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耍心机》


 楔子

    【楔子】


    这是我的遗言，给我挚爱的孙子们：


    早在你们奶奶过世时，我就已经将所有的钱财都分与你们，临死之时，我已经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老头子，能够留给你们的只有一样东西——我珍爱的宝藏。


    既是宝藏，就不是缴个遗产税就可以取得的，想要继承我的宝藏，你们必须在五年之内结婚，结婚满三个月之后，你们将获得开启宝藏的钥匙。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放弃继承权，那五年之后，负责保管的人会处置那份宝藏。


    慕家别墅的起居室里，在场的人士有跟慕家老爷子留下的宝藏相关的慕家五兄弟——慕希淮、慕希夜、慕希风、慕希云、慕希曜，还有负责执行遗嘱的董律师和遗嘱的公证人慕家姑姑慕海玲。


    「我要恭喜大少爷，公布老爷子的遗嘱至今不过九个月，已经取得第一把钥匙。」董律师毫不掩饰那份猜疑——这个小子过去连正眼瞧女人的时间都没有。


    慕希淮一如他的外号「绅士」般温文儒雅，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不疾不徐道：「能够遇到心爱的女人，我也很意外。」


    「我可以向董律师保证，老大和大嫂超级恩爱，如果你在他们身边待上一天，你会被他们闪到头昏眼花。」慕希夜真的是人见人爱的「天使」，可是熟悉的人都很清楚，他完美的面具下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美男」慕希风点头附和，拥有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是好事吗？因人而异，以前他很享受美女围绕，近来渐渐失去耐性，是因为年纪步入三十的关系吗？


    「董律师请放心，若非大嫂太年轻了，老大认为最好慢上一、两年再生孩子，否则大嫂早在新婚之夜就怀孕了。」慕希云是个优雅的贵公子，因而被称为「王子」。


    「总之，董律师，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老大的钥匙可以拿出来了吧。」慕希曜的性子最急，人家称他「霸王」——由此可知，他是一个多么无礼欠扁的人。


    这五个小子比机关枪还让人有压迫感，董律师识相的即刻从鼓鼓的公事包取出一个长方型木制音乐盒，音乐盒雕工精细，右下角刻着「慕希淮」三字。


    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手上的音乐盒。虽然必须凑齐五把钥匙，宝藏的所在地才会浮现出来，可是每一把钥匙都会提供一个资讯，究竟是什么样的资讯？


    董律师将音乐盒放在慕希淮面前。「钥匙就在里面。」


    慕希淮拿起音乐盒，其他四人很有默契的立刻靠过来，将他围绕在中间，目不转睛的待他打开音乐盒，「爱的真谛」流泻而出，盒中只有一把钥匙，并没有信件或纸条。


    看这样子，钥匙提供的资讯当然是在钥匙上，慕希淮只好拿起钥匙寻找线索，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字——芙。


    「这是什么意思？」慕希曜无法置信的两眼暴凸，这可以称之为资讯吗？


    慕希淮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这应该是某个地名的第一个字。」


    慕希夜同意的点点头。「我想也是，或者是某家店名的第一个字。」


    「我们要不要上网查一下？」慕希风完全认同两位兄长的看法。


    慕希云摇了摇头。「单靠一个字，只怕什么也查不出来。」


    是啊，若是今天就差最后一、两个字，他们还可以试着玩猜谜游戏，再说，这真的是某个地名或店名的第一个字吗？这恐怕得等到第二把钥匙出现之后，方能进一步确认。


    「你们爷爷真是玩游戏的高手。」慕海铃对已逝的父亲真是甘拜下风，看似简单明了，却反教人摸不着头绪。


    「这根本是懒得动脑子。」慕希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见已经没他的事了，董律师拿起公事包站起身告辞。「总之，恭喜大少爷拿到钥匙，希望很快可以听到第二个好消息，送上第二把钥匙。」

 第一章

    【第一章】


    不知道这究竟是何时开始的事，他总是像个偷窥狂似的探看对面的小露台……不对，正确的说法是对面的房间，他2。0的视力可以清楚的越过两个小庭院和一条街道的宽度，追随房间女主人的一举一动。


    大多数时候，她喜欢开着落地窗，而她最常做的事是——看书和说话。


    她在小学任教，闲着无聊就看书，这不稀奇，可是自己一个人，怎能说个不停？不过，真正教他驻足的原因是她认真温柔的表情，就像母亲正在教导年幼的孩子般，一遍又一遍，叨叨絮絮。


    一开始，他觉得有趣，她是在演戏吗？看着看着，他很快就发现她并非自言自语，而是有对象，不过，竟然是一只玛尔济斯！他忍不住寻找最佳角度，以便一览无遗，当起观众。


    从此，他就会在她房间的灯光亮起的时候，寻找她的身影。


    其实早在她还没有搬来这里之前，他就知道她的存在，一次他去对面跟金爷爷下棋时，看见一本相簿，因而「认识」她。相簿中的她涵盖各个年龄层，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待色——眉宇之间有着一股漠然。不过，真正让他将她烙印心头的原因却是起于她发现他的「真面目」……


    「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方晴像只猫咪般悄然无声的出现。「真是奇怪，你干么不开这里的灯，反而将楼下的电灯全部点亮？」


    慕希夜迅速将视线收回来，苦恼的看着一脸贼头贼脑、隐身落地窗后方的人。「妈咪，擅自开门进入人家家里，是很失礼的行为。」


    「这是你的房子，可是付钱的人是我老爸。」


    「若非外公坚持我搬来这里，我还比较喜欢住在市区的公寓。」


    「市区的居家环境能比得上这里吗？」


    「我重视的是隐私。」外公外婆和母亲就住在隔壁，这里的人又非常「敦亲睦邻」，他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大家都知道，哪有私生活可言？


    「我一个月难得来这里打扰一次，也不会挑你不在家的时候，不至于侵犯到你的隐私吧。」方晴指着小露台的藤椅，示意他坐下来，接着自己也随意挨着落地窗坐下。「若非你忙着想事情，我开门进来的时候，你不可能没发现。」


    是啊，是他忙着当偷窥狂，实在没脸继续争论下去，他赶紧坐下。


    「听你姑姑说，你爷爷留下一份宝藏，说是想要继承，就必须结婚，有这回事吗？」


    「姑姑干么跟妈咪说这件事？」


    「当然是要我这个当妈的关心一下儿子的终身大事。」想想，她真的是一个很失职的母亲，从来没有花心思在儿子身上，更别说关心他的感情生活。这也难怪，她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乱七八糟了，怎么有心管儿子的事？


    「宝藏是留给我们的，怎么姑姑比我们还担心？」


    「听说你爷爷留给你们的宝藏很可能是不曾面世的画作。」


    没错，爷爷是画坛名家，可是醉心于教学，作品少之又少，也因此让他的作品价值更是水涨船高。三年多前，因为心爱的妻子过世了，爷爷从此过着隐居的生活，心思全力倾注在作画上，可是直至离世之前，他流入世面的作品却只有一幅。三年只完成一幅作品，这不符合常理，因此他们相信爷爷这段期间必定还有其他作品，那也就是爷爷留给他们的宝藏。


    「若你爷爷留下来的宝藏是不曾面世的画作，也难怪你姑姑会那么着急。你爷爷不喜欢作品变成商品，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将他的作品留下来，当成传家之宝留给下一代，这不也是你们愿意执行遗嘱的原因吗？」


    是啊，他们就是在这种考量下，才情非得已在文件上签下名字，若没有在期限内完成任务，兄弟五个必须同时放弃慕家祖宅的继承权。


    「撇开宝藏不管，你都三十二了，是应该为终身大事谋划了。」


    「没想到我年纪不小了。」


    方晴一副不可思议的扬起眉。「你现在才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


    「妈咪会一天到晚关心自己几岁了吗？」


    「我不会一天到晚关心自己几岁，但好歹知道自己不年轻了。」


    「我倒觉得自己很年轻。」


    「算了，不跟你废话，我们讲重点，需要妈咪来帮你安排相亲吗？」


    略一思忖，他耸耸肩道：「好啊。」


    方晴吓了一跳，半信半疑的瞪大眼睛。「你真的愿意相亲？」


    「相亲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要慎重，不是随随便便相亲。」


    「这是当然，我的儿子这么出色，当然不能随随便便配个女人。」可是，这依然令她很困惑，这个小子怎么愿意相亲呢？


    「妈咪那么挑剔，相信也不会随随便便挑个女人跟我相亲。」


    「你真的不会临阵脱逃？」


    「为什么我要临阵脱逃？」


    「突然改变心意喽。」


    「我不是那种三心二意，老是在改变心意的人。」那种人应该是妈咪，老是在改变心意，以至于五十有八了，还是不肯脱离单身贵族的行列。


    她同意，这个小子不是三心二意，只是老爱算计，心眼比别人还多。「我是担心你今天吃错药，过几天就恢复正常了。」


    他轻声的笑了。「妈咪，我怎么觉得你正在试图打消我相亲的念头？」


    「我当然希望你早一点建立自己的家庭，有个真心相守、互相扶持的妻子，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她对儿子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感，明明有父有母，却像是没爸没妈的孩子，因为他是他们酒后乱性生下的孩子，而他的父亲不像父亲，她这母亲也没扮演好母亲的角色，他的存在似乎无法摆脱「错误」。


    「妈咪安排好了，我就一定会去相亲。」


    「好啦，我会睁大眼睛好好挑选，有好对象再通知你。」她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离开。


    他若有所思的一笑，目光不经意的再度落向对面，因为日子太无聊了，他才会老觉得人和宠物的对话很有意思……看来生活需要有点变化了，透过相亲认识另外一个女人，也许就不会再注意对面那个女人……


    老实说，有时候连他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不是三心二意，他的心根本是太随兴了，现在他认为生活需要来点变化，他就愿意相亲，等到相亲的时候，他可能正为什么事忙得焦头烂额，又不想相亲了……难怪妈咪担心他突然改变心意，因为就连他都不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


    早上醒来，刘品涛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到房间的小露台做伸展操，活动身体，让沉睡的细胞真正苏醒过来，同时欣赏清晨时分的街景。


    清晨的街道就像刚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女人，还没有上胭脂水粉，很慵懒性感，却又很单纯，这是一个女人最美的一刻……至少她是如此认为。


    人啊，一旦戴上面具，尤其铺上一层厚厚的彩妆，就不再是真实的自己……大概会有人不认同她的看法，觉得无论什么样子，你终究是你，本质不会改变。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在扫过对面的时候，正好对上打开落地窗踏进小露台的慕希夜……怎么一大早就看到这个家伙呢？


    慕希夜对她轻柔一笑，她的心不由得一颤……虽然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但是刹那间还是教他给迷惑了。


    回过神来，她冷哼了一声，撇开头。


    他淡然一笑，转身返回屋内。


    咦？今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往常，他总会说上一、两句，虽然她总是假装没听见，不回应……不过若非清晨时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真不容易听清楚对话。


    她带着无法理解的失落感转身回到屋内，拿了更换的衣服，走出房间，进入浴室刷牙洗脸更衣。


    再度回到房间，她做了简单的脸部保养，涂上隔离霜，便离开房间下楼。


    「哇！好香哦！」她在二楼的楼梯口就闻到饼干的香味，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跑向开放式的厨房，正好见到外婆将烤盘从烤箱取出来。小波一看到主人，撒娇的跑到她脚边磨蹭，她弯下身子摸着小宝贝的头，再拍拍它屁股，叫它到旁边自己找乐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外婆怎么大清早就在做手工饼干？」


    「我要跟对面那个小子换点东西。」


    「跟对面……换东西？」


    金婆婆嘿嘿一笑，一副发现大秘密的样子，「最近我才知道那个小子平时会做一些凉拌小菜，他喜欢我做的手工饼干，我就拿手工饼干跟他换凉拌小菜。」

 第二章

    外婆的手工饼干是一流的，可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每次她吵着要吃手工饼干，外婆还会干脆拿钱包叫她出去买，说可以刺激经济，没想到如今竟然为了换人家的凉拌小菜动手做手工饼干。


    「他的凉拌小菜很好吃吗？」她的口气好像有点酸，没办法，她在厨艺这方面完全不行。


    「当然，他可是大师级的。」


    「他是厨师吗？」


    「不是，不过差不了多少，他是开餐厅的。」


    「难怪他每天早早就下班了。」每天晚餐过后，她一定会带小波去公园消化一下，十次有七八次正好撞见他倒车入库，时间大约七点，若是厨师，此时应该正在餐厅厨房忙碌吧。


    咦？金婆婆两眼瞬间绽放十万瓦的光芒。「你还真清楚人家的生活作息。」


    「外婆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晚上去公园散步时正好遇见他回来。」她不喜欢外婆脸上的表情，好像她对人家芳心暗许，成天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开什么玩笑，她对他连闪过一点点的邪念都没有……好吧，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前，她会多瞧上一眼，因为人人都爱看帅哥，而他又是极品。


    虽然不喜欢他，但不能不承认人家是极品，不是因为他俊逸的五官，也不是因为那模待儿般的身材，而是他的气质，如同清晨初上山头的暖阳。


    第一次看到他，她差一点吹口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男人？


    「你觉得他如何？」


    「……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她不介意拆穿他的真面目，只怕人家不信，她还落个毁谤的罪名，被人家说她这个当老师的太缺德，那就不好了。


    「他个性好，还是个勤奋认真的好男人，外婆介绍你们认识好吗？你对厨艺一窍不通，就适合嫁给这种男人。」金婆婆老早就在打人家的主意了。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那我嫁给厨师不是更好吗？」


    「男人成天泡在厨房也不好，只要会下厨就好了。」


    嘴一撇，她一语双关的道：「外婆别闹了，我不想当个靠男人吃饭的女人。」


    「不想靠男人吃饭，就应该花点功夫在厨艺上。」


    「将来我要进入家庭之前，我一定会倾注全部的心力在厨艺。」


    「我很期待那一刻的来临。」金婆婆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她的嘴巴。


    她连忙伸手捏住饼干，咬了一口，唇角幸福的扬起，这个味道真香！


    看着外婆开始一一将饼干装进塑胶盒子，她几口就吃完手上的饼干，忍不住好奇的问：「外婆跟对面那个男人很熟吗？」


    「当了那么多年的邻居，怎么会不熟呢？而且他跟你外公合得来，两人偶尔会一起下棋。」金婆婆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对他好奇吗？」


    她忙不迭的摇头。「我干么对他好奇。」


    金婆婆并不想逼她承认，自顾自的又道：「他有个外号叫‘天使’，你就知道他是多棒的男人了。」


    顿了一下，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就外表而言，他确实可以称之为「天使」，可是他的内心……真想让大家看看这位天使有多么不可爱。


    瞧见外婆将全部的饼干装盒，倒了一杯开水，一副大功告成似的坐下来休息，她可急了。「外婆，留一些下来，今天我都会待在家里看书，全部送给他，我就没有下午茶了。」


    「两盒饼干只能换两道小菜，还有，这不是‘送’，是‘交换’。」


    「他的小菜再好吃也比不上外婆的手工饼干。」


    「你还没吃过他的小菜，可不要妄下结论。」


    「我看是外婆太喜欢他了，当然瞧他样样都是一百分。」


    「那晚一点我拿他的小菜回来，你可不要一吃就上瘾哦！」


    她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我连吃的欲望都没有。」


    「是吗？」金婆婆不怀好意的笑了。「晚上我和外公要吃喜酒，中午不想再下厨了，只准备煮一锅清粥，清粥正好配小菜，不吃，你就吃外面。」


    不会吧！她可怜兮兮的双手合十。「外婆，我一天至少要吃一餐家里的。」


    「想吃家里的，就配合我们的饮食，中午是清粥配小菜。」


    双肩一垂，她无比哀怨的咬着下唇，好吧，没有本事的人没有权利说「不」，这件事她可以妥协，可是，「外婆至少帮我留一点下午茶。」


    「外婆怎么可能不管你？」金婆婆逗弄的捏着她的鼻子。「我只是休息一下，早餐过后，我再做一些，我准备用三盒手工饼干换三盒小菜，我们自己留一盒下来。」


    她揉了揉被捏疼的鼻子，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从头到尾被外婆耍着玩……所以说啊，凡事要靠自己，要不就得看人家脸色，不过，人非万能，哪有可能事事精通，不仰赖别人？


    「约好一点半，可是这会儿都快两点了，你这个人就不能有点时间观念……」抬起头来看着遮遮掩掩的在对面坐下的慕希风，慕希夜吓了一跳，差一点说不出话来。「……你干么扮成女人？」


    虽然难为情，慕希风还是故作妩媚的拨了一下假发。「如何？美吗？看到镜中的自己，我都痴了，天仙下凡不过如此，难怪女人抵挡不了我的魅力。」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你自恋的程度已经病入膏肓了。」


    「每天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哪有不自恋的道理？」


    「所以你特地约我来这里喝咖啡，是为了看你这副天仙下凡的样子吗？」


    慕希风倾身向前，从实招来。「不是，是因为我超级喜欢这家咖啡馆的蛋糕师傅。」


    慕希夜终于知道慕希风为何来这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了，慕希风继承亲生母亲那一边的烘焙事业，遇到顶尖的蛋糕师傅，就像「君子」遇到「窈窕淑女」，想尽办法也要弄到手。不过，有必要为此男扮女装吗？难道说这样子比较容易吸引那位蛋糕师傅的注意？


    「虽然听说这位蛋糕师傅是个帅哥，可是我并不是为了吸引他才扮女装，是因为这家咖啡馆每年周年庆前后三天都会推出新口味新造型的蛋糕，每天限量五个，只卖给情侣。」慕希风推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招手点餐。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不得不说这家咖啡馆很有行销概念。慕希夜笑着伸手招来服务生，点了一份老三口中的限量情侣蛋糕，还有他最爱的义式浓缩咖啡。


    「虽然我尝过这位蛋糕师傅的蛋糕，知道他的蛋糕有多么美味，可是听人家形容限量情侣蛋糕如何如何，还是心痒痒的，今天终于有机会一睹它的风采了。」


    慕希夜差一点爆笑出声，这个小子会不会太夸张了？教人家听见了，还以为他来这里看美女。「为什么不找你那些红粉知己陪你来？」


    「不行，这会让她们自动从红粉知己升格为女朋友。」


    「我看你有一堆红粉知己，可是必要时候，她们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慕希风嘴巴上不想承认，心里却是超级郁闷，为了见到这位蛋糕师傅，他出动所有的红粉知己，每个礼拜都会有人来这里报到，可是至今依然没有机会见到这位蛋糕师傅。


    「你是不是想挖角？」


    「想啊，可是总要见到人，才有办法挖角啊。」


    「你还没见过人？」


    「不管什么时候，蛋糕师傅都不在，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人。」慕希风不悦的皱着眉。「哪有可能每次都这么不凑巧，这根本是摆明不让我们见他嘛。」


    「这倒未必，如果这位蛋糕师傅有个人工作室，这家咖啡馆不过是向他进货，你想在这里见到他，当然是不可能的。」慕希夜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此时，服务生送来咖啡和蛋糕，慕希风的目光立刻被那个六寸的心形蛋糕吸引住了。他这会儿终于有点明白，何以这份蛋糕专卖情侣，因为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绘了一幅简易的画作——一男一女翘着屁股亲吻，男的着燕尾服，女的着长礼服——真是超级可爱。


    慕希夜见了轻笑出声。「这个蛋糕真有趣，看了应该舍不得吃吧。」


    「是啊……但不行，没有吃过，怎么知道味道如何？」慕希风狠下心来，拿起塑胶刀子切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小盘子，再用叉子切了一小块放进口中……那张漂亮的容颜瞬间亮了起来，他控制不住的一口接着一口。


    瞧老三的表情，没有品尝实在太可惜了，因此慕希夜也切了一块蛋糕放进自己的盘子，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慢慢品尝。

 第三章

    不知不觉当中，六寸心形蛋糕就被他们嗑光了，慕希风按照惯例招来服务生，表示想见蛋糕师傅一面，当然，服务生的回答还是同一句——「蛋糕师傅不在。」


    慕希风实在不甘心，还想继续深入打探，这时玻璃门上的风铃声响起，有个女人像一阵风似的吹进来，直接扑到柜台前面。


    「老板在吗？」


    这个声音……慕希夜转头一瞧，真的是刘品涛！


    「老板出去送货，应该快回来了。」


    「我等她。」刘品涛登登登的跑到最近的位子坐下，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正好对上慕希夜……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对她轻柔一笑，她撇开头不予理会，可是眼角又忍不住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注意到对面的「女子」，她应该是混血儿，难怪美得冒泡，可惜太过阳刚……他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甩甩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重要，令人忧心的是他会对人家做什么事……没错，她会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


    「二哥认识那个女人？」慕希风几乎整个人越过桌子，贴在慕希夜的耳边。


    「邻居。」


    「我还以为你很有人缘，没想到也有人瞧你不顺眼。」


    「她瞧我不顺眼吗？」


    「邻居见面至少会点头打个招呼，她却转头不看你，这不是摆明瞧你不顺眼吗？」


    门口的风铃声再次叮叮咚咚的响起，几波客人陆续涌入，而老板也回来了。


    「张姨！」刘品涛一看到人立刻站起来。


    「来了啊。」张姨笑盈盈的走过来，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来。「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了，我拿了蛋糕就走。」


    「小婕早上就送蛋糕过来了，你在这里等一下。」张姨快步转入厨房，过了一会儿提着包装精美的八寸蛋糕出来，接着在对面的位子坐下。「小擎对你真好，竟然特地为你做生日蛋糕。」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们两个待别没缘嘛。」


    「呵呵，客人都很喜欢小擎做的蛋糕，可是他愿意供应店里的分量就这么一点。」


    若非张姨过去是好友母亲的邻居，曾经帮了他们一家人，只怕连这么一点分量都要不到。不过这些话她当然不能说。「这样很好啊，物以稀为贵。」


    「我知道小擎只听小婕的话，你能不能劝小婕再提高供应的数量？」


    「小擎是因为兴趣才做蛋糕的，小婕不希望他改变初衷。」


    「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张姨还不如劝小婕加入做蛋糕的行列。」满心想赚钱的是她的好友林雨婕。


    「我也想过，可是她没兴趣做蛋糕。」


    「是啊，这也没办法。张姨，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起身行个礼，开心的拿起蛋糕走人。


    慕希风很仔细聆听她们的对话，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使他无法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至少确定他要寻找的蛋糕师傅不是这家咖啡馆专任的蛋糕师傅，就像老二说的，这位蛋糕师傅很可能有个人工作室，换言之，他再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在这家咖啡馆了，除非是特地来这里吃蛋糕。


    无论如何，今天他这一趟至少找到线索了，接下来好办多了。「老二，帮个忙，想办法从你那位邻居那里找到那位蛋糕师傅。」


    「你不是说她瞧我不顺眼，怎么可能告诉我？」


    「我不是叫你想办法吗？你的心眼最多了，总会有办法找到对方。」


    是啊，他的心眼很多，总会有办法，不过，他很任性，凡事顺心而为，可不想在不在意的事上瞎折腾，可是这件事……「好吧，我会试试看。」


    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刘品涛自知无能为力亲自下厨，可是集结各家餐馆最棒的菜色，备上一桌，这却是难不倒她。因此中午她就陆续打电话到各家餐厅订菜，午餐过后在躺椅小眯一下，接着便开着外公的车子去拿蛋糕，接着到各家餐馆取菜。


    回到家，她将蛋糕放进冰箱，再将各家餐馆的招牌菜一一放进盘子，先用保鲜膜封起来，放进冰箱，待晚一点加热，就是一顿丰富的生日晚宴。


    准备晚餐之前，她还有时间可以喝上一杯咖啡，再看上一本小说。


    煮好咖啡，再上楼拿了一本小说下来，当她准备在客厅那张豪华的躺椅坐下时，就看见外婆别扭的推着外公低头走出房间。


    「外公，外婆……」她的目光一触及外婆头顶上的「花椰菜」时，马上吓了一跳，下一刻，她完全失控的爆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金婆婆恶狠狠的一瞪，气呼呼的像个孩子般直跳脚。


    笑声渐渐止住，她终于有办法好好的说话了。


    「那个，外婆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花椰菜」差一点脱口而出，因为看起来真的很像一颗花椰菜。


    「怎么一回事？当然是头发烫坏了啊!」金婆婆转头瞪了丈夫一眼，想到她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就这么毁了，真想一脚朝某人的脸上踹过去。


    「我要去那家连锁店发廊，他偏要我去那家家庭发廊，结果，我的头发就变成这副可怕的德性!」


    这与连锁发廊或家庭发廊无关，纯粹是设计师技术不好吧。不过最好不要火上加油，免得过几天家里又多一颗花椰菜……「外婆改天再烫一次好了。」


    「我觉得这样子很好看啊。」金爷爷小小声的道。


    她忍不住发出呻/吟，虽然七十而从心所欲，可是也要不瑜矩，外公为什么不能安分一点？平时一向是以妻为天的好好先生，干么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话？难道不知道惹火暴怒中的母老虎是很可怕的事吗？


    金婆婆看起未好像要扑过去掐他的脖子。


    「你要不要也换上这种发型呢？」


    「我上个月才整理过头发。」


    「那就闭上你的嘴巴!」


    「我去买直发膏帮外婆把头发弄直好了。」她真的好担心会发生暴力事件。


    虽然很想「毁尸灭迹」，可是想到花掉的钱，老人家就心疼。


    「过几天再说吧。」


    「设计师说过几天就会自然了。」金爷爷赶紧补上一句。


    「刚烫发或剪发通常会比较不自然。」她肯定，如果多看几天，花椰菜虽没办法越看越可爱，至少会越看越不奇怪。


    「如果过几天还是一样呢？」


    「我再买直发膏将外婆的头发弄直，直发膏要不了多少钱的。」


    「好吧，总之，从今天起我要闭关不出门……对了，你帮我拿饼干去对面换凉拌小菜回来。」金婆婆指着放在客厅小茶几上那盒早就预备好的手工饼干。


    「上个礼拜不是才换过吗？」她承认那个男人的凉拌小菜超级美味，可是以物易物……这真的很难为情!


    「我己经跟那个小子说好了，一个礼拜交换一盒。」金婆婆索性走过去拿起装有手工饼干的盒子，硬塞给她。


    「他好像不在家。」


    「我跟他约好三点半左右。」


    撇了撇嘴，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移动脚步，前往对面交换食物。


    一路上，她不断的祈祷他最好不在家，可是还未不及伸手按门铃，大门就开了，只见慕希夜的母亲从里面走出未。


    「方姨!」虽然是奉命而来，可是她看起来倒像幽会被人家逮个正着。


    「小涛啊，有事吗？」


    「外婆叫我过来换东西。」她赶紧举起手上的东西。


    方晴一眼就明白了，笑嘻嘻的示意她自己进去，说慕希夜正在厨房打包，便转身走回隔壁的住家。


    她进入屋子，走过庭院的石板步道，登上台阶，打开雕花的铜门走进去。


    这里的格局与外公外婆家相似，差别在于靠近客厅的客房打造成和式书房。


    她应该出声招呼，可是一时之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边琢磨边将手上那盒手工饼干放在客厅的大茶几上，不过在这同时，她目光不经意瞥见散落在几上的三张女子照片，不禁一怔，这是干什么？相亲吗？


    这好像有偷窥的嫌疑，视线最好赶紧收回来，可是，眼睛好似有自己的主意，说什么也不肯娜开。


    他有必要相亲吗？单看外表，就知道他有多受女人欢迎，再说，自己开餐厅当老板，就算没有赚大钱，至少不会太差，周遭的女人应该会将他视为不错的对象……还是说，身边的对象不是没有，而是不符合他的标准……瞧这三位小姐一个比一个还像公主，他的眼光想必很高吧……


    「我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慕希夜含笑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客厅，倚着单人沙发，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第四章

    「……那个，我正要按电铃的时候，方姨正好开门出去，她叫我直接进来就可以了。」她仓皇的将目光转向他，真希望手上有个布袋可以将自己盖起来，不难想像她此刻的样子一一尴尬的从头红到脚趾。


    「我想也是，要来一杯咖啡吗？」


    「不用了，外婆请我过来跟你换东西。」她连忙指着几上那盒手工饼干，可是无法避免又看到那三张女人的照片，一时之间僵住了，不知道如何反应是好。


    他仿佛没瞧见那三张照片，自顾自的道：「那些小菜合你的口昧吗？」


    「很好吃……」


    「喜欢就好，你等我一下。」他转身走回厨房。


    等一下，她刚刚说了什么？敲了敲脑袋瓜，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当他再度回到客厅，手上也多了一个小提袋，递过去给她。


    「请转告金婆婆，我固定周末的时候会做一些凉拌小菜，若她喜欢就过来取用，不过是一盒小菜，用不着特地为我做手工饼干。」


    「这怎么好意思。」


    「我会做凉拌小菜是因为我外公外婆的关系，现在不过是比往常多准备一些。」


    「我代外婆谢谢你，打扰了。」她道谢后转身走人。


    目送她离开，他垂下头看着几上的照片，一一将照片收进一旁的牛皮纸袋里。


    【第二章】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刘品涛吃着小菜，思绪自动自发飞到慕希夜身上，看起未是天使，骨子里却是个恶劣的小孩子，可是，又拥有好男人的待质……虽然对她来说，会做菜的男人都可以算是拥有好男人的待质……但他绝对不是好男人，千万不要被误导了……


    等一下，就算他是好男人，那又如何？好男人也好，坏男人也好，这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刘品涛甩了甩头，她干么对那个男人好奇？没错，比起当初发现他的真面目，现在瞧他的确顺眼多了，不过在她眼中，他顶多是见面点头招呼一声的邻居，其他什么也不是。


    「啊一一」可怕的尖叫声响起，刘品涛惊慌的回过神，就看到外婆像个凶神恶煞的怒视着她。


    「你怎么一下子就吃光光了？」


    吃光光……刘品涛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的垂下头，看到保鲜盒里面的小菜只剩下「残渣」，脑子顿时当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口都还没吃。」金婆婆咬着牙。


    「……对不起，肚子太饿了，不小心就吃完了。」这种情况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她连一点点记忆都没有，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道歉为妙。


    「对不起就算了吗？」金婆婆的声音越来越高昂，不过是转身炒两样菜，回过头来就发现她的最爱没了，这像话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只给这么一盒，没几口就吃完了。」这绝对不是在强辩，可她停留在脑子的影像就那么几口……一开始打开盒子的时候，她只是抱着尝试新口味的态度吃了几口，完全没料到会变成这种情祝。


    生气不能解决问题，金婆婆一向是很实际的人。


    「好吧，我不跟你计较了，你再去对面要一盒回来就好了。」


    「什么？」


    「人家是给我吃的，不是给你吃，你偷吃掉了，难道要我去找人家要吗？」


    「我不是偷吃，我是正大光明的吃，只是不小心吃完了……」


    「不管，你去对面要一盒回来。」


    「外婆，这太丢脸了……」


    「这是你的事。」


    虽然说亲兄弟也要明算帐，可是外婆跟孙女儿如此计较，这会不会太狠心了？


    「外婆，我的脸皮很薄，你不会真的狠心叫我去向人家伸手要东西吧。」她撒娇道。


    脸色一沉，金婆婆阴侧侧的说：「难道我的脸皮就比你厚吗？」


    刘品涛缩了缩脖子，她赶紧陪着笑脸。


    「不是，只是外婆是长辈，比较不会难为情。」


    「长辈就不会难为情吗？」金婆婆顶上的「花椰菜」瞬间张扬了起来，若非膛上的表情像是上门讨债的，刘品涛一定会笑出来。


    过了一个礼拜，外婆的「花椰菜」比一开始自然多了，也不会那么引人注意，可是怒发冲冠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又变得更「耀眼」了。


    她努力将注意力从花椰菜上离开，外婆好不容易对那颗花椰菜释怀了，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又挑动她敏感的神经。清了清嗓子，她试着婉转的道：「外婆，不是说姜还是老的辣吗？你的年资当然比我更善于应付这种场面。」


    「平时嫌我太唠叨了，这会儿竟然跟我谈年资!真是够了，不要再废话那么多，现在，立刻，过去给我要一盒回来，要不然……」


    砰一声，金婆婆双手往饭桌一拍，整个人倾身向前好像要扑过去似的，刘品涛吓得立刻跳起来，因为太过激动，还绊倒了椅子。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要。」她管不了摔倒在地的椅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一路跑到对面的大门口，可是举起手又放了下来。


    这实在太丢脸了，若是被他知道真相，他会不会笑破肚皮？


    可是回过头，想着外婆刚刚那副可怕的样子，若是她空手而回，下场很可能是一脚被踹出来，还是得重回这里，伸手向人家要一盒小菜。


    豁出去了，她举起手准备按下电铃，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进来吧。」慕希夜对她勾唇一笑，然后转身走进去。


    他早就看见她了吗？这里的围墙很高，可是若在二楼，就可以看见路上行人往来情形……她忍不住发出呻/吟，刚刚的蠢样子全教人瞧见了，真是丢死人了!


    她迈开沉重的脚步走进去，同时将大门关上。


    一路上，她一直琢磨如何开口比较恰当，可是因为淡淡的咖啡香扑鼻而来，一时闪了神。


    「我正要煮咖啡，要来一杯吗？」慕希夜的口气像在招呼朋友似的。


    「……不用了。」她看着他正优雅的在饭厅煮咖啡，完全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我的咖啡可不是平常人喝得到的，这在外面一杯要价四、五百。」


    她两眼瞪得好大，半信半疑。


    「真的吗？」


    「喝过了，你再来决定是否有这个价值。」


    她真的太好奇了，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还像个孩子似的满心期待那杯价值四、五百的咖啡。


    终于，她伸手捧过那杯价格不菲的咖啡，品尝的喝了一口……然后一口接着一口，虽然她不懂咖啡，可是浓郁醉人的咖啡香己经说明了它是极品。


    「这是牙买加蓝山，咖啡中的珍品。」


    「我听过牙买加蓝山，听说很贵。」


    「物以稀为贵。对了，你找我有事？」


    他突然转移话题，她差一点就反应不过来了。


    「……对，我有事，小菜……不小心吃光光了，因为肚子太饿，外婆一口也没吃到……不知道可不可以再向你要一盒？」她不是故意说得结结巴巴，只是实在太难以启齿了。


    「没有问题。」


    他笑得很开心，看在她眼中更是刺眼。


    「我真的是因为肚子太饿了，才不小心吃光光的。」她忍不住再强调一遍，可是却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没关系，你等我一下。」他转身走进厨房。


    他没关系，她有关系，以后，她在他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她好想哭，为什么她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片刻后，他带着一盒小菜回到饭厅，递给她，同时取走她手上的咖啡杯。


    「今天只剩下一盒，下次我会帮你准备两盒。」


    她好想说「不用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挽回她的颜面。此刻她终于可以体会那些形象一夕之问全毁的名人的感觉，他们的心情想必比她还要沉重吧。


    他目送她道谢告辞转身离开，差一点爆笑出声，她那副「天要绝我」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从相簿认识她的时候，他觉得她是一个沉稳淡模的人，可是她搬未这里不久之后，他就透过2。0的视力发现她只是表面上淡然，骨子里很柔软。再过了一些日子之后，他对她又有了全新的认识一一看起来聪明能干，事实上脱线莽撞。


    有一回，他正好开车回来，在接近路口时看见她。前一刻她还优雅从容的漫步而行，下一刻她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惊叫一声，然后仓皇的转身往回跑。当下他真的很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车子转进他们这条街道后，他见她再一次走出家门，原来她忘了带那只玛尔济斯，一直向那只玛济斯道歉，那一慕教他控制不住的爆笑出声，还好当时他在车内，要不，她肯定恨死他了。

 第五章

    之后，他又陆陆续续见识到她种种不可思议的行径一一像是追着公车要她的书；出门才发现自己穿着室内拖鞋；或是边走路边讲手机，挥然不觉的踩进水挂地，然后直到家门口才发现裤子脏了，低头苦恼研究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真的教他叹为观止，不过，不能不承认这个脱线莽撞的她超级可爱。


    真是糟糕，他越看她越可爱，可爱到他想……


    他想怎样？


    是啊，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样。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早在她登门向慕希夜要小菜的那一刻开始，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不屑。果然，早上两人在房问的小露台隔着街道和两个小院子看见对方时，她没办法再像过去一样冷哼一声，撇开头，她甚至还主动对他一笑，不过，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也不给面子，只是回以一笑便转身回房间。


    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不舒服？上一次他们在这里遇见时，他也没说话……当时她不理他，可是这一次她主动示好……呢，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她对他示好，他就应该相对的回应她吗？


    最近，她是不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很费太多心思了？不过是一个邻居，只是这个邻居在许多方面很引人往意而己……她甩了甩头，决定到此为止!


    刘品涛转身回到房问，像往常一样，拿了更换的衣服，走出房间，进入浴室刷牙洗脸。


    虽然叫自己不要再想那个家伙了，可是走下楼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不知不觉的兜着他打转，直到瞧见外公外婆摊在大茶几上的旅游书，她才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的凑到外婆身边。


    「外公外婆想要旅行吗？」


    「对啊，我们想要环岛旅行。」金婆婆在笔记本上面写下「环岛行程表」。


    咦？她一直想要环岛旅行。她眼睛亮了起来，「暑假吗？」


    「不是，预计这个周末出发。」


    闪闪发亮的双眸瞬间暗了下来，她心急的问：「为什么不等到暑假再去？」


    「不要，为什么我们每次出去旅行都要带一个大电灯抱？」


    「有我在，不是比较热闹吗？」


    「我们喜欢两人世界，不喜欢太热闹。」


    少来了，明明年纪越大越喜欢热闹，要不，他们就不会不顾父母的想法，同意她搬来这里住……不过她最好不要提起这事，万一外婆一气之下将她驱逐出境，她就得不偿失了，她赶紧换边凑到外公身边。


    「外公，等我暑假有空再出去玩啦。」


    「出去玩的事都是你外婆策划的，我只负责开车到达她指定的目的地。」金爷爷并非没主见的男人，只是很疼爱老婆，老婆说一，他就是一，只偶尔给点意见，例如烫头发一事，没想到就出问题了。


    她真是急糊徐了，外公在这个家的地位只比帮佣高一个等级……这么说好像太过分了，总之，就是说话没分量，她又赶紧窝回外婆身边。


    「外婆，若没有我，你们一定会很无聊，两个人互看了大半辈子，再看还不是一样，有什么意思？」


    「会吗？」金婆婆深情款款的看了丈夫一眼。


    「我现在还是觉得你外公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恶……不能吐，不然真的没望了。她又试图说服外婆，「我的用处很多，可以帮外婆提东西。」


    「我又不是要逃难，带一堆金条在身边，干么要你帮忙提东西？」


    她突然有一头黑线罩顶的感觉，外婆太会扯了吧!「我是说外婆要买名产的时候，我可以提供服务。」


    「我最讨厌买名产了，那些名产在台北又不是买不到，何必提着大包小包的。」金婆婆显然知道她接下来的反应，举起手阻止她。


    「如果是要送人的伴手礼，你外公那双手就够了。」


    「外婆确定？多带一个人不是比较安全吗？」


    「基本上多带一个人比较安全，可是你那双手连提自己的伴手礼都不够。」金婆婆瞧不起的瞥了她的双手一眼，纤细的像竹竿，根本是中看不中用……不对，竹竿好歹可以用来晾衣服，她那双手只适合拿藤条吓唬孩子。


    她说一句，外婆就回一句，这样下去她根本讨不到好处，索性直接挑明。


    「你们不在家，我就没有晚餐可以吃了……」


    金婆婆激动的差一点跳起来。


    「驹，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晚餐!」


    不好意思的一笑，她极尽讨好的说：「外婆煮的晚餐营养又清爽，是我每天最期待的一餐。」


    「难道为了当你的煮饭婆，我就哪儿也不能去吗？」


    「不是，只是，没有外婆的晚餐，我可能会饿得面黄肌瘦。」


    「这附近的餐馆、面馆很多，保证我不在的期问，你的体重只增不减。」


    是啊，外面的食物又油又咸，当然只会让她的休重增加而非减少。


    「外婆知道我不喜欢吃外食，中午吃外食，晚餐再吃外食，很恶心耶……」


    「不想吃外食，就学着下厨，女孩子不会下厨，像话吗？」


    她撇了撇嘴。


    「外婆有男女不平等的观念哦。」


    「男女本来就不平等，男人先天上休力就赢过女人，而女人先天上就比男人细腻。」


    「这也未必。」她就曾经见过一个女同学将男同学压在下面。


    顿了一下，金婆婆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头。


    「这世界上确实有例外的状祝。」


    这是什么表情，她哪有不细腻？她只是偶尔会失神，犯点小迷糊。


    「外婆，登上新闻的大厨都是男人，这就足以说明厨房根本是男人的天下。」


    「大厨是职业，家中掌厨是生活。」


    「这是什么奇怪的论点？」


    「这是事实。」金婆婆用双手打了一个x，摆明决定的事，绝不可能改变。


    「你啊，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学会下厨，要不，你就去对面求救好了，他应该不会介意多准备你一个人的分量。」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鬼叫道：「外婆怎么可以叫我做这么丢胆的事？」


    「你不会下厨的事左邻右舍吊就知道了，己经没什么好丢脸的了。」


    一阵呻/吟脱口而出，如果一头撞墙，她会不会比较好过？「外婆怎么可以跑去告诉左邻右舍我不会下厨？」


    「我不在家，你就跑去外面的餐馆、面馆报到，谁会不知道你不会下厨？」


    她顿时哑口无言。对啊，每次外食总会遇到左邻右舍，人家随口一问：外婆不在家吗？她自知难为情的点了点头，根本没有细想，这不就等于向大伙儿承认她不会下厨吗？


    「不会下厨，又怕人家知道，那就给自己争一口气。」金婆婆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过是下厨，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可是老师，学习能力最强了。」


    老师等于学习能力很强吗？读书对她来说很简单，下厨对她来说可是另一回事……不对，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过是下厨，岂会难得倒她？


    「别愣在这里，今天不是假日，赶紧吃早餐去学校了。」


    接下未她确实没心思再纠结此事，因为还得去学校应付那堆小萝卜头。


    不用怕，不过是下厨，又不是上战场，绝对难不倒她。


    总而言之，为了重新树立形象，她一定要学会下厨，而第一件事当然是上书局买食谱。按着食谱一步一步跟着做，难道还怕喂不饱自己的肚子吗？


    她信心满满，可是没想到会在书店遇到慕希夜。


    她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手上的食谱藏到身后，笑着对他招呼。


    「响!你也来逛书店啊。」


    「对啊，我偶尔会来看看有没有新的食谱。」


    怔了一下，刘品涛不解的问：「你不是很会做菜，为什么还要买食谱？」


    「我也要研究一下别人的想法啊。」


    她嘿嘿嘿的傻笑，突然意识到她此刻的举动反而暴露自己不会做菜的事实，怎么办？能不能若无其事的将食谱从后面移到身侧？


    「你来书店看书？」


    「呢……我也是来看食谱，想看看别人有什么新的菜色。」为人师表，即使丢死人了也不能说谎……不过，这句话好像也不完全属实。


    「需要我给你意见吗？」


    「不不不，不用了，我知道如何选食谱。」她这个门外汉到了他面前还可以藏拙吗？她的面子已经丢尽了，可不想连里子都荡然无存。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他随即转身离开。

 第六章

    这会儿她可以安心的买食谱了，可是，目光却不知不觉的追着他跑，就在此时，有个女人不小心撞到他，接下来当然是说声对不起，不过事情并未到此为止，而是继续往下发展，对方竟然跟他攀谈，两人就此聊了起来。


    她看了挥身不舒服，忍不住皱眉，脚步悄悄向他的方向移了一大步，试着听他们在聊什么……等一下，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她是征信社的还是狗仔？平时面对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杂志，她总是义正词严的不屑观之，这会儿竟然也当起了无耻之徒，若是被学生或家长瞧见了，以后她说话还有公信力吗？


    头一甩，转身背对两人，她大步的走到拒台结帐离开。


    回到家，抱完热水操，她取出食谱和纸笔，开始写下必须上超市买的东西。如果时间许可，她最好利用外婆还在家的时候练习一下，可是写着写着，她不自觉的就转头望向对面。


    房间一片漆黑，还没回来吗？是啊，跟美女聊得太开心了，哪想回家，说不定两人己经……抖了一下，她忙不迭的摇摇头，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可是老师，怎么可以有这种握便的想法？


    叩叩叩！


    金婆婆的声音从房门外传进来。


    「睡着了吗？」


    「没有，外婆可以进来。」刘品涛翻身坐起来。


    金婆婆打开房门走进来，在床尾坐下。


    「你在干么？」


    她噘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说：「我在拟订如何生存的大计划。」


    若非担心惹恼她，金婆婆会毫不客气的大笑三声，生活在台湾，大街小巷都可以尝到美食，又不是没钱，哪会有生存的问题。


    拍了拍她的肩膀，金婆婆只能再一次提出建言。


    「如果真的生存不下来，不愿意外食，那就去对面求救。」


    「我绝不干这么丢脸的事!」


    「随便你，我和你外公一个月后回来。」


    「什么？一个月？!」刘品涛激动的跳起来。


    原本窝在床边地上睡觉的小波都被惊醒了，呜呜呜的叫着，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她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它继续睡觉，它马上意会过来的趴下去。


    金婆婆伸手一拉，叫她不要大惊小怪，让她坐下来，接着说明他们的计划，「我们会到各处亲朋好友家没宿，在台湾各个县市的代表景点留下身影。」


    「外婆真的狠心让我未来一个月自生自灭吗？」


    「你不会自生自灭，你会自立自强。」她还会不了解自己的外孙女是什么样的人吗？虽然有点莽撞，老是漫不经心，可是生命力很强盛，相信他们一个月之后回来，这个丫头还是会活蹦乱跳。


    「外婆对我还真有信心。」


    「你是我的外孙女，身上有我四分之一的血统，我当然对你有信心。而且虽然我们预计去一个月，可是真正走行程的时候，还是要看游玩的速度，说不定我们会提早回来。」


    闻言，她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觉得寒毛一竖。


    「这个意思是说，你们也可能去超过一个月吗？」


    「这很难说，出去玩难免会遇到夹发状祝，因为亲朋好友盛情款待，很可能多待上一、两天，或者可能因为路线问题，突然取消某个行程，这些都无法计划的。」


    虽然有两种可能性，但是这会儿她只想到不好的那种可能，觉得头好痛，真想直接晕倒算了。


    「不是外婆喜欢唠叨，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二十八，二十八了，不能再当个连白菜和高丽菜都搞不情楚的小姐了。」


    干么一直强调她二十八了？外婆未免太瞧不起她了，就算她分不清楚，也有网路可以查询啊。


    「我分得情楚白菜和高丽菜，只是搞不懂这两种食物的昧道有什么差别。」


    「你有得吃就好了，哪会关心味道的问题。」


    「我哪有这么没品昧？」可是，她说得有气无力，对自己的信心严重不足。


    「是啊，你还是吃得出什么是好东西，不是无药可救，那就继续努力加油，还有，我和你外公年纪越来越大了，人生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岁月，以后会经常出游，像是爬山、泡汤，通常一天来回，可是回来累了，也不可能准备晚餐。从现在开始，你真的要有所觉悟，自力救济，学着下厨。」


    什么？这绝对是她的恶梦，怎么可以这样子……


    金婆婆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边离开房问边道：「这两天忙着准备送亲朋好友的礼物，又忙着整理行李，累坏了，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等一下，外婆……外婆……」房门一关，她的呼叫只能转为哀号，这根本是逼她下厨嘛!


    她不是不愿意下厨，只是家里一直有帮佣，爸妈也不让她进厨房，她没什么下厨的机会。后未出国读书，以为可以独立了，可是住在伯父家，伯父家的三餐也是交给帮佣准备，她当然不好意思自告奋勇来茶毒别人，厨房之于她更是绝缘体。


    在国外待了三年的时间，回来之后，想着未来，她不理会父母反对坚持搬来外公外婆这里，盼着多些独立自主的空间。


    而她在这里，确实摆脱附属品的感觉，可是外婆厨艺好，她不好意思献丑，好不容易在外婆不在家时，尝试下厨煮一碗泡面，竟然在手上烫出一个疤痕，试问，她还有下厨的动力吗？


    不过她都二十八岁了，怎么可以连煮一碗泡面都手忙脚乱呢？她是应该奋发向上了，所以趁着外公外婆出游的这段时间，她一定要洗心革面……这个成语用得不妥，总之，她要教大家刮目相看，她不是没本事下厨，而是很少有学习的机会。人的天资当然有异，但是后天环境的影响更大，她相信只要经过练习，她一定可以煮出美味的食物。


    刮目相看？


    人可以有雄心壮志，但是不可以过于天真，否则伟大的梦想还未实现，就先搞得自己灰头土脸。


    这一刻，刘品涛深深休会到人生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是一场灾难，当她顺利扑灭炉上的火，整个人只能软趴趴的背靠着料理台，嘴里不断的喃喃低语着「真是太可怕了」。


    她很庆幸将小波送去美容了，预计午餐过后才接它回来，要不，它肯定也会吓坏。不过，经历一场灾难就算了，最后还要出去外面觅食，她怎么会如此命苦？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急促而刺耳。


    她伸手揩了揩额上的冷汗，强打精神站直身子，走出来开门。


    「谁啊？」门一开，看见慕希夜，她意外的同时顿生心慌，就好像被人家逮着做错事的孩子。


    「那个……有事吗？」


    「我在庭院浇花，看见有烟从这里冒出来，就过来瞧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狠狈，头发好像被轰炸机轰过，脸上还上了「烟熏妆」……他不难想像刚刚有多么惨烈。


    「有烟……」她清了清嗓子，试着用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道：「我不小心将午餐烧掉了。」


    「这么说，你没有午餐可以吃了吗？」


    「没关系，外面有餐厅和面馆，再不然也有速食店，不会饿肚子。」


    「我正在想午餐要做梅鲜什锦烩饭，想吃吗？」


    想，想得肚子都高声欢呼，口水也差一点流出来了……经过刚刚的惊吓，她实在没什么力气走到餐厅或面馆解决晚餐，可是不装模作样推辞一下，好像说不过去，只好说：「这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只是多准备一人份。」


    「那就谢谢你了。」她深深一鞠躬，随即跟着他回家。


    进了屋子，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从口袋取出手帕递给她。


    「你去浴室洗把脸吧。」


    怔了一下，她看着手帕，再看着转身走到厨房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转瞬间，她反应过来了，立刻跳起来冲向浴室。


    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真的很想直接晕过去，虽然「死里逃生」原本就不能期望还能维持得多优雅，可是这也未免太悲惨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慕希夜一直看着她这个样子，肯定在肚子里笑到内伤了……这教她如何面对他？


    但她都来了，还能如何？这种时候不告而别只会更丢胆，索性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没错，她还是赶紧将自己的脸情洗干净，头发梳理整齐，才好出去见人。


    都说若是想忘了自己的尴尬，就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这一招确实有效，却不见得明智，因为她没想到一个男人下厨的样子竟如此帅气。

 第七章

    这里的厨房跟外公外婆家一样属于开放式，坐在客厅，也可以瞧见厨房的动静，而她不巧的又坐在正对厨房的长沙发，目光不想盯着他都不行……唉，少来了，根本是她自已爱看。是啊，像天使一般的帅哥，下厨的样子当然迷人，况且他的动作优雅流杨，好似在教学，不是在做晚餐。


    她一直觉得厨房像战场，上战场怎么可能不手忙脚乱？可是，他却让人如沐春风……她突然有一种感觉，此刻自己是在欣赏一幅画，这幅画色香味俱全，勾出人肚子里的馋虫……她不禁好奇，待会上桌的食物是不是会如同眼睛所见般色香味俱全？


    十分钟过后，坐在饭桌上，她尝到了从画中走出未的食物一一色香昧俱全还不足以形容，这根本是人间美昧!


    转眼间，她就吃下一大盘的梅鲜什锦烩饭，再配上一杯解油腻的绿茶，真的是好满足哦!


    「你怎么会做菜？」她不应该对他太好奇，可是忍不住就脱口问了。


    「我从小对味道就待别敏感，再加上母亲刻意栽培，不会也不行。」慕家除了老大和老么，其他三个都是非婚生子女。他是在美国出生，因为爷爷得知他的存在，三岁的时侯强行将他带回慕家，从此过着平日跟父亲，假日跟母亲的生活。


    妈咪下厨的时候，总是逼着他坐在一旁观看学习，妈咪志在将一手的好厨艺全部教给他，因为觉得他太像父亲了，无法忍受他身上没有她的影子，但其实他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他像奶奶。爷爷总是说，他们五个兄弟当中，他最像奶奶了，甚至连骨子里的不安分都一个样。


    在妈咪用心教导下，他自然拥有一手好厨艺，不过真正驱策他的动力却是责任。小时候外公就表明方家的事业将来要交到他手上，他在这方面也就待别用心学习，还有，下意识里他或多或少想跟老大区别开来，因为不想成为老大的影子，他自然不会往建筑领域发展。


    「我以为方姨是那种开明的母亲，没想到她也会强迫儿子。」不跟儿子住，而是跟父母住在隔壁，这不就表示方姨不喜欢跟儿子的生活绑在一起吗？


    「我妈咪是很开明，不过她在意的事例外。」


    「父母都是这个样子，不在意的事，他们很容易沟通，在意的事，儿女完全不可以有自己的意见。」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是啊，可是站在父母的立场看，他们也是为儿女着想。」


    「美其名是为儿女着想，事实上是复制他们的人生……不对，应该说复制他们想要的人生。」想到她父母，她就忍不住皱眉，他们成天只想将有钱人的价值观复制在她身上，结果，反而让她更无法忍受铜臭昧。


    原来，她是为了逃避父母才搬来外公外婆这里。


    「父母是过来人，他们看得比我们多，当然不希望我们的人生走太多冤枉路。」


    「人生走上一些冤枉路没什么不好，有经历才有成长，跌倒过才会变得更加坚强，得之不易，才会懂得珍惜。」


    「也许，可是有些冤枉路并不值得。」


    「不管是否值得，人生往往因为这些冤枉路而更精彩。」


    「这么说也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而且在无形之中暴露了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连忙站起身。


    「我打扰太久了，谢谢你的午餐，真的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


    「我告辞了。」她深深一鞠躬，赶紧转身走人。


    今天，慕希夜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一道防线被拆毁了。


    过去一、两年，他只是看着她，即使偶尔金爷爷金婆婆会提起她的事，她对他来说都只是影像，可是如今，这个影像有了声音，她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形体，成了一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


    不知道是他闯进她慕后的世界，还是她走到了慕前，他们之问不再存在可看不可及的距离，他们生命从此有了交集……直至此刻他方才明白，原来他早就想越过界线，将两个世界变成一个世界，因为他不想再当观众了，他想参与她的世界。


    【第三章】


    自从慕家加入新成员一一老大慕希淮的妻子夏琪安，慕家就老是在烤肉，通常一个月一次，慕家的一家之主要求全家都要出席，这也就成了家庭聚会的日子。


    慕家最不喜欢烤肉的是老四慕希云，觉得烤肉会熏得自己满身臭昧，可是，今天坐在观景台躺椅纳凉的却是老二慕希夜。


    慕希夜手执钢笔，专注的在笔记本上面写写徐徐。


    「老二，我请你帮忙的事处理得如何了？」慕希风悄悄的靠过来。


    暂时搁下手上的动作，他抬起头。


    「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向她打探此事。」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帮忙？」


    「我己经答应会试试看，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


    「你知道我是属于急性子的人，待别是对我在意的事，你至少给个时间表。」


    「我喜欢慢慢来，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弄巧成拙，那岂不是划不未吗？」


    「如果这段时间有人找上他，他决定和别人合作，我怎么办？」


    「不过是一个蛋糕师傅，再找就有了。」


    「你以为遇到心仪的蛋糕师傅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慕希夜闻言忍俊不住的笑了，这个小子以为他是在追心仪的女子吗？


    慕希风不悦的噘着嘴。


    「你不要笑，接下「纪之屋食品」的事业到现在，这是第一次遇到令我心动的蛋糕师傅。」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急有什么用。」


    「什么跟什么，你当我在追女人吗？」


    「我看你是在追女人啊。」


    慕希风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追女人，就算追女人也不会这么心急。」


    「好吧，我会尽快找机会。」


    「你可不要随便敷衍我……咦？这是什么？」他突然看见慕希夜搁在腿上的笔记本，定睛一看，竟然是菜单，从周一到周日的。他好奇的问：「你现在自己做饭吗？」


    「最近想自己做饭。」


    两眼闪闪发亮，慕希风一脸垂涎的道：「我可以偶尔去打牙祭吗？」


    「不可以。」


    「又不是我逼你下厨，不过是叫你将做好的食物分一半给我，为何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多准备你的分。」


    明明拥有天使的面孔，可是无情的程度堪称恶魔等级。慕希风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忍不住想抱怨一下。


    「我们到底是不是兄弟？」


    慕希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话的口气完全是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对，我是你哥哥，但不是你的厨师。」


    「你们两个在吵什么？」慕希云发现他们这边的骚动，靠了过来。


    「你来评评理。」慕希风很高兴战友出现了，赶紧抓住他。


    「哪有人家当哥哥的这么小气，既然下厨了，分点食物给弟弟，有什么不对呢？」


    「你想吃美昧的料理，可以搬回家住，天天都可以吃好料。」


    慕家五兄弟，除了老么慕希耀，其他四个都在外自立门户。他们美其名是为了工作便利，事实上是因为现在的慕夫人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觉得不自在，即使她对待他们如同亲生孩子。


    而他们四个当中，只有老大的亲生母亲己经过世了，其他三人的都还健在，他们免不了要考虑她们的感受。


    「这里的厨子再好也比不上你啊。」慕希风将目光转向战友，寻求支持。


    这一点慕希云无条件举双手赞同，立刻点头附和。


    「没本事就不要挑剔。」


    「我也不爱挑剔，可是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人愿意委屈自己，对吗？」


    慕希风又将目光转向战友，当然，又得到点头附和。


    「我也不愿意委屈自己，想下厨就会下厨，不想下厨就不会下厨，我喜欢随心所欲，如果考虑你，我会有负担。」


    「二哥怎么突然想下厨呢？」慕希云一脸若有所思的打量他。


    「平时我就会下厨弄点吃的，不过通常是简单的扬面、炒饭之类，再随便烫一、两道青菜。」是啊，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慎重，还拟菜单，心想如何让她吃得营养均衡又不腻……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不忍心见她饿肚子吗？


    不忍心？他唇角掠过一抹淡淡的冷笑，他这个人也会有不忍心的时候吗？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可是所有关于善良的待质在他身上都找不到，他哪是那种会在意别人死活的人？

 第八章

    他还真想搞懂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对她坐视不管？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金婆婆事先请托，才会待别留意她的状况，可是，真是如此吗？说不定，金婆婆的请托反而给了他名正言顺关心她的藉口。


    「那这又是为什么？」慕希云将目光移向他腿上的笔记本。


    「最近想来点变化，先拟好菜单，想下厨的时候就派得上用场。」


    「丰盛的餐点也要有人分享，一个人多没意思。」


    「没错!」慕希风心有戚戚焉的道。


    「我一向很懂得自得其乐，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太无聊了。」


    「若今天我拥有一手好厨艺，我一定乐于跟别人分享。」慕希风喜欢热闹，一个人面对一桌子的食物，再好吃也会让人索然无昧，所以他最喜欢烤肉了。


    「等你有了好厨艺，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说了半天，就是不想下厨嘛，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下厨？」


    为什么？他问过自己，也许是出于他对母亲的一种抗议。身为妈咪的儿子，他理所当然必须学习这些，因为环境，因为责任，他没有选择，所以只能用这种孩子气的方法反抗……骨子里，他根本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为什么我必须喜欢下厨？」他反问。


    慕希风张口结舌，厨艺好和喜欢下厨确实没有绝对的关系。


    「你尽快找个会下厨的老婆，就每天都有美昧的食物可以享用了。」


    「这是个好主意。」慕希云举双手赞成。


    「你们别想算计我，我可不想太早被女人绑住。」


    「二哥结完婚，再来就是你了，你不想太早被女人绑住也不行。不要忘了，我们都在文件上签了名，我们其中一个没有在期限内完成爷爷留下来的任务，就必须同时放弃这栋别墅的继承权。」


    虽然他根本不在意能否继承这栋别墅……何止是他，他们兄弟五个都不在意，只是这栋别墅是慕家祖宅，是爷爷花了一生的心血打造成如今的模样，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传承下去。


    「关于结婚，老二还排在我前头，他不急，我更不用急了。」


    「过些日子，若二哥再没有交往的对象，二哥不急，我们也要急了。」虽然这事迟早会轮到自己，可是还没发生之前，他都可以从容的在一旁看热闹。


    慕希夜轻柔一笑，不慌不忙的说：「等你们急了，我再来担心也不迟。」


    「但愿这种情祝不会发生。」慕希云不着痕迹看了笔记本一眼，不爱下厨的人竟然费尽心思在这上头，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今天晚餐是牛肉情扬、凯萨沙拉和白酒蛤蜊义大利面，六点准时开饭。


    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关系呢？


    她也不情楚，只知道上次在他那里用过晚餐之后，从此她每天中午两、三点左右就会接到他的简讯，然后她就顺理成章去他家吃饭，没几天，她己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男人了，因为他实在是一个温柔又细腻的男人，真的是一位天使，女人不可能不喜欢他……但她例外，她不会喜欢上他，不过，她也没办法再讨厌他。


    撇开她个人对他的喜恶，老是吃人家的，不能不给点表示，所以今天她特地拉着好友一起出来挑礼物。


    挑什么礼物比较好呢？虽然送礼贵在心意，可是太过随便，又缺乏诚意，这真是令人费神的选择题。


    「瞧你这么慎重，究竟要送礼物给谁？」林雨婕笑盈盈的打量刘品涛，从高中相识至今，还不曾见过她这种像个小女孩似的神情，好像此刻是在为心上人准备定情之物一样，这己经足以说明她要送礼的对象是异性。


    「不管送谁，我挑礼物一向很慎重。」


    林雨婕同意的点点头。


    「你总是直截了当的问，就怕买了人家不喜欢的礼物，这也可以称之为慎重。」


    刘品涛难为情的一笑。基本上，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人，送人家礼物，若不合对方的需求，岂不是辜负原本的心意？所以她喜欢挑明了说，可是总不能将这一套用在慕希夜身上，直接拉着他上百货公司买礼物啊。


    「这一次干么不直接问对方？」


    「问了，对方一定会拒绝。」


    「你想要给对方惊喜是吗？」


    「不是，只是对方很客气。」生怕再说下去，不知不觉就将慕希夜供出来，她连忙摆了摆手。


    「好啦，不要废话那么多，赶紧帮我挑礼物。」


    叹了口气，林雨婕觉得很无辜。


    「我们从一楼一路逛上来这里，我提出来的建议至少有十个以上，可是你没有一个接受。」


    「你提议的那些东西都不适合嘛。」慕希夜若是收到丝巾、发饰之类的东西，会有什么反应？肯定会以为她脑子错乱了。


    「哪里不适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我不是说过了，我要实用性的东西，不是那些锦上添花的装饰品。」


    「我提出来的也有实用性的东西啊，像是皮夹。」林雨婕举起手阻止她的反驳，做了一个决定。


    「这样子好了，不如我们两个先坐下未喝一杯咖啡，想清楚要买什么东西，再来挑选，如何？」


    她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


    「一来这里就嚷着要喝咖啡，现在还是喝咖啡，你怎么满脑子只想着喝咖啡？不是说了，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买礼物。」


    「知道知道，礼物一定会买，咖啡也一定要喝。」林雨婕可怜兮兮的弯着身子捶打两只脚。


    「逛了快一个小时了，你都不累吗？」


    没想到逛这么久了。刘品涛不好意思的道：「好吧，那我们先坐下来喝杯咖啡。」


    两人挑了位于二楼的咖啡厅，各点了一杯香草拿铁，再配上一块起士蛋糕。


    「这个蛋糕好吃，回去的时候买一块给小擎，他一定开心得又叫又跳。」林雨婕笑得好甜蜜。


    「小擎那么会做蛋糕，怎么还会喜欢吃别人的蛋糕？」


    「这有什么好奇怪，我家开复合式面包店，可我也还是很喜欢别人家的面包和咖啡啊。其实透过别人，可以激发我们的创作能力。」


    刘品涛皱起眉，她一直深感不解。


    「奇怪，你那么会做面包，为什么不会做蛋糕？」


    「什么都会，那不是太辛苦了吗？」不知道是否因为能者多劳，林雨婕不喜欢太过能干的人，总觉得平凡就是福气，可惜环境不曾给过她选择，努力将她塑造成能干的形象。


    「你是故意不做蛋糕的吗？」


    「我连兴趣都没有。」


    「我看你对做面包也没多大的兴趣啊。」


    「我不做面包的话，妈咪一个人太辛苦了。」


    「不是说要请其他的帮手吗？」


    「请了，可是还在学徒阶段，能够帮的忙有限。」


    学徒……她两眼一亮，想到一个好主意。


    「刀卜你收我当徒弟好了。」


    林雨婕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别闹了，你可是留美的高材生，还在国外当过记者，如今在国小当代课老师己经够委屈了，跑到面包店当学徒，像话吗？」


    「我觉得每天可以在面包的香气中工作是很幸福的事，不会委屈，只是我跟厨房老是格格不入，收我当徒弟，你可能每天晚上作恶梦。」


    「我看会作恶梦的是你父母。」


    「不管我做什么，只要不是按照他们铺好的路，他们都会作恶梦。」她忍不住做了一个鬼脸。


    「无论如何，他们总是为你好。」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予置评，她不清楚别人家的父母在想什么，但是她的父母嘴巴上说是为孩子着想，可盘算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对了，你父母应该不会容许你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吧。」


    「我是成年人，又有能力养活自己，他们对我只能吹胡子瞪眼睛。」


    「你都没想过吗？你父母年纪越来越大，过两年你结婚了，更不可能待在他们身边奉养，现在应该多陪陪他们。」


    「他们年纪是越来越大了，可是生活多采多姿，从来不需要我陪伴他们。」她的父母表面上是一对思爱的夫妻，事实上各过各的，貌合神离。


    总之，看着他们，她实在太佩服了，怎么有人可以虚假到这种程度呢？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人可以活在谎言堆砌的世界，她痛恨虚假，所以，只能选择远离。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身上不见千金小姐的名牌包袱，只是平凡的小家碧玉，可是洋溢脸上的笑容却出自真心。虽然在学校常常被那些小萝卜头烦死了，有时候还会因为一点小事一一譬如某个女生被男生掀裙子一一搞到家长上学校兴师问罪，但是她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活着，而不是存在于某一部戏剧当中的人物。

 第九章

    林雨婕很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是话到了舌尖，还是咽下了。


    沉默了下，刘品涛再度开口，「干么提他们，我不想很费心思在他们身上，今天出来的目的是买礼物吧。」


    「是啊，你到底想要买什么礼物？」林雨婕很乐意可以转移话题。


    「不知道，我还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我有个主意，我们各自提出三种东西，若有一致，就买那个。」


    这个主意很不错，可是……「如果我们两个的意见都不一样呢？」


    「你干脆去客制化礼品店寻找合适的礼物好了？」


    她点了点头，比了一个「ok」，两人同时取出笔，开始在纸巾上书写。


    今天的晚餐真是丰盛，刘品涛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家充满异国风昧的餐厅用餐，不管是梅鲜炖饭还是烤肉串，看起来都像出于餐厅的专业厨房，差别在于没有服务生在旁边，也没有其他客人吵杂的声音。


    「我好像吃太多了。」她的满足完全写在脸上，实在太幸福了。最近因为晚餐都有好料，她素性将午餐省下来，可是，似乎无法摆脱休重直线上升的趋势，她只能转而告诚自己，无论晚餐多么丰盛，她都要节制，不过面对他端上桌的食物，单是闻到食物的香气，口水就快流下来了，根本约束不了嘴巴。


    「你应该再丰腴一点。」慕希夜越来越爱看她吃饱膺足的样子，她的幸福很单纯、很直率，连他也感受到那种满足。


    「再丰艘一点，我就变成胖子了。」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你一直没有改变。」


    闻言，她感觉一股不知名的情惊掠过心尖，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我可以保持身材，都是小波的功劳。」每天晚上小波都要去公园跑步，刮风下雨也不能浇熄它的生活乐趣，偶尔她想偷懒一次，它还会一直吵她，正因为如此，她的身材才可以维持。


    「小波？」


    「我养了一只玛尔济斯，你陪我外公下棋的时候没见过吗？」


    「见过，不过我不知道它叫小波。」


    「因为它喜欢天线宝宝的小波，我就给它取名小波。」


    他似笑非笑的挑起眉。


    「它喜欢天线宝宝的小波？」


    「这是真的，每次看到小波的玩偶，它就待别兴奋。」自从发现父母之间思爱的假象，她就有了收集玩偶的癖好，努力用玩偶填满视线，这无非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后来，她因为林雨婕认识了林雨擎一一一个关在自己世界的灵魂，如此单纯，却又如此令人心疼，顿时之问，她明白自己的可笑，原来可以面对真实的世界也是一种思典，从那之后玩偶彻底从她的生活消失。可是，朋友并不情楚她心态上的转变，生日礼物还是送她玩偶。


    两年前她从国外回来，妈咪送给她的回国礼正是那只玛尔济斯，它一看到天线宝宝的玩偶就兴奋的叫个不停，她索性叫它小波，没想到它开心的一直绕着她打转，她忍不住猜想，宠物店的老板应该很喜欢看天线宝宝吧。


    「这还真是稀奇。」


    「有机会你可以侧试一下，不需要真的拿玩偶侧试，图片就可以了。」


    叮咚叮咚……门铃声打断他们的闲聊。


    「对不起，我去看看是谁。」慕希夜起身走出去应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母亲，他不由得一怔。


    「妈咪不是去夏威夷度假吗？」


    「我回未好几天了。」方晴推开他走了进来。


    「不是说挑好了会给我消息，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拿定主意？」


    慕希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忘了要相亲的事？」方晴的声音激动的上扬。


    糟糕!他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妈咪，对不起。」


    「对不起？」方晴的眼睛在冒火了。


    「我去夏咸夷之前，还待别提醒过你，你保证不会忘记，确定之后会马上通知我，结果，你现在只有一句对不起？你别想再敷衍我了，今天我们就要讨论出结论。」


    看到母亲大步的往屋子走去，他连忙跑过去拉住她。


    「妈咪，等一下，我家里有客人，明天我们再讨论。」


    「什么客人？」


    「就是客人，这件事明天我一定给妈咪答覆。」


    「你不会睡一觉起来又忘了吧。」方晴实在太好奇了，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还是安分的打消冲进去的欲望，万一破坏什么好事，那就不好了。


    「明天早上妈咪过来，我们母子一起讨论，一起决定。」


    方晴不赞成的皱眉。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干么跟我讨论决定？」


    「我尊重妈咪的意见不好吗？」


    「你喜欢比较重要吧。」


    「我们是母子，眼光应该差不了多少。」


    是吗？她倒觉得母子的眼光通常差很大，不过，目的达到就好了。


    「好啦，我明天一早再过来，不过你今晚就要做出决定，我可不想干涉你的事，免得将来出了什么问题，责任全部推到我头上。」方晴挥手走人。


    确定隔壁传来关门声，母亲不会突然冲进来，慕希夜方才转身折回屋内，而此时刘品涛己经收拾好碗盘，这是她的要求，因为他做饭，她当然只能收拾碗盘。


    「谢谢你的晚餐，你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一下，她是猪头吗，这不是等于告诉他，她刚刚听到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了吗？真的好丢脸哦!


    他仿佛没听见似的，一边走进厨房一边道：「我今晚准备了薰衣草花茶，冲一下热开水就可以享用了。」


    往常，他总是利用她洗碗盘的时间抱茶，两人分工完成手上的事，再一起坐下未喝茶，聊上几句，她才会告辞离开。这会儿她若是拒绝喝茶，不是摆明做了亏心事吗？


    于是她还是安安分分的在客厅坐下来，待他冲好薰衣草花茶，两人一起喝茶。


    不过，她总觉得很不自在、很尴尬，因为刚刚听见的事一直盘踞脑梅。


    第一次来这儿看到那三张女人的照片，她就猜到他要相亲了，此刻不过是得到证实，为什么会如此在意？


    不，不，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喝完茶走人就是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宠物店接小波。」她伸手拿起背包准备站起身，因为背包前面鼓鼓的凸起，她突然想起今天刚刚从客制化礼品店拿回来的礼物，赶紧打开背包取出礼物，递给他。


    「差一点就忘了，这是要送你的，谢谢你这段时间让我在这里搭伙。」


    「一个人吃晚餐太无聊了，因为有你，晚餐变得待别美味，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谢谢你？」他充满期待的看着手上的东西。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礼物，我可以拆开来看吗？」


    「我回去之后再拆。」如果他不喜欢，怎么办？


    「不管什么礼物，我都喜欢。」像是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他说。


    「……我回去了。」她仓皇的起身离开。


    他己经等不及了，她刚刚踏出大门，他就像个孩子似的拆开礼物的包装纸，只见一个精美的纸盒装着一个巴掌大的陶瓷玩偶，是个天使，看起来纯真无那，可是这位天使身上却背着一个箭袋，里面塞满了利箭……他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她是在暗示，他是一个老想着设计人家的天使吗？


    虽然早知道她只是表面模然，其实骨子很柔软，可是他真的没想到，脱线莽撞的她心思竟然如此细腻……


    真是槽糕，现在不只是越看她越可爱，还越看她越令人心动……


    心动？


    是啊，许久以前就心动了，只是没想到心动会变成……慕希夜轻抚手上的陶瓷天使，唇角一翘。


    天未亮，刘品涛就醒了，因为整个晚上睡不着，她素性早起带小波去公园跑步。她相信，流了满身大汗，累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会从脑梅梢失，可是跑完步，吃完早餐，她的脑子还是摆脱不了慕希夜。


    她到底是怎么了？人家去相亲关她什么事，干么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一、两个月前，她对他的印象可是差到一看到就想转头，怎么现在不但不讨厌，还在意起人家去相亲？


    是因为最近他对她很好，每天供应她晚餐，让她觉得他就像天使一般美好，才会不知不觉就在意起他……没错，她对他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从今天开始，她不可以再上他家吃晚餐，只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就算他天天相亲，她也没有感觉，可是……

 第十章

    她不会下厨，当然没资格挑食，当老师之后，见穷苦人家的孩子有得吃就很开心了，她在饮食方面更是随便，可是现在……她被他养刁了嘴，吃了他做的食物，外面那些餐厅、面馆就显得食之无味，这也是她之所以可以抗拒午餐不吃的原因。


    突然，小波兴奋的从她怀里跳下未，边叫边往前跑。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放眼一看，竟然看见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回来了一一她脑梅闪过这个讯息的同时，不觉得欣喜若狂，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这会儿她也不用左右为难了，外婆回来了，晚餐有着落了。


    「刘品涛，二十几天不见，你的反应会不会太冷淡了？」金婆婆实在受不了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她快步走过去。


    「我以为你们一个礼拜后才会回来。」


    「早一点回来不好吗？」金婆婆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不是，你们回未之前怎么不先通知一声？」


    「你外婆想给你惊喜啊。」金爷爷看起来很郁闷，欢乐的旅程突然提早结束，还有一些老朋友没有去拜访，怎么可能开心呢？


    「惊喜？」


    「我们提早回未，你就有饭可以吃了，不好吗？」金婆婆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目光似有若无的漂了对面一眼。


    「……很好。」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外婆会不会知道她这段时间都到对面搭伙？先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干这么丢脸的事，结果她天天上人家那儿吃晚餐，外婆一定会笑她真的有够没出息。


    「不过，看你的气色很不错，没变胖，应该也没饿着肚子。」


    「……外婆不是说我很懂得自立自强吗？」


    「没错，你这个丫头放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生存下来。」


    她不自在的一笑。


    「我的生命力有这么强吗？」


    「有什么话进去再说。」金爷爷伸手打断她们。


    「你先进去开门，我们忘了带翎匙。」


    她这才往意到外公外婆的行李不在大门口，而是堆放在庭院石板步道的尽头，屋子门口的台阶前面。虽有车库的遥控器可以进门，但是没家里的翎匙就进不了屋子了。


    从口袋掏出胡匙，她随手提了一个行李箱，开门进入屋内。


    金爷爷金婆婆出门时只有一个行李箱，回来却变成三个，可想而知，多出来的两个行李箱全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东西。


    看到外公外婆带回来的伴手礼，刘品涛真的是傻眼了。


    「外婆不是说最讨厌买名产，这些名产在台北又不是买不到吗？」


    「看到人家买，忍不住就跟着买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出去旅游，大家一定会大包小包，因为凑热闹是人的本性，一箱出去，没有两箱回未，根本是违背人的本性!不过一箱变成三箱，外婆会不会太夸张了？


    「外婆，这些伴手礼都要送出去，也不太容易吧。」


    「不会，我己经写好名单，左邻右舍各发个两包，也没剩下多少了。」金婆婆从随身侧背包取出一张纸递给她。


    摊开纸张，她看到外婆将这条街上从头到尾，每一户人家的门牌号码和姓名都写得情情楚楚，并注明伴手礼的内容，当然，上面也有慕希夜的名字……咦？送给慕希夜的东西竟然跟别人不一样，是两瓶水果酒……台湾应该没有哪一个地方的伴手礼是水果酒，这想必是外公外婆的朋友自己酿的，而外婆特地带回来送给慕希夜。


    她知道外婆很喜欢慕希夜，可是为什么对他待别好？因为吃了人家的小菜吗？


    「送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嘎？」


    「嘎什么嘎，我们累坏了，当然是你负责到左邻右舍送礼啊。」


    累坏了？她看他们精神抖擞，反倒是她，好像刚从国外旅行回来似的，很想滚到床上睡大头觉。


    也好，藉着帮外公外婆送礼的机会，慕希夜就知道她不需要再搭伙了，当然也不会再发简讯给她。


    「看你满身大汗的，先去冲个操，再去送礼。」


    「好啦，东西先搁着，我待会儿再来处理。」她撇了撇嘴，将名单先塞进行李箱，然后上楼冲操。


    【第四章】


    下课离开学校，刘品涛习惯到附近的书局逛一逛，这可以说是她的生活乐趣之一，若是可以找到一本好书，这会让她觉得今天很lucky，接下来，她再不疾不徐的慢慢搭公车回家。


    母亲老是责备她不争气，明明留学归国，又有工作经验，想当老师，也有机会到专科任教，可是，她却只想窝在小学当代课老师。因为少子化，如今学校只愿请一年一聘的代课老师，为了当这个代课老师，她不但要先去考教师资格，还每年都要考一次试，一点保障也没有，朋友皆为她叫屈，她自己倒是无所谓。


    而她可以无所谓，得要感谢她的父母，因为他们给了她不少资产，否则，她恐怕没办法嚣张的做一份不稳定的工作。


    走进书局，她的手机就响了，不过，她的脚步并没有就此打住，一边取出手机接听，一边用目光忙碌的巡视架上的新书。


    「刘品涛，离开学校了吗？」金婆婆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外婆怎么也开始学妈咪打电话追查我的行踪？」


    「我就知道，我的十句话有九句被你当成了耳边风，忘了吗？今天你下课必须立刻回来，经过书局的时候，绝不可以忍不住进去逛。」


    「今天……我待会儿就回去了。」她真的忘了，早上出门时，外婆可是再三叮泞，今天一下课就要回去，因为晚上请了客人来家里用餐。


    「现在，不是待会儿。」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搭公车。」她无奈的移动脚步方向，嘴巴忍不住无声的抱怨，今天晚上款待的客人最好很重要，要不然，她绝对不会管好脸上的表情。


    她生气时可以约束嘴巴，不口出恶言，但却无法管好脸上的表情，没办法，她向来直率，若不开心还得昧着良心表现开心的样子，这对她来说太虚伪了。


    一路上她不断猜想，外婆究竟邀请了什么客人？外婆不像妈咪，外婆不喜欢在家中宴客，宁可花钱带人家上馆子。这一点，她与外婆的想法一致，家就是家，不是交谊厅，若不是远道而来几十年的老朋友，怎么容许吵杂充斥温暖宁静的家？


    因己经认定是远道而来几十年的老朋友，因此当她看到外婆邀请的客人一一正陪伴外公下棋的慕希夜时，即使有心想管住脸上的表情，也无能为力。怎么是他？


    「你是哑巴啊，怎么不打招呼？」金婆婆戏谑的对刘品涛挑了挑眉。


    她赶紧打了一声招呼，可是慕希夜忙着跟她外公下棋，连抬头瞧一眼的心思都没有，这让她觉得很闷，忍不住拉着外婆到一旁嘀咕。


    「外婆怎么会邀请他来家里用餐？」


    「谢谢他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照顾你啊。」


    怔了一下，她艰涩的挤出话来。


    「……这是他说的吗？」


    「不是，我担心不在家的时候，你不小心将厨房挠了，因此出游前特地拜托他照顾你，难道这段时间你没有受到他的照顾吗？」


    「……有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并不是他自己跑来向外婆邀功，不过，这不就表示他是因为外婆所托才让她搭伙……她顿觉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极了。


    「你去洗把脸，换件衣服，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这会儿由不得她说不，她只能听话的上楼，洗脸、换衣服，然后下楼，而此时他们己经坐上饭桌，就等着她开饭。


    「用餐之前，我们先干一杯吧。」金婆婆举起酒杯道。


    他们一一举杯，接着一起干了，然后开动。


    这一餐吃得很愉快，话语不断，笑声也不断，可是刘品涛始终心神不宁，许多事情在她脑梅纷纷扰扰一一慕希夜相亲的事，慕希夜为了外婆的请托才照顾她……


    她根本不情楚他们说了什么，直至吃饱喝足了，外婆吩咐她送慕希夜出去，她方才回过神，不禁满头黑线，这么近的距离有必要特地送他出去吗？


    撇了撇嘴，她还是服从命令送客，原本以为到了大门口，道一声晚安就可以说拜拜了，没想到他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


    「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


    「你是不是认识「草莓屋咖啡馆」的蛋糕师傅？」老三今天又打电话骚扰他，限他三天之内处理此事，给予答覆，否则会不顾一切直接冲到刘品涛面前。

 第十一章

    这个问题完全不在预料中，她征了半晌方才回道：「「草莓屋咖啡馆」并没有自己的蛋糕师傅，只是由认识的蛋糕师傅固定供应蛋糕。」


    「我要找的正是这位蛋糕师傅。」


    「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弟弟在「纪之屋食品」工作，他想认识这位蛋糕师傅。」


    他有弟弟？他不是独生子吗？就她所知，他是方姨的独生子……对了，她听说他出生不久之后，好像父母就离异了，这位弟弟想必跟他同父异母吧。


    这事暂且搁在一旁，她还是先专注于他现在提出来的事。


    「他想挖角是吗？」


    「他是有这个意思，可是总要先认识一下，聊聊彼此的工作理念，再看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


    「他不会有兴趣认识你弟弟，更不会接受挖角。」


    「你要不要先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他，再来决定？」


    「不用了，我很肯定他没兴趣认识你弟弟，也不会接受挖角。」


    听她的语气，他们想必熟透了。慕希夜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不，说是挫效还比较恰当，他根本是整个人被扔进一缸的酸醋当中，就好像看着心仪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他生气的想发出怒吼，可是，他什么权利也没有，因为她不是他的。


    深吸一口气，他试着保持平静的道：「我可以认识他吗？」


    「……你认识他也没用。」有一瞬问，她很想向他坦白小擎的状祝，教他知道她不是不帮，而是现实上的无奈。


    「这要等我们认识之后才能断定。」


    「他不喜欢接触人，也不会想认识你。」


    「至少可以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他吧？」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不要抱任何期望。」


    「谢谢，我期待有好消息。」


    她胡乱的点点头，再一次道声晚安，关上大门，不过，她并没有回到屋内，而是走到石板步道的尽头，在台阶坐下。


    以前，她从不认为有必要向别人解释小擎的状况，可是刚刚无法向他坦白，她竟心生愧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皱着眉，她双手抱着并拢的双脚，将下巴枕在两膝之问，她怎么会如此在意这个人？虽然不再讨厌他，但也绝不可能喜欢他才对，因为他是她最厌恶的那种人一一虚假……但，他真的虚假吗？为什么她现在却觉得说他虚假很不公平？


    这段日子的相处，她看得出他骨子里的调皮，譬如，他会做一道又呛又辣的食物，不给她预警，就为了看她的反应；他还会拿食物作画，给她一个笑脸……他不是天使，但也不虚假，他充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应该对他太好奇的，可是……她的心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虽然知道结果，可是答应人家的事，刘品涛一定说到做到，不过是将他的请求传达给当事者……正确的说法是，传达给当事者的妹妹，她的好友林雨婕。


    周末一早，她吃过早餐后，搭公车来到好友家的复合式面包坊。这里就像一般的面包店，只是兼卖咖啡茶饮，店里摆上几张简便的桌椅，经常坐满人。


    因为是早上时间，又是周末，一般人起得比较晚，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刘品涛走到拒台前面，轻敲了一下，对着正低着头整理东西的人道：「小姐，我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林雨婕倏然抬头，惊喜的道：「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想你啊。」她转身走到最靠近柜台的座位，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


    「你少来了。」林雨婕转过身开始忙碌的煮咖啡，过了一会儿，她带着两杯焦糖玛奇朵走出柜台，递了一杯给好友，在左手边的椅子坐下。


    「你不可能一大清早专程来这里看我，说吧，什么事？」


    「外公家对面邻居的弟弟在「纪之屋食品」工作，他想认识小擎，看看双方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你应该拒绝了吧。」这种事对林雨婕来说己经见怪不怪了，许多人想跟林雨擎合作，他们会透过各式各样的管道跟她接洽，可是除了在困难的时候帮助她家的张姨，她一概拒绝，好友当然也知道。


    「我拒绝了，可是对方请我转达，我有义务知会你一声。」


    「打电话告知就好了，干么还特地跑来这里？」


    「我很久没见到小擎了。」


    「小擎早上都待在家里做蛋糕，通常中午会过来这里吃午餐。」


    「那我今天见不到他了，中午外婆约我到饭店吃饭。」


    「为什么要跑去饭店吃饭？」


    「我怎么知道？」她做了一个鬼脸，觉得很好笑又很受不了。


    「昨晚突然说今天想去饭店吃饭，跟我聊聊，叫我中午的时间要空下来，担心我忘了，今天早上还特地在我房门上贴了一张告示。」


    「你外婆太了解你了，昨天说的话，睡一觉起来就忘光光了。」


    她不服气的噘着嘴。


    「我的记性哪有这么糟糕？」


    「你不是记性差，否则，你在学校的成绩也不可能一直维持前三名。正确的说法是，你是漫不经心，尤其对不在意的事，偏偏你这个人少有在意的事。凡事漫不经心，就变成一个很脱线的人。」


    「……我是这样子吗？」她傻笑的搔了搔头。


    「你知道啊。」


    笑容冻结，她尴尬的双手捧起咖啡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这几天一直在脑梅盘旋的念头顿时涌上心头，想着想着，她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可曾想过，也许接受「纪之屋食品」提供的机会对小擎来说是好的，难道你不希望小擎走出这里吗？」


    林雨婕的神情黯了下来，以年纪未说，小擎是哥哥，可是，她却只能当他是弟弟，连喊一声「哥哥」都不能，难道她不会失落难过吗？


    怎么不会呢？夜里看着小擎沉睡的容颜，她总有无限感伤，多么想要喊他一声「哥哥」，听他叫自己一声「妹妹」。


    「我希望小擎能够走出这片小天地，可是又不能昭告所有的人，小擎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你看他，外表与正常人无异，不说，没有人知道他无法与人接触，但这样怎么可能去其他的地方工作？」


    是啊，小擎不是智商受损，只是有自闭的倾向，不愿意面对人，在外人看来，他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刘品涛放下手上的咖啡，提出想法。


    「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事帮助小擎从过去走出来？」


    「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怎么做？」


    想了想，刘品涛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不妨将他当成小孩子，父母如何对待小孩子，我们就怎么对待他，譬如去游乐园，或者去公园跟人家一起溜直排轮，你觉得怎么样？」


    「以前我试过带小擎走进人群当中，可是他一看到人，就会躲到我身后，我很祖丧，试了几次，也就放弃了。」


    「虽然我不情楚如何处理他的情况，可是我想，我们可以将他视为一个胆怯不敢接触世界的孩子，慢慢的引导他。过去，你们有经济压力，忙着挣生活费就来不及了，想帮助小擎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有我这个助手，情祝会不一样。」


    「这事我再想想看。」


    「想太多，脚步跨不出去，什么事都不能做。」


    「是啊，可是……」


    「父母怕孩子受伤，总是过度保护孩子，最后就变得像草莓一样不堪一击。上一辈的人老是怪下一代的孩子是草莓，却不曾自我反省，草莓是他们一手培育出来的，如果一开始，他们在孩子身上种的不是草暮的种子，怎么可能长成草莓的样子呢？」她越说越义愤填膺，因为想到父母。若不是发现他们的假象，她现在一定会是一个虚荣的千金小姐。


    林雨婕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刘品涛懊恼的一瞪，瞧她说得多么振聋发碳，没有拍手叫好就很过分了，怎么可以反过来嘲笑她？


    「你越来越像老师了。」


    「我本来就是老师。」


    「难道你感觉不出来自己的心境跟当初完全不一样了吗？」林雨婕笑着摇了摇头，回想好友刚刚考上代课老师时，嘴里嚷嚷着的全是可以气死父母这种话，根本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可以教育英才的好老师。


    「……人都会变，除非没长眼睛，没长脑子。」环境会让人长大，可是环境有好的和不好的，她很庆幸自己选择了一个好环境。


    顿了一下，林雨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啊，人都会变，只要有眼睛，有脑子，而我一直将小擎的眼睛和脑子封闭起来。」

 第十二章

    「你不要这么说，你只是想保护他。」


    「我是在保护他，却也一直让他在原地踏步，封闭在自己的世界。」


    「只要有行动，永远不会太迟，我们可以现在开始计划，每个礼拜给小擎安排什么样的课程。」刘品涛说话的同时，己经伸手从背包掏出笔和笔记本。


    「你不是跟外婆约了要去饭店吃饭吗？」


    「不急，这会儿才十点多，从这搭公车到饭店只要三、四十分钟，如果公车等太久了，再搭计程车就好了。」话一落，就有客人上门，她推了一下好友。


    「你去忙你的，我来就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我去忙了。」林雨婕赶紧起身走向柜台，同时高喊一声「欢迎光临」。


    刘品涛不知道自己第几次看手表了，从悠闲享受看书的乐趣到渐渐失去耐性，最后脑梅只有一个问题不停的打转一一外婆怎么还不来呢？


    她越想越不安，外婆会不会忘了她们有约？说她脱线，难道不是从某些人那里遗传而来的吗？而且这一点，来自母亲这一边的可能性比较大，她父亲是属于一丝不苟的严谨型人物，母亲则是随心所欲的交际型人物，而母亲基本上像外婆，换言之，外婆很可能是她脱线的罪魁祸首。


    她索性拿出手机拨打，可是外婆没接，最后还转进语音信箱。


    如果不想继续等下去她是可以走，但就怕她一走，外婆就出现了，回去她一定挨骂，而且会被骂到臭头。可是继续等下去，最后外婆没出现，她看起来岂不是像个傻瓜？


    左思右想，她还是先阖上手上的书，招来服务生，点了一道餐点，不管如何，总不能虐待自己的胃。


    趁着等候餐点时，她终于有闲情逸致东看看西瞧瞧，没想到，她竟然看见了慕希夜，而他的对面坐了一个端装漂亮的小姐……那女的……怎么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搜寻脑子的记忆库，她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位小姐就是三张女人照片其中的一位，也就是说，慕希夜此刻正在相亲吗？


    这也太巧了，为什么正好让她撞见他在相亲呢？


    她收回视线，不想看，可是感觉好像有虫子爬到身上，她没办法平静下来，即使服务生送来餐点，也无法使她专注于食物上面。


    她再度悄俏看过去，虽然不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可是叫她不看，就好像被蚊子咬了，命令她不能抓痒，这太痛苦了。


    脑子转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就在这时，她看见慕希夜不动声色的在水杯丢了一粒「药丸」-……眼前的场景瞬间将她拉回过去，就是因为这个举动，她发现他的真面目。


    这个男人又在对女人下药了吗？她不由得绷紧神经，等着他下一步行动，果然，她看见他拿起水杯在唇边拈了一口，接着将水杯放下，不过刻意将水杯跟对面女子的放在一起，只要不小心，对方很可能就拿到他的水杯，喝下之后，这位小姐就会频跑厕所拉肚子。


    她忍不住低声咒骂，看人家不顺眼，想反悔不相亲了，也不应该用这么差劲的手段对付人家。


    那一次她没有阻止，但这一次她不能不管了，绝对不能让这位小姐惨遭他的毒手，可是，她冲过去指明这杯水有问题也没用，因为事情没发生之前，这都只是她的指控，所以想防止悲剧发生，她必须采取其他的方式结束他们的相亲。


    想来想去，她恐怕只有一个方法了。


    深呼吸了一口，刘品涛盛气凌人的站起身走过去，在他们的桌边站定，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便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很生气，因为我闹别扭，不接你的电话，可是，你也不能因此就答应你母亲跟别的女人相亲啊，难道你准备跟我断绝关系，不再爱我了吗？」


    慕希夜好像吓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而对面的女子当然是一脸铁青，不过显然碍于修养，一时之间也不便发作。


    「你别再跟我生气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当个听话的女朋友，绝对绝对不会再伤你的心了。」她还作势举手发誓。


    半晌，他终于吐出话来。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当然，虽然我老是漫不经心，可是我绝对对自己的话负责。」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你们太过分了。」对面的女子再也忍不住了，气呼呼的站起身，对着他们两个恶狠狠的一瞪，拿起皮包甩头走人。


    刘品涛一副受到惊吓似的拍了拍胸口。


    「我还以为是家教一流的淑女，没想到怒气一未，修养也变得一文不值。」


    「你给她难堪，难道还期望她保有应有的教养吗？」


    「我是在解救她。」她兴师问罪的双手插腰。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他很困惑的眨着眼睛。


    「我做了什么事？」


    「我看见了，你在水杯……」她突然意识到一旁有不少观众，赶紧压低嗓门，伸手拉扯他的手臂。


    「我们去其他的地方说。」


    「我的车子在地下二楼的停车场。」


    「好，我在地下二楼停车场的电梯门口等你，我们上你的车子再慢慢讨论。」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背包和帐单，走到柜台结完帐便直冲地下二楼停车场。


    他只比她慢了一分钟，两人一前一后坐上了他的车子。


    「相亲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事，不管你有多不喜欢那个女人，都要忍耐到底，怎么可以在水杯里面下污药？」


    「你误会了，我对那个女人虽没到喜欢的程度，但也没有不喜欢。」


    「我明明看见你在水杯里面下泻药。」


    「我只是在我的水杯里面加了一颗维他命c，因为我比较容易感冒，通常两、三天就会喝一杯维他命g。」


    「维他命c？」她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笨蛋才会相信。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他从口袋取出一个小瓶子给她。


    「这就是我刚刚在水杯里面加的东西。」


    她将小瓶子凑近眼前一看，根据瓶上提供的资讯，这确实是维他命c发泡锭。


    这种感觉不太妙，难道她真的误会了？「你刚刚真的是在水杯里面加这个？」


    「你没注意到吗？我刚刚喝的水杯呈现维他命c的黄色。我可以跟你回到楼上的餐厅，将刚刚喝的水杯送去检验，不过只怕水杯己经情洗干净，没有样本可以检验了。」


    黄色吗？她不记得了，可是，她己经开始偏向他，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看到我在水杯里面放东西，就认为我在使什么坏心眼，你不觉得这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误会你了。」虽然会发生这种状祝是因为有前例，可是她常常教导学生要勇于认错，自己怎么可以不以身作则？


    她闹完了，这会儿应该轮到他了。


    「你破坏我的相亲，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赔偿你的损失？」她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今天的相亲位关我能否得到爷爷留下来的宝藏，你当然要赔偿我。」


    宝藏？那是什么东西？她应该问情楚，可是她问不出口，因为她有预感，这只会让她更充满了无力感，更不清楚如何解决他抛出来的问题。


    「怎么不说话？难道不觉得你应该赔偿我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想，我要怎么赔偿你？」


    「这要看你的诚意，不急，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


    怎样才算是有诚意？她觉得头好痛，为什么她会陷入这场灾难里面？


    这时，她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声音，她虚弱的甩了甩头，暂且搁下恼人的问题，拿出手机打开简讯一看一一


    小涛，外婆出了一点状祝，没办法赴约，你吃完午餐自己回家。


    没办法赴约……刘品涛努力咬着牙，阻止自己像个拨妇似的大骂，外婆是不是故意整她？为什么不能早一点传简讯给她？如果再早个一、二十分钟，她就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翻过来又翻过去，刘品涛根本没办法睡觉。


    如何赔偿他的损失？去向他相亲的对象慎重道歉，说明是她恶作剧，其实她跟慕希夜一点关系也没有，请她重新跟他相亲？


    不不不，就算对方相信是她恶作剧，对慕希夜恐怕也会信心破灭，当时慕希夜甚至没有试图拆穿她的谎言，好像完全不在意对方误解的样子，这要是有点自尊心的女人，绝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再次陷入那种情况里。


    干脆她再帮他安排一次相亲？

 第十三章

    这个主意也不好，她认识的女性朋友不多，而且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今天相亲的那位小姐端庄高贵。再说就算她真能够找到一个与他匹配的对象相亲，万一他说不喜欢，又要求她再找其他人，怎么办？


    他要她赔偿，是真的要她赔偿，还是存心刁难她？


    低吼了一声，她抓了抓头，倏然坐起身。


    不行，根本没办法睡觉，下楼喝一杯红酒好了。


    她拉开被子下床，套上室内鞋，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问下楼。


    但她还没有机会进厨房倒红酒，就看见客厅阳台的灯光亮着，仔细一瞧，竟然是外婆，外婆正在喝红酒。


    这真是稀奇!她也倒了一杯红酒加入外婆的行列。


    「外婆睡不着吗？」


    金婆婆好似受到惊吓的瞪大眼睛。


    「你不是一向早睡吗？怎么还没睡觉？」


    「若非外婆今天没有赴约，我早就上床睡觉了。」她边喝着红酒边嘀咕，觉得很郁闷，一直以来，她是早睡早起的模范生，睡眠品质向来很好，可是近来失眠的情祝越来越严重……想想，好像全是因为对面那个男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人偶尔会失眠嘛，外婆今晚不也失眠了吗？」


    「我还不是因为你妈咪。」一想到她唯一的宝贝女儿，金婆婆就心情沉重。


    她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外婆竟然为了一个年过五十好几的女儿失眠，这不是很好笑吗？」


    金婆婆瞪了她一眼。


    「没礼貌的丫头，不管几岁，女儿就是女儿，不会变成不相干的外人。」


    「是是是，女儿就是女儿，可是都嫁人三十年了，外婆也应该放手了。」


    「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知道外婆的心情了。」


    「我相信，可是一辈子为了某个长不大的人操心，这也太辛苦了，说什么我也不干。」她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然后脑袋瓜就挨了一巴掌，好痛哦!她往旁边一跳，戒慎的看着外婆。


    「外婆干么打人？」


    「年纪不小了，不要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她又不是说不结婚不生孩子，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撇了撇嘴，她还是很不服气的小声道：「我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


    金婆婆一口气喝掉手上的红酒。


    「你妈咪今天来了电话，要你搬回家住。」


    「因为妈咪的关系，外婆今天才放我鸽子吗？」


    「她心情郁闷，我们聊了很久，耽误了不少时间。」


    冷冷一笑，她讽刺道：「她好像没有心情不郁闷的时候，习惯就好。」


    金婆婆叹了一声气。


    「你妈咪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她会希望你待在身边，也是很正常的事，难道你就不能替她想一想吗？」


    「外婆，哪有孩子不想跟父母住在一起，又不是因为父母住在南部，我在北部工作而不得不分开来，我是实在受不了妈咪老是在家里办炫富大会，一群名为贵妇的女人在那里吱吱喳喳八卦个不停，烦死人了。」


    「这也不能怪你妈咪，你爸爸从不安分，她只能自己找乐趣。」


    「她的乐趣让人不敢领教，我没有兴趣奉陪。」


    「其实，你妈咪真正担心的是你的终身大事，再不到两年就三十了，不赶紧结婚就要变成高龄产妇了。」


    「她千万不要担心，这只会令我非常困扰。」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太情楚妈咪的作风了。因为担心她没办法在三十岁之前嫁出去，妈咪会发疯似的带着她到处推销，好像她己经囤在家中发霉了，那肯定会变成一场恶梦。


    金婆婆忍不住皱眉。


    「你怎么这么说话？」


    「外婆还不了解妈咪吗？一旦她热衷某一件事，就会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连面子都不管了。再说，看到那样的父母亲，我叮有勇气结婚？现在的男人让人严重缺乏信心，我可不敢随便冒险。」她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


    「只要你愿意张大眼睛，你周遭一定有好男人。」


    「我的眼睛就是张得够大，才会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好男人。」说话同时，慕希夜这名字宛若闪电从脑梅划过，教她心尖一颤，怎么会想到他？没错，基本上他拥有好男人的待质，但是绝对不能列入好男人的行列……是吗？这会儿她怎么完全想不起他的不好，只记得他的好？


    「你确定张大眼睛了吗？还是，故意视而不见？」


    「……我干么故意视而不见？」


    「不愿意面对现实，只能视而不见。」


    「……我不明白外婆的意思，我最实际了，怎么可能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是很实际，但这不代表你是一个愿意面对现实的人。」金婆婆举起手阻止她继续辩驳，深深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一笑，转而道：「不管如何，偶尔回去看一下父母亲。」


    「我一有空就会打电话给他们，可是没有一次例外，他们总是两、三句话就急匆匆的挂我电话，说他们有多想我，我还心存怀疑呢，回去干么？」她冷哼了一声。


    「妈咪要我搬回去，不过是想控制我的生活。」


    「父母都会想知道孩子在做什么，问东问西，不代表想控制你的生活。」


    这会儿换她举起手，示意此事到此为止。


    「等他们将我视为独立的个体，尊重我对自己人生的规划，我就会搬回家。」


    「我懒得管你们了，你们母女一样固执。」


    「她是固执，我是择善固执，我们不一样。」她可不想跟妈咪一样。


    「固执也好，择善固执也好，我不想再夹在你们母女中间了。」


    「外婆什么事都不要管，妈咪说的话就当成耳边风。」


    瞪了她一眼，金婆婆将手上的酒杯塞给她。


    「你来收拾，我去睡觉了。」


    「出！」她做了一个鬼脸，跟着踏进屋内。进入厨房情洗酒杯放好，回到了二楼的卧室，上床之前，她心血来潮走到小露台，目光越过两个小庭院和一条街道，正好瞧见沐浴过后的慕希夜肩上挂着毛巾，光着上身，只着一件休闲长裤……


    看见清凉画面，她应该转移视线，可是双脚却好似生了根，目光紧紧盯着那片结实的胸膛……瞧他拥有天使般的容颜，没想到体魄健硕，性感又有男人味……


    突然，慕希夜将目光转向她这个方向，唇角一勾，好像发现她在偷窥似的，她吓一跳，跌跌撞撞退回房内，滚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隐藏，不过心脏依然剧烈震动，扑通扑通……冷静，他在明，她在暗，他看不见她……可是，万一他真的看见了……不，不要想了，这太丢脸了，打死她也不能承认。


    是啊，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她就在这种不安之中渐渐进入梦乡，一整夜梦中全是慕希夜难得一见的性感模样。


    【第五章】


    因为跟好友拟好了作战计划，加上慕希夜也没有追着她素讨赔偿，刘品涛渐渐不再纠结破坏他相亲一事，专心为即将到来的直排轮约会做准备。


    她是在大学时期学会溜直排轮，也许是因为运动神经发达，很快就成为溜直排轮的高手，不过妈咪不喜欢她玩这种运动，说是一点气质也没有，硬是将她的轮鞋扔掉，从此她再也没机会溜直排轮了。


    虽然过了那么久都没溜过直排轮，她仍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上手，可是对林雨擎，她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最重要的是他愿意穿上轮鞋，跟着其他小朋友绕上几圈，这就是很大的进展了。


    果然，林雨擎看到轮鞋就好像看到怪兽，更是紧张的缩在林雨婕身后。


    「小擎，不要怕，这个真的很好玩。」刘品涛索性自己先穿上轮鞋，扶着旁俱的栏杆直起身子，慢慢滑动，很快的，她就找回过去的感觉，优美的展现动人的舞姿。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溜直排轮。」林雨婕惊讶的道。


    她溜到他们面前，祥祥得意的挑起眉。


    「我们大学同校不同系，你忙着打工，我忙着尝试新鲜的玩意儿，我怎么可能一一向你报告。」


    「也对，当时我们只能在校园巧遇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当然也没机会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其实，刘品涛是因为太情楚好友的情况，知道好友不能像她一样无优无虑的享受生活，当然在好友面前闭口不提这些事情。


    她将目光移向好奇的林雨擎，温柔的道：「小擎，你看看那些小朋友玩得多开心啊，真的很好玩，我会在旁边扶着你，试试看好吗？」


    场上小朋友开心溜直排轮的身影显然很吸引林雨擎，他侧着头看着林雨婕，仿佛在寻求她的意见。

 第十四章

    「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小擎。」


    「我也是，我也会一直在旁边陪着小擎。」


    看着她们一会儿，再看看场上的小朋友，林雨擎终于点了点头。


    林雨婕欢喜的扶着他坐下，帮他穿上轮鞋，然后扶着他站起身，让他一只手拉着栏杆，不过，她显然比他还紧张，一直紧紧抓着他另外一边的手。


    「小婕，放轻松一点，你太紧张了，他会有压力。」刘品涛对着林雨擎扬起灿烂的笑容。


    「不用怕，试着跨出脚步，像我这样子，懂吗？」


    林雨擎按着她的教导跨出脚步，发现不是那么可怕，渐渐放松身体，原本抓住林雨婕的手也松开了。


    刘品涛很有耐性的陪在他的身边，很快就发现一件事，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若非发生意外致使他自我封闭，说不定他是个高材生。


    没多久，她就放手让他开始享受溜直排轮的乐趣，可是，当他们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有个孩子失控的冲过来，她直觉反应的抱住林雨擎，就在那一瞬问，两人被撞得摔倒在旁边，还好她成功的护住他，可是一阵灼烈的痛楚却从手肘传来。


    「小擎!」林雨婕立刻跑过来扶起林雨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小擎有没有怎么样？」虽然护着他，刘品涛为了确定还是问了一下。


    林雨婕从怀里颤抖的身体可以感觉到他此刻的害怕，连忙出声安抚。


    「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我们都会摔跤，刚刚那些小朋友也摔跤，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没错，只是摔跤，摔跤爬起来就好了。」她强忍着不去看伤口，生怕会吓到林雨擎，不过，林雨擎显然看见了。


    林雨擎恐惧的瞪着刘品涛的手肘，鲜红的血在他眼前无限的扩大，仿佛淹没了整个地板，整个世界，好可怕，他杀死人了，他想尖叫，可是声音卡住出不来，他只能用双手抱着头。


    林雨婕终于察觉到林雨擎此刻害怕的源头，连忙将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不教他看见。


    「小涛，你的手流血了，小擎害怕鲜血。」


    原来如此，她连忙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


    「我真是糊徐。」


    「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也没告诉过你。」林雨婕轻声细语的对着怀里的人不断重述着「没事了」，同时安抚的摸着他的背，直到他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了，她接着道：「我们回家，回家做小擎心爱的蛋糕。」


    林雨擎微微抬起头看着林雨婕。


    「蛋糕……」


    「对，我们回家做蛋糕，记得吗？我设计了一款新造型的蛋糕。」


    「花，美丽的花……」


    「没错，小擎要负责将我设计的蛋糕做出来，可以吗？」


    林雨擎用力点点头。


    见状，刘品涛松了一口气，一边动手脱下轮鞋，一边道：「我先打电话叫计程车。」


    「你先去洗手间用水清洗伤口，再去医院包扎，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小擎。」


    「这点小伤用不着上医院，我只要先用水清洗伤口，回家再用优碘和红药水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回去之前，我让计程车先绕到你家。」


    「我们不搭计程车，我们坐公车。」


    「坐公车？」


    「小擎很喜欢坐公车，每天总要叫妈妈带他坐一次公车。」


    「可是，他现在的情祝适合吗？」


    「不用担心，小擎喜欢研究车窗外的世界，坐公车反而会让他转移注意力。」


    「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回到家再打电话给我。」看了林雨擎一眼，刘品涛起身收拾好东西，走向洗手间。


    人生最悲惨的莫过于现在这种情况一一手受伤，痛得要命，可是却必须忍着痛楚搜寻背包找翎匙，当背包里面的东西被倒在地上，还是见不到翎匙的踪迹，才想到自己临时换了背包，翎匙根本没带出门。


    刘品涛忍不住骂自己「猪头」，糊徐就算了，为什么瞎忙了半天才发现呢？


    若不是手太痛了，她真的很想往自己的脑袋瓜敲下去。


    这下子麻烦了，外公外婆今天跟朋友去礁溪泡汤，也不知道几点回来，而她现在的状况又不适合到处乱跑。


    想来想去，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被对面吸引过去，若是可以待在那里，随时往意家里动静，是眼前对她最有利的做法。


    叹了一口气，她将放轮鞋的袋子扔在家门口，举起脚步移向对面，硬着头皮按下电铃，可是就在此时，她突然有个念头一一如果慕希夜也不在家呢？


    一颗心七上八下，还好一分钟后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慕希夜来开门了。


    「对不起，我被关在门外，想借你家待到我外公外婆回未，可以吗？」她第一次这么开心见到他，差一点激动的扑过去抱住他……真要如此，他一定吓坏了。


    「进来吧。」慕希夜转身带头走进去。


    她太开心了，忘了手受伤，脚步轻快的还以为自己踩在棉花上，直到慕希夜激动的抓着她的手，扯动了她的伤口。


    「好痛!」她的眼泪差点就叙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还是很紧绷，可是手的力道明显放轻了。


    「受伤啊。」


    「我当然知道是受伤，怎么伤的？」


    略微一顿，她不自在的道：「因为溜直排轮摔倒了。」


    「溜直排轮会摔成这个样子？我觉得机车摔伤还比较有可能。」


    这个情祝真的很好笑，他凭什么对她这么严厉？可是，她依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小声的，不敢对他提出一点异议。


    「我真的是因为溜直排轮摔伤的，轮鞋还放在家门口，不相信，你可以过去检查。」


    「不会溜就不要逞强，干么跟自己过不去？」


    「我很会溜直排轮，可是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


    「还没处理伤口吧。」


    「我本来是要回家处理伤口的。」


    他将她带到沙发坐下，叫她不要乱动，接着转身走到置物柜，取来医药箱。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处理伤口的动作，这个男人变脸变得还真快，刚刚还很严厉，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现在却很轻柔细腻，好像她是一不小心就会摔破的玻璃制品。


    不过，第一次如此贴近的打量他，她必须承认他真是个超级赏心悦目的帅哥，不单单是五官，就连肌肤都细腻的教人挑不出瑕疵……男人长成这个样子，不是摆明生来诱惑女人的吗？


    刘品涛心一震，这是承认自己被他诱惑了吗？


    不不不，她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绝对不可能被他的美色迷惑……但，真的不会吗？那天晚上紧盯着人家裸露的胸膛，这会儿又眼馋的对着人家吞口水，若他是她老公，她有可能只是乖乖的看着，而不采取行动吗？


    他突然抬起头，正好捕捉到她的视线，瞬问，她的脸儿一片潮红，而他一副可以理解她情不自禁盯着他的样子。


    「我……肚子好饿，不知道你家有没有东西可以吃？」匆忙之间，她只能找到这个藉口化解尴尬。


    「你想吃面，还是想吃饭？」


    「我都可以。」


    「那你先看电视，我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好了。」他收拾一下药品，将医药箱放回置物柜便进入厨房。


    他们又不是一家人，她怎么好意思在他忙着张罗吃食时看电视呢？她看了一下四周，在小茶几上面找到财经杂志，可是不到一分钟，她就觉得闷爆了，目光还是自动搜寻厨房的「美色」。


    可以嫁给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用餐之前，就先有一段视觉的享受，还不必烦恼吃什么，他送上餐桌的料理不但色香昧俱全，而且会让你对吃有全新感动。


    不知道他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女人？端装优雅的千金小姐吗？也不一定，他会下厨，娶个花瓶型的妻子回家也ok，她就不行了，如果不嫁个会下厨的男人，她不是被外面重口味的食物养得肥滋滋的，就是被自己的厨艺饿得面黄肌瘦。


    「过来吃饭了。」慕希夜的声音传过来。


    回过神来，她赶紧起身走过去。


    他为她准备了鲜鱼肉片面，单是那股扑鼻而来的香气，就教人肚子咕噜咕噜叫，果然，当那又鲜又甜的昧道进入嘴里，通过食道，更是感动她的胃，暖和她的四胶百骸，她满足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直线了。


    虽然他的厨艺很好，凡吃过的人都只有一个字一一赞，可是唯有她可以带给他说不出的成就感。因为她喜欢，他就觉得辛苦有价值；因为她喜欢，他就觉得做这件事很快乐；因为她喜欢，他庆幸拥有一手好厨艺……因为她喜欢，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十五章

    待她结束用餐，他毫无预警的蹦出一句，「你想好如何赔偿我的损失了吗？」


    「嘎？」


    「你不会忘记了吧，我的相亲被你破坏了。」


    「……没有，这件事情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赔偿你的损失，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好了。」


    「你干脆嫁给我好了。」


    他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至少脸上的表情是这么回事，可是，她的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


    不久之前，她还在想可以嫁给他的女人很幸福，没想到现在……她应该如何反应呢？她还来不及伤脑筋，手机就响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接起手机。


    「小涛，你在哪里？我听说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回家，还到处乱跑？」金婆婆的嗓门真的很大，刘品涛差一点冲动的扔掉手机。


    「外婆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小婕打电话到家里，听说你没有回来，很担心，说你今天在公园溜直排轮受伤了，而且伤势严重。你不是运动神经很发达，怎么会变成逊咖？溜个直排轮竟然搞到伤势严重。」


    前一刻还以为外婆是担心她的伤势，怎么后面变成批评？等一下，她的脑子终于接收到一个讯息。


    「外婆在家？」


    「对啊，你外公临时去见一个从美国回来的老朋友，我们没去礁溪泡汤。」


    她又想骂自己猪头了，为什么没有试着按电铃呢？


    「你到底跑去哪里了？」


    如果从实招来，外婆会有什么反应？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外婆会发挥无限的想像力，将很简单的一件事变得暖昧。


    「我在附近，现在就回去。」她不让外婆有追问下去的机会，连忙结束通话。


    「金婆婆在家？」慕希夜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显然己经猜到她的迷糊事迹。


    「是，我回去了，谢谢你的招待。」她尴尬的一笑，赶紧拿起背包走人。


    他唇角愉悦的向上飞扬，看到这么可爱的她，总是教他觉得人生真是美好……


    人生……是啊，因为有她，他觉得人生不再一样，所以，他才会脱口说出要她嫁给他这种话吧。


    他只是开玩笑，他只是开玩笑，他只是开玩笑……一次又一次，刘品涛不断说服自己忘了那句「你干脆嫁给我好了」，可是听听她的心跳声，过去三天了，一想起来还评评评的像打鼓似的。


    下了课，她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好友家的店。


    因为事先传了简讯告知，林雨婕预先留了座位，还准备了她爱吃的蛋糕和咖啡，不过，今天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对眼前的蛋糕视若无睹。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林雨婕看着她受伤的地方，因为她穿了外套，没办法瞧见伤口复原的情祝。


    「没事，再过几天连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还好这几天天气算是凉爽，她穿上长袖衬衫不会太热，要不然学生见了一定会哇哇大叫，这个一句，那个一句，吵得她片刻不得安宁。


    「没事就好，如果「破相」了，我会愧疚。」


    「你太夸张了，我又没有因此嫁不出去，有什么好愧疚？」她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你知道我这个人皮很厚，这不过是小事，倒是小擎，还好吗？」


    「这几天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不过，问他想不想去公园溜直排轮，他会紧张的摇头，看样子，他对那天发生的事还是有印象。」


    「这应该是好事吧。」


    「怎么说？」


    「虽然不愿意面对，但他没有忘记，这至少表示我们没有做白工。」


    想了想，林雨婕同意的点点头，是啊，模视总比不记得来得好。


    「下次不要再玩直排轮了，我们再想想有什么温和又好玩的运动。」她拿起叉子拨了一下前面的蛋糕，可终究没有将蛋糕放进嘴里。


    林雨婕突然右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若有所思的打量她。


    「看我干么？」她挥身不自在的瞪了她一眼。


    林雨婕像是确认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不疾不徐的说：「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烦恼。」


    「烦恼……我会有什么烦恼？」刘品涛冷哼了一声。


    「这要问你。」林雨婕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有事说出来，别闷在里面。」


    「……没事。」她的气势骤减一半。


    「你不喜欢将事情压抑在心里，迟早会说的，还不如现在爽快说出未。」


    咬了咬下唇，她忍不住说了。


    「你还记得我提过的那位邻居吗？」


    「是曾经在女人水杯里面下泻药的那个邻居，还是住在对面的那个邻居？」


    怔了半晌，她才想起曾经将慕希夜的恶行告诉好友。


    「他们是同一个人。」


    林雨婕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含笑道：「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啊。」


    这位小姐的表情教她觉得很别扭。


    「你在笑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们两个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是啊，我们是孽缘。」


    「孽缘？」


    叹了声气，她原原本本道出意外遇见慕希夜相亲一事，然后她如何破坏他的相亲，搞到后来发现是一场误会，他要求赔偿，赔偿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他后来竟然开玩笑的叫她干脆嫁给他。


    「他是开玩笑，不是认真的，可是，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他是不是疯了？」


    现在的情祝看来，是她疯了，她被他搞疯了。


    略微一顿，林雨婕刻意放慢说话的速度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喜欢他……我疯了吗？这怎么可能？」刘品涛惊慌失措的提高嗓门。


    「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只是问你，并没有说你喜欢他，再说，爱情本来就是很疯狂的，你要真喜欢上人家，也没什么大不了。」


    冷静下来，她干么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为了表示她坚定的立场，她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还外加一个白眼。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林雨婕自顾自的笑着道：「真好奇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当然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我可没有将他想像成怪物。」


    「他有个外号叫天使。」


    「你是说他多了一对翅膀吗？」说完，林雨婕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刘品涛懊恼的一瞪。


    「这很好笑吗？」


    摇了摇头，林雨婕慢慢止住笑声，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道：「我真的对他非常好奇，可以让你放在心上的男人，绝对不是普通的男人。」


    「我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放在心上，他叫你嫁给他，你绝对会当成疯人疯语，转头就忘。」


    「我破坏他的相亲，有愧于他，怎么可能转头就忘？」没错，如果今天是因为她喜欢他的料理，成天上他那里吃饭，他开玩笑的说出这种话，她一定会转头就忘了……呢，怎么觉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你真的很在乎破坏他的相亲吗？相亲不代表会步入结婚礼堂，破坏了又怎么样？你若是不在意这个人，他要你赔偿，你会爽快的赔他一场相亲。」


    「我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认识的朋友不多。」


    「朋友不多，不是没有朋友，重点在于是否有决心。」林雨婕举起手阻止她继续辩解。


    「你的心比你的脑子还情楚，你根本不愿意将他让给别的女人。」


    她双肩下垂，喃喃自语的道：「不是这样。」


    「是或不是，你心里最情楚了。」


    是或不是，她最情楚吗？她真的喜欢上他了？不不不，绝不可能，他对她很好，为她下厨，她看他当然不像当初成见那么深，发现他的风趣，发现他的迷人，发现他的品昧……没错，属于他的待质一样一样呈现在她面前，他变得讨人喜欢，这是事实，可是也不至于因此就让她动心了。


    就是啊，若因为某个男人很讨人喜欢，她就对他动心，她早就变成花痴……可是想想，她身边好像没有一个男人是属于「讨人喜欢」的等级。


    曾经有人说，她对男人的要求太高了，也许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大学时期有过不好的经历，面对男人，她很自然先挑缺点，想办法将人家变成「坏男人」的等级，所以，单就一个男人会让她觉得讨人喜欢，这己是困难重重……如此说起来，唯有慕希夜在她眼中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


    她忙不迭的甩甩头，可是全身却起了鸡皮疙瘩，不安瞬间占据四胶百骸，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第十六章

    呜……她好想放声大哭，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来这里是想散心，是想让「你干脆嫁给我好了」这句话暂时远离脑子，结果，这会儿脑子却多了一句「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她是来这里自找麻烦的吗？


    基本上，慕希夜每天都会到不同的店巡视。他不喜欢只是坐在会议室听取各家店长报告，而喜欢亲自到现场了解营运状况，将店长的报告跟实际看到的情况做个比较，这样跟店长的互动才不会流于形式，且能够创造更大的经济效益。


    周末假日他不工作，这是他的个人时间，有时候回别墅当慕家人，但大部分的时间他喜欢待在自己的住处享受生活一一看漫画、修剪花木、研究新食谱……由此便知，他是个随兴的人。


    总之，他巡视「撰天府」旗下各店的周期差不多一个半月一次，可是最近他很偷懒，像在冬眠似的，几乎窝在办公室哪儿也不去，而办公室的下面就是总店，这也是他最常用餐的地方。


    客人午餐的时间过了才是他的用餐时间，他总是窝在最角落靠窗的位子，不想因为他的存在造成其他工作人员的困扰，也不想太过引人注意。


    他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很容易隐藏自己，不像某个人，像偶像剧里面的贵公子似的，一出场就要搞得大伙儿的目光追着他跑。


    「你来这里干么？」慕希夜难得如此没耐性的对慕希风皱眉。他被人家称为「天使」，就足以说明他拥有非常完美的面具，如何与人交际，这当然是他的强项，因此亲戚朋友喜欢聚集在他经营的餐厅，不知不觉当中，这些餐厅就成为他们八卦的地方。因为来到这些餐厅，经常可以遇见认识的朋友，见面聊上几句，说些有的没有的，久而久之，想八卦的人自然会聚集在这些餐厅。


    其实他是一个很喜欢听八卦，喜欢探人家隐私的人，或许因为如此，他才会纵容大家将这里孕育成八卦集中营。


    「我不能来吃饭吗？」慕希风坐下来之前，不忘先回应那些爱慕的目光，扬起一笑，就教人家心花朵朵开，脸儿羞答答的红了。


    慕希夜冷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有一个结论一一他是来这里招蜂引蝶的。


    「午餐时间过了。」


    「我是为了配合你的时间。」


    「这个时间不供应客人餐点了。」


    「不供应客人餐点是吗？没关系，我不当客人，我分享你的餐点就好了。」


    「你没看见我吃得差不多了吗？」他看了一眼前面的餐盘，只剩下黄金番薯和绿色花椰菜。


    「还有，这是我沉思的时间。」


    「我什么都不吃，你今天也不要沉思了，陪我说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吵我也没有用，决定权在别人手上，人家没有兴趣跟你合作，我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可是想了又想，实在没办法放弃，不能合作没关系，但是我一定要认识那位蛋糕师傅。」


    「我连那位蛋糕师傅是谁都不知道，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


    「我可以先认识你对面那位邻居。」


    「不可以。」


    怔了一下，慕希风皱了皱鼻子。


    「为什么不可以？」


    「……那位邻居很难缠，她都己经表明立场了，她的朋友不接受挖角，也不想认识你，你去找她，只会让她觉得你很烦，不但没办法跟她建立关系，反而会让我连说服她的机会都没有。」


    慕希风噘了噘嘴，他最不能忍受别人否定自己的魅力。


    「老二，这世上有我应付不来的女人吗？女人不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觉得我很烦呢？」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譬如大嫂就不太理你。」他努力让自己的口气保持平静，不掺杂一丝丝情绪。


    「那是因为……好好好，我的魅力对心所有属的女人是比较无法发挥影响力，那你那位邻居有喜欢的对象吗？」


    「我怎么知道。」


    「你们是邻居，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没有兴趣打听人家的私事。」


    「如果不是担心事情搞砸，想要谨慎一点，我就直接冲过去找她了。」


    没错，这个小子确实会莽撞的跑去人家面前，若他不愿意插手此事，不是摆明叫他去找刘品涛吗？


    「我会找机会安排你们认识，但为了不让她感到唐夹，要花点时间。」


    「我知道了。」慕希风哀怨的叹了声气。


    「最近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有耐性了，竟然为了一个蛋糕师傅耗了那么久的时间。」


    「你对这个蛋糕师傅会不会太过执着了？」


    「没办法，当老板就是这个样子，遇到优秀的人才，无论如何都想要网罗到自己旗下……咦？这么说起未我是不是很像刘备？」


    慕希夜闻言还真是舌头打结，这个小子竟然可以扯到刘备!


    「刘备三顾茅庐请到诸葛孔明，我应该可以请到这位蛋糕师傅吧。」


    「你不是刘备，那位蛋糕师傅也不是诸葛孔明，最好不要棍为一谈。」他不得不残酷的拨冷水，这个小子乐观的程度总是教他惊叹不已。


    「我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我见到这位蛋糕师傅，他就会被我的诚意感动。」


    「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大期待了。」今天换成是他，宁可自由自在待在自己的工作室，也不要被框在一个庞大的牢笼里面。两者的收入或许有差异，但是差异再大，也不足以让他失去自我。


    慕希风很委屈的撇嘴道：「虽然我看起来是花瓶型的人物，但好歹是你弟弟，你对我就不能多一点信心吗？」


    「我会祝福你。」慕希夜懒得再废话了，这个小子自我感觉良好，总认为别人不喜欢他肯定是那个人的眼睛有问题。


    「你一定要尽快安排我跟那位邻居认识哦。」


    他懒洋洋的点点头。


    「如果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让我一个人专心沉思吗？」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了。」慕希风很识相的立刻走人，不过离开之前，他不忘跟店里的工作人员连络一下感情，哈啦个一、二十分钟，才甘心的说再见。


    慕希夜见状，只是淡淡皱眉，迁自转头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介绍老三跟刘品涛认识，她看到老三会有什么反应？不能否认，少有女人抗拒得了老三，他吸引女人的原因不单单是花瓶型的外表，更要紧的是他对女人的温柔体贴，明明不是有耐心的人，可是一遇到女人，就会展现难得的好脾气。


    他在害怕，害怕刘品涛会喜欢上老三。


    从小他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也许是因为他过着平日和假日不同生活的关系。平日当慕家的人，假日当妈咪的儿子，他看起来拥有两个家，可是对两边都不曾有过真正的归属感。他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总在无意问跳上他的心头。长大之后，他渐渐领悟，他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


    他是一个孤单的人，而老三是一个充满热情的人，女人怎么可能选他，而不选老三？


    这一刻他才看情楚，原来失去她有多么令他害怕，他会脱口说出「你干脆嫁给我好了」这种话，不是玩笑，也不是试探，只是呼喊出内心深处的揭望一一拥有她。


    如果使用卑鄙的手段才可以拥有她，他会不惜如此。


    【第六章】


    一早醒来，刘品涛还睡眼惺松分不情楚东西南北，边打哈欠边走进小露台。


    因为慕希夜搞出一个大问题，好友又搞出另外一个大问题，结果当然是天天睡不好，去学校没精神，如果不是那些小萝卜头太吵了，她一定会打瞌睡。


    虽然今天是周末，她可以睡到自然醒，可是早起习惯了，时间一到就自动醒过来，她又不喜欢赖床，还是起来好了。


    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大哈欠，她举起双手伸懒腰，没想到就在这时候，正好对上慕希夜的目光……她不知道如何反应，这就好比跟一个男人撞见情侣激/情拥吻，真是超级尴尬!


    慕希夜对她一笑，可是还来不及出声，另外一道声音便闯进这两人世界。


    「小涛！」


    她的目光迅速往下移向街道，看到林雨婕带着林雨擎站在大门外，两人开心的向她挥手。


    她连忙提高音量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小擎突然想起那天害你受伤的事，吵着要我带他来找你。」


    慕希夜若有所思的挑起眉，隐隐约约猜到刘品涛手上的伤口是如何造成的。


    「你们等我一下，我下去帮你们开门。」刘品涛不自在的漂了对面一眼，接着转身跑回屋内，冲出房间下楼。

 第十七章

    大门一开，她还没有机会开口说话，林雨擎就从林雨婕身后窜出来，握住她的右手，检查她的伤口。


    「小涛痛痛……痛痛……」


    「没事了，不痛了。」见到林雨擎的反应，刘品涛惊喜之余，又忍不住担心的抬头看向对面二楼的小露台，看见慕希夜还站在原地，显然在听他们说话……他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不痛了吗？」


    「我不是说过了，小涛不会痛了，现在相信了吧。」林雨婕笑得好灿烂。


    「我们先进去吧。」刘品涛赶紧将他们两个带进屋内。


    林雨擎一进入屋内，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可是又不敢离开林雨婕身边。


    「你们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不过我们带了蛋糕。」林雨婕举起手上装着蛋糕的纸袋。


    「真是太幸福了，一大早就有美味的蛋糕可以吃，煮咖啡就麻烦你了，咖啡豆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你应该记得吧……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上去刷牙洗脸。」刘品涛说话的同时己经冲向楼梯，跑上二楼。


    她习撮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更衣，十分钟后跑下楼，屋子己经充满了咖啡香。


    「怎么没看见你外公外婆？」林雨婕俨然成了主人，一个人一杯咖啡一份蛋糕，整整齐齐的摆在饭桌的三个位子前面。


    「他们今天去爬山，下午才会回来。」他们随即二在饭桌前落坐，刘品涛先喝了一口咖啡，觉得更有精神了。


    「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通知我要过来这里？」


    「小擎突然吵着要看你，说小涛受伤痛痛，我惊讶得都说不出话了，哪里还会记得通知你？」


    看着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吃蛋糕的林雨擎，她的心情还在惊喜当中激荡不己。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不但记得，还会关心。」


    「小擎小学的时候都是拿第一，记忆力本来就很好，要不也不会看妈咪做一遍蛋糕就学起来了，而且做的比妈咪还好。你不知道，第一次看到他做蛋糕，我们真的是吓了一跳，太厉害了!后来我们两个开始分工合作，我负责阅读和创意，将想法用图画告诉他，他就将蛋糕做出来。其实他不只是记忆力很好，学习能力和领悟力也都很强，我看他做蛋糕待别开心，就全力支持他。」


    「我看你是为了他才故意不做蛋糕吧。」


    林雨婕淡然一笑，不想为此多做解释。


    「不管如何，多带他出来走动是对的。」


    「是啊，可惜我不是男孩子，交通也不方便，能够为他做的事总是有限。」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女孩子，心思细腻，至于交通，那就善用大众运输，你们全家出游的时候，不也是搭火车吗？」


    「小擎喜欢搭火车。」林雨擎突然抬起头道。


    两眼一亮，刘品涛兴奋的问：「小擎还记得搭过火车吗？」


    他用力点点头，仿佛还置身其中。


    「小擎看见绿油油的稻田，天空蓝蓝的，有小鸟在飞，小擎吃火车便当，不好吃，妈咪的菜菜比较好吃。」


    「火车便当是事先做好的，饭菜早就冷掉了，当然没有妈咪刚刚从厨房端出来的热腾腾饭菜好吃。」


    「小擎还玩迷宫，有棒棒糖可以吃，小婕给小擎吃很大支的棒棒糖。」林雨擎用两只手比出一个圆形，那是棒棒糖的大小。


    「我怕他搭火车太无聊了，事先设计各式各样的迷宫，只要走到终点，他就可以得到棒棒糖。」林雨婕解释道。


    「棒棒糖真的是他比的大小，因为他喜欢上面有色彩图案的棒棒糖。」


    「他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刘品涛忍不住再一次发出惊叹。


    「是啊，若可以完整叙述事情，他跟……」


    「一般人没什么两样」终究没有从林雨婕的口中说出，一直以来，她总是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你要一个孩子完整叙述事情，就必须给他表达的机会。」


    「也对，不给他表达的机会，等于没有机会跟人家互动，当然没办法学习如何完整的叙述。」


    「慢慢来，有付出就会有进步。」


    林雨擎突然站起身，因为这个举动，椅子倒了，可是他毫无所觉，只是登登登的跑到玄关的地方，着迷的抬着头仰望挂在鞋柜墙上、色彩斑斓的小鸟风筝。


    「放风筝……小擎放风筝……」


    刘品涛迅速起身来到他身边。


    「小擎想放风筝吗？」


    「嗯，小擎想放风筝。」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就去公园放风筝、吹抱抱。」


    「吹抱抱？」


    「对，吹抱抱很好玩，小擎应该没有吹过抱抱吧？」


    「小擎要吹抱抱、放风筝。」说着，他急忙转身跑回去拉着林雨婕。


    「好，我们去公园吹抱抱、放风筝，可是我们要等小涛吃完早餐。」


    闻言，他又急忙的跑过来拉着刘品涛。


    「小涛吃早餐。」


    「好，你等小涛十分钟，小涛会在十分钟之内吃完蛋糕、喝完咖啡。」刘品涛赶紧回饭桌坐下，在约定的时间内解决她的早餐。


    一个早上下来，几人流了满身大汗，刘品涛带着林雨婕和林雨擎在附近的简餐店吃午餐，午餐过后，送他们去搭公车。


    看着他们坐上公车，挥手目送公车驶离，她才慢慢散步回家。


    她喜欢散步，喜欢俏徉在惬意的感动中，尤其喜欢周末假日的午后时光，若是像现在这样的天气一一阳光艳而不骄，凉风飒爽，当然更好。此时大家都在睡午觉，大地变得很佣懒，连建筑物也显得意兴阑珊……目光所及的一切不再急促匆忙，这不是很美好吗？


    从站牌步行至外公外婆家约十分钟，一转进住家的这条街道，两排的花园祥房很有欧洲的昧道，每一家都是绿意花香。


    前一刻，她还随意左看右看，欣赏这一片宁静的氛围，下一刻，她就看见背倚着门往的慕希夜……此刻的他姿态佣懒，不是天使，而是性感的男人……她不由得心跳得好快，脚步微微颤抖。


    她有预感，危险逼近，可是又不能假装没见到，转头落跑。


    「今天早上玩得愉快吗？」他对她勾唇一笑。


    「愉快。」


    「我们进去聊聊吧。」他用目光看了敞开的屋内一眼。


    「玩了一个早上，我很累，想回家睡午觉。」


    他不跟她废话，素性走过去，直接抓起她的手，强行拉她跟他进屋。


    进入屋子，门一关，他将她困在门和他之间，发动玫势。


    「你是因为那个男人受伤的吗？」


    「不全是如此，因为当时有个小孩子冲过来，我必须保护他。」


    她的「必须」教他非常不爽，口气更不悦了。


    「为什么之前骗我？」


    「我没有骗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去溜直排轮，我也不会受伤……这有那么重要吗？」她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人在生什么气？


    「我不喜欢你为了别的男人受伤!」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她只能属于他，任何男人都不可以在她生命中占据一个位子。


    怔了半晌，她差一点反应不过来。


    「他只是孩子，并非男人。」


    「我看他是个男人。」


    「小擎只是看起未像男人，其实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慕希夜想起早上看见的情景，那位男子的举动确实像个小孩子，当时因为察觉她受伤的真相，他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细节……等一下，他的脑子捕捉到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小擎……他就是那个蛋糕师傅吗？」


    「对，他就是你弟弟要找的那位蛋糕师傅。」


    脑子迅速转了一圈，将所有的资讯汇整了一下，他己经察觉到某件事情，但还是要经过求证。


    「你说他是孩子，不是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小擎曾经发生过意外，从此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意外？」


    「这是小擎家的事，我无法告诉你内情，总之，在升上国中那一年，一次意外造成他自我封闭，他就像一个孩子，很纯真，也很胆怯。」


    「难怪他连跟美男见一面都不愿意。」


    「美男？」


    「这是我弟弟的外号。」


    他的外号是「天使」，他己经这么俊这么帅了，他弟弟的外号是「美男」，那会是什么模样？不管什么模样，刘品涛确信他家基因很好，专出美男子。


    「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我不希望传出去。」


    「美男对他非常执着，不会轻易放弃跟他合作的念头。」


    「你想办法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第十八章

    顿了一下，他语带试探的道：「我只能尽力，美男为了说服他合作，还想透过我认识你。」


    「他应该认识的人是小婕，不是我，不过，小婕绝对不会让小擎跟他合作。」


    他突然觉得心情很愉快，因为她完全不想认识美男。


    「我会处理美男的问题，可是关于我的事，你还没有给我答覆。」


    她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事？」


    「虽然我知道你很迷糊，可是也忘得太快了，我还以为你正在慎重思考我的提议。」他的口气带着对她的无奈和纵容。


    「你的提议？」


    「你干脆嫁给我好了。」


    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时候面对这个问题。


    「你怎么说？」他微微俯下头，两人的眼睛直视对方，距离只有三公分。


    他在开玩笑，他在开玩笑……她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稳住自己，才终于可以用轻快的口吻笑道：「你不会真的要我嫁给你吧。」


    「我不喜欢麻烦，你嫁给我当然是省事多了，不过，没有谈恋爱就直接跳到结婚，这个顺序好像不对，不如我们先来谈恋爱吧。」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这是另外一个玩笑？过一会儿之后，他会告诉她，吓到你了吗？没错，放轻松，不要太认真了，否则，他一定会取笑她，可是……


    「怎么说不出话了？吓到你了吗？」


    你看你看，果然说中了吧!「你觉得很好玩吗？」


    他停了三十秒钟，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很认真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不知道恋爱是不是很好玩，但是我很期待跟你谈恋爱。」


    等一下，他说什么？他很期待跟她……她的脑子被他搞得一团乱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有预感，我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认真的？不不不，现在很可能只是一场梦……她用力捏着自己的脸烦，会痛!


    「如果担心你是在做梦，可以捏我的脸，不要拿自己的脸测试。」他心疼的伸手揉了揉她捏红的脸颊。


    她感觉到有一股电流从他的指腹导入体内，身体酥酥麻麻，可是却觉得自己从梦里回到真实的世界。


    「我给你三分钟，让你走出我的视线，要不然，再过三分钟之后，你红润的唇瓣保证会肿得像香肠一样。」若不是担心还没谈恋爱之前就吓坏她了，他绝不会提出警告，直接吻下去，让她知道男人是很危险的。


    她只花了三秒钟就回过神，伸手一推，转身拉开门跑出去。


    「我是说三分钟，又不是三秒钟，干么跑得这么急？」太可惜了，她不能反应迟钝一点吗？要不，不小心摔一跤也好……他现在才知道当绅士不容易，当个爱耍心机的天使还简单多了。


    她有说笑话吗？刘品涛看着狂笑不己的好友，脑子里面都是问号，这有什么好笑？慕希夜要跟她谈恋爱，很好笑吗？她找不到任何笑点，只是觉得很苦恼。


    笑声渐渐止住，林雨婕正了正神色，像在对小孩子说教似的道：「我真是致给你了，难道你看不出那个男人喜欢你吗？」


    「不是，他应该是在整我。」这是她想了一夜，最后得到的结论。


    「整你？」林雨婕再一次爆笑出声，虽然面包店有其他客人，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这个女人实在太好笑了。


    「你不要再笑了，这对我来说是很苦恼的事。」她娇嗅的嘟着嘴。


    点点头，林雨婕努力控制笑意，缓和了一下气息，情了情嗓门道：「你说，他用谈恋爱整你？」


    「他并不是真心想跟我谈恋爱，他是想藉着谈恋爱的名义，整我欺负我。」


    林雨婕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免得又失控大笑，可是，不知道这会不会害自己得内伤啊？


    「这是我苦思一夜的推论，一点都不好笑。」她破坏他的相亲，他一定很呕，当然会想寻找机会整她，于是首先抛出嫁给他的讯息，吓得她胆战心惊，因此当他要求以谈恋爱来替代嫁给他时，她自然不敢说no。


    松开双手，林雨婕觉得好笑又很伤脑筋的道：「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你见过那个男人，你就知道他绝对看不上我，说要跟我谈恋爱，当然是为了整我。」


    「为什么他绝对看不上你？」


    「虽然他骨子里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可是就外在来说，他是一个出色迷人的男人，长相俊帅，还自己开餐厅当老闺，生活上应该算是优握，他要找千金小姐还是女强人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的平凡女子？」


    「你也是千金小姐。」


    对哦，理论上她也是千金小姐，虽然全身找不到端庄优雅的细胞……但这不是重点。她摆了摆手。


    「他根本不情楚我的家庭状祝，我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流很教师，工作没有保障，连做个午餐都可以将厨房烧了，他怎么可能看上我？」


    「爱情不是条件论，相信你喜欢他，也不是因为看上他出色的外在。」


    「我没有喜欢上他……而且如果爱情不是条件论，为什么你要拒绝喜欢的人？」她对「她没有喜欢上他」这件事越来越没自信了，若不是事实，为什么一想到他，心就会变得很纠结？


    「不是我拒绝，是人家吓跑了。」


    林雨婕说得云淡风轻，刘品涛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干么再去碰触好友的伤口？


    「不管如何，爱情是很难摆脱条件的，慕希夜绝对不可能喜欢上我。」


    林雨婕很无奈，又伤透脑筋的摇摇头。


    「慕希夜为了整你，跟你谈恋爱，你认为这合理吗？」


    基本上是不合理，可是那个男人很难用合理解释，明明长得像天使般的男人，却对女人下泻药，不过话说回来，他很会下厨，做饭给她吃，还很温柔的为她情洗伤口上药……越想她的心越乱，他真的喜欢她吗？


    「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可是现在看你，真的没办法理解，你从小到大在学成绩究竟是如何保持前三名的？」


    「……愿意多花点时间读书就可以了啊。」这件事她也觉得很困惑，她不属于绝顶聪明型的人，也不属于细心型的人，可是读书方面一直都很顺利。


    「我看是你考试的运气待别好。」


    「……这件事跟我的聪明程度没有关系，我的推论是有根据的。」她很坚持自己辛苦一夜得到的论点。


    「依我看，其实你是想否定他喜欢你的这件事。」


    怔了怔，她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我要否定这件事？」


    「你不想碰触爱情。」


    她不想碰触爱情吗？好吧，生活在虚伪的环境太久了，她对爱情确实不敢抱任何期待，祝且有过一次差一点惨遭设计的经验，她对爱情实在没信心。她也很情楚，若她喜欢上的对象不符合父母的标准，只怕会闹出一场家庭革命。因此，她与爱情一直保持距离，即使遇到欣赏的男孩子，人家也对她示爱了，还是没办法让她勇敢的跨出去。


    长期以来，她与爱情的距离一直是如此教人放心，可是，慕希夜竟然将她的心搞得天翻地覆，而她甚至一点防备都没有。如今，他还用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拆毁了她的保护墙，她也只能想办法否定他的动机。


    「因为父母的关系，你不愿意碰触爱情，我或多或少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觉得这对自己很不公平吗？为什么你必须为别人失去爱与被爱的权利？」


    是啊，为什么她必须为别人失去爱与被爱的权利呢？


    「为了摆脱你父母，你搬到外公外婆家，可是，你真的就自由了吗？其实自始至终，你都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下。你和慕希夜都还没恋爱，你又怎么知道你们的爱情禁不起任何挑战？」


    「……我是不是很可悲？」她语重心长的道。


    「怎么这么说呢？」


    刘品涛抬头仰望天空，充满感慨的说：「以为自己自由自在的飞翔，其实一直都在笼子里面。」


    「人一直是生活在笼子里面的，只是笼子的大小不同。如果你不让任何人事物框住自己，不管你如何飞翔，你都飞不到笼子的边际。」林雨婕是个务实的人，不像刘品涛，是理想主义者。


    「是啊，可惜，没有人可以不被任何人事物框住。」


    「也许，不过，这不是人一直追求的目标吗？不为任何人事物，只为自己。」


    「只为自己而活，真的就比较好吗？」


    「不知道，至少我的人生没办法只为自己而活。」

 第十九章

    顿了一下，刘品涛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情祝很滑稽。


    「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人生哲学吗？」


    林雨婕闻言再一次哈哈大笑，这一次刘品涛不再抗议了，因为她也觉得好笑。


    「结论是一一」林雨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道：「你啊，自寻烦恼想东想西也没用，既然是你破坏他相亲必须付出的代价，你也只能跟他谈恋爱。」


    张着嘴巴半晌，她呐呐的道：「是啊，我还真是好笑。」


    「什么都别想，好好享受恋爱，随时向我报告。」


    「我干么向你报告？」


    「我可以当你的爱情军师啊。」


    刘品涛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


    「遇到爱情，你逃得比我还快，还想当我的军师？」


    「旁观者情哄。」


    她还是不以为然的翻了一个白眼。


    林雨婕不在意的耸耸肩，遇到问题，相信这位小姐还是会立刻跑来这里，叽叽喳喳一古脑儿全说了。这是她的优点，若非太难启齿，直率的她根本守不住心里面的话，不过，这也是她可爱迷人之处。


    三更半夜叫我来这里干么？刘品涛在阳台打着简讯。


    准备好电蚊香了吗？坐好了吗？


    准备好电蚊香了，也坐好了，还是最舒服的姿态。


    赏月。


    赏月？刘品涛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天的月亮还真圆。


    慕希夜显然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接着又传了一封简讯。


    今天是十五。


    难怪月亮这么圆，不过，为什么要赏月？


    从小我就待别喜欢赏月。


    按照他的意思，因为他喜欢，她就必须陪他吗？


    为什么？


    因为月圆人团圆。


    月圆人团圆？她懂，因为父母离异，他一定很揭望团圆，只是父母永远不会在一起，团圆的梦永无实现的一天，只好藉着赏月弥那份遗憾。


    这种时候，她只能如此安慰他一一


    有时候人团圆，心不见得团圆。


    这是说，不要太在意形式吗？


    我是想说，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心都没有团圆，又何必在乎形式？


    是啊，心从未没有在一起，团圆又有什么用？


    她怔住了，心从来没有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父母不曾相爱吗？


    关于他的事，她都是听外婆说的，而外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往往东一句西一句，她不问，得到的资讯感觉就像拼布包包，完整，却又看得出来是东拼西凑成的。


    不管他的父母为何在一起，又为何在生下他之后分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她播然醒悟，他骨子里的坏心眼是源于那个缺乏安全感的灵魂，她不也是如此吗？他们分别用自己的方式向所处的世界发出抗议，也许很孩子气、很不成熟，但不过是想找到宣泄的出口。


    在国小任教近两年，她有更探的感触，再恶劣的孩子都不是真的坏，若环境愿意给他更多的爱和包容，他就不会用伤害别人和自己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发出抗议。


    你在发呆吗？


    对啊，因为月色太美了，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发呆了。


    虽然我们是在赏月，但是「我们」在前面，「赏月」在后面。


    这是什、么意思？


    我才是你现在目光的焦点。


    我现在目光的焦点是手机。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他被她逗得太乐了，她不想听见还真不容易。


    时间很晚了，左邻右舍都在睡觉了，还有，这很好笑吗？难道你现在的目光焦点不是手机？


    虽然我的眼睛看着手机，但是出现在眼里心里的全是你的身影。


    瞬间，她的心湖卷起了涛天骇很，激荡不己，教她不知如何面对。


    你又在发呆了吗？


    我在想，我是不是长得很像手机？要不然，你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他又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不要笑了，除非你想听见左邻右舍明天早上吱吱喳喳的八卦，问说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很恐怖的笑声？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


    她的心脏差一点蹦出胸口，他怎么可以突然跑出一句甜言蜜语？


    不不不，她怎么那么轻易被他迷惑？这哪算得上甜言蜜语？可爱的另外一个含意不是幼稚吗？


    我是一个很成熟的女人。


    接下来他仿佛睡着了，没有动静，过了一分钟那么久，他的简讯传过来了。


    这是什么？她瞪大眼睛，这是在说他无言吗？


    他没有等她反应，又传了简讯过来。


    今天晚上真的是一个愉快的夜晚，不是吗？你想不想喝一杯？


    她的脑子差一点反应不过来，这个男人会不会跳得太快了？


    喝一杯？


    我睡前都会想喝一杯。


    睡前？这是在暗示他要睡觉了吗？


    如果你想睡觉了就去睡觉，我不会打扰你。


    我想跟你坐在庭院的台阶上喝一杯。


    如果他真的想跟她坐在台阶上喝一杯，一开始直接叫她出来就好了，干么跟她玩这种无声的游戏？


    不好意思，我没有睡前喝一杯的习惯。


    没关系，我从现在开始调教你。


    真是抱歉，我现在躺下来不到一分钟就可以睡着了，不需要靠酒精助眠，恕不奉陪。


    我知道了，我可爱的女朋友晚安，祝你今晚有一个美梦。


    可爱的女朋友？女朋友？刘品涛怔怔的看着手机，难道他们今晚的赏月是在谈恋爱吗？这可以称之为谈恋爱吗？


    这一刻，她深深觉得他说谈恋爱是为了整她。睡不着觉，以谈恋爱当藉口叫她出来聊天，如今睡意来了，他就毫不留情的说拜拜晚安了。


    刘品涛直起身子，仰头越过栏杆看过去，他房间的灯光己经暗了……这个男人的动作会不会太快？刚刚还想跟她坐在台阶上喝一杯，这根本是在欺骗少女的感情……哦，她好像不可以称为少女了……哎呀，这不是重点，总之，他是在整她，百分之百在整她……啪!可恶的蚊子……奇怪，她不是插了电蚊香吗？


    她弯下身检查一下电蚊香，没了……她懊恼的踢了一脚，竟然连电蚊香也欺负她!


    嘟着嘴，她拨掉电蚊香插头，闷闷不乐起身回到房问。


    换上新的电蚊香液，插上插头，设定好时间，她关掉电灯，躺下来，可是三分钟过后她还是睡不着，索性又起床开灯，缠着小波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可怜的小波一边要打起精神听她唠叨，一边又忍不住打睦睡。


    隔着两个小庭院和一个街道的另外一边房间，站在黑暗中的男人静静的看着这一慕。


    不是说躺下来一分钟之内她就可以睡着吗？这个小骗子，如果不好好利用机会让她吃点苦头，体会一下思念他的滋昧，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有多在乎他。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好久没看到她与宠物对话，真是太想念了。


    【第七章】


    若说，他真的是为了整她才跟她恋爱，他对她却又体贴入微，令人满意的程度是九十九分，差的那一分是预设立场的偏见。


    他对她真的很休贴，下雨天会送她上下班，每天都会确认外婆是不是会准备晚餐，没有准备晚餐，他就会帮她煮晚餐，她想吃什么他就煮什么，完全是一个宠爱女人的好男人。


    这种事说给人家听，人家一定会说，你男朋友真是体贴……没错，他绝对可以称为男朋友，而她终于觉得他们在谈恋爱了，真的在恋爱。这种滋昧很甜蜜，可是正因为甜蜜，所以她很不安。是啊，当然不安，因为她抗拒不了这种甜蜜，然而他们之间的一切却又如此不真实。


    不安，就会生出恐慌，她突然有一种想逃跑的念头，不敢想像继续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喂，你在想什么？」林雨婕轻推了一下好友。


    回过神，她不自在的一笑。


    「没事。」


    「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有吗？」她赶紧将视线转向林雨擎，试图转移注意力。


    「我发现小擎不只是拥有高材生的本质，他还很有艺术天分。」


    「我妈咪有艺术天分，她的孩子多多少少遗传了一点。」


    「对哦，我都忘了你很会画画，若非为了伯母和小擎，你会读美术系。」


    不想提起令人感伤的事，林雨婕转而道：「对不起，自从你上次带小擎去公园放风筝、吹抱抱后，小擎就一直吵着要找你放风筝、吹抱抱，我和妈咪要带他去，他也不要，坚持要你。」


    「没关系，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起陪伴他接触外面的世界？!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这样的接触，没有抗拒，我们没有白费力气就好了。」

 第二十章

    这时，林雨擎拿着画了一半的风筝兴匆匆的跑过来，献宝的递给刘品涛。


    「小涛看，小擎画的。」


    「哇!好漂亮哦!」她赞叹的竖起大拇指，他用色很灿烂，充满了生命力……


    是因为他的心太纯净了，因此可以看到这么多美丽的色彩吗？在她眼中，这个世界很暗淡，再美丽的色彩也都蒙上了一尘灰……心境不同，看见的果然会不一样。


    林雨擎开心的大大咧着嘴，拿回风筝，又跑回他的野餐毯上，将风筝放在毯子上，继续拿彩色笔为风筝徐上色彩。


    「小擎最近笑容变多了，来面包店的时候，还会要求坐在外面的座位，可是人一多，他就会躲进工作室。」


    「现在才刚刚起步，我觉得有这样的进步己经很不简单了，别急。」


    林雨婕同意的点点头，是不该着急，小孩子也不是短短几天就能长成大人的。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送小擎去看医生？」


    「很久以前，小擎曾经看过医生，后来因为种种情祝的限制，再加上小擎害怕看医生，妈咪也觉得带他去看医生好像是承认他有问题，她不愿意用这种眼光看小擎，就没去了。」


    「但是有专业医师的帮忙，他可以进步得更快。你好好跟伯母沟通，让她明白面对比逃避重要，也许你们可以照顾小擎一辈子，可是，看到他可以照顾自己，那不是更好吗？说不定他会娶妻生子，将来换他照顾你们。」


    以前，林雨婕不敢有这样的幻想，可是近来看到林雨擎的进步，她忍不住有了期待。


    「好吧，我再跟妈咪沟通看看。」


    「我相信小擎会越未越好。」


    「是啊，我们这么用心帮助他，他当然会越来越好。」


    她们静静的看着林雨擎快乐的挥洒色彩，过了一会儿，刘品涛终于忍无可忍的蹦出一句，「小婕，我真是个胆小鬼。」


    怔了一下，林雨婕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好笑的问：「怎么突然说自己是胆小鬼呢？」


    她将下巴枕在并拢的双膝之问，半晌后才幽幽的道来。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念头一一明天一觉醒来，我会不会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作白日梦？他对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好到我会害怕，我是不是应该脚底抹油溜掉？」


    「脚底抹油来得及吗？你索性穿上直排轮好了，应该溜得比较快。」


    倏然直起身子，她懊恼的转头一瞪。


    「你就知道拨我冷水。」


    林雨婕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又道：「我看你穿上直排轮也来不及了。」


    刘品涛恨恨的咬牙切齿。


    「我只是要你面对现实，不要逃避，逃避无法改变什么，你自己刚刚还说过，面对比逃避更好。」


    瞬间，她的肩膀垂下来，是啊，逃避无法改变什么，可是……


    「真的那么想逃，就逃吧。」林雨婕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


    刘品涛一脸错愕的看着好友。


    「你不是说逃避无法改变什么吗？」


    「可是想想，说不定可以让你看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一圈，林雨婕无可奉告的手一摊。


    「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怎么可以只说一半，吊人家胃口？」


    「凡事自己去寻找答案，人生不是更有意思吗？」


    噘着嘴，刘品涛不悦的伸手戳着好友的胸口。


    「你这个人干么那么不坦率？」


    林雨婕哼了一声，不客气的回击。


    「你对自己的感情都不坦率了，为什么我要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坦率呢？」


    刘品涛张着嘴巴，舌头却打结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令人鄙夷，说别人很大声，面对自己，不过是一只缩头乌龟。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别伤害自已就好了。」林雨婕最后做了结论。


    做了一个鬼脸，她自嘲的说：「我这个人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哪会伤害自己？」


    感情的事，陷进去了，是否会受到伤害，由不得自己。但这些话林雨婕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时，林雨擎又拿着风筝兴匆匆的跑过来。


    「小擎画好了，小擎要放风筝。」


    「好，我陪小擎放风筝。」刘品涛站起身，拉着他去放风筝。


    累了一天，刘品涛全身力气都用尽了。下了公车，她的眼睛几乎闭上了。拍了拍脸颊，她强迫自己迈开脚步踏上回家的路，可是在路上她实在忍不住打起睦睡，走得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真恨不得直接贴在门上睡觉。


    真奇怪，她的年纪明明比林雨擎还小，可是，为什么他的精力比她还旺盛？若非有林雨婕帮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她早就跪下来向林雨擎求饶了。


    她伸手捏了捏肩膀，还好快放暑假了，虽然又进入失业一族，但是生活变得很轻松……人生果然是有得有失。


    打起精神，她探手进去背包准备摸出翎匙，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她吓得放开到手的翎匙，转过身，像个拳击手般双手握拳进入防备状态，可是定睛一瞧，却发现眼前的人比暴露狂还危险一一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你跟我过来。」慕希夜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想睡觉了，有事改天再说，好吗？」她嘴里求饶，可是却不敢反抗，安分的跟着他走回家。


    进了屋子，门一关，他就气势惊人的将她压在门上，她心慌意乱，连勾在右手臂的背包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为什么将手机关掉？」


    「……有吗？应该没电了吧。」她心跳得好快，舌头快打结了。她不过是关掉手机一天，都还没来得及穿上直排轮预备落跑，就被他逮着，会不会太悲惨了？


    「你的手机呢？」他们就当面证实是故意关机还是没电。


    「……我不想接电话，可以吗？」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笨蛋才会撒这种谎话……她是个不良老师，千万别被她的学生知道了。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我不是不接你的电话，是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好吧，他就顺从她的意思问：「为什么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我要专心陪小擎放风筝。」


    虽然知道她口中的小擎就像小孩子，他还是打翻了醋坛子。


    「我是你男朋友，你应该先以我为主，怎么可以丢下我去陪别人？」


    「难得小擎主动找我放风筝，我怎么可以丢下他不管？」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这不是重要与否的问题，而是小擎不会对任何人提出这种要求，因为是我，他只想得到我，我不能拒绝他。」


    想想，他跟一个自闭的人计较，这确实很可笑，他就礼让那个像孩子的男人。


    「好吧，如果你不能丢下他，至少应该先告诉我。」


    「为什么我要先告诉你？」


    这个女人想气死他是不是？他索性低下头，直接堵住她的嘴，用行动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是她男朋友，不管她做什么事，她都应该先想到他，知会他一声。


    身子一僵，她不敢轻举妄动，脑子一片棍乱，不情楚这是什么状况。


    他微微后退，出声命令。


    「闭上眼睛。」


    她很听话的闭上眼睛，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再一次堵住她的嘴，这一次不再只是表面上的亲吻，而是探进她口中，轻柔绵密的与之纠缠、嬉戏。


    一开始，她只是被动的接受，可是在他缠绵的玫势下，不知不觉就回应起他了。


    许久后，他缓缓退开，霸道地下达男友的第一个命令。


    「从现在开始，你要将我摆在第一位，知道了吗？」


    慢慢张开眼睛，她喘着气，声音微微颤抖。


    「我……在家从父，我的父母应该比你还重要吧。」


    在家从父？若是她懂得在家从父，就不会搬到外公外婆家了!不过，为了表示对未来岳父岳母的尊重，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面计较。


    「除了至亲的父母，你必须将我摆在第一位，你不能陪我，没关系，我可以陪你，明白了吗？」


    「我不能陪你，你可以陪我？」


    「举个例子，今天这种状况，你不能陪我，但是我可以陪你。」


    「我知道了。」今天这种状祝，他可以陪她，但是同时附带两个人，他也愿意吗？她还是少罗唆，免得他认为她意见太多了，他说什么，她都要反抗个一、两句。


    「若是你不能陪我，我也没办法陪你，我们睡前就要一起赏月。」

 第二十一章

    赏月？不是喂蚊子吗？「可是，有时候下雨天，有时候乌云蔽月，有时候月不圆，怎么办？」这绝对不是故意找麻烦，而是提醒他现实会发生的状况。


    「我们就在屋内赏月好了。」


    「屋内怎么赏月？」


    「画个月亮就好了。」


    她真是无言以对，月亮也可以用画的吗？


    他知道她有多可爱，可是见到这副傻里傻气的可爱模样，还是教他热血佛腾，真想将她一把搂过来，狠狠吻下去……忍耐，他要克制一点，若第一次就吓坏她，她惊慌失措的搬回家，他就没办法天天看着她了。


    「赏月的重点不在于月亮，而是一起享受那段时光。」


    「我明白了，就是一起喂蚊子的意思。」后面的话她几乎含在嘴里。


    「什么？」


    她连忙摇摇头，没胆子再重述一次。


    「好啦，我们去赏月吧。」他拾起她掉在地上的包包，拉起她的手，打开门往外走。


    「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不然要等到明天早上吗？」


    「不是，我是说，今天好累，我们可以改天再赏月吗？」


    挑起眉，他像在对小孩子训话似的道：「刚刚不是说过了，若是你不能陪我，我也没办法陪你，我们睡前要一起赏月，今天不就是这种情祝吗？」


    「可是，我真的好想睡觉，你没发现我的黑眼圈都跑出来了吗？」


    她可怜兮兮的像个受虐儿，双手分别指着左右眼的下眼圈，不过却无法撼动他一丝一毫。


    「你就算有黑眼圈，还是很漂亮。」


    这根本是答非所问，不过，娇羞的嫣红却俏悄爬上白皙的脸庞。


    「真的很想睡觉就睡觉，我会陪在你身边。」他们走到台阶，他强行压着她坐下来，并将背包放在她后方，接着道：「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


    撇了撇嘴，她目送他返回屋内，忍不住抱怨的嘀咕。


    「你会陪在我身边，蚊子也会陪在身边，我哪里睡得着觉？」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眯着眼睛打睦睡，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这时，她四周的灯光突然亮了，彩色的小灯抱将小小庭院变成一个童话世界，她的精神瞬间回笼，口中不断的发出赞叹。


    过了一会儿，慕希夜带着两杯咖啡回来，在她旁边坐下。


    「因为你精神不佳，我们不喝红酒，改喝咖啡。」


    她一脸的错愕。


    「不是说我想睡觉就睡觉吗？」


    「是啊，喝过咖啡之后，真的很想睡觉就睡觉。」


    她再一次无言习对，索性接受现实的接过咖啡提神，陪他赏月吧。


    她不能陪他，他可以陪她，是吗？她不敢对他抱太大期待，嘴巴上谁都会说，能否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可是出乎意外的，他真的做到了。


    因为林雨擎看到人家烤肉，吵着要找她烤肉，林雨婕不得己只好带着他来找她。按照她跟慕希夜的协议，她当然要知会慕希夜，然后就变成四个人一起烤肉。


    烤肉之前，当然要先上大卖场采买食材和烤肉器具，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最后就变成这种情况一一慕希夜陪着林雨擎挑选食材，她和林雨婕在后面推推车。


    「对不起，老是给你添麻烦，害你都没有自己的假期。」林雨婕真的很抱歉，人家正在谈恋爱，他们却跑来凑热闹。


    刘品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我快变成无业游民了，假期很多，有了小擎，反而日子变得充实，倒是你们，周末假日不在店里帮忙，伯母忙得过来吗？」


    「小擎天没亮就起床做蛋糕，倒是没耽误工作，可是少了我做面包，面包的供应量就变少了，不过妈咪认为钱少赚一点没关系，小擎开心就好。」


    看到林雨擎认真的听着慕希夜解释握在手上的食材，刘品涛好笑的道：「小擎看起来真像个听老师讲课的学生。」


    「小擎最近变得很好奇，会问东问西。」


    她两眼一亮。


    「这不是很好吗？这不就表示他开始踏出脚步，想要认识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吗？」


    「我也认为如此，可是我快回答不出来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你小时候，伯母一定也觉得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问题。」


    「我没问过我妈咪，不知道我小时侯是不是也一样有很多问题。」


    「我妈咪总是说，我是一只麻雀，从我懂得提出问题开始，就吱吱喳喳的问个没完没了，也因为这样子，我比同年纪的孩子懂得还多。」


    「对了，妈咪答应我了，我可以带小擎去看医生。」


    「这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还以为自己要费很多口舌才能说服她，琢磨了好多天才跟她商量。


    我想是因为看见小擎最近的进步，妈咪渐渐打破成见，明白面对比逃避更重要。生病并不可怜，看不见自己病得很严重了，那才可悲。」


    咳!她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好友的话进入她耳朵竟然变成一一喜欢人家并不可怜，看不见自己喜欢人家喜欢得无药可救了，那才可悲。


    林雨婕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你的反应很诡异哦!」


    「……我只是喉咙突然很不舒服。」


    「我说一句公道话吧，这个男人真的很不错哦!」林雨婕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现在你不会坚持这个男人是在整你了吧。」


    刘品涛娇羞的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你比任何人都还清楚，如果他不喜欢你，他不可能陪你做这些事。」


    是啊，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尤其看到他对小擎的态度，怎么可能不心动呢？这一刻，她真的觉得他是个天使……也许天使并非他的面具，而是他真实的一部分。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日久才可以见人心。」他太好了，这不能证明他对她是真心的，说不定他此刻是在演戏。


    「我相信小擎愿意亲近他，就表示他是个好人。」


    「小擎就像个孩子，人家对他好，他就会愿意亲近。」


    「小擎是像个孩子，可是不管人家对他的态度如何，他都会躲在我后面，像今天这么快速的接受一个陌生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错，虽然一开始小擎只会偷偷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慕希夜，可是一进入卖场之后，慕希夜理所当然的对他勾了勾手，解说架上的东西，他就不畏惧的一直跟在他旁边。


    「我想，小擎内心深处应该是揭望父兄这类的人物，才会那么快接受他。」


    「我相信小擎内心深处确实揭望父兄这类的人物，可是他的心很敏锐，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好吧，不管慕希夜是不是在演戏，她确实感受到他对小擎的真心了。


    「这样的男人要好好抓住，不要放弃哦。」


    刘品涛又羞答答的脸红了，娇嗅的一瞪。


    「你到底是谁的好朋友？」


    「是你的好朋友才会劝你好好抓住他。」


    「一个礼拜前，你还告诉我：真的想逃，就选吧。」


    「这是两回事，我觉得他是好男人，值得你抓住，可是你真的想逃，我还是会叫你选啊。」不过是因为逃了才可以看情楚对方的决心。


    这时，林雨擎突然登登登的跑过来，手上拿了一瓶辣椒酱。


    「小涛喜欢辣椒，不好。」


    轰!她的脸瞬间变得比他手上的辣椒酱还火红，恶狠狠的瞪了某个制造棍乱的家伙一眼，那个家伙像在挑衅似的对她勾唇一笑。


    她结结巴巴的道：「那个……胡说八道，辣椒的维生素c含量，在蔬菜中可是首屈一指的。」


    林雨擎跑回慕希夜身边，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他又跑回来。


    「小涛肠胃不好，辣椒不好。」


    「……我很少吃辣椒。」她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涛乖。」说完林雨擎又转身回到慕希夜身边。


    林雨婕用力捂住嘴巴，以免自己爆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不悦的瞪了好友一眼。


    松开手，林雨婕情了清嗓子。


    「他很了解你嘛。」


    「……一起吃过饭，当然会了解这些事情。」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现在真的可以确定一件事一一他对你真的很用心。」


    「……这只是小事，哪有什么用心不用心的问题？」


    林雨婕斜睨了她一眼，不给面子的戳破她掩盖的事实。


    「从高中到现在，我认识你快十三年了，可是直到一、两年前才无意间发现你爱吃辣，而他跟你开始互动是最近的事，不但知道你肠胃不好，还知道你爱吃辣，若不是喜欢你，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这些吗？」

 第二十二章

    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索性闭上嘴巴，虽然她对吃的要求不多，但是肠胃不好，她几乎不碰辣的，至少人前如此，要不然闹肚子不舒服就不好了，也因此很少人知道她对辣昧的偏好。慕希夜做菜给她吃，一开始是按自己的心意准备，其中不乏辣昧的菜色，而他做的菜又太好吃了，她不知不觉就将自己的喜好暴露出来。


    「你啊，别再逃避了，接受吧。」


    她可以不接受吗？那个男人根本不给她抗拒的机会，霸道的进入她的世界，就算她企图将他挡在外面，也敌不过他的力气……这种时候不能不说，他的天使外形绝对是个假象。


    结束四个人的烤肉宴会，送林雨婕和林雨擎去搭公车后，慕希夜拉着刘品涛去公园散步。


    这是住家附近的公园，绕上一圈，一定会遇到熟悉的人，刘品涛不自在的试着挣脱慕希夜的手，可是反而被他抓得更牢。


    「你想要明天一早就听到有关我们的八卦吗？」她小小声的提醒他，同时眼观四面，留意是否有相识的左邻右舍。


    「我听不见。」


    「是啊，你有工作，当然没空听见，我很不巧的正在失业，不想听见也不行。」上班族出门工作之后，轮到婆婆妈妈们上市场买菜了，此时也正是八卦交流的时间，她只要往小露台上一站，就可以知道发生在这条街道的是是非非。当然，她可以避开这些婆婆妈妈的时间，可惜外婆不会，她若不想被二手的八卦逼迫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尊重「智慧财产权」，听原版的比较好。


    「对哦，你放暑假了，我们可以出去旅行。」


    「我跟你去旅行？」


    「对啊，暑假尤其适合到山上度假，我来安排，你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


    这个男人会不会太理直气壮了？还是说，她太过大惊小怪了？开什么玩笑，她单是想到跟他出去旅行就心慌意乱，又怎么可能跟他上山度假？


    「……咦？你干么突然停下来？」发现身旁的人突然挣脱他的手，慕希夜回头一瞧，只见她忘我的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去，努力从棍乱的大脑中找出理由回绝他。


    「……我己经安排许多暑假活动，唯独没有计划出去旅行。」


    「没有计划，就不能去旅行吗？如果突然决定结婚，你也不去蜜月旅行吗？」


    是啊，就算突然想不开跳进婚姻的牢笼，她也不可能不去蜜月旅行……不对，她还真迷糊，差一点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你确定？」


    「未来一年我都没有计划结婚，又怎么可能突然决定这么做？」


    「这世上的事很难说，听说结婚常常起于一时冲动。」


    「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她是稍嫌莽撞了一点，不算冲动吧？


    「再沉稳的人也会有冲动的时候。」


    「……冲动也要看情祝，至少在位关一辈子的婚姻大事方面，我保证会谨慎的再三考虑。」不管她是不是冲动型的人物，突然在配偶栏上填名字，这绝对不符合她长期以来对婚姻的态度，可是，怎么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慕希夜一笑置之，无意继续在此事纠缠不休。


    此时，两个人正好经过一张空着的椅子，慕希夜示意他们坐下来休息一下，两人便在椅子上坐下。


    她想到自己还欠他一声谢谢，便由衷的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小擎玩得很开心。」


    「我也玩得很开心。」


    「小擎很喜欢你，这真的很不可思议，当初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才让小擎打开心门，看样子，你果然是个天使。」后面这句话可不是在夸奖，而是在调侃。


    「小擎很单纯，真心待他，他就会真心回应。」


    眉一挑，她忍不住问他。


    「你不好奇小擎发生过什么事吗？」


    「好奇啊，我天生喜欢挖人隐私，怎么会不好奇呢？」


    她最讨厌喜欢挖人隐私的人，可是瞧他把窥探人家隐私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她反而觉得可爱……喜欢一个人，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很可爱……槽糕，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现在连试着否认都放弃了。


    「虽然喜欢，可是对人家想遗忘的过去，我可不想记着，那又何必窥探呢？」


    这一点她非常认同，当事者都想遗忘的过去，旁边的人干么记着呢？


    「你有没有很想遗忘的过去？」他突然靠向她耳边，属于他的男人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教她的身子为之轻颤。


    刘品涛连忙将屁股往另一边移动，直到靠上椅子的扶手，她努力稳住棍乱的心绪，不让自己受到他的影响。


    「……既然是想遗忘的过去，老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干么跟自己过不去一直记着？」


    「虽然不想记着，可是越想遗忘，越是忘不了，不是吗？」


    「呢……我这个人有个优点一一不想记住的事总是忘得待别快。」


    「我看是你天生迷糊，忘得待别快吧。」


    「我……是啦是啦，我天生迷糊，那你干么问我!」她懊恼的一瞪。


    「随便问问，怎么知道你那么认真？」他逗弄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看她脸红娇嗅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主人耍得团团转的笼中鸟，吱吱乱叫的在笼子里面四处逃窜，还以为主人要将她送上烤肉架……她又不是多美昧，主人也许觉得逗弄她比将她送上烤肉架更有价值，这么说起来，她的存在价值根本是建立在取悦他之上……她连忙甩了甩头，怎么又在胡思乱想了？


    「不过，如果你很想跟我分享，我也是很乐意。」


    真是太丢脸了，她没好气的道：「忘了，什么事都忘了。」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会帮你记住所有的事。」


    「我的事干么要你记住？」


    「你记不住，你的亲密爱人当然要帮你记住啊。」


    亲密爱人……男朋友跟亲密爱人是同一个等级吗？她苦恼的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请教他这个问题。


    「我帮你记住不好吗？干么皱眉？」若非自制力一流，慕希夜真的会笑出来，一想到他轻而易举就可以逗得她不知所措，她真是太可爱了!


    「……随便你，我没意见。」


    「没错，凡事不要太计较了。」


    不晓得是她太笨还是他太聪明了，她发现自己的脑子老是被他搞得乱糟糟的，思考能力荡然无存……算了，从他将她的心搞得天翻地覆开始，一遇到这个男人，她就只能当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可……她会不会太没出息了？这就是爱情令人害怕的地方，不管多强悍，在爱情的世界，每一个人都会变成易碎的玻璃，唯一区别在于谁爱得比较探……但同样是玻璃，易碎程度也有差别，她要当强化玻璃，免得自己在爱情里面伤得连尊严都没有。


    【第八章】


    虽然住在对面，两个人同时站上小露台就可以见面了，但慕希夜还是习惯一早起床就发出简讯向女友问候，尤其最近他天天出差，大情早就出门了，甚至连在小露台瞄上一眼佳人的机会都没有。


    简讯内容首先当然是问她昨晚是否睡得好，然后他会为她「献唱」一首情歌。


    说起来不是多有内涵，可是却教接到简讯的人一整天甜甜蜜蜜。


    暑假期间，刘品涛喜欢出门用早餐，像是坐在咖啡馆，一边享用早餐一边看书，不过，这通常只会花上她半个小时，最后她总是忍不住将慕希夜的简讯再打开来看上n遍……恋爱中的人是不是很幼稚？但至少她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每天都在做这种无聊的事。


    走出咖啡馆，通常己经九点了，她会去公园散步个几圈再回家，不过还没有穿越马路进入公园，她就被拦住了。


    「小姐，好久不见了。」


    「白叔怎么会在这里？」白叔是刘家的司机，可是她父亲不喜欢有人跟在一旁，因此白叔几乎成了母亲的专用司机。


    「夫人在车上。」白叔侧过身子指示车子停放的地方。


    妈咪找上这里并不稀奇，这又不是第一次，可是她干么总是搞得好像黑道在交易？刘品涛不悦的皱着眉走过去，弯下身子，从敞开的车窗看着里面的母亲。


    「我正要去公园散步。」


    「我不想遇到熟人。」


    「妈咪在这里应该也没认识什么人。」这里的屋龄算得上年轻，外公外婆也是十年前才搬到这里，妈咪根本没在这里生活过。

 第二十三章

    「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上车。」


    她吐了吐舌头，打开车门上车。


    「不想见到熟人，可以直接去家里啊。」


    「你外婆一见到我又要唠叨了。」


    母女偶尔才见一次面，女儿听母亲唠叨一下有必要这么计较吗？不过这种话还是别说出口，因为这也是她和妈咪的写照，她可不想听妈咪唠叨。


    「妈咪来这里干么？」


    「你不回家，我只好来这里看你。」


    看她吗？算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


    「妈咪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来劝你搬回家，别在这里给你外公外婆添麻烦。」


    「我很乖巧，只会带给外公外婆欢乐，不会添麻烦。」


    「你真的不搬回家吗？」


    「妈咪何必要我搬回家？我有没有住在家，对你和爹地根本没有差别。」


    「这些年妈咪确实疏于照顾你，可是以后妈咪会多花些心思在你身上。」


    略微一顿，刘品涛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


    「妈咪的珠宝公司是不是倒了？」


    「呸呸呸!」刘母冷静无彼的面孔终于在这一刻龟裂了。


    「你这个丫头非要跟我过不去吗？」


    妈咪真是太禁不起刺激了。但这种话她当然只能搁在心里，还要做出很无辜的表情。


    「我只是很难想像妈咪会把对珠宝的乐趣转移到我身上。」


    「我的事业将来还不是要传给你的孩子，我用心经营事业也是为了你。」


    根据她的了解，妈咪是因为不想输给能干的爹地，才会没往心思在珠宝事业，没想到真的被她闯出一片天。但这些话她还是烂在肚子里面好了。


    「是是是，我还真不识好歹，不过，如果我不结婚不生小孩呢？」


    「胡闹一一」


    她忙不迭的举起双手阻止母亲接下来一连串的责备……虽是责备，可是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比较像是从录音机放出来的教学cd，所以，她才可以嘻皮笑脸的道：「我只是假设，假设，干么这么激动？」


    「你不要再跟我耍嘴皮子，我和你爹地决定一年之内将你给嫁了。」


    刘品涛撇了撇嘴，冷笑道：「你们夫妻这种时候倒是同一条心嘛。」


    「你爹地帮你找的对象都是上上之选。」


    「我相信是上上之选，可是对他的事业和面子应该也很有帮助吧。」


    「你爹地帮你找对象当然是从周遭的朋友圈寻觅，这些人免不了跟他的事业有关系，你干么鸡蛋里面挑骨头？」


    她鸡蛋里面挑骨头吗？若是来自小康家庭的孩子，对他没有任何益处，爹地会看得上眼吗？


    「妈咪，不管你们挑选的对象多优秀，我都无福梢受，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你们的监视下。」


    虽然因为父亲的关系，男人在她眼中形象不佳，可是她也有过少女情怀。刚进入大学时，她对恋爱也是抱着憧憬的，因此大一迎新舞会上，有位学长对她一见钟情，展开热烈追求时，她也考虑过给人家机会，没想到无意间辗转从他人口中得知他们的父亲是好友，而他对她的「一见钟情」不过是事先计划好的。


    这件事她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实在是太丢脸了，叮有父母这样设计孩子的？


    「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何伯的儿子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妈咪干么提起一个我老早就忘记的人？」


    「为了反抗我们，错失好对象，你认为值得吗？」


    「你们眼中的好对象就一定是好对象吗？」她唇角冷冷的一勾。


    「当初妈咪不也认为爹地是好对象，结果，爹地从年轻到现在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你明明气炸了，为了面子，还得假装对他的花边新闻一笑置之。」


    刘母的脸色变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双唇颤抖，答不出一句话来。


    「你们别再打我的主意，我己经有交往的对象了。」


    「是谁？」


    「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这就够了。」


    沉默片刻，刘母像是一个朋友似的坦诚道来。


    「你喜欢谁都无所谓，只要你幸福就好了，不过男人啊，没有几个是安分的，有钱，至少是一个保障。」


    「有钱，没有感情，又有什么意义？」


    「你以为当初我是看上你父亲的家世吗？如果对他没有感情，我会选择他吗？


    现在还好他有家世背景，否则，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价值？」


    「我没办法理解妈咪的想法，但是我尊重，因为这是妈咪的人生，选择权在妈咪手上。还有，我绝对不会嫁给富家公子，尤其是那种来自上梁不正的家庭。你们眼中的金龟婿，又何尝不是其他女人眼中的金山？我可不想成天为了防备别的女人觊觎我的老公，搞得自己筋疲力尽。」


    「难道嫁给一个穷小子，就可以保证他不会外遇吗？」


    「是啊，这世上的事没有一样可以保证，可是妈咪不用担心，我喜欢的人不是个穷小子，不过会不会嫁给他，还是很久以后的未知数，用不着现在就烦恼个不停。」


    她举起手挥了挥，示意她们的谈话到此为止，然后便伸手开车门，准备下车，可刘母伸手拉住了她。


    「你是妈咪唯一的女儿，是妈咪的心头肉，妈咪做任何事任何决定，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她咬着牙不离婚，难道只是为了自已吗？一开始，还不是希望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久了，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麻痹了。


    刘品涛心不由得一软，她回头看着母亲。


    「我宁可妈咪不要想我，多想想自己，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转眼便踏进人生的下半场，再转眼间就靠近人生的终点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一点？」


    刘母不发一语的松开抓住她的手。


    「人就算拥有金山银山，呼吸一停，两只手垂下来，什么也无法拥抱。好啦，我走了，妈咪回家路上小心。」刘品涛打开车门下车，外面的阳光好灿烂，可是她心里却冷飕飕的，像在过冬似的。


    她向等候在一旁的白叔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公园，她可不想为了任何事破坏原有的生活脚步。


    夜深了，慕希夜今天又出差了，预定十点回来，刘品涛在瞎忙一天之后，索性蹲在他家车库前面等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咪的关系，她今天待别想念他。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蹲累了就站起来，站累了就蹲下来，脚麻了就活动身体四胶，来来回回走动，可是为了避免左邻右舍瞧见，她只敢待在阴暗处。


    慕希夜自己开餐厅，工作时间相当弹性，她不知不觉就当他是无业游民，直到这几天他去中、南部出差，晚上外婆不下厨，她没有热腾腾的食物，方才意识到他也是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终于，她看见两道强烈的车灯照过来，接着身后的电动门往上升起，她赶紧跳出来，对着车子挥手。


    车子停住，慕希夜打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在她面前站定。


    「等我吗？」


    看着他，这一刻她心里莫名的激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扑过去抱住他。


    他先是一怔，接着是一喜，伸手环抱她。


    「我可以每天都享受这种待遇吗？」


    回过神，她害羞的赶紧松开手，想推开他，可是下一刻，他却捧着她的脸，深深的吻下去。


    不是，这不是她在这里等了一夜的目的，可是她的脑子无法思考，只能融化在他炽热缠绵的舌吻下。


    许久，两人慢慢分开来，她还飘飘然的没回过神，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他的手，防止自己下一刻瘫软跌坐在地上。


    「你先进去里面等我，我将车子停进车库，可以吗？」


    三魂七魄难为情的全部归位，她连忙松开紧抓着他不放的手，转身从车库跑进屋内。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坐在一楼的观景台，一人捧着一杯咖啡。


    虽是炎炎夏日，可是此地邻近山区，夜风吹来，还是宜人舒适。


    「若知道你会这么想念我，我应该早一点去出差。」


    「……我只是等太久了，看见你平安回来，太高兴了。」她的理由会不会太烂了？可是唇上都还留有他的温度，心思也还在混乱的状态中，她实在想不太出其他理由。


    「我知道了，你很害怕失去我。」


    「……不是。」这会儿她的脸儿更是红通通了。


    「不是？」他佯装不悦的靠过去，用目光暗示她，如果她敢说一句「不是」，他会教她付出代价。


    她什么都不敢说了，素性专心喝手上的咖啡。

 第二十四章

    两人静静的享受咖啡的香昧，好像准备在此坐到天亮，忽然他毫无预警的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


    「虽然满心期待你是因为太思念我了，才会给我这么热情的待遇，可是我老早就脱离少男阶段，不会再抱持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越说越哀怨。


    「技照你的说法，若不是发生什么事，我就不可以对你这么热情哦？」


    「我当然想拥有你单纯的热情，可是我眼睛雪亮，今天绝对不是这么回事。」


    她仰头看着夜空，蹦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又是月圆的日子。」


    他不催促，顺着她的话道：「你也跟我一样喜欢上赏月了吗？」


    「我还是不喜欢赏月，团圆就一定是好事吗？」如果她和父母团圆，百分之百会变成灾难，父母孩子各怀心计，一言不合就起冲突，最后肯定以吵闹收场。


    「我喜欢赏月，尤其跟自己在意的人一起赏月，这很幸福。」


    这是在告诉她，他在意她吗？


    「以后我们每天赏月，你就会跟我一样喜欢上赏月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赏月，但是他应该会一直喜欢吧。她垂下头看着脚上的鞋子，美丽的鞋子是她唯一没办法舍弃的奢侈，也许是希望藉此让自己的人生布满的是美丽的鞋印。


    「你又在发呆了。」


    半晌，她再次抬起头，轻柔道来。


    「小时候我很骄傲，家境富浴、父母思爱，我是一个来自完美家庭的小公主，看别人总是充满了怜悯，直到小五那年，意外看见爹地跟别的女人像一对思爱的夫妻，我深受打击，几经思考，跑去警告妈咪，叫妈咪要盯紧爹地，但妈咪竟然冷冷淡淡的告诉我不用太在意，外面的女人总会成为过去。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的幸福家庭只是一个假象。」


    虽然知道她是为了选避父母才搬来外公外婆这里，可是慕希夜现在才明白她家的问题是什么。


    「我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原来除了我，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父母只是表面思爱的夫妻。」说着，她自嘲的一笑。


    不是她笨，而是世人太懂得装模作样了。这些话他没说出口，现在说什么都好像在伤口上撒盐。


    「这是他们选择的生活，我抗议也没用，只能不在其中搅和，可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大学时期安排好友的儿子来追我，现在又想为我安排对象，当我是可以利益结盟的工具。」她越说越生气。


    这可让他不高兴了。


    「你没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了吗？」


    「说了，我说我有交往的对象，虽然不是穷小子，但也不是富家公子。我绝对、绝对不会嫁给富家公子，尤其是那种父亲喜欢乱搞男女关系的家庭，我叫他们趁早死心。」


    前一刻他还笑嘻嘻，因为她愿意向别人承认他们的关系，可是听到后面，他开始冒冷汗了。


    基本上，他是富家公子，可是他父亲绝对不是那种喜欢乱搞男女关系的人，然而五个孩子都是跟不同的女人生的，这一点总是教人话病。


    怎么办？他突然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要不要赶紧将自己的家庭情祝向她报告？这事早晚要说，他逃不掉，但……绝对不能挑在此时此刻，听听她的口气，慷慨激昂，绝对不适合接受其他乱七八糟的资讯。


    是啊，他必须找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天气好，再配上心情好，大事变小事，小事变没事。


    「说不定我父母会找上你，到时候你不要被他们吓到了，我己经二十八岁，我的未来可以自己作主。」这一刻她才知道，这是她最担心的事，妈咪知道她有交往的对象，不会不闻不问，一定会调查清楚此事是真是假，确定属实，就一定会找上慕希夜。


    「你不要太小看我了，他们不会吓跑我的。」他比较担心她被他吓跑。


    「真的吗？」宛如小女孩的口吻，她的不安暴露无遗。


    这更教他确信不能挑在这个时候将事情搞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在安抚道：「我算计别人比较容易，人家想算计我太难了。」


    这个男人就是有本事将不讨人喜欢的事情变得理直气壮。她同意的点点头，心思瞬问被转移开来。


    「对了，我好像一直忘了问你，当初为什么在那个女人的水杯里面下泻药？」


    悄悄缓了一口气，他很开心可以暂时从那个令人绷紧神经的话题解脱，就老实说了。


    「她太吵了。」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就因为她太吵了？」


    「那个女人是一个同学的妹妹，缠着我很久了，婉转拒绝、直接拒绝都甩不开，只好让她在我面前出一次祥相，她就不好意思继续纠缠不清了。」


    瞧他将自己不好的行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她只有一句话。


    「喜欢你的女人还真是可怜。」


    「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方法吗？」


    「我只知道这很缺德。」她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好方法……好方法……是啊，她也认为这个方法很不赖。


    「自从那次之后，她再也没出现了。」


    「还是很缺德。」


    「如果我又被其他的女人缠上了，你怎么办？」


    「我就告诉她们，你是个坏心眼的家伙。」


    「人家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说不定她们会觉得更有挑战性。」


    刘品涛无言了，没办法说他不对，又不能赞同他。


    「这种方法我也只用过那么一次，一次就被你逮到了。」


    「这么说，我是你的天使，阻止你做坏事。」


    「是，你是我的天使。」他情不自禁的靠过去亲了她一下。


    娇颜瞬间染红，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转身就要走人。


    「时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


    他见她惊恐的往旁边一跳，防贼似的瞅着他，忍不住爆笑出声，指着她还拿在手上的咖啡杯，无声的问她：你准备将我家的咖啡杯带走吗？


    这会儿她脸红得更想遁入地底下，连忙将手上的咖啡杯塞给他，匆匆走人，而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害她差一点失控的回头踢他一脚，叫他闭上嘴巴。


    最近，慕希夜最困扰的就是这个问题，若是让刘品涛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她会不会不理他？


    无论如何，目前还不适合向她坦白，可是，总不能放着不管。想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爱她宠她，让她离不开他。所以他每天晚上都带她出去吃饭约会，晚餐之后，最适合去公园或夜景极佳之地谈情说爱。


    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两人的感情越来越甜蜜，可是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祝一一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慕希风一看到慕希夜，激动的差一点扑过去抱住他，看在别人的眼中，还以为他是跟情人久别重逢。


    「最近上你那里，总是见不到你，他们说你正忙着扩展事业版图，听说你有意进军火锅业，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咦？你是来这里侦察敌情的吗？」


    冷静下来，他可不能让这个小子暴露更多的事情。


    「我只是来这里用餐。」


    「你去人家的餐厅不会去第二次，除非是宴请客人，应客人要求。」


    「我不记得来过这家餐厅。」


    「你对食物最敏感了，而且又有做笔记的习惯，怎么可能不记得？」


    慕希夜真的很想拿一块布塞住他的嘴巴，这个小子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莽撞？


    这时，慕希风突然瞪大眼睛，因为发现了刘品涛。


    「你就是老二的邻居，那位蛋糕师傅的朋友，是吗？」


    糟糕!慕希夜慌乱的想将他拉走，可是此举只怕会让刘品涛更觉得奇怪。


    半晌，刘品涛终于在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之后得到结论。


    「原来你是男生啊。」


    「我本来就是男生……我想起来了，上次我是男扮女装，那是为了吃蛋糕。


    为了吃蛋糕男扮女装？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表情，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癖好。


    慕希风见了马上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吗？「草莓屋」的周年庆限量蛋糕要情侣档才能吃。」


    「原来如此。」她是在好友的面包店认识「草莓屋」的老板张姨，还不曾在那里喝咖啡吃蛋糕过，上一次是因为好友全家出去度假，面包店休息，正好又遇到外婆的生日，好友只好将蛋糕寄放在「草莓屋」。


    「我一直拜托老二安排我们见个面，可是老二说你没空，没想到今天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第二十五章

    她没空……等一下，他为了吃小擎的蛋糕还男扮女装……她知道了!「你就是美男。」


    「对对对，我就是美男。」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我朋友做的蛋糕，可是我很抱歉，我帮不上忙。」


    「你一定帮得上忙，只要介绍我们认识，他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这个可以慢慢讨论，我绝对不会勉强，总之先从当朋友开始。」


    「老三，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讨论。」慕希夜连忙出声道。


    当作没听见，慕希风继续用揭慕的目光紧紧瞅着刘品涛。


    「我是真心诚意想跟他当朋友的，你就帮个忙吧。」他随即从口袋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放在她面前。


    「请你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对方知道，一有梢息，就跟我连络。」


    「我会试试看。」


    「我等你的好梢息。」慕希风完全忘了另外一个人，笑盈盈的对她挥手走人。


    「你不要管他，这件事我会处理。」慕希夜动作俐落的拿起她面前的名片揉成一团，阻止她看到名片。让她看到慕希风的头衔是执行长，绝对不是件好事。


    「其实我可以将名片转交给小婕，由小婕亲自跟他谈。」


    「除」卜她改变心意，否则没什么好谈的。」


    「也是啦，可是当事人坐下来说情楚，也许可以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合作模式。」她一直期待林雨擎可以走出那片小小的天地，好友可以多一点自己的生活空间。


    「「纪之屋」的新商品和招牌商品都是在中央厨房制作，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避免配方外流，他们不可能找得到其他的合作模式。」


    「这有配方的问题吗？」


    「新商品还没上市就流传出去，会很麻烦。」他悄俏的将揉成一团的名片塞进口袋，转而道：「下个礼拜我要跟一个美食团到欧洲出差。」


    「你怎么老是在出差？之前才去台中高雄，现在又要去欧洲？」


    「除非在公司里面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不然哪有工作不用出差？我是做吃的，到处品尝美食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也对，他是个餐厅的老板，怎么可能不出差呢？像她是老师，带学生户外教学也算得上出差，可是，怎么他还在眼前就开始想念他了呢？


    他戏龙的对着她挑了挑眉。


    「是不是舍不得我出差？」


    面儿潮红，她娇嘎道：「我干么舍不得你出差？」


    「你会想我对不对？」他继续追着问。


    眼珠子转了一圈，她反过来一问：「你要出差很久吗？」


    「原则上十天，回来之后，我们去度假吧。」


    这个问题不是闪过了，怎么又来了呢？「我不是说过了，暑假一一」


    「如果加上小擎他们兄妹呢？」


    刘品涛怔了一下，这倒是让她有点心动了。


    「他们除了每个月两天公休，全家一起出去度假外，其他的时间都要开店做生意，在外面过夜对他们来说恐怕有困难，只能一天来回。」


    「那就计划一天来回的行程，不一定要周末假日，平日也可以，你放暑假，我的工作很有弹性，而小擎他们兄妹周末假日应该比平日还忙。那你想去哪里？车程不要太远……有了，我们去石门水库放风筝、吃活鱼，怎么样？」


    「小擎一定很开心。」


    「你不开心吗？」他倾身靠向她，声音转为低沉。


    「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你去旅行。」


    「……你干么要跟我去旅行？」她充满防备的往后一缩。


    「男人都会想跟心上人去旅行，我当然也不例外啊。」


    「我可不会随随便便跟男人出去旅行。」


    「如果是老公，你也不去蜜月旅行吗？」


    「……还没结婚，就想到蜜月旅行，这会不会扯太远了？」这个男人最近怎么老是扯到蜜月旅行？若是别的女人，肯定胡思乱想……她就不会胡思乱想吗？不，她只是不敢胡思乱想，婚姻，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我不是说过了，结婚往往起于一时冲动。」


    她举起双手表示没降。


    「这个问题等发生了再说。」


    他无声一叹，真是伤脑筋，这个女人怎么老是听不懂他的暗示呢？他们结婚，变成夫妻，不就可以一起去蜜月旅行了吗？


    看样子，他不直接买个钻戒套在她手上，她不会明白他的心意……可是买钻戒很容易，想要套进她的无名指就难了。


    他后悔了，当初她破坏了他的相亲，他应该直接要求她嫁给他的，如今也就不用担心家世背景的问题了。


    【第九章】


    想见却见不着，才知道思念竟如此深。


    慕希夜一出差，刘品涛就觉得好像失去什么似的，成天无精打采，挥挥噩噩，连时间是如何度过的都不情楚，这个时候才发现放假当个闲人不好，她宁可待在学校面对一群调皮捣蛋的小萝卜头。


    她不由得想到好一阵子没有看到林雨擎了，不知道他的状况最近是否有进展，于是隔天，她索性一早就跑来好友这里报到。


    「最近不是忙着谈恋爱，怎么有空来这里呢？」林雨婕一看到刘品涛就忍不住逗她。


    她娇羞的脸红了，呐呐的道：「我好一阵子没看见小擎了，很想念他。」


    林雨婕心存怀疑的挑起眉。


    「真的吗？」


    「真的，好一阵子没看见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不是去看医生？有没有进展？」


    「小擎才刚去看医生，谈不上有什么明显的进展，不过他很好，也很想念你……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想念慕希夜。他成天念着天使哥哥，我就告诉他，天使哥哥很忙，有空就会过来带他出去玩。」


    「慕希夜跟着美食团去出差，这个礼拜都不在台湾。」


    林雨婕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你有空来这里。」


    「我今天真的是来看小擎的。」她娇嗅的一瞪。


    「就算慕希夜在台北，我也是会来这里找你啊。」


    「算了吧，他现在是你的全世界，你哪有空理其他人？」


    「我哪有这么见色忘友？」


    「这就是爱情最可怕的地方，再重视朋友的人，都多少会因为爱情忽视身边的人。」


    她很想大声的说自己绝对不会，可是终究说不出口，只好转移话题。


    「前些天慕希夜说了，找个时间带小擎去石门水库放风筝、吃活鱼，不用挑周末假日，平日也可以。」


    林雨婕看着好友，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你干么？」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美得像天仙一样!」


    她又脸红了，懊恼的嘴一噘。


    「你不要取笑我了!」


    「天地良心，我可是说真心话。」


    「你再闹我，我要回去了哦。」


    「好好好，我不闹你了，不过你真是越来越小气，逗你几句也计较……我知道了，别瞪了，我闭嘴就是。」林雨婕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这个话题到此告一段落。


    这位小姐要真闭上嘴巴，她岂不是变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刘品涛斜晚了她一眼，不过就在这时，她瞥见柜台前面贴了一张「草莓屋」广告宣传单，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我见到慕希夜的弟弟，在「纪之屋食品」工作的那一位。」


    「想要找小擎合作的那一位吗？」


    她点了点头。


    「美男真的很欣赏小擎，甚至为了吃到小擎为「草莓屋」做的周年庆蛋糕，还男扮女装，跟慕希夜扮成情侣。」


    「美男？」林雨婕的注意力完全被一开头的两个字勾住了。


    「这是慕希夜他弟弟的外号，至于他的名字，我没有问，不是很清楚。」


    「慕希夜的外号是天使，他的弟弟是美男，这家人还真是有意思。」


    「他真的长得很漂亮，好像混血儿，若是有机会见一面，你就会知道他的外号一点也不夸张，男扮女装比女人还像女人，只是稍嫌阳刚，不过这也是当然，男人嘛，若是个娘娘腔，反倒少了味道。」


    「他是正常人吗？」


    刘品涛闻言一笑，很认真的点头回道：「他是正常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林雨婕好笑的瞪她一眼。


    「难道有人是四只眼睛，两个鼻子，一张嘴巴吗？」


    「他就是漂亮，但是说很待别，倒也没有。」


    「不错嘛，热恋中的女人还看得出别的男人很漂亮。」


    「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吧。」


    「你夸他漂亮，慕希夜没有吃醋吗？」


    「那位美男一看到我就兴奋得说个不停，盼着我帮他引见小擎，我连对他发出赞叹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十六章

    「看样子，他对小擎真的很有诚意，可是小擎绝对不可能帮他工作的。」


    「既然人家那么有诚意，你何不直接向他坦白？」


    沉吟半晌，林雨婕终究只是摆了摆手。其实她跟母亲一样，不愿意承认小擎有问题，因为不希望自己用那种眼光看待他，所以要她主动向别人坦白小擎的情祝，当然也很困难。


    她不是不知道好友的心情，当初若非小擎跟他母亲吵着要找小婕，跑到学校外面等小婕下课，刚好被她撞见，好友只怕不会主动告诉她小擎的事。


    「我舍不得小擎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又何尝舍得你终此一生辛苦的将小擎带在身边？」


    「不辛苦，小擎一天一天的在进步，有一天他会自己飞出这个地方。」


    看着好友坚定的笑容，刘品涛摇了摇头。


    「你啊，比男孩子还好强。」


    「我不是好强，只是接受我所面对的环境，就像大部分的人一样，我们只是努力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是啊，绝大部分的人不过是努力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何其渺小，又何其动人。她扬唇一笑，是安慰，也是一种宣告。


    「我相信有一天，那个懂得珍惜你的男人会出现，他会爱你的家人如同爱你一样。」


    林雨婕一笑置之，她老早就失去对爱情的幻想，不过，她依然希望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小擎也不例外。


    不过三天不见，怎么会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是因为太思念了，分分秒秒都变成漫漫长夜了吗？


    刘品涛抬头看着月色，虽然不是十五，可是赏月已经变成她的习惯……这根本是她思念他的方式。


    垂下臻首，她摸了摸怀里昏昏欲睡的小波，觉得很好笑，又忍不住想叹气。这个小家伙真是没义气，出门散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可是睡觉时间一到，就耍赖的爬到她怀里，简直像闹钟!


    她懊恼的捏了捏小波的耳朵，小波呜呜叫，听起来不像是抗议，倒像是很舒服的样子。她赶紧加快脚步，准备将它送回温暖的小窝，可是就在这时，她看到慕希夜家门口有个人，仔细一看，是美男!


    她快步走过去。


    「你好，慕希夜去欧洲出差，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我请方姨帮我问过你是否在家，你家人说你带小狗出去散步。」


    「有什么事吗？」


    「我等得有些心急，想问你有没有好消息。」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是小擎不可能帮你工作。」


    「我不是说了，可以不谈工作的事，我们先当朋友。」


    她真想不顾不管的说了，叫他别再浪费力气，可小擎若是她哥哥，想必她跟小婕的心情一样，没办法将小擎的状况告诉别人。


    「不如，你将他的名片给我，我亲自登门拜访。」


    理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三绒其口，可是总觉得错过这样的机会，对小擎和好友都是损失。牙一咬，她豁出去的道：「小擎没有名片，你想见到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我可以提供你一条线索，你去「小雨儿复合式面包坊」找找看，说不定有机会见到他。若是有机会见到面，请不要让对方知道是我透露的讯息。」


    「小雨儿复合式面包坊？」


    「这是一家兼卖咖啡茶饮的面包店，店里面有几张简单的桌椅。我只能提供这些资讯，不能告诉你如何找到那里。」


    「你愿意透露这些，对我来说己经很可贵了。」慕希风真的是超级感动，若她不是异性，他一定会抱住她。


    顿了一下，看在他是慕希夜的弟弟分上，她就多管闲事的再帮他努力一次好了。


    「对不起，你可以再给我一张名片吗？上一次我不小心将你的名片弄丢了。」


    「你要几张名片都没问题。」他连忙掏出名片夹，抽了一张名片给她。


    她将名片放进口袋。


    「我会将你的名片转交对方，若是她改变心意，会跟你连络。」


    慕希风深深一鞠躬，再一次表达谢意，道了一声晚安，告辞离开。


    刘品涛拿起翎匙，走到对面，开门进入房子。


    上了二楼，她看见外婆坐在小客厅翻杂志，显然是在等她。


    「散个步要两、三个小时，你会不会太夸张了？」金婆婆丢下手上的杂志，起身走过去抱过小波，可怜的小家伙，肯定累坏了。


    「我有出去那么久吗？」她吐了吐舌头，跟着外婆走进房问。


    「如果不是某人不在，我还以为你跑去幽会了。」


    某人不在……她无声的一叹，虽然早知道她和慕希夜交往的事，这一条街道上没有人不晓得，不过从外婆口中听到这样的讯息，她还是很别扭。敦亲睦邻是好事，可是这同时意谓一件事一一你家一点隐私都没有。


    她略过外婆的调侃，直接问：「外婆有事找我？」


    「你妈咪来了电话，约你后天吃饭。」金婆婆将小波放到平日睡觉的地方，接着从口袋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时间和地点在上面。」


    她不悦的皱眉，随手将纸条塞进口袋。


    「她干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她大概是担心你会找借口拒绝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她真的不想跟妈咪见面。


    「纸条不要搞丢了。」


    「搞丢就搞丢了，有什么大不了……好啦，外婆不要瞪了，我不会搞丢的。」


    她赶紧掏出口袋里的纸条和名片，很慎重的放在书桌上，还用纸镇轻轻压着。


    见状，金婆婆点了点头，边往外走边道：「我去睡觉了，你也早一点休息。」


    她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对面的房问，虽然连窗帘都拉上了，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仿佛看见慕希夜在里面活动的情景一一他对着手机镜头拍了一张性感的出浴照，传送到她的手机；他在落地窗贴上一张纸，上面画着一颗层层叠叠的爱心……


    其实他根本是一个童心未抿的男人。


    甩了甩头，不可以想了，要不，今天晚上光思念就够了，还睡得着觉吗？


    她回到书桌前面，拿起纸条看了一眼，做了一个鬼脸，扔回书桌上，接着拿起美男的名片。


    「慕希风，执行长……执行长？哇塞!没想到他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刘品涛咬了咬下唇，他的职位令她困扰，年纪轻轻就当上这样大企业的执行长，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根据她的印象，「纪之屋」应该是家族企业，慕希风若不是这个家族的一分子，怎么可能担任这么高的职位？


    「纪之屋……纪……难道这是慕希风母亲家的事业吗？」这事改天问小婕就知道了，小婕对同行向来很有研究。不过若是如此，就表示慕希风在「纪之屋」有很大的权力，应该可以帮哥哥安插一个职位，何必让哥哥在外面自己开餐厅呢？


    可是话说回来，人各有志，慕希夜想必也不喜欢靠弟弟吃饭，再说吧，虽然开餐厅很辛苦，好歹是属于自己的事业，男人嘛，为了保有自尊心，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支持他，靠双手打拼的男人最帅了!


    再过四天……不对，应该是三天半，慕希夜星期四一早就抵达挑园机场，时间己经进入倒数了，这是多开心的一件事，可是一看到母亲，她的心情就荡下来了。


    在她眼中，妈咪是一个独立自信的女人，可是，这样的女人怎能容许自己困在破碎的婚姻当中？她真的想不明白，换成是她，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不是说她多潇洒，而是不想苦了自己。


    「干么一直盯着我？」刘母淡模的抬头瞥了刘品涛一眼。


    「我在看妈咪快不快乐。」刘品涛也是一副很淡模的样子。


    「你在乎我快不快乐吗？」


    「妈咪都不在乎了，我干么要在乎？」


    这个丫头的嘴巴真是教人生气!「不在乎，干么管我快不快乐？」


    「无聊啊。」


    「你非要惹我生气才开心吗？」


    是啊，她真的很想惹妈咪生气，因为妈咪太压抑了，为了面子，强迫自己对任何事都一笑置之，这跟机器人有什么两样？人啊，本来就是有喜有怒有哀有乐，要求自己只能戴着一种面具面对一切，根本是自我虐待，所以当女儿的，只好扮演这种不讨喜的角色，想办法刺激她。


    「我看妈咪也没多生气。」


    顿了一下，刘母显然在控制自己的心情起伏，慢慢的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巴，沉静无彼的问：「你吃饱了吗？」


    她不悦的撇了撇嘴。

 第二十七章

    「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日本料理，妈咪还是带我来吃日本料理，这不是摆明叫我饿肚子吗？」


    「你不是不挑嘴？」


    「唯独讨厌吃日本料理。」


    「是因为我的关系吧。」


    她一想到日本捕鲸的画面，就觉得惨不忍睹，哪里还吃得下日本料理？不过，她不会老实说，双手一摊。


    「如果妈咪非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也没办法。」


    深呼吸一口气，刘母稳住越来越浮躁的情绪，索性直接讲重点。


    「安排你交往的对象跟我们吃顿饭吧。」


    刘品涛怔了一下，这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中。


    「为什么？」


    「如果他想娶你，我们当然要见他啊。」


    她差一点爆笑出声，这是在演闹剧吗？「我们只是谈恋爱，还没论及婚嫁。」


    「你年纪不小了，想跟他在一起，就赶紧将两人的婚事定了。」


    「我三十都还不到，干么说得好像我七老八十了？」


    「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再拖个几年，就是高龄产妇了。」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当高龄产妇也没那么可怕。」


    「你少罗唆了，难道要我直接登门拜访吗？」


    「这太夸张……等一下，妈咪调查过他？」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刘母原本想避开这种情祝，可是看来闪躲不了，就理直气壮的摊开来说。


    「这是当然，我们有可能不搞情楚你交往的对象吗？」


    这早在她的预料当中，不足为奇，问题是，他们怎么可能接受慕希夜？「你真的搞情楚我交往的对象是谁吗？」


    「慕希夜不是吗？」


    「你们真的同意我跟慕希夜在一起？」


    「你挑了一个好对象，我们干么不同意？」


    好对象？她觉得很不安，这跟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慕希夜没有上流社会的家世，也没有了不起的事业……慢着，她怎么突然发现自己对慕希夜身家背景的认识是一片空白呢？她好像不曾问过他家中有什么人，父亲从事什么工作……是啊，因为她觉得这些不重要，他的本质、人品才值得她在意……


    「你怎么了？」


    冷静下来，她至少得先搞情楚妈咪得到的资讯。


    「我很惊讶，慕希夜竟然让你们这么满意。」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慕希夜的爷爷是享誉画坛的名家慕天，父亲是「华腾建设」的董事长，不过他继承的是母亲家的事业一一「撰天府餐饮集团」。」顿了一下，刘母忍不住问：「你听过「撰天府餐饮集团」吗？」


    她又不是跟社会脱节的山顶洞人，就算不情楚，也知道「撰天府餐饮集团」这个连锁餐饮业有多大，可是，慕希夜只是拥有一家自己的餐厅，跟这么大的餐饮集团没关系吧……但为什么她的心里充满了不确定？想想，她根本没去过他的餐厅，又怎么知道他的餐厅是大是小？


    「看你的样子，你对慕希夜的身家背景完全不知情，是吗？」


    「……这不重要。」不管真相如何，这一刻她只能强作镇定。


    「你觉得不重要就不重要，不过，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他该不会只是跟你玩玩的吧。」刘母担优的皱起眉头。


    「他才不是那种人。」


    「不是最好，总之，你尽快安排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她都快烦死了，哪有心情安排他们吃饭!忍住，她可不想让妈咪知道自己像个笨蛋似的……可她确实是个笨蛋，竟然对他的家庭、事业从来不曾关心，还让母亲在自己毫无防备下，将事实摊在她面前。


    「你们是想逼婚吗？我拜托你们，不要丢脸了，他没有向我求婚，我也没有嫁给他的打算。」


    「我们要确定他的心意，绝对不能让你在他身上白白很费时间。」


    「妈咪，这太可笑了，有人规定恋爱就一定会结婚吗？」


    「你这个年纪己经不适合玩爱情游戏了。」


    她受不了的站起身，同时拿起背包。


    「我们根本没办法沟通!」


    「我刚刚己经说过了，如果你不安排我们见面吃饭，我会自己去找他。」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妈咪是一个很狠的人……是啊，不狠，怎么有办法跟爹地一直耗到现在？咬了咬下唇，她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看样子，这会儿只能采缓兵之计。


    「他去出差，这件事等他回来再说。」


    「他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我不确定。」当老师的还说谎，这实在是不好的示范。


    「我们一个月之内要见到他，届时他应该出差回来了吧？」


    「知道了，我先走了。」这一次她如愿的转身离开。


    【第十章】


    出差十天回来，慕希夜满心期待的就是见到心上人，可是她竟不接电话，透过2。0的视力搜寻她房间，房问也好似没人居住似的，无声无息，这是怎么回事？


    忍了一个晚上，隔天一早他直接过去按对面的门铃，是金婆婆出来开的门，因为太过心急，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而金婆婆显然早就预料到他的目的，很爽快的告诉他，刘品涛暂时搬回家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方便缠着金婆婆问东问西，可是总要搞清楚发生什么事，迫于无奈，他只好找上林雨婕，看看她能否提供他资讯。


    「我们最近一次见面是上周五，她特地送慕希风的名片过来给我。」


    「老三的名片？」


    林雨婕起身走回拒台，从抽屉取来名片，递给他。


    「慕希风去找她，她向慕希风要了一张名片，希望我可以再仔细想想，若是改变心意，或者想跟慕希风谈一谈，就打电话给他。」


    这就是世事难料吗？慕希夜苦笑的看著名片，整着眉，难道是老三跟她说了什么？还是说，因为老三的名片，她对他的家世背景产生好奇，进而调查他？


    「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她只是问了不少「纪之屋」的事。」


    「她问了「纪之屋」的事？」


    「她对「纪之屋」很好奇，而我对同行向来很有研究。」


    「关于「纪之屋」的事，她有说什么吗？」


    「她只是唠叨了几句，慕希夜的父亲竟然娶了这么有背景的老婆，慕希夜的父亲想必也不是一事无成的人，怎么会放任儿子自己出来开餐厅？我觉得好笑，就告诉她，现在的父母哪管得住孩子，她不就是一个例子吗？后未因为她母亲传简讯给她，提醒她周末的晚餐之约，我们就没再谈论这件事了。」


    刘品涛提过，说不定她父母会来找他……难道是她母亲跟她说了什么吗？


    「她母亲常常约她吃饭吗？」


    「没有，她母亲很忙，最近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互动比较多。」顿了一下，林雨婕实在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充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搬回家了，我连络不上她。」


    怔了一下，林雨婕终于明白情况了。


    「她在躲你吗？」


    「看这情祝，她是在躲我。」


    「为什么？」


    慕希夜叹了口气，反过来一问：「她是不是很讨厌富家公子？」


    「对啊，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她觉得富家公子总是喜欢乱搞男女关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其实林雨婕隐隐约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又接着问：「如果她发现我跟「撰天府」的关系，她会有什么反应？」


    林雨婕马上反应过来。


    「你的餐厅就是「撰天府」？」


    「「撰天府」是我外公所有，外公交给我打理。」


    「如果小涛知道你跟「撰天府」的关系，对她的冲击可能很大。」


    「可是也不能因为如此就否定我吧。」


    「我想还是先找到小涛再说。」林雨婕随即拿出手机准备连络刘品涛，可是连打了三通，最后都转入语音信箱。


    慕希夜从她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


    「她也不接你的电话吗？」


    「我在想，她很可能谁的电话都不接。」


    「如果直接去她家找人呢？」


    「没有用，她有意断绝所有的连络，会让佣人将上门的客人挡在外面。」


    「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见到她？」


    如何是好？林雨婕皱着眉，绞尽脑汁，这时林母带着林雨擎来到面包店，林雨擎一发现慕希夜，便兴奋的冲过来抓住他的手。


    「天使哥哥，你来带小擎出去玩吗？」


    「今天天使哥哥有事，不能带小擎出去玩。」看到林雨擎，慕希夜的脑梅立刻有个主意成形。


    林雨擎的笑脸瞬间垮下来。

 第二十八章

    「天使哥哥不理小擎了。」


    慕希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天使哥哥怎么可能不理小擎呢？明天天使哥哥就带小擎去石门水库放风筝、吃活鱼，可是我们要先找到小涛，小涛跟天使哥哥玩躲猫猫，天使哥哥必须找到小涛。小擎不希望小涛跟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吃活鱼吗？」


    转眼之间，笑容重新回到林雨擎的脸上。


    「小擎喜欢小涛，小擎要跟小涛一起去放风筝、吃活鱼。」


    「好，那我们找到小涛，跟小涛一起去放风筝、吃活鱼。」慕希夜转向林雨婕。


    「我有一个方法，你先传简讯给她，说小擎吵着要放风筝，接着让小擎在语音信箱留言，这个可以办到吗？」


    「小擎学习能力很强，教他一下，应该就可以照本宣科在语音信箱留言。」


    「那就麻烦你了。」


    林雨婕点了点头，先传了一封简讯给刘品涛，接着拉着林雨擎坐下，一步一步的教导他如何在语音信箱留言。


    林雨擎的学习能力确实很惊人，很顺利的在刘品涛的手机留了言，过了十分钟，刘品涛传了简讯回覆「ok」，这时，慕希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看到慕希夜的那一刻，刘品涛很想甩头走人，可是看到小擎开心的笑脸，她没办法这么做，只能跟着他们来到石门水库放风筝、吃活鱼。


    这一天，慕希夜并没有试图靠近刘品涛，他专心陪伴林雨擎，当林雨擎的天使哥哥，反倒是刘品涛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追着他跑。是啊，这么多天不见了，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就算心情很乱很复杂，还是很想很想。


    这一天，林雨婕也没试图规劝刘品涛，好像不知道他们之问发生什么事，话题始终绕着林雨擎，直到要回家、坐上车的前一刻，才低声对她说了这么一段话。


    「当老师的要以身作则，如果一遇到事情就像个孩子似的躲起来，会遭人耻笑的。」


    她不是故意像个孩子似的躲起来，只是需要时间让自己沉淀下来。


    可是这么多天了，她的心情依旧乱糟糟的。


    但不管她心情如何，今晚是逃不掉了，果然，他们送林雨擎和林雨婕回家之后，他直接带她回家，因为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他们沟通。


    他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则背靠着观景台的落地窗。


    「你有话对我说吗？」


    不是她有话要说，而是他有话要说吧。她不悦的撇开头，不愿意直视他。


    「你不说，我来说。」虽不能确定她是否己得知他的身家背景才刻意躲避他，但这事还是利用这个机会说清楚比较妥当。


    「我不曾刻意隐瞒自己的身分背景，只是我的出生不是多么光彩，从来不值得炫耀，再加上你对富家公子很反感，我更不敢向你说清楚慕家的情祝。」


    他的出生不是多光彩？这是什么意思？她想问，可是不敢问。


    从她脸上的表情，他己经知道她心里的疑问。


    「你没听说吗？我是私生子。」


    她很震惊，只能张口结舌。


    「方家的亲友都知道此事，金爷爷和我外公是至交，我还以为他也知道。我妈咪是我父亲的学妹，他们在一次宴会上重逢，两人相谈甚欢，后来就经常相约喝酒闲聊，一次酒后乱性生下我，当时我大妈还在……对不起，我忘了介绍，大妈是我大哥的母亲，也是我父亲第一位妻子，在我四岁的时候过世了。」


    外公不喜欢人家在背后说些闲言闲语，关于他的事，她都是从外婆那里听来的，而这些外婆从来没提过。


    「今天换成你是我，你会刻意提起家里的事吗？」


    许久，她终于说话了。


    「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像个笨蛋，如果妈咪没有私下调查你的底细，我连你家中有什么人都搞不情楚。」


    他猜对了，果然是她母亲私下调查他。百密终有一疏，他忙于掩饰老三这边，却忘了留意另外一边。


    「我有一个哥哥，三个弟弟，我们五兄弟都是同父不同母。因为很难解释父亲怎么可以在短短几年之内跟五个女人生了五个孩子，所以我不太喜欢向别人提起家人的事。」


    五个兄弟都不同母亲……她真的是头昏脑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


    「我的家庭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但我父亲绝不是那种到处乱来的男人，只能说命运太捉弄人了。父亲为了道义不得不娶大妈，大妈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怀孕生子，可为了帮父亲留下子嗣，她硬是生下大哥，从此跟父亲没有正常的夫妻生活，致使他往外发展。对此，大妈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其他的人也就不忍责备他了。」


    这点她可不认同，但是当事者都没有怨言了，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大妈过世之后，父亲在爷爷安排下娶了小妈，也就是现在的慕夫人。虽然他们的婚姻不是从相爱开始，但是珍惜彼此，同心打造幸福的家庭。」


    这么说来，他的父亲果然不是一个喜欢到处乱来的男人。


    「慕家的故事太长了，你必须亲自进来慢慢挖掘。」


    刘品涛瞪大眼睛，这是要她嫁给他的意思吗？这个男人真是太奸诈了，难道以为这样子交代几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这次她一定要狠下心，要不，他怎可能记取教训？「我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原谅你。」


    「我己经说那么多了，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在你看来，你只是隐瞒了你的家世背景，可是对我而言，不是这么简单……」一想到妈咪迫不及待想抓住这个金龟婿，她就很郁闷。她离开父母的身边，那么努力的想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到头来，她依然走进父母期待的框架中。那一瞬间，她自以为的骄傲硬生生的被撕裂，过去的抗争变成了笑话，教她如何能轻易释怀？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来，握着她的手，诚挚而感性的说：「不管我有什么样的家世背景，我就是我一一一个为你心动，想守护你、宠爱你的男人。」


    她仿佛听见土石崩落的声音，再一次无法言语。其实她很情楚，真正教她却步的不全是他的家世背景，更重要的是自己是否有勇气守护这个男人一辈子。


    躺在床上，从羊呼呼数到小星星，刘品涛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坐起身，她转头越过小露台看向对面的房问，灯光还亮着，很好，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睡不觉，她会呕死，可是……


    不管我有什么样的家世背景，我就是我，一个为你心动，想守护你、宠爱你的男人。


    她生气的抓了抓头，这个男人根本是说甜言蜜语的高手，三言两语就让她好不容易硬下心肠筑起的堤防崩馈了。


    「叩叩叩！」外婆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


    「睡了吗？」


    她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点了，外婆怎么还没睡觉？


    顺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出声喊。


    「没有。」


    金婆婆打开房门走进来，边取笑她边在床尾坐下。


    「回家住个几天，就开始认床了吗？」


    她懊恼的嘟着嘴。


    「外婆不睡觉，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金婆婆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脚，起身道：「下去吧，我抱了薰衣草花茶，昨天做了不少手工饼干，还剩了一些，特地留给你的。」


    「这个时候吃饼干，外婆是存心想让我变成胖子吗？」不过，她还是起身下了楼。


    三分钟后，两人坐在客厅观景台的藤椅上，一手是盛了半满薰衣草花茶的马克杯，一手是手工饼干。


    「回家住了几天，觉得怎么样？」


    「还好，大家都知道我心情不好，不敢惹我。」


    「是你叫人家不要惹你吧。」


    「我哪有，我只是说了一句我心情不好，其他的都没说。」


    这个丫头的表情就足以教人退避三舍了。金婆婆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


    「你跟你妈咪完全不一样，你自由奔放，你妈咪凡事都压在心里。」


    「我像外婆啊。」


    没错，这个丫头像她，不喜欢争强好胜，人生会过得比较快乐，可是在某些事上，又很死脑筋。


    「为了你爷爷和父亲否定所有的男人，这对慕希夜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外婆确定对我不公平吗？外婆能保证慕希夜不会像爹地一样？」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可以百分之百保证，但是我知道活在这一刻，我会忠于自己的心。」


    「忠于自己的心……」她喃喃低语的念着。


    「人啊，老想着守住别人的心，却忘了先忠于自己的心，这说起来也是一种双重标准。」

 第二十九章

    她闻言唉味一声笑了出来。


    「外婆的幽默感真是无人能敌。」这么严肃的话题也可以说得这么搞笑，真是不简单。


    「你就不能多学学外婆，凡事幽默一点？!」


    「外婆的头发烫成花椰菜的时候，可没有幽默感……啊!」额头突然被外婆用手指狠狠弹了一下，她痛得眼眶瞬间泛红。


    「人家可是细皮嫩肉的，外婆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很痛耶!」


    「痛死你好了，我老早就抛到脑后的事，干么提醒我？」金婆婆一想到那颗可怕的「花椰菜」，心里就有一把火冲上来。


    「还叫我多学学外婆，一说到「花椰菜」就失去冷静。」她越说越小声，身子俏俏往后，免得明天早上变成「包公」。


    想想，金婆婆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忍不住笑了，可是下一刻，她又温暖得像和风似的开口。


    「人要懂得珍惜，生命无常，谁都不能保证可以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每天晚上睡觉前，我总是告诉自己，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夜，然后告诉你外公，我爱他。」


    她仿佛可以看见那个画面，好美好美，多么令人动容，不过真难想像，外婆竟是如此感性的人。


    「一直担心还没发生的事，这不是防范未然，而是愚蠢。」


    她很委屈的撇了撇嘴。


    「外婆是在骂我愚蠢吗？」


    「你或许无法体会外婆说的这番话，但是对外婆这种日薄西山的人，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很费的。」


    「外婆这样子还不足以称为日薄西山啦。」


    「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


    「真的，外婆活力四射，活到九十岁也没有问题。」


    「你不要跟我扯些有的没有的，好好想想外婆的话。」


    「我不是小孩子，外婆说的我都懂。」


    「真的懂就好，我不希望你后悔。」


    「外婆不要替我担心，若他轻易打退堂鼓，他也不值得我下那么大的决心。」


    金婆婆实在很想翻白眼，也很想拿东西砸人，难道自己一直在对牛弹琴吗？


    「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不是他会不会轻易打退堂鼓，而是叫你要懂得珍惜。」


    她连忙捂着耳朵。


    「外婆，不要太激动了，我知道啦。」


    金婆婆没好气的摆摆手。


    「若非你方姨太关心你们的进展，我还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懒得管你们的事。」


    「什么？!方姨知道了？」


    虽然知道这个丫头总是迷迷糊糊，神经不太纤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赏她一个白眼，摇头叹气。


    「两个人谈恋爱谈得那么高调，整条街有谁不知道？」


    一头撞墙穿越时空，这是小说才有办法裔出来的情节，可是这一刻，她真希望这种事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实在是太丢脸了!


    「好啦，收拾一下，去睡觉了。」金婆婆站起身，不客气的将手上的马克杯塞给她，打着哈欠回房睡觉。


    「驹，每次都这样!」她做了一个鬼脸，可是随即一笑，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外彼女，其实是很幸福的事。


    这是漫长的一夜，睡梦中，萦绕着慕希夜的甜言蜜语和外婆的好言相劝，她睡得很不安稳，直到近中午才在挣扎之中惊醒过来，冷汗直流。


    曾听人家说会越睡越累，此刻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刘品涛起床梳洗更衣，拿着零钱包和翎匙出门觅食。现在一到周末假日，外公外婆一早就不见人影，她必须自理三餐。


    这种时候就待别想念慕希夜，他绝对不会让她饿肚子。


    一想到他，思念就如潮水泛滥，想着想着，她就看见慕希夜，他们两个隔着车道对视。


    究竟过了多久，他们都不知道，只是看着对方，直到小孩子们的嘻笑声响起，嘻笑声后来变成吵闹声，彼此推过来推过去，突然一个孩子被推了出去，跌落在车道上，正急驰过来的车子即使紧急刹车也来不及了，慕希夜只能扑过去抱住孩子往旁边一滚。


    那一瞬间，刘品涛以为自己的心脏停住了，双手下意识的捂住嘴巴，世界的声音完全离她远去，眼中只有心爱的男人。


    当看到他艰难的站起身，她的双脚就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一心一意扑过去抱住她心爱的男人。


    虽然觉得整只右手痛死了，慕希夜却笑得很开心。


    「我没事。」


    半晌，她颤抖的挤出话来。


    「你好坏，就知道吓我。」


    他向几个顽童的母亲们点点头，表示接受她们的歉意与感谢，接着向紧急刹车的车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最后低声对着怀里的人说道：「没事了，回家帮我擦药好吗？」


    对哦，他受伤了，她要赶快带他回家擦药。


    她满脑子只想着他的伤，没心思去理会周遭发生什么事，不过还好有他在一旁往意左右来车，他们没有再引发任何骚动，顺利回到他家。


    看着他右手臂上的伤口，她小心翼翼的替他情洗擦药，不知不觉间，眼泪就哗啦哗啦的从眼眶涌出。


    「怎么哭了？」他紧张的用手背帮她擦拭眼泪。


    「你真的很可恶，还当着我的面，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他的唇角幸福的扬起，柔声向她保证。


    「对不起，下次不会当着你的面发生这种事了，只会在背后。」


    她生气的抡起拳头捶打他。


    「如果你再吓我，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不可以不理我，你可是我老婆。」


    「胡说八道，谁是你老婆!」


    「是是是，还不是，我必须先求婚，再来提亲，然后举行婚礼，最后去户证事务所登记，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外婆说人要懂得珍惜，生命无常，谁都不能保证可以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此刻她终于深刻感受到那句话的含意，生命确实无常，天灾人祸，从来不是人可以决定的，人要做的不过是珍惜的活在当下，为所拥有的一切献上感恩。


    「你不会觉得太快了？」他们真正相识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她难免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样子。


    「我老实向你招了，早在你还未搬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你搬来之后，我更是将你放在心上，最大的乐趣就是窥探你的生活。」


    「窥探我的生活？」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不是偷窥狂的那种，嗯，至少不是心术不正的偷窥狂，只是长期搁在心上的人就在对面，这么可爱，这么吸引我，目光就忍不住飘过去了。」


    这个男人做坏事怎么可以这么名正言顺……等一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也看见她像母亲般向小波罗唆个不停吗？这真是太丢脸了!


    「还有，我鼓吹金婆婆出去旅行，另外，还利用金婆婆希望我成为她的外孙女婿这件事，故意将相亲的事透露给她知道，好让她想办法破坏相亲。」而金婆婆的配合度比他想像的还高。


    刘品涛还来不及被尴尬淹没，他又丢了一颗炸弹过来，让她的大脑差一点反应不过来，这个意思是说……她自始至终都被他设计了，是吗？


    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连忙双手合十，摆出哀求的姿态。


    「别生气啦。」


    深呼吸一口气，她防贼似的道：「以后我一定会记得将门窗关好。」


    「这是当然，结婚之后，更是得将窗帘拉上，要不然，被别人窥见我们夫妻的闺房之乐，那怎么可以。」


    她睑红了，娇嗔的一瞪。


    「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如果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我可能从此闭上眼睛，你就算想嫁给我，我也没办法……」他的嘴巴被她捂住了。


    「不要胡说八道，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今天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拉下她的手，不理会手臂上的伤口，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我会全心全意守住对你的承诺，可是生老病死从来不是人可以决定的。活着，就是思典，我们只能用感思的心情珍惜一切。」


    是啊，活着就是恩典，何必钻牛角尖盘算还未发生的事？


    「我要正式的求婚，不可以随随便便。」这一刻，她终于下定决定了，心，很踏实，没有一丝不安。


    双手收拢，他用更紧密的怀抱回应她。


    是的，他会给她一个盛大的求婚，他很期待，未来将与她一起共度的人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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