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香 下》 第一章 因为最初,所以最美。 那一年的拥抱才如此刻骨铭心…… 因为刚出院,医生又交代最近饮食要特别注意,不可暴饮暴食,所以这几天骆以菲吃东西时都很慢,早上十点多起来把自己慢慢打理好再移步到饭店餐厅时,已经十一点半,根本就是去吃午餐的。 剧组已经在前几天正式开工,她这个编剧因为身体微恙没去参加团拜,不过说到底,电影编剧的角色其实在剧组开工后几乎等于可有可无,因为剧本都已定案,和连续剧还会因为观众反应及剧情需要边拍边修改剧本的模式不太相同,她现在除了偶尔到现场看看,对这部电影来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贡献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最适合形容她如今的处境。可以说是睡饱吃、吃饱睡,每天喝下午茶或是四处闲逛的超级贵妇命。 骆以菲其实很享受这样悠闲无所事事的生活,这么多年来,为了在电视圈占有一席之地,配合电视圈边拍边赶又边改剧本的作业环境,她常常赶稿赶到胃痛,头发不知白了多少,二十七岁的她早已经是四十几岁的身体状态,刚听到健康检查结果时差点吓死她了。 骆以菲慢慢地切了一小块嫩肩牛排入口,在嘴里慢慢嚼,吃完一小块肉,她再拿起桌上的红酒轻啜一小口,感觉口中淡淡的涩和甜、与肉质本身的鲜美融合在一起的美妙滋味,然后幸福得眯起眼睛。 她喜欢坐在餐厅的最角落,背对着餐厅大门的怔置,高高的沙发椅背可以把她整个人隐藏起来,让她不必跟任何可能认识的人打招呼,又可以贪看餐厅外头植栽的绿意风景,彻底放松的用餐,这才是真正的享受。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不小心发现沙发椅后方坐着的刚好是自己认识的人,而对方又正在谈论自己的时候。场面尴尬之外,除了继续默不作声的龟在椅子上,似乎别无他法,而这个时候,坐在这里将不再是享受,而是凌迟。 例如此时此刻—— 她听见椅背后面的女人正娇滴滴的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问道:“千阳,到现在你还不告诉我,那日在rock酒馆里面吻的女人究竟是谁?” 骆以菲的寒毛竖了起来…… 那个本来还在讲着她听不懂的日文的女人,突然说出中文来,这样也罢,竟还吐出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甚至提到那间小酒馆里的那个吻? 所以,现在坐在她后面的小姐,就是当天冲进酒馆里鬼叫鬼叫的那位,也是导致邵千阳之所以突然把她抓过去吻的罪魁祸首? 所以,现在他们两位和好了?好到可以一起坐下来用餐,还心平气和的讨论他的风流韵事? 骆以菲很不自在地放下酒杯,假装没事似的继续切盘子里的肉,手却在打颤,抖得刀叉不断碰到盘子,铿锵作响。 她索性放弃,放下刀叉,几乎是屏住气息,耳朵竖得老高地听邵千阳如何回答—— “只下过是逢场作戏,一个不重要的女人。”他说。淡淡的嗓音,就像在谈秋天的落叶那般无谓。 骆以菲的眼,垂了下去,两手重新拿起刀叉,叉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 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肉,越嚼越涩,再也尝不出甜味。 另一头的两人依然在说话,可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嗡嗡响着的只有那句—— “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一个不重要的女人。” 是啊,这就是打从那天送她回医院之后,邵千阳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吧!那天,他把她交代给看护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接下来她又住院观察了两、三天,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见过他,一次也没有。 原来,她对他而言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是他可能看上的衣服之一,有也好,没有也好…… 骆以菲一个人悄悄地出现在密德湖的拍戏片场,安静地望着正执掌着摄影机的秦牧宇。 他的神情专注非常,握住摄影机的手好看而沉稳,就像他的摄影作品带给人的感觉那样,自信而又带着一股洒脱。 她走近导演,看着此刻摄影机所拍下来的现场画面,光影的流动让她笔下的描述显现出一股生命力,那么美又那么的梦幻,她几乎看傻了,像见着了这世上最令人感动的东西,让她久久不能自已。 一片光影中,游艇上的男人吻了女人,画面美得就家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透过摄影机的镜头,她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女主角心跳的声音,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现场安静不已,每个人都为这个画面而震撼着,一直到导演喊卡,男女主角似乎都尚未从方才那个吻中苏醒过来,有点愣愣的望着对方。 然后,骆以菲彷佛看见当日站在湖畔的邵千阳…… 心,突然跳得张狂,她伸手抚着胸口,觉得额角热得在发汗。 不该的,不是吗?她爱的男人正在眼前,她的心却为另一个人而跳动?难道,她不爱秦牧宇了? 不……她知道自己还爱着他,可是为什么又不时想起那男人的身影?一想起还会心动又心痛?尤其,听见他亲口对着另一个女人说她只是个不重要的人时,她的胸口更是闷得发疼。 休息时间,秦牧宇看见她,大步朝她走来,看见她还在发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扬手敲了她头一下—— “噢——”她痛得嘶了一声,缩了一下脖子。 “啧,我以为你眼底只有我,没想到我都来到你面前了,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在想什么?” 秦牧宇随口一句话,像石头一样敲醒了骆以菲,她抬眸怔怔地望住他,眼底的旁徨更深。 秦牧宇看似不经意地微笑看着她,内心却是苦涩的。 她的心,在他不在的时候,已住进了另一个男人。他却一点生气的资格都没有,有的,只是淡淡的悲伤与淡淡的遗憾。 “你的男人呢?”他突然问。 她愕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邵千阳不是吗?”他边说边伸手接过助理递来的一瓶可乐,仰头灌了一口。“他对你好吗?很爱你吗?把你捧在掌心里吗?” 她微蹙起眉,闪烁的目光别了开来。“没有我的男人这种东西存在。” “喔?所以……我还是你唯一的男人?”他笑笑地问,盯着她的目光却是炽热如火。 他没忘记,那一年是如何疯狂的要了她…… 她是个处子,他却狠狠撕裂了她的身体和灵魂……就算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对她还是一直感到抱歉。 在他最痛的时候,她奉献自己抚慰了他的痛,他怎会不懂她的心?她爱他,爱到变成了一个傻子,就算知道他不属于她,甚至不会爱她,她还是选择飞蛾扑火。 可,他真的不爱她吗? 见鬼的!他最好真的一点都不爱她!最好是真的!如果他当年对她无心也无意,这八年来早可以把这个女人忘得一乾二净了…… 骆以菲瞪着他。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八年前的事,而且还那样的赤裸裸,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她像是没穿衣服一样的被他审视!她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对待?他怎么可以这样笑看八年前的那次拥抱? 该死的!是啊,她像个蠢蛋一样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他!彻头彻尾地,毫无保留,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所有都给了他,然后,他走了,连说个再见都没有就离开了,一直到多年前开始寄明信片给她,她还如获至宝。 可笑得很呵,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可笑又可悲。 他终究是一点都不爱她吧……就算这会儿他终于来到她身边,也不代表什么,就算那天他紧紧抱住她,看起来紧张得不得了像是失而复得,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就是不爱她!一点都不爱她! 泪雾蓦地浮上眼眶,骆似菲突然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秦牧宇想也没想地伸手一把拉住她—— “对不起。”这是他欠她的,也是当日他送她黄玫瑰的原因。“真的真的对不起,我曾经那样抱了你。” 道歉?他跟她道歉,因为他抱了她? 哈,是了,就是抱歉…… 他对她感到深深的抱歉,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她像梗在他喉间的刺,因为曾经那样对她,所以他一直觉得不舒坦,八年后终究还是亲自来告诉她——他真的很抱歉。 骆以菲的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他那语气中深浓得化不开的歉意。 他真的不爱她,一点都不爱,才会对她只有抱歉…… “以菲……”他见到她的泪,心被狠狠地扯了一下。 她泪眼汪汪地抬眸瞅着他,瞬也不瞬地。“那是我心甘情愿的,秦牧宇。你的道歉只会让我感到屈辱……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我当时是爱你的,你知道不是吗?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道歉?因为你不爱我吗?这么多年来,你给我明信片不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想要弥补你对我的歉意,是吗?” 她哭了又笑了,仰起下巴,高傲又美丽的说:“但是你想太多了,你以为八年过去了,我还会爱着你吗?太可笑了,秦牧宇,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秦牧宇蹙起眉瞅她。“骆以菲——” “秦大摄影师,下一场戏要开始了!”制作助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唤人,不小心瞧见正在哭的骆大编剧,突然间哑口无声。啊现在是怎样?为什么每次骆大编剧遇见秦大摄影师就变成爱哭鬼了? “就位了!各位!”胡导也在那头喊人。 骆以菲快速的伸手抹去泪,转身要走,秦牧宇却不放开她。 “你等我,我们晚上好好谈一谈!” “你放开我!” “答应找,我才要放!” 骆以菲别开眼,一声不吭,手被他的力道捏得有些疼,可是她不想在他面前喊疼,只是这样耗着,因为他迟早得放开她,总不能叫剧组所有人都等他一个,她相信他还有这样的敬业精神。 “以菲,晚上在房里等我好吗?” 骆以菲依旧不言不语。 制作助理有点急的看着他们两个,却是什么话也搭不上。 “骆以菲,我们约好了,你一定要记住!”秦牧宇看着近乎执拗的她一眼,终是放开她的手,大踏步离开。 “骆姊,你还好吧?”制作助理不放心的趋前问了一句,顺便把一包纸巾递给她。 骆以菲摇摇头,接过纸巾把眼泪擦掉。“我没事,只是沙子跑进去眼睛,你快去忙吧,免得等会儿又被导演骂了。” 制作助理顽皮的吐吐舌。“那倒是,那我先过去喽?” “嗯,快去吧。” 骆以菲朝她笑笑,转身走了。 制作助理在背后目送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去忙,心里不禁咕哝着—— 今天的湖畔没有风,就不知是哪来的黄沙惹痛了她的眼? 这一夜,骆以菲没有回dw饭店,反倒来了rock小酒馆,这是她和邵千阳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她还记得当时他坐在吧台前的模样,因为那一天她偷看他,看了好久好久。 也不知为什么,她特别喜欢这间小酒馆,可能是因为这间酒馆的装潢很有味道,也可能是这间酒馆的酒保特别得她的缘,每次看到她总是笑得很开心,长得俊俏又可爱,亲和力十足,最重要的是,这酒保调得一手好酒,每一杯都很对她的味,像是比她还要了解自己似的,神奇极了。 第二章 骆以菲摇了摇杯子里黄澄澄的酒,仰头又灌下肚,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五杯调酒,今晚一到店里她就发下豪语,要喝下红橙黄绿蓝靛紫的调酒各一杯,把一整道彩虹给喝下肚。 她朝着酒保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杯,酒保微微一笑,开始着手调给她第六杯酒,骆以菲也没吵,就趴在吧台上看着他调酒,脸儿红红甚是美丽。 “现在是蓝色,帮你调一杯蓝色夏威夷。”酒保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现在这个时段客人比较少,还是他自己闷得慌,还边调酒边跟她说明—— “这是兰柑橘果露、莱姆汁、菠萝汁及柠檬汁,再加入几块冰块,一起放进shaker杯中晃到出汗。” “出汗?”骆以菲头晕晕地,觉得他说话很好笑。 酒保突地朝她眨眨眼。“是摇到杯子出汗,不是我出汗。” 闻言,骆以菲哈哈大笑,手一直拍着吧台,也不知道痛。 “出汗以后呢,再充分摇匀一、二十秒,然后把酒倒入放满细碎冰的杯子里,以红樱桃装饰,插入吸管便大功告成了。”酒保笑咪咪的将完成的调酒递给她。“知道这杯酒为什么叫蓝色夏威夷吗?” 骆以菲摇摇头,捧着这杯蓝蓝的酒笑得很开心。 “蓝柑橘果露代表蓝色的海洋,酒杯中的细碎冰象征波浪,而果汁的甜味,就像是走在夏威夷微风中的那种感觉……去过夏威夷的人一定可以深切明白它的甜美。” 酒保把这杯酒说得好美。 骆以菲喝了一口,不太酸不太甜,也可以说是又酸又甜,好喝到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蓝色,是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的颜色。可不知她是醉了还是怎么地,喝着喝着竟觉眼睛发酸。 她想起了dw饭店的蓝色水瀑阶梯,想起了1000号房外头那片蓝色的美丽湖泊,然后她就不得不想起邵千阳。 她只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女人…… 脑海里又响起这句话,呕得她连鼻子也冒酸意。 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在欺负她…… 邵千阳是,秦牧宇也是,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为一个男人蹉跎八年的青春岁月,好不容易碰见另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却又因为这个男人回来了而放开…… 可,邵千阳真的爱她吗?他只说要她当他的女人,他爱她吗? 可以肯定的是秦牧宇不爱她。她为什么要因为他而放弃邵千阳? 噢……再想下去她会疯!肯定会! 骆以菲突然趴在吧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 闻声,酒保一震,旁边的客人一震,不,几乎可以说整间小酒馆都因为她骤来的哭声而震动着。 有个在旁边觊觎很久的男人乘机靠过来想安慰这位美人儿,手正要搭上人家的肩,便被一只手横过来抓住—— “她是我的女人。”邵千阳看着对方,淡道。 对方不悦的挑挑眉,将他从头看到脚。“谁规定的?” 邵千阳址唇冷笑。“要打一场吗?” 他正手痒呢,如果现在有人要陪他练拳,他是绝对百分之百奉陪。 酒保听了忙过来把人拉开,陪笑着。“这位先生,这人是空手道八段,还是混黑的,何况这女人的确是他的,走吧,我请你喝一杯,你先到那桌坐着,等会儿我替你端过去,ok?” “不必了,啧,真是扫兴到极点!”那人听说对方是混黑的,眉眼一敛,手一挥,转身走人,跑为上策。 邵千阳转而盯着酒保老友,眉挑得老高。“说我混黑的?” “开赌场的本来就属黑,难不成是混白的吗?”酒保笑嘻嘻的摸摸鼻子,闪到吧台后面去。“嘿,看在我特地通知你过来接人的分上,快把你的女人带走吧,她今天喝了五杯调酒外加一杯威士忌,亏我聪明,后面几杯都用浓度很低的基酒来调,否则她现在可能不是哭,而是在我这边摔杯子盘子了。” 正在大哭的骆以菲突然抬起头,满脸是泪的瞪着酒保,指着他的鼻子叫。“喂,你在说我坏话吗?当我死啦?” 邵千阳瞅着满脸通红又一脸是泪的她,好气又好笑,刚刚还哭得可怜兮兮,现在又一副想找人干架的泼辣样,真是…… 可爱极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这一笑,化开了脸上多日来的阴郁与一股令人望而心怯的威严,增添了一股迷人风采。 “你笑什么?”骆以菲眯起眼,有点冲的问他,待看清他的模样后,微微一愣,眼儿更眯了。“你的名字不会刚好叫邵千阳吧?” 好像喔……是她眼花了吧?还是她真的醉到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当成他了? “我是邵千阳。”他笑,伸手去拉她。 她双手乱挥,差点挥到他脸上去。“你不是,骗子!邵千阳现在跟女人约会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酒保憋住笑的睇着邵千阳。“你跟谁约会被抓包啦?” 邵千阳斜了他一眼。“我现在还能跟谁约会?” “森田纪子?你真要娶她?” 邵千阳没回答他的话,径自把骆以菲从椅子上拉起来。“走,我送你回饭店。” “我不要啦!不要回饭店!”骆以菲拚命摇头,想把他的手给甩开却怎么也甩不掉。“你若把我带回饭店,我就跟你拚命!” 就算她现在头超晕,连手脚都控制不太住,但她的脑袋还很清醒呢,秦牧宇说要在饭店里等她,一回去,她就躲不了被真的抛弃的命运了,事情没说白前,她还可以当缩头乌龟;事情说白了,她就连梦也碎了。 想到她得面对秦牧宇亲口对她说他根本没有爱过她的事实,她就一千一万个不想回去。 “不回饭店,你想去哪儿?” 骆以菲陡地抬起头望住他,好久好久才对他粲然一笑。“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男女之间的致命吸引力,是性。 性,却绝不是可以让爱情完美的唯一。 骆以菲走路走得东倒西歪,却还是坚持要自己走,邵千阳眼看车子就在前方不远处,为了配合她的速度,他刻意放慢脚步,以便随时可以伸手扶她一把。 拉斯韦加斯的夜风带着薄薄的凉意,就算夜已深,四处灿烂的灯火却比白日的阳光还要耀眼。 骆以菲仰头看着一处处照亮天际的霓虹灯,开心不已的笑了,还双手张开转圈圈,一身淡橙色的碎花洋装在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下飞舞着,却是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扑倒,看得后头的邵千阳眼皮直跳。 终于,在她要走上一座人造石桥的前一秒,他上前两手一撑把她抱起坐上了桥墩,自己则站在她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有点气了,嘟起嘴来。“你干什么不让我跳舞?我跳舞不好看吗?” 邵千阳失笑的伸手拍拍她的脸。“是怕你跌倒,摔伤了。” “我不怕。” “我怕。”邵千阳温柔的睨着她。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个不重要的女人吗?”骆以菲伸手遮住他那双温柔慑人的眼。“你不要这样看我,我骆以菲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个逢场作戏的女人,一个不重要的女人,你不是这么对别人说的吗?现在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闻言,邵千阳一愕,把她的手从眼前抓下来,握在掌心里。“听谁说的?” “我亲耳听见的!你跟另一个女人说我一点都不重要!既然我一点都不重要,你为什么还要怕我跌倒、怕我痛?” 他挑眉。“你……偷听我和纪子说话?” 那日他之所以那么说,完全只是因为不想替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一方面也因为投有对森田纪子解释的必要,没想到隔墙有耳,竟然被这个女人听得彻底。 “我干么偷听?我就坐在她后面那个位子上……我根本不想听,是你们两个说话太大声!”说着,骆以菲伸手去搥他。“你这个坏人!你真的喜欢过我吗?你说要我当你的女人只是好玩的吧,你根本没有真心——” 邵千阳倏地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以为什么叫真心?在你决定要去当别的男人的女人时,还想要索取我的真心吗?骆以菲,你会不会太贪心了一点?” 她怔怔地看着他。“你在骂我?” “是在骂你。”邵千阳冷眼睨着她。“既然选择了另外一个男人,就要有本事好好的过,为什么一个人在酒馆里买醉痛哭?而且什么酒吧不去,偏要去那一间,让我非得知道你过得如此乱七八糟不可?怎么,在那头不顺心了,想来我身边了吗?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随心所欲?” 骆以菲不住地摇头,瞪着他的眼无辜又气闷。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有去找他吗?是他自己过来找她的耶!他凭什么说得好像她故意去那间酒馆里勾引他似的?过分到爆! “我没有!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她气得头都疼了,对他大吼的同时,太阳穴也隐隐作疼,她伸手揉着头,气得快要哭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了?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你——唔——” 她的唇蓦地被堵住,邵千阳狠狠地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她愣了一会儿才伸手用力推他、打他、槌他,甚至连脚都用上了,却被他的大手扣住了一只脚踝,制住之后,他高大的身躯硬是挤到她的两腿之间,现在就算他松开手,她的双脚依然不能妄动,因为任她怎么踢都踢不到他,反而只会更加摩擦着彼此贴合的地方。 她火红着脸还想要挣扎,两只手却被他的一双手给牢牢地扣在腰后…… 他的吻,一刻也没有停止,甚至更加肆无忌惮的吻上了她纤细敏感的颈项和性感的锁骨,惹来她细细碎碎的轻吟……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拚命的闪躲,却还是逃不了他火热得近乎激 情的唇,一遍又一遍的在她敏感肌肤上热情巡礼,隔着她薄得不能再薄的碎花洋装布料,他的指尖挑逗地轻抚上她…… 她娇喘又颤栗不已,双手想要攀住他,却被他的手扣住而动弹不得,此刻,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无助又脆弱的求饶—— “放开我,邵千阳……”她全身像着了火似的。 “不。”他又去吻她的唇,咬着她。 她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无处可逃,觉得头更晕人更醉了,她无力的低吟“我会掉下去……”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她的身子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起来。“我想要抱你,你放开我,不能只有你抱我,我也要抱你,这样才公平……” “什么?”邵千阳顿住了,没想到会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 当真是醉了呵。否则这个平日连对上他目光都会害羞逃开的女人,怎么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水汪汪的眸正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醉酒的媚态及玫瑰般的红晕让她此刻看起来生艳动人。 “去你住的地方……”她红红的脸偎上他。 邵千阳的眸,燃起一把更炽热的火。 “你确定?”问她的同时,他松开了扣住她的手。 她转而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抬头有些笨拙的去吻他,一次又一次,蜻蜒点水般的更是迷惑人心。 “你想玩火?” 骆以菲还是不理他,继续用她的唇去触碰他的。 欲火,一触即发。 第三章 从酒馆开车回他住家的这十来分钟的车程里,足够她反悔、跳车、甚至装睡,可她都没有,一路上还用她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眼一直盯着他瞧。 “你好好看,邵千阳……第一眼我就被你迷住了……没看过男人像你这般好看的……”她对他笑,一直笑。“你是每个女人的菜,爱上你的女人应该都很辛苦吧?” 邵千阳没理她,专心开车。 “我喜欢你,邵千阳你知道的吧?我是喜欢你的……好喜欢可怎么办呢?我也喜欢学长……我喜欢他好久好久了,久到我如果移情别恋了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很呕……很不爽……很遗憾……人生好像缺了一块,懂吧?你懂吧?” 邵千阳还是没理她,径自把车子开进自家别墅的停车场,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她那一边,开车门一把将她从车里拉出来。 她一下车就踉踉跄跄的扑上去抱住他—— “你生我的气吗?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你生气,我的心就堵着,好难受……”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对他说出了心底的话。 “你爱上我了?”他轻声地问,就算现在的醉言醉语在她恢复正常之后完全不具有任何说服力,可是他就是想知道。 她格格笑了,枕在他怀里觉得好舒 服也好想睡。“好像……是吧?嘘——你不可以说出去喔……这是秘密。” 闻言,邵千阳伸手把她拉进屋,一进屋便把她扣在门板上,让她困在他的双臂中动弹不得,这个举动让昏昏欲睡的骆以菲被吓醒,双眸幽幽地瞅着他。 “邵千阳……” 她才刚开口,他便低头攫住她柔弱的唇,狠狠地吻着她。 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他,也学着回应着他的吻。 柔软的双峰密密地抵着他结实的胸膛,他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了些,让她彻底感受他对她的渴望。 她娇喘一声,眸光氤氲着情潮,幽幽地看着他。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他问。 骆以菲喘着,点点头。 “你真的确定自己在做什么吗?骆以菲……你现在清醒吗?”他的欲 望是遮挡不住的,纵使衣着完整,隔着衣物,他还是可以让她彻底明白他的渴望有多么巨大。 “现在说你不要,还来得及。”邵千阳低哑的嗓音偎在她耳畔,气息吐上她的耳窝,很想就这样咬上她白皙可爱的耳朵——如果他不是极力压抑住自己的话。 “我要你。”不知是因为今晚喝了太乡酒,还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她的胆子变大了,不想再逃避她内心真实的欲.望。 此时此刻,她就是想要这个男人的拥抱,或许更早就想要了?她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她的身体因他的吻与碰触而胀疼着,渴望他来纡解。 “真的要?” “对,我要你。”骆以菲清清楚楚的说明自己的需求,没有任何扭捏,只有淡淡的羞涩。 “你得亲自证明它。骆以菲。”他退了几步,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真的想要,就自己把衣服脱了,走到我身边来。” 骆以菲无措的望住他,对他的要求感到十分害羞与为难,光是听他这样说,她的下腹部已紧缩得厉害,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光那嗓音和眼神就足以让人动情。 她几乎要双腿发软。 “证明给我看,你有多想要我。”他故意淡漠地睨着她,虽然他的欲.望已紧绷不已,外表却依然不急不躁,双手环胸,背靠着沙发,很是闲散从容。 其实,他是希望她打退堂鼓的,最好掩面奔出去,骂他几句无耻下流什么的都可以,那么今晚她就可以安然度过,但如果,她乖乖照做了,那么,他就再也没有理由不要她。 管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骆以菲羞涩不已的看着他,伸手缓缓地扯下洋装的肩带,让洋装掉落在地上,然后,她颤抖地脱下内衣和内裤,露出她雪白又带着粉红的赤裸胴体。 此刻的她很想把自己藏起来,或许是今夜喝了太多的酒,她的脸在发烧,身体滚烫,就算已全身一丝不挂,她还是觉得热烫不已,尤其当她对上他益发变得深沉的目光时,她的乳.尖都在发痛。 邵千阳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目光火热的看着她慢慢朝他走来,粉红的蓓蕾落在那饱满白皙又浑.圆的娇乳上形成最迷人又诱惑的一点,两腿之间的浓密也成了致命的吸引力,引人想要深入探索。 她长发披散在线条优美的肩颈锁骨之间,像黑瀑般落下,几乎要遮掩了那粉红的美丽,欲语还羞。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站定,深吸口气,伸出手抓住他的大手,把它放在自己早已敏感挺立的酥胸上—— 他盯着她的眼瞧,墨黑的眸子深沉宛如黑夜的海,喉间滚动着的欲火像暴风,是隐而未发前的宁静。 长指轻轻动了动,轻拂上那朵诱人的粉红,便惹来她不住的抖颤。 这个敏感的小女人…… 他叹息,长手一伸把赤裸的她拥入怀中,狠狠地吻住她——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在她雪白的俏臀上游移揉.捏,让它紧实地贴在他西装裤下的刚硬上—— 却半点未能解他欲火,反而更炽。 他倏地一把将她抱起,让她的双腿跨在他的腰上,他的唇刚好可以亲吻上她的胸,含咬住她的蓓蕾。 “啊……”她不自主地仰起身子发出颤栗的低吟,那愉悦的电流从她胸前的那一点窜遍至全身,惹得她整个人不住扭动。 她的下腹部因为这样而与他密密贴合,双腿也因此夹得更紧,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无疑是最放荡的挑逗,刺激得人欲火翻腾不休。 邵千阳闷哼一声,大掌揉.捏住她的臀,修长的指尖放肆的从她臀下探入,她下意识夹紧了臀,发出一声无措又柔弱的低吟,他索性用手拨开它们,指尖滑过处已是热湿一片…… 骆以菲再也受不住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撩拨而潮红了脸,双手紧紧环住他,害羞得整个人埋进他胸前不敢瞧他。 他的眸子更暗了,再也忍耐不住地快步将她抱上床,褪下身上碍事的衣裤,再次上床时便一举进入了她—— “啊……”骆以菲叫出声,久未被爱的身子因为这样的巨大而有些不适。 她微蹙着眉,全身热汗直冒,可是很快地,那些微的不适便被一股充实感给快速取代。 她下意识地拱起身子,这个动作让他可以进入得更深,却也让自己陷入更无边无际的欲海中! “啊……”她哭哑着叫喊,一声又一声。 他的需索极为霸气,每一次冲撞都深深地撞进她的灵魂深处,他的大手和她的小手十指交错着,她一次比一次更动情的呻.吟声,让他吻在她颈间的齿痕烙得更深更浓…… 此时此刻,她的脑袋里早已容不下其他,无思无想。 直到他的一串低吼与她近似哭泣的尖叫呐喊声交融在一起…… 骆以菲醒过来时,阳光已透进窗内。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眨眼再眨眼,这才想起昨夜的一切。她倏地双手捣住瞬间变得滚烫似火的脸,几乎要尖叫出声。 竟然……不是梦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裸裸的身子,脸更红了,上头东一块西一块的印记提醒着她,昨天晚上非但不是梦,而且还激.情得很。 噢!让她现在就死了吧!这样总比在他面前丢脸快一点! 现在该怎么办? 床头柜上摆着她的衣物、一条干净的大浴巾和新毛巾,她举目四望,没看见邵千阳,这让她稍稍安了心,至少此时此刻她不必担心怎么面对他、面对这样令人尴尬无比的状况。 窗外的超大露台种满了花,让她分神看了好一会儿才拿着衣物毛巾走进浴室洗澡。 莲蓬头洒下来的水打在她仍有些敏感的肌肤上,骆以菲边洗着澡边闭上眼,想起了昨夜邵千阳热烈又激.情霸气的拥抱……她忍不住双手环胸,身子还因为想起这些而疼痛发麻,隐隐颤抖着。 他还在吗?还是出门上班了?如果他还在家,等会儿她要如何面对他? 如果他就这样出门上班了,那就表示昨晚的一切之于他,就跟所有的一夜情一样,无关紧要……天知道她希望的是哪一种? 她可以借口昨晚的事是她喝醉了所以不认账吗?还是干脆假装失忆,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好了,包括她在他面前大胆地脱光衣服引诱他…… 脸好烫!骆以菲忍不住伸手拍打自己的双颊,要自己振作一点。 昨夜她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做出那样不知羞的事? 就这样东想西想的,一个澡她洗了快半小时,等穿好衣服走出房间,逛了整间屋子一遍,这才确定这百来坪的住家内,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餐桌上有煎好的火腿跟蛋,还有一杯鲜奶。 就这样……他就这样走人,没有留下只字词组? 骆以菲不知道自己在呕什么,在餐桌前坐下把桌上的鲜奶一口气喝光,用叉子把火腿放进嘴里一口吃完,蛋也是,接着起身找到自己的包包后便关门走人—— 会议室里,十几双眼睛同时看着总裁邵千阳,见他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时而挑眉,时而皱眉,更多时候是心不在焉,众人拚命在下头挤眉弄眼,到最后干脆在总裁眼皮底下传起纸条,纷纷猜测着在工作上一向认真专注的邵大总裁,今儿个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不只心不在焉,脸上的神情更是耐人寻味。 邵千阳是真的走神了。要不是今天的高阶主管会议是多天前自己亲自敲定的,说什么他都不会丢下骆以菲,赶来饭店开会。 此刻,他的心纷乱不安,不禁想着骆以菲是否已经醒了?醒来之后,她想起昨夜的一切是后悔还是害羞?没看见他,她是否又会胡思乱想?现在她在干什么呢?是一边吃着他替她准备的早餐一边骂着他,还是依然躺在他那张大床上睡梦正甜? 想起昨夜的她,想起昨夜的缠绵,邵千阳唇角笑意更深。 昨晚,她说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她说她爱上他了,让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接受她主动的亲吻与拥抱,因为他本来就想要她。要不是因为知道秦牧宇那个男人对她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要不是知道她有多期待那个男人的出现,要不是知道她有多喜欢那个秦牧宇,他先前不会大方放她走。 可,经过了昨夜,很多事他不是那么确定了。 或许他错了,她有可能爱他比爱那男人多,又或许,她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爱那个男人,因此她才会对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感到嫉妒和不开心,也才会酒后吐真言的说她喜欢他,愿意把自己交绐他,毕竟,昨晚她是心甘情愿主动朝他走过来的,不是吗? 他想要她……没有一刻像此时此刻这么想…… 现在的他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他该做的事是回去再抱那个女人一回又一回,直到她把他根深蒂固记在心里为止,然后把另一个男人给忘了。 如果那个男人根本没打算好好爱她……他为什么要放手? 邵千阳突然起身—— 众人吓了好大一跳,传送中的纸条掉在地上,苍白了脸。 “散会!改天再开吧!”邵千阳说完,箭步往外走去,完全不理会错愕中的众人及之后的一片哄乱。 第四章 骆以菲回到饭店,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遇见秦牧宇时感到很意外,她低头看了下表,十一点十二分,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从昨天晚上一直等到现在,还是今天一早才来她门口等她? 秦牧宇看见她,也看见她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昨天到片场时的碎花洋装,眸光一闪,高大的身躯从倚靠的墙面上离开,朝她走去,定定的站在她面前。 “你终于回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低头。此时此刻面对他,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等了你一夜。” 她的头更低了,下意识咬着唇。 “以菲,我喜欢你。” 什么?骆以菲愕然的抬起头望着他。 “虽然我不想承认,也一直都不敢承认,可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秦牧宇一夜未睡的疲惫脸上,带着一抹极淡的笑意。“知道吗?我对美灵是感到愧疚的,冰雪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呢?明知道你是真的跑进了我心里,她却还是用她的爱来包容我,说她走了以后,要我认真爱你,不要再这样吊儿郎当的……当时,我听了便生气的去吻她,叫她不要再假装高尚,把我莫名其妙推给其他女人……” “当时,我既气你也气我自己,我认定是你的出现扰乱了我,让我无法真心伴随着美灵到她生命最终了的那一刻……或许我真的是怨你的,但在同时,我也无法自拔地被你的一颦一笑给吸引了……” “对你的愧疚还是对美灵的愧疚多一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度过离开你的这八年……我抱过太多女人了,让我抱过你的这件事成了我生命中稀松平常的其中一件……可是,我却依然牵挂着你,不管走到哪儿,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就是你……” “是,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当然知道,所以,潜意识里的我似乎理所当然的以为,你会爱我很久很久,永远永远不会把我忘记我以为这样就够我虚荣的了,抱着这样的虚荣度过我的人生也很美,这八年来,我只想过要不要回来找你,却没想过我可能会因为某个意外而失去你,直到那一天你挂了我的电话,然后没消没息的像失踪一样,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告诉自己,再见到你时一定要把你紧紧抓住,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秦牧宇笑得很温柔,也很脆弱。 骆以菲是第二次看见这样的他。 第一次,是在学姊丧礼的那一天。 胸口像是被利刃给刺了一下,痛得让她觉得喘。 “告诉我,你真的已经不爱我了吗?” 当爱情里愧疚比眷恋还要多,还是爱吗? 我爱他,还是更爱过去的青春回忆? 她真的已经不爱秦牧宇了吗? 当然不。 这个答案她连想都不必想就可以马上回答他。可是,此刻的她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他刚刚说,他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开始喜欢她了呵,在那么久那么久以前,在他身边还有学姊的时候,他就喜欢上她了呵。 曾经,她为自己喜欢上学姊的男人感到深深的歉疚,却没想过,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承受更大的歉疚,所以一开始才会冷言冷语,叫她不要自以是,一边骂着她,一边又喜欢着她…… 骆以菲热了眼眶,心头激荡不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她多少年来想要知道的他的心事呵,现在他亲口解答了,告诉她,他喜欢她,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她如何不欢喜?没有一件事能比这八年来的等待终于得以如愿以偿而更令人感到狂喜了。 可是,她真的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骆以菲幽幽地看着秦牧宇,是抱歉、是内疚、是心虚,还有一点怨,如果他是在昨天之前告诉她这件天大的事,她铁定会马上扑进他怀里再也不放手,可是,他却现在才告诉她——在她跟邵千阳上了床之后。 她紧紧咬住唇,其实很想尖叫,问他为什么不早说?偏偏要在她对他几乎心死而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之后说这些话,她能说什么?她的脑袋一片混乱,连面对他都没有勇气。 如果他知道她昨晚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现在他还会如此深情款款的对她告白吗? 如果他知道她的心除了他之外,还被另一个人切割了,这样,他还要爱她吗? 如果他真的軎欢她喜欢得这么深这么长这么久,那么同样深爱着他的她,昨夜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背叛? 她没忘记,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记得自己是如何为了邵千阳的吻而情动难抑,她更没忘记,她是如何喜欢上邵千阳带着她共赴云雨之巅的美妙,与她对他的强烈渴望…… 再也零受不住这股撕裂般的痛感,骆以菲突然间掉下泪来。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以菲,别哭了。” 秦牧宇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她的眼泪感到很心痛,还有一股莫名的惆帐,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他却好像什么都懂了,因为她的泪比她可能说出口的答案更明确的表达了内心的想法。 他张开手臂抱住她,很轻很轻地抱着。“你慢慢想,总之都是我的错,不管你还爱不爱我,我都可以接受的,放心好了。” 骆以菲在他怀里安静地流泪,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在眼角余光中看见前方转角处站了一个人…… 竟是邵千阳。他,究竟站在那里多久了? 当骆以菲去总裁办公室找邵千阳时,他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抽烟,淡淡的白雾伴着尼古丁的味道飘了过来,惹得骆以菲轻咳了起来。 闻声,邵千阳回眸盯着她,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 “有话快说,我很忙。”他冷冷地道,半点不想表现出自己对她有任何一丁点的依恋。 他亲眼瞧见她依偎在秦牧宇怀中流泪,他亲耳听见那个男人在跟她告白,彼此爱恋这么多年的男女,历经波折后情感终于拨云见日,他突然发现,自己那自以为是的存在竟显得如此可笑。 此刻他真的不想见到她,几乎可以预见这个女人将要对他说出什么可恶又可恨的话来,他的心却还没有准备好……真是可笑呵,他堂堂dw饭店总裁,一个在拉斯韦加斯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这时却只能卑微不已的佯装冷漠来武装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当真可笑到极点! 骆以菲的心被扎了一下,在他如今清冷的眼眸里,哪看得出一丁点昨夜对她的激 情与渴望? 她的心是受伤的,可是,这是她自作自受,她无话可说,只能把腰站得直挺,努力维持住自己可以在他面前好好站着谈话的气力,这样而已,其余地,她再也不企求。 骆以菲困难地舔了舔唇,在他冷得可以把人冻伤的目光里开了口。“昨天晚上……我有点醉……” 这个借口,让她都有些自鄙,可是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可以说服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理由。 邵千阳挑高眉,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等着她说出更令人气闷的话来。 可是她却突然无语,蓦地低下头。 他看不见她那双总是会说话的眼睛,只看得见她今天穿着水蓝色洋装的身子在飘着烟雾的空气中颤抖着。 他依然没动,只是看着她。 过了好久,骆以菲才突然咬牙抬起头,一鼓作气的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关于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因为在另一个男人那边失意而跟你上床,利用你对我的喜欢去引诱你……” “我……我想说的是,昨天的事只是一夜情,对你而言是,对我而言也是,说来说去你也不吃亏,所以……我请求你……很慎重的请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给任何人知道……可以吗?” 可以吗? 哈,她竟然来求他这个? 邵千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之狂,震得骆以菲胸口都发痛。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之后眯眼看她。“一夜情吗?” “对……”她心虚地别开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心并不爱我,跟我痛快淋漓的上床只是你的身体本能而已,跟你的心无关?”他淡问着,笑不及眼底。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如此可恶,比他想象的更可恶。 骆以菲看着他,唇咬得更用力了。 不是的…… 当然不是这样!昨天她虽然醉了,可是却不是完全不清醒,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大部分都是清楚明白的…… 她的心喜欢他,她的身体也渴望他,半点不假。 可,她爱着秦牧宇,现在,秦牧宇也爱她……她没有放弃这段爱情的理由,因为那是她渴望多年的梦。 是的,她也喜欢邵千阳,可是,她会忘记的,她相信很快就会忘记的,把他当成生命中美丽的过客——这是当初秦牧宇没有出现之前,她决定要当他女人时便有的认知——只期待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不管时间是长是短,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因此她现在更没有理由不紧紧抓住秦牧宇的手。 她是这么想的,很努力的说服自己作出这个她自认最明智的决定。 “对……”她不得不再次说谎。 不这样,她又能怎样? 总不能两个人一起爱,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吧?她的心可以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她的身体又怎么行?她相信她爱秦牧宇的分量多很多,所以选择了秦牧宇;她对不起邵千阳,既然已经对不起了,说谎至少可以让自己好过些。 邵千阳还是笑,又吐了一口烟圈,才对她说:“我知道了,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骆以菲幽幽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想对他说声谢谢,却又说不出口,想跟他道歉,然而若只是一夜情又何须道歉? 不管怎么样,她都伤了他的心了。 她根本没脸面对他…… “去了,就不要再回头,就算回头了,我也不会要你。” 嗄?骆以菲愣在当下。听到他说这句话,心竟觉得好疼好疼,疼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记住我的这句话,骆以菲。”说完,邵千阳甚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紧接着便叫秘书艾莉丝进来送客。 他望向窗外背对着她,不想看她离去的背影。 她的决定令他恼火气闷,可是,他愿意相信她作了一个对她而言正确的选择。 对他来说,天下没有走不过去的路。 他和她原本就只是一场意外的邂逅,虽然他第一次兴起了把女人留在身边的念头,虽然他的生命中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女人的停驻…… 太阳穴陡地传来一阵刺痛,邵千阳眉头皱起,身子有些不稳地伸手扶住了窗框,接着,又是一阵刺痛—— 送完客后走进办公室的艾莉丝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 “总裁,你怎么了?头痛吗?最近你的工作量太大、工作时间又太长,真的该多休息,不然很容易生病的——” “我没事。”邵千阳打断了她。 “我倒杯水给你。” 艾莉丝扶他坐在椅子上,然后赶忙走出去倒杯水回来递给他。 邵千阳接过喝下,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艾莉丝安静的退了出去,本来要报告的事也先按下,不再吵他。 第五章 秘书一走,邵千阳才缓缓睁眼,望着窗外的落日余晖,黑眸显得落寞而忧伤。 会忘记的……他告诉自己。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一个心不在他这里的女人,就算他再爱,也不会霸着不放手…… 骆以菲三天后才又出现在拍戏片场,人才刚走近,安亚一看见她便把她拉到别处去说话,话还投说,烟就先点上,还很故意的把烟吹到骆以菲脸上去,惹得骆以菲不悦的皱起眉。 “我哪里惹到你了,安亚小姐?”骆以菲倒退了三步,穿着牛仔短裤的她随便找了块岩石便坐下来。 安亚看着今日的骆以菲,白色v领短袖配超短牛仔裤,不仅露出好看纤细的手臂,也露出均匀美丽的长腿,看起来性感却又清纯,清新得像朵百合,却也有着动人的芬芳。 “失踪了三天,手机不接,人也不在饭店,就不怕有人担心吗?” “我交代过柜台,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去玩了。” 安亚狠狠地瞪她一眼。“打一通电话告诉我会少块肉吗?” 骆以菲好笑的看着她。“你找我啊?剧本有问题吗?我又不是第一次不接你电话,写稿的人有时候不想见人不想讲话,你这个制片应该很能理解,犯得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跟我闹脾气?” “喂,你——” 安亚瞪着她,怎么觉得今天的骆以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很挑衅,或者说是……顽皮?真是,这两个字怎么会往她身上套啊? 骆以菲应该和成熟、知性、感性,或者偶尔有些泼辣这些形容词放在一块儿,绝对跟顽皮两字沾不上边的,可不是顽皮是啥?一边很挑衅地跟她说话,唇角却带着如春风一样温柔的笑,让人根本气不起来。 “我怎样?” 安亚又瞪了她一眼,也学她找个地方坐下来,美丽的眸子直勾勾地望住她。“秦大摄影师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阴沉得吓人,是你造成的吧?你做了什么伤他心的事?” “怎么会把他的情绪跟我联想在一起?”骆以菲还是笑。“他身边的女人比他衣柜里的衣服还多呢,你怎么知道是我害的?” “喂,骆以菲,你现在的心情不是轻松到极点所以说话很随便,就是心情超不爽到说起话来很挑衅,究竟是哪一个?直截了当的说吧,要我请你去喝酒还是请你去喝茶?” 骆以菲还没回答,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是秦牧宇。他定定站在那里,黑发有些乱,脸上的胡子也没刮,他似乎晒得更黑了,却更显英俊而带着些许粗犷,男人味十足。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笑意不减,心却在打颤,怕他此刻冲过来对她发飙,一把抓起她什么的,毕竟,看他一脸想吃了她的表情,她失踪三天应该是惹怒了他。 安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俏丽的鼻子哼了一声,在她耳边低嚷着:“就说是你害的还敢赖?我丑话说在前头,这部戏投入了很庞大的资金,半点差错也出不得,所以,你最好赶快安抚好秦大摄影师——” “意思是说,如果我得罪的是金主会好一点吗?”骆以菲淡淡地睇了安亚一眼。 安亚被她这一眼瞧得头皮发麻,突然间恍然大悟,神情很是诡谲的看着她。 “你找死了你……我真的会被你气死!” 安亚拍拍屁股站起身,神情很严肃。 “就说嘛,红颜祸水,可没想到那红颜不是我竟然是你,天上那位万能的天神真是瞎了眼啊,我安亚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你?” 安亚边说边叹气,无奈地往秦牧宇那头走去,走到他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越过他走开。 两人,终于可以独处。 秦牧宇大踏步朝骆以菲走去,长手一伸便把她抓进怀里吻—— 她想推开他,可是他不放手,反而紧紧扣住她的腰,把她吻得更深更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给啃下肚去似的。 骆以菲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来,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的明眸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一脸控诉。 秦牧宇挑挑眉,完仝没有理亏的样子。“你让我担心受怕了三天三夜,这个吻是弥补我的,你有意见?” 她还是喘吁吁的瞪他。 他的眉挑得更高了,伸手去捏她的脸。“不高兴?那让你吻回来?” 说着,弯身一把将俊脸给凑上前去—— 她伸手把他推开。“你应该先问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不是先吻了再说。” “好,那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秦牧宇望着她的眼神闪闪发光,唇角掀起了笑,还没等她回答,好看的指尖已轻抚上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再往上掠至她的耳际。 骆以菲脸红了,不自主地想退开些,他的大手却依然牢牢地扣在她腰上—— “这么害羞怎么行?以后要常做的。”他笑。 “谁要跟你常做这种事?”她又瞪他。 “男女朋友不做这种事,要做哪种事?你不会告诉我,男女朋友只要每天牵手上图书馆温书,一起吃饭看电影或到野外郊游吧?那是学生才会做的事——” “对啊,可是我一件都没做过。”骆以菲笑笑的望住他。“因为某个人,我的青春岁月就这样毁了,看以后你要怎么弥补我。” 秦牧宇定定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给看进骨子里去。“你决定了?” 骆以菲点点头。“我决定了,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吧,要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也行。” “我要跟你从头开始,慢慢的交往。” “多慢?”秦牧宇挑挑眉,看着她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眉挑得更高了。“不能上床?” “嗯。”她头低下去。 “连摸也不行?” “不行。”让他一摸下去,她还能脱得了身吗? “吻呢?” “你刚刚不是吻过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答应跟我交往,可是却要我清心寡欲,像庙里的和尚一样?” 骆以菲幽幽地抬眸。“你是爱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体?” “这两者不是应该同时存在的吗?” “是吗?那过去八年来跟你上床的每一个女人,你都是爱她们的?”骆以菲歪着脖子问。 秦牧宇危险的眯起眼。“别挑我语病,骆以菲,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骆以菲笑了笑,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吻了一记。“我明白,找只是希望你暂时可以先爱我的人,只爱我这个人就好,这样,至少让我和你过去的那些女人有点区别。” 他瞪着她甜甜的笑,竟然无法反驳她。 “好,为了证明我不是一个精虫冲脑的优秀男人,我答应你,可是有期限,毕竟我也是个正常的成熟男人——” “半年。”她笑笑的打断他。“跟我慢慢谈恋爱谈个半年吧,就专做那些学生时代男女朋友才会做的事,单纯牵着手也可以傻笑得很开心的那种,我想要跟你一起做那些事,那是我的梦想,帮我完成它,好吗?” 秦牧宇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发,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帮你完成它的,放心把你的梦交给我吧。” 骆以菲闻言,眼眶热热的。“秦牧宇,你真的爱我吗?真的真的爱我吗?不是因为同情?” “傻瓜,我不是说了吗?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你了,只是,时机不对,爱你也不对……在骂你不要自作多情的同时,我其实更想骂的是自己,因为美灵还没离开我,我的心就已经先对不起她了——” 骆以菲伸手捣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她不想看他自责懊恼的模样,更何况还是因为她。 “以后,我们不要再提学姊了……可以吗?虽然我也很想念她,可是,她已经不在了,我希望我们能过得幸福,我相信学姊也不希望看到你痛苦,已经八年了,牧宇……我用八年思念你,你用八年怀念她,都已经到极限了,都够了,不是吗?还是……你还忘不了她?如果是这样……或许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话方落,骆以菲再一次被秦牧宇攫住了唇瓣,这次的吻更加蛮横,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气闷。 她快窒息了,唇角甚至尝到了血的咸味…… “以后不准你再随便说这种话,听见没有骆以菲!”秦牧宇气闷的瞪着她。“知道你在吃醋,所以这回只是吻到你痛,下一回,你再说什么不应该在一起的话,我就把你生吞话剥的吃下肚去,连渣都不吐出来,懂吗?” 骆以菲喘着,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伸手去摸被他咬破的唇瓣。“好痛……” 听她楚楚可怜的说痛,秦牧宇突然有点后悔刚刚那样咬她,长指轻抚上她的唇,心疼得紧。 “知道痛就好,还以为你多了八岁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这话,说得温柔,眼神也很柔,明明就是极软的性子,却老爱说出坏坏的话,就像是八年前的秦牧宇,一模一样,没有改变。 骆以菲看着他,突然眼眶便热了起来,抿住唇没答腔。 真的可以从头开始吧? 假装过去的八年她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今天、此刻,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这样,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这样,两人都是彼此的唯一了吧! 黄玫瑰的香气,一直在她的回忆中萦回不已,是最初、最美、也是最痛。 那一年,她爱他,好爱好爱他。 骆以菲和秦牧宇开始交往的消息很快便从剧组传了出去,饭店的柜台小姐、服务人员,甚至是打扫的阿桑全都知情,这几天私底下都在窃窃私语着,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吃味、有人只是没事闲嗑牙,还有些比较知道内幕的人为他们家总裁愤愤不平。 dw饭店的女厕内,常常是八卦新闻散布场所。 “亏我们总裁对她那么好,她竟然投入秦大摄影师的怀抱,虽说秦大摄影师的确也很迷人,光是那双带笑的电眼就足以把人迷得晕头转向的,更别提他那大众情人的魅力了,简直就是——” “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总裁秘书艾莉丝正拿着粉补妆,没好气地打断柜台小姐的话,冷冷的脸倒映在化妆室的明镜内。 “我当然是……总裁这边的。”柜台小姐小小声地说,对着镜子内的艾莉丝吐吐舌。 艾莉丝瞪了她一眼。“我们总裁的魅力岂是你这种小女孩能明白的?总裁不只有担当、有魄力,还能收能放,他的眼界看得比平常人还远,面对任何事都能从容不迫,带给女人无比的安全感,站在他身边,你会觉得就算天塌下来,有他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柜台小姐偷偷的看她一眼,觉得艾莉丝的神情似乎比平日冷冰冰的模样看起来多了些许温柔与憧憬,谈到总裁时眼底全是崇拜,或许是下属对上司的崇拜,或许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不管是哪一种,好像也不值得大惊小,毕竟,这里暗恋着总裁大人的女人多得是,也不差一天到晚待在总裁身边的总裁秘书一个。 “是啊,总裁是真正的大男人,可惜就是冷冰冰了点。”忍不住,柜台小姐嘀咕了句,脑海里又想起了秦大摄影师的迷人笑容。 啧,也不能怪她总是偏向秦牧宇那一边啊,毕竟秦大摄影师的笑无人能敌,就算他对你无心,也能笑得像是他对你有意思,可邵大总裁却不是,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第六章 “你不懂,像总裁那样的男人,如果真爱上一个人,是可以好几辈子的……只可惜,能让他爱上的女人太少,好不容易爱上的女人又不够爱他……” “你是在说骆以菲?”柜台小姐嗓音压得低低的。“总裁……真的喜欢她吗?” “还有假的吗?那天他在柜台刚好听见骆以菲要叫救护车,想也没想就冲上楼直接抱人送医院,守着她一天一夜,把董事会那些可以决定他未来前途的人丢在另一个城市枯等。为了那女人,总裁可是第一次辜负了董事会及老爷子的信任,放他们鸽子,甚至违反了多年来的规矩把饭店租借给她当电影场景,因此引来一些老客户的不满。这样就算了,之前因为那女人偷跑出医院,总裁心神不宁,差点搞砸了一笔上千亿的财团投资案,最近董事会已经开始有罢黜总裁的声浪,而且越来越剧烈,都在传总裁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不足以担任总裁的高位。” “所以……老爷子那边才会要他跟纪子小姐多亲近,因力纪子小姐的父亲是集团的第二大股东?”这些传闻也不是秘密了,大家都在传,只是不知是真是假,但近日来总裁和森田小姐走得很近是事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嘘,小声点。”秘书瞪了她一眼。“被纪子小姐听到你就惨了。” “所以,他们会结婚吗?” 艾莉丝的眼神黯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说没感情是骗人的,而总裁又一向很听老爷子的话,所以这事很可能会成,不过毕竟事关他的幸福,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总裁的心思很难猜,在公事上或许她还可以猜出二一,可是面对感情,却无一点脉络可循,毕竟跟在总裁身边这么多年,她从没看总裁对哪个女人比较特别过,走得近的几个名媛淑女也都是长辈们安排或是打小便认识的——除了骆以菲之外。 “应该会吧,我想。”柜台小姐突然叹了一口气。“为了保有在dw的地位,总裁能不低头吗?男人可以不要女人,但总不能不要事业,没有事业的男人,根本等于什么都没有。” 柜台小姐的话让艾莉丝眸子一黯,把口红和粉扑丢回小手提包里。“与其为了事业而选择一个不爱的女人,我宁可总裁能眼自己真正所爱的女人结婚……他,其实活得很孤单,如果连婚姻都要听长辈的话,就真要孤单一辈子了。” “艾莉丝……”她对总裁的爱真的好伟大喔,柜台小姐动容的看着她。 艾莉丝则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干什么这样看我?走啦,等一下还要开会,你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早就弄好了,又不是不要命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位在最里间厕所内的骆以菲才缓缓走了出来,站在化妆镜前,她看着镜内自己的一脸愁容,发呆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打开水龙头,用水泼湿因为偷听人家讲话而微微热烫的脸。 谁叫她们一走进来就提到秦牧宇和她呢?害本来已经开门要走出来的她脚又缩回门后,因为厕所门是敞开的,她们以为厕所里没有其他人,因此肆无忌惮地大聊特聊,却偏偏被她这位当事人给听到了。 原来人家在背后是这样议论她的,是啊,她差点都忘了邵千阳当初是怎样丢下正事亲自抱她送医院的,这事,恐怕全饭店的人都知道,只是她真的没想到,他丢下的“正事”是那么大的事,攸关他在集团里的地位,攸关他的事业及未来,甚至还因此害他被逼婚……就连借她饭店拍电影竟然也会影响到他,真是始料未及。 她欠他好多。 多到她根本没脸见他。 今天要不是剧组在这层楼的会议室开会,她也不会听到秘书艾莉丝和饭店员工私下说的话。 骆以菲的心好乱,尤其听到艾莉丝讲的那一句—— 他,其实活得很孤单。 如果他真如艾莉丝所言,那么,她对他做的一切显得好过分,她伤了他的心,却以为他无坚不摧,她主动拥抱他,渴望他给她爱,却又在下一刻选择离去。 她以为他是一个不需要爱情的男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在他的生命中停留太久,包括她。 像总裁那样的男人,如果真爱上一个人,是可以好几辈子的……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他是如此专情的男人,如果她是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唯一爱上的女人,那么,当她对他说那一夜只是酒醉之后的一夜情,对他而言是多么的残忍与痛? 『去了,就不要再回头,就算回头了,我也不会要你。』 她记得他说的这句话。当时,他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这句话的呢?是因为太爱她了,所以尊重她选择的幸福?还是因为太恨她了,所以才决绝地要她走,决定不再留恋? 她不懂他,一点都不懂。 或许就如艾莉丝所言,她真的不够爱他,所以才会一点都不懂得他的心…… 骆以菲觉得胸口好闷,甩甩头,转身走出化妆室。 前往会议室的一路上,她显得心不在焉,穿过饭店走廊中间附设的花园露台,推开白色格子窗门进了另一头的走廊,又再推开一扇大大的玻璃门,就可以在看得到月光和拉斯韦加斯美丽夜色的木栈道上吹吹风。 dw饭店,无处不是风景。 经过这一、两个月下来,她发现自己最爱的地方就是这里,尤其是在想起邵千阳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躲在这里。 人明明只有一颗心,她却可以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她的心不能同时分给两个男人,只能择一而爱,但并不容易,和秦牧宇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很快乐、很幸福,但她还是不断想起邵千阳曾经爱过她的痕迹。 太鲜明也太深刻了。 不管是他的吻、他的拥抱,还是他温柔的笑及慑人的眼神,她全部都忘不了,还常常越想越心痛,越想越难以呼吸。 常常,她望着秦牧宇笑着,心里却很哀伤。 常常,她拉着秦牧宇的手,却会想起邵千阳的手。 她简直恨透了自己…… 不只没脸见邵千阳,也没脸去爱秦牧宇,活脱脱陷入了死胡同里,绕了半天还是站在原地,真是笨得可以。 该怎么办? 她现在甚至分不清究竟自己爱谁多一些了……而这本来应该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如今却不明不白。 镜头,是掌镜人的眼睛,也是一种沟通的艺术,呈现出来的是想让大众看见的画面,不管是景色还是人物的表情,从哪个角度切入、哪个角度拍,特写局部、需要什么光,在在都取决于导演和摄影师的功力,两者若可以相辅相成,便可以让电影的格局更大更美更艺术。 骆以菲在这部电影里亲眼见识到了这最美的一部分,秦牧宇像是知道她在写剧本时脑海里行走的画面,在拍摄过程中添加了很多流动的风景,导演也不在这方面设限,只专注于引导男女演员们的情绪及肢体语言,让他们呈现出最原始的真情。 看着剧组正进行着拍摄工作,她是这样深深感动着。 今日的场景是在她最爱的观景露台,看着男主角从身后温柔地圈住女主角,女主角轻轻颤抖着,内心悸动不已,在夕阳余晖中,她的眼底闪着亮亮的水光,在那水光要落下的同时,男主角俯身亲吻了她…… 整个拍摄现场安静无声,就像每一次男女主角要拍摄亲热戏时那样,为了让演员们可以培养出最佳的情绪,从头到尾都静悄悄…… “骆以菲!” 一声大喊,破坏了整个宁静。 一个女人气呼呼的推开玻璃门,冲到了正在拍戏的露台上,三寸半的高跟鞋踩得铿锵作响,她不知道自己破坏了什么,一双盛怒的美眸径自在人群中搜寻着她要找的人,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 “骆以菲呢?她人在哪里?”森田纪子用英文问着,想想不对,又改成中文,虽然有着浓浓的日本口音,可是中文算得上流利。 “我在这里。” 骆以菲从角落里站出来,听到这女人略带日本口音的中文,马上认出她就是那天在餐厅里坐在她后头,问邵千阳话的女人。 森田纪子看见她,大步朝她走了过去,像个女皇般扬手便给了骆以菲一巴掌—— 这一掌,打得骆以菲眼冒金星,本来就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被这女人一掌打下来,头晕得差点站不住脚。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错愕的看着这一幕,这场戏外戏已把本来浪漫的氛围破坏殆尽,改为上演洒狗血的剧情,只不过主角换人演罢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森田纪子在众人错愕、骆以菲也尚未回神之际,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既然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勾引邵千阳?” 热辣辣的疼,几乎把骆以菲的半边脸颊给烧红,她疼痛得泪浮上眼眶,却忍着没让它掉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这是什么?”森田纪子冷笑,从皮包里拿出一迭照片往她脸上甩去—— 骆以菲细嫩的脸颊被一张照片给刮出一条细细的血痕,望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她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都是你跟邵千阳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照片,一路从小酒馆回到他住的地方,到天亮了你才从他家出来,你敢说你那天晚上没跟他上床?你真是太过分了,一边跟你的男人甜甜蜜蜜,私下却干出这种下流勾当,你当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他是我的男人,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保证会让你身败名裂,不要以为我做不到!听见没有?” 骆以菲全身都在颤抖,整个脑袋瓜一片空白。 现在的她该说什么?真是的!她可是个大编剧呢,为什么现在她的脑海里却挤不出一句比较象样的台词来?为什么?因为心虚?还是罪证确凿?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森田纪子突然上前一把揪住她。“难不成你真想脚踏两条船?” 骆以菲抚着脸,没说话,任对方像个疯女人一样的对她又拉又扯。 直到一只大手横过来把对方扯住她的手狠狠甩开—— “你这个疯女人,究竟在干什么?”秦牧字把骆以菲拉到身后护着,朝着森田纪子大吼。 森田纪子对他冷笑。“秦大摄影师,你在为谁出气啊?一个背着你跟别的男人上床的女人吗?会不会太可笑了?” “你给我住口!” “要我住口?可以啊,叫你的女人安分点,不要勾搭我的未婚夫!真是看不出来,怎么那么不要脸,每个男人的床都可以上——啊!”森田纪子的话还没说完,纤细的手被秦牧宇一把抓住,她看见他扬起手状似要打她,吓得大叫。“救命,有人要打人!” “牧宇,不要这样!”骆以菲紧紧攀住秦牧宇的另一只手。“你不要打她,她是女人啊。” “她打了你就该打!” 森田纪子听了吓得尖叫。“来人!保全,快来人!” 骆以菲看了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她仰头看着正在气头上的秦牧宇,摇摇他的手臂求情道:“别这样,吓吓她就够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吓吓她……我们走吧,我的脸好痛,陪我回去休息好吗?” 第七章 秦牧宇斜了骆以菲一眼,盛怒中的眸带着一股极狂野的气势,扬起的手并没有放下,又转头狠狠地瞪着森田纪子, “谁说我只是想吓她,她刚刚打了你几下?两下还是三下?我应该双倍帮你讨回来。” 森田纪子噙着泪眼瞪他。“男人不可以打女人……你打我我会告你……” “告啊,不如我先告你伤害好了,等会儿我就带以菲去验伤,你敢在外头胡说八道一句,就等着吃官司好了。”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要打官司,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她家背后的势力,可不单纯只是dw集团的最大股东之一那么简单。 闻言,秦牧宇陡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得不能再紧,他低头贴上她的耳垂,邪肆一笑。 “你可以试试看,看是国际传媒的力量比较大,还是你家区区一个日本财团的力量比较大?最好,连你家族的名声一起赔进去,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败家女,如何?要不要试试?” 森田纪子幽幽地看着他。 她在这男人眼中看到了一股目中无人的狠劲,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闪着亮光,但却不是太阳般温暖的光,而是属于暗黑的那一面,她被他笑中的冷意给震慑了,同时,也因为彼此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她连他的呼息都可以感受到,这让她不禁微红了脸。 “你放开我!”他竟敢这样抱住她,真是可恶。 秦牧宇潇洒一笑,马上松开手。“看来我们达成协议了,嗯?” 森田纪子瞪了他一眼,扭身便走,脚步又乱又急,就像一阵急骤的雨,来得快去得快,却打乱了所有人的脚步。 “今天就拍到这里吧,收工!” 导演很识相的喊收工,及时化解了现场尴尬的气氛,也让秦大摄影师可以顺理成章走人,遇到这种事不放人,待会儿拍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变成恐怖片。 闻声,剧组人马开始收东西的收东西、喝水的喝水,演员们则忙着下戏卸妆换衣服,一片混乱,没人敢真的去研究那散落一地的照片到底拍到了什么。 秦牧宇也不客气,弯身捡起那堆照片后,大手抓住骆以菲的手便大踏步离开现场,直接把人带回他房里,再猛地用脚把门踢上。 骆以菲静静地抬眸望住他,他却回避着她的视线,往房间角落的小厨房走去—— “你在那儿坐好,我去弄冰袋。” 骆以菲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用了,我——” “脸都肿得像猪头一样了,还说不用吗?去坐好。”他轻轻拉开她的手,继续往小厨房走。 dw饭店提供给剧组几个大头的房间都十分豪华宽敞,可以说是vip大户级,房内的设备应有尽有,户户可见拉斯韦加斯的美丽夜色。 骆以菲怔怔地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发呆,拉斯韦加斯绝对是世界上地标最多的地方,常常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地标风景在转角处出现,法国凯旋门、可口可乐大招牌、埃及人面狮身像等等,处处充满着惊奇。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很难欣赏出现在眼前的任何风景,心沉沉地,沉得连笑都觉得有点苦味。 “过来。” 秦牧宇把她拉到沙发前坐下,把冰袋敷在她两边脸颊上,看着她红肿的脸,本就难消的怒火更是难平。 “你是笨蛋吗?就这样乖乖站在那里让人家打?明明也很凶的,为什么今天就是温驯得像小绵羊一样?” 她看着他。“不然你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回去吗?” “被打有比较不丢脸吗?” 是没有…… 骆以菲叹了一口气,乖乖的闭嘴。 “笨蛋……”秦牧宇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骆以菲幽幽地看着他的眼,他是那么心疼她呵,她却对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 “不问我什么吗?”自己的女朋友被另一个女人控诉跟别的男人上了床,她就不信他可以无所谓。 秦牧宇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真的跟邵千阳上床了?” 有没有那么直接的啊?骆以菲怔怔地看着他。 “我在问你话,不是要我问吗?快回答我。” 她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很轻很轻地点点头。 秦牧宇沉了眼,唇角却扬起一抹不在意的笑,掏出方才那迭照片,看了看下方的日期,淡淡地道:“这一夜,是我在你房门口站到天亮的那一夜。” 骆以菲的心揪疼了起来。 原来,那天他真的在她房门口站了一夜…… 当他在等着她,想亲口告诉她他爱她时,她正和邵千阳在一起,燃烧着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那一夜,是她主动勾引邵千阳的,因为她渴望他的慰藉与拥抱,但却不知自己当时是被秦牧宇伤得太深才转求邵千阳的怀抱,还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渴望着邵千阳的爱? 因此,对于森田纪子的控诉,她根本无言以对,虽然她和邵千阳上床的那一天之前,她还没有正式答应和秦牧宇交往,谈不上什么背叛或脚踏两条船之类的问题,但,她的心她自己知道。 心的背叛会比身体的背叛好吗? 不,她并不这么以为。 所以她更是无言以对。 秦牧宇像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所虑,张臂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不必胡思乱想了,我爱你,以菲。” 他亲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帮她把冰敷袋拿开,弯身去吻她的唇,一点一点的吻,似逗弄又似心疼。 “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谈过几百次恋爱,那都是因为我太晚决定爱你的缘故是我的错,我应该早八百年前就紧紧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骆以菲心痛着,因为他这一言一语。 她伸手圈住他的腰,紧紧紧紧地抱住他—— “其实那天,我喝醉了……”她轻轻地说。 “嗯,知道了。”他轻声应着,大手轻拍着她的肩。“要不要睡一会儿?” “嗯……”她在他怀里点点头,闭上眼,过了好半晌,又突然开口。“我爱你,秦牧宇,我真的爱你。” 但,她也爱邵千阳吧? 秦牧宇在心里想着,只能无奈的将她拥得更紧。 他越想推开她,她就越渴望靠近。 是他无情,还是她可恶? “等一下,秦先生!总裁在开会,你不可以进去!”艾莉丝边叫边要挡人,可是来人根本不理她,直接打开会议室的门就冲了进去。 丝毫不管邵千阳正在会议中,秦牧宇连看其他人一眼都没有,疾步冲向邵千阳,拳头一挥便狠狠地打在对方下巴上,力道之大,让措手不及的邵千阳整个人被打倒在地上。 秦牧宇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正要朝他挥去第二拳,这回已有防备的邵千阳自然不再让他有得手的机会,在他拳头挥过来的同时已出手一把抓住它。 “你干什么?”邵千阳瞪着他,感到莫名其妙。 在同一时间,与会的几位年轻男士也已回神,立即冲上前一把架住秦牧宇,不一会儿秘书通知前来的保全也冲进来将他团团围住,一时之间秦牧宇再也动弹不得。 “饭店保全效率挺高的嘛,如果你管理你女人的能力也有这么高的话,你就不必挨我这一拳了,邵千阳。”秦牧宇冷冷一笑,看了左右抓住他手的人一眼。“如果没有能力保护你爱的人,就请不要招惹她!让人这样抓着我就能济事了吗?你就这么怕我?” 邵千阳眯起眼,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很是潇洒的站起来,两手插在裤袋里看着他。 “你们都出去吧。”邵千阳说道。“之后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会议明天同一时间继续。” “总裁,这不可以!”艾莉丝第一个叫出声。 “是啊,总裁——” “我说出去!”邵千阳低喝。 邵总裁向来说一是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众人互看了一眼,终于还是乖乖走出去,艾莉丝不放心,偷偷叫保全守在门口,必要时还是得冲进去。 会议室里,终于只剩下这两个男人。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邵千阳开门见山的问。 秦牧宇冷冷的瞪着他,把一堆照片递到他面前,邵千阳接过,看清楚照片中的人是骆以菲和他,地点从小酒馆到他家门口及车库前的都有,他脸色沉了下去,一股怒气隐隐成形。 “你的女人拿着这堆照片到片场来打我的女人,把她的脸都打肿了,可能好几天都不能见人,这笔帐我不能找她算,当然就只能找你算!刚刚那一拳是你该受的,因为你不只没管好你的女人,还让你喜欢的女人受到欺负和骂名,现在全剧组的人都知道那天她跟你回家上了床,担了劈腿的罪名不说,以后免不了还会遭受更多的指指点点,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秦牧宇一口气把憋在胸口的话说完,冷冷的瞅着眼前这个脸色不太好看的男人。 这人……不会是病了吧? 除了方才被他打的地方呈现红肿状态,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死白来形容。 秦牧宇轻挑着眉,想问却还是没问出口,老实说,他们两个不但非亲非故,还是情敌的身分,他刚刚又狠狠揍了人家一拳,现在突然表达关心想来也很可笑。 “我会处理的。”邵千阳淡淡地道,对于他说的一切,没否认没承认也没有任何反驳之意,显得十分从容淡定。 秦牧宇看着他,莫名的产生了欣赏之意。 是啊,骆以菲看得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差呢?她在这方面应该有天赋本能,能在极短的时间看上及爱上一个人,而爱上了,又莫名的可以执着很久很久都不放弃。 “她……还好吧?”听到骆以菲被打了,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邵千阳表面上镇定,内心却是怒火横生,一股气就这样硬生生堵在胸口,总觉得会有一口血吐出来似的。 秦牧宇实在不想说,可是看到邵千阳这副鬼样子,还是说了。“很好,还会笑,只是笑起来很丑。” 邵千阳淡淡地扯唇,若有所思的看了秦牧宇一眼。“你没话要问我吗?” “不需要。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现在也都知道了,我还真不知道要问你什么。” 邵千阳笑了,秦牧宇这人快言快语,活得甚是潇洒之至,难怪那女人可以爱他爱得这么久。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问你一个问题?”忍不住,秦牧宇还是开了口。 “你说。” “你是真的爱我的女人吧?” 他左一句他的女人、右一句他的女人,连名字也不提一个字,言语之中全都是占有似的霸气,这个时候的秦牧宇是有些孩子气的。 邵千阳又笑了,应该说是啼笑皆非。“我不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是啊,一点都不重要。 骆以菲已经是他秦牧宇的女人,别的男人是不是真心爱她,当真一点都不重要,他为何要问? 可笑呵。 秦牧宇自嘲昀摇头,转身要离去前又转了回来。“关于你的那个女人——” “放心,我不会让她再闹事。” 这一觉,骆以菲意外的睡得很沉,醒来时没看见秦牧宇,她径自起身下床,走回自己的房间,却远远地看见经理在她房门前来回踱步,像是在等她。 第八章 戴维在同一时间看到她,大步朝她走过来,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只差没开心地上前抱住她。 “骆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虽然这样找你有点冒昧,可是这件事除了你,可能谁都帮不了忙,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什么事这么急?” 骆以菲笑了笑,未料,她笑的时候牵引了脸部肌肉微微一疼,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捣住脸,有点尴尬的看了戴维一眼,戴维的目光落在她被森田纪子打得红肿未褪的脸上,眸里流露出一抹关心。 “我没事……你说吧,什么事?”骆以菲反安慰道。 “是总裁……两个小时前,秦先生冲进会议室揍了总裁一拳,之后两人在会议室谈了一会儿,谈完话秦先生离开之后,我因为有事进去找总裁,没想到看见总载一副虚弱样,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脚步不稳,甚至要扶住墙才能站好,看起来像是病了,我担心的要总裁去看医生,他却不肯听我的,坚持回家休息就好,所以,我想……待会儿是不是可以请你去他家里看一下?” 嗄?骆以菲被他的提议弄得有点脸红及尴尬,于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那个……戴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听见邵千阳被秦牧宇揍了一拳,她的心也像挨了一拳似的揪疼着,再听到他可能病了,竟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胸口闷得难受。 她想冲去找他,很想很想去,可是……可以吗? 之前森田纪子对她勾引邵千阳及脚踏两条船的控诉还回荡在耳边…… “骆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最后会选择跟秦先生在一起,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那就是我们总裁对你是特别的,我从没看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所以我才会想请你帮这个忙,请去看看他,劝他去一趟医院好吗?总裁这阵子不知是何缘故,像个工作狂似的,吃得少、睡得少、话更少,再这样下去,身子不垮掉才怪。”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骆以菲有些喃喃自语着。 “因为你吧。”戴维也不叫她骆小姐,改称“你”了。“自从你和秦先生交往的消息传开来之后,总裁的神情也越来越落寞……别怪我多事,容我问一句,你真的不爱我们总裁吗?” 骆以菲看着他,久久答不上话…… 邵千阳的私人别墅离饭店不远,但也非徒步能及,骆以菲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他,怕他真如戴维说的病得不轻,一个人在家出了什么事,光这样担心着,她就不可能睡好觉。 她坐计裎车来到他家门口,下车后上前按门铃,过了好半晌都没人来应门,骆以菲只好继续按,甚至用手直接拍打他家的铸花铁门,拍到手都痛了,对讲机那头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哪位?” “是我,骆以菲!”骆以菲连忙冲到对讲机前对着镜头,让他可以看到她。“帮我开个门,邵千阳。” “为什么?” “我要见你!” “我不想见你。” “邵千阳,你先开门!” “回去吧,很晚了。”说完,邵千阳挂掉了对讲机。 他不想见她,他竟然连开门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骆以菲瞪着对讲机,伸手又去按,一直按一直按,可接下来都没人搭理她,她终于在大门口席地坐下。 邵千阳住的是独栋私人别墅,就像台北的阳明山别墅一样,位在大马路边,但因为要求隐私及安静,所以主建筑物的设计离大门距离有点远,想要确认访客身分或是观看外头动静全靠四周装设的监视摄影机。 她知道他看得到她,如果她一直待在门口,他应该会知道,也许一个不忍心就会放她进去。 不过她又想了想,如果他一直躺在床上,以为她走了,她就算在门口守一夜也进不了门啊。 这样下去不行! 站起身,骆以菲继续按门铃,他死不接,她就再用力拍打铁门,拍到手都快痛死了,边拍边喊道:“邵千阳!你开门!今天不见到你我是不会走的,听见没有?你快给我开门!” 骆以菲叫得声嘶力竭,觉得自己像是在门外守候的罗密欧,成许真得爬墙才能见上他一面。 仰起头,骆以菲瞧着眼前这面墙的高度,再看看四周的地理环境,自然也看见了联机保全的监视器,如果她这样爬墙进去,可能会触动保全警铃,这样就算邵千阳已经睡昏了也会被吵起来。 就算他没被吵起来,最后应该也会被保全的电话给吵醒,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被叫醒,总之应该可以达到让她见他一面的目的。 许久没被挑起的顽性悄悄地复苏,别看她现在一副细皮嫩肉靠摇笔杆吃饭的文雅模样,小时候住乡下时可也是个爬树高手,什么芒果番石榴龙眼都摘过,还常常跑给邻居阿嬷和人家养的看门狗追…… 这些只成追忆的往事,或许可以在今晚重温旧梦一下。 边想着,骆以菲开始脱掉脚上的系带凉鞋,将包包套在脖子上斜背着,打量了外墙半晌,决定直接爬上铁门,除了高度较矮之外,爬上去的困难度也较低,想到便做,双手拉住铁门栏杆,她使力一蹬,细嫩的脚丫子便踩上了铁门中央,再以最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地攀附而上,虽然有点吃力,手脚不如儿时灵活,可她还是顺利到达了铁门顶端,只是一往下望,她的脚底又开始觉得痒了。 惧高症这种东西是这样的,有时得要到达一定高度才会让人害怕,像上次的大峡谷飞行,那简直就是致命的挑战,而眼前这道雕花大铁门其实不算很高,儿时爬树也没在怕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了又比以前怕死,所以脚底还真有点毛毛的…… 但,她终究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跨了过去,也不管穿裙子的她会不会春光外泄,反正邵千阳家连佣人都没有,就算她春光外泄也没人会瞧见。 就这样屁股往后一挪,背过身就要爬下去,半晌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警报器竟然没响?有这么逊的保全系统吗?她都已经爬进人家的大门里面了,竟然没警铃声,难不成这些监视器都是装来吓唬人的? 有可能,听说很多人都是装假的,为了省钱,只是吓吓人而已,可邵千阳会吗?他可不是会省这种钱的人…… “啊!” 就这样一个分心,骆以菲没踩稳,脚一滑,整个身子便往下落,只靠双手攀在铁门上的力道而撑在半空中。 天啊地啊神啊! 她觉得双手快没力了,偏偏脚一时又找不到着力点,现在似乎除了放手让自己往下掉,没有其他法子了…… 她低头试图探一下距离地面的高度,想衡量这样摔下去会不会怎么样,没想到这一探,没探到高度,倒是探到一双深得不能再深的黑眸,就这样宛若王者的站在下头仰望着她! 天啊!邵千阳?他站在下面多久了? 他不会一直都站在那儿以这种角度看着她吧?那么,她的裙下风光、那条有着半透明蕾丝边的三角裤不就全被他看光光了? 噢……是半透明的…… 她为什么今天刚好穿这件三角裤呢? 好像故意半夜爬墙过来勾引人家似的居心不良…… 噢,她好想突然消失不见,真是丢脸死了…… “放手吧,我会抱住你的。”邵千阳忍不住开了口,再看她以这种姿势挂在门上,他的细胞可能会以一秒钟死一千个的速度进行。 “我很重……” “我知道你身上有多少肉,快下来。” 意思是嫌她胖吗?骆以菲真想哀号。 可是她的手也真的快撑不住了,不跳下去也不行了。“等会儿我把你压扁,你可别怪我。” 真是……现在是说笑话的时候吗? 邵千阳张开双臂等着她。“下来!现在!我数到三你就跳,一、二、三” 呼! 她闭上眼,咬牙放手让自己掉下去,然后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了她,不只没被她压扁,还站得稳稳的,动都没动一下,当真是有练过的。 再睁眼时,他的黑眸就在她眼前咫尺之距,她的心蓦地一眺,遇见他特有的心慌意乱感又猛地袭来。 “这样很好玩吗?如果摔下来受伤了怎么办?一时半刻若没人发现——” “你会发现的。”她还在喘,双手紧紧攀住他,美眸也直勾勾地瞅着他。直到此刻,落在他怀中,她才发现自己很眷恋着他的怀抱。 温暖、踏实、安全,还有一股让人想软软依偎的吸引力她发现,她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邵千阳挑挑眉,不是很赞同的看着她。“如果我没发现——” “你会发现的,你现在不就出来找我了吗?”她对他微微一笑,攀着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你打的就是这样的如意算盘?”用这种害他紧张的方式,让他不得不出现在她面前? 骆以菲敛了笑,幽幽的眸却没有移开他的脸,看见他唇角的伤,她忍不住伸手抚摸—— “痛吗?” “不会。”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她转身往主屋走。 骆以菲乘机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很烫。 她皱眉,伸手又去探他的脖子——也很烫。 他果真是病了。 “放我下来,你生病了。”她伸手摇他。 “我没事。” “让我下来,我腿没断。”她再次摇他,这回摇得更用力些。 “你腿是没断,可是你没穿鞋子。” 啥?骆以菲愣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光裸的白嫩脚丫子,想起刚刚自己把鞋子脱在外头了。 霎时,她羞红了脸。“那个……我光着脚丫子还是可以走的,你家的路很平……” 邵千阳扯扯唇,低眸看了害羞的她一眼。“说吧,为什么来?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嗯。”那句话,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他打了你……” “就这样?”他低眸扫了她还依稀红肿的面颊一眼。她脸上那一巴掌,绝对比他受的还痛还难堪,她却有空来担心他?“男人打架是稀松平常的事,何况只是小小的一个拳头,没人会放在心上。” 骆以菲垂下眼。“我还听说你好像病了。” 哪个大嘴巴?邵千阳低咒了声。 把她抱进屋里之后,邵千阳也强撑不住了,转瞬间已仰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脚才落地的骆以菲忙奔到他身边,担心得鼻子发酸,几乎快哭了。 “我们去看医生好吗?你在发烧,都快站不稳了,干什么还要逞强抱我进来?你看看你现在,如果昏倒的话——”她话未落,脖子已被一只大掌勾了过去,转眼间她的脸已贴上他的脸。 近到,她的唇也几乎贴近他的…… 骆以菲呼吸一窒,觉得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 他的黑眸极深沉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给吸进去般,她竟连移开目光的力量都没有,只能一颗心怦怦乱跳的看着他。 “现在就走,骆以菲,不然,今天晚上,我就不会再让你走了……”他对她发出最后的警告。 低沉而魔魅的嗓音,在她的耳窝上回荡。 她轻轻打着颤,却敏感的自觉到,她的胸蕊和身体最柔软私密之处,因他的靠近及呼息而隐隐疼着。 曾经的执着,不再是执着了之后,放手,似乎也变得比较容易…… 第九章 轻喘一声,骆以菲倏地想逃离,他的目光这么深这么沉,就算现在他是只负伤的兽,也能在转瞬间把她撕裂开来一口吞下肚……她一点都不怀疑。 可是,她能逃吗?她怎能这样离开?他还在病着呢,说什么她都不能放他一个人躺在这里而什么都不做。 “还不走?”真像个傻瓜似的!明明眼底透着一股害怕与不安,却还是执意要留下吗?就不怕他把她给吃了? 邵千阳黯了眸,大掌把她的头压得更低,低到他的唇扫过她的,低到他的齿啃咬上她的,再低到他整个把她的柔嫩与轻喘全给含入嘴中…… 他的舌与唇,滚烫得吓人,甚至他贴触上她的面颊也隐隐透着一股热气,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他病了。可他的唇舌如此热情,他的大掌如此有力,他的胸膛如此的令人心安…… 她不禁回吻上他,相对于他占有似的霸气,她的吻温柔而胆怯,像是怕他发怒似的,青涩地安抚着他…… 邵千阳却想起什么似的倏地把她推开—— 骆以菲难为情极了,一张脸躁红不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现在,他是怎么想她的?一定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她明明已经选择了另一个男人,却又在这里吻他,连她都无法谅解自己,他又怎么能够? 该死的,她究竟在干什么? 骆以菲懊恼地咬唇,泪都快掉出来,她赶忙起身要走。 “我去帮你煮粥——” 一只大掌拉住她—— “我只是怕把病传染给你。”邵千阳目光灼灼地望住她。 她愣住了,她什么都没说,他却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知道她在难受什么? 真的是……太过分了!为什么他对她了若指掌,她却连他的心思都猜不透?何时,她骆以菲对人的敏感度低成这样了?她在这男人面前,就像个三岁孩子,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逃不过他的眼,她的心也像个三岁孩子,急巴巴的想要得到大人所有的爱与关注,只要可以,就想伸出手去紧紧攀住对方,索取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及生下来便渴望的爱。 突然发现,原来秦牧宇和邵千阳在她眼中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对秦牧宇是爱慕与想望,对邵千阳却是依恋与渴望。她习惯远远看着秦牧宇,等待他有一天朝她走近,但她却一点都不喜欢远远地看着邵千阳,习惯的……是他眼神中的温柔与笑,是他总是突如其来的吻与拥抱。 当这一切都消逝无踪,她便开始无所适从…… 骆以菲看着他,内心有些慌乱,因为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自己所发现的。 “真的不去看医生吗?”骆以菲对他笑笑。“如果你不去看医生,今天晚上就让我来照顾你,明天如果你还没能退烧,就一定要去医院,这一点你必须答应我。” 邵千阳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闪烁的眼,突然伸手去抚她的脸,当他掌心温热的覆盖住她微肿的面颊,她的身子微微一颤。 “痛吗?”他问。 她摇摇头。 “因为我被打了,不委屈?” 她又摇摇头,朝他笑了笑。“是我的错。” 他沉了眼。“错在哪儿?” 她再摇摇头,不想说,也不能说,只能幽幽地望着他,在心里轻轻叹息。 “你去床上躺好,我帮你弄冰敷袋敷着睡一会儿,等我煮好清粥再叫你起来吃一点,嗯?” 她又对他笑了,那么甜,却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回去吧。”他又赶她走。嗓音淡淡地,透着一股疲倦。 “我今晚不回去。” 邵千阳疲惫的用手臂抵着头。“要再陪我睡一晚吗?” 骆以菲一愕,全身都僵住了。 “你留下来,就要有这样的认知跟准备。”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吓我——啊!”她的腰陡地被一双手一握一提,转瞬间已被拉到他身上,身子密密的与他贴合。 他目光炽热的瞅着她,双手扣紧了她的腰让她无法逃离,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深切的感受到他胯下的欲火燃烧得有多么旺盛。 她红了脸,无助又脆弱的望着他。 “我是认真的,现在你感觉到了吗?” 他一再警告,她却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是把他想得太伟大,还是她太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光是以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角度,不关情爱,她在这夜里的存在就已经够危险了,她却毫不自知,真是让人气闷至极。 “你在生病,邵千阳。”她又气又羞的瞪着他。 “那又如何?我现在就可以证明那一点都无损于我要你这件事。” “一定要这样吗?我只是想照顾生病的你——” “我死不了,一点小感冒而已,而你的存在只会让我病情加重。” “让我帮你煮好粥我就走。”她还在坚持。 他瞪着她。她也瞪着他。 最后是他妥协了,松手让她从他身上滑下去。 晚上十点三十分,手机在响,骆以菲掏出来看了一眼后就默默地放回去。 晚上十点四十九分。手机又响,骆以菲同样掏出来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她站在厨房炉子前,一手抓着勺子均匀的搅动着锅里的粥,另一手则搁在围裙的口袋里紧紧握着不时震动着的手机。 今天剧组是排大夜班的戏,所有演员不论大小牌都要跟着熬夜,照理说,虽然摄影组有几位资深摄影师及助理在帮忙拍摄工作,但负责指导及主要掌镜的秦牧宇应该也很忙才对,却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她,其实她可以接起来说她已经睡了这样的话,可是她一向不习惯说谎,说了一点点的谎就全身难受,再加上她不想在邵千阳家接秦牧宇的电话,只好就这样放任电话响了。 就这一夜吧,让她安静的守着他,算是感谢这男人曾经为她做的一切,不为过吧? 心里这样想,却是说服自己的成分居多,连她自己都觉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因此越来越心虚,心不在焉到搅动粥的手被滚滚的汤汁烫了好几回才知道痛,疼得嘶了几声,过一会儿又被烫到,这次是手直接碰到锅子,烫得她反射性地缩回手放在嘴里吸了吸! 一只手却不知打哪儿横过来抓住她的手,拉到了水龙头底下冲水。 邵千阳盯着她左一块红右一块红的纤细小手看着,心里涌上一股恼。她的手机又在震动,连他都感觉到了。 “接电话告诉他你在我这里,不然你就现在马上回饭店,选一个。”邵千阳冷冷地下了指令。 骆以菲幽幽地仰头看着他,他的黑眸深处此时此刻没有半点的妥协。 “你在怪我吧?”她微微对他一笑。“我也在怪我自己。怪自己不知好歹,怪自己幸福来了却不懂好好抓住,怪自己美梦成真了却不懂得珍惜,怪自己把这一切的美好变成了混乱……我不能接电话告诉他我在你这里,我当然不能这么做,你知道的……” “我知道,所以你现在就走。” 他一直都知道秦牧宇是她的梦,打从她为了那迭明信片跟一个持刀的歹徒拉扯半天,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当时,他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或许,他是希冀过她可以爱他比那个男人再多一点的,就算只是多一点点也好,或许他就可以拥有她。或许,他有想过要蛮横霸道一点的,甚至更小人一点,她都可能很快地属于自己。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连那一丁点的希冀都放弃了,因为他希望她快乐、幸福,如果她的快乐、幸福是在男一个男人身上,他势必要放手的,又何必让她左右为难?他甚至连她回头他也不要她的话都说了,他还能怎么做? 为了她,他都得内伤了,很重的内伤,光想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牵着手走在一起,他就可以气苦到心痛,她却偏要一再撞进他的心,任他怎么推也推不开,若不是懂她的那点真性情,还真以为她居心叵测,故意玩弄两个男人于股掌之间而自得其乐呢。 “可是我很想很想留下来照顾你,真心诚意半点不假。”骆以菲说完,觉得胸口好痛,她抽回水龙头下的手,转身去关瓦斯,再搅动粥半晌,拿起一旁的大碗盛了七分满,然后端到餐桌上。 “我看你吃完它就走。”她定定地站在餐桌前,微笑望着他。 邵千阳瞅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下来慢慢吃着粥,粥很烫,所以他吃得很慢,她在一旁陪着他,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她亲自替他煮的粥,一抹泪意突如其来的浮上眼眶。 她低头,眼一眨便掉下泪来,忙不迭起身,顺手抓起自己的包包便匆匆往门外走去,连一声再见都没说,跑出门才又发现自己没穿鞋,身上还穿着围裙,她掏出手机放进包包里,再脱下围裙随意搁在外头的喷水池边,就这样赤着双脚往铸花铁门的方向奔去。 她用跑的,像是后头有狼群追赶,打开铁门走出去后,第一个寻找的是她的鞋,幸好鞋子不会自己跑掉,安静的歪斜在铁门前,她走上前穿好鞋,没叫车,顺着大马路便往前走。 今晚的月亮好圆好大,刺痛了她的眼。 她边走边揉着哏,脚步竟比那一夜喝了许多酒还要虚浮,踉踉跄跄地像是酒醉夜归的女人,不一会儿就有人盯上她。 她看到了街灯下身后亦步亦趋的身影,正想回头,对方已朝她冲了过来,长手一伸便抢走她的包包。 骆以菲愣住了,看着对方疾步奔离,却连开口喊一声都没有,她想喊的,可是声音出不来,她想追的,可是脚重得根本抬不起来,她的脑袋瓜一片空白,没空思考那个包包里究竟有什么…… 不,是那个包包里不管有什么,现在的她似乎都不在乎了…… 抢走了也好,什么都抢走了,也好。 就让她一无所有吧……她甚至是这样想的。 她罪有应得的,是吧?她怎么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哪一边都放不下呢?她好可恶,一再地伤害了他…… 他不会懂的,她的心比他痛、比他更难过……他不会懂的!没有人可以懂的! 骆以菲终于掩面放声哭了出来,哭得好大声好大声,哭到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跌坐在大马路边,哭得就像个孩子…… 太专心、太伤心的哭泣,以至于她没发现有人替她去追歹徒了,还有路人替她报了警。 凌晨两点多,秦牧宇一到达警局,便看到坐在角落的骆以菲那张哭得惨不忍睹的脸,他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 “没伤着哪里吧?”他担忧的问着。 她摇头,伸手紧紧抱住他。 “警察说你的包包已经找回来了,是一名路人看见了上前追歹徙拿回来的,等警察拍完照建完档会还给你,到时再确认一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她点点头。“我听说了。” 可是她没力气做任何事,只是一直呆呆的坐着,连是谁帮她找回包包的她都不想知道。 “你没受伤吧?” “我只想回家。”她说完,又哭了。她真的想回家,而不是回饭店。突然好想家,好想离开这个地方。 秦牧宇抱着她,心一窒,久久才道:“可是我现在不想离开你。以菲,你今天太累了,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说好吗?我们先回饭店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第十章 她乖巧的点点头,双手把他抱得牢牢的,就怕一松手,她就再也无力抓住。 就像那个被抢走的包一样,她竟连想要抢回来的念头部没有了,这样的自己,真的真的让她很害怕。 此时警察走了过来,亲自把包包交还给她,并让她确认一下里头的物品,确定什么都没少之后,才让她签了名带走。 秦牧宇把她抱上车,她上了车便睡,泪滴还挂在她眼角上,他伸手将它抹去。 脑海中响起之前警察在电话中跟他说的话—— “骆小姐被抢的地点是在近郊的富人别墅区,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左右,她一个人走在路上,路人说当时她边走边揉眼睛,像是在哭,走起路来也很不稳,所以才引起他们的注意,没想到不一会儿就看见有人冲上去抢她的包包,她竟连喊一声也没有……幸好她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人,很快便追上了歹徒,把她的包包拿回来,不过,那位先生不愿意曝光,因为他是这里的名人……” 名人…… 邵千阳的名字瞬间在脑海中闪过。 只有他这位名人才会三更半夜不睡觉跟在骆以菲身后,只有他这位名人才会出手抢回她的包包却不愿意曝光,因为他不想害了她,也只有他会在那个时间、地点出现在她的身旁,因为,她根本就是从他家里走出来的…… 答案显而易见。 她去找邵千阳了,而且在那里待了一会儿时间,所以她不接他的电话,或者说不敢接他的电话? 秦牧宇的心沉了又沉,油门不自觉地越踩越大力,车子在夜里疾驶,也惊扰不到那在睡梦中还流着泪的骆以菲。 她,不爱他了吗? 她,不爱他了。 她,真的真的不再爱他了…… “我们结婚吧。” 这是骆以菲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她看着秦牧宇,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短暂性的幻听。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秦牧宇笑着说,不知打哪儿变出一枝红色玫瑰花递给她,“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求婚地点及方式都有点逊,甚至一点都不浪漫,可是,经过昨晚之后,我决定要赶快把你娶回家,每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你,不再让你遇见那种事。” 他是被昨晚的她给吓坏了吗? 看来是的。 “其实,我在拉斯韦加斯不是第一次被抢——” “什么?”秦牧宇挑高了眉,蓦地欺近她。“怎么回事?没听你提起过,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对方有没有伤害你?” 骆以菲笑着伸手抚着他的脸,安慰道:“我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那么紧张,结果你好像更紧张了。” 秦牧宇眯起眼。“骆以菲,不要以为这样一句话就可以打发我。” “好,我说。那次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保护我的包包,因为包包里有你寄给我的明信片,有没有很感动?” 一点都没有! 秦牧宇听了神情更严肃了。“然后呢?” “就……对方可能被我的坚持吓到了吧,而且我当时还大吼大叫的,所以对方就跑了,包包没被抢走。”她三言两语微笑带过,没提当时要不是邵千阳出手救了她,她可能会因为那迭明信片被砍上一、两刀,甚至可能破相。 “你这个大笨蛋!那些不过就是几张纸而已!为了那几张纸,你竟然跟对方抢?骆以菲,你的脑袋瓜子里除了装剧本外,就剩下一团浆糊了吗?” 骆以菲还是笑笑的看着他。 清晨的阳光很温柔,微风轻轻地吹进房间里,拂上她的脸颊,这样看着他,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初相遇,当时她是那么那么的恋着他,却一个字也不能说,连喜欢都不能承认。 如今他就近在咫尺,还说要娶她……她是个多么幸福又幸运的女人呵。 可是这样望着他,她想到的却是过往的回忆,而不是跟他的现在与未来。 她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不可以简单一点,就好好去爱眼前这个她自以为爱了许久许久的男人呢?为什么要去追究,自己是爱那个回忆爱那个青春爱那个梦,还是真的到现在都爱着这个男人? 久久,她歪着头对他笑着说:“所以,你知道我曾经是如何的爱着你的吧?” 她说,曾经。 就算他不想刻意挑她语病,这两个字却轻易地跃入他的脑海里。 是啊,她曾经是那样傻傻的爱着他,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傻傻爱着他而无怨无悔的女孩了,她的心给了另一个男人,就算他不想正视,也无法否定这个事实的存在。 但,不管她的心在哪里,他都想要她。 秦牧宇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上她的额头。“今天我一整天都很忙,我们约明天吧,明天拍完中午那场戏,我们就去那间小白教堂,不见不散。” 小白教堂是个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结婚礼堂,标榜着新人坐在车子上,连下车都不用就可以完成婚礼,还有得来速礼堂之名。 骆以菲的心惶惶然的,没在第一吋间点头答应。 “牧宇,你答应过要跟我先谈恋爱的……” “我知道,但我怕失去你。” 这话,他说得极淡,但他知道她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因为她是如此冰雪聪明又极敏感的女人,他就是爱这样的她,但是也怕极她的冰雪聪明识破他伪装的从容。 骆以菲动容着,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安静的偎在他怀里,心口逸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你会来吧?告诉我你一定会来。” “我会……一定。”她在他怀里轻轻地承诺。 路已经走到这里,似乎不能再回头了。 我要结婚了,希望你祝我幸福。 但如果你让我当你抢来的新娘,也许我会更幸福? 安亚这个月到处飞,一下子飞到纽约、一下子飞到中国、一下子又飞回台湾,像是工作量激增很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叫眼不见为净,之前每天看秦牧宇和骆以菲在她面前浓情密意、眉来眼去的,差点没呕死她,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找剧本找赞助厂商及资金,或是四处跑趴认识一下有帮助的新朋友。 今天她终于飞回拉斯韦加斯,一大早便到片场探班,地点就在风大太阳大的大峡谷,爱漂亮的她因此不得不紧紧戴着大草帽,还不时用手抓着,漂亮的美腿也乖乖的缩在大伞下,免得到时还要花好几倍的钱来美白。 导演卡卡卡的声音接续传来,安亚眯着眼看向导演前面的镜头,是因为高温闷热吧,今天演员的状况似乎不太好,怎么拍胡晏都不满意,干脆亲自上场教演了起来。 秦牧宇迈开长腿大步走到遮阳伞下,长手一伸便拿起桌上一瓶矿泉水仰口灌了起来,他袖口卷起,微开几颗扣子的衬衫底下紧绷的肌肉像在冒着蒸气,人才一走近便觉热气袭人,让安亚头昏脑胀,不禁拿着报纸搧着脸。 “大制片今天怎么有空来探班?”秦牧宇喝完水,一双黑眸瞅着她。“你瘦了?怎么,像你这种大美女还有人舍得虐待你不成?” 安亚瞪了他一眼,红唇微微勾起。“在你眼中,我是美女吗?” “嗯哼。”秦牧宇点点头,笑了。“有人说你不是美女吗?哪个没长眼睛的家伙?” 安亚被他直接又大方的赞美给逗笑了,突然望着他好一会儿,美丽的明眸中带着一股深深的惋惜。“知道吗?秦牧宇,错过你可能是我人生中一个不小的遗憾,你就不能甩掉骆以菲爱上我吗?” 闻言,秦牧宇笑着摇摇头,对她玩笑似的话语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啧啧,就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如此,见色卖友呵,让你的编剧大人被我甩,之后写不出剧本来,你就开心了?” 安亚笑了笑,一点也不以为意。“开不开心我不知道,但错过你让我有一点不开心呢,我这人呢,一向只看眼前不看未来,我只知道你现在让我不开心,谁管得了以后?” 秦牧宇挑挑眉,对她这种人生观其实挺欣赏,也喜欢她这种不会拖泥带水的爽朗性子,微微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我这个人不喜欢听抱歉这样的话,这表示不是对方做错了什么,就是我让对方做错了什么。”安亚笑笑,挑了挑她漂亮的眉,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要请我喝喜酒啊?” “如果没意外的话,快了。”秦牧宇意有所指地道。 “快了?真的假的?”拜托,她只是随口问问好吗?“是因为怕她被抢走吗?我听说了,关于森田纪子到片场找以菲麻烦的事,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决定你和以菲的终身大事?” 秦牧宇看了她一眼,找了根烟点上。“说起这个……你这边有邵千阳的电话吧?可以给我吗?我有事找他。” 安亚看了神情有点怪异的秦牧宇一眼,没多问什么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自己找吧,我眯一下。” 她觉得人有点闷也有点晕,才刚说完就闭上眼睛,趴在桌上休息了。 秦牧宇看她这样,直觉便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没发烧,你是不是中暑了?回去休息吧,别病了就麻烦了。” 只是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莫名触动了安亚的心,她蓦地睁眼瞧着他,皱起漂亮的眉。 见她皱眉,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怎么啦?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所以我说你还是回去休——” “不要对我那么好,秦牧宇,我不想爱上你。”她打断他。 秦牧宇一愣,突然看着她邪邪一笑。“咦,我还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呢,原来没有啊。” “啧,要我安亚爱上一个男人比登天还难。”说着又闭上了眼。“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爱男人还不如爱钱比较实在点。” “这倒是。” 秦牧宇同意的点点头,低头翻找她手机里的电话簿,看到邵千阳的号码便输入自己的手机里。 “你找他干什么?上次揍人家一拳还不够,还想补人家几拳?”安亚懒洋洋的问着。 “是很想。不过,有时候言语的暴力比拳头的暴力还强大,所以我想用前面那一招。”秦牧宇笑笑,把手机还给她,见她还趴在桌子上,不放心的又说了一句。“回去休息吧,你不是经得起外头风吹雨打的命,又何必逞强?” 意思是她生来娇贵,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经不起一丁点的折腾。 “讽刺人还不带脏字,行嘛你,秦牧宇。”安亚说着,出其不意的伸脚踢了他一下。 秦牧宇不痛不痒的走出去打电话,倒是胡晏晃了进来,关心的看了安亚一眼。“你没事吧?” “死不了。” “不舒服干么待在这里找罪受?” “我高兴啊。” “能看到秦牧宇就高兴了?” 安亚终于受不了的睁开眼瞪他。“干么幸灾乐祸,整你的演员还不够,现在跑来这里气我?” 胡晏大笑。“那是你自作自受,谁不爱,跑去爱秦牧宇干什么?骆以菲爱了人家八年耶,这样的感情你怎么比?” “啧,八年是爱吗?我看是对梦的执着多一点吧?没有交集,女人要怎么爱一个男人八年?这样的爱太虚无了,她是在爱她心里头的那个人,不是真实世界里的那一个,这能叫爱吗?” 第十一章 这倒是。胡晏赞赏的看了安亚一眼,没想到这女人年纪轻轻,思路倒是异常清明,可以看透别人看不透的。 “也许是因为太刻骨铭心所以忘不掉。”他提出另一番见解。 “错,是因为初恋所以忘不掉,但初恋是什么?以一辈子来说,它就只是人生最起点的一个美梦而已,是梦,不是真的。” 胡晏若有所思的看着安亚。 “安亚小姐的初恋,想必是很惊天动地的,所以你在往后的这么多年才会一直不敢再爱任何一个男人,不敢祈求承诺、不敢向前看,只想看眼前,这都是因为那段初恋的缘故所造成的,对吧?” 安亚像被雷打到一样的瞪着他。 这男人是怎样?敏感到这种简直不是人的程度。 恐怖……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的眼睛根本就跟x光机一样! “我有事先走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拿起包包便走人。“堆在那边的冰凉饮料是请大家喝的,不要客气,我走了,掰。” 胡晏笑看着她像逃难似的跑掉,也没出言阻止,径自拿起一瓶饮料大口喝了起来。 秦牧宇打完电话走回来,刚好看见安亚惊慌失措地逃走,忍不住看向笑得很诡异的导演。 “你刚刚对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像见鬼似的跑掉了?”而且还健步如飞呢,半点也没有方才病恹恹的模样。 胡晏摇摇头。“安亚表面上一副女强人的样子,换男人像换衣服一样,没想到心里也有一道脆弱得不能碰的伤口。” 闻言,秦牧宇又看了安亚的背影一眼,这才把目光收回来。 “谁心里没有伤口呢?伤越重,蜕变之后就更美丽。” “是吧?安亚是个大美女。”胡晏伸手抚了抚带点胡渣的下巴。 秦牧宇笑着摇摇头,在胡晏面前放了一张纸跟笔,径自画了起来。“说正事吧,等一下的光我要这样打,昨天夕阳的那道光我也要补拍,景的部分我会再抓过,男女演员的位置角度可能要配合一下,在这个镜头和那个镜头的地方……” “我和以菲要结婚了,就在明天,我们会先去教堂,再去注册,她已经决定当我的新娘。” “为什么要告诉我?” “只是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 “不怕我去阻止她?” “如果怕,就不会告诉你了。” “听起来很有自信。” “是本来就很有自信。” “那就恭喜你。” “谢谢。” “秦牧宇……以菲很爱你,所以,我相信她跟你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这就是你连抢都不想试着抢一下的原因?” “如果她是我的,不必抢,她也会到我身边来。如果她不是我的,抢了,她的心也不会属于我……我只要她幸福快乐。” 邵千阳脑海中不断响起昨天和秦牧宇的那通电话内容,夜不成眠,直至见到今天早上的太阳,他才因困顿而稍稍眯了一下眼,想起早上十一点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开,这才起身准备出门。 但今天开车前往饭店的路程似乎变得特别长,而且一路上都不太顺畅,他的身体状况感觉也不太好,烧虽然退了,脑子却一直昏昏沉沉的,想起今天骆以菲就要成为秦牧宇的妻,他的胃就开始烧灼着,闷得发疼。 我只要她幸福快乐…… 真的是这样吗? 放弃她,真的如他所想,只要事过境迁,经过岁月洗礼过后,一切的挂念都会过去,对他未来的人生几乎没有半点影响?日子照常过,岁月照样流逝,他对她的爱与思念,都会淡去甚至不见痕迹? 或许真的是这样。可是现在呢?现在他胸口的痛该怎么办?那从听到她将要嫁给另一个男人时就疯狂噬咬着他的心蛊,该怎么杀之殆尽? 冷汗汩汩的从额际流淌而下,他不只觉得头昏,连视线都快要看不清……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放她走! 就算她真的要选择秦牧宇,他也得亲自再确认一次,就算是亲眼见证她的幸福也好…… 他要去教堂!马上! 他眯起眼,试图看清楚眼前的路,但不知为何,眼前尽是一片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抖,甚至打歪了方向盘,就在视线突然变得清明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煞车声,车子突然滑了出去,不住地旋转再旋转,接着是一声更剧烈的碰撞声—— 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的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脑海中最终的记忆,是那日在密德湖上,骆以菲被他吻得呆呆的羞涩模样…… 他真的…… 好喜欢好喜欢她。 一早,骆以菲到饭店餐厅慢慢的用完早餐,便回房里为自己化上淡淡的妆,穿上一袭白色薄纱洋装,裙长过膝,露出均匀性感的白皙小腿,性感却不失端庄,细腻的剪裁让这件洋装虽然简单,却能将她的好身材衬托得更加美两。 镜子里的她,散发着一股粉嫩又迷人的光采。 她真的要和秦牧宇结婚了吗?她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时光机如果可以倒回八年前,如果当时她就知道这男人终将会是她的丈夫,那么,这八年来的她会如何度过呢?还会在遇见邵千阳时爱上他吗?还会让邵千阳抱她吻她吗? 她要结婚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告诉邵千阳一声,可是她却提不起勇气,直到搭上前往小白教堂的出租车,她才鼓起勇气拨出了电话。 手机一直响着,可却没人接。 骆以菲试着打了一通又一通,手机照样响,却始终没人接听,她的眼皮一直跳,心神不宁,咬着牙,她直接拨到他秘书的办公室—— “骆小姐?总裁他出车祸了!我现在正要赶去医院呢……是,很严重,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要出门了,得挂电话了!”艾莉丝说完随即挂了电话。 坐在出租车里的骆以菲瞪着手机,脑子在一瞬间被掏空了,除了邵千阳出车祸这个讯息一直传达到脑子里外,再也装不下其他。 “司机先生,我要去xx医院!马上!”骆以菲急声叫着。 “小姐,你不是要去——” 司机口中的教堂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骆以菲慌急的嗓音给打断。 “我要去医院!请你快一点!” 司机没再说话,这年头什么事都会发生,上一秒结婚下一秒就离婚的人也有,老实说,他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方向盘陡地一转,旋即回头往拉斯韦加斯市中心驶去—— 骆以菲冲进医院里,这辈子跑那么快的次数前后大概只有两次,一次是八年前跑给秦牧宇追,在楼梯间摔了一跤,一次就是这一回,她心急地想要见挂在心头上的男人一面。 可,同样的事情总是一再发生,她越心急就越跑不快,她的心因强烈的恐惧而颤抖,她的双手双脚就因此更加不听使唤,想到邵千阳伤得很重,或许性命垂危,她就心痛得无法自抑。 不行…… 绝对不可以…… 他一点事也不能有! 如果这样失去了他,她该如何是好呢?永远都要活在懊悔中,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思念他?不!她不要这样!她再也不要用生命去等待任何一个男人!她要爱,就要扎扎实实的爱…… 是的,她知道她现在比较爱谁了,她早知道的,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变心了,更不想亲手毁掉她曾经想要的梦…… 可是,她爱邵千阳呵,如果他就这样走了,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她边想边跑边流泪,冲到急诊室柜台想要询问邵千阳的状况时,却看见了森田纪子的身影,她下意识地跟了过去,一直尾随到二楼辖角处的一间病房门口,森田纪子房门一推就冲进去—— “呜……邵千阳,你不要死!”森田纪子一进入病房,见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邵千阳,扑上前便大哭大叫起来。 门没关好,门外的人可以清楚听到房内人说话的声音,更别提是有人在大哭大叫了。 闻声,病房门外,骆以菲的包包蓦地掉落在地上,里头的口红杂物散落一地,她忙不迭地蹲下身去捡,手却抖得不象话,地上的东西像是怎么捡也捡不完。 “臭丫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千阳不过是受了点伤,什么死不死的?”带点苍老的嗓音有点不悦的传出来。 “老爷子?你怎么来了?”森田纪子的声音很惊诧,似乎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怎么?我不能来啊?飞机才刚落地呢,就接到秘书通知千阳出车祸的电话,真是的,难得飞来一趟,就先让我这个老头进医院探病,象话吗?”被称作老爷子的男人旁若无人地叼念着。 “老爷子您来这儿做什么?” “还敢问?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婚事吗?我说纪子啊,你怎么就老抓不住千阳的心呢?让我这老头子等着抱曾孙等半天都等不到……你爹地也是,公归公私归私,能把你们的婚事和千阳的事业混为一谈吗?当真以为我要挂了,在董事会里无法无天的干?真是……混账!” 森田纪子被邵千阳的爷爷这一声严厉的喝骂给吓到心都快跳出来了,忍不住抚着胸口,怯生生地道:“老爷子……您别生我爸爸的气了,爸爸也是因为我,因为我太爱千阳了,所以才……” “才怎么样?你以为千阳这家伙被你们逼走了就没地方混了吗?要不是因为我还在,他早就走得远远的了,你当真以为邵氏家族的财产能把他牵绊住?你们的做法只会把他越推越远而已!” “那要怎么办?就让他去爱那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吗?那女人有什么好?那女人爱的又不是他,老爷子您不知道,那女人见一个爱一个,明明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和千阳上床,像这样的女人说什么都配不上千阳,没资格进老爷子的家门,老爷子您说什么都应该站在我这边的不是吗?” 邵老爷子没把她这一长串话给听清楚,但是有一句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就是千阳和那女人上了床,墨黑的眉挑了挑,突然眯起眼睛—— “你刚刚说那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骆以菲!还是个名编剧呢……” 骆以菲听见自己的名字霎时惊跳了起来,快手快脚地把东西丢进包包后起身便想离开,不料一个转身,却撞上正要走向病房而来的艾莉丝—— “啊!”艾莉丝手上拿着的东西被撞落一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骆以菲忙道歉,抬头看见是她,忙又低下头去。“对不起,艾莉丝,我有急事,地上的东西就麻烦你了!” 说完,骆以菲飞奔离去。 艾莉丝伸手想要叫住她,她却已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听到异声的老爷子背着双手走到门口瞪着艾莉丝,见到散落一地的东西,眉头皱了起来。“真是的……才多久没见到妳,做事就变得这样莽莽撞撞的?” “不是的,老爷子……” 艾莉丝真是有理说不清,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最后决定赶快蹲下来收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公司的重要文件,一件都少不了的。 邵老爷子很顺便的瞄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档案文件,蓦地又摇头。“啧啧,你这秘书就是这样伺候老板的?老板都车祸住院了,你还拿一堆文件来给他看,是想把他累死吗?” 第十二章 “不是的,老爷子,这些都是要拿来给您签的——” “我?”老爷子用手比着自己,脸都绿了。“邵千阳的秘书,你知道我今年几岁了吗?” 艾莉丝笑了笑。“八十九,可是看起来像是永远的五十九岁啊。” 邵老爷子听了拉着白胡子呵呵笑。“真是的……我看叫千阳娶你算了,整天就会讨我欢心!” 艾莉丝听了,抿唇不语,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先别说老爷子根本是随口说说罢了,不能当真,光邵千阳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这一点,她就不会傻傻的心存妄想,还是安分的当个秘书,还可以在dw待久一点,在邵千阳身边守得久一点。 “艾莉丝,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老爷子突然压低了嗓。 “请说。” “听说千阳身边有个叫骆以菲的女人——” 艾莉丝有点怪异的看着他。“她刚走啊,老爷子没见到她吗?” “刚走?”老爷子错愕的张大嘴。 “是啊,我以为她是看完总裁之后才离开的……难道不是?” 爱该是自然而然的,甜蜜而幸福,如果爱让人觉得很辛苦,那份爱,或者已经不属于你…… 拉斯韦加斯难得的一场暴雨,在傍晚五点十几分展开,仰望整个天幕,像是细细长长灰灰白白的线密密交错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秦牧宇坐在车内已经等了将近四个多钟头,从大太阳等到大暴雨,小白教堂的人影来来去去已上百,却不曾见到骆以菲的身影,连那个他以为或许会来的男人也没有出现过…… 是两人约好私奔了吗? 还是她终于因为他要求的这场婚礼,彻头彻尾想明白了自己的心,跑去寻那个她真正爱的男人了? 车内,烟雾缭绕,想开车窗透透气,雨却大得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手上的烟一根接一根,半点没有稍停,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小白教堂的门口,任何一个进出的身影都无法自他眼底错过。 不见不散。他是这么说的。 他没有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有打电话给他,就仅仅简单极了的一个动作,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要做竟是千般难。 就这样,他又从傍晚等到了晚上,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小白教堂门口,可是却早已看不清来来去去的身影……他终于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向美灵温柔的笑颜。 没关系的……她一定是爱你的。 她只是暂时迷惑罢了……但她是爱你的。 就算她爱那个男人比爱你更多又如何?她是先爱上你的,而且到现在还爱着你…… 你会幸福的,牧宇…… 我想看你幸福…… “我想看你幸福。”向美灵去世之前,曾经不止一次这么对他说过。 他偏不听她的,消耗掉许多年岁月,甚至故意违背了心底最真的想望,把心爱的女人隔绝在自己生命之外。 “美灵……她已经不是我的小学妹了……”秦牧宇唇角带着笑。“就算我跟你都喜欢她,可是,很抱歉,我还是没把她抓住……不过,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的人生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说着,他的眼角悄悄地落下一滴泪,他赶紧伸手抹去,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就连天上的向美灵也不行。 而在同时,他的手机乍然作响—— 秦牧宇睁开眼,瞪着手机,半晌才缓缓地接起—— “秦大摄影师,骆大编剧现在跟你在一起吗?”话机那头传来安亚气急败坏的声音。“她竟然不接我电话,为了谈恋爱连本子都不想接了吗?真是的,我有剧本要她写啦,她人究竟跑哪儿去了?柜台说她中午前就出门了,都没见她回来过,你知道她人在哪儿吗?真是的,要谈恋爱也不是这样——” “她没跟我在一起。”秦牧宇淡淡地打断她。“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邵千阳,也许她在他那里——” 什么跟什么?安亚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儿,现在她是耳背还是怎样?秦牧宇现在说的话是话吗? “见鬼了……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吗?”她真的快疯了!忍不住一口气把话给飙完。“秦牧宇,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男人守在医院里,你们两个究竟是——” “什么医院?为什么你说她可能在医院?”秦牧宇全身和神经都因为这句话紧绷了起来。 “你不知道吗?邵千阳今天中午出了车祸……算了,我去医院一趟好了,反正我也应该去探望一下邵总裁,先挂了。” 医院病房内的气氛降至了冰点。 邵千阳头上和左手臂上都缠着纱布,一直到之前都尚未醒转的人,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看到窗前站着一男一女,一个是秦牧宇,一个是安亚,还有一个特别护士在旁边忙着。 “到处都找不到以菲……”安亚边拨着手机里剧组人员的电话,边对身边的男人说:“没人看见她,连饭店柜台我都问过好几遍了,他们说以菲中午出门后就没再看见她,她的房里也没人……” “以菲没来过医院吗?” “我问过护士了,她们都是值晚班的,下午有什么人来看过邵千阳,她们也不是很清楚。” 闻言,秦牧宇眉心蹙紧,益发坐立难安起来。 “如果她知道邵千阳出了车祸,说什么也会来医院一趟的,除非她不知道。可是,如果她不知道,那她为什么没到小白教堂?如果她是想清楚了才决定不去小白教堂,以她的个性,说什么都会给我一通电话或简讯才对,她不是那种会让男人傻傻等着的女人。”他喃喃自语着,怪自己似乎理解得太晚。 “小白教堂?”安亚拨手机的手突然顿住,错愕的看着秦牧宇。“你今天跟以菲约在……小白教堂?” 秦牧宇闷闷的看了安亚一眼。“对。可是我从中午等到晚上,她都没有出现。” 安亚把手机收到包包里,没好气的瞪着他。“你说你们约好今天要去注册结婚,以菲一直没出现,你却到现在才发现她人不见了?秦牧宇,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五分,在过去这九个钟头里,你都没想过她可能发生什么事吗?” “我……”秦牧宇无言。因为他的确没想过她可能出了什么事,只猜测着她可能因为他的逼婚而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谁,所以她才没有赴约。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秦牧宇懊恼的扯住发,完全无法原谅此时此刻的自己,天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你不是真心想结这个婚吧?所以她没出现也无所谓。” 秦牧宇看着安亚,几度欲言又止。“现在不讨论这个,你先报警吧,我再去找人——”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以菲失踪了?” 这嗓音? 安亚和秦牧宇蓦地转头望向病床上的男人—— 邵千阳不知何时已坐起身,在护士的低呼声中拔掉点滴,下床朝他们走来,单手一把揪住秦牧宇的衣领—— “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先生,你要小心身体,你的伤口会裂开——”护士紧张又着急的在旁边叫着。 刚买东西回来的艾莉丝一进来就看见这场混乱,忙不迭放下东西,奔到邵千阳身边拉住他的手。“总裁,你这是干什么?” 邵千阳突然转头看着艾莉丝。“你今天都待在这儿吗?” “是……”被这样突然逼问,艾莉丝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 “看见骆以菲没有?她是不是来过医院?” 艾莉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慢慢地点了点头。“她来过……可是好像没进门就走了,因为当时老爷子和森田小姐都在这里,说是没见到她的人,可我明明看见她慌乱的跑出去,她说她有急事,表情好像……哭过……” “该死的!”邵千阳低咒了一句,看了一眼窗外雷雨交加的鬼天气,蓦地松开了秦牧宇的领子,朝秘书喝道:“马上备好一套我的衣服,我要出门,还有,以我的名义联络警方,就算把拉斯韦加斯整个城市都翻过来,也务必要给我找到骆以菲……” 骆以菲不知道她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只知道她一身湿漉漉的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巷弄里,暴雨打得她睁不开眼睛,雷电轰隆隆地在天际劈出一道又一道的光,把这个城市搞得像是死城,见不到半个人影。 她就这样一直走着、一直走着,没刻意认路,也分不清东西南北,雨打得她全身都在痛,可她不在乎,越痛越觉得痛快淋漓,越痛越觉得自己活得真实,不是在梦境里。 她边走边笑,边走边哭,没人会看她,没人会把她当疯子,也没人会可怜她,因为路上根本没人,连车子也没几辆,毕竟雨太大了,雷声也很吓人。 从不知道拉斯韦加斯也会下这么大的雨…… 而这场大雨让她走得筋疲力尽、身心俱疲,当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杷淋得像落汤鸡的自己塞进车内时,第一个念头却不是回饭店,而是来到这里——密德湖。 司机以为自己撞见了鬼……她自动解读对方眼睛里的疑虑。 是啊,现在应该是半夜了,密德湖方圆百里之内恐怕连一个鬼影子也看不见,她或许是唯一一个,为了证明自己是人,用的是人世间的钱而不是纸钱,她把包包里的一百块美金掏出来递给他—— 然后,她人就在这里了。 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当觉得头重脚也重时,雨便停了,再然后,很远很远的天边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然后越来越多,接着,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黄色太阳缓缓在她眼前升起…… 她笑了,笑得很是美丽,虽然现在她整个人糟透了,但她看上去却异常的美丽。 邵千阳定定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看她像个傻瓜似的对着日出笑,看她一身狼狈不堪又自在随意的模样,想对她生气却怎么也骂不出口,就只是这样静静的在远处望着她。 直到,他高大的身影落入骆以菲的眼—— 他头缠着纱布,一只手臂吊在胸前,缓缓地朝她走来。 真是的,这个原本应该在医院打点滴的男人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全世界大概只有他找得到她了,她是不是上辈子就认识他了,还是她跟他已经纠缠了好几辈子,所以,他才那么懂她? 骆以菲热泪盈眶,动也不动的望着他,直到他定定的站在她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轻而无奈的问,一张俊颜带着宠溺又拿她无可奈何的笑。 “只是来看日出。”她轻轻地道。 不能说,她想他。很想很想他。 想到即将失去他,她的心都碎了。可她啥也没说,只是眼底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滑下脸庞。 “你这个傻瓜笨蛋狠心的家伙!”他上前一把抓她入怀,头一低,狠狠、狠狠地吻着她。“既然到了医院,为何不进来看我一眼?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头也不回的走掉?” “对不起……”她逃也不逃,乖乖的让他吻、让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没问他和森田纪子的婚事,没问他任何事,只是静静的承受着这短暂的拥抱与亲吻。 因为,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第十三章 当她在病房外亲耳听到他只是受了一点伤后,她那一路以来紧揪住的心终于得以解脱,可后来听见森田纪子口中的老爷子是为了他和森田纪子的婚事而来后,她的心又一整个揪疼了起来。 是啊,是她选择要跟秦牧宇在一起的,现在的她究竟凭什么不甘心、不痛快,难受得像是快要死去一般?她凭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而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爱的人是邵千阳,她又怎么能跟秦牧宇结婚呢?因为怕伤害了学长,怕辜负了他的期待和毁掉自己曾经的梦想,所以构筑了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 不…… 她完完全全不能这么做…… 可是,她又如何能这样转身投奔到邵千阳的怀里。 骆以菲真的快疯了! 她回抱住他,哭泣着,他像是了解她的痛她的苦她的千思百想,霸气的吻渐渐化为一种温柔的抚触,像是要舔舐她的伤口,又像是怕弄坏了她,那般的珍惜与眷恋。 “到我身边来吧,以菲。” 他在她的唇边低喃着,低沉的嗓音还带着一股压抑。 “我不想放你走了……因为离开我,你只会哭,像个笨蛋似的……我以为你会快乐幸福,结果你都在干什么?” 闻言,骆以菲哭得更伤心了。 “你很坏你这个大坏蛋……”她的声音破破碎碎地,但听得很清楚是在骂他。 如果他早一点开口这么说,她或许早就飞奔进他怀里,不会再三心二意了,可是他现在才这么说,在一切被她弄得乱七八糟以后的现在,要她怎么办?活到二十七岁,她从来不觉得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么愚蠢过,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这男人所赐。 邵千阳轻轻叹息,一一吻去她颊上眼角的泪珠,任她的双手不住地挝打着他胸口。 “对,我很坏。”他说。“坏在太低估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坏在以为你比较爱秦牧宇,坏在知道自己无法拥有你比较多的爱,所以装作很大方的成全你……见鬼的我其实是害怕努力争取你之后,结果却是被你拒绝,只好先放手了……” 他不打算告诉她,他是因为赶着去教堂抢回她所以不小心出了小车祸,如果她知道了,会更自责的,他一点都不愿意见到她如此。 事实上,如果他可以醒悟得再更早一些,或许,也不会让她如此痛苦。 “我是个胆小鬼……怕你爱秦牧宇永远比爱我还要多……如果你真的爱秦牧宇比较多,不就两全其美了?结果你在干什么?我的成人之美反而让你痛让你哭让你难受,既然如此,就到我身边来吧,但你必须有以后只爱我一人的觉悟,因为我不只是胆小鬼,还是个小气鬼……” 骆以菲痛哭失声,整个人软倒在邵千阳怀中,彻头彻尾成了个泪人儿。 接到邵千阳找到骆以菲的电话告知,dw饭店门口就站了几个人在等待,终于,总裁的座车驶近,众人皆不禁引领期盼着。 秦牧宇看见骆以菲从邵千阳的车里走下来,邵千阳扶着她,她湿透的身子还披着邵千阳的外套,整个人偎在邵千阳怀里。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比他还要了解她。 她是爱着那男人的,她看他的眼神,她在他面前所呈现出来的乖巧……现在都属于那个男人了。 现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是如何的亲密与登对,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两人的天造地设简直到了十分碍眼的程度,或许,这才是真的适合骆以菲的男人。 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试着寻找一下他的身影…… 是彻头彻尾忘了她跟他的约定吧?那个不见不散的约定。 站在身旁的安亚突地伸手勾住他的手—— “我不会昏倒的。”秦牧宇好笑地低头睨了安亚一眼。 安亚被他瞧得脸微红,却没抽回手,她知道他或许不会昏倒,但他的心却不可能没有感觉。 他的心敏感而纤细,他的目光犀利而通透,所以才能拍出一部又一部细腻如真实人生的作品、开一场又一场的国际摄影展,接受众人的公评而越来越大鸣大放。 不管怎样,她觉得此刻的他需要一点点力量来支撑着他微笑地站在这里,就算她的力量微薄到他根本看不上的程度,也无所谓。 “你如果昏倒,我会在旁边大声笑的。” “真够朋友。” “我一向很够朋友。” 秦牧宇微笑,目光再次落在骆以菲身上,而终于,这一回骆以菲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了他—— 她下意识地使要朝他走去,邵千阳却在此刻拉住她的手—— “先回房洗个澡换件衣服,否则你会生病的。” 骆以菲看看他,又转头看看秦牧宇,秦牧宇已挽着安亚的手转身离去,像是把她当陌生人般。 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给狠狠撞了一下 注定要痛的,她话该要痛的,骆以菲捣住胸口,觉得呼吸困难。 洗完澡,骆以菲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浴袍走出浴室,邵千阳还坐在沙发上等着她,见她出来,起身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到窗前的小圆桌前坐下,桌上已摆着丰盛的早餐和热热的牛奶。 “快吃点东西吧,你一定饿坏了。”邵千阳对着她微笑,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拿起桌上的牛奶递到她唇边。“喝下去,你淋了一整夜的雨,得赶快热热身子才行。” 骆以菲乖巧的喝了,安静地把桌上的早餐都一一吃下肚。 邵千阳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像那夜他病了,她盯着他把她煮的粥都吃下肚那样守着她。 气氛,宁静而安详,就好像过去惊天动地的那一晚,在狂风暴雨中几乎要把整个城市给刮起的那一晚,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似的。 “千阳……” “嗯?” “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邵千阳抿唇笑了,长手一伸,修长的指轻轻地掠过她的脸。“没有。” “我爱你。骆以菲爱邵千阳。你可听清楚了?” “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 骆以菲笑着,唇角微微勾起,柔柔地又对着他的眼再说一次。“我,骆以菲爱你,邵千阳。有清楚吗?还是我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这句话是我在世上活了三十几年听过最美的话,就对我说一千次、一万次吧,每天每天都说一次,直到我腻了为止。” “好,你耳朵长茧我可不管。骆以菲爱邵千阳,骆以菲爱邵千阳,骆以菲爱邵千阳,骆以菲爱邵千阳……” 不知说了几次之后,他蓦地越过桌面,低下头攫住了她那可人又在说甜蜜话儿的红唇,柔柔的吸吮着。 她也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吻着他。这样还不够,下一秒钟,她已来到他面前轻轻地把他推回椅子上,美丽的长腿一跨便坐在他身上。 “可以吗?我不会弄痛你吧?”她眼睛闪闪发亮,像夜里最美最闪亮的那颗星。 邵千阳对她如此放肆的热情很是惊诧,黑眸在她眉眼之间定住,像要确定些什么。 “不会……”他沉着嗓,他伤的不是脚,而是额头跟他的一只手,要说痛,现在他最痛的是因为对她的渴望。 骆以菲根本不给他探究的机会,捧住他的脸又去吻他—— 邵千阳是男人,怎么禁得起这样太胆的挑逗,大手探入她宽大的浴袍里,手又是一顿,因为他发现浴袍下的她未着寸缕…… 男人的渴望在刹那间绷得死紧,像钢铁那样硬,紧紧地抵在她的双腿之间,惹来骆以菲一阵难抑的轻吟—— 她情不自禁的动了动身子,他却一把扣住她浴袍下光裸粉嫩的臀—— 他目光深沉的望住她,被她撩拨得就要无法压制住体内那奔驰的欲.望之火。 他几乎是气闷的瞪着她。“以菲,我一只手伤了,今天恐怕没法子——” “让我来……我不会的,你可以教我……” 这一回,她要采取主动,好好认真的爱这男人一回! 他笑着说,他想继续去流浪。 她的心,却因为他眼底的孤单而疼痛。 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只剩相思。 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也不会幸福。 对骆以菲而言,这两句话里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可是换了时空,结果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当初对的人,现在不一定是对的;经过岁月的洗礼,人心会变,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就算时间对了,可以爱了,对方却不一定还是你生命中那个对的人。 对错与否,是因缘际会,或许不是不再爱了,而是出现了一个你更想去爱的人,深切的明白如果放手,自己铁定会后悔。 初恋最美,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它,但,它绝非是决定一辈子幸福与否的关键,在适当时间放开它,我们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或许,这一点,她真的领悟得太慢太慢…… 骆以菲缓缓地走向秦牧宇的房间,面对这段她即将放手的初恋,她是充满不舍与难过的,他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最浓的思念,她是多么企盼有一天他可以朝她走来。 可如今,八年后,他真的朝她走来了,她却已经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她还是爱他呵,可是,他却已不是她的最爱……她不能自私的再上前拥抱他,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丢下,飞奔到另一个男人怀里…… 她终于在房门口站定,伸手按了门铃,脸上端起自认为最美最美的微笑,她希望他可以记住她最美的容颜——就算他以后终将会忘记她这个人,甚至恨她,她也希望留给他最美的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秦牧宇才打开房门,头发还是湿的,身上浴袍半敞,可以说是一身性感的出现在房门口。 “嗨……”骆以菲脸红红的跟他打招呼。“你在洗燥?” “对。”秦牧宇半侧了一下身体。“要进来吗?” 骆以菲摇摇头。“我想我还是等一下再来好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秦牧宇却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我可能要忙,有话就现在说吧。”秦牧宇把她拉到跟前来,居高临下地用他的炯炯双目望住她。“你有话要对我说吧?” 骆以菲看着唇角带笑的他,有一种错觉,好像看见了八年前那初相遇时,玩世不恭的秦牧宇。 她有点疑惑又有点迷惑,眨眨眼,望着他——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可是一时之间她却找不出答案,让她有些失措。 现在的他,不像是前阵子待在她身边的那个秦牧宇,而是八年前有些吊儿郎当的秦牧宇,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怎么,没话对我说吗?那还是先听我说?”看着美丽的她,秦牧宇一直保持着微笑。 笑里,有着爱恋,有着不舍,有着心痛。 他只能这样笑看着她,因为,以后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她了,就像逝去的那八年。 骆以菲点点头。“好。” “那我要说了,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不准哭。” 哭?她为什么要哭?骆以菲怔怔地看着他,一颗心莫名的紧紧揪着。 秦牧宇笑笑地去捏她的脸,然后出其不意的把她勾进怀里,蓦地吻上她的唇,把她的唇紧紧衔进嘴里…… 他把她的唇弄得有点痛,甚至还尝到了一丝血味,可是她一声不吭,乖巧的让他欺负她。 是的,她知道他现在的吻根本不是吻,而是一种生气的惩罚,他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给揉进体内去,带点残酷的吻着她…… 第十四章 就像八年前那场大雨之后,在车内的那个吻,可恶又带着折磨意味,明明是在欺负她,但她却深刻的感受到他的痛苦……是啊,他是这么这么痛呵,八年前与心爱的人死别,八年后,他一样抓不住一直爱着的她…… 现在,她宁可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就算她什么都没说,他却明白她的心已不在他身上了,她怎么会以为自己瞒得过他呢?她果真是个大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 终究,她还是伤害了他,深深地伤害了他…… “对不起……”在他吻她的空隙中,她脱口而出。 素牧宇在她说话的同时,放开了她—— “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以菲。知道吗?当我在小白教堂门口的那段时间里,我一步都没有踏进去,我好像在等你,又好像不想等你,想到自己可能就要一脚踩进婚姻的坟墓里,我又突然感到害怕了,甚至祈祷你不要出现,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解脱了。” “牧宇……”她幽幽地看着他,想打断他叫他别说了,可是,他却伸出食指比在她的唇边,封住她的嘴。 “听我说完。”秦牧宇笑得很淡然。“那一刻,我非常明白自己并不想娶你,是的,我爱你,可是,我对你的爱还不足以克服我的心魔,让我以为跟你在一起会很幸福,或者说,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知道有人比我更能守护你,这对我而言真的是个解脱。或许那些过去对我来说真是个包袱吧,包括你,就像,我对你可能也是个沉重的包袱一样,懂吗?” 她当然懂。 可是,此时此刻,她根本分不清他说的究竟是他真正的想法?还是为了让她少一点愧疚而说出来安慰人的话? “到他身边去吧!他比我更适合你,你们两个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编织故事是你的强项,我相信你可以把你跟他的未来编织得很好,对吗?”他眼神冷笑的问着她。 骆以菲笑了,眼泪却直掉。“那你呢?” “我吗?”秦牧宇嘲弄的一笑。“我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骆以菲温柔地笑了,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们还是朋友吧?”她朝他伸出手。 他握住她,再一次把她捞进怀里紧紧抱住,在她的耳畔低喃—— “虽然我不想娶你,可是,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她红了眼眶,点头再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房里头,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他。 秦牧宇蓦地放开了她,动作夸张到像是被老婆当场抓奸似的。 不一会儿,一样穿着浴袍、头发也是湿答答的安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怎么聊那么久,亲爱的?”安亚笑着问秦牧字,突然发现骆以菲在门边时讶异地低叫一声。“以菲?” 骆以菲呆呆地看着两人。 “那个……我们……”安亚对她尴尬的笑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必解释了。”秦牧宇陡地长臂一伸,改而把安亚搂进怀中,吊儿郎当的看着骆以菲,跟她暖昧的眨眨眼。“我们要去忙了,再见。” 房门在骆以菲的眼前被关上。她定定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缓缓走开,唇角似笑非笑的。 房门后—— 秦牧宇确认骆以菲已经走了之后,才慢慢松开搂住安亚的手臂。 “谢谢你,安亚。”他低头看着此时穿着浴袍、露出一双性感小腿的安亚。“你这么大力配合,我真的很感谢。” “是吗?”安亚斜睨了他一眼,陡地一笑,整个人又扑上去抱住他的腰—— “我可以再配合一点,制造真实一点的、你变成花心萝卜的证据……如何?”她朝他戏剧性似的眨眨眼。 那模样有点搞笑,像是故意讨他欢心。 秦牧宇笑了,把她推开,走到一旁拿起大浴巾,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二话不说便动手帮她擦起湿漉漉的发。“别闹了,一个中暑的人还胡思乱想什么,是谁教你要把头发弄湿的?也太入戏了……” 真是…… 拒绝一个女人的方式还真温柔呵。 安亚笑笑,很自在的乖乖坐着,半点也不介意让一个刚失恋的大帅哥摄影师帮只穿着浴袍的她擦头发,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真的舍得就这样放手?”半晌,她突然问。 “这一回,不是我要放开她,而是她要放开我……这个世界果然是公平的,连谈恋爱也是风水轮流转。” “然后呢?你会再爱上其他女人吗?”问完,安亚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可回答她的,只有吹风机在室内嗡嗡作响的声音,再无其他。 是她傻,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或者该说,没有人知道答案是什么,除非,那人走到了人生的最终点。 邵千阳车祸的伤虽然不算严重,但应医生要求还是得住院观察三天,只是这个病人不太配合,第一天晚上就擅自出院找人,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医院乖乖当个病人,然后实实在在的在医院睡了好长的一觉,醒来时已是晚上,连夕阳都没能看到。 这些他都不在乎,因为今天这一场觉,可以说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沉最好的一次,想起白天和骆以菲那一场淋漓尽致的欢爱,就不免再一次被她的大胆热情给吓坏。 她是那样惊人的美丽,大胆性感又热情如火,完全褪去往日的迷离羞涩和慌乱无助,今日的她掌控着他、挑逗着他,用最撩人的姿态迷惑着他,她在他身上吟哦娇喘,动情之至,也催动了他身为男人最原始的渴望,用最霸道的姿势去占有她…… 光这样回想,就足够让他的身体再次紧绷。 他想念她想念极了。 她却没来医院看他。 打开手机,发现有她传来的几封简讯—— 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爱你到永远, 但,我知道,现在你是我最爱的人。 骆以菲爱邵千阳…… 可是,骆以菲不能待在邵千阳身边,因为她的心好痛,痛到连待在最爱的人身边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要走了,拜托,不要找我。 因为现在的我就算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感到幸福,我也不会感到快乐…… 我走了。 我知道你爱我,可是,请不要爱我太久。 因为,我希望你和他都可以再幸福。 邵千阳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停滞了,想也不想的便拨了骆以菲的手机号码,但永远都在关机中。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女人! 难怪她今天对他如此大胆又热情,因为她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开他,那这回的拥抱算什么?分手礼物?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敢如此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在发现她其实更爱他之后,却选择彻头彻尾的消失在他生命里,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她生命里的一场短暂游戏吗?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她让他狂怒到了极致! 这个狠心又可恶的女人,在带他上了天堂之后,又转瞬间把他给推落地狱! 她就是这样爱他的? 他几乎气得要晕过去…… 再一次,邵千阳伸手拔去了手上的点滴,在看护的惊呼声中冲出了医院——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的,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眼前这番景况。 “她竟然……”秦牧宇说不出话来,几次手臂提起又放下,简直想送几拳过去给邵千阳——谁叫他没顾好他的女人! 邵千阳又岂是省油的灯,因为他跟他一样,现在也很想揍他几拳,所以不会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只是拚命忍下了而已。 “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 “不知道!总之不会回台湾,台湾太小了,要找到她一点都不难,她没那么笨,躲到我们找得到的地方!” “也许她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她应该待在这里!” “不可能,她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封了机场不让她出关都可以,她不可能留在这里!” 秦牧宇瞪着他,因为他说得没错,他根本没法子反驳。 “要是我是她,就会去环游世界,这就没人找得到她了……该死的骆以菲!她就这么欠打吗?我话都已经说得那么白了,叫她去你身边,她为什么就这么死脑筋,真是脑袋装沙子吗?” 邵千阳错愕的瞪着他。“你叫她来我身边?” 秦牧宇横了他一眼,不想回答。他这么做是为了骆以菲,可不是为了邵千阳,他犯不着在这儿跟他讨人情。 “你这样……她一定更难过了。”邵千阳叹息。“难怪她说她心痛到连留在我身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秦牧宇又瞪他。 邵千阳把手机里的简讯递给他看—— 当秦牧宇看到最后那句—— “我希望你和他都可以再幸福”时,眼睛不禁热痛了起来。 之前,她守在台湾等了他八年。 现在,她为了他,要离开台湾八年不敢回家吗? 敢这样搞,她就真的死定了!天涯海角他都会抓住她,把她扁上一顿! “我会帮你把她找回来的,邵千阳。”秦牧宇承诺着。 只要他再幸福就可以了吧? 为了让她幸福,说什么他都得再幸福一次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 邵千阳定定的看着秦牧宇,终是摇了摇头。“也许……她是对的。” “这又是什么鬼话?”秦牧宇真想对他狂吼。 邵千阳笑了笑,头痛的抚着额,有点疲惫的在秦牧宇房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让她出去透透气吧,我们两个人的爱可能快把她逼疯了……秦牧宇,我会亲自把她找回我身边的,我保证,但,我要求你一件事,虽然这个要求很残忍,可是,这可能是对她而言最好的礼物……” 秦牧宇眯起眼。“说。” “努力让你自己幸福吧,只有这样,她才会幸福。” 看着你再幸福,我才可以幸福。 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虽然我的心已不属于你。 一年后。 一场世纪婚礼在台湾台北最大的一间六星级钣店内举行,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云集,国际级名导演、名摄影师、制片人、各大投资商及许多知名国际巨星,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一出现在会场。 整间饭店从一楼到顶楼都被包了下来,除了这场即将举行的世纪婚礼外,这里也将会举办三天三夜的狂欢舞会,让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名人可以尽情狂欢并热情交流,甚至可以借机促进国际合作。 新娘休息室占地约三十坪,一个独立隐密的空间,门口还配有保全人员,让新娘可以在此充分休息,化妆更衣甚至私见友人时不必受到任何突来的人打扰。 美丽的安亚站在化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袭法国名设计师设计的新娘白纱礼服,背部开叉开到腰部,显露出她雪白纤细的腰身,胸前上半部是网状的白纱,浑.圆饱满的胸部呼之欲出,削肩的设计让她戴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臂十分纤细好看,拖地半斜式的裙摆让她在镜子前看起来更为修长高挑。 是的,她要结婚了,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走进结婚礼堂的她,竟然选在二十九岁这一年的夏天,和一个根本没爱上她的男人结婚。 终章 正想着,她的新郎——秦牧宇便走了进来。 一身白色礼服让本就高大英俊又潇洒的他看起来更是英挺迷人,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那样的眩目逼人。 “你今天好美。”秦牧宇上前,极绅士的弯身亲吻上她光滑好看的额头。“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安亚甜甜的对他笑。这是多好听多美的一句话呵,如果他们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话,一切应该就很美好吧? “谢谢,你今天也很帅,真的会迷死很多人。”安亚欣然接受他的赞美,看到他眼底一丝丝不安与紧张。“她还没来吗?” “嗯。” “她会来的。”安亚安慰道。“我已经灌爆她的电子信箱和手机简讯了,说她若敢不来参加我和你的婚礼,我就要天涯海角追杀她,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报章媒体天天报导我们的婚事及恋爱史,她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我们两个人要结婚的日子……所以,别担心了,她一定会来的。” 秦牧宇和邵千阳用尽各种手段想要找出骆以菲的行踪,可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找着,有时在巴黎,有时在纽约,有时在曼谷,有时又在伦敦,骆以菲真的跑去环游世界了,可是同一间饭店,她从不住超过两天,就算真的查到她的行踪,再追去也来不及见到她。 就这样一再错过、一再追逐、一再等待。 有一天,秦牧宇突然对她说—— “你可以跟我结婚吗?我不想她再继续流浪了,她不是一个喜欢流浪的女人,为了我却四处飘泊。” 他这么爱骆以菲,让无情的她都很难不动容。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对他说,像是被下了蛊似的,她竟然心甘情愿帮他这个忙。 然后,她就在这里了,穿着新娘礼服等着嫁给他。 简直比偶像剧还要偶像剧…… “是啊,她一定要来,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秦牧宇微微勾起了唇角看着安亚。“谢谢你愿意陪我演这场戏,还愿意这样大张旗鼓地嫁给我。” 为了让骆以菲不管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得知他即将结婚的消息,他们利用国际媒体的新闻版面,甚至主动接受各大知名杂志的专访,尽可能出席圈子里的宴会,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非弄得人尽皆知不可。 而这样的后果其实很恐怖,因为他让一个大名鼎鼎的无辜女人卷进来成了有夫之妇,莫名其妙的必须成为他的妻子。 他对不起她。 可是对于她愿意帮忙,内心却也无比感激。 安亚朝他眯眼一笑。“知道感激就好,婚后要好好待我啊,不管我交多少男朋友你都不可以啰嗦,晚上多晚回家你都要等我的门,还得说一声老婆辛苦了,知道吗?” 秦牧宇哈哈大笑。“知道了,老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找到真爱时跟我说一声,印章直接交给你去办离婚。” 安亚看着他,唇边带笑。 他会爱上她吗? 如果她这样期待,那她可能是这世上最笨的女人…… 骆以菲是在典礼开始之后,一片黑幕之中才悄悄地进入会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台前的新郎新娘身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一身淡黄色紧身衣裙又剪了一头利落短发的她。 她和以前的骆以菲很不同,以前的骆以菲看起来温柔典雅娴静,虽然个性上偶尔有点悍,大体上却是感性与温柔兼具的,穿着也不走性感火辣路线,可骆以菲今天的打扮,让她其实很火的身材彰显无遗,一头短鬈发让她整个人利落有型,俏丽又性感不已。 她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亲眼见证了秦牧宇和安亚的爱情誓约,高大俊挺的新郎配上高挑美丽的新娘,那真是一幅美丽的画面,美丽到她感动得想哭。 想不到,他们真的结婚了。 一个是曾经在爱情上受过重伤而习惯流浪的男人,一个是崇尚爱在当下、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女人,这两个根本不习惯安定下来的人,竟然携手共创未来……很难相信是真的。 她也一度怀疑是假的。 直到,她现在坐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人——如此登对般配,两人互视时的深情款款,很难假得了。 “他已经找到属于他的幸福,你是不是也该回我身边来了?” 一声柔柔的低嗓,轻轻地在她身边响起—— 骆以菲一愣,怔愣之际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邵千阳从她偷偷摸摸进会场之后便悄悄来到她身边坐下,因为她看台上的人看得太专注,以致没有发现身边座位的宾客换了人,她甚至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在众星云集之中没人会注意到她这个生面孔。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美丽,短发俏丽迷人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又年轻了好几岁,短裙及贴身剪裁的衣服让她性感不已,半点也不比那些国际巨星逊色,甚至因为她那胜于一般人的温婉气质,而让她比高调展现自己的巨星们多了分内敛的风华,更加光采夺目。 这一年来,她似乎过得很好,好到如果不是为了来参加秦牧宇及安亚的婚礼,她或许真的打算不再出现在他眼前。 邵千阳是有些动气的,因为这个女人竟然可以把他放弃得如此彻底……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忘了他。 终于,在一片黑暗之中,骆以菲转头迎视着邵千阳的眸,水光在她的眼底流动,那样晶灿而惹人怜爱。 邵千阳很想倾身上前狠狠地吻她,也很想紧紧搂她入怀,可是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什么也没做。 这一回,他要她主动走向他。 “晚上八点到这里等我。”邵千阳把一张纸条塞进她的掌心里,然后,他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要当我的女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骆以菲,你敢不来,我也不要你了,这一回我是认真的,听清楚了吗?”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 骆以菲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黑暗中穿过一张又一张桌子,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这才缓缓低下头打开手上的纸条…… 就算骆以菲已经将近一年没回台湾,也没想到才晚上八点的淡水渔人码头会是这样黑漆漆一片,没有游客、没有灯光,只有天上的星星依稀在闪烁,还有海浪打在长堤边上石头的声音。 可以说是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没在怕的…… 去年她可是一个人大半夜的在拉斯韦加斯的暴雨中,去到那一个人也没有的密德湖…… 怕啥?真的没在怕的…… 才怪。 现在的她不比那年。那年的她哭得惨兮兮的,天塌下来她都不担心,可现在不同,现在的她很正常,心情很平静,她甚至有一股冲动想往回走,把刚刚的出租车给叫回来载她走。 要当我的女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她耳边响起邵千阳今天中午对她说的话。 骆以菲咬牙,踩着还算优雅的步伐往前走。 就算前方有毒蛇猛兽,她也认了。 反正还没听说过淡水有鲨鱼会跑到岸上来,也没听说这里出现过台湾黑熊,至于坏人……她今天穿的高跟鞋很高,她的嗓门最近也练得很尖锐,她的皮包里这一年来也多了一瓶防狼喷雾…… 骆以菲走上长堤,面对着眼前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海与黑暗,就在她心里不住地嘀嘀咕咕,不由自主感到紧张与不安的同时,眼前的黑暗陡地出现一道光…… 她微眯着眼,脚步下意识地朝那道光走去,就在她快要走到那道光前面时,长堤上的另一道光又出现了,引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前面,她依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随着那一道又一道引领着她往前的光,骆以菲的脚步变稳了,心也踏实了,因为她知道光的最后,她爱的男人将在那里等着她。 海风吹乱了她的发,却没有吹乱她的心。 海浪撞击上岩岸的声音,更让此刻的大地显得静谧与安详。 她几乎想要闭上眼哼着歌了,因为这一年多来,她的心没有一刻像此时如此的平静与自在。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悠扬美妙的萨克斯风乐曲,低低地在黑夜中响起,她不禁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远处的那座桥突然亮起一道如彩虹般的光芒,一个小型乐队赫然端坐在桥中央。 就在同时,原本引领她的光一盏又一盏的亮起,一直亮到长堤的尽头,而每一盏光之间都有一个巨大的花门,是用各种不同的花所串起,地上,则铺满了金银色的亮片及玫瑰花瓣…… 然后,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那头等着她。 他,高大俊美如一尊最美最尊贵的希腊神像,却在看见她一步步朝他走近再走近的同时,拿着一束花单脚朝她跪了下来—— “你愿意嫁给我吗,以菲?”邵千阳微笑的问着。 闻言,她不禁伸手捣住嘴,热泪盈眶,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 她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得到他的爱。 她更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与他共度一生。 她以为这一次的错过,要用一辈子的懊悔来偿债,她再也没资格幸福…… 他却还爱着她呵。 他依然在等着她呵。 “快说你愿意,傻瓜。”一个声音轻轻地在她身后响起。 骆以菲一怔,想回头,那声音却制止了她—— “不要再回头了,以菲。现在的你只要往前走,轻轻地对他说一声:我愿意。” 骆以菲终是掩面哭了起来。 心,好像此刻才被真正释放出来,对某个人再也无牵无挂。 她朝邵千阳飞奔而去,然后扑抱在他身上,几乎快要把跪在地上的邵千阳扑倒在地—— “我愿意,一万一千个愿意。”她紧紧紧紧地抱住他,哇啦啦的哭了起来。 骆以菲愿意嫁给邵千阳……她在心里大喊过一万一千遍。 这一年,她梦到他的次数,绝对不止三百六十五次。 她想他,每天都在想他…… 邵千阳勾唇笑了,索性躺在地上,让她整个人顺势迭在他身上—— “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这一切吗?” 骆以菲红着脸点点头。“就没想过我可能不会来吗?” 他挑挑眉。“如果你不来,我就跟别的女人求婚。” “谁?森田纪子?” 看来,她还对森田纪子的存在耿耿于怀。 她不知道,这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幸好老爷子自始至终都罩着他,尤其在知道她这个女人的存在之后,还一直期待着要抱太孙,每见他一回就要问一句——“找到人了没有?她是长了四只脚吗,这么会跑……” 邵千阳微微一笑,道:“很多女人都想嫁给我。” 骆以菲嘟起嘴儿。“就这么得意?” “嗯,谁叫有人让我这么受罪。” 她带泪的眸幽幽地睨着他,几度欲言又止。 她的心痛,不会比他少,只会比他多。因为她不只要为失去他而痛,还得为伤害了秦牧宇而痛,可她不能说出口。 邵千阳伸手抚上她的颊,见她泪珠儿又要滚下,忙不迭地把她的脸压下来密密吻上去,一点一点的吻,像是怕把她弄坏似的…… “我只爱你一个,傻瓜。” “我只要你一个,笨蛋。” 他声声叹,硬不下心肠来折磨她,只好一点一点的将爱意尽诉。 他怎会不明白她内心的苦?就是因为明白,他才可以慢慢等,而不是在全世界下达对她的通缉令。 她真以为他找不到她吗? 其实,他只是希望给她多一点空间与时间,让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 就像今晚。她面对前方的一片漆黑与未知,仍可以放胆朝他走来。 虽然,就算她想逃,他也不会再放她走了。 另一头,一对男女的身影渐渐走远…… “这样算搞定了吗?”安亚问。 “嗯……” “那我们可以去度蜜月了?”安亚搂住秦牧宇的手臂晃啊晃地。 秦牧宇笑了,点点头。“是啊。” 安亚开心的笑了,迎着夜风,将秦牧宇的手臂搂得更紧。 终曲 一部电影拍了一年,绝对不算是电影界的创举,可是一部文艺爱情片拍了一年,也很难不算是电影圈的奇闻。 集合了大制作、大导演、大摄影师、名演员,在圈子里号称是最棒的剧组,却因为电影结局一直无法定案而延了几个月才杀青,据说这部电影的结局因为制片、摄影师和投资方各持己见而杠上,直到编剧本人出现了,才让这部耗时一年的电影终于跃上大银幕。 亚洲名编剧骆以菲,出道以来最梦幻的作品! 大卡司、大制作,史上最华丽的爱情挑战,在国际各大城市轮番上映! 各大媒体新闻报导都用斗大的字样来宣传这部电影作品,在此同时,骆以菲和邵千阳在拉斯韦加斯举办的华丽婚礼更成了宣传这部电影时最热门的话题,甚至传出这部电影改编自真人真事的传言,据说是编剧骆以菲和摄影师秦牧宇、投资者邵千阳的真人三角恋,一时之间炒热了整个电影娱乐圈,连同这部电影,这三个人也成了当期最火红的热门人物,虽然不是主角,却比主角还要红,成了粉丝们及记者们追星的对象。 此时,骆以菲和邵千阳两个人戴着鸭舌帽,一人一手拿着爆米花及可乐到电影院看电影,幸好他们有超级贵宾券,否则光眼前这人山人海的阵仗,就会让骆以菲打退堂鼓——就算要看的是自己写的电影也一样。 “老婆,你下部剧本的编剧费可能得调涨十倍。”邵千阳淡笑道。 “那也是之后的事,可眼下我的老公你,可是因此而赚到了非常可观的分红利润……你得分我。” “我的全是你的,还用分吗?” 骆以菲闻言笑咪咪,伸手喂了一口可乐到邵千阳嘴里,邵千阳也赏了她一粒爆米花。 “我改了电影的结局,你知道吧?老公?”话说得小小声,却渴望他可以听得很清楚明白。 他的确听清楚了,很清楚,清楚到他一向从容淡定的神情也不禁变了变。 “……什么时候的事?” “就电影上档前的某一天晚上……” “你想跟我说什么?” “片中的女主角最后选择了初恋情人……”她偷偷瞄了身旁的他一眼,见他一声不吭,又不怕死的说了一串。“你知道的,那是女主角的梦,我想帮她圆了她的梦,既然现实和梦想常常是相反的,那至少在电影这个梦里,我想帮她完成这个梦想……” 邵千阳还是没理她。 “你会想打我吗?”就说她出走一年练出了一身恶胆,所以很多不该说的话现在都敢说了,不敢问的,现在也很敢问。 反正早死早超生…… 结果,回应她的是邵千阳惩罚性意味极浓的吻。 木已成舟,这部电影都上映了,他还能怎么样? 骆以菲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恐怕唇都肿了也不敢抗议半句,只能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更加热情的回吻他…… 此刻银幕上,跳出了这部电影大大的片名—— 一夜香! 好戏,正要上演! 关于喜欢的事 宋雨桐 最近,桐偶尔会回想起儿时的事,每次想,每次都会莞尔一笑,原来桐真的是很悍呢,打小就可以看出来了。 小学一、二年级,桐身边坐的是一个原住民小帅哥,皮肤黑黑的,眼睛很大,长得好脾气也好,可是不知为什么,印象中桐都在欺负他,常常动手打他(如果桐的记忆无误的话……),后来桐转学后还是会回乡下去看他,虽然当时的桐很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可是这句话一直没说出口。 小学三、四年级,桐班土的班长也是个帅气小男生,功课好不好桐忘了,但他的气质与温文的好脾气可不是盖的,桐当时很喜欢他,还会买几张班上同学一起去郊游的照片来珍藏(可见桐是真的喜欢他的),可是印象中,桐都在抢他的便当,让他每天追着桐跑,有一次,在追逐之中把他的午餐便当给打翻了,他竟连骂一句都没有,只是很无奈的把地上的残局给收拾好,便回到座位上坐着,害桐愧疚得要死,可是又放不下身段跟他道歉,只能把自己的便当给他,他却不收,这件事让桐一直耿耿于怀。 小学五年级,桐喜欢班上最高的那个男生,他是棒球队队长,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棒球打得很好,可却不是好学生,因为体型比一般小孩子高大,又不爱念书,和班上另一位男生常常与其他班学生在校内打架滋事而被记过几次警告,可是桐一点都不觉得他坏,反而叫导师要好好对他,要用爱的教育,桐也常常打电话给他,说之以理,希望他可以「乖」一点。 国一到国三,桐只喜欢过一个男生,是校内排前几名的资优生,他不只长得好看、气质优雅,笑起来更是迷人,因为桐国二又转学了一次,不能每天在校园里再偷偷看他,所以,桐主动先写了一封信给他,说想要跟他交朋友,便这样开始和他的通信时光,他的字很美,就和他的人一样优雅,国中毕业后我们出去玩过几次,还一起爬过莺歌石。 对桐而言,那是一段很美的时光,也许他知道桐喜欢他,也许他不知道,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真的当了好几年的笔友,在那几年念书很辛苦的时光里,写信给他、等他的信,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可猜猜最后怎么了;桐在十九岁时把他介绍给桐的同班同学,然后他们两个人交往了,成了男女朋友。 那桐一定很伤心喽?喔,不,一点也不,因为那时桐早就喜欢上大自己好几岁的学长,对同龄的男生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再者,他国中毕业后一直没再长高了,桐却长得更高了……哈哈。 接下来的青春岁月呢,桐也暗恋过几个学长,痛过哭过伤心过也快乐过,虽然在当下觉得自己就快要因为对方心痛而死,可是,几十年过去了,桐还活得好好的,还是可以再次遇见幸福。 现在回想起来,过往每一次遇见的、暗恋过的、喜欢过的,不管当时有多痛苦多揪心多难受,不管当时怎么想都觉得很难走得过去的日子,其实,到最后都可以安然度过。 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爱钻在里头想那些美好的,而不愿意尽展笑颜去面对更好的未来。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