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有了》 第一章 第一章.身体归原主 风声微响。 于灵飞闻到一阵浓郁的花香,一张开眼睛,才看到自己站在一片翠绿树荫下,花朵点缀在林木间,地上的软泥踩踏起来,像走在最高级的地毯上,阳光拂照,几朵云儿飘过天边,天地间静谧无声。 忽然,银铃笑声传来,一道声音娇嗲的嗔道:“讨厌,蜂儿爱这花的香味,别插我发上,会引蜂来的。” “你这就叫做招蜂引蝶,你看,不是已经引来我这只蜂了。” “对,我就是引来你这只虎头蜂,虎视眈眈,对我不怀好意,人家才不从你。” 又是一阵嘻笑夹杂跑步声,看来这对情人在玩你追我逐的游戏。于灵飞只觉娇嗲说话的人声十分耳熟,探头望去,在桃花林深处,一抹淡红身影因踢到石头“哎呀”一声,一跤绊倒,后面的人抱着他,两人滚在一起。 仰躺在地上的他,因刚才跑得气喘吁吁,晶莹如玉的额上微微沁汗,满面笑意,樱红的嘴唇勾人似的往上翘,细细的黛眉飞扬,构成一张美艳中带着纯真的笑容。 于灵飞喉口一阵干涩。妈呀,这不是桃红吗?难道他在作梦,梦见桃红曾发生过的事? “艳红,我想要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吗?也许你一开始会不习惯那样拘谨的生活,但是我保证,我会疼爱你一生一世。” 艳红脸泛红晕,手指轻划过男子的鬓角,眼里有着喜悦与忧愁。“我、我真的可以吗?我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乡下土包子,你说你住在京城,那对我而言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而且我上回从隔壁村里市集回来时,我养父的神情好恐怖,他说我不能离开村里,一离开就会发生很惨的事。” “你爹一旦知道我的身份,就会什么都答应的。”男子语气充满自信的说。 “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艳红挑着眉,好奇的问。 男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以后会穿着凤冠霞帔的,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艳红皱皱鼻,“你在胡说什么,哪个出嫁的人不是在吉日穿着凤冠霞帔?” 男子搂着他的臂膀一紧,“嗯,我会让你穿上,而且一生一世都不脱下。” 艳红噗哧笑了出来,“那我不就每日都上花轿嫁给你,你的脑子可真奇怪。” “竟敢对我说奇怪?你不怕我一声令下,让你人头落地吗?” 艳红轻戳他的胸膛,“你装这什么官老爷的派头,太好笑了,嘻嘻嘻……呀!” 他笑得甜蜜可人,躺在他身侧的男子眼神转深,薄唇火热的堵上,艳红热情的环住他的颈项,眼神迷离的启唇任他亲吻。 一个白发老头立在桃花林另一边,他脸色铁青,宛如要吃人般的盯着艳红,然后浑身发颤的看着男子,喃喃耳语道:“怎会这样?我不会认错的,那是太子殿……” 他还未说完,身后人踏枯叶声微响,他刚回头,腰腹就被一剑刺出血洞来,他倒在地上时,双眼还瞪得老大,嘴上喊道:“皇—”断气而亡。 来人做侍卫打扮,擦去剑上的血迹,面无表情的说:“皇上说你办事不力,留你这条命何用,连养个鶵儿都能勾搭上太子,简直是个废物。” 剑入鞘后,他迈步接近那对情侣时,还故意踏出声响。 男子站了起来,艳红羞红着脸躲在他身后。 “什么事?” “公子,老爷来信,要您速回京城。” 男子皱眉,“莫非京城里发生什么大事,怎会这么紧急要我回去?” “老爷说不可延迟,公子,我已吩咐人备马,让您立刻可以上路。” 男子望了身后的人儿一眼,艳红紧紧揪住他的衣袖,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他安慰道:“我会很快回来的,你的事我还没跟我爹提过,还是你可以跟我一起……” 那侍卫打断他,再次提醒,“老爷说不可延迟,公子,多带个人恐怕拖慢行程,您也知道老爷的脾气。” 男子犹豫了下,点头道:“也是。艳红,你待在家里,我会很快赶回来的。冠中你留在这里替我照顾他。” 称“是”之后,那叫冠中的侍卫牵出马,男子跨上,依依不舍的望了恋人一眼,才绝尘而去。 艳红捂住脸哭了。他不知道恋人的身份,他曾经问过,但恋人却支吾其词,这一别,万一恋人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一边哭,一边跟着冠中走,冠中领着他走向桃花林深处,他有些觉得不对劲的停下脚步。 冠中脸带微笑道:“怎么不走了?艳红少爷。” 艳红倒退几步,危机感让他呼吸急促,桃花林深处走出好几个穿着劲装的男子,他怯怯的看向冠中,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冠中开口道:“艳红少爷,公子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这些话直接露骨,让他脸红了,但接下来的话,让他脸色由红转青。 “公子把你赏给我们了。” 艳红尖叫逃窜却很快被制止,他头发乱了,鞋也掉了,树枝在身上刮出无数伤痕,男人们淫笑着用绳索捆住他施虐,然后再将身心残破不堪的他,卖入最低等的妓院里…… 于灵飞惊醒过来时,眼里充满泪水。 风嫋见状惊道:“老板,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这身体里还残留着桃红的爱与恨,于灵飞的双腿直打颤,脑里只有他非要亲手宰了那个公子的念头。 “给我刀,没用的桃红,什么毒杀切以刑,有胆子的话,你就去找罪魁祸首,孬种,就算对方是王爷又如何,我直接杀进他王府去。” 于灵飞目露凶光,怒气冲冲的套上鞋,出了门后,他从市集里卖刀的摊位上,随手选了把锋利的刀子。 风嫋追在他后面,见他拿了刀,钱也没付,赶忙掏出银两给那就要追上去抓人的小贩,同时心里忧急不已。 老板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什么毒杀切以刑、什么杀进王府的疯话,而且还逢人便问:“承王爷府在哪里?说啊,在哪里?” 于灵飞拿着刀,杀气腾腾,一到承王爷府门口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下,他大叫不休。 白谒承刚从外面归来,见到此情此景,喝道:“你有什么事,在本王府前这么吵吵闹闹的?” “你,白谒承,好一个下三烂的混蛋,你叫人轮奸艳红,然后再把他卖进最低等的妓院里……” 他还没说完,脑袋里忽然“轰”的一声,脚步踉跄,他看到自己飘浮起来,而下方的身体竟然动了起来,上前环住白谒承的脖子,幽怨的声音如泣如诉。“我在等着你回来,为什么你再也没回来了?” 白谒承一怔,旋即扯下他的手,“桃红花魁,请自重。” “你怕什么,不是说要让我穿着凤冠霞帔的度过每一天吗?你到底在怕什么,连回来也不敢?就算知晓我在京城,过着倚门卖笑的卑贱生活,也不敢来看我一眼,你就这么害怕,宁愿让那些人凌辱我,好断了对我的念头?” 桃红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字字句句像珍珠落盘般的铮铮錝錝,内容却像利剑戳刺,每说一句就戳得白谒承面目狰狞。 “我怕的,就是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 白谒承用力的推开他。 桃红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上,几乎要咬掉他一块肉。 风嫋尖叫。 白谒承推开桃红时,桃红满口是血,抬头狂笑道:“你呀,你真是个可怜人,身为皇子却如此懦弱,什么也不敢争取,连皇位都拱手让人,我看了都同情万分,真想替你掬把同情之泪,承王爷。” 白谒承身边的人立刻递上白帕盖在伤口上,那白帕瞬间染满鲜血。 与此同时,侍卫们举刀,将桃红围了起来。 白谒承怒喝,“退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 白谒承血流不止,也没想去包扎,就这样直挺挺站着,脸上表情木然,“你恨我,我能理解,你我身份天差地别,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是我辜负了你,也是我伤了你。” “哎呀,谁敢伤我皇兄,捉起来,处以极刑……咦?这不是桃红花魁吗?怎么,你拿刀要杀谁?谁让你这么气?不会是我家老八吧,我说过了,那茶楼不是老八拆的,是别人冒名的,你就原谅我家老八吧。” 仿佛还嫌状况不够乱般,擅长作乱的人来了。 白谒图依然一身白衣滚着黑边,一柄描金画扇在手里扇呀扇,身边跟着他刚从茶楼带出来的绿竹。 “皇上吉祥,切将军吉祥,我与承王爷是旧识,知道他回京,今日特来叨扰,倒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桃红满脸带笑,那笑容淫 荡,拜见白谒图时,还佯装重心不稳差点跌倒。 白谒图扶了他一把,感觉手下肌肤软嫩得像要化掉人的指头,他叫了一声,“哎呀,花魁肤若凝脂,比起宫里的妃子还滑溜,今夜愿意入宫侍寝否?” 白谒承脸色大变。 切以刑更是直接拖过桃红,怒吼道:“谁准你出来招蜂引蝶,回家去,你只准伺候我一个。” “切将军好大的官威,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桃红是个妓,自然是谁开价高就卖谁,也就是谁地位高,我就攀附谁,敢问大人,是将军你大?还是皇上大呢?” 切以刑听得怒火上升,整张脸已经铁青。 白谒图哈哈大笑,“真是恐怖呀,所谓女人心海底针,鶵儿心就是绝毒针了,朕若是个昏君,就要在此刻宰了以刑,朕要是个明君,更要斩了这个敢跟皇帝抢女人的笨蛋,因为他兵权在握,搞不好为了一个鶵儿,真发兵弑了我这个皇帝。” 切以刑立刻跪下,“皇上,以刑绝无二心,只是桃红已是我的人了,只有他,以刑重如性命,要他之前得先要我的命。” 白谒图摇头晃脑的叹息,“惨呀,真是有够惨的,我还以为全天下,就只有你跟我不会落入愚蠢的情网,没想到我看错人了,以刑,你让朕失望了,朕得让人杖打桃红一顿,竟让我朝冷酷话少的切将军变成绕指柔,偏偏以刑你说了,重他如性命,我是打不得了,那就—”他带笑的眼色迷迷的瞟向身边的人,“就绿竹代受吧。” 丝毫没个皇帝的样子,他就这样一掌拍在绿竹屁股上。 绿竹羞得整张脸通红不已,忙躲在他身后,以遮住自己火红的脸。 “走吧,大皇兄,还得去看病重的皇叔呢,别误了时辰了。绿竹,你跟着桃花花魁回去吧,我和将军要去办正事。” 白谒承跟着走了,一场风波无疾而终。 桃红眼里闪着恨。 绿竹不察,傻傻的扑了上去,一边抱怨,“老板,都是你的错,害皇上、皇上打了我那一下,羞死人了……哇啊—” 他一跤摔在地上,因为桃红反手甩了他一记耳刮子,厉声道:“没出息,你的身子值几文钱,被男人摸一下会怎么样,还不是没多久就得服侍男人了,少给我鬼吼鬼叫。”转向另一面警告,“风嫋,过来,少这么畏畏缩缩,小心我吊死你。” 风嫋眼色比绿竹不知高出多少,早已明白眼前的人不是几个月来的老板,他惶恐的递上帕子,让桃红擦嘴。 桃红一边擦,一边瞧着吓得发抖的绿竹。 绿竹再怎么单纯天真,也终于明白老板又变回以前的桃红姊姊。 第二章 “几个月没见,你倒是出落得益发标致了,竟连皇上都勾得上手,不过皇上还没要了你吧,要不然也该厌了你这空有长相的蠢蛋才是,这两日就让人帮你破瓜,免得你太生涩,服侍不了皇上。” 绿竹惊得发颤。 桃红没理他的转头回茶楼,风嫋赶紧跟上。 绿竹回去哭哭啼啼的去找娘亲跟阿捧。 林青娘一听也吓得满头冷汗,急忙找了桃红,说要赎回绿竹。 桃红冷笑道:“我楼里的鶵儿只卖男人,不卖女人的,不过若是你想要卖,年纪是老了些,但是国公爷用过的也是个噱头呀。” 何曾听过如此恶毒下流的话,林青娘又惊又恼。 阿捧躲在门后,一听桃红的话,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里。老板不擅长理事,便把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他掌管,都收在一个包袱中。 他打开包袱,入目是一大叠的卖身契与茶楼房契,他握紧那叠卖身契,上头只有写卖进楼里,并没写是卖给桃红,这至少是条活路。 那一头,林青娘与桃红闹得不欢而散。 阿捧赶紧召集大家当众将那些卖身契撕去,免得有鶵儿不信,以后还傻傻的被桃红威胁。 桃红知晓要阻止时,就见眼前一堆废纸,他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甩了过去,阿捧也不躲,被打得口角挂血。 “你真是反了,阿捧。” “你是桃红姊姊?” “要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他们像在打哑谜一样。 旁边的鶵儿听得一头雾水,绿竹奔了出来,挡在阿捧身前,“阿捧是八王爷的人,你不能打。” 桃红掩嘴一笑,“又来了个王爷,阿捧,你是在自寻死路,跟那些大人物打交道,可是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视鶵儿为下等人,你还以为能攀上高枝吗?” “八王爷心里无我又如何,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就算我以后会因此荆棘加身、一身血泪,也是一世无怨。”阿捧语气清冷,维持他一向的淡定。 他的话触及桃红的痛处,桃红举手要打他,这次他没再乖乖挨打,挥拳相向,他长得比桃红高大,又曾做过一阵子粗活,力气比桃红大得多,桃红被他打得后退好几步。 “若是前几个月,我便是被你打死了也不会吭上一声,但现在,你手上没有我的卖身契,凭什么打我?有人告诉我要争,争过才不后悔,这楼里的大家已经不属于你,我就是为他们而争。” 桃红惊怒交加,“你好大的胆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我桃红楼里的鶵儿,你以为你攀上八王爷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我从没这么想过,这几个月来我学到很多,鶵儿不是一定要依赖男人而活,只要有一技之长,我们也不是非要以色侍人。 “你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视鶵儿为下等人,难道你就不是吗?你打从心底看不起自己鶵儿的身份,恨自己生就这身份,你作践自己便可,不必拖他人下水,这楼的地契、房契全在我手里,这已经不是你桃红的楼了,你走吧。” 桃红气得脸色乍青还白。 绿竹红着眼眶扯着阿捧的衣袖,阿捧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 几十个没有主张的鶵儿眼看风嫋、绿竹这些常围在老板身边的人,现在都站在阿捧身后,也慢慢移动脚步。 桃红气得拂袖而去。 “老板变了,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绿竹小声哭道。 风嫋哭得比他更厉害,“那才不是老板!” 听他们哭着,阿捧的脚也软了,他不像绿竹轻声哭,而是放声嚎啕大哭。以前,老板告诉他,他不是桃红,他不信,现在他信了。 但却太迟了,老板去了哪里?教他要敢争敢言、改变自己命运的人,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切以刑回到将军府时,桃红已经坐在房里等着他。 拜那个姓于的所赐,他一路畅行无阻进到切府,甚至还有人主动送上茶。 此刻他的唇边带着一抹笑,衣襟微敞,秀发披散,一见到切以刑,便娇滴滴的偎了过去,“将军回来了,桃红今日多嘴,惹将军生气,特地来向将军赔罪呢。” “哼,你会赔罪,那铁定日头打从西方出来了。” 切以刑怒瞪他一眼。竟然当着他的面勾引别的男人,而且那男人还是当今皇上,这小蹄子越来越大胆了。 他捧了杯茶,端到切以刑的面前。 切以刑接过,才喝了一口,桃红已跪在他的身前,快手解开他的裤子,掏出他的阳 物,以嘴服侍。 切以刑变了脸色,用力推开他,怒问:“你是谁?” “切将军说这什么笑话,我是爱慕你至深的桃红呀。” 他拔了剑喝道:“胡说八道,你不是他,杀了他,他也做不来这事。”一股冷意忽然窜至四肢百骸,他运起内力挡着,却像将冷油泼进热融的铁炉,霎时燃烧起来,那茶—有问题! 他头脑发胀,身躯摇摇晃晃,手中的茶杯与剑都落了地,锵声后是桃红放浪的声音响起。 “不、不要!将军,那里会痒啦……” 他一边淫声浪语,一边唇边带着冷笑的捡起剑,他剑尖往下,刺进自己的小腿,然后放声尖叫,“呀,有刺客,有刺客行刺将军—” 一剑不偏不倚的刺入切以刑的心口,他冷笑道:“我是桃红,你之前认识的那不是我,好像姓于,叫什么飞的,你就去阴间地府找他吧,只是你连他名字都不知晓,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人哩。” 门被用力撞开,桃红哭得涕泗纵横,伏在甫断气的尸身旁,“将军、将军,你说话呀,别丢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 亚动急速闪入,剑已经出鞘,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桃红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将军……他去了!” “嗯,将军去了宫里还没回来。”亚动低声回答。 桃红皱紧眉头,“你疯了吗?将军他……切将军他死了。” 亚动无法置信,“桃红花魁,你连将军都认不出来吗?这人不过是将军的影卫跟将军有几分像,又穿着将军的衣服走进来,你就认错人?” 桃红愕然,转眼看向躺在地上的人,那双眼圆睁的死相,教他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切以刑,随即那死人一手扣住他的手臂,吓得他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切以刑身穿护甲,桃红力气又小,那一剑根本没伤到他。“你还真的认不出是不是我本人,你不是桃红,你到底是谁?” 第二章.月老搞的鬼 燕楼神识飘飘荡荡,仿佛一会处在白雾弥漫的幽 谷,一会又在炽热灼身的火锅里,四周的景象千奇百怪,转瞬即逝,分不清时间与地方。 “喝水,慢慢的喝,我加了药,不会再那么难受了。” 凉风袭来,燕楼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座亭里的木椅上,头枕在男人的大腿,那男人喂了他一碗汤药,立刻缓解了他心口的疼痛,没一刻,他已经可以坐起,这才发现,自己连身上的打扮都换了。 他褪去儒衫,穿上白宋国里鶵儿常穿的纱衣,料子轻软,做工不俗,颜色恰是少主喜欢的绿黄色。 “你、你到底想要干么?” 燕楼瞪着眼前的鄂佳。少主不杀他,反而喂药给他吃做什么,他不是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吗? 回想起当初自己逃走时,他疾射穿心的毒箭,燕楼心里更是惊疑不定。 那一箭不留半分情面,他感受到的只有恨意。 “我想干么?这倒是个好问题。” 颚佳站了起来,往前直行,前方是一艘小舟,在青绿色的芦苇中随着水波轻轻摆荡,他跨了上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燕楼知他奸诈狡猾、杀人不眨眼,心想上了这小舟,自己还能活着吗? “你不敢吗?楼儿。” 燕楼嘴角微撇,“你若要我死,我现在也不会还活着了。”他跨上小舟。 颚佳赞赏的睨他一眼,划动舟浆,“伊啊”一声,水波荡漾,小船便离了岸,岸边残留几朵荷莲。 颚佳笑道:“好舒爽的天气,白宋国京城四季如春,与我波难国倒是大不相同,还记得我七岁时,堆了两个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还拿了两根棍子当成手握在一块……” “少主聪颖过人,七岁时就算游戏,也看得出日后定是人中之龙。” 仿佛没听出他的讽刺,颚佳脸上微笑没变,“在我十岁时,已经不想堆雪人,于是做了雪架,就在雪上滑,那飞快的速度教人大呼过瘾。” “少主聪明盖世,总能想出旁人所无法想出的点子,主公也一向以你为傲。” “到我十五岁……” 他絮絮叨叨,从七岁讲到二十余岁,大部分都是日常生活的小事,燕楼虚应的夸赞,说到后来颚佳欢笑连连,燕楼却是冷沉如冰。 “楼儿,我在你心中是不是足智多谋、高深莫测,是不是人世间最难得的奇葩?” “少主超群绝伦、才华洋溢,兼文武双全,以后必是威震天下的英才。” 颚佳放声大笑,惊动鸟雀,扬起翅膀飞向四方。“我呀,只是个贵胄世家的庸庸碌碌之才,我怯懦平凡,是个二世祖,哪是什么英才。” 燕楼一直低垂着目光,这时才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唇太厚、额头太宽、一双眼睛太狭长,他不是八王爷那样的美男子,也不是切以刑将军那种威武昂藏的壮汉,但他自有其魅力,不是因为他的世家,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颚佳扬声笑了起来,“你在想,我的魅力是因为个人,跟我的家世有什么关系,对吧?” 被他一语道中,感觉好像在说自己倾慕于他,燕楼不自在的别开眼,“少主自谦了,竟把自己说得如此平庸,像这读心之术,又岂是一般人能会的,这还不够说明你是人上人吗?” “我只读得懂你的心,我呀,就是一个二世祖,为了堆雪人,叫底下人劳师动众,弄了一车又一车的雪;为了滑雪车,就铲了半座山,我内心非常明了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子弟,但因为有你,所以我变得不一样,没了你施的魔法,我就会变成一只卑贱的老鼠。” 燕楼惊异于他所说的话,眼前的男子明明是飞翔在九天之上的青龙,为何今日会在他面前这么贬低自己,瞧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开玩笑。 “我听说你已经谋位成功,当上波难国的新君,这还不是人上人吗?” 颚佳再划动舟浆,他们离岸更远了。“那是你害我的。” “我害你篡位?”燕楼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气得站了起来,小船一阵摇晃。 颚佳握紧船舷,“小心些,我不会泅水,别让我掉下去。” 燕楼心中气怒,但他一发声,他又讪讪然的坐下。 “嗯,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是个二世祖,但偏偏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个高高在上的神祇,我能怎样?为了继续吸引你爱慕的目光,我只好变成神祇了,是你的眼神对我施了魔法,我才能成为现在高高在上、人中之龙的颚佳,我才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失去你,我便像失去魔法,再度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少主,你错了!”燕楼不赞同的驳道。 第三章 颚佳脸上失去笑容,变得严肃。“是你错了,楼儿,你的资质比我好,你不知你练剑奇快,为了不落后于你,我每天半夜都不畏寒冷起身,在后院练剑。夫子教的东西,你天资聪颖,读两、三遍就能贯通,我要读上十遍、二十遍。 “我挑灯夜读,我学马术、箭术、帝王术,为什么?因为我在你眼中看到,自己就是个将成为君王的人,是你那爱慕崇拜的眼神推动着我。” 燕楼哑口无言,这些他完全都不知晓。 “失去你,我就失去方向,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平凡驽钝,是你让我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人,你要离开我,我能不恨不气不怨吗?是谁夺去你的注意?你那赞赏的目光将落在别人身上吗?那我又要被打回原形?所以我那时甚至有一种想法,与其把你让给别人,还不如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他笑了,“当然,这是个傻想法,箭射出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他才没有后悔。燕楼从他唇边的轻笑看出,这男人那时是恨到真的想杀死他。 “你叛逃之后,我疯了般动用所有人力寻你,惊动了皇堂兄,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部族势力愈加雄厚,在我皇堂兄眼中早就成为一大威胁,他一直想找个藉口拔除我们部族在朝中的势力,我若实话说动员部族人力是为了一个鶵儿,他肯定不信,还会安我一个谋反的罪名,我不能让他阻了我找你的计划,也不能让他利用此事对我们部族发难,只能先下手为强,我就是为你才谋反的,这还不是你逼我的吗?” “你—” 燕楼过去待在他身边,对波难国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颚佳篡位,的确是自保的上上之策。 波难虽然是个国家,却是由二、三十个部族组成,国君就由最强部族的族长出任。 “你舍弃我不就好了,何必、何必……” 颚佳再次严肃的望着他,“如果能够舍弃,我犯得着千里迢迢来寻你吗?这回若是带不回你,我一定会—” 杀了你这三个字没有吐出,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突然船身一阵震动,船底撞上下方的石头,船一下翻覆,两人落水。 燕楼全身湿透的浮上水面来呛咳了几声,他水性不好,因为波难国的河川大半年冰冻,难有机会练习泅水,但他儿时生活在白宋国,泅水过,至少还能自保。 湿透的黑发贴在脸上,下一瞬,他脑中心思电转。少主不谙水性,他若死在这里,自己这一生就自由了,不会有人追杀,能够以木雕之名继续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天地之大,将任他来去自如。 “只要颚佳死了—”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紧缩起来,他举目四望,水面只有自己浮动造成的水波,少主没有浮上来,他拨开湿淋淋的发丝,往事一幕幕涌了上来。 从他到波难国后,几乎与少主同住同食,这男人让他看不透,但偶尔对方展现的笑颜与温柔,会让他恨起自己鶵儿的身份。 他连当他的妾都不够格,皇亲国戚不会碰鶵儿,就像少主从没碰过他,偶尔不小心听到他与侍妾的调笑嬉闹,便心如刀割,他不痴心妄想,却不能遏止自己的心受凌迟。 他与少主有同窗之谊,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他们永远不可能是对等的,所以他发狠的伤了少主,少主惊怒交加,眼里只有怒火与受伤,他射出毒箭的那一刹那,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这男人心里没有他,一丁点都没有,才能下手如此毒辣。 他自由了,少主死了,他一生梦想的自由终于到手。 但为什么他没有一丝喜悦,泪水从他的眼里流出,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让那个人受到一点点伤害。 他大声叫喊,“少主,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水性不好,却拚命的一次次潜进水中,梭巡着那抹身影,多少次憋气到极限,他才无可奈何的浮到水面上呛咳一阵,几次下来早已精疲力尽。 就在他要再次下水时,一双大手紧紧圈住他的腰身。“够了、够了,我骗你的,我会泅水,我会,你别再找了。” 他苍白着双唇,两眼无神地望向他以为葬身在潭底的人。这奸险狡猾的小人!怒火爆发的他握拳猛击鄂佳的胸膛,积压在心里的怨愤冲破桎梏。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不逃,难不成留在波难国,被那些嫉恨我的世家公子给轮流凌辱一遍吗?我没了爹亲,没了伴读地位,我剩下什么,就剩下这鶵儿身份,我留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比死更难受的境地,我能不逃吗?为什么你不给我一条生路,让我断了对你的念,让我—” 他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被这个自己想爱又不能爱的男子见到自己的软弱。“让我永远都不再想你、思你、爱你。” 下一刻,颚佳紧紧的抱住他,“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要从你嘴里挖出这句话就要一直逼你,逼得你无路可走,你才会真正落入我的手里。” 双唇相接,燕楼张开唇,颚佳忘情的吸吮着他唇内的一切,就像要把他的骨血都给吸入自己体内,吻得燕楼快喘不过气,用力地推开他。 颚佳这才舔着唇笑道:“好辣的吻,孤王早在你十二、三岁时,就想吻遍你全身上下。” 燕楼一怔。 颚佳无辜的看着他,“没办法,在你眼里,孤王太过高高在上,再加上你的武功高过于孤王,孤王不能来强的,下迷魂药嘛,你对药学的知识比孤王还好,恐怕一闻就知晓有人想对你耍阴的,把你捆起来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要如何捆你,孤王脑里转了千百个方法,却没一个可用。” “你—你—” 燕楼惊骇莫名,这个男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以为他烦恼的是如何壮大部族、如何谋夺江山,没想到,他是成天想着如何把他拐上床。 颚佳再次堵上他的唇,“孤王对你说过了,孤王不是你眼里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孤王只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成天只想调戏你却不知如何下手,难道你没发现,孤王找不到方法不敢躁进,但找来的侍妾,每一个都像你呀。” 嗡嗡的仪器声响,有时会传来几段单调重复的乐曲,声音不大,但听在他这个浑身又痛又酸的人耳朵里,简直是噪音了。 “超吵的,能不能别吵了。” 于灵飞想要骂人,但喉咙沙哑的他声音小得可怜,一睁开眼,人都傻了。 眼前阿捧居然穿着医生白袍他惊吓得还以为认错人,阿捧向来正经,想不到竟然喜欢玩角色扮演,啊,也是,听说越正经的人,私底下玩得越疯狂。 他正想开口说笑,这才发现阿捧身后跟着一群实习医生,看看他之后,讲没三句话就离开,俨然一副医生巡房的架式。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还吊着点滴,一室的白,这是间普通的两人病房,简言之,就是他在医院。 靠,他回到现代了,还是他之前的古代几月游只是一场梦?他梦到阿捧医生,还梦到了……哇哩咧!他看到八王爷了,而且那形象,妈呀!他浑身鸡皮疙瘩掉满整个病床。 这,这是谁呀?是八王爷吗?谁来杀了他呀!快,一刀了结,让他不要再看下去了。 他的前方摆了部电视,荧幕里的人载歌载舞,放电的眼神、俊美的外表,还有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主持人介绍他是最近窜红的韩国流行歌手兼演员,下一秒,舞台下许多小女生尖叫得天花板都快要掀了。 他再看下去保证吐得整床都是,赶快换频道,抓来遥控器转到正经的新闻频道时,他看到冷血汉皇帝,正扬着他惯常的痞笑,被一群记者给包围起来询问国事,这是最新、最热门,得票率高达全国第一的政治明星。 没错,这家伙不当政客还浪费了他的才能。 这篇新闻足足播了两分钟,下一篇是旅法知名画家要回国开画展,看到那有点腼的娇俏笑颜,一股熟悉感冲向于灵飞,长得没绿竹那么天香国色,但那笑容跟纯真的神情,却是那个笨小孩没错。 然后他看到了……他头晕了,他看到桃红捂着脸从他病房门口走过,他旁边的朋友扶着他,他哭得很伤心,他朋友一直咒骂着某个男人,叫那个男人去吃大便、去死算了。 不会那么巧吧?他随即看到桃红身后跟上一个男的,他想买块豆腐来撞了。承王爷打着领带,穿着高级西装,神色木然的想要追上去,最后却在他的病房门口前停住脚步,一脸x瑶戏中男主角痛彻心扉的表情。 然后,他看到了木雕,下一则新闻是某大企业的经营者刚下私人飞机,木雕显然是幕僚之一,也跟着下飞机,然后镜头转到也来到机场的敌对集团总裁,那集团总裁一身名牌,脸上的痞笑跟冷血汉皇帝有得比。 他朝木雕送了记飞吻,木雕整张脸冷若冰霜,可以用来制造冰淇淋了,这又是什么恩怨情仇呀?看不懂,他一点都看不懂。 于灵飞无力的躺回床上。这什么鬼,这是现实吗?还是他又在另一个梦里? 停了五分钟之后,他才猛地想起—怎么、怎么没看到那个自大狂为了确定这是不是梦,他还捏了捏自己,会痛,拿起笔来写“切以刑”这三个字,也写得笔画整齐。看来不是梦。 嗡嗡嗡的几声,就看到一只苍蝇,那么自由自在、神来之笔的站在“切以刑”三个大字上搓它的脚。 吓!于灵飞整个人就像掉进冷冻库里一样。靠,其他人都是人,怎么这自大狂偏偏要跟别人不一样,竟成了只苍蝇! 做只熊猫至少还是国宝级保育动物,虽然圈在动物园里,但还会找只圆圆给他生孩子,想不到他选了个小强差不多等级的动物投胎,生命力还没有小强旺盛,往往一拍就肚破肠流…… 等、等一下,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曾跟切以刑xx过,也就代表他跟这只苍蝇…… 恶,他快要吐了,真的快要吐了。 他翻身要吐,掉下床去,旁边帘幕一掀,一个男生穿着只要是台湾人都认得的名校制服,一脸冰冷兼用他是白痴的眼神看他。 “你能不能闭嘴,别再哼哼唧唧的,吵死人了。” 于灵飞嘴巴大张,切以刑变成一个高中小鬼,而且打着吵死人的电动玩具,竟然还嫌他吵,这男人不管到哪个时代都是个该死的自大狂。 而那只苍蝇又轻盈的飞向另一边,原来刚才是他误会了,而且还误会大了,但他由衷的感谢那是误会。 “你—你—” 那小鬼不屑的目光轻扫而过,“大叔,你衣服系好好吗?没人想看你的gg。” 大叔? 他们顶多差个七岁而已,叫什么大叔,而且他衣服只是乱了,又没多严重,他真想对他来记过肩摔,摔死这自大狂。你不想看我的gg,之前还拚命的慰抚我gg,连更羞耻的那里都看过摸过,你个香蕉芭乐。 小鬼将那帘幕又拉了起来,于灵飞气到都快吐血。 他爬上床,发呆了一个小时,隔壁床的人则一直打电动,他拍拍帘幕,“喂,关小声点,小鬼。” 对方的游戏机声音开更大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掀开帘幕,就要狠训他一顿,小鬼神色冷冰,就像完全不认得他,“你、你不认得我?” 第四章 “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搭讪的手段,告诉你,你完全不是我的菜,虽然我男女通吃,但至少要是美女、帅哥,你出局了。” 于灵飞干笑。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自大狂不认得他好得很,因为他就不会想要戳他屁屁,害他老在心理建设自己是被迫上床的,但事实是当对方眼里露出完全陌生的神情,他的心刺刺疼疼的,而且越来越难受。 “你真的不认得我?我是桃红呀。” 听到“桃红”两字,小鬼好像有点被触动,随即又仔仔细细的看他一眼,“你昨晚偷听我跟我同学说话,对吧?我是常会梦到一个叫桃红的女孩,每次快要牵到她的手,她就又不见了,但抱歉,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她。” 忽然一切声音都停了,说话的、电视的、游戏机的,全都静默,连那小鬼一动也不动。 一个白发老公公平空冒出来,拽着于灵飞的手,随即他闻到浓浓的酒味。 那白发老公公怒吼,“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让这个男的完全不理会三生石上的安排,应该娶的女人,他一个都没娶,把人家玩玩后,才说你也不是桃红就跑了,害得那些受害者的状纸都可以叠成高楼大厦。” 他目瞪口呆的瞪着对方,“切以刑造的孽关我什么事,他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呀!” 听到他这么在意他,于灵飞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白发老公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与他本无姻缘,不,该说你跟他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一脚介入,若是露水姻缘也就罢了,还坏不了什么事,偏偏让他对你上了心。 “你消失之后,他就疯了,他不知你的姓名,只知你叫桃红,他是铁了心的要找到你,三生石上的姻缘他全都当成屁,任我们把那些女人都整成绝世美女献上去,他也是一脚踢开,将我们这些得道星宿都给整惨了。那状纸是日日夜夜的叠上来,我光是审阅就手软,那些女人的叫冤更是让我们的耳朵都快聋了,偏偏这家伙身上煞气重,谁也动不了。” “你,你给我想办法,逼他喝了孟婆汤,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白发老公公可没忘,当初切以刑走在阴风渗渗的奈何桥上时,一知晓喝了孟婆汤会把桃红给忘了,当场把孟婆给打成重伤。 每世他一轮回,孟婆见了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嗖”的跳下奈何桥避难去,被人捞上岸时还直发抖,恨不得他活久一点,别常到阴间报到,这么凶残暴力的人,谁敢让他喝下孟婆汤。 打住回忆,他把一瓶装了不明乌黑药汁的保特瓶塞给于灵飞,“让他喝一口,忘了五年的事,喝一瓶,他会连来处都忘了,去让他喝下。” 为了怕那煞星报复,他还特别装多一点,要让他忘得彻底。 想了想,他拿了一颗糖果给于灵飞叮咛道:“这是回魂丹,我先把他打晕,喂他一颗让他的灵魂离身,只要他喝了这汤后,再把这药给他吃下,他就回魂了。” “你说笑吧,这明明是m&m"s巧克力。”于灵飞望着手里的糖果。 “哼,什么巧克力,这可是我最新发明,吃一颗离魂,然后你叫他名字,吃第二颗他就回魂了,好吃又方便,为了防止失败,你还是多带几颗好了。” 他塞了一包给他。 学建筑的于灵飞逻辑很强,有点不解的问:“既然我不是那世界的人,也不该跟切以刑有牵扯,怎么我会跑去那里,而且看起来我这一世的肉身没死呀。” 这话问得白发老公公脸色青白,他举起拐杖,怒斥道:“你一介凡人,也敢向本大仙问东问西,你不要命了吗?” 他一吼,酒味就更浓了,于灵飞猛地想起,自己掉下去的那口古井,雕得不就是这白发老公公的相吗?他神色一变。 “你、你该不是喝醉了,就把我随随便便丢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时代里吧?” “老夫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头脑发晕,刚好看你跌进井里,觉得好玩就、就——” 于灵飞一把扯起他的衣襟。原来他沦落到古代做老鸨,全都是这个老头的错,还嚣张的对他指手画脚,这家伙——若他是皇帝,早给他一句“拖出去砍头”了。 “你这个天国公务员竟然这么蛮横,我家附近的图书馆员若是弄错书,还要向我道歉,而你上班时喝酒不办事也就罢了,闯了祸居然还怪人民,看我不告得你撤职查办,我就不姓于。” 那白发老公公被骂得缩成一团。 那边响起一声轻柔的叹息,“灵飞,放过他吧。” 又是一个让于灵飞吓了一跳的人物,只见何仙姑轻飘飘而降,落到他的面前,她眼角含泪的说:“乖孩子,我修道有成,位列仙班,看见你还好好的,让我好生欣喜。” 她说欣喜,却一直掉泪。 于灵飞最看不得女人哭,“仙姑,相见是喜事,你干么哭成这样,害我也想哭了。” 何仙姑悔恨道:“我一句错话害得阿捧、谒宏永世不再相见,他们早逝,全都是我害的。” “什么?”于灵飞听得一头雾水。 何仙姑止住哭声后解释,“我以为谒宏是嫌弃阿捧,才给他下药,但其实不是的,他只是不想耽误阿捧,说到底,他还是对脸上的那块鬼胎记自卑,但阿捧也深信谒宏嫌弃他而选择离开,他后来跟我学医,一次外出教人时,被传染病症,那病发作得又急又猛,结果他病死,孩子也死了,谒宏得知他的死讯,又知道阿捧竟有了他的孩子,孩子也死了,他悲恨交加,七日后伤心的离开人世。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那被嫌弃的伤痕烙印在阿捧的心上,不管转世几次,他都孤独终老,而谒宏也像要逃离这伤痛,生生世世游戏人间,再不肯交付真心。” “阿捧死了?”什么孩子不孩子,他听不懂,只抓住重点问。 何仙姑点头,“你回到现代后,阿捧一年半后就死了,但他不是最早死的,最早死的是绿竹。” “轰”的一声,于灵飞眼眶红了,那个天真、总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眼睛看他的孩子,竟然是最早死的。 “怎么死的?传染病吗?” 绿竹那么健康,怎会突然就死了,除了传染病,他想不到其他了。 何仙姑哭道:“不是,是被人用箭给射死的,你也知道谒图对他是特别的,这事被有心人知晓,就趁着谒图带他外出用箭射杀他,表面是刺君,实则是为了挑起战争,像之前意图毒杀切以刑,也是要白宋国自废武功,绿竹死后,谒图镇日消沉,然后是波难国举兵进攻。” “皇上没找他们报仇就不错了,他们为啥攻了过来?” 何仙姑难受道:“因为木雕死了。” “什么?木雕死了!他的死又为什么——”于灵飞越听越糊涂。 “木雕是化名,他的真名是燕楼,是波难国新君颚佳的爱人,有人用白宋国特有的毒药毒死木雕,颚佳气疯的举兵杀过来,两国兵戎相接,从此民不聊生。 “之后桃红被以谋反罪名处死,谒承立刻请缨上阵,他死在荒漠里,连尸体都找不到。所有人都死了,最可怜的是那一世纠缠的错误在他们心里刻下伤痕,次次轮回都选错选项,误了自己与他人。” “那楼里的人——。” “风嫋做了一个富户的妾,他还算命好,被疼了两、三年才失宠放了出去,他想要经营茶楼,但没推陈出新的本事——做不下去后便又回到本行,其他人活在战争之下,民生凋蔽,于国公府沦为废墟,放眼皆是饿殍,街上满是伤兵,那些雏儿没有一技之是,运气好的,就做了军妓,运气不好的,就、就在路上任人糟蹋了。” 于灵飞一跤坐倒,于国公府变成废墟,那于任心那个小屁孩不也是凶多吉少,一想到他那变声中的鸭公嗓,他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更别说绿竹、于任心都死了,林青娘哪有不伤心至死的道理。 而他楼里那些人,每日围着他说说笑笑,不论亲疏远近,每当以为他跟切以刑吵架,一个个大清早就跑来他房里求他回心转意,千万别误了自己的终身。 那关怀是发自内心,更别说阿捧、绿竹、风嫋这三个人,他对他们,就像哥哥对弟弟一样,他回来现代后,一个心碎病死、一个被阴谋害死,另一个被人作践当妓,他怎能忍受—— “我要回去!” 何仙姑脸现喜色。 白发老公公却皱着鼻子道:“胡闹,那个时代不是你应该——” 于灵飞一脚把他踹到墙角去,恶狠狠道:“不是我应该去的时代我就已经去过了,再让我去又如何?你不让,行,何仙姑,我们就告这个老头怠忽职守、有酒瘾,犯了错后,还想欲盖弥彰,拿老百姓我玩耍,甚至要我替他擦屁股,切以刑辜负了多少人,全都算在他头上。” “行,你凶,你横,我怕了你,总行了吧。” 白发老公公一头冷汗。堂堂月老做得这么窝囊,他不过是喝了点酒,发了场酒疯,把这个人给不小心弄进另一个时代,想不到这小子跟煞星切以刑都不是好惹的,怪不得切以刑惦着,死也要找到他。 依他看,不是爱他,是要找他报仇的吧! 好,就让你回去,让你们狗咬狗一嘴毛! “但桃红身子已经物归原主,就给你另一副皮囊吧。” 于灵飞还没来得及表一不意见,一阵白光闪动,他被卷进强光之中,炫得眼花头晕,这才想到一件事忘了问。 “仙姑,起码也告诉我,到底是谁做这些事的,我把他揪出来——”他大吼,唯恐对方听不到。 就听到远远的传来何仙姑一阵长长叹息,“造孽,这一切都是那个人造的孽呀。” 当人上人就要那样吗?可怜了谁,可怜了他的孩子们而已。 “那个人”是谁呀?可不可以直接说名字,讲得这么不清不楚,他哪知道谁是终极大魔王,这样怎么破关啊? 又一道光线朝他的头射来,他晕了过去,等醒过来时,他左手拿着保特瓶,右手拿着一包m&m"s巧克力,他几乎破口大骂,那个混蛋老头,他是故意的吧,这个人看起来比风嫋还小、胳膊比桃红还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会儿浑身湿淋淋的,像刚投河自尽,他从河边沙地爬起。 环视周遭环境,这根本荒郊野外,他要去京城呀。 混蛋,又叫他当雏儿了,他就不能命好点,投身在有钱人家里,当个整天拿扇子扇,调戏良家妇女的富二代吗?就像那个冷血汉皇帝一样。 造孽,这才叫造孽,那个天国公务员,他要告他,告死他! 第三章.先皇造孽重 官府阴暗的地牢里,不论谁来审问,桃红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亚动试探性询问是否动刑,切以刑凌厉的眼光马上射过去。 之前桃红曾说他是第一次,尽管以桃红的身份听来是天大的笑话,但他现在明白了,当初桃红说的是真的,他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忽然撞到头就变成桃红。 他叫什么名字?去哪里?自己完全不晓得,切以刑握紧了拳头,强制压下心底的恐慌。 要不是茶楼出了事,阿捧机警,要人守在宫门外等他,告知桃红已非桃红,让他多加戒备,也许以他对桃红的不设防,今日他已魂归西天。 “之前的桃红到哪里去了?” 第五章 亚动低下头叹息。自桃红闯进来后,爷没问对方行凶动机,也没问幕后黑手,问的全都是这个重复不知多少遍的问题。 桃红噙着一丝冷笑道:“他死了,去阴曹地府了。” “你怎知他死了?”切以刑低声问,声音虽然未变,但脸色已经苍白。 “我陪客时旧疾发作,忽然一阵难受,醒来时,身体就被人占去,那人占了我的楼、占了我底下的雏儿,也占了将军您的心,他要是肯帮我报仇,我这身躯借他又何妨,但他迟迟没有动作,这是我的身躯,自然我就要回来了,他离了魂,应该是已经死了。” “你胡说!”切以刑虎吼道,震得亚动耳朵一阵生疼。 桃红眼底是带着轻蔑的笑意,“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那人死了。” 亚动看得出,这奸诈狡猾的雏儿说的是真的,他轻蔑的语气在显示,他不只不屑说谎,还以爷的痛苦为乐。 审问从天明到日落,却只问到这个结局,亚动不忍的发现主子回府时脚步蹒跚、摇摇欲坠。主子心里的打击有多大,他一清二楚,爷的模样比当初爷的叔叔刚去世时更失魂落魄了。 突然,一道童稚声音传来。 “切以刑,你忙什么忙到这么晚才回家,我饿得头晕眼花,给我奉茶、备餐,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谈,快,快要饿死了。” 亚动错愕的望去,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雏儿,正在将军府前蹲着,他满身脏污,身形矮小,但脸上那挑衅神情,还有对爷的使唤口气,就像、就像—— 切以刑激动的瞪大眼,颤声道:“桃、桃红!” “其实我叫于灵飞,不叫桃红。该死!你家门口的蚊子可真多,叮得我的腿都快变成红豆冰。” 这种说话的方式是他没错! 切以刑冲了过去,蹲下来紧紧抱住他,勒得于灵飞叫道:“轻点,我的肋骨呀!你是人形坦克车马?快把我全身压扁了。” 亚动转头拭了拭泪。 切以刑抱了许久才放开于灵飞,一掌重重落在他的屁股上,气愤异常的数落。“谁让你这样恕,折腾得爷一颗心都快爆炸,爷不家法伺候你,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事。” 于灵飞痛得惨叫连连,“你、你干什么,痛死我了,我不跟你吃饭了,我要回店里吃饭,跟阿捧他们一起吃——” “还吃什么饭,不把你修理一顿,爷消不了恨、也解不了气。” 他扛起于灵飞,一边揍着他的屁股一边大步走进大门,把威风凛凛的将军府,搞得像奶孩子的大婶家。 亚动不想笑的,但是爷此刻教训人的样子,真的有那种老子打小子的感觉。 不过,这种想法要是被爷知晓,那他可能会被调去守边境,他还是谨慎点吧。他嘴角的笑立刻消失。 在于灵飞被打得哀哀叫时,亚动已经赶去通知茶楼的人,于灵飞这新皮囊瘦弱不堪,好像许久没吃饭,切以刑不敢让他吃得太油腻,怕伤了身子,就一碗白饭,几道炒青菜,吃到一半,阿捧、绿竹、风嫋连奔带跑的来了。 几人围在桌边看他吃饭,剩下的雏儿则在店里等消息,绿竹从看到他第一眼起就一直哭,说很高兴他回来,风嫋理智些,眼睛红得像小兔子,阿捧一向最理智,现在却像哭倒长城的孟姜女般一发不可收拾。 从正牌桃红回来后,阿捧就对他们说明,之前的老板其实是别人借体还魂,照如今情况看来、老板不是魂飞魄散,就是已经回去他原本该在的地方,众人又伤心又绝望,没想到老板会又回来,只不过是附在一个更年幼的孩子身上。 “我又没死,你们干什么,别哭、别哭,还有切以刑,给我准备十个,不,二十个侍卫,好好的保护绿竹,这小子是——”不想说出绿竹是最早死这种不吉祥的话,他改口道:“是个重要人物,是国公爷的儿子不能让他出事。” 他一边将菜往嘴巴里塞,一边努力扒饭,同时不忘问:“桃红有没有供出指使人是谁?” 切以刑摇头回答,“没有,他一直不说话,只有说你已死了,其他就什么也没说。” “这我自有法子,等会我们就去见他。”他转头看向风嫋吩咐,“去把木雕找来将军府,越快越好,这人也要二十个侍卫一天到晚的守着。” 风嫋领命去了。 于灵飞终于吃饱,摸着肚皮道:“请承王爷去看桃红吧,他见了承王爷总会有反应的。” 切以刑皱了眉头。 于灵飞知他不解,便解释道:“他们是一对情人,但承王爷是个烂人,他叫一群手下欺侮了桃红,再把他卖进最低等的妓院,桃红能熬到成为花魁,一定是复仇的信念在支持着他。” 切以刑却摇头说:“不可能,承王爷不是这种人,我与他在关外一起作战过,那种生死之地最容易看出人的本性。” “这种人才阴险,装到人人都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于灵飞不以为然,“我从桃红的记忆里亲眼看到的,他不是咬了承王爷一块肉,他只是个低贱雏儿,为什么承王爷还阻止手下伤他,他也说了,他对桃红有愧。” 切以刑皱眉,还是不信。“生死交关时刻不容人伪装,他确实是个上位者没错,也许有其手段,但绝不是恶毒到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更何况桃红只是个雏儿,他若不要他,桃红就算在官府跪到死又如何,谁敢为个雏儿办当时的太子,这一切都不合理。” 于灵飞头都大了,“我不管,总之桃红的记忆里就是这样,你去找承王爷审问桃红,只有这个方法了。” 切以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夜访承王爷府。 白谒承一听桃红毒杀切以刑未果,一张脸已经失了血色,他怔忡好一会,才开口问:“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在官府地牢里关着。” 他忽然站了起来,朝切以刑拜了几拜。 切以刑大惊,哪敢受他一拜,侧身避开。 白谒承抓住他的袖子,“切将军,这事若未上禀,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当成、就当成没有这一回事吧。” 切以刑大怒,“承王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桃红胆大包天,毒害末将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亚动,呈上来。” 亚动将当日拼好的密函呈给白谒承看。 白谒承呆若木鸡,信的内容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你,再怎么说,该杀的人、该恨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他针对你,他又与谁共谋?” 为了保下桃红,白谒承踏着月色来到地牢里。 见桃红窝在一角,他轻声唤道:“艳红——” 桃红动也不动。 当白谒承靠近牢房,将手放在铁栏上,桃红宛如疾射而出的利箭弹跳而起,双手扼住白谒承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拖向铁栏,谁也没想到他瘦弱的身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他血红的眼睛,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切以刑大惊,扯住白谒承的后领,桃红却死不放手。 切以刑低喝一声,亚动一掌将桃红击开。 桃红撞到墙角,血从额际流到脸上,他哈哈大笑,“白谒承,今日杀不了你,你也过不了几日的好日子了,哈哈哈——”他一阵疯狂的大笑,但到了后来,却变成低呜凄怨的哭声。 白谒承双腿一软,他的脖子上全是红红的手印,可见桃红对他的恨有多深,他靠着铁栏,声音也喑哑了,“对不起,艳红,你原谅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桃红花魁,怎么你和大皇兄哭成一团,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吗?” 白谒图摇着扇子驾到,切以刑已经将此事上禀,白谒图看着那张指示桃红杀掉切以刑的密函时,‘唔’了一声,认出笔迹来。 “这是一个难笑的玩笑吗?皇叔想要杀了切将军,为什么?为了要争皇位吗?但父皇在世时他不争,他现在病得都快死了才想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他的身份地位,我这皇帝当得不好,他出来念几句就是,何必搞得这么复杂,谋反是要杀头的。” 白谒承夺过那密函,仔细的研究笔迹,倒退了好几步。之前知道艳红谋刺切将军时心乱如麻,没认出来,现在他认了出来。 “怎么可能,皇叔没有子嗣,这一生不忮不求,见了我们都是笑颜以对,这些年更是缠绵病榻,连御医都说药石罔效,怎么可能会要毒杀切将军,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们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切以刑,异口同声问:“你得罪了皇叔吗?” 切以刑皱眉,“我连他的人都没见过,怎么得罪?” “也是,皇叔病得很重,不轻易见客的,但瞧桃红花魁的神色,写信给他的人,的确是皇叔了,你该不是站在皇叔面前,他就头脑发昏了,桃红花魁。” 桃红冷笑几声,丝毫不把当今圣上看在眼里。 白谒图也不气恼,轻佻的以白扇将他的脸抬起。“我说大皇兄,他像谁你也应该看出了吧。” 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虽然觉得玄奇,但眼前的桃红不论气质还是神韵都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桃红,事实上,从上回在大皇兄的王府前接触时,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白谒承身躯一抖,竟颤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弟弟,连父皇都忌讳,他身上隐隐有股煞气,却隐藏在谈笑风生的表相下,在他身上,可以看到父皇阴毒的影子,父皇厌恶他,最后却还是把犯错的自己从皇位上踢了下来,让他继承大统。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不如他?或者说这是父皇对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大皇兄是看不出来,还是故意装懵呢,他不就是像原本该嫁给皇叔,但父皇见了喜欢,就下旨夺娶封为淑妃的女人,当初她还为此要死要活,父皇每次临幸了她,她就割腕自尽,弄得父皇龙颜大怒,把她关在冷宫,就算要临幸她,也要命几个宫人架着——” “够了,住口,谒图。”以他的身份不该叫当今圣上闭嘴,纵然对方是亲弟,也是大不敬,但他实在不想听下去。 白谒图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这事宫里全都知晓,父皇更是恨透这个不愿陪侍他的女人,最后她疯了、死了,父皇把她火化,骨灰撒在御花园里,要让她连死都休想离开皇宫,她死的时候,皇叔也病了,本来不好的身子骨又更糟,见了父皇,却是带着卑微的笑,我是没爱过人,不知道爱人是什么滋味,但若是我爱的女人被这样糟蹋,我是反定了父皇,哈哈哈——” 他自觉有趣的放声大笑,地牢里却是一片死寂。 白谒承白着脸问:“你会为了这事反父皇吗?” 白谒图脸上依然带着笑,“当然,以刑,就你打前锋,我做后翼,杀他个措手不及,以刑也是认同的,对吧?” 切以刑没有说话,但目光如火。 白谒承想起,当日在自己王府前,艳红勾引自己的皇帝弟弟时,切以刑就已对艳红发了顿火,还对自己的皇帝弟弟说,桃红重如性命,要他之前,得先要了他切以刑的命。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让当时的他听了内心狂乱不已。 “听说淑妃当时有孕,拼了命想要堕胎,父皇便把她绑在床上,她后来生了个死胎,父皇从此不重视她,原来她生的不是死胎,是个雏儿呀。” 第六章 “皇室从未有雏儿出生——”白谒承反驳,心底却另一道声音冒出来——若皇室没有雏儿,那艳红是什么? “迂腐!可笑!天下的女人那么少,天下的雏儿都会生孩子,怎么可能别家的女人会生下雏儿,皇家却不会,只是偷天换日不让人知晓罢了。 “这皇宫里的肮脏事还少吗?是淑妃一生下雏儿,父皇就叫当时的侍卫长,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人领去养,对外说生了死胎,父皇还把这事记在自己的私密手札里,他一死,我就全翻阅了。 “父皇还真是心狠手辣,他对任何儿子都不放心,安插在你身边的冠中也是他的人,你也善心,从来没怀疑过,像我身边那些监视的人,今日腹痛、明日胃疼的,想监视我,总得付出些代价。” 一听到“冠中”两个字,桃红目光如火的看着他。 白谒图自说自话般道:“也怪不得皇叔这么生气,作践他最爱的女人也就罢了,连她生的孩子,也这样不当一回事的作践,他火了,干脆毁了这国家,皇叔他在临死前倒男人起来,我原本瞧不起他伏低做小的丑态,现在却觉得敬佩他了,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呀。” 白谒承不敢再看桃红。两人不知彼此身份时就相恋,他奉了父命紧急回京,父皇冷冷的一眼让他如浸身冰水之中。 他被软禁半个月,等他能出宫时,父皇已将他身边的人全都换了,冠中等人被父皇处死,他赶回艳红的故乡,艳红的屋宅早就烧毁,完全没留下丝毫线索。 他原猜想父皇不喜欢他纳艳红为妃,父皇也任他无头苍蝇的找寻艳红半年,等他心灰意冷的回京,父皇降旨,废去他太子之位,把谒图给扶上来。 父皇病重时,将他唤到身前,问他恨不恨,他为人子的,哪有恨的道理,他摇头说不恨,父皇反倒冷笑,告知艳红是他的亲弟,两人若违背人伦在一起,会令皇室蒙羞,甚至遗臭万年。 他恍恍惚惚的骑马出宫,就在大街上,一座新落成的妓院富丽堂皇,楼上有人淘气的丢下果核砸在他肩上,他直觉抬头看去,艳红披头散发,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两只脚倚在栏杆上荡着,连亵裤都被看见了。 他不敢置信,艳红轻佻的要他上门作客,他懦弱的骑马逃了,一句人伦,两字亲弟,便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他自我放逐,去了关外打仗,却没有死成,他又晃晃悠悠,像失魂的回了京城。 他只知道艳红改了名字,是京城里有名的花魁,叫做桃红。 他为什么会沦落为花妓,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艳红,所以他逃了,逃得远远的,父皇当初如何处置艳红,他没有胆子去问,也没有勇气去承担知道后的结果。 他只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没有遇见自己,艳红便不会沦落为花妓,没有自己,他就算生活在乡村,也会是个快快乐乐的雏儿。 他悔,他恨,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挽救,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会害怕。 他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竟是如此软弱无能,不敢反抗父皇的事实,父皇是一片黑压压的天,随时会降下霹雳怒雷,于是他退却了,纵然他身为大皇子,却连切将军的半丝气魄都无。 他望向切以刑,火光在对方脸上交织出黑白块状,神色是一片的淡然。他颤声道:“切将军,你曾说过桃红比你的命更重要——” 桃红嘲讪的笑出声。 切以刑将目光抬起,望向白谒承,眼里有着淡淡的轻蔑。受不住自己的人,这样的男人不是男人,他不敢用自己的名字保下桃红,竟想从自己这里下手。 “这句话永远都不会变,但我的桃红,不是现在牢里的桃红。” 桃红又像颗石头般坐在肮脏的角落,他将流着血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膝盖,染得绸裤一片血红,他低声问:“若今日在这里的是姓于的,你会怎么说?” 白谒图笑着代答,“那还用说,他马上一脚踹坏牢门,就算天涯海角,也带着你走了。” “大将军也不做了?”桃红低声问。 切以刑望向他。 桃红眼神清明的等他回话。 他自大道:“他若敢干谋反这种没脑子的事,我当场抓起来家法伺候,你就是欠个有担当的男人管你。” 桃红轻轻咬唇笑着,笑声越来越响,甚至把唇都给咬破,血汩汩而流,他却像没有感觉,也许在他心里,他活着也像个死人,死了说不定还快活些。 白谒承脸色发白,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四章.重回花魁身 几间竹屋在风中发出萧瑟的声响,切以刑只带了二十名亲兵陪同圣驾来到,当朝皇叔竟是住在如此简陋之处,谁能想的到? 仿佛感知到周围的肃杀之气,躺在病床上的人比平日多套上件外衣,面带病容的打开门。 生恐有诈,切以刑挡在皇上面前,白谒图却对他摇摇头,一马当先的走入,切以刑随后步入,二十名亲兵在门口排成两列,手皆放在刀柄上。 “事迹败露了,呵,原本我就不抱什么希望。”皇叔白鹤凌让开身,一边说,一边咳着。 白谒图替他倒了茶水,他一口饮尽,接着也不废话,娓娓道出隐藏几十年的怨恨。 “我恨透皇兄,他是帝王之材,从来不把我们几个兄弟看在眼里,杀得也只剩下我一个,我苟延残喘的活着,他却还不放过我,今日贬东,明日贬西,后日想到了,就命我到荒漠去挖石头,这帝王之家的亲情比普通小康人家还不如。”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微笑时,只牵动表皮,更像骷髅。“但我更恨的是自己,当初她听闻皇兄要她进宫的消息时,跑到我的王府握住我的手说我们逃吧,我退却了,皇兄会放过我们吗?这天下都是他的,我能跟他抢女人吗?我怎能抗旨,所以我甩开她的手,她脸上的表情我永远都记得。” 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流出,“其实不是皇兄的旨意让我放弃了她,是我,是我太过软弱。在我心里宛如珍宝的女人被他如此践踏,连她生的孩子,就算是雏儿又如何,他把他送出宫去,与谒承扯上关系时,他看也不看的叫人凌辱他、卖掉他,他好毒的心,这样的他,还能在史书上留下英君的美名,我们这些被他作践的人算什么?算什么?!” 说到激动处,他手心不断颤抖,血也从嘴角缓缓流出,他看向自己的侄子说:“谒图,艳红是个苦命的孩子,你放了他吧,这罪过由我承担即可。”他的声音渐渐转大,“是我策动这谋反,是我要让你父皇九泉之下也不安生!” “皇叔放心,毕竟是亲兄弟,我会留一条退路给他。” “嗯,我就知道你与你父皇不一样。” 说完,他头一歪,整个趴在桌上。 白谒图站了起来交代,“好好埋葬吧,现在就看我大皇兄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切以刑默然不语,牢里的狱卒撤得只剩一人,若是这样承王爷还不敢劫狱,他真要瞧不起他了。 桃红死了。 白谒承伤痛欲绝抱着他的尸身。 之前,白谒图审问桃红时,千言万语堵在他的心里,让他无法言语,现在桃红死在他的怀里,他手里都是血,千言万语却化成闪电雷击,把他的心轰得体无完肤。 “你带走我之后又能如何?”不久前,他这么问着他。 “我桃红淫 荡下贱之名举世皆知,你承王爷能忍受得了?” “就算去到天涯海角,我也永远是你弟弟,不是吗?” 他一字一句问得他无话可答,他一言一语刺得他心痛难当,他只是抓着他的手,以前他没带他逃,现在他可以弥补了,不论以后如何,他再也不要放掉他。 他的确软弱无能,惧怕父皇,艳红之前承受多少痛苦,他也许不能一一抹去,但至少让他守在他身边,用他一生一世补偿、陪伴。 然后桃红手一软,他回头时,他的身子已翩然软倒,心口上插着他的佩剑,他脑袋一片空白,双手却自有意识的接住他软弱无力的身子,而血染得他双手皆是,花红瓣瓣无声落地。 就像艳红虽然不是他杀的,但他手上血迹永远也洗不干净。 “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在那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哀怨的疑问,让白谒承惨叫着将他抱紧。“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找了,我找了半年,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冠中那些人全被我父皇寻事处死,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死了。” “所以不是你叫冠中那些人——” “不是,不是,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他狂喊着,恨不得能掏出自己的心证明,也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当初艳红眼里天真无邪的光芒。 他后悔过千百遍,如果那日他没跨上马匹,如果他对冠中他们多些戒心,艳红就不会沦落到比死更难堪的境地。 是他害了他,把他害得心儿破碎、受尽折磨,也把他害得眼里连一丝的快乐都没有。 他最心爱的人沦落在最低下的妓院里任人打骂践踏,而他这高高在上的皇子,却前呼后拥的享着福。 桃红脸上带着一抹悲伤的笑容,“你跟我已经不是走在一块的人,我是从人间地狱浑身是血的爬了出来,你不会想要知道我做过什么事、服侍过多少男人,你终究会厌恶我的,连我自己都——” 声音渐歇,头一歪,四周静了下来,他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怀里的人已经闭上双眼—— 白谒承浑浑噩噩,将脸靠向已经冰冷的颊边,白谒图领头到来时,他连眼都懒得抬,眼中无泪,脸上却苍白如鬼魂。 艳红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他问他话时,他为什么不回答他。 “你带走我之后又能如何?” 就算不能如何又如何,我就是要带你走。 “我桃红淫 荡下贱之名举世皆知,你承王爷能忍受得了?” 在我眼里,你仍跟当初一样清清白白。 “就算去到天涯海角,我也永远是你弟弟,不是吗?” 那我们就盼着来生,你不是我弟弟之后再说吧,但这一世我要先爱护你、照顾你、守着你。 他要把这些话说一遍,艳红若是不肯听、听不懂,他会重复千百遍,直到他的心结解开,这要多少时间?他想一辈子也许是够的,若是这一辈子艳红仍不愿意听,那下一辈子他也愿意在他耳边不停不停的说。 “皇兄,人死了,放下吧。”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皇帝弟弟,惨笑道:“我总是太早放下,所以才失去他,半年找不着又如何,就再找一年、两年、三年,父皇不肯说出他的下落又如何,我应该要千方百计的查出来,为什么我那么快就放下了?” “皇兄,别折磨你自己了,他畏罪自尽,够了,党羽我已叫以刑去清除,这事会压下来,不会伤及桃红花魁的名声的。” “不准叫他桃红花魁,他不少千人枕、万人睡的花魁,他是我的艳红。” 白谒承抱紧怀里的尸身。他们不是走在一块的人吗?那阴间地府就一块走,这样总能走到一块吧。 他右手刚举高剑,切以刑立刻上前夺走,一个瘦弱、看起来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走上前,俯下身,看着死去的桃红,幽幽的叹了口气。 第七章 “他真的很伤心你叫人作践他,他原本沉睡在身子里,这几年他已经累了不愿醒,但看见你之后,那怨痛之深让他再次醒了过来,夺回自己的身子。” 白谒承不知他在说什么,只听他又道:“如果再重来一次,你愿意守着他吗?倘若这次他不是你亲弟弟的话。” “人生若能重来,”他声哑眼红,“我不会负他,再也不会,就算父皇重生于世,我也会奋力为他而勇敢。” “记住这个承诺,但他可能年纪小一些。”于灵飞朝他笑得有点贼兮兮,然后从自己的袋中翻出三粒黑丸,他扳开桃红的嘴塞入一颗,自己则吞了两颗,下一瞬,他立刻倒地,了无气息。 这是什么毒药?!白谒承大惊失色,然后他怀里的人动了起来,他目瞪口呆。 于灵飞捂着心口碎碎念,“靠,桃红只要吃得好些就可养肥,我这伤要养多久,他还真的一心求死,伤口刺得真深。” 看着心上人虚弱无力的靠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切以刑脸色铁青的喝道:“你给我过来,不然小心我家法伺候。” 于灵飞“切——”的一声推开白谒承,扶起已与他交换身体的小孩,拿出白胡老公公给他的保特瓶扳开孩子的嘴,一边道:“喝一小口可忘了五年的事,你跟桃红认识是几年前的事呀?” 艳红竟问他,与他相识是何年何月的事?!白谒承糊涂了,怔怔的回答,“五年半前。” “嗯,那就一小口吧,桃红回魂来吧。” 灌了一小口后,那小孩站了起来,伸手就抱紧白谒承的颈项,撒娇道:“谒承哥,不是说要瞒着我养父,偷偷带我去城里玩吗?我们何时去?咦?——”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我的手变小了?”再看了眼白谒承,他更讶异的说:“怎么谒承哥你变老了?” 这孩子长得不像艳红,但他说话的语气,活脱脱就是他当初刚认识的艳红,而且还说了他们约要去玩的事,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五年前。 “这、这——”白谒承傻了,抬头却看见‘艳红’蹲了下来,而那小孩张大眼望着他问:“你、你怎么长得像我?” “谁像你呀,臭小鬼,你生病了,病了好几年,所以变得又瘦又小,脸也长得跟你以前不太一样,你得赶快养胖点,就叫你谒承哥把你领回去养了。”于灵飞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了一长串。 “可是我养父不会答应的。”艳红扭扭捏捏,目光却又羞又喜的看向白谒承。“虽然我、我愿意去谒承哥家里住,替谒承哥洗衣、做饭,我什么都会做哦,是真的。” “这几年你养父也因病过世了,家里被雷给劈中烧毁,你没地方住,就先去给白谒承养吧,等过几年,你嫌他太老不合意,大可拍拍屁股走人,他不敢怎样的,因为他欠你太多了。” 白谒图在一旁听得笑了出来,挤眉道:“不愧是桃红花魁,说的话真是损人。” “谒承哥才不老,他很年轻,比你们都还年轻——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谒承一把抱住,抬眼一看他急了起来,“谒承哥,你哭什么?谁欺侮你,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于灵飞又顶了桃红花魁的名义回店里,至于真正的桃红花魁,已经遗忘这几年的记忆,变成一个天真无邪的小正太,被白谒承领会家养了。 白谒图从头笑到尾,一点也不吃惊他们两人换魂,切以刑也面不改色,只是切以刑说他从来就搞不懂桃红,反正那小孩缓不济急,他巴望着他长大,还不如已经成熟的桃红较派得上用场。 这话让于灵飞握紧袖袋里的m&m"s巧克力,他是不介意让这个自大狂体验一下,什么叫魂归离恨天。 他看向白谒图时,他双手一摊,说了实话,“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发现你跟我父皇私密手札里写的不一样,便猜想你应该不是桃红,因为人的个性不可能说变就变,后来在大皇兄王府前碰到你时,又觉得你变了一个人,因此当以刑跟我解释事情的始末,我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没办法,当皇帝的人除了敏锐度要高,接受力也不可以太差的。” 什么鬼,讲到后面还不忘自捧一番,但绿竹却听得一愣一愣,白谒图手一勾,就傻愣愣的过去,于灵飞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 该不会没多久,绿竹真的被这冷血汉皇帝给拐去,虽然照何仙姑讲的,这冷血汉皇帝真的对绿竹有点动心,但有点动心不够,想他于灵飞走过可爱的狗狗身边,也会有点动心的想要抱回去养呀,再怎么样,他都不赞成绿竹被白谒图给拖进后宫。 再说,什么叫‘后宫’—— 不就是一堆女人等皇帝临幸的住处,暗地里为了争宠还你争我夺,绿竹这么单纯,叫他住那里,没三个月就被人给害死了。 伤口疼了,他先休息,再想个办法好好开导绿竹,于灵飞才摸进房里想要躺一下,就听到有人发出一阵呕吐声。 他一见是安排,还以为他吃坏肚子,心想来替他上药包扎的御医应该还在,他拍了阿捧的肩一下。“我叫御医来看你,怕是吃坏了——”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阿捧已经一抹嘴角的站起,正色道:“你若是说了出去,我立刻自尽在你眼前。” 这什么跟什么呀,吃坏肚子又不是什么大事,有必要以死相胁吗? “御医若是知晓,皇上也会知晓,八、八王爷便也会知晓,我宁可死,也不想让他知道。” “知道什么?”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阿捧脸色苍白道:“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 一道巨雷轰下,当初何仙姑讲什么孩子、孩子的,于灵飞听不懂,如今看着阿捧认真的神情,他鸡皮疙瘩全竖起来。 等一下,这时代的女人只占人口百分之二十,其余百分之三十是雏儿,如果以生育学来说的话,不可能只有那百分之二十的女人会生小孩,因为那样人口会急速减少,也就是说—— 他觉得呼吸困难、头晕脑胀,出气多,入气少,恐怕还不是因为胸口的伤引起的。“雏儿会生小孩吗?” 阿捧低声哀求,“老板,求你别说出去,我会断了对八王爷的念,就这孩子,我想要留下来。” 于灵飞听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头重脚轻的回身走开,一边还尖声大叫,“切以刑你这混蛋——” 如果这世间的雏儿都会生小孩,他这身体怎么可能幸免于难,若是知道会生小孩,他死也不会让切以刑碰他的! 切以刑闪电一般的冲到他面前,一脸担忧的扶着他,还以为他心口的伤恶化,听了于灵飞语无伦次、夹杂惊恐的‘雏儿生子’话题,切大将军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爷养得起,你怕什么,生十个也无妨。” 生十个?当他是母猪吗? 于灵飞一拳挥了过去,“我要回现代,听见了没,白发老头,我要回去。”至少现代那个切以刑对他完全没有意思,更不可能有生小孩这种鬼事发生。 他的怒吼没人理会,只有切以刑将他圈抱起来,“先养好身子,爷这阵子不会碰你,等你伤好了再说。” 一副施了极大恩惠给他的姿态。 于灵飞拳打脚踢。还想碰他,想得美哩,他怕痛怕得要死,针扎在他手上抽血,他还得心理建设不痛、不痛,他听说世上最痛的,就是生小孩,他才不要做这种蠢事。 不要!绝对不要!他在心里发誓着。 于灵飞在店里整整休养了三个月,其间,不知阿捧是如何跟八王爷说的,八王爷爽快的放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大概又窝在他八王爷府里,当个不事生产、伤春悲秋的臭阿宅。 木雕,也就是燕楼也来了,只不过他跟他一样,养伤中。于灵飞仍怕他被谋反余党给毒杀,说服他搬来同住,至少他店里的伙食都是自己人经手,较无疑虑。 燕楼同意,反正他全部家当也压在茶楼中,套句俗话来说,他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更何况他对于灵飞颇为赏识,才会找他一起合作。 他一过来,阿满也跟着过来帮忙。 所以他跟燕楼便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至于重新开幕的事,就留给阿捧、风嫋、绿竹等人,而最让他刮目相看的,竟是林青娘。 这前国公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想不到还颇有经营手腕。 林青娘自谦道:“我本是商人之女,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懂得这些的,你们都在养伤,我在这里白住,自然更要留心一二。” 他们养伤时,白宋国皇帝白谒图来了,满脸带笑、身穿玄衣的波难国新军颚佳也来了。他们一见对方,都是一愣,随即像公鸡相斗般的,你左走一步、我右跨一脚的对视着,接着皆仰天大笑。 “呵呵,我记得当年来我白宋国的使节有你,颚佳,那时你还只是个小小的部族少主,跟王位根本构不上边。” “哈哈,我也记得当年我到白宋国来时,太子明明不是你,据说你连国宴都不够格入席,还被暗封了一个最不得帝心的皇子恶名,连我们使团里的仆役都知道,你的宫里不必送礼,免得浪费了。” “你这不留口德的,真该下拔舌地狱。”白谒图笑得更温煦如春风。 “心肠狠毒的你才会下十八层地狱。”颚佳也笑得风流倜傥。 “我活捉你,你边境的大军就不敢入侵了。”他算盘打得响亮。 颚佳双手一摆,“颚佳爱好和平,死不足惜,只是我死了,上来的人是谁?是那个成天只想并吞他国、好大喜功的敏烈表弟,你想打他随时奉陪,他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我秉性善良,只要一点利益我便满足好商量;但敏烈他,你把金银珠宝堆到他面前去,他收了,还要甩你记耳刮子,喊打喊杀的,哪个有利你自个儿想吧。” “呵呵呵——” “哈哈哈——” 最终白谒图坐在东边,绿竹奉上茶来,他一脸羞答答的,白谒图看得龙心大悦,就拉他一起坐下。 而颚佳坐在另一边,燕楼正喝着他带来的药材熬成的汤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他满是宝戒的大手轻轻覆在燕楼的手上。 “我带来的药材不够,已叫人快马加鞭回去拿了。” “什么药?这雏儿生了什么病,竟要你颚佳亲自来到我白宋国拿药给他。”白谒图一副八卦的嘴脸。 颚佳甩去一记‘关你屁事’的眼神。 于灵飞走了进来,先赶走坐在白谒图身边的绿竹,另一只手扶起燕楼。“去里面躺着,别吹风了,还有阿捧说,雪蚕不够了,民间没在卖,只剩宫里有,这药不能断,一断就又前功尽弃。” “雪蚕,我宫里放在角落长虫,若要的话,不如就——” 颚佳立刻站起身,白谒图那小人得逞的笑容让他不悦。“不需要,这药的原生地就在我波难国里。” 于灵飞瞪着他们。这两位常来,不过今日是第一次双方撞见,讲话的口气哪里像一国国君,根本就像十七、八岁的好斗年轻人。 “你们不用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我后院刚好有块空地,你们若是太闲,去打躲避球,颚佳胜了,你就把宫里的雪蚕拿来。”他提出主意。 “若是我胜了呢?”白谒图一脸自信满满。 “那我就让你任选我宫里一项珍宝。”颚佳也爽快的承诺。 第八章 白谒图神色不动,谁都知道波难国大寒酷暑,异药都产于那里,而且叫价不下于黄金,若是白宋国想要特殊药材,还得绞尽脑汁的跟他们周旋。 “好,不知什么叫躲避球?” 于任心刚好来到,他从没见过当今皇上,还以为是茶楼的客人,急忙跳出来报名,“有人要玩躲避球吗?我也要。” 一行人走到后院去玩,于任心之后提到这事还心有余悸,两队的队长武功已经不差,他们的队员个个武功好得吓死人,拿起那球,不叫拍击,根本就叫杀人了。 他第一次打这么要命的躲避球,没一刻,就借口自己累了下场,换另一个更虎背熊腰的人上去搏命演出。 而那一日到底谁胜谁负? 于任心苦着脸,说出当时状况。“打到天黑,场里人数还是一样,所以没有人胜,也没有人败,那两位带头公子同时仰天哈哈大笑,那笑容虽畅快,但笑声让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 他说出那天重要的结论——“这两个人,我绝对不想要跟他们交朋友。” 第五章.革命将开始 阿捧的肚子渐渐隆起,店里的人都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但因他心善人好,没有人乱嚼舌根,若是白谒图来了,阿捧便避开,还一再叮咛绿竹,怕他说漏嘴。 而他的医术比何仙姑预想的进步更快,也许是雏儿只能以色侍人,试图想走出另一条路的阿捧比一般人更加努力,再加上他聪慧过人,半年苦学胜过他人五年的进展。 渐渐的店里的人有了病痛会找阿捧,由阿捧下针开药,风声传了出去,有些妓院的雏儿也会忍着羞耻,来讨性方面疾病的草药。 夜晚阿捧便在后门放上桌椅,等着他们来看病,没有经过问诊,无法从他手里拿到药方,若是有乱吃药的,他则会疾言厉色的训斥。 于灵飞也知道这件事,反正是义诊,茶楼赚了那么多银两,拨出一些做公益也好,便连抓药也分文不取。 就医的人有时多,有时少,到了阿捧将要临盆时,那些人不好意思来看病,要让他多休息,知道他生了个儿子,有人在后门放了一个盆子,曾经受过他恩惠的,就在里头放了小东西。 有银两的,就打长生锁,没银两的,就放自制的玩具,那盆里放满了,有人再换个盆,没两三日又被装满。 蓝水儿前些日子也来看诊,他头垂得特低,戴上一条花巾遮掩,却还是被店里的人给认出来,众人知晓他以前如何陷害阿捧,气得就要撵他出去。他自出了八王爷府,店里便放话出去,逼得他几无活路。 他拿下花巾怒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在主人家受尽苦楚,只是想要在八王爷那里找条活路,过得舒服些,有错吗?我是害了阿捧,但你们赶尽杀绝,害我在外头找不到活,为了活下去,只能被那些下人给作践,染上怪病,这还不睡阿捧害我的。” 他瘦如皮包骨,一看就知道在外头过得极苦。 只是听他说得振振有词,还将罪怪到阿捧头上,众人更是怒不可遏。 于灵飞厉声道:“你受了苦楚,阿捧就没有受过吗?你只知自己深受折磨,可知别人境遇比你更惨,你养父母只是将你卖给人家为仆,阿捧却是被卖入妓院的,你受伤逃了出来,是谁救你的?是我们店里的人救你的,你可有一丝感激,没有!反而一心想害阿捧,甚至不择手段毁楼伤人,谁能不心寒。” 蓝水儿僵着脸,还待再辩,阿捧已经淡淡的开口,“你也是个可怜人,蓝水儿。” “我没什么好可怜的,你别仗着八王爷心里有你一席之地,就——” 虽然凭着曾是八王爷侍妾的关系,前主人家不敢找他麻烦,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阿捧截断他的话,“我们都是雏儿,在那些尊贵的人眼里,哪有我们的一席之地,我与八王爷已无瓜葛,你今日来看病又何必说三道四,只顾将身子调养好,你在外面孤身一人不好过日子,少说些是非,修修自己的心性吧。” 蓝水儿拿了药单就走,他那嚣张的气焰让大伙更是气得满嘴咒骂,只有阿捧私底下对于灵飞叹息道:“瞧他气色得好好调养,他说的也没错,谁不想要过舒舒服服飞生活,他之前在主人家受尽苦楚,也难怪他一见八王爷、切将军,便起了歪心思,图的不就是不再被人作践。” 于灵飞也叹口气。知道艳红的经历后,他可以理解,他们是过得太惨,所以报复心特别强烈,倒也不是真的本性坏。 “我晓得的,我来安排。” 他们的玫瑰堂开张了,简言之,就是卖化妆、保养品的店,他提供两百盒给冷血汉皇帝,让绿竹在他耳边说很好用,可以赏给朝廷大官的夫人。 以白谒图的聪明才智,哪会不懂他们的心思,他们利用他皇帝的身份,抬高茶楼食物的价格不够,还痴想着让他赏给官夫人,他们的化妆、保养品还不变成御用级的吗? 他本不打算让他们那么容易得逞,绿竹也自知这要求过分,一开口就吞吞吐吐,说到一半,见他变了脸色,眼泪便掉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等回神时,侍卫们已经捧着那两百盒东西回宫了。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就顺水推舟。 这一赏赐,打响玫瑰堂的名号,那些高官夫人用惯好货,但何曾用过这种涂了脸便年轻好几岁的珍品,让她们恢复青春,不输家里的狐狸精,个个莫不发狠的搜刮一大包回府。 而那些仗着脸争宠的狐狸精们则是又气又急,立刻亲自上门来选货色,唯恐迟了,被正牌夫人买光光。 开张没一个月,便宜的香膏卖光了不说,就连贵的、最顶级的,那些夫人也一人怀里捧了好几盒结账去,于灵飞数银票数到手抽筋,嘴也快笑咧到耳根。 这京城里最赚钱的两大行业,高档茶楼——餐饮业,化妆保养品——美容业,全都是他名下的,他不发财,谁发财。 可生意太好,人手就不太够了,要挑能信任、外型又佳的帮忙,毕竟是化妆品,挑个满脸痘痘的来卖,谁还相信产品好呀! 但脸蛋漂亮的,大都是富商、官老爷的妾,稍微差些的,也在妓院里混出了名声,谁会跑来帮他卖保养品。 阿捧一提,于灵飞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没多久,于灵飞来到蓝水儿家徒四壁的住处,也没废话,开门见山说:“我们就是缺脸蛋漂亮的,工资呢,一个月五两,包吃,只要你做得好,还另有奖金。”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蓝水儿也颇为硬气。 于灵飞哼道:“同情?你把我跟阿捧想得太伟大了,我们用人唯才,脸蛋漂亮的,没几个口才伶俐;口才伶俐的,又不见得手脚利落;手脚利落的,万一不懂得看人脸色也没用,我瞧你是个人才,大家开开心心一起赚大钱,你不用陪男人就有收入,哪个好,你是个聪明人,自己知晓。” 隔日,蓝水儿就来上工了,他虽然进了玫瑰堂,但大伙知道他品性,便有意无意排挤,他却对那些夫人说话极甜,加上懂得看人脸色,每日销售额都是第一名,倒让一些卖不出保养品的雏儿甘拜下风的请教。 他有了自己的生活,银两又足,身体也照着阿捧那张药方开始调养。 阿捧孩子满月时,他抱着孩子在后门站着,旁边照例摆了一个盆子,堆满了玩具,蓝水儿也放了件玩具。 阿捧对他点点头,蓝水儿疾步离去,却不是回家,而是进了八王爷府,仆役试图阻拦,他大呼小叫的吵嚷着,惊动了在后院的白谒宏,他憔悴不少,出来见是蓝水儿来乱,脸色有些难看。 “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阿捧生了个儿子。”蓝水儿直接道明来意。 白谒宏一时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阿捧还住在他王府时,他每日都要人煎去胎的汤药给他喝,所以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的,难道是这些时日,阿捧跟别的男子——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竟心如刀割。 明明是自己选择放手,为何还放不下?自己这张脸,难不成还想耽误美丽心善的阿捧,将他一辈子绑在自己这个拥有鬼胎记的男人身边吗? “那孩子长得真像八王爷您呢。” 白谒宏脸色变了,“胡说八道,我有给他喝去胎的汤药。” 蓝水儿轻声道:“阿捧本身学有医术,难不成他医人无数,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汤药吗?他既已知晓,喝不喝,他便自有主张。” 白谒宏浑身虚软。他只听师父说,她收了阿捧为徒学医,因为阿捧颇有天分,他便没有再问,难道—— 那一日,一向被于灵飞戏称缩头乌龟、臭宅男、老爱发神经的八王爷,鞋子穿了不同只,衣襟没拉好,刘海也没好好盖住他最在意的胎记,披头散发的冲到茶楼,所有雏儿见了他的怪样,全都静默不语。 “阿捧呢?我儿子呢?” 于灵飞掀开帘子,原本想要冷嘲热讽几句,但见到这臭阿宅竟有这么着急的时刻,他善心大发。孩子又爹总比没爹的好,纵然这八王爷老爱发神经,但他此刻这神经发得好呀,他指向后堂,还挑明说是第几间房。 白谒宏推开了门,一身素衫的阿捧正在喂奶,孩子肥胖的小手在空中乱挥,胸前挂着他的信物玉鹰,他两行热泪滑下,走了进去,大手一揽,将他这生最爱的人,跟这人为他生的孩子一起拥入怀里。 于灵飞站在门前,只听到阿捧痛哭失声,便悄悄移开脚步。相信他们此刻有一大堆的话需要两个人好好的谈一谈。 于灵飞前方放着一杯香茗,燕楼斜倚在竹榻上,手边几上也放了一杯香茗,阿满替燕楼扇着风,他的手臂在阿捧的医治下,已经完好如初。 两人合作无间,真的只要坐着喝茶,就到达金玉满堂的程度,经过这些时日,他们已经富可敌国。 “燕楼,你有想过吗,你跟颚佳回去波难国后如何生活?” 他打了个哈欠,“花魁为何有此一问?” 于灵飞咬咬唇,不甘不愿道:“还不是店里那些孩子,好像我不理切以刑有多么罪大恶极,他们一个个都等着我点头做切以刑的妾,你听懂吗?‘妾’啊!”他气得柳眉倒竖。 嫁给切以刑,他还得考虑考虑,更别说是做妾了。 “也就是切以刑可以娶个娘子,再加两个平妻,然后才轮到身份低贱的雏儿我,不过他高兴娶几个妾就可以娶几个,不管那些妾的出身如何,只要有新妾进门,我就得跪着奉茶讨好,妈的,这还是人过的生活吗?我不干,绝不干这种卖了自己,还得小心赔笑的日子。” 他现在日子多舒服,干么去做那个会让自己心情不好的妾,但他店里的孩子,却认为他若能当上切以刑的妾,就是上辈子烧了好香,这群脑袋坏了的小孩只差没人有胆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识好歹,气得他连切以刑都不见。 “雏儿不都是这样吗?”燕楼声音平稳问。 于灵飞才不信他心里没有想法。这人可是个奸商呀,他要是真那么逆来顺受,也不会从波难国逃到白宋国,若不是不小心撞见颚佳,不晓得颚佳要花几年才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所以你跟颚佳回去后,颚佳高兴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女人,我听说雏儿不能入宫,你就在宫外被他养着吗?”他讲得直接。 第九章 阿满手上动作不停,耳朵却竖得尖尖的。主子虽然没有多说,但他看得出来,主子与波难国国君是情投意合。 燕楼抬头,一向狡黠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雏儿没有身份地位,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情况。” “你有想过为何雏儿没有身份地位吗?什么叫身份、地位?你有细思过吗?” 听了何仙姑一席话,再回到古代,他每次看到风嫋就忍不住一阵恶寒,照何仙姑所言,风嫋进了富户当人两、三年妾,还算是好的结局,只是后来他毕竟没有一技之长,无法把茶楼经营下去,这才又去重操旧业。 这叫好的结局?他完全不能认同。 如果不能主宰自己的身子,不能当自己的主人,笑骂由人,连一丝尊严都无,那人生有何意义。 “身份?地位?权势?名利?”燕楼怔怔的想着。 他拖延着时间,迟迟没有给颚佳一个清楚的回答,明明知晓颚佳不会舍下他,但他一介雏儿,回波难国后只能卑微的活着,比他宫里的宫女还要低下,这是他想要的吗? “我觉得雏儿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金银财宝,只能陪侍男人、任人作践,才会落入比死更惨的境遇,事实上,我有个想法。” 他朝燕楼耳边附过去。 燕楼瞪大眼睛,惊骇莫名。“你这惊世骇俗的想法怎么可能会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没试怎么知晓不可能,若是这事成呢?燕楼,你若是男子,纵然你是平民,你也会成为名闻天下的红顶商人,但因为你是雏儿,所以你才假扮男子经商,难道真对自己没信心?” 燕楼嘴巴开开合合,无法说出话来。桃红花魁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完全想像不到,也无法往那方面想,想不到他却说出该杀头的话来—— “你若是女子,以你惊世才能,必是能辅佐颚佳的皇后,难道因为你是雏儿,就要一辈子住在宫外,比人矮上一截的活着吗?” “嘘,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你怎敢说?” 阿满扇子掉下地。天底下的雏儿只能为奴为妾,没有人敢垂涎后位。 燕楼本来闲散躺着,现在也坐直身子伸手掩住于灵飞的嘴。 于灵飞拉开他的手,说得更理直气壮,“时代会改变的——一、两百年就会变化得令人意想不到,你怎知我们不是推动这项变革的先驱。” 两百多年前,黑人还只是美国南方种棉花田的奴隶,现在黑人已经可以当上美国总统,为什么这个时代不行?只是少个人去登高一呼而已。 燕楼胸口起伏不定,“我当皇后,就算颚佳肯,他底下朝臣肯吗?那些食古不化的人怕不死谏以对。” 于灵飞翻了个白眼。这人生意头脑明明很好,怎么一扯上颚佳,就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了。 “他们不肯,难不成你不会让他们肯吗?” “我怎么让他们肯?黑不能转白,白不能成黑呀。”燕楼声调激动不已,永远都不可能的。 于灵飞不屑的从鼻孔哼道:“黑加了点漂白水就白啦,白加点黑色颜料就变成黑的,你呀,平日瞧着多聪明,怎么谈到雏儿身份就变笨了,我告诉你——” 细碎的喁喁声响起,阿满听得目瞪口呆,燕楼脸上青白不定,然后渐渐眉头松了,眼里放出光来。 切以刑冷凝一张脸,原本该去边关打战的他不用去了,原因无他,波难国的国君就在白宋国的京城里,颚佳要边境整兵,不过是烟雾弹,他本人其实暗度陈仓的来到白宋国寻找燕楼。 边境的烟雾弹就这么继续放着,搞得烟雾弥漫,两国国君都心知肚明,但也不说破,成天就在于灵飞的茶楼里坐着喝茶。 堂弟切落合新近迎娶新妇,婶婶何氏笑得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根,亲事办得唯恐人不知晓,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差点踏破长街,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切大将军娶亲。 这般的大肆铺张,全都是婶婶爱面子,说落合是他叔叔唯一留下的命脉,喜事当然要办得天下知,而且他这堂哥更是责无旁贷,成了迎亲队伍中的领头人。 为了死去的叔叔,他可以忍,所以那一日再怎么荒唐胡闹,他都配合了,但是堂弟成亲隔日,堂弟媳知道他们一家人都住在将军府里,以后是看他的脸色,便往他房里送了一个陪嫁丫鬟,他皱紧眉头,命亚动送了回去。 堂弟媳大概以为他不满意送来的姿色,隔日又挑了一个更美的塞过来,而且他们嘴巴不牢,把这事都传了出去。 当他来到茶楼,就见风嫋满脸怨责,绿竹梨花带雨,阿捧不动声色的仍是敬称一句将军,只有那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全没当一回事。 “听说你一天一个累不累呀?累的话,来我们店里吃药膳,我们是熟人,给你打个八折,够意思了吧。” 这雏儿的嘴巴有够利的,他气得拂袖离去,当天晚上又送来一个丫鬟时,他吼得屋顶都快要掀了,落合这才知道他是真动了怒。 堂弟媳第二日还来下跪请罪,哭哭啼啼道:“天下人都知晓将军您迷恋一个雏儿花魁,那人身份低贱,就算将军迎进来当妾,您也会被人耻笑,弟媳又听说那雏儿不是个简单角色,若进了将军府,仗着将军的宠爱,恐怕我们都不用活了,所以才想送个伶俐懂事的服侍将军,若是有了娃儿,那雏儿就算再怎么不好惹,也不敢欺上将军的子嗣。” “是呀,那雏儿是千人枕、万人睡的花魁,他若是进府来,就算是当你的妾,也会把将军府的颜面丢光了。” 何氏在一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副他将人娶进来,真会把他们给一个个逼得上吊一样,他就知这件事铁定婶婶有分。 两个女人哭得像泪水不用银两。 想不到堂弟切落合也一脸深恶痛绝的说:“大哥,我知道我们是做得过分了些,也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但桃红是如何的淫贱放荡,你铁定不知晓,他现在是伺候你没错,但是之前他对我也是一副急于献身的模样,若让这雏儿进府来,将军府便成淫秽之地,哪还有片刻安宁。” 切以刑听得差点抓碎椅子扶手。那也是桃红没错,不过是真正的桃红,现在的桃红则是灵飞附身的,但这种事能说吗。 “你们若是太闲,女人就去做女红,男人就去多读书,别在这乱嚼舌根。” 他冷着脸说完这些话就离去,只听到身后女人哭得更大声,男人气急败坏的不断说他被迷了魂。 他承认,他是被灵飞给迷了魂,为他执迷不悟,而这雏儿养伤好几个月,不但不让他碰,就连他的面都不见,让他忍不住心里忐忑,不明白他又在玩什么花招了。 趁着夜色,他来到茶楼,进了于灵飞的房里,白花花的银票堆在桌上,风嫋正在数,至今,京城里的人还不知玫瑰堂就是灵飞与燕楼合开的,他也不愿张扬。 好几人对他没好脸色的人,这会见到他竟还招手要他坐下。“这里坐。” 他当然没坐他叫他坐的位子,而是一把抱起他那柔弱无骨的身子,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下巴顶着他的头顶。 “烦啥?” 这雏儿就是有本事,总能看出他心情好或不好,他叹息道:“落合娶了一个女人,这女人与我身上沆瀣一气,落合也跟着她们作乱,我心烦得很。” “有什好烦的,还不睡怕你昏头,把一个名满天下的花魁给娶回去当妾。” 切以刑没说什么,仅是长叹口气。灵飞原本可以选择以那个小雏儿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但是他却决定让艳红附在那孩子身上,自己则继续顶替这个艳名远播的桃红花魁身份。 照灵飞的说法是,艳红若以原来的身份死而复活,他还是会寻死的,就算喝了孟婆汤忘了记忆也没用,只要顶着这张脸出去被指指点点,他能不知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更何况情人还是自己的亲哥哥,那不叫死路一条。 既然要救人,哪有救一半,所以花魁的艳名与臭名他义无反顾的扛了。 当时他豪气万丈的语气,让切以刑一颗心都暖了起来。他的与众不同、善良,只有让自己更加非他不可,他相信自己的心事,灵飞也是懂得的。 “我敬重叔叔,他就像我另一个爹,婶婶虽然糊涂,但看在死去叔叔的面子上,我不能对她稍有不敬,想不到这回连落合也一起糊涂。” “切落合本来就是个糊涂的性子,你若心烦,我帮你,不就得了。”他还记得那家伙是如何对待阿捧,有这种糊涂堂弟,也怪不得切以刑心烦。于灵飞接过数好的银票,拿簿子让风嫋记账。 “你怎么帮?”切以刑疑问。 国事、天下事他还处理得来,可家事真搞得他头疼,一个是婶婶,一个是堂弟媳,又赶不了,骂也骂不得,瞪着眼睛冷言几句,两个女人就哭得像是死了全家。 “天机不可泄露,你回家去,没事的。” 第六章.将军府示威 “什、什么?” 将军府的下人拿着拜帖呈上,小心翼翼地重复道:“回夫人,桃红花魁拜见,这是他递的拜帖。” 何氏一听,如临大敌。敌情桃红知晓她们把女人一个个往切以刑的房里送,他还没进门,就要来将军府下马威吗?要不然为何偏偏挑切以刑上朝时上门,这不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立刻让人叫来媳妇跟儿子,这才让下人去请“客人”进来。 人未到,一阵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先传来,艳红跑在前面,娇脆的嗓音叫道:“老板,快来呀——。” 大家混熟之后,他便跟着阿捧他们这么叫于灵飞。 于灵飞本以为这雏儿的身体只有十岁出头,但这些日子艳红吃得好、睡得饱,没两个月,身子抽高,肤白皮嫩,再加上白谒承早晚嘘寒问暖,照于灵飞的看法是爱情魔力的影响,他现在看起来倒比绿竹大一些,只是他言行有点幼稚,就像乡下来的小姑娘,于灵飞暗忖,这才是艳红原本的性情。 以为是桃红身边的雏儿行为放肆大胆,进了厅堂,犹自笑语不断,切落合脸色难看起来,却在见到伴着桃红进来的阿捧时,眼都直了。 阿捧原就有种孤傲的气质,这些时日不见,他只知他进了八王爷府,不久又只身一人出来,如此飘泊坎坷的身世,脸上应有沧桑落寞,怎么身形稍稍丰满些,脸现桃红,肌肤发出珍珠似的光泽,玉臂如藕、红唇点绛,竟比当日楼里初见还要美艳三分,让他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似的。 “艳红,这里坐。” 于灵飞一进来,也没先入坐,就找了个位子让艳红坐。 艳红点头后落坐。 何氏不由得气怒。桃红反客为主也就罢了,凭什么叫个雏儿坐下。 “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坐下——”她还未怒吼,她的媳妇就先开骂。 艳红从椅上弹跳起来,一副不安的神情,看向于灵飞,于灵飞朝他丢了记稍安勿躁的眼色,艳红委屈地站到一边。 从他病了很久醒来后,谒承哥对他浓情照看,府里的人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谁敢给他脸色看,他一进厅堂就有人奉茶,一进后院,丫鬟们就说笑递蜜饯的,何曾受过这种闲气。 切落合也想开口指责几声,灭灭桃红的威风,阿捧却来到他面前,低身行礼,“阿捧见过落合公子。” 第十章 一股浓浓馨香传来,切落合心旌摇曳。这阿捧本该是他的人,不过既然阿捧已经离开八王爷府,换言之,也就是八王爷玩厌了他,自己又有希望了? 虽然自己已娶妻,但自家是官家,要阿捧做妾有何不可。他望着阿捧,失态地伸手扶起他,暗示着自己的心意,阿捧缩回手,眼不斜视、唇瓣微抿地退回桃红身边,像装成不懂他的心意,让他有些气闷。从以前到现在,阿捧对他总是这副若即若离的态度。 “多谢夫人赐见,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前两天切将军说家里近来迎进堂弟媳,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要备什么见面礼,就闲托我一句,我今日挑好礼,趁空送来了。”于灵飞说得客气有礼。 何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她还记得当日要打死这贱雏时,切以刑赶了过来,只差没有明白地怒骂她了。 于灵飞也不恼,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他挥挥手,绿竹跟风袅就拿了两个包装精美的木盒上前。 “不需要,拿回去!”何氏拒绝的话说得很大声。 她的媳妇丁宝珠眼珠都快掉下来。瞧那木盒美丽精致,上面的图腾正是玫瑰堂三个字,这、这就是传说中,玫瑰堂最顶级的玫瑰香膏,别说是买,她连看也没看过,这产品一上市,就马上被官夫人给扫光了。 “娘——”她目光如火地看着那两个盒子,唯恐婆婆不识货,真的退了回去。“这是玫瑰堂的顶级货色。” “什么玫瑰堂?”何氏一开始声音还冷沉,待回神过来后,忍不住抬高声音,“这不是我们叫丫鬟排了两日还买不到的玫瑰堂香膏吗?” 对美的渴望,让她双眼也一样喷火,她声音都发颤了。“还、还是顶级货。” “我与玫瑰堂的主事者稍有交情,请他帮我留了两盒,他颇为为难,说不可声张,因为侯爷夫人那里还欠着一盒,若是您不要,我便退还回去了。” 明明自己就是玫瑰堂的经营者,但是他低调呀,现在全京城最火红的就是玫瑰堂,日进斗金,就连皇帝也眼红得很,说国库若是缺银,第一个一定找他。 “没,我们要,我们要的。”丁宝珠抢先回话。 何氏也马上回神,叫丫鬟收下,收到后堂去。 收了礼难不成还给人脸色看吗?何氏一颗心都飞到后堂去了,心里欣喜,脸色也好看许多。 丁宝珠换上和气神色,叫丫鬟奉了粗茶上来。 没多久,就有家丁冲到厅堂,欢喜地抖声道:“禀夫人,承、承王爷来了。” “什、什么?承王爷来了?” 他们将军府与承王爷向来没有什么交集,怎么承王爷挑了切以刑不在时过来,不过不论是什么理由,对方可是当朝王爷,是以前的太子呀,据说是不爱争权夺势,才把皇位让给现在的皇上。 “快请!” 何氏摸摸头发,确定没乱,才笑吟吟地站起,谁知那刚进厅堂就坐下的小雏儿,在承王爷进厅时奔了过去,被承王爷给握住了手。何氏和儿媳都看傻了。 “你身子还没调养好,我一下朝,听说你跟桃红出来玩,就心急地出来寻你了。” 说完,白谒承向于灵飞微微颔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于灵飞笑道:“不就是他在王府里心闷,你把他如珠如宝地供着,他爱玩爱跳的,就让他出来跟我们一起逛街,你说今天好不好玩呀,艳红。” 艳红脸红扑扑地笑道:“好玩呀,谒承哥,谁教你事情那么多,都不能陪我玩,老板对我很好,还做了药膳给我吃呢,说我很快就会复元,然后就可以陪着谒承哥。” 白谒承温柔地抚摸他的发丝,但笑不语,那柔情似水的模样,让于灵飞身边的人全都眼红了。风袅还叹息一声,“好好哦,艳红。” 他们都不知道艳红就是原本的桃红,于灵飞也不打算说,既然艳红已经忘了一切,那就让他过一个全新的人生,痛苦的过去就将它埋藏起来。 这一厢还没说完话,下人又奔进来,这回气喘吁吁的。 “禀、禀夫人,八王爷来了。” “什么?八王爷,快请。”先皇最疼爱的皇子,这可是贵客呀。 这京城里最难见的大人物,今日好像全聚在将军府里了。 从刚才的冲击中回神,何氏又摸摸发丝,没乱。 想不到八王爷刘海很长,几乎盖住右边脸颊,一进来,目光梭巡一圈,最后落在阿捧的身上。 于灵飞差点笑出来,这臭阿宅,现在倒是像个跟踪狂。 “八王爷,您急什么,我不过带阿捧出来走走,他又跑不了,您抱着孩子,眼巴巴地跑出来干嘛?” 身后的嬷嬷抱了个身上挂着玉鹰的婴儿,阿捧见了,将那孩子抱进怀里,一边轻声道:“王爷,老板有事出来,我只不过离开一会,你也太紧张了。” 白谒宏搂住他的肩,让阿捧拿出绣帕,擦拭着他额上的汗水。“我、我只是怕——” 阿捧怀了他的孩子,不说一句地转身离开,若不是蓝水儿那一席话,也许他关在王府里,一辈子也不知晓这一件事,他现在心下了然,阿捧不恋栈他的权位,那自己还剩下什么可以给他? 他说了实话,惹得一向淡定的阿捧臭骂他一顿,反问他,为何他愿意让一个雏儿服侍他,难道是图一时的欢快吗? 当然不是这样,若是他要女人、雏儿,以他八王爷的身份,还怕没有吗?他只是爱着阿捧一人,那阿捧对他也是这样吗?所以才甘愿生下他这个拥有鬼胎记男人的孩子? 他不敢问,却无法阻止自己想要与阿捧在一起的心,这些时日,他有大半天都是耗在茶楼,在阿捧和孩子的身边。 下人又冲进厅来,何氏已经想像不到,今天到底还有哪些贵人将到将军府来,而且看起来跟桃红好像都关系匪浅。 “禀夫人,有人拜见。” 何氏拿了拜帖,皱起眉头,直觉想回绝。“这颚佳是什么人?我们又不认得。” 白谒承听了立刻威严命令,“快请此人,不可得罪。” 那可是波难国国君,稍有不敬,可能会引起两国战争。 承王爷都这么紧张了,他们敢不请吗? 颚佳流星大步地进来,朝着于灵飞一笑,“我说桃红花魁,楼儿病刚好,你拖着他出来吹风,若是稍有不适,你赔得起吗?” 燕楼站在于灵飞身边,毫不领情说:“我这病还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害的,倒是劳累有情有义的桃红,接我到茶楼,让我吃好、睡好,这桃红真是罪大恶极呀。” 他的反话让颚佳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也自知失言。 于灵飞没当一回事地笑道:“我跟燕楼情同手足,又合伙做生意,怎么可能会分彼此呢,颚公子也是担忧你大病初愈,你就别酸溜溜地说话了。” 燕楼这才朝他睨了一眼。 颚佳要随侍拿来一件披风,轻轻地搭在燕楼经过这些时日调养,稍微圆润的肩上。 他的无微不至,让风袅又再次发出叹息。 “怎么大家都在?” 切以刑大跨步进来,身后是一个摇扇贵公子,一见绿竹,就笑得露出白牙,“绿竹来,来朕身边坐着。” “朕?是、是皇上吗?” 何氏没见过当朝天子,这下着急的跪下,其他人也是,只有颚佳直挺挺地站着,连燕楼也搂着,不让他跪。 白谒图厌烦的挥手,“起来吧,我这是私访,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接着转头看向于灵飞,“桃红花魁,你究竟放不放人,朕只是要他到宫里画画而已。” “皇上,不是小的不放人,而是你瞧瞧绿竹这国色天香的脸蛋,这天真烂漫的性子,那后宫可是龙潭虎穴的地方,他若进去三日,没被人毁容、毒哑,脚被人打残,我输给你。”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让何氏跟她的儿媳都听得满脸惶恐。 白谒图面露不悦。 于灵飞轻柔道:“你不就是觉得绿竹的清新娇憨惹你怜爱,他那只看见好、只看见美的性子让你依恋,你可有想过,若他真的能在后宫里活下来,他还是他吗?他若不能活下来,那我宁可抗旨,也不能让你毁了他。” “你这牙尖嘴利的雏儿。”他转向切以刑道:“他要是进门,你还有好日子过吗?连朕要的人,他都握在手里,不愿意放。” 切以刑闭上嘴巴,站到一边。楼里雏儿的事,尤其是阿捧、绿竹、风袅这三人,若是他多插嘴几句,灵飞恐怕要跟他拚命,他才不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他也觉得灵飞的话有几分的道理。 总是怯生生的绿竹,若能在勾心斗角的后宫里,过了半年没有被人害死,那还真是老天保佑。 何氏跟丁宝珠则是惊吓得只敢看地上。这桃红花魁,连皇上要的人都敢不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 再瞧他身边的几个大人物,承王爷、八王爷就不提了,那个颚佳不知是什么来头,众人跪下恭迎圣驾,就他跟他身边的雏儿不跪,皇上见了也只是挑挑眉,这——这——她们跟桃红对着干,会不会太蠢了? 再想到玫瑰堂的木盒,两个女人心痒难耐。桃红这回拜见带了大礼,也让她们见识他的后台有多大,他身边随随便便一个雏儿身旁的男人,官位都不比自家的小。 她们只是切以刑的亲戚,说句实话,也是切以刑心胸开阔,让她们在将军府里借住,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座府邸的主子吗? 瞧瞧厅里的局势,跟几位贵不可言的男子,难不成还脑袋坏了跟桃红斗,到时黄泉路上铁定结伴一起走。 认清形势,何氏大呼小叫道:“这什么粗茶呀,快换,换上最好的茶给桃红花魁。” 丁宝珠更谄媚,“桃红花魁美艳无双,也难怪大哥对庸脂俗粉全看不上眼。”她自责地轻掌了下自己的嘴,“我也是刚嫁进来,糊涂了,想大哥身边没人不方便,才找几个丫鬟服侍,那是我一片赤诚,绝不是叫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跟花魁争宠,花魁千万不可误会。” 于灵飞嘴上虚应几声,燕楼一脸春风带笑,阿捧抱着孩子逗弄,风袅才“啊”的一声理解,绿竹跟艳红则一头雾水地睁大眼睛。 满室的男人都不是笨蛋,全心知肚明了,某人要在将军府里立威,找了他们来站台,所以把他们在意的人全给带来,引他们入瓮。 这雏儿心情好,他们在意之人心情才会好,他们卖他这个人情又如何,所以一个个寻个位子悠然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于灵飞聊着天。 倒像他是这座府邸的主人,而何氏、丁宝珠都是立在一旁伺候的下人。 切落合完全没注意到这些,打从白谒宏进来厅里之后,他就失魂落魄了。传言阿捧只身离开了八王爷府,他以为自己机会来了,但瞧这态势,八王爷深情款款地望着阿捧,两人逗着自己的孩子,就算那孩子是雏儿生的,但是八王爷没有子嗣,还不疼到心坎里去。 阿捧娴静的脸上散发淡淡光晕,八王爷对他关怀细语,他脸上神情虽然未动,但眼里却是盛满真情,哪有看自己时的冷淡与漠然。 他丧气地垂下肩膀。是自己权势不如八王爷,还是——偷瞧了下传言不喜见人的八王爷,那长长刘海下隐约可见一片黑,像是胎记,他面有残缺,为何阿捧对他死心塌地,对自己却冷淡相待? 第十一章 切以刑将上位让给皇上,自己坐到于灵飞身边,于灵飞朝他眨了眨眼,他环视周围一圈,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想必明日婶婶跟堂弟媳就会对灵飞满口好话,家里也不会哭声震天,吵闹不休。 切落合心思百转千回。 阿捧抱着孩子已经手酸,白谒宏体贴地将孩子接过,递给下人抱着,轻轻揉着阿捧的手。“就说别那么疼孩子,瞧你抱得手都酸了。” 阿捧娇嗔道:“你比我还爱抱呢,他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一日不见爹就张大眼找。” 白谒宏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揉 捏着阿捧手的手劲毫不含糊。 切落合看得下巴快掉下来。阿捧不过是个低贱的雏儿,房里怜爱也就罢了,在厅里,八王爷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纡尊降贵替他捏手,他震惊不已。 阿捧的眼里没有自己,只有八王爷清俊体贴的身影,一向淡定的脸流露不容错辨的爱意,那爱细水长流,而且很显然,只给一个人。 一个就算权势在手、尊贵不凡,仍愿意在他手酸时放下身段为他揉手的男人,就像对方,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 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阿捧选了八王爷,而不是自己。 第七章.换俺嫖将军 “老板说他累了,要休息,不见将军。” 听了这话,切以刑横眉倒竖。灵飞帮他解决家务事后,又像以前一样爱见不见了,这是在耍着他玩吗?现在时辰尚早,他一定在自己房里数钱,而那累什么,根本是风袅帮他数的。 他推开回话的雏儿,大步跨进于灵飞的房里,就见于灵飞正卧在软榻上吃水果,他没好气地说:“说你累了,我看你挺悠闲的嘛。” “就是累才吃水果,补充血糖呀。” 他看了看他,身子开始往后移,一副想要离他越远越好的表情。 切以刑毫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迷恋你,你到底要不要进我的将军府,我不想再等了。” 于灵飞擦了擦手,犹豫该如何回绝。这男人是自大狂呀,他不会相信这天底下有拒绝得了他的女人跟雏儿。 “你人很好,真的很好,既有男子气概,又长得很帅——” 他想要发张好人卡给他,却被切以刑打断下面的话。 “这些事爷早已知晓,还用得着你来说,你这些日子爱见不见的,又是在害羞了吗?” 不愧是自大狂,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而且还步步进逼,令他快要从榻上跌下。 “你到底要不要进我将军府,婶婶她已不是阻碍了,那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只要说声好,其余的爷都会办妥,你就拎着你的小包袱进门来吧。” 最后这一句话刺激到于灵飞,他“嗖”的从榻上跳起来:“我拎着我的小包袱,怎么,我是多么见不得人,要遮遮掩掩地从后门进将军府。” 切以刑愣了一下。雏儿进门都是走后门的,讲究的,就是办一桌酒宴宴请亲友,差强人意的,就像买个丫鬟进府,哪有这许多规矩。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呀。”他说得理直气壮。 于灵飞怒极反笑,“是呀,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雏儿只是玩物,你也是想要玩玩我,然后不喜欢的时候就一脚踢走吗?” 这敢跟他顶嘴的雏儿,若是真能一脚踢走,肯定也是自己想走。 切以刑急了起来,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他如此迷恋他,怎么可能要他离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把你的条件开出来吧。” “我在将军府算是你的谁?”于灵飞质问。 切以刑皱眉。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最宠爱的小妾。” 于灵飞笑容甜了起来,让切以刑开始有点警觉。每次他露出这种甜得要命的笑容,接下来便是一句句的嘲讽。 “那最亲爱的小妾,在你将军府里的地位怎么排呀?我听说有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再加上无数的妾,雏儿永远是排在最后,还得给刚进门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跪拜奉茶,以示谦逊。” 这问题好回答,切以刑吁了口气,豪气道:“不用排名,你们一个个平起平坐,我说一句,绝无人敢歧视你。” 于灵飞掩嘴而笑,眼波流转间媚意无限,电得切以刑浑身酥麻,大手一伸,把人给搂进怀里,誓言道:“只要有爷在,你不会受到半分委屈,什么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绝欺不了你。” 他美人在抱正志得意满,于灵飞脚丫狠踩,痛得他大呼一声的跳脚。 这雏儿又在发什么疯,他说得连自己都陶醉了,他竟然踩他!切以刑不满地瞪他。 于灵飞脸上甜笑逝去,像河东狮一样地开始发威。 “她们欺不了我?你还真敢说,你是想要娶几个,滚蛋,给我立刻滚出去,从此我的店禁止你来。” “你这是发什么癫?”切以刑怒不可遏,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发癫,我要是进了将军府才真的叫发癫,我在这里日子过得好好的,要钱有钱、一呼百应,我放着这种快活日子不过,去你将军府当个最低下的小妾,你以为我的脑袋坏了吗?” 切以刑不赞同的反驳,“什么最低下的小妾,你这脾气、姿态、嘴巴,谁让你进门包准家里大乱,我已说过那些人欺不了你,你还要爷怎么样?”他讲得义愤填膺,仿佛于灵飞有多不识好歹。 于灵飞冷冷比着门,“我没要你怎么样,就一拍两散吧,我养只小狼犬,也比跟着你好。”他拉开门大叫,“送客喽——。” “什么是小狼犬?”切以刑听不懂,只觉得这句话很有深意。 于灵飞用力地把他推出门去,含媚笑道:“就是比你年轻、比你英俊、比你会讨人开心、比你嘴巴更甜,比你床上技巧好,只要我付些银两,他就什么都肯做的男人,反正我有银子,养得起呀。” 切以刑脑筋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虎吼一声,于灵飞已经关上门阻绝了噪音。 切以刑气得捶胸顿足。是怎样?他的宠爱这么不值钱吗? 他乃白宋国大将军,威名震慑天下,就连波难国国君见了他,也客客气气的,何曾受过这种气。 他气得半个月不上门,想不到灵飞真的当没他这个人,茶楼照旧高朋满座,玫瑰堂也卖得架上缺货。 这天狭路相逢,于灵飞乘着软轿回茶楼,切以刑快马加鞭赶上,就骑在轿边,等着他跟他说话。 这坏脾气的雏儿,他若是没让他奉茶赔罪,这大将军未免当得太过窝囊。 于灵飞掀了帘,皮笑肉不笑地说:“对不起,将军,你太老了,我心目中的小狼狗要年轻些,长得要能媲美八王爷没胎记的样子,还要会说甜言蜜语,脸上常常带着勾人的笑,你出局了。” 他一开始还听不懂,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嫌弃他,等他回神过来时,那些轿夫双脚发着抖,逃难似的抬轿就跑,生怕轿上的人要是横死街头,他们就没钱可拿了。 他气得掉转马头,一甩马鞭急驰而去。他于灵飞如此拿乔,自己难道就是坨任他揉 捏的软泥嘛? 这一别又一个月,切以刑脾气越来越坏,婶婶、堂弟媳、堂弟见了他,就像青蛙见了蛇,他也横下心告诉自己,不过是个雏儿,自己待他已是情深意重,是于灵飞恃宠而骄、傲慢无礼,难道他真以为自己非他不可吗? 当天晚上就搂着堂弟媳带来的丫鬟睡,他一个成年男子,为了于灵飞,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的发泄,预期的春风一度,却在丫鬟轻解罗衫的同时,心里不断地做着比较。 灵飞的皮肤较白、肤质较嫩、他笑起来时嘴角有个小梨涡,斜眼瞪人时,也别有一番迷人风情,就连牙尖嘴利说不讨喜的话时,那抹挂在脸上的甜笑,让男人身陷地狱也甘愿。 没等丫鬟脱完,他就打开门冲到后院,打起井水,淋了自己一桶又一桶,他的下腹肿痛难耐,全是因为想起了谁? 他不甘愿地承认,想的全都是那没心没肺的雏儿,他气急败坏地大吼,“亚动。” 亚动随即出现,递出帕子,让主子擦脸,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了怜悯。爷陷得真深呀。 “这些时日桃红花魁经常出外,探访的人有男有女,另外他花费非常多的银两在城郊地方买了块很大的土地,最近正在盖房子。”他不待主子发问,就主动交代起近日的观察。 “那房子盖给谁住的?” “属下不知,只知不只是爷,八王爷、颚公子、承王爷,甚至连皇上都不得进入茶楼,皇上还气得说要封了茶楼,颚公子也发了火,说要一把火烧了茶楼。” 不只是自己,这些男人全都跟他茶楼的雏儿有莫大的干系,这些人不得进楼,难道阿捧、燕楼、艳红、绿竹全都默不作声吗? “给我查,为何桃红不许这些人进楼,阿捧这些人就真的没有出楼吗?” 他没有将灵飞的来历告知亚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这一查,才知阿捧他们有出楼,不过是一群人一起出去,他们本就姿色出众,在路上言笑晏晏,神情或嗔或喜,姿态婀娜多姿,让满街路人,尤其是男人,口水都流满地。 “爷,属下查出来了——”亚动白着脸禀告。 这桃红花魁,究竟是太没脑袋,还是野心太大,一个低贱雏儿也妄想做大,别的雏儿,能当个小妾就已是千恩万谢,他茶楼里的雏儿非正房不入门。 其中最认命的阿捧听桃红花魁说,要是以雏儿的身份进门,万一八王爷娶了正妃,亲生的孩子还能碰到吗?肯定被正妻夺去,而且永远不在孩子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让他忘了生他的人,会甘愿?舍得吗? 阿捧悚然,立刻断了与八王爷的来往,并直言他不愿当妾。 所有雏儿都被洗脑,这些雏儿的男人气到跳脚,却无可奈何。 以前雏儿们无依无靠,必须仰赖男人而活,现在桃红花魁的茶楼、玫瑰堂,财源滚滚,他们生活富裕,可以独立自主。 连皇上也动不了玫瑰堂,玫瑰堂的香膏,上至后宫,下至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全都爱用,万一封堂,全天下的女人不造反才怪。 桃红花魁也发了狠话,老子有钱,大不了养几只小狼狗开开心心,也省得什么家中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的脸色,过着生不如死的悲惨日子。 “这雏儿太过胡作非为,简直是、是——”切以刑已经气得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胆大妄为。 这些雏儿拒不见面,还每日笑嘻嘻地过他们的日子,首先为此病倒的就是白谒宏。他在茶楼外吹风等了一夜,一回王府就犯头疼,然后浑身发烧无力,阿捧得知消息,立刻就赶到八王爷府,亲自在他榻边伺候他喝药擦澡。 阿捧在八王爷府里待了好几夜,诸位精明的男人,忽然发现装病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波难国国君病倒了、皇上也病倒了,承王爷脸皮薄,不敢说自己病得太重,只说得了伤风,前头两位人上人,则是一副自己已经离黄泉路不远的夸张。 燕楼、绿竹焦急不已,纵然以燕楼的聪明才智也明白,这不过是装病,但他还是去了,艳红也吓得回到承王爷府探病。 第十二章 小别胜新婚,连不屑使出这种下三烂手段的切以刑,在发现这方法每个人用都有效的时候,他也很羞耻地装病了。 但所有的羞耻、忸怩,在于灵飞到他的房里,轻轻握住他的手时,统统不见,他心花怒放,只差没有放鞭炮庆贺。 “我病了,病得很重。”他开始装可怜,撒起以前自己不屑撒的谎。 “胡说八道,不就胃疼吗?吃点不伤胃的清淡食物就好了。” 于灵飞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他狼吞虎咽,一边目光也如炬地盯着眼前的丽人。 多日不见,灵飞美艳更胜往昔,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像可口的香果,刚才触摸他的手心则是柔嫩滑溜,比真丝还要好摸,看来玫瑰堂的香膏卖得好,不是没有道理的,那股浓而不腻的花香弥漫屋内,他用力嗅闻着,让肺里充满这醉人香气。 于灵飞低垂着头,露出线条美好的玉颈,他推开碗,饥饿的已不是口腹,而是更下面一点的地方。 “爷——咳咳——” 他想说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于灵飞转头羞笑,让他脑中一片空白、欲火焚身,反正本来就没病,两人你摸我手,我摸你手,怎么可能不天雷勾动地火。 他发狠地捉过人吸吮那逗人的舌尖,于灵飞有点抗拒,推着他的肩,他的手指轻捻着那白皙肌肤上的红豆,就听到于灵飞倒抽口气。 于灵飞下身也有了反应,抵住薄薄的亵裤,男人大手一握,他浑身直打哆嗦。 真该死,这雏儿身子敏感到不行。切以刑迫不及待剥下他的衣物,于灵飞被他的手摸到就很容易头脑发昏,等好不容易喘口气时,切以刑的手指已在他体内来来回回,他大张着腿,雪白小腹上是自己亢奋的男性器官,顶端正渐渐溢着精水。 他认了,若说他对切以刑没有动情,怎么可能三番两次让他得逞,既然是个前卫的现代人,一直当只笨鸵鸟也不是办法,不如,面对现实,把现在的生活过好一点。 “以刑——” 他甜甜的轻唤,一双软绵绵的手也轻移到男人的庞然大物上,只听到切以刑发出粗重的喘息。 在古代,会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但在现代就变成——没做过爱,也看过a片,他的思想不可能纯洁到哪里去。 他示意切以刑翻身,换他在上面,他的手又搓又揉的,让切以刑眼神都迷离了,为了未来着想,他最好再大胆一点,让切以刑难忘今夜。 他低头启唇,含入前端,切以刑眉毛苦闷地皱起,额际的青筋也冒了出来,他含得更深,让双腮都鼓了起来,那部位顶住喉口,一吞一吐间,口里的家伙胀得更大了。 切以刑咬住牙,鼻翼不断的翕张,他越努力取悦他,切以刑牙关咬得越紧,湿热柔嫩的口腔,把男人最激动的部位给包围,这不只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天堂,更是难以忍受的折磨地狱。 “以刑,你的味道好苦呀。” 他娇俏地吐着舌尖,就抵在切以刑流出精水的铃口,切以刑大吼一声,“你这骚蹄子!” 狂烈的劲道抓住他的双腿往左右扳开,切以刑进入紧密的甬 道,舒爽得汗水淋漓。 于灵飞柔韧的细腰几乎要被他折断,任他翻来覆去,嘴上媚声讨饶,“你、你轻些——我们许久没——我受不住——啊!” 切以刑脑里爆出火花,恨不得将身下的人融了,与自己结合在一起,一夜过后,他满足地看着透窗射入的阳光,轻拍了身旁人的臀部,心情出奇的好。“灵飞,该醒来了。” 于灵飞仰天打了个哈欠,披上衣物下床,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长发扎成一条辫子。 切以刑就躺在床上,看着情人的动作一阵心满意足,直到于灵飞绑好头,穿上衣物,然后递给他五百两的银票,他才感觉怪异地坐起来。“这是做什么?” 于灵飞那让男人深陷地狱也甘愿的甜蜜笑容出现,让切以刑脑里警钟大作。这雏儿该不是又有惊世骇俗的想法吧。 “我于灵飞没有白嫖的习惯,这五百两拿去买点补的吃吧,昨夜我很满意。” “轰”的一声,像五雷轰顶,轰得他头昏脑胀、浑身发抖,切以刑脑袋无法消化这些话,等他终于理解这罪该万死的意思后,他怒气汹汹地下了床,于灵飞早就离开,他为时已晚地怒吼,“混帐,你说什么鬼话?我堂堂白宋国大将军,能让你嫖吗?” 他冲去茶楼,茶楼今日公休,杀过来的不只有他,还有八王爷、承王爷、波难国国君、跟皇上,他们面面相觑,怒火让他们破口大骂,而骂得最凶的就是颚佳。 “我的楼儿被你的桃红给教坏了,今日早上竟拿了一千两银票给我,说我身份特殊,五百两太小瞧我了。” 其余人大概都跟切以刑一样拿到五百两银票,白谒宏一脸心碎憔悴,白谒承神情悲苦,只有白谒图啼笑皆非地拿出两千两银票。 那绿竹承恩之后,起床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红着眼眶拿了两张一千两银票给他,意思够明显的,他勃然大怒,绿竹却哭得比他的怒吼更大声。 “老板说我是初次,要讨个吉利,所以给你两千两,我不能再说了,老板说这样说,你就明白了。” 他捂着脸哭着跑出寝殿,倒让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总之于灵飞抓住他的弱点,知晓他对绿竹的眼泪最无计可施。 几个男人骂完了,在冷风中瑟缩着,只见远远又走来一个男子,他一见到茶楼前的人,一时间怔住。 “怎么了?于国公,你也被嫖了吗?”白谒图无奈的笑语。 于佑垮着脸并不理解皇上的笑话,他是因为听说青娘在茶楼当掌柜,想见她一面才来的。 林青娘一袭黄衫,站在柜台里收银,她流了些细汗,伸手将发丝塞到耳后,她那风情万种、香汗淋漓的模样,让离她最近几桌的中年男子都咽了口水。 绿竹、风袅他们是貌美年轻,但稍嫌青涩,哪有林青娘这等风姿绰约、成熟妩媚的娇娆。 所以林青娘自从在茶楼当了掌柜之后,陆续出现爱慕者,要不然就是年轻男子见她端庄带着温柔、成熟中含着妩媚,心里为丧妻的爹打起小算盘。 一打听才知道林大娘因为生个雏儿,夫家不喜,把她给休了赶出来,换言之,她德行没问题,只是命薄了些。 但家中有财的人,多养个她带的雏儿算什么,所以开始有媒婆踏进茶楼,探探她的口风,顺便套套交情,而离柜台最近的几张桌子,早就被一些常客给占满了。 “上回她找钱给我,我就摸了她的手一把,那皮肤嫩得像没出嫁的黄花闺女。”一个汉子道。 同桌的友人骂道:“你这老不修,她起码小你个十来岁,这嫩豆腐你也好意思吃。” ““食色性也”,怎么会不好意思吃,你看看,她那腰是水蛇腰,胸部像塞了两团棉花,那个屁股,像两颗白白嫩嫩的大馒头,长腿又白又细,她若让我搂回家去,我连房门都不会踏出去的。” 这话惹来一阵大笑。 隔壁桌坐着一个男子,锦袍玉带,脸上却戴了顶遮盖面容的纱帽,听到这里,他气到浑身发抖。 “你别乱说了,这茶楼是桃红花魁开的,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上回有客人摸了一把他底下的雏儿,他立刻把那人赶了出去,那凶巴巴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怪不得切大将军也成为他的入幕之宾。” “桃红美虽美矣,但太年轻了,没有林大姑娘的韵味呀,你看她那身子骨特别风流有韵味,那屁股,若是揉上一揉——” 隔壁桌的男子翻桌怒吼,“你这下贱无耻的市井流氓,嘴巴给我放干净些,要不然我杀了你!” “我讲我的,你凶个屁,你嫌我嘴巴脏,把耳朵捂起来呀,人家林大姑娘听了都没事,你是她什么人,要你来强出头。” 那锦袍男子听了更生气,“我偏要出头,不许你嘴巴这么脏地说她,她不是窑子里的姑娘。” “嘿,这可奇了,桃红是京城第一花魁,谁不知晓他楼里的人以前都是做什么买卖的,林大姑娘跑来这楼里做事,若说她是清清白白,那她又怎么会让她夫家的人给赶出来,说她德行没问题,哼,一定是她替自己开脱,生了个雏儿这点事,会让夫家容不下吗?若是如此,那全天下的女人有一半都要被休了。” 锦袍男子一拳揍了过去。 那汉子吃了这一拳,火气上来,也打了回去,他的朋友则在旁边起哄吆喝,有的甚至挽起衣袖助阵,锦袍男子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节节败退,纱帽一掀,林青娘认出他,连忙叫人阻止这场打斗。 阿满善武,立刻拉开他们。 那些人见阿满身手不凡,以为是茶楼的护卫,不敢再生事,摸摸鼻子走了。 于佑脸肿了、嘴角也破了,眼睛还带个黑轮,林青娘拿着冷帕敷在他肿痛的部位上,细声问:“你怎么来了?” 于佑脸一僵,旋即火气往上冒,他低吼问:“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 她垂下眼,苦笑道:“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他们也只是在朋友面前要面子地胡说一通,其实见了我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逾礼。” 她才说完,京城有名的媒婆,一身红衣,脸上带笑,冲进茶楼来,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哎呀,我的好妹妹,我这是求你了,瞧你这姿色、身段、品德,我这几日家里的门槛都快被求亲的人给踏破,上回那个太老,你不喜欢,太穷的,怎么养得起你? “这一个李员外你绝对满意,又有银子又有地位,才刚死了夫人,他一见你端庄漂亮的模样就喜欢,他是我们京城的大富豪,善名远播,让你连孩子一起带过去,他会当亲生的养,这李员外是一言九鼎,你就答应吧。” 脸上的冷帕落地,于佑错愕问:“你要再嫁?” 林青娘还来不及回答,于灵飞已经走了出来,呵呵直笑。他对于佑没多少好感,自然得说话气气他。 “青娘还年轻,总不能叫她无依无靠地过日子,她娘家、夫家容不下她,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容得下她的归宿吗?” 于佑怔住。 林青娘还待说没有这一回事,是媒婆不请自来,于灵飞已拽住她往里面拖,让她别忙着解释。 于灵飞忍不住叹气,这林青娘跟绿竹还真的是母子,同样一根肠子通到底,若是让她留在这里,她一定手忙脚乱地跟于佑解释,而照他的看法,对付这种无情无义、抛妻弃子的男人,没啥好说,一脚踢开就对了。 于佑鼻青脸肿地回府,隔日于任心就哭丧着一张脸来茶楼,见了林青娘又跪又求的。 “大娘,我求你了,爹昨日浑身是伤地回去,说是撞了树,我看那样子是被人打的,但谁敢打国公爷,一定是撞邪被鬼打的,而且爹一整夜不睡,在房里走来走去,喃喃念着你的名字,这不是撞邪,是什么?你赶紧回去看他吧。” 阿满昨日也在当场,对林青娘一个国公夫人,沦落到茶楼自力更生,他又深受官逼民反的痛苦,自然对这些当官的都没有好感。 他冷笑道:“哪有休妻回去的道理,于国公生的是心病,见了漂漂亮亮的林大娘有那么多仰慕者,舍不得却又提不起,这怪得了谁?” 第十三章 于任心一听勃然大怒。这雏儿冷嘲热讽的对象可是他爹呀!他脾气上来,板起脸就想骂人,但面对阿满,又像老鼠见了猫般的缩了回去。 没办法,他与阿满打过几次躲避球,阿满武功好、力气又大,好几次把球对着他砸,虽没砸得他头破血流,也狼狈逃窜。 再一听阿满的年纪竟没大他几岁,但口条、思虑、才能全都在他之上,好几回他与桃红进到后院,看见阿满练武,他那英姿勃发的身姿、英气逼人的神态,让他一见他就有点自惭形秽,也加倍的紧张,笑也不敢,怒也不敢。 他身边的小霸,以为小主人看上阿满,就自作聪明,趾高气扬对阿满说小公爷看上他,要他拎着包袱到于国公府。 阿满听了脸色大变,更加坚定了做官的都不是好人的想法,把小霸给踢出门。 燕楼听闻这消息皱起眉头,于灵飞则叫来于任心大骂一顿,于任心被骂得莫名其妙,从此之后,阿满一看到他,脸都是撇另一边去。 “大娘长得漂亮我知道,爹也是对大娘念念不忘,他、他有他的苦衷——”于任心忍不住替爹亲说话。 阿满不耻他们于家为人,再加上心结,一分恶,便看成十分恶,他面露鄙夷。 这激怒了于任心。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捧在手掌心上,这雏儿能文会武,他是有点崇拜,再说前些日子那件事是小霸私自做的,关他何事,他才不要身边有人聒噪,男人傻了才娶亲呢。 他以前见了他,本就冷着一张脸,现在见了他,更是恶言相向,他到底还要被他瞧得多轻? “你太过分了,我小公爷要女人,全天下女人让我选,你以为真的轮得到你吗?说过多少次是小霸惹的,你——” “有恶仆,必有恶主。” 说他恶,那他就真的恶给他看!于任心气到冲了过去。 阿满举手欲打。 林青娘急叫道:“阿满请住手,别真的动手。” 对方就算年纪小,也还是个小公爷,踢了他的仆役就算了,若打了他事情恐怕难以善了。阿满硬生生收回手,不做抵抗,于任心本以为他会动手,所以更是用上十二分力气,两人撞在一起,跌到一块。 “你走开,走开啦!” 阿满的声音有点狼狈,于任心头撞到桌角,肿了一个包,只觉一阵馥郁芬芳袭来,薰得他通体舒畅。 这香味是玫瑰堂的顶级香膏,桃红、阿捧、大娘、绿竹身上都用,他闻过,只觉得香,并不觉得特别。 但现在怎么香得让他好想多闻几下?鼻子一动,他才发现自己趴在阿满的身上,嘴巴就亲在他麦色的颈项上,姿势暧昧,两人更是贴得死紧。 阿满颈上血脉跳动着,让人很想舔一口,看看那香味、那跃动,是否会在舌尖上留存不散。 于任心比阿满还心慌,急甩胡想的他赶紧跳了起来,躲到一边整理衣服。 阿满也灰头土脸地站起,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但他手有些颤抖,失去惯常的镇定。 心脏卜通卜通的跳着,于任心惊疑不定地偷看阿满。没见到阿满动手呀,怎么自己心脏跳得这么快,是被阿满打到那里吗?还是—— 少年不识情滋味,情窦初开,哪懂心里那股慌乱是为什么。 第八章.雏儿们造反 几个一辈子养尊处优、富贵逼人,每日吃穿是锦衣玉食、出入是轻裘肥马,跺个脚就会地震,喊一声就千万人应诺的男人,现在个个愁眉苦脸,苦无对策。 白谒宏病恹恹的坐在椅上,他已经整整十五日没见到他的儿子跟阿捧。 白谒承也一脸悲苦,之前艳红问他,他能否进王府当他的人,他揉着他的发丝点头,艳红又吞吞吐吐的问是否是当他的妾,他想也没想的点头,随即艳红红了眼眶,当夜就消失无踪,躲到茶楼里。 据说这是因为于灵飞之前就灌输身边的雏儿,若是当妾会有“十大悲惨”。 一惨是男人可以一直娶,而身为雏儿的妾,是地位最低下的,每个夫人进来,都要跪拜奉茶,这也代表每个夫人都可以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第二惨就是万一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儿子就归正妻管,好一点的正妻当是亲子养,不过不会告诉他,生他的人是低贱的雏儿,狠一点的正妻瞧孩子不顺眼,制造个什么意外,说句小孩难养,便推得一干二净。 还有第三惨,不过不用说到第三惨,说到第二惨,一向淡定的阿捧马上站了起来,与八王爷画清界线。 更别说其它人,被这煽动性极高的话一激,原本温温顺顺的性子也要硬起来不理这些臭男人。 虽然他们位高权重,但总不能人绑了,押回家里关一辈子吧,尤其是当中几个性子烈的,像是于灵飞、燕楼、阿捧,若是使的手段太过,恐怕只会弄巧成拙,因此他们无计可施,只能坐困愁城。 “咦,你们都在呀。” 于灵飞开了门,一排雏儿走了出来,坐的男人站起身,站的男人则大腿僵直,烛光昏暗中,这些雏儿娇柔的走到各自的男人身边,俏脸如玉,眼眸含情,男人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他们生的这场闷气终于过去了。 一夜过后,白谒图手上的银两降为一千两;颚佳则将银票撕碎,气得咬牙;阿捧服侍白谒宏穿衣后,在桌上留下一纸银票;白谒承起身时,艳红早就溜回茶楼,银票则是落在枕上。 而切以刑一醒来就如临大敌,看着梳妆台前的于灵飞,他可没笨到以为甜笑的他会说出好话来。 “说,你到底要爷怎样?” 他裸着上半身在房内像是饿虎一样暴躁的徘徊,昨夜的缱绻缠绵就像一场美梦,今早他又要开始气他了吗? “娶我。” 他低吼,“我有不让你进门吗?是你自己恃宠而骄、自以为是,天底下没有雏儿被娶为正妻的,就算有,也是平民百姓才会做的事。” 切以刑闪过疾射而来的铜镜,于灵飞转过来,横眉道:“所以你不是真心待我,只是想要玩玩,好啊,你要玩是吗?那我也去找别的男人玩,老子不奉陪了。” “你是我切以刑的人,谁敢碰你。”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平等,我是你的人,别人不敢碰我,但你就可以娶进无数的夫人,那我算什么?” 切以刑怒道:“你就是爷心里最重要的人,这位置还不够吗?” 他气,于灵飞比他还生气,他拿起椅子丢向切以刑。“当然不够,要我和别人一起分享你,你可以跟好几个女人睡,那我呢?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扳指甲玩吗?” 他力道小,椅子自然也丢得不远,切以刑轻易闪过,却脸现惊色,这个雏儿还没嫁进门就准备谋杀亲夫,没人敢这么大胆。 “你到底要什么,这时代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你要的,没人会给,也给不起,我给了,外出就没有面子,难不成让人笑话我不是男人,竟把低贱的雏儿当宝?!”他一口气吼了出来。 于灵飞没动,阴着声音道:“总之,你就是瞧不起我是个雏儿,那我们之间算什么,没有建立在尊重之上的感情,全都是假的。” 切以刑也够硬气,直白道:“你要的,爷给不起,顶多爷只有你一个妾,正妻你看满意了,爷才让她入门。” “那就算了,我于灵飞不是为你才回到这里,是为了阿捧他们,你在我心里虽然重要,也不可能让我拿他们的幸福来换,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你这自大狂没啥了不起的,再见。” 说完,他迳自回茶楼。 切以刑暴跳如雷。这雏儿的要求太过惊世骇俗,谁能接受。 想不到白谒宏第一个接受,今日早上,阿捧留下那张银票时,他将阿捧圈坐回床边,轻声细语问:“我是个有鬼胎记的男人,当我的妻,你真的愿意吗?” “我——我不是为了自己争,是为了孩子。”阿捧眼眶红了,听了老板说的为妾十大惨事,他怎能认命,光想,就让他浑身颤抖。 于灵飞原本都偷偷在心里骂白谒宏,现在则是对他眉开眼笑,他是众人中第一个获准进入茶楼的。 白谒承得知消息,立刻赶往八王爷府求教,听闻条件只要娶艳红为正妻,不再纳妾即可,他立刻修书一封,请人交给于灵飞。 艳红死而复生,都是于灵飞帮的,他一生又亏欠艳红甚多,这样的条件他求之不得。 书信递了,立刻有人请他到茶楼品茶,他一进门,艳红一脸羞答答的看着他,好像恨不得扑进他怀里,与他相亲相爱,让他这几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没多久,颚佳身边的侍卫长也带了书信来,燕楼手抚胸口,不敢置信,颚佳同意让他入宫为妃,打破雏儿不可为妃的惯例,他惊喜的看向于灵飞,自己人生最大的转机竟在今朝。 颚佳笑吟吟的踏进茶楼喝茶,燕楼陪坐在他身边笑语如珠。 白谒图一得知消息,既恼且恨,他与颚佳原就有瑜亮心结,今日倒让他抢了个先,他波难国国君可以做的事,难不成自己白宋国国君就做不得,要绿竹入宫何难,等他消除后宫那些手段阴狠的女人,他马上就将他接进宫。 他一发话,立刻被请入茶楼喝茶。 只有切以刑死撑着,撑了一个月,又过一个月,从初一到十五,再从十五到月末,他不动如山,然后他听闻一个消息,波难国的将军对于灵飞一见倾心,已向他提亲,这事千真万确,因为是白谒承一早来他将军府时提到的,而且眼里还满是同情。 他冲出将军府,再一路冲进茶楼,进了于灵飞的房里,眼睛赤红的一把抓住他,钉在墙壁上。 “我允了。” 差点被他勒死的于灵飞咳了好几声,“允、允什么?” 他把人抱入怀里,“只娶你一个,我会八人大轿把你抬进将军府,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我就是被人讥笑脑袋糊涂、色令智昏都无妨,我就是只要你一个。”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还有那该死的波难国将军,拒绝他,你是我的人。” “波难国的将军?”子灵飞回神道:“哦,你知道了呀,那个像熊一样的男人看上风嫋,抬来一箱白银,被我赶出去,我不卖手足的。” 切以刑张大了嘴巴,“是风嫋,不是你?” 他无辜的瞪大眼睛,“敢情是艳红搞错了,所以向承王爷哭哭啼啼的,然后承王爷满脸凝重的到你的将军府说了一些不实流言吗?” 切以刑握紧拳头。听错?这种大事会听错吗?他下一刻恍然大悟。 “你、你来阴的?” 于灵飞咬住想要颤笑的嘴唇,“这不叫阴,叫兵不厌诈,不过呀,我最近很缺钱,想办场活动,顺便赚赚钱,已经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 “什、什么?” 全京城最有钱的人竟然喊穷,这谁相信? 于灵飞将一张单子拿给他,切以刑大惑不解的接过,一看,嘴角抽搐,他还算沉得住气,没有两眼一翻昏过去。 他不知白谒宏看了这张纸后,立刻因打击太大的昏了;白谒承则是双眼茫然,一副比死还痛苦的模样。 “这、这是什么见鬼的鬼东西?”切以刑吼得连坟墓里的死人都吵得醒。 第十四章 于灵飞笑道:“不就是选美嘛,你看种子选手有你哦,你不用参加初逃,对你多好呀,你这可算是特权了。” “选、选美?” 他气得都快咽气,要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站在台上被人指指点点,这鬼点子也只有于灵飞才想得出。 “放心,皇上觉得这事有趣也有参加,八王爷还昏得人事不知,承王爷已经心理建设完毕,颚公子这边,有白公子参加,他怎么可能会不参加,对不对?” 光有这五个美男子做为种子选手,这场选美比赛保证有看头,有看头,银子还不滚滚而来。 切以刑黑着脸怒道:“爷才不干。” 于灵飞双手一摊,“来不及了,我已经叫人去街上发传单,还说今天你会到店里露脸,一群崇拜爱慕你的姑娘正挤在店外等你,以前我还不信风嫋的话,你这自大狂会是全天下姑娘最想嫁的人,如今看这情况,我有些相信了。” 切以刑奔到窗边,往楼下一看,下面立刻传来尖叫声,他脸色发青的倒退三步,他刚才应该要掐死这个死雏儿的。 “你缺多少银,爷给你,把这件狗屁倒灶事给结了。” “缺得可多了,至少还要好几百万两,你出得起吗?” 切以刑震惊,“你玫瑰堂、茶楼日进斗金,还缺几百万两钱?莫说是一般人,这么大笔的数目,连官府也出不起,说,你到底又在搞什么?” 于灵飞一脸平常的喝茶道:“千秋大业,区区几百万两算什么。” “什么千秋大业?”切以刑疑问。 于灵飞也不解释,头探出窗外挥手道:“切将军说他会好好努力选美的,请大家把票投给他,入场费一吊钱,但投票费是每人十两,想要好位子,价格又高些,请先向我们茶楼旁的摊子缴费画位。” 一群女人尖叫着朝摊子挤去。 切以刑愤怒的把于灵飞给拎起来,“你还在妖言惑众。” “欸,你以后是我老公呀,若是你没拿到第一名,我也没面子,所以先帮你造声势,怎样,为妻的够贤慧吧。” 他气得浑身发颤,于灵飞却是笑得满脸灿烂,他正要破口大骂,于灵飞小手摸到他颊边,弹了几下,他见他晶莹的眸里满是调皮笑意,这场闹剧忽然变得有几分好笑。 “看爷怎么罚你,什么兵不厌诈,你以为自己是当兵的兵痞吗?哼,你就是个雏儿,把爷伺候得舒服了,爷就——就——” 他脑袋空白,热气上涌。 于灵飞吻上他的唇,吻完后,还舔着唇,一脸意犹未尽。谁教这自大狂还真的有那么多女人喜欢,看外面那些女人尖叫狂热的样子,让他也小小的不是滋味。 “你烦不烦呀,一、两个月不见,你只会动嘴巴吗?该不会不行了吧。” 切以刑噎住。这雏儿说什么爷不行,是男人谁能忍受被质疑不行的,那可不是翻桌踹椅就能解决的。 “你给爷过来,不好好罚你一顿,爷的名字倒过来写。” 于灵飞钻进床帐,解了外衣,纤瘦身躯在帐内若隐若现,切以刑双眼发直、喉结上下滑动,就见于灵飞脱得只剩一件薄薄里衣贴着身子,最后连那一件也脱了,小手拨开床帐,把那件里衣丢到他脸上,他就闻到一股香到不行的体香。 “哼,还不过来罚我?” 脚下就像有刺一样,他弹向床边,一把搜住这只无法无天,勾人魅惑的小妖精,罚他个够。 选美的消息一传出去,京城的姑娘们马上就疯狂了。 听说切以刑将军也有参加,就是那个威风凛凛、英伟挺拔,对任何美人都目不斜视的切将军。记得两年前,有位美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还耍了小心机,在切将军策马经过时,冲了出来,摔在马前。 切将军冷望着她,大手安抚自己受惊的坐骑,然后看也不看的绕开离去,那美人被他瞪得脸白心惊,其余的女人则是大赞好呀,果然切将军不会那么蠢的被这种心机女给吸引。 但是想不到切将军却喜欢上一个雏儿花魁,名门小姐咬牙切齿,小家碧玉徒负呼呼,不过那花魁这些日子来,在雏儿中评价极高。 谁家没有雏儿为奴做妾的,这些雏儿说的全是那花魁的好话,再加上那花魁举办的选美,竟然是选男人,而不是女人被选,这别具一格的想法立刻蠢动京城,而且那花魁还说了,切将军也会参选,这种造福姑娘眼福的事,立刻获得万千少女的拥戴。 男人们摇头骂道:“世风日下呀,真是荒唐,荒唐!” 还有一堆话想要讲的时候,旁边的女人已经一脚踩下,让其立刻住嘴,因为这些女人拿着这些日子于灵飞派人发的传单,心儿怦怦乱跳,内容写明种子选手,有切将军、承王爷,花美男王爷,还另有风姿翩翩的两大美男子。 这花美男王爷是谁? 据说就是小时候长得精灵可爱,先皇连打也舍不得打的八王爷,这个八王爷,虽然住在京城,但是没几个人看过,而且他非常神秘,把自己的王府弄得像鬼屋一样,就是为了突显自个儿风格与众不同,简言之,就是闷骚男。 风姿翩翩的两大美男子是谁? 风闻其中一个,是白宋国当今圣上,他是个笑如春风、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天子呀,那是随便人能见的吗?若是幸运在选美比赛时被他看上,钦点进宫,那可是荣耀一族的美事,所以当然要砸大钱,坐在最前面,什么?前面位子,一位一百两,能被皇上看中,这一百两,值!太值了! 若是没钱的,也欢迎躬逢其盛,只要一吊钱便可入场观看。 于灵飞在城郊的大屋,就是为了这场选美比赛而建的,这场选美比赛已经变成京城家喻户晓的大事件,一些自负容貌英俊的公子,更是前仆后继的报名参加。 连当朝大将军、王爷、皇上都上去选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跟皇上、王爷、大将军们站在同一个台上,那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怎么能放过,以后成了老爷爷,这风光事还要讲个两百遍给自己的儿孙听呢。 白谒图身为皇帝,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完美、取得第一,他召来几个家里有人参加选美的臣子,一面摇扇,一面笑问:“朕问你们,这世间谁最大?” 几个臣子面面相觑。这不是废话吗?皇上最大呀,大过皇上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几个跪了下来,“皇上,您这话不是折腾老臣们吗?这世间哪有比您大的?” “嗯,回府后,只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那升迁自然顺利无阻了。” 众位臣子点头如捣蒜,回去对家里小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白谒图的诡计没能逃过颚佳的眼线。哼,没把握赢第一,竟然使出这种以上压下的小人手段,白谒图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 他夜访了茶楼,笑嘻嘻的挥手,一张契书出现在于灵飞面前,言明十年内茶楼的奇珍异药,只要波难国产的,全都不用银两,而且由波难国商队负责押送。 这份大礼看得于灵飞眉开眼笑,“颚公子真是个慷慨人,其实我们选美采积分制,要作弊没那么容易,都是由观众投票,当然燕楼绝对会把票投给您的,但——” “不如我用银弹战术,买下这些票吧。” 颚佳一说,于灵飞笑着挥手,“颚公子志在必得,但银两这种花法不妥,既然颚公子送了我这么大的礼,那我就为您省些银子吧。说来也有个办法,只要有十几个人就够了。” “哦,愿闻其详。” 花多少银子无所谓,国库那么多钱,不用来一战成名,难不成选美落败,被白谒图那个小人拿在嘴上说一辈子吗?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于灵飞低笑说话。 颚佳闻言双目放光,大拍双手,“好,这个办法好,多谢花魁赐教,我先回去安排。” “是,先预祝颚公子旗开得胜。” 于灵飞才收了这纸契书,没一刻,白谒图也来了,他打开扇子呵呵直笑,“嘿,朕听说你刚才传了一个秘法给波难国国主,这可是通敌罪名呀。” 通敌?于灵飞翻了个白眼。这皇帝也够黑心的,自己想赢也就罢了,还要安个罪名在他头上。 “皇上,绿竹是您的枕边人,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但是燕楼是我的合伙人呀,我也不能得罪他,他跟颚公子情投意合,我能让颚公子输吗?” “罢了,朕知道你吃软不吃硬,他给了你好处,难不成朕给不起吗?说吧,你要什么?” 于灵飞脸现喜色。果然能成为国君的都是聪明人,相当明白什么叫内线交易。他道:“小的要一块地,那块地是皇上您的,平日也没在用,就搁着长野草,不如就赏给小的吧。” “行,那你也得给朕好处呀。” 于灵飞探头过去,神神秘秘的重复一遍刚才对颚佳说的话。“选美采积分制,要作弊没那么容易,都是由观众投票,当然绿竹绝对会把票投给您的,但——” 白谒图哼道:“就把那些票全买了,五成投给我,其余五成分着给,就看不出弊端了。” 这两位想的可完全一样。于灵飞失笑,“白公子刚才爽快的给了地,我当然得竭尽心力为您省一点银两,这样好了,其实,你只要准备十多个人就能达到目的了,是不是?” “你说明白些。”白谒图扬起眉。 于灵飞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会、白谒图嘴角含笑,赞道:“好,好法子,我立刻回宫安排,于灵飞,你果真非常人呀,这方法妙不可言。” 于灵飞躬身送人,“多谢皇上夸赞,祝皇上拔得头筹。” 药材十年不用钱,地也拿到了,再加上选美比赛滚滚而来的银两,他要办的事就有着落了。 燕楼掀了帘进来,于灵飞分了一半的银两给他,燕楼含笑收下,却也一脚跪下。 “桃红,我回波难国后,定完成这件大事,但我先在这里谢过,若没这些银两,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做这千秋大事,不,若没有你,打死我燕楼也想不出这大计。” 于灵飞将他扶起来,“没你说得夸张啦,你回国后,还有一堆硬仗要打呢,那些鄙视雏儿的人定会找你麻烦,这风气非十年、二十年不能移转,我们同心协力做这件困难的事,何必分你我。” 两人相视微笑,在他们的心里有一个大计,图的不是自己的富贵荣华,而是万千人的幸福与可能性。 第九章.众男选美赛 选美比赛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比赛当日搭起的台下人山人海,有钱的姑娘、没钱的雏儿全都来了。 “呀,以刑将军。” “承王爷。” “白公子呀。” “哇,那是——是八王爷吗?风格好特殊呀。” “那是礼部尚书的公子。” “小侯爷也来了。” 帘幕一拉开,切以刑臭着脸走到台前,马上引起一阵疯狂的尖叫声,比赛有三回合,第一回合比的,正是他的弱项。 他脸色极为难看的扯开喉咙,当场所有尖叫全都消音,现场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 “送你送到小城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记得我的情,记得我的爱,记得有我天天在等待,我在等着你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第十五章 这首歌在现代可是一代歌姬的名曲,多么可爱的情歌呀,他教切以刑唱它,被他一唱,可爱不见了,只剩搞笑。 于灵飞站在一旁,笑得抱住肚子,在场只有他拍手叫好,其它人只差没掩住耳朵,原来威风凛凛、英俊剽悍的切将军竟然是个大音痴,一首浓情蜜意的歌被他唱得好杀风景,猪死前的尖叫都比他的歌喉好听。 唱了两遍,他发狠的目光已经望向于灵飞,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于灵飞摇头晃脑,像是他唱得多么悦耳。 “好呀,有唱歌的勇气,各位,给切将军拍拍手。” 于灵飞权充主持人,比向切以刑,所有人拍了掌。说的也是,这么难听的歌喉肯唱,也是极需勇气的。 不过他唱得难听,下一个人只要唱得好些,就会有对比效果,让人觉得加倍的悦耳,只见白谒图上台,身后站了十个身材曼妙,穿着七彩霓裳的女子,他满脸笑容,开口唱歌,舞群就跳起舞来,整个气势完全不一样,台下叫好声不断,这就是于灵飞传授的点子,歌唱得好不好其次,光找十个会跳舞的在身边陪衬,保证出场气势就赢过他人十分。 他歌声好,舞群跳得更好,极具舞台效果,当然拿到不少票数,在唱的时候,还向坐在前面的绿竹眨眨眼,迷得绿竹满脸崇拜,更让一些姑娘羞红了脸,以为他朝她们抛出那羞死人的媚眼。 下一个轮到白谒承上台,他歌喉不差,但少了舞群,自然失色不少,但艳红用力的鼓掌,一双小手都拍红了,让他心暖了。这场选美比赛名次不重要,他们都心知肚明,第一名不是白谒图,就是颚佳,谁能与这两位争锋。 白谒宏也上台了,他就像歌剧魅影的男主角一样,半边脸上戴着金丝线绣的面具,增添了神秘感,阿捧抱着孩子,坐在前排。白谒宏一开始声音有点颤抖,但他与阿捧眼神一接触,阿捧含笑的点头,勇气注入他心里,他声音变大,还带上几个动作。 靠!于灵飞心想,怪不得他在现代当偶像明星,那股戴着半边面具的神秘感、那甜死人的温柔笑容,还有悦耳精准的歌声,几个随音乐摆出来的姿态,虽是不自觉的,但是让台下的姑娘全都看得如痴如醉,一时间掌声响透天边,他不当偶像,谁能当啊。 “好棒呀,八王爷,我们迷上你了。” 他这么受欢迎,连他自己都很错愕。 阿捧笑了。他的孩子也一起咯咯直笑,白谒宏台风稳健的回到后台,之后就又紧张的昏了。 颚佳是最后上台的,他后面也跟了十个人,他已请名师指导过唱法,再加上波难国的男儿向来歌喉洪亮,唱起这首情歌,所向披靡,最棒的是他有十人和声,这些人可是他精挑细逃的,每个人的歌喉都可独挑大梁,现在却充当他的伴唱。 这也是于灵飞的点子,白谒图是舞伴,鄂佳就找和声天使,肯定轰动,果不其然。 而且颚佳一边唱,还一边改歌词,唱到“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改成了“路边的野花我不采”,并朝燕楼送去一个飞吻。 燕楼捂住嘴猛笑,这首情歌是颚佳唱给他听的,燕楼笑得身子东倒西歪,旁边的姑娘已经在打听这颚佳公子是何来历。 第二回比的是武术,骑马射靶对上过战场的人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切以刑箭箭射中靶心,大大挽回第一回合的失分,那马上英雄的风姿,让姑娘们再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白谒图不射箭,拿了弩,手一动就一发,仿佛衣袖一飘便可杀人,那凶悍之气跟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形成强烈对比,姑娘的心怦怦乱跳,票自然大增。 颚佳更卑鄙,他射了一轮都中靶心,竟不下场,迳自再射一轮,每一支部再射中前一支,在靶上开了花,谁见过这样花稍又神准的箭术,鼓掌叫好的声音震聋人的耳朵。 白谒承与白谒宏自然比不上这些人的武勇与花样,第二回合的票就少些。 到了第三回合,谁也不知晓比什么,只见每个选手人人有椅坐,前方皆有张小桌,放着一碗小粥,仔细一看,这粥怎么这么小碗,吃个几口就见底了。 然后有人抱了软软的东西上来,一人发给一个,就见台上的男人慌了手脚,黑了脸孔,有的更是一副想要逃跑的没用表情。 就连白谒图也是吹胡子瞪眼睛,颚佳则是哭笑不得,努力不让怀里的小小孩摔下去,但是小婴孩软绵绵的让人心生惊恐。 这些男人平常养尊处优,就算已经有孩子的,也没亲手带过,孩子,不就是女人、奴婢在带的嘛,更别说亲手给孩子喂饭,他们硬着头皮喂粥,没喂还好,一喂,不是姿势不对,就是用力过猛。 小孩们皱着脸,闻着香喷喷的粥却吃不得,哭闹起来,一下子台上哭声震天、魔音穿脑,有的男人已经开始跳脚,没用的哭丧着脸道:“他尿了我一身。” 几乎兵败如山倒,男人们就算被剑刺穿几个血洞,也不会露出这么颓丧的表情,但面对孩子,天啊,这不是小孩,根本就是可怕的小妖魔。 只剩一人左手搂着孩子,右手喂着米粥,小孩吃饱喝足后,他就帮他拍拍后背,让他好消化些,然后自然的亲亲他的额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孩子可是他与阿捧爱的结晶。 胜负实在太明显,台下姑娘纷纷发出赞叹声。没错,会奶孩子的,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唱情歌,虽然有加分效果,武勇超人,虽然能保护自己,但是生了孩子后,若是双手一甩,坐在旁边做他的大老爷,丢自己顾孩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种男人要来何用,所有女人忽然在这一刻聪明起来。 所以白谒宏在这一回合里高分领先,没人有异议,最后冠军就是他,白谒图跟颚佳相对苦笑,这一局输得心服口服,而白谒宏得了第一名,却莫名其妙,只是喂着自己的孩子,有这么难吗? 阿捧笑得嘴角一弯,接过他手里的孩子,白谒宏搂过他的肩,毫不避讳他雏儿的身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他的脸颊,把于灵飞给的奖牌送给了最心爱的人。 台下的尖叫快翻天了,尤其是那些雏儿,眼里满是羡慕,但却丝毫没有嫉妒,阿捧义诊,名声早已传遍京城,多少人受过他的帮助,每个曾受他点滴之恩的人,都希望他能幸福圆满。 阿捧吃惊的羞红了脸。 白谒宏轻轻说出自己的心声,“送你,没有你,我的人生只是一片荒芜的沙丘,若是这一生有你为妻,将是我最大的幸福,以前我恨过上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如今才明白,它只是要让我看清谁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由衷的感谢这片鬼胎记。” 于灵飞眼眶都红了。 风嫋抹泪叫道:“阿捧,收下呀,快收下。” 台下每次拍手就大喊一次,“收下!收下!收下!” 阿捧又哭又笑的收下奖牌。 白谒宏握紧他的手。 这双手,这一生一世他再也不会放了。 八王爷跟阿捧那场缠绵悱恻的爱情戏,让所有买票的姑娘、雏儿们津津乐道,深觉值回票价,八王爷痴情又真心的形象烙印在每个人心里,京城第一美男子、世间第一痴情男,除了他,又有谁能当上这名号。 而选美比赛结束后,燕楼搬出茶楼,与颚佳同住,这日趁着有空开始整理行李。颚佳不可能在白宋国久待,他伤又养得差不多了,颚佳已向他提过,近日就要回去。 素手将几件衣物放入箱子,阿满也在一旁收拾,他见侍从这几日脸上表情有些奇怪,轻声问:“怎么了,阿满,你不想回波难国吗?” 阿满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当然不是,阿满孤身一人,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你去那里,当然我就去那里。” “既是如此,怎么魂不守舍的?” 阿满低声道:“都是那个于小公爷,仗着投对娘胎,是个人人敬畏的小公爷,桃红花魁对他又毫不设防,任由他在楼里乱转,他之前每日都来找我,没见人那么烦的,说什么要我教他武功,于国公府又不是请不起武师,要不然就是拿了书来,说哪一段他不懂,要我解释给他听,他家不是有请夫子吗,怎么还要我教他——” 燕楼脸上带着微笑,意味深长的问:“那你喜欢教他吗?” “当然不喜欢呀,但是他一直缠着,而且讨厌得很,原本长得比我还矮,又满脸痘痘,现在吃了茶楼的药膳,身子一下子抽高,脸也英俊起来,我竟然还得仰头看他,楼里的大家都在说——说——” 阿满说到这里便打住了。 燕楼拉着他坐下来。 他咬咬唇才不甘愿的说:“说小公爷看上我,加上之前他的贴侍也为这事被我一脚踹出去,他们只要见到小公爷来,就在背地里嘻笑,我讨厌做官的人,怎么可能跟小公爷——” “既然你讨厌,那也就算了,为什么这几日心情又不好呢?” 阿满目光游移,最后落在燕楼含笑的脸上,他才实话实说:“前些日子缠得那么紧,仿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结果我们搬来这里,他未曾来过,想必只是他刚好到茶楼遇见我,并不是专程为我而去的,是我——我多心了,他以后是当官的人,当的还是大官,自然是不把我们这些雏儿看在眼里的。” “若对你不是真心,也是少见为好,但我瞧小公爷性子率直,对林大娘也很念情,不像个薄幸的人。” 才说到这里,就听到一阵鸭公嗓,阿满立刻站了起来,原来于任心现在正值变声期,声音非常难听,他一听就知是他来了。 “小霸,阿满是住这里吧?你说他跟燕楼都要回波难国,是真的吗?”随即声音变大,“滚开,我是小公爷,你拿着刀朝我身上一割,包你人头落地,还不快把刀拿开。” 这里是颚佳住的地方,哪容闲杂人等闯入,轻则踢了出去,重则没命,燕楼正要起身,要侍卫放人进来,阿满已经一马当先的冲出去。 “刀下留人,是、是我朋友。” 见了他,于任心又气又恼,用力扯住他的手,“你为什么要回波难国那种地方,你家人不是都死光了吗?你留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句“波难国那种地方”惹恼所有波难国的人,原本不拔刀的也拔了刀,原本坐着的,也脸色难看的站起来,阿满急得跳脚。这小公爷作威作福惯了,这种自找死路的话也放在嘴上胡说。 “退下!阿满,进来。” 燕楼这句命令极为有力,拔刀的人犹豫了下,最后收刀入鞘,低眉垂目站在一旁。颚佳早已承诺会让燕楼为妃,这些带来白宋国的都是他的心腹,眼前的人就是主子,岂敢违背。 阿满见他危机解除,这才悻悻然甩开他的手,走向燕楼。于任心就要追过去,侍卫岂容他随便亲近燕楼的身,立刻拔刀向前,架住他。 燕楼朗声道:“阿满不会在这里受你照顾,你这心性不知死活,眼睛长着,却看不清四周,耳朵没聋,却听不清声响,这样的你,我不能放心让阿满留下,他得与我回波难国去,但是我绐你三年的时间,若是三年后,你能让我刮目相看,阿满便让你带回白宋国。” 第十六章 “公子——”阿满轻叫,尽管已经清楚主子与自己同为雏儿,他还是习惯如此称呼对方,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情,见了于任心觉得心烦,不见他却更烦,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进去吧,若他对你不是真心,这三年时间也足可忘了你,若是,这三年也够他脱胎换骨,要不然他这样的脾气、见识,就算你跟了他,以后也必定闹得家中雏犬不宁,你忘了国公夫人为何在茶楼卖茶吗?世人皆说国公爷爱极他的夫人,爱极的人,尚且因为生个雏儿而和离,你以为他这性子能保你周全吗?若是不能,你能在于国公府活下去吗?” 他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捏了侍从的手一下,“在那样的府邸生活,靠的不是武力呀,阿满。” 见他眼神忧虑,阿满想起燕楼武功精妙,身手更在颚佳及其侍卫之上,却因身为雏儿,不得不从那座府邸逃出,一路掩藏行踪,若不是颚佳追踪而来,再加上因缘巧合,也许他早已逃出千里之外。 结局是好的,是因为颚佳对燕楼确有真情,燕楼足智多谋,却还得抱伤狼狈而逃,自己跟这个只知摆架子的小公爷真能有好的未来吗? 这一想,他手脚冰冷,曾经遭遇减家之祸的他,心性比于任心更加成熟稳重,燕楼的担忧让他霎时警醒。 于任心在外不断叫唤他名字,他却不敢答腔,跟着燕楼走进内室,这段暧昧不明的初恋,也许要无疾而终,在记忆中才会完美无瑕。 所以他掩住耳朵,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当没有听到那声声叫唤,纵然眼眶红了,喉头一阵涩味。 可爱的绿竹问了一席话,认白谒图露出一丝兴味的笑容。 “是吗,原来仙姑认为我嫉恨老八,还手段恶毒,命阿捧入八王爷府,明是为老八好,实则是想要折磨老八,仙姑的想法真是修道之人,完全脱离常人逻辑。 “我若这么阴险小人,要找老八麻烦有那么多方法,怎么会笨到让老八跟阿捧开开心心在一起,还把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号给抢去,唉,我真是笨呀。” 绿竹倚在他的肩上,点头如捣蒜。 他抚着绿竹披散的发丝,满脸的笑意未达眼里。 恨老八? 哼,他是恨得要死呀,虽然是同母的兄弟,但不过是脸上长了块胎记,便自怜自艾,一整天伤春悲秋,母后哭着说是自己不好,才给生了这么一张脸,父皇则宠爱他到溺爱的地步。 为什么?不就是老八这个性子,死也不可能有争夺帝位的想法!这个儿子永远都不是威胁,自然可以放心的疼爱。 所以他表现得越聪明伶俐,对比老八的残缺痛苦,他越显得惹人厌恶,母后心思放在老八身上,从没正眼瞧过他,父皇更是厌恨他。 那装笨点,想不到装得太像,太子的位置便送到大皇兄的手上,而父皇与母后就当成没他这个人存在。 再变聪明吗?那不就摆明他之前是装笨的,这还不犯了父皇的大忌,所以他的寝宫总是冷冷清清,老八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就算拥有恶鬼投生的胎记,别说是寝宫里,就连门缝也挤满伺候的人。 他恨得要命,却也有一丝快意,照老八这样的阴暗个性,他注定要孤家寡人一辈子,自己尽可游戏花丛,嗤笑他这活在自己世界的蠢人。 他登上大宝,而老八比以前更封闭,想不到老八竟看上一个雏儿,他哪肯放过这往他心口刺的机会,在他的想法里,老八越是深爱一个人,那心结便越压得他痛不欲生。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老八还是跟阿捧在一起,这天底下还有比老八更好命的人吗? 帝王家亲情薄如纸,他却尽得父母溺爱、万人吹捧,连爱情都这么轻易得到,若说天下第一个让他看不顺眼的,不就是老八。 “绿竹,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 绿竹瞪大双眼,随即掩嘴而笑,“皇上不是坏人呀,你对兄弟友爱,还让阿捧找到有情郎,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好心的人了。” “若是我是坏人呢?”白谒图再问了一遍,笑颜不变。 显得有点犹豫,绿竹抚摸着当今天子那张带笑的俊颜,“绿竹不知道什么才是皇上认为的坏人,我只知道皇上是好人,是我一辈子认定的好人。” 他那眼神纯洁无瑕、认真真挚,还有对他无比的信任,白谒图差点催眠了自己,就像自己一出生就是个好人一样。 “那朕就当好人吧,在你的心里。”他喃喃自语。 这可算是他破天荒的承诺了,他做事向来只为自己,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过眼云烟,后宫里貌美如花、嘴巴甜蜜的妃子,他嘴上哄着,从未放在心里,这些人在绿竹进宫前,他全清理了个干净。 绿竹虽然生得天香国色,但他眼里的纯真与信任,才是令他驻足的原因,他常想绿竹这么笨,被他害了一百遍,恐怕也不知道是自己害他的。 不过像他这种聪明阴险的人,也才会被这样的人吸引吧。 拨开绿竹的鬓发,在他的红唇上亲了记响吻,他不敬父母、不友手足、他人之过铭记在心,对人少有一点点真情实意,他寡情冷性是天生,而后天经历更加重这倾向。 以刑还算是他的朋友,其它人他是没放在心上,但他会在绿竹的跟前假装自己是好人的。 既然是好人,那绿竹最在意的事是什么,自己得帮他合计合计。 第十章.中奖生小孩 京城里人人举目眺望,桃红的茶楼今日休息,门前却停了好几顶花轿,一户人家的女儿许给达官贵人,那阵仗、迎娶人数、花轿的争奇斗艳就让人看花眼,而桃红的茶楼,要嫁的人却有三个,新郎官个个是大人物,那盛况更是热闹非凡。 桃红本人要嫁给京城女人都想要嫁的切以刑大将军,这是货真价实的嫁,不是被纳为小妾。 一些读书人摇头晃脑,说武将的脑袋有多不好,看切以刑将军就知道,竟然糊涂到把一个雏儿给迎进府里做大,岂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岂料,第二顶花轿却是八王爷府来迎人的。切以刑这武将脑袋不消楚也就罢了,怎么连尊贵无比的八王爷都中了邪,众人迷惑不解。 啥?八王爷要娶的雏儿生了他的儿子,哎,这不就是了,铁定是这雏儿用尽心机、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没有子嗣的八王爷一时昏头,就把他迎娶为正妃,这好日子过不了多久的。 第三顶花轿又是谁? 什么?是皇上要迎雏儿进宫当贵妃,这——这—— 谁敢说皇上脑袋糊涂昏了头的娶个雏儿,还弄出这老大的阵仗。 个个闭紧嘴巴,口里不说,心下却不以为然,穿着凤冠霞帔的人儿被扶出门要入轿时,轻风吹起盖头一角,乍见那粉嫩精巧的下巴、嫣红动人的唇瓣,还有随风吹送而来,美人身上的馨香,所有男子都抹了把口水。 皇上看中的肯定是国色天香,而且还让皇上不顾祖宗规矩非迎他入宫,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美人,皇上可真是艳福不浅,要是自己有那样的权势,这美人还逃脱得了自己的掌握吗? 遑论代皇上来迎娶的大臣,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而是德高望重的德扬国公,足见皇上的看重了。 于佑掀起轿帘,绿竹纤纤玉手握着旁边频频拭泪的娘亲,低声唤道:“娘。” 林青娘喜极而泣。绿竹能进宫,是天大的荣幸,再加上皇上常来茶楼,她看得出皇上对绿竹有几分的真情,甚至还为了绿竹,将后宫的嫔妃给送出宫,这种恩宠让她这做娘的出开心。 只是才认了孩子没多久,他就要离开自己的身边,她有万般的不舍,所幸皇上说过,她若是想见绿竹,随时都能进宫住段时间。 “上轿吧,绿竹,择日还得请皇上让你出宫,回家认祖归宗。”于佑低语。 听闻这些话,绿竹跟林青娘双双瞪大眼。 于佑却心里发酸。 前几天晚上皇上叫他进宫,笑嘻嘻的要他让绿竹认祖归宗,他犹豫再三。 当时皇上笑道:“这天底下朕只在乎绿竹,其余人等,像是他娘,朕可没放在心里,要是他娘有个三长两短,那正好,让他哭倒在我怀里。” 嘻笑语气中带着凌厉的杀意,他大骇,立刻应允。皇上要护着绿竹,他则要护着青娘,而且要尽快把青娘带回府里,他怕这谈笑间杀人不眨眼的天子,真发了狠做什么事。 “还有那休书不是我写的,你没犯七出,我不能休你。”于佑加了这几句话。 林青娘眼红得像兔子般。 绿竹已经欢喜得又哭又笑。 这一日,他三喜临门:嫁入皇宫、父子相认、爹娘和好,堪称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往后,他总对白谒图说,都是因为他成了他的妃子,所以喜气临门,才会一切迎刃而解,白谒图脸带微笑的点头说是,然后吻上他欢喜感动的脸庞,至于真相,只要绿竹相信那是真的,一切就是真的。 这厢开开心心的夫妻相聚、父子相认,阿捧也抱着儿子欣喜的上了花轿,就只剩将军府的花轿在原地不动。 来迎娶的切以刑在马上晒得快要头昏,于灵飞要风嫋来传话,风嫋抖着身子,话都讲不消楚,一边说,还一边偷看切以刑的脸色。 传话这苦差事,给他几百万两,他都不想干,因为他怕没命花。 “老板说——说——他不嫁了。” 切以刑气得额冒青筋,迅雷不及掩耳的跳下坐骑,三步并作两步的窜进茶楼,一脚踢开于灵飞的房门。 “你又在给爷害什么羞?你今日不嫁,爷不就丢尽面子,爷娶你,已经被人笑话,若是让你逃婚,爷还做不做人?” 于灵飞发丝凌乱,脸色发白,妆也没化,嫁衣也没穿,见他踹门进来,胸口的那股怨怒,让他身边有什么就丢什么,连绣花鞋都丢到切以刑的头上去。 “我嫁个屁,你没看我脸色病恹恹的,都是你这只种马给我下了种,阿捧说要看体质,有些人不会吐太久,我只是吐个几日、晚上频尿,就觉得世界末日了,做雏儿惨,生小孩更惨。” 切以刑呼吸停了,讲话也结巴了,“你、你、你有爷的小孩了?” 这句话引起于灵飞更大的怒气,拿起杯子朝他砸过去,“就叫你用保险套,就叫你做安全性行为,你有听吗?要上就是要上,你只顾自己爽,现在怎么办?” 这时代哪有保险套,于灵飞只是在发泄,切以刑却仰头大笑,冲了出去。“爷有子嗣了,哈哈哈——爷有儿子了。” 他呐喊的声音好几条街外都听见了,他又冲回于灵飞的房里,不管对方脸色多臭,一双手用力捶他的胸口,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他送到床上。“好好,你不嫁,那爷嫁你,你别生气,动了胎气怎么办?你火气这么大,万一把小孩脾气也养刁了怎么办?” 又是那招你买我卖的贱招,只是把买卖改成了嫁。于灵飞哼了一声,但是见他手忙脚乱的替他铺被、揉揉他的手,用帕子擦拭他的嘴,还拿来香茗让他漱口,再轻扶他躺下,心里的怒气的确消了不少。 “我不舒服,我不嫁,我只想睡觉。” “好,不嫁、不嫁,这点小事好商量。” 于灵飞斜睨他一眼,“你不是说我今日不嫁,你还做不做人?” 切以刑干笑道:“天气热,爷一时火气上来,话就说得难听些,等你舒服些再嫁,爷不急,什么耽误吉时都是屁,爷的儿子重要,你的身子更重要。” 第十七章 这自大狂总算讲了几句中听的话。于灵飞心情舒服了,在他的伺候下躺上床睡了过去。 等过了一个月,于灵飞不再孕吐,才开开心心的嫁入将军府。 几个月后,孩子出生,痛得于灵飞发誓,这辈子绝不再让那自大狂碰他。 但三个月后,切以刑忍无可忍,这一夜趁孩子不吵不闹,抱给风嫋带到另一个房间睡,他恶虎扑羊似的压上床上人的身子,害得于灵飞险些断气。 “你要是敢再多废话一句,爷马上就——就——。”一时间想不出威胁的话,但他一双眼冒着烈焰,欲火焚身,烧得他全身沸腾。 “就怎样呀?” 于灵飞口气质问,一双软绵绵的手,却往他臂膀探去,一路滑到腰际,就在他最火热的地方轻触而过,让他呼吸转粗。 切以刑可不是个没有大脑的武将,他深吸口气,压抑那股欲火,现在得讲清楚,以后才能过着床第欢好的好日子。 “我说那什么保险套,这时代没有,但、但我请阿捧调制了汤药,你喝了不会受孕,也不会伤身,这样总可以吧。” 于灵飞噘着嘴,切以刑的体温在他乱摸下霎时升高,他自己脸上也一阵热烘烘。“说真的,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买我吗?但总感觉是你买我,不是我买你,这感觉不好,你今日让我尝尝做主的滋味,行不行?” “行,当然行!” 见他不推却,切以刑欢喜得就要疯了,虽然生个胖小子是他的骄傲,但是他是个龙精虎猛、健健康康的男子,那方面的要求也是不能少的。 “那你躺好,不能乱动。” 切以刑躺在床上,被于灵飞从头亲到脚,再从脚亲回来,然后于灵飞充满弹性的雪臀被他掌控着,他的手指往里面刮搔,只听身上人媚入骨子里的低吟,濡湿了他的手指,一见便知他也动情得很。 “你、你别乱动——我还没玩够——啊啊——啊——” 他话还没讲完,切以刑的手指探进深处,微微一勾,他整个人无力趴在切以刑的胸膛上,媚眼如丝,眼眶里带着泪。 刚才那一下刺激得他前方泛满蜜泪,切以刑另一只大手就转移阵地包覆起前面搓揉,害他里面更痒更热,恨不得切以刑多勾个几下。 切以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哼,就爷急色吗?瞧瞧你这浪荡身子软得像团泥般,勾一下就叫一声,揉一会就带颤,爷急,爷看你才急呢。 他嘴角勾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激得于赋飞好胜心起,但是切以刑的手指在里头绕着圈,前面又恰到好处的搓揉,他舒服得直哼哼唧唧,他能扯着嗓子说自己不要吗? 那还不逼疯自己! 但是切以刑脸上那抹笑实在讨厌,他这个以前随便上网都能查到一大箩筐性知识的现代人,论挑逗技巧,能输给古代人吗? 他舔舔唇,娇媚的说:“大将军,听说你马术极好?” 切以刑忽然有大难临头之感。每次于灵飞发出这种声音、叫出这种称谓,都代表接下来他要干的事,绝对会让自己头皮发麻。 他猜不透他想说什么,只好打发的道:“骑马不过是军人所该会的事,论不上什么好不好!” “欸,我马术不好,骑马吓得要命。”现代人不是开车,就是坐捷运,他还真没骑过马。 “呵呵,那是你没用。”他一个武将最轻视手不能提的文官,当于灵飞这么说,他很自然的回了这句话,完全没意识自己已经得罪对方。 于灵飞杏眼瞪大,眼里已经酝酿怒气。竟敢说他没用,等会看谁没用!他垂下头,“灵飞不会骑马,倒让将军见笑了。” “见笑倒也还好,你是个雏儿,没见识也是应当的,要不是爷的庇荫,你——” 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瞧这自大狂越说,越兴高采烈,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于灵飞小手摸到那雄赳赳、气昂昂,人说可以搭帐篷的地方,揉揉 捏捏,切以刑全身血液似乎集中在那里,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灵飞,再用力些。” 他用力的揉一下,只见切以刑吐出一口粗重之气,在他手里的庞然大物更加膨胀。 他羞答答,还用眼角瞄着切以刑。“灵飞不会骑马,但是想要骑骑看将军,看是将军的骑术好,还是灵飞的好?” “什、什么?” 切以刑的下身立刻萎了二分。这雏儿又在讲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堂堂一个大将军,能被一个雏儿骑在身上吗?那还像什么话!他脸色铁青道:“我娶了你,不代表不能休了你,你再强人所难,我就一纸休书丢到你脸上。” “你真要休了我?那还尝得到这滋味吗?” 于灵飞手里扶着他的阳 物,圆润白皙的屁股往下轻轻一压,切以刑差些吼了出来,于灵飞皱紧眉,像在寻找什么角度不会让自己疼痛。 切以刑的前端已经进入那湿润紧 窒的花 径,恨不得一口气进到最深,他举手要拉他,于灵飞躲开。 他气得牙痒痒,也被他激得心更痒,于灵飞娇滴滴的嗔道:“人家说要骑你,你没听到吗?不需要你来,我要自己骑。” 原来是这种骑法,害他刚才发了顿脾气,现在只好硬捱着,让身上的人左边矫矫位置,右边试试角度。 他气喘吁吁,于灵飞自己也折腾得满脸是汗,他这没三两肉的身体没力了,一下子就坐了下去,切以刑热汗流了出来,于灵飞更是媚叫出声,双方舒爽至极。 于灵飞让他探进了深处,那极有弹性的臀部,开始一上一下的折腾他。 “这样好玩吗?以刑。” 好玩个屁,他知晓什么深度最让他难以忍受,尤其是他抬起腰,再一举坐下,让他又爽又痛,额际青筋更是快要暴突,心口怦怦乱跳,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曾被这样折腾的? 于灵飞头发乱了,呼吸更乱,切以刑泄愤似的狠狠亲着他的嘴,这一亲,他的蜜 液滴得切以刑小腹一片黏腻,为了报复,他坐得更深,逼得彼此都逸出低哑的呻 吟。 “爷快忍不了了,给爷——”切以刑的声音沙哑得就似要断掉。 他想要回主导权,于灵飞死也不肯的摇头,“就说要让我做主的,你是不是男人,说话守不守信呀。” 说着,屁股还夹了一下,让切以刑闷哼一声,若不是顾着男人的面子,这一下保证让他兵败如山倒。 “你——你——” 气得说不出话——但是切以刑也不是软柿子。好,爷顺你的心意,但爷难道就没别的法子弄得你哀声讨饶吗? 他的手伸了出来,把玩着于灵飞那沁着蜜水的部位,随着探入的角度一紧一松的揉着,换于灵飞忍不住气喘吁吁,一直想要拿开他的手,他死不放,他虽然让于灵飞骑着,但腰部可是凭着自己的意志进深抽浅,让于灵飞脸宛如要滴出血来,身躯不断颤抖,在他手里泄了。 “你——你——”于灵飞想要怒吼。这卑鄙小人! “爷一切顺你的意,你要做主、你要骑,爷都让你了,你还想要怎样?” 两人缠斗得更凶,最后双双发出叫声,倒在床上。 于灵飞气不过要骂,切以刑一把搂住他,吻了吻他的嘴,他满肚子的怨气,都在男人欢喜的表情下消失无踪,他笑道:“你刚才叫得好大声。” 切以刑凝起脸来,不甘示弱,“不知道谁叫得大声呢。” 于灵飞气得在他胸口捶两下,随即又被切以刑给压在身下,进行第二回合。 整得他差贴没命,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戏弄切以刑,毕竟雄壮威武的大将军非常人,压在他这没三两肉的身上,进行肉搏战,他累得全身骨头都快散了。 于灵飞之前赚的银两拿来做了两件事,一是建了所学校,一是开穷人银行。 他之前与燕楼说过,大多数雏儿都会沦落风尘的原因,不只是风气,更是因为雏儿没有一技之长,所以他建了一所技职学校,有烘焙、服装、美容、医学、商业等科。 这世上有像于国公这种放弃雏儿孩子的人,也有像燕楼、阿满双亲那样,死不放弃自己孩子的人,于是他访遍各大行业的好手,若有不愿放弃雏儿孩子的,他便重金礼聘到学校教课,并且说明自己的建校理念。 那些爹娘里,家中有钱的,忍不住摇头,“谁会来上你这学堂,一般雏儿连吃饱都成问题了,谁有银两可以读书。” “若是成绩优秀的,我不但不收学费,还要给他银两以兹奖励,若是成绩普通,我们也有健教合作,就是白日到店里工作,晚上读书,要有一技之长,他们才有活路呀。” 这些人听得面面相觑,心里却涌现一股热 流,被说动的,看着自家的雏儿立刻答应,还在疑虑的,于灵飞就多跑几趟,直到这些人答应。 学校建成了,几个老师也找齐了、这是为了栽培年轻一代的雏儿,若是已经过了学龄的,可以向穷人银行借贷,利息极低,也不需要担保品,这样有些生活困苦的雏儿就不必为了几文钱把自己卖了,于灵飞深信,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过着生张熟魏的日子。 他在白宋国京城办学,燕楼回到波难国,当上皇妃后也立刻着手办理,一开始他被于灵飞的主意给吓得不轻,随即却想事在人为,如果能成,多少雏儿可以不必为奴为妓,不成,也只是回到原点,以前他救下一个阿满,今日开始,他却可能救下千千万万个阿满。 他与桃红的学校互称为姐妹校,不只如此,他们都深知学校要运作下去,只有理想还不够,还要持续有钱流入,要不然没一年铁定要倒。 所以燕楼将自己的经商头脑发挥十足十,波难国出产的药材、皮草、雪参等,由他以优惠价格购入,卖入桃红所经营的商家,这商家由风嫋管帐,让两国互通有无,也不会被中盘商所剥削。 物以稀为贵,在波难国中贱价的药材,在白宋国价格翻上百倍,而白宋国的陶瓷、绢、茶叶等,卖到不产这些东西的波难国,又是不一样的价钱。 为了稳固自己皇妃的位置,燕楼放出消息,想赚钱的、想到白宋国经商的,只要遵守他们的行规、缴纳规费,全可以以他名下商行的名义组商队出发,既不受拦阻,也不怕被苛待。 这方便大门一开,再加上燕楼有能耐、有法子,投入他的商行在白宋国里通行无阻,除了他是个雏儿,简直是送元宝来的财神爷。 平民百姓欢迎他,当官的也因为有油水可捞,从反对他到支持他。 雏儿重要吗? 在钱财面前,什么都不重要,燕楼将自己,以利益与这些官员绑在一起,国势瞬间昌隆。 官员有了银子,购置白宋国的木材、茶叶、陶瓷、丝帕、衣料跟小玩意,对花钱更大方,底下百姓买卖活络,日子过得更好了。 接着他又学于灵飞开了穷人银行,让那些生活过不下去的雏儿可以借钱度过眼前的难关,另外,他也会劝他们夜晚来学个一技之长,套句于灵飞的话—— “给你鱼吃,不如教你钓鱼。” 有人嗤笑他的银行没担保品,不怕人装得一副可怜样,卷了银两就跑,想不到这些雏儿一个都没逃,只要有银两便立刻还。 尾声 学得一技之长,有些在玫瑰堂的波难国分店做事,有些会做点心,有些会做衣物,只是没钱可以买来布匹、面粉,便向银行借贷置办。 银行赚的不多,但是造福的人遍及波难国上下,波难国信仰神明长生娘娘,市井便开始流传燕楼就是长生娘娘下凡来救苦救难,几年下来,雏儿寻死的少了,为奴做妓的也少了。 以前雏儿总是一脸愁苦,要不然就是低着头走路,怕冲撞了人,现在,雏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喝茶,有的雏儿手段佳、肯努力,赚的银两比一般人家还要多,还能让养父母翻修旧宅,更让一般男子不计较雏儿身份的迎娶回家。 所以风气渐渐改变,以前生出雏儿必定送养,如今雏儿都可以当上皇妃,别说是波难国,就连白宋国,雏儿当贵妃、王妃,将军夫人都有,雏儿非但不贱,反而是招福来着,亲生爹娘都愿意留着。 燕楼站在高处俯看他生活过、却也逃离过,然后又回来改变它的波难国帝都。 虽然四季还是严寒酷暑,不比白宋国的四季如春,可是路上饿死的人少了,不少走在街上的人都带着笑容,就连一早起来买卖的雏儿也眉开眼笑,一边推着摊子,一边叫卖着,在客人挑完货后,脸上总是带着浓浓满足。 “皇妃,你如今身子不比一般,还是披件衣服吧。” 阿满为他披上披风,阿满是他倚重的左右手,他事情太多,加上身为皇妃,不好抛头露面,所以商行的帐目、管理都由阿满代劳,这些年阿满青涩的脸庞变得成熟妩媚,人人都知他是皇妃的心腹,又掌理着皇妃名下的商行,娶了他,比娶了座金矿还值钱,所以颚佳之前还苦笑,一些老臣老是求他帮儿孙指婚。 这些年燕楼办了学校、穷人银行,也许是压在肩上的担子太重,一直难以受孕,近来学校、银行都已有了信任的人负责,他渐渐放宽心,这才发现自己有孕,据太医诊脉确定,颚佳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说要趁这个机会,把他推上皇后之位。 他笑他心机深沉,别人不知,难道他燕楼还不知道吗?说什么他是长生娘娘转世,铁定是颚佳为了让他登上后位,特地要人散播出去的,只求阻碍少些。 颚佳笑着弹他鼻头,认真说那话真不是他传的,是民间感念他的恩德。 哼,就会哄他。 “白宋国使节已到,切将军夫人送来许多东西,说要给皇妃的,请皇妃笑纳。” 阿满必恭必敬,燕楼如何不明白他的心事。当年阿满随着他回波难国,嘴上说他和于任心不可能,要断了这段感情,但他们都是专情的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那就顺便见见使节吧,不知桃红又给我送来什么好东西。” 来的使节个头极高,玉树临风,几个侍女叽叽喳喳的边偷看,边嘻笑,阿满极有威严的摆了个脸色,那些侍女就立刻垂眉敛目,不敢再造次。 “皇妃等会就到,使节请先入座。” 那使节面容白皙、下巴光洁,看起来年纪不大。 阿满心底啧啧称奇,心想这使节怎么这般年轻,却听对方低唤自己。 “阿满,你不认得我了吗?我现在打躲避球,不会再输你了。” 阿满猛地回头,心开始乱跳。 于任心张嘴而笑,那一笑勾动阿满的记忆,依稀又看见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公爷。 “我国公夫人的位置还为你留着,你愿意吗?” 燕楼走了进来,所有侍女都敛裙为礼,只有阿满仿佛打击太大而呆站着,燕楼见了这年轻使节,“咦”了一声,随即嘴角勾起。 原来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是来得晚些而已,春燕从白宋国翩翩展翅飞来,带来了春暖花开的喜讯。 “哼!我要让这些人知晓,得罪我的人没有好下场。”月老守在奈何桥边。反正凡人阳寿八十年,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看完一本书的时间而已。 那个死于灵飞竟然把他的还魂丹和孟婆汤,拿给不该喝跟吃的人,让阎罗王等不到灵魂,找他兴师问罪,害他被骂得狗血淋头,这笔帐他能不算到他头上去吗? 更惨的是,被他这样一搞,所有姻缘全都乱了,那些该死的全都没死,该活的也还活着,连让他李代桃僵的作弊方法都没法用。 几个鬼差围着他,有的讥刺、有的大骂,有的甚至抡起拳头想要扁他一顿,说他这月老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他们工作量加倍、资料跟事实对不上,每日都在加班弥补,做得快要过劳死。 而谁跟谁该是夫妻的全都乱了,因为那些原本要死的,全跟不该攀上的成了亲。 成了亲难道不生小孩吗?生了一些不能登录在册的小孩,而且这些小孩未来还是脚跺一下,就能震动整个世间的大人物,那又要如何收拾? 当然,那些人全把帐算到他头上来,还有人寄黑函给他,诅咒他生的小孩没屁眼,他看得当场暴跳如雷,他这是招谁惹谁,他哪知道不过是送个人过去,竟能把那儿颠覆成这样。 于灵飞在那过得圆满快乐,再加上身边有个何仙姑在,他不好意思去扰了别人修行,那他等于灵飞死了,再找人算账行了吧。 到时一定要骗那于灵飞上刀山、下油锅,酥炸你个甜不辣,让人知道我月老不是个小孬孬,恶搞都不用负责任。 他在这里等了都快两百年,怎么人还没到? 就连切以刑那煞星也没来报到,难不成这两人还没死?不会吧。 他正在喃喃自语,消息灵通的孟婆没好气道:“你再等个一千年,于灵飞他们也不会来这报到的。” “什么?难不成他不死吗?”月老一听可错愕了。 孟婆撇撇嘴,“你没看报纸啊,于灵飞的事都登上头条好几日了。” “什么头条?”他被那小子气煞,还真没心情看神仙间办的报纸。 “于灵飞办了学堂,又办了银行,将那雏儿成打成打的救,没人上吊、没人投河,爹娘疼爱、手足和乐,再加上本来该爆发的战争,被他们国际贸易这样一搞,谁还笨到打仗,所以仗也不打了,这救的是几百万、几千万的人,上面的人说了,如此大的功德非封圣贤菩萨不成,他以后的职位恐怕比你还高,你想找他麻烦,我劝你还是先给他送送礼,打好关系,以后好做事呀。” 月老听了差点晕了。这个仇人以后若成了顶头上司,苦日子是一定有的,他是不是到了该离职的时候呀? 孟婆八卦得很,在他耳边偷偷道:“但是听说切以刑不放人,拉着他转世投胎,说他们世世都要做夫妻,所以他们又转世了,就是你在医院看到时的样子。” 月老眼睛亮了起来。姻缘,这天上人间谁管这档事。不就是他吗? 他就把他们的红线给切断,看他们还能不能在一起!他千谢万谢孟婆给的消息,赶回家去剪红线。 “卡嚓、卡嚓——”他剪得汗流浃背,也剪得满心舒爽,甚至还哼起流行歌,完全没发现,那剪掉的红线自动的连了起来。 他越剪,连得越紧密,就像没有断过一般。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