受伤,她不是不相信他的感情,而是她没有自信,没自信走下去。 不要开始,是最好的吧? 让志的表情凝滞,胸口也一阵寒惊,好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狠狠的给了他一脚,将他瑞进地狱里,这无关输赢,而是他心里某个青涩却美好的部分,被活生生的割去了,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苦涩得嘶哑,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拔掉手套往擂台上一丢,他跳下了擂台,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一色潜然泪下而不自觉。 「哎呀,你、你轻一点。。…」仁司皱起眉头,痛得哇哇叫,一点都不似刚才那般神勇。 一色故意以消毒棉用力的按压他的伤口,「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不知想到什么,仁司突然神情一凝问道:「一色,是真的吗? 「嗯?」 「你真的决定把豆腐店卖给丸谷开发?」他试探的问。 她没多想,点了点头。「该结束了,我累了,爷爷也是。」她眼底有一抹藏不住的怅然,「你不是说商店街的邻居们,都在期待新商城的落成吗?我们想……我不该当大家的绊脚石。 「可是你舍不得那家店,不是吗?」 「人活在这世界上,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可是……不是所有舍不得的东西都能拥有。」她整眉苦笑,脸上满是无奈。 「你舍不得的……包括他吗?」 她一怔,讶异的看着他,「仁司……」 第十九章 「我或许不。懂别人,但我。懂你。」他无奈笑叹,「我是彻底的输了。」 「仁司……」他对她越是宽容,她越是愧疚,眼眶一热,差点儿掉下眼泪。 「虽然有点晚,但是你总算是开窍了………」他难掩沮丧的一笑,「只可惜,对象不是我。」 从何时起,她对让志的感情己经藏不住,就连少根筋的仁司都察觉到了? 「别以为我粗心,什么都感觉不到……你看他的眼神,早就露了馅。」 闻言,她心头一震。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感觉得到……他是真的拚了命想得到你。」 「他……他要的是我家的豆腐店。」她习惯的否认并隐藏自己的感情,「你不是说他对我好是有目的的吗?」 「没错。但除了你家的豆腐店,他还想要你。」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同为男人,他感受得到让志对一色是多么的真心重视。 「别胡说了。」她眉心一肇,下意识又口是心非,「从他出现后就没好事,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仁司一向了解她,当她口不对心、言不由衷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激动、特别的生气,像是害怕被人识破她的真感情般。 她现在是不愿意面对事实吧?她爱上丸谷让志的事实。 看着她,他爱怜的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色,我们就当一辈子的朋友吧。」 一走进让志位在品川的住虚,崛尾桂子立刻被眼前的他给吓到倒退三步—「老天,社长您……您怎么了?」 看着脸上伤痕累累、腮帮子还有点肿的他,她惊疑的问:「您是被卡车撞了?还是又被「她」揍了?」 今天社长没上班,还要自己到住处见他,她就觉得有异,可她怎么样都没想到,他没上班,是因为伤成这副模样。 「别提了,言归正传吧。」他不想多说,直接切入正题,「替我汇款到宫本家的银行帐户里。」 「咦?」她一怔。 「汇一个月………喔不,汇五十万吧。」 五十万应该够一色无后顾之忧的养伤了吧? 假如可以,他很想直接代为还清宫本家的所有欠款,但他知道,她不会接受。 「帮我联络那家银行,请他们对此事保密,若宫本一色问起贷款为何未遭催缴,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吧。」 「社长,这是为什么?」面对他这一吩咐,她全然一头雾水。 「还有……」他不解释,神情严肃,语气却平静的又说:「我要中止阳光灿烂商店街的开发计划。」 闻言,她陡地一愣,「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中止计划?那将造成多么庞大的亏损? 社长从不打没胜算的仗,从不轻易认赔,更从不放弃任何程度及形式的努力,而现在他竟说要中止开发计划,在投入那么多资金之后?! 「社长,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要卖店了。」他说。 崛尾桂子微怔。既然暴力小姐肯卖店,那么开发案就能顺利进行,为何到了这节骨眼上,他却…… 「既然能收购了,为何要中止开发计划?」她实在不。懂,也很不服这项决定。 「因为我不想变成她以为的那种人。」他神情凝重忧郁。 她困惑的看着他,「社长,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以为我做这些事都只是为了得到她家的店,但不是那样……」他苦笑,语气无奈,「我要的是她喜欢我、接受我,而不是巨服于我,向我低头妥协。 崛尾桂子沉默了下,深深思索。须臾,她对他投以理解的笑容,但她明白,不代表其他人能明白。「会长可能会很生气,您得有心理准备。」 「父亲那边,我会亲自向他解释……这次的亏损,我会拿自己的钱来贴,不会让公司少掉半毛钱。」 崛尾桂子沉吟须臾,深深的看着他,「值得吗?」 「换取她相信我的人格及清白吗?」他毫不犹豫,「值得。」 她重重一叹,「我明白了,您交代的事,我会立刻去办的。」 「麻烦你了。」 整整一星期,丸谷开发那边都毫无动静,这令一色非常纳闷。 她决定将店卖给他们,也已获得爷爷的同意,怎么当初急着收购她家的丸谷开发,现在却不见任何动作? 「爷爷,一色!」仁司才到门口就大声叫嚷着。 「你干么大呼小叫?」一色白了他一眼,因为他的声音吵醒了刚刚坐在椅子上打盹的爷爷。 「啊,我……我吵醒爷爷啦?」他抓抓头,一脸歉疚。 「没关系,我醒了。」宫本三吉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怎么了?仁司。」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不然我扁你。」她气恼的瞪着他。 「绝对是很重要的事。我刚才从我老头那儿得到消息……丸谷开发要中止商店街的开发计划。」他迫不及待地说完。 「中止?」她感到诧异,「你是说……他们不收购我家了?」 「既然中止计划,当然没必要收购你家了。」仁司很困惑,「真是太奇怪了,之前为了买下你家,他们明明费尽心思……」 一色也满心疑惑。是很奇怪,就差一步了,他为什么突然喊停? 「是资金没到位,还是评估错误吗?」仁司径自猜测着各种可能。 「不会吧。」宫本三吉抓抓脸,不解地说:「只要收购了我们家,开发案就能进行,没道理在这个时候中止计划呀。」 「也对,我听说丸谷集团资本雄厚,应该没有资金不够的问题,那么……」仁司瞥向一色,着有所思地说出怀疑,「难道是因为你?」 「你最好不要乱说话。」她语带警告,不让他在她爷爷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仁司嗫嚅道:「好啦,不说不说……」 待仁司离开后,宫本三吉终究按捺不住的询问一色。因为,他跟仁司有着相同的感觉,那就是中止开发案跟自己的孙女脱不了关系。 「一色,你跟那位丸谷先生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她一惊,难掩心虚却强自镇定,「我跟他哪有什么事?」 「仁司跟他为了你大打出手,之后你就同意将店卖给他,爷爷总觉得你跟他之间似乎有……」这是仁司满脸伤上门拜访时,他追问问出来的。 「爷爷,」她直视着他,「我只是不想再被他纠缠。」 见她硬是不说实情,宫本三吉沉默地陷入思索。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我们家的店,把店卖给他,他就没理由再跑来烦我们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现在他却反倒中止计划了?」 「谁懂他那种有钱人是什么想法?」她故作事不关己,其实她心里比谁都介意、比谁都疑惑。「总之眼不见为净,谁管他在想什么。」 她己经点头了,为什么他还要中止他口中所谓双方互惠的开发计划呢? 「一色,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对你好?」宫本三吉注视着她。 迎上爷爷睿智的眼眸,她心头微震,说不出话。 「光是为了收购咱们家,他需要做那么多事吗?当你脚受伤,他那么紧张的跑来带你去就医时,我就觉得他对你不太一样……他喜欢你吧?」 她陡地瞪大眼睛,「爷爷?!」 「爷爷虽然老了,可是感觉并没有变退钝。」宫本三吉一笑,「男人不会对一个无关痛痒的女人费尽心思,他一定是……」 「不要说了,爷爷。」她打断话,拒绝听那会使自己害羞的话,「您的想法太浪慢了,他,他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她因为不知所措而言不由衷。 宫本三吉笑叹一声,眼底充满对她的怜惜,「真是抱歉,我居然把你养育成一个这么下浪慢的人……」 「爷爷—」爷爷居然笑她? 「一色,」他伸手摸摸她的头,「他是个好男人,爷爷不会看走眼的。」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不听你瞎扯了……」说罢,她连忙起身,一跳一跳的离开。 怕自己的伤吓坏了母亲,让志足足等了两星期才去向父亲请罪。 「中止计划?」丸谷正幸疑惑的看着他,语气隐隐不悦。 「是的。」他点头。 「不是己经度过最艰难的阶段了?」丸谷正幸狐疑的看着儿子,「听说最后一家店也己经决定卖了,不是吗?」 虽然将丸谷开发金权交由儿子打理,他也从不过问,但身为丸谷集团会长,他的消息还是很灵通。 第二十章 「有什么理由?」他相信儿子不会无故做出鲁莽的决定。 「我不想让一个女人认为我对她的感情是有目的、有企图的。」 闻言,丸谷正幸简直不敢相信,「女人?!」 儿子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曾为了谁影响工作上的判断,更别说是为了女人。 「让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神情凝肃,郑重的质问。 「爸应该还记得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吧?」让志从容镇定地解释,「因为是独子,一直被妈宠爱着,所以内向又怯弱,人际关系也很差……爸不正是因为这样,而舍弃贵族学校,让我去念了一般的公立学校?」 是的,当时他确实是为了要么练儿子的心志,而做了这样的决定。 「她是我国中时期的同班同学,是个很强势、很霸气,人见人怕的女生。」思及过往,让志淡淡一笑,「她很讨厌。忙濡的我,却又多次为我解围,虽然大家都谣传她是什么大姐头,但我却觉得她是个很温暖善良的女生。 丸谷正幸看见儿子脸上那漾着淡淡喜悦的神情,惊疑不己。 看来,那个女孩确实在儿子心里有着重要无比的地位。 只是,这跟他中止计划有何关联呢? 「可是,不管我多么希望能成为她的朋友、得到她的认同,她就是讨厌我软弱的样子,大概是被我纠缠得烦了,她开始……修理我。」 丸谷正幸一惊。修理他?是说那个女生霸凌让志吗? 「她不高兴或是看我不顺眼时,总是会揍我或是故意撞倒我,还说我是碍眼的四眼饲料鸡……」让志苦笑一记,「每次看见她那嫌恶、轻视的眼神,我都好难过。」 丸谷正幸简直不敢相信儿子在国中时期,居然被一个女生欺负得这么惨。 「之后,我立志要变成跟她一样,甚至比她强大的男人,我运动健身、不停的锻链自己的体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可以骄傲的站在她面前而不会自卑的人。」 「让志,你……」他诧异的看向儿子,从来不知他有这样的心思。 「我能变成现在的我,都是因为她。」让志直视着父亲,神情坚定地说:「我现在能拥有这一切,动力金是来自于想在她面前抬头挺胸的念头……」 听到这儿,丸谷正幸明白了,「难道她就是那最后一户的……」 「是的,最后一间店家就是她爷爷的手工豆腐店。」 「既然你现在己能抬头挺胸的站在她面前,为什么要中止开发计划?」丸谷正幸更加不解,「你明明己做过彻底的考察及评估,不是吗?」 「我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不只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也为了让她喜欢我。」他诚实以告,「可如今,她以为我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收购她家……我希望她喜欢我,但现在她却讨厌我。」说着,不由得露出悲痛的表情。 丸谷正幸沉默不语,锁眉深思。 「爸,请原谅我的任性。」他深深忏悔道歉。 「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亏损吗?」身为一个集团的领导者,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公司的利益。 「我知道。」他抬起眼脸,目光澄定,「我会卖掉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及名车,尽快将损失的金额补回公司。」 闻言,丸谷正幸惊愕的看着他,「这么一来,你不就什么都没了?」 「我拥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如今抛掉我所拥有的一切,再一次向她证明,也不算损失。」他平静一笑。 丸谷正幸神情严峻,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须臾,方一叹,「我无法理解你的作为,也不认同你因私废公的做法,但你若能没法补偿公司损失,日后戴罪立功,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爸。」让志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充满戚激。 丸谷正幸敛去脸上的严肃,露出慈父的温柔,摇头笑叹,「真想不到你会有这么感情用事的一面……现在我对那个女孩真是好奇极了。」 拆掉石膏后,果然如医生所说,一色还是暂时没办法做太过于劳累的工作。 因为无法打工,她当然也没有收入,可贷款缴款日在即,她手头却没有足够的金额可以缴款。 为了信用,她决定赶在银行对她进行催缴之前跟银行进行协商。 她低声下气的向行员询问,是否有方法可以暂缓缴款。 「宫本小姐,请把你的帐号给我……」行员亲切的说。 「喔,好的。」她将簿子递给行员。 行员接过,敲了几下电脑键盘,抬起脸来笑看她,「小姐,你的户头里有钱啊。」 「咦?」她非常惊异,「怎么可能?」 她的户头里怎么可能会有钱?谁给的,耶稣还是佛祖啊? 「是真的。」行员替她的存摺簿补登资料,然后交还给她,「你自己看。」 她看了最后一行,差点儿跳了起来。 是真的,她的户头里有钱,而且有五十万,老天…… 钱绝对不会无故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突然跑进她的户头里,定是有人汇进来的,但……是谁? 盯着上面「跨行汇入」几个字,一色暗想是谁跨行汇钱给她,为她解这燃眉之急? 「小姐,查得到是谁汇了这笔钱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行员面有难色,「请你稍等,我问一下课长。」 说罢,行员起身离座,往后走到一个中年大叔的座位前。 两人低声交谈,还不时偷瞄一色,似乎有些不对劲,直觉告诉她,这笔钱的来历很不寻常。 一会儿,那位课长走了过来,「宫本小姐是吗?」 「是的。」她急问:「请问这笔钱是谁汇的?」 「不瞒你说,我们被授意不得向你透露。」他有点为难,小声说道:「可以请你别问吗?」 有人授意不得向她迁露?是哪个人有这种权力,又为何要这么做? 「这种来路不明的钱,应该不是被容许之事吧?」她可不接受这种说词,索性语带威胁地道:「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对贵银行的名誉似乎…,」 「小姐,」对方打断了她,犹豫又惶恐,「你一定要这样为难我们吗?」 「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汇款,我才真的很为难吧?」她继续施压,「请你立刻告诉我!」 那课长跟行员互觑了一眼,虽面有难色却莫可奈何。 「小姐能答应假装不知此事吗?」课长低声地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她保证。 对方又犹豫了一下,终子无奈的一叹。「汇款进你户头的是丸谷让志先生。」 「什……」一色闻言陡然一震。 【第九章】 「我要见丸谷让志。」 「宫本小姐,你……」柜台接待小姐对一色一点都不陌生,她曾在这儿大闹过,差点儿被架出去,后来还来公司上了几天班。 只是一个月不见,怎么她又现身了? 「你要见丸谷先生,但是他……」 「他不见我是吗?」她神情一凛,「我一定要见到他。」 「不是的,他现在……」 「宫本小姐。」这时,身后传来的是崛尾桂子的声音。 「崛尾小姐,」看见她,接待小姐仿佛见到救世主般,「宫本小姐她要……」 「交给我吧。」崛尾桂子轻声一叹,看着一色,「你的脚伤己经好了,又可以活蹦乱跳的胡闹了?」 「什……」说她胡闹?那么,突然中止开发计划,然后还偷偷汇钱给她的人就不胡闹吗?「你知道吧,他汇钱给我的事?」她是让志的秘书,一定知道所有的事。 崛尾桂子干脆地托出实情,「我知道,因为是我去汇的。」 「咦?」一色惊疑的看着她。 「如果你要见丸谷先生的话,他不在。」崛尾桂子态度冷漠,「托你的福,他被会长流放到北海道了。」 一色瞪大眼睛,「流……流放?」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会因为做错事被流放?再说,他不是会长的儿子,怎么会……等等,崛尾小姐刚才说是托她的福,托她的什么福? 「崛尾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崛尾桂子低声道:「你不明白吗?一切都是因为爱。」 「爱……」她呆住,一时无法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你感觉不到吗?」崛尾桂子直视着她,毫不客气地点明,「就算再怎么粗鲁,你也是个女人吧,你感觉不到他对你的情感?还是你根本是个不敢面对自己及别人感情的胆小鬼?」 第二十一章 闻言,一色咬紧了下唇。胆小鬼?是的,她确实是个胆小鬼。 因为怕被欺负,因为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大雄体质」,于是她强迫本质十分温驯的自己当胖虎,让所有人都畏惧她。 也因为没有被爱的自信,她否定了让志的情感及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无情的将他推开。 「丸谷先生不想让你认为他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得到你家的店,所以他决定放弃这个开发案。」为了逼一色诚实面对自己的情感,崛尾桂子决定将事情夸大并严重化,「你知道这次的损失是以亿计算吗?你知道会长对这件事有多么生气吗,甚至使部分员工对丸谷先生感到质疑与不满,你知道他为了补足公司的亏损,卖掉了他的房子及车子,如今一无所有吗?」 听见这些话,一色捣住差点儿发出惊叫的嘴巴,眼眶里泛着激动的泪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崛尾桂子。 一无所有?为了她,他真的……他怎么会为她做出这种浪慢到几近愚蠢的事? 他是个聪明人吧,聪明如他,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江山?他自以为是温莎公爵吗? 「我啊,看了你就有气。」崛尾桂子突然欺近她,直盯着她的眼睛,「真不明白像丸谷先生那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你这种暴力女这么痴情?」 崛尾桂子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有许多恋爱经验的过来人,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暴力女早已对她的老板动了情。她要逼她,逼到她退无可退、走投无路,然后乖乖的承认她爱上了她口中那个炒地皮的混蛋。 「崛尾小姐,我……」一色想说些什么,却发语艰难。 「你还来找他做什么,他为你做的还不够吗?」崛尾桂子故意尖酸刻薄的责怪她,「他被你搞到身无分文,还被会长赶到北海道去养牛,够惨了吧?如果你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就离他远一点好让他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身无分文?养牛?他堂堂一个大少爷,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老天,她何德何能,居然让他为她牺牲到这种地步? 思及此,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看见她掉下眼泪,崛尾桂子着实吓了一跳。她下的药是不是太猛了? 其实她老板虽然卖车卖房以填补公司的损失,但还不到身无分文的地步,到北海道也只是为了一座牧场的买卖,而非遭到流放。 「你哭什么?」她有点心虚,「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崛尾小姐,你……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是胆小鬼……」一色抬起盈满泪水的眼,坦率地忏侮,「我害怕被欺负,所以装凶使坏,先下手为强。我缺乏被爱的自信及勇气,只好不断的否定他,将他推开,我……我……对不起……」 「你跟我对不起干么?」崛尾桂子双手环抱胸前,扬起下巴,啤晚她,「你对不起的是丸谷先生,找他道歉去吧。」 一色微怔,「找他……道歉?」 「当然。」说着,她走到柜台拿了纸笔,快速的写下几个字,然后交给她,「这是他在北海道关禁闭的地方,你自己去跟他道歉吧。」 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微风袭来,摇摆成浪。 这天高地阔的美景在东京难以见到,来到这儿已经三天了,但让志却一点都没有抱怨。 离开东京的喧嚣,他的心情整个开阔起来,虽然还是想着一色,却不似初时那么心烦意乱。 一个月过去了,她应该已经得知他中止开发计划的事情了吧?她怎么想呢,还觉得他是为了开发案而接近她、对她好吗? 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那么退钝又难以讨好,他己经那么明白的表示了,她还……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亏欠了她,这辈子才会栽在她手里? 嘶——突然,马厩里的马儿低嘶一声,像是在催他赶快给粮草。 「哈哈哈,」一旁的牧场主人松田先生朗声大笑,「丸谷先生,你的动作得再快一点呢。」 「这马肯定是属猴的,这么急。」他开玩笑地说,然后迅速的将粮草搁进马儿的食槽内。 虽然是客人,但他却要求参与牧场的工作,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 「丸谷先生,你挺能干的呢。」蓄着一把白胡子,活像肯德基爷爷的松田先生笑望着他,「我以为东京来的少爷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呢。」 「我常运动健身,没那么软弱。」 开什么玩笑,他早已脱离饲料鸡的行列,成为健壮敏捷的放山鸡了。 只是如今,就算他是只特a级的放山鸡,那个人也不会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丸谷先生对牧场的工作这么用心,我放心多了……」松田先生释然一笑,「我年纪大了,又没人可以继承,能找到你这种愿意继续经营牧场的买主,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松田先生别说笑了,您的身体还硬朗得很呢。」让志真诚笑答,「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要麻烦您指导。」 「那是当然……」 「丸谷先生!」马厩外,牧场的工人喊着,「有人找你。」 他微怔。有人找他?他在北海道又没熟识的人,而且是只身前来,会有谁找他? 「是位东京来的小姐。」工人说。 「东京来的……小姐?」他一房a狐疑的往马厩的出入口看去。 有个女人的身影立在那里,因为背光,他看不见她的样子,也看不清她的身形。 会从东京来找他的女人没有别人,只有崛尾桂子,难道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得劳动她亲自来找他,那她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他搁下手中的工具,朝她走了过去。 而当他走近,陡然眼睛一亮,压抑不住心里澎湃的情感。 拿着崛尾桂子给的地址,一色找到了这座名叫「绿野」的牧场。 她连行李都没带,回家匆匆拿了钱和证件,就直接杀往机场,飞到北海道来,只要一想到让志是为了她被流放北海道养牛,她就一秒钟都无法迟疑。 她要见他,要为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向他道歉,还要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且相信他。 抵达绿野牧场后,她向牧场工人表明来意,果然,让志就在这里。 工人领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整片无边无际的草原及牛群。 在这种地方工作很辛苦吧?如此想着,她对让志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工人领她来到马厩,然后朝着里面喊,「丸谷先生,有人找你,是位东京来的小姐……」 她紧张不安的站在马厩外,但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应。 她好奇的趋前一步,想看个清楚,只见让志穿着连身工作服,脚上穿着雨鞋,浑身脏兮兮的正在铲着乾草。 他被流放到此地,原来不只要养牛,还要喂马,他父亲打算将他流放多久呢? 那个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而中止的开发案,到底让他的公司损失了多少? 她以为他是个精明鬼,却没想到他跟她一样蠢。 爱情对他这种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能拥有的人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而他现在竟为此舍弃了他原本所拥有的一切。 笨蛋,真是个笨蛋。 看着这样的他,她都心疼得忍不住掉下眼泪了。 就在她眼前模糊之际,让志朝她走了过来——「咦?!」看见她,他像见鬼似的大吃一惊。 「丸……丸谷……」她的声音硬咽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投入他怀抱,抱住他再也不放开,然后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心声。 「怎么是你?」他浓眉拢聚,面色惊疑。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然他以为是谁?难道除了她,还有其他女人会从东京来找他?他本来在等谁,莫非是……他皮夹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眼泪未乾,一色己沉下脸色。「真抱歉,让你失望了,就是我。」 「……」失望?他哪里会失望,他是太震惊、太喜出望外了。 只是,他朝思暮想的她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脸上还……挂着泪? 「宫本一色,你……」他顾不得手脏,伸手轻抹去她的泪水,「你在哭什么?」 一把拍掉他的手,「谁哭了啊?」说罢,她转身便走。 「喂!」他追上来,拉住她,「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你等的又不是我。」她没好气的瞪着他。但一迎上他的眸子,她的心又一揪。 她这是在干么,她不是下定决心要回应他的感情吗,怎么一见到他,又死性不改的乱发脾气? 第二十二章 明明相信他对自己的爱,为何还因为他皮夹里的照片生他的气? 「我没有在等谁。」他整眉一叹,语气无奈,「我刚才以为你是崛尾,所以……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来。」 以为她是崛尾?好吧,这个理由她倒是可以接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崛尾小姐告诉我的。」 「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因为……因为我……」糟了,她又说不出口了。 加油啊,宫本一色,你要勇敢的、大声的说爱,不要再隐藏自己的真感情,说些言不由衷的蠢话了。 见她涨红了脸,让志微怔。 她不会无缘无故飞到北海道来找他,就算有什么话非得当面告诉他,也可以等他回东京时再说。那么,她为什么特地飞来见他一面呢? 话说回来,不管她飞来的原因为何,他都十分欢喜。 「你为什么大老远跑来?」他笑睇着她。 见他被流放北地,居然还笑得出来,她又气又不舍。 「你有病啊,你笑什么?」她红着眼眶,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因为看见你啊。」他一脸欢喜的说:「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 「你……你是笨蛋吗,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听了这话,他愣了一下,他想,她指的应该是中止开发计划之事。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那个开发案。」他以沉静的眸光注视着她,眼底带着温柔笑意。 她鼻子发酸,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你……你真的喜欢我?」 「嗯。」他想也不想的回答她,「我喜欢你,也一直在等着你喜欢我。」 一直?从初见面的那一天起吗?「为什么?因为从来没有女人朝你砸过豆腐?」 他微顿,接着勾唇一笑,「是啊,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泼辣的女人。」语带促狭。 「说我泼辣,那你还……」她不服气的鼓起双颊。 「可我喜欢这样的你啊。」他打断了她,「你呢?你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问我这些?」 「我……」当然不只是这样,她打算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只是下定了决心要说的话,等真正面对他却有点羞干启齿。 「我是来谢谢你的……」她只好先说另一件事,「你汇钱到我户头,帮我暂时渡过难关,对吧?」 「嗯。」他讶异她知情,却也颔首,「我能为你做的事不多。」 「你……」什么不多,五十万耶! 他都一无所有、身无分文的被流放异地了,却还汇了五十万给她应急? 他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是瞎了眼,居然这么爱她? 「你疯了对吧?」为了忍住眼泪,她臭着张脸,「你到底爱我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两眼深深的看着她,唇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全部。我爱你的全部。」 「可是,我……我会揍你耶。」 「我挨得住。」他一笑,「而且我其实己经比你厉害。」 「我脾气很坏……」 「我会忍你、让你。」 「我……我只是个跟爷爷相依为命的平凡女人,不是什么干金大小姐喔。」 他爱怜的凝视着她,「你是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不是人妻就行。」 她一愣,「人……妻?」 「你不是真的想嫁给米冈吧?」他有些紧张的问。 她死命的摇摇头,「仁司是我的朋友,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我跟他不可能结婚。」 「可是你当着我的面说,你要的是他……」 「那是为了……」 为了让他放弃她吗?不,她那么说是因为她已失去抗拒他的自信,必须断了他的感情,才能确保自己不爱上他。 「那不重要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我……」她一鼓作气的想说出口,可是又卡住了。 看着她那张因羞窘而扭曲潮红的脸,让志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弯腰欺近她,近距离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宫本一色,你……是不是也爱上我了?」 「啥?」她一惊,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不是吗?」他朝她魅惑一笑,她的反应令他有了自信。 「……」一色板着脸,默不哼声。 她被逼进死巷,无路可逃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因为太可爱,他冒着被她揍的忙,步步进逼,「承认吧,你早就爱上我了,对吧?」 「胡说……」迎上他炽热的、狡黯的黑眸,她心跳妇擂鼓,又想狡辩逃避。 「打是情,骂是爱,你动不动就想打骂我,其实是因为你很爱我……」他低声地说道,语气性感,「如果我现在吻你,你还会打我吗?」 她陡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己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捞进怀里,另一手则迅速的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擒住她惊悸微颤的唇瓣。 一色羞得想推开他,但手使不了劲,脑袋里的所有思绪也飞快的被掏空。 原野上的风阵阵袭来,吹得她迷迷糊糊,不自觉地,她闭上了双眼。 老天爷,他的吻令她兴奋到激动,舒服到快要昏倒……不行,她两条腿快软了。 这种疾速坠落般的感觉让人害怕又……兴奋,她伸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预防自己一不小心就瘫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用一种庆幸的、欣悦的眼神看着她。 「还好你没揍我……」 她羞恼的瞪着他,「你再说,我就要揍你了。」 他望着她笑,一脸灿烂的笑。 瞧他笑得如此开心,像是忘了被流放的事,她真觉得他是个傻瓜,不过,是可爱的傻瓜。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东京?」他会被流放多久,他父亲真这么狠心? 他一笑,「过两天吧?如果你想待在这里玩,我们就晚几天再走。」 「两天?!」她惊疑的瞪大眼睛。过两天?他是被流放,还是在度假啊? 看她一脸讶异又困惑,他觉得奇怪,「怎么了?」 「崛尾小姐说你因为中止开发计划,造成公司亏损,所以被流放到北海道养牛……」 他听完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噗嗤一笑。 「崛尾真是会胡说八道……」说着,他恍然大悟,「喔,你该不会是听她这么说,心里感到歉疚才跑来找我的吧?」 「当然,我……慢着,所以说,她是骗我的?」 可恶的崛尾桂子,居然敢说这种谎话骗她!她以为她不会揍女人吗? 一色激动的抓住让志的衣领,瞪着他,「那么,她说休卖车、卖房弥补公司的损失,如今己一无所有、身无分文也是假的?」 「这倒不假。」他轻描淡写地解释,「这次亏损是我造成的,损失当然由我负责,我确实已把名下的不动产跟车子都卖了,不过还不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她看得出来他没说谎,也就是说,他真的卖了他名下所有的动产及不动产。 「你好笨……」她不舍的埋怨,「为了我,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他一派悠哉,「车子房子以后可以再买,不过……我的一色就只有一个。」 听着他这些话,她的胸口暖呼呼的,脸上也漾着浅浅的甜甜笑意。 「那,可以再吻一下吗?」他小心冀冀的询问。 她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考虑,笑着点点头。 「嗯。」 入夜后,必须早起工作的牧场主人跟工人,都已就寝。 一色跟着让志住在牧场用来招待客人的独栋小木屋里,小木屋采挑高阁楼式的没计,一楼是个小客厅,还有能做简单炊事的小厨房,走上楼梯便可上到阁楼的寝室。 阁楼上有一整片的落地窗,打开来便能感受草原上吹来的风,看见满天星斗。 因为连件衣服都来不及带,一色只能暂借让志的衣服穿。 洗过澡,她打开门,走到外面的小露台,欣赏风景。 这地方太美了,难怪他会想买下这座牧场。 晚}可跟牧场主人及工人们一起用餐时,她从他们口中得知让志买下牧场之后仍会继续营运,并允诺保障工人们的工作不会因为牧场易主而有任何影响,这令她想到商店街的事。 他曾对她说过,所谓的土地买卖及开发,绝不是单方受惠,而是双方互利,当初会相中阳光灿烂商店街,是因为他不想看见商店街走入历史,而希望能赋予它全新的生命。 过去她怀疑他的说法,但现在……她完全的相信他。 「嘿。」不知何时,他悄悄的来到她身后,双手环住了她。 第二十三章 她还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但并不讨厌。 「你穿着我的衣服。看起来好性感……」 她的手肘往后撞了一下,羞恼地嗔道:「不正经,小心我揍你。」 他不以为意的一笑,更牢、更紧的将她环住。 低头,他发出幸福的喟叹,然后在她耳边喃喃自语般地低道:「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嗯?」 「你终于不再像推土机一样的撞开我,或是恶狠狠的瞪着我,好像我是什么讨厌恶心的生物一样。」 她听得茫然,自己是恶狠狠的瞪过他,不过……她什么时候像推土机一样撞开他啊? 「宫本一色,我终于变成一个可以站在你身边的男人了吧?」 他的话越来越教她感到困惑a她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问他,「你……在说什么?」 「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吧。」他温柔笑视着她。 该是告诉她的时候?他要告诉她什么? 该不是什么会让她感到青天霹雳的事情吧?握不,现在的她幸福得快要死掉,要是他敢让她梦碎,她真的会把他扁成猪头! 「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什么?」见鬼,他到底在说什么? 看她一脸疑惑,让志知道她是真的无法将自己与当年的四眼饲料鸡做联想。 虽然一直害怕被她发现,但现在的他,己经有足够的信心对她坦白—我就是当年的四眼饲料鸡。 「等我一下。」说着,他转身回到屋里,不一会儿,就带着皮夹出来。 看他打开皮夹要递给她,一色一惊,想起他皮夹里的那张照片,天啊,他该不会要说那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但是她死了吧? 喔不,她怎能跟一个死了却永远活在他心里的女人争? 她稳输,而且会输到死,丰富的想像力使一色陷入沮丧。 「你自己看。」 「不要!」她又惊又气的瞪着他,「我不要看她的照片!」 「她?」让志对于她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那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吧?」她直视着他,索性问道。 「是啊。」他一笑承认,「我现在还爱她。」 果然,活着的人是不能跟死去的人竞争比较的。「她死了对不对?可是你……你还是想着她、爱着她……」 让志惊愕的瞪大眼睛,然后忍不住的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他笑弯了腰,笑岔了气,「一色,你哪来的想像力啊,电视看太多吗?」 「你……你笑什么?!」她羞恼的质问:「难道不是吗?」 他突然一个上前,一把抱住她,然后将皮夹凑到她面前,「你自己看清楚不就知道了。」 「不……我不要……」她隐约看见照片上那个女人,却不敢看仔细。 「她不会咬你。」他好气又好笑的说:「怎么,你连一张照片都怕?」 「才不是!」她怒视他,反驳。 「你是胆小鬼。」他知道她禁不起刺激。 「不是!」 「那你看啊。」 「看就看!」她总是容易中了激将法。 睁开眼睛,她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看着皮夹里的那张照片…… 「咦?」等等,为什么这照片上的女人这么眼熟? 喔不,那不是个女人,而是个女孩,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那个身穿国中制服的女孩……不就是她吗?! 她心头一震,惊疑的看着他,「这是……是我?」 「是你啊。」他点头微笑,「不然你以为是谁?」 「怎么会……」老天,她迷糊了,真的迷糊了。为什么他的皮夹里有她国中时期的照片?而且她没看镜头,明显是趁她不注意时偷拍的。 「你还记得,上次提过的那个你超级看不顺眼的超级弱鸡,他叫什么名字吗?」他连续用了两个超级以加深她的印象。 「他叫丸谷什么的……」说着,她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了般,惊惶又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他。 「他叫丸谷让志。」他替她补充。 「什么?!」她张大着嘴,下巴决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四眼饲料鸡?四眼饲料鸡是个大近视,个子还非常瘦小,擅不可能跟眼前这个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身形健壮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宫本同学,我的存在感真的那么薄弱,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他哀怨的一叹,「亏我当年还为你拍了一整本毕业旅行风景照……」 「……」毕业旅行风景照……天啊,真的是他。 她突然一阵晕眩,整个人往后一例,他的胸膛支撑住她,稳稳的让她靠着。 「自从你为我解围之后,我就一直很崇拜你、喜欢你,可是你却老是用嫌弃的眼神瞪着我,还叫我饲料鸡……」他淡淡的说着那段过往,「但即使你那样羞辱我、修理我,我还是好想接近你。」 「……」妈呀,这是什么孽缘? 慢着,她从前那样修理他,他为什么还要接近她,甚至喜欢她?该不会他是被虐狂吗? 「国中毕业后,我不断的自我么练,终于把自己练成现在的样子,还动了近视雷射手术,摘掉那厚重的眼镜……」他平静的说着自己转变的经过。「一开始只是因为不甘心,很想证明自己不是饲料鸡,直到再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想得到你的认可及欢心,我要你喜欢我。」 好动人的一番情话,听得她整个人都酥麻了,原来从这么久以前,他就已经喜欢她了…… 「一色,」他转过她身子,两人面对面,他深深注视着她,「虽然己经过了这么多年,被女生欺负这种事果然在一个少男的心里留下阴影,直到今天他都还在意……思及此,」你是真的讨厌我,瞧不起我?「 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欺负我?「 一色深感歉疚。 「没有……不是啦……」她支支吾吾,有些别扭,「其实我只是……只是看不惯别人占你便宜。 让志专注聆听。 「当时的你简直就像是大雄,你唯一赢过他的就只有脑袋。」她满怀歉疚的看着他,「我因为爸爸早逝,妈妈又改嫁,从小就遭到同学的欺负,鸿了不再遭受欺负,才决定变强、变可」旧……可看见你,我就觉得好像看见从前的自己,才对你又气又同情…… 他沉吟须臾,「一开始是,」所以说,你欺负我只是为了激励我跟你一样变强? 可是后来……「他目光一冷,声线一沉,」后来你该不会是上瘾了,觉得修理我很痛快吧?「 「不是。」她急忙解释,「后来我对你那么坏,其实是因为我……怕你。」 「什么?」他更困惑了。 见到他就撞开他,不开心就扁他,没事还给他几记凶恶的白眼……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怕他?这是哪一个星球的道理? 「因为不管我怎么对待你,你总是用率直的眼神直视着我,不像别人那样避开我的视线……」她眉头轻璧a幽幽地道:「我害怕你看穿我,知道我骨子里是个胆小鬼,身体里有着大雄基因……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呵,少女心还真复杂。 「我对你坏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太在意……」她诚实以告。 闻言,他心头微震,不禁暗喜。 「听起来……你根本是喜欢我嘛。」他笑着说。 「哪是……」她一惊,瞪着他,又想反驳。 「不是吗?」他唇角一勾,目露狡黯光芒,「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在意我,那还不是喜欢我吗?」 「才不是!」她涨红了脸,激动的澄清。 「承认吧。」他咧嘴一笑,「你跟我是郎有情,妹有意。」 「什……你恶不恶心!」她羞恼得直往他胸口捶。 他却出其不意的将她拦腰抱起,语气暖昧,「我还想做更恶心的事。」 她一惊,「不行!」 「什么不行?」他挑挑眉。 「太……太快了,不行。」她尴尬又羞怯的咕峨着。 「什么东西太快?」他故作糊涂。 「就是……」她抬起布满娇羞红晕的脸,「还不能跟你发生性行为。」 「璞!」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谁要跟你发生性行为?」 不是吗?她又误会了,可是他不是说要做更恶心的事? 「我是说……我们该去睡觉了。」 「什……睡觉哪是什么恶心的事?」可恶,他根本在耍她。 他现在是在报仇吧?毕竟他从前被她修理得那么惨。 「如果我睡觉时会打呼、么牙、吹泡泡,甚至是放屁,那恶不恶心?」他一脸认真的问。 第二十四章 她皱起眉头,一脸不舒服,「是很恶心,尤其是放屁……你真的会?」 「不知道,我睡着了。」他咧嘴一笑,对她眨眨眼,「搞不好你会。」 「我才不会!」她气得拍他一下。 「呵,那得睡着后才知道。」他抱着她走入室内,「走,睡觉去,看谁会做恶心的事。」 「可是如果我们都一直等着对方打呼放屁,不是都别睡了吗?」她问。 「也对……」 这女人真是的,这种事有很重要吗?重点是……他们要一起睡吧。 「不然我们录音或是录影存证?」她兴奋的提议着。 「你……够了。」他终于按捺不住的瞪了她一眼。 【第十章】 两天后,他们一起回到东京。 见急急忙忙出门说要去北海道找让志的一色,能这么迅速的跟让志重修旧好,一起回来,宫本三吉感到无比欣慰。 现在谈归宿还太早,但他至少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孙女遇到了一个好男人。 「丸谷先生,一色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会做的蠢事也就那样了……」让志促狭打趣道。 一色不服气的瞪他,「谁做蠢事啊,你做的蠢事才大条呢!」 「唔……」提及让志做的事,宫本三吉忽地变得神情凝重,「丸谷先生,你真的要中止商店街的开发计划?」 「宫本先生,我可以也叫您爷爷吗?」 宫本三吉讶异他突然提出的要求,却也答应。「可、可以啊。」 让志一笑,「那么爷爷,请您别再叫我丸谷先生了,叫我让志吧。」 宫本三吉欣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关于开发案的事情,目前确实是中止了。」让志这才解释。 「为什么?」宫本三吉对此感到不解,「我们不是己经决定把店卖给你了?」 「因为我不希望一色以为我是为了收购这最后一家商店才对她好。」 闻言,宫本三吉一愣。「就因为这样?」 他淡然一笑,「就是因为这样。」 「可是这么一来,你的公司不是亏大了吗?之前为了开发案所付出的金额恐怕不少吧?」宫本三吉面露担忧。 「这个笨蛋卖掉他名下所有不动产跟车子,补贴了公司的损失。」一色嘴上虽骂他是笨蛋,心里及眼底却充满甜蜜。 闻言,宫本三吉感到难以置信,「是真的吗?」 「其实不算是损失。」他轻描淡写的一笑,「不管是动产还是不动产,都比不上一色。」 闻言,宫本三吉满意又安心的笑了。「太好了,就算我现在死去,也不必再为一色担心了。」 「爷爷,你在说什么?」一色听了不禁生气的看着他,「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那么快就去找老爸的啦。」 「是啊,爷爷,别忘了还有我。」让志拍拍胸脯,「我也会孝顺您。」 宫本三吉点点头,眼里泛着欣慰的泪光。 儿子过世后,媳妇不久便因为改嫁,而将一色交给他这个老人家照顾。 当初,他真的很担心自己没办法把她带大,尤其是在一色还在就读国小,他生了一场重病之时。 但不知是他责任未了,还是老天保佑,后来他顺利活了下来。如今一色己经二十八岁,是适婚的年纪,也是可以当母亲的年纪。 幸运的话,他也许真能活着看她走入礼堂,还能抱到可爱的曾孙。 「对了,让志,」他脸上带着笑意,「爷爷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爷爷说吧,只要我办得到。」让志诚恳地说。 一色捶他一下,用命令的语气道:「办不到也得办。」 让志宠溺一笑,「好,办不到也办到底,行吗?」 「乖。」一色霸道又调皮的笑咧嘴,拍拍他的肩膀。 看着两人互动,宫本三吉脸上不禁泛起笑意,之后才又正色道:「让志,拯救这条商店街吧。」 让志一怔,又听宫本三吉慎重的道:「让这条阳光灿烂商店街再继续灿烂下去,好吗?」 迎上他殷切期盼的目光,让志心里一阵激动,他伸手紧握住宫本三吉那双做了一辈子豆腐,满布着岁月深刻凿痕的手,同样郑重地承诺,「我答应您,爷爷。」 就这样,让志决定重欣开发计划,并迅速安排一色及宫本三吉搬离现在的居所。一色也回到xpowe「继续打工,但让志严格禁止她练陪。 商店街的重建计划能继续进行,从前的店家们都非常期待,而对于这个投入大笔资金,却差点胎死腹中的开发案能够复活,身为丸谷集团会长的丸谷正幸当然乐见其成。 但在一切看似美满的此刻,丸谷家却有道不满的、。喷怒的抗议声—「跟她分手!」丸谷哲子气呼呼的命令着儿子。 虽然卖掉了名下所有的不动产,但让志并没有回到家里住,而是在六本木之丘暂租了一间套房。今天奉母命回家,一进门便听她对自己怒喊着要他跟一色分手,但他不意外,他猜想母亲应该己经从父亲那儿听谗一色的事了。 一色绝不是母亲理想的儿媳妇人选,也绝不符合她的高标要求。 不过,他向来不是个听话的儿子,能做到阳奉阴违就算孝顺了。 「妈,您要我回来就为了说这事?」 一旁,丸谷正幸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听你爸爸说了,那个女人是你的国中同学,而且还霸凌过你。」 丸谷哲子向来宠爱这个独子,当初丈夫让儿子念一般公立学校时,她就相当反对,如今得知他在当时居然遭到霸凌,她更是心头一把火,但最令她抓狂的是,那霸凌她宝贝儿子的女人,现在居然是她儿子的女朋友! 「你疯了吗,居然跟那种女人在一起!」她激动地叫喊,「那种有暴力倾向的女人,以后不只会修理你、修理小孩,搞不好还会修理公婆。」 让志一笑,「妈,你真是太夸张了,一色是个孝顺的孩子,很懂得敬老尊贤。」 「我不管你怎么说,不准跟那种太妹在一起!」她霸道地下达命令。 让志无奈一叹,「妈,恕难从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追到手的。」 「你说什么?!」丸谷哲子气得说不出话。 「妈,你放心,她虽然很粗鲁,但真的是个好女孩,你见过她以后会喜欢她的。」 「见她?」 丸谷哲子脸色一沉,「我才不会见她呢!」 让志瞥了父亲一眼,像是在对他说:「老爸,救救我吧!」 丸谷正幸轻点头,转而看着气得脸发青的妻子,「老婆,你反对是因为什么?她的出身不够好?」 「不是那样。」她郑重否认并澄清,「我不是市侩势利的人,而且我自己就是穷人家的小孩,不会瞧不起穷人,我只是觉得她配不上我们的儿子。」 「妈,她哪里配不上我了?」 「会打架的女人算是个女人吗?」她怒视着儿子,「像麻里这种既有学识,又有涵养的女孩你不要,竟然跟那种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在一起让志万般无奈,长长一叹,企图解释,」妈,一色不是打架,她是打拳。「 「打什么都一样,我可不想看见你们以后因为互殴对方而闹上社会版头条。」她没好气的道。 「天啊,妈—」饱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 「总之你给我听着,马上跟她分手!」她严厉的做出最后的结论。 让志揉揉眉心,沉淀一下有点激动的心情,须臾站起身来,「妈,下星期六我会带她见你跟爸,我已经跟爸约好七点在银座的干菊料亭见面。」 「见面?」听见儿子己经擅自进行安排,她惊怒的瞪着故作无事状的丈夫。 「到时见面再说吧,我先走了。」语罢,让志抓起外套,迅速转身离开,留下了盛怒的母亲、无奈的父亲,和一室的火药味。 「是喔——你妈反对……」听完让志转述了丸谷哲子说的那些话之后,即使一色平时再神经大条又乐天,也难免心情郁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穷人家的女孩跟富家少爷恋爱,总会跳出个富家干金或是难搞的未来婆婆来搅局。 「我妈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也不必太在意。」让志之所以把母亲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一色,完全是为了让她有心理准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怎么不在意啊?」她白他一眼,情况这么糟糕,居然还要她别在意? 「放心吧,她不会吃了你。」他揽着她的肩,轻拍安抚,「再说有我在。」 第二十五章 「要是你妈说话酸我,怎么办?」 「你可以把气出在我身上,但可别揍她呀。」他开玩笑的说。 她知道他在说笑,但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真的很担心,要是他们见了我之后,更不喜欢我,那……」 「一色。」他打断了她,温柔又深情的捧住她的脸,轻吻一记,「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因为我己经是可以保护你的男人了。」 迎上他真挚深情的眸子,她心头一暖。方才包围她的不安也稍稍消散。 「一色,」他将她紧拥入怀,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不管是什么石头,我们都一起移开它吧。」 为了在第一次见面时,给让志的父母亲留下一个好印象,一色特地去了一趟美发店,让没计师帮她绑了一个漂亮的发型,还化了淡淡的妆。 虽然让志要她就像平常那样,穿着她最舒服、最喜欢的衣服就好,但她平常都是t''随加牛仔裤,再不然就是运动服,实在很不适合穿到料亭那么高级的地方。 于是,她花了五干元买了一件洋装,虽说是平价,却是她买过最贵的衣服。 本来让志要来接她,但因为公司临时得加开一个会议,于是她自己前往。 傍晚六点半,她步出银座车站。 干菊料亭距车站约十分钟路程,就算她慢慢走,时间也绰绰有余。 此时的银座街头热闹非凡,因为附近都是精品店、洋果子店及高级沙龙,感觉走在路上的好像都不是一般人。 这时,一辆计程车停靠路边,她刚好看到,先下车的是一名身材纤细、体态优雅,身着粉色洋装,有着一头长髦发的年轻女性。 而随后下车的,则是一名身着白色裙装,头发盘起的贵妇。 两人的互动亲密,看来应该是对母女。一色的母亲自改嫁后便不曾再与她联络,每回看见相处融i合的母女档,她总感到羡慕。 不过她的脾气坏、性子急,要是她妈妈在身边,肯定一天到晚受她的气。 「啊,抢……抢劫!」 突然,那名贵妇惊声大叫,引起了一色及路人的注意。 只见有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抢走贵妇的名牌包,快步的逃离现场。 在其他人都还未有反应及动作之前,见义勇为的一色已经踢掉高跟鞋,一马当先的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她追上了年轻人,并顺利将他压制在地,那年轻人见压制自己的是个女人,立刻回击。就这样,两人扭打起来,一下子,一色的头发乱了妆也花了,丝袜也破了,样子狼狈到不行。 她很生气,气得狠狠的揍了对方一拳。 抢匪惨叫一声,立即求饶,「别、别打我啊,大姐—」 「臭小子,我不做大姐头很久了!」她用力的制住他的双手,「好手好脚的不去找正当工作,居然抢人家皮包,你找死啊?」 「真衰,我怎么会遇到你啦!」抢匪愤愤地道。 「你认命吧。」说着,她又要扁他一拳。 「小姐!」这时,那被抢了皮包的贵妇己经带着穿洋装的女子赶过来,看一色制伏了抢匪。还把他压制在地,她一脸惊讶。 「夫人,这是你的皮包吧?」一色把皮包交给贵妇。 贵妇收下,感激地向她鞠躬,「是的,真是谢谢你,现在像你这么见义勇为的人真是太少了。」 一色抓抓己经乱了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啦,只是举手之劳,像这种……啊!」 抢匪趁她不注意,一把推开她,迅速起身逃跑。 一色跌坐在地,两脚岔开,差点儿春光外泄。 「可恶!」她羞恼至极,起身想再追。 「算了,小姐。」贵妇制止了她,「要是他身上有武器,不是太危忙了吗?」 「我一定可以搞定他的。」她信心满满。 贵妇璧眉,「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啊。」说着,她细细端详着一色,「你没受伤吧?」 「不要紧。」一色拍拍裙子,随便拨了一下头发,「我铜皮铁骨,没事的。」 「哲子阿姨,我们快来不及了。」贵妇身边那漂亮的年轻女子低声催促着。 阿姨?原来她们不是母女呀。一色心想。 「小姐,还是谢谢你……」贵妇再一次向她致谢。 「不客气。」一色爽朗一笑,看两人离去。 虽然嘴巴上说绝对不跟儿子的女友见面,但拗不过丈夫的拜托恳求,丸谷哲子终于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她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因此决定将心目中最理想的媳妇人选—关山麻里也一并带来。 她想,那个暴力女要是见了关山麻里,应该会自惭形秽,自动求去。 她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不料赴约途中竟发生遭人抢劫的意外。 现在的治安真是太糟糕了,抢匪居然胆敢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抢人皮包? 要不是有那个小姐见义勇为,恐怕她的皮包将落入抢匪手中。 话说回来,像那样的女孩,她还真是没见过呢,居然在第一时}可反应过来,狂追抢匪几十公尺,最后还压制了他…… 「哲子阿姨,您没吓着吧?」关山麻里看着想事情想得出神的丸谷哲子。 她回过神一笑,「没事,我只是在想刚才那个女孩真的是好勇敢。」 关山麻里却不以为然,眼底透露出一丝出身豪门的高傲,「可是,哲子阿姨不觉得她太夸张吗?」 丸谷哲子微怔不解,就听关山麻里又道:「居然穿着裙子跨坐在陌生男人身上,太不庄重了吧?」 丸谷哲子听了皱眉。那女孩的动作有些不庄重是没错,而且她最后跌坐在地时,还差点儿穿帮呢。 可是,她之所以出那样的模,是因为拚了命的想帮她这个陌生人拿回失物呀。 「而且,我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粗俗,身上的衣服也毫无品味可言……」关山麻里语带轻蔑,「她身上有一种穷酸味呢。」 听见关山麻里说这些话,丸谷哲子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厌恶。 怎么她从来没发现麻里竟然是这样尖酸刻薄的女孩呢?对于一个刚刚帮她们忙的陌生人,她的评语未免苛刻无情还不懂得感恩。 的确,刚才那女孩的衣着品味是不怎么高尚,行为举止也算不上优雅,但她那毫不在意自己一身狼狈,也要帮助他人的爽朗笑容,却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 来到干菊,穿着和服的服务生领着她们来到新月之间。 拉开阵子门,就见丸谷正幸跟让志己经在里头了。 看见她不是只身前来,而是带着关山麻里同行,让志跟他父亲都一脸错愕。 「丸谷叔叔、让志先生,好久不见了。」关山麻里像没注意到般,仍是弯腰鞠躬,笑容可掬。 「你……你好,关山小姐。」丸谷正幸有点尴尬。 「叔叔请叫我麻里吧。」她用娇柔甜腻的声音说着。 让志板着脸,完全不给面子。「妈,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吃饭吗?」丸谷哲子优雅的坐下,‘慢条斯理的说:「我在花道教室遇到麻里,就顺道把她邀来了。」 虽然刚才听见关山麻里说了那些话后,丸谷哲子对她的好感就大大减分,但纵使如此,比起那个霸凌她宝贝儿子的女人,关山麻里还是可爱多了。 「叔叔,您知道吗,刚才我跟哲子阿姨遇到可」旧的事情……」关山麻里娇声说着。 「可怕的事?」丸谷正车疑惑地问:「老婆,怎么了?」 「我跟麻里一下车就遭到抢劫。」她轻描淡写的说。 「妈,您没事吧?」尽管对母亲带关山麻里一同前来极为不悦,但听到母亲遭抢,让志还是很紧张。 「没事,有个女孩帮了我。」她解释了方才的情况,「她帮我追到那个抢匪,替我把皮包拿了回来。」 丸谷正幸感到讶异,「女孩?」 「可不是吗?」丸谷哲子轻嚷了一口热茶,续道:「我真没见过那样的女孩,穿着洋装,打着赤脚,像风一样的就追上去,还把那个抢匪压在底下打……她没去当警察真是太可惜了。」语气中有着称赞。 丸谷正幸一笑,「搞不好她就是个正在休假的女警呢。」 听完母亲对那个女孩的描述,让志没说话,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丸谷哲子看了一下手表,皱起眉头,「都己经七点五分了,为什么那个女人还没来?」 「她一向很准时的。」让志连忙解释,「我打她手机看看。」 「不必了,要跟交往对象的双亲见面,居然还敢退到,我看她根本不在意你。」丸谷哲子冷冷的说。 第二十六章 一旁的关山麻里脸上带笑,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让志看在眼里,不快在心里,他起身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色的手机号码。接着,厢房外竟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走在路上,看到路边的橱窗映着的影子时,与抢匪搏斗后一色才发现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糕。 她好不容易绑了个漂亮的公主头,此时却乱得像鸟窝,身上的洋装也皱巴巴。 脸上的妆更别说了,唇膏掉色、假睫毛壕了,说有多惨就有多惨。 「天啊。」她不想这样去见让志的爸妈,太丢脸了! 干是,她赶紧找了一家咖啡厅,向店家借了洗手i,可,想重新整理自己的仪容。 只可惜她手艺不精,头发绑不好就算了,还因为没有卸妆用品反倒让脸上的妆更花,镜子里的她,简直像只厉鬼。 可翻腕看表,她真的快来不及了。与让志双亲第一次见面,她真的不想退到,她在心里做了一番抉择,看来,也就只能顶着这头乱发跟残敞去了。 之后,她快步的跑向干菊料亭。 「小姐,请问你……」服务人员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有位丸谷让志订了位吧?」她急问。 「是的,你是……丸谷先生的客人吗?」服务人员怀疑问道。 「我是。」她点头,「我己经退到了,拜托你赶快带我去!」 「好的,请跟我来吧。」 服务人员领着她来到了新月之间的门前,还没通知里面的客人,一色的手机响了——她迅速从包包里抓出手机,「喂?」 「你在……」 「我到了。」 她说话的同时,服务人员拉开障子门。 一色把手机塞回包包里,一进门便立刻深深一鞠躬,低头道歉,「很抱歉,我退到了,真是对不起!」 厢房里鸦雀无声,她想,八成是她可怕的模样吓坏了大家。 她怯怯的抬起头,想偷偷瞄两眼,却看见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啊!」她忍不住惊声一叫,原因无他,只因刚才皮包被抢的贵妇及和她同行的美丽女子就坐在厢房里。 「是你?」关山麻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发乱妆花,活像个厉鬼般的女人不就是方才帮哲子阿姨追回皮包的女人吗? 看着一色那狼狈又穷酸的模样,她忍不住暗暗冷笑,眼神也流露轻蔑。 同时,丸谷哲子轻叹了一声,之后冷静的直视着一色。 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那个霸凌她儿子的女人,居然就是刚才帮她抢回皮包、笑容爽朗灿烂的女孩? 看她一副狼狈的模样,似乎比刚才更惨了,想必是想补救妆容,没想到却越搞越糟吧。此时,她内心五味杂陈,心情复杂,唯一确定的是……她似乎没那么生气、没那么激动,也没那么……抗拒了。 「一色,我爸、我妈。」看她那副模样,再看关山麻里惊讶的表情及母亲冷静的反应,让志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用问,刚才为他母亲抢回皮包的女孩正是一色。 他毫不意外,一色雄实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即使她眼前有着其他重要的事。 一色看看丸谷正幸,再看看丸谷哲子,不安又沮丧地小声打招呼,「丸谷先生、丸谷夫人,您们好,我……我是宫本一色。」 完了,看他们的表情……她真的完了。 「宫本小姐,坐吧。」丸谷正幸给了她一记温暖的微笑。 「谢谢。」一色尴尬的在让志身边坐下,面对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关山麻里。 刚才让志没介绍她,她是谁呢?她喊让志的妈妈「阿姨」,莫非是他表妹? 可如果是他表妹,他为什么不帮她介绍一下? 此时,打量着一色的关山麻里,又忍不住的掩嘴轻笑。「宫本小姐,你真有趣……」 哲子阿姨说让志被一个奇怪的女人迷住,要她帮忙让对方知难而退时,她还以为会是个难缠的对手,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感觉气质低俗、打扮穷酸的女人。 这种女人,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麻里。」突然,一直不发一语的丸谷哲子开口了。 关山麻里转头一笑,「嗯?」 「请你先离开,好吗?」丸谷哲子面无表情地道。 「咦?」关山麻里脸上笑意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疑。 「今天这个场合,你这个外人似乎不太适合在场。」丸谷哲子搁下手中的茶杯歉意一笑,‘慢条斯理地说:「改天我再请你吃饭,今天你先请回吧。」 关山麻里有点不知所措,也很懊恼,但她不敢违逆,就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只得乖乖的拎着皮包,站起身来。 「那我……我先告辞了。」她起身弯腰一鞠躬。 让志也跟着起身,礼貌性的帮她开了门。 关山麻里前脚才走出去,丸谷哲子的目光便锁定了一色。 迎上她审视的眸光,一色暗暗吞了口水,紧张得心儿坪坪狂跳。 她要对她说什么丑话了吧?因为是难听的话,所以不希望「外人」在场,对吧? 「宫本小姐……」丸谷哲子直视着她,语气严肃。 「是……」一色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跟我来吧。」丸谷哲子说完,优雅缓。慢的起身,并拎着一色刚刚帮她抢回来的皮包。 一色愣了一下,以眼神向让志求援。 让志对她一笑,那眼神仿佛在对她说:「不怕,没事。」 于是,她站了起来,态忑不安的跟着丸谷哲子走出厢房。 来到化妆室里,丸谷哲子跟一色坐在门边的长沙发上。 她拿出化妆包,取出卸妆棉轻捧起一色的脸,细心的为她卸掉脸上黑黑脏脏的残妆。 一色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因为,丸谷哲子的表情及眼神都好严肃。 她本来就不喜欢她了,这会儿对她的印象铁定更糟。 「那个……丸谷夫人,我……」 「叫我哲子阿姨吧。」丸谷哲子说。 一色微愣,不解的看着她,她的表情明明很冷漠严肃,可是声音却好像透着和蔼…… 「第一次化妆吗?」丸谷哲子淡淡的问。 「是美发慌的小姐帮我画的……」她老实的回答。 「你没有化妆品?」 她摇头。 「总该有保养品吧?」 她又摇头。 丸谷哲子忍不住皱起眉来,「难道你妈妈没教你化妆也是一种礼貌吗?」 「我……我己经二十年没见过我妈了。」她整眉苦笑,「我爸爸过世不久,她就改嫁,我一直跟爷爷住在一起。」 闻言,丸谷哲子心一震,看着她的眼底满是抱歉及怜惜。「很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啦。」一色爽朗地笑,「我很喜欢跟爷爷住。」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笑容爽朗、个性率真的女孩,丸谷哲子这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说见过一色以后会喜欢她。 她不是自己原先想像中,那种充满暴庚之气的女孩,虽然亲眼看见一色将一个男人打倒,但她感受到的却是那令人激赏的勇气和正义感。 这个没有任何目的便拚命帮助陌生人的女孩,真是从前霸凌她儿子的太妹?她不禁感到怀疑。 说话的同时,她己经帮一色卸掉原本的妆容,又拿出修容组,重新帮她画上妆跟唇膏。 她的动作轻缓温柔,让一色紧张不安的情绪稍稍缓解。 「哲……哲子陌姨,」她怯怯的道:「很抱歉,我迟到了。」 「我能怪你吗?」丸谷哲子不疾不徐的收起化妆品,然后拿出梳子,帮她梳理乱得跟杂草一样的头发。 「哲子阿姨,让志说……说您不喜欢我……」 「当然。」她毫不客气地承认,「谁会喜欢一个曾经霸凌自己儿子的女人?」 「对、对不起,其实我以前……」她试着想解释,但又担心丸谷哲子不想听她说太多。 「我看你不是会随便揍人的人吧?」丸谷哲子问道:「当初让志是哪里惹到你了?」 「呢——」她能说……因为他看起来很弄、很欠扁吗?唉,当然不能。 「算了,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知道那些事了……」丸谷哲子动作俐落的帮她重新绑好头发。「那双丝袜都破了,干脆脱掉吧。」她提醒道。 「握。」一色乖乖听话,手就往裙摆里一探。 「嘿!」丸谷哲子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这女孩子真是……去里面脱。」 「是!」一色连忙答应,‘隐谎张张的起身往洗手间里跑。 第二十七章 看着她那毛毛躁躁的样子,丸谷哲子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但在摇头一叹的同时,她的唇角却微微上扬。 这样的女孩子,确实是太难教人讨厌了,虽然她没有高学历、没有不凡的家世背景、更没有那些上流社会女性该有的教养及仪态。 但她爽朗率直、天真善良、充满正义感又身强体壮………她实在很不愿意用身强体壮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她儿子的女友。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也许将来她想多抱几个孙子孙女,还得靠这身强体壮的女孩呢。 这时,一色怯怯的出来。 「走吧,该回厢房去了。」丸谷哲子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是。」一色答应,连忙跟上。 「一色……」 「是。」她反射性的回答,又一怔,刚才让志的妈妈直接叫她一色吗? 「你该学学化妆、穿着及礼仪……」丸谷哲子语气平静地说着,「日后你多得是陪同让志出席各种场合的机会,」,是。「她乖顺应了之后才觉不对。 多得是陪同让志出席各种场合的机会?这意思是…… 「哲子阿姨!」她瞪大着眼睛大叫一声。 丸谷哲子皱起眉头,「才刚叮咔你,你干么突然大叫?」 「哲子阿姨,您……您刚才的意思是……」她激动到眼眶泛泪,声音颤抖,「你是说……」 看着她那要哭也不是,要笑也不是的滑稽表情,丸谷哲子摇头笑叹,「看来我真要好好调教你了。」 「哲子阿姨……」一色泪眼汪汪,硬咽得说不出话。 「你哭什么?」丸谷哲子笑瞪她一眼,「才帮你补完妆呢,不要哭。」 一色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憋住,强忍住泪水,「是。」 丸谷哲子爱怜一笑,主动牵住她的手,「走吧,再不回去,让志会以为我把你丢进马桶里冲掉了。」 「嘻。」一色破涕为笑。 回到厢房,让志与丸谷正幸已久候多时。见一色活像厉鬼般的脸已恢复正常,让志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妈,」他日露狡黯光芒,「我不必跟一色分手了吧?」 丸谷哲子白他一眼,不发一语。 接着,她牵着一色的手从容落坐,以这举动回应了儿子的问题。 总不能丢了他跟丸谷家的脸。 那抢匪犯案真是时候。 一年后,经过重新规划并重建的阳光灿烂商店街竣工了。 新旧商家进驻后,昔日的荣景再次重现。 从前的店家几乎一间不少,全数回来继续营业,因为是复合式商城,也吸引了不少年轻族群前来消费。 由于之前做足了宣传及各种行销活动,店家的经营模式及商品也经过专业的辅导及全新的包装,开幕第一天的来客数便冲至两万人。 商店一号,是一色跟爷爷所经营的宫本手工豆腐店,房子的建材几乎都是新的,就连浴厕及屋内的格局配置也都为了让高龄的爷爷使用起来更加方便安全,而有所更动。 但为了将她跟爷爷共同的回忆保存下来,让志在没计上花了不少心思,特意让人维持了屋子的大致原貌,厨房的层架、刻着她身高记号的柱子,还有那片被她不小心烧出一个痕迹的墙…… 当屋子建好时,让志带她跟爷爷来看,令他们祖孙俩感动得泪眼汪汪。 至于米冈家的文字烧老店,就在豆腐店隔壁。 重新开张第一日,一整天,两家店的人潮几乎没停止过,还得找人帮忙。 在豆腐店帮忙的是一位贵妇,她不是别人,正是让志的母亲,丸谷哲子。 半年前,她开始向宫本三吉学习手工豆腐的技法,如今除了做出兴趣之外,还跟一色研发了数种新口味及新产品,颇受女性欢迎。 而隔壁二号的米冈家请来的帮手则是xpower的柜台小姐,宇都木瞳。 不知何时开始,仁司跟她来了电,两人热恋不到半年,己论及婚嫁。 傍晚打烊后,丸谷哲子由丈夫接回后,不久宫本三吉也先返回住家休息。 因为商城的二楼营业至十一点担心老人家的生活遭打扰,让志早早便在附近的住宅区帮他跟一色物色了一间两层楼的房子。 一色独自收拾着店面,并整理今天的帐目。 现在,她接下了从前由爷爷一手包办的工作,己渐渐有老板的架式。 喀的一声,她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抱歉,今天的豆腐都己经卖完了。」她说完话,转头一看。 站在那儿的不是客人,而是应该还在伦敦的让志。 虽然他一手催生的商店街开张,他理应在场,但因为飞机航班延误,他己打过电话说会晚两天才到。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还在忙?」让志搁下行李,想上前帮忙。 「坐着吧。」她阻止了他,「都忙完了,我就要关店了。」 「是吗?」他一笑,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一色脱下围裙,帮他倒了杯茶。 接过茶,他笑看着她,「太想念你,所以一有候补机位,就赶紧飞回来了。」 她站到他面前,捏着他的脸颊,咧嘴一笑,「你这张嘴真的越来越甜了。」 他不以为意的一笑,伸手环住她的腰,抬头望着她,「第一天开张,如何?」 「不错喔。」她满意也得意,「因为忙不过来,哲子阿姨还来帮忙呢。」 「我妈派得上用场?」他扬眉笑问。 「拜托,」她眉一挑,语带嘲笑地道:「阿姨比你有用多了。」 「阿姨阿姨的……」他微微拧眉,「我说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咦?」她微怔,改口? 「叫她一声妈,你觉得怎样?」 她呆住,隐约感觉到他即将对自己说些什么。 她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胸口也热了起来。 这时,他起身在她跟前跪下,出其不意的自口袋中拿出一个纯白色的绒盒。 一色讶异的掩住嘴,以免自己惊呼出声,但止住了惊呼,却忍不了夺眶而出的激动泪水。 「宫本一色,」让志打开绒盒,秀出他从伦敦带回来的钻石婚戎,「嫁给我,帮我生几个孩子吧?」 「让志?」她感觉好不真实。 他深深注视着她,温柔一笑,「让我们在那根柱子上再多刻上几道痕迹,你说好吗?」 一起为他们的孩子,在柱子上刻上成长的印记,老天,那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她敢说,再没有比这个还要动人的求婚台词了。 「我真的可以吗?」因为太激动,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让志执起她的手,为她套上戒指,「丸谷一色,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弯下腰,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吻一记,「丸谷让志,以后麻烦你照顾了。」 「我求之不得。」 他话才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拉炮声及欢呼声。 一色惊疑的往外望去,只见一堆人挤在门边……爷爷、让志的爸妈、仁司、仁司的爸妈、宇都木瞳、汤泽先生、崛尾小姐,他们脸上满是兴奋及祝福,每个人都咧开了嘴,笑得如太阳般灿烂。 原来他们都还没离开,原来这一切……是让志早己安排的。 她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遒,但却一点都不生气。 「一色,要幸福喔。」宫本三吉慈爱的笑看着她。 「一色,欢迎你成为丸谷家的一分子。」丸谷正幸和蔼的说。 「一色,我这个婆婆会继续严厉的调教你握。」丸谷哲子故意板着脸说话,但眼底却充满怜爱。 「一色,要当个贤妻良母,知道吗?」仁司像个哥哥般提醒她。 「宫本小姐,以后可不要再揍我老板咯!」崛尾桂子开玩笑似的补上一句。 她看着他们,忍不住掩住脸,喜极而泣。 「嘿,干么哭?别哭了,乖。」让志环抱住她,轻声安慰着。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情绪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十几年前,谁料得到会有今日呢?暴力女跟饲料鸡,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组合。 不过,能有这一天或许是因为暴力女慢慢学习变得温柔,饲料鸡也己经变成放山鸡了吧? 总之,在商店街重放灿烂的这一天,她灿烂的人生也正要开始…… 啧不,也许在十几年前遇到让志的那一刻,就己经注定了她这一辈子的灿烂——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