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身红颜》 楔子 茶余饭后,一群人聚集在一株千年老树下,闲话家常的磕牙,此刻众人的目光正一致定在那舌灿莲花的述事人身上。 “话说那驰名整个中原领土的江南三大才子:饶子罕、唐勖、屈治,个个文武双全、好打抱不平,谈及他们的风流韵事更是三天三夜也道不尽啊!” 男人右手握着铁扇,口沫横飞、比手划脚的和人讨论着近日来家喻户晓的热门话题。 “三人的祖先虽代代都在朝为官,身为达官贵人的后嗣,自小便深受琴棋书画的薰陶,在耳濡目染下,养成了自负狂妄的性格,他们向来狂野不羁、爱好自由、不喜受人束缚。会被人尊称为江南三大才子,是因为据说他们有三步成诗的好本领,尤其饶子罕的指上功夫更是厉害,他拥有软化铁壁的好本事,能将字刻得苍劲有力,字字入壁三分,更能写一手好字体。” 江南三才子已成为凡夫俗子们仰慕的对象,再加上加油添醋,更引起众人争相讨论。 “说得口沫横飞,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们有谁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亲眼目睹过三大才子的风采?”某人妒意横生的口出恶言。 “咱们家那块匾额便是出自于饶公子的手笔,我自然见过饶公子的真面目——他生得可是俊美非凡啊!才气更是在众人之上!”某妇人骄傲的炫耀着。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大恩公——唐勖的武功才直一正称得上是顶尖高手,尤其他那石破天惊的气势浑然天成,让盗匪闻风丧胆。”一旁男人不甘示弱的道。“个把月前,我在孤山遇上恶贼打劫,若非唐公子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出手相助,我们一家老小早已魂归西天了。” “不!你们都错了,屈治的冷静性情才更令人佩服。”另一名男人不以为然的哼了声,他乃是屈治最忠实的拥护者,“屈公子的性格不如饶子罕与唐勖那般冲动易怒,他的才智聪颖足以媲美武则天!笑里藏刀的冷面,更是令盗匪个个不寒而栗,光嗅到屈公子的气味,就自动退到千里远。” “大家就别再斗嘴了,总而言之,他们各有特色与本事,怎能拿来相互比较?”终于有人出面打圆场了。 “说的是,真希望能有那份机缘,一睹他们三人的风采。”这句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有间客栈”的楼阁上—— 许多客倌对坐在角落中,那三个有着宛若潘安再世英俊容貌的男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众人兴奋的神色中还带着难掩的好奇之心,谁都知道那三人可是鼎鼎有名的江南才子。 “掌柜的,你给我听着,这酒壶里爬进了只毒物!”饶子罕忿忿地对掌柜咆哮道。 “饶公子,您是不是看错了?”掌柜闻言忙不迭地举起茶壶,打开壶盖低头一探。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壶中果真有条三寸长的蜈蚣,掌柜不禁胆颤心惊的瞪大眼珠,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他们三人是“有间客栈”的常客,又是闻名天下的才子,各自拥有无比强大的支持者,若风声走漏出去,被他们死忠的仰慕者得知,他以掺了毒物的酒来招呼三位才子,这间客栈恐怕会被这群人给砸掉招牌啊! 掌柜深知这三人得罪不起,连忙赔罪。 “好样的,原来这间客栈是用渗有毒物的酒来招呼客人的!?你这般行为可称之为蓄意谋杀,今儿个非将你押上衙门定罪不可!”唐勖惊天动地的用铁扇拍着桌子附和道。 “这、这……”掌柜被唐勖高八度的恐吓语调吓退了一步,酒壶里的水不慎泼洒在手背上,“公子们请饶命啊——小的无意毒害三位公子,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条小命。” “饶了你也行,不过……得瞧瞧你是怎么赔偿我们三人的损失。” 为了化解这场纠纷,掌柜卑躬屈膝地连连赔不是。 不过机灵的掌柜是个有生意头脑的聪明人,眼下三位是闻名江南的才子,不仅兴趣雷同,就连眼光都相去不远,他悄悄地用眼角打量着他们,心里头一时有了主意。 “三位公子请自心怒,不知三位公子对唐寅的古画真迹是否感兴趣?不瞒公子们,小的家中珍藏了唐伯虎的一幅名画,倘若公子们有兴趣……” “唐寅!?”三人惊喜的相互对看一眼。 由于三人对才华洋溢、机智过人、饱读诗书的唐伯虎的文采与画,向来情有独钟。 唐伯虎的才华与风流名闻天下,直至今日这清初时期,他的诗词与名画更是几乎到了价值连城的地步,世人将唐伯虎的名画当作稀世宝物般的珍藏,他简直就是所有才子的最佳典范,更是他们三人崇拜的对象。 掌柜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意思,他悄悄地使了个眼色给店小二,示意店小二进房取名画。 半晌,店小二取来了掌柜的家传珍宝,将那珍藏了百年的名画摊摆在三人面前。 “这幅画果真是出自于唐伯虎的手笔!”唐勖雀跃莫名的跃起身子。 “瞧这细腻的笔触,真不是普通人所能绘制!”屈治爱不释手的触摸着画。 “画中女子背对着一个身披斗蓬的男子,两人皆站在高山上,意境乃是:高处不胜寒,怕寒就御寒。”饶子罕煞有其事的长吁短叹。 “不、不、不,应是:世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们都错了,此乃是:有朋自远方来,迎之不亦乐乎;有朋将远方去,这之更加乐乎。” 三人对画的意境、看法虽各有不同,但对唐伯虎的真迹却爱不释手,若能得到它,比得到金银珠宝更来得有价值。 他们三人文武双全,因兴趣相投而义结金兰,交情甚笃,然而,却也因兴趣相投而常造成三兄弟的争斗。 他们不仅文采风流,性情也风流,每当三人齐聚一堂,便开始互斗文采及武艺。 尤其当三人同时看中某样事物时,更是会争得头破血流、互不相让。 如今,唐伯虎的名画只有一幅,想得到它的人却有三个,一张画如何三人平分?而且三人又同时对它爱不释手,不禁各怀鬼胎,开始暗中想着得到它的计策。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幅珍贵的名画,该给谁才算妥当?” “我们三人义结金兰,我是大哥,孔融让梨一直被世人所歌颂,两位老弟,你们该不会不识趣的想跟我抢吧?别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饶子罕拿出兄长的威严,企图欺压其他两人。 “大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名画和梨子差别这么大,怎能拿来相提并论?”唐勖压抑不住火爆性格,立刻出声抗议。“二哥,我说不对的人是你才对,咱们都是被冠上江南第一才子头衔之人,你怎能如此小家子气?”屈治心头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瞧他那张冷面生寒的笑脸,把嘲讽之言说得头头是道,“再怎么说,打折胳膊也要往里边弯。” “还是三弟你够义气!”饶子罕见三弟胳臂往他这里弯,不禁喜出望外,又惟恐别人听不见似的,用力地竖起大拇指,声如雷鸣地赞美着三弟的义气。 “大哥,那是当然的!咱们可是拜叩天地的好兄弟呢!呵呵……” 如果就此以为屈治是如此好心肠的人,那真是大错特错了,屈治才高八斗,狡诈的性格早已远近驰名,“不过,大哥,你和两个岁数比你小的‘孩子’争东西,不觉得羞耻吗?” 这一句“孩子”指的正是屈治自己和唐勖,其实他俩年纪也不小了,皆到了该结缡生子的年龄,而三人最多也不过差个一、两岁。 不过,屈治这一招果然使得厉害,马上堵得身为才子之尊的饶子罕愧色满面。 饶子罕在心里头不甘心的咒骂连连,恨得是牙痒痒的。 “不然三弟认为理当把画让给谁才好?”唐勖对屈治的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不难看出屈治是打着坏主意…… “我说该公平竞争才是。”屈治冷笑的哼着。 “怎样才算公平?”饶子罕和唐勖异口同声的问道。 “咱们就来立个赌约吧!咱们隔邻有三村——杏花村、银花村、桃花村,这三村里都分别住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她们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厌恶男人。至于原因,小弟我就不知啦!” 屈治心里头早已有所盘算,他正打着完善的鬼主意呢! 他打算以自认最拿手的伎俩——泡妞,来作为赌注,况且他早把那三名奇女子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结果可想而知吧?这回他是稳操胜算,不想赢得画都难! 屈治继续道: “杏花村——苏琉璃,这苏姑娘的医术高明,素有女华佗之称,今年已年满十八,却迟迟未订亲,原因是——她的思维与现今女子大为不同,她痛恨世俗礼教,终生大事不愿受爹娘安排,于是这名苏姑娘的盛名也就此远播开来。 银花村——武舞儿,这武姑娘可美了!听说她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百倍,因而慕名登门求亲的男子实在不计其数,然而,她皆不为所动,她心头有个心愿,便是终身不嫁,并扬言要出家当尼姑,呵呵,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若真出了家,岂不万分的可惜? 桃花村——牙菁菁,这牙姑娘绝对不是我在夸大,她简直厉害到家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自小就练得一身奇功,她有个忌讳,便是男人碰不得,男人一碰着她的身子,她就活像身子着了火,‘啪’一声,立即赏你一个铁沙掌。 这三名女子,光听她们的事迹就知道并不是那么容易娶上手,不如咱们就将她们当成竞赛的目标,谁先赢得美人归,将美娇娘娶回家门当媳妇儿,这一幅唐伯虎的名画便由谁夺得。两位兄长,你们说这主意好是不好?公不公平?” “妙哉!这主意好,公平、公平。”不但有名画拿,又有美娇娘可以抱,何乐而不为?其他两人相互对望,皮笑肉不笑的同声赞道,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三人在情场上,向来攻无不克,狂妄自负得很,风流韵事几乎可编写成书了,套一句古谚: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那咱们就来抽签决定目标吧!”屈治将写好的三张纸签卷成长条,散放在桌面上,“大哥,你老人家先请。” “我不过才大你一年零九个月,别叫我老人家。”饶子罕望了望他俩,随手抓起一张纸签,他抽中的是杏花村的苏姑娘。 “杏花村苏姑娘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靠大哥你啦!” 剩下两个,一个是美得冒泡的武舞儿,一个是武艺高强的牙菁菁。 唐勖嘴里念念有辞,暗中祈祷着千万别让他抽中牙菁菁,他可不想去追那只母老虎,光听她那惊世骇俗的个性,他就想退避三舍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把握。 他伸手战战兢兢的一抽,天啊!天公摆明不作美!唐勖竟抽了桃花村的——牙菁菁! “哎!真倒霉,今儿个出师不利。”唐勖怨声载道,愤慨的将纸签丢在地上。 “武舞儿后半辈子的幸福不用多说,自然全交付在我手上了。”屈治贼兮兮的昂头狂笑。 于是,一场为了名画而争斗的竞赛,就此激烈展开…… 第一章 “妙啊!哇哈哈……妙哉!来人啊!快去把小姐唤出来。”自崔家一大清早便拖着媒婆登门来提亲的那一刻起,武府的老爷子就止不住蕴藏在心中的那份狂喜。 谁都知道崔家富可敌国,是银花村有头有脸的富商大贾,论权势、地位、财力皆与武府门当户对,如今崔家派人来说亲,可谓是喜从天降啊! 这门亲事着实让武老爷仿佛吃下开心果般乐不思蜀,是以,当媒婆前脚才跨出门槛,武老爷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他惟一的掌上明珠。 “是,老爷,奴才这就去。”仆人不敢怠慢的旋身便往小姐的闺房快步奔去。 半晌,一个身着一袭紫罗兰色霓裳,举止行为像个大家闺秀,生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她的贴身丫鬟冬梅一路搀扶的走出来。 “爹,什么事让您今儿个这么开怀!”见爹如此兴高采烈,她跟着甜甜一笑,撒娇似地挨近了爹爹身边。 “舞儿。”武老爷一边大笑,”边伸手拍拍女儿的手背,“爹要告诉你,今儿个爹已帮你允诺一门亲事了,是崔家的——” 武舞儿讶异的瞪大眼睛,迅速将自己的小手自爹爹的手中抽回,一时面如白蜡,嗫嚅着: “爹……女儿不是早向您表明过,这辈子永不出阁的决心了吗?您怎能又把我许配给崔家?我只想留在您身边,孝敬您一辈子呀!” “不嫁!?我岂容得你跟我说不嫁就不嫁?”闻言,武老爷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一下子暴跳如雷,一双眼睛瞪得比牛铃还要大,“难道你当真要一辈子留在家里当老姑婆!?” 武府内蓦然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武老爷正因女儿的违逆而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知道女儿早就抱着终身不嫁的决心,害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自她娘亲去世后,武老爷就独自挑起扶养她的重担。好不容易盼她成人了,一句“终身不嫁”就吓得武老爷不知所措。 当年她才十五岁,竟立下终身不嫁的决心,武老爷以为她年纪尚小,不懂男女情事,故不以为意。 谁料,时光匆匆,两年一晃眼便过去了,但女儿的决心依旧不改,这下可把死要面子的武老爷给急坏了,生怕左右邻居嘲笑他家中有个老姑婆。 而且,崔大少的条件比其他求亲者要占优势,武老爷当然二话不说立即允诺下这门亲事。可他的用心良苦为何女儿不了解? “爹……”见爹倏然怒气腾腾,武舞儿本能地瑟缩起秀肩,连忙退了一步。 “崔家无论权势、地位皆与咱们武府门当户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又生得如花似玉,虽然登门求亲的人不计其数,但爹为了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总是为你精挑细选着,你难道无法谅解爹的用心?” “爹,终身不嫁乃女儿的心愿。”将她的后半生交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要武舞儿一口应允,教她如何做得到?“自娘病殁后,留下爹孤单单的一个人,我便已下定决心要一辈子陪伴在爹的身边,从没想过要嫁人的。” “不许你再有这种想法,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用不着你来操心。总而言之,你非嫁去崔家不可,这门亲事爹已允诺人家了,你别再让爹为难。”武老爷失去了耐性,大声的咆哮出他的不满。 “可是爹,我和他未曾谋面,怎可以……”为何爹不能体恤她的孝心?为何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她只想留在他身边孝敬他啊! “倘若爹非要女儿出阁不可,那女儿便上尼姑庵削发为尼——”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敢拿这话来威胁我,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到这么大,不是要你来仵逆我的。”武老爷气呼呼的打断她的话。 “崔家家财万贯,与崔大少结缡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如今人家看上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更待何时?嫁给他是过着荣华富贵、丰衣足食的少奶奶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爹,我……”见爹爹气成这个样子,生怕他急怒攻心,武舞儿不敢再开口忤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婚事爹作主了就算数!” “爹……” “别说了,你有好归宿,爹才死得安心,你就等着披嫁服吧!”话落,武老爷气冲冲地旋身离去。 武舞儿绝望地落下悲痛的泪水,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摆脱不了嫁人的命运。崔武两家婚事已定,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了,现下不只爹爹迫不及待要把她送出武府大门,就连命运之神都不眷顾她了。 “小姐,求求你别哭了,你已哭了三天三夜了,冬梅看了好心疼啊!” 自从三天前,老爷宣布了小姐的亲事后,小姐就整天以泪洗面,还多次想乔装离家,害得冬梅一步也不敢离开她,一直守在她身边,耐心的劝导着、抚慰着小姐的心。 “冬梅,我不嫁人,我宁可出家当尼姑也不要嫁人。”武舞儿眼眶里迅速涌上无助的泪水,一串接一串像珍珠般不停的夺眶而出。 一想到爹迫不及待想把她嫁出去,武舞儿就难过的不能自已,她从不知道原来爹已开始在嫌厌她了。 “小姐,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冬梅忧惧的低声叫道。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嫁。” 武舞儿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随即卸下身上的霓裳,将准备好的衣裳穿戴在身上,瞬间摇身一变,成为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小姐,你不能走啊!”冬梅心一惊,连忙拉住小姐的手臂。 “冬梅,求求你成全我,让我上‘华庵’吧。除了削发为尼,再也没其他法子可以让我逃脱掉嫁人的命运。” “小姐,不行的!”冬梅苦口婆心的劝阻着。 冬梅自小就开始伺候小姐的起居生活,相当清楚小姐不嫁人的想法,但她万万也想不到小姐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咱们姑娘家就是这样,终有出阁的一天,这只是迟早的事情。老爷会替你许下亲事,完全是为了你未来的日子着想,小姐实在没必要用如此激烈的行动来反抗。况且崔家富可敌国——” “崔家再怎么富有那都是崔家的事,我只知道若不逃走的话,我就会崩溃。如果你觉得我没资格主宰自己的未来,你尽管去通风报信,我不会怪你的,冬梅。”武舞儿用手背抹去粉腮上的泪痕,“总而言之,我心意已决,就算你说破唇舌都没有用。” “小姐,那么就让冬梅陪你一起去吧。” “不,冬梅,我不希望你跟着我出去吃苦,你就乖乖留在武府,代我好好孝顺我爹。” “小姐……”冬梅为难的看着她,可是她很明白当小姐心意已决时,是绝对说服不了她的。 “冬梅,夜已深沉,你回房休息吧!我也得趁天未明之前,把包袱收拾收拾,今夜就走。”武舞儿不再理会她,迳自收拾着包袱。 冬梅不知所措地看着正在收拾包袱的小姐,想阻止她却觉白费心机,但若随她去的话,即表示是纵容了小姐的行为;不随她去,冬梅又不放心让小姐独自一人上华庵。 “冬梅,代我好好照顾我爹,请他原谅我的不孝……”武舞儿用织手推开窗棂,探出小脑袋左右打量着四下无人的后院。 夜深雾浓,整个武府除了虫鸣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这正是逃家的大好时机。 依依不舍地环看了居住十几年的闺房,武舞儿隐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将包袱往肩上一背,拉起长袍下摆,动作笨拙地爬出窗外。 “哎唷,疼……”在落地的当儿,武舞儿不慎跌了一跤。 “小姐!?”冬梅十万火急的跟着跃出窗外,连忙将膝盖跌破皮的小姐扶起身来,“小姐,瞧你这千金之躯,没人在旁帮你料理一切,冬梅实在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冬梅,你的意思是……” “小姐,趁大伙儿还没发觉之前,咱们快走吧!”冬梅改变主意了,她怎么都放不下心,忙接过小姐手中的包袱催促着。 “冬梅……”见冬梅这么忠心耿耿,武舞儿不由得感动的落下泪来。 于是,主婢两人趁夜悄悄地离开了武府。 天际繁星点点,一轮明月俯瞰着大地。 潺流不息的泉水沿着狭窄的山谷,在瀑布底下汇集成一潭池水,悦耳动听的流水声在山野间淙然响着。 围绕在浑然天成的池畔,是枝叶仿若女人发丝的杨柳树,当微风徐徐吹拂,垂落池面的柳枝轻轻摇曳,远远望去,宛若一幅山水画。 武舞儿缓缓地褪下身上的衣物,她美丽的胴体在月光的辉映下,平添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妩媚。 要不是爹爹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千古不变的古老论调来压她,武舞儿根本不会连夜潜逃,一心上山去皈依佛门,她真的很希望自己能一辈子都待在武府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她所愿,该来的还是来了…… “哇!小姐,水好清澈、好凉快啊!快下来吧!”丫鬟冬梅将裸露的身子浸入水池里,开心的拍打着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但是,冬梅,我……我不会游水耶!”武舞儿忧虑地望着清澈见底的水池,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别担心,这水不深的。”冬梅催促着她。 “嗯,我这就下去。”武舞儿缓缓地走进池里,一股清凉感立刻沁入她的心脾,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咱们赶了好几天的路了,能让泉水洗去这几天来的疲惫,真是太好了。”冬梅放声大笑着。 “是啊!冬梅,能洗个澡,我觉得好开心哦!”武舞儿掬起泉水泼洒在身上,让清凉的泉水洗去一身的疲惫。 “小姐,我也是啊!”冬梅笑容灿烂的道。 两人仿若池中的鱼儿,无拘无束的在水池悠闲地徜徉着。 女人玲珑剔透的肌肤在接受泉水的洗礼后,显得更加白皙娇艳。 一双黝黑而深邃的锐眸正专心的浏览着四下。 “小蝶真是的,我才一个闪神,又跑得不见踪影,早知她这么调皮,就不该带她出远门了。” 几天前,屈治和义结金兰的两位大哥立下赌约,为了赢得唐伯虎名画,屈治身边仅带着自己的妹子——屈小蝶,欲前往银花村武府求亲。 但捺不住寂寞的小蝶总是和他大玩失踪记,气得屈治不知该怎么惩罚她的顽皮才好。 虽然小蝶身怀绝技,但屈治还是十分担心她的安危,毕竟她还是个娇弱的女娃儿。 屈治自小天资聪颖,无论书法、古文、诗、画样样精通,更是闻名整个大江南北的三大才子之一。 但屈治除了是名闻遐迩的江南三大才子外,事实上,他也是当今圣上最为器重的一名将领。 文武双全的他不只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一双丹凤眼甚至比女人还要魅惑。 屈治性好自由,人称“笑面虎”,智慧高人一等,尤其擅用计谋,当年清廷派遣军队平定反贼时,还是屈治用计才将反贼一网打尽。 如今,山寇、土匪、海盗只要一听闻名震大江南北的“屈王”,无不闻风丧胆。 然而,屈治志不在为官,前年还企图辞去官职,但皇帝不想失去这名忠肝义胆、智勇双全的爱将,于是决意将他留下,并加封他为“智义勇屈烈王”,并成全了他云游四海的心愿。 第二章 平定反贼后,屈治在江南落地生根,这几年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屈治乐得逍遥又自在。 在一次机缘下,结识了饶子罕与唐勖,三人志同道合,于是便义结金兰,按年龄排序,屈治排行老三。 如今,屈治不只是那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屈王”,更是闻名整个江南的三大才子之一。 “小蝶?你在哪里?小蝶?”屈治继续往前寻找,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迂回的小径,他沿着小径一路走去。 在经过一片密林后,倏地,淙淙的流水声清脆的传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色,心中不断的发出惊叹。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天地间突然响起一串女子清晰可闻的柔美歌声,简直宛如天籁,深深牵动了他的心弦。 屈治竖耳倾听,原来女子所吟唱的正是宋代大词人——苏轼的“水调歌头”。 在柔美歌声的牵引下,屈治开始循着声音的来源处,涉过清澈见底的溪水。 蓦然间,一幅美丽的景象慑住了他—— 不会吧!? 怎会是女人在洗澡? 水池里,女子娇小轻盈的裸体若隐若现,手脚正随波舞动着,不时展眉轻笑,明亮的月光透过树林照射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散发出透明柔美的光泽,远远望去,就像下凡的仙女,姿态妩媚撩人、笑容娇美动人。 另一名女子正在池畔垂头轻笑,望着在池中嬉戏的姑娘。 由于光线太暗,屈治根本看不清楚她们的长相。 屈治想走人,却又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会惊扰到她们。 但不走又不行,万一被她们发现他的存在,硬逼他“负责”,他岂不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况且他会出这一趟远门,完全是为了迎娶银花村的武舞儿,他没兴趣在这节骨眼上“惹是生非”。 “啊!冬梅,水蛇,有水蛇——冬梅,救我啊——”池中的裸身红颜蓦地惶惶然尖声大叫。 本打算悄然离去的屈治,登时被她的叫声给拉住了步伐。 那裸身红颜一动也不敢动的挨到岩石旁,双眼惊慌的盯着游浮在面前的那条小水蛇。 “小姐,别怕!冬梅这就来救你了!”在池畔旁等候武舞儿沐浴的冬梅被她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但冬梅胆子小,嘴里虽说要救人,却迟迟不敢下水去抓蛇,她实在怕极了…… 屈治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如头黑豹般,纵身跃进水池里。 “天啊!小姐!有男人啊!”冬梅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给吓傻了。 “啊!”突来的水声惊动了武舞儿,她迅速回转过身子,登时整个人快吓坏了。 屈治忽然从水底冒了出来,高大的身躯笔直地挺立在她面前,一双阴鸷狂野的黑眸紧瞅着水蛇不放,始终没敢抬头多看她一眼,仿若怕侵犯到她。 在黑暗中,他俊美的脸庞显得更加性感魔魅,仿佛在魅惑她不安的灵魂。 “不要过来!不要看我!冬梅,快来啊!冬梅……”武舞儿的心跳得急遽非常,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口,甚至连求救都显得语无伦次,在惊慌失措之下,她只能用手臂来环住自己光裸的身体。 屈治扬起弧度优美的唇角,对于她的求救声他不以为忤的轻笑着,目光冷冽的盯着水蛇。 倏地,他伸手一抓,水蛇已被他一掌擒获,用力一抛,水蛇被甩上岸边,撞上了石块,奄奄一息的躺在原地动也不动。 裸身的武舞儿找不到可以掩盖娇躯的遮蔽物,慌张的只想离开水面。 不料,在她猝不及防之下,双脚踩空,一双大手快速的伸展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纤细的腰身,光滑柔软的娇躯立即落入他粗犷的胸怀里。 “唔……”武舞儿的身子被迫贴合在他怀里,他口中的气息吹拂在她发上,她的意识好像随时都可能被瓦解掉。 浑球!他靠她太近了!即使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允许他贴自己的身体这么近,而且…… 天啊!好羞耻啊!他为了抓牢她,避免她落进池里,他的手还紧钳着她柔软的娇躯呢! 他一定是存心吃她豆腐的! 瞧他生得英俊挺拔,原来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要碰我!放开我!”武舞儿努力的想推开他,挥舞粉拳捶打着他。 为了救她,屈治还差点儿滑了一跤呢!想不到她竟然恩将仇报!? 气怒之下,他用力钳住她不断挥舞着的拳头,粗暴的将她的双手反折到她身后,紧紧地将它们困锁在那里。 “我救了你,你怎能这样子对待我?”屈治始终是撇开脸,以双眼不冒犯她裸身为原则,没有抬起头去正面瞧过她一眼。 但武舞儿却把他英俊无俦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 “放开我!放开我啊!冬梅,冬梅……”武舞儿惶恐的拚命挣扎着,想挣脱他蛮横的钳制,然而,她的挣扎只是徒增他的怒气罢了。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武舞儿好害怕,她实在好想快点离开这里! “小姐!快!”冬梅拾起小姐的衣裳,匆忙跃进水池里。 她用手推着屈治庞大的身子,拚命捶打着他,“放开我家小姐!你这个色情狂!” 色情狂?他是色情狂!? 天大的冤枉哪!屈治想不到自己竟好心没好报。 一怒之下,屈治仍是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用尽全力将武舞儿往冬梅的身上一推,随后施展轻功,纵身一跃,离开了水面,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来,快把衣服穿上。”冬梅连忙安慰着被吓得哭出来的武舞儿,用手臂紧紧地抱住她那颤抖不已的娇躯,一面手忙脚乱的帮她穿上衣衫。 “冬梅,我方才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他救了我……”惊魂未定的武舞儿浑身还在发抖着,哽咽地躲在冬梅的怀里害怕的啼哭着。 “小姐,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他突然冒出来,铁定是躲在草丛里偷看咱们洗澡,下流鬼!”冬梅口不择言的妄下评断。 “冬梅,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那男人好可怕哦,他的力量好大,弄得我好疼,而且他一下子就不见了,真不知是人还是鬼。”武舞儿心有余悸的回忆着适才的每一幕景象,她的身体还残留着那男人身上的余温。 “他的武功一定很高强。小姐,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赶快换好衣服,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冬梅也被吓坏了,拥着小姐的秀肩匆忙离去。 “真倒霉!从没见过那么不可理喻的女人,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一肚子的闷气没地方发泄的屈治,一路咒骂个不停。 都怪小蝶,没事闹失踪记也就罢了,害他还被误会是色情狂,他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把这惟一的妹子给宠上天的,她骄纵任性的性格,教他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大哥!”说人人就出现! 一个生得俏丽可人的少女兴匆匆的朝他这方向奔过来。 “屈小蝶!你真是够了——”屈治话才出口就被小蝶打断了。 “大哥,瞧我摘了好多果实哦!这是孝敬你的。” 小蝶手里捧了一大堆果实,笑容满面的向他炫耀成绩。 原本要骂的话在小妹诚挚的目光下赫然吞进肚子里,屈治不忍责备,伸手摸了摸小蝶的脑袋。 “小蝶,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想摘果实,要向大哥报告,千万别再自己四处溜跶,你一个姑娘家很危险的。”“大哥,我的武功全是你教我的,师父这么厉害,徒弟当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我才不怕被人欺负呢!”小蝶振振有辞的反驳着。 “你只学到大哥三成的武艺,凡事还是小心为上。”唉,心情真是糟透了,屈治拍了拍小妹的肩膀,继续往银花村的方向迈进。 倏地—— “此路乃我开,此处乃贼窝,若要由此过,留下买路财!”一大票打扮得怪模怪样的山寇截住他们兄妹俩的去路,嚣张的宣示着。 “此树乃我种,此草乃我栽,若要夺我财,留下臂膀来!”屈治见山寇打算劫财,不但不慌不乱,刚毅的唇角反而嘲讽似的往上一扬。 他知道山路难行,半途会遇上不长眼的山寇也早在他预料中,他们企图劫掠,屈治自然是临危不乱。 只见漆黑的暮色中,瞬间出现刀光剑影—— “竟敢跟我抢劫,真是活腻了!”屈治拔出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掉了其中一名首领的胳臂。 “啊!我的手臂——啊——” 一道惨不忍睹的嘶吼声瞬间划破天际,黄沙突然被鲜血染成一片火红。 “大寨主,不好了,二寨主的手臂被他砍断了!”颤栗不止的小喽啰们一时措手不及,全慌成一团。 “该死的!来人啊,兵分两路,先闪!”身为寨主的他怎知他们欲打劫的对象,剑术已达出神入化、睥睨群雄的地步呢? 不但劫掠不成,反而还没开打就败下阵来,实在太丢人了。 “呵,这般三脚猫功夫怎还有脸拿出来献丑,不如回家多练个几年,再出来当山寇吧!” 屈治见山寇旋身就跑,立即单枪匹马,一路穷追不舍,瞬息间,已追杀至荒山野岭中。 “大哥,我来帮你惩奸除恶了!”一抹娇小身影尾随在他们身后飞跃而来。 “小蝶,你闪开些,乖乖站在旁边看戏就行了。”屈治担心小妹受伤,出声阻止小妹上前搅和。 “大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屈小蝶不甘示弱的挥舞着刀剑,“只顾自己威风,却阻止我行使仗义,大哥,难道你以为除暴安良只有你能做吗?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你妹子了!” 闻言,屈治简直哭笑不得。 他是为她生命安危着想,而她却怀疑他不愿让她出风头,唉,他实在有点受不了小蝶那爱搅和的个性。 “算了,你自个儿小心点就是了。”屈治只有顺着她,谁叫他这么疼爱这个小妹。 “大寨主,不好了,他们又追上来了。”见他们兄妹俩穷追不舍,山寇们惊慌失措的大叫道。 “死王八羔子!弟兄们,拿起你们的刀,跟他们拼了!管他们功夫有多了得!” 大寨主见屈治和屈小蝶穷追不舍,心想他们人多势众,没道理怕他们两个,于是决定迎战。 大寨主一声令下,只见数十名山寇将屈氏兄妹给重重包围起来。 “就凭你们几个人?”屈治挑衅地勾起刚毅的嘴角。 “大哥,咱们就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若能把山贼杀个片甲不留,那就大快人心了,屈小蝶狂笑着。 “废话少说,今天咱们就要取你的性命!”语毕,锋锐的刀刃立即气势汹汹的朝屈治横扫而来。 “那就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屈治讽刺地冷笑着,反掌击出致命的一掌,击中了冲向自己的身影,那人被他的掌劲打飞出去。 接着,他动作利落的舞着宝剑,足下倏地一蹬,倾长挺拔的身躯紧接着凌空旋回而起,一把宝剑连续划过数十名山寇的身体。 “啊——” 只闻一声声惨叫,众山寇们便被他变化多端的剑术给伤得遍体鳞伤。 第三章 “杀了他!”山寇们不甘心的再度扑向屈治。 “呵!”屈治非但眉毛没皱一下,脸上还带着笑意,单手挥舞着宝刀,轻松无比的应敌。 此时,四周回荡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铿锵声,又浓又呛的血腥味弥漫了四周…… “小……” “唉?” “呃,公子,我的脚都起水泡了,休息一下嘛!” 出声的是一个五官端正的男子,他嘟高了红红的嘴,一边喃喃抱怨,一边跛着脚走路。 “冬梅,我何尝不也累得很呢?你再忍耐些好吗?况且刚才也休息过了啊,咱们泡了好久的水了耶!”那公子一身青衫,是个长像俊美,浑身充满了书卷气,看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 然而,无论他如何刻意掩饰自己的神态,他那曲线优美的玲珑身躯却是引人遐思的,尤其是那水蛇般的小蛮腰、圆润挺翘的臀部,以及那细柔得宛如姑娘的嗓音,更是隐约透露出魅惑。 “小……不,公子,可是,人家真的好累啊!才玩那么一会儿,怎够?我现下真的好想再泡回水池里。”装扮成小厮的冬梅总是改不掉叫了十几年的称呼,一察觉自己差点儿说溜了嘴,立即改口。 “唉……”这个美男子正是武舞儿,她无奈的叹着气,因为整天只顾着吃喝玩耍的冬梅实在是愈来愈不受教了。 “而且啊,小……啊,公子,抱歉……我……我又叫错了。” 冬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用眼角瞥着武舞儿,接着用手拍了拍快要窒息的胸口,并且不雅观的扯着胸襟,抱怨连连的道: “而且,这条胸布好讨厌哦!缠得人家简直快喘不过气来了,真的有必要缠得这么紧吗?实在很难受耶!人家的胸脯又不是很大,作啥要缠这么紧嘛!” “冬梅,我知道胸布缠得你很难受,因为我也是一样。但今天不管你的胸脯是大抑或是小,咱们都必须缠这么紧,若不缠紧一点,万一被人发现咱们是女扮男装,怎么得了?难不成你想当山贼的押寨夫人啊?”武舞儿低声责备着。“我才不想呢,” “那你就咬紧牙关,忍耐些,别在我耳根旁唠叨不休了……咦?冬梅,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人在打斗……” 蓦然间,一阵喝斥声从另一端传来,接着又有数声惨叫划破天际。 武舞儿吃了一惊,关起脚尖望过去—— 只见一男一女手持长剑,不慌不忙的与那数十名大汉交战着,那数十名大汉个个手持钢刀,口中凶狠的叫喝着。 “以众凌寡,又欺侮女子,简直不是好汉,太过分了!他们竟然十几个打两个,冬梅,咱们快过去帮忙——”以寡敌众的场面教武舞儿看不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冲上前去帮忙。 “不行啦!小……公子,不可以啦!太危险了!” 冬梅连忙伸手拉住了武舞儿那细得好似莲藕的手臂,她实在很受不了武舞儿那善良到有点过分的个性。 “公子,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半点功夫怎么帮人家的忙?太危险了啦!” 武舞儿文雅地浅笑着,“难道咱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欺负?” “公子,咱们在这荒郊野外已绕了五、六个时辰了,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如今身心都感到很疲惫,最好是别再逗留此地,赶快找个客栈休息吧!” 冬梅嘟起了嘴,一想起她和主子武舞儿现下正无依无靠的流落在外,冬梅就感到万分的委屈。 “傻冬梅,荒郊野外怎会有客栈呢?” “呜……都怪老爷啦!”冬梅忍不住咕哝的抱怨起来,“小姐不想嫁人,老爷为什么偏要勉强你嘛!” “冬梅,我讲过很多遍了,别再唤我小姐了,你我都不想被人知道咱们是姑娘吧?”武舞儿垂下她那张柔美的容颜,柔柔的声调中有着淡淡的责备。 “我说小……好,公子就公子嘛!你也实在太怪了,为了逃避婚姻宁可出家去当尼姑,你可以试着和老爷沟通啊,其实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成亲后,你还是可以行善积德。可是小姐不但没打算出阁,甚至决定削发为尼,别说是老爷,连我都舍不得让貌美如花的小姐出家当尼姑。”冬梅从来就不懂小姐在想些什么,“而且小姐太善良了,我着实担心你会被人欺负。” 自武舞儿的娘亲病殁后,武舞儿就对扶幼济贫的工作乐在其中。 倘若遇见穿着破烂的乞丐,她便会义不容辞的倾囊济助,甚至不管是不是自己所识,只要他人有急难,她必然会伸出援手。 有着菩萨心肠的武舞儿外表貌美如花,而那颗纯洁善良的心比起她的外貌,绝对美上千万倍。 由于武舞儿的表现已到达了人性最高的境界,于是被银花村的百姓们所歌颂,名声就此响彻云霄,在银花村里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左邻右舍徨无助时,必然会求助于她。 因为武舞儿外貌如花似玉,又慈悲为怀,所以登门求亲的人也不计其数。 然而,对于那些登门求亲的人,武舞儿始终不为所动,依旧抱持着终身不嫁的决心。 就因武舞儿抱着终身不嫁的决心,让武老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由分说的立刻帮她允诺了一门亲事。 楚楚可人的武舞儿心中万般不愿,为了躲避婚约,她决定削发为尼,于是便和冬梅两人连夜逃出武府,离开了银花村,欲上华庵削发为尼,皈依佛门。 然而,崎岖不平的山路并不好走,也藏了许多山寇,方才在戏水时,还遇上了个冒失鬼。 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她们就迷失在荒山野岭中,如今天色已黑,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小心——天啊!冬梅,那男人受伤了。” 武舞儿天性善良,冬梅阻止她上前去帮忙,但她的眼睛就是会忍不住瞄向那群人,而且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才会瞄到其中一名山寇正拉开弓弦,准备偷袭被包围在中间的男人。 可遗憾的是,她所发出的警告并没有奏效,弓箭还是发射了出去,毫不留情的刺入那男人的右肩。 “公子!你要做什么?不要!你不要去啊!”见小姐硬要冲向他们,冬梅吓得尖声连连。 “你放开我,让我去看看他的伤势。” 武舞儿见男人中了箭伤,吓得脸色苍白不见血丝,她再也顾不得后果,十万火急的一把推开正阻止她奔上前的冬梅,一路朝那受了伤的男人狂奔而去。 “快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帮你?”武舞儿面色苍白的蹲在屈治面前,害怕地盯着还嵌在他肩头上的弓箭,却迟迟不敢伸手去碰摸,生怕弄疼了他,仅能关心的询问着。 “你……”肩头中了一枝箭的屈治突见有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正不顾一切的蹲在自己面前,关心着自己的伤势,促使敌方以为是他的帮手,竟拉起弓弦,欲向少年射出弓箭。 “小心,小蝶,闪!” 为搭救美少年的性命,身手矫捷的屈治,单手环抱起少年的腰,随后纵身一跃,身如轻燕般地飞离了这片黄士,消失在寂静的合夜中。 一接到命令的屈小蝶立即收起宝剑,迅捷地蹬足,纵身一跃,跟着消失在夜色中。 “天啊!小……公子!公子——”冬梅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被陌生男子拦腰抱起,然后像鬼魅般被夜色吞噬,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不禁尖声的叫了起来…… 一抹高大身影悄然落至水畔,倏地双手一松,被他紧紧环抱在怀中的娇躯连忙离开负伤的屈治怀里。 屈小蝶随之翩然落地,见大哥受了伤,她着急的扶大哥一把,“大哥,快坐下来,快!” “不碍事,你别紧张。”屈治脸上仍勾勒着一抹迷人的笑靥,好像那伤是假的,对他而言是不痛不痒的。 武舞儿面红耳赤的打量着他们,在看清楚屈治的长相后,她深深受了一惊。 是他!? 他竟然就是帮她抓水蛇的那个男人,武舞儿没想到会再度遇见他。 适才被体格硕壮健美的他拥在怀里,舞儿的一颗心如擂鼓般激荡不已。 想到之前她把他的好心当成恶意,还不知好歹的恩将仇报,武舞儿就感到良心有点儿过意不去。 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她沐浴时出现,要知道这时代的女子最重视名节了,他差点毁了她的名节,怎不教她又急又慌呢? 武舞儿不敢表明身份,万一被他知道她就是他稍早所救的那个姑娘,恐怕会掐死她吧? 武舞儿用眼角偷瞄着他们。 他长得真好看,体格高大英挺,天庭饱满,一双丹凤眼照照生辉,鼻梁直而挺,刚毅的下巴显现出他的桀骜不驯,性感的双唇始终是往上扬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令人怀疑他肩上的箭伤到底是真还是假,不然为何负了伤,眉头非但不皱,反而站姿稳健,甚至英姿勃勃、笑意横生呢? 是啊,他的肩头还血流如注,但他依然面不改色。若换成是她,或许早已疼得哭出来了。 哎呀,光盯着人家看,都快把冬梅给忘了。她竟扔下冬梅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不测的话,她的良心怎过意的去…… 况且,不知情的冬梅铁定会以为她被人劫走,正紧张失措的四处寻觅她的踪迹吧? 可他们是为了躲避敌人追踪,才逼不得已暂时于此地落脚的,武舞儿一双美眸正静悄悄地打量着四下的地形—— 微风轻轻吹过一潭浑然天成的在汇集在瀑布底的清池,吹皱了平静的水面。眼前的景象简直是人间仙境,武舞儿将视线调回屈治身上。 “请问两位怎么称呼?在下姓武,你们称我为武儿便可。”武舞儿清了清喉咙,刻意压低的嗓音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细柔的耐人寻味。 咦?这小兄弟的声音怎会有如凤鸣鸟语、圆润有韵?而且这声音有点耳熟…… 屈治和屈小蝶同时狐疑的将视线落在武舞儿身上。 屈治略显吃惊的瞠大双眸,他的心亦为之震荡不已,竟不自觉的盯着武舞儿盯出了神。 适才没看清楚武舞儿的长相,现下仔细一看,屈治几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 眼前的男子实在俊美的出奇,浑身充满了一种不是男人该有的脂粉味,瞧那一双盈盈秋瞳,像溢满了晶莹的水滴般楚楚动人,而那张欲言又止的小嘴,又红又艳的教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他实在太俊美了,相信所有女人见了都会自惭形秽。 不谈别的,光那玲珑有致的美妙曲线就足以让人傻眼。 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如冠玉的男子?简直活像个姑娘家…… 不!他想太多了,这小兄弟怎可能是女人? 若直截了当的问人家性别,也未免太污辱人了,他明明是男装打扮,这摆明了他是个男人,倘若怀疑对方的性别,除了徒惹对方不悦之外,还可能会伤到他的心。 不管怎么说,这位小兄弟会扑向他,完全出自于一片好心,他看得出来,小兄弟的心地不仅善良,甚至异常挂念他的伤势。 “小女子姓屈,是他的妹子名叫小蝶。武哥哥,你长得真俊美。”屈小蝶用爱慕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武舞儿,挨近舞儿身边,把武舞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四章 武舞儿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羞涩的双眼始终不敢多看屈小蝶一眼,“小蝶姑娘,你过奖了。你大哥怎么称呼呢?” “他叫……”屈小蝶正想开口。 “在下姓屈,单名一个治。”屈治在湖畔蹲下身子,用掌心掬起水饮用。 武舞儿闻言惊喜的瞠大眼,跟着蹲下身子,悦色满面的凝视着英俊挺拔的他。 “屈治!?敢问屈大哥,你可是名闻遐迩的江南三大才子之一的屈治?” 武舞儿早已听闻过江南三大才子造桥救人的风光事迹,尤其屈治的冷静性情更是远近驰名。 人人都说屈治文武双全、好打抱不平,是个智慧型的奇男子,他的聪颖才智足以媲美武则天;而他笑里藏刀的冷面,更令盗匪们不寒而栗,光嗅到屈治的气味,就中口动退到千里远。 但今日一见,武舞儿却发觉他平易近人,并不如外传那般,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面虎。 “正是在下。”怪了,武兄弟没事挨他这么近做什么?屈治像有意避讳什么似的匆匆别开头去。 有两个可能,武兄弟若不是女人,便一定有“断袖之癖”。 断袖之癖?不,他最怕这种男人,简直是避之惟恐不及。 但武兄弟生得如此赏心悦目,别说女人看了动心,就连他这堂堂七尺的大男人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大哥,武哥哥。”屈小蝶性情开朗,是个坐不住的人,见有人可以帮忙照料大哥,而大哥也无什么大碍,她放心的一笑,“这里风光明媚,我四处走走去,一会儿再回来找你们。” 屈治了解小蝶的个性,宠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记住大哥的话,千万别走远了,小心迷路。” “我会的,一会儿见。”话落,屈小蝶便沿着湖畔的小路离去。 “能结识你,是我的荣幸。”武舞儿脸上溢满了崇拜的神情。 她再也顾不得自己是女儿身,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一时也被她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屈治并不如自已稍早前想家的那么坏。 想到她和冬梅曾因他突然的闯入,而误以为他是个色情狂,舞儿不禁有些汗颜。 现下仔细回想,他始终不敢多看她裸体一眼,否则他早就认出打扮成书生模样的她,就是他稍早前见到的那位姑娘了。 由此不难看出他是正人君子,现下武舞儿一心只想为他做些什么,以补偿稍早前的失礼。 “屈大哥,如果可以,请让我帮你疗伤。” 自小她就很喜欢读诗书,对饱学之士也莫名有种好感,今日能结识叱吒风云的江南三大才子之一的屈治,武舞儿感到相当的幸运。 “我自己疗伤也挺不方便的,能借你的手,是再好不过的事。” 为免伤口有发炎之虞,屈治神色自若的卸下上衣,袒露出他健美而壮硕的体格。 “呀……”武舞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男人的裸体,见他上半身的体魄壮硕健美,不免脸红心跳,羞涩的别开头去。 他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仿若刀刻般清晰有力,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真的如传言般,会让人忍不住想退避三舍,若非他脸上始终流露出难掩的笑意,武舞儿真会吓得拔腿就跑。 “怎么了?”屈治纳闷望着武舞儿倏地羞红且匆忙别开的小脸。 她千万不能让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于是武舞儿鼓起勇气,迅速回头对他绽出一抹笑意,她专心的盯着他的伤势,不允许自己的小脑袋瓜胡思乱想。 弓箭穿入了他的皮肉里,血肉模糊的样子光看就令人手脚发软,但屈治不但脸上噙着笑意,甚至还神色自若的和她谈天说地。 “屈大哥,箭还在你肩头上,为何你可以笑得如此潇洒,难道你一点都不痛吗?”武舞儿看了都替他疼起来了。 屈治的双唇对她扬起一抹弧度,“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痛不痒,休养个几天,伤口自然痊愈,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倒是你,勇气可不小,不由分说的就突然扑上来,第二支箭险些儿就射中了你,你可知否?” “屈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武舞儿见屈治瞄了一眼肩头上的弓箭,接着二话不说就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一枝箭,他的嘴角噙着一贯的笑意,眼底却散发出一股狠劲,以天生睥睨群雄的豪杰气势,神色泰然的一施力,狠命地一把拔掉刺入他肩膀上的弓箭,随手往旁一扔,沾染血丝的箭矢躺在草坪上。 “屈大哥!”武舞儿被他那种无人能及的勇气,和那撼人心弦的气魄给吓着了。 “没事。”屈治嘴边扬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瞧你怕成这副德性,还说要替我疗伤?别搞得你自己慌了手脚,最后昏厥过去来造成我的困扰,我就阿弥陀佛了。” 被揶揄的武舞儿顿时脸红得如只煮熟的虾,傻呼呼地看他由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正打算自己上药。 “由我来吧!” 武舞儿接过金创药,小心的帮他上药、包扎,一双玉手又纤细又白皙,屈治愈看意觉得不对劲,对于武舞儿的身份也开始感到好奇。 “武儿,想必你的身份若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吧?” 武舞儿纳闷的蹙起柳眉,“屈大哥,为何这么问?” “瞧你一双手比女人还要细嫩,由此可见你的出生必定不凡。”屈治并没有把它放在心头,他只是随口问问,伸展开肌肉纠结的手臂,任由武舞儿处置。 武舞儿知道屈治才高八斗,生怕被他锐眸一眼看穿,忙不迭将手指伸回来,“屈大哥好眼力,武儿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自小到大都不曾做过粗重的活儿。” “原来如此……呃,我从没见过一个这么容易脸红的男人。” 武儿忸怩的个性真像个女人,屈治英俊的脸庞噙着一抹浅笑,以一种嘲讽却蕴藏了些许激赏意味的目光凝娣着,仿若在欣赏一件世上最神奇的宝物般。 武舞儿垂下两排密长的宛如两把小扇子的睫毛,绝美的容颜染上两抹淡淡的粉红,坐在池畔,像极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而她就似那画中的仙子般美得惊人。 “太可惜了。”屈治惋叹着。 “什么?”武舞儿的脸颊还潮红着,她不明所以的歪着脸蛋问。 “你不生为女儿身真是太可惜了,否则必然是倾城倾国的红颜。” 屈治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正波涛汹涌着,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对武儿产生一股不应该有的怜惜与心疼,想要得到武儿的欲 望竟莫名的在他心坎深处酿生,令屈治不禁怀疑自己的思绪是不是不清不楚了,否则怎会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骚动? “饭桶!全是一群饭桶!你们是怎么保护小姐的?人是几时溜走的竟然一问三不知!” 武老爷正因女儿的失踪而大发雷霆,心急如焚的在府内来回踱步。 “回老……老爷的话!那天……小姐就直嚷着要削发为尼,小姐看破红尘俗世,决定出家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老爷……又何必执意将小姐许配给崔家……再说,小姐若有心逃走,咱们又怎制止得了?”一名家仆虽勇敢的为众人挺身而出,但说话仍显得支支吾吾的。 “混帐东西!你还敢顶嘴!” 武老爷怒不可遏的一掌击在茶几上,茶几登时裂成两半。 在场的丫鬟、仆人无一不寒毛竖立的。 武老爷的心头又气又急。万一他的宝贝女儿在外头吃了亏,抑或出了意外,甚至当真找间庙宇削发为尼,他怎么向死去的夫人交代啊! “你们全给我听好!”武老爷怒发冲冠的下令道:“我不管江南有几间庙宇,总之一间间去搜寻,无论天涯海角都得把小姐找回来,千万不能让小姐削发为尼。还有,找到冬梅后,给我活吊她个三天三夜!” 冬梅这丫头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协助舞儿逃家,分明要他在银花村里抬不起头! 眼看崔家已下了聘,随时都可能上门来迎亲,他怎能让崔家娶不到舞儿?武府可是个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丢不起这个脸! “武哥哥,我陪你到深山采药。”屈小蝶亦步亦趋的跟在武舞儿身后。 为了能让屈治在这片世外桃源中安心养伤,武舞儿决定留下来照顾他,直到他痊愈再起程至华庵。 即使屈治待她如亲手足,武舞儿也发觉自己对屈治产生了奇妙的依赖心理,但她削发为尼的决心仍是如此强烈,武舞儿绝不轻易让任何人改变她的决定,她一定要坚持到底。 他们在瀑布永流处发现了一间茅屋,武舞儿也在无意中发现瀑布旁长有许多野生果实,于是屈治决定暂且落居此地疗伤静养,武舞儿则每天上山采草药,再摘些果实回去里腹。 “有个伴也好。” 屈小蝶生得俏丽可人,个性活泼外向,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武舞儿很喜欢屈小蝶的个性,因为她拥有自己所没有的外向性情。 “那咱们出发吧!武哥哥。” 屈小蝶伸出细臂挽住武舞儿的胳膊,脸上溢满幸福而满足的甜美笑意。 “武哥哥,你真是百看不厌,简直可说是一个绝世美男子。” 屈小蝶一双充满爱慕的明亮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武舞儿—— 瞧他眉如弯月,秋瞳盈盈,双唇红润,体态轻盈,讲起话来轻声细语,举止斯文有礼,显然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闻言,武舞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心下却也极为喜悦。 武舞儿并不知道屈小蝶有意讨好她,只觉得屈小蝶很爱当跟屁虫,无论她走到哪儿,屈小蝶就会跟到哪。 有时屈小蝶也会自个儿跑到深山玩耍,让他们找不到人干着急。 这样的日子过得惬意自在,三人相处极为融洽。 然而好景不常,阴暗的天空隐约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仿若在暗示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屈大哥,换药了。” 武舞儿愉悦的推开茅屋的门,走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屋内。 屈治闲得发慌,正和自己下棋,见武舞儿提了一篮果实走进屋里,他立刻放下手中棋子,起身卸下上衣。 武舞儿并不是第一次看他裸露上半身,只是不知为何,她依然都会脸红耳热。 “屈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下棋?小蝶不陪你吗?”武舞儿心不在焉的问着。 “小蝶自由惯了,要把她关在室内,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又四处溜跶去了。”有这么百年难得一见的体贴兄弟陪在身边,细心伺候着他,要他一辈子都待在这人烟稀少的世外桃源,他也愿意。 只是他一天比一天忧心,因为武儿的一颦一笑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妩媚,怎么看都像个女红妆,而自己对武儿的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异常,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不但会跟着武儿转,思绪也全在武儿身上。 屈治再也理不清长了翼的思绪,面对武儿时,他总要拚命的压抑那呼之欲出的欲 望。 想要得到武儿的冲动愈来愈强烈,强烈到教他感到恐惧,他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和古代君王般有着断袖之癖。 他是堂堂七尺的男子汉,也是皇上所器重的“智义勇屈烈王”,另一方面,他又是顶顶有名的“江南才子”,况且他心中也早已有了迎娶的对象——武舞儿,怎么会对武儿产生这种妄念!? 第五章 他没有忘记和饶子罕、唐勖的赌约,他一心想得到唐伯虎的画,所以屈治不允许自己产生这种“不正常”的心理。 生怕自己真会爱上武儿,所以他不想再和武儿继续相处下去,然而,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想失去武儿。 一天不见武儿,他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感到不安,但当他见到武儿,他的欲 望反而更加莫名其妙的高涨。 他体内有股可怕的欲焰正在熊熊燃烧着,但他不要欲火爆发,他不愿承担难以收拾的残局,只因他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 可是,正常的男人又怎会爱上男人? 矛盾极了!他矛盾极了! 他怎会爱上男人!? 他怎会轻而易举就被一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给勾走了心!? 太荒谬了! 太苦恼了! 太离奇了! “武儿,为何你要出现?”屈治痛恨着自己体内那不正常的细胞。 低头俯视他的肩头,发觉伤口包扎的有些凌乱,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武儿的包扎的技术仍是没有进步,不过,他却感觉到一股温暖流过他的心头。 武舞儿错认为他是在询问她的过去,于是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逃家的。” “什么?逃家?你为什么要逃家?” 屈治以为自己听错了,像武儿这般柔顺、温和的性情,竟也会逃家?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屈大哥。”武舞儿腼腆的笑了笑二面解释事情的始末,一面小心地帮他包扎着伤口,当然,她隐藏了自己根本是女儿身的事实。 “我十五岁时就决定孤独一生,放弃成亲的念头,然而我爹怎么也不肯,在知道我的决心后,便十万火急的许了一门亲事给我。我为了躲避亲事,便带着我的书僮连夜逃出府第,离开故里,想趁着尚未被我爹寻获,抢先一步出家。 但因为人生地不熟,我和我的书僮竟迷失在荒山野岭中,直到遇见了你。对了,屈大哥,你又怎会遇上那群山寇?你是准备去哪儿?” 屈治嘴边噙着一贯的淡笑,毫无隐瞒的道: “我是打算到银花村去迎娶一个姑娘。” 武舞儿一颗心瞬间支离破碎—— 不知为何,在知道他有意中人,并已论及婚嫁,武舞儿就感觉自己的心房仿佛被刀刃狠狠地划了过去,令她的心绞痛起来。 如果这感觉只是淡淡的,相信她不会察觉,但问题是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心痛如绞,她无法忽略如此强烈的痛楚。 “恭……恭喜你……她一定很漂亮吧?”武舞儿浑身颤抖不已,为那萦绕在耳畔的磁性嗓音。 “很多人都赞扬她美若天仙,有着菩萨心肠。”屈治的心矛盾的抽搐着,无药可救的他再也无法觉悟了吗? 他还记得他们兄弟三人在决定抽签下注的当儿,他是兴高采烈的。 他还记得自己抽中武舞儿时,那种莫名狂喜的心情,为何现下再也找不到那种高亢的情绪与斗志了?反而有点儿不想去银花村“勾引”武舞儿了。 荒唐!可知现下的他在想什么? 他竟有股冲动想陪武儿出家当和尚! 呵,太可笑了,他发觉自己愈来愈不正常了。 古曰:爱美女,不爱江山;他则是:爱武儿,宁放弃天下? 他疯了吗?天啊!他真的宁愿自己疯了,也不要自己产生如此可怕的思维。 他知道自己对武儿产生了妄念,他要趁妄念尚未蔓延,将之打入地谷,否则若有朝一日妄念坐大,恐怕就难以收拾了。 “希望有朝一日,我有荣幸能结识嫂子。”唇哑的语音是哽咽的,妒嫉的感觉在知道他有了心上人后,就一直存在武舞儿的心中挥散不去,虽然她已有了不自旦力的奢求,眼底也不自觉的浮出一层泪雾,武舞儿仍强力控制着,不想被他瞧出她的不安。 “八字都还没一撇,你言之过早了。” 屈治感受到武儿的情绪变得不太稳定,脸色也倏地刷白,莫非武儿吃醋了?怎会呢?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屈大哥,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我尚未见过她本人。” “哦?怎会……”她阴暗的心情瞬间晴空万里,她实在不敢相信她会变得这么坏心眼。 屈治一五一十的道: “这事说来有点儿荒唐。我和我那两个拜把兄弟,为了一幅唐伯虎名画,而打下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我们三人各自去追求邻村的三位姑娘,谁先娶到手,名画便归谁所有。所以我只是打算去娶她,至于她人长得是圆是扁,我就不知道了,只听闻她生得貌美如花。” “你们这种游戏人间的作法,对那三位姑娘很不公平,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武舞儿有点生气他们荒唐的作为,也为那可怜的三位姑娘打抱不平。 “说的也是。”屈治脸上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双黑眸睨睇着她。“如果现下后悔还来得及,那我就听武儿的劝,不进村了。”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迷人的笑意再度触动了武舞儿的心,她匆匆别开头,心儿怦怦直跳。 “我想护送你上山。”他没道理为了一幅画而毁掉武舞儿的将来,今日他娶她的目的并非为了爱,而是另有目的的,这事若让武舞儿知道,不知会有多伤心。 这也许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放弃追求武舞儿的原因,是屈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 望,他希望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武儿能多陪他一段时日。 可是眼看着自己的箭伤就快要痊愈了,这也表示着,距离武儿离开他的日子也愈来愈近了…… 是的,武儿一定会离开他,他会上山找间庙宇皈依佛门。 而屈治没那个权利去阻止武儿的决定,既然武儿已看破红尘,他只有全力支持的份。 “不!不用了!”武舞儿受惊的险些儿跌倒,她拚命的挥舞着双手。 她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为的就是不想被他揭露真相,倘若屈治当真护送她上山,知道华庵看个尼姑庵,那她女扮男装的真相不就会被揭穿了? 不行,她怎能让屈治知道她的身份? 她连到湖檐洗澡都小心翼翼的,为的就是不想被屈治知道她的性别,更不想被他知道,她就产他在湖边所搭救的那位姑娘,她害怕他会因而恨她…… 武舞儿很梦楚体内有股欲 望在骚动,她一再的告诉自己绝不能为他动心,现下她是男儿的身份,屈治就待她有如亲兄弟了,假若再让屈治发现她是女儿身,或许会对她更温柔,如是她就几乎把持不住自己了,他若再加倍对她好,舞儿惟恐自己会改变削发为尼的主意。 “你没有武功,生得又犹如潘安再世,夜行山路不好走,再说山寇难防,在我没遇上你之前,你身边还有个书僮可相互照料,如今你只身一人,我不放心让你一个独自上山。”屈治抿直了刚毅的嘴唇,眼中迸射出两道不悦的怒光。 “屈大哥,你甭担心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别拒绝我的好意,这些天来,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应当向我求一些回报才是。” “助人为快乐之本,我不要你的回报。” “别说了,谁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 扔下话,屈治迳自起身,准备离开。 倏地,屈治无意间瞥见武舞儿左右两边耳垂的小洞,他孤疑的蹙起剑眉,伸手想触摸。 “武儿,为何你有耳洞?” 武舞儿忙不迭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双耳,以为身份就要被拆穿了的她,心跳如擂鼓,“这……这是我姥姥帮我穿的……” “你姥姥为何要帮你穿耳洞?堂堂男子汉怎能像个姑娘家?”像陷入五里云雾,屈治狐疑地再度把她从头到脚瞧了一遍。 太不对劲了,武儿无论神情或举止,怎么看都像个女人! 莫非武儿真是女人?屈治心里有了打算,他决心解开心里的迷雾。 “这……这……”武舞儿努力思索着理由搪塞,支支吾吾的道,“是这样子的,因我出生时并不好养,姥姥带我去算命,算命仙说我五行之中缺金,七岁时将会有一个大劫难,倘若能在耳朵上穿洞,必能破除掉这个劫难。” “江湖术士的话岂可当真?”对于她所说的话,屈治一笑实之。 “家里大大小小事情,全是姥姥作的主。”武舞儿尴尬的笑道。 “任何事都瞒不过我的双眼,武儿。即使我明知你是在撒谎,但我宁愿选择相信你的话。况且我尚未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你真实的性别,而我想,你会这么做必然有你的原因。武儿,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对我赤裸告白。”屈治莫测高深地抿唇一笑,随之拂袖离去。 “屈大哥……”武舞儿唤不住他的脚程,仅能将视线锁定在那匆匆离去的颀长背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夜已深沉,屈治却尚未归门,武舞儿感到些许不安,站在门前左顾右盼着。 “武哥哥,我回来了,咦?你怎么站在门口?好开心哦!你是在等我吗?”屈小蝶像阵风似的出现,手里拿了一束花,飞快的挽住武舞儿的手臂,笑嘻嘻地将她拉进屋里。 武舞儿很喜欢和屈小蝶相处,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觉得轻松自由,不会产生那种脸红耳热的怪异感觉。 “这……”武舞儿难以启齿的看着她。 “武哥哥,这花是送给你的。”屈小蝶笑得好甜美,将手中的花束捧到她面前。 “谢谢。”武舞儿接下花束,忧虑的皱起眉头,“小蝶,怎么摘个花要这么久呢?整天都见不着你的人。” 屈小蝶嘟起了嘴,迳自走到桌前坐下,用手撑着下颚,“才不是呢!我是闲着无聊,到瀑布底下玩水去了,真讨厌,大哥也不快点好起来,都没人陪我打拳练功,住在这里真的好无聊哦!” “姑娘家整天打打杀杀的,不太好吧?小心没人要哦!”武舞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吓唬着她。 屈小蝶笑得甜如蜜糖,将小脑袋搁在武舞儿的肩上,“没人要的话,那就更好了呀!这样一来,我就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和武哥哥培养感情了。武哥哥,你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善解人意,直教人疼进心坎里。武哥哥,你老实回答我的话,你喜不喜欢小蝶呢?” 武舞儿爱怜的望着她,“当然喜欢了。” “有多喜欢呢?比起穹苍上的点点白光呢?”喜悦涨满了小蝶的心,不断在她胸口扩大。 “哦,它们根压儿就不够看。”武舞儿喜欢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多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啊! “哇!真的吗?还要更多啊?你没骗我吧?”小蝶欢天喜地的鼓着掌。 “当然。”武舞儿抿唇笑道。 “武哥哥,我今年已十五岁了,可以成亲了。”屈小蝶开心的道:“将来我一定要和武哥哥成为眷属,武哥哥虽然没有武功,但斯文有礼的模样好教人动心哦!小蝶看了好喜欢。” 武舞儿以为她在说笑,也一时忘了自己现下是男儿身,伸出纤细的手指爱怜地点了小蝶的鼻头一下,笑道:“嗯,那我就奉陪到底!” 屈小蝶自第一眼见到武舞儿,就被她乔装后的俊美外表所吸引了。 第六章 虽然这年代的民风保守,许多姑娘都爱在心里口难开,但小蝶是个一条肠子通到底的姑娘,世俗礼教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所以她一直在找机会表达自己的心意,想不到自己的心意这么快就得到了回应,她真的好开心,热情如火的吻了一下武舞儿的脸颊。 “武哥哥,我好开心哦!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对你表明心意,只是碍于大哥在旁,我不好意思表达,怕被大哥骂我姑娘家不知羞耻,所以迟迟不敢表达——” “等等!”武舞儿这才发觉到不对劲,她忧心的阻止小蝶讲下去,尴尬的笑了笑,“小蝶,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千万别当真——” “随便说说?武哥哥,你太伤我的心了。”屈小蝶羞怒的鼓起粉腮。 武舞儿自觉闯下的祸太大了,舌头打结的解释着,“小蝶,你听我说,我们是不可能结为夫妻的……” “为什么不可能?”小蝶不服气的嘟起嘴,生气的跺着脚,“男未婚,女未嫁,武哥哥,告诉我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 武舞儿真的不知如何启齿,想对她明说,又怕小蝶承受不住打击;想隐瞒她,又怕她愈陷愈深,武舞儿左想右想都不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该不会是武哥哥和别的姑娘有婚约在身吧?”小蝶迳自胡思乱想着,想得愈多她的心就愈难过。 “小蝶,你别胡思乱想。” “莫非武哥哥不喜欢我?适才所言的全是花言巧语罢了!”小蝶语音颤抖的问着,她已开始哽咽了。 “小蝶,我没有花言巧语,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武舞儿看了又心疼又心急,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安慰起。 “既然很喜欢我,就没道理不娶我为妻。”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了,小蝶伤心的不能自己的啜泣着。 “小蝶……” 武舞儿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她有着很深的愧疚感。她完全不知道小蝶会把她的话当真,她不要小蝶为她这么伤心。 “呜……”小蝶泣不成声的吼叫着,“我知道武哥哥根本是在骗我的!武哥哥根本就不喜欢我!呜,我再也不要见到受骗人的武哥哥了!” 话落,伤心欲绝的小蝶夺门而出。 “小蝶!小蝶!”武舞儿忙不迭的追出去。 然而小蝶的轻功向来了得,待武舞儿追出来时,小蝶已飞得不知去向了。 没有半点功夫的武舞儿只有着急的四处寻找,一心想把小蝶追回来,她决定告诉小蝶她是姑娘家的实情,一定要让她了解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 更深雾浓了,武舞儿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蹒跚地走进茅屋里。 却发现不知何时回来的屈治,竟趴在木桌上小憩。 一股浓烈的怜惜倏地淹没了她的心,眼底同时蕴藏了数不尽的柔情与爱意。 武舞儿缓缓地步到屈治身边坐下,爱怜的凝视着他略显稚气的睡容,她悄然的伸出纤细的柔荑,爱怜而温柔的用指尖摩挲他浓密的剑眉、密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他诱人的双唇上,温柔的轻划着,治着他英俊的轮廓,一路抚划下来。 “屈大哥,我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们,尤其是你……” 武舞儿那双瞬间溢满水雾的美眸,瞬也不瞬的凝视着他俊美无俦的睡容,任由滚烫的泪水沿着粉腮滑落。 “但我不能因为发现爱上你而放弃我的决心,就算我放弃了削发为尼的决心,我们也无缘在一起,因为我有婚约在身,一女又怎能事二夫? 所以,话了让伤害减至最低,我更应该要削发为尼。我很抱歉,同时隐瞒了你和小蝶实情,欺骗了两个人的心,但我也不愿意啊…… 屈大哥,你能谅解我的苦衷吗?你能听见我心灵深处的呐喊吗?” 武舞儿见他睡容如此俊美,隐忍不住的低下头去,做出了一件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她爱怜的以唇摩挲着他的双唇—— “武哥哥!”小蝶的声音充满惊讶的在她身后响起。 武舞儿吃惊的回过头,见小蝶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心儿倏地紧缩。 屈治也被小蝶高八度的尖叫声给惊醒过来,一脸莫名的望着满是泪痕的小蝶,再转过头去看着一脸无辜的武舞儿。 “发生什么事了?”屈治感受到四周流荡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小蝶崩溃的揪扯着自己的发丝,哭声凄厉的朝武舞儿嘶吼着: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娶我了。原来你有断袖之癖,你爱上我大哥了,我亲眼看见你……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吧!呜:我再也不想活了!你这个变态!我恨你们!我恨你……呜……” 武舞儿面色苍白地看着她,双耳被她尖锐无比的声音炸得轰轰作响,她几乎站不住脚,若非屈治从她身后撑住她的身子,恐怕她早已倒下去了。 天啊!她武舞儿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这辈子会让一个姑娘为她如此痴心,甚至在目睹她口中所谓的荒谬“事实”后,将爱转变成一股怨恨。 难道她已毁掉一个无辜少女了吗?她无心伤人啊! 她没想到为了保护自身安危而乔装成男子是件错误的事,她的自私毁掉了一个纯真少女的梦……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不蝶!闭嘴!你疯了吗?”屈治瞠大了双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没看过小蝶如此失常的模样。 今早还见小蝶开开心心的在瀑布那儿捕捉着蝶儿,现下竟咬牙切齿的吐出如此可怕的字眼。 屈治不明所以的看着小蝶,希望能从小蝶口中得知真相。 “大哥,你难道没感觉到有人在吻你吗?”小蝶泣不成声的尖叫着,最后突地仰天狂笑,又哭又笑的模样,就像发了疯一样。 “大哥,你抢走我心爱的男人,我恨死你了!哈哈哈……呜——这辈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呜……” “小蝶!你在说什么?小蝶——,”屈治一脸的莫名其妙,见小蝶旋身又夺门而出,忧心仲仲的他想追出去却又顾及到武儿。 他知道武儿此刻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他需要一个安慰的对象,但他妹子…… “屈大哥,你快去追小蝶。”武舞儿放心不下小蝶,生怕她跑远了,忙催促着屈治。 “可是你……”屈治迟疑的顿在原地,强烈克制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我没事,你别管我,你快去把小蝶追回来,求求你……”武舞儿苦苦哀求着,如果小蝶出事,她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好吧!你早些上床休息。”临离去时,屈治不放心的千叮万嘱。 “嗯。”武舞儿在屈治旋身离去的当儿,悲哀的淌下泪水…… “小蝶,你是怎么了?可以告诉大哥吗?”在荒野处,屈治找到了哭得不成声的小蝶。 小蝶生气的推开他的身子,“我不要和你讲话了!” “为什么?”屈治哭笑不得的撒着唇角。 “大哥不够意思,抢走我心爱的男人,你们真是变态,呜……”思及此,小蝶又忍不住蒙面痛哭了起来。 屈治无辜的举起双手,“我什么时候抢走你心爱的男人了?真是冤枉。” “武哥哥爱你呀,你也爱武哥哥吧?” “我……”屈治想矢口否认,但一想到自己对武儿那股莫名的冲动与欲 望,他就难以否认。 “你默认了吧?呜……”小蝶用手背抹着泪痕,委屈的哭诉着,“人家爱上武哥哥了,一心想嫁他为妻,可是武哥哥嘴里说喜欢我,却怎么也不愿娶我,害人家胡思乱想了一整天。 在后山晃了一圈后,我很后悔今早对武哥哥讲了那些话,于是返回家里想向他道歉,却无意间看见武哥哥怪异的举动。 武哥哥一直盯着你的睡容,我觉纳闷就无声无息的走近你们,结果……呜——武哥哥竟然偷亲了你!呜……” “有这么一回事?”屈治听得傻眼了。 他愈来愈搞不懂自己了,听妹子这么一讲,被武儿偷亲,他不但不觉得恶心,反而感到心里流荡过一股无法言喻的喜悦。 难不成他真的爱上武儿了? 在尚未有任何证据可证明武儿是女儿身的情况下,他只能怀疑自己可能有断袖之癖了。 屈治静下心来想着他那两个拜把兄弟,他想像,如果今天是饶子罕或唐勖偷亲他的话,他会有何反应…… 该死!恶心死了,他开始起鸡皮疙瘩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二话不说,立即扁歪那两个臭小子的鼻梁! “为什么要骗你呢?我说的句句属实。”屈小蝶做梦也没想到情敌竟会是自己的亲哥哥。 “唉,你怎会爱上武儿?”万一武儿真是个姑娘,那小蝶……屈治忧心仲仲的思忖着。 但倘若武儿真是个姑娘,那么他不但解除了心理上的桎梏,更能放开心怀,放弃唐伯虎的名画,全力以赴的去追求自己的真爱……想到这儿,屈治心中喜忧参半矛盾非常。 “大哥,我忘不了武哥哥。”每忆起心爱的人竟是个不正常的男人,小蝶就愈哭愈伤心。 “小蝶……”屈治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抬头望着明月,屈治心有千千结。 “大哥,我……”哭了好一阵子后,小蝶静下心来想了好一会儿,她委屈的看着大哥。“适才我对武哥哥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你想我有没有伤到武哥哥的心?” “后悔了?”这就是他的好妹妹,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常常因心直口快,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屈治爱怜的凝视着小蝶那双哭红的眼睛。 “大哥,我想通了……既然我知道武哥哥的秘密了,就不该消极下去。”小蝶自我打气的挥去脸上的泪痕,“我应该要帮忙武哥哥走出‘不正常’的感情世界,我一定会用自己的热情来感化武哥哥的心,不管他爱不爱我,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回等他恢复‘正常’,但大哥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屈治向来疼惜这个小妹,看她哭得泪潸潸,他心里万般不舍。 “大哥不能接受武哥哥的感情,你不能和我抢武哥哥,因为你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结为夫妻的,如果有朝一日,连你也爱上武哥哥了,那我连命不要了。” “这……”屈治受震撼般地盯着小妹的脸发愣。 他怎能答应她的要求? 事实上,他的心早已被武儿占领了…… “武儿。”屈治轻声呼唤着坐在床前独自垂泪的武舞儿。 见武儿落泪,屈治的心有如刀割般痛不欲生,他再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也弄不懂自己的想法,武儿的泪水竟具有如此大的力量足以震碎他的心。 武儿哭泣的样子更像个小姑娘了,美丽动人、柔弱无依、楚楚可怜的模样在他心里掀起了莫大的波涛。 屈治在内心自我挣扎着、痛苦呐喊着,因为不愿屈服于不正常的爱恋,也不愿屈服在武儿的泪眼攻势下。 “屈大哥……” 武舞儿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当她迎视到屈治关怀的黑眸时,所有委屈全涌上心头,哭得更不能自己了。 “我把小蝶带回来向你道歉。”屈治一直拚命的克制着自己,强行抑止拥抱武儿的冲动,他多想将武儿拥进怀里,多想用唇温柔的吻去武儿脸上的泪痕。 第七章 “武哥哥……”小蝶就像个闯了祸的小孩,勇敢站起来,接受大人的责备,她用颤抖的小手挽起武舞儿的手,“对不住,我……我太……呜……” “小蝶,别说了、别说了,我只要你快快乐乐的,不要你哭泣。答应我,以后别再哭了好不好?”武舞儿心疼的将小蝶呵护在怀里,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语气,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她。 小蝶哭得更像个孩子了,她反手将武舞儿抱得紧紧的。 “武哥哥,虽然我知道你的感情世界不寻常,但我仍然很喜欢你,我愿意用尽所有力量来帮助你恢复正常,让你知道女人比男人好,并会耐心的等待你有爱上我的一天。” “啊?”武舞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来小蝶非但没有对她死心,反而想“救”她? 哦!天啊!怎么会这样子? 武舞儿不能再让小蝶的感情愈陷愈深,待一发不可收拾时,就很难想像事情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了。 “武哥哥,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大哥面前讲的?为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啊?”屈小蝶以为武舞儿把她带到没有人烟的湖畔,是想把心里面最隐私的话告诉她。 武哥哥能不记前嫌的原谅她先前失礼的行为,并愿意将心中的秘密与她分享,屈小蝶觉得好开心哦, “小蝶,在我告诉你这件事之前,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并答应替我保守秘密。” 为避免小蝶对她愈陷愈深,武舞儿觉得不能再继续对小蝶隐瞒下去了,但她难以想像后果,只能祈祷小蝶承受得了打击。 “我答应武哥哥就是了。”屈小蝶娇媚的笑道。 “小蝶,我……我!”武舞儿感到有点难以启齿。 “别再婆婆妈妈了,有话快说嘛!人家我正洗耳恭听呢!”屈小蝶不耐烦的催促着,她很想快点知道武哥哥心中的秘密。 “小蝶……”武舞儿似有难言之隐的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武哥哥是怎么了嘛?今儿个晚上似乎有点儿怪异哦!你是不是生病了?”屈小蝶发觉到她的异样,有些担忧的问着。 “不是的,是……”武舞儿做了一个深呼吸,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小蝶,我并不是存心戏弄你的感情,抑或不喜欢你,我不能娶你的原因,是因为……因为我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什么!?”屈小蝶一双眼睁得比铜铃还要大,惊愕万分的直瞪着她,连眨都没眨一下。 “小蝶,我是个姑娘家,你看到我现下的模样,完全是乔装出来的。”看到屈小蝶讶异至极的表情,武舞儿没有勇气直视她,重申的声调亦细若蚊蚋。 “骗人……”屈小蝶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武舞儿,“你明明没有胸脯……” 虽然自第一眼见到武哥哥,屈小蝶就觉得他比女人还要美上千倍,但心无城府的屈小蝶却一直相信人们是不会骗人的,而且有好几次拥抱武舞儿的经验,再平坦不过的胸前明确地给了屈小蝶答案—— 武舞儿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所以屈小蝶很快就把对武舞儿的质疑抛至九霄云外,再也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了。 想不到当她情意深重时,武舞儿竟打碎了她所编织出来的美梦,教屈小蝶如何能接受事实。 “小蝶,我有胸脯,只是被我用里胸布紧紧包覆住了,你瞧……”武舞儿不由分说的卸下自个儿的外衫,露出她那被里胸布缠绕住的前胸。 屈小蝶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瞪大了双眼,注视着武舞儿的每一个动作—— 她正缓缓地解开胸前那一条被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巾,终于,那条布巾自她纤细的指间悄然滑落…… 当武舞儿玲珑有致、完美无瑕的娇躯,赤裸裸地呈现在屈小蝶的面前时,屈小蝶感觉四周的空气没了,像是缺氧了般,屈小蝶急促的喘息着。 “天啊……”屈小蝶崩溃的跌坐下去,脸色苍白的凝视着武舞儿,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小蝶,武舞儿是我的全名,你现下能否体谅我不能娶你的原因了?”武舞儿怜惜的蹲在屈小蝶面前,用纤细的指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 武舞儿!? “你是住在银花村的武舞儿?”屈小蝶本能的瞪着她。 “你知道我?”武舞儿有些吃惊。 太可笑了,原来她竟是大哥欲上银花村迎娶的姑娘,是自己未来的大嫂啊! 她和大哥走过千山万水,为的就是要见武舞儿一面,想不到她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屈小蝶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走开!不要碰我!”屈小蝶反应激烈的挥掉她伸过来的手,“为什么你要毁灭掉我的梦?我宁可不要知道真相,我宁可你继续欺骗我,让我一辈子活在想像里,也不要你告诉我事实!” 屈小蝶的性格活泼归活泼,但过于极端,武舞儿的坦白非但没得到屈小蝶的谅解,反而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屈小蝶恨她告诉自己真相,也恨自己用情太深,一时间难以收回,当所有的爱转变成恨时,屈小蝶的情绪顿时崩溃了。 “小蝶,我无心骗你,那是因为——”武舞儿试图解释。 “我不要听!不要听!”她心爱的男人一夕间成了女人,甚至还有可能成为自个儿的大嫂,这事实教她如何能接受? “呜呜——呜……我恨你!恨死你们了!你们休想结成夫妻,我要破坏你们,我不要你成为我的大嫂!”屈小蝶胸口一把怒焰无处消除,双手一施力,将武舞儿推入湖里。 “噗通”一声,水花飞溅,毫无防范之心的武舞儿一下子就沉到湖底,毫无招架之力…… 对于武舞儿的生死,屈小蝶一点也不以为意,现下她的心被突来的愤恨涨满了,看着武舞儿沉落湖底,她心里面竟有股说不出的痛快,她多希望自己的感情也能像武舞儿沉落湖底般,若能永不涌现不知该有多好。 “小蝶!你竟如此狠心,将武儿推入湖里!”耳畔倏地响起一串声如洪钟的男子怒号。 “大哥!?” 原来伫立在湖畔又哭又笑的屈小蝶在听到大哥的嘶吼声时,慌忙地拾起武舞儿卸在草地上的衣衫与白布,扔进湖里,然后头也不回的逃逸而去,半点儿依恋都没有。 武舞儿完全不谙水性,突然被屈小蝶推落湖底,措手不及的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再加上冰凉的湖水一下子袭上她雪白的肌肤,一股冰寒很快地窜过她赤裸的娇躯,令她全身抖颤不止,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武舞儿难受的挣扎着,她欲伸手抓住能支撑自己的救生物,企图控制住逐渐模糊的意志力。然而,终究还是失败了。 不,她不能死,意志坚强的武舞儿仍在做垂死前的挣扎。 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觉的当儿,眼前竟出现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及时拉住了她。 她认得这双强而有力的臂膀,这是属于屈治的…… 再也顾不得赤身露体的自己,她只觉委屈感瞬间浮上心头,热泪盈眶的武舞儿反手缠上了他强健的臂膀,并将垂泪的小脸埋进那令她感到万分安全的宽阔胸膛。 仿若飘泊在海面的小船突然间找到了安全的港湾,先前的惶恐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无限的感动与平静…… “幸亏我跑来找你们,否则你要是出了事,我……”屈治脸色苍白的抓起她纤细的双肩,充满怜惜地拥进他灼烫的臂弯里。 “武儿……”屈治在她耳畔呢喃着他的心疼与不舍。 依偎在他怀里的娇躯动了一下,温暖的热气让武舞儿很快恢复知觉。 当他知道武舞儿已恢复神智,他再也顾不得后果,让无数细吻充满爱怜与不舍地落在她粉嫩的腮上、眉上、眼上、唇上…… “咳……屈大哥……呜呜……咳、咳咳……”武舞儿开始咳嗽,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火热的双唇侵略着自己。 “吓坏我了……”屈治紧紧地抱住她,恐惧感险些儿夺走他所有的呼吸,“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望着屈治那双溢满诚恳与关怀的黑眸,武舞儿感动莫名,泪水瞬间奔流不停。 “武儿,你……不,你……”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屈治万分讶异地注意到浑身赤裸的她有些地方是和他不同的。 屈治深受震撼的瞪大黑眸,直视着她湿润的眼。 武儿是个,女人!? 这事实宛如拾到黄金般令人惊喜万分,屈治若有所思地将武舞儿拥在怀里。 方才在屋里见不到她们,居治担心他们发生意外,于是出来寻找,想不到却看到武舞儿一个措手不及,被小蝶推下湖底那一幕,而死没良心的小蝶竟然转身就逃。 当时屈治无法分身去追小蝶,忙不迭施展轻功,飞掠下水,情急之下,也没注意到武舞儿的身体变化,现下儿武舞儿恢复神智,紧绷的情绪才得已纾解,平静之后,他终于清楚的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他早已怀疑武舞儿的性别,只是没有证据证实自个儿的看法,如今…… 屈治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他的内心不必再矛盾挣扎,因为武舞儿是个名副其实的姑娘,从今而后,他用不着再怀疑自己是否有断袖之癖,而不敢去追寻自己的爱。事实证明,武舞儿能吸引他的原因,就在于她压根儿是个姑娘。 而忧的是,小蝶竟爱上了武舞儿。由适才的情况看来,小蝶铁定是知道了更相才会做出那般激烈的反应。 “武儿……”见她落泪,屈治既心疼又不舍。 “舞儿,屈大哥,武只是我的姓氏——” “武舞儿?你是银花村的武舞儿?天啊!你怎不早点儿说?” 上天也未免太厚爱他了,把奇迹在瞬间全降临在他身上,屈治衷心感谢上苍所赐予的一切,他发誓,无论如何,他部要得到她。 “怎么了?”想不到自己这么有名,连江南三大才子之一的屈治都曾听闻她的名号?武舞儿感到讶异至极,更纳闷于他所出现的反应。 “我这回欲上银花村迎娶的姑娘正是你啊!”屈治毫不隐瞒的讲出实情。 “我就是你们打赌的对象!?”武舞儿不敢相信她会成为江南三大才子的赌注。 “舞儿……”屈治自知理亏,却不知如何解释。 “无话可说了是吧?其实我也有一事瞒着你,那天你在池里救了我,还记得那条水蛇吗?” “你是那个在池里沐浴的裸身红颜!?怎这么巧?” “你生气了吗?”武舞儿忧心的纠起柳眉。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对你那么无礼。” “那是好姑娘的表现……舞儿,我老早就想吻你了,天知道我多渴望能品尝你的味道……”屈治炙热的双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贴上她的,像要宣示什么似的,以销魂蚀骨、磨人心魂的热吻吞没了她。 “屈大哥……”武舞儿无声的惊呼着。 当他身体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她浑身就有如烈火在燃烧,而当他用唇吞噬了她,那欲焰燃烧得更炽烈了。 “为什么不早些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你能了解那种想爱却又不敢去爱的痛苦吗?” 第八章 屈治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里,嘴唇顺势移向她雪白如玉的粉颈,沿着她玲珑的曲线一路吻下去,一寸肌肤也不愿遗漏…… “不,你不爱我:你是在知道我是武舞儿后,才认为你是爱我的,屈大哥,我不愿被你玩弄,我不愿你接近我是另有目的的。”如果真是如此,武舞儿宁愿自刎,也不要成为他们的玩物。 而且她一心削发为尼,就算她没出家,也有婚约在身,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接受他的求欢。 “我不会让你去当尼姑的。”屈治不愿失去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真爱,要他放弃谈何容易。“而且,舞儿,你把赌约的事情和我对你的爱混为一谈了,那是不一样的……” “不,我很清楚,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你们三个人的赌注,屈大哥,请你原谅我的隐瞒,但请相信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能把我列为——”武舞儿溢满水雾的美眸凝视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任由心伤的热泪沿着粉腮滑落。 “住口!不许你再胡说下去了。”屈治重新将她纳入怀里!用唇堵住了盘旋在她脑海里的凌乱思绪,“我会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爱是在尚未发现你是女儿身时就产生了,只是碍于你当时的装扮是……舞儿,你教我怎能向一个男人示爱?” “我……”武舞儿欲言又止着。 “是不是呢?” “但我不能因为你而放弃掉我的决心,就算我放弃了削发为尼的决心,咱们也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有婚约在身,烈女岂能事二夫?为了把伤害减到最低,我更应该要削发为尼。我很抱歉,同时隐瞒了你和小蝶实情,伤了你们的心,但我也不愿啊……屈大哥,你能谅解我的苦衷吗?” “我不能谅解,更不会让你成为他人的妻子,我不要你削发为尼,我一定要打消你这愚蠢的念头!”屈治用力地吻住她的双唇,大力吸吮着,“舞儿,我要把你带回我的府邸,娶你为妻,我要先下手为强,让你永远属于我屈治一个人,谁也夺不走。” “屈大哥,不要!”武舞儿惊呼出声,她羞愧的直摇着头,因为他竟拱起她的身体,扳开她的双腿,将她扣在他强壮的身下。 她羞窘的想立刻并拢双腿,然而,他灼烫的嘴唇…… “不,屈大哥……啊……” 当他火热的唇舌碰触到她挺立的双峰时,她情难自禁的发出类似叹息的恳求声,身体出于本能的往他胸膛瘫软下去…… 时至夜半,杨柳垂岸,月光透柳而下,湖面寂静空荡。 “舞儿,你已是我的人了,到死我都会霸着你不放,你还想出家去当尼姑吗?” 欢愉过后,屈治拾起他的青衫覆盖在她身上,将她拥在怀里,爱怜地亲吻着那娇若桃李的绝色姿容。 “屈大哥……”武舞儿强忍着泪意,感到万般无奈,“没错,我已打消削发为尼的念头,但这不代表我看开了一切,因为现下的我,一心想死……” 屈治将娇小瘦削的她紧紧钳制在自己强壮的臂弯里,轻抚着武舞儿滑如凝脂的秀肩,爱怜的与她耳鬓厮磨着。 “舞儿,相信我,对你,我是绝对的真心,这辈子永不负你……我将会把你带回我的府邸,一年半载后,我便带着你一块儿去云游四海,让你见见世面,我不会让你虚度一生的。” “屈大哥,和你相处很无忧无虑,可是……我已有婚约在身,这般不知羞耻的行为是于礼不合的……”然而,她却深深沉沦在他的热情之中,武舞儿矛盾的直想死。 他名震天下,而武舞儿仅是个从未涉世的小姑娘,她的忧愁并不被他列为烦恼,只要说服她打消削发为尼的决心,他自然有法子解决所有的难题。 “舞儿,既然和我在一起很快乐,那么把所有问题全丢给我,我会替你解决一切烦忧。”同治潇洒的勾起迷人嘴唇,爱不释手的轻抚她的粉腮。 武舞儿不由得在心中轻唤,她怎能在他强占她之后,对他的感情未减反增呢? 依偎在屈治温暖的怀里,表面上看来她们抗拒这段感情,但事实上,武舞儿已默然接受了他的情意。 两人在一株柳树旁相依相偎,雾气缭绕,耳畔偶尔听见蛙鸣,恰似人间仙境。 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伫立了一抹娇小的身影,冒火的双目正瞬也不瞬的瞪视着他们。 “谁?”身怀绝技的屈治很快察觉到草丛里有人,他惊喊声,为免武舞儿春光外泄,青衫更是快速地包裹住她的娇躯。 “是我。”小蝶结步走出,脸卜还挂着两行热泪,怒不可遏的瞪着武舞儿。 “小蝶……”武舞儿愧疚的望其她,见她平安无事,她便心安了下来。 “小蝶,快过来唤声大嫂,自现下起,舞儿就是你的大嫂——” “我才没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大嫂,未成亲就和我大哥做出这等下流事,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大嫂。”屈小蝶面无表情地走近了他们。 武舞儿看不出来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只觉她愈来愈莫测高深、捉摸不定…… 屈小蝶突然举起手掌欲朝武舞儿的脸颊掌掴过去—— “小蝶!你太放肆了!”屈治眼明手快的钳制住小蝶的手,用力将她甩开,“是我强迫舞儿和我在一起的,你若要怨就怨我吧,舞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家,你这傻丫头也该对她死心了。” 屈小蝶泪水随之夺眶而出,她怨乐的哭吼着: “我心爱的男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变成女人,还被你夺走,你教我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大哥,你想娶谁当妻子我都不会反对,但你就是不能娶武哥哥,我不要你娶武哥哥!武哥哥是属于我的!” “舞儿不再是你的武哥哥了,舞儿是你的大嫂,你看看她,舞儿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屈治将武舞儿带到屈小蝶面前,要她认清事实、接受事实。 “不是!武哥哥不是女人!你们全在骗人!”屈小蝶情绪再度失控,“呜……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子折磨我?让我爱得这么痛苦?我不要活了,我再也不要活了,武哥哥,咱们来生再见……” 她拔起腰际的配剑,在他俩面前将长剑举向自己的颈项,作势要一刀割断自己的咽喉! “不要!”武舞儿胆颤心惊的大叫出声。 “小蝶!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间,屈治眼明手快,及时摊开掌心—— 只闻空气中响起一声劲气的破空声,屈治指间从容不迫的一弹,一把小刀自他手中飞震出去,强而有力的打掉她手中的长剑。 屈治大步迈向她,感到极为痛心地一把将小蝶扯人怀里,“小蝶,大哥求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大哥,小蝶求你把武哥哥还给我,我不能没有武哥哥,呜……”小蝶崩溃的哭倒在屈治怀禅。 “小蝶……”武舞儿面容苍白的唤着她,于脚不听使唤的发抖着。 她再也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做了,不讲明真相是错的,讲明更相亦是错的,武舞儿只觉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武哥哥!”屈小蝶返身一扑,冲进武舞儿的怀里,紧紧搂住她。 “小蝶,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快乐起来?” 看她痛苦,武舞儿更加痛苦,无声的流泪着,轻轻地搂住屈小蝶的秀肩,她的痴情教武舞儿心疼到极点。 “我要武哥哥爱我、娶我为妻。”小蝶至今仍抗拒着事实,她相信武哥哥是存在的。 “小蝶,你明知我不能!我不是武哥哥,我是……” “不是!”小蝶尖声打断武舞儿欲脱口而出的事实。 “小蝶,你不要再骗自己了,事实就是事实,你骗不了自己的。”屈治心一横,将她们拉开,“如果你无法面对事实,只会痛苦一辈子,你应该可以感受到自己抱着的是一副女性躯体吧?你的武哥哥是不存在的,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我不要听!”小蝶嚎啕大哭着,她恨极了大哥的狠心,“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去相信这是个谎言?留一点美梦让我去想像你也要残忍的剥夺,大哥,你真残忍,你的爱既自私又无情,我瞧不起你!我要你们歉疚一辈子,我要你们的结合因为我后悔!” “小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武舞儿欲追上去。 “别追了,随她去,她的个性就是这样,等她想开了自然会回来找我们。”屈治阻止武舞儿欲追上去的脚步。 “都是我的错,全是我惹来的……”武舞儿多想一刀杀了自己。 “别想太多了,现下办咱们的婚事最重要。”屈治轻声安慰着她。 “我现下怎有心情和你谈婚事?” “先到山下市集买布给你做衣裳,然后咱们再前往银花村,我得先拜见我未来的岳父大人。” 屈治拥着她的秀肩,一路往山脚下走,他们下了山,往银花村方向而行。 换回一身彩霓裳的武舞儿女人味十足,霓袖飘飘,举手投足都显得楚楚动人,而屈治则是一袭黑袍,衣领上斜插一柄摺扇,右肩头上背了一柄铁剑,铁剑上挂了一只行囊,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她闭月羞花的美颜与屈治俊美无俦的容貌吸引了市集中所有人的目光,两人很快便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所有人皆为眼下这对才子佳人感到惊艳不已。 屈治犀利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武舞儿清灵脱俗的美是教人百看不厌的。 然而,武舞儿的神色却极为苍白,一反以往爱笑的模样。 一路上,屈治一直逗着她,直到她笑语盈盈,开始会沿途指着各种风光人物谈笑风生,屈治这才安下心来。 眼看已近黄昏,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先落了脚,屈治交代掌柜在今晚前必须帮他们购买一辆大车、两匹骏马,决定明日快马加鞭起程至银花村。 翌日一早,两人出了客栈,跃上掌柜的为他们准备的马车,前往银花村。 到了掌灯时分,马车进入了一个城墙上刻有“银花村”三字的村庄。 就在进村落不远的转角路口,突然出现汹涌人潮,骡马车辆井然有序的停放在街头两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武舞儿见到这般景象,纳闷的蹙起柳眉。 “好奇怪啊,银花村平日没这么热闹的,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探探便知。”屈治驾着马车往人潮方向驰去。 忽地,他拉起缰绳,停下马车,锐眸四下逡巡着。 只见一行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经过,伴随着串串鞭炮声,场面隆重空前。 “原来是迎亲队伍,不久后,咱们也会有这种场面的。”屈治若有所指的看着羞红脸的武舞儿。 “咱们还是绕路回武府吧!迎亲队伍正巧和咱们是同方向的。”武舞儿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羞意。 “那么就麻烦娘子报个路了。”屈治眼中闪烁着爱怜的光彩,稍顿了一下,又接口道:“舞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将你娶进门。” “屈大哥,你是迫不及待想得到唐伯虎的名画吧?”武舞儿羞涩的笑道。 “胡扯。”屈治佯装生气地把武舞儿拉到怀中,“我对你情深义重,生怕你被人抢走,你再故意扭曲我的意思,小心我打你屁股。” 第九章 武舞儿伸手轻抚着屈治的胸膛,“屈大哥,我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别生气。况且我正在慢慢调适自己的心情,待小蝶的心思从我身上转移开去,咱们再成亲也不迟,也惟有如此,我才能心安理得。” “若你心情一直调适不过来呢?而且小蝶太死心眼,一时还忘不了你,再继续卜去,恐怕会变得更糟,那你的屈大哥可惨了。”屈治担忧的抚弄着她的粉腮、红唇,教武舞儿全身酥软的依偎在屈治怀里。 “屈大哥,怎么办……我感觉到那儿有……湿气。”她语音有些颤抖的道。 “哦,舞儿,你怎能在这时候诱惑我?别逼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因憋不住情欲而撩起你的衣裙。”他嘴唇贴近武舞儿耳边,“舞儿,百一的很想要吗?你还真懂得看时机。” 武舞儿羞愧欲死的用拳头轻捶了他一下,“讨厌,人家也不想身子这么敏感的嘛!都怪你,驾驭马车时一点都不专心,一直吃人家的豆腐。” “谁教我总觉得要不够你,好想亲你、抱你,和你合而为一。”屈治使坏的趁她不备,偷偷用唇偷袭了她一下。 武舞儿早已春心荡漾,她娇喘的道: “还是等咱们成亲之后再说吧!” “那我会因欲火焚身而死的,你忍心吗?”屈治打趣道。 “讨厌,不讲了,你专心驾驭马车嘛!”武舞儿感到满足而幸福的依偎在他肩头上。 “是,娘子。”屈治爱怜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拥紧了她的身子。 “呀,怎么搞的?花轿竟停在我家门前?武府并没有张灯结彩啊!”武舞儿下了马车,一头雾水的望向武宅。 “请问,是谁上武府迎亲?”武宅门前满是人潮,屈治解开马套,随意抓了个人便问。 “是崔大少前来迎娶武府的千金。不过,传言不久前,武舞儿便和她的丫头冬梅逃家去了,武老爷因为早收下了崔大少的聘礼,交不出人只好将亲事一延再延,对崔大少隐瞒了真相。崔大少觉得事有蹊跷,便浩浩荡荡地前来迎亲。这下子可有趣了,大伙儿都很想知道武老爷如何在这节骨眼上交出新娘子。” 由那人的表情看来,他确实对这事很感兴趣,而大伙儿也似乎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武府闹出笑话。 武舞儿忧心忡忡的扯着屈治的衣袖,“现下该怎么办才好?我实在太不孝了,为了躲避亲事,竟弃我爹于不顾,而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屈大哥,我不能让我爹丢这个脸,你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桩婚事我若不帮你处理掉,我就没有机会娶你,只是你要给我一些时间去处理。”屈治临危不乱的拍拍武舞儿的手背,“听着,咱们先从后门溜进武宅,到时再随机应变。跟我来。” 屈治从容不迫的牵起武舞儿的小手,带着舞儿来到武府的后院,左手抱着她的纤腰,右袖一挥,如同一对苍鹰似的飞过了城墙,进入了厅舍。 “武老爷,别忘了你收了我五万两黄金、五百匹锦缎,如今我上门迎亲,却娶不到新娘子,你该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只见长得浓眉阔口、体格壮硕的崔大少,正对着武老爷据理力争。 武老爷只是低头陪笑道:“崔大少,我也感到极为无奈,你别生气,喝杯茶消消火气……” “我已累了一整天了,咱们都是明眼人,你少跟我装模作样、扯开话题,总之,我今儿个没见到新娘子,是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崔大少气得满脸通红。 “你放心,崔大少爷,舞儿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你临时上门要人,我哪有人可以给你?你也该给我一点时间筹备婚礼才是,适才你也看到了,冬梅这丫头还被我吊起来打——”武老爷采取拖延战术,能撑多久是多久。 什么!?冬梅被吊起来打? 武舞儿立刻不顾一切冲到武老爷面前。 “舞儿——”屈治想唤住她已来不及了,只好迈步追上去。 “爹,您这样子待冬梅不嫌残忍吗?”武舞儿抗议的道。 “你——”女儿的突然出现令武老爷又愤怒又安心,幸亏她没削发为尼,否则真不知如何对崔大少交代,“冬梅那丫头愈来愈不像话了,竟带着你四处乱跑,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怎行?瞧,崔大少已经等你等得不耐烦了。” 崔大少迅速将武舞儿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得意的大笑道: “生得可真标致!武老爷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 “崔大少,先别急,我立刻命人将舞儿带下去好好装扮一下。”武老爷回头催促着下人,“来人啊!快把小姐带进屋去更衣换袍,小姐今儿个要出阁了——” “爹!”武舞儿情急的险些儿哭出来。 “这桩婚事我绝不赞成!谁敢帮舞儿穿上嫁服,我就饶不了那个人。” 屈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武舞儿拉至身后,用庞大的身躯护住娇小瘦弱的她,锐不可挡的黑眸迅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嘴边噙着惯有的笑意。 “你是谁?凭什么阻止本少爷迎亲?”崔大少不快的瞪视着屈治。 他讨厌生得比他高、比他俊的人,很不巧的,屈治不但生得俊美无俦,而且还整整高出他一个头,抬头看人显得他很低等,而崔大少打从心里厌恶低等动物。 “我是谁你不够资格问,但我有资格来阻止这桩婚事,因为舞儿是属于我的,她已和我私定终身,你若想娶她为妻,就得先问我的意见。”屈治以足以让人冻结的口吻宣誓着。 “你说什么?私定终身?”武老爷倍受震撼地跳起来,勃然大怒的嘶吼着,“舞儿,你究竟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爹,我……我……”武舞儿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下屈治,拜见岳父大人。”屈治收敛起冷眸,笑意横生地,上前打拱作揖道。 “江南三大才子之一的屈治!?”众人哗然一声,目光全锁定在他身上。 大家总算亲眼目睹了名闻遐迩的才子英姿,没人愿意失去这个可以亲近他的机会。 “你当真是屈治?”武老爷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他。 “正是。”屈治挺直胸膛,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家伙,谁知你是不是冒牌货,倘若你真是屈治本人,就把屈治的聪颖才智给献出来。”崔大少不甘心的咬牙切齿道。 屈治冷笑的上下瞥着崔大少,冷冽地双目直让崔大少凉进心坎里,“在下不明白崔大少爷对于聪颖才智的定义为何?在我看来,阁下亦称得上是聪颖才智,至少你还懂得怀疑人,虽然你的问话有些低等,但阁下有疑虑就证明了你确实还有点儿脑袋。” 崔大少怒不可遏的跳起来,一掌击落在桌面上,“放肆!你这粗俗的下等人!” “下等人是指谁?”屈治不以为杵的取下铁扇,轻松自在的摇着。 “正是指你!”对于他的傲慢,崔大少不顺眼极了。 “下等人正用食指指向我这上等人。”屈治气定神闲地用铁扇指了指他,随即又轻点了下自己的胸口,“你若试图激怒我,劝你快打消念头,否则恐怕会让你白费心机一场,而我,没兴趣陪你抬杠下去。你若识相的话,就赶快滚,你所下的聘礼我会择日双倍奉还,一个铜板也不会少。” “给我再多银两我都不稀罕,这可是攸关着崔府的面子问题,不过,本大少爷懒得跟你废话下去,即使武舞儿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我也要花大笔银票将她买回去当下人使唤。来人啊!将武舞儿给我押回崔府,”崔大少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 闻言,屈治不禁冷笑起来,英俊的面貌依旧沉稳自若,抓起武舞儿的皓腕,倏地足下一蹬,施展轻功跃上梁柱,铁扇旋即一挥,如开屏的孔雀向外飞去,一一划过崔大少手下们的胸膛,众人像骨牌般往后倾倒,接着铁扇又出神入化的返回他手中。 这一招可称得上是举世无双,众人几乎看傻了眼。 “你这家伙有种就别离开银花村!三天后,你若不是身败名裂,就必然从此消失在这世上。等着瞧,咱们的梁子是结定了!”崔大少心里明白屈治武功高强,与他正面冲突,只有吃亏的份,于是决定暗地里搞得他发狂! 撂下狠话后,崔大少一行人无功而返。 “枉费你念了那么多经书,媒妁之言你懂不懂?羞耻你懂不懂?烈女不事二夫这道理你又懂不懂?竟然敢擅作主张的和人私定终身!?即使他是江南三大才子之一,我也绝不允许你嫁给他!无论如何,你都要嫁入崔府,给我保住这个面子。”武老爷大发雷霆的咆哮着。 “爹,女儿宁死也不嫁给崔大少,他那么粗鲁无礼——”武舞儿心里只有屈治一个人,如今爹却逼她嫁崔大少为妻,她是宁死也不从。 “好,你宁死不屈是吧!?那我就把冬梅活活打死,我看你屈是不屈!”武老爷怒极地撂下狠话。 “爹,不关冬梅的事啊!您不能拿冬梅的生死来威胁我,爹,您太不讲道理了。”武舞儿不知所措的掩面痛哭。 “我是不讲道理,但我至少还知道什么叫作礼义廉耻,看来我武诚德真是教育失败,我是无德才会生出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儿,你让我蒙羞,成为银花村里的一个大笑话,”武老爷自觉再也丢不起脸了。 “原来爹的面子一直比女儿的幸福重要,早知道我就不听屈大哥的劝,直接上尼姑庵出家还能落得清心。”武舞儿一边说,一边撩起裙摆旋身就想离去。 “给我站住,你又想去哪?”武老爷担心她会当真跑去当尼姑,连忙喊住她。 “爹,我要回房休息。”既然爹执意要她嫁,武舞儿也无话可说,大不了她悬梁自尽。 “我该用绳子把你绑起来,免得才晃个眼,你就跟我闹失踪。” 武老爷心想这样子下去不行。女儿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他该放低姿态去博取她的同情。 “女儿,爹的年事已高,你真舍得弃我于不顾?况且,聘礼早在亲事说定后就收下了,若临时退婚的话,岂不成为他人的笑话? 再说,爹也没有几年可活了,我担心这一走,没人来照顾你,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帮你安排亲事,爹希望你有个好归属,日后我若驾鹤西归,在黄泉路上遇见你娘,也好对她有个交代。” 武舞儿懂爹的想法,也能谅解他的苦衷,只是一时要她接受这桩婚事是不可能的。 然而回头一想,爹年事确实已高,而她这做女儿的,又几时曾好好孝顺过他老人家?甚至还老是惹他生气。 爹只有一个,在他有生之年,她该设法让他展眉而笑,而不是…… 但她自私的想法却阻止自己服从爹的命令,她一点都不喜欢崔大少,心里面只有屈治一个人,要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这简直比死了更痛苦。 望了望双鬓已白的爹爹,或许她该先安抚爹爹的心,然后再私下找崔大少,想法子说服崔大少退掉这一门亲事。 虽说屈治答应会帮她到底,她也相信凭屈治的才智是绝对可以办得到,但这事已迫在眉睫,她若不先安抚一下爹,惟恐爹会被活活气死,而冬梅也会被活活打死。 第十章 “爹,女儿答应嫁给崔大少就是了……”武舞儿忍痛说道,心里不断在祈祷着,希望屈治能谅解她的作法。 “太好了!这才是爹的乖女儿,”武老爷纵声大笑,搁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掉落了,他顿时感到无比轻松自在。 “你怎么可以答应下嫁于他?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屈治气恼着遽变的发展。 他已捎信回府,决定派人至崔大少府中处理这桩婚事,为了能风光娶回武舞儿,并在不失去武老爷颜面的情况之下,屈治不得不动用大批人马,他决定暂居银花村,等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后,再择日下聘。 “我没有不相信你,屈大哥,你根本就不清楚接下来我会怎么做——”武舞儿心里挂念的永远是屈治,而他却该死的不听她的解释。 “不,我很清楚你接下来会怎么做,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安抚你爹?你会私下去和崔大少谈条件?是不是?你回答我是不是? 若真是如此,那你的作法真是大错特错,你既已笞应嫁崔大少为妻,他必然会在近期内将你娶进门。 你太天真了,事情不该这样子发展的,抑或你根本就是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你喜欢上崔大少了是不是?你对他一见钟情,想私下找他燕好是不是?”屈治气得额上青筋暴凸,痛恨的咬牙咆哮,字句强硬的敲在她的心坎上,粗暴的摇撼着她。 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武舞儿令他痛心到了极点。 “太过分了!事情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我没有那么下贱——”见到屈治那双冒火的黑眸,武舞儿的心恐惧的疾跳着,感到万分无助的拚命挣扎,她被摇得头好疼。 “不是?不然呢?我在马车上,不过抚弄了一下你的双唇,你就告诉我你想要了?你根本就是个淫浪的女人,被开了苞后,就想找别的男人试试滋味了!”他实在受够了在胸口狂燃的妒焰,高涨的妒火几乎将他的灵魂燃烧成灰烬。她竟然违抗他的命令,她竟然不相信他?她不仅污辱了他的智慧,更背叛了他,还答应下嫁于他人!? 屈治愈想愈火大,一时被怒焰烧去了理智,在失去控制下,顺势揪高武舞儿娇小的身子,再用力往下掼—— 他的力量用过了头,武舞儿一时措手不及,重心不稳的被撞倒在地上。 见她摔疼了,屈治也被自己粗暴的行为吓着了,看她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无声的流着泪,他心疼得几乎死去。 虽不忍看到她流泪,可是,当他一想到她的作法,他就无法谅解,他不明白她是不是故意让崔大少有机可乘,抑或她只是在玩弄爱情。 “或许我都猜对了,只是你没勇气承认,不单只是你的自作聪明,你游戏人间的心态也教我恨透了。 你先以男儿之姿现身在我和小蝶面前,让小蝶对你痴迷后,你再说出真相来伤小蝶的心,让小蝶为你想不开,然后接下来就轮到我沦陷了。 你成功了,我承认是被你诱惑了,好一个游戏人间的大骗子!你喜欢看他人为你痴狂的模样吗?而我竟天真的以为你放弃削发为尼的决心,是因为你已爱上了我,看来我是在自作多情,你的心里面自始至终就没有我。 你恨我强占了你的身子,所以你想报复我是吗?或许你削发为尼的决心根本是假的,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在想些什么!” “天啊……”武舞儿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为难又痛苦万分的凝视着他,滂沱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心痛不已地啜泣起来,心力交瘁的呐喊道: “你太不讲道理了,硬是给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既然你不相信我的为人,那么你就走吧!走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我撵走?好,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就不阻碍你的好事,我这就返回龙门镇,好成全你和崔大少的婚事!”屈治一双如鹰般散发出冷峻光芒的黑眸在瞥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 武舞儿受不了爹的威迫,不忍见爹心伤才答应爹的要求,但那真的是纯粹想安抚爹的心。屈治说的没错,她太不自量力了,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她只会搞砸事情,使一切一发不可收拾罢了。 武舞儿再也憋不住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而失声痛哭。难道她已求助无门了吗?她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退婚?你亲自上我崔府,就为了跟我谈判?”崔大少问言夸张地捧腹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我说娘子,你是在跟我说笑吧?” 武舞儿像受到羞辱似的,咬牙垂下头去,“我不是在跟你说笑,请你正经一点。” 崔大少倏地用手抓起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他,一副毫无通融的余地,“我现下就正经八百的回答你:退婚?你甭想了!我不会成全你和屈治那狂妄家伙的,敢跟我崔大少抢女人,分明是活腻了!” “不关他的事,是我不愿嫁给你。”武舞儿伸手一挥,打掉他的手。 “你——”崔大少勃然大怒着,用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倏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握住她的纤腰,将她带入怀里,“看来你这骚娘们被屈治占了身子后,就上瘾了,武舞儿,屈治可以给你的,我照样可以给你。” 话落,他竟下流的欲侵犯她的身体——他将她压在墙上,色胆包天的一手掐住她下巴,欲强吻她的樱唇。 “不要!救命啊!”武舞儿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猛烈挣扎着,眼底除了盛满惊惧,更蕴藏了数不尽的羞愤。 “别害羞了,你迟早都是我的人,再说,现下是你自动送上门来,摆明了不是想和我燕好吗?”崔大少脸上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容,睁着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伸手撩起她的裙摆,企图探进她的私处。 “我是来退婚的!你放开我!放开我!”她连声啜泣,面如白蜡般惨无血色。 为了保护自己,武舞儿拳脚交加不停地挥向他,为了就是不让他的脏手触摸她。 “哎呀!你身上真香。”崔大少不以为杵的拱起她的臀部,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不理睬她声嘶力竭的哭嚎声。 “你是个没人性的狗杂碎!” 武舞儿怒极了,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她狠狠地咬着,不理睬他尖锐可怕的叫声,直到她的反抗得到了效果,四肢在瞬间全获自由,她撩起裙摆,愤怒不已地抬起右腿,朝他的命根子用力地踹下去,然后像逃避毒蛇猛兽似的,狼狈地奔出崔府大门! 崔大少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渣,竟对她做出这般可耻的行为! 屈治说的没错,她压根儿没有能力改变现状,还险些儿被强占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惟一可以帮她的屈治如今又被她气走了,可是谁教他欺负她、污辱她嘛?都是她的错,她该听从屈治的话,可是…… 天啊!她再也求助无门了吗?她宁死也不要嫁给崔大少啊! 屈治怒气腾腾的返回龙门镇,一进屈府就见小蝶蜷缩在客厅的角落中独自饮泣。 “小蝶,为那种人流泪一点都不值得。”屈治双脚如千斤重地走近她,伸手拍拍小蝶的秀肩。 “大哥,我知道武哥哥是不存在的,但我恨她欺骗了我的心,她不该对我隐瞒真相,如果她一开始就向我表明身份,我便不会如此心伤。”她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是受尽了万般的委屈。 “我了解。”屈治总算能体会出小蝶的心境,因为他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般痛不欲生,对武舞儿又爱又恨。 回程的这一路上,他心痛的不能自己,好几次险些儿憋不住气,想回头去把崔大少给揪出来,然后把他给碎尸万段了。 他多恨自己没用的意志力,竟轻而易举就为舞儿丢了心,如今心遗落在另一方,带回的只有抚不平的创伤。 他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如此心伤过,过去只有女人为他哭得死去活来的份,哪有他为女人心伤的道理? 他恨死舞儿了,是她偷走了他的心又不负责的企图将他抛弃,既然她迫不及待地想甩掉他,那他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大哥,你和舞儿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要娶她为妻吗?”小蝶已接受了不容改变的事实,只是因爱生恨的她,对武舞儿的爱转变成另一股浓烈的恨意,她已不得他们分手,她巴不得舞儿跪在她面前俯首认错。 “别提了,她准备嫁给别人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听见她的名字,除非她自己上门来向我认错,否则我绝对饶不了她。”屈治倒很想知道自己在武舞儿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如果她真的爱他,就一定会自己上门来求他原谅。 “大哥,那种大嫂不要也罢。”闻言,小蝶幸灾乐祸的撇嘴笑了,灵机一动,火上加油的道:“瞧她四处骗情骗爱,当初装扮成男儿身来欺骗我的感情,在伤了我的心后,又伤了你的心,现下又相中另一个目标,当然把你给抛弃了。 像这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娶进门只会败坏咱们的门风,成为咱们屈府的耻辱。 大哥,你不会希望遭世人耻笑吧?况且有那么多的女人等着你回心转意,失去她一个女人,对你而言应该是无关痛痒的吧?” “我不想再听你蜚短流长,若非你是我的亲妹子,我必然毫不迟疑地一刀割掉你的舌头。”屈治微愠的拂了下袖口,不满的打断她的话,庞然身躯旋然一转,往室内大步踱去。 该死的,想不到武舞儿这么没良心,不但没上门找他,连一封信都不肯捎来。 生怕武舞儿想找他却找不着,他还故意留下线索呢! 看来他是白费心机了,他的行为简直是幼稚的可笑,武舞儿压根儿就不爱他嘛!他还白痴的自作多情! 愈想屈治就愈不甘心,白白成全他们那一对狗男女,他光想像到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就一肚子妒焰了。 于是,把心一横,屈治采取了激烈的手段,三天后应该就会有消息回报了,只是……唉!真气人,他的手下,源虎至银花村探风声,竟去了老半天还没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屈治嘴上虽说不想再看见武舞儿,然而心里面却不是那么想的,他那充满男性化的刚毅线条在面对武舞儿的柔情似水时,总会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俊脸上洋溢着一个即将为人夫的骄傲光芒。 他多希望武舞儿能有天良心发现,然后突然间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他还打算和她继续赌气下去,渐渐地,他发觉自己愈来愈没用了。 他非常担忧武舞儿当真会嫁至崔府,是以,他的计划一直在暗地里进行着,表面上看来,他风度翩翩的退出这个三角习题。事实上,他是个心口不一、不轻易善罢甘休的人,不然怎被称之为“笑面虎”? 从来就没有人真正了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爷!”倏地,一个身手不凡的人从大门口进来,跪在屈治面前。 “事情进行的怎样?”屈治忙不迭地问。 “崔大少答应咱们的条件了。”源虎据实以报,不敢有任何隐瞒。 “花轿扛出门了没?”屈治大手搁在右腿上,上半身倾前继续追问。 “昨个儿晚上就出门了,预估明儿个午后就到。” 第十一章 “这事你办的很好,我会好好犒赏你的。对了,待事情圆满成功后,记得把崔大少所有的产业归还给他,并代我跟他道声谢谢。但他若不服想报仇,就请他上龙门镇来找我。不过,谅他也不敢跟我独斗。”呵,他怎可能让崔大少将武舞儿给娶进门?少做梦了。 “是,小的即刻返回银花村。”源虎身手矫健的足下一蹬,瞬间不见人影。 这结果和原先他所想的有些不同,本来他是打算由崔大少亲口去向武老爷说他要退亲,但因为武舞儿当天就答应要下嫁崔大少,使得原先的计划因武舞儿的一句话而全盘打散掉。 他略微变动了原先的计划,但大部分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而已到目前为止,一切进行的相当顺利,相信明日就可以见到成果了。 “大哥!大哥,”屈小蝶气喘吁吁的从屋内冲了出来,“听说你要成亲了,是真的吗?” “小蝶,你的消息真灵通。”屈治扬唇笑道。 “大哥,你娶得是哪一家的姑娘?为什么你都没告诉我?”屈小蝶惊喜的大笑着,她总算快有个大嫂了,想起来就开心。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屈治莫测高深的敷衍笑道。 “大哥说的对极了,我好喜欢这个惊喜哦!大哥的心伤恢复的速度比我想像中还要快上千倍,你能这么快就把舞儿给忘了,而且还能保持愉悦的心情,做妹子的我,真替你感到开心。” 屈小蝶一想到只要大哥一成亲,他和武舞儿就永远不会有结果,她就开心的忍不住想击掌叫好。除非武舞儿改变主意不打算下嫁崔大少、除非武舞儿甘心做大哥的二房,否则今生今世他们成为眷属的美梦,恐怕到死都不会成真。 “那你就等着迎接你大嫂进门吧!”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屈治心情极好的昂首狂笑。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当新娘子的头盖被掀起时,那种既吃惊又慌张的表情了。 屈府喜帐满墙、张灯结彩,锣鼓、笙箫、唢呐齐鸣。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花轿风光的抬到屈府前,屈治一身喜服的迈步踱出屈府大门。 潇洒的新郎倌是引人侧目的,尤其是江南才子的婚礼更不容错过,而壮观的婚礼仪式更是将现场的气氛带到最高点。 玉树临风的屈治正志得意满地扬起嘴唇,走至花轿前,只见他气宇轩昂地抬起结实的长腿,潇洒的踢了一下轿门。 接着媒婆便将那满怀心事的新娘子带出挂满帘子、扎满了彩花、垂着珠珞的花轿。 现场一阵凌乱,文武百官无一不到场祝贺,众人争先恐后的想一睹新娘子的风采,场面好不热闹。 新娘子珠围翠绕,一身华丽的凤冠霞帔,在媒婆的搀扶下,她伸出苍白的小手,握住那即将牵系着她未来命运的红色大喜幛,被人前呼后拥的带进了屈府大门。 在这同时,锣鼓喧天,鞭炮声震天价响。 在拜完天地后,新郎倌得意洋洋的抿唇浅笑,新娘子则在媒婆的搀扶下,进入了新房。 前厅里挤满了文武百官、富商大贾,一阵鞭炮声响后,上等的女儿红和丰富精致的佳肴陆续被送上桌,众人开始欢天喜地的猜拳行令,笑语喧哗。 新房内,烛火成双。 新娘子像个木雕娃娃般安静地坐在床沿,脸上的表情全被大红喜帕掩盖住,颤栗个不停的小手正紧握着一把匕首,藏于袖内,准备伺机而动。 终身大事岂能儿戏?而烈女又岂能事二夫?不管屈治还要不要她,她武舞儿生是屈家的人,死是屈家的鬼,她绝不允许崔大少碰触她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长廊处响起踉跄的脚步声,一会儿后,脚步声逐渐传入房内,半晌,声响便消失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刀刃,浑身不停抖颤着。 头盖倏地被人掀起,露出一张愁容满面的美丽脸孔来! “不许碰我!” 武舞儿未抬头望向新郎倌,便挥出手中刀刃,朝自己的咽喉一刀刺入—— 然而,刀口未触及她的肌肤,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给夺了去,穴道也同时被封锁住,武舞儿顿时动弹不得。 “好大的胆子,洞房花烛夜竟想自刎,莫非你真打心眼儿里痛恨着我?宁死都不愿屈服于我?”屈治的嘴角勾勒着邪佞的笑意,黑幽的眸底透露出嘲讽戏弄的意味。 她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刀刺向自己?她并不知道新郎倌换了人啊!必定以为是崔大少才了心自刎保身。 这个事实打退了他之前的疑虑,证明他是多虑的,武舞儿一心想保住自己的贞洁,不管她守身如玉是否为了他,她的行径就足以证明了,她拥有一颗贞女般纯洁的心。 “怎会是你?”武舞儿吃惊的瞪大杏眼,难以置信的转动着眼珠。 身着新郎喜袍的屈治正英姿焕发的伫立在她眼前,英俊的脸庞带着惯有的浅笑,那双溢满嘲弄的双眼深深刺痛了武舞儿的心。 “很失望吗?”他欺近了她的脸,“那你该去恨那贪赃枉法的崔大少,我不过是动了一点脑筋,他就宁可爱财不爱美女了。” “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武舞儿内心又惊又喜又急,她哭笑不得的催促着。 “我偏不。”屈治一脸邪恶的表情,似存心捉弄她,“不知娘子究竟打算和我赌气到什么时候?怎么迟迟都不肯上门来求我原谅你?” “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来求你原谅,而不是你来求我原谅你的无理取闹?” 她不胜娇羞的模样真是美,屈治总是百看不厌,但如果她待他再温柔一点的话,他会更疼爱她的。 “你答应下嫁崔大少,坏了我原先的计划,你说有没有错?” “就算咱们双方都有错,也一定是你错得比我多。”武舞儿不满的噘起小嘴。 “幸亏我略改变一下计策,仍可按步进行,不然你现在不就成了崔大少的人了?” “你这么关心我干嘛?你不是说不再理我了?” “那是气话,我不以为你会当真。” “总之,你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娶我还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方式,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洞房花烛夜才认清我,太晚了啦!”屈治讥讽似的笑道。 她不敢告诉屈治,当她私下去找崔大少谈时,他差点污辱了自己的事。崔大少虽坏,但毕竟是人命一条,她着实担心屈治会要了他的命。 “原来你早做好了打算,怪不得会如此气定神闲,一副再也不管我最终嫁给谁的样子。”武舞儿心里欢喜的要命,却仍死鸭子嘴硬,“你用这方式娶我,恐怕连你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究竟是谁的娘子吧?银花村的人都知道我是被崔大少迎娶出门的,最后却上了你的床,你的作法未免太污辱人了!” “你此话差矣,银花村的人都亲眼看见你上我屈治的花轿,而崔大少不过是个小伴郎,那你说,你是谁的娘子?”屈治倾身向她,双手勾起她的下颚。 “卑鄙!”武舞儿假意生气的嘟起嘴,心头却极为佩服他的聪颖才智。天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否则事情怎会出乎预料的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卑鄙怎娶得到你?怎吻得到你?怎爱得到你?”屈治将唇覆盖在她唇上,趁机解开她的穴道,用他的热情浇熄沸腾在她胸口那把烈焰。 “嗯……”武舞儿因他热情如火的相对,而瞬间变得柔情万缕。 实在很该死,她竟如此贪恋他的一切。 上次弄得两人不欢而散,还不是全拜他的无理取闹所赐,可是,他只要稍稍对她温柔一点,不要那么的霸道,她的心很快就会被软化掉。 情不自禁地,武舞儿王臂勾上他的颈项。得知自己又能伸展自如,她一双玉臂一紧缩,让他更能贴近自己的身躯。 屈治反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贪婪的补捉着她的唇舌,在他饥渴的吸吮下,两颗血脉偾张的心激烈地相互撞击着,情欲如水银泄地般一发不可收拾…… 只手解开她的喜袍,在她玉体上细细摸索着,她身子敏感的偎进了他怀里,满脸通红。 “屈大哥……”武舞儿轻声呼唤着,脸红心跳的拥紧了他。 屈治舔舐着她的耳朵、双唇、粉颈…… 激情过后,她觉得四肢百骸好像断成千万截似的,浑身痛的不得了,也许是疲倦过头了,任她怎么翻来覆去都难以成眠。 翌日,武舞儿精神不佳的下了床,而屈治不知已在何时离去,枕边已空无一人。 梳洗过后,武舞儿来到了厅舍。 屈小蝶正坐在厅舍和下人愉悦的谈天,一见到恢复成女儿身的武舞儿美艳动人的出现在她面前,屈小蝶整个人仿如受惊般地由椅子上弹跳而起。 “你——你怎会在我家?”屈小蝶双目冒火的指着她叫骂,“想不到你这么不知羞耻,我大哥都成亲了,你还打算上门来破坏我大哥和大嫂的感情,你给我出去!” “小蝶,我是……”武舞儿万万没想到,屈小蝶竟不知道屈治迎娶的人正是她武舞儿。 “我不想听!你出去!”屈小蝶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在见到武舞儿后,又再度翻腾,因爱生恨的她狠狠瞪视着武舞儿,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吞下肚去。 “放肆!不得无礼。”屈治一脚跨过门槛,严厉的斥喝道:“小蝶,她就是你的大嫂。” “骗人!”屈小蝶神情崩溃的摇着头,“大哥,你行事老是这么莫测高深,我恨死你们了!你们竟然联手起来欺骗我、欺负我!” “我以为你已——” “我不想听你解释!”屈小蝶不依的嚎啕大哭起来。 武舞儿忙不迭倒了一杯茶水,讨好般地挨近她这个难缠的小姑,好言相劝道: “小蝶,喝口茶消消气,大嫂一会儿带你上街买布送你……” “我才不稀罕喝你倒的茶、用你买的布!我无福消受。”屈小蝶像存心给她难看似的,抓起茶水就朝武舞儿的身上泼撒。 “你大无法无天了!”屈治忍无可忍的一掌朝屈小蝶的脸颊掴了过去。 “你——”从未动手打过她的大哥竟然为了舞儿打她?屈小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勃然大怒的大哥。 “小蝶!你有没有受伤?”武舞儿吃了一惊,心疼至极的欲伸手触及小蝶的脸颊,却被她一手挥开。 “用不着你假惺惺。”屈小蝶悲恸的哭泣着,自觉像个没有人疼的孩子般委屈莫名。 “不必理她。”屈治不疾不徐的抬高下颚,目光如炬的凝视着武舞儿,“因为她对你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放不开,你想打动她简直比登天还难。从今天起,你就当她是透明人,她接受你,表示她想通了;她若无法接受,就别理她。” 望着屈小蝶那张毫无表情的冷凝面孔,武舞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大哥,你……你竟这般待我?你真无情!”屈小蝶痛哭失声,头也不回的离去。 “屈大哥,你何苦为了我的事,这样子待她,小蝶年纪还小,不懂事才……”武舞儿自责的骂着自己。 “你别老是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她执迷不悟,是她本身的问题。”屈治的冷眸落在她溢满痛楚的脸上,“她那任性妄为的个性迟早会害了她。” “我得想个法子让她接受我才行。”武舞儿忧愁的苦思着法子。 终章 “你说的没错,你放低姿态只会让她更加气势凌人,我会替她找个婆家,择日把她给嫁了。”屈治望着茫然失措的武舞儿,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别担心,小蝶迟早要嫁人的,咱们安排个好婆家,让她做感情上的转移,对你的爱恨,自然消褪。倒是你,别再做出会让我担心的傻事。” “嗯。”武舞儿乖巧的点了个头,柔情万千地依偎在丈夫怀里,“屈大哥,我实在好爱你。” “舞儿,我心亦然。”屈治见她如此乖巧,爱怜的抬起她的下颚,温柔地吻住了她的樱唇…… 屈小蝶屈膝坐在乌漆抹黑的后山上,小脸埋进自己的双膝之中,眼泪宛如黄河泛滥似的怎么也无法停止下来。 她怨恨大哥的无情,有了娘子就不要妹子了,当初爹娘欲上京城时,还千叮万嘱着大哥,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照顾她。想不到他竟然打她…… 她以为大哥和武舞儿情缘已断,没想到他们还是终成眷属,每天和曾伤自己心的女人相处,教她情何以堪? 她释怀不了,永远也释怀不了…… “爹、娘,你们的女儿被欺负了,呜……”屈小蝶既委屈又心伤的哭泣着。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委屈、失意过。 头一次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像个没人要的小孩,而大哥只顾及大嫂的感受,根本不理她在想什么。 她承认自己是太过于执迷不悟,但那也是因为太痴情的缘故,虽然她半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老是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事后才在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懊悔不已,但这次不会了,既然大哥如此狠心待她,为了自己的幸福,不顾她的感受,她就一辈子都不回屈府了,除非他用轿子来把她抬回去,否则她永远都不理大哥了。 “呜……呜——呜呜……”一想起从此后再也无家可归,屈小蝶就控制不住难过的心情而痛哭失声。 “姑娘,什么事让你哭得这么伤心?”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男人关怀的嗓音。 “拜托你不要理我,走开。”屈小蝶哽咽的低吼,语气极为不友善。 “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男人没打算离去的样子。 “你不能的,没人可以帮我的,呜……”屈小蝶愈哭愈伤心,她不要他人的怜悯,她才不要当个小可怜惹人同情。 “姑娘,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闻言,屈小蝶忍不住抬起一张泪潸潸的小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她吃惊的险些儿说不出话来。 “姑娘,在下仲桑,来自京城,请问姑娘芳名是……”仲桑文质彬彬的微欠身道。 “我叫小蝶。”屈小蝶见他斯文有礼,且浑身散发出一股尊贵的王族气息,一时又惊又羞的垂下眼睫,不敢直视着他。 “小蝶姑娘……” “你直呼我名讳就行了。” “小蝶,不管你遇上什么伤心事,我都愿意听你倾诉。”在屈小蝶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仲桑二话不说,便取下腰际的玉佩,“这是我的护身符,倘若转送给你,能庇佑你,为你带来快乐,就请你收下它。” “我怎能收你的礼,咱们才第一次见面……”屈小蝶一时忘了为何事而伤心,她傻愣愣地挂着两行清泪,柔情万千的凝视着他。 “那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瞧你有着美丽的外表,但你美丽的笑容却被忧愁覆盖了,我想,这块玉佩会令你解眉一笑的。”仲桑的唇角微微往上扬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好看极了。 “谢谢。”屈小蝶感动莫名的将玉佩收下,笑逐颜开的看着他。 “瞧,你这不是笑了?你的笑容真美。” 屈小蝶出神的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他带给她心头一种安定的感觉,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屈小蝶从不曾有过这般异样的感觉,而且是如此的强烈…… “小蝶,瞧你,吃得嘴儿四边都是鱼,真像个孩子。”屈府后山的池畔,响起了仲桑直爽豪迈的笑声。 “讨厌啦!仲桑哥,你就只会笑人家。”屈小蝶不好意思的蒙住脸,不依的撒娇着。 自从认识了浑身散发出一种尊贵气息的仲桑,屈小蝶每天都活像吃下开心果般愉快。他们天天约在桥头见面,成熟稳重的仲桑时常带她到溪边捉鱼,两人像孩子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她天天忙着和仲桑约会,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些有的没有的,屈小蝶会把心事向仲桑倾诉,仲桑总是很有耐心的开导她。 经过个把月后,屈小蝶对武舞儿的恨意渐渐散去,而屈小蝶也对于自己心智上的改变感到欢喜莫名,她发觉自己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得到快乐,她更发觉自己爱上仲桑了,每天一睁开双眼,就开始想念起他。 小蝶发现过去自己对武舞儿的感情只是一种迷恋,当日子一久,感觉消失了,自然会看清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但仲桑不一样,仲桑能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就好比一艘迷失方向的船,终于找到了停泊的海湾,这种感觉让小蝶感动,因为她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沸腾起来了。 两人坐在池畔烤肉,一边谈着天。 倏地,两人凝神相望着。 “小蝶,你真美……”仲柔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温柔的吻住了她微张的小嘴。 这是仲桑第一次情难自禁的吻她,这种令人无法思考的炙热感很快沸腾了屈小蝶的心,对屈小蝶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是震撼心弦的,她深深的沦陷在他的热情里,所有不快的事情,全在这时刻消弭殆尽,她的脑海里惟有仲桑…… “大哥,早啊!”屈小蝶从寝室里一面哼着不为人知的曲儿,一面活泼的蹦跳出来,一边旋转着身子,还一边玩弄着手中的玉佩。 屈小蝶一直把仲桑送的玉佩随身带在身边,闲着无聊,抑或想念仲桑时,便拿在掌心上把玩。 屈治和武舞儿纳闷的相视一眼,怀疑屈小蝶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她的情绪似乎永远都处在不稳定的状态中,晴时多云偶阵雨。个把月前,她还对武舞儿大吼大叫着,但不久后她的嘴儿却又像抹了糖似的甜极了。 “小蝶,早啊……”武舞儿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她多希望小蝶能恢复成以往那般快乐无忧,和自己和平相处。 “早……早……”屈小蝶神色略显尴尬的偷瞥着武舞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向她问安,“你今天气色不错唷!我听翠春说,你好像有喜了?” “嗯……是啊!我有喜了。”武舞儿娇羞的用手抚着肚皮。 害喜的征兆教武舞儿很快明白自己有了屈治的骨肉,这是她和屈治爱的结晶,能为心爱的男人产下子嗣,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屈治爱怜的凝视着爱妻,忍不住伸手将她纳入臂弯中,温柔地亲吻着她如青丝般柔顺的秀发。 “大哥,恭喜你快升格当人家的爹了。”屈小蝶笑容满面的挨近了他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小蝶,你最近心情很好哦?”屈治一头雾水的研究着妹子,他怀疑妹子的脑袋是不是被恨意灌得不正常了。 “大哥,我现下才没空理你们呢!发脾气既伤神又伤身,况且过去的恩恩怨怨我早就忘光了。” 屈小蝶佯装出一脸的不在乎,虽然心中对武舞儿多少还存有些许感觉,但她再也不会把那感觉放在心上了,她可以不以为杵的面对他们了,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仲桑改变了她。 “小蝶,我真喜欢你的个性,虽然有点儿难以捉摸,但你是个毫无心机的好姑娘。”一心化解掉恩怨的武舞儿伸手握了握小蝶的手。 “呃……”闻言,屈小蝶惭愧的垂下头,“过去,对不住……” “是我的错。”武舞儿安慰似的拍拍屈小蝶的手背。 “我也有错。”屈小蝶微笑的摇着头。 见她俩的感情又恢复成以往的融洽,屈治安慰的笑出声来。 “小蝶,你腰际那块玉佩摘下来借大哥看一下。”屈治无意瞥见小蝶系在腰际的玉佩,因眼熟而多瞥了好几眼。 “嗯。小心别摔着了。”屈小蝶护它像护着宝似的。 屈治若有所思的看着玉佩,半晌,他惊愕地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小蝶,“小蝶,你老实告诉大哥,这块玉佩是打哪儿来的?” “秘密,我不告诉你,这是他送给我的护身符,现下已变成我的宝贝了。”屈小蝶神秘的娇笑着,甜蜜的模样活像陷入热恋中的少女。 “小蝶,别闹了。”屈治快被妹子打败了,“这是十九阿哥的玉佩,你快老实招了。” “你说这是十九阿哥……天啊!真的假的?” 和她相处个把月的仲桑,竟会是十九阿哥?而她竟像个傻瓜似的一直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她老觉得仲桑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原来他是皇室贵族啊! “大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小蝶,我想你一定很喜欢他,才会将他途的信物随身带在身边。”屈治眸底写满数不尽的温柔,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小蝶,你虽任性妄为,但终究是个娇弱的女娃儿,需要一个男人来呵护,倘若你觉得幸福已出现在你身边,就不该让它溜走。” “大哥,我会好好把握的,你也要好好珍惜大嫂。”屈小蝶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往他们约好的地点飞奔过去了,虽然还不到约定的时刻,但屈小蝶已等不及的想见到仲桑。 看来,属于屈小蝶的幸福,已在不远处等着她了…… 尾声 翌年冬至,武舞儿临盆之时,天空忽然飘下皑皑的冬雪。 由于先天体质虚弱,武舞儿难产了,但在众神的庇佑下,母子俩总算平安的脱离险境。 屈治牵起武舞儿的手,黑眸溢满了柔情似水的光芒,“舞儿,你好勇敢,是你赋予了他生命,我为你的表现感到十分的骄傲。”对她,屈治心中有着浓厚的感激与心疼,“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翼翼,再也不会让你有受孕的机会,因为我不想失去我的爱妻。” “屈大哥……”感动的望着丈夫,再望一望那可爱的小宝贝,舞儿唇边噙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靥,“瞧,他长得真漂亮,像你。” 小婴儿伸了伸懒腰,转动他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倏地,视线停留在爹娘的脸庞上好奇的打转着,夫妻俩看得既怜又爱。 “真可爱,咱们就给他取名为弘儿。”握着儿子的小手,屈治开心的逗弄着他。 “嗯,下一个如果是女娃的话,咱们就给她取名为……” “没有下一个了,傻瓜,我怎舍得让你为我们屈家忍受这么多折磨。”屈治爱不释手地将爱妻与爱子纳入怀里,低下头去捕捉她那两片嫣红醉人的唇瓣,用炙热无比的吻表达他对她不悔的爱恋。 幸福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