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驸马》 第一章 【第一章】 雪晏国气候宜人,风景秀丽,尤其皇宫内种植不下千百种花卉,四季皆有花朵盛开,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这日午後,天气舒爽,凉风徐徐,屋内的人们不禁都出来透透气。 「哈哈哈……」 「五公主,小心点儿呀!五公主……」 「啊!那里是水池,别让五公主掉落水池啊……」 「别跑了,我的好公主……」 皇宫内一角传来少女们的吵嚷声,不难听出是一群宫女们正在陪主子「玩耍」,小心翼翼地护卫主子的安全。 然而,听见吵闹声的人们经过後总会摇头轻叹,接着满怀感慨地绕道离去。 「啊!蝴蝶儿……唯儿妹妹,雅 要那只蝴蝶,快抓来给我玩。」一抹粉色身影不顾自身安危横冲直撞,就为了追逐她口中那只美丽的蝴蝶。 「好好好,我的好公主,您别跑了,要蝴蝶,奴婢立刻帮您抓来就是。听到没?还不赶快去抓那只蝴蝶给公主!」一名娇俏小宫女追主子追得气喘吁吁,忙不迭地指挥其他宫女们。 一干宫女们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得苦着脸听令抓蝴蝶,半点不敢耽搁,就怕不小心将蝴蝶追丢了,她们的五公主会哇哇大哭。 看见宫女们追着蝴蝶跑的狼狈样,误打误撞地五公主被取悦了,猛拍小手笑得好不开心,表情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童般天真无邪。 可怪就怪在她并不是个孩子。 如今她已是位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一张娇媚脸蛋生得成熟艳丽,身材玲珑有致,但却有着与年龄大大不符的幼稚言行,着实令人费解。 「我的好公主,求您行行好,别玩弄咱们做奴婢的了。」看其他宫女们忙着追蝴蝶,四周只剩下自己与公主两人,唯儿没好气地压低音量抱怨道。公主就爱耍着她们团团转,真是要不得。 贴身宫女短短几句话,打散了左雅 的好心情,她笑意尽收,换上的是教人看了难以忽视的哀怨愁容。 「公主……」唯儿见了也揪心,欲言又止。 半晌过去,左雅 忽然又惊慌大喊,「啊!雅 的蝴蝶,你们这些笨宫女怎麽可以放下牠不追?雅 的蝴蝶啦……」她边喊边往蝴蝶飞离的方向追去。 唯儿怔住了,许久後摇头叹息。公主这算是在逃避现实吧? 可随着主子跑远的身影望去,她突然吓白了一张脸。就见公主紧追蝴蝶无视旁人,甚至还极为故意地硬是一头撞上那位尊贵无比的「旁人」— 这一幕看得唯儿胆战心惊,赶忙奔上前与其他宫女们一同跪地叩首。 一般人若敢如此放肆冒犯,早被皇上拖出去斩了,但此刻冒犯皇上的是疯疯癫癫的五公主,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场没人敢开口讲话,安静等待皇上指示,哪知皇上还未有反应,五公主又抢先一步发声。 「唉唷!好痛,是谁挡住雅 的路?啊!雅 的蝴蝶啦……雅 的蝴蝶……雅 的蝴蝶……」眨着一双大眼,左雅 失望地看着蝴蝶越飞越远、越飞越远,直到离开她的视线为止。 晶莹泪珠要掉不掉地悬在她眼眶中,瞪着蝴蝶消失的方向,她嘴里咿咿呀呀低声重复喃念着「雅 的蝴蝶」,呜咽泣音让人听了鼻酸心也酸,彷佛那只蝴蝶是多麽珍贵的宝物般,失去了牠世界也跟着陷入黑暗。 被女儿的哭泣所震撼,皇上动容了,正欲抬手轻拍女儿的肩安慰,未料她快他一步用力甩开他的手,愤怒地瞪住他不放,将他当仇人般敌视。 「坏人!你是坏人,大坏人。是你让我失去拥有的一切,害死我娘、杀死我弟,现在又挡住我的路,让我的蝴蝶飞走了,大坏人、大坏人……」 这一刻的左雅 彷佛是真的疯了,她疯狂地用尽所有力气哭叫,用力搥打她口中的「大坏人」,无视宫女太监们的惊愕神情,不顾这「大坏人」其实是她的亲爹,这个国家至高无上、一句话就可以置她於死地的皇上。 「公、公主,奴婢求您别闹性子了,公主……」现场也只有与五公主情同姊妹的唯儿敢上前拉开主子,要主子和她一同跪下向皇上请罪。 「请皇上饶恕公主的冒犯,唯儿愿意代替公主接受责罚,请皇上开恩—」 唯儿的话还没说完,又让左雅 硬生生截断。 「你、你想杀我的唯儿妹妹吗?好哇,你杀,反正你最爱赐死别人了,乾脆连我一块赐死算了,我要去找娘和弟弟,他们夜夜托梦说等着我去团圆,你快成全我啊,哈哈哈……」 一番哭闹下来,左雅 此刻已披头散发,衣裳凌乱不堪,语无伦次,若说她其实没有得疯病,只怕也没人相信。 皇上冷峻严肃的沉着一张脸,瞪着她皱眉不语。要不是明白她早已发疯,他实在难以容忍被人指着鼻子骂,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五公主疯闹不休,皇上蹙眉抿唇不应,一干下人们便死也不敢抬头瞄望盛怒的龙颜,直到一颗小石头射来点了五公主的昏穴,这才结束这场闹剧。 「父皇,没让皇妹惊吓到吧?」一道暗藏讽刺口吻的嗓音响起,三皇子左亦南信步来到皇上身旁。 「送五公主回房休息。」凝视倒在宫女怀中昏过去的女儿,皇上沉默半晌,内心暗自叹息,扬手挥退宫女们,往皇后寝宫走去。 地一声,一本奏摺重重落在案上,皇上跟着叹息落坐,随侍两旁的皇后、洛妃与珍妃亦是一脸凝重。 「叶国?臣妾若没记错,叶国应是人数不超过三千万的东方小国家,皇上想与叶国结盟,臣妾没意见,但要将咱们的公主嫁过去,代价未免太大了。」皇后满脸不认同,虽然皇上的女儿们都非她所出,但每个孩子都像她的心肝宝贝,若远嫁叶国,她怎麽知道宝贝女儿有没有被夫家欺负虐待? 「是呀,叶国这麽远,皇上想见女儿不方便,女儿想回娘家更困难,说不准未来两国发生斗争,还会牺牲您亲生女儿的一生幸福。」珍妃说得好不愤慨,其实是担心自己刚满十五岁的女儿被挑中嫁去叶国,急得努力想劝阻皇上打消念头。 「洛儿,你怎麽说?」皇后与珍妃都发表意见了,皇上倒想听听一直令他相当欣赏、论事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洛妃的见解。 「臣妾想请问皇上,为什麽不是叶国的公主嫁来雪晏国,而是咱们雪晏国的公主嫁去叶国?」洛妃问道,这感觉像是去巴结叶国似的,有失雪晏国面子。 「因为是朕向他们提出结盟的,你们也知晓朕的野心,总有一天朕一定可以一统天下。」皇上语气虽强硬,可心里却不是这麽有把握,这是他年轻刚继位时的梦想,而现在……老喽。 三位后妃相视一笑,显然她们都有听过皇上滔滔不绝述说雄心壮志的经验。 「这就难怪了!」洛妃了悟地点头,片刻间灵光一闪,也许…… 「皇上,咱们雪晏国的公主要嫁的是叶国的什麽人哪?」珍妃随口一问。 既然皇上心意已决,那麽雪晏国势必得挑出一位公主嫁入异邦和亲,这件大事她的女儿也在名单中,问清楚才好做打算。 「叶国大皇子,目前二十七岁。叶国王位一向由大皇子继承,除非他意外死亡,不然会是下一任皇帝。」自古皇室王位斗争极为激烈,曾经历过的皇上最明了其中利害。 「咦?未来皇帝?真的吗?那……」闻言,珍妃眼睛一亮。如果她女儿能嫁给叶国大皇子,不就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叶国皇后吗?她惊喜得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努力劝阻皇上,正打算推荐自家女儿嫁入叶国和亲。 哪知,洛妃硬是截去她的下文,「那麽,五公主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为什麽」另外三人异口同声询问。 「一来,叶国大皇子年方二十七,与五公主的年纪最为相配。二来,五公主也二十有七,早过了嫁人年纪,不趁此时将她嫁出去更待何时?三来,我们可以利用五公主的疯病,要求叶国同意咱们每月派一名皇室成员到叶国就近照顾五公主,暗中取得对我们有利的情报,待时机成熟便能一举攻下叶国,将叶国纳入雪晏国的麾下,到时管他是什麽叶国大皇子,还不是成为咱们雪晏国的傀儡驸马。」 第二章 洛妃说得口沫横飞,看似完全站在皇上立场分析这场政治联姻,但她嘴角那抹诡笑却没人察觉到。 「好恶毒的女人,难怪皇上这麽宠你。」珍妃半开玩笑,同时也放弃推荐自己女儿嫁入叶国的想法。她才不要将女儿推入火坑,惨遭洛妃「玩弄」一辈子。 「好说、好说。」洛妃抛给珍妃一记得意的眼神,接着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笑了出来,看不出她们之间有为同个男人争宠嫉妒的心结。 见状,皇后苦笑摇头,皇上亦莞尔一笑,不甚在意。 皇后成熟稳重顾大局,珍妃头脑机灵脑筋动得快,洛妃见解独到且跟他个性最合,三个女人个性南辕北辙却很合得来,着实令皇上感到意外,不过她们也都是他的最佳帮手,有烦心的事情找她们商量,就一定会有解决办法。 「可是五公主不是一般正常姑娘,叶国会同意她下嫁吗?」皇后只担心疯疯癫癫的五公主嫁入叶国,会让人恶意欺侮。 「就如皇后所言,叶国只是人数不到三千万的小国家,皇上肯主动与之结盟,他们应该受宠若惊,臣妾认为他们要求和亲,只是在试探咱们的诚意,请皇上立刻修书向叶国提及咱们的公主人选,也别隐瞒五公主的状况,看他们的反应再做决定吧。」不管如何,赶紧将五公主送出宫外就是了。 「洛姊姊,我怎麽觉得你好像在打什麽坏主意呢?」珍妃狐疑地凝视洛妃脸上果决的神情,那通常代表她有非要这麽做不可的决心,只是,她动机为何? 「珍妹子,还是你希望你的宝贝女儿送我当『棋子』玩?」啧!真讨厌比她聪明的女人。洛妃瞪着珍妃想,笑容异常诡异。 「算了,你与皇上的『征国大业』我与我女儿都不想涉入,你们慢慢玩吧。」珍妃敬谢不敏地直摇手。 「好,那麽这件婚事就暂时这麽订下了。唉,其实我也是希望 儿能早点嫁人,有个疼她的好夫君照顾她一辈子……」 皇上此话一出,四人皆陷入沉默。 疯疯癫癫的五公主,真的能找到一个好丈夫,耐心陪伴她终生吗? 幽垣国,天刹魔教。 一抹殷红身影急冲入偏堂,将手中信件交给教主巫天墨。 「这是?」巫天墨疑惑的看了下,信件上署名是给「秦哥哥」。 「这是方才闯入『秋苑』的信鸽,我猜应该是给秦阴的信件吧。」秋棠扬扬手中抓着的鸽子回道。 巫天墨瞪着信笺尾端的「急件」二字,犹豫片刻,决定代替信件主人拆阅。 既是急件,肯定是重要大事,偏偏秦阴出任务,一时半刻赶不回来,而身为秦阴主子的他,自然该好心帮他解决「重要大事」了,不是吗? 快速看过一遍後,巫天墨脸色凝重不少。 「教主,很重要的事吗?」秋棠疑惑地问,好奇与秦阴通信的人喊秦阴为「秦哥哥」,身为女人的直觉,她觉得此人应该是姑娘才是。 「嗯,唯儿姑娘有任务委托秦阴,而且时间紧迫,要秦阴收到信後三日内赶到雪晏国,晚了就等着为她收屍。」巫天墨双眉紧蹙,沉声回答。 「秦阴今早才出发到赤洛国出任务,应该是赶不回来了。无影也还没回来,而我手中也有一件任务,等会儿就要出发……教主,看来您得活动活动筋骨了。」秋棠一一点名,发现此刻能接这件紧急任务的人选,只有巫天墨了。 「嗯,看来也只能如此。」看在写信的唯儿姑娘亲昵唤秦阴为「秦哥哥」的分上,他不能置之不理,只是这件任务的内情他完全不清楚。不会是杀人任务吧? 到底是为了什麽事这麽紧急的要找人帮忙?若真是杀人任务,唯儿姑娘明不明白买命是要给大笔金银财宝的?这次任务不会纯粹要天刹魔教「义气相助」吧? 唉,不管如何,他走一趟便知了。 半夜,一抹小人影偷偷摸摸溜进雪晏国五公主房里,关上门前,还特别小心地向外张望,直到确定无任何风吹草动,她才放心地来到床前。 「我的好公主,您应该没在睡觉吧?」唯儿对着紧闭的床幔小声叫唤。 如果有人看见她此刻的举动,一定认为她跟五公主一样疯了,因为疯了的五公主哪会理睬她这「正常的言语」,可是……内情唯有她知呀。 不久,床幔一把被掀开,左雅 瞪着唯儿,眼神既哀怨又着急。 「我哪睡得着?事情办得怎麽样了?」此时的她全无平时在大家面前的疯言疯语,言行再正常不过。任谁也料想不到发疯十六年的五公主,居然是特意装疯卖傻,从她十一岁大病一场清醒後至今,她的疯癫全是装给人看的。 至於原因,自然是不想面对父皇,因为只要看见父皇,她就会想起被父皇害死的娘亲与弟弟,无法原谅。 那年清醒後,她对父皇的所有指控是发自真心的,也没办法克制自己别对父皇说出尖酸刻薄的言语,但她没想到那次情绪失控会让宫内御医们诊断她是「发疯了」,当下她立刻将计就计,乾脆从此当个疯疯癫癫、不问世事的快乐公主。 本来照理说,发疯的她应该是没有男人敢娶的,可是五天前却听说父皇打算将她嫁到叶国去当大皇子妃,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也太离谱。 可不管她怎麽不相信,这件婚事已经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一年见不到一次面的陌生脸孔全跑来「关心」她,猫哭耗子的说要向她道别,还表示此一别说不定永远再也见不到面了…… 不!她不嫁!她才不要这样随随便便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万一嫁过去,她的夫君虐待她怎麽办?还有,她也不要一辈子装疯。 「当然办成了,回信已经到了,信上说秦哥哥有要事在身无法前来,但他们教主巫天墨会亲自出马,不过公主,您找他们究竟想做什麽呀?」事情办成了,唯儿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跟公主计画要逃婚有啥关连? 天刹魔教位於幽垣国境内,是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邪派魔教,吸收不少教徒在江湖上作威作福,残害无辜善良百姓。 一年前教主巫苍弃教离去,由他的义子巫天墨继位,而巫天墨上任第一件事,便是遣散所有教徒,将天刹魔教缩小改革为杀手组织,彻底改变过去邪教的形象,以他自己为首,与手下三大将秋棠、无影、秦阴靠接任务为生。 唯儿与秦阴结识已久,空闲时间常诉说有关天刹魔教的「趣事」给主子解闷,所以左雅 对天刹魔教就算不是知之甚详,起码也明了他们目前的状况与动向。 取人性命交换财富,这是天刹魔教的新作风,这点江湖规矩她还懂得,早准备好一对价值连城的龙凤玉佩当谢礼,就等巫天墨来找她了。 「咦?等等!我的好公主,您是因为秦哥哥是杀手,才要唯儿找他来帮忙的吗?您到底想要做什麽?」唯儿後知後觉的大惊失色。她怎麽觉得公主好像在计画着什麽她不知道的可怕阴谋? 「秘密,既然来的人换成巫天墨,要是他来到雪晏国,记得赶快让我们见面,再晚就来不及了。而若真的来不及……唯儿妹妹,你就等着代替我嫁给叶国大皇子吧。」她说得平静,实则内心着急不已,再过几天就是她上花轿的日子,再晚就真的来不及逃婚了。 不过那也无所谓,反正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的好公主,您别连我也捉弄了,我可是也会逃婚的。」唯儿的武功虽不精深,但绝对可以保护自己,必要时她同样会跑给大家追。 她哀怨的眼神直往公主飘去。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并且还会一些武功,可公主居然不信任她的能力,硬要她找武功高强的秦哥哥来帮忙,有什麽计画也不告诉她,真是教她不满。 在公主心里她到底有没有地位?亏她们相处长达十年之久,她还以为两人情同姊妹了呢。 「你去睡觉吧,我累了。」唯儿心里在想什麽左雅 都知道,只是这回她不能拖唯儿下水,否则她的计画极有可能会害死唯儿。 三言两语将唯儿赶走後,左雅 掀被入睡。 第三章 【第二章】 雪晏国首都秀城恰如其名,景致秀丽有别於其他国家,小桥流水环绕,处处鸟语花香,宛如世外桃源,让人不禁放慢脚步驻足欣赏…… 除了此刻一脸隐怒、脚步急促的巫天墨以外。 身材壮硕的他身後背着一把长剑,俊容严峻冷酷,一双饱含杀气的眼神四处环视着两旁商家,彷佛在找寻什麽出气目标,让人见了忍不住退避三舍。 蓦地,他停下脚步,瞪着左前方一家客栈招牌半晌,愤愤地紧握右拳,朝着客栈大步迈去。 一踏入客栈,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不少人注意,震慑於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众人赶紧别开视线低头吃饭,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来人不好惹。 唯独客栈小二迎上前去,开口却不是招呼,而是递交一张纸条到他面前。 「客官,您与朋友有约是吗?这是她请我转交给您的纸条。」小二说。委托转交纸条的蒙面姑娘说得很清楚,来人是一名杀气腾腾、身後背负一把长剑的男人,肯定不会错。 巫天墨再度气结。他数不清这是对方第几次更改会面地点了,唯儿姑娘的主子架子未免端得太高,整个下午一再变更地点,存心耍弄他在秀城内四处转,他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跑来雪晏国跟她玩躲猫猫的。 见他瞪着纸条不愿接过手,小二尴尬地嗫嚅出声。 「这位大侠,那位姑娘还说了,她会这麽做完全是因为她的身分特殊,不能给有心人抓到她,请您消消火、耐心点,别与她计较。」虽然这位大侠与那位姑娘在打什麽哑谜他不知道,但他还是负责任地将话一五一十的转述。「还有,那位姑娘说她保证,这绝对是最後一次给您纸条了。」小心瞄望着巫天墨怒颜,小二拿着纸条的手不禁颤抖。 巫天墨不耐烦地抿抿嘴,愤然接过纸条,转身步出客栈。 她的保证是第八次还是第九次了?他压根不信她所谓的「保证」,偏偏他又无法抛下她的请托掉头回幽垣国,因为她处处警戒的行为已然说明她处境相当危险,凭着她的奴婢唯儿姑娘喊秦阴一声「秦哥哥」,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哼,要玩躲猫猫他奉陪到底,就不信她会玩到日落西山还不肯出现。 看清纸条上写着的「日月茶坊」四字,他抬眼随意一瞄後愕然瞪眼,日月茶坊竟然就在这间客栈对面? 接着,他脸一沉,清楚看见茶坊二楼靠窗的位子上,有位蒙面姑娘向他打了个手势,然後便若无其事别开眼继续喝茶,恍若方才的动作只是无心的举止。 凭着直觉,他不认为那是巧合,刚才她的眼神的确是与他对上,於是他毫不犹豫举步走向茶坊二楼。 「巫大哥,你来啦?等你好久了,快坐下。走了许久,口一定渴了吧?这是我为你点的上好乌龙茶……」 巫天墨一靠近,蒙面女子立即起身迎向他,挽着他手臂亲昵地领他入座,嘴里更是喋喋不休,边忙着为他斟茶,就像两人是熟识已久的朋友般。 他静静望着她一人演独脚戏,对她的心机不予置评,趁机打量着眼前的她。瞧她富家千金的装扮,哪里像是会招惹杀机的女子呢? 於此同时,左雅 边与巫天墨谈笑,边小心环视四周来往客人以及街上动静,直到她觉得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才终於放下心,正眼凝望坐在对面的男人。 这一对视,她有些怔愣,垂下螓首假意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实则掩饰内心小鹿乱撞的感觉,她没想到一个带领邪教组织的首领,竟是如此年轻俊帅。 「姑娘,废话不用多说,直接切入正题吧。」她细微的异常反应巫天墨注意到了,只当是自己身上的杀气吓着娇弱的千金大小姐,并不在意。 「啊?是……」左雅 讶异他的声音居然也很好听,忍不住抬头瞄望他几眼。看他的年纪,应该与她不相上下才是。 「姑娘?」等了许久没听见她的下文,又见她一个劲地盯着他瞧,他只好蹙眉提醒。 「呃?我……」想起委托的事,她犹豫了一下,最後还是下了决定,紧张地抿抿唇、吞了吞口水,坚定道出自己的念头。「我要请你杀个人。」 巫天墨见她一副从容就义的神情,好像是迫不得已才会选择杀人般,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轻笑。 「我想也是。」她真可爱,千里迢迢找他……找秦阴来雪晏国的目的,不就是已听闻天刹魔教的事蹟?除了买某个倒楣鬼的性命之外,还会有别的吗? 「你、你笑什麽?我是认真的。」恼怒的瞪他,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勇气才下这个决定。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但这抹笑容像是在讽刺她似的,令人看了就有气。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需要请杀手杀人啊,可是……唉,不管了,她的动机不必告诉他,他只要帮她杀人就够了。 「请问姑娘要杀何人?」她好像误解他了……算了,管她的,他的言行举止不需向外人解释。 左雅 又犹豫好半晌,不安地左瞧右瞄,除了担心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外,还很害怕自己做这个决定不知是对是错。 「姑娘,在我身边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人能在我眼前动你一根寒毛。」误以为她又开始警戒起来,担心有人在自己周围埋伏,想赶在她开口之前快一步结束掉她的生命,他遂出言安抚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唉,算了。」听他这麽一说,她的视线又回到他身上,原本想解释清楚的,可想到他不需知道太多後,话又吞了回去。 「姑娘,你大概没注意太阳快下山了吧?一整个下午耍得我在城里四处绕来转去,现在我人已经坐在你面前,怎麽?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打算取消委托了?」那麽他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手,往她纤细的脖子狠狠掐下去。 她一听,突然惊愕的大叫,「什麽太阳快下山了糟了!我都没注意时间,宫里该不会已经大乱了吧?唯儿抵挡得住我不见了的消息吗……」她抬首望向窗外察看天色,完全忘了他的存在,紧张地兀自喃喃自语。 「姑娘?」巫天墨挑眉。她到底打不打算告诉他委托内容?他的耐性快用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回去了,巫大哥……」一连串自言自语过後,她认真地看向他,「能不能请你明天下午再来这间茶坊见我?一样这个位子,拜托你了。」 在巫天墨还没搞清楚状况前,左雅 深深向他行了个大礼,接着快步往楼下急奔而去。 经过昨天下午的混乱,今天巫天墨索性直接撒银子包下日月茶坊二楼一整天,从早上便坐在同一个位子等待她大驾光临。他就不信将闲杂人等全数清除後,她还有理由再三推托,紧张兮兮地不敢言明委托的内容。 「可恶!」见人迟迟未出现,他轻啐一声,拳头重重敲在桌面上,茶水随着震动洒了满桌,满腔怒火打从昨日踏入秀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去。 那个女人会不会太过分?先是耍得他在城内四处绕,接着话题还没结束便丢下他离去,他甚至连她长什麽模样、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她到底有没有弄懂他的身分?他巫天墨堂堂一个邪教教主、杀手组织的首领,还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明知他的可怕还敢忽视他,而且还以几近命令的口气要他在今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