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安于室 卷二》 第1章 【正文开始】 护卫长不敢再有所耽搁,连忙把要事在夏侯逸的面前提了,「回将军的话,圣上有口谕来了,说是让您进宫一趟。」 圣上要见夏侯逸?怪不得这护卫长要直接冲进来了,秦殊眉恍然大悟,她就说了,这护卫长不是一个不懂分寸的人,必是有要紧事了。 「我知道了,你让他们在外头等着,我立时就来。」夏侯逸摆了摆手,吩咐了护卫长可以先行离开了。 护卫长如获大赦一般,一溜烟地就往外头冲,走之时脚底下还不忘带着些身法,就怕一个走慢了,将军又要拿他练手了。 「这护卫长,会不会溜得太快了?」秦殊眉眼眸一动未动地往护卫长的方向瞅着,她看得真真的,就看到护卫长的衣衫在四周翻飞,却是未见着护卫长的身形一瞬间没了踪迹。 夏侯逸咧了唇角,算他走得快,「不必理会他。这几日朝都会不太平,你带着玉儿晚间便是少出门去,我不在你身边,你便要顾得自己的安全。这是一柄短刃,你随身携带,也好防些身。」 秦殊眉看着夏侯逸从自己的腰间里,抽了一柄尾角一些弯曲的短刀,刀鞘一片的暗黑,只有刀柄上还留着一圈的玉石相镶嵌,这是匕首么?秦殊眉挑了眉锋,将手心里的短刀转了个身,右手将刀身拔了出来。 锋利,这是秦殊眉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寒光冽冽,杀气逼人,亮眼的银色在她的眼瞳里发着极亮的光色,她不懂得刀,但她看那怕刀锋,分明就是快得很,只不定就是书册里提过的削铁如泥呢。 「我知道了。不过,夏侯逸,这一柄短刀会不会削铁如泥?或者是吹毛断发?看上去很锋利的样子。」秦殊眉眨着眼锋,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夏侯逸闻言一笑,瞧这姑娘,明显就是钻进了书册子里去了,他好笑地回应了她,「这我倒是不知能不能削铁如泥,但这般切断一块石板,却是问题不大。」 哇,这么厉害?秦殊眉不由得来回把玩这短刀,能把一块石头都削断,那可想而知是有多锋利啊。 夏侯逸看着秦殊眉像是宝贝着不由他要回去的面色,直接失笑,这丫头,当他夏侯逸还会要回去么? 「好了,我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了,这几日你可得自己照顾着自己,切莫乱跑,否则,这一次就不见得我能够及时出现,把你给救下来了。」夏侯逸十分担忧秦殊眉的安危,这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可叫他怎么办呢。 秦殊眉极慎重地点头称是,表示她绝计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外出生事了。夏侯逸都不在她的身边了,她还出去干啥,她可不想要被人再给掳走第二次,这被人绑着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而且,指不定那些绑她的人,会把她给送到哪里去呢,小命重要之前,可得听一听夏侯逸的话。 「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跑的。」秦殊眉的话让夏侯逸暂时放下了心,自打上次出了事情之后,他便在秦殊眉的周围布了好几个一等一身手的暗卫,想来,秦殊眉的安危便是不会有差池了,这让他省了不少的心思。 「我走了。」夏侯逸在她的脸面上头抚了一抚,待灼热的气息还未有散尽开,便是他扭走就往外头走,他知道,这要是再待下去,指不定他就更不想走了。 真想,真想再看看秦殊眉,在她的身边,就算是天边的风景再美,旁处的姑娘再秀羡,他也不想要离开了。 秦殊眉抚着自己的脸,瞧着夏侯逸的衣摆在她的面前渐行渐远,修长的体魄也跟着越行越远,有一种失落感一股脑地冲进了她的思绪里。 她心下一动,便是随着夏侯逸的脚步去了,边走她边在想,夏侯逸真奸诈,连何时喜欢她的都没有明说就跑了,真真的,太不够意思了。 「将军。」护卫们瞧着将军从秦府里出来,统统抱拳行礼,唤了一声,退开了队形,由着夏侯逸穿行而过。 夏侯逸刚一翻身上马,赫然便是看到秦殊眉出现在了秦府的大门边,他对着她微一点头,也不顾四下边还有其他人在,冲着秦殊眉就是一声,「等着我回来。」接着,马鞭一扬,带着众护卫驾马而去。 啥?等他回来?秦殊眉不由得羞红了脸,夏侯逸这一番话无疑就是把她给当作成小媳妇了吧,去,她干嘛要鬼使神差的往着门边跑啊,活脱脱就是一副不舍夏侯逸的深闺妇人嘛。 一想到这里,秦殊眉转身就往回去,生怕被这看门的奴仆瞧出她的不好意思,去,她才不要等夏侯逸回来呢,夏侯逸回不回来与她有何相关的嘛。 第2章 可是,她怎么越发的往着秦殊眉的门头瞄啊,魔障了魔障了,一定是魔障了,她怎么就会跟着夏侯逸的步子往门外跑呢。 「小姐,你在干什么呢?」玉儿端了茶水杯盏往秦殊眉的闺房里走,便是见到秦殊眉在屋内翻箱倒柜,明显就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秦殊眉没空搭理玉儿,继续翻找着东西,她不是记得将那木笛放了桌案边的第三个柜子里的么,当时只当是寻常玩意儿随手一扔,她后头才从护卫长的口里得知,夏侯逸送的她这相木笛子,是夏侯逸花了重金买下来的楠木所制,救过夏侯逸的性命,也陪着夏侯逸许多的年景。 她那时只觉得木笛如同破烂的小物什,并不放在心中,如今一想,夏侯逸将对于他来说这般重要的东西送她,可想而知,她在夏侯逸的心里,重量不浅。 「总算是找到了。」她一瞅到有一些破烂的锦布盒子,便是长吐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了。她将那锦布盒子摊在了桌案间,心下里越发觉得,夏侯逸对于她来说,或许有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重要。 她相于他,好似,有一些不一样了。 玉儿瞧着秦殊眉极宝贝将那木笛子拿在手里看,却是抿嘴一笑,小姐往些时候还说,夏侯将军的府上什么宝贝都没有,把这破木笛都拿来当着宝贝来送人。 这下倒好,小姐明明就是将这木笛子当成宝贝了嘛,她就说了,夏侯将军英雄人物,小姐又貌美如花,无论如何,他们俩在一起,那才是真真的郎才女貌呢。 「小姐,你眼下里怎么想起这木笛子来啦?」玉儿说得分外的灵巧,秦殊眉拿了眼睛睨了玉儿一眼,听听这口气,明显就是来取笑她这小姐的。 「你这丫头,这倒是让你笑话我了。之前不知道,这木笛子原来还有这般多的故事。」正如她捏在手里细看之时,木笛的笛身上头还有一道极深的口子,像是利刃划开的一般。她仿佛可以看到,那极为凶险的场面下,是敌兵的处处紧逼,处处的要取夏侯逸的性命。 「小姐,真不是玉儿笑话你呢。玉儿觉得夏侯将军英雄人物,配着小姐,那才是天造地设呢。」虽然傅公子也很好看,但是,傅公子不是要娶长公主殿下了么?小姐那心性可是极为的傲气的,是绝对不可能会为妾室。 早些年间,小姐还说过,就算是她再喜欢一位公子,也绝计不会沦落到为人妾室。玉儿觉得小姐这般的心性是朝都里鲜少有人有的,她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的女子嫁入他府为了偏房的,于此,当时她只当是小姐随口说说的。 没有想到,小姐在面对喜欢的傅公子之时,也没有甘愿为之妾室,即使,傅公子也非常的喜欢小姐。 「天造地设?谁,谁想跟夏侯逸天造地设了,玉儿你可别瞎说。」秦殊眉面色一烫,啥啥?她跟夏侯逸天造地设?最多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还天造地设呢,她哪里想跟夏侯逸天造地设啦。 玉儿摆了摆手,示意她输了,「好,好,好,小姐你说什么便就是什么吧,虽然您的脸上已经红了呢。」 秦殊眉拿了木笛子就欲打向玉儿,玉儿眼明手快,连连讨饶,秦殊眉这才松了劲,瞧这丫头,明明就是在笑话她这个小姐言不由衷嘛,她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说真的,对待傅展蘅,我觉得像是一位极相熟的朋友,跟他在一起很宁静,我的确很喜欢傅展蘅,为了傅展蘅我完全可以顶撞傅丞相大人的,只是,我的骨子里头却没有那一股的冲动,遇到夏侯逸,唔。」 秦殊眉收了木笛子,往着桌案间的漆黑圆凳上坐了下去,玉儿跟在秦殊眉一旁,听着秦殊眉将说完的话说完。 「夏侯逸的确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我有些时候甚至还很怕见到夏侯逸,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见到他,见到他震出旁人三魂出体的爽朗之笑,还有他为了救我,所做出来的一切事情,玉儿,你说说,我是不是有一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她一定是很可恶的吧,明明之前就同着傅展蘅在一起,但她偏偏又想见到夏侯逸,或许,傅丞相说得很对,她真正喜欢的人,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玉儿倒了茶水在茶盏里,递给了秦殊眉,「小姐,玉儿是旁观人,玉儿可以看得出来,您对夏侯逸比对其他人要凶恶一些,虽然,玉儿觉得您很怕夏侯将军。玉儿听说如果一个人很喜欢另一个人,就一定会对他同其他人不一样呢。」 第3章 哦?是吗?秦殊眉挑眉,端了茶盏就往自己的唇线上头送,玉儿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呢。 她数以千次地对夏侯逸腹诽,数以千次地对夏侯逸翻白眼,虽然她明面上没有那般做,但是,她对傅展蘅一直客客气气的,从来未有这般的对待过,所以,她是喜欢夏侯逸的吧,虽然,她自己没有看清。 「夏侯逸。不知道怎么的,我一提到他的名字,感觉就有一些欢欣喜悦,甚至非常想要叫出他的名字来。」秦殊眉的面上带了一些的笑意,仿佛夏侯逸这三个字就是一种很让人生甜的果子似的。 玉儿重重地点了头,也同时加重了自己的肯定,「小姐,玉儿可以断定,您是真的喜欢夏侯将军了。」 多好啊,夏侯将军多威风啊,朝都里的姑娘谁不景仰夏侯将军,听说暗下里喜欢夏侯将军的姑娘,那可以比喜欢朝都四公子加起来的人都要多呢,也不知是也不是。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夏侯将军那可只喜欢小姐,眼里只看得见小姐,其他的人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嘛。 秦殊眉没有应玉儿一声,只是手里捏着那一柄木笛子,手劲微微地紧了一些,喜欢夏侯逸? 那又有什么不好,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眼下里傅展蘅已然无望,她又何必望穿秋水,却又得而不到呢。 傅丞相的门坎太高,她身份卑微,踏不过去。但她并非是没有人喜欢的,有一个捧她进掌心,当作是宝贝的人,她没有理由不动心。 「也好,喜欢就喜欢吧,反正又不是丢人的事情,就由着其他人说吧,我秦殊眉还怕别人说么?」那她就大方承认好了,这朝都里的人向来喜欢议论人,而她又恰恰是不怕他们议论的,真怕他们议论,她早在之前便就一根白绫自己悬了脖子,去了黄泉路了。 玉儿点点头,小姐这般想就太好了,那几日为了傅公子的事情,小姐可是天天以泪洗面,只恨不得自己生了帝王家,也好成全了自己的情义。 有夏侯将军在,小姐便是有了人保护,她觉得这样才是最暖心的呢。夏侯将军对小姐的心,那可是她这个贴身丫头瞧得真真的,当时那场景下的血腥,她眼下里想着就觉得可怖,但为了小姐,夏侯将军可是什么也不顾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便明白了,小姐对于夏侯将军来说,早就已经比夏侯将军自己重要了,有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子疼爱着,小姐也该对傅公子死心了。 「下月初傅展蘅就要大婚了,你去替我备上一份厚礼吧,虽然同着傅公子已然是不可能了,但礼数却是不可废的。」玉儿小心地点点头,把秦殊眉的话记在了心头上,只是,她看了秦殊眉一眼,还是决定要开口。 「小姐,您,要去参加大婚晚宴么?」她问得很小心,生怕触到了秦殊眉的疼处,这傅公子大婚,小姐心下里只怕还是有一些疼的吧。 秦殊眉摇了摇头,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身份去面对傅展蘅了,与其去给人家添堵,那又何必去呢。 「我就不去了,你让人给傅展蘅送过去吧,就说是秦府送上的,不必再提之我的名讳了,这样对傅展蘅要好一些,以免长公主殿下为难他。」秦殊眉长叹息了一声,终是不忍心让傅展蘅有些为难,这样,也算是她秦殊眉尽的最后一点心了。 玉儿嗯了一声,应了一声奴婢知晓了,也好,小姐看开了一点也好,若是去参加了只怕心里还很难受。 秦殊眉手里抚着木笛,与傅展蘅,从此之后只能算作是陌路了吧,就当作是她最后一次,与他有所交集了。 「呼,好了,你去替我寻上一个上等的锦盒来,我得将这木笛子好好地封存了,倘若让夏侯逸瞧见了,只怕是高兴得很了吧。」秦殊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她眼下里可得将这木笛子好好的装盛好,这若是让夏侯逸知道了,便是又得数落她不晓得护着这宝贝了。 玉儿哎哎了两声,兴冲冲地对着秦殊眉连跳了两下,就知道小姐宝贝这木笛了吧,面上还逞强呢。 且说这驾马去王宫的夏侯逸,在将马匹扔将到护卫的手间后,带着护卫长便是往着内宫里头走,边走夏侯逸边将护卫长的账给算了一算。 「听闻那西地的进贡了几匹汗血宝马来,圣上将之赐进了将军府,这照看马匹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粮草那里,你尽管去问军需官寻,但马匹的训练跟不上来,我可就拿你试问了。」夏侯逸说得分外的轻描淡定,但他身旁的护卫长就不淡定了。 第4章 将军,果真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啊,秦姑娘这一回可真真是害惨他了。这下子倒好,他堂堂一将军的护卫长,竟然沦落到成了一位马夫,还是让将军下了口谕,要他亲自前去喂那劳什么子的马。 得,他这月余下来,搓衣板也跪了,马桶也刷了,接下来的就是喂马匹了。他还真真的成了将军府名正言顺的打杂了。 「将军,手下留情啊,属下真不是有意的啊。」护卫长几乎要泪流满面了,这日头眼看着就开始毒了,他还要喂那马匹?哦,天呐,他这上了年纪的人,可经不住这般的折腾。 「手下留情?可以,要不你去将练兵场的兵器擦上一月?」夏侯逸睇了护卫长一眼,说的话直接将护卫长的求情给拍进了腹内。 护卫长这一下彻底觉得败了,将军不吃醋得已,吃起醋来,可真是要他的这一条老命啊。 夏侯逸抿了唇线轻轻一撇,笑意却是淡淡地被隐了下去,这老头子年纪大了,倒是瞧不懂事情了么。 在护卫长哭丧着一张脸的面色下,夏侯逸总算是平衡了。只不过,在这王宫之内,夏侯逸的所有面色通通隐了下去,只留了毫无起色的脸面在外。 王宫内多有宫人被指给有战功的将军,虽然他夏侯逸战功赫赫,被圣上看中,迎娶一位公主那也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他心不在此处,便无需去耽搁其他的姑娘,再说了,有一个秦殊眉,他的这一辈子觉得也就够了。 他见惯了三妻四妾的男子,就像他的父亲,也有几房的妾室,每日他瞧着几位姨娘的斗角,便就觉得心惊胆战得很,他不想,也不愿意这种情形在秦殊眉的身上所有,她只适合被他疼爱,无需要去同其他女人争风吃醛。 夏侯逸正想着,迎着面碰上的,便就是肃北有柔美人之称的凤阳公主。凤阳公主同着凤陵公主是一母同胞,凤阳比凤陵倒是要少小一些岁数,性子自然要偏柔一些,也因此得了柔美二字之称。 「公主万安。」夏侯逸的脊背一疼,却是朝着凤阳公主行了一礼,并未多有言语。他夏侯逸就算再是一介武将,但这般他进宫多少次,就撞见过凤阳公主多少次的光景来看,这里头的曲折便是不言而喻了。 凤阳公主微微一笑,近日瞧着夏侯逸,便是更加的丰神俊朗,叫她几乎挪不开眼。自打上次夏侯逸身着一身暗色长衣,腰搭长剑的模样出现在宫里之时,她便就再也无法瞧进去其他人。 夏侯逸是肃北的战将,亦是顶天立地的男子,笔直而在殿堂间一站,无疑将所有的光亮都比了下去。 「将军可是去见父皇的?」凤阳公主尽量将她的声线放得低柔,父皇是有意撮合她与夏侯逸的,只是,夏侯逸当初因着战功而婉转拒绝了,她就在想,难道她凤阳,肃北的柔美女子竟是入不了夏侯逸的眼么? 夏侯逸拱手行礼,应了一声,「回公主的话,圣上口谕宣下官进宫面圣,下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若是公主无别的吩咐,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凤阳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瞧瞧这夏侯逸的性子,直得要命,一点情面都不留。夏侯逸都这般说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只得提了笑意,放了夏侯逸离开,「夏侯将军有要事在身,凤阳便是不敢久留将军,将军请。」 夏侯逸颔首,手搭长剑带着护卫长离去了。凤阳眼锋随着夏侯逸的移动也跟着移了过去,大步跨动的夏侯逸叫她真真是挪不开眼呢。 「公主,夏侯将军都走远了呢。」凤阳身侧的女官抿了唇线一笑,却是有些打趣风阳公主,公主心水夏侯将军的事情,她便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有些话她觉得还是不要提为好。她看得出来,公主对夏侯将军有情,但,夏侯将军却是无情。 她可是听外头的人说了,夏侯将军可是喜欢了一位姑娘,上回那位姑娘被绑,便就是夏侯将军亲自去救回来的,据说夏侯将军当时可是动了怒气呢。 「你呀,就知道取笑本公主。咱们也走吧,这事情还真急不得。」凤阳扫了女官一眼,也不生气,只是脸色微微红了一些。她的长姐凤陵长公主这般多年喜欢傅展蘅,不是照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么,相信她,也不会例外的。 女官在暗下里叹了一口气,恐怕就算是急,也是难的吧。夏侯逸不是傅展蘅,他不会为了公主殿下的身份而有所动摇,这一点,她在听说夏侯逸婉拒圣上赐婚的时候,便就已经想到了。 第5章 而且,就方才夏侯逸的面色,不正正是想要避开同着公主的相见么,只是,迎面相遇,避不开罢了。否则,夏侯逸怎么的会择选这条进去朝阳殿的小路,而不走官道了呢。 只是,她跟在公主身边已许久了,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说了,只怕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护卫长同着夏侯逸走了好一些远,这才回头望了一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凤阳公主喜欢将军,将军恐怕也是心知的吧。 「别看了,这一事情务必不要让秦殊眉知晓了,好不容易本将军才让秦殊眉的心思放在本将军身上,倘若出了任何差池,本将军都不会心安。至于凤阳,有些东西,我给不起,也不想给。」 夏侯逸脚步未停,却是唇线不断地启开,放进他眼里的人,只有一个秦殊眉,其他的人,即便是公主殿下又能如何,他夏侯逸从来不受人胁迫,他就是喜欢秦殊眉,无人可以与她相比较,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可以。 护卫长点点头,应了一声属下知晓了。凤阳公主美是美,但却少了一些灵性,同着秦殊眉的美貌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一些。 就连性子,恐怕凤阳公主也没办法比吧。谁叫将军喜欢秦殊眉那般的呢,再柔美又有何意思,直接爽朗才可爱嘛。 况且,正要将凤阳公主与秦殊眉拢上一块,他想着,秦殊眉可不是一个怕事儿的主,估计揍打公主殿下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来的吧。 「属下以为,就算是凤阳公主殿下,秦姑娘多半也未有放进眼里去吧。听人说往些年秦姑娘为了一个果子,还把裕亲王的女儿都给揍过了呢。」护卫长不禁想到前些天听得摆过的趣事,不免又一次想到秦殊眉那面目上头的表情了,丰富多彩又带点小奸诈。 提到秦殊眉,夏侯逸的眼波放柔了一些,揍了郡主?唔,这他倒是头一次听说。不过,这才是秦殊眉的性子嘛,不然那洋洋洒洒的仇权大论,还写了那么那一篇。 夏侯逸抿了唇线一笑,却不再多说,带着护卫长就渐行渐远了,揍打公主殿下,怕她还真的干得出来。 秦殊眉连打了三声喷嚏之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真是的,她知道自己天生有才,但没有必要躲在她的背后嫉妒她嘛。 「眉儿,展蘅那里,你当真不去么?」秦老爷看了一眼搁放在桌案前的红艳喜贴,不用打开看,便就知道是谁送来的。 不就是傅丞相么,上回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傅家要娶上长公主殿下了,眼下里正是拿着这喜贴来打他们秦府人的脸呢。 当真是太可气了一些,傅丞相真真是有一些过份了,不是知道他家女儿同着傅展蘅那也两厢情愿么,如今他们要娶长公主殿下了,这就来落井下石了,未必也欺人太甚了一些。 秦殊眉看着自己的老爹,微微摇了头,「真不去。傅展蘅婚娶是好事,我干嘛还去给人家傅家添堵呢。再说了,傅丞相都把喜贴送到家里来了,这不就是说掌我的嘴么,这个我还真就不去了,以免自己心里不顺畅。」 秦老爷点头,不去也好,省得瞧那傅丞相的面色,什么玩意儿,往后海运的事情,他绝计不会再帮着傅家了,当他家女儿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在一边的么,他们秦家还真就不稀罕这门婚事了呢。 「也好,我让着管家备上一些礼送去就是。好说展蘅这孩子我还是喜欢得很,只是可惜了,生在那般的家族里。」秦老爷想着就开始摇头,展蘅是个懂事的孩子,学问又好,为人又善招呼,一脸的笑意,任何人见了都喜欢得紧,却偏偏有一个丞相爹。 「爹,事情过就过去了吧,没必要记在心里去。再说了,傅丞相又没把我怎么样,就算了吧。」秦殊眉也是不想要叫傅展蘅为难,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了,难道说他们以往就跟傅家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必要嘛。她同着傅展蘅还可以是很要好的友人嘛,眼下里便是无需把自己的路给做绝了,以免自己处境跟着不好。 「你呀,眼下里却是看得开了。」秦老爷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女儿啊,性子是爽朗,但却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帮了别人这么多,得到了什么好了,还被着人戳着骨头说上什么,性子太过于爽朗,不适宜婚娶的话,这这,真真是太难听了。 秦殊眉嘿嘿一笑,却是将话题给转了弯,「不过老爹啊,近日里来朝都不安生么?我听夏侯逸说,朝都这几日不太平,您可是要注意着啊。」 第6章 秦老爷瞧了秦殊眉一眼,闻听得她这般说起,却是点了点头,「不是不安生,只是来了许多面生的人,瞧着打扮倒是肃北的,只是,你爹我在朝都里这般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所以。他们一进朝都里,我便就看出来了。」 哦?面生的人?有外来人来肃北,只怕是没有好事。否则夏侯逸也不会接连几日未有上朝,还同着她说上几句让她近几日晚间不要出府门的话来。 「爹,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咱们朝都的天,怕是要变了。」秦殊眉敛了面色,她觉得,有暴风雨正要往朝都里来了。 朝都里在天子脚下,向来一片的繁荣景象,虽则买卖生意较之以往红火了不少,但秦老爷还是觉着有一丝的不妥在其间,眼下里听得秦殊眉这般说起,也不免觉得,朝都的天,怕是要变了。 「眉儿,为父觉得,朝都的天,的确是变了,这几日海运那头,来了不少的船只,虽则每一艘船只的靠岸都有海运司的查看,但,却丝毫未有发现有端倪出现,为父以为,这其间,恐怕另有曲折了。」 秦殊眉眨巴了一番眼皮,若是这般说的话,那海运上有些不妥之处,才是正常的,海运向来有不少做贩卖生意的人,识字不多,不懂规矩的也有,所以,有不妥之处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来了不少的船只,却丝毫未发现不妥,那么,里头,就有不为人知的东西了。 「爹,这一件事情不要声张,赶明儿个我走一趟将军府,寻上一寻夏侯逸,将这一件事先告诉他一声,也好叫他有所防备。长公主殿下月初大婚,恐怕有一些人要趁着时机来兴风作浪了。」 秦殊眉唔了一声,夏侯逸这几日在朝都里诸事繁多,即便他战力非凡,目光如矩,但也有他顾虑不到的,像这种在朝都里鱼龙混杂地方,还是要靠他们平民百姓来看着才是。 秦老爷点点头,未雨绸缪也不失为上策,这样好过事情发生了,而他们毫无准备。再则,有备无患也不是什么坏事。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眉儿,为父可是要提醒你一声,夏侯将军对你,恐怕已经动了心思,你要是不喜欢夏侯将军,便是不要多与夏侯将军见面。」虽然,他对夏侯将军可是满意得很,但一切还得看自己女儿的选择。 秦殊眉听完秦老爷说的话,心思打了个转儿,但又不知该要怎么应上两句,只得对自己老爹说了实话,「谁,谁说我喜欢夏侯逸了。不是,爹,哪有你这样的呀,明明就是知道了还问。」 秦老爷哈哈一声笑,果然这丫头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对夏侯逸无情,明明就是早就动了心,偏偏就是要别扭一番,当真是,叫他这个当爹的着急啊。 「也好,有夏侯将军在,爹啊,也就安心了。」秦老爷说着就站起了身来,往着厅室外头走,夏侯将军,顶天立地,又疼爱自己女儿,如此,他就可以放下一百个心了。 这老爷子。秦殊眉是又气又想笑,爹这面色,分明就是一副被夏侯逸收买了的模样嘛,还专门拐着转儿来套她的话。 第二日,秦殊眉收拾了一番衣着,在玉儿觉得小姐已经美得不可方物的面色中,便是带着玉儿往着夏侯逸的将军府去了。 守府门的卫士一瞧到粉白色的轿辇,立时就各自对了一番眼色,秦姑娘来了,可得好生对待,那可是将军宝贝得紧的人,就连十三护卫大人也时时对他们提点,任何一个姑娘来了,他们可以随时拦着,但秦姑娘来了,非但不能拦,还得当着菩萨供着。 「秦姑娘安好。」秦殊眉刚一踏上台阶,那守府门的卫士便是齐声问了秦殊眉一声好,吓得秦殊眉差点当场崴了脚,啥啥?向她问安好?他们没吃错药吧? 「哈哈,安好安好,指定的安好。不知将军在府么?小女子有要事寻将军,还请小哥给通禀一声。」人家都这般客气了,她也不好意思去硬冲进去。 她这人吧,性子向来直,但若是有人对她客气有礼,她也就不好意思直踏进去了,也好好地回应了一句。 那卫士打了个抖,小哥?可别这么喊他啊,这秦姑娘是当真不知道么?护卫长大人就是听得秦姑娘求了一声情,被将军发配着去当马夫了。连护卫长大人都这般对待了,那还是换成了他,将军不得是要了他的命? 「姑娘客气了。只是,将军一早同着护卫大人们一道去了兵营,却是未有在府内。」卫士也不得不对秦姑娘说声对不住,将军早间同着护卫大人们浩浩荡荡地就出了府门去,临着走之时,还特意吩咐了他们一声,说是去了兵营。 第7章 当时他们还纳闷,为何护卫长大人会来告诉他们,将军这是往兵营去,如今瞧到秦殊眉,卫士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秦姑娘的关系啊。 护卫长大人果真是高人啊,连这般的事情都能猜到,佩服佩服。 秦殊眉点了头,去了兵营么?可是,这事情她觉得耽搁不得,早说便早一分防犯,否则事情一发生,便是不可收拾了。 「敢问小哥,兵营是在何处?既然将军不在府内,小女子也不好再打搅,还请小哥告之。」秦殊眉客客气气地问了,既然不在府内,那她就去兵营里去寻好了,也不怕多跑一番话。 卫士岂有不告知的道理,护卫长大人告诉他们将军去兵营,不就是对秦姑娘说,将军在兵营内,秦姑娘可以去兵营里寻么。 「就在东门城外不远处,一出城外便就能够看到。」卫士坦然相告,秦殊眉就在心下里细细地记住了,东门城外么?她是听说过那里有演武场。 「好的,多谢小哥了。玉儿。」秦殊眉告了谢意,吩咐了玉儿将银子递给了守府门的卫士,言语着让各位小哥拿去买酒喝,这才带着玉儿往着城门外而去。 看来,这里头的确是有曲折的,夏侯逸昨日被圣上唤进了宫内,也不知是因着什么事情,估摸着与朝都的风声有关吧。 东门城外的空地,一望无垠,平坦无伏,除了一圈用了木头搭砌的营内在其间连绵,便是只有稀稀松松的几棵松树了,秦殊眉吩咐了轿夫回去,自己带着玉儿往着那挂着北字黑旗的兵营踏步而去。 这去兵营寻人,总不能还坐着轿辇吧,这黑压压的一大片,她要是坐个轿辇前去,指不定要被人说成什么模样呢。再说了,她又不是娇情小姐,连路都走不得。 高站在望塔上头的兵士,身着黑色盔甲,远远地便是看着两个身子娇弱的姑娘往着这边走,立时挥动了手里的红旗子,示意有外人来访。 当下里有在地上活动的旗官瞧见了,立马带了几个人就往兵营门外头走,刚一出去,赫然便是看到两个姑娘出现在门口,顿时旗官微微一愣,这是兵营重地,怎么来了两个姑娘了,还是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尤其是,这位发际间缠粉红缎带,一身同色的束腰裙衣,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兵营重地,姑娘切莫再往前。」旗官还是放软了语气,好说人家姑娘家未瞧过兵营,不懂规矩也是可以理解,他便好心地提了一句。 秦殊眉点头称是,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这位大人,我等是秦府的,今日特意前来寻夏侯将军有要事禀告,还请大人通融一下。」 寻将军的?旗官一扬眉锋,这姑娘寻将军都寻到兵营里头来了。他真真是有一些对这些姑娘服气了,将军大人是英雄,这些姑娘便是挤破了头往这里头冲。 「姑娘,将军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将军现在公务繁忙,没有功夫前来见你,还请姑娘回去吧。」旗官的口气强硬了一些,这可是兵营重地,岂是这些姑娘想进来就进来的。 秦殊眉瞅了这旗官半天,听听这口气,分明就是把她当成是心水夏侯逸的姑娘家了,她的确是有一些心水,但同着夏侯逸的关系,要比其他姑娘近一些吧。于是,她只得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这位大人,小女实在是要事寻夏侯将军,还请大人通禀一声。」秦殊眉不免有一些急了,这人,她是有要事前去寻将军的好吧,这拦着她做什么。 那旗官一听,顿时不耐烦了,他好说歹说,这姑娘还听不进去了。「姑娘,在下好意相劝,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将军要事在身,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哎,我说你这人,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玉儿拦在了秦殊眉的前头,这些个兵士,当真是瞧不清面前这位是谁么? 得嘞,秦殊眉的耐心也被用光了,她还就真跟这兵士杠上了。顿时,她的脾性一上来,直接就往着里头高喊了出来,「夏侯逸,听到了就赶紧出来见我,夏侯逸,你听见了没。」 旗官怒了,这姑娘,还得寸进尺了,好说不听,非得是要听真章,顿时,旗官刀锋一抽,做了恶狠狠的模样。旗官身后的兵士一瞧着旗官都抽了刀锋,纷纷将自己腰间的刀剑给抽了出来,顿时,场面一时间有一些混乱。 「外头何故这般吵闹。」夏侯逸正同着其他将官谈论这几日南夏的动向,却是听到外头一阵的吵闹声,其间,他还清楚地听到有人在唤起他的名讳。 第8章 夏侯逸这般问起,便是有兵士外头急奔进来,「回禀将军,外头有两个自称是秦府的姑娘,正在外头吵闹,旗官大人正在外头阻拦。」 「秦府的姑娘?」夏侯逸一听这话,当下里猛地起身,大步一跨,往着营帐外头就急冲了出去。 不用他再细问,他也知道是谁来了。自称是秦府的姑娘,又能在兵营外引发吵闹声的人,除了秦殊眉,怕还真没有别的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护卫长摸着鼻间,在其他将官不解的眼神之中,跟上了夏侯逸的脚步,得嘞,那老苏又走上了他的老路了,人家都说是秦府的人了,还去拦上什么的,他不是提前都跟他打过招呼了么,只要是秦府的,又长得分外好看的姑娘,不用说,直接开门放行就好。 这眼下里倒好,护卫长一看旗官同着手底下头的人,正举着银刀明晃晃地对着秦殊眉的时候,当下里直接就要昏倒过去,这恪守职责也得分分时候不是? 的确,这职责也得是要守的,但用刀剑对着丙位姑娘,怕是有一些不妥吧,再者说,两个姑娘能起什么风浪?这会不会是太大惊小怪了? 「夏侯逸,你可算是出来了,你再不出来,这位大人就得是要刮我二两肉了哎。」秦殊眉觉得她整个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就是来告诉夏侯逸朝都里怕是要起祸事了,这倒好,被人给拦在门间不说,还偏生跟她剑拔弩张的。 她在想,这若是夏侯逸再慢出来一步,面前的这个大人怕就是要取了她的性命了。不是她得理不饶人,而是事情紧急,由不得她多守规矩了。 「把剑都放下吧。」夏侯逸手心一挥,吩咐了一声兵士,便就往着秦殊眉的方向走近去了一些。 护卫长连连对那旗官摇头,这人来了也不知道提前禀报一声,自己逞强在外头拦着干嘛,秦姑娘那是谁,那可是将军念着疼着的姑娘啊。 「将军,这位姑娘吵着要前来寻您,属下拦着,这位姑娘却是不依不挠,非要见您不可。」旗官收刀走于夏侯逸的身后,瞧了秦殊眉一眼,真真是有一些对秦殊眉无言,瞧着好看的姑娘,性子却这般的急燥。 夏侯逸看了旗官一眼,没有应声,只面向了秦殊眉,「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前来寻我?」声线的轻柔叫旗官一时间惊疑不定,将军这口气,未免也太过于柔和了一点。 「可是,却被这位军爷给拦着了,还被人给用剑指着,我家小姐几时受过这般的气的?」玉儿努了努嘴巴,在秦殊眉扫过去的眼锋之中,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旗官正想要答话,却被护卫长搭着肩膀往着后头退了一些,「我说老苏,你是记性变差了还是咋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姓秦的好看的姑娘,可不要拦么,你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旗官一听这话,顿时想起来这茬,不由得瞪圆了眼,他看了一眼,再看了护卫长,内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安,他怎么忘了,这姑娘一来便是自称是秦府的姑娘,还点名要寻将军。 天呐,他这样一来,是不是坏了将军大人的好事了?瞧将军大人面对着这姑娘的时候,那眼神都快要滴出水来的模样,该不会这姑娘,就是将军心水之人? 「放心,将军不会军法从事你的。」护卫长拍了拍旗官的肩膀,在旗官有些松口气的情形下,不免又将话补全了,「但,照你这般对秦姑娘拔剑相向的情形来看,估摸着去督粮军需的事情,你跑不了了。」 「啥?」旗官惊恐万分,这督粮的事情,那可是极其的繁琐的,莫说他只知道打仗冲在最前头,且说这粮草加减的数儿上,他都已经有一些头疼了。 「苏青山。」 夏侯逸的声线极其有穿透力,径直穿过了旗官的耳廓,到达了他的心头,叫他心头一扯,随即出列。 「末将在。」 「既然你俩都商量好了,那这粮草军需就由你担了。」夏侯逸不是没有听到这两人在后头嘀咕什么,恪守其责他原本就是做得好,无论是谁,只要想进兵营,就必得是要拦着,但他心疼秦殊眉,小小地罚他们一回,也是无伤大雅,全当是强身健体了。 旗官面色上一片的戚戚然,这不说还好呢,一说将军大人就真的让他这般干了。护卫长同情地拍了拍旗官的肩头,这下好了,总算有了一个跟他同病相怜的人了,这敢情好,真真是敢情好。 「我有急事寻你,去你府上,守卫大哥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我同着玉儿就往这边赶过来了。」秦殊眉觉得怎么周边人的眼色都有一些变幻了,这般瞅着她作甚?是她来寻夏侯逸有问题么? 第9章 夏侯逸唔了一声,秦殊眉向来很少踏足他的将军府,如今为了寻他,连兵营都走上了一遭,估摸着是真出了事儿。 于是,他也没有多耽搁,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同着我来吧,你一个姑娘家站在这里,总是不太好。」 夏侯逸的话头一出,接着就四下里拿了眼风扫了一大圈,方才还端着不看白不看模样的兵士,纷纷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再多作停留。连旗官都受了这般的罚,他们再多看一眼,将军指不定要怎么罚他们呢。 可是还真别说,这姑娘长得可真是俊,还是他们肃北的女子水灵,哪里像是西楚或是南夏的女子,一个比一个长得结实的。 秦殊眉点点头,其实她还是有一些歉意的,这般直闯兵营的确是不好,虽然她觉得真不好,但也没有办法开口劝上夏侯逸手下留情,上回护卫长的事情,可还历历在目,她才不重蹈覆辙呢。 「怎么了?这般急的来寻我。」夏侯逸带着秦殊眉径直回了自己的大帐,玉儿则是自觉地留在了帐营外,守着帐门以防有人偷听。 秦殊眉吞了吞口水,这才把话说出口来,「这几日,朝都里来了不少面生的人,我爹说,海运中来了许多的船只,虽然买卖生意较之前红火了一些,但是,海运司探查其间的货物上头,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 夏侯逸唔了一声,这生意买卖上头的事情,他向来不插手,况且,海运司同着兵需司向来各司其职,谁也不干涉谁,他便是对这一层上头,不甚了解,因此,他听得秦殊眉这般说起,有一些不明所以。 「所以说,你们的意思是,这船只的停靠,其间是有其他的曲折了?」但秦殊眉既然这般提前,便是里头有些不妥之处了。 秦殊眉点头称是,「你说得没错,船只的停靠检看,向来多少会有些问题出现,只有刻意规避不妥之处,才可以做到没有丝毫的漏洞,所以说,我们以为,这船只的停靠间,必是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夏侯逸的眉头轻轻地皱上去了一些,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前些天朝都街头里突然买卖生意红火了起来,十有,与此事有所联系了。 「反常即为妖,若是没有错处,那便就是不想让海运司查看到其他的东西了。」夏侯逸的心思被提了上来,这样的情形,他在前几天也得到过回报,说是朝都里来了不少的人,身着肃北的衣衫,但面孔却是生得很。 这不是逢着节气之日,所以朝都里的人来人往并不会太明显,但,朝都里来不少的人,却又面孔生疏,那么,就有关他巡防的问题了。 「正是。过些天傅展蘅大婚,此事会不会与那些人有关?」秦殊眉觉得还是有必要对夏侯逸提上一个醒,虽然傅展蘅大婚的事情,她心里不好受,但是,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她还是应该把正事放在第一位。 「不管是与不是,提前做好防范,总是有备无患的,况且,敌处多狡猾,多留上一些心眼是好事。」夏侯逸向来做事谨慎,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想之间的曲折已是无太大的意义,提备做好准备,也好过到时的追悔莫及。 秦殊眉没有作声,夏侯逸都这般说了,自然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谢天谢地夏侯逸没有把她的话当作是玩笑,这于她来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护卫长。」夏侯逸高喊了一声,护卫长掀帘进帐,报了一声在。「通知下去,这几日朝都风向不对,各个关溢口各自留心注意,尤其是朝都城防及海运口周边。如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护卫长领命而去,总算是有事情做了。他们回朝都这般久,已经很久没有同人对战厮杀了,那日子可带劲得多呢,再加上,他家的媳妇天天叨叨叨,他都快被吵得头疼了。 「这几日我不放心你的安危,你便就留在我这里,秦府你不必担心,待会子我会吩咐了人将秦老爷也一块寻来。」夏侯逸一想到上回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秦殊眉掳走,就有一些胆战心惊,倘若她再被人给掳了去,而他又分身乏力,只怕到时候他就只有后悔的份了。 「啥?啥?我们全家都被迁到这里来啦?那有我们的大帐么?而且有像你这般豪气冲天的大帐么?」秦殊眉打量起夏侯逸的大帐来,刀剑书桌应有尽有,看上去就热血沸腾呀,这倒就是兵士们住的地方么? 豪气冲天的大帐?这词会不会用得不太恰当?夏侯逸伸手抚了额,虽则他是想要见到秦殊眉没错,但这般说得啼笑皆非的话,总是让人觉得无言得很。 第10章 「又不是行军打仗,何需得要用大帐来住人,这不过是日常操练之地,驻防之处总是是有规矩的,哪能将兵营布在城防之外,岂非是给了人探查的机会?」这丫头,当真以为他们驻扎在此,仅仅是为了住的? 这大帐在朝都的四道城门边皆有支撑,目的就是为了让有心之人不知兵士真正驻扎在哪处,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假假的才能达到迷惑的目的。 秦殊眉咧了嘴角,真是的,她还在肖想在这兵营里体验一把热血呢,夏侯逸连她的这一腔热情都要给驳夺了。 「那你不早说,还请我进这大帐里来。原本我是好奇兵士们是怎么在大帐里头生活的,结果这还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呀。」她还说,这段子里说得真可好,将士们围在大帐的前头,生上一堆的火,继而各自畅饮起歌,好不恣意快哉。 这倒好,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啊,哪里有那种快意的活嘛,她就不该相信那段子里说的话。 夏侯逸想着这他要是在路上走着,会不会就被秦殊眉的这一番话惊得就地倒下去。她以为这是在行军么,还在大帐里头生活。 的确,出外征战他们也是要支起大帐,安营扎寨,只是,这是在朝都,众位兵士不是有家室也得是有家里人的,每日接班巡防,白日操练,除了夜间当值,那可都是要各自回家去的。 晨昏定省,也就是在朝都便是如此了。「你呀,这小脑袋瓜里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回回都语出惊人,还思虑甚多,这若是换作了旁人,指不定得笑话你了呢。」 夏侯逸说着抬手就点了秦殊眉的鼻间,轻轻一刮,叫秦殊眉不自觉地红了脸,虽然秦殊眉的心思有一些偏重在他的身上,但他觉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不能白白地放过了,再则说,秦殊眉这丫头虽然性子直爽,但面子却是薄得很。 这不,被刮了两下鼻尖,那脸色就隐隐地泛红了。一张花儿似的脸,带了些浅浅的红,看上去极具有吸引力。 夏侯逸鼻息一重,心思都开始有一些荡漾了,若不是常年前他征战,已练就了看着姑娘就有一些定力的克制上来看,他指不定眼下里就已经飘飘然了。 秦殊眉对着夏侯逸哼了一声,才不是夏侯逸说的这般呢,她那思绪才叫做是正常了咧,语出惊人怎么了,难道她说的没有道理? 不过,她聪明地选择了闭嘴,这夏侯逸指不定会怎么笑话她呢。她可看出来了,夏侯逸这抿着一张唇线,便就是在笑她呢。 「夏侯逸,这是在笑话我吧?」秦殊眉十分发指夏侯逸的这一番行为,亏她跑了这么远的路来告诉他朝都恐生事端,他倒好,端着笑话她。 夏侯逸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得义正言辞,只要没有拍着胸脯保证了,「绝对是没有的事情,我怎么会笑话你的,疼你我都来不及,怎么会那样呢。」 真的?秦殊眉信夏侯逸才怪了,她对着夏侯逸一翘唇线,分明的对他的这一番话不相信,这男子,明面上看上去就是一个冷淡得要命的人,其实啊,骨子里就藏着一股子的火热呢,这会不会就如同风姐姐说的那闷骚? 「夏侯逸,你可是一品护国大将军,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才不信你不是在笑话我咧。」秦殊眉摆正了态度,她就是不相信,夏侯逸能怎么着吧。 夏侯逸哈哈的一声笑,站起身来,将站在他身前插着双手指责他的秦殊眉,一手捞进了怀里,在秦殊眉要接着开口说话的当口下,夏侯逸心随意动,唇线下坠,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擎上了秦殊眉的唇。 甜甜的,软软的,像是抹了蜂蜜浆似的,不腻人,却回味绵长,秦殊眉觉得她的呼气声都快是要停掉了,夏侯逸又摆了她一道,虽然,他亲上来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她才不想放过夏侯逸呢。 只不过,秦殊眉的诸多计划在夏侯逸将她揽在自己膝头间,拿了头首在她的肩上磨蹭之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地骂自己一句,真是没有骨气的东西,人家亲了反正还走不动路了。 矫情! 「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要是有人进来,恐怕不太好吧。」秦殊眉觉得她全身都有一些发烫,夏侯逸真真是,她可还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样就将她拉在膝头上坐着,她真真是,太难为情了。 秦殊眉这般想着,也便这般做了,她扭动着身子,想要叫着夏侯逸将她放开,谁知,她不扭还好,越扭夏侯逸就越抱着紧,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第11章 「别动,就让我抱一抱你,几日不见,我怕一见着你就走不动了,你要是再动,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克制得住自己了。」夏侯逸的声线有一些的沙哑,纵使秦殊眉再是一位姑娘家,但这抵在她腿间硬挺,可真真是叫她没来由的红了脸。 风姐姐楼里的姑娘,有些时候若不是有她在场,说的话只怕更露骨,那日她去了净房回来,还未有到门口便就听到里头的姑娘谈论着,男人那家伙要是抵得你的身子疼了,那肯定就是极其有孔武之力的。 一想到这个,秦殊眉不敢动了。夏侯逸这人,还拿了他自己身上的蛇儿来吓唬她,真真是太可气了。 「夏,夏侯逸,你可一定要淡定,真的要淡定啊,可不要想其他的事情啊。来,我们来想想,今日你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事。」秦殊眉一手揽在夏侯逸的脖间,她唇间的灼热气息就在夏侯逸的脸面间不断地喷洒。 夏侯逸原本有一些灼热的脸,此刻已有一些发暗了,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还为时尚早,这样会把秦殊眉给吓坏的。 等她被他迎娶过门之后,才来好好的告诉她一番吧。眼下里他除了忍,但就别无他法了,况且,他也不想委屈了秦殊眉。 「你就是专门生来克我的小妖精。哦,你别动,就这般坐着就好。」夏侯逸真的是败给秦殊眉了,他征战这般多年,还从来没有吃过败仗,但对着秦殊眉,他承认他真真是败了,这丫头,绝对是来点火而又不想负责任的人。 叫她坐着就坐着吧,还不时地动一动,叫他原来淡下定的火焰又再一次冒了出来,他要是被秦殊眉给整得把持不住,完全就是这丫头的错。 秦殊眉真的不明白,夏侯逸这抵在她腿间的东西是什么,所以,才借着力道动了动,哪知道夏侯逸的全身都在开始打颤,还轻轻地喘息了一声,叫她不要再动这类的云云。她不由得好奇地瞪圆了眼睛。 「真的这般不舒服么?」她小心地问了一声,夏侯逸直接不想回答她了,真真是,越说这丫头还越来劲了。 「你说呢。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让你别动你干嘛又动了,嘶,你往哪儿扭动着呢?」夏侯逸被秦殊眉折磨得快要疯了,他的天,这样下去他特定要忍得内伤不可。 于是,夏侯逸放手了,示意秦殊眉从他的腿上起身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分明就是来刺激他的,谁说他是护国大将军就高高在上了,这不,一个小丫头都差点没要了他的半条命哦。 秦殊眉看着夏侯逸躬着身子,一副强忍着不喊出的模样,也是觉得无语,谁叫他把她按在腿上的,这会子倒成了她的错了。 「不是吧,你可是武功高强的护国大将军。我又没有做什么,你怎么会这般痛苦的表情,而且这额间为何还会冒出这般多的汗出来呢。」秦殊眉拿了手上的帕子给夏侯逸的额间擦了擦,她不擦还好,越擦夏侯逸的眉头就锁得更紧。 「好了,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过会功夫我就好了,对就在站那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夏侯逸摆了摆手,示意秦殊眉不要动了,她最好是就站在他前面不动,只要她不动,他这情况待会就会好了。 「好好好,我不动,真不动。可是夏侯逸,怎么回事呢,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的这就……好好,我话也不说了。」秦殊眉后头的话在夏侯逸虎视耽耽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停下了,她对夏侯逸,虽然没了先前的忌惮,但是,人家都这般看着她了,总不能她去羊入虎口吧,她又不是愚笨的人。 夏侯逸急促地喘息了几声,脸面上头灼热才稍稍地减轻了,今日的亵裤怕是不能再穿了,回头还得浆洗一番。 呼,秦殊眉无疑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你就这姑娘家怎么的就没有那眼力劲呢,都跟她说了别动,还一个劲地在上头扭,他可是一个男人,又不是柳下惠,总是会有所胡思乱想的。 秦殊眉翻了眼皮,又不是她非要凑上去的,眼下里倒是怪她咯?「谁叫你将我按在你腿上的,你这人眼下里倒是怪起我来了。」 得,夏侯逸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他一直知道秦殊眉的牙间伶俐,但却没有想到却是这般的伶俐。 待得夏侯逸的面色稍松了一些,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你这丫头,生来便就是克我的吧。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按在我的腿上,继而怪了你。」 第12章 秦殊眉看着夏侯逸对她恭恭敬敬地弯了身,算是在赔礼道歉,她正打算收了这礼,没想到夏侯逸哪里是在跟她赔礼啊,这一脸笑得乐呵呵的模样,分明就是在笑嘛,这人,道歉都这样嘻皮笑脸的,真没看出来他在人前怎么就能摆出一脸冷清的呢。 「就你这样还赔礼,你还笑。」秦殊眉索性不再理夏侯逸一眼,这男人,还笑得出来,气死她了。 夏侯逸点到即止,知道这丫头的脾性直,便是不再逗她了。这再逗下去,这丫头指不定的就发了毛,那可是大大的不好啊。 秦殊眉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跟着夏侯逸一道住在了朝都的巡防营里去,其实她一直觉得夏侯逸完完全全可以住回自己的将军府里去,不为别的,将军府离巡防营的路程并不远,骑上快马,须臾间便就能到达。 但她转念一想,夏侯逸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况且,住巡防营里掌握军机动向,显得更为直接一点。 这不是长公主殿下的婚事将近了么,夏侯逸即便是身为一品大将军,但这护卫之力上,他就显得重要得多了。 安顿好了老爹,这几日铺子的生意老爹也交给了各铺子的掌柜,收成上秦老爷也多给了掌柜三成的银子,连老爹都在感叹,这日子过得可真真是舒坦。 只不过,唯一不好的是,秦殊眉打着哈哈地从营地特意安排的房间里走出来,这大清早的,公鸡都才刚起床呢,外头就一阵丁铃咣当的声响,吵得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安眠,拜托,她在家里从来都没有这么早起过好吧。 一脸惺松模样的秦殊眉揉了一番眼睛,这才瞧明白声响是出自何方。宽大的演兵场上,兵士排着一列一列的,手里捏着棍棒正在进行操练,个个英资勃发,孔勇有力,每一道动作的挥动,却是带着异口同声的呐喊,十分的震奋人心。 秦殊眉就在这声响之中,又打了一个哈欠,他们起得可真真是早啊,瞧瞧一个个的,跟狼一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的肃穆。 她扫了一圈子下来,却是未有瞧见夏侯逸,就连他身边的护卫,除了护卫长之外,其他的全都在这里了。 她不禁有一些好奇,这都说练兵练兵,作为领头的不应该站在演武场上,指挥着兵士们演练的么,这怎么到夏侯逸这里了,却变了模样呢? 「小姐,玉儿这还是头一遭见到兵士们操练呢,看上去可真令玉儿大开眼界呢。」尤其是兵士大哥们,动作熟练,齐整划一的,有他们在这里啊,她觉得心里都跟着踏实了。 秦殊眉点头称是,她在朝都这般多年,虽然是见到过兵士寻街,却是未有见到这家般操练的场景,看上去她身体都跟在着激动呢。 「只是,唯一没有见着的就是夏侯逸了、」秦殊眉四下里环顾,终是未有见着夏侯逸。玉儿听着秦殊眉的这一番话,也跟着打量了一大圈子,小姐说得对极了,怎么没有见着夏侯将军呢。 「会不会将军还未有起身?夏侯将军是护国大将军,奴婢想,他便不会这般早在这里出现吧?」玉儿觉得夏侯将军可是一位护国大将军,怎么能够和这些兵士一样呢。 秦殊眉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夏侯逸可是要去上早朝的人,这个点子上了,他不可能是还未有起身。 不过,玉儿这般说了,秦殊眉觉得有必要去夏侯逸住的房间去看一看,反正她起来这般早了,站在这里观赏兵士演练总是有一些突兀,还不如去寻一寻夏侯逸呢。 「我去去瞧瞧看。」反正夏侯逸的住处离她不过就是拐两道弯罢了,算是比较近的,其实夏侯逸是想要她住在他隔壁的,但在秦殊眉坚决的摇头下,夏侯逸只得妥协地由了她的性子,放任她住在演武场的附近。 说着话间,秦殊眉抬脚便走,她人还未动,却是听到有刷刷地的声线,像是划破气浪传出来的声响,她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刚一拐进第二道弯口,却是一道银白的光亮从她的眼前挑开,她定晴一看,赫然便是夏侯逸手提长剑在四方的空地上挑开了剑花。 身形似游龙,又似飞天猎鹰,夏侯逸的步子急转,在地间一点,身子也跟着翻飞了出去,长剑外刺,将动作定了下来。 秦殊眉看得真真的,夏侯逸的风姿像沾在仙气一般,整个人轻盈如羽毛般,正是那一剑霜寒十四州,豪迈之气跃之眼前。 第13章 她的心梗到了嗓子眼里头,由始至终她都是知道夏侯逸会拳脚功夫的,但这般观人舞剑,各中的感觉,便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好,好英武,尤其是一剑挽破气浪,带起丝丝的剑气,就连周边的枝叶也随之轻摆,正当她吞了一把口水之时,那厢夏侯逸的剑锋偏走,猛地收势,大喝一声,「什么人?」 护卫长在夏侯逸的身侧,闻听将军一声大喝,立时抽刀迎着她的这个方响急促而来,秦殊眉知道,这她倒是再不出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别,是我,秦殊眉。」 哧啦,刀身急促擦破气息的声线尖锐地透了过来,惊得秦殊眉全身上下都极为的不舒服,但更不舒服的人,还有护卫长。 方才他气势双开,往着不利之处急冲而来,力道太猛,若非不是秦殊眉提前应了两声,他只怕刀身逼近秦姑娘的时候,都可能收之不住。 幸好,幸好秦殊眉出声应了,否则,这要是秦殊眉有个闪失,将军那不得要了他的命么,他受点伤没有关系,可不能叫秦殊眉因此受点损伤。 护卫长闷哼了两声,终是将刀收回了鞘里,夏侯逸扫了护卫长一眼,对护卫长微一点头,「强行动什么动,不要命了?去寻一寻医务官,叫他给你瞧一瞧。」别的不知道,但夏侯逸可知道剑势满力出去,突地回收,势必五腑会有损伤。 护卫长微微一咳,到底是年纪长了,连这般的力道都收之不住了,哪像年轻之时,剑势最强之力收回都未曾有过损伤。 「属下先行告退。」护卫长也不逞强,他才不想被他那媳妇念叨呢,说些什么年数也不小了,就别逞什么能耐。 夏侯逸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他将长剑搁放到了兵器架上,扯了锦帕往着秦殊眉的这个方向走,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一丝淡淡的怒气。 秦殊眉分外歉意的看了护卫长一眼,她不是有意的,害得护卫长受伤可真真是有意过意不去啊。 护卫长摇头示意无碍,便是大踏步的走了。秦姑娘可别有歉意,是他太过于紧张,才导致了这一情况发生,再说了,秦姑娘又不是有意站在此处的。 「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舞剑,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冒冒然地冲过来了。」秦殊眉看着夏侯逸越来越近的脸,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她真真不是有意这般做的呀,夏侯逸摆这一副面色可真是吓人,她这没睡醒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个一干二净的。 夏侯逸看了秦殊眉一眼,还好这丫头机灵,知道提前吱两声,这护卫长的刀可不是吃素的,晚一步就极可能血溅不可。 方才他可真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的功夫的确是要比护卫长高一截,但那种情况下,即便是他出手,恐怕秦殊眉身上也得挂点伤。 而更不幸之中的大幸,他身上的飞刀一枚未带,否则,他指不定要追悔莫及,心疼至死吧,「你这丫头,以后见着舞剑可躲远的,那剑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殊眉重重地点头,以前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我知晓了,方才我只是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你放心,我下回看一定提前告诉你一声,绝对不会在你舞的时候冲过来。」 嗨,这丫头可真是,夏侯逸无言,叫她走远点,她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头来凑,当真是,听不进去话么? 「你这丫头,下回看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待会子伤着了,可别来找我哭鼻子。」夏侯逸叹息了一声,是他太过于紧张她了,生怕她哪里受了伤,碰着口子。 秦殊眉长吐一口气,其实她没有对夏侯逸说出口的是,方才她见着夏侯逸认真舞剑的模样,真真是心动不已,那般的夏侯逸,就连傅展蘅的影子,都被夏侯逸给比下去了。 傅展蘅,这个名字仿佛已很遥远了啊。 夏侯逸很明显地觉察出秦殊眉面色的转变,正待他欲上去说上两句之时,却是有兵士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这院子向来是独僻一处,没有吩咐,任何人是不容许踏足一步,夏侯逸的眼角连闪,心想着估摸着是出了事情。 「报将军。」来禀报的兵士在得知那一消息的时候,立时拔腿就往夏侯逸的地方奔,这事情可不能在他这里给耽搁一分。 兵士在看到秦殊眉在场之时,微微一愣,看了秦殊眉一眼,显然一副有外人在场,有些话可不能说的模样。 第14章 夏侯逸微一摆手,并不打算避开秦殊眉,在他看来,能在这种时刻下还能往兵营冲的女子,无疑是值得信任的,更何况,他的一切事情,他都没有打算瞒她,叫她知道了也好,早有防范便就少一份危险。 「秦姑娘不是外人,真说。」夏侯逸的这一番话,在秦殊眉那里可谓是掀起了浪,他竟然是如此的信任她。 兵士应了一声是,这才把话头带出来,「回将军的话,属下等奉命查探朝都外来之人时,在跟到长天酒肆便就跟丢了,他们行事尤其的诡异,在坊间兑换皮绒,数量间已超过了往常的三倍。」 夏侯逸的眉毛紧了上去,跟到长天就跟丢了?看来,这些人是来者不善啊,且说他手底下头的人,那可是身经百战,寻常的人根本就不能轻易地察觉到他们的踪迹,那么,看来,这些人并非是肃北之人, 「你是说,他们换了不少的皮绒?」夏侯逸挑着最重点出口,眼下里正是盛夏之时,就算是起战事,这些皮绒换起来也丝毫未有作用,再则,皮绒甚重,运将出去不仅费时费力,还尤其是惹人眼线。 兵士回礼称是,「属下等不敢耽搁,一得之消息,便立时赶回来禀报了。」他们都觉得奇怪,将军让他们留意生面孔的人,他们便就特意多了几个心眼,若非不是他们着了寻常的衣衫在外,恐怕也发现不了这般的情况。 夏侯逸点头,「好了,我知道了,让你的人小心点,他们既然敢来做,就必是留了后手,吩咐下去,一经发现不妥之处,立时来报。」 兵士得令退了出去,秦殊眉的脑子也在开始不停地转动着,这些人换了皮绒,总得是要运出去,但他们秦家近日里来,并未有接到有人需借海运之手,若是不运出去,又这般大量兑换,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运出去呢? 「夏侯逸,我觉得这事情里头有古怪。」秦殊眉想到此处就开口了,夏侯逸看了秦殊眉一眼,何尝不觉得这事情有古怪,单说他们换了装扮进城换取皮绒,就说明了问题。 「唔,大张旗鼓地进了城,虽然换了肃北的衣衫,但总让人觉得分外的不妥,再则,他们换取皮绒,显得有一些多余。」按说若是南夏之人想要反扑,他们朝内自足生产的皮绒数量就远远的要比肃北多,再则,他们花这般大力气过来肃北,目的,只怕不仅仅是为了换上几匹皮绒那般简单。 秦殊眉也是这般想的,南夏地处肃北正南处,地势较之肃北要阴冷得多,据说他们那里每年下起来的雪,都要比肃北的多上几倍,按理说,这般的族内皮绒的数量肯定要比肃北多,没有理由多此一举上肃北来换。 况且,她可是亲眼瞧过从南夏运过来的皮绒的,那毛绒摸上去远比肃北的摸上去暖和,连厚度上,都比肃北的强,搭在身上可是极为的厚,反观他们肃北的,因为天色的原因,皮绒就做得没那般精细了。 不说里头的绒心,单说透风度,远远的要比肃北的差,倒不是她贬低肃北的皮绒商,只是有了比较,才就有了良莠之说。 等等,如果他们换上的皮绒并不是拿来自己穿的呢?那又当是如何?「我觉得,眼下里正是盛夏之时,他们就是要换皮绒,也没有必要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换取,再则说,他们自家产的,那可比肃北的强。」 夏侯逸背了双手,在院子里头迈开了脚步,「你说得没错,他们想要起战事,无疑于这时在暴露不臣之心,但是,他们在我们面前光明正大地换取皮绒,目的,是什么呢?」 要说肃北的人狼子野心那都是不为过的,他们一旦决定了起战事,就绝对不会等到冬日来临,再则,他前番征战南夏之时,已将南夏的精锐通通屠戮干净,连南夏最引起为傲的铁血骑兵也所剩无及,他们竟有这般的功夫,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么? 「会不会,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这个?」秦殊眉一语中第,夏侯逸不禁有一些茅塞顿开,对啊,南夏人或许一开始打的主意就不是这个皮绒,而是将他们的吸引力通通转换到皮绒之上呢, 这样一说,先前的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南夏人将他们的注意力带到换取的皮绒之上,一则是让他们怀疑南夏想要起战事了,二则便就是南夏人一贯以来,想要收服肃北的野心了。 逮着了这两点,南夏就可以牵着肃北的眼线往他们想要的目的上引,这样一来,他们暗下里的事情,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第15章 夏侯逸不由得冷笑了两声,声线穿破了气流,带起了一股的冷瑟,「既然他们想要玩,咱们就陪他们玩一玩。想要牵着肃北的鼻子走,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样的魄力。魑魅魍魉也该出来行凶逞恶么?」 秦殊眉听得夏侯逸这般说起,便知夏侯逸有了对策,她不由得对夏侯逸的敏锐度赞赏,这男人,她就是提了一句,他就可以将所有的事情串连在一起了。 只是她不明白,那南夏的最终目的,究竟在哪里呢?她想,估摸着夏侯逸已猜到了七八分了,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她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万一牵扯到了她自己身上来,指不定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夏侯逸不说出来,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仅仅是怕万一南夏之人与他们肃北的某些人扯到一起,那么,危险就会一触即发,往些日子他无牵无挂,便是无所畏惧,眼下里他心尖子上头的人就在这里,可不能叫她有任何的闪失。 「如风。」夏侯逸唤起一声,外院有一道黑影闪了出来,立在了夏侯逸的身侧,「秦姑娘的安危我就安给你了,倘若她有任何闪失,军法处置。」 如风,十三护卫排行第四,拳脚功夫极佳,擅轻功,其身盈风姿犹如一只灵燕,他换拳而立,极重地回应了一声,「是,将军。」 将军就是不说,他也会顾着秦姑娘的,开玩笑,虽然他不苟言笑,但其他几个小子在他在前提了无数次,将军可是非常喜欢秦姑娘的,以后行动之时,秦姑娘的安危与将军的安危同等重要。 再说了,秦姑娘的性子的确是惹人疼爱的,他那日同着将军回城之时,这般仰头傲绝的女子,就已然进了他的眼睛。 秦殊眉倒是见过如风的,上回她被人掳了去,这个如风就是在护卫长之后,第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冲过来的人。 「夏侯逸,你要走吗?」秦殊眉咬了咬唇线,夏侯逸这般安排了,目的不就是有人护着她的安危,而他将再一次去面临危险么? 夏侯逸的心思一顿,双眼不知觉地放柔了些,这一件事情,务必要禀明给圣上,所以,进宫这一趟是必要的了。 但是,他也算准了有人会在路上拦截,对于南夏的人来说,只要他在,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再则,他在这里,南夏的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有他不再成了南夏人的威胁,那么,他成其事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了。 「你仔细着一些,但凭听到任何的风声一定不要惊慌,知道吗?我把护卫长留给你,营中之事有他护你,如风的功夫高,定不会叫你有所闪失。这是虎符,一定要收好,若是我回不来,务必,亲手交给圣上。」 说着,夏侯逸将手里的龙虎形佩极正式地交给了秦殊眉,他按在秦殊眉手背的力道紧了紧,相信秦殊眉已经明白他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了,虎符是调动巡防营的令牌,若是他不在营内,她可以替他全权做主。 营内的护卫长统领,虎符又非在他的身上,那么,那些人即便是成了事,已完全没了任何的作用了。 秦殊眉鼻尖一酸,夏侯逸这般说,明显出去一趟就是凶多吉少的,这男人,在这时候了还顾着她的安危,她不由得与声泪下,「夏侯逸,你说是不是,你已经猜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你告诉我啊,我不想你一个人去冒险,那里,眼下里可是龙潭虎穴啊。」 夏侯逸缓然一笑,龙潭虎穴么?他数以千次闯进龙潭虎穴,再来一次,也不一定会凶多吉少的,「我不在,你要好好的。你的安危对于我来说,才是重要的,知道吗?男子若不是在战场上拼护,又何谈保家卫国。」 夏侯逸顿了顿,有些话不能明说,他就吸能硬着心肠连秦殊眉都要骗了。只有她信了,那些人才会信的。 秦殊眉从来不会想到,就在傅展蘅大婚的今日,她竟然牵挂的是另外的一个男人,以往傅展蘅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唯今,一丝的无奈也无,只剩下对夏侯逸的担心。 夏侯逸不是那般言语轻狂之人,他既然说了,势必就是他所想到的。「小姐,您又在想夏侯将军了?」 玉儿端了白玉瓷盅进房,自打夏侯将军前两日出了门之后,小姐每日坐在桌案间,一出神就好几个时辰,这般下去,小姐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哦。 秦殊眉一动未动,夏侯逸临走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可真真是叫她放不下心啊,不,不会的,夏侯逸不会回不来的。 第16章 「小姐,夏侯将军武功高强,定是不会有事的。小姐,您午膳都没见着吃几口,玉儿特定去了膳房,炖了玉笋肉汤,您尝一尝吧。」玉儿叹息了一声,将肉汤盛了递到了秦殊眉的手间。 「玉儿,你说得对,夏侯逸武功高强,定然是不会有事的,是我想得太多了。」她怎么会想那般多呢,夏侯逸功夫高,心思也缜密,旁的人想要害他,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秦殊眉端了碗碟,将拾了汤勺将肉汤吹了一吹,这才往自己的口里送。今日外头应是热闹得很吧,长公主殿下出嫁,圣上已下令举国同庆三日,可想而知,那般的场面该是有多奢华,排场有多大了。 也好,傅展蘅在朝都的名气,比长公主的都要大,长公主殿下不过为女儿身,又冠以了公主的身份,自然而然要比傅展蘅实打实赚出来的名气稍逊色一些,往些天她对于长公主是有怨恨的,她同着傅展蘅不能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长公主。 但是眼下里,在未有得知夏侯逸的消息之前,她所有的心思都跟着转淡了,是不是长公主对她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秦姑娘。」秦殊眉的思绪被一道男子声线打断,她抬眼一看,却是如风腰佩长刀地踏进了她的房里。 「如护卫,何事这般急切?是不是有夏侯逸的消息了?」秦殊眉将碗碟搁回了桌案间,却是拔脚往着如风的方向急步而去,如风这个人,向来只在她的院外头守着,绝计不是踏入一步,如今进到她的房里来,秦殊眉想,十有与夏侯逸有关了。 「秦姑娘,刚接到线报,将军已顺利进入皇城。」谢天谢地,总算是没有什么危险了,秦殊眉听得如风这般说起,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大半,还好还好,玉儿说得对,夏侯逸武功高强,想来是不会有大碍的。 正当秦殊眉想要说上两句感谢老天的话,护卫长却是脚不沾地的冲了进来,临着进她房门之时,还不小心被她房外的门槛给绊到,险险差点摔跌在地上。 「护卫长,仔细一些。」秦殊眉心下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这护卫长的动作,未免有一些失态了。 「秦姑娘,方才属下接到了飞鸽传书,原本将军已顺利进入了皇城,却不曾想到,那里已埋伏了重兵,将军他们遭遇了伏击。」护卫长的话,叫秦殊眉的眉头扯得生疼,重兵埋伏?凶多吉少? 「那夏侯逸现在怎么样了?速速派人去援手啊。」秦殊眉尽量叫自己的心放平缓一些,今天是傅展蘅的大婚,而夏侯逸又遭遇了伏兵,她的思绪差一些些失控了。 护卫长点头称是,「秦姑娘,属下已派了三百精兵前去援手将军,只是……」护卫长欲言又止,他一得之消息,立时就往秦殊眉的这边赶,他派出去的人没至今无人前来回禀,更甚者,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只是什么?」秦殊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自己都未有发觉声线已然在开始发抖,派了人前去援手,至今却是毫无消息,那说明了什么问题? 「只是,却无一人回禀,属下担心,将军……」护卫长到底将话还是补全了,眼下里将军的安危,秦殊眉恐怕比他还要担心吧。 叮咚,秦殊眉的心往着深处沉下去,她颓然地坐回了原处,派了三百人出去,没有一个人回来,恐怕他们在路上已然遭遇了埋伏,那么,夏侯逸的安危,恐怕便是无人可以去援了吧。 她的怒火一瞬间冲了出来,「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亲自去,一定要把夏侯逸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护卫长倒退了一步,他从来没有想到,生起气来的秦殊眉,有一种想要吞了人血肉的架势,一时间他竟然有些被她给震住了。 「报,大人。」又一阵禀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来,护卫长正愁不知该要如何回应秦殊眉一声,这新进来的兵士倒是时候。 「快说,是不是有将军的消息了?」护卫长扭头就问,根本就不给来人一点喘息的机会,他们要是不将将军的安危彻底弄清楚,只怕一个秦姑娘都要吞了他。 兵干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禀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将军,将军同着其他护卫大人在皇城之内遭遇了埋伏,将军身中三箭,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什么?你说什么?」秦殊眉彻底懵了,身中三箭,凶多吉少了?夏侯逸不是武功高强的么,怎么会凶多吉少。 「消息确切,送回线报的兄弟身中了二箭,拼死把消息送了出来,但那位兄弟,却没能挨得过去。」兵士看了护卫长一眼,再看了看秦殊眉,直觉叫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眼前的姑娘要妥当一些。 第17章 轰啦,秦殊眉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在猛然站起来的同时,整个人往着后头轰地倒了下去,吓得身后的玉儿只得随手接着秦殊眉,「小姐,小姐,快去寻大夫啊,小姐你别吓玉儿,大夫,快去找大夫。」 如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人,他一瞧到这情况,立时拔脚就出了门,去寻大夫去了,事情来得太突然,叫他们一点防备也无。 护卫长眼下里也顾不得这般多,吩咐玉儿将秦殊眉的身子放平稳,这种情况下越不能急,「快,快将你家小姐放平,容我先给她瞧一瞧。」 玉儿立时将秦殊眉扶回了床榻之上,护卫长随即跟上,搭脉而诊,心脉无损,但其他脉象却略显轻浮,隐隐有一些急火攻心的势头,恐怕秦姑娘是听闻将军凶多吉少的消息,才会这般急火攻心。 怎么会这样呢,前几日将军走之时还好好的,怎的才转了眼就弄成了这一副模样。玉儿瞧着静躺在床棍上头的秦殊眉,也跟着偷偷地抹了泪,小姐可真真是命苦呵,这般善良的小姐,为何老天就是这般的不公呢。 前番时候傅公子同着小姐,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姐好不容易才让傅公子回心转意,哪晓得,转眼间得知了傅公子要同着长公主殿下大婚的消息。 那几日小姐可谓是一点也未有看开,恰好夏侯将军出现了,将小姐的心又给捂暖了,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夏侯将军心疼小姐,小姐也对夏侯将军心动了,原以为他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谁知道,竟然闹了这一出来。 那些该死的贼人,怎么不去祸害别家的人,偏生处处都围着小姐转,小姐的性子是直爽不假,但也经不起这般的折腾好么? 护卫长又跟着叹息了两声,秦姑娘这般的动作,只能说明她对将军已然动了心思了,并且,那心思还不浅。 眼下里他看着秦殊眉的眼角里落了泪出来,滴在了枕间,不由得又摇了摇头,老天爷这是作孽啊,这样配的两个人,还是走不到一处去么?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秦殊眉虽然眼睛不能睁开,但她的心却是醒着的,夏侯逸真真是说算不算话啊,不是说好了要好好的回来么,不是说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么,他竟然是这般的不守信呢。 皇城里,眼下可是危机四伏,他明明知道南夏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却偏偏要往那最危险的地方去,这天下里英勇的人多得是,他为何偏生要自己去。 南夏这些歹人,不生些事端出来,浑身却是不自在的是么?她的夏侯逸明明就是好端端的,就是他们,对,就是他们,他们一来,朝都里也不好生了。 他们,把她的夏侯逸还给她,那样疼她进骨子里的男人,再也不会有了,那样爱她到不顾任何人看法的夏侯逸,再也回不来了。 一想到此处,秦殊眉眼角边的泪珠子跟断了线的雨似的,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落。她还记得她初次同着夏侯逸见面之时,夏侯逸坐在高头大马上头,对她灿然一笑,当时她只顾着害怕去了,却未曾发现,他盯着她的时候,,那一双好看的眼下里,还有光亮在闪。 她还记得,那一日兰桂坊失火,是夏侯逸赶来带着护卫们灭了火,甚至,她还从旁得知,父亲未受到朝廷的责罚,却是夏侯逸将所有的责罚一力承了下来。 这样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了吧。她的心,好疼。 「将军,后面的尾巴跟上来了。」夏侯逸带着十位护卫在皇城之中绕开了追兵,他的左肩,背心身中了三箭,他控制得极其的好,伤势既不威胁到他的性命,又看上去伤势过重,眼下里就连尾巴他们都没有打算甩掉。 「他们倒是跟得急切,看来若是不见着本将军的尸体,便是不会罢休了。」夏侯逸自打中了箭之后,便就未有刻意控制穴道,任血腥气在他走过的地方蔓延。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您的伤势瞧上去越发的重了。」夏侯逸听着这话,岂会不知这般下去不是办法,他就是在等,等南夏人不耐烦的时候。 南夏人向来心性粗鄙,等他们寻之不到的时候,便就会咬人了。今日长公主殿下成婚,宫内之人皆去忙着婚事去了,所以,才给了南夏的可趁之机。 眉儿猜得不错,南夏人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表面上去换取的皮绒,那只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同着肃北的内部人,里应外合以谋取肃北的天下。 第18章 好大的胃口,当他夏侯逸是死的么?当整个肃北天下人是死的么?再则,圣上将虎符交予到他之手,他就必须担起守护肃北的责任。 「可是夏侯将军?」夏侯逸的眼前已有些浑白,血脉的过多流淌已经伤及到了他的肺腑,幸得两名护卫两边扶在夏侯逸的身侧,给了夏侯逸的支撑力。 「凤阳公主?殿下,请你救救将军吧。」夏侯逸的脚步虚浮,已然透及了体力,再加上伤势流血过多,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凤阳公主一听救将军之话,当下里对着身旁的女官扫了一眼,「你去外头盯着。」那女官闻之迅速拔脚去了后头,今日是她的皇长姐凤陵长公主殿下出嫁的日子,她因为身份特殊,便是不能在外头久待,因此,才会选了一条僻静的官道,哪曾想,却是碰着了夏侯逸。 她就算再不懂情势,也闻得出来夏侯逸身上的血腥气,她眼风连闪,该死的,是谁,谁将夏侯逸害成这副模样。 「你们,快随我来。」凤阳没在耽搁,拔脚带着众人就往她的梧栖殿而去,幸得她的殿内什么也不缺。 众护卫也不敢耽搁,将军的性命要紧,可不能叫那些南夏人真正的得逞,莫说是南夏人,恐怕秦姑娘那里都不会放过他们的吧。 他们可是听那京兆尹张大人家的公子说了,秦姑娘若是真闹起来,恐怕整个朝都都要开始抖三抖吧。不为别的,秦家那可是朝都里数一数二的富商,他们家得是掌了不少商家的命脉呢。 「中了三箭?」南夏兵士遍寻不得夏侯逸之时,回禀了已然潜进肃北的十王爷,他们都亲眼看到夏侯逸身中三箭,伤势极其的重,有眼尖的人看到夏侯逸的半边胸膛都已然被染红了,看样子这夏侯逸的命也不长了。 兵士点头称是,「王爷,属下看得仔仔细细的,那夏侯逸身中三箭,已然命不久矣。」流了那么多血,恐怕就是神仙来,都有些棘手了吧。 十王爷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坐在殿内背光处的那人,那人的食指间套了艳红色的宝石圈子,此刻端了茶盏,只是露在微光之处的微笑,显然诡异莫名。 「你倒是坐得住。」十王爷向来瞧不上肃北人,他前番日子本想掳了那秦家的女子,以好迫使海运尽归他手,哪曾想到,被一个夏侯逸破坏得一干二净,还损失了他不少的手下,连元凛都被他给耍了。 眼下里,掳人之计可一不可再,但夏侯逸不死,他们成其事之间,就多了一根梗不下去的硬刺,时不时地让他们觉得芒刺在背。 「眼下里那夏侯逸即便是活着,怕也是无太大的用处了,他带着你我的鼻子在这王城里兜转,十王爷难道是瞧不出来?」那背光中的人,阴侧侧地笑了两声,并不以那十王爷的话恼怒。 夏侯逸手掌了兵权,父皇更是坐在朝堂之间太久,倘若他不剑走偏锋,同着南夏之人与虎谋皮,只怕肃北未来王者之位,就与他再无交联之处了。 南夏的人算什么,区区蛮夷之人,何配与肃北之人平走平坐,只要等他坐稳了王位,南夏之地何愁不能踏平。 十王爷是南夏留下的一位亲王,南夏被夏侯逸几乎是整个踏平了,他如果要替南夏翻身,仅凭着他手底下头几百个人,与肃北对征战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他就必须要借助其他的外力。 南夏国内的精兵已被夏侯逸屠戮了干净,留下来的只是老弱病残,南夏已然元气大伤,想要恢复,只怕是难了。 等他在肃北站稳了,这三殿下的位份还坐得稳么?他的手下,可是逮着三殿下的把柄,这把柄,无疑会成了三殿下永久的污点,卖国求荣这般的污点抬上来,就算三殿下未来是明君又如何,这会让他永远无法去见他的列祖列宗。 「你瞧出来了,倒是想个法子啊,坐这里就能将事情解决了?」关于这一层上面,他南夏可没必要一味的出力,想要合作,总得是要让人见到诚意才是。 三殿下的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他倒是小瞧这十王爷了,此人粗中有细,怪不得南夏也只剩下他一个亲王了。在夏侯逸眼皮底下走脱的人,没有点能耐是不行的。 「只要守着宫门与御药房处,你觉着夏侯逸还能好的?」三殿下微微一笑,将话挑明了说,夏侯逸不是身中了三箭么,倘若不能及时就医,见阎王爷是迟早的事情,还需得把大把的精力往那上头扔。 第19章 「哼,你以为你能想到的,夏侯逸就想不到么?别忘了,你的父皇可是将兵权全部交到了他的手上,而你这个亲生儿子,连亲王位都没有沾上。」十王爷一针见血,挑到了三殿下的痛处。 倘若不是如此,他又何需同这南夏的蛮夷之人谋皮,真真是说脏了他的手都不为过,「你,十王爷说话还是留点余地为好,倘若夏侯逸在,你以为谁更吃亏一些?」三殿下气极,同这蛮夷之人说话,当真是对牛弹琴。 「好了,我也就是随口说上一说,殿下不必当真。」十王爷知道眼下里是在节骨眼上,可不能在这一层上,损失一员助力。 三殿下这才收起阴寒的面色,「眼下里夏侯逸不足为惧,最重要的是,解决掉皇城的禁军,清君侧才是大事。」 夏侯逸眼下里成不了大事,已然可以不用考虑他了,只是,十王爷冷笑了两声,真以为那皇城的禁军是那般好解决的话,他又何需找上这三殿下。「你说得轻巧,清君侧是那般容易的?你别忘了,虎符还在夏侯逸的手上。」 虎符,这两个字是三殿下的心头的一根芒刺,他又何尝不知道调动禁军必须要有父皇的亲笔文书,再有夏侯逸的虎符,这两者他们都不占,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夏侯逸是个聪明人,踏足皇城之内,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若是将虎符随身携带,那便就是将危险全部放到自己的身上,那样便就是吃力不讨好。 「虎符,以夏侯逸的本事,带着虎符,无疑是惹人注目,那么,虎符极有可能就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三殿下的一席话,叫十王爷的眼线往着下头扯开最不可能的地方?他手底下头的人来报,之前他们掳过的那秦家女子,被夏侯逸带去巡防营内,会不会与那秦家女子有关?「我听说,夏侯逸上回是救了秦家女子?」 三殿下眼睛一眯,怪不得夏侯逸近日来常不在将军府里,敢情是为了这秦家女子去了,「秦家女子?可是那朝都数一的富商,秦长春的女儿?」 十王爷点头,当时他要是不低估此女在夏侯逸心目中的地位,眼下里还哪需要这般费周折的,肃北之人,果然是奸诈狡猾之徒。 「就是她,此女倒是好本事,叫夏侯逸都能亲自前去救下。」这话一出口来,叫三殿下的思绪稍微停了一下,这般说起,他倒是觉得这秦家女子有些可疑。 「去,派人去巡防营一探究竟,一有异常及时来报。」三殿下对着空间唤起了一声,那厢一道黑线自空中划破身形,随即淹没在了长空之中。 「时辰上一去一回怕是来不及,三殿下要及早做打算才是。」十王爷眼下里却是不急了,有人比他更着急,瞧这三殿下急切的态度,啧啧这般的人要是坐稳了王位,只怕迟早是会被灭的份。 不过,那又何妨,三殿下为人向来阴狠,为达目的可是一向不择手段的,他提醒两句不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这肃北的地方,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一天,会成为他向氏一族的地盘,肃北在南夏拿的东西,他会一一找他们还回来的。 秦殊眉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是塌了那般,傅展蘅大婚的事情已被她抛于了脑后,她思绪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夏侯逸身中三箭,命不久矣的消息。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般的结局呢。秦殊眉的眼角不免又划落了几滴泪,难道说她天生就是一个鳏寡孤独的命么?喜欢她的人,无一人最后成为她的有缘人,她喜欢的人也是凶多吉少,这般的命运,当真是不公呢。 玉儿叹息了好几声,终是在小姐的劝退声中,退出了房门外去,小姐自打醒来之时就一直沉默寡言,然后坐着坐着就开始流泪,老爷也劝过好几次,但小姐丝毫未有改变一些,其实她又何尝不难过,夏侯将军是真的对小姐好的,可是…… 一想到这里,玉儿又往回头看了两眼,小姐可真真是命苦呵,那般善良的小姐,时常为人着想,但偏生命运却是这般的不公。 直到宫里面传来消息,说是夏侯将军已经命归西去之时,小姐的面色一下子就面如死灰般,看得她的心都揪着生疼,她跟老爷轮流看护着小姐,就生怕小姐一个想不开随了夏侯将军去了,小姐也闹了几次,但由于房里可以运用上的尖锐之物都被她撤下去了,小姐便就是这般的坐着,不哭不闹,只一个劲儿的流泪。 第20章 「夏侯逸,你这个骗子,什么叫我好好的呢,你都没有好好的,却来叫我好好的。」秦殊眉抽出夏侯逸送她的木笛,这木笛还是她派了人前去府里取回来的,木笛虽在,但人,却永远看不到了吧。 她的鼻头分外的酸疼,你看,夏侯逸,我是一个从来不喜欢哭的女孩子,眼下里却是泪珠子不断,当真是懦弱了呢。 「秦姑娘若是在意,何不随之一去,那不更简洁方便么?」秦殊眉的眼前,不知何时已站立四个黑衣蒙面人。 她捏着木笛一紧,整个身体也跟着后退了几步,依她眼下里情况来看,这些人既然敢蒙着面来,便就是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不过是一介女子,倒要劳得他们遣了人过来寻她,真真是讽刺。 「你们,什么人?来此处做甚。」秦殊眉沉声而问,来者不善,她得要问清楚他们因何而为。 蒙面人没有回答她,在秦殊眉大喊出声有刺客之时,当头的黑衣人便挑剑往着秦殊眉的这个方向刺来。 秦殊眉眼明手快地躲开了,在夏侯逸的面前,她还是听夏侯逸说起过的,来人仗剑来袭,便只是试探对方的实力,倘若能够瞧得清来人手腕的动作,便就可以直接躲避过去,你看,她又开始想起夏侯逸来了,有夏侯逸在,她便是不会处在危险之中吧。 蒙面上压根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女子竟然可以躲开他的剑锋,更没想到这面前的女子边跑还边喊有刺客,当下里他们面面对视一番,决定先将秦殊眉擒获,把秦殊眉抓到了,还愁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么? 蒙面上趁势四人齐上,秦殊眉瞪圆了眼睛,「快来人啊,有刺客。」她觉得眼下里还是要先搬来救命才是上策,她十有猜到这些人来这里,多半就是为了夏侯逸的虎符了,否则不能解释他们为何会找上她来。 夏侯逸命丧他们之手,眼下里他们还来寻她,当真是太可恨了一些,幸得夏侯逸的虎符在她这里,否则,落到这些人的手中,只怕是后患无穷了。 她还记得,夏侯逸说过,若是他遭遇到了不测,虎符就要亲手交到圣上那里,才能保之万一。 正当一柄银刀劈向了秦殊眉之时,她心想,这下肯定完了,虎符还未有替夏侯逸交出去,她就要命丧于此么? 说是迟,那时快,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头顶钻出极薄的长剑,将那柄银刀给挑了开去,秦殊眉看得仔细,只见一身与那些人同色衣衫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但来人又与蒙面之人不同,他未有蒙面,只拿一张素白干净的面孔冷气逼人的与黑衣人缠斗。 她是见识过护卫长的身手的,但这来人,却远远的要比护卫长的高,一剑一划都是有章法的,银剑划开之时,还带着极柔韧的潇洒。 黑衣蒙面人心知这姑娘在夏侯逸的心中存了重要的位份,否则,一个民间的女子怎的还会有暗卫,而且,就算是秦家是富可敌国,但是,这些暗卫可不是用钱财可以买下来的,所以,除了是夏侯逸之手,别无他途。 于此,所有的黑衣人不敢再轻敌,纷纷拿出了看家本事与暗卫缠斗,秦殊眉眼睛直溜溜地转动,这个时机刚好是她可以逃走的时机,她一步一步地往着房门外头挪,但那黑衣人的目的是秦殊眉本人,所以,待秦殊眉动之一番之时,就有黑衣人倒退着跟了过来,害她只得躲在暗卫的身后,伺机逃跑。 「秦姑娘,属下等来迟了。」正当秦殊眉对她出逃的时机头疼不宜之时,外头传来了如风的声音,秦殊眉突地觉得如风的声音可真真是太及时雨了。 有了如风在,她也就未有在动弹了,这里外都是她的人,这些黑衣人要还是伤得了她,那她秦殊眉就真真是要感叹命运不公了。 如风的加入,形势就完完全全地变了,暗卫因为秦殊眉的不乱动而全身心的与黑衣人的缠斗,黑衣人已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再加之如风的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几轮回合下来,黑衣人已经落了下风。 那为首的黑衣人中了好几剑之后,觉得这时机已经错过了,便沉了声线,「此处不宜久留,走。」 正当那黑衣人扔了两枚白粉圆子,飞身出去之时,秦殊眉当下里觉得可不能叫这些人走脱了,「不要让他们跑掉。」 「秦姑娘,请放心,有属下在,他们跑不掉。」说话的声线是从外头传进来的,秦殊眉与如风对望了一眼,拔脚就冲了出去,却是护卫长带着一群的兵士围在了她的院子外围,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院子出现了这么多人的? 第21章 所有的黑衣人已被打倒在地,身上被点了穴道,就连他们的下颌也被人给卸掉了,此刻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哪里还有方才要刺杀她的模样。 「护卫长这是?」她不解,这些黑衣人也太听话了一些,就连疼都未有吭声,爬在那里只能任人宰割。 护卫长微一抱礼,答出了秦殊眉的询问,「回秦姑娘的话,为了防止这些人自杀,属下只得迫不得已地将他们的穴道封了,下颌卸了。」这些人,他当差做小兵之时,就见到过有人行刺过将军的,将军的手段就是如此果断直接,不给他们以喘息之机。 秦殊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是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历,能在巡防营里找到我的踪迹,恐怕身份并不简单。」 而且,夏侯逸身处皇城之中,才出了危险,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问题,皇城里的人,有些已然变心了。 护卫长对手底下头的人摆了手,「去搜搜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物什,能被上头的人下了死命令,势必是与上头的有些关联。」 兵士得令搜查,在黑衣蒙面人的瞪视下,他们在黑衣蒙面上身上到处摸索,其中搜索黑衣蒙面人领头者的兵士,在其腰间搜索到一柄镶了靖的腰牌,将到护卫长手上之时,护卫长的面色有些微愣,这靖的腰牌,不就是三殿下龙靖宇的腰牌么? 当下里,他的心下翻开了惊天波涛,但是,这无凭无据,光凭着一柄腰牌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不过,护卫长以为,对于三殿下,他们不能放松警惕了。 「这是何物?」秦殊眉指了指腰牌,一看这牌面就是极其的精细,若非不是有能工巧匠,这些曲折的纹络可是绝对不会镶嵌得这些完羡,所以说,她不由得好奇地问了出来。 「这是当今三殿下龙靖宇的府上的腰牌,取之中间之字镶嵌其间。」三殿下?轰啦,秦殊眉的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看来,这便就可以说通了,南夏的人能够顺利的进到皇城,又能消无生息的消失,肯定有内应在的。 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是当今圣上的三儿子,龙靖宇。都已经身处了高位之中,还在妄想着什么? 登上大宝么?笑话,靠这般低下的手段就算坐上了王位,便也是坐不长久的,莫不百姓不答应,夏侯逸同她就头一个不答应。 「你把这腰牌留着,这些人如是不回去,那人肯定会着急的,只要虎符未有他们的手上,他们就一定会狗急跳墙,咱们就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虎符在她的手上,一切就都好办了,夏侯逸未有完成的事情,就由她来吧。 护卫长挑了眉锋,说秦殊眉性子直白,却是不曾想到,秦姑娘还有这般的心思,极其缜密,又思绪跳跃,怪不得想出来的点子分外的剑中偏锋啊。 秦殊眉同着占了皇权的人缘分还真是不浅,她与傅展蘅的婚事就是皇权横插上了一杠子告吹,所以,在这号称是当今凤阳公主殿下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秦殊眉有些无感。 尤其是这位公主殿下打一进这巡防营的院子就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她秦殊眉会理她才叫做是怪事,「你,见到夏侯逸的护卫长没有?」 听听这话里的口气,真真刺耳的很,她这房门大开是不想有刺客再来,可不是让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对她耀武扬威的。 「玉儿,去看看是哪家的人,说话这般没有礼貌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懂待客之道呢。」公主殿下又如何,来别处的地方询问问题,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少,不然有人会给她好脸色才怪呢。 她在朝都里见过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也不在少数,哪家的公子小姐没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过,就连裕亲王家的闺女那清河郡主都被她揍过,眼下里出了个公主,她才不怕呢,再说了,这凤阳公主跟凤陵长公主是姐妹关系,都是皇家的人,她更加没好脾气了。 这询问人问题的活计凤阳公主还真没有干过,向来她高高在上惯了,这次她若不是为了她心念的夏侯逸,她才不会来这男人待的巡防营呢。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凤阳公主看着那屋里的女子,心头升起一股不言而喻的不安感,这种感觉牵引着她对这女子不想有好脸色。 这面前的女子面若无颜倒还好说,但是连她都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比她的长姐凤陵长公主长得都要好,瞧她那身上的衣衫料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出自兰桂坊的手艺,那地方可不是一般的百姓家可以买得起的。 第22章 秦殊眉挑眉,这公主殿下可真真的是傲慢得有些过了吧,她是谁需要跟她交代吗?这地方可不是她一个公主殿下可以说了算的。 当今圣上可是还在世呢,一个公主殿下在这里来吆五喝六的,敢情是不把圣上放进眼里去啊,哦她忘了,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还是当今的三皇子殿下呢,果然他们兄妹几个就不是好人。 「我是谁为何要告诉你啊,要问人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摆正了态度,孔圣人都知道问人需要礼数到位,怎么公主殿下未有在王宫里被人教习过?」她向来对事不对人,就算是乞丐来此,若是懂礼数,她一样奉为座上宾。 凤阳公主瞪圆了眼眸,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说这般大不敬的话,一时之间公主的傲气瞬间迸发,这区区民间女子竟敢在她的面前这般无礼。 「我当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在男人堆里待着的女子,骨子里头就是一股子的狐媚劲儿。」凤阳公主虽然在肃北被冠以柔美的称号,但她的骨子里公主身份不可侵犯的气势还是有的,听到这般的话,她气极。 秦殊眉在这朝都里混迹的日子那可是不短,她要是被这般话都气到的话,那她被人拒婚的名头都够她白绫上吊自杀了。 人家说,别人气极的时候你不气,那才是要气死别人的最高境界呢,再说了,这话也就公主殿下听不得罢了,她皮糙肉厚,经得起摔打。 「公主殿下说得极是,我就是这般待在男人堆里的,眼下里公主殿下不也是到这里来了么?还口口声声的要找护卫长。」秦殊眉语气讪讪,夏侯逸身亡的消息可不能叫这些人知道了,谁知道这凤阳公主是不是跟那三皇子是一丘之貉。 夏侯逸将虎符交给她,是有多大的信任啊,那东西对于夏侯逸来说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她绝对不会让虎符落到歹人的手里。 「哪里来的粗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殿下不敬,当心你的脑袋。」说这话的人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丫头,她家主子可是堂堂公主殿下,圣上最为宠爱的女儿,哪里受过一个粗鄙女子的气。 凤阳公主身旁的女官一个不注意,就让公主的贴身丫鬟逞了口舌,这若是换做了往常,这话就该是她说的,但是眼下,她可就要掂量一翻了。 那屋里的女子,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八成以上就是夏侯将军亲自去救回来的秦殊眉,这巡防营是什么地方,没有夏侯将军的首肯,何人敢有那般的胆子带姑娘进这里的,不是找死么? 玉儿不乐意了,主子们说话哪有一个下人插嘴的份,这丫鬟就算再是公主的贴身女仆,那也是下人,区区一个下人竟然对她家小姐这般的无礼。 「你才胆子大嘞,主子说话你这下人倒是插上嘴了,哪里来的粗鄙丫头,敢对我家小姐吆五喝六的。」 女官觉着这场景真真是有些剪不断理还乱了,碧落也太不会瞧人面色了,这秦姑娘要是受了委屈,后头的夏侯将军还饶得了她? 真真是连人都看不清都在说话,这不是给公主殿下找麻烦么?这事情僵 在这里真不是办法,她看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叫哪一方退出都是给她自己找不痛快,得,这事情还是她来圆一圆吧。 女官凑近了凤阳公主一些,「公主,眼下里正事要紧。」说着在凤阳公主往她这边看得时候,朝后面扫了一扫。 凤阳公主当下里明白了女官的意思, 去,她跟这个粗鄙人纠扯,那就是降低她的身份。 凤阳公主冷哼了一声,「我跟你市井小民计较,降低了本公主的身份。」 秦殊眉觉得好笑,这位公主殿下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一些吧,也不知道是谁先跑到这里来颐气意指的,眼下里那口气就成了是她的不是了,她这时候也没打算跟这高傲的公主计较,眼下里对于她来说,没什么能比夏侯逸交托给她的事情重要。 秦殊眉正打算唤了玉儿覆上门沿,眼不见心不烦的,却是护卫长闻讯赶了过来,她挑了眉,这凤阳公主倒是看到护卫长立时眼睛就亮了。 「护卫长,可算是找到你了。」凤阳公主朝着护卫长走近了一些,语气里难掩急切的调子,秦殊眉不觉得有些意外,这护卫长的年数也不小了,而且,人家还是一有家室的人,难不成公主殿下的口味是这么的特殊么? 第23章 护卫长对凤阳公主就欲准备跪地献礼,但被凤阳公主给拦下了,夏侯逸身受重伤的消息可不能叫其他的人知道,想到此处,凤阳公主临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下去,要论其他人她自然是信不过的,但护卫长不同,夏侯逸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她去寻护卫长, 夏侯逸这般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所以才有了她一介高贵的公主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看了一眼秦殊眉的这个方向,终是对着护卫长使了一番眼色,自己往着旁处步了过去,「此处人多口杂,护卫长借一步说话。」 啥,人多口杂?这里加上他与秦姑娘,也不过五个人,哪里人多口杂了?而且,护卫长也跟着回头望了秦殊眉一眼,难道说,秦姑娘与公主殿下已经杠上了?不然,秦姑娘怎么会是那般冷瑟瑟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这个方向? 但是,人家公主殿下都这般说了,忤逆公主的意思,怕是不妥当吧。护卫长对着秦殊眉歉意的一笑,这才跟着公主殿下往着一旁步去。 「夏侯逸还活着。」轰,护卫长没有想到,公主殿下对他说的一句话会是这个,将,将军还活着么?此事是真的么? 「将军还活着么?真真是太好了。可是消息里不是说将军身受重伤已经身亡了么?」护卫长有些不明白,为何来回报的人就是将军已经身亡了? 尤其是秦姑娘这几日肝肠寸断的模样,看得他都觉得揪心的疼,将军不在他比谁都要难过,但跟着秦姑娘的脆弱欲倒的模样,他还算是能够挺得住的,要是秦姑娘知道了,也是会高兴的吧。 「消息是假的,这是夏侯逸的苦肉计。好了,本公主今日前来,就是让你跟本公主的心腹一起,将夏侯逸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巡防营里,他就在后头的箱子里,你随本公主过来吧。」凤阳公主的话叫护卫长的眼光连闪,看公主的面色,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是,护卫长眼下里有些为难,将夏侯将军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巡防营里,这可就是有一些难了,秦姑娘那里他头一个就不敢瞒,这可是他家未来的将军夫人,他又不是嫌自己的官大了,跟顶头上司的内室杠上,但,公主殿下又喜欢将军,肯定是不想看到秦姑娘的,这,好人真难做。 直觉,他觉得他有必要跟公主殿下说一声,待会子要怪罪起来,他也好有个借口逃脱啊,「公主,属下以为,单凭属下一人之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只怕是有一些难了,您是金枝玉叶,巡防营又是粗陋之处,连累公主殿下却是不妥,不若,我让着秦姑娘一起,也跟有个照应?」 他为何怎么命苦呢,两个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可不能两个都给得罪啊。 凤阳公主秀眉一撇,秦姑娘?在这兵营里,她从方才一进来,就只见到坐房里的两奴仆是女子之外,其余的几乎都是男子兵士,这护卫长的一句秦姑娘,莫不就是方才同她大眼瞪小眼的那粗鄙人? 「秦姑娘?你说的是否是那房里坐着的两女子?」凤阳公主说着连手指都搬出来,径直指着秦殊眉所在房间的方向,挑高声线问护卫长。 护卫长冷汗直冒,看看看,他就知道,秦姑娘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连公主殿下她都敢对抗,这换作是他,区区一个小小的护卫长,都不够秦姑娘塞牙缝呢。 「回公主的话,正是,秦姑娘不是外人,有她在,这事情势必不会让人引起有疑。」他一个大男人,要将公主送上门来的箱子搬进去,别人的看到了,真真是会怀疑起箱子里藏了什么东西,而秦姑娘就不同了,秦姑娘是姑娘家,姑娘家的箱子就多得数不胜数,搬来一个,也不会有太引人注目。 凤阳公主心情瞬间不好了,「不过是一卑贱的丫头,也配去搬本公主送上来的箱子?见着本公主都不行礼的人,本公主便是没有那般的雅量。」她要不是看在这是夏侯逸的地盘,非把这秦什么来着的女子推出去砍了。 卑贱的丫头?护卫长听到这话差点没摔个趔趄,这话可别被将军给听到了,否则的话,指不定肯定会怪公主不可。 秦姑娘在巡防营里,谁敢对她不敬的,再说了,秦姑娘来了巡防营,大家伙的伙食都得了极大的改善,而且有一个姑娘在,大家演武都要比往常些卖力得多。 女官在接收到护卫长扫过来的眼风,顿时明了,这火烧得,可真真是让人头疼,护卫长既然说了,那位就是秦姑娘,那必就是夏侯将军所在意的人了,这护卫长,老了老了,人也真的成了精。 第24章 得,这个忙她还非得帮不可,她能够做得这个位置上来,还全靠当年护卫长救了她的命,再则,夏侯将军对她也还算是客气,算了,就算是还人情吧。「公主,夏侯将军的伤势耽搁不起,既然护卫长说了,那便就让那女子搭手吧,夏侯将军的性命要紧。」 女官的话,凤阳公主还是听的,无论如何,夏侯逸才是要紧的,她跟一个粗鄙女子也搭不上眼线的,罢了,为了夏侯逸,她忍。 「哼,你最好是叫她仔细着一些,倘若漏了风声,本公主定是不会轻饶她。」凤阳公主一甩了衣摆,不再掺与其间,自顾自的往着后院门跨了去。 护卫长看着凤阳公主带着贴身丫头往外头走,顿时松了口气,朝着那女官投去了感激的眼风,女官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跟着凤阳公主的步子而去。 总算是松口了,要是秦姑娘受了委屈,第一个挨刀的人,不是凤阳公主殿下,而是他,这个护卫长。 秦殊眉在屋里里听着外头一阵的响动,尤其是在听到那凤阳公主说她是粗鄙丫头的时候,她的面色一瞬间就变了,粗鄙丫头?没有粗鄙丫头,他们就能被称为公主王子殿下的?别说笑了,站着说话的人,真不嫌腰疼。 护卫长踩着她的怒火点子现身了,秦殊眉冷哼了一声,没拿好脸色对护卫长,方才那公主殿下这般说她,都没见着这护卫长吭声的,白给他们分好吃的了。 「没良心,真没良心。好吃的吃到肚子里,便什么都忘了。」秦殊眉的话叫护卫长连连想叫苦,方才他真没那般的胆子去跟公主殿下抬杠子啊,人家是公主殿下,金枝玉叶,他就是一个低层的小喽罗, 「哎哟,我的好秦姑娘哎,属下那般做完全是权宜之计啊,否则,夏侯将军所在的箱子,咱们都没份抬了。」护卫长对着秦殊眉拍了马屁,也不忘把最重要的那一件事情告诉给秦殊眉。 「等,等会,你说什么?夏侯逸所在的箱子?什么意思?」秦殊眉听到护卫长的最后一句,心里涌上来一阵的急切,护卫长方才说什么?夏侯逸所在的箱子?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么?夏侯逸还活着? 护卫长就知道秦殊眉是这般的面色,但眼下里却不能将这一件事情表现得太过于明显,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没错,就是秦姑娘你所想的那个意思,但巡防营里太过于人多口杂,还请秦姑娘帮着瞒上一二。公主殿下过来此处,就是为了帮将军这个忙的。」秦殊眉挑了眉锋?那盛气凌人的凤阳公主会有那般的好心? 「自然是,快,快带我过去,我要见到夏侯逸平安无事才会安心。」秦殊眉眼下里哪里还管方才同着凤阳公主之间的不愉快,她一听到夏侯逸还活着,心思就跟着飘了起来,夏侯逸那几日中箭身亡的消息传来之时,她真的,承受不起那般的折磨。 护卫长点头,这事情不能有丝毫的耽搁,那箱子在外头,好说也容易引起人注目,更何况公主殿下还现身了。 秦殊眉由着护卫长带路,往着外头拔腿就去,夏侯逸还活着,真好,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夏侯逸这三个字已然深入她的骨髓深处了。 凤阳公主命了人将箱子捆绑好,看了四下里一圈,虽然巡防营的后院是极其隐蔽之地,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看了秦殊眉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却总算没有开口再跟秦殊眉多有口舌纠扯,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有些分寸的。 秦殊眉崩在眼眶的泪珠子打了个转儿,终是浸了下去,面色上她做好了不动声色,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其他的人看出来端倪。 「多谢公主殿下的赏赐,小民家的衣衫虽好,却劳得公主殿下亲自送上赏赐,草民实在是惶恐,在此,再次谢过公主殿下了。」这一番话一出口,凤阳公主面上的表情就像是扭曲了似的怪异,这粗鄙丫头,谁稀罕她来谢一谢了。 「无碍事,这事情与本公主有益,你做好了份内之事,自然是要得到些赏赐的。你们,将这几个箱子都给秦姑娘抬进去吧,好说我家皇长姐大婚,封了些银钱赏赐也是不在话下。」凤阳公主将秦姑娘这三个字说得分外的咬牙切齿,她做这一切是为了夏侯逸,又不是为了这女子。 「是,多谢长公主殿下。」秦殊眉眼下里可没有功夫跟这位公主多交手,如今夏侯逸回来了,她还去顾这些没用的人干啥,累不死么? 第25章 公主殿下身后的侍卫,两两一对,将四个林红木箱子一起抬进了巡防营的后院里,秦殊眉守在第一个红箱子边,虽然她不知道夏侯逸在哪一个箱子里头,但她却看得出来抬箱子子的人,步子力度的大小。 银钱的箱子要比其他的箱子略重,而若是抬一个人,却是要轻上些许,她就看到最前头的两个人步子轻快,好似并未有费多大的力似的,因此,她才断定夏侯逸就在第一个箱子里头。 「各位大哥受累,能否将箱子全都搬到我房里去啊,眼下里巡防的兵士们都在操练,却是未有多余的人帮忙,劳烦各位再多几步。」秦殊眉在前头带路,想要让侍卫把箱子都送进去她的房里去。 那厢,在凤阳公主觉着那分外不妥当,正准备出言阻止这时,秦殊眉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似的,迅速地回了头将凤阳公主的后半截话全都堵了回去,「公主,草民房内简陋,怕是要污了公主的眼,公主便就不必担心草民房里的银钱被给偷了去。」 凤阳公主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侍卫将那几个箱子抬进了秦殊眉的房里,顿时心里这一口气吐不出来,该死的,这女子还给她下了套,她就算是出言阻止,也是不能了,那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可是,她又不想看到夏侯逸出了秦殊眉的房里,这秦殊眉的容色有多好,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样一下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不会日久生情,那,那她到时侯又怎么办呢。 不过,秦殊眉比凤阳公主的反应更快,为了不耽搁夏侯逸,她觉得有必要先把这个公主送走,于是,逐客令秦殊眉就地下了,「公主殿下出来这般久了,怕是有一些晚了,护卫长大人,麻烦你替我送一下公主殿下。多谢了。」 护卫长原本坐在壁上观的,秦殊眉的一席话将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送,送公主殿下?秦姑娘这是在给凤阳公主下逐客令么?天,秦姑娘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他的面色不好,但人家秦殊眉根本就不再搭理他,自己带了玉儿就往房里走,不给护卫长一点申诉的机会。 「殿,殿下,您看?」护卫工才没有秦殊眉那般的魄力呢,秦姑娘有将军罩着,谁敢动一下哈,可他又没有人给罩着,真真是不够给他们塞牙缝呢。 凤阳公主怒极,但碍着夏侯逸的消息不能走漏,这才冷冷地扫了一眼那闭上的房门,不急,她今日进不去,明日总会有机会进去的,女子进女子的房,还怕进不去么? 秦殊眉在听得外头杂乱的声音越发的渐小,那高傲的公主可算是走了,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夏侯逸被人安置在了木箱子里,也有一些时辰了,可不敢再耽搁了。 这红色的木箱子对于她来说,像是让她重生了一次似的,她吩咐了玉儿去把夏侯逸送她的百花创伤膏取了来,她这才将木箱子打了开去,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秦殊眉有些鼻头酸疼,险险差点落了泪出来。 夏侯逸,夏侯逸真的还活着,真真是太好了,她看着夏侯逸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如今不是她高兴的时候,夏侯逸这面色已然惨白,就这般歪倒在箱子里,一丝的血色也无,就连往些日子透红的唇线,现如今却变成一些的暗然。 「夏侯逸,夏侯逸,你听得见我说话么?」秦殊眉查看了一番夏侯逸的伤势,他的左肩上头裹了一层的白纱,看样子这凤阳公主已给他上好了药,眼下里丝毫没有血迹透出来,这公主倒是有可取之处。 夏侯逸原来是有些迷糊,在听到秦殊眉的声音之时,眼眸却是稍睁起了一些,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又昏死了过去。 还听得见她说的话就好,秦殊眉眼下里没有别的人吩咐,幸好她在朝都里也不算是娇滴滴的闺阁小姐,搬运重物的活计在她老爹的店里干过的,所以,扶起夏侯逸问题倒不算是很大,吃力之时,只是稍微占上一些。 她将夏侯逸的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头,揽着夏侯逸腰身就将夏侯逸扶将了进来,只是,这将夏侯逸扶出来可成了难题、「喂,我说,大哥,如果你看见了,能不能麻烦你出来先?我实在是将夏侯逸扶不出来啊。」 她的话音一落脚,搭在她身上的力道减轻了一些,她回过头去,也未有看得清楚,只依稀有一道黑影划过了她的眼风,秦殊眉心知,这位就是她的那位救命恩人,不苟言话的暗卫大人了。 「多谢。」秦殊眉在将夏侯逸扶上床榻之时,却是言语了两声多谢,只不过,她这个多谢也只留给空气了,身后已无一人存下,得,暗卫的功夫高,时常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第26章 安置好了夏侯逸,她这才将夏侯逸的衣衫解开,凤阳公主给夏侯逸上的药想来也是银钱不菲的,但,她看夏侯逸的额间已经汗渍滴了下来,这伤口滴了汗也是不妥的,正巧,玉儿拿了几瓶百花创伤膏进了房门里。 「小姐,我把能拿到药都拿到了,白纱也找到了一些。」玉儿将手里的药瓶子搁下,凑近了秦殊眉,在看到夏侯逸的面色之后,却是倒抽了一口气。 原本应是活络俊朗的刀锋之脸,如今一丝的血色也无,看上去像是一张白纸似的,分外的吓人,这,这还是那个同着小姐时常逗乐的夏侯将军么?那般英姿勃发的一个人,现如今却是面色惨淡,了无生色。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创伤药给我拿过来,还有白纱,剪刀我也需要。」秦殊眉撞了玉儿一番,这丫头还杵着做甚,没看她正忙的么? 玉儿哦哦了两声,小姐这也太急切了一些,往些天还说对夏侯将军没心思呢,这会子知道口是心非了吧。 秦殊眉也没时间去管玉儿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她现下里满心满眼都是夏侯逸身上的伤口,虽然伤口上被覆上了药草,但却是治不了根本,夏侯逸左肩上头有三道极滴的口子,其中有两道很明显是硬拔出来箭锋口,皮内都被掀翻了,另一道却是贯穿伤,从肩膀的背部直接将肩膀穿透。 看样子,那些要就是冲着夏侯逸去的,每一道箭锋就像是要夺了夏侯逸的命一般,若是这伤口再偏右去一些,只怕就是神仙都难救, 该死的,要知道是谁射的这箭,她绝对会将那人挫骨扬灰了不可,太令人发指了。 等将夏侯逸的伤势全部处理完之时,秦殊眉却是累极了过去,她的闺房里男子进不得,就连护卫长也只能在她的房门外头守着,也好,护卫长进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顶多是帮一个而已,又何必让护卫长也跟着担心呢。 「小姐,你说是谁那般的狠心,竟然下这么重的手?」玉儿将秦殊眉递过来的擦手帕接在了手里,询问了秦殊眉一声。 秦殊眉冷哼了一声,还能有谁,忌惮夏侯逸手里的三分兵权,又不想放过夏侯逸与他手上的兵符,她就是用脚趾都能够想到会是谁。 南夏朝都的被毁,就是夏侯逸带领的铁骑横扫过去的,这些南夏人向来只看重别人的过错,何时去反省过自己的过错,倘若不是南夏人先来挑衅肃北,又怎么会被打得一败涂地的地步,再说了,自己的过错,还偏要别人来承担,天下没有这般的道理。 当初肃北的时局正处于多事之秋,这些南夏人就跟听到了风声的狼似的,跟着肉味就扑了过来,到底还是南夏自己胃口太大,想要吞并与他并行而坐的肃北,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肃北的一个夏侯逸就给了他们重创的一击。 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就是一个女子家都晓得,输便就是输了,自己学艺不精,还偏要怪师父教得不好,从一开始南夏人就本末倒置了。 「除了那些蛮夷之人,你以为还能有谁,该死的南夏人,可真真是下得了重手啊。」秦殊眉的眼神放冷了,她在朝都这么多年,还能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对夏侯逸动手,看来的确是如同他们猜测的那般,三皇子同着南夏人联手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头的夏侯逸,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可真真是傻,明明就知道那就是龙潭虎穴,还偏偏地要去闯一闯,这下子倒好了吧,弄得一身的伤回来,她可心疼死了。 「这些劳什子南夏人,可真真是太可恶了。」玉儿有些愤愤不平,放着好生生的命不要,还偏偏要跑肃北来闹腾,真真是可恶至极。 秦殊眉摇了摇头,眼下里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夏侯逸的伤势,看上去虽然并无大碍,但夏侯逸八成是拖了许久才就医,否则,眼下里也不会昏迷不醒。 「护卫长大人,不好了,城门外传来消息,说有敌人来犯。」秦殊眉房门外头的动静又大了起来,来报的兵士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什么?敌人来犯?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情都堆到一块去了,秦殊眉看了一眼没有醒来的夏侯逸,已开始有些忧心忡忡了,这些人怕是遍寻不到夏侯逸,又无法从她这里找到虎符的踪迹,所以才开始狗急跳墙,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倒是有可取之处的,一则巡防营的兵力不足,二则,即便是要调动兵马,也得有夏侯逸的虎符以及书信,眼下里虽然虎符在她的手上,兵士只怕是不会信她的,但若是拿给旁人,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第27章 「前面带路,咱们一起去看一看。」护卫长还算是比较沉稳,声线里并无任何的慌乱,秦殊眉听得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带起来的心思越久久放不下来,看来,南夏人不是打了一个没有把握的仗,他们布了这么久的局,想着怕是已有对策了。 她只求夏侯逸可以快点醒过来,说着,她往着夏侯逸的床榻步去,只有在夏侯逸的身边,她才觉得有一些踏实。 「夏侯逸,南夏的人都快要攻进来了,这一次,他们怕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吧,否则,也不会挑中这个时候动手。」秦殊眉将夏侯逸的手拽在了自己的掌手,她摩挲着夏侯逸手间的硬茧,倘若这一些凶多吉少,她也是无憾了吧,至少,她还陪在夏侯逸的身边,这便就是足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秦殊眉坐在房里听闻外头的动静之时,有火花在外头泛开,却是一阵刀鞘撞击盔甲的声音,她不由得心中一惊,难道说是那些南夏人攻进来了?她攸地一下站了起来,心思七上八下的晃动着。 「秦姑娘,你在吗?」说这话的声音像极了护卫长,她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以叫出她秦姑娘的人,就是与她有关系的人,所以,她可以断定并不是南夏人。 「我在,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殊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静,她不能慌,她一慌玉儿就更慌了。 「南夏人带着强弓手闯到了城门外了,秦姑娘,倘若我们回不来,您便就带着你屋里的人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只要你们逃出去了,才会有一线生机。」护卫长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些南夏人会对肃北人干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知道。 况且,秦姑娘长得又是这般的貌美,那些粗鄙野蛮之人,便是不会手下留情的,那么,到时候只怕…… 所以,一定要逃出去,带着将军逃出去,只要逃出去了,就不愁没有报仇的时候。 在听得护卫长这般说起之时,秦殊眉再也坐不住了,她连忙打开了门,自己步出了房门外头,护卫长在看得她的面容之后,眉头轻撇,往着里头扫了一眼,满满的都是担忧的神色,秦殊眉对他微一摇头,示意夏侯逸已无大碍。 「护卫长,外头的情形如何了。」秦殊眉扫了一大圈的兵士,个个面色肃穆,腰间全都佩着暗色的刀剑,盔甲叮当作响,让人的心思都跟着被提了上来。 「该死的南夏人,他们已经陈兵在城门外头,整个朝都已经围成了铁桶般,看样子,他们是做好了围城打援的准备,朝都兵力不足,就近调动的兵力来援朝都至少得要三天,所以,若是我们守不住这三天,只怕……」护卫长的话,让秦殊眉顿觉天都像是要塌下来似的。 援城的兵力需要三天后到达,这还不算是中途间敌兵的拦截,那么,在面对围城的南夏兵,时辰上他们根本就占不了上风,再则,兵力上完全不对等,巡防营再加守城的兵士也不过几百,这一次,他们的胜算,太少了。 「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夏侯逸才能安心。」否则,在夏侯逸醒来之时,所见到手足们的殒命,只怕,会心疼至死吧。 护卫长深深地看了秦殊眉一眼,被她眼中的坚定所打动,南夏人想要一举打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朝都的城防那可比南夏人的黄土包子墙坚固得多,再则,他们这些男子又不是死的。 「放心吧。南夏人想要取属下等的性命,还没有那么容易。秦姑娘,您看着时辰上离开,千万不要管我们,一定要离开。」护卫长对着秦殊眉说这一番话,也是在对其他兵士说,倘若他们连城门都守不了的话,也就无颜再面对身后的万千百姓了。 南夏的兵马能以最快的方式在城门外头集结,这其间里的悄无声息,恐怕还是有人暗中相助,否则,他们想要穿过边防兵的驻扎地,而不被人发觉,这种机率直接为零,那边防守卫的将军,可是夏侯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经过无数次与南夏兵的交锋才得到眼下的地位,增夏人只恨不得想要啃其骨头饮其血呢。 那么,便就是这些南夏人以最小的代价易装进来的,天都里能有这样本来的人,不多,手指都得数得过来,再加上那些刺杀秦姑娘的黑衣人腰间,通通佩带三殿下府内的腰牌,无论是不是有人栽赃三殿下,他都难逃其责。 秦殊眉看着护卫长带着众兵士迅速地出入了营门,巡防营同城门的距离最近,也不过是脚程上的功夫,所以,她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上空中,还隐约的火花在飘。 第28章 她迅速地回了房里,护卫长给她留了十多名兵士,目的仅仅是为了保护她可以安全离开,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将夏侯逸送她的短刀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纵使是被人擒获了,她也绝计不会落到敌兵的手里,由着他们羞辱。 玉儿的面色有些不好,幸好老爹这几日已外出经商不在府内,否则,在这风声下来,老爹指不定也得凶多吉少,还好夏侯逸在当初给老爹配了好一些暗卫,还有一些穿了便装的兵士,不然的话,她真的要开始担心爹来了。 秦殊眉拍了拍玉儿的肩膀,给予她安定感,「无碍事,一有情况,你会带着你同夏侯逸一起离开这里,只要夏侯逸还活着,他们就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所以,玉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不要管我,一定要先将夏侯逸送出城去。」 她其实比玉儿更加担心,就算事情落到她的头上来了,她大不了一刀自刎,但玉儿不同,她从小都跟在她的身边,身世极其的可怜,无父无母,唯一的哥哥还因为赌钱把她给卖到卖猪肉的老头子家里,若不是玉儿逃出来遇上她,只怕这一生都要以悲惨二字来形容了。 玉儿虽然心里怕,但也摆足勇气,「玉儿不怕,玉儿要陪着小姐。小姐对玉儿的大恩大德,玉儿一直铭记在心,所以小姐,就算玉儿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护着小姐您与夏侯将军的。」这般的语气只叫秦殊眉连连摇头,这丫头,老是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她救下玉儿,可不是为了想要让玉儿报恩的。 「你这丫头。」秦殊眉拉着玉儿的手,再多的话都辗转在了舌间里,再也说不出来。眼下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殊眉挪开了脚步,往着床榻步了过去,将夏侯逸的被角掖了掖,夏侯逸为了肃北,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她若是不替夏侯逸守着这条命,恐怕全朝都上下的百姓都不会放过她的吧。 夏侯逸,你一定要快点醒来啊。 且说回去王宫内的凤阳公主,原本长姐大婚的热闹之事,眼下里已被外头黑压压的情势逼得一丝的色彩也无,她带着身后的侍卫往自己的宫里赶,却在半途中碰上了三皇子一行人,凤阳公主的心思一下子被提了个老高。 三皇兄为人向来阴诡难辩,尤其是三皇兄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厉眼,看多了真真是连睡眠都会不踏实。 凤阳公主直觉她这位三皇兄是来者不善,所以,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三皇兄安好。」 临着走近了一些,凤阳公主曲身对着三皇子微微行了浅礼,这三皇兄的母亲听说当年还是一个微末的女官,因父皇醉酒,才会宠幸了三皇兄的母妃,以至于才有了眼下的她。虽则她不知道三皇兄是如何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地步。 但是,凤阳公主毕竟是在王宫里头长大的,见过的暗事也不少,所以,这位三皇兄一直是所有皇兄皇弟们忌惮的人,没有人敢对三皇兄有一丝的轻视。 那般低贱身份的母亲,没有任何的身份地位,而且,还是被父皇醉酒宠幸,这样的际遇下,三皇兄的成长环境可想而知有多暗黑,再偏偏三皇兄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他不敬的,那么,三皇兄的手段,恐怕就不是那以良善了。 三皇子见是凤阳,却是轻嗯了一声,客气了一些,「嗯,皇妹无需多礼,如今天色已晚,皇妹就不要在外头随意走动了,若是磕碰到了,却是不好。」 这话,虽然是在关切,但凤阳公主听这一番话听得是胆战心惊,三皇兄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在外头到处走,待会要是他误伤到了她,那就是她自己活该了。 凤阳公主点点头,全当是认真听了,「多谢三皇兄关心,夜色皎浩,皇妹贪欢,却是不曾想时辰已晚了。若是无事,皇妹就先行造退了。」 三皇子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线,因着夜色,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色如何,他摆了摆手,「既如此,皇兄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凤阳公主俯身回礼,却是缓缓地退了出去,这般的压迫力,可真真是吓人啊,她都觉有钢刀别在她的背后,正对她放着丝丝寒色呢。 三皇兄,果真不是好惹的人。 「去查查,她今日都干了些什么?」待见不到凤阳公主的余影时,三皇子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被冷掉,他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声,凤阳的性子不及凤陵,她会在这时侯看夜色,怕是说笑了。 按着她与凤陵之间的关系,必应是凤陵的婚宴喝上几杯才能回的,时辰上对不上,而且,他借着火花,隐约看到凤阳的玉鞋上还沾着些泥灰,她若是贪欢夜色,那他可就要想一想她是在何处贪欢了。 第29章 三皇子身后的侍卫领令而去,三皇子扯了唇线一番,夏侯逸虽然中了箭,但,即便是死,他们也没有找到夏侯逸的尸体,眼下里虎符未到手,皇城的禁军侍卫他调配不了,所以,就只能借着南夏的手围城了。 「多安排上几个眼线在此,本殿下不想要看到有一丝的纰漏出现,倘若有谁耽搁了本殿下的大事,那就别怪本殿下心狠手辣。」三皇子的声音极其的冷,辗转在夜色茫茫的王宫里,像是一柄冷剑,冒着森冷的剑光。 他的母亲呵,原本是有名的才女,凭着自己的本事从王宫的宫女一步一步走上了六品女官的位置,就因为父皇的一次醉酒,他的母亲从云端低到了深谷。 父皇从来不喜欢母亲,见到母亲也总是冷哼连连,就连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也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去看正下了二皇兄的靖贵妃,可怜的母亲,因为父皇的不喜,导致内侍宫女对母亲的各方欺压,以至于母亲月子未坐好,落下了一身的病,最后,在他刚满八岁之时,便是撒手而寰,离他而去。 而他的父皇,由始至终都未有来看过母亲一眼,就连母亲的下葬,都不是按妃制,而是用宫女的身份葬的,呵,多么讽刺呵。 父皇,您可不要怪儿子。三皇子眼神越发的冷了,若是父皇对他的母亲有一丝的好,他也不用走上这一步来。 秦殊眉就在夏侯逸的床边守了一夜,昨日的夜极外的宁静,连往常里常跳出来鸣叫两声的鸟也格外的安份,并未有一丝的出声,这般的宁静,让秦殊眉觉得这就像是暴风雨来的宁静般,因为她知道,南夏既然敢来围城,势必已经做了打算。 护卫长言明说最近的兵力援手至少都得是要三日,但三日期限的守卫,谈何容易。不说别的,就拿眼下里来说,南夏人在外围绝计已做好了布防,三日之期他们可以想到,难道南夏人就想不到吗?别傻了,侥幸的心理还是少抱为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再则说,朝都里的兵力,实在是相差太多,他们就是化整为零,恐怕所起到的结果,也并不会是那般理想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的胜算,几乎为零,可以显而易见的,他们已处在了下风败者的地步了,不是她要妄自菲薄,而是结果已在掌控之中。 正当秦殊眉叹息了一声之时,外头就传进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下一惊,看了玉儿一眼,便是往着房门边走,想要听一听外头的动静,只要外头的兵士拔剑相向的话,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将夏侯逸带走,所以,一切都要等外头的情况成熟了。 「秦姑娘,是护卫长他们。」门外的兵士听那口气也是有一些松软,像是将心刚刚放回原处似的。 秦殊眉一听,立时掀开了房门,往着外头走,护卫长回来,也不知是有何事,恐怕外头的情况不容乐观。 护卫长的脸上已带着些血迹,盔甲上头还有一些暗色的水迹,就连衣袖和衣摆的边缘都有些破损,看得出来,他方才已经过了一场的恶战,以她对护卫长的了解,护卫长的武艺绝计不低,连他都是这般的模样,那么外面,便是不知是何模样了。 「怎么样了?可还守得住么?」秦殊眉两步并着一步,快步走到护卫长的面前,凑得近了,才看清护卫长的眉宇间还存在着淡淡的愁云。 护卫长看了其他兵士一眼,却是带着秦殊眉往着一边挪了脚步,「不瞒秦姑娘,外头的南夏人已存了要夺下朝都的心思,所以每一轮的攻击他们都是在不断地增加人数,一直到眼下里,肃北的兵士已倒下了一大片了,情况不容乐观。」 秦殊眉的眉头紧锁,这些南夏人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想要一并吞下肃北的朝都,「看来,他们已做好了准备要覆灭咱们了,不知守城还有几分的把握?」 护卫长点头,这些南夏人向来不讲道理,即便是高挂了免战牌,他们也当着没看到,这些人真真是眼睛瞎了么? 「恐怕,微乎其微,我等将士为国覆灭已无谓,但百姓倘若因此伤亡,我等即便身死,地底下也无颜去见父老乡亲。」护卫长连连摇头,满眼里都是对鸿筹未展的不甘,以及无法保护百姓的自责,秦殊眉瞧得心下一堵,万般不是滋味。 「本将军倒是要看一看,他们是有什么把握敢来攻取我肃北的朝都。」这话一出,护卫长同着秦殊眉眼神一对,纷纷往着出声的地方望了过去。 第30章 只见夏侯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房门边,肩披长衫衣袍,除了面色惨白之外,身形依旧挺拔如松,此刻的夏侯逸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给予了他们无穷的力量。 秦殊眉面上一喜,连忙往着夏侯逸的地方跑,在瞅到她的身形之时,夏侯逸的眼光放得轻柔了一些,「你醒了?夏侯逸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真的吓死我了。」 夏侯逸淡淡的一笑,按住秦殊眉揽在他臂腕的玉手,「怎么会,南夏人想要取我的性命,还没有那么容易。」 「护卫长,眼下里情形如何?」夏侯逸看着护卫长踱步上前,也不多废话,他昏迷了几日,恐怕世间的格局已有了变化,虽然他已事先演算,但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他需要了解情况之下,再来对症下药。 护卫长对着夏侯逸微一抱拳,开口出声,「回将军的话,属下等已成功挡住南夏的第四次车轮战,相信他们现如今增派的兵力已远超头几次了。」 车轮战佐以添油战术?南夏之中还能有如此有见识度的将军?不是他夏侯逸自负,实在是头一遭重创南夏兵之时,他们几个有谋识的将军已经被他砍于马下,而且,为了不给南夏一丝喘算的机会,他还特地下令将南夏所有被俘的兵士就地砍杀。 南夏想要翻身的机会,没有那般的快,所以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南夏之中,恐怕已混了三皇子身边的人。 对于三皇子龙靖宇他还是有一些耳闻的,据说当时他的母亲还是一位在宫内有些名气的女官,但不知因何得了圣上的宠幸,生下了三皇子,但最后没能在王宫里挺下去,覆灭往生了。 而且,宫里算是比较忌讳三皇子,其间的缘由他也是明白的,三皇子的母亲覆灭之后,未能按着妃制下葬,而是按着宫侍的位份葬的,听说当时连裹身的都不是上等的棺木,可想而知,圣上对三皇子的母亲,并未有感情,而是一时之兴罢了。 看样子,三皇子这是不满圣上已久了,否则也不会落到这一步来。只是,夏侯逸想要摇头,一个父皇,一个是皇子,两厢都有血脉相联下,却到头来落到自相残杀,哦不,该用相煎何太急的地步。 只是,三皇子小瞧他那位父皇了,圣上自幼登基,开创了庆崇之治,心思又岂非是三皇子可以把握得到的,圣心难测,难道说三皇子都一并将这一层忘了么?还是说,他已到了怨恨圣上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了么? 「战术上倒是高明。只不过,攻城战又岂是能用车轮战来拖着战力的,哼,到底还是纸上谈兵。你拿着这块令牌走一趟一品军侯府,这禁军中的杀手锏强弩手也应该要露一露身手了。」 强弩?护卫长心下一惊,这些强弩手他也就是无意中听人说起过,说高祖在挑选所有的暗卫之时,将功夫一流的好手都拿来培养成了强弩手,听闻这些人的身上除了配备强弩之外,各类兵器短刀都是用的极好的。 而这些强弩手,传说可以以一敌百,从来只听人说过,也未亲眼见过,而将军竟然让他去寻强弩手来援,就不得不让他相信,这传闻,有时候其实是真的。 护卫长信心十足,得了夏侯逸的令,迈出去的虎步都带着丝丝高仰而起的风声,秦殊眉在一旁看得真真的,这护卫长眼下里哪里还有方才内疚自责的模样,分明就是正准备跟人厮杀的猛兽。 「左前锋,通知前卫营,将南夏的先头部队放进来,本将军这一次要断了他的虎头。」左前锋是谁秦殊眉不知道,但她看到一位身着黑色盔甲的兵士出列应了一声,便是迅速带着身旁的两从离去。 「右前锋,营中点燃狼烟,给最近的徐山兵报信,他会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右前锋也领命而出,剩下来的兵士眼巴巴地瞅着夏侯逸看,生怕自己上不到战场似的。 夏侯逸扫了众人一眼,将漫在喉头的血腥气吞了下去,「将士们,你们都是同我上过战场的好兄弟,朝都百姓的安危,就通通在我们的肩上,所有朝都的百姓,所有朝都的亲人都在我们的身后,即便是死,我们也绝对不能后退一步。」 这一番话是在打气,秦殊眉真切地感觉到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血液有一些沸腾,不愧是夏侯逸,一出现就将不利的情势给扭转了。 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一切夏侯逸仿佛都料想到了,就像是那什么,一品军侯府他都提前想到了,莫非是他就是故意给南夏人露出这一个口子的? 第31章 唔,看夏侯逸的面色,完完全全是有可能的。按夏侯逸的手段,他是绝对干得出来的。这男人,真真是太可恶了,害她白白担心他的伤势,害她白白担心南夏的人不会放过他,这眼下里眼来,分明就是夏侯逸不放过南夏的人还差不多。 幸好她不是夏侯逸的敌人,真当了夏侯逸的敌人,真真是到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处在胜利的时候,竟然死了。 真是不想让南夏的人有丝毫的可趁之机啊,她到今日为止,才算是真正的服了夏侯逸。这男人天生就是一个会下棋的人,每一步都算是极精,一环扣一环,让人根本就没有一丝胜算。 「眉儿,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安全,我把所有的暗卫都调配给你使用,切记,一定要小心。」夏侯逸吩咐完所有的兵士,转过头来看着秦殊眉,说实在话,他昏迷之时,听到秦殊眉的哭声,连心都在疼。 无论如何,秦殊眉不能有一丝的损害,他无法承担,也承担不起她会受伤的风险,所以,他就要尽他最大的努力来保护她,哪怕,用他的性命。 秦殊眉对此坚决地摇头,带着不会后退一步的面色,「不,我不要,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绝对不会皱一番眉头的。」语气之中声声铿锵有力,砸在众位兵士的耳朵里,却是微微一震。 秦姑娘好强大的气魄,果然不愧是将军看中的姑娘,真真是女中豪杰。这换作了其他家的姑娘,指不定远离了危险,生怕殃及到了池鱼。 「听话,战场凶险,稍显不注意,便就会踏进危险之地,此去一行情形莫名,倘若我照顾不及你,受了伤可怎么得了。」夏侯逸的确是有些担忧的,这战场之中,情形瞬息万变,一个顾及不得,便就有可能会被殒灭。 对于秦殊眉来讲,她怕的并不是危险,而是她不能跟夏侯逸待在一起,自打她得知夏侯逸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心才复活了,没有夏侯逸在的日子里,她生不如死。 若非不是因为此次事情,她也看不明白,原来夏侯逸在她的眼里,心里已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以至于让她连夏侯逸的死都承受不起。 「我不怕,我最怕的是不能够待在你的身边。」秦殊眉的语气越发的沉重,她的这一番话对于夏侯逸来说,无益就是一剂良药,他这满身的伤口覆上的百花创伤膏,都没有她的话止疼。 夏侯逸眼色冷然地扫了一大圈还待在院子里当人墩子的兵士,顿时,所有的兵士秉着非礼勿视的心思,鱼贯地退出了院里子,开玩笑,将军那眼神就跟小刀子似的,扫过去之时,恨不得剜掉他们身上的肉,他们哪敢还待在那里不走的。 玉儿抿了唇线微微一笑,也跟着退了出去,小姐向来做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一旦是小姐开口,那必然是有几分的把握的,这般对着夏侯将军说话,看着吧,夏侯将军迟早是要被妥协的,她得回去房里收拾收拾,待会子说走,便就能带着东西就走。 等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夏侯逸这才拿了未有受伤的右手按在了秦殊眉的肩膀上,将掌心地热力全都传给了秦殊眉,「眉儿,听话,外头的敌人到底是丧心病狂,倘若你因此受了损伤,那便就是我夏侯逸最大的痛苦,所以,你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即便外头已火光滔天,明白吗?」 她的确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她并不想自己因此而有所遗憾,对于秦殊眉来说,头一遭她由着夏侯逸去往王宫,就已经让她生不如死了一回,所以,这一次说什么她都不想要坐在房里静静等消息。 再则,夏侯逸的伤势还未有好,她在一旁还能有个照应,这男人打起仗来怕是什么也顾不得,虽然她的本事不大,但至少有她在比没有她在好,她这是在替夏侯逸考虑呢。 「我明白,可是夏侯逸,你知道吗?当我在得知你中箭身亡的消息之时,你知道我有多恐慌么?我不怕我受伤,但是我最怕见不到你。尤其是在你生死不明的时候,我多想,多想陪在你的身边,陪你共患难,所以,夏侯逸,我要陪在你的身边,无论如何都要陪在你的身边。」秦殊眉的眼神一丝也没有想后退一步的势头,她为了要陪在夏侯逸的身边,便是什么也不怕了。 夏侯逸头一遭觉得自己对秦殊眉没辙感觉到有些头疼,他一向知道秦殊眉有些执拗不过,便就是八匹马恐怕都拉不回来,这丫头分明是把他给架了上去,让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第32章 唉,罢了罢了,跟在他的身边,总好过他未有见过的地方,至少,对于有些危险他可以替她提前规避,早知道说不过她,又何必再多有言语,「真真是拿你这丫头没辙,好好的地方不待,非要往危险的地方冲。」 秦殊眉微一翻白眼,这男人还好意思来教训她,她双手叉在自己的腰际上,没好气地开始训起夏侯逸来,「你先别说我,你才是哪里有危险的地方,就往哪里钻,瞧瞧你这身上的伤,真真是让人担心得很。」 得,夏侯逸苦笑不得,秦殊眉的这一番话的确是有道理啊,他自己都一身的伤,还要这般说她,真真是太不应该了。若非不是夏侯逸还有伤在身,他真的要举起双手来投降,高喊着是他错了,他要悔过。 「听我说,无论发生什么,先要保往自己的性命,知道么?」夏侯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般的话一出口,便就证明他同意了。 秦殊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有一大堆的理由等着回夏侯逸呢,他要是再不答应啊,她这话便就会像是倒汤圆似的,全部给倒出来。 「你放心,我多惜命啊,况且,这些南夏人想要取我的性命,也没那么容易呢。」对此,她又想到上回她被南夏人掳了去的场景,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她可是一个有后福的人,才没有那般容易让南夏人给宰了呢。 夏侯逸微微一笑,惨白的面色上带了些红润色,秦殊眉叹一口气,算是夏侯逸的底子好,否则,要换作了旁人,哪里还会醒得这般快的。 「你啊。对了,以后你不要再想着傅展蘅了,他都娶了长公主了,说什么也是有妇之夫,你可别再想了。」夏侯逸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一句话,虽然秦殊眉说是她已放下了傅展蘅,但他夏侯逸可心知这下点的,傅展蘅对于秦殊眉来说,早已远远地超过了其他的人,所以,他必须要在确认一番。 秦殊眉哈的一声笑,夏侯逸看上去那般的淡然,说到底还是有些对傅展蘅的这一件事情没放下嘛。「夏侯逸,你是在吃醋吗?」 这男人,她都已经对他说得很清楚了,她眼下里对傅展蘅早已放下了,虽然有些疼痛,但一切她都已经放下了,她跟傅展蘅之间都有太多的顾忌,这些顾忌横在他们的中间,即使是在一起了,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夏侯逸面色一烫,扭了脸过去,「你这丫头,眼下里倒是来打趣我了,你心里可以想傅展蘅,但是绝对不要告诉我。」 看看,他这人吧,就是这般的,吃醋就吃醋吧,她又不会笑话他。「我要是想起傅公子了,只怕你都会看得出来吧。再说了,傅公子眼下里已是驸马爷,我就算是再有心思,还敢跟他那高贵的公子殿下抢夫不成?」 别说笑了,一个凤阳公主就已经叫她头疼了,更惶论还有一个长公主殿下,她可不想跟她们有所牵扯。 夏侯逸看了一眼秦殊眉,心知她在之前的确是对长公主殿下不满到了极点,也是,明明就是两厢情愿的两个人,却偏偏中间要横插了一个长公主,搁谁心里都是一根刺的,只是,倘若秦殊眉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他手,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觉得他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上一说,至少,他眼下里有伤在身,秦殊眉也不会狠心到不管他,大不了在秦殊眉生气的时候,他装着病发不就好了么? 打定了主意,夏侯逸开口了,「眉儿,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他得想一想,组织组织言语,该要怎么把暴风雨的势头降到最低。 秦殊眉点头,「嗯,你说,我听着呢。」夏侯逸干嘛面色都开始严肃起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呗,还需要问一问么? 夏侯逸抿了唇线,正打算开口,却是外头有兵士来报了,「报,将军,南夏的先头部队已由左前锋阻截。」 先头部头已拦截,好兆头,夏侯逸看了秦殊眉一眼,再又看了看兵士,军情紧急,算了,这一件事情等仗打完了再告诉秦殊眉也不迟,无论如何,朝都的南天门比较重要一些,其实的都搁后再议吧。 「好,通知左前锋,以弓箭手阻拦南夏人撞木车,以防他们撞开了城门。」夏侯逸极快地布置了战术,兵士领命而去,速度极快。 「眉儿,这一件事情后头再说,如今战事紧急,咱们不能再耽搁。」夏侯逸转身对着秦殊眉,将身上的衣衫好好地套在了身上,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还隐隐生疼,如今兵临城下,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第33章 秦殊眉点点头,「你等等我,我同着玉儿收拾一下,马上出发。」说完,秦殊眉拔脚就往房门里走,玉儿却已将包袱背在了背上,整装待发中,秦殊眉挑了眉锋,还是玉儿聪明,走一步想三步,省了她不少的时间。 「好玉儿。咱们走吧。」秦殊眉拍了拍玉儿的手,带着玉儿就往外头走,夏侯逸已将身上的衣衫束好了,除了面色惨淡,手腕被覆在身前之外,看上去还是一位英姿勃发的英勇将军。 「一会子你们一定要紧紧跟在我的身边,不要走丢了。」夏侯逸还是觉得有必要提上一句,多事之秋,防患于未然是绝对有必要的。 「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走的。」秦殊眉打起了包票,她一定会紧紧跟着夏侯逸的,不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让夏侯逸担忧。 若非不是秦殊眉同着夏侯逸出了院外,她还不晓得外头的情形已然是有些严竣了,外头的叫喊声分外的嘈杂,清晨间各处的小摊铺都未有出现,像是知晓外头的情况已然不容乐观了,所以,纷纷躲在了屋里不敢出现。 秦殊眉一直跟在夏侯逸的身侧,巡防营已经临近城门口,都是这般的光景,恐怕那城门外已不然惨烈成何种的模样。 还未有到达城门,护卫长已领着几列的兵士在那里等着夏侯逸了,待看到夏侯逸同她之时,立时拔脚步了上来,「外头的情形如何?」夏侯逸也不废话,当下里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问明情况。 护卫长拱手行礼,将夏侯逸之前交将出来的令牌递到了夏侯逸的面前,方才他去一品军侯府之时,不说请到强弩手来援,就是王军侯府上的兵士那瞧着也个个勇猛得很,怪不得先祖会把这般隐秘的队伍放在军侯府里。 硕大的军侯府城,应有尽有,莫说几十来号人,就是几百号人装进去也绝对不是问题,所以说,这种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军侯府府兵的强弩手,便就不那么引起人注意了。 也难怪,王军侯也是立有赫赫战功的,圣上将这般重要的地方交到王军侯的身上,不说王军侯的能力卓著,就是圣上对他的信任,那都是极大的,对于为臣下的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圣上信任他们,更让他们有拼力。 「回将军的话,左前锋已将南夏的先头部队尽数屠尽,南夏人眼下里瞧着先头部队进了城来,已经开始奋起力量了,此刻南夏人就像疯狗似的,逮着人就不放过,完全是杀红了眼。」护卫长的语气很淡定,尽管他的身上,脸上,手上全部都布满了血迹。 夏侯逸抿了唇线一笑,冷哼了一声,望了前头有嘈杂非凡的城门,却是钻进了守城兵士的城防之中,这些南夏人,当真是心急了呵。 他之所以会将南夏人放进来,无疑就是为了让这些南夏的人觉得有机可趁,以至于不会白白放过这般攻取肃北的机会,圣上将朝都的城防守卫处置权全部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就必得要保朝都的安全。 既然南夏人的元气还能残存到如今,那接下来,他就没有必要再将南夏给放回去了,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进来容易,出去,可就要看他们肃北人是不是要答应了。 秦殊眉在一旁听得是胆战心惊,人家南夏人都杀红了眼,夏侯逸跟护卫长为什么还这样一般淡定的面色,他们难道说就不担心南夏人攻破了城池么?他们不急,但她可急得要命,听上去那场景都觉恐惧,他们倒一副波澜不惊了。 她张了张唇线,终是没有问出口,战场上的事情,她又没有遇到过,况且她就一闺阁小姐,哪懂什么战场布局啊,所以,夏侯逸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她只需静观他们的举动就好了。 「护卫长传令右前锋,待徐山兵的人马于望门坡汇聚之后,再来报我。」夏侯逸大手一挥,吩咐了令下去。 秦殊眉眨了眨眼睛,方才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站在城防外头齐整划一的人,绝对是有极高的功夫在身的,清一色的黑衣装扮,连他们的脸都未有露在外头,只有他们身上的气息,在对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警告。 而且,她还特地多看了几眼,他们一行十人,排了整整五行,每一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两筒极短的箭羽,腰间两端有两柄用了牛皮子包裹的短刀,脚踩黑色深筒破靴,靴子的两端也绑着一圈的小刀子,看样子看是暗器。 最让秦殊眉觉得他们很强大的一点还有,他们每个人的腰后都束了几张各样的弯弓,尤其以他们手上的弩为最,她可是看得仔仔细细的,这些弩上还带着些契合口,她没有想错的话,那些契合口十有就是能让弩的本身就能当着兵器使。 第34章 「其余之人,待徐山兵的人马汇合之后,二分一上去城墙上,务必给我把制高点守住了。剩下的人,两名并一名强弩手从城防的两侧出击,将他们的两翼给我铲产了。」 夏侯逸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战局,众将士一听,立时起身答到。在他们答到之时,夏侯逸因为用力过猛,面色较之前更加的惨白,从他有衣衫上还隐隐可以看到有血迹透了出来,当下里秦殊眉心中一惊,在兵士们齐喊一声将军之时,她就已经冲了上去。 这男人,能不能好好坐着指挥啊,像他那般大掌挥动,神情激昂的动作,伤口也不知道裂成了什么模样。秦殊眉真的,真想敲一敲夏侯逸的脑袋,这男人,能不能听一听话,安份一点啊,真当这伤口不痛吗? 夏侯逸挥了手,将口里的血腥气吞下之后,才开了口,「无碍事,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无需大惊小怪。」 小伤?秦殊眉真的对夏侯逸五体投地了,他都在她面前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就样的伤口还能叫做小伤么?别说笑了,小伤还能让夏侯逸这个功夫好到好奇的人,这般的面色惨白么? 「你要是再这般挥动着,伤口崩裂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秦殊眉凑近得夏侯逸一些,刻意压低了一些声线,只让夏侯逸一个人听到。 她从他的后面可以清晰的看见,衣衫里头有一块已经变成了暗色,不用她去看,她也知道是伤口裂开了,得,她废了一晚上的力气给他治了伤,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她破坏了,真真是不识好人心。 夏侯逸苦笑,他有伤在身的事情,不能太过于明显了,对于南夏人来说,只有他还活着,南夏人就不敢太过于轻举妄动,而对于肃北来说,他夏侯逸要是不能殒命在战场之上,那便就不是真正的肃北好男儿。 「这不是还有你么?」夏侯逸暗下里捏了捏秦殊眉的手,柔软纤细的触感让他的心一阵的荡漾,就连方才被扯到伤口的疼意,都仿佛一并消失了过去,秦殊眉面色一红,扫了一圈子,示意这里还有人在呢。 她这一看,所有的将士眼观鼻,鼻观心,都未有往着他们的这个地方看过来,看样子他们对夏侯逸还是有些忌惮的,不敢这般大赤赤地看下去。 见她面色红润,夏侯逸的思绪才有一丁点转缓,这丫头明明就对外头喊打喊杀的事情怕得要命,却偏偏为了同他在一起,硬是跟了来,唉,他该要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夏侯逸,其实我也是着急的,就那些南夏人杀红了眼的状态来看,情况分明就是不容乐观的,你会有那般的动作,我倒是觉得可以理解的。」淡定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她想,估摸着说的就是夏侯逸这般吧。 她在外头瞅着夏侯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其实心下里也是着急的吧,兵临城下,到底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听得她的这一句话,夏侯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丫头理解什么啊,也好,眼下里还不到收网的时机,他便就同她讲上一讲吧,「你可知何为一鼓作声,再而衰,三而竭么?」 秦殊眉点头称晓得,虽然她是一女儿家,但是因着家里的书册比较丰富,左传她还是有幸涉猎过。 夏侯逸将自己的左手接到了右手的掌心里,将受伤的肩膀稍微托了一托,「以南夏人的性子,必是不会放过这攻取咱们肃北的大好时机,何况,我还把他们的先头部队一并放了进来,让他们看到了些胜利的曙光。其实对于他们南夏人来说,深入肃北的腹地,想要中间开花,围城打援上的确是做得的,但是他们的人数不够,因此,就必得一鼓作气将肃北攻下,否则,等待他们的,无疑就是死路一条。」 秦殊眉眨巴了一翻眼皮,她的思绪开始转动,举一反三的本领她还是有一些的,按着夏侯逸的说法,那么就是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南夏人。「所以说,在他们一鼓作气后,发现并未有攻取下来,接下来的士气便就会跟着减少是么?」 夏侯逸挑了眉锋,他并不指望秦殊眉可以理解,毕竟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又能够一直占在上风呢,所以,在秦殊眉这一番言语下来,他却是对秦殊眉抱了些赞赏,不愧是他看中的姑娘,一点就通透。 但有些深层次的话,他便就不便同她透露了,他这般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南夏人就地诛杀在肃北的地盘上,而不是让他们自己觉着打不下来,生了退却的心思,但这般的话他只能暗下里做了,不会对秦殊眉过多的透露,知道得太多,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第35章 「没错,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夏侯逸对她点了头,示意她说的是大差不差的了,能想到这一层来,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秦殊眉咧了嘴唇,正待要说些什么,护卫长却是踏了进来,「将军,还未有收到徐总兵的消息,南夏的攻城愈加的凶猛了,咱们肃北的兵士已伤亡惨重,这样下去,恐怕要守不住了。」 夏侯逸眼神一冽,方才的和柔已不复存在,他看着护卫长的面色,「你亲自上去,务必要等到徐山兵的人汇合。」 无论如何,一定要等。 几番的车轮战下来,肃北的守城兵士已损失了一大半,但是在面对南夏的强攻,没有一个兵士后退一步,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回头就可以望到的地方,还有几列齐齐整整并站在下头的强弩手。 强弩手是什么角色,他们不是不明白,所以,只要他们还有后盾在,就有了无所畏惧的勇气,以至于可以堪堪挡着南夏的步子。况且,眼下的城墙上,护卫长大人也正在同着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护卫长是什么人,没有人不清楚的。因此有了这两层,他们一定要让将军看到他们的决定。 南夏的车轮战不是没有弊端的,若是以往南夏十万北伐的精兵还在的话,这样的战术还是有作用的,只不过,十王爷在得到手底下的兵士回禀上来的最新战报,心思就更加沉重了一些,车轮战久攻不下肃北的城墙,最后的结果,无疑就是一个败字。 倘若宇长宁还在的话,或许还能有所对策,只不过,宇长宁在同着夏侯逸交战之时,被夏侯逸一刀斩于了马下,至此,南夏以有勇有谋的主将殒灭,便是再找不过第二个宇长宁啊,而今,他要面对向来骁勇善战的夏侯逸,他的把握,至少现在来说,太少。 车轮战佐以添油战术,的确是有个中的好处,所以,在肃北的三皇子对他提起这个兵法之时,他还犹豫了一下,抱着试一番的心态,初次使用的确是有了显著的成效,至少,让他看到了肃北城墙的摇摇欲坠。 只是,在三皇子的口里他还听到了弊端,这般的战术用则便就要一鼓作气,一招将致命点结束,肃北的来援最短的时辰也需要三天,而且,守城的兵士有多少他也亲眼瞧过的,想着,定是万无一失,哪曾想,这区区一座石头砌成的高墙既然可以抵抗住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王爷,咱们的兵士已损失了五层,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来回禀十王爷的是带领兵士参与攻击的右将军,有关于前方的战况他是最清楚的,如今连他都这般说了,恐怕情形真正的是不容乐观。 十王爷虽然未有领兵打过仗,但对于南夏兵士的受护程度,至少不比其他的将军少,再则,如今南夏的这一层兵力,还是他留下来的家底,倘若连这些兵士都要保不住的话,那么,南夏往后的处境只怕只有被肃北吞并的份儿。 三皇子不是善茬,虽然他已同意了事成之后许诺会给南夏相应的荣耀,但是,就眼下里来看,他不得不有所防范,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想要杀的人,可没有那般的好心留着他们的存在,这些肃北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良善的。 「罢了,吩咐下去,让兵士都撤下来吧,连番的轮战,到底还是需要休息一二。」权衡一二之后,十王爷摆了摆手,将撤退的命令达到给了右将军。 右将军一听这些,却是险险地松了一口气,这如果再不撤回来,恐怕他们南夏的人损失得就更多,十王爷同着三皇子联手之事,他原就不看好,三皇子看上去就邪门得很,根本就是在拿他们南夏的人当出头鸟使,没看三皇子手底下的人,除了在那里督战的,可没有实打实的派人过来。 正当右将军领命之时,外头却急急地传来了一声不可,右将军蹩了眉锋,却是看着裹了一身黑衣斗蓬的人踏进了军帐之中,待来人显露了面目,右将军的心就跟着下沉,果然呐,三皇子还得是要亲自来一趟的。不由得,右将军望向了十王爷。 「王爷好生糊涂,倘若眼下里撤兵,那咱们所做下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三皇子在一接到南夏的人伤失过半,也未能占下城墙之时,就暗叫了一声不好,按着这十王爷的性子,必是不会再下令出战了。 他们之前原本就有利益勾结,现如今里若是南夏的人撤兵,那么,待到守城的兵干缓过气来,那么,再想要用车轮战术,恐怕就真真是去送死的了。 第36章 十王爷冷哼了一声,对三皇子不以为意,「三殿下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不是你手底下的,你自然是不关心的,我南夏人在外头拼尽全力,可别到头来是在给别人做嫁衣,却没咱们南夏人什么事儿了。」 当他手底下头的人是一朝一夕就能有这般多人?别说笑了,夏侯逸的一场战役,就下令砍了他南夏人多少的兵士,他当时去瞧的时候,他们南夏的兵士尸体都未有人替他们产收,摆在了地界之上,当真是血流成河呵。 夏侯逸是什么样子的人,相信当时看过的人都心有余悸,更别提还要被拉来肃北同着夏侯逸作对,他们又不是傻子。更何况,夏侯逸的武功有多好,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连他们南夏的第一高手元凛,都受了夏侯逸两掌,倘若不是救得快,只怕连命都要殒在夏侯逸的手里。 虽然眼下里夏侯逸生死不明,但谁知道夏侯逸是不是还活着,不然,那肃北的城墙他们怎么就是攻不下来呢,没有夏侯逸的坐镇,哪能还那般在面对车轮战之时,还没有一个人松懈,要知道,虽然他不懂兵法,却也知道士气为何物。 三皇子的眉间有一些暴戾的气息蔓延,这些个南夏人当真是愚笨至极,他之所以会选择用车轮战,自然是有他的考量,守城的兵士有多少他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再抵抗一阵子,他在皇宫里的人就得手了,到时候纵使再有多少的外援有什么用,成王败寇,那些个援兵还能对已经当了皇上的他动手么? 「王爷,此次事件,在下未偿未有出力。十王爷不要只盯着眼下,得看长远一些,一旦咱们得手,那么,往后的荣华富贵王爷可是享之不尽的。」三皇子即便心底暴怒,但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跟十王爷把其间的利弊掰碎了给他听。 说得轻巧,十王爷心里冷哼了一声,要是这三皇子自己有办法,何必还要给拉着他做盟友,想让他们南夏人去挡刀子,也得看那人值不值得,况且,他可不认为三皇子得了势会饶得了他,起初他多少还能有一些底气,倘如今的兵力是越来越少,三皇子是不会留下他们这样的隐患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的,更况且,他们与三皇子之间的事情,倘若被人抖落了出来,那么,三皇子便就是万劫不复。 怕只怕,十王爷心中一阵的发凉,怕只怕这三皇子所说的添油战术,就是想要把他们一并消耗在这里,越想十王爷越觉得这事情蹊跷,不由得看向三皇子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的冷意,这三皇子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享之不尽,恐怕不尽然吧,三皇子会如何对在下等,恐怕也只有三皇子自己知道吧。」十王爷冷哼了一声,反正他们南夏再不济被夏侯逸一并砍杀了算完,这三皇子恐怕到底的下场,只怕更惨吧。 他倒是不在意,兴许他眼下里撤兵,夏侯逸还未曾会想到要去追击他们,那么,真正该着急的人,就该是三皇子了,正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他一张冷脸往那跟前凑什么凑,再则说,三皇子手底下头的暗卫,恐怕加起来都不一定抵得过夏侯逸的十三护卫吧。 那十三护卫是什么来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连宇长宁提起来,都不免要忌惮三分的角色,那还能差得了? 于是,打定了主意,十王爷便吩咐了身后的右将军一声,「让兵士们撤下来吧,辛苦了大半夜,弟兄们也该休息休息了。」 右将军深深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在三皇子还未有开口之际,立时领了令,拔脚出了军帐,不知道怎么的,他对这三皇子就恐惧得很,那扫过来的眼锋时,还带着些冰渣子,只不过,在比起砍杀人不眨眼的夏侯逸来,他自觉还是惹不起夏侯逸一些。 三皇子的一双手捏得咯吱作响,他眼下里只恨不得将十王爷挫骨扬灰,这老匹夫是想要把他给架上油锅上烤啊,「十王爷,眼下里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手头上的兵力太少,几乎全都用了抵抗王城的禁卫军了,倘若王爷眼下里撤兵,只怕也走不了了吧。」 不得已,三皇子眼下里还不能得罪这一个挡箭牌,只要南夏的人挡在他的前头,往后父皇问起,他也有了推托之词。 「总好过在这里架着,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以为夏侯逸死了。」十王爷心里对三皇子鄙夷得很,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他可不想养一头狼在自己的地盘上,到时候咬穿了脖子,可就不太好了。 三皇子正待在说些什么,却是右将军却而复返,还带来了不少的消息,「王爷,不好了,肃北的援兵到了,而且,城墙上多了一些不知名的人,他们个个邪门得很,手上拿的箭筒,一个劲的对着我们,已经有了一大半的兵士被砍杀了。」 第37章 三皇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这个愚蠢的老匹夫,早叫他听他的,这倒好,援兵来了,他们一个也别想走。 十王爷连忙跨到了右将军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得很清楚,「你说什么?肃北的援军到了?不可能,他们最近的援军也在栖山关,就算是飞,也不能在短短的十几个时辰里到达朝都来援。」 右将军生怕十王爷不信,将从一名将士身上拔下来的铁箭展现到十王爷的面前,若非不是他亲眼所见,是绝对想不到那些拿了筒箭的人身手有多好,他们一上来,形势就掉了个儿,「王爷,属下所说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跟属下前去瞧一瞧便就知道了。」 他方才刚一出去,从他们的后方已经涌上来一群身穿墨色盔甲的兵士,这盔甲的颜色除了肃北会使,其他地方谁还用那般的色彩,几乎全是银白色,所以,他从一眼就可以断定,那肃北的援兵真的到了。 三皇子一看右将军呈上的铁箭,顿时面色一变,三步跨到了右将军的面前,将他手里的铁箭拿了过来,细细一看,箭头锋利,箭身极短,这般的箭倘若不是使箭的人身怀绝技,力量上就必得是要损耗许多。 这攻城战,最需要的便就是体力与耐力,他们使这些箭来射人,只说明了一个目的,那些突然出现在墙头上的人,绝对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哦不,可能还要厉害。 一个念头闪过了三皇子的思绪,他心中微惊,有冷意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他没有兵权,所以对于攻城这一途,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是绝计不想要再坐以待毙了,父皇已经对他动了杀机,有他的存在,无疑是父皇的一大污点。 酒后乱兴,还宠兴的是一名有才华的女官,女官那就相当于是宫女,而且,他的母妃还是臣子家一个送进宫来的陪嫁丫头,不过是有些才华,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这才破格提了女官的位置,这般的身世,对于父皇来说,那就是一段耻辱,只要他存在,就会不断地提醒父皇,当年他连一个陪嫁的丫头都不放过。 所以,对于他的处境,他不是不了解,于是,为了不成为刀俎上的鱼肉,那他就必须成了一柄锋利的钢刀,谁挡他的路,他一律格杀勿论。若非不是看着凤阳的人来报,他还不会那般的急,但他一想到夏侯逸被送出了宫外,他的心就一直沉到了底处。 只要有夏侯逸在,对于南夏人来说,那就是一种威慑力,虽则他听人说过起夏侯逸连俘兵都不放过,听上去这不过是一番言论而已,但他处在皇室之中,见多了暗黑的东西,因此,他所想到的,便就是另一种场景,一个将敌人的性命看作是蝼蚁的人,还指望他会对敌人手下留情么? 「父皇,你果真好狠的心呵。」三皇子徒然一笑,他潜伏了这般多年,自诩已将父皇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不曾想到,父皇宁愿相信一个外臣,也绝计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连这般的后手都留着对付他们。 十王爷看着三皇子倒退了三步,若非不是后头的人扶得快,只怕会就地仰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他不禁想,三皇子为何看到这一柄箭是这般的面色。 「龙靖宇,你这是什么意思?」十王爷的心在下沉,但他又不得不问上三皇子一句,这肃北的援兵来了,他还傻呆呆的站在这里等人来一网打尽么?不,南夏的人不能全部殒灭在此,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右将军,迅速通知下去,火速退兵,咱们不能耗在这里。」 右将军正待领兵,三皇宇眼睛如同喷了火似的,大喊了一声,「不许去。你们以为现在还走得了吗?别说笑了,你们当那新冒出来的人是什么?那是强弩手,是肃北里最精锐的暗卫所组成,这算是夏侯逸,他都要避其三分。」 强弩手是什么,十王爷不是不清楚,但是,若是用最精锐三个字去形容暗卫,就不得不引起他的侧目,若是他没有想错的话,这些强弩手只怕还怕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的狠角色,夏侯逸这样的敌人他们对付起来尚且吃力,再加强弩手……十王爷的心在下沉。 「你们现下里撤下去,两方相抵,你以为你们能走多远么?深入腹地,还想往哪儿跑?」三皇子的声音极冷,他布置了这般久,岂止这南夏人可以轻易说走就走的,十王爷以为他龙靖宇就是吃素的么?将一个外族的引起来,还放在枕边,不防范着点,他可怕这南夏人反咬一口。 十王爷面色大变,顿时手上的青筋狂跳不止,果真,门真说得对极了,这些肃北的人个个阴险狡诈,将他引入肃北的朝都,便就是打的这一层主意吧,好狠的人,好狠的心,可恨的是,他竟然一意孤行,连合作的对手是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冒然出手,真真是好恨。 第38章 「龙靖宇,你有种,你真有种。」十王爷大笑了三声,心头怒极,但想要他妥协,可没那么容易,他的手头还有一张王牌没使呢,眼下里夏侯逸受重伤,元凛带着他出城,问题想来是不大的,他冷哼了一声,心绪渐渐平息了下来。 三皇子眼下里可顾不上一个南夏的王爷,夏侯逸镇守朝都又如何,以为他的宫中就没有人可以使了么?别忘了,一旦他坐上了王位,那可都是鸡犬升天的事情,没有人会放着这样的好事不去参一脚的。 自古以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需要有过人的勇气和极大的胆量,他龙靖宇深信这一点,也靠着这一点说服了宫中的好一些人,况且,他还许诺他们只要成其事,他们的位份将是无以伦比,富贵一生。 「王爷,与其在此同着在下打口水仗,不如眼下里想想对策,只要宫中的事一成,就算是夏侯逸亲自上阵又能如何,成王败寇,成功者如何说,夏侯逸都只能束手就擒,还能如何,是生是死,都是一句话。」三皇子眼下里不急,宫中的布置他自认是万无一失的。 再则说,夏侯逸在王城里受了重伤,这一点他是让人透露给了陛下的,纵使是有强弩手在又能如何,他们从来只听君王的令,倘若他坐了王位,他们还不能听他的么? 「龙靖宇,那你就好好的给我把事情别办砸了,否则,我南夏人天涯海角都要你的命。」十王爷终还是按捺了下来,其实他不得不说龙靖宇说的话是正确的,哦不,该用一针见血的,他们就算现在走,恐怕也是难的,夏侯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疯长的苗头,否则,他南夏的数万俘精兵,为何要被通通坑杀。 与三皇子与十王爷大帐不同的地方,秦殊眉正拿着一双圆溜溜地眼睛盯着夏侯逸看,在他果断地说出一定要等四个字后,秦殊眉简直就是傻眼了,这男人,真真是太酷了,这刀锋都要划在眼前了,他还能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定要等。 不得不说啊,有了对比才知道,在统帅位置上头的夏侯逸,天生有一些让人臣服的气势,就算是他揽着一只手在胸膛前,也无损他身上丝毫的英气,有一些人,真真是生下来就适合当统帅的,。 在没有任何家族背景下,以一人之力可以迅速地坐稳肃北的统帅位,他想,除了夏侯逸过人的指挥才能,还有他一颗坚定的心。 可不就是坚定么?秦殊眉撇了撇嘴,她回回见他都怕得要死,明明她都将那种情绪表达出来了,夏侯逸还是一个劲儿地冲上来,丝毫不改变自己的心意,唔,可能她就是被他这种可以称为厚脸皮的坚定给收买的,一定是这样的。 「报将军,徐总兵的人马已向前推进,南夏有了明显退败之势。」有兵士迅速地进帐回禀最新战报,还是将军料事如神,没有提前攻击,徐总兵的人马一上来,南夏的士兵早就已经慌了,他在城墙上还看到那南夏的领将还往回跑呢。 夏侯逸点头,迅速布置最新命令,「通知徐山兵,不必下死手,南夏人这是想要鱼死网破,咱们不必正面交锋,避开他们的锋芒。」 兵士领命而去,他有些不明白将军这是何意,眼看他们就要胜了,为何还要对南夏人手下留情,奇了怪了,将军这是何意呢? 不止是兵士,连秦殊眉也跟着有些不明白了,夏侯逸是那种会放过敌人的人么?她怎么看夏侯逸怎么都不像,说不定夏侯逸还有后手呢,她怎么会忘了,这个男人啊,就是一头狼,盯着了猎物,就会盯死了。 正当秦殊眉腹诽夏侯逸的时候,夏侯逸像是知道她在看他似的,猛然抬起头来,拿了最温柔的眼光与秦殊眉对视。 呃?秦殊眉的眼光被逮了个正着,她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顿时秦殊眉有些张口结舌,张牙舞爪,「夏侯逸你看着我干什么?虽然在我知道自己很好看,但是这般大咧咧盯着美人儿看,要先打个招呼吧。」 站在桌案前的夏侯逸差点没喷出来,这丫头越发的不矜持了,他知道她好看,但也不要这般说出来啊,外头还有好一些兵士守着呢。 夏侯逸微微咳了一声,对着秦殊眉摇了摇头,「坐不住了?」他是晓得她的性子向来活泼,尤其是外头的声响分外的热闹,她又是一个喜闹的人儿,这样同他坐在屋里头,难免有些乏味。 秦殊眉觉得一点也没有坐不住,相反,她坐在那里看着夏侯逸指挥若定,分外的觉得心安,都说认真做事的男子最英俊,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夏侯逸面若苍兰般坐于正前方,将面前桌间摆上来的宣纸一张接着一纸的翻看,那细致的模样,看着她都不想转开眼睛。 第39章 「没有,我坐在这里,觉得你真好看。」秦殊眉有话说话,反正夏侯逸已经知道她的性子如何,她也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扭扭捏捏的,再说了,她原就是这般的性子,怕啥。 玉儿站在秦殊眉的后头,对自家小姐有些佩服,这外头喊打喊杀的声音越发的大,小姐竟然还能跟夏侯将军面前说,你真好看。果真,小姐那性子,还真只有夏侯将军受得了啊,得,人家谈情说爱,她要是抬头看,那就是自找没趣了,因此,玉儿垂下头,盯着自己粉白的鞋面出了神。 夏侯逸的面色有些红霞在飞,这丫头还对着他抛媚眼了,倘若这不是非常时期,他非把她按在自己腿上,好好的一亲方泽。 「你刚刚才发觉我好看么?」夏侯逸索性放下手里的宣纸,也跟着秦殊眉抛了抛眉锋,他的容色如何,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大抵应该要比傅展蘅好看些吧,瞧秦殊眉眼睛不转动的模样,真真是好笑。 秦殊眉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觉得你认真做事情的模样好看,夏侯逸,哈哈,你这叫往自己脸上贴金子嘛。」她绷了半天的笑意总算是带了出来,她就是知道夏侯逸要顺着她的话落下来,这不,就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夏侯逸神色一窒,压根没有想到秦殊眉会在这里等着她,顿时夏侯逸神色一松,却是哈哈大笑出了声来,在这个时候对他这般说笑的人,怕也只有她了,这丫头,心思可真是难猜得很啊。 正说着话,外头的兵士迈了进来,「禀将军,呃……」兵士看了夏侯逸一眼,将军这,这面色潮红的模样,莫非是他进来得不是时候,可将军同那位好看的姑娘坐着,也没干出什么事情来啊,怎么有种他撞破了人家好事的样子。 夏侯逸咳了一声,面色恢复到冷瑟的状态,他嗯了一声,「何事?」声线已然调到了最低度,眉儿那模样,差点就叫他把持不住,该死,这时候可不能胡思乱想,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兵士在夏侯逸和秦殊眉身上来回扫了一眼,立时禀明了来意,「回将军,王城有烟花之影腾空。」 夏侯逸一瞬时站了起来,眼睛里有火焰在慢慢燃烧,秦殊眉眨巴了一番眼皮,夏侯逸那眼色,分明就是看到猎物上勾的猎人眼色嘛,这小火苗直接往上冒的神色,看来,有些事情已经达到夏侯逸的意料之中了。 「很好,看来他们以为已经快要成功了,你告诉护卫长,让强弩手停止攻击,留一道口子给南夏人,他们辛苦了半天,看到了曙光也得是要拼命一把,咱们没必要硬冲去,绕开他们,这一回,本将军要将南夏人尽数伏诛。」 夏侯逸说完最后一句,大掌猛然撑在桌案上,神色急切,动作凛冽,看上去让人热血沸腾,好不痛快。 秦殊眉就这样看着那兵士领了将令迅速出去,也不多问,看来,在他们的心里,夏侯逸这一个统帅,还是让他们信服的统帅,他们甚至都不需要问为何如此做,便就无条件的信任夏侯逸。 其实秦殊眉不知道,在夏侯逸指挥的这几场战役中,每一场战役在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时,所得到的回报远远大于正面强攻的,而且,损失的人数都通常是最低的,人海战术在夏侯逸看来,损失太大,不是他的作风。 夏侯逸抿了唇线,他可是派人了解过,三皇子这一回是借了南夏的十王爷之手,才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这三皇子倒是有一点意思,竟然能够让这位十王爷千里迢迢地带着南夏人,到朝都来。 南夏的十王爷,长空宏毅,咱们这一回又见面了。上一回他派人掳走秦殊眉的事情,他夏侯逸还记着这一笔账呢,可不要早死了,那样,游戏便就不好玩了。 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把秦殊眉掳走的人,就要做好他雷廷之怒的准备,若是没有前头那一遭事,他还不准备这么快就要了十王爷的命,既然他送上门来,那就别想走了。 「夏侯逸,不是我想要窥探军机,可是我真的想要知道,咱们不是把南夏人抵挡在城门边这般久了么,为何不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伏诛呢?而且,南夏人傻么,之前都进来了,还攻打城门口干啥?」她真的有些不明白,南夏人既然之前就已经易容进了朝都里,这般大费周章把朝都的城墙再来守着攻打,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再则,夏侯逸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么?明明可以一口吞并南夏人,可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放进来呢,真真是,这里头的东西也太曲折了。 第40章 夏侯逸抿了唇线,他当然知道秦殊眉不明白,这是一场局,只要将全局的样貌展现到秦殊眉面前的时候,她才会将一切都想明白,他挑了不紧急的话回了秦殊眉,「他们若是真的想要攻打城门,便就不是拿这一点人去拼了,你可知道何谓声东击西?」 这个讯汇她知道,说是声响原本发生是东边,但真正的曲折却在西么?那这般说起来,南夏人不是真正的想要攻打城墙,而是在拖延时间,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声响最强的地方,以至于达到自己的目的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本意并不在此,可是,那他们的本意又是什么,竟然会用那些兵士的性命来完成?」秦殊眉的头有些疼了,她在闺阁里的确是读过不少的书,兵法也读得不少,但是要将兵法与实际联系起来,她觉得这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明明就是一场攻城战么,为何她怎么觉得这里头曲折一弯勾着一弯,让她的思绪几乎成了一团浆糊,果真,女子家还是极少可以读得懂兵法的。 夏侯逸笑了,倘若把事情都挑明了,那便也没什么意思玩了,他原本打定的主意就是要吞并南夏所有的有生力量,让他们再也无法爬得起来,所以这位南夏皇室的最后一位成员,就必得要把命留在这里,否则,也就枉费了他为了这位十王爷下的连环计了。 「佛曰,不可说。」夏侯逸故作神秘状,并不打算把事情挑明,况且,这里头的暗黑手段,秦殊眉知道了,对她来说不是好事,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有关皇室的脸面,他就算是护国大将军,也不得不你头一番。 秦殊眉咧了唇线,「夏侯逸,你这副面色,就跟兰香坊的说书先生刘老头儿极像,回回精彩的时候,他都会捻着胡须来上一句,欲听故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明明就说了一半,还吊着人家胃口,当真是可气了些。」 明明就勾直了她的好奇,却偏偏要在最重要的当口里停下,她这心就跟猫抓了似的,左右不顺心。 夏侯逸笑了,对着秦殊眉露了两排好看的样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出上回你被人掳走的气,只是,我需要你静下心来,看着事情是如何发展的,而这其间,你知道得越少,更就越安全,你明白吗?」 他就是不想要让秦殊眉受一点的损害,三皇子就算是再有过错,他也是圣上的亲生儿子,所以,圣上并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这一年事情,毕竟三皇子的母亲,是圣上真正最为喜爱的女子。 想到此处,夏侯逸不由得叹息一声,三皇子的母亲,赫连兰才学出众,面色又秀美非凡,圣上在第一眼瞧到的时候,便就已经喜欢了,可是,内宫深不可测,圣上知道,一旦是他对哪一些女子动情,那位女子的下场,便就只有一死了。 女人家的斗争,即使是当今的圣上,都有顾忌不到的地方,所以,给一位女子最好的保护,那便就是不理她,不看她,甚至还对她勃薄情寡义。三皇子呵,在母亲未有妃位,还能平安长大,真的以为是自己才智过人么? 没有圣上的暗中保护,三皇子怕是在九岁那年的高烧里,便就已经去见了他的母亲吧,哪里还能有今日呢? 只是,三皇子,不明白呵,以至于才会走上这一步来啊。 圣上将强弩手将给夏侯逸的时候,也是有些心疼了吧,原来最喜欢的一个儿子,竟然会联合了外族攻取朝都,圣上该是有多失望呵。 所以,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够能秦殊眉说出口来呢? 秦殊眉瞧着夏侯逸的面色,发觉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分外的严肃,即便她再不懂情形如何,如今也知道要不想再多问了,看来,这里头还有许多她不便知道的事情了,没瞧着夏侯逸的面色都变了么。 再则说,上回她同着护卫长逮着的那些刺客,不就是三皇子府上的么,虽然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说那些刺客是三皇子府上的,但既然他们敢佩着那令牌,便也证明三皇子也没那么无辜,就算是陷害,没见着那些人去陷害别的皇子,偏偏就是这个三皇子。 所以说,夏侯逸这般说起来,她心下里也隐隐有些明白,三皇子到底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寻常百姓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皇族,圣上的亲生儿子联合了外族的人前来谋逆,传出去,圣上的颜面何在。 所以,若是圣上的颜面丢了,只怕接下来就是圣上的皇帝之怒,她细想一下便知,皇帝之怒不外乎一个结局,那便就是要取人的性命了,那么,这里头的事情,诚如夏侯逸所说,她少知道便就越好。 第41章 「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这事儿。」秦殊眉到底是努了努唇线,她不在意才怪了,只是碍着小命重要,便是不提起罢了,但这话她才不会对夏侯逸说呢,她秦殊眉也是一有骨气的,绝对不是怕。 夏侯逸看着秦殊眉挺直了腰板,表面上一点也没有局促的神色有些发笑,怕就怕吧,他又不会笑话她,瞧她的小腿骨抖动的样子,叫他真不知说她些什么好,再说了,寻常百姓碰着这等子事情,怕也是正常的。 「不过,我真是有些好奇,南夏人以为联手了之后,真以为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么?」秦殊眉实在是好奇得很,但她又不能直接问夏侯逸,只得从旁敲击问上一问了。 夏侯逸抿唇一笑,这丫头倒是懂得举一反三,不从直接的地方入手,只从旁问上一问,罢了,她所想知道的,与三皇子关系不大,告诉她边角的,也是不妨事,于是,夏侯逸绕过了桌案,迈步到了秦殊眉的身旁的木椅间坐下。 「南夏人并不傻,他们会进朝都,完全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太有诱惑力,十王爷手上的兵卒不过区区几百人,倘若他一步一步的靠蚕食肃北来达到目的,战线拉得太长,后需力量跟不上来,所以,一劳永逸的法子,便就只有眼前这一途。」夏侯逸的声音清清朗朗的,将南夏人的想法一针见血的挑了出来。 对于南夏,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了,他出战南夏的次数高达四次,而每一次他都在察看他们的有生力量,而当夏侯逸发现他们北伐的十万精兵蚊丝未动之时,第三次的南征,他才未有下杀心,只将南夏逼迫到再无可退后的地步,而他当时给他们造成的假象无疑就是,若再不调动这隐藏的力量,南夏的整个国都便就要全毁了。 因此,归根结底,第四次他才会一举踏平南夏的都城,将他们的精兵通通斩杀,再则,他要着俘兵来又有何用,等着他收编进自己的部营么? 他夏侯逸从来不干这般没作用的买卖,等着以后他们被人唱上几曲南夏之曲,让他自己四面楚歌么?所以,那几万南夏人,不能留。 那么,这位十王爷要跟人家合作,就不得不拿出点诚意来,再则说,他若是不来朝都,怎么能够办成他想要的目的呢。 秦殊眉的眼睛跟着夏侯逸的话来进行了转动,就是一场攻城之战,竟然里头还有这般多的曲折,看来,夏侯逸是已经将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所以,才会放南夏人进来一趟,让他们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然是一只狐狸,秦殊眉想要抚额,南夏人会败在夏侯逸的手上,看来也不亏,一个把他们的弱点牢牢掌握的男子,他们还想要就此摆脱追踪么?别说笑了。 「这些南夏人遇到了你,我想,他们的结局已经定好了,啧啧,亏我还以为他们很厉害呢。」秦殊眉总算是弄明白了,南夏人也是打着个幌子来的,分明就是想直接中心开花,其他地方还不得只有归附的份了么?好一招釜底抽薪的招术。 可惜啊可惜,秦殊眉不由得咂舌,这招术用得是好,可是用错了地方,他们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将南夏人打得一败涂地,再无还手之力的,就这样了还削尖了脑袋冲进来。当真是秀逗了嘛。 「你呀,还是别小看这些南夏人,倘若他们自己安心发展,又何愁比不过肃北呢,贪心不足蛇吞象,高者位的一举,就注定了他们的去路,成王败窛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夏侯逸从来不会小看自己的对手,一旦是心思不足,迟早是会被人给吞并。 秦殊眉点点头,这一点上,夏侯逸看得比她明白。于此,她便就想起傅丞相来,千方百计阻止她与傅展蘅的婚事,不就是因为高位者的权势么?所以说,有些时候权势这个东西,真真是具有诱惑力的啊。 「唔,所以说,你把他们放进来,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全部困在这里,全部出不去么?」秦殊眉总算是明白夏侯逸的所为了,有些地方,进来容易,出去,可就是难了。 夏侯逸没有说下去,有些话点到即止,况且,他给右先锋下的将令,仅仅是让南夏为首的几个人进来罢了。他们想要带多余的人进来,可就得要问一问他手里的钢刀是不是要同意了,以为来了,就能走得了吗? 「我已经吩咐了给他们的留的口子,待会你同着护卫长一起,留在这里较为安全一些,皇城之地,非品阶在身者不被允许进去,我便不好带着你进去,你自己同着玉儿一定要当心,知道么?」夏侯逸拿了秦殊眉的手在掌心里,给予她足够的力量。 第42章 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他务必,也必须要将她留在这里,皇城眼下里并不安生,看样子,今晚的天色,恐怕要泛起些星星血色了。 秦殊眉点头称好,她自然是知道王城不是那般好进的,你瞧,这便就是权势的不近人情之处,不进就不进,她还真不想进去那地方呢,一个凤陵公主,一个凤阳公主,她是真的不想要看到任何一个了。 「好的,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送我的短刀我也一直带在身上的。」秦殊眉知道,不是她想不想去王城的问题,而是她不能给夏侯逸扯后腿,来这里只是想要陪着夏侯逸,不想要看他受伤,但是,王城,就算是她固执已见,恐怕也没有办法进去了。 夏侯逸紧了紧秦殊眉的手,他受伤之时,其实好想,好想见到她这一张笑得分外灿烂的脸,如今他不得再一次动身去往王城,所以,就让他多记住一会她的这张脸吧,真真是,连半刻都不想要同她分开呢。 「报将军,右将军按您的吩咐已将南夏的统领者放了进来,其余兵士由徐总兵大人压着,无法动弹。」有兵士急步跨进了厅内,夏侯逸的眼光一闪,有光亮在里头绽开,鱼儿上钩了。 「报将军,强弩手已撤下,换了徐总兵的人马,请将军示下。」第二个来回禀的人是护卫长,此刻他的一身尽是鲜血,面容上也带上了一些的疲惫,同着南夏人对战十几个时辰,叵是眼前有一张床榻,他真的好想要倒上去睡上一天一夜。 夏侯逸冷笑了两声,这些南夏人倒是积极得很,「你让守城的将士们下去休息去吧,让徐山兵的人马换防,强弩手本将军自有打算,你且好好护着秦姑娘的安危,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护卫长看了秦殊眉一眼,瞧着秦姑娘正对着他眨眼,将军这是,要将秦姑娘留在这里了?也是,王城多危险,将军怎么会让秦殊眉受一点的损害呢,可是他要是走了,将军又当如何,将军的身上可是有伤呢。 像是知道护卫长要开口,夏侯逸扫了他一眼,「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得,他还没有说出口呢,将军就已经是知道要说什么了。 护卫长的思绪转了一圈,便是明白了自家将军的打算,将军没有告知他强弩手做何安排,不正正是将军要带着强弩手去替圣上清理门户么,这般私密的事情,他还是不要插嘴得很,将军自是有打算的。 只是,护卫长抬眼小心地瞄了一眼将军的面色,将军这一趟去往王城,凤阳公主那里,恐怕就要免不了打照面了,将军怕是不晓得,秦姑娘同着凤阳公主已经不对付了吧,这要是两位女儿身因着将军对上,啧啧,这真真要命。 一个皇家公主,一个秦家大小姐,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他真的怕这两位姑奶奶见面就要掐架啊,将军大人,您可是要好好保重啊。 秦殊眉眼睛眨眨地看着夏侯逸带着几列的黑衣卫士远远离去,那般的夏侯逸,如果忽略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之外,看上去分外的俊朗非凡,步如流星。 也不知道这一次进去王城,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若非不是王城进去之后,牵连甚多,她还真的会陪着夏侯逸去上一遭,但是她明白,眼下里不是她逞能的时候。 「秦姑娘安心,将军这一次带的人,除了护卫,那强弩手的功夫与将军不相上下,秦姑娘便是不必担心将军的安危。」护卫长看了秦殊眉一眼,这般眼巴巴瞅着将军远去的目光,当真瞧上去有一些让人于心不忍。 强弩手的功夫她不知道,但她看得出来夏侯逸迈出的步子分外的沉重,她就是不担心也不可能,「护卫长大人,您说夏侯逸这一遭出去,真的没有问题么?毕竟那一件事情牵连太广,他又非皇族,若是圣上怪罪下来,夏侯逸怕是承担不起。」 夏侯逸对于她,向来把危险留给自己,将她保护得非常好,可是,他自己都说了,这一次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不得不担心夏侯逸会不会因此受到圣上的责难。 护卫长坚决而又肯定地摇头,将军怎么可能会被圣上怪罪,若是真要怪罪,也不会把那暗里的力量调给将军支配,就冲着这一次,圣上对于将军的信任,倒是要比其他的人多得多,圣心的确难测,但将军两次为国家受重伤,又无外族在背,圣上就算是再有疑心,想来也是相信将军占多数一些。 只不过,朝堂间的事情,姑娘家知道得越少越好,将军都未曾对秦姑娘说上一句半句的,他作为属下,还是不要多嘴得好。 第43章 「不会的,圣上信任将军,否则也不会将强弩手交给将军了,秦姑娘你大可以放心。」护卫长守在了一边,将军交待了要顾着秦姑娘的安全,他可不敢怠慢,待会子将军怪罪下来,他可不想要再受些责罚啊。 秦殊眉叹息了一声,终是点了头,「但愿一切平安吧。」她就是担心也是无济于事,还是祈祷老天保佑,夏侯逸不要有事才好。 护卫长看着秦殊眉低着头,以为她是没有放心,便多提了一句,「就是有事也无碍,凤阳公主对将军……」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一旁被留下来的如风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如风头顶上有几根黑线在冒,护卫长最近这是怎的了,被媳妇管得太严么?怎么在姑娘家的面前连话头都说不明白了,在秦姑娘面前,凤阳公主四个字连提都不要提。 虽然如风把护卫长的话头打断了,但是秦殊眉是何等聪明的女子,瞧着他俩这般两眼相对的眼神,心下里的疑云慢慢地爬了上来,护卫长不提,她还倒忘了,夏侯逸这一次受重伤,还是凤阳公主给救回来的。 凤阳公主是堂堂的公主身份,而夏侯逸是外臣,是不被允许进入内宫里,那么,凤阳公主为何会去救下夏侯逸呢,说到底处了,他们俩交集都可能少之又少,她同夏侯逸还是在茶楼里她一杯盏飞出去,才有幸认识的。 那么,这两人,怕是有些猫腻在里头了。 「凤阳公主对夏侯逸怎么了?」秦殊眉盯着护卫长,护卫长不是那般言语轻狂之人,他所说的话之一,十之有九便是这位凤阳公主对夏侯逸有其他心思了,否则,护卫长干嘛要提起那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 这个,护卫长真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都说了不要再去瞎说话,这倒好,连凤阳公主都给扯进来了,待会子要是让将军知道凤阳公主对将军有情的事情,是他告诉给秦姑娘的,那么,他的天呐,将军只怕是不会放过他的。 「没,什么都没有,凤阳公主那般高高在上,怎么可能跟将军有什么嘛,哈哈,秦姑娘不可乱想,将军可是只对您一人关爱呢。」护卫长打着哈哈,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有今天,有这个节骨眼上把话给说漏了。 秦殊眉更加狐疑,这皇室中的公主,凤陵公主配给了傅展蘅,这已经是板上钉钉,她更改不了,再加上一个傅丞相,这婚事不成,她已认了,但夏侯逸,难不成这位凤阳公主还来跟她抢不成。 「真的没什么?」秦殊眉凑近了护卫长一些,大有威逼的嫌疑,她的眼眸也跟着眯有一些,护卫长那神情,绝对没有说实话,看来,这位凤阳公主倒还真的有那般的心思了啊。秦殊眉心里冷笑连连,这公主殿下们,都习惯性跟她抢男人了么? 护卫长叫苦连连,他为何会对着秦姑娘那一张无害的脸说上那一番话嘛,凤阳公主原本就跟秦姑娘不对付,这下子,将军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好想大喊一声,将军大人,小的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秦殊眉看着护卫长一张苦瓜脸,心里也有些数了,下回见到这位凤阳公主,她要把放进对手的位置上去了,她已经丢了一个傅展蘅,对于夏侯逸,她可没那么大方,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拱手让给他人。 就算是公主又如何,身份高贵又如何,想要跟她秦殊眉抢上一二,还得看这位公主殿下有没有本事。 且说带了兵士前往王城的夏侯逸,心里也有一些叹息的,三皇子如今的下场,恐怕已然可以料想得到了,只是,按着他对圣上的了解,其他的皇子他可以下得了手,但对于三皇子,只怕是有心而下不去手,毕竟赫连兰在圣上心下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所以,连带着对三皇子,那心境,也是放不下去了吧。 不过,那又有如何,三皇子是皇室中人,自有圣上裁定,而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位十王爷,前番派人掳了秦殊眉走,如今又落了他的掌心里,以为还能走得了吗? 三皇子龙靖宇在瞧到王城里绽放开的烟花之后,原本清冷阴沉的面目上头,泛起了一层的喜色,连带着他迈进朝阳殿的脚程更快了一些,朝阳殿外头留的几乎全都是他的心腹,父皇就算是再将禁军控在手里,也难敌他从内部里头将其瓦解,更何况,如今夏侯逸重伤,禁军,形成摆设。 「逆子。」在三皇子踏了朝阳殿的大门之时,一道明黄色的折子迎着三皇子的面袭了过来,三皇子纹丝未动,只有一旁的护卫拿了刀锋,将那折子就势打落在地。 第44章 「父皇,这个时候动怒,恐怕于您的身子有百害而无一益的吧。」三皇子扫了一眼那被劈成了两半的折子,冷哼了一声,逆子?他从来未曾抚养过他,从来未曾把他当成儿子来看,他又如何可以成为逆子两个字。 圣上坐在朝阳殿的正坐上,周围全部是三皇子手下的人马,将圣上围在了中央,让圣上只左右动弹不得,他登基三十二年,就算是刀锋挥在眼前,他都不曾眨过眼,而如今,赫连兰的儿子,竟然将他给软禁,想到此处,圣上的心一连刀绞似的痛。 三皇子与赫连兰的眉宇尤其的相似,圣上见着三皇子,仿佛看到当里的赫连兰,她是那般的美丽,那般的纯澈,叫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挪不开眼,瞧着殿前的三皇子,圣上只觉得天昏地暗。 「你这个逆子,竟然勾结外族,想要谋逆造反,谁给你那般大的胆子。」圣上怒视三皇子身后一干南夏族人,他身后的那些人,几乎全是肃北上下的仇敌,肃北同着南夏,向来只有红血之仇,万般不可能会成了联盟国。 三皇子的眼眸在后头扫了一圈,却是冷笑了一声,「父皇,此言差矣,他们并非是外族人,他们可是儿子的帮手,只要儿子坐稳了位置,他们,还会被称为是外族么?逆子?笑话,父皇你可曾把我当作过是你的亲生儿子?可曾抚养过我一天?我的母亲往生,你可来瞧过她一眼?没有,通通都没有。」 高吭激烈的声线在朝阳殿的大殿里来回晃荡,砸在了圣上的心里,形成了一根巨大的刺,梗得他的心口生疼的刺。 「宇儿,你是朕的亲生儿子,是肃北的三皇子,无论朕有无过错,都由不得你来评判,而你,置国仇家恨于不顾,勾结南夏小人,妄图谋朝篡位,你的母亲就算在世,也绝计不会原谅你。」圣上的口气带着帝皇的权威,他已经给了龙靖宇最大的宽容,只要他及时收手,他便不必将强弩手交于夏侯逸,只是可惜,这样的机会,龙靖宇放弃了一次又一次。 三皇子还未有作声,却是一旁的十王爷,在南夏第一高手元凛的护着中,放心大胆的对着圣上开了口,「倒是不晓得肃北的皇帝本末倒置的功夫一等一的好,小王今日倒是见识了,权势之位,能者居之,三皇子,你,还在等什么呢?」 「母亲?是啊,我的母亲,父皇,若不是你,若非不是你,我的母亲最终的结局又岂会是走到往生的那一步去,都说帝王无情,你说,我的母亲是不是不会原谅儿臣,父皇?」三皇子面色上一片的冷色瑟然,一番话砸到大殿之下,回声分外的嘹亮。 静等在暗处的夏侯逸,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却是微微地闭了眼眸,帝王无情,皇家无爱,即便是亲生骨肉里,牵扯了至高无上的皇权,谁的手上又是干净的呢。 虽则圣上对他夏侯逸极为的信任,但他心下里却是明白得很,只因他的身后并无家族傍身,他作为一个纯臣,倘若对圣上没有太大的作用,恐怕下场连圣上身旁的那位太监总管都不如。 不是他夏侯逸妄自菲薄,实在是圣心难测,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容易招来圣上的猜忌,他坐在这护国大将军的位置上,目的仅仅是为了护国之力,佑百姓之安,而不是贪恋那区区荣华,因此,圣上对他才是信任占有多数。 他可是记得当年他还是都尉之时,圣上是如何处置当年的护国大将军裴文毅的,一场败仗,就叫护国大将军的人头落了地,裴文毅的指挥才能,恐怕连他夏侯逸都要逊色一些,只不过,裴文毅的身后,站着的是世族大家裴家,圣上是不会看着世族大家之中,还有人占了太重的兵权,所以,裴文毅必须死。 当年他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只微微冷笑了一声,圣上的权威不容许有任何人挑衅,即使,那个人是圣上的亲生儿子。 「你这个逆子。」夏侯逸的思绪被殿内一声雷霆之怒扯了回来,接着他就听到茶盏砸在了地上的声线,可惜了这枚方才从西地进贡上来万年温玉茶杯了,夏侯逸手心一抬,身后的强弩手便是一马当先,将朝阳殿的大门由外向里推开,守在门边的南夏人被通通砍杀在地。 夏侯逸看了一眼殿边两旁的尸体,神色默然地跨了进去,对着当今的圣上下跪行礼,就连他身上的伤,都被他给隐了下去。「微臣夏侯逸叩见皇上,城外流寇已尽数伏诛,特来回禀皇上。」 三皇子看着夏侯逸一脸冰冷地跪在殿下,大吃了一惊,他虽然猜到夏侯逸可能没那么容易被猎杀,但也身受重伤,他手底下头的人来报还说是凤阳公主将夏侯逸亲自送了出去,这就说明,夏侯逸身上的伤,可谓是很重了,却没有想到,夏侯逸竟然可以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第45章 突然,三皇子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是被他给忽略了,他一直将夏侯逸当成了最主要的目标,却未曾发现其他的端倪之处,夏侯逸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得很,只不过,他竟然没有想到,夏侯逸会以自身作饵,来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人,连自己都可以拿来利用,他不免觉得心头微凉,他布置了这般许久,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功亏一篑,只是,怎么可能,王城里的耳目几乎被他所领,而且禁军也被调派到了他处,夏侯逸怎么会,怎么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头将他的人通通处置。 圣上摆了手,夏侯逸从怀里将一枚纯金镶青玉令牌举在了手里头,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圣上的面前,三皇子瞧了一眼那令牌,顿时明了自己为何会败了。 他不禁看向了自己的父皇,当朝的天子,帝王无心,果然是说得不错的,他身为他的亲生儿子,竟然还不如一个外臣,父皇为了杀他,竟然不惜动用了强弩手。 强弩手是何作用,他不是不知道的,他原以为父皇拿了强弩手只是为了对付南夏之兵,朝都的安防,动用强弩手,可谓说得过去,却是没有想到,父皇动用暗里的力量,怕只怕,全都是用来对付他的啊。 想到此处,三皇子倒退三步,猛地笑出了声来,「母亲啊,母亲,你可曾看到了,你从来不曾怨怪过一分一毫的男子,竟然绝情到了如此的地步。」三皇子笑着笑着,就有眼泪从眼眶里头划落了下来,母亲真是个傻女人呵,还会对父皇动了真心。 夏侯逸看了圣上一眼,知道圣上想必是有话要对三皇子说的,他的目光回落到一旁的十王爷的身上,他身侧的元凛打从夏侯逸从踏进殿门之日起,眼色就没有转移过其他地方,夏侯逸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夏侯逸这一次,便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既然南夏的十王爷敢来,想必胆子也是大到上天了吧。」圣上挥了手,有强弩手绞了三皇子的手站立到了一旁,皇家内部的事宜,稍后有的是时候来议,只不过嘛,这南夏的人竟敢公然来他肃北的朝都攻取城池,就要做好殒命的觉悟。 十王爷冷笑了一声,没有跪,也没有后退一步,成王败寇,落到这一步来,没什么可怨怪的,他带了南夏人过来,就没有想过会把命留下来,「那又如何,比起肃北的皇帝陛下您来说,可谓是差得太远了。」 夏侯逸的护卫虎视耽耽地盯着元凛,这十王爷半点功夫不会,他们才没功夫去专门盯着他,这位元凛少侠,功夫不错,他们上回以五抵一才勉强同他打成平手,眼下进而将军身受重伤,虽然面上瞧过去无恙,但是他们可知道将军这一次可谓是九死一生。 若非不是凤阳公主秘密地请了太医院的院判私下里过来瞧,将军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虽然伤口不及心肺,但失血过多,照样可以要了将军的命,后来多亏秦姑娘的照料,将军的伤才有所好转,现今将军伤势未开,就出门迎敌,只怕是如今都是在硬撑了吧。 在秦姑娘的面前,将军没有把痛苦的表情落在了明面,是不想叫秦姑娘担心,但从秦姑娘的视线里离开,将军就差点栽倒在地,若不是他们扶得快,恐怕将军整个人就摔在了地头上了。 因此,他们就得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元凛,虽然强弩手的功夫高,但那也要圣上开口他们才敢动手,否则,若是将军吩咐,那就是别的居心,他们不敢,也不能那般做。 「敢来我肃北,怕是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深了,十王爷同着朕的亲生儿子来谋取朕的皇位,朕可不敢在自己的睡榻之处还隐藏有钢刀。来人呐,将十王爷给朕拖下去,五马分尸。」五马分尸?夏侯逸的眉头松动,看来圣上已对十王爷怒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下这般的将令了。 也是,三皇子那可是圣上最喜欢的女子所生的孩子,就算再有过错,圣上也会将他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倒这位南夏的十王爷的身上,他会被这般处置,完全是在情理之中了。 十王爷冷笑了一声,元凛已抬剑出鞘,冷冰冰的刀锋泛开了杀伐的气焰,夏侯逸抿了唇锋,扯了一声的笑,「十王爷当真以为您的暗卫还能够出来护着你么?别忘了,这可是在肃北的地头上,您想要不动声色地带着暗卫进来,可得是要问上一问我这手底下头的护卫们会不会同意了。」 元凛对夏侯逸笑道,「夏侯将军不必拿这般的事情来恐吓在下,就算是元凛一人,也必不会叫王爷受一点的损伤。」 第46章 倒是有些好气魄,同他交手这般多次,虽然手段不过光明,但他这般护卫的心思,倒是令人敬服几分,只不过,他错就错在,不该掳了秦殊眉,敢动她,就要做好他雷霆之怒的后果,动了她,那就把命留下来吧。 「好大的口气。」圣上一声冷哼,将元凛的思绪带回,他的心猛然一震,他怎么会忘了,怎么能忘了,他现在所面对的人,并不是夏侯逸和他的护卫,还有这位肃北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就冲他手底下的强弩手,恐怕功夫都在他之上吧。 圣上一挥手,分列在两行的强弩手,其中两人应声出列,也不多有废话,朝着元凛就攻了过去,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十王爷,而是光明正在的对着元凛,元凛心中一惊,仗剑而立,将两名强弩手扫过来的刀锋接在了手里。 这一接不要紧,一接,他的虎口被震得酸麻的疼,他的面色大变,这来的两人,武艺之高,他竟然连他的一刀都受不住。 夏侯逸扭转了脸,强弩手的功夫,连他都得是要侧目三分,更何况是他的手下败将元凛呢,再则说,他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元凛,他布了这一番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要这位十王爷的命,当然,将皇子的处置交到陛下的手中,也是他算计好了的。 不然,他们真以为王城是那么容易就被控制的么?他手底下的禁军,又岂是单单一位皇子假传了圣旨而可以调动得了的,三皇子到底是年轻了,怎么能够同着圣上相提并论呢。 夏侯逸真的,对这位凤阳公主是敬谢不敏,没错,公主殿下是救了他的性命,他也无以为报,只不过,在他看来,除非了他的命还公主的恩情,别的,他还真的拿不出来,就说他的感情,他也只愿意给秦殊眉一人。 十王爷将命交待在这里是情理之中,而元凛,恐怕也对秦殊眉动了其他的心思吧,否则,在那一次掳了秦殊眉之时,偏偏就是有他在,眉儿才能安然无恙,就连那黑衣女子同着秦殊眉言说之余,也是他解了围,所以,对待元凛,他也就给他留了全尸,让他的下场不至于太过于惨烈。 至于十王爷,夏侯逸心头冷笑连连,动了他的人,还妄图占取肃北的朝都,未免也太痴心妄想了,欲壑难填,那十王爷栽在他的这一手局里,完全是咎由自取。 「将军请留步。」凤阳公主美眸翻转,瞧着夏侯逸对她点头示意之后,错身欲离开,不由得叫住了夏侯逸。 夏侯逸要比她的大姐夫,那位被称为是天朝四公子之一的傅展蘅都还要俊美三分,况且,傅展蘅在娶了她的长姐之后,对她的长姐根本就是冷冰冰的,仿佛长姐被娶回去,仅仅是拿来供起来的公主殿下。 她之前虽然瞧着傅展蘅好看,但是,长姐在嫁给心心念念的傅展蘅之后,却发现原来傅展蘅根本就不是原本的那样,什么翩翩美公子,全是屁话,冷冰冰的,淡得跟云山雾里似的,叫人拿不住心性。 她看着长姐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面也是难受得很,所以,这些读书人就是有一股子的酸腐味,长姐不就是公主的身份比他高么,这让傅展蘅的心里不好受吧,他原本就有功名,怕是想要借着自己家族的力量往上爬,这般娶了她的长姐,便是会被人戳着说借了长公主的身份吧。 想到此处,凤阳公主不由得觉得这傅展蘅是读书读傻了,长姐嫁过去,那便就已是为人妇的,哪里还会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一再的提起她长公主的身份,长姐是极为心思的一个女子,又对傅展蘅情有独钟,绝对是不想要看到傅展蘅心里难受。 所以说,凤阳公主还是觉得夏侯逸比较如她的意,无论如何,夏侯逸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性情,他就算是面对她,圣上最宠爱的二女儿,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之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以为自己的官位低贱,而面上有些退缩。 他就是他,顶天立地的男子,通常从他的面色上,就可以看到他的心思,这般的男子,才是真正的表里如一。 夏侯逸的脚步微顿,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虽然之前是他的护卫请求凤阳公主救了他的命,而不是他夏侯逸本人,但对于夏侯逸来说,这两者没差,只是中间的曲折不同,结局是一样的,所以,他承了公主的恩情,就不能再像往常那般可以绷着一张极淡面色的脸色。 他回转身来,对着凤阳公主行了一礼。「公主安好。不知公主有何要事么?」夏侯逸的声线听上去要比之前缓和得多,好说凤阳公主是他的救命恩人,对待救命恩人,就不能太过于冷淡无情了。 第47章 夏侯逸这般的态度,是让凤阳公主有些欣喜的,至少,在她看来,夏侯逸并非不是对自己无情的,相反,夏侯逸语气的转变,就让她看到了一些曙光,她不免得面色的笑容更绚烂夺目,就连一旁的景致都被比了下去。 不在凤阳公主往前迈进三步之时,夏侯逸几不可察地扫了身侧的护卫一眼,护卫吞了一把口水,在将军知道是他求了公主殿下救了自己开始,将军就开始对他是笑非笑了,他知道将军这是在怪他去求了不该求的人。 可是,当时他不是没办法么,情况那般的危急,他一点也没有想那么多啊,他怎么会知道凤阳公主对将军根本就不是有交情,而是公主殿下看上了他家主子啊,这到底也不能全怪他的嘛。 护卫叫苦不堪,该死的,这几个兄弟伙就只知道躲他的后面笑话他,他本来年纪就轻,哪里知道这里头的曲折,他又不是护卫长,还自己娶了妻,有了自己的小家,所以,这个事情,他真的是不知道啊。 要是他知道凤阳公主对将军有情,他才不会干这般的傻事呢,他又不是不晓得将军宝贝秦殊眉那个模样是有多强大,得,他好像是真做错了,待会子公主知道将军喜欢秦殊眉,这后果,再加上,倘若秦姑娘知道公主喜欢将军,那后果,他怎么会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啊,两位姑奶姐都不是他一个小兵可以惹得起的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夏侯逸在看到护卫冷汗泠泠之时,心里头冷哼不已,这小子,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连个女人的心思都看不透,还是他夏侯逸的护卫,这真真是,让他无语到了极点。 「将军这般说就见外了不是,难道说只有有事才能叫住你么?父皇前些日子赏了我些极顶的云雾茶,不知将军可否移步宫中,品尝一番如何?」凤阳公主的声音就像是银铃一般,在长廊之处叮当作响,听上去极为的悦耳动听。 但是夏侯逸是何等的人,在心里有喜欢的人之后,心思就更加的坚定不移,凤阳公主是个大美人儿这不假,但若是比起他的秦殊眉,还是稍逊色了一些,至少性子上头,公主便是比不过秦殊眉。 倘若依着秦殊眉的心性,对着他大抵是直接了当对他说,夏侯逸若是你现在有空,能不能才陪我一番,而不是像公主殿下里所谓的,要品尝顶极的云雾茶。 他向来征战无数,虽然闲下里也有阅书的习惯,但总的来说,属于武将的直接性子,他的身体上还是占有绝大多数,所以,他并不喜欢拐着弯来与他说事,那样,他会觉得很累,言语极假。 夏侯逸抱了拳风,凤阳公主对他是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只不过,在恩情与感情上面,他并不能一并递交给凤阳公主,若是凤阳公主要他还救命之恩,他绝计不会有二话,直接一剑便可以抹了自己的脖子,但是感情,他给了一个人,就不想再给另外一个人了。 因此,夏侯逸只能稍微婉转地拒绝了,「公主的盛情,下官莫敢不从,只是朝都如今是多事之秋,微臣身为护国将军,必定佑百姓之安定,南夏的善后之事,还等着微臣去处置,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原本就是拒绝的话,但风阳公主就是找不到一点夏侯逸不情愿之处,她不能说夏侯逸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她自己,就听了风声,说是南夏人带了强壮的兵士来围了朝都的四下,当夏侯逸这般说的时候,凤阳公主半丝不满的地方都没有。 相反,她还觉得夏侯逸为国为民,的确是堪当她心目的英雄形象,这般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男子,又怎么会不叫她心动不已呢。 凤阳公主点点头,表示她可以理解,既然夏侯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就不能拦着,她要在夏侯逸的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女子风范,她不会让夏侯逸觉得她只是一个肤浅的深宫公主,刁蛮任性,所以,凤阳公主开口了。 「将军为国为民,凤阳由心的敬佩,有将军在,是我肃北之福,若是将军有需要我凤阳之处,将军尽管开口,凤阳当义不容辞。」她说得斩钉截铁,也带了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投其所好这一点,她的姐姐凤陵长公主就不如她半分。 夏侯逸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再说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凤阳公主了,好说凤阳公主还算是深明大义,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多谢公主体谅。」夏侯逸行了一礼,这一动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让夏侯逸的眉头轻轻一皱,终是没有半点的声响吭了出来。 第48章 他越是这般的模样,凤阳公主就越是放不下夏侯逸,于是,她连忙摆了手,示意一旁的人扶起夏侯逸来,「将军有伤在身,便是不必多礼,我这里备了一些药膏,将军便是带回去一些吧,都是疗伤的圣药,若是得空了,凤阳必会亲自登门,谢将军为我肃北汉朝所付出的一切。」 什么叫搬起最大的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背上,他夏侯逸总算是明白了,他口口声声就是让着凤阳公主看到民族大义上,却不曾想到,凤阳公主会借着这一手来对他说,她会光临他的将军府, 这,这可真叫他为难了,若是不让公主去吧,公主必定会有猜忌,认定是他夏侯逸期瞒公主殿下,况且,公主殿下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让公主去便是有一些不近人情了,但倘若让公主去了,这被秦殊眉看到,那还得了,那房子不就都被她给掀了吗? 唉,里外不是人,夏侯逸头一遭觉得头疼,女人的心思啊,可真真是难猜。 凤阳公主见夏侯逸微愣。以为他是有些错愕,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并不容许对一名男子自降了身份去求爱,所以,夏侯逸会如此,在她看来,是极正常不过了。 夏侯逸的确是有些错愕,不过,并不是凤阳公主所以为的那般,他可不想要见到秦殊眉因着这一件事情而对他有所不满,他好不容易才把秦殊眉的目光牢牢吸引在自己的身上,可不能在此功亏一篑啊,因此,夏侯逸直觉还是拒绝公主殿下为好。 「公主是千金之体,圣上的掌上明珠,微臣的府砥的确是太过于简陋,怕是会怠慢了公主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取笑微臣了。」夏侯逸的连连摆手,觉得实在是不宜让公主去他的府砥,他可不想要让公主引起误会啊,这万一让公主误会了,那岂不是要害了公主么? 凤阳公主眨巴了一番眼波,有盈盈的光色在里头绽放,她是个女子,所以她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男子么,见着女子示弱的模样,还是会心软的,「如此,是凤阳让夏侯将军有些为难么?」 凤阳公主声线轻柔,楚楚动人,像是受了委屈,只不过,站在凤阳公主身后的女官摇了头,公主殿下啊,到底是太过于年轻了,夏侯将军这是在婉言拒绝啊。 好说她在公主殿下的身边这般久了,就是一块石头也得捂热乎了,况且公主殿下对待她极好,不说别的,就说眼下里夏侯将军受伤一事,别的人公主极不可信,但偏偏就是信她的,当初她待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只是想要借着公主的身份在这宫内站稳罢了,却没有想到公主殿下即使在那危急的情况下,还是相信她,因此,对着这一份感情,她今日也是开这一番口。 「公主,夏侯将军所言极是,您是千金贵体,切不可太过于抛头露面,若是公主想,奴婢听闻将军与傅驸马也是有交情的,大可以由长公主殿下出面相邀,岂不是两全其美么?」女官看了夏侯逸一眼,心下里却是明白得很,夏侯将军不正是因着那位秦姑娘才能公主这般如此么,她又不是不明白。 凤阳公主眼波流转,长姐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但她却不想要借着长姐的身份来行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得要自己来,难不成学了长姐那般,在傅展蘅的面前还矜持作态么? 夏侯逸不是傅展蘅,着实是不喜欢那一套的,所以,她没那么傻,只是,女官的话明显是在给她找一个台阶下罢了,这里外人太多,传出去的确是有损皇室的体面,看样子夏侯逸恐怕也是这般想的,罢了,今日便就是如此吧,总会找着法子去瞧上一眼夏侯逸的。 思绪的反转,凤阳公主倒是有些松口,「也罢,崔女官,你把药膏送予将军吧,凤阳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将军既然有要事在身,凤阳也是不便多留将军了,这便就先行一步了。」 崔女官点了头,将一旁侍女捧着的药膏递到了夏侯逸身旁的护卫手里,对着夏侯逸微俯了身,慢慢地退后了一步。两个都是对她有恩的人,她便也就只能打个圆场了。 夏侯逸暗下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面上却丝毫未动,他对着凤阳弯身行礼,「微臣恭送公主。」礼节丝毫未废,凤阳公主回头见夏侯逸弯身行礼,俊朗的眉锋也顺势低了下去,顿时面上有些发烫,却是微微对着夏侯逸的方向抿笑了一番,这才带着一干的奴婢走了。 待凤阳公主一离开,夏侯逸额间上头的冷汗绽放了一些出来,他扶着自己的左边臂膀,却是嘶了一声,有些疼意蔓了开来,从秦殊眉给他上过药之后,他便一直马不停蹄,如今恐怕伤口已有些发炎,他之前顾不得瞧上一眼,而今局势松了下来,他才惊觉有一股的疼意在他的身体里头蔓开。 第49章 虽然他受的那箭伤的确并不算是太过于严重,但三箭之中的一箭,却是从他的肩膀之上穿透,骨肉相连,而又没有按时更换伤口,里头还不知道烂成了什么模样,秦殊眉一直想要给他换药,但都被他一句局势太过于动荡而推掉了。 他是不想要见到秦殊眉伤心,看到她流眼泪,这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所以,他并不想把这般的境地留给秦殊眉,在他来看,秦殊眉是他的珍宝,是绝计不能为了他而有所损伤的,否则,他会心疼至死。 「将军,您还好吧。」有护卫上前来扶住了夏侯逸没有受伤的右边,夏侯逸摆了摆手,示意他无碍事。 「无妨,这点伤势还难不住我,南夏的余党还未有肃清,眼下里不是在意这伤势的时候,你吩咐下去,让徐山兵做好布防,我不希望看到有一个南夏人从肃北的地盘上离开。」夏侯逸的眼眸里崩发了缕缕杀气,他要让南夏的人,一个一个从他的眼中消失。 任何一个敌人,若是没有殒灭,那便无疑是等于放虎归山,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故事还少了么?而且这一次南夏的手伸得太长了,连堂堂的三皇子都牵连其间,虽则圣上动怒是因着三皇子的狼子野心,但说到底还是责怪他夏侯逸护国不利,才导致了这一局面的发展,因此,有些事情,他就要斩草除根,否则的话,那火迟早是要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护卫们听了,重重地点了头,将军在圣上的面前丢尽了脸,也是他们的粗心大意,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南夏人走脱了。 「将军,属下明白,只是,您的伤势要紧,倘若您有闪失,恐怕秦姑娘就头一个不放过我们。」他们倒是不怕秦殊眉会对他们做什么,事实上秦姑娘对他们好到了极点,就连吃食都比往常的精致了十倍不止呢,只是,若是不这般说,将军恐怕还是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而坚持要去战场。 将军向来在意秦姑娘,所以,搬出秦姑娘来,也不会有错,如今南夏的十王爷,连同他们的第一高手都将性命留在了这里,想来其他的人也是不足为惧了,况且,这是在肃北的地盘上,他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圣上要怪罪,也得是将军的身体要紧啊,倘若将军因此而有折损,那才是整个肃北的不幸呢,这除了南夏,还西地与那东阙呢,所以,圣上即便是恼怒,那也不并怪罪将军的,圣上向来物用其极,想必在眼下里便是不会责怪将军的。 夏侯逸微微一咳,扯到了伤口,更要疼了一些,这箭伤不同于以往的刀伤,南夏的箭向来挂有倒刺,箭锋插在他的身上,便是不能直接拔剑出来,否则莫说是伤口,只怕是连他的血肉也得一并被挖掉。 唯一的方法,就是将那箭从中折断,再拿了刀子将箭头剜出来。这个过程可谓是极其的痛苦的,但夏侯逸由始至终都未有吭上一声,而是直直地受了,那一幕在一旁的护卫们看了,都忍不住偏了头,不忍再多看一眼。 所以,秦姑娘看到那伤口之后的一言不发,他们心里明了至极,秦姑娘那是心疼得无以言表,也幸得是秦姑娘胆子大,倘若换作了一般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凤阳公主不就是如此么,见到了那一幕,终是还是交给了太医来完成替将军上药。 其实两厢的对比,护卫们还是偏向了秦殊眉一些,因为在他们看来,要配得上将军的人,除了美丽的容貌之外,还有一副顶天的气魄,秦殊眉恰恰好就具备了这一点,放眼整个朝都,哪个有秦殊眉那般胆子大的,连公主都敢对着干,丝毫不惧怕权贵。 「秦殊眉么?」果然,一提到秦殊眉,夏侯逸的面色有些放软。护卫们当然知道将军一生铁血骁勇,唯有秦姑娘才是将军的软肋,凡事只要一扯上秦姑娘,将军自然是会先顾着秦姑娘,再会想其他的事宜。 「这一次倒是让她担心了。只不过,我这伤势眼下里却不是最为要紧的,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此处再说。」夏侯逸在眉头轻皱了一番之后,终是将喉间的血腥气吞并了下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出了宫门再谋其他。 护卫们终是叹息了一声,圣上这是在拿将军的性命不作数么?圣上的耳目众多,岂会不知将军受了重伤,说到底,果真是如同那三皇子所说的,圣上最为在意的,只是他的帝位,而不会为了一个臣子的受伤,让他的帝王有丝毫的损伤。 外头皆言圣上信任将军,但只有他们知道,圣上不是信任将军,圣上是信任自己,在圣上看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动手脚,一旦发现,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将军呢。 第50章 将军征战无数,几乎从来不曾失败过,其实有几次将军在战场之上都差点回不来了,但将军还是咬牙挺过来了,不为别的,倘若他们战败,就必得要接受圣上的雷霆之怒,他们这些护卫兵士都得跟着遭殃。 果真是权势害人啊。众护卫皆皆心知肚明的对视了一番,极有默契地各自绷了一抹冷笑,这才同着夏侯逸离去了。 凤阳公主远远地看着夏侯逸骑在高头大马上头,带着他的护卫如同一阵疾风一般,往着王城的外头奔去,却是语气极淡地开了口,「看来夏侯将军这般急切的出宫,除却南夏叛军一事,便另有隐情在里头了。」 崔女官神色一敛,瞧着凤阳公主远远望出去的面色,淡得像是一副山水墨画般,仿佛方才说出来的言语不过是一阵轻风掠过,她有一些讶异,但面上却还是没有表露出来,看来,有些事情公主不是不知道,而是在夏侯将军的面前,不去在意罢了。 「公主,依奴婢看,夏侯将军为人正直,南夏人欺到我们的头上来,说到底,夏侯将军身上护国大将军,是义不容辞,殿下您不要多想才是。」对待公主,崔女官觉得还是有必要劝说上一番才是。 凤阳公主扭头看了崔女官一眼,唇线轻轻勾了一抹冷笑,她岂会不知崔女官这话是在安慰她,只不过,她们真当她不知道么?那在巡防营里出现的女人,岂会是简单的角色,说到底,怕只怕同着夏侯逸是有些关系。 「崔女官,从何时起,本公主便是需要让人来加以安慰了?」凤阳公主美眸翻转,说出来的话带起了一丝的凌厉,崔女官一惊,她立时低下了头去,知道自己的话说多了。 这位凤阳公主虽然惯以柔美,又向来待她极好,可她是明白的,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即便是再柔,那也是圣上的亲生女儿,又岂是她能够放肆的,况且,凤陵公主向来飞扬跋扈,凤阳公主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不过,本公主看上的人,又岂是容他人惦记的,不过是一介粗鄙民间女子,又有何本事来同着本公主一争高下。」凤阳公主冷哼了一声,既然她敢对夏侯逸求爱,就不惧他的身边还有其他的女人,对于权贵上头,她放眼望去,这肃北王朝,又有谁可以与她匹敌。 崔女官心下里叹息一声,终是没有开口言说一句,公主殿下其实一直以为未曾明白一个道理,这一件事情上,不是那秦姑娘如何,而是在夏侯将军的心在谁的身上,只不过,她眼下里没有那个胆子说,她又不是活腻歪了,在公主殿下的兴头上浇上一盆冷水,她是嫌命长了。 「你去叫清河郡主进宫里一趟,有些人咱们也该去见一见了。」凤阳公主的语气里是皇室不容拒绝的气魄,崔女官在一旁听了,朝着旁边的宫女看了一眼,那宫女点头,悄然的退了上去,去请清河郡主去了。 裕亲王的这位女儿,她可是有些耳闻的,这位清河郡主架子端得大,又向来会一些拳脚功夫,听说秦殊眉与她还有一些过节,正好,有清河郡主在,她行起事情来,也是有些方便了。 崔女官看着宫女退了下去,借着再小心却瞅了一眼公主的面色,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总感觉这位清河郡主不是与秦姑娘不对付,而是要与公主殿下不对付了。 裕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排行十三,按着辈份来说,公主殿下还得要唤上一声十三皇叔,而清河郡主要长公主殿下些月份,便就是公主的表姐了,这关系倒是亲近了,可是,要论起帮助,便是说不准了。 且说收到贴子的清河郡主,在接到丫头递交上来的烫金贴子之时,却是几不可察地扯了一番唇线,凤阳公主请她去吃茶? 这凤阳公主是陛下的第二个女儿,性子怕是与那凤陵不相上下,一样的自命不凡,占着公主的位份,便就是目无一切了么?这一回来请她去,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才来想起她这个郡主,到底是有一些讽刺了。 她且去瞧上一瞧,看看这位凤阳公主有些什么花招,于是,清河郡主点头应邀。她向来看不过凤陵公主,什么肃北第一美女,她呸,就凤陵那姿色,她也配? 夏侯逸带了众人一道回去了城门防务地,秦殊眉还坐在木椅子上头,此刻她正仰着头,靠在木椅子上头,睡得正香呢。 护卫长见是夏侯逸,立时迎了上来,夏侯逸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关心秦殊眉如何,「秦姑娘可还好?」 第51章 当然好,要是不好,他得提头去见将军啊。护卫长的头跟拨浪鼓似的,连连点头,「请将军放心,秦姑娘并未受到一点的损伤。」 夏侯逸看了护卫长一眼,知道他做事情稳重,大掌在护卫长的肩头一拍,一则是信任护卫长,二则嘛,在护卫长看着夏侯逸扫过来的眼风,当即明了将军是何意思,那南夏的人一个不留了。 只不过,碍于秦姑娘的面前,将军不想要让秦姑娘看到这一血腥的一幕,所以,将军的意思,待他们走了,再去动手。 得,什么凤阳公主,在将军的心里,权势永远不及秦姑娘半分重要,就算是公主殿下又如何,救了将军的命,就要将军还以感情么?这可是感情绑架啊。 夏侯逸在踏过门槛之余,便是看到秦殊眉正仰着头,张着嘴巴呼呼大睡,他不由得面上一暖,凑得近去了一些,他还看到秦殊眉的唇线边还残存了一些晶莹的水渍,夏侯逸哑然失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着的人,秦殊眉当算是第一个。 但他看到秦殊眉这般的模样,又觉得分外的满足,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觉得有一丝的暖意在身体里头漫开,秦殊眉的性子纯洁,又向来不拘小节,就是她,吸引了他全疗的目光。 于是乎,夏侯逸鬼使神差地伸了手,想要抚一抚夏侯逸的唇线,刚一伸手,左肩上头的疼意一股脑地冲进了他的思绪里,夏侯逸嘶了一声,扶住了自己的胸膛,不至于栽倒下去。 秦殊眉一个激灵,立时从木椅子上头跳了起来,煞有其事地高喊了一声,「吠,哪里来的小贼。」那般的上窜下跳的模样,夏侯逸在一旁,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却是闷闷地笑出了声来。 那模样,当真是可爱,瞧她端着那以为会功夫的架势,一副警惕性高的样子,真真是好笑了。 「你这丫头,眼下里反应过来会不会晚了一些?」呃呃,秦殊眉听到身后的男子声线,当下进里扭了头过去看,发现是夏侯逸,立时她的眼睛里发了光彩,立时冲了过去。 「夏侯逸,你几时回来的?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么?乱党都清理了吗?你没有什么事情吧?」一连串的问题奔着夏侯逸就过去了,压根没有给夏侯逸有一点喘息的机会,夏侯逸不由得抚额,这丫头坐在那里倒像是温婉淑女,偏生一开口就破功。 几条黑线在夏侯逸的额间上头带过,他微咳了两声,「别急别急,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你。我方才到的,瞧你睡得香,便是没有见醒你,事情都已处理好了,我好好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秦殊眉也觉得方才她的问题太多了,她吐了吐丁香小舌,样子分外的可爱,她猛地凑近了夏侯逸,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夏侯逸的身上。 夏侯逸看着秦殊眉扑了过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叫他的心跳加快,面色发烫,这幸得是没有外人在,这怎么的也该是他去把秦殊眉给扑倒啊,眼下里却是掉了个儿了,「女侠,小人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小哥,一无婚娶,二无不良嗜好,您可不要调戏小人啊。」 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再加上夏侯逸尖声尖气的声线,让秦殊眉大为满足,她不免有一些得寸进尺,她的唇线一勾,拿了细长的食指尖点了夏侯逸的下巴,一副真真是女王的模样,「可是小哥无人婚娶,便是从了本女侠吧,以后跟着本女侠绝对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哈。」 笑声穿透了气息,将守在屋子外头的护卫长,三魂震飞了两魂,听听这笑声,简直就是万里人踪灭的节奏啊,可要非礼勿视才好。 秦殊眉压根都没有想到,当初她怕夏侯逸可怕得要死,生怕这位护国大将军一刀给她砍过来,她的命都没了,这也不能怪她啊,当初夏侯逸的周身齐刷刷的都是亮了弯刀的兵士,哪一家姑娘看到了不怕的。 再则说,她可没有那个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只是,她眨巴了一番眼睛,看着被她压在身上的夏侯逸,盈盈水波的光彩倒映着夏侯逸的脸,叫她微微有一些红了脸,「夏侯逸,你可真好看。我好爱你。」 夏侯逸足足愣了三秒,顿时脸面上头涌上来一层的狂喜,此刻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一把揽在秦殊眉的腰上,将她牢牢稳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秦殊眉一张脸涨得分外的红,她想要扭动身子,叫夏侯逸放开她,哪曾想夏侯逸的双手就像是一块吸铁一样,牢牢揽着她,叫她半分动弹不得,她撇开了脸,「你这男人,明明就是听到我说了什么,还装蒜,我才不要再说呢。」 第52章 夏侯逸抿了唇线,平常里倒是未有见着她这般的模样,俏生生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味道,他不由得哈哈大笑出来,他的眉儿,可真真是太有趣了。 只不过,笑声越大,夏侯逸身上的疼意就越加的深,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一些,但是,却是止不住地笑。 秦殊眉明明就看到夏侯逸的眉头皱得老高,但是她还看到夏侯逸笑的声线非常的爽朗,仿佛笑得要哭出来似的。 「快别笑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咧。是不是方才我压到你的伤口了?快给我瞧瞧,你去宫内折腾了半天,之前的那伤口恐怕早就裂开了。」秦殊眉急得团团转,一定是伤口疼了,否则夏侯逸的笑容都快要扭曲了。 夏侯逸摇了摇头,他一把拉住秦殊眉上来探究的手,不想要让她看到伤口,就连他都在喊疼的话,那伤口恐怕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了,待会子他去寻了军医,让军医给他抹点药草也就是了,秦殊眉看到的话,她指不定又得担心。 「无碍事,不过是区区箭伤罢了。倒是你,这几天累得你连觉都睡不好,瞧瞧你眼睛下头的青色,越发的深了。」夏侯逸忍了疼意,尽量不在秦殊眉的面前表现出来。 但秦殊眉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夏侯逸分明就是伤口疼极,否则,那一颗颗流下来的汗水珠子,这还能有假么?恐怕这男人是怕她担心,所以才自己一并的忍了下来,究竟是她傻,还是夏侯逸傻。 秦殊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倘若她非要看的话,夏侯逸只怕还会拦着,看样子她还得唱一唱亲情的面子戏了,不由得,秦殊眉靠得夏侯逸近了一些,「夏侯逸,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所以才会这样,可是你要明白,因为你在我的心里非常的重要,你的疼,便就是我的疼,倘若你疼了,我会比你更疼的,所以,夏侯逸,你不要将我撇开好么?我是要知道你的伤势究竟严不严重,你不要让我不放心,好么?」 眼波盈盈,唇线轻柔,让夏侯逸的心都跟着秦殊眉的最后一个字一起落了下来,他从来不曾听到秦殊眉这般对他说过心思,原来,在她的心里,正如她在他的心里一样,已经牢牢占据了一方位置,是绝对不会因着他物而转移。 「可是眉儿,你知道么?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要让你担心,你明白么?」夏侯逸抚着掌心上头的柔荑,看着面前双瞳剪水,齿如瓠犀的秦殊眉,连心都跟着她一起被放软了。 秦殊眉翻了白眼皮,看来这男人又忘记她的性子了,她可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秦殊眉,不看到他的伤势,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于是乎,她跳起来,对着夏侯逸一指,「顺本侠的心思,你才有活路,还是老老实实解下你的衣带,本女侠就放你一条小命。」 她这面色,夏侯逸微微一愣,立时又哈哈笑出声来,这一次笑得他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罢了罢了,秦殊眉向来直拗得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今日恐怕不给她看一番伤口,恐怕她后头闹出来的动静会更加大了。 于是,夏侯逸只得妥协,没办法,秦殊眉那未来可是他的将军夫人,他的后半辈子可都全交在人家手里的,说什么都要听一听媳妇的话不是。 护卫长在外头把夏侯逸的笑声听了个一清二楚,瞧瞧,将军往些日子还言说着娶了媳妇的人就是只瞧到媳妇,连嘴角都往上头弯着,简直是蠢死了。这不,将军同着秦姑娘在一道,笑声比他们还要直接呢。 「呀,夏侯逸,你这男人再不给老娘看,是存心要等肉都烂掉了么?你自己疼不要紧,老娘可是心疼死了。」高吭在声线砸在了院子里,护卫长不禁抬头望天,一群黑压压的鸽子从头顶上头飞过,他若是没看错,有一半的鸽子因着这一声高音吓得抖了三抖。 得,他得快去让人准备着处理南夏人的事情,这里横竖没有他的事情了,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的,他再听进去,耳朵都要红到底去了。 高高的红墙之外,清河郡主被贴身丫头扶着下了轿子,她望着长长的官道,心里却是冷哼不已,皇城之内再大,再奢华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困着人的大半人生,叫人左右两难。 荣华不过浮生一梦,若是太过于在意了,那便就一生都只能与之相转,再也无法得之解脱,幸得父王未有争位之心,得了个闲王之位,也是乐得自在了。 其实相对裕亲王来说,清河郡主这个女儿是最像自己的了,潇洒恣意,不恋权贵,也因此清河郡主也极受裕亲王的宠爱,不拘着儿女的一生,那才是裕亲王真正的福气。有些时候,奢华,并不是那般容易得到的。 第53章 有宫人领了清河郡主一道去了凤阳公主的寝居,原本她早间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也听到皇后娘娘在操心凤阳公主的婚事,只不过,当时她全装作未有听见,只请了安就告退出来了。 据她所知,凤陵之前可是喜欢傅展蘅的。清河郡主不由得想起秦殊眉来,在这朝都上下里,谁不知道秦殊眉最喜欢的人,就是傅展蘅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同着傅展蘅在一道了,哪知道却跳了一个凤陵公主出来。 听说当时傅丞相当着许多人的面,将秦殊眉的面子一并给驳了个干干净净,想来,便是那傅丞相瞧不上秦殊眉的性子,又有凤陵公主在其间横插了一杠子,这两人的事情,也就告吹了。 怎么,眼下里凤阳的婚事,这位皇后娘娘又想起打什么主意了么?这一群群人,坐在高位上头久了,以为什么都是自己家里的么,这跟强抢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仗着有权有势罢了,她龙清河最瞧不过的,就是他们这般的嘴脸。 虽则心下里是这般的波涛汹涌,但坐在凤阳公主殿内的清河郡主,面上却是一点的变化都未有涌上来,还对着凤阳公主有了些微的笑意。 「若是论起来,清河姐姐也算是凤阳的表姐了,往些日子未曾同着表姐有过多的走动,表姐不会怪小妹吧?」凤阳公主的语气分外的客气,一双美丽的眸子在清河郡子的身上打开了转儿。 这清河郡主向来不拘小节,瞧她腰上别着的红白相交的细鞭,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瞧上去就不是寻常闺阁家娇滴滴的小姐。 清河郡主摆了摆手,面上的笑容客气而又疏离,这内宫就是让人心底下不舒服,瞧瞧这说话都拐着弯儿,听得她都累。 「公主客气了。」她的语气很淡,公主两个字就透出了她的不爽。只不过,凤阳公主没有同着清河郡主计较,她找清河郡主是有事相请,便是不在意清河的面色如何。 「表姐,这是边域新上贡来的君山银针,瞧这色泽淡绿,闻之清甜,小妹知道表姐是喜茶之人,特地请了表姐前来,表姐可一定要赏光哦。」凤阳公主的一双眼睛分外的皎洁,出手不打笑脸人,她对这位清河郡主的确是看不上,但,凡事都有一个例外的。 清河郡主的耐性本来就不好,她向来直接,这般弯弯道道的,真叫她累心,于是,她开口了,「公主这一次叫了臣女来,可是有何事么?」 果然是直接了当的一个人。凤阳公主的眼风连闪,市井上头长大的人,便是这般不知礼节,就算是郡主又如何,与那些粗鄙丫头没半点的区别。 凤阳公主抿了唇线笑了,「表姐可真真是聪慧过人,也罢,小妹寻了表姐来,的确是有要事。听闻表姐同着秦殊眉的关系并不算是很好?」 到底是因为秦殊眉了。清河郡主的眼眸微微抖动了一番,看来,她所猜的可不假,眼下里傅丞相不待见秦殊眉,秦殊眉也浑然不在意,与着夏侯逸算是英雄配美人,怎么,这凤阳公主瞧上夏侯逸了? 「公主此话是何意?莫非,公主与秦殊眉还有过节不成?」清河郡主坐直了身体,显然有一些兴趣,她倒要听看看这凤阳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 凤阳公主看了一眼清河郡主,瞧着清河郡主伸长了脖子的模样,心中已有些了然,她不由得唉声叹气,「不瞒表姐,我同着那秦殊眉原本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可是你知道,前些日子我救了夏侯逸,他对我也是不胜感激,这一来二去,小妹与夏侯将军也算是情投意合,可谁知道,这中间里插了一个秦殊眉出来,她还搬去了夏侯逸所在的兵营之内,这样一来,夏侯将军与着小妹便是越来越远了,可谁知秦殊眉还当着小妹的面说什么,堂堂公主殿下,竟然也来兵营里同男子家厮混了,这传出去,可成何体统,表姐,你听听,哪里有这般不要脸面的女子。」 不要脸面?哈,清河郡主真的想要大笑三声,她总算知道秦殊眉为何瞧不上这位凤阳公主了,敢情人家是贼喊捉贼了呀。 清河郡主虽则内心里翻滚莫名,但到底面上还是一片的纯澈,她是性情爽直,不喜权贵阴谋,只不过该有的心思,她也不会少了,否则这世上对他们裕亲王府的人虎视耽耽的何其多,她可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吞进腹内,还不知所云。 凤阳公主在暗下里仔细辨别了清河郡主的面色之后,这才稍放了些心来,倘若清河郡主面色大变,那便不是她的性情了,她的这位郡主表姐,可并不像表面上头的那般好相与,如今她这般淡然处之,只怕心里头还不翻江倒海。 第54章 她可是派人了解了一番清河郡主的,要寻上旁助,总得是要去查清那人是不是真有能力助上自己的一臂之力。 果然,清河郡主开口了,「哦?还能有这等的事情?可是我可听说当初秦殊眉与夏侯将军相识之时,公主殿下还未有见过夏侯将军吧。」 挑开的眉锋是一股子的清冷高绝,不要以为是皇后娘娘的嫡次女,就可以胡言乱语,倘若她之前未听闻过那一则事情,她还真会以为这凤阳说出来的话,是可信的,可偏生她就从旁人的口里得知了秦殊眉与夏侯逸第一回见面的场景。 啧啧,拿了茶盏敢掷向了夏侯逸的女子,她想,这朝都里可没有几个,恐怕这面前的凤阳公主都不敢吧,夏侯逸那可是陛下的臣子,又是杀伐果决的护国大将军,谁家女子那般胆大,那做出那样的行径来。 凤阳公主的眉心一疼,万分不曾会想到,这清河郡主会对她提上这一句话来,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怎么表姐也听信了这般的谣言呢,秦殊眉为了得到夏侯将军,恐怕什么事情都做是出来。凤阳听闻以往秦殊眉还与表姐起过冲突,便是可以想到,这秦殊眉到底是市井下的野丫头,万分抬不到台面上来的。」凤阳公主的言语极为的难听,听在清河郡主的耳朵里也不免有一些刺耳。 她不由得对着凤阳公主挑了冷眉,听听这位公主殿下的口下,秦殊是市井下的野丫头,那她这在市井下头长大的郡主,便也是野丫头咯? 「公主今日寻臣女来,莫非是公主殿下想要替臣女出一口恶气不成了?」清河郡主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叫凤阳公主拿不准清河郡主言语里是何意思。 凤阳公主不由得一笑,连整个大殿都跟着被这笑容照得明亮了一些,「表姐此言差矣,凤阳知道表姐的性情,倘若由我一人出手,恐怕表姐也是会怨怪凤阳的吧,所以,小妹的意思是,表姐若是心里的恶气想要出,咱们不妨合计一番,您是凤阳的表姐,便是凤阳的亲人,咱们联手合作,势必事倍功倍。」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清河郡主总算是明白这凤阳公主是何意思了,明面上是她出了一口气,实际上却这位凤阳公主想要除去秦殊眉,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动手,叫夏侯逸恼怒她罢了,所以,才非得是要借着她的手了,好一个如意算盘啊。 清河郡主微微一笑,秀美娇俏的面颊上,两颗可爱的酒窝也跟着浮了上来,让人的心思跟着放缓了,只不过,清河郡主说出来的话,却叫凤阳公主的眉头一点一点地变冷,漫开了一层的杀机。 「公主殿下筹谋得分外精彩,只可惜,公主殿下何以认为,我龙清河会帮着你去对付秦殊眉呢?我裕亲王府向来不沾繁琐之事,公主殿下如今请上臣女,却是一点的曲折也不顾,这叫臣女可真真是不知该要如何是好啊。」 凤阳公主差一点没有跳进来,她的手指死死抓着木椅上头的扶手,将她的怒火克制了下来,龙清河她是什么意思,她凤阳公主是给了她脸,可不想让龙清河不要脸面的,龙清河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她的面前叫嚣。 「清河郡主,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切莫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来。」凤阳公主的怒火在心里头烧得分外的红亮,从她语气的转变,就可以想到凤阳公主的脾气已然被挑了上来。 清河郡主冷哼了一声,她最恨的就是所谓的皇室子弟,端的臭显摆的架子,一副任何人都要给他们让路的样子,还偏生要做出旁人欠了他们银钱的面色,当真是让人倒胃口到了极致。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凤阳公主一字一句地开了口,「臣女向来胆子大,不知道何为追悔莫及的事情,但臣女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能出卖自己的朋友,哦,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秦殊眉是臣女的闺中密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相信公主殿下是不会明白的。」 清河郡主也不管凤阳公主还会有何种面色,她一抖了荷绿色的水袖,正欲往外头走,刚走了两步,像是还有什么忘了说似的,「对了,公主,下回再做这般的事情之前,最好是调查清楚那人的关系,否则,终会得不偿失的,再则,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位长姐,凤陵长公主殿下可是生生从秦殊眉的手上夺了傅展蘅走的,怎么,公主殿下以为还能从她的手上再夺了夏侯逸不成?呵。」 哧啦一声尖锐的摩擦在大殿之上响起,凤阳公主恶狠狠地看着清河郡主的背影,心头恨到了极点,该死的,这清河郡主何时同着秦殊眉关系这般密切的,不是说她们之前还曾经揍打过对方么? 第55章 清河郡主临走的那一声冷哼,将凤阳公主心头的怒火点燃到了极致,什么?她的那位大姐夫,傅展蘅竟然与秦殊眉也有关系? 可真真是一个狐媚子,任何一个男人秦殊眉都不曾放过。想到此处,凤阳公主气得一拂手,将桌案上头的茶盏一股脑地扫到了地上,清香的茶气砸在透亮的堂间里,袅袅腾飞而起,这般好的茶水她就是喂狗,也绝计不会拿给龙清河喝上一口。 清河郡主看了一眼那高挂的殿间牌匾,不由得冷冷一笑,的确,她跟秦殊眉之前是打过架,莫说她,这朝都上下里哪一家的公子小姐没同着秦殊眉打过架的,也正因为打过架,他们的关系才会更加近了一些。 就拿京兆尹家的公子,那位小张大人来说,就是一活脱脱的纨绔子弟,向来对人吹毛求疵,谁都瞧不过眼,但是,对秦殊眉这一个朋友,却也是两肋插刀的。 这市井下头大家的关系,是凤阳公主不会明白的,她通常是高高在上,瞧不进他们的,但唯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虽则寻常里打架斗殴,但若真正的遇上事了,谁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便就是他们市井人的心性,那凤阳公主又怎么会懂呢。 「郡主,凤阳公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眼下里可如何是好?」清河郡主的贴身丫头有些担心,那好说也是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只怕她要是同着圣上说了,他们裕亲王府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清河郡主一挑唇锋,终是冷哼了一声,对凤阳公主颇有一些看不起,她龙清河几时怕过谁的,「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能不能争得过殊眉,要知道,殊眉发起狠来,可是连我都得惧怕三分啊。」 贴身丫头叹息了一声,自家公主性子急,偏生那秦家小姐又是一般的模样,两个最相像的人,见面不打起来才叫怪了,也正因为如此,她们俩两天一小架,三天一大架的,这打来打去,倒是打到了一块去了。 只有他们熟识的人才知道,要动秦殊眉,先得问过他们家的清河郡主,这里头的感情,她一个丫头真没明白是何意思。 但郡主这般说,还真有几分道理的,那秦家小姐发起火来,可是见谁都揍的,郡主当年都被揍打过无数回,有好几次都快破相了,不过秦家小姐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都是伤口,两人打过几天,又跟没事人似的,谁也不再提起。 她想,估摸着是因着秦家小姐的性子与郡主颇为相识,都是太过于直率了,其实这与莽撞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吧。 「好了,咱们先回去再说,这好戏我可还等着看呢,要是殊眉这一次连夏侯逸都守不住,我可等着笑话她呢。」清河郡主哈的一声笑出来,这一出戏,秦殊眉可不要叫她失望啊。 「崔女官,方才那清河郡主的话,你都听到了?」凤阳公主的声音极冷,像是抹上了一圈子的冰冽珠子,崔女官闻言心头一跳,她当然听到了,但她却没有想到,秦姑娘与清河郡主还能交好,当真是叫她不解。 「殿下,奴婢以为,此事方不可操之过急才是。」她能说什么,说公主殿下您还是不要去趟这一淌混水么?那不是找打么? 凤阳公主一拍木扶手,整个人都急得站了起来,「还不可操之过急,再不急,人都成别人家里的了,不行,这一次还得是我亲自去,那龙清河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秦殊眉在瞧着夏侯逸将他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对夏侯逸下了最后的通知,大有他再不听话,就将他打进冷宫的架势。 圣上也太物用其极了吧,好说夏侯逸虽然是个护国大将军,但他都受了重伤好么,险险差点活不下来,这倒好,事情都办完了,圣上还让夏侯逸去把剩下的事情都处理干净,拜托,这肃北这么大块地盘,连还扫尾工作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两个么? 好吧,夏侯逸为国为民做了这一切的事情,所以,秦殊眉等到夏侯逸将可以做的,应该做的都做好之后,她就对着夏侯逸行使她的权力了。 「我给你说哦,你给我必须要好好地躺着,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操心了,踏踏实实地养伤吧。」秦殊眉按在夏侯逸的肩膀上头,她这一天三趟往将军府跑,当她不累么?好不容易将夏侯逸哄上床榻间躺着,说什么她都不会叫夏侯逸再有起来的时候。 夏侯逸眨巴了一番眼波,语气呢喃,听上去有些慵懒,「眉儿,其实我的伤真不要紧了,你不要担心嘛。」 第56章 不要担心?秦殊眉翻了白眼,她不担心才叫做怪了呢,她又不是没见到夏侯逸那伤口崩裂得有多吓人,那一圈圈翻起来的肉,白花花得,又有几道极深的口子在上头漫着红血,说那伤口周围的肉都烂掉了也不过份,尤其是连白布都卷在里头,轻轻一扯,鲜血就跟着蔓延,看得她都心惊胆战的,夏侯逸还好意思说他的伤口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啊,夏侯逸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娘可心疼得很,丫再不好好的给我躺着,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说着秦殊眉恶狠狠地将双手插在自己的腰间,一副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咔嚓了。 夏侯逸到底是努嗫了一番唇线,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来,唔,想来,他夏侯逸与护卫长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怕媳妇儿的主儿。 「嗯,放心吧,我一定乖乖躺着,你千万别收拾我哦,我很怕怕的。」夏侯逸小心地吐纳着声线,只差没有抱着秦殊眉的大腿,高呼上一声女王了。 端了汤药的护卫长,在门口听到自家向来高高在上的将军拿了那般软棉的语气,脚步不稳,滚烫的汤药汁水也跟着洒了一些在他的手间,疼得他疵牙咧嘴的。 这,这还是在战场之上指挥若定,叫敌兵闻风丧胆的将军大人么?在秦姑娘的面前,可硬生生变成了一只软弱的小绵羊,护卫长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面前的人哪里会是自己家的将军大人嘛。 夏侯逸在余光扫到一抹青影之时,面容上头的暖意便是收了三分上去,这护卫长可真真是瞧不清境况,他好不容易事情处理完毕,得之一点的温存,这护卫长就跑来煞风景,不由得,夏侯逸的唇线轻飘飘地勾了些笑。 夏侯逸的笑,不若傅展蘅那般,淡雅别致,极度温暖,护卫长浑身打了个抖,觉得有无数的小飞刀扎在他的肉里,叫他好不难受。 果真,还真真是自家的将军,瞧瞧那笑起来如同刀光剑影的模样,哪里会是方才的神色,他还真是没有看错呢。 「将军,您的药煎好了,大夫吩咐着趁热喝下去才于身子有益处呢。」护卫长没敢苦着一张脸,只得把汤药往夏侯逸的面前递,明显是自己只是来送汤药的,将军可不要怪罪他进来得不是时候。 秦殊眉的眼波在夏侯逸和护卫长的身上兜了个转儿来,没有明白护卫长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觉得护卫长怎么有点狗腿子的模样,难道说是她看错了? 护卫长眼睛没敢到处乱瞟,他已经领教过将军的手段了,绝计不会在一个地方摔上两次,唔,绝对不会,可是,他真的好奇自家将军对着秦姑娘那般宠之上天的模样,究竟会是哪一种啊。 「嗯,近段时间你们辛苦了,若非不是有你们在,恐怕我夏侯逸这条命便就没了。」夏侯逸将护卫长递过来的汤药一口喝尽,将瓷碗递过去之时,夏侯逸却是对护卫长提出了表示感谢。 护卫长一听,心头迟疑不定,将军这话是在感谢他吗?语气还这般的平缓?会不会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方才真不该捧了汤药在这个时候里踏进来,这不,将军的语气真令他非常惶恐。 「将,将军,您好好歇着,属下再去营中瞧一瞧,绝计不会让一丝一毫的岔子出现。」护卫长一说完,一溜烟地往着外头冲,生怕走慢了被夏侯逸给逮着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秦殊眉瞪大了眼睛,看着护卫长脚步连动,身形飞快地在门外头挪了身形,简直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跑得也太快了一点。 「夏侯逸,我会不会是看错了,怎么这护卫长大人像是有人在拿刀追他似的,瞧这跑出去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秦殊眉指着外头已经没了护卫长踪迹的景致,十分好奇护卫长是怎么出去的,感觉功夫好强大的样子。 夏侯逸连连叹息,他在战场之中指挥千军万马,向来杀伐果决,他身边的十三护卫也是尽心尽力,战场之间从不曾皱过眉头一分,他想来对他们也是太过于严苛了,瞧着护卫长战战兢兢的模样,他不由得语气放软了一点。 你说他对头护卫长说上一句谢字,护卫长那厢便就以为是活见鬼了,真真是让他觉得太可气了一些,这护卫长还真是想要让他对他们冷脸,心思才会觉得踏实么? 「你没有看错,他以为我会对他有其他的心思,他心中惶恐,所以溜得比兔子还要快三分,唉,你说我是不是平常对他们太过于严苛了,以至于语气平缓一些,他们便是有些觉得我会惩罚他们了?」夏侯逸的语气是有一些的无可奈何,但秦殊眉却觉得,护卫长这般的动作,简直就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啊。 第57章 「这你可还真怪不了护卫长大人咧,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差点没被你身后的兵士给吓死,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里执着钢刀,那场面可叫我后怕得很。」她当时吓得腿肚都打着转儿呢。 尤其是夏侯逸那一双如同猎鹰般的眼眸,她后头对夏侯逸避之三舍,那原因占了其间的一大半。 夏侯逸挑了俊秀的眉峰,他靠在床槛边上,拿了自己大掌抚了抚脸面,「哦?凶神恶煞的?他们方才从战场上厮杀下来,难免会有一些煞气在身上的。难怪你后头看到我,脸面上虽然分外的淡定,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的闪躲,仿佛你怕极了我。」 废话,那场面谁不怕啊,幸亏她是秦殊眉,在这朝都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当着夏侯逸的面前,她还能在面上稳定自如,不让自己的表情出卖了自己。但她没有想到,其实夏侯逸除了气势上给人造成了压力,但为人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对她,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完全是对她听之认之,她说什么,夏侯逸就信什么。 「这,这又不能怪我不是,谁叫你第一次见我送我那么大一份见面礼来着,我能接着就算是不错了。」秦殊眉微一努唇线,大有你再吓我,我就叫你好看的架势,现在她可不怕夏侯逸呢,谁叫夏侯逸现在已经唯她是从。 夏侯逸闷闷的一声笑,拿了大掌将秦殊眉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温暖的气流转接到了秦殊眉的身上,他每一天一睁开眼睛,就好想看到面前的这一张笑脸,好想在将她处处带在身上,不想有一时一刻的离去。 秦殊眉的脸面有些微烫,这夏侯逸抵过来的热气可是叫她有些受不住,她不禁缩着头,语气也有一些起伏不断,「夏,夏侯逸,你的伤还没有好,这,这对你的伤有害无益,呃,你,你……」 夏侯逸将秦殊眉拉近了一些,她那一方一张一合的唇线,粉色的唇瓣间几乎开出来许多洁白的花儿来,他心随意动,更加凑近了秦殊眉一些,「无碍事,有美人在怀,还管伤势作甚。」 秦殊眉大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夏侯逸这男人,越发的霸道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啊呸,良家姑娘。 可是,他喷过来的热气,好似,好似是墨兰浸染,分外的淡雅,再混合了身上的药草之味,让人忍不住地沉沦,她看到夏侯逸俊朗的眉眼越发的近,心中却是有些激切,虽然夏侯逸这不是第一次亲她了,可是,每每这一种感觉都像是充满无比的新颖似的,叫她百尝无一腻味。 「小姐,小姐。呃。」玉儿急切的声线砸在了秦殊眉的耳边,秦殊眉猛地一把推开了夏侯逸,那厢夏侯逸被这般一推,身上的伤口好似又裂开了一些,夏侯逸疼得闷哼了一声,这丫头的力道也大太了。 夏侯逸疼呼的声线叫秦殊眉恍然一惊,该死,她又忘了夏侯逸的身上还有伤,这般推过去,只怕伤口也得裂开了,可是,这真的是太羞死人了,都说了不要乱亲了,这不,被人给瞧见了吧。 玉儿也觉得方才她是进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小姐同夏侯将军在一处,差点,差点脸面贴上去了,虽然她并不懂小姐同着夏侯将军到底是在做什么,但她想,既然两人都凑得那般近了,估摸着也是不能叫外人瞧见的。 于是乎,玉儿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处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分外的尴尬。夏侯逸瞧了一眼,心里面微微叹息,玉儿这一出,可真是叫他连连喊苦,可偏生他连一丝的气也生不了,玉儿又不是他手底下头的兵,罚一罚全当强身健体了,眼下里他也只有闷着声,暗下里连连叹气。 秦殊眉微微咳了一声,这眼下里的气氛也太过于尴尬了,于是乎,她开口了,「玉儿,怎么了?可是出了何事?瞧你跑得火急火撩的。」 玉儿这才想起,她来寻她们家小姐,的确是有事情的,「哦对了,奴婢差一点就忘了,清河郡主来了。」 夏侯逸的眼锋一滞,有无尽的冰霜透了出来,若是他没有听错的话,这位清河郡主以前可是被秦殊眉揍过的,眼下里那清河郡主来寻秦殊眉,只怕是不简单,他的眉锋往着上头抬了一些,但是,还未有等他开口,秦殊眉的面色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什么?清河来了?」秦殊眉觉得心思被挑了起来,很明显是有一些高兴的,她的语气都有一些雀跃。连带着拉扯玉儿的手都有一些急切。 第58章 「那清河郡主来了,你有什么可高兴的。」而且这位郡主竟然寻秦殊眉寻到他这里来了,若非不是存心,那便就是有意了,这般的女子,周边的眼边恐怕是不少了,倒是好得很,他这将军府里守卫也是该要练一练身手了,哪里的人都能够知道他府里的事了。 秦殊眉眨巴了一番眼皮,「清河郡主来了,我为什么不能高兴?再说了,她可是闺中好友,我们俩玩得可好了。」语气里没有一点的不满情绪。 夏侯逸黑线了三分,该死的,他竟然还不知道这一层来,「不是说你同着清河郡主不是还一道揍打过么?」 秦殊眉嘿嘿一声笑,恐怕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会同着夏侯逸一般的想法吧,以为她跟清河打架,肯定是性子不对付,其实他们不知道,她和清河那可是志趣相同,外头的人是绝对不会明白的。 「对啊,是一起打过架,可感情不都是这般打出来的么?夏侯逸你不是应该更深有感触的嘛?」夏侯逸听到这话,嘴角抽搐,没苟同秦殊眉的想法,他在战场之上只有面对敌人之时,才会动了手去,什么打到一起还有感情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夏侯逸摇了头,但秦殊眉却是面对了玉儿说开了话,「清河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这般久没见了,我还有一些想她。」 什么时候,他这般俊美的男子在秦殊眉的眼里还不如一个女子重要了,夏侯逸眼睁睁地看着夏侯逸拔脚就往外头走,内心深处是挣扎的。 唉,他就是被秦殊眉吃定了,算了,随她去吧,眼下里他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南夏人这一回带来肃北的兵士虽然被吞了个干干净净,但是,夏侯逸以为,他们是有必要将守在南夏边缘的肃北子弟兵挪进去南夏的王都里,只有从根本上头解决其缘由,才得达到最终的目的。 在夏侯逸看着秦殊眉的背影消失了去,这才让了暗卫去唤了护卫长前来,他得向圣上奏请一道圣旨,以好解决南夏的隐患。 龙清河被夏侯逸府上的总管请到了正厅之中,她正端了清雅的香茶饮着,还未有见着秦殊眉的人影,却是先听到了秦殊眉的声音。 「清河,清河,我可想死你了。」龙清河听到这声线,脸上的僵硬去掉了五分,她搁下了手里的茶盏,瞧着一抹碧绿的倩影风风火火地奔进了正厅之中,立时脸上的笑意也带起来了几分。 「瞧瞧,瞧瞧,还未见其人,这声音就先到了,倘若旁的人想要学她,只怕还有得学哦。」龙清河对着身边的丫头打了趣,丫头也是抿嘴起笑,自家郡主不也是一样的么,性子直接,也不喜欢拐弯抹脚的。 「殊眉,你果然在这里。」一看到秦殊眉的俏脸,龙清河的语调就抬高起来了一些,她的眼中一亮,将目光来回在这正厅里扫,一点也没有避过秦殊眉的意思。 秦殊眉大羞,脸面也开始泛起了些微红,「你可别笑话我,丫的几天不见,你上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也不知道捎上我。」 在龙清河的面前,秦殊眉从来都不曾将她的性子藏起来,她跟龙清河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大小小的架打了无数次,简直就是熟透了。 清河郡主可没有打算给秦殊眉添堵,她这去宫里哪里是去吃香的喝辣的,分明就是看到一群群的刺猬,生怕有人要他们好看,纷纷展露着自己身上的尖刺,看得她连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这蹭地儿都蹭到堂堂护国大将军的府上里来了。我去你家寻你,秦伯伯可是直接告诉我你可是天天都往护国大将军的府上跑,怎么,这里还能有美男藏着?」龙清河好整以暇,分明就是秦殊眉蹭饭蹭到夏侯逸这里来了嘛。 秦殊眉咳了一声,她跟龙清河以往出巡上街,最喜欢的可就是到处看美男了,所以嘛,才有傅展蘅这一档子事情出来。 「哪里有美男,你想多了,真没有。」所谓女为悦已者容,她们女子家欣赏起好看的公子哥,那也是不在话下的,所以,龙清河分明就是看出秦殊眉明明就是来看美男的,而且还是一个分外男人的美男。 「真没有?那我可听话夏侯将军可是一相貌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啊,怎么样,你同夏侯逸那啥,啥啥了没有?」龙清河说着,还用了嘴唇拱成了圈,发出了亲亲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殊眉当然明白龙清河是啥性子,她不由得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管家,管家抿了唇线在暗下里发笑,想是根本就没有想到清河郡主明明就是一位大家闺秀,怎的这话说出来就这般的忍俊不禁呢。 第59章 「你可仔细着一些,还有旁人在场呢。」秦殊眉的这一席话落脚,管家也是一惊,连忙躬着身出去了,准备守在门外,给两位姑娘留了空处。 龙清河自觉也是话说得太过了,待看到管家默默着低着头退出去,这才暗暗地吐露了一把舌尖,「哈哈,习惯了,完全改不了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同着夏侯逸怎么样?我可是听说这般夏侯将军向来不好相与,一副面色冷冰冰的,你可怎么受得了。」 秦殊眉的没有直接回了龙清河的话,她才不会告诉给龙清河,夏侯逸当着她的面,哪里还有什么冷冰冰的面色,分明就是一无耻之徒嘛,一不小心就被夏侯逸揩了油。 「还不错。你怎么想起来寻我了?你不是一直关注着崔敛玉的么?」她又不是不晓得,当初她同着傅展蘅第一次见面的同时,龙清河当时可是眼中只有一个崔敛玉的,也是,崔敛玉的容色,同着傅展蘅在一起丝毫不逊色,又是天朝四公子之首,怎么说来都是文雅公子,是闺阁小姐争取喜欢的对象。 龙清河咳了一声,这丫头,眼睛可真真是毒,不仅仅如此,心思也真真是细,连她的这一点都看出来了,「那也得看人家理不理我啊,崔敛玉哪里是那般好容易喜欢一个姑娘的。好了,不说我了,我来这里,是给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秦殊眉见龙清河不再多说崔敛玉的事情,心知恐怕龙清河是在崔敛玉那里吃了闭门羹,为了好友的面子,她还是不去多说两句为好,于是,秦殊眉顺着龙清河的话就下去了,「什么事情?让丫头来说一声就是了,你还亲自跑一趟。」 龙清河摇了摇头,有关于秦殊眉的事情,她是不会不放在心上的,「丫头们怕是说不好,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妥当,昨日个儿我被凤阳公主请进了宫内,她可是朝我言明,对你与夏侯逸在一起的事情,表示有些不满。」 凤阳公主?秦殊眉闻言嘴角一扯,又是凤阳公主,那个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对她跟夏侯逸的事情凭啥有些不满的。 「她?她为什么要不满,高高在上的公主,哪里还对我这一个草民不满的。」秦殊眉的语气里是对凤阳公主的严重不满,她就是不喜欢凤阳公主那般趾高气昂,颐气意指的模样。 龙清河想要一敲秦殊眉的脑门,人家凤阳公主都那般说了,她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丝毫没有放进心里去。 「我说,这一件事情值得注意,虽然我吧,也是皇家中人,但是我可清楚地晓得,凤阳公主的脾气可并不像是表面上说的那般柔和,她这般表里不如一的女子,你还是仔细着一些,切莫是上了她的当。」 秦殊眉当然知道龙清河是为她好,只不过,凤阳公主那里,她还真真是没有放进眼里去,这凤阳公主倒是不足为惧,她才不怕什么公主呢。 「我晓得了,她之前同我倒是有一面之缘,只不过,她那性子,倒是意料之中的不好相与,凤陵长公主是如此,恐怕凤阳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听闻她们俩都是中宫娘娘所出?」秦殊眉点头称是,她的好友总是为了她好才来的这一趟,这个情她得领。 龙清河闻言,对秦殊眉点了点头,「嗯,凤陵长公主,凤阳公主还有当今的四殿下,都是皇后娘娘所出,算是嫡子嫡女,所以才会那般的目中无人。」 很明显,她是对凤陵长公主不满意到了极点,明明人家傅展蘅同着殊眉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哪曾想,偏生就是一个公主殿下,就硬生生地夺了旁人的感情,眼下里听说傅展蘅可是在给凤陵长公主脸子看呢。 也是,人家傅展蘅本来就不喜欢凤陵,她倒好,还一个劲儿地往那里头冲,活该傅展蘅心里越发的不平顺,要这般对她了。 「不过,殊眉,你是没瞧着那凤阳公主,啧啧,提起你们家夏侯将军那可是一个劲儿地桃花眼猛放光的,你可是要小心些,切莫又出了凤陵长公主那般的事宜出来,说起来,我都替你着急咧。」 龙清河觉得秦殊眉就是太过于不争了一点,那凤陵长公主算个什么东西,照她的法子,几鞭子抽过去,准保她们都安生了,省得天天围着别人的男人转儿,还说什么别人是赖着不放手云云,就没见过她们那般没脸的人。 秦殊眉表示记下了,她早就发现凤阳公主对夏侯逸不简单了,上回救夏侯逸的事情上,她倒是挺感激凤阳公主的,只不过嘛,这其间里头的感谢,得换个路子来使,一进门就瞧她不顺眼,一副凤阳公主受委屈的面色。 第60章 「嗯,你这般说起来,我倒还是有些印象了,凤阳公主头一回救下夏侯逸,她生怕我对夏侯逸有什么不好的心眼,全程死盯着我,那眼神,现在想想都心头发慌呢。」秦殊眉点点头,看来,凤阳公主对夏侯逸真心是存了情动的心思了。 「就是,皇家的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非得要跟人家撕上一通她们才舒服,若是不看在我父王的面上,我真真是想要骂上她们一句贱骨头。」龙清河愤愤不已,她长这般大以来,回回进宫里,那凤陵长公主都是拿斜眼看她,如同她龙清河不过是一无权无势的女子罢了,顶了个裕王府郡主的身份,仅此而已。 这眼神瞧得多了,谁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况且,清河郡主的性子原本就是急,最是瞧上过旁人以权压势了。 秦殊眉嘿嘿一声笑,她这好友倒是性情中人,对谁不满意了,直接上去就说了,之所以没有对凤阳公主当面如此,就算是给了凤阳公主脸上,不看僧面看佛面,裕亲王到底是圣上的兄弟手足,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了,不气不气,跟他们有什么好置气的,若是有一天凤阳公主真犯我手里,我绝对给你出一口恶气,保管让你心头舒畅。」秦殊眉将桌案间的茶杯往清河郡主的面前推了推,大有让清河郡主喝上一口热茶压惊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清河郡主瞧着秦殊眉面上恶狠狠的神色,这才面色稍霁,她的好友可不能在凤阳公主那里栽了跟头,一定要让秦殊眉充满斗志才行。 「我舒畅有啥用,关键还是在你。你知道不知道,凤阳公主可是对你调查了一番的,连我同你打架的事情她都查了,只不过,她还以为咱俩是死对头,企图拉了我同她站在一个阵营里,若是我没有想错的话,她这是拿我当刀子使呢,自己不出力,只想坐看别人争斗。就她那心思,还能被人称为什么柔美人,真是活见鬼了。」 清河郡主抿了一口茶水,把在凤阳公主殿内的话一五一十地全倒了出来,秦殊眉越听越不是回事,凤阳公主拉了清河过去,也没有什么错处,关键的是,这风阳公主对待夏侯逸的事情上,可是来真的了。 前一次是因着傅丞相在其间,身为一位晚辈,却是不能对长辈无礼,况且,她也并不想要见着傅展蘅在她与傅丞相之间左右为难,可是夏侯逸不一样,她错过了前一次的机会,在夏侯逸身上,她再也不想错过了。 她秦殊眉很想,很想同着夏侯逸在一起,在她一想到倘若有一天夏侯逸对她所有的好,都转到凤阳公主身上的时候,她的心头就跟扎进了一根毒刺似的,疼得她心里十分难受,所以,这一回,她绝对不会让。 「唔,我想,在你这里她讨不到好,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寻不到帮助,况且,她可是公主殿下,还救过夏侯逸的性命,夏侯逸恐怕就是不待见公主,也不可能再那般决绝了,此事,我想主动权还是在我这里。只是,清河,这一次可得换你罩着我了,皇家的人,我可是惹不起啊。」 秦殊眉对着清河郡主咧开了唇线轻笑,清河郡主扬了扬手,丝毫不介意,不就是凤阳公主么,凤陵她都不怕,还怕她这个老二?「得了吧你,我堂堂清河郡主都被你说揍就揍,你还会怕一个凤阳?对待凤阳这个事情上,你可不能给我丢人啊。」 秦殊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清河郡主弯身行礼,面上一派的调笑,「是,郡主殿下,小的可不敢给您老人家丢人啊,仔细我这脑袋呢。」 清河郡主十分受用秦殊眉的这一个态度,立时摆了一副高深莫测的面色。「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哎哟,你又要跟我打架是不是。」 在秦殊眉同着清河郡主玩闹之间,夏侯逸已书写好了要递交给圣上的奏折,此事非同小可,他看样子还得要亲自走一趟皇城,南夏之事,拖了这般久,诛灭尽他们的有生之力也算是一件收获。 护卫长小心地看了一眼夏侯逸,将军交待下来的任务他已经都记了下来,可是,有些话他觉得做为属下,还是有必要说上一句,权当作是为了将军大人好了,「将军,有一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夏侯逸目视手里的奏折,在听得护卫长这般说起之时,他微微抬了眼锋,扫护卫长一眼,「何时你也这般拐弯抹脚了,既然你这般说了,倘若我不让你讲,你便是心头不安,罢了,何事?」 护卫长抿了抿唇线,挑了最重要的点子说了,「将军,南夏的事情已了,但是属下担心,这位清河郡主来此,怕是为了凤阳公主了。」 第61章 早前他就听眼线来报,说是凤阳公主专门请了清河郡主去宫进里吃茶,清河郡主可是凤阳公主的亲生表姐,这般过来,恐怕事有曲折。 夏侯逸看完手里的折子,这才搁了下来,对着护卫长说了实话,「倘若清河郡主是为了凤阳公主,便就不是亲自来我这府上了,她既然来了,恐怕,她真正为的人,还是秦殊眉,连你都不曾知晓,清河郡主同着秦殊眉其实私下里分外的交好吧。」 啥啥?护卫长眼睛眨巴了一番,清河郡主跟秦姑娘私下里交好?不是吧,两人见面恨不得掐架的人,还是友好的? 这女人与女人家的友好,可真令人匪夷所思,按着他的性子,敢同他动手,简直就是活腻歪了,他不揍得那人三天下不了床,他的名字就倒着来写。 「这个,属下真没有想到。」护卫长摇了摇头,女人家的事情,他们男子果然是不了解的,连他媳妇他都按不下来,到底她们的心是什么做成的,真令人费解啊。 夏侯逸暗下里扯了一番唇线,却是觉得有些好笑,瞧护卫长一脸吃土的面色,八成就是想到自己的媳妇身上去了。 夏侯逸不说,但是心下里明了得很,清河郡主这一番前来,估摸着所为的,应该还是与凤阳公主是有关的,只不过,她所帮的,却是秦殊眉无疑,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清河郡主应该是来告诉秦殊眉,让她小心凤阳了。 唉,这事情到底还是出在他的身上,原以为事情可以不废分毫的功夫便能解决,却是中间环节出了一点岔子,再则他的确是对凤阳公主无意,又怎么能接受公主呢。 看来,他要从根本上解决此事,还得是他夏侯逸自己的态度,公主的恩情,他之前身受,便是感激不尽,可是正因着公主的恩情,他觉得不能欺骗公主,他喜欢的是秦殊眉,再也放不进其他人在心里了。 所谓的冤家路窄,指仇人或不愿意见面的人偏偏容易相遇,不可回避。眼下里秦殊眉就觉得这话说得着实是对极,她盯着同她一道出现在将军府门边的凤阳公主,可不就是不愿意见面的人,偏偏就是遇到了么。 凤阳公主一身浅紫色的百褶裙,裙尾拖地些许,每走上一步,秦殊眉就看到那裙尾带起来一层的薄尘,她摇了摇头,这公主的衣服也太不适用了一些,这一路走下来,人家屋前的的灰都被她给扫干净了。 不过,秦殊眉挑眉看了凤阳公主一眼,今日这凤阳公主倒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看她那面色,艳若桃李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堂堂公主殿下是来约会情郎的呢。 「这不是秦姑娘么?怎么眼下里却是不在巡防营里待着,跑这堂堂一品将军府是做何啊。」凤阳公主的语气带了些许的嘲讽,她前番寻了龙清河,想要借龙清河的手教训一番这秦殊眉的,好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曾想到,这龙清河倒是跟秦殊眉是一腿儿的。 果真,市井里出来的小民,哪里会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那动作,就是小家子气。 秦殊眉也不气恼,这公主殿下的嘲讽也就那几句,她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风凉话早就不计其数了,若是被这般无伤大雅的话都伤到,那她的心,还真就不是铁打的了。 「公主殿下好巧,巡防营里碰到过,在这堂堂一品将军府里竟然也还能碰上高贵的公主殿下。」秦殊眉眉线弯弯,笑得分外的好看,言语也十分的精彩,她这一番言外之语,可就是指着说是公主殿下也是同她一道跑巡防营跑,眼下里又同着她往一品将军府遇上。 反正她秦殊眉皮糙肉厚,根本就不在意这一层言语,倒是这高贵的公主殿下,恐怕想要的,就是她的脸面了吧。 只不过,眼下里这位凤阳公主倒是出其的淡定,面上的笑意不改,言语连连皆出,「秦姑娘说笑,夏侯将军为国受伤,本公主身为堂堂的一国公主,带着父皇的口谕前来关切夏侯将军,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不是?」 秦殊眉脸面上头的笑容也没有淡下去,她压根就不相信凤阳公主仅仅是来关切夏侯逸的伤势,要真关切,前几日干嘛去了。 再则说,凤阳公主来关切是假,想要让她秦殊眉知难而退才是真的吧。「公主殿下说得极是,再怎么说您也得是请了圣上的旨意不是,哪像小女子同着夏侯将军的交情,说什么也得是要来走上一遭的不是?」 她才不跟凤阳公主一般见识呢,凤阳公主说得那般慷慨激昂的,很显然就是旁人叫她来的,不是自己的心思嘛,她才不会上这凤阳公主的当呢,冠冕堂皇下,就是自己想来,还偏生不让别人说话,哪有这般的道理。 第62章 凤阳公主的眉心一皱,压根就没有想到秦殊眉会这般言说,这说到此处了,倒好处全在秦殊眉那边去了,她的眉目一洌,冷锋从其间直接钻了出来,她看着秦殊眉笑得分外灿烂的脸,差点没上去扇她两个巴掌。 但凤阳公主到底是忍住了,这不是在宫内,人来人往的迟早是有人要说闲话,再则,她来夏侯逸的府砥是想要让夏侯逸瞧见她的情,可不是来给人家添麻烦的。 「你想要同本公主争,门都没有。」凤阳公主的面色已变换了一些颜色,她凑近了秦殊眉一些,说出来的话低沉又见有挑衅。 秦殊眉也挪近了一些,唇锋一弯,「的确是没有门,但不还有窗户么?公主殿下,你可要想想好哦。」 凤阳公主对视秦殊眉,两厢明眸敌对,谁也不让着谁,谁也不后退一步,就僵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外。 将军府的管家在得到了府门外守卫的回报,立时拔脚就府外走,在待看到秦殊眉同着凤阳公主两人面对面的看着对方,两方僵持的态势趋近白热化之时,脚步一滞,头有点疼了。 两位姑奶奶都不是好惹的,再说了,将军在乎秦殊眉,而公主殿下又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两人这般对视着,让哪一个后退都是错。 可是,再这样对视下去,得哪时候是个头哦。管家眼锋一转,还是先请了两位进府里再说吧,待会子将军怪罪下来,他可是吃罪不起啊。 「两位贵人,将军大人请两位里间说话。」管家脸上堆满了笑脸,喊哪位的称呼都是错,这里头谁先谁后就注意谁尊谁卑,但在管家看来,两位都是尊贵的人,他还是两人一起喊,这总是没有问题了吧。 凤阳公主冷哼了一声,到底是觉着自身的公主殿下身份贵重一些,她扭开了头,率先迈开了脚步,只是,在秦殊眉也一同迈的时候,她的手肘往后一抬,径直顶到了秦殊眉的胸口,叫秦殊眉疼呼一声,落后了些许。 该死的,这凤阳公主说不过她,就要直接动手么?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公主殿下,逼急了还亲自动手了,好得很,她秦殊眉从小到大,论打架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呢。 于是乎,秦殊眉还手了,她的长腿一迈,踩了凤阳公主拖曳在身后的裙尾,凤阳公主原本得意的大步开迈,却在刚走了两步的同时,被一股大力一带,整个人因着前进的力道,身子猛地往着前头倾倒,身边的奴婢高呼公主小心的同时,凤阳公主就摔在了地界之上,那面相,可真真是有些不好看。 秦殊眉一手揉着自己的胸口,好笑的看着凤阳公主摔在地上惊起一层的满尘,模样脆弱,好不可笑。 「哎哟,疼死我了。」凤阳公主觉得身体都快要被摔散架了一般,她的膝盖,掌心,火辣辣的疼,就连身体的力气也仿佛被一道摔光了。 「公主,您下回在动手以前,还是三思一下别的人是不是要还手哦,啧啧,这将军府外头灰尘都被您给扫干净了。」秦殊眉的笑声丝毫没有断掉,她看了一眼凤阳公主,带着欢快的笑声往着将军府里头步去。 「啊——」凤阳公主看到秦殊眉大笑着离开的背影,顿时火冒了三丈,她惊声尖叫了一番,声音响彻在朗朗的晴空里,分外的吓人,凤阳公主听着身后传出来的低浅笑声,脸面一白,恨死了秦殊眉,秦殊眉这个贱丫头,让她的脸都丢尽了。 「秦殊眉,我凤阳与你誓不两立。」凤阳公主一把甩开拉着她起身的崔女官与宫婢,两步一迈,往着秦殊眉的方向急行而去,一点也不再顾忌自己公主殿下的高贵身份,尤其是吐露出来的声线,分外的咬牙切齿。 崔女官暗暗里叫苦,她的公主殿下啊喂,秦殊眉无论如何也不过是一市井小民,公主殿下若是去同秦殊眉较真,吃亏的还得是自己啊,于是,崔女官急得跺了两下脚,也跟了上去,这里是夏侯逸的府砥,公主殿下可一定要三思啊。 秦殊眉的笑声还没有落脚,她的身后就传出极沉的脚步声,在她回头之际,赫然看到一只大手朝着她伸将过来,她瞪圆了眼睛,还没有等她做出反应来的同时,她梳得齐整的头发丝全被人抓了过去。 玉儿在一旁大吃一惊,这,这还是那个凤阳公主吗?一身狼狈模样地冲上来,跟一泼妇还有什么区别,当下里立时奔了上去,想要解救秦殊眉的头发。 但凤阳公主虽然是一娇滴滴的公主殿下,眼下里却是盛怒之时,哪里还管其他的,她的腿脚一动,踢在了玉儿的腹部上头,让玉儿踹翻在了地头上。 第63章 「玉儿。」秦殊眉看着玉儿被凤阳公踹倒,立时大惊了一声,「凤阳,我秦殊眉是给你脸了,还怎么的,你是在给脸不要脸吗?该死的,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凤阳公主根本就不管秦殊眉说什么,她只想把秦殊眉这一头的秀发给通通拔光,「秦殊眉,你这个贱人,本公主跟你没完。」 说着,还真的狠扯了好一些秦殊眉的发丝在手上,秦殊眉疼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她也不管了,一只手猛地逮着凤阳公主抓在她头发上头大拇指,用力一拧,力道之大,连骨头吱嘎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到。 「啊,疼,疼,疼。」凤阳公主因着秦殊眉的手指缘故,整个动作都被停了下来,她的手指被秦殊眉牢牢抓着,简直快要给她疼死了。 秦殊眉现如今头顶上头的发髻已经完全蓬乱,有几缕发线还耷拉在她的眼皮上头,她脸上的潮红分外的明显,凤阳公主就跟泼妇似的,逮着她的头发就不放手,亏得她秦殊眉从小打到大,知道怎么才能挣开别人的束缚,要不然,她的头发还不得全部被凤阳公主给拔了个干干净净。 「疼你妹啊,老娘的头发丝你也敢揪,知道不知道我秦殊眉是从小打到大的啊。」秦殊眉的力道没松,她就是想要给凤阳公主一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还当她是病猫么? 「秦殊眉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不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就不姓龙!」凤阳公主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的腥红,她的手指禁锢在了秦殊眉的掌心里,丝毫动弹不得,而且,她还隐隐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人给捏散架了。 秦殊眉更是气极,她原本就没打算跟这高贵的公主计较,好说这凤阳公主是救过夏侯逸的命,但是,她也没说可以容忍凤阳公主对她下绊子,更惶论凤阳公主还动了她的贴身丫头。 玉儿可是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她没有兄弟姐妹,玉儿完全就是与她情同姐妹,凤阳公主敢动玉儿,那就相当于是动了她秦殊眉本人。 「想砍我的脑袋之前,我先废了你,不就是一位公主么,有什么了不起啊。」崔女官连同着其他宫婢一道赶上来之时,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家公主殿下被秦殊眉束在掌心,整个身体都成了扭曲状,很显然秦殊眉用的力道肯定是极大的,公主殿下的脸都有一些惨白了。 她当下里也顾不得其他的,立时拔脚就冲了过去,她跟着公主殿下出宫来,这是有多少双眼睛瞧着的啊,如今圣上因着三皇子的事情已经动了雷霆之怒,倘若在这种情形下发生公主有所损伤之事,公主殿下无论如何也是金枝玉叶,又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小女儿,自然是不会有罪责,但她们就不一样了,公主有折损,那就是当奴婢的过失,圣上要了她等的性命都不过分。 可是,秦殊眉也不是一个安生的主儿,能在整个朝都闹出静的女子,能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再则说,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夏侯将军那里总得是要顾忌一二的。这还是先拉开两人再说吧。 「公主殿下。秦姑娘劳您高抬贵手吧,公主殿下到底是皇家之人,在将军府里有所折损,夏侯将军只怕也是要受圣上的罪责啊。」崔女官看着自家公主疼得哇哇大叫,只得让秦殊眉先行放手。 秦殊眉冷眼看着凤阳公主,这公主殿下欺人太甚,她可不是手下留情的主儿,只不过,她眼下里听得崔女官的话,到底还是三思了一番,的确,她说得对,这不是在市井上面,夏侯逸的将军府里,一位公主殿下有所折损,那么,只怕是他要受到圣上责罚,那并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正巧着这时,夏侯逸一手被白布挂着,另一只手扶着自己受伤的手出现在了秦殊眉的视线里,还未有等着夏侯逸开口,秦殊眉立时就松开了手,凤阳公主这才把自己的大拇指抓在手里,不断地轻揉,很显然是疼得不轻。 夏侯逸在得到护卫们来报之时,便就带着人火速往正厅上头赶,尤其是在得知秦殊眉与凤阳公主大打出手之时,他这伤口都未有包好,整个人就冲了出去,凤阳公主到底是一位公主殿下,眉儿若是对凤阳公主动手,只怕她的责罚就不会是太轻了。 前些日子三皇子与南夏人勾结,也当是给了圣上一计响亮的耳光,所以,三皇子后头被殒灭,却是圣上下了狠心。 但是,如今倘若圣上知道公主殿下被秦殊眉给揍了,虽然有他有情,下场恐怕就不会是太好了,眉儿是普通百姓,不比得皇族,圣上又向来将皇权视为极重的,揍了公主就相当于是驳了圣上的面子,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第64章 夏侯逸在看到秦殊眉与凤阳公主两人身上的衣衫已然凌乱,梳好的发髻几乎都散了开去,垂在了额间,看上去分外的狼狈,再加上秦殊眉一手攥着凤阳公主的手,疼得凤阳公主连连嚎叫。 位的人也在旁边不断地求情,喊叫,双方的奴仆也没有停手的意思,场面一时分外的混乱,他看到这里心就跟着发沉。 眉儿可不能在此叫凤阳公主有话说才好,倘若凤阳公主一状告到了圣上的面前,那眉儿……不,他不能叫这般的事情发生。 「夏侯逸,你好些了么?」秦殊眉抹了一把挡了自己视线的额发,也不去看凤阳公主在一旁痛哭流涕,两步并着一步地迎上了夏侯逸迈过来的步子。 夏侯逸看了秦殊眉一眼,心中微微叹息,眉儿徜若要揍公主,大可以拿了麻布套了公主的头,让她看不到自己面目时再动手啊,这倒好,这般多人瞅见,他就算想要偏私,那也是有口难辨了。 秦殊眉看着夏侯逸闷着声,将她的手拿在了掌心里,对着凤阳公主就跪了下去,她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夏,夏侯逸这,这是啥意思? 「公主殿下,请恕罪,秦姑娘并不是有意为之,她只是性子直爽,还请公主殿下见谅,微臣在这里代她向您赔罪。」夏侯逸出口的声响,将秦殊眉震得嗡嗡作响,啥,啥?她还要请那高傲的公主见谅?夏侯逸没搞错吧。 「不是夏侯逸,明明就是她先动的手,还踹翻了玉儿。你瞧瞧,我这头上的头发都快要被她给拔光了,你现在还要让给她赔罪?」秦殊眉委屈得哇哇大叫,明明就是凤阳公主先动的手好么,这会子怎么都成了她的错了。 夏侯逸心里叹息,他怎么会不知道秦殊眉的为人是如何,倘若别人不去招惹她,她是绝计不会去为难别的人,她既然会对凤阳公主动手,十有就是凤阳公主自己找上去的,怪不得她。 可是,这话他要是说出来,只怕就是火上浇油,于事无补,因此,先请罪是最好的法子,毕竟凤阳公主还是一朝的公主殿下,圣上的脸面,可不能在外给丢了,否则,眉儿就是引火烧身。 于是,夏侯逸拉着秦殊眉的手紧了一紧,示意她安静下来,「公主,秦姑娘不是有意为之,还请您见谅,若是你要怪罪,微臣愿一力承担这后果,或打或杀,悉听公主尊便,秦姑娘是我府上的客人,公主殿下亦然,微臣并不愿见两位因着在下而大动干戈,所以,一切都是微臣的错,还请公主原谅。」 现在,夏侯逸只有把罪名往着自己的身上揽,只有这样,凤阳公主还是得要顾忌三分,毕竟他知道公主殿下对他有情,为了殊眉,就由他利用别人一回吧,往后,或打或杀,他夏侯逸绝计不会皱一下眉头。 凤阳公主原本夏侯逸来的时候,气就去了三分,尤其是夏侯逸拿了分外温和的脸面对她时。在初初听到夏侯逸这般求情的时候,她已并不想要追究,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要看到夏侯逸在这一件事情上被牵连。 况且,她一直在夏侯逸的面前维持着极好的形象,她可不能叫夏侯逸心说她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公主,占着身份之便,做出其他的事情来。 但是,当凤阳公主看到夏侯逸攥着秦殊眉的手之时,脸就开始黑了,再加上秦殊眉不知罪,反倒还让夏侯逸为了她不惜将罪揽在自己身上之时,她的心就开始嫉妒得发了狂,在她的眼里,秦殊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迷惑了夏侯逸的心。 凭什么,凭什么她凤阳公主喜欢的人,要替秦殊眉来求情,她可是堂堂公主殿下,放下了自己的尊位前来探望夏侯逸,反倒让秦殊眉瞧之不起,于是乎,凤阳公主上前了三步,眼睛如何喷火似地瞪着秦殊眉。 「没那么容易,秦殊眉,敢动本公主你就要做好觉悟,夏侯将军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为了这样不干不净的女子搭进了自己的前途,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崔女官,你们都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现下,你们便同着本公主走一趟王宫,去向父皇禀明这一切吧。」凤阳公主脸色全染上了一层的杀机,只有秦殊眉死,夏侯逸才会看得到她,所以秦殊眉必须死。 夏侯逸大吃了一惊,「公主,一切都是微臣的过失,才造就了这一副局面,公主您若是肯高抬贵手,夏侯逸任凭您处置。」 秦殊眉咬了咬薄唇,几次她都想要开口,但都被夏侯逸按住了,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她敢做,就不怕有所责罚。 第65章 凤阳公主冷笑了两声,配着她一头散开的头发,显得有些诡异,「任凭处置?夏侯将军好大的口气,将军欠本公主的救命之恩尚且未曾归还,还想要替别人求情么?秦姑娘不是勇气可当么,那么,你就到我父皇的面前求情吧,看看他会不会原谅你。」 夏侯逸言语一滞,听得凤阳公主这般说起,一时竟然不知该要如何接话了,他看着凤阳公主转身欲走,不禁膝行了两步,唤了一声公主,但凤阳公主压根就不听他喊,手指一摆,带了身后的奴婢走了。 待她一走,夏侯逸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这一次,难道说眉儿就要被圣上责罚了么?不,不行,他不能见到她有所损伤。 秦殊眉眨巴了一番眼皮,夏侯逸那般顶天立地,又傲气十足的男子,竟然为了她去求那位高傲的公主?她觉得心头有针在扎似的,让她钻心似的疼。 夏侯逸看着凤阳公主消失而去,摇了摇头,这才牵了自己的衣摆,站起了身来,不过,秦殊眉在看到夏侯逸并未有动怒,只是抿了唇线轻轻一笑,抬手将她搭在额间上头的发际拢在耳后。 秦殊眉没敢动,夏侯逸会不会头脑发烧了?凤阳公主那般的脸色甩下来,搁她身上,她若不是夏侯逸按着她的手,她真的会再一次冲上去揍凤阳公主的,想她秦殊眉在朝都里,可真真是有脾气的咧。 可是,当她看到夏侯逸这般为了她去求凤阳公主,她真的当时完全傻掉了,按夏侯逸以往的性子,她可是见到夏侯逸都怕的,一想到那明晃晃的钢刀,和夏侯逸如鹰般的眼眸,她连睡觉都要被吓醒。 「夏,夏侯逸,我刚刚是不是把事情办砸了?」秦殊眉歪着头,以前都是她一个人无法无天的,因为她家是家大业大的,别的人也不会跟她硬碰硬,她也就和那些公子哥和小姐们在一起厮混着,这一去二来的,朝都里的人就更加熟了,以至于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只不过,眼下里她真的,好似觉得她刚刚出手,出错了。 夏侯逸眼下里怎么可能会去怪秦殊眉,原本也不是她的错,他干嘛要去说她呢,再则说,倘若他连护着她的本事也没有,那便就不配说着爱她的话,因为爱她,所以,他可以容忍她在他的保护下无法无天。 「没有,你应该下手再狠一下,让凤阳公主什么话也说不出,便才是最好的。」夏侯逸的话,叫秦殊眉心头腹诽了一句,果然最毒男人心啊,啧啧,她要是再狠一点,凤阳公主的脸就得挂彩了。 想当初她跟清河郡主互殴之时,两人脸上可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更是没一块好地儿,她对凤阳公主完全就是手下留情了,说到底,她可怕把凤阳公主弄得一命呜呼,她还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夏侯逸,你是说笑么?我看这凤阳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我倒是没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赔上我这一条命好了。」秦殊眉的话,叫夏侯逸的脸色一变,不,不可以,谁要取秦殊眉的命,就得先从他夏侯逸的尸体上踩过去。 他抚了抚秦殊眉的脸,对她微微一笑,好看的容色在秦殊眉的面前变幻成了一道漂亮的山水画,分外的引人眼波,「无碍事的,倘若我连你都保护不了,那我这护国大将军不就白叫了么?你同着玉儿先下去上一番药,瞧瞧你这小脸。」夏侯逸说着,点了秦殊眉的鼻尖。 看来,这一回他得要亲自进宫一趟了,无论如何,就算用他全部的战功,或是他手上的二十万兵权去换秦殊眉一命,他也非做不可。 护卫长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胆战的,从他看到秦殊眉同着凤阳公主两人厮打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他还真的是一语成齑啊,瞧瞧,他就说了,秦姑娘那可是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不,凤阳公主就被揍了吧。 说句实话,他真的觉得秦姑娘勇猛得很,看那拐着凤阳公主指头的手势,很明显就是经常这般用的,论熟练度,秦姑娘可称得上的实战之中得到的经验动作啊,再则说,女子衣扯头发揪皮子的功力,在秦姑娘的身上,那都算是渣渣。 但是,虽然他真的想要对秦姑娘拍手叫好,只不过,秦姑娘在揍了凤阳公主之余,可要想到这随之而来的后果啊。 凤阳公主到底不是清河郡主,郡主虽然也是尊贵之身,但性子却与秦姑娘是相差无几,因此打也就打了,打不过就该被揍,凤阳公主是圣上的亲生女儿,当朝的金枝玉叶,打了她,就相当于是打了圣上的脸,圣上恐怕是不会轻易饶过秦姑娘的。 第66章 而将军大人对秦姑娘说的那一番话,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清楚得很,这哪里是能够轻易就能解决了去的,这般多人看着,将军想要向圣上求情,恐怕还得用其实的东西去交换,而这一场交换,东西,就不浅了。 瞧着秦殊眉离开的背影,夏侯逸对着护卫长招了招手,护卫长立时跟上,站在了夏作逸的身后,「这一次,恐怕殊眉没有那般容易脱罪。你在这里护着她的安全,看样子,我还得亲自进宫一趟,向圣上请罪了。」 护卫长欲言又止,将军都这般决定了,他再多说,也是无益,于是,护卫长在夏侯逸的身后应了一声属下知晓,看来,将军已经想好了怎么办了,唉,凤阳公主干嘛要去招惹秦姑娘嘛,自讨了苦吃不说,还偏生要去告状,依着他们的性子,打不过就自己受着,谁去告诉顶头人,谁就是孬种。 秦殊眉的发髻在玉儿的手里重新绾好了,她按着玉儿的手,「玉儿,方才凤阳公主是不是踢疼你了?我瞧着她的那一脚力道不小,指不定就是她用了十成十的力呢。」 玉儿揉了揉自己的小腹,疼倒是不疼,她从小跟着秦殊眉,她们同其他人互殴之时,这般的力道还小么?这年头的人,瞧不过就要上手的,倘若不是她们从小打到大,指不定就被人给欺负了呢。 所以,凤阳公主的这一脚,便是不碍事的,等她抹上一些药膏也就是了,只不过,玉儿担心的事情,还有秦殊眉的安危。「小姐,这一回那凤阳公主恐怕是要与咱们来真的了,真就没有见过她那般的人,分明就是她动手在先,这会子倒成了咱们的不是了。着实是太可气了。」 可气?可不就是么?她先挨打的人还没有喊冤,这会子她这个受害者倒成了罪魁祸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别理她,她就是一高傲的公主。她想要与我们来真的,我难道还怕了她不成?她可以去向圣上哭诉,咱们又不是不行,再说了,这朝都上下里哪一家的吃穿用度不是与秦家有关的,圣上想要怪罪咱们,也得看看民心所向不是?」 秦殊眉已经做好了打算,夏侯逸去求凤阳公主,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圣上怪罪于她。但是,她又怎么忍心夏侯逸一堂堂顶天男子,却干那般求人之事来,看着吧,她秦殊眉既然敢动手,就不怕承担后果。 「玉儿,我与你书信一封,你去交给我家老爹,要他家女儿的命还是铺子三天的银钱,叫他自己看着办吧。」秦殊眉深知自己老爹可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主儿,这般两厢取其轻重,她相信她家老爹会选择前者的。 玉儿有些忍俊不禁,老爷哪一次不是被小姐给吃得死死的,小时候上香这种事儿,小姐就不止一次地表示不愿意,老爷就是没有拿小姐没有办法,一来二去的,老爷便就不去勉强小姐了,以至于小姐后头的性子越发的爽直,与男子家也并无一二不同了。 「小姐,这样能行么?」这方法她觉得真的有风险,万一圣上一个对秦家不满,那岂不是秦家上上下下都要跟着陪葬? 秦殊眉点头称是,怎么不行,要不然的话,圣上还不知道他们秦家对天朝上下可是做了大贡献的呢。 再说了,她这还真不是威胁圣上,圣上知道民以生计,势必会做出选择,所以,对于秦家,这无疑不是一个保护的屏障。 「没问题,你就按着我说的意思去办。眼下里我得去寻清河郡主一番,同她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到底清河郡主的父王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估摸着是有一些了解圣上的脾性的,只要了解了圣上的心思,其他的,便就是简单了。 玉儿点点头,把秦殊眉交待给她的事情记下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何小姐说的,可是圆满解决呢。 【卷二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娘子不安于室》卷一 作者:阙白 02、《娘子不安于室》卷二 作者:阙白 03、《娘子不安于室》卷三 作者:阙白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