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婚 卷三》 第1章 【正文开始】 这波沈矜是看不懂了,上官睿走了之后,沈矜还跟徐湘湘道「难不成连上天都在帮我?」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说完却看到徐湘湘嘴角抽抽,这个模样他太熟悉了,他又想起这几天的异常,指着徐湘湘道「难道是——」 徐湘湘也指向自己,「对,是我,但是我做的有点过了,所以我不想跟你说,怕你骂我。」 她说完还有点心虚的往外走,却把被沈矜拉住,沈矜摸着下巴看着她「我不会骂你的,我就是佩服你而已,居然能让那个李二狗翻供。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徐湘湘觉得说出来有点不光彩,她很怕以后沈矜哪天和她吵架的时候提起来,说她挖别人的祖坟,所以她不想说,但是又怕沈矜到时候因为不了解真相,从而说错话或者如何,她快速的道「我去挖了他爹的祖坟吓他而已,然后让徐多制造几个小意外让他倒霉,所以他深信不疑是他爹的鬼魂回来,他被吓怕了,就没办法不说出实话了。」 她说完又有点忐忑的看着他,还有点想哭「对不起,我也想不出来更高明的招数了。」 看她很难过,沈矜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上亲昵的抱着她入怀「我要对你说谢谢才是,你是每天晚上去做这件事情,所以回来的太晚了,白天才困的吧。」 他见徐湘湘点头,又笑道「我挺高兴的,我娘子真的是个狠角色,这样我才觉得很安全。以前总是我在保护所有人,可是自从娶了你之后好像我也会受人保护,我好高兴。」 「可是——」他看向徐湘湘。 徐湘湘以为他要说她,所以有点紧张,却见沈矜捧起她的脸,「我们夫妻俩起做才行啊,我怎么能看到你受罪。你要相信我,别被我的外表迷惑。」 「什么意思嘛!」徐湘湘有点娇又有点气的看着他。 沈矜笑「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看我的样子觉得我是个世家子弟,切都是风光霁月,好像我就应该那样永远高高在上,我不是的,你做的这些事情你告诉我,我也会做的,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你也不要自责,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超过了我的预期。」 他觉得徐湘湘真的是他完全超出预期的个人了,不按牌理出牌,胆大心细,可惜不是男子,若为男子,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番作为。 他是这么想的,也直接说了出来,!,徐湘湘却连忙摇头「平素我可不愿意这样想这么多事,你也别太高看我了,现在只是沈珏防你不防我,瞧不起我们女子罢了,等他反应过来,我可能就会被监视着,有十般武艺也使不出来。」 沈矜却突然撒娇「不管不管,我家娘子就是最厉害的。」 徐湘湘有点骄傲的昂着头「既然你这样夸我,那么我就收下了。」 不过沈矜还是问了不少细节,「你是怎么知道李二狗的,还有太多让他就范的事情,都跟我说说吧。」 「首先李二狗我原本就留意了,上次,我在路上碰到苏卿怜我怕有诈,所以让徐多雇了个人替我看着苏卿怜,那她们村里的事情他也帮我打探的很清楚了,所以我当然知道李二狗的情况,然后,我让徐多踩好点,布置好切,再让苏卿怜冒充李二狗死去的爹说话,再弄点特别的鸡血什么的,李二狗虽然混账无赖,胆子也大,起初第天他不信邪,连着几天我们都把他们的床从天窗吊起来,再把他爹的头按在那个天窗上,再加上不少设计的小意外,他这种不信邪的人也都信了。」 「最后我也没有让他说什么好或者不好,只是把全部实情说了出来,他把实情说出来了而已。」 说白了,其实就是萧家真的踩死了人,但是李二狗他想讹诈笔钱,但是没想到兰陵萧氏也挺狠的,他们狮子大开口,人家就是拖着,后来才给点给他,李二狗想闭嘴的时候,又有另外的人给了高价让他闹,他就闹了起来,最后被徐湘湘使用计谋让他说了实话。 而另外给银钱的人就是沈珏,沈珏做的事情自然小心谨慎,几乎所有人都抓不到把柄,但是自己审自己的案子,沈矜想想觉得就刺激,又觉得他真的是活该。 沈珏在审兰陵萧氏的案件,插入了案案,所谓谁给钱让李二狗污蔑沈矜,或者谁让李二狗继续闹,这事儿很多人都有了阴谋论。 朝还多了零星几位帮沈矜说话的人,像帝师丁太傅,他就道「老臣当初还觉得奇怪,沈矜才去大理寺九天,按照各堂官的上任看来,此时他都可能连大理寺寺正具体要做什么都不太清楚,所以蒋涛为何把责任全部推在沈矜身上,甚至下子民意都指向沈矜,如今看来是有人搅浑水罢了,真是其心可诛,沈矜可是查出魏虎将军命案和江南税银案还有江南特科案的人才,这样的人才都会被人赶出去,以至于被逼辞官,如此看来,!,这大理寺可能上上下下都有问题啊。」 第2章 这位丁太傅学问好,人品好,人还淡泊名利,是先帝三顾茅庐专门请出来给当今皇上当帝师的,可谓是个厉害人物。 他如此说话,嘉德帝很是愤怒,把大理寺少卿蒋涛拉出来骂了顿,蒋涛唯唯诺诺不敢多说。皇上便让吏部跟沈矜重新选官,他这次是很满意沈矜的,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被迫辞官,但是让首告居然当庭反水,已经见其能力。做皇帝的要培养的人,会给机会,但是能不能接住这个机会还得看自己。 有的人也许和沈矜样非常有才学,可是受不住磋磨,途便放弃了,可有的人却能坚持下去,这样才能成为他可用之才。 也因为如此,嘉德帝把汪直派去跟沈矜透个信,意思就是皇上还是十分欣赏你的,也知道你是冤枉的。 沈矜对汪直倒是很好,「还真是劳烦汪公公了。」 汪直摆手「哎哟,咱俩谁跟谁呀,说这个干嘛。沈状元,本公公不妨跟你透句话,皇上啊这是看重你了。」 「下官多谢皇上看重。」沈矜笑道。 但是,他又想,「只是我想如今大抵公公也看出我的处境了,我不过是水浮萍罢了,因为年纪小,也不大了解官场民生,我想请公公替我代个话,能不能跟皇上说让我去外省做官,好好磨练番,这样才更好报答朝廷恩典。」 此时,徐湘湘亲自上茶来,汪直对她倒是颇有好感,他直接问徐湘湘「你相公说想去外省做官,你肯吗?哎呀,不是我说,去了外省,想再回来京师,可就不是那回事了,你们到底年纪受不得点气,京师发生点什么事情,皇上差不多都知道,你又入了皇上的眼,你怕什么,日后前途自当无量,可你要是去了外省做官,犄角格拉的,可不是我说,你做的再多,还不如我端茶递水的小徒弟在皇上面前得脸呢。」 他是真心劝沈矜的,别意气用事,被人给了点汤头就觉得受不了,想跑,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在哪儿都样,要他说还不如就留在京师呢。 就凭沈矜的聪明才智,只要做,肯定会让皇上看到的,日后前途更加好。 却看徐湘湘笑道「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京城虽然好,可他的想法我也觉着挺对的,做官是要为民做主的,可是相公若直在京城,他年纪不大,阅历还很少,若是能出去做官,于他而言倒!倒是件好事,再说,我们若是在哪儿做官,公公也可以来玩呀,我们样可以好好招待。」 「你说的这句话我爱听,但是,你们可得想清楚啊。」汪直还是觉得非常可惜。 沈矜坚定的道「多谢汪公公的美意,您跟我们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们也都知道,但是我不想做空楼阁,您想,若我真的是个有本事的人,日后即便去了外省做地方官也会照样调回来,若是我没本事,又迟早泯然众人矣,那么在京城和在外省又有什么区别呢。」 汪直感叹「说起来也是这么个道理,你看咱家不也是从个小太监混出来的吗?跟我起进宫的,不少人要么就死了要么就越混越差,只有我混的最好,和你说的就是回事,若是我不成,即便把我调到皇帝身边,说不定我还触怒皇上呢。」 「您说的极是。」徐湘湘也拍了汪直不少马屁,汪直乐颠颠的走了。 吏部接到沈矜要外任的消息之后,吏部侍郎卢大人先去告知了小相爷,小相爷当然是问沈珏的意见,主要是看沈矜不适应什么,他们就准备让他往哪儿送去,小相爷不太了解沈矜,可是沈珏却是相当了解沈矜的。 无论是小时候这俩还是起长大的,还是因为经历过上辈子,沈珏比旁人了解沈矜更多。 他原本刚刚把兰陵萧氏的案件糊弄过去,为了遮掩好,费劲了心神,好在现在稳定了局面,他还怕沈矜度回来,日后想设计都设计不了了,没想到他居然想去外省,还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去了外省,就不在嘉德帝眼皮子底下了,那么日后他发生点什么,或者辈子郁郁不得志,这种情况皇上都未必想的起来,反正再过两年又要科举了,又会有更多惊艳绝伦的才子们进京,到时候,他沈矜就会被抛诸于脑后了,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想到这里,他看向小相爷「我倒是有个极好的去处让他去。」 小相爷看向沈珏「不知道是何处呢?」 「凤安府。」 凤安府?小相爷不解「沈矜的母亲娘家不就是凤安府的吗?」有他娘舅帮忙,沈矜的官儿肯定做的好呀,陆家虽然没什么权,可是有钱啊。 正是因为陆家在那儿,他才让沈矜过去的呢,沈珏想起前世时不小心从母亲赵氏那儿知道的关于沈矜和那位陆家表哥之间的事,嘴角微不可闻的翘了起来。 第3章 凤安府同知?徐湘湘不太了解这个地方,因此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不太清楚。」 沈矜解释「这是我母亲娘家,可能汪直大人以为是照顾我,所以特地跟吏部打好招呼了,平心而论,凤安府倒也不算太差。」 原来是婆婆陆氏的娘家,到现在徐湘湘还记得那位出手阔绰的陆舅母等人,但是又想起沈矜的事情,她有些迟疑「那你觉得如何?要不然还是不要去了吧?」 沈矜好笑道「吏部选官岂是儿戏,也并非是我不想去就不想去的。好了,以前的事情即便不愉快我如今也大了,若总是惦记着过去,就不能往前走了不是?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反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娘子会为了她做好多事,会不惜切的保护他,他才是那个被疼的人,从小到大,他都被她救过,他才是她的宝宝。 「那这么看来,我还是让你挺安心的,这也是我的荣幸啊。」谁让自家相公是个美男子呢,呀,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说是去赴任,但也不能立时就走,请好镖局是首要的,然后再跟亲朋好友道别,沈矜去了长房趟,长房的老相爷还跟他下了盘棋,小相爷皮笑肉不笑的嘱咐了他几句,倒是黄氏跟他道「你和婉君的相公是同窗,如今他们也要去外地赴任,我看你们倒是可以起去。」 原来卢修也外放了,沈矜不解「他不是在工部做事,如何又会外任?」 黄氏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非是你坚持要外任做功劳,卢修也不会信以为真,磨着他爹让他出去地方做政绩,只不过卢修虽然有他爹帮忙,但是是六品,外放也只是个通判,比起五品的通知来说矮了级。 但是面子上却推说要锻炼自己如何的,沈矜听了笑而不语。 这个卢修直都被诟病是靠爹族,若像小相爷的儿子那样,旁人说就任由他说就是了,也没什么,可卢修却是个自尊心还颇强的人,尤其是看到他在京师这几年大出风头,恐怕看到他这次外任,他以为自己是去镀金的,所以想跟着去。 他便笑道「不知道卢兄外放何处?」 黄氏想了想「广安府。!。」 沈矜算「那倒是真的可以结伴而行,广安府离凤安府倒是不远。」 既然黄氏有此说,但也要问卢修才行,但是沈矜和卢修关系般,他到底不想上门求去,在黄氏面前也不过是说几句人情话罢了。 在沈矜出去同人道别之时,徐湘湘也请了苏卿怜过来,她特意让马三家的烧了桌好菜,专程请她吃,并同她道「我不日就要随我相公去凤安府了,可能好些年都不会回来京师,所以今日把你请过来是特地来跟你道别的,我还有些布匹等等要送给你,你可千万不要嫌弃。」 苏卿怜听连忙摆手,徐湘湘挑眉「你看不上我的东西啊,那算了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看不上您的东西,我其实是想跟着您去。」 徐湘湘不解「你如今有田有地也有宅院,又正直青春,跟着我们去外地做什么?」 她连忙道「我先前不是跟您说我在学仵作嘛,但是我住的那个小村里,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所以想跟着您去,这样不就可以提高我的技艺吗?」 「可是你留在京师也成啊,机会还更多呢。」徐湘湘不免道。 她和苏卿怜虽然有点渊源,但是这次赴任又不是儿戏,再说了,她和她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吧。 却见苏卿怜道「我自幼无父无母,似无根的浮萍般,但是自从自己出来立了女户之后,才觉得世间太大,有许多地方我都想去,可是您也知道的,我个人个弱女子,哪儿都去不了,所以我想跟着您去。」 徐湘湘看她这样,不禁问道「可真的走上仵作这条路是很辛苦的?你愿意吗?」 「我太愿意了,真的,不过——」她偷偷看了看徐湘湘,「其实还有个原因是,我觉得跟着你。」 为什么?徐湘湘抱胸「你可不能喜欢我啊,我有相公的,我只喜欢我的相公。」 苏卿怜也慌忙摆手「沈夫人,你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先前邱夫人强迫我,我也是不愿意的,我还是更喜欢男人的,只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觉得只有跟着您,我的胆子才会大。」 原来是这样啊!,徐湘湘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还把我当什么观音娘娘吧,都跟你说是假的了,你就不要相信了。」 才怪呢,苏卿怜心里默默接了这句,但是既然观音娘娘要下凡历劫,她当然也不会戳穿了,她便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从卢家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混乱的,虽然也在学医术也在学仵作,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可是那天自从她开始帮忙赶走那群想绑架人的村民,又和他们起吓唬李二狗之后,她仿佛知道了生命的意义。 第4章 她是个没有任何牵挂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如何做的人,甚至都没什么热情了。 可是和沈夫人在起,她发现太多好玩有意思却又很刺激的事情,她只是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像孤魂野鬼样,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人会那么多真心,是的,其实她是被沈夫人对沈矜的真情感动。 好像无论是哪里都不是她能够待的长久的地方,她不想成亲,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想再被人抛弃。 「那好吧,我去跟我相公说声,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也同意。」转念想,苏卿怜的优点还是挺多的。 苏卿怜欢呼声,不可置信,所以吃饭的时候她心情大好。 吃完饭也不敢多打扰,立马就走了,生怕惹的徐湘湘烦,日后不用她。 其实找沈矜去问要不要苏卿怜留下这件事情就是个幌子,她说的事情,般来说沈矜都会同意的。 徐湘湘则道「我们生会遇到很多人,包括我们自己可能都会陷于低谷,可是你知道的,如果有人拉她把,可能际遇就完全不同。你看苏卿怜自学仵作,如果她能有好的先生跟着学习,日后恐怕会成为个有名的女仵作,没有人会记得她的过往,她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吃饭,而不需要靠着男人靠着自己的姿色。」 俗话说的好,以色事他!人,能得几回好。 「可是她为什么不嫁人呢?」婉琴很自然的问道。 徐湘湘狐疑「女人为何定要嫁人呢?其实若是没有世俗的约束,女人也能和男子样,出入庙堂或者能够养活自己,那么嫁不嫁人又有什么重要的。你哥哥这样的男人是极少的,大部分的男人都只是把女人当附属罢了。」 自古龙在上凤在下,为何凤不能在上呢? 婉琴则笑道「嫂子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你真的不回吴兴,要跟着我们去任上?」徐湘湘又确认了次。 她是回去才怪呢,回去了又是从天到黑都在个院子里,除了请个安能走动,其余时日都要被关着,哪有在外边自在,她现在读闲书,学画画,出门交际也成,还能经常从哥哥嫂子这里听到新鲜事,这才是过的好日子。 这个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都要跟着她去。 「跟着我你不是应该的嘛。」她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又看到他手里拿着木匣子,不解问道「这是买的什么?」 沈矜轻咳了声「这是羊肠。」 又是羊肠啊?徐湘湘撅着嘴有点不高兴。 沈矜看她这样,颇有些不解「娘子,你是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妈?你放心,我能够忍的,我用手也成啊。」 「呸,谁跟你说这个。」徐湘湘白了他眼。 复而她又道「阳哥儿也快两岁了,难道你不想再要个宝宝吗?我不想用这个了。」 原来是这样啊,沈矜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他柔声道「我知道,我也想要,但是我的大宝宝身子骨得养好了才行啊,况且我们已经有阳哥儿了,第二个孩子什么时候都好,你生了阳哥儿之后,小半年才恢复过来,连如厕都困难,我是心疼你啊,傻瓜,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人,能得几回好。 她知道自己若是再说下去,恐怕婉琴也会觉得他疯了,故而她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又问起她把行李都准备好了如何如何的。 看沈矜回来,她把自己的疑惑说了,沈矜笑道「你多有意思啊,别说是她们了,就是我也愿意直跟着你呀。」 行到通州口岸,沈矜便同上官睿道「上官兄,送君千里终有别,你就回去吧。等日后,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上官睿拱手「那我就不送了。」 他有些唏嘘道「杨泽去了亳州,你又要去凤安府,我们三个不知道何日重逢呢!」 沈矜捶了他胸口下「好兄弟,可惜你的喜酒我是来不及吃啦。」上官睿正值适龄,虽然之前沈矜也有打算让上官睿和婉琴二人凑成对的想法,但是她二人年龄相差也大,上官睿二十多岁了,早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而婉琴不过十二岁,还小。 果然年前就听说上官夫人要过来帮儿子定亲,定的是工部侍郎琅琊王家的次女,标准的士族之女,上官家乃寒门出身,能娶得士族女子,无疑是让家族更近步,更何况,听说那王家女儿才气过人,上官夫人以上官睿能攀到王家这门亲事为荣呢。 上官睿却面色有几分古怪,只是船开在即,他也不欲多说什么。 沈矜带着众人正欲上船时,又看到有人赶了过来,居然是姜容,他风尘仆仆道「上个月我去了山东,这才知道你要外任了,还好来的及。」 第5章 「姜兄,承蒙你在京师多为照应,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姜容笑道「那是肯定的,天色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这么匆忙赶过来就为了说这么句话,徐湘湘都快被他们的兄弟情感动了,进船舱后,她便看着沈矜道「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你。」 沈矜哭笑不得「那不是好事吗?这你也吃醋啊?」 「我才不是吃醋呢,我吃哪门子的醋啊,只不过我随口说罢了。」她亲了亲沈矜的鬓发,「相公,你要是个姑娘家啊,那你可比我和婉琴都要受欢迎。」 沈矜则不满道「难道我现在不男子汉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徐湘湘连忙发誓「我当然觉得你男子汉了,你最男子汉了。」 「嗯,你知道就好。」 这次去赴任路上倒是比来京师的时候要顺利太多了,几乎是没有任何阻拦,苏卿怜和婉琴二人相处的好,婉琴心眼好,不会看低她,还会告诉她写字画画,徐湘湘大部分时!时间则是在看相关律法,然后便是教儿子说话。 虽然阳哥儿已经会说不少话了,但是她并不满足于此,反正只要有空便教导孩子。 「娘,我看到鱼了。」 阳哥儿兴奋的在甲板上看着鱼,苏卿怜和婉琴则在旁翻花绳,听到阳哥儿说鱼,俩人都捂嘴偷笑,心想,恐怕是阳哥儿想吃鱼了。 徐湘湘笑「那让沈管家把鱼捞起来,这样我们阳哥儿就能吃鱼了,好不好呀?」 正说着话,沈矜走了过来,接过阳哥儿对徐湘湘道「我带儿子去读书,你和她们在这里玩。」 沈矜便是这般的体贴,总怕她直带孩子没有空玩,所以找准机会便让她空下来去玩,徐湘湘心里很是满足,再看婉琴和苏卿怜偷笑,她便道「走,我带你们起做门帘。」 「表姐,这还有多久才到凤安府啊?咱们走了快十天了吧。」苏卿怜问道。 因为苏卿怜要跟着来,徐湘湘便对外称说她是她的表妹,苏卿怜便称她为表姐,这样就更名正言顺些。 可怜苏卿怜还是小的时候坐过船,也几乎是没有去过外地,故而有此问,婉琴还是个小姑娘,自然也不知道。 徐湘湘解释道「我听大爷说,可能要坐个月的船,再陆路要走两个月,真的是很远啊。」 苏卿怜好奇的问婉琴「婉琴妹妹,那不是你外祖家,你去过吗?我们要不要备什么礼,这样也不至于失礼。」 对于被徐湘湘承认是表妹的苏卿怜来说,她觉得自己总算成了个正常人,正常身份的人,当然就不能和以前那样,把自己当妾或者奴婢,礼数不够旁人不会怪,若她现在礼数做的不好,丢的便是徐湘湘的脸。 婉琴有些尴尬道「这些等我们到了再说,我大哥是去赴任的,也不是去走亲戚的,若是做的太过了,恐怕旁人倒是会说闲话。」 原来这样,苏卿怜了然「表姐夫果然是大公无私。若非我提前问你,恐怕我又会出丑,这样给沈家蒙羞。」 看她这样,徐湘湘便道「你千万不要太小心翼翼了,我既然对外说你是我的表妹,你便是了。」 苏!卿怜感激笑「您对我好,我是知道的。」 三个女人做了下午的门帘,还互相换着调制香粉,过的可是十分快活。 等阳哥儿回来后,苏卿怜很懂得避嫌,忙拉着婉琴退下了,留下他们家三口独处。 沈矜问她「我的小姑娘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沈矜笑道「我不是来了吗?哦,对了,我还发现了卢家的船就在我们旁边,等会儿靠了岸,我们怕是会见面。」 卢修?徐湘湘和沈婉君关系不错,倒也不会排斥,遂点头。 果然靠岸下船之后,便碰到了卢修和沈婉君,沈婉君还带着名年轻女人,已经梳着妇人头,在沈婉君旁伺候,凑近了看,还是以前沈婉君的贴身丫鬟,这模样应该是做了卢修的通房了。 其实若非是嫁给沈矜,她想象的日子也是如沈婉君这般的,主动帮夫君开枝散叶,反正自己的地位稳固好就成。 「我们是去广安府,我相公放了通判,故而这才过去。」沈婉君说完又道,「我听说矜大哥哥是凤安府同知,这广安府和凤安府离的近,日后咱们倒是可以时常往来。」 徐湘湘不住点头「那是自然,哦,对了,苏卿怜我已经收作表妹,日后她也愿意去学仵作,前尘往事,就当如今是新生了。」 还特地跟她说,沈婉君看来这位矜大嫂子确实是位极好的人,当即便同意「嫂子当我是什么人?我既知道她的不容易,只盼着她过的好,不会盼着她过的不好的。」 第6章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女人们这边说的热闹,男人们那边倒是平平淡淡的,沈矜和卢修关系向寻常,如今见了面也不过是说些风土人情如何,吃完饭,便各自回各自的船上。 又过了二十天后,才到陆路上,沈管家把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再有马三这种!做惯了车马活的,船到就赶紧把马车卸下来,安好了之后,略作休整了,便开始赶路。 历经快两个月的风雨兼程,途阳哥儿还生病了场,还在平日他身子康健,高热了几日烧退下来便仅仅有点咳嗽,徐湘湘对儿子越发上心,等阳哥儿病好了,她也瘦了不少,也有闲工夫买话本子看了。 此时,她是在凤安府辖下的个县城的书肆买的,她是没想到个小县,卖的话本子倒是挺多的,她随意挑选了几本,在客栈稍作休息。 沈矜也懒懒的,赶路了好几个月,感觉整个人都是漂浮着的,难得躺在床上,都有种不真实感。 徐湘湘心疼相公,便道「我去借厨房,跟你烧几道小菜过来,如何?」 「好。」沈矜忽然奶声奶气的道。 徐湘湘觉得好笑,「你干嘛学你儿子这么说话?」 沈矜抱住她,「以前我对你就是这么说话的,什么时候变成跟阳哥儿学了,好姐姐,我肚子饿,快去弄点好吃的来吧。」 徐湘湘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专门去厨房做了几道小菜,饶是如此,他才吃了碗饭,徐湘湘道「你比你儿子还挑剔,你儿子碗苗条稀溜溜的就吃了碗面,你看他现在睡的多香啊。」 沈矜又奶声奶气道「谢谢我的好娘子。」 看她相公吃饱了,徐湘湘随意梳洗了下,便开始看自己手的话本子,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她跟火烧似的丢下来了,沈矜还不以为意的问道「这不是话本子吗?怎么了,不好看吗?」 「你看看吧,这也太……」难以启齿了。 她也看过好多话本子,有时候写些淫词艳语很正常,可这种实在是太过了。 沈矜看了眼,也眉头紧锁,且把徐湘湘买的另外两本也翻了翻,徐湘湘看他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沈矜冷哼声,「何止啊,这简直就是邪教。」 其实很多话本子都写的良莠不齐的,夹带点淫词艳曲也时常都有,但是这种除了已经非常过分之外,整个话本子都看的出来是有人操控着。 尤其是这三本的结局全部是教人如何自杀的,写的太过于详细了,而且全部都是面对权威,面对威胁自己或者对自己用强的人定要屈服,屈服于这个规则之下才活的更好,否则就不容于世。 好在凤安府也不是什么科举重镇,识字的人还不算太多,否则这种书传递的思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尤其是沈矜这种人,看就知道这些人想表现出点什么来。 他先把话本子放下,复而才对徐湘湘道「我看这件事可能要作为优先我要做的事情了,不过,我只是个同知,还得看看当地知府如何。」 这倒是,同知只是府城二把手,知府才是把手。 在这里睡了晚,很快马车便载着他们到了凤安府,阳哥儿要掀开帘子往外边看,沈矜也跟着看,他说「我以前也来过,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湘湘,你看那条街,我在这里吃过烤猪肉。」 「烤猪肉?你以前还喜欢吃肉嘛!」徐湘湘对他吃肉的事情倒是挺感兴趣的。 沈矜笑道「其实我那时吃肉是想长胖点,因为我小时候很像小姑娘,我娘甚至说我当女儿养,这样人就不会带走我。」 「你现在也很瘦,但是——你能抱的起我,所以不在我心目就是男子汉。」徐湘湘搂住沈矜的腰,「你的腰好细,我喜欢。」 「我知道。」沈矜刮了下她的鼻子,「小色女。」 徐湘湘咬着嘴唇,「食色性也,你是我相公我才这么大胆子的,如果你不是我相公,我大概就偷偷放在心里觉得,这个人简直太俊了,然后就会将你慢慢忘掉。」 「还好我有你,哎,我觉得我们俩能成为对,真的是太多阴差阳错的事情了。」沈矜心道,如果他的章没被沈珏偷去,那他就肯定在当年会被榜下捉婿,或者由长房安排娶某位贵女或者宗室女,而他的妻子也有极大可能进宫,这样他就不知道这个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女人。 徐湘湘也是有同!同感「也许,我和你这辈子就不会认识了。」想到这里,向情绪颇为高昂的她情绪也很低落,「那我就很难过了。」 沈矜逗她「快别想那些事情了,我们不在起的嘛。」 第7章 「是啊,反正三王爷的女儿也早成亲了,什么皇上沈珏也个个都成亲了,所以我们天生对。」 来接他们的是位留着山羊须的先生,他自称是府堂官,这种官员般都是知府的亲信,乍然看到沈矜还不以为意的,「不知道尊父沈同知来了没有?」 因为沈矜今年也不过十九岁,且他面白也未留须,相貌过于英俊,总觉得不像是同知,同知可是要负责盐运的,在许多人眼他这个年纪当通判都过小了。 常寿立马道「这位大人,这就是我们沈同知,我们大人十岁就了状元,接着升为侍讲学士和大理寺寺正,如今是来凤安府任职的。」 此时,这位山羊须老先生才正视沈矜,他还是不可置信,因为在整个凤安府,今年恩科无人进士,举人都很少,如今却告诉他有十岁的状元,简直令人惊奇。 但是接过书,他倒是不再造次,领着人过去同知所住的官衙,坦白说,不是那么大的地方,反而修的官衙比较好,至少凤安府同知的官衙就比吴兴府的同知府要强。 徐湘湘抱着儿子进去,苏卿怜和婉琴跟在其后,因为她二人是未嫁女子都戴着帷帽,她随意看了看这里的官衙看起来虽然没有她们在京师的宅子那般好,可是也算不错了。 沈矜则忙着拿官印书,常寿马三等人跟着他出去,徐多徐少也跟着去,女人们便都在帮忙收拾屋子,正房当然是留给沈矜夫妻住,西边的厢房则留给苏卿怜间,婉琴间,俩姑娘正商量着怎么布置屋子。 梅香和梅花二人还有马三家的都开始忙着收拾正房,打扫房间,整个下午才慢慢收拾出来。 沈管家是个极为能干的人,他原本就来过凤安府,现下带着几个小幺儿很快就把此处的东南西北摸熟了,等到天刚刚变黑之时,旁人家炊烟袅袅,沈管家也让人送了桌菜过来。 他还把打探到的事情说给徐湘湘听「据小的打探,通判就住在咱!们右边,这位通判今年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有个正妻,七房妾,儿子倒是只有个,住在咱们左边的是知府傅大人,这位大人出身倒是不凡,是勋贵之子,并非科举取士,而是从千牛卫直接调任过来的。其余的官职太小的,明儿我再出去打探。」 真的是了不起,徐湘湘笑道「已经非常详细了,沈管家,我们家还真的少不了你。」 沈管家往后退了步,表示是自己应该做的。 下人们也累了天了,徐湘湘也让他们下去吃饭,不必伺候,阳哥儿都对梅香说「吃饭。」 苏卿怜深有同感,她本身性格胆小,听徐湘湘这么说,马上表示,「我哪里都不去。」 「以后熟了我们再出门去,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的,小鬼难缠啊。」 她们吃完饭沈矜才回来,他扶额「我简直没想到,就件非常小的事情,居然能磨蹭那么久,那些人还习以为常。」 办事很慢这太正常了,徐湘湘甚至道「我目前见过办事最快,最为老百姓着想的地方就是你们江南,你们那儿读书人太多了,有钱人太多了,动不动就上衙门告状,可是旁的地方可差太远了,我们江陵府的衙门好些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开呢。说起来我们江陵比这儿可还富庶,也就那样,这里差远了,不是很正常吗?」 沈矜坐下来看徐湘湘要忙,他摆手「别忙,我今天吃点心喝茶都饱了,什么都不吃了。」 看到他这么烦恼,徐湘湘好笑道「宝贝,你现在是二把手,要彻底改变,除非干掉那个知府,你升上去才行啊,否则,如果这个知府也不怎么样,那你混日子的情况比较多。」 到底沈矜也非常人,只是经历过大理寺被坑了之后,整个人有些低沉,现在听徐湘湘这么说,他又燃起了斗志。 夜好眠,次!日起来时,沈矜早已去了官衙了,徐湘湘揉了揉自己的头,这么多天,总算是到了,真的踏实了。 刚伸了个懒腰,就看到沈管家进来说陆家送了帖子过来,想请他们晚上过去为他们接风,她拿了这张帖子过来,看到上边写的字,周正而已,倒也算不错了,她笑道「原本是我们先去看舅母她们的,不曾想她们先递了帖子过来,我自然会去。」 她用的词是「我」,而非「我们」,沈管家没有露出疑惑,因为他们三房这位大奶奶,可真的不是般人。 倒是苏卿怜问了出来,这就是徐湘湘不太愿意带着外人的缘故,她们不知道沈家的事情,却会问,回答不回答都尴尬,但是徐湘湘直接道「大爷新官上任,肯定要忙于政务。」 下午还下着小雪,地面有点滑,陆舅母带着大儿媳妇又看了看地面,连忙让下人又扫了遍,陆舅母对长媳道「你那位表弟妹也是官家之女,我看你姑母来信,对她极为信服,矜哥儿自有你舅父他们招待,可女眷这边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第8章 陆大奶奶笑道「儿媳知道。」 陆舅母对长媳很是满意,同样出身商户人家,家里还有个大庄子,又会管家,人也贤惠,简直好到不行。 陆家的男人们都冒着小雪站在外边等着,陆舅父看了看长子眼,终究什么都没说,而陆清明眼神默默的看着远方,好像又在期待什么样,很快有俩辆马车行驶过来,马车上刻着「沈」的徽记。 陆舅爷更是如此,他甚至不解的问沈管家「你们大爷呢?」 却见徐湘湘掀开帷幕,笑道「相公有事,所以是侄媳来的,还请舅爷不要见怪。」说完又打量了下沈管家跟他示意的那位陆大表哥,身材魁梧,人异常高大,看起来颇有些深不可测。 可她心冷哼声,再深不可测的人也休想伤害她的相公根手指头。 日起来时,沈矜早已去了官衙了,徐湘湘揉了揉自己的头,这么多天,总算是到了,真的踏实了。 「舅母,两年前,我们在吴兴见过的,如今看来,舅母还是未变,倒是越发年轻了。」徐湘湘带着婉琴坐下,很自然的和陆舅母叙旧。 陆舅母陪笑「是啊,那时候是你和矜哥儿成婚,我们从凤安赶过去的,以前只知道矜哥儿这孩子聪明,却没想到矜哥儿这孩子居然有这么聪明,真可谓是年少有为,不过十九岁,便成为方父母官,我们凤安府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稀奇事。」 陆大奶奶是这几年嫁过来的,平日里常听婆婆提起吴兴的小姑子,似乎是经常把这位表弟挂在嘴边,如今表弟没见着,倒是看到这位表弟妹,但见她年若二十来许人,衣着高雅,举止有度,雅音官话也说的极好,容貌似杨妃般,虽丰腴却让人目不转睛,让人见之为她的美而目瞪口呆。 此女子风情,她比豆蔻少女多了几分妩媚,女子与她多说几句话都仿若酥麻番,更别提对男人的吸引力了。 婉琴见嫂子和舅母聊了几句,她也出来说话,还主动提及家之人,「我二哥已经投入魏虎将军麾下,听说不日便要去西边去了。」 「持哥儿这孩子如今也出息了。」陆舅母对沈家的这几个外甥都极为吹捧。 她们做生意的人都要找靠山,只要吴兴沈家不倒,她们的日子就很好过,当然了,她们陆家以前就很有钱,只是现在交的保护费更少了点。 徐湘湘笑「舅母,怎么不见表妹?我曾经听太太说,您家还有个小女儿,我这里有套内造的首饰,是章京公主送给我的,我曾经听闻表妹玉雪可爱,故而便想送给她。」 就陆家来说那必定是不缺钱的,什么首饰没有,就徐湘湘看到的,这里可谓是金碧辉煌都不为过,但是内造之物她们却很少见,倒不是没钱而是身份不够,但是拥有内造之物,代表的是你的身份,至少你跟皇室的人认识。 等她以后嫁人了,少不得要拿东西出来镇场子,这个便可以。 陆舅母对徐湘湘道「她被我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怕坏了你的兴致。」 「嗳,舅母客气做甚,都是!是家里人,何必如此。」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陆舅母有些尴尬的把女儿请出来,这陆姑娘出来后,徐湘湘才知道为何陆舅母方才不让她出来,因为她这个嘴,实在是没把门的。 看到徐湘湘便高兴道「听说这是送给我的,虽然没有我的首饰好看,但是贵在是公主的,我就收下了。」 徐湘湘倒是面色不改,甚至还大加赞许「陆家表妹如此快言快语,实在是令人欣赏。」 陆欣荣摆手,又看了徐湘湘眼「表嫂,我听说选秀刚过,是吗?那跟公主或者是郡主们选伴读这些也过了吗?」 「看不出来表妹有如此志向,选秀已经过了,旁的倒是没有听说。」徐湘湘又略微夸奖了她几句,无非是夸她志存高远。 陆欣荣听了极是高兴,陆舅母清咳了声,「外甥媳妇,我们已经备好酒菜,这就入席吧。」 虽然沈矜未来,但是徐湘湘和婉琴能够到,她们到底不敢慢待,徐湘湘吃的倒是挺痛快的,吃完还跟陆舅母提到「我听我家相公说他小时候会来舅母家玩,不知道他以前住哪儿,能否带我过去看看?」 陆舅母笑道「他以前来住的地方我们都好好保存着,还经常有人打扫呢。」说实在的,陆舅母觉得沈矜纯粹是小题大做了,不就是表兄弟之间厮混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倒是做的如此绝情,若非是因为他是沈家子,她也不会如此对个小辈卑躬屈膝。 徐湘湘看了陆欣荣眼,「不如就让表妹陪着我起去把,表妹同我脾性投契,又和婉琴是表姐妹,让她们培养感情也好啊。」 第9章 这边陆欣荣听到了当然是欢喜的,不管怎么说,有个同知夫人是表嫂,日后她这个商户千金和官家千金们往来,腰杆子也会硬点啊。 陆家非常之大,尽管她们坐暖轿都坐了两炷香的功夫,陆欣荣携着徐湘湘的手往前走,指着处叫凌琅阁的地方给徐湘湘看,「表嫂,你瞧,那便是表兄过来住的地方,我娘每隔几日就让人打扫番。」 凌琅阁实际上是个非常精巧的宅院,看的出来陆家对沈矜这位外甥用了颇多心思,古!朴却又不失清雅的装饰看就是沈矜很喜欢的布置,走到里边的时候徐湘湘便道「既然听你说里边还放着我相公的描红本,我自己进去看看,你同婉琴在外边说说话吧。」 正好陆欣荣也不愿意跟着进去了,她对个已经成亲的表哥也没什么心思,再说走了这么久,她也有点累了,徐湘湘走进里屋,却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笑道「大表哥,你怎地在此?」 她不动如山,却仿若有千钧气势,陆清明挑眉「这是我家,弟妹不该问我这个问题。」他可不管什么陆家,他们做生意的哪能把鸡蛋都放在个篮子里,这是不可能的,他现下全面掌控陆家的生意,除了平日里的自家做的传统生意,他买了好几艘船出海在岭南做生意,现在的陆家早已超过他父辈所在的陆家。 陆清明随意指,他倒是想知道沈矜的这位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少年时期的沈矜字已经写的极好了,而且还会做记号,每日写了多少都会标出来,可谓是相当用功了,她清理了二,复而又道「这些我便都带回去了。」 有意思,陆清明笑道「这些不过是些描红而已,弟妹说声,我送去便成了,何必你自己过来拿。」 「大表哥这就错了,我相公忙,他许多事情想不到,但是我对他却是时时刻刻都留意着,他的草木于你们而言不过是个亲戚的杂物而已,但于我而言却是最宝贝的东西,故而借此机会我才过来拿。」 陆清明看了她眼「我们陆家到底还是表弟的外祖家,虽说弟妹过来我们是样很欢迎的,可是他若不来,旁人总是会说闲话的。」 徐湘湘幅少见多怪的样子看着他「旁人的闲话总是听不完的,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此大公无私,我还巴不得相公能如此呢,其实男人总是要以大事为重,成日纠结些小事,总会让人觉得气度太小。」 「弟妹果真嘴巴厉害,我倒是很奇怪,你个六品通!通判之女却这般能言善辩,也实在是奇迹。」 「自古英雄不问出身,昔日孟尝君手下三千门客也是何人都有。」 还自比英雄,果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这倒是更有趣了,他跟看着玩物样看着徐湘湘。 这种眼神,徐湘湘非常不喜欢,她转过眼神,又用另只手扒拉着手上的镯子,不太客气的道「大表哥,许多事情,时日久了,大家顾念着双方都是亲戚,提起来倒是对谁都不好,我今日过来也是想跟你说,我方才看到了大表嫂,她娴静有礼,性格又好,你该好好待他才是。」 所以,她今日来,便是要跟陆清明来警告的。 陆清明当然听的出来,但是却不以为意,他甚至看着徐湘湘道「弟妹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我房里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他想要的人会通过切办法弄到手的,以前隔的远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他怎么会放弃。 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想要。 说完,他又看了看外边,「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是懂的,我便不在此多做停留,弟妹留下来好好看。」他无意和个蠢妇再多说什么,这样的女人又懂什么,沈矜娶她也不过是繁衍后代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说完,便朝外边走去,此时徐湘湘却道「大表哥,我不是在和你打商量,我是在警告你,如果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绝对会报复你的。你不要觉得我是个女流之辈,就轻视于我,也看轻了我的决心。」 陆清明脚步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径直往前走了。 今年过年都在路上过的,徐湘湘直觉得遗憾,所以这几日安定下来之后,便亲自带着下人在厨房里做菜,苏卿怜和婉琴也过来帮忙,这俩人商量人也学个菜,苏卿怜自己寻食材要做甜汤,而婉琴则带着丫头做江南最爱吃的西湖醋鱼。 姑嫂三人正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知府傅夫人却过来了,她不仅自己过来了,还带着女儿起过来的,徐湘湘解下围裙,便去前厅陪傅夫人。 傅夫人的丈夫是宁平侯府的三儿媳妇,原本应该称傅三太太,但是在外,她还是喊傅夫人,上次来,她就跟隔壁几家打点过,这个时候傅夫人来,也算是回访了。 第10章 「昨儿见了新来的同知大人,没想到那般年轻,不愧是吴兴沈氏的世家子,到底与众不同。」 徐湘湘笑道「还多谢您谬赞了。」说完又让丫头上茶,「家只有碧螺春,您尝尝,这个茶是我们在吴兴时便最爱喝的。」 傅夫人约莫三十多岁,张鹅蛋脸,穿着枚红色的小袄,看的出来是个极爱俏的妇人,般三十多岁的人,大约穿衣服都会淡淡的,或者往深色穿,否则很容易让旁人说嘴,就像陆氏穿的华丽点,都很在意旁人的看法。 傅夫人呷了口茶,「还不错。」 「上次你们送来的那个桂花粉糕,我家巧娘很喜欢吃,特意让我问你方子呢,她说桂花糕寻常,可桂花粉糕却完全不同。」傅夫人是有意拉近和沈家人的距离。 倒不是别的,人家十九岁就能坐同知,他家老爷着人打听过,这位沈矜是个惊艳绝伦的人物,这样的人来这里可能就是镀金的,若是以后人家真的高升了,他这个老上峰还能跟着结个善缘,也没什么不好的。 见傅夫人主动示好,徐湘湘当然是努力交好,甚至等傅夫人走的时候,她还送了幅头面给傅家小姐。 「小姐,奴婢听傅太太那个意思仿佛是说原本乔通判应该升同知的,但是因为大爷来了,所以他不得不还是在通判那个位置上,我听说他上下打点就花了不少银钱。」梅香非常聪明,很快就听出重点意思。 徐湘湘却道「傅夫人这是在离!离间我们和乔通判的关系罢了,你也知道,若是论才干,无疑是我们大爷强点,论在此处经营,绝对是乔通判,那么傅知府呢?他可是来这里来了六年了,可这里的人连他的面都没见过,除了是勋贵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过硬的本事,如果我们家和乔通判家闹起来了,傅知府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那么日后她们家就会争着和乔通判家讨好傅知府,傅知府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不少好处了。 只可惜,自从沈矜上次着了大理寺的道之后,苦心研究官场之术,有次她去书房找沈矜缠绵,他甚至写了几本官场应对之道,徐湘湘相信只要自己不拖后腿,那沈矜必定如鱼得水。 因为沈矜只要遇到关于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才容易毫无原则的妥协。 听了徐湘湘的话,梅香了然,也大概清楚自己想要怎么做了。 到了晚上,沈矜神采奕奕的从外边回来,他先从徐湘湘手里接过儿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高兴的对徐湘湘道「儿子重了。」 这话听了徐湘湘不高兴,「要儿子那么胖干嘛,我希望他苗条点,这样就是翩翩公子。」 沈矜不以为然,还指了指自己「胖点才好,我这样就不好。」 「好了,别胡说了,快吃饭吧。你回来的晚,他婉琴和苏卿怜早就吃过回去休息了,就咱俩吃。」 沈矜可不觉得自己是胡说,他想起前几天自家娘子个人去陆家,他就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但是他好歹有个这么好的娘子,从来不会认为他的美丽英俊是不好的,可儿子日后能不能碰到和他眼的人呢? 饭桌上,徐湘湘把今日傅夫人过来的时候说了,沈矜倒是无所觉「你们女人怎么样都好,你不必在意我的关系。」 他打听到的消息比内宅更多点,比如傅大人虽然没有乔通判有能力,但是家规矩很是不错,乔通判后院却十分混乱。 徐湘湘摊手「她们年纪都比我大十几岁或者二十岁,我也不过是寻常来往罢了。」 沈矜不由得点头,他是个极其上进的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半夜都会起来读书的!的人,现在做官,对自己要求也是非常严格,这些日子都在与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人熟悉情况,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握这些事情,因为同知的职责便是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 尤其是盐运,几乎全权由沈矜负责,这是个极好捞油水的位置,可以说傅大人这个知府能捞的都没有同知多。 但就是这样的官职,能够经受住诱惑的那是少之又少。 所以乔通判心想做同知,即便日后升官无望,他也满足了,就是这个原因,除了官位更进步,主要是这个位置管着盐运,油水非常多。 他吃完饭,又拉着徐湘湘去床上满足她了之后,复而去了书房,徐湘湘很累了,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天气很快暖和起来,徐湘湘在家设宴,专门请了女眷过来玩,陆舅母带了女儿和两位儿媳妇过来,之后,沈矜特意拨冗见了陆舅母和陆家女眷面,陆大奶奶几人看着沈矜的容貌几乎屏住呼吸的地步了。 第11章 天下间居然有如此貌美的男子,且他举动丝毫不娘,反而举止雅风度翩翩,陆大奶奶如是想,宋玉卫阶在此,也不过如此了吧。 沈矜跟徐湘湘道「舅母和诸位嫂嫂过来,你要好生招待,若有事,便差人去官厅里喊我便是。」 同知府不能称府要称厅,故而沈矜有此说。 在人家沈矜向都是家之主的样子,徐湘湘也很听从的点头,沈矜又对陆舅母道「外边还有事,我便先行步。」 陆舅母忙道「你且去忙,莫管我们。」 女眷们窝在起也不过就是说说风土人情,衣裳首饰如何,徐湘湘旁的是概不多问,原本陆舅母来的时候听陆舅爷说了不少官员经,说若是要尽快告知沈矜,让沈矜做好提防,但是这位外甥媳妇却不聊此事,每每她要提到的时候,她还岔开话题。 其实徐湘湘也知道陆舅母片好心,但是她想沈矜现在正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自己若是过多参与了他地方政务,这样会让他慢慢觉得自己好像强过他似的,她可不想这样。!。 夫妻之间,虽然不至于定要谁强谁弱,但是总要给彼此留定的余力。 若沈矜连同知这个官都做起来困难重重,那么日后想往上升就更难了,这是对沈矜自己的考验,只有沈矜自己才能完成,这样他才会获得满足感。 等陆舅母她们吃完饭,徐湘湘请了说书女先生,说了段书,时候不早了,便送她们回去。转身之际,却被个小丫头撞了满怀,这小丫头手里抱着的包袱散落在了地上,徐湘湘连忙蹲着帮她捡起来。 小丫头跪着磕头赔罪,徐湘湘忙让梅花扶起她来「你也不是有意的,倒不必如此,我只问你,你是哪家的?」 那小丫头知道隔壁来了个大官,这位想必就是大官的夫人,她不敢撒谎「奴婢是乔通判家五小姐的丫头,因为小姐派奴婢出去买点东西,奴婢今日回来晚了些,所以才匆忙之间撞了夫人。」 「无事,你且回吧。」 这乔通判的夫人温氏是个极其敏锐的女人,昨儿就她家个小丫头撞了她,她便过来赔罪,还带了她家的五小姐过来,这位五小姐看起来也差不多及笄的年轻,很是安静。 温氏对她道「我家这个老五和她的几位姐姐都不同,她几位姐姐个个能干,她却是个胆小安静的性子,偏偏又倔强,若非早年我跟她订了门娃娃亲,还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嫁出去呢。」 这话放在台面上说也太不好了,听的徐湘湘都有几分心疼乔五小姐了,她道「五小姐性子虽然不热络,但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性格,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岂不是千人面,倒是没什么意思。」 温氏尴尬笑,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她家有七个女儿,女儿多了不值钱,她看谁最好就疼谁。 原本徐湘湘以为日后和这位五小姐应该会多见面的,但是没想到这位五小姐年纪轻轻的却想不开,在她的未婚夫上门后的当晚自杀身亡。 因为她是未婚女子,又是官家小姐乔家极力阻止验尸,但是沈矜却发现了些端倪,因为这位五小姐的死法和他们刚来凤安府时,徐湘湘买的那几本话本子上发现的死法几乎是模样。 。 显然沈矜也发现了,他身为同知,同时掌管刑罚,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事儿他也知道乔家不欲闹出来,故而私底下找乔通判问,乔通判则以为沈矜是故意找他的麻烦,否则不就是女儿自杀了,说白了,年轻人总是容易想不开的。 沈矜则道:「我恐怕贵千金已经不是个案了,我翻看了近几年凤安府女性或者男性死亡,死因非常相像,乔通判,若是此次不查,日后便酿成苦果啊。」 「这是什么意思?」乔通判不懂。 沈矜背着手走到他身边:「前年古员外的女儿,在闺也是自杀,自杀状况和乔五小姐模样,去年孙小姐……」 他准确的说出了这几年相同手法作案的事情,还把他搜寻到的话本子递给乔通判看,「这个案子乔通判在此耕耘多年,您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乔通判坐在此处翻开看了看,看完几乎大汗淋漓,这是在他治下发生的事情,为何他懵然不知?还好这本书是本地,若是流传到外地,出了事了,他这个没背景的第个被拉出来祭天,知府是勋贵出身,同知是世家出身,唯独有他什么都不是。 他有些慌乱,「这些书,是否要禁了?」 「禁肯定要禁,但不能明令禁止,本朝鼓励广开言路,知道的是晓得您是为了老百姓好,可传来传去变了味了,总不好。」沈矜深晓律法和言论,眼界远远在乔通判之上,所以也看的更远。 第12章 乔通判见沈矜似乎胸有成竹,他平静了下来:「下官到底不如大人懂的多,依大人看,该如何是好?」 沈矜勾唇,「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还跟乔通判道:「我看过你的考核,年年都是良,却很难升,这件事儿如若做的好,倒是于你政绩有帮助。」 乔通判眼睛亮:「大人觉着我还能升吗?」说完又挠挠头,他在此地从县官开始做起,做到现在才是六品,五品是个坎儿,他做梦都想升五品。 「也不是不可能啊。」沈矜淡淡的道。 听说能够升官,乔通判也不介意对她女儿的事情查清楚了,果然如沈矜所料,乔五小姐在死前看了那部话本子,贴身丫头曾经说过,乔五小姐和她的姐姐们心甘情愿被安排婚事不样,她的未婚夫生的貌丑不说,还未成亲!亲家便和多个丫鬟乱来,甚至于她们未婚夫妻见面动手动脚,这些都让她十分痛苦,她相信那个话本子所说,无法改变人生便有了轻生的念头。 温氏哭的不能自已,虽然老五平时跟个透明人样,但到底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个女孩呀。 徐湘湘也见到了乔家其余的姑娘,果真乔五小姐和这几位都完全不同,她们哭的都很大声,个比个会表现自己,但是这种伤心都是借故跟她还有傅夫人攀上关系的前戏罢了。 傅夫人很看不上这样的人,但是还不得不和她们周旋,令傅夫人惊讶的是徐湘湘,年龄不大,但是看起来比她城府还深,几乎不露出半分心思,都是直跟温氏还有乔家姐妹说话,全然都是安慰之语,说的每句话都恰到好处。 即便是逢场作戏,也得要作的好看才成。 出了话本子事件之后,沈矜让乔通判去查那几位写书的书生,再看看这些人有无犯其他事,如若犯了其他事情,再找其他罪名抓起来。 之后,便是沈矜来委托徐湘湘找苏卿怜了,苏卿怜搓手:「表姐,我还能为凤安府百姓造福方呢?」 「怎么不能。现在就到了你做事的时候了,你可不要退缩,放心,官府会给个令牌给你,你可以便宜行事。」 其实她要做的事情便是按照沈矜自己编纂的话本子,找人演排唱戏,唱戏的内容全部是针对溺死女婴、恶婆婆逼媳妇、女子婚事不和谐等等让女子坚强起来。 苏卿怜识字不算多,但是有徐湘湘和婉琴讲解,让她找乐府的人排戏,她已经跃跃欲试了。 就比如第个故事,溺死女婴之事,原本朝廷三令五申不准溺死女婴,但是村民们还是屡教不改,这样的情况在富贵人家鲜少,因为富贵人家女子能联姻,也养的起,可在老百姓家却是时常发生,就连苏卿怜自己看了沈矜的故事都觉得痛快。 苏卿怜开始忙碌了起来,徐湘湘把话很少的徐少派出去跟着她起忙这件事情,苏卿怜原本声音很小,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但是想起解救女人,她赫然挺起了胸膛。 每日忙进忙出的,傅家小姐都很好奇,还专程过来问苏卿怜在做什么。 徐湘湘遂笑道:「她呀在做什么,你个月之后就清楚了。」 婉琴和傅小姐年龄相仿!,但是知道此事尚且在保密,她不能坏了大哥的好事,故而,只拉着傅家小姐说京师如今时兴什么云云,傅小姐因为六七年没有回去京师,又怕哪日回去被其她堂姐妹们嫌弃乡土,所以听的很认真。 个月之后,大溪村每家每户都敲锣打鼓出去看戏,去看戏的人还免费发瓜子花生等炒货,村民们起初不觉得是真的,后来里长村长都出来说,他们才相信有这等好事。 第个故事讲的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开头先是生孩子,生下来是个粉嘟嘟的女婴,下边的村民瘪嘴,「是个赔钱货。」 第二个场景便是产妇要埋女婴,埋的时候,用屏风挡住了村民们的视线,但是扬起的尘土看的出来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在埋。 虽然她们有很多人做过这种事情,但是第次看的这种直观的事情,良心还是非常不安,但是有的人无所谓。 第三个场景是丢弃孩子的女人开始生了男孩子,脸上挂起了笑容,紧接着倒霉的事情件接着件发生了,且她的儿子成亲后,多年生不出孩子,后来她老伴也莫名其妙的身亡,她去求神拜佛捐了不少香火钱都没用。 下面有的村民开始紧张起来,接着第四个场景便是菩萨显灵,她告诉她切都是因果报应,因为她当年害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她的后代也受到了影响。 农妇幡然醒悟,四处去收养那些丢弃的女婴或者准备活埋的女婴赎罪,多做善事,但为时已晚,她儿子依旧多年无子。 第13章 而与之相反的是农妇的邻居,虽然生了五个女儿,生无子,但女儿孝顺,后来活到九十高寿,儿孙满堂人人羡慕。 这个故事让村里不少女人都有所触动,本来沈矜要写的是女子越来越少,男子未来婚配成为严重的问题,但是徐湘湘提醒了他,这些人才不会管这些,他们最终在意的是香火能不能得到延续,所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好了,只要告诉他们好好善待女儿,依旧能得到很好的生活,反而苛待女儿,会得到报应,这些人自然就不敢了。 这个故事几乎每个村都演到了,乔通判知道这个事儿关乎到自己,每天派人做记录,发现原来真的有用,因为这出戏,女儿出生的多了,比以前多了三倍不止…… 实在是触目惊心。 若说第个故事是村民们强迫被看的,看!完有点悲哀,但是第二个故事便是小媳妇智斗婆婆,第个场景是苏卿怜排了很久,个小媳妇在飘雪的天儿,仍然要洗衣服,她大着肚子,不小心滑落在地,还好肚子没事。恶婆婆却打起媳妇来,那火钳下下的,全部用的是实力。 第二个场景是小媳妇生下孩子后,依旧被虐待,个鸡蛋都舍不得给孩子吃。小媳妇的娘家人来看她,她婆婆把鸡蛋也全部收起来。 下面的妇人们叽叽喳喳人人恨不得上前踹恶婆婆几巴掌,她们做儿媳妇的,遇到恶婆婆的概率还是很大,所以都深有同感。 但是第三个场景就变了,直备受欺负的小媳妇开始改变了,她苦学织布,自己养活孩子,婆婆来了之后她也不怵,她气势越来越高,婆婆不敢再那般对她,最后婆婆反而处处以她为先。 这个故事告诉广大女人,不要惧怕婆婆,自强不息永远能活的更好。 第二次几乎是村民们最喜欢的,之后还有专门针对五小姐的退婚记,退婚了过的更好,还有和离记,并且鼓励寡妇再嫁,总之几乎全部都是鼓励女性的。 就别提村民了,便是府城的人都看的津津有味,苏卿怜也由临时的府衙人员,成为正式的。 沈矜的出场几乎是让人预料不到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先会在盐运上着手,可没想到他在另个领域直接突出了,尤其是女婴之数增多,寡妇再嫁增多,这些都是政绩。 徐湘湘不禁为他鼓掌:「相公,你果真是另辟蹊径,现在乔通判看那个模样可是越来越听你的话了。」 原本傅知府还想分化他二人,没想到乔通判因为这件事情无条件信任沈矜。 沈矜则淡笑,「还早呢,这算什么。盐运的事情才是大头,这种事情也就是增加些名声而已。」 「哎呦,增加名声也是好事嘛,就像傅知府,什么都不做,凤安府的百姓连知府是谁都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说完,又崇拜的看着沈矜,「而且你用这种方式解救了好些姑娘,我作为个姑娘,也要谢谢你。」 说完,她还张开双臂要求抱抱,沈矜苦笑:「你也要我跟抱阳哥儿似的,要我看你胖了没有吗?」 简直是不解风情,徐湘湘气恼的跺脚:「人家是要你抱我去床上,你就天天笑我胖。」 完有点悲哀,但是第二个故事便是小媳妇智斗婆婆,第个场景是苏卿怜排了很久,个小媳妇在飘雪的天儿,仍然要洗衣服,她大着肚子,不小心滑落在地,还好肚子没事。恶婆婆却打起媳妇来,那火钳下下的,全部用的是实力。 天气稍霁,阳光明媚,阳哥儿在家总是待不住的,沈矜正好也有空闲,便想带着妻儿和妹妹一道出门。 婉琴这些日子过的可真刺激,她会跟着苏卿怜去看那些戏子们排练戏,也会帮着徐湘湘迎来送往,她越发觉得现在的日子可真有意思。 现在还能时不时出门跟着出门,婉琴有时候觉得,她好像不认为嫁人才是自己唯一最好的出路了。 她来的时候姨娘千叮万嘱跟她说,让她好好巴结哥哥嫂子,这样他们才肯用心帮她找一门好亲事,她也困囿于亲事中,见到适龄男子总会多看几眼,现在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肤浅了。其实人世间真的还有很多更值得的事情去做,这比成亲侍奉丈夫公婆要好上太多了。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黄莺问起。 婉琴笑道:「我没想什么,只不过是想起苏表姐这些时日忙来忙去,让人羡慕。」 苏卿怜?黄莺不懂:「她一个女子,成日抛头露面的,并非是好事。虽然她这次帮到了大爷,但是终究不太好,旁人若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肯定会觉得她不安分,小姐,您可别羡慕她。」 第14章 「黄莺,你不懂。」 她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而前面一辆马车里,沈矜正靠在徐湘湘肩膀上,就跟没长骨头似的,徐湘湘笑道:「你小心被人看见,一个同知,外面比别人都老成,现下看着比阳哥儿还不如,阳哥儿还好好的坐着呢。」 沈矜闷声笑道:「好姐姐,你别乱动,我就想靠着你。」 嘴巴倒是甜的很,徐湘湘跟摸自己儿子似的摸了摸他的头:「这些日子累了吧,你也怪不容易的。」 也不知道为何沈矜办事能力确实非常强,无能是收税还是管盐运,他总能布置得宜,所以他确实很累,能够撒娇的时候便尽情跟徐湘湘撒娇,有时候她想,是不是只有自己才看到了他这一面。 沈矜笑道:「有时候学会了尔虞我诈,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是好事吧。」 她又想到那个杨泽,她不由得道:「还好章京公主去了亳州,否则杨泽和他夫人都要被砍头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呀。」 杨泽为人正直,从不谄媚,以真理为唯一!一坚持,他查某宗案子结果查到皇上的亲信身上,这位亲信虽然贪了点,但却是皇上十分信赖的人,有后台的人若是动了,总会出事,若非章京公主千里驰援,杨泽怕早早成了刀下亡魂。 「过刚易折。」沈矜淡淡的道,「政治是最肮脏的事情,天下没有真正的公道,只能尽量让更多的人过的更好一些罢了。」 他说的是实话,也从不煽情。 但是徐湘湘却品出不同的味道:「你说,章京公主会不会喜欢杨泽啊?」 沈矜直起身来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一个女人不远千里去救一个男人,单纯做好事吗?难道一国公主这么闲。」 也是啊,徐湘湘摸摸鼻子:「那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感动?」 送命题!!! 沈矜笑道:「要看救我的人是谁,如果是我的亲亲娘子,我就会很感动,如果是旁的人,那就找个机会报答就是了。」 徐湘湘抬抬下巴:「算你识相。」 沈矜心里擦汗,还好自己过关了。 没什么当地官员作陪,沈矜纯粹就是带家人出来玩,凤安府以腰鼓出名,最近却以官府办的戏班子尤其有名,阳哥儿下了马车就蹦蹦跳跳起来,沈矜知道妻子难得出来玩,主动照顾孩子,牵着孩子不说,还小心呵护。 他们夫妻从来都是这样,可能因为沈矜年龄比徐湘湘小点,徐湘湘也不会面对沈矜觉得有什么压迫感,反而他每次帮忙带孩子,她都心安理得的。 「你和婉琴进去挑首饰,挑好了喊我进去付钱就成。」 就这点沈矜特别讲究,付钱的时候永远都要他付才行。 殊不知被高楼喝茶的陆清明看了个正着,他不禁皱眉,这个蠢婆娘把自己的表弟当佣人一样,哪有让男人照顾孩子的,真是胡闹,这样一来,表弟哪里还有什么男人尊严。 这里是府城,所以珍宝轩倒是气派的很,她们一进来倒是还遇到熟人了,正是陆家表妹陆欣荣,陆欣荣见了她们也很高兴。 她说:「我正在看钗子,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你们也是过来玩的吗?」 徐湘湘笑道:「我和婉琴过来挑点首饰,婉琴是姑娘家,更要好好打扮。」 陆欣!荣小声道:「你们慢慢挑,等会儿我大嫂过来。」 这难怪是商家女,算盘打的太精了,这是借花献佛,让陆大奶奶帮忙付钱呢,但徐湘湘不愿意这般,她和婉琴对视一眼,都称还有事,随意选几件便走。 说是选的随意,但女人总是要精挑细选的,一不小心就入了迷了。 就这样沈矜也不恼,他跟阳哥儿在门口玩,平日他就是想多享受点天伦之乐,只是可惜他很多时日都是不在家忙,他看起来很有背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没什么背景的,没背景的人就更要做出一番成绩出来,让皇上在做某事的时候一定要想起他这个人,成为无可替代的人了,他才真正跻身。 「爹爹,小蝴蝶刚刚跑了。」 沈矜笑道:「蝴蝶跑了呀,等会儿我们再去追,好不好?来,爹爹跟你擦汗。」 阳哥儿享受的伸出自己的额头,还好他看到他娘的丫头出来,沈矜连忙进去付钱,阳哥儿又抱着徐湘湘蹭,徐湘湘刮了刮儿子的鼻子:「跟爹爹玩的如何呀?你看你姑姑美不美?」 「美。」阳哥儿大声道。 婉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阳哥儿的头,徐湘湘牵着儿子的手对沈矜道:「那我们又要去哪儿玩?」 第15章 「今儿带你们去吃小吃,凤安府大菜一般,但是小摊贩风味不错的。」沈矜在这里住过,这些日子又把整个城摸的很熟,所以很想把自己知道的分享给家人。 「好,今儿都听相公的。」 这话沈矜听着舒坦,倒是一直看着他们这家人的陆欣荣很是羡慕,哎,她什么时候也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啊。 凤安府的小吃街着实热闹非凡,婉琴目不转睛的指着一个小糖人:「嫂子,你看那个糖人,吹的可真好,比京师的还要好。」 「那就买两个吧,你和阳哥儿一人一个。」 却看到沈矜买了三个来,多的一个递给徐湘湘,徐湘湘不好意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这个做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沈矜倒不好怎么说,徐湘湘假意跟婉琴抱怨:「你看你大哥,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好了,你俩就喂我狗粮吧,婉琴默默道。 一家人坐在一个小摊前,这里最!有名的是炸牛乳,顾名思义就是把牛乳放在油锅里炸成金黄色,阳哥儿还是头一回看到,乐的很,沈矜却轻门熟路的让人上了两小碟。 牛乳的馥郁鲜香配合着酥脆的口感,徐湘湘好吃到眼睛都眯起来了,「相公,你太厉害了,这道炸牛乳也未免太好吃了吧。」 沈矜笑道:「是我前几日和乔通判出来,他告诉我的。」 乔通判这几日跟沈矜一道办事,被他的能力真的震撼了,对沈矜毕恭毕敬的,打算就跟沈矜混了,这乔通判除了在女人方面着实不算什么好男人之外,大事上却不含糊。 吃完炸牛乳,又陆陆续续的吃了不少小吃,再说吃饭,大家都摇头,也因此,沈矜便带着他们在凤安府城逛了逛,有一面很高的墙引起了徐湘湘的注意,她指着远处的那堵高墙问沈矜。 沈矜看了看,「那是抓犯人的地方。这地方很多人走私盐还有马匹,被抓到了,至少关二十年,有的可能会没命,好了,我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去吧。」 看着小鸡啄米的儿子,沈矜一把抱了起来,徐湘湘当然也很同意。 一家人正欲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却见有人跑了过来:「沈同知,大事不好了,咱们运盐的船烧了起来,好大的火呀,傅知府让您赶紧过去呢。」 徐湘湘听了这话,赶紧把儿子从他怀里接过来,又催促道:「相公你快去吧,要是盐运损失了,你绝对是第一个吃挂落的。」 沈矜却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说完便匆匆随着傅知府的亲信骑马跑回去了,倒是婉琴焦急的很,「大嫂,你说要真是盐运出事了,可怎么办呀?大哥可是为了这个事儿忙了许久了,好不容易今年收到的数目比往年多呢。」 「婉琴,你别担心了。」徐湘湘很镇定。 他们的马车越行越远,陆清明看了个分明,他摇着扇子,微微在笑,陆大奶奶不明所以:「夫君,你为何……」 明明他们家跟沈矜才是亲戚啊,怎么能害他呢? 却见陆清明笑道:「他?你想多了,他这个人绝对不偏私的,反正这事儿我也只是从中牵线,他要怪就怪自己得罪了沈仪宾。」 他越落魄,陆清明就越高兴,最好他什么都不是,他才能为所欲为。 凤安府这个地方虽然比不得江南富庶,但是比之其余地方又好了不少,算是个中不溜丢却很好混资历的地方,沈珏当初只是一个劲的想用陆清明恶心自己,可从未想过这个凤安府也是个好去处。 也因为如此,似傅知府这样无甚才干的人才在这里稳坐六年,因为这里确实没什么大事发生。 所以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情,傅知府便有些心急。 他一看到沈矜,就立马把这个事儿说了:「沈同知,盐运船烧了好几艘了,这可如何是好呀?虽然这个盐运归你管,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也要跟着吃挂落啊。」 他是有点埋怨沈矜的,他没来的时候,这里倒没什么事,他一来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出事不要紧,可是影响他的仕途就不好了。 当官的谁不想升官,似他这样不过恩荫出仕的,原本就比科举出仕的人好像矮了一头,平日里还不得不附庸风雅,他就指着来日升三品官,好尽快调他回京,他在地方捞的钱已经够多了,再不回京,家中爵位更是没他的份了。 沈矜模样清冷的很,但是办事却十分靠谱,他道:「既然已经毁了,也就罢了,只是要抓住捣乱的人,否则还有另外几艘怕也是会让这些人烧毁,那就不好了。」 说白了,少了几艘船的盐,可以找临近府借调,或者自己私人去买,但是若不抓出人来,全部毁了,那么整个凤安的官员乌纱帽都得卸下。 第16章 「可被毁的怎么办?」傅知府打定主意一毛不拔的。 沈矜有些不忍,却还是应承了,「那就交由我来想办法了,原本盐运就是我的分内事。」 即便这就是傅知府心中所想,但他依旧客套几句,他也怕被沈家怪罪,别开玩笑了,沈矜可是老相爷打过招呼的人,他可不敢随意开罪,但若是沈矜自己答应了,他就没办法了。 沈矜笑道:「傅大人,虽说您是我的上峰,但盐运一事上虽然我才刚来,但是您也知道我是同知,必定责无旁贷,所以,还是由我来吧。」 见他这般斩钉截铁,傅知府心中想着,到底是年轻人,满腔热血,倒也不说什么,果然命人捉拿凶手。 这一查就查到了陆清明那里了,没几个人能经受住严刑拷问,虽然陆清明很聪明,是让旁人出面的,可是这种大事,便是一贯糊涂的傅知府都要!要严阵以待了,他很自然的被揪了出来,其中还有几名小吏也被买通,全部被查了出来。 这陆清明和沈矜的关系…… 这可是亲表兄弟啊,怎么能够这般?傅知府想不通,他悄悄的跟沈矜说了,沈矜则道:「请知府大人留他一个全尸吧。」 原本按照本朝律法走私盐都要判,更何况是烧毁官盐,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傅知府既然有意要卖这个人情给沈矜,当然任由他做什么。 这个陆清明做了几年生意,胆子肥了,又因为见到沈矜之后,越发失了心智,又有沈珏派的人过来三两下就说动了,自以为做的隐蔽罢了。 他沈矜要是这么容易对付,也不会活在当下了,从他来这里的时候,这个计划早就成形了。 一大清早,陆家就来了不少官兵,陆舅爷吓的半死,一边掏钱,一边向官差打听,来捉人的是乔通判,他冷哼一声:「陆老头,陆大爷伙同几个小吏一起烧了官盐船,若非是沈同知在知府大人面前替你们转圜,恐怕你们全家都有牢狱之灾。」 烧了官盐船?陆舅爷背后的冷汗留了下来,他的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他大概了解儿子的心理,其实全家都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外甥可不是好惹的呀。 也难怪昨夜长子说山东的生意有事,看来,他是跑路了。 他又解释道:「乔通判,我大儿子昨儿就走了。」 「走了?果真?」乔通判派人到陆家搜查了一番,确实没看到陆清明的人。他才道:「不管他去哪儿,他的罪行累累,官府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因为有沈同知担保,所以无事,但日后陆清明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发现你们包庇他了,那沈同知恐怕会第一个大义灭亲。」 看着步履稳健走进来的沈矜,徐湘湘笑道:「事儿办妥了?」 「对,办妥了,之前被我藏起来的盐现在悉数交上去了,傅知府想安稳做好,就不会管其他的,数目对了,他正高兴呢。」沈矜坐下来吻了一下徐湘湘的额头。 可是,徐湘湘不解:「可是我听说陆清明跑路了?要是他出去胡言乱语,可怎么办呀?」 官场最忌一些流言,一旦沈矜被这种流言蜚语沾上,那么就会被打成奸佞之臣,人言可畏啊,本来沈矜就常常因为外貌而让人忽!忽略他的能力,同时也受到不少非议,若仅仅因为如此,沈矜就的官路不好走。 「我自有区处,你放心,我绝对会处理好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徐湘湘放心了一点,她又拉着他的领子,「你如今是越来越坏了?居然让我以为官盐真的被烧毁了,我都吓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还好你跟我说了,我的心才定下来。」 沈矜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腿上一带,又掂了掂,「最近瘦了点,是不是为我担心的?」 听到瘦了两个字徐湘湘就高兴,她把头放在他肩膀上:「你想的美,我才不是为了你瘦的,我是因为这几天晚上没吃米饭才瘦了,否则你老是笑人家。」 「又没怎么吃饭啊?那可不成。」沈矜摸了摸她的肚子,「不是说想生孩子的,如果不吃饭,身体不好,怎么生?」 再有,「只要身体康健就好了,还有,你压根就不胖,每次看到你了,若非是我自制力非常强,我都会忍不住,你要是瘦成我这样,我还没兴趣了呢。」 女人啊,也不知道为何?人人都追求细腰,他还觉得自己长的不太魁梧呢。 徐湘湘笑道:「你是说真的啊?」她知道自己长的算很好看的,可是和沈矜相比,她就差点,所以总是想追求完美。 沈矜轻笑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床上你不都知道吗?我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啊。有时候夫妻敦伦之后,我连去书房的力气都没了。」 第17章 「去你的。」徐湘湘轻捶了他一下。 沈矜哄着她道:「说好了,不许为了变瘦就不吃饭,今晚我让厨房做一锅鸡汤给你滋补身子骨,别糟蹋了,我得看着你喝完。」 徐湘湘无奈:「好好好,我知道了,日后你的话我绝对会听的。」 果然晚饭多了一碗鸡汤,闻起来还有浓浓的药材味,原本徐湘湘是不太想喝,但是在沈矜的注视下,眼睛一闭还是喝了。 沈矜还很体贴的递过来一杯水,「来,喝点水漱口。」 梅花在一旁旁观都忍不住道:「姑爷对我们小姐真好。」 看着徐湘湘在他怀里睡下,沈矜起身,带着人骑马出去,行至一个破庙前,沈矜才慢腾腾的下马,陆清明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他看沈矜进来,想说话,但是嘴里塞着棉花,怎么也说不出!出来。 沈矜则笑道:「你这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凭你也想让我受制于你,真是笑话。」 他有一段时日确实很恐惧,小的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但是不喜欢他的那种眼神,还好他现在有妻有子,妻子善解人意,又对他好,他才敢于去面对这个人,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必定是早就在他逃走的路上就害死他了,但是现在他已经很坦然了。 在陆清明的印象中,沈矜一直是清瘦可怜好欺负的,所以他一直不当一回事。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黑色衣衫仿佛修罗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按照沈珏的做法做的天衣无缝,之后再让他身败名裂,他就可以顺势弄走他了,却没想到他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算计了一把。 他惊恐的看着他,沈矜却淡漠:「你放心,陆家其他的人我不会动,我听说你经商还是挺厉害的,这么些年,几乎是越发出挑,哪儿都有陆家的铺子,可你如今无儿无女,又要死了,二表哥和三表哥能力远远不如你,哎,陆家可怎么办哟?」 这就是在他的心窝子插刀子,海上的船几乎都是他的,他要是真的死了,陆家损失会非常严重。 他几乎毕生心血都放在生意上了,所以才那般有底气。 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沈矜却笑都懒得笑了,「真是可惜了,这便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陆清明却哀求的看着他,头不停的往下,好像在磕头一样,沈矜拿开他塞在嘴里的布条,陆清明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身上的玉牌,「表弟,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放过我了,只是陆家到底是你母亲娘家,我不求别的,你把这块玉牌替我交给我爹,就说日后我不能在他身边尽孝了。」 说完,他又苦口婆心的对沈矜道:「你那位娘子我看十足十的是个牝鸡司晨的女人,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其实那次她来我这里,跟我要了上万两的银子,说是为了你好云云,我娘说她是你的夫人我们便忍了,不信你拿我怀里的账本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我终究是你表兄,信与不信,你自己看便知道了。」 他想自己是败了,可是败之后,若是在他们夫妻之间插一根刺也好,因为他很清楚,沈矜此人最不喜欢利用他的人,而账本,他早就做好了。 陆家是本地最大的商户,陆清明的死不仅仅给陆家一个重击,同时也给当地一个重击,陆舅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几天都病的起不来床,沈矜去探了一次病,送了不少药材补品过去,众人便都知道新来的同知原来是陆家的外甥,陆家在原本商户往来多的基础上又多了极为官家走动。 陆欣荣喜的不行,她特意寻到陆舅母让她帮自己相看一个官家子弟,陆舅母沉浸在长子的死亡里,又听她这般说,直骂她是个没良心的。 陆欣荣撇嘴:「什么有良心没良心的,若非是大哥想陷害表哥,他也不会死啊,他打的什么主意,您打量我不知道呢。」说完她又有点后怕,因为她从小就怕这位很阴沉的大哥。 她一说完,陆舅母连忙上前捂嘴,「欣荣,你瞎说什么呢,我跟你说这句话你永远跟我烂在肚子里,若是你走漏半点风声让你表哥名声不保,那我们全家就完了,你大哥已经死了,你想做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陆欣荣气呼呼的。 复而她又有点不悦:「其实当初你们要是把我嫁到姑母家就好了,表兄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五品,日后更是不可限量,现在全被旁人占去了。」 陆舅母冷笑:「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啊,你姑母这个人心气儿可高着呢,她自个儿拼死拼活要嫁个世家,这样的人怎么会让她的儿子娶商户女。」 第18章 「商户怎么了,她有本事别收咱们的钱啊。」陆欣荣不高兴道,拿了她们那么多钱,又装清高,装的了吗? 这话陆舅母呵斥:「咱们如今做生意做的这般顺畅,走的是沈家的路子,否则,你以为关系能通到别处不成?」 有什么比姻亲关系更重要的关系了,陆舅母为了防止女儿出去乱说,便道:「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待在家里,你长嫂怕是守不住的,我们还要处理旁的事情,你就不要捣乱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陆清明的死却是让沈矜松了一口气,这个人曾经造成他极大的阴影,现在他死了,沈矜几乎就没有真正怕的事情了。 甚至于他开始组织人在端午节前开始剿匪了,凤安府民风彪悍,常!常常拦路要钱的都是小事,在途中勒索的数不胜数,沈矜则招不少壮士进衙门做事,开始剿匪,他成日都是干劲十足。 「嫂子,大哥又不在家啊?」婉琴端了碗牛乳过来递给阳哥儿。 徐湘湘笑道:「是啊,他这几日有事,你也知道,傅大人闲的很,许多事情都是敷衍了事,有人帮着做事,于他而言可不就是好事吗?」 婉琴撇嘴,「可到时候功劳会不会让傅大人占去?」 「他肯定不敢全占,他如今只求能荣养就成,欺负你哥哥做什么,万一有一日你哥哥官职更高,再报复他,可不就得不偿失了吗?」徐湘湘喂阳哥儿喝牛乳,见他一口气喝完,又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儿早上阳哥儿还闹着要爹爹呢。」 俩个女人正说着闲话,苏卿怜跨刀从外边走进来,倒是有些日子没看到她了,徐湘湘笑道:「你这个大忙人来了,我就说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 苏卿怜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才摆手:「这几天我跟着老师傅去广安府验尸都验不过来了,我是回来提醒你们,最近采花贼多,可一定要关好门窗呀,别走动了,这个采花贼胆子可是大的狠。先前听说在凤阳府和广安府那边,如今可能过来咱们凤安府了。」 「是吗?采花贼?」徐湘湘听了还是有点害怕的,她倒还罢了,但是婉琴是未婚女子,徐湘湘便让婉琴今日搬到她隔壁的耳房住下,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她一说完,婉琴立马同意了,她又看向苏卿怜:「苏表姐,咱们可是官眷,采花贼如此大胆吗?」 「官眷也不是没有被采的,我听说卢少爷的夫人都差点被采了,最后被卢大爷救了。」 这说的不是沈婉君吗?徐湘湘忙问:「她没事吧,我们隔的有点远,我又有阳哥儿在身边,否则我肯定要去看看她的。」 沈家长房其余的人和她关系一般,但是沈婉君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 苏卿怜阻止,「您可千万别出去走动了,我们沈大人布下了天罗地网抓人,就等着抓到这个采花贼呢。」 如今苏卿怜倒是越发有衙门的人的样子了,说话的语气都像,徐湘湘捂嘴笑道:「苏捕快,我!知道了。你一口一个沈大人,和真的捕快都差不多了。」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半年,苏卿怜变化可真大,现在越发自信了,这是好事。 苏卿怜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就是见的多了,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以前他们那些人办案看不起女人,现在有个女人查案什么的还是挺方便的。表姐,我跟你说,我现在不仅跟着老师傅学会验尸了,我连骑马射箭都学会了。」 她突然有点羡慕苏卿怜了,同时又觉得女人还是多点经历才会闪闪发光,同时又能吸引人,以前的苏卿怜一看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现在却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根本不在乎男人如何,这样能吸引更多男人的目光和尊重。 等了晚上,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她现在连看话本子的功夫都少了很多,尤其是阳哥儿又黏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她现在还足够美,可是她和苏卿怜比,就少了点什么。也许现在她跟沈矜的新鲜感还未过,所以对她很好,可是以后呢。 她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次日跟傅夫人谈起后宅的时候,傅夫人得知她家连通房都没有,便主动道:「你们家沈同知生的又好,即便他不是什么大官,都有不少女人争着往他身上扑,你可得小心点。」 「这个我倒是一直很放心。」徐湘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傅夫人可就不赞同了,她心道,徐氏在其他地方倒是不错,就感情上还看不透,不过说来也是,沈矜这样精明的人,在大事上都从不含糊,小事上恐怕把家里人瞒的很好,她便拿自己举例子:「你别看我家现在好像也有几个妾,但是我们成亲五年我们老爷都不纳妾的,男人都是会偷腥的。」 第19章 这话以前住在她邻居的涂夫人就说过,但当时沈矜的说法是不会,他不会纳妾或者通房。 所以她选择相信他,虽然她有时候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她永远不会随便怀疑自己的相公。这傅夫人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当她听到说沈矜救了清澜郡主之后,她就有些不淡定了,清澜郡主是成王之女,若非是老相爷阻拦没让他顺利科考,可能现在沈矜的夫人便是这位了,且清澜郡主如今是守寡之身。 她扶了扶自己的鬓发,看梳的一丝不苟,遂带着梅花梅香二人出去,汀兰橘朵二人则留下来帮忙,汀兰橘朵都是家生子,以前年纪小,帮衬着马三家的做些杂活,现在由梅花梅香二人调理出来,正好能用上了。 出来外面,便看到了傅夫人带着傅小姐了,徐湘湘便主动让她们先行,自己这才上马车去探望。 她们是去探望在会馆休息的清澜郡主的,傅夫人一家不知道这位郡主和沈矜的纠葛,只当是宗室郡主,有意交好罢了。 而徐湘湘则满心很复杂,她的丈夫到现在还未回来,有空送清澜郡主到会馆休息,却没空回家看看她和儿子,儿子阳哥儿有两个月都没看到他爹了,想念的紧啊。 通过这件事情也能看出来,她似乎更该自立自强了,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爱就忘却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依靠一个男人?难道当年的姜容的教训还不够吗?她可真的是太天真了。 梅香是最能了解徐湘湘心情的,所以趁梅花下马车去跟马三家的交代事情的时候,她主动道:「小姐,奴婢认为姑爷肯定不会有其她事情的,您生的这般好,姑爷怎么舍得呢。」 「话不是这么说,你看乔通判最宠的那个小妾,也不是很好看,但是她就是受宠啊,可见男人喜欢女人,并非是容貌问题,况且,我们还没有见过清澜郡主,万一她生的比我好看呢。」徐湘湘从来不认为男人在外边有事,就是女人管束不好。 见徐湘湘都这样说了,梅香有点担心:「如果真的有情况?您会怎么办啊?」虽说不能怀疑,但若是真的有这种事情了,小姐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啊。 徐湘湘笑道:「那我就踹了他,再找一个更好的,就凭我家阳哥儿这么好看这么聪明,我带着他改嫁都多的是人要,指不准我还过的更好呢。」 梅香听她这么说,她才放心,又有些惭愧道:「小姐,说不准也只是姑爷随手救的,您也千万别多想,姑爷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拆散别人婚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梅香心想,不管怎么说姑爷对小姐还是一等一的好。 她末了又添了一句:「那时候章京公主看上他,姑爷都拒绝了,更别!别提一个郡主了。」 这话倒不是这么说的,徐湘湘非常现实的分析:「那我告诉你,娶一个郡主的好处绝对是多于一个公主的,驸马可不能担任实职,不说是沈矜,就是上官睿或者是杨泽他们也不愿意娶公主,这和爱不爱我也没什么关系。」 小姐倒是一直都这么镇定,还记得姜世子明确不能娶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擦干泪,又重新开始。 这时,梅花回来了,徐湘湘便不再多谈了。 她们住的官衙和会馆离的不算远,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傅夫人略等了等徐湘湘,二人便一起进去。 到底是郡主,即便是在凤安府这样的地方,身边伺候的人也尤其多,排场也很大,傅夫人不敢冒进,先让下人传了话,获得允许了才带着徐湘湘一同进去。 甫一进门,只觉得清香扑鼻,四周陈设一看就是这几天布置的,多宝阁上放着哥窑汝窑或者不少稀世珍宝,地毯放着波斯毯,走在上边,只觉得软软的。 也难怪人家说成王府是最富贵的,端看这位郡主的做派便可窥得一二。 再走进去之后,但见主座上一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女子正在斟茶,茶香袅袅,不似真人。 傅夫人忙道:「妾身凤安知府之妻给清澜郡主请安。」徐湘湘也立马跟着请安。 但见座上之人听她说完之后,弯了弯唇:「二位但坐无妨。」 她这般说了,见傅夫人坐下之后,徐湘湘便在她下首坐下,再抬眸,见衣着考究的丫鬟们奉茶过来,清澜郡主浅笑:「这次若非是沈同知,我还不知道会如何,既然你今日也来了,我倒是要奉上谢礼,原本给沈大人的,他偏偏不要,正好你来了。」 徐湘湘莞尔:「这原本就是分内之事,郡主怎地如此客气。」 清澜郡主看了看这位徐氏一眼,相貌倒是不错,说话中带有一丝妩媚的风情,也罢了,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能够嫁给沈矜,若是没几分相貌倒是难得嫁到世家去,肯定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第20章 她如此想的,面上倒是不露分毫,跟傅夫人也能自在随意闲谈。 傅夫人见清澜郡主如此好相处,虽然略微有!点清高,但是人家身份尊贵,就是骄傲点也没什么的,更何况成王是皇上的皇叔,有实权的宗室,自己女儿若是能让清澜郡主牵个线也不是不成,故而,便捧哏奉承说的不亦乐乎。 好在清澜郡主也很顾及徐湘湘,还会问她许多家中事情,徐湘湘一一作答:「我们来凤安府确实不久,公婆还在吴兴,家中还有一位老祖母,到底不便离开。」 「我的一位王妹渭南郡主也是嫁的你们沈家人,好像是二房的那位探花。」 徐湘湘笑:「是啊,是二房的珏大哥的娘子。」 「噢,沈珏如今在何处?」清澜郡主好奇问。 此时在一旁的傅夫人还挺羡慕徐湘湘的,仅仅因为是世家,就能轻而易举的和宗室攀上关系,世家还是比她们勋贵厉害点啊。 可徐湘湘听的出来清澜郡主的潜台词,她不是就想说沈珏目前在京师混,年纪轻轻就是五品堂官了,其原因就是因为沈珏有三王爷这位岳丈,而沈矜的娘子,也就是她,只不过是个六品通判,毫无助益。 她皱眉:「这我倒是不清楚,约莫是在京师吧,怎么?郡主和我们珏大哥以前认识吗?」 一个寡妇巴巴的问起自己堂妹的夫君,傅夫人都觉得怪怪的,清澜郡主当然也听懂了,她想发火,却见这徐氏又笑:「要不然我替郡主问问吧?」 清澜郡主板着脸:「不必了,我不过是随口提起罢了。」 得了吧你,徐湘湘看她吃瘪,倒是又状若关心道:「如今采花贼未曾剿灭,我看郡主这里虽然看着人手够,还是小心为上啊。」 傅夫人也点头,「是啊,广安府和凤阳府有官眷都遭到毒手,更何况是咱们这边,郡主,妾身回去跟我们家老爷说一声,让他再多派点人手过来才是。」 如此,清澜郡主也只好点头了。 她们出来时,徐湘湘心情还算不错,这个清澜郡主确实如沈矜所说,即便有些不快,但性格很端着,这种人反而好对付,最不好对付的是不要脸的人,但凡要点脸的人,至少能有羞耻心。 回到家中,乔通判的夫人立马过来了,她儿子最近要娶妻了,院子里扎起了喜棚,热热闹闹的,!她是过来送喜帖的。 「沈夫人,我家这儿媳妇是我们千挑万选的,他爹和我看了整整三年才定下,是个贤淑大方的好姑娘。」 看着乔夫人这样笑着,徐湘湘想,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个不想嫁一个生的丑还花心的男人的五女儿。 她收下喜帖,不再多说什么,乔通判的夫人见她不是很热情,倒也不好一个人唱独角戏,随意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真是让人唏嘘的很,就是婉琴听说了此事也似乎能够体会乔五小姐的失望,她说:「还好当初我和王成退亲了,否则,我是一样的情况。」 王成更恶心的是还和自己的表姐妹搞上了,虽然梅清芳如今过的不算很好,她虽然没有人尽皆知抢表妹的未婚夫,但是知道的内情的人都知道不会找她,姑太太沈氏便把她嫁到了外地去了。想起这事儿来,婉琴心中还是不得劲儿呢。 「是啊,所以说乔家真的是太重视这个儿子,也太不把女儿当人看了。」 姑嫂二人正说着,却听说常寿回来了,还送信回来说大爷明儿就要回来,让大奶奶别记挂。 原来是沈矜要回来了,徐湘湘顿时就笑道:「那感情好,我明儿让厨房去做点他爱吃的菜。」 会馆 万籁寂静声中,清澜郡主支开了下人,「你们先下去吧,我今天一个人睡。」 「郡主,听说此时还有采花贼,您可千万别大意啊。」下人们不放心。 清澜郡主笑道:「没事的,今日知府大人又派了卫兵过来,还怕什么。」 这倒也是,听郡主这么说,下人们才小心出去带上门,清澜郡主见她们都出去了,便把门栓栓上,又打开一小扇窗户,吹熄了蜡烛。 不一会儿,便窸窸窣窣有人进来,她羞的微微张开双腿,带着羞意问道:「可是沈矜沈郎来了?」 那人回答的很是清冷,「嗯,是下官。」 听声音确实是沈矜的声音,清澜郡主微微笑道:「我可等你许久了,你快来吧。」 她才刚说完话,便只觉得全身被人抱在怀里,她颤抖着接纳了这位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 「娘子,我回来了。」沈矜擦了擦汗,最近天气热,他天天带着人在外边行走,回来自然热的不行。 第21章 徐湘湘「啧啧」的看着他:「你就是这般晒还是这么白,看来你还真的是天生丽质啊。」说完,她又道:「我去厨房看看马三家的把菜做的如何了?你这回来一趟可是没吃饭吧?」 沈矜却一言不发,推着她进去,徐湘湘心道,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大事要跟我说,想到这里她便让下人都下去,自己则随着沈矜进门,却没想一进门就被他推到墙壁上,沈矜开始褪去她的衣衫。 「相公,你干嘛呀?」徐湘湘不满道。 沈矜却忍不住了,「都吃素吃了两个月了,你总得满足我吧。」他说出来的话,声音都在发抖,天知道,他多么想他呀。 他拦腰抱起徐湘湘把她摔在床上,跟野兽见血一样疯狂,还好徐湘湘在床上一向不矫情,女人到底也需要滋润,你来我往闹了一个下午,沈矜才痛快。 他还畅想,「不知道你肚子里有没有我的种了?」 「什么种啊种的,说话也太难听了?我看你出去了一趟都学坏了。」徐湘湘不满。 夫妻俩两个月没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沈矜兴奋的告诉她:「那个采花贼轻功是一绝,但是很难寻,我们有点线索了,很快就能抓到了,若是这个案子在我的任期内破了,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就能回来天天回来陪我的湘湘了。」 徐湘湘亲了亲他的嘴角,「看你这个样子,简直是兴奋过头了。」不过,她又揪了他一下,「那个清澜郡主见了我可是酸的很呀,真是的。」 说起清澜郡主,沈矜拍拍头:「怎么她还没走啊?」 「装傻呢你,现在这个情况,都被采花贼搞的人心惶惶的,谁还敢出门去啊,你可真是的。她约莫是要在这儿待一段时日了,不是我说,我把话放在这儿了,你要是去外面乱搞,我就带着儿子改!改嫁,就凭我的相貌和我儿子这么聪明的模样,大把人抢着要我们呢。」 本朝并不禁止寡妇再嫁,和离的就更不必说了,只要女人能生,基本上都还是挺好嫁的,尤其是她这样的。沈矜瘪嘴,「你又要我哭了,我傻呀。」说完又抱着她,「反正我是死都不会放你走的。」 看他这个样子,徐湘湘摸摸他的头,「好啦,我不说这种话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啊,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儿子都不认识你了。」 夫妻二人彼此坦诚,倒是觉得感情更进了一步,只可惜沈矜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他打击了不少车匪路霸,对这些人不仅仅是进行惩罚,同时还派专门的人去教化他们,正所谓穷则思变,沈矜写了不少改善当地民生的提议,傅知府高坐钓鱼台,享受成果便成,反正不用自己努力也就随沈矜去了。 徐湘湘自从丈夫回来温存了一会儿,心中舒服不少,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再一次去跟清澜郡主请安的时候,清澜郡主对她眼神怪怪的,好像带着一种她是小偷的模样,反正自从知道沈矜几乎跟清澜郡主没什么交集,甚至于救清澜郡主的时候,还是徐多救的,根本不是沈矜下令,她就释然了。 现在沈矜正准备最后一次追捕,等自家相公回来了,就可以多陪陪她们母子了。 至于这个什么清澜郡主,她就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清澜郡主并非如此想的,她这些日子以来,夜夜同沈矜一起过夫妻生活,这几日他没来,她简直是如猫儿挠心一般,若是没有尝过那般滋味儿倒也罢了,日日笙歌,被里翻红浪,食髓知味的很,她哪里能够忍啊。 所以一看到能够光明正大占据沈矜的徐湘湘她当然没有好脸色看,这一出去,连傅夫人都嘀咕,「怎么今日清澜郡主心情看起来不佳啊。」 傅小姐则道:「我倒是觉得清澜郡主脸蛋儿红扑扑的,看起来好像过的挺滋润的,至少比我们上次!次来要滋润多了。」 傅夫人呵斥女儿:「别胡说。」过来人都知道,这位郡主新寡,恐怕是耐不住寂寞了,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们母女的话,徐湘湘听了个分明,她想了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上了马车,梅香不禁问道:「您笑什么?」 中秋前夕,沈矜好运连连,先是沈矜设下天罗地网抓住了采花贼,现在正在审问中,其次是徐湘湘有孕了,虽然日子浅,但是大夫已经能明确的告知她,她是真的有了身孕了。 这次送节礼去清澜郡主那里,徐湘湘连忙道:「我们大爷说采花贼已经抓住了,郡主择日便能回京了。」 原本她以为清澜郡主听到这话会很高兴,谁知道她却瞪了她一眼,连傅夫人都发现了不对劲了。 第22章 清澜郡主吃了一口茶勉强压住恶心,她被诊断出有了身子,只是这些日子沈矜没有过来,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看到徐湘湘这幅笑吟吟的模样,她就觉得是沈矜想借徐湘湘的口赶她走。 想甩开她,那是休想,她徐氏一个小官之女凭什么跟自己争? 更何况她怀了沈矜的骨肉,就凭她的身份,进门是迟早的事情啊。 却见徐湘湘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淡淡的,只是说:「我有了身子,恐怕不能陪您去逛了,傅夫人和傅小姐正好合适。」 什么?她也有孕了,清澜郡主打量了她一眼,「你这么快就有身孕了?」每夜过来,沈矜都快被她榨干了,怎么还能出去胡搞乱搞。 被清澜郡主问的莫名,徐湘湘笑道:「我的长子都三岁了,现下怀第二个正好呀。」 「是我上次回来留下的?」沈矜摸着她的肚子欣喜道。 徐湘湘点头:「是啊,月份还浅,所以我这个月还得休养,你可不能胡来啊。」她可是太知道这个清瘦的男人,外表看着像禁欲似的,其实要多猛烈就有多猛烈。 她说完,沈矜便道:「对了,采花贼抓住之后,我让乔通判随后扫尾,你放心,日后便没有人来这里作乱了,你若是想出去走走,我也陪你出去。」 这次沈矜收获颇丰,看到徐湘湘秀美的脸庞,很自然的又凑过去亲吻。 一听说能够出去,徐湘湘也自然同意,反正有沈矜陪着,她去哪儿都成,沈矜难得休沐好几天,为了弥补三个多月不在她们母子身边,那叫一个殷勤备至。 这次连选钗子都亲自帮她挑,「湘湘,你瞧这对喜鹊登梅如何?我帮你插上你看看。」 徐湘湘娇羞的点头,「你觉得好就好。」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沈矜看她这幅模样,心里又热起来,一下就选了六幅头面送给她,可这些全部被在楼上的清澜郡主看了个正着,她冲了下来,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沈矜,徐湘湘连忙同沈矜一起请安,同时也觉得莫名,沈矜就更觉得无语了。 「你们——」 她怀着孩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沈矜还消失了,没想到是消失去陪别人去了,真是气死她了。 沈矜还心想,难不成是清澜郡主和徐湘湘有什么矛盾不成,他连忙站出来,「清澜郡主,您这是怎么了?我娘子一向温柔贤淑,可是她哪里让您误会了?」 一开始就点出他娘子温柔贤淑,那就说明清澜郡主是无理取闹,清澜郡主也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翻脸居然这么快。 徐湘湘感觉清澜郡主的样子都不是太正常,于是拉了拉沈矜的袖子:「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先出去吧。」 在清澜郡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矜已经告退,拉着徐湘湘出去了,旁的官员也许百姓们不认识,但是沈矜名声很响,又因为相貌实在是如天神一般,让不少人在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瞩目。 如今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妇人出来对峙,她们难免心偏到沈矜那儿去。 「这人是谁呀?我看沈同知对她挺客气的,!,她这没头没脑的干嘛呢!」 清澜郡主身后不停有这般声音出来,可没把她气个好歹出来,但同时她也知道凤安府不是她的地盘,也许有傅夫人时时刻刻恭维着,但是她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郡主,其实在当地的话语权不大。 看起来好像是很受尊敬,其实真正实权人物也没怎么理会她。 那么她就要寻求更大的帮忙了。 暮色正浓,沈珏踏入家中,自从家中多添了个孩儿之后,渭南郡主难得贤惠起来,几次三番帮他纳妾和通房,都被他推了,这下三王爷和渭南郡主便对他更好了。 他先去看了一眼渭南郡主,复而又去了书房,书房有人正在跟他报告:「小的已经打探到了消息,清澜郡主已经上京,我们安排的那位已经处理了。」 「是吗?」沈珏玩味一笑。 上辈子这个臭女人原本看上当年的状元郎沈矜,可沈矜不知道为何当年没有娶她,他沈珏便成了接盘侠,接了沈矜的盘,自此过上了不归路。 这个女人原来一直恋慕沈矜,嫁给他了之后,常常端着架子,跟训儿子似的训他,这也就罢了,当年,他确实没有沈矜得到家族支持,甚至于还傻傻的做沈矜的附庸,被人瞧不起,可这个臭女人却一直想勾引沈矜,这个烂货被自己发现之后,还想杀谋杀亲夫,让他成全她和沈矜。 这次也让沈矜吃个哑巴亏,顺便让清澜郡主怀个野种,想到这里,沈珏眼神中带点癫狂,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第23章 「那么人手马上撤回来,别被人发现了,这事儿让她们狗咬狗去就好了。」 成王是个爱女成痴的,若是知道女儿被人上了,还不想负责任,沈矜可就倒霉了哟。 怀胎三月,胎已经稳了,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她起身来,沈矜正在处理公务,他为了陪徐湘湘,会把一部分处理不完的公务全部转移到寝房内。 看到自家相公这般认真,徐湘湘上前亲了他一口,「相公,你好好看,我想亲你。」 沈矜弯弯唇,开玩笑,他今天可是着意打扮了一番的,簇新的白袍,头发也是用的上好的黄玉冠子束着,眼神清亮,面容俊朗,可不就吸引他娘子。他故作正经道:「那你略!等会儿,我这个处理完了再说。」 「好吧好吧。」徐湘湘坐在稍远处,托腮看着他,等他一放下笔,她便冲过来热吻。 一早上就火辣辣的,徐湘湘的脸也红扑扑的,吃个早点喝到牛乳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沈矜则递了水果给她:「多吃点。」 「我也不能吃太多了,否则孩子会长太大了,这样生的时候不好生。」 他们不知道,沈矜还特意选了礼物送过去,没曾想收到的是这种回信,据说那位王小姐嫁给了旁人,并未嫁给他。 沈矜摆手:「此事不提也把,琅琊王氏只不过是拿上官兄做筏子而已,但是上官知府今年升任江南府转运使,正三品官,我想着也许是个交换吧。上官兄促成王家的婚事,紧接着,王家给了上官家一个官位,上官知府在吴越府多年,一直盼着升官呢。」 说白了就是王小姐想嫁的那位世家嫡长子死了老婆,但是二人在他娘子丧礼上勾搭成了,可是怕人说闲话,王家便主动和上官家定下亲事,让王小姐成了有未婚夫的人,这样就让崔长公子的夫人娘家也放下心来,等这位夫人的娘家人走了,王小姐便成功解除婚约,从而做了崔长公子的继室。 从头到尾,上官睿这个寒门出身的官家公子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哎,那上官睿现在怎么办啊?」女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沈矜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卢修前几日跟我写信过来,说他也要去抓贼了,打算把婉君送到我们这边,你怎么看呢?要是你不想,我就让她别过来了。」 他是无所谓,但是卢修这个人也太爱跟他学了,他抓到了采花贼破了大案,听说总督大人还亲自发了明文表彰,日后他升官也没人敢随便忽视了,卢修看到了便想和他学。 徐湘湘也觉得好笑:「他也去抓贼?好吧好吧,让婉君过来吧,只是我这里的条件可能没她那边那么好。」 沈婉君和卢修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出身,吃个东西精雕细琢的,她这里做的可都是家常菜。 !  还好沈矜此人是个喝露水就能饱的人,婉琴也随性,要不然生活成本可是要多花费不少。 沈矜笑道:「你还别说,我们这里如今是贼匪最少的,傅大人不大管事,但因为我出了几次风头,所以这里的事儿都交给我,商户安居乐业,强盗少,如今女人们也有不少出来干活的,也不比男人们差,我还拟定了不少安居计划,特意招揽商户过来,好些人从旁的府城跑来我们这边的。所以婉琴过来,确实是最安心的。」 可别忘记了,采花贼都差点摸到沈婉君房里了,要不是卢修忽然有事回来,连自己的妻子都被摸走了,虽然采花贼被抓住了,估计还是心有余悸。 「你呀。」沈矜虽然怪不好意思的,但听到这些夸奖,还是很高兴的。 既然徐湘湘同意了,沈矜也是个妥帖人,连忙派了人过去接沈婉君过来,好歹沈婉君也是他的族妹,不管她和长房私底下关系如何,但是面子上还是得顾着。 从广安府过来,也不过七八天的功夫,再次见到沈婉琴,徐湘湘都吓了一跳,「婉君,你怎么成这样了?」 瘦的都快脱相了不说,满脸的疲惫,与她印象中那个美丽的少女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徐湘湘忙扶着她进去,婉琴也忙前忙后的让人送着茶水来,沈婉君喝了点茶水才有了点精神,徐湘湘又让马三家的上菜,沈婉君连忙摆手,「嫂子,我吃不下饭。」 「我们大奶奶好些日子都吃不下,大爷也是没办法。」 徐湘湘想了一下,便道:「那要不要出去吃点茶点?婉君,你矜大哥哥等会儿就回来了,让他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一听说沈矜,沈婉君便松了一口气。 徐湘湘让婉琴陪着婉君说话,拉了她的嬷嬷到外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不能骗我,既然都闹到我的这里来了,总不能还不说实话吧。」 第24章 那嬷嬷即便知道徐湘湘勉强算是小姐的娘家人,但是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说,只是道:「矜大奶奶若是要问,只管问我们大奶奶去便是,我虽然是嬷嬷,可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哪有做下人的管主子的。」 原来是夫妻之间的事儿,这卢修以前就喝花酒,原本也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只怕是婉君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徐湘湘打算找些机会问她了,女子存于世上本就艰难,若是不开解一番,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等中午沈矜回来,徐湘湘便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沈矜便笑:「家里不是你做主就好了,问我做什么。」 「呸。」徐湘湘心道,丈夫这个顽皮的模样,如果她说出去,外人肯定不相信。 夫妻二人商议定了,沈矜便出去让人请轿子去,徐湘湘陪着沈婉君一起坐着同一顶轿子,对她的境遇仿佛毫无所觉,只说一些开心的事情,沈婉君心情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 因为沈矜排的话本子太火了,以至于茶楼也正在演排这场根据乔五小姐的遭遇改编成的剧,婉琴悄悄的跟婉君道:「这是我大哥写的,因为他写的这个话本子,好多定亲的人,觉得不好的都退了。」 婉君知道婉琴也和旁人退亲过,当初她还记得她娘说三房的人见识浅薄如何,王家后来攀上了兰家,那个王成甚至因为做了兰家的女婿,来自家还颇受长辈喜欢。当初她就觉得婉琴有勇气,现在更是觉得退的好。 「来,婉君,吃点茶点,都是不腻味的。」徐湘湘递了一盘龙井糕给她。 「谢谢嫂子。」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接着沈矜很自然的递了白水给她:「你不可以喝茶的,要喝白水,别忘记了。」 他是一直都这么细心的,伺候的梅花梅香,包括和她们夫妻住了一段时日的婉琴也知道,但是婉君是头一次见,觉得很新奇。 却见嫂子皱皱眉,但还是把白水拿了几口。 这场戏的反转就是一直打脸,戏中的林小姐拒婚后,年纪越来越大,连爹娘都嫌弃她不成,她却通过自己画画,勤学不辍,她的画最终成为皇宫的藏品,而她也凭借才学嫁给了一品大官。 戏里最精彩的就是林小姐半路出家学画画,遭到家人!人以及所有人耻笑,她却坚持下来,成为一代大家。 徐湘湘托腮看着沈矜:「相公,你写的可真好,我要是当初学画画,一直坚持,说不准也和戏里的林小姐一样了。」 「咳咳……」沈矜虽然也是习惯性的想夸徐湘湘,但还是不能昧着良心,他说,「我觉得你的字写的更好点。」 这话说的婉琴「扑哧」一下笑出来,婉君也忍不住笑了。 徐湘湘故意微微叹气:「我可比不上你们沈家这几位才子才女,罢了,罢了。」 说完,她又看了沈婉君一眼:「婉君妹妹,你的脾胃也太弱了些,若是你再稍微好点,我们便可以吃上次你哥哥带我们去吃的那个炸牛乳了。」 婉琴舔了舔嘴唇:「不止啊嫂子,还有那个凤安府最有名的炒蹄髈,婉君姐姐,你是不知道啊,那个蹄髈她们这里的人都是直接拿着在路边吃的,看起来可好吃了,一点都不油。」 沈婉君故意有兴趣的问了几句,她知道她们是想讨她开心,希望她能高兴一点,那么既然如此,她也就开心点了。 几人又说起这些日子的见闻了,徐湘湘不会提采花贼,但是会提苏卿怜,「她如今可威风了,是府城唯一的女捕头,还说过几年要收徒弟呢。」 做了捕头?沈婉君好笑:「她会功夫吗?」 「她现在学骑马射箭学的倒是挺好的,还会验尸,你瞧咱们现在看的戏,这可都是她排的,她现在走出去,好多人在后边崇拜呢。」徐湘湘道。 原来在不经意之间,人家个个人都走上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好像也不难啊。 吃了点茶,沈矜便带着大家回去,在回程的路上,徐湘湘握着她的手道:「你看起来身体不太好,你矜大哥哥跟你请了大夫,过会子我们调养一二便好了。」 「嫂子,不用了,我怕……」 听她这么说,徐湘湘以为她是讳疾忌医,她便道:「没事的,我们只是想开点补血养颜的方子给你,你看看你都瘦成这样了,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沈婉君这才道出实情:「嫂子,我差点被采花贼侵犯,过后了便天天做噩梦,相公他,他也不来我的房里,我觉得我好像不干净了。」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沈婉君就是被教导的太好了,徐湘湘道:「!那也不能怪你啊……」 第25章 「不是的,那天天微黑,我不知道不是相公,他抱着我我没有察觉,是相公提着剑进来我才知道。」 沈婉君很是自责,她原本怀了个孩子,但是中途掉了,所以很想拥有一个孩子,便主动了点,没想到抱着别的男人。 原来如此,徐湘湘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卢修难道没有旁的女人不是?」 徐湘湘其实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她不赞同她这样折磨自己:「你想这种事情也是你不想发生的,可既然发生了,只能说明卢修连自己的宅子都能管好,让采花贼有机可乘不是?你实在不应该为了这种事情烦恼。」 她说完,又眯了眯眼睛:「那卢修有没有安慰你?」 安慰?沈婉君摇头:「他和我好像有默契,都没提这件事情,我想他应该也是知道我尴尬,所以想极力避开吧。」 可一味的避开不是道理呀! 就在沈婉君以为徐湘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例如劝她坚强什么的,或者和卢修对着来怎么样,没想到她居然想的这般。 她美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湘湘,「嫂子……」 徐湘湘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然和卢修成了亲,我看他亲自写信说要送你过来,肯定心中也是有你的,而你这般在乎他的看法,那你心里肯定也是有他的,每对夫妻都会有每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那么我肯定要帮你呀。放心吧,这次让他来接你的时候,把他迷个神魂颠倒。」 提起卢修时,沈婉君不自觉的脸上发红,其实卢修婚后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什么事情都会以她为主,虽然卢修为人傲气,可是对她却从来不发火,她还是希望跟他好好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徐湘湘的劝解有了用,沈婉君心情开始好起来,徐湘湘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家中人口简单,婉琴也活泼,沈婉君身体稍微好了点之后,徐湘湘还带着她出去玩了一趟,从来没有吃过庶民小吃,也不怎么上街玩的沈婉君老老实实的放松了好几天,玩的不亦乐乎。 她算是知道为何婉琴要跟着哥嫂了,这俩人一点都不迂腐,对她们这些做小姑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的都满足,比她在娘家还快活。 甚至嫂子还专门为她们三人办画展,偶尔也会偷偷带他们出去到街角的面店出面,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没有人告诉你说你一定要多么守规矩,你不能如何如何,似乎每天醒来都是快乐的。 沈婉君看着婉琴,「你呀,还能在这里享福几年,日后成婚了,可就不能这般了。」 可惜不是每个人家都是这般的。 她安安心心的在这边住了快一个月,这一个月她眼神也有神采了,人也舒展了许多,似乎回到闺中那个沈三小姐的模样,让刚见到她的卢修也有些许触动。 卢修倒是带了不少重礼过来,沈矜客气一番还是收下了,徐湘湘则道:「你们夫妻也许久未见面了,进去说话吧,过会饭好了,我再让人来喊你们。」 进来之后,沈婉君低垂臻首,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少说让你别来吗?我自个儿回去就成,你来了,岂不是耽误你了?」 看她这番小儿女情态,卢修早已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我—我是正好经过这里,才想起你在这里的。」 卢修愕然,又顿了一下,「我是来找你的。」 沈婉君用玉臂勾住他的脖子,「你知道就好。」 以前的沈婉君是害羞的,现在居然如此大胆,卢修有点吃不消了。 她的改变很大,大到让卢修也有点惊讶的地步,但是这种改变也是他喜欢的。 卢修来了之后,和沈矜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徐湘湘养胎,可没空陪他们,早早的就休养了,而卢修看看四周无人,方才和沈矜道:「沈兄,你怎么惹了清澜郡主啊?她一个守寡的人,就是你想和她在一起,也不能先让她有了身子啊?我看你现在这个也不错,虽然小门小户的,但是对你对我们家婉君也好,娶妻还得娶贤!」 沈矜抬眸,不解道:「卢兄,你说什么浑话,我和那清澜郡主丝毫没有交集,如何会让她怀孕?这也太荒唐了,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他就一个徐湘湘就够了,别的女人他怎么会看,卢修可真是胡说八道。 敢情他还不知道呢?卢修心道,难道这家伙是装的不成,他不免有些不悦:「我自然有我的渠道知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在这儿装……」 沈矜想了想清澜郡主,他疑惑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我和她可没有任何关系,这可真是,她自己怀了孕了,倒是想赖在我的身上。」 第26章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救清澜郡主纯粹是抓采花贼的时候顺便救的,这有什么?他细想了一下,便道:「我唯一跟她接触的一次,是我陪我娘子去金楼买首饰碰到她了,除此之外,就是我抓采花贼那次,我的手下从采花贼手下救下她来,我当时还要帮着抓土匪,只是让几个人送她到会馆罢了,这人不是胡言乱语吗?」 这也太冤枉了吧? 卢修有几分相信沈矜的话了,想那沈矜连章京公主都不想娶,他脸看起来灿若桃花,可性格古板严谨,怎么也不像是和什么寡妇混在一起的? 他挠挠头:「那怎么我娘跟我说成王欲让你停妻再娶啊,说清澜郡主肚子过几个月就显怀了,总不能让孩子没爹吧。」 卢修的娘虽然不是宗室,但因为他伯母是玉城公主,所以他们家消息非常灵通,玉城公主跟成王关系也不错,若非如此,她娘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知于他,当初,沈矜三番两次,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解救了卢修和卢家,现在也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除却投桃报李,也同时是一种投资。 也许成王如今势大,但是宗室是比不过有实权的世家的,宗室连科考都不成,沈矜之能力,知道的当然清楚他潜龙在渊,日后必定大有可为的。 「真是一派胡言,还好我娘子不在这里,否则她都要冲到京城去骂人了。」沈矜是觉得这个什么郡主恐怕是故意的,她自己被采花贼或者什么人轻薄了之后,恐怕珠胎暗结了,现在倒好,全部推在自己身上。 咦?卢修奇怪,「你夫人!人这么相信你?」 正常的不都是觉得男人骗人吗?难道这徐氏过于贤惠了不成? 沈矜略带几分得意道:「我家娘子从来都十分相信我的,也不是说她门户如何低,依附于我才如此,而是她知道我的为人。我们俩从来都是很相信对方,她为了我谁都敢去对付的,包括你。」 这是什么意思?卢修还不明白了。 沈矜摆手:「算了,这也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只能说这个清澜郡主是疯了,得了臆想症,或者是故意赖在我身上罢了。」 「可是你不清楚,我却是清楚的很,成王尤其护短,对清澜郡主那是真好,你可得小心点,他要是去请旨让你和他的女儿成亲,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卢修掏了掏耳朵,还是给了他一个忠告。 见沈矜不以为然,卢修又急道:「要不是婉君在你们家过的这么好,我说不准还看你笑话呢,你还真的不能不放在心上,这事儿说大不大,但是惹了成王,皇上也不敢拂他的面子啊,日后你升迁可就难了。」 虽然卢修是挺嫉妒沈矜的,沈矜在哪儿做事都足以成为标杆人物,明明他俩起点一样,可是现在沈矜因为突出成就,名声又好,连广安府的人都说为何来广安府的不是沈矜? 可是沈矜的为人,他亲身体会还是不错的,他可不希望这样的对手就这样倒掉。 沈矜站了起来,他指着自己道:「可是现在没有任何旨意下下来,我若反驳,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原本就是无稽之谈的事情,为何还要去辩解? 实在是太荒唐了。 卢修见他这般,只好道:「消息我是跟你带到了,可是你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来,不多说别的了,再喝一杯。」 喝酒喝,虽然沈矜不喜欢喝酒,但是男人也确实是酒桌上交朋友,他陪着卢修喝了几杯酒,又怕熏着徐湘湘,洗漱一番,便去了书房睡,到了次日起床时,才回到徐湘湘身边。 正好徐湘湘被饿醒了,她肚子显怀了,故而,害喜也不算太严重,正好食欲大增,洗漱都来不及,便拿了桌上的糕点吃,沈矜忙伺候她吃,又到了水递给她喝。 徐湘湘吃完,才拍拍胸脯:「这才舒服多了,做娘的可真不容易啊。」 原本沈矜做大事时毫不手软,可他发现自己被碰瓷骚扰的时候就真的不知道如何了,故而把昨夜卢修说的话细细的跟她说了。 「酸!」清澜郡主被酸的一个机灵。 「母妃怎么还笑话我不成了?」清澜郡主回到家中自然是千好万好,父王母妃都对她极好,简直比住在外边好多了。 但是再好,也到底不是她的家啊! 她抬头看了成王妃一眼,又微微叹气:「母妃,您说我这真的可以再嫁给沈矜吗?」 总要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爹才对啊,沈矜轻薄了她,和她日夜缠绵,却只是想和自己春风一度,丝毫不想和自己来真的,她贵为郡主如何能忍。 第27章 听了这个消息,清澜郡主仿佛才吃下一颗定心丸,「您这么说,女儿就真的放心了,只是若是沈矜真的做了女儿的仪宾,您可是要父王把他调回来,凤安那地方和京中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都说女生外向,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如此,等他来娶你,我们肯定会调他来京的。」成王妃又看了看女儿的肚子,不免道,「这事儿还得抓紧,可不能让孩子生出来了,爹还没回来。」 清澜郡主害羞一笑。 再说回来徐湘湘这边,她听沈矜说完之后,恍然大悟一件事儿:「难怪我之前看到那位清澜郡主春潮汹涌的感觉,原来呀她打着这份心思呢,哎,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们在金楼吗?她那个样子,好像我霸占了你一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说完又看了沈矜一眼,「该不会你真的是和她春风一度吧?」那清澜郡主的眼神也不似作假呀。 「怎么你也不相信我,哎呀,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沈矜真的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不就生的比旁人好看点,比大多数人聪明点,怎么谁都看上我了?我要疯了。」 看他这个样子,徐湘湘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的矜哥儿。」 沈矜把头放在她怀里:「我就问你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又卷入这种闹剧中,好烦啊,都想毁容了。」 毁容?徐湘湘忙急道:「那可不成,我可不希望我的相公是个大花脸,我希望我家相公永远永远都是最俊的,那我出去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可厉害了。」 沈矜细碎的吻起她来,徐湘湘却拉开他,「你明知道人家现在有了身子,还专门和我这般。」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她知道,这事儿比沈矜想的严重多了,沈矜是清者自清不假,可他却不一定明白女人。 一来是沈矜乃青年才俊,相貌又好,跟着他日后只有好,没有坏的,二来若真的是采花贼的孩子,那就更不会承认了,说是沈矜总比采花贼好。 可是看清澜郡主的模样,她好像认定了沈矜,这是为何呢? 故而,徐湘湘便和他道:「我说一件奇怪的事儿给你听,就是那位郡主有些时日好像就是有人滋润一般,我们都是过来人,当然看的很清楚,或许去查查会馆的人也成啊。」 她说道:「我想她自己不愿意找到那位情夫,不如咱们帮她找找如何?这样她就不会总是缠着你了,这事儿还得抓紧,如果不抓紧,万一皇上下了什么旨意就不好了。」 「你说的对,我先派人去会馆问问,我可不能背黑锅。」沈矜听了这席话,便匆匆去办事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无功而返。 们在金楼吗?她那个样子,好像我霸占了你一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呀,跟喊孩子似的,还矜哥儿呢。 即便清澜郡主不知道和什么男人搞在一起,也许,她也发现这个人不是沈矜,可都会咬着说沈矜。 「婉君,你回去可得好好的把身体养好,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派人告知我和你矜大哥哥啊。」徐湘湘笑着对沈婉君道。 既然卢修来接人了,沈婉君就肯定要走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当家奶奶,哪能一直在别人家中。 沈婉君无奈的看着徐湘湘准备的土产,心里又满满的感动,「知道嫂子。」 她说完,又想起昨天卢修跟她说的事儿,她悄悄的跟徐湘湘道:「嫂子,矜大哥哥的事儿我听说了,清澜郡主我也认得,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刁蛮任性之人,但是她被采花贼玷污了,肯定想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好的身份,你们再怎么查,天高路远的,怕是就算查到了,恐怕也送不到上面去。」 这就难办了,徐湘湘抚着自己的肚子,苦笑道:「人啊,真是永远也料不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沈婉君抿唇,还是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嫂子,你还认识那位在我们家住过,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位毛姑娘吗?」 毛舜她当然熟悉,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且看沈婉君继续道:「我听我相公说她如今身怀龙裔,很受皇上喜爱,她一句话怕是顶别人几百句,若是能让她在御前为您说点什么,这事儿岂不是了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对毛舜可是一直很不错的,想来毛舜对她也一直心存感激,若是她求她帮忙,这事儿成的几率太大了。 徐湘湘点头:「好,我这就写一封信,劳烦妹妹了。」 沈婉君笑道:「嫂子快别客气了,我在这,你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可惜她爹娘对三房意见很大,所以长房不可能给太多帮助,还要寄希望于外人,这也是一件难堪之事。 第28章 迅速的写了一封信,把墨迹吹干后,她便交给了沈婉君,沈婉君拿信过去跟卢修说了一声,卢修不敢耽误,赶紧让人送去京师,虽然他眼中露出不耐烦,但还是抓紧在办。 送走了沈婉君,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她希望这封信能赶紧送进宫里去,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沈矜回来之后,她便跟他说了,沈矜也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也不禁!禁摇头:「湘湘,清澜郡主肚子大了,恐怕这封信还没到,旨意就下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抗旨不尊,那到时候我要是有个好歹,你可记得改嫁呀。」 就小心眼的惦记改嫁了,徐湘湘哭笑不得:「你放心,这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你快别放在心上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了,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所以呢,这种事情发生的机会不算大。」 虽然不算大,但是成王对皇室忠心耿耿,他提的要求,嘉德帝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成王在养心殿里,第三次跟皇上说这件事了,「皇上,清澜也是你的妹妹,她还有两三个月就要临盆了,你不能看着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爹都没有吧。沈矜的夫人也好办,让她做小不就成了,若她不想做小,我们家大不了再送她一份嫁妆,她的儿子,我们王府也自会好好对待。」 嘉德帝是知道沈矜的能力的,读书人一向都是国家资源,这十年来最出挑的便是沈矜了,无论是人品才华还是能力都是佼佼者,无人能及,去凤安府这样的地方,都能做的那般好,比许多人强太多了。 这样的人才他一般都愿意笼络,更何况,他还是徐老尚书的女婿,这个几乎是对他最好的人的女婿,他不愿意,只好用拖字解决,但今日成王似乎态度十分坚决。 「皇上,大公主过来了。」 一听说女儿过来了,嘉德帝便对成王道:「此事朕自有区处,王叔放心。」 成王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却见章京公主径直进来了,她跟成王请安,成王连忙道不敢。 「父皇,儿臣府中备了不少佳肴,想请父皇过府品尝。」 嘉德帝一听就是章京公主来解围的,随即便借坡下驴,成王到底不好意思多待,便走了出去,他一出去,嘉德帝才道:「朕看啊,这事儿下次我就得下旨了,只能委屈沈矜了,不过沈矜若是娶了清澜郡主,倒也是和皇家关系越来越近。」 他也知道只能阻挡一时,不能阻挡一世。 章京公主却不是很认同:「明晃晃的拆散别人因缘总不是好事……」 她总不好说清澜郡主自己才新丧就和男人搞在一起!了,到底是有多饥渴啊,即便你真的想沈矜,也得慢慢来吧,如今倒好,事情做的太难看了,挺着大肚子就要嫁人。 许多事情还得徐徐图之,沈矜那样的男人,是要走仕途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抛弃发妻,日后不被人攻讦才怪。 嘉德帝也点头:「朕也是这般想的,事儿做的太难看了,总不好。」 但是成王的作用可比沈矜大多了,成王在宗室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当年他能够亲政顺利,也多亏了成王,这个事儿,下次他得想个好点的办法圆过来,堵住悠悠之口才行啊。 「父王,时日不多了,旨意要早点下才成,等他从凤安回来,我们还要完婚呢。」 成王又安抚了女儿几句,方才出去。 清澜郡主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便是渭南郡主也有耳闻,还跟沈珏说起此事来,不免道:「仪宾,我想,这个沈矜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么多女人爱他爱的不行,清澜姐姐为了他可真是不禁让成王府成为笑柄呢,我听说沈矜估摸着很快就要调回来了。」 「是吗?」沈珏忽然意识到事情,有几分不对了,如若沈矜真的做了成王的女婿,有成王的扶持,他必然会扶摇直上,他光想着清澜郡主是个杀副刽子手,倒是忘记了,成亲王也是非常有分量的一个人。 旋即,沈珏想起沈矜之为人,勾了勾唇,「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果然如成王预料的那样,他最后一次去的时候,皇上松了口,皇上是松了口,可沈家长房的老相爷却不大同意,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儿子,摸了摸胡须:「缜儿,你不要心思里只有党争,可要想想旁的。」 沈缜不解:「这又有什么好想的?父亲,这本就是沈矜那小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闹出来的事儿,与我们何干……」 看到儿子!这样,老相爷不禁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你就等着吧。」 沈缜见父亲走了,才笑道:「沈矜这小子不是自找的吗?」他平日里还想为皇室招揽人才,为天下黎民争利,可惜他的皇室转手就把他卖了。 第29章 他觉得他爹,就是太迂腐,也太悲天悯人了一些,沈矜那小子是个世家反骨仔,这样的人,若是不从,很快就会陨落,这样也好,让全天下人看看他们效忠的皇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八百里加急到的时候,沈矜手里提着炸牛乳,妻子最近酸梅吃腻了,想吃点油炸的,他特意饶了半天才去买的。 他大抵是明白了,「你们先出去,我跟我娘子道个别,再同你们一道去。」 还有一个月孩子恐怕就要出生了,徐湘湘挺着大肚子行走不方便,故而,她在美人榻上躺着,一看到相公提着炸牛乳回来,她就立马抢过来,「哇,相公,你真的好好,我要吃我要吃。」 沈矜笑道:「傻姑娘,吃个炸牛乳就这般高兴啊……」 「因为好吃嘛,还有樱桃肉也好吃,可是现在没有樱桃卖。」徐湘湘噘嘴,表示很不高兴。 还是这般积极,徐湘湘笑道:「我没事的,家里这么多下人们,你前些日子又买了不少下人,这么多人伺候我,难道还不够啊,你要忙就忙去,你若升了官,我还能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沈矜扯唇:「的确如此。」他们不想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他就迟早要闹个天翻地覆,看看这个贼老天到底如何?他想到这里几乎失控了,但是看到徐湘湘的肚子,他又挂上熟悉的微笑,「我不多说了,若是去晚了,堤坝有危险就不好了,乖娘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要走的这么急吗?」徐湘湘不解。 「嗯,很急。」 他随意拿着包袱,拿了几件衣服,匆匆忙忙的出门,而徐湘湘佯装睡着的脸上倏地挂了泪痕。 这样,老相爷不禁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你就等着吧。」 喜滋滋进家门的时候,发现了明黄色的一卷轴。 「傻瓜。」他摸了摸徐湘湘的头,又道,「哦,对了,我上次不是说凤安多河吗?我想趁着这些日子去堤坝看看,不知道孩子出生我能不能赶回来呢?」 「哎,这位沈大人直在奋笔疾书写什么呢?」因为圣旨下的太急,来下圣旨的人便是几个衙差,这些人不太了解沈矜,只是看他什么时候都在写,几乎没有停过,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管他写什么呢,反正遵照成王的命令带他回去完婚就好,吃的喝的咱们不慢待就成。」衙差龇牙咧嘴的笑道。 大人物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他们只知道把事儿办好,回去才不至于被骂。 写完最后首诗,他才长笑不止。 常寿看着沈矜,都有点心疼了:「大爷,您好歹吃点吧。」 沈矜冷笑:「常寿,写反诗的下场是什么?」 「大概是株连九族。」常寿打了个哆嗦。 「哈哈,那可太好了,要死大家起死,反正我是活不了了,大家就起死吧。」 看他状似癫狂的模样,常寿吓坏了,「大爷,您可定要为大奶奶着想啊,如果您不好了,大奶奶和阳哥儿也难逃劫。咱们定还有更好的办法的,不必如此。」 沈矜抬眸:「这次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我敢肯定这次的事儿多半又是沈珏闹出来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他生性聪慧过人,但凡旁人写的字,他只眼就能辨认的出,更别提是朝夕相伴长大的沈珏,他的字如何顿笔,他都非常清楚,那么他就帮他多写几首反诗好了,大不了赔上整个沈家,你们曾经次次的算计于我,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个人。 「大爷——」 「嘘,别说了,我若不背水战,大奶奶的处境就更惨了。」他要是成了仪宾,难不成还让徐湘湘做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天下之大,哪里又有她的栖身之处,徐通判这么多年被打压,看就是上边的意思,他们敢冒着得罪成王的风险接纳这个大归的女儿吗?除此之外,他也不想委屈徐湘湘,那个郡主算什么,大不了就闹的所有人不得安宁。 路上沈矜都没停着,直到了通州口岸,他都非常平静,衙差们心里也舒了口气,好歹他没有跑,没跑就能交差。 甚至于进了京师都是极为正常的,可是就在当下经过登闻鼓的时候,他跑了。 沈矜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疯狂敲着登闻鼓,他的身边放着各种各样的纸,民有冤情,皇帝都要受理,只不过平日!日这里极少有人敲罢了,因为如果不是真的冤情,就会受到很大的惩罚,其实这个鼓若非是当年魏虎的夫人敲打,沈矜还不知道这个鼓真的有用。 可是听说是沈矜敲鼓,嘉德帝便不愿意出来,接着成王府派的人过来了,沈矜却完全不怕,他站在高台上,作势要跳。 第30章 这就闹大了,五城兵马司来人的是齐国公,正是姜容的爹,他好生劝道:「沈仪宾——」 「不,我从来都只是沈矜,不是什么仪宾,我有妻有子,却要替个和采花贼欢好的女人成亲,我从恩科了状元之后,就因为抓采花贼,手下人恰好挽救了成王的女儿,你们就逼的我妻离子散,我如今活着倒也没什么意思了,但是,我愿意以我自己的事情来告诉大家,想做个好官不值得,不值得啊……」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沈矜也说的越来越起兴致:「我和我娘子从小就认识了,她把我从湖底救出来,从此以后我就天天做梦,梦到个花仙子——」 「沈公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啊,可我要是不编,你们怎么信呢! 沈矜口才极好,甚至还讲的特别生动,「我娘子对我是极好的,我去外地抓匪患,她就帮忙照看我的家人,还要顾着全家老小,尤其是几个妹妹年龄又不大,事事都要操心,每日即便我不回来,也会替我打扫书房。我们的日子过的清贫,我从来都吃素,舍不得吃肉,她为了能让我多吃口肉,故意骗我肉坏了,想让我多吃口。」 「哇,沈公子你娘子太好了……」群众都忍不住泪目了。 沈矜恰如其分的流露出眼泪:「是啊,更别提我还有个乖巧的儿子了,我娘子为了照顾我儿子,好几年不眠不休,亲力亲为,我科举未曾考上的时候,她也丝毫不嫌弃我,说嫁就嫁了,我去书院读书,房子漏水,她个千金小姐每日都跟我缝补衣裳,忍受这么多,好不容易我出头了,却生生的把我们夫妻分离,这世道太不公了啊……」 他边说边道:「既然如此,我也活不了了,有些事情我就和盘托出了。」 心灰意冷的模样,沈矜感觉自己都要相信自己了。 齐国公看他把脚边的纸全部散了下去,他个大老粗可不觉得沈矜真的要死要活的,而且他明明是世家子,怎么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  他想提起反书的事儿,群众却强烈要求他再多讲点她跟徐湘湘的故事,沈矜又编造了会儿,听的下边的脸男人都闻之流泪。 他原本生的极美,笑起来让人生怜,他已经看到姜容的影子了,故而骂道:「死前我也要把沈珏供出来,他写反诗不是两次了,全部在这里,这样的人若是他日当了官,岂非是胡作非为,霍乱朝政。」 「好了,我的话现在都说完了,谁都不要拦着我。」 他早已找好了角度,从这个地方摔下去,最多骨折几天,如果有人救下,他压根只是点皮肉伤罢了,你们要来,我就来点大的。 姜容纵深下去,揽着他稳稳着地。 那些够着头看的百姓才松了口气,沈矜却适时的晕了过去。 也许老百姓大多都贪生怕死,但也有不少御史混杂其,他们见沈矜如此被逼迫,难免兔死狐悲,纷纷开始敲登闻鼓。 嘉德帝不可置信:「你们说什么?沈矜跳楼了?」 说完话,那人又期期艾艾道:「好像他还说了说清澜郡主是被采花贼弄的,但是推到他的身上,他既然反抗不了圣旨,却也无法苟同,只好自行了断了。」 显然话还没有说,嘉德帝又问:「还说什么了?」这个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沈矜也未免有些太不识大体些,他若真的不愿意,只管进宫与他直言就是了,何必闹的众人皆知。 「沈矜说好官难做……」他说完又抬头看了眼嘉德帝。 「说下去。」 汪直恨不得捂嘴了,但见那人又道:「他说早知道剿匪居然让自己妻离子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来的好,以后谁还敢卖力。」 「放肆。」汪直呵斥他小徒弟。 呵斥完,又跟嘉德帝道:「皇上,您可不要被沈矜的话气着了,定得重重罚他。」 此时,又有人送!送了折子过来,「皇上,沈矜把沈珏写的反诗全部丢在城墙下,有好几个御史请您阅览呢。」 沈珏毕竟是沈家人,谁知道他能翻的起来还是翻不起来,若是还能翻起来,皇上不处置,那么他们就是枉作小人了。 沈矜看着桌旁摆着黑乎乎的药膏,都有点反胃,他摆手:「姜兄,我真的没有大碍了,你千万别如此。」 「不用了,我就想问皇上收回成命了吗?」他看着姜容。 姜容摊手:「还不清楚宫里怎么想的,但是听说好多老百姓都说成王府强抢民男没有公理呢。」 沈家伸手:「他们若是再这么荒谬,我还有更多杀手锏。」 第31章 大不了鱼死破,他有什么好怕的。 看他这样,姜容又悄悄问他:「沈珏真的写反诗了?朝野上下沸沸腾腾的。」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沈珏居然藏的这么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沈珏过来齐国公府探病,他面相老实,任是姜容也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奸人,沈矜见到他倒是勾唇笑。 「姜世子,我和矜弟可能在某些地方有误会,能不能让我们俩单独谈谈?」他语带诚恳,又关心道,「相爷听说姜世子救了他,特别让我过来看看。」 既然这么说姜容也只好先出去,等他出去,沈珏扯了扯唇:「矜弟,你为何要伪造出我写反诗?」 沈矜摊手:「谁说我是伪造的,那不是你自己写的吗?我的章不是也被你拿了,所以我是跟你交换呀。」 「你——」沈珏原本形象是很不错的,但是因为沈矜在鼓楼那般散落所谓他写的反诗,他已经被御史们参了本了。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沈矜却笑:「你想解决这个事儿也很简单,我还可以帮你,但清澜郡主的事儿你可必须得解决。」 清澜郡主今日已经发动过次了,但是还未生下来,成王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成王爷过来,赶忙道:「王爷,如何?皇上如何说?」 要她说已经闹成这样了,还不如木已成舟算了,那些老百姓说就让他们说去,蚍蜉撼树罢了,过个几年,谁还记得呀!沈矜那个小子闹的那么难看又如何?说不准只是博得关注罢了,到时候高官做着,如何还记得糟糠啊? 她是不以为意,但是成王却道:「清澜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沈矜的。」 成王妃大惊失色:「那是谁的?」 「那人已经死了,听说是疟疾死在路上了,在他那里 可成王妃却怀疑:「是否是沈矜做局?故意把东西栽赃给个死人的?」 成王摇头:「不是,这个人是个惯犯,最擅长易容之术,原本就是在江东易容成旁人骗人,他是在清澜回来前个月到京,因为感染上疟疾,故而身亡。且他易容之人,便是沈矜。」 有皇上派出玄铁门查案,这个案子非常清楚,玄铁门不会特意偏向任何方。 成王妃扶额,又担心的看着产房:「我的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既然如此,如何不将错就错算了?」 到底成王虽然溺爱女儿,但也知道如今舆论,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他在宗室之威信,若不真的处理好,日后恐怕会遗留祸害,更重要的是沈家老相爷都出声了,他总不好还装死,所以他虎着脸道,「此事容后再说,沈矜上京是为了替皇上写治匪患方略的,日后与我们无关。」 此事就如此处理,皇上亲自为清澜郡主指婚给位武将,至于沈矜进京则贡献了治匪方略,之前的事儿纯粹是传令的人传错了,皇上从来没有说过让沈矜另娶,因为那位武将叫沈京,字音听起来相似,所以才有此说。 百姓这才恍然大悟。 老相爷看着儿子的脸,有些丧气:「我早就说过,你的脑子里不要天天只有党争,沈矜此人,若是这般好被辖制,就不会如此了,我在时许多事情尚且还能处理,我若不在了,宗室勋贵人人尚武,到时候打起仗来,臣如何?沈矜再不济也是沈家人,婉君受了!了气去他家,他和徐氏也用心招待。」 到底沈矜那里也是条退路啊,他这个儿子怎么就不清楚呢? 沈缜却道:「您把他当家人看,可他自己有把自己当沈家人看吗?他居然还说什么沈珏写反诗?哪有这样残害手足的?」 「那沈矜为何会被押到京师成亲呢?凡事有因必有果,若你做的天衣无缝我倒是不说什么了,可下子就被人家反制了?这不是说明沈珏根本就没有能力吗?缜儿,眼光放长远点。」 跟儿子说话实在是太累了,老相爷摇头。 相府都是这种态度,更别提沈珏了,原本以为是胜券在握,没曾想是老鼠打翻了玉瓶儿,得不偿失。 渭南郡主不解:「仪宾,你为何还要帮沈矜?他这般小人还污蔑你,你这是为何?」 沈珏宽厚笑:「我们二房孤儿寡母,曾经受过三房照拂,矜弟出了此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好了,渭南,我没事的,矜弟也帮我澄清了那些反诗不是我写的,这就足够了。」 渭南郡主又道:「相府的人对他倒好,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说他年纪小不懂事呢?」 「但凡有才的人总是会有点傲气的,老相爷看重沈矜的才气,他的这些小恶作剧看起来就不算什么。」仿佛沈矜只是顽皮罢。 第32章 「也就是欺负老实人罢了,仪宾,你心地善良,宽厚仁慈,固然很好,但是若直被她这么污蔑,那可不成啊。」渭南郡主很是担忧。 沈珏心里那是气不打处来。 再说回沈矜,他既然无事了,便要赶着回去,姜容和上官睿都留他,他也不应,「我娘子现下看来已经生完了,若是我早点回去,可能她月子还没做完,如果我回去晚了,那她是肯定会担心的。」 姜容羡慕道:「有个人等着你可真好。」 沈矜自觉失言,姜容和离,上官睿被退婚,这俩没有家室,他实在不应该说这些。 「快走吧,骑我的千里马去。」姜容拍了拍自己的马。 这次若非是姜容,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回去,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他转身上马,拱手道:「谢了。」 姜容笑道:「谢什么,应该的。」 他对姜容说完,又看向!向上官睿,「上官兄,好好保重。」 上官睿也含笑点头,他是个礼数非常周到的人,连忙上前送了袋药材给他:「这是补气最好的方子,记得让弟妹喝。」 「好。」沈矜拍了拍马,很快便消失在林间。 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姜容才转身准备回去,上官睿也准备回去,姜容笑道:「说起来沈兄比我们都更有勇气点。」 且成王确实对社稷有功,他不敢轻易去拂逆,尤其是为个女人,尽管是他心爱的人,他也会让她受委屈,但是现在看到沈矜,他才知道大错特错。 上官睿也深有同感:「其实我以前总觉得杨兄是最孤勇之人,如今看来,还是沈兄更厉害点。」 尤其是沈矜把嘉德帝还哄的挺开心的,据说还现场作了首庆皇上喜得麟儿的诗,让皇上看了极为开心。 姜容看了上官睿眼,「上官兄,听说你最近已经升六品了,恭喜啊。」 上官睿笑道:「这也不算什么,若是可以我也打算去外地任官了。要不然待在京师,我娘又要忙活了。」 姜容也心有戚戚焉。 「小姐,这是鸡丝汤面,您喝点吧,乳母正在跟二少爷喂奶呢,您请放心吧。」梅香心想姑爷这次也去的太久了,常寿那小子也没个只言片语的,也还好是小姐坚强,不是那等离了男人就手足无措的。 徐湘湘上个月诞下二儿子,这次二儿子却和长子不同,诞下来很是艰难,就是她身体也需要调养,因为如此,才请了俩个乳母过来专门照顾孩子。 但就这样徐湘湘不放心,便把梅花派过去专门照顾老二。 好在汀兰橘朵俩个丫头上手很快,已经能够在室内照顾了,梅香管着家就成,倒不必事事躬亲。 吃完碗面之后,她又躺下了,「我要把身子骨养好,这样相公回来才不至于担心我。」 梅香眼睛闪了闪,「小姐……」 「怎么了,是不是外面的人又说什么了?」徐湘湘笑问。 梅香点头!头:「是傅夫人家的下人在看咱们的小花园,说收拾的挺好。」其实收拾的好不好也和傅家没什么关系,她们又不走。 沈矜的园子都是沈矜闲来无事时自己打理的,平日徐湘湘都不能随意碰,当然养的枝繁叶茂的。 可傅夫人这样也太视为己有了,徐湘湘心极为明白,她说:「只要大爷回来了就没事了,她们现在这般也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 「那您说大爷何时还能回来?」梅香显然知道清澜郡主的用意。 隔壁的乔夫人和傅夫人聚在起说话,乔夫人笑道:「昨儿我去沈家看了他们家的二少爷,长的可真好。」 傅夫人也道:「是啊,头发乌油油的。」 「就是不知道沈同知何时回来。」乔夫人意有所指。 说到这里傅夫人看了她眼,两位夫人有默契的没说话了,傅夫人的丈夫风头几乎全部让沈矜抢过去了,凤安府只认沈矜不认傅大人,也是让她这个知府夫人没脸。 好在这俩人虽然心如是作想,可是面上还顾着,不敢去徐湘湘面前去说。 可惜她们的算盘终究是打不响了,因为沈矜回来了。 此时,乳母刚把老二送进来,老二头发浓密,眉毛却淡淡的,张着小嘴儿,让徐湘湘忍不住亲了口,「宝宝真的太可爱了。」阳哥儿听说可爱,也连忙挤过来要亲,徐湘湘当然也亲了大儿子口。 阳哥儿手里玩着九连环,撅着嘴:「娘,爹爹何时回来啊?儿子都会玩九连环了,他还没回来?」 第33章 「就快了。」 「娘,您这话都说了好多遍了。」 三岁的小孩子已经会说很多话了,尤其是阳哥儿已经不大相信她的这个说辞,拿着九连环就跑出去,徐湘湘对橘朵道:「你出去看着大少爷。」 她吩咐完之后,却听到门外阳哥儿清脆的喊了声,「爹。」 「娘子。」沈矜哆哆嗦嗦的把徐湘湘抱在怀里,「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徐湘湘泪流满面,她咬着下唇,不想哭出来,「讨厌,人家坐月子是不能哭的,你干嘛呀?一回来就惹我哭,回来了就回来了呗。」 她不知道,不知道就太好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和什么其他人联系在一起,这样不仅仅是对他的侮辱,也会让徐湘湘感到难受。 他把她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脸上,:「看看,我是不是黑了许多?」 徐湘湘还真的抬眸看他的脸,又撇嘴:「哪有,更好看了,有一种憔悴美,反而让人生怜。」 沈矜反应迅速,「既然让你生怜,我今日就陪你睡。」 他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亲,「你的下巴圆润许多了。」 徐湘湘扒开他的手:「你想什么呢,我现在在坐月子,如何和你欢好呀?你还是去书房睡吧。」 沈矜气道:「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和你说说话罢了,你倒好,把我想成一个色中饿鬼。」 原来是这个意思,徐湘湘释怀,「那就好。」说完,她又把怀里的小儿子递给他看,「你看这是咱们的小儿子,生他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远远没有生老大的时候那么容易。」 她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主要还是想跟丈夫撒娇,夫妻好几年了,沈矜当然听的懂,他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娘子,辛苦你了,等你坐完月子,我一定让你采阳补阴。」 「呸,我看你的嘴就没半句正经话,要是外边的人都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大家都吓的眼珠子掉在地上了。」徐湘湘笑。 沈矜抱了抱小儿子,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活过来了。 因为他回来了,傅知府越发觉得他确实有后台和靠山,对他越发尊重起来,傅夫人见傅知府都如此,她对徐湘湘态度也好了很多。 尤其是徐湘湘出了月子之后,俩家表面上往来就更多了。 等小儿子百日时,沈矜为儿子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场百日,阳哥儿跑来跑去,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人来他家呢,小孩子高兴的很。 徐湘湘让乳母抱好!好小儿子,又拉着跑来跑去的大儿子,「不是跟你说了,这人来人往的不能跑吗?你偏偏跑来跑去,拍花子的若是把你拍去了,你可就见不到娘了。」 汀兰忙上来抱好阳哥儿,乔夫人见状便道:「沈夫人,你也太小心了一些,这院子里都是官家的人,谁还敢来官府偷孩子,这不是上杆子找不自在吗?」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徐湘湘却笑而不语,不是她过度溺爱孩子,而是孩子太小,必须得仔细看护,否则也对不住孩子来这世上一遭。 苏卿怜最听不得旁人怼徐湘湘,她立马站起来对大家道:「乔夫人可别不相信,我表姐这般做也是有道理的,您是不知道啊,最近我们衙门就收到好些人报案说孩子被偷走的,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有苏卿怜这个女捕头说话,旁人自然不敢置喙,婉琴对案子倒是挺感兴趣的,立马问道:「那苏姐姐,你们查到了吗?」 「别提了,防不胜防,我们已经派人在城门处守着了,大家可一定要注意啊。」 徐湘湘也叹道:「哪个孩子不是家里的命根子,这真的被人带走,没谁舍得。」 家中办喜事,倒是不宜再说这个话了,陆家舅母送了厚礼过来,徐湘湘也安排她们坐了上席,说来也怪,上次沈矜走了那么久,她们可从来没有过来探望过她,沈矜一回来,她们就来了,这也太市侩了些,好在徐湘湘和陆家的人没什么交集,也不准备打什么交道。 陆欣荣倒是比她爹娘热情一点,一直围着徐湘湘转,弄的婉琴都不高兴了,婉琴悄悄的跟徐湘湘道:「她还把自己当正经小姑子呢。」 「好啦,她也这个年纪了,怎么能不着急。」 这陆欣荣的心思那是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的,只可惜了,乔通判的儿子已经成亲了,至于傅夫人的儿子,人家原本就是勋贵,是准备回京城找因缘的,哪会娶一个商户女。 一场热热闹闹的百日宴办的很是圆满,而宫里也热热闹闹的办着满月宴,毛宝林诞下皇子之位便封为昭仪,昭仪是九嫔之首,生了龙子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第34章 谁都知道嘉德帝最宠的后妃是德妃,这位生了三公主的女人,虽然出身不高,但是皇上对!对她几乎是盛宠,以前宫里的下人们几乎是人人都去德妃那儿,可现在谁都知道帝母是谁,毛昭仪日后便会是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 「臣妾谢皇上隆恩。」毛舜跪着谢恩,心中却想干姐姐也不过是个宝林,而她却成了昭仪,起初她只是个末等采女罢了,人生真的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嘉德帝亲自扶起她来:「朕还要谢你,为朕生了个大胖小子。」上一个皇儿生下来便是病病弱弱的,可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叫的响亮。 如今的毛舜早已不是刚入宫的毛舜,大大咧咧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她笑道:「为皇家开枝散叶,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毛舜故作苦恼:「臣妾也是这么想,只是这孩子尝了我的之后便不要旁人的,我也只好依着他了,到底是皇子重要。」 把下人差遣下去,嘉德帝可没有下去的意思,他看着鼓足了劲头吃奶的皇子,喜的不行,「真是劲儿大。」 毛舜笑道:「是啊,臣妾也这般想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次就中了,其实她和嘉德帝见的次数不多,她也不敢多言。等孩子喝完奶,毛舜才喊乳母来抱下去,嘉德帝在她耳边呢喃,「朕看你丰腴了不少。」 不知怎么她的声音变得娇柔起来,「皇上,臣妾这般是不是变丑了?」 「不,这样最好的。」嘉德帝轻笑一声,又抱起她往床上走。 她既然这么能生,多生几个倒也好,总比在那些不受孕的人身上浪费功夫,况且毛舜生的还颇好看。 嘉德帝在她身上流连忘返,毛舜娇喘连连,心里却极其冷静。 如果她没有生下皇子,恐怕连自己的宫室都没有。 嘉德帝来了她这儿之后,她的姐姐!姐卢宝林很快就来了,毛舜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反正她也不喜欢皇上,所以谁勾引皇上,她无所谓。 可惜嘉德帝在她这儿吃了饭之后便走了,卢宝林的媚眼是抛给瞎子看了。 「昭仪——」 看卢宝林这样喊她,毛舜笑道:「姐姐怎么这般喊我,叫我妹妹便是,难不成就因为封了个位份,咱们姐妹情谊变了不成。」 她是世家嫡女,这个毛舜原本是家中人送给她做陪衬的,如今却远远在她之上,这如何甘心,只盼着她的肚子也争气点,这样诞下麟儿之后,总不会看她的脸色。 「哦,对了,姐姐,我听说上次玉城公主进宫来找我,可惜我当时在养胎,到底是何事呢?」毛舜笑着看她。 卢宝林想了一下,才故作刚刚记起来,「是一封信,玉城公主托我给你,都怪我,给忘记了,这就找来给你吧。」 为何玉城公主会给信给她?毛舜奇怪,但是看到从卢宝林那里送过来的信才知道是何事? 这可是徐姐姐给她的信,徐姐姐的日子原来已经这么不好过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封信的落款日是小半年前了,她可没想到徐姐姐求她的时候她居然不知道。 卢宝林尴尬道:「妹妹,玉城公主跟我说让你生下孩子再给你。」 「可——」 卢宝林连忙道:「你不必担心,信上的事儿已经解决了,你在养胎不太清楚,沈同知来闹过,现在已经回去凤安府了。当时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一激动,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呀?」说完,她又想到毛舜如今是昭仪,总不好得罪她,在宫里便是这样,得了恩宠,就不一样了。 她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妹妹你和徐氏关系不错,可是你得想想,当时你怀着孩子,德妃对你不喜,皇后对你淡淡的,若你真的有个好歹,你可如何是好?我也算不上得宠,说不上什么话,贵妃可是沈家人呀,她都没发话,却让你说,我们也是担心你。」 担心?呵! 毛舜脸一冷:「卢宝林,日后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春困秋乏时节,最容易犯困,徐湘湘一上马车就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驿站了,她用手掩住打了个哈欠。 她这次是准备去广安府探望沈婉君,因为沈婉君有了身孕了,她这个娘家族嫂怎么也该去看看。 小儿子太小,便留下来让乳母和梅花照应,阳哥儿大点,她便带上了长子。 一下马车,阳哥儿就雀跃的很,看着路边的野花野草都觉得稀奇,徐湘湘笑道:「要是你爹爹和我们一起来就好了,他可会编野花野草了。」 第35章 「是做花环吗?」阳哥儿好奇。 想起沈矜手巧的帮她做的花环,她笑道:「是啊,你爹爹可厉害啦。」 小小的阳哥儿想,爹爹确实厉害,那么多小字爹爹都认得,还会讲故事给他听,要是爹爹也跟着来就好了。 他扬起头看着徐湘湘:「爹爹为何不跟我们来?」 徐湘湘摸了摸儿子的头,解释道:「因为你爹爹不能随意离开啊,他还有事呢。」从凤安府离开好几个月,一大堆公务等着办理,哪里能走开。 母子二人说了几句,又住进了驿站,因为不必赶路,她们还能在驿站睡上一晚上。 刚准备入睡时,听到驿站有很大的动静,梅香点了油灯出去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道:「小姐,是有人住进来了。」 「是谁?也是官眷吗?」 梅香点头,她脸色还有点奇怪:「这个人咱们认识。」 她们认识,徐湘湘不禁问道:「是谁?」 「是袁冰月小姐。」 是她呀,徐湘湘在儿子被抢之后就没怎么关注了,只是听人提了一嘴,说袁冰月嫁到北方哪个士族去了。 反正二人也打不了什么交道,徐湘湘便没管了,她又累又困,还得照顾儿子,一靠床上就睡着了,等到次日再醒过来时,天才蒙蒙亮。 汀兰过来伺候她梳洗,还凑着趣儿,「再过两天就到广安府了,咱们就不必舟车劳顿了,奴婢听说卢家不在官衙住,自己住着小宅子,肯定舒服的多,您去了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自从生了老二之后,徐湘湘的身体就不如以前了,!,虽然着意进补,但生养过孩子和没生养过孩子还是会有本质区别。 「哎,我睡了一觉还是腰酸背痛的,下次怎么着我都不会再舟车劳顿了。」说完,看着旁边儿子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由得道:「看看我家阳哥儿,我真是羡慕他,睡的这样踏实。」 梳洗完了,用了早膳,她们便准备赶路,在门口遇到了袁冰月,袁冰月坐着八宝缨车,众星拱月,看起来应该是嫁了个爵位很高的人,她看到徐湘湘也是一喜。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呀,徐姐姐,你准备去哪儿呀?」她歪着头扶了扶鬓。 徐湘湘淡淡的道:「我去广安府探亲,不知道妹妹这是去哪儿?」 袁冰月略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姐姐还不知道吧,有觉明大师在空明寺论道,我们侯爷也得了帖子,故而我才去的。」 空明大师?徐湘湘不太清楚,袁冰月着意显摆自然道:「这是太后最信任的高僧了,他肯见的香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若非我们侯爷位高权重,我还不能去呢。」 哦,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徐湘湘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带着儿子继续出行。 又走了两天,很快便到了广安府,是卢修亲自来接的,可谓是很礼遇了。 接到家之后,徐湘湘换了身衣裳,便和沈婉君见面,沈婉君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劳累嫂嫂过来了,我不过是有了身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湘湘笑道:「快别这么说,什么叫不是大事,你身子就是大事,可不能有一丝马虎,我家蕴哥儿的百家衣我拿了一件过来,还有阳哥儿的小衣服小裤子都洗干净了拿过来,这刚出生的奶娃娃,穿旧一点的贴肉。」 这个道理沈婉君当然清楚,她抚了抚肚子,「嫂嫂这次来,好好的多玩些日子吧。」 「嗯,等你胎稳了我再走,家里的蕴哥儿有你哥哥在,他一贯细心我倒不是很担心。」 沈婉君捂嘴笑:「哥哥对嫂子可真好,京师的事情我都听人说了,哥哥为了不娶那位清澜郡主,可是宁愿跳城楼了。」 这事儿徐湘湘还不知道,她只是了解沈矜可能是去解决京中的事情,但是到底如何解决,!,她不想问,因为那个过程必定是很惨烈的。问起来,反而让沈矜觉得自己无能,被一个女人胁迫。 见徐湘湘笑而不语,沈婉君也说起旁的事情,徐湘湘也是个惯会凑趣的,一会儿便又热闹起来。 阳哥儿则在外边和卢修说话,他扬起头望着姑父,哇,姑父可真高啊。 本来卢修不耐烦带个小娃娃,但是既然是徐湘湘说的,来者是客,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不过,当他看到长着跟沈矜一眼的小脸望着他时,他还是有种优越感的。 什么鬼?卢修皱眉:「那是什么?」 阳哥儿向往道:「就是花环啊,我爹爹都会编的,我娘亲说我爹爹编的可好了。」 第36章 见卢修还不答应,阳哥儿搂住他的大腿撒娇,「好姑父,你就答应我吧,你要是答应阳哥儿了,阳哥儿唱歌给你听。」 吓的卢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投降,「好好好,我帮你编。」 他指了个下人,阳哥儿去不依,非要他编,卢修虽然脾气不太好,倒也不会欺负小孩子,他让人摘了些没刺的小花来,随意松松扭扭的编好了。 阳哥儿倒好,戴上花环便去找他娘。 徐湘湘正和沈婉君说起家里的哥儿,见阳哥儿跑进来,不禁道:「哎呀,这是哪儿来的小姑娘啊,这么好看。」 阳哥儿欢喜道:「我让姑父帮我做的花环,娘亲,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说完还转了一个圈。 瞧他这个样子,徐湘湘道:「你爹爹不是说不许你这般吗?跟小姑娘一样。」 沈婉君捂嘴笑道:「快别说这个了,嫂子还不知道吧,当年矜大哥哥身子骨不算好,三房的婶娘就怕他被人勾魂了,所以不知道在哪儿信的什么说法,把矜大哥哥打扮成姑娘,这样阴间的人就不敢勾魂了。」 想了想沈矜打扮成小姑娘,徐湘湘也忍不住笑:「难怪你矜大哥哥天天跟我说什么男子气概的,不过他也确实比一般的男人细心,像阳哥儿睡觉前要听故事,不管他有多忙,都会跟孩子讲,以至于阳哥儿跟他爹爹亲的很,一!一路上就成日说爹爹如何。」 说完,她又看了看儿子戴着花环的脸,仿佛有点熟悉,但是还是想不起来了。 来到广安府之后,徐湘湘倒不必多做什么,给的就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毕竟卢家什么下人没有,人家可比她能干百倍。 但是她来了,沈婉君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阳哥儿又乖巧懂事,别说是沈婉君,就是卢修也开始期盼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他跟沈婉君提起来,沈婉君嗔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阳哥儿这样的啊,可不都是这样的,阳哥儿这么好完全是因为矜大嫂嫂会养罢了,昨儿阳哥儿乱跑摔倒了,矜大嫂嫂让他自己站起来,小孩子对丫头随便发火也不成,所以阳哥儿才越来越好,如果是旁人家,可不都是这样的。」 她说完,嘴里对沈矜也很是推崇:「矜大嫂嫂跟我说矜大哥哥也帮忙照看孩子,平日里她去哪儿逛,矜大哥哥便抱着孩子在外边等着,也会跟孩子玩,比她对孩子都要细心呢。」 卢修哆嗦了一下,「不至于吧,又不是没有下人。」 「可是下人再好,哪里有爹娘真正关心好,下人只是伺候好你,而你的爹娘才是真正为了你好的。」沈婉君从徐湘湘那儿可是得到不少经验。 沈婉君笑道:「你这般想便好了。」 晚上睡觉时,徐湘湘忽然起了兴致,把自己的女式襦裙在儿子身上比划一二,梅香还打趣:「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可不能把咱们小少爷也打扮成姑娘家那样,如果那样做了大爷肯定会不高兴的。」 因为阳哥儿和沈矜长的太像了,穿女装的阳哥儿像极了那个人,她倏而一笑,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是果真傻了,当初还一直问沈矜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可不就是见过吗?就怪她自己没意识到也没追问。 在这里待了十来天,徐湘湘就坐不住了,把自己的一些经验告诉沈婉君之后,便准备启程了,沈婉君舍不得想多留她几天。 徐湘湘笑道:「不是我不留下,而是蕴哥儿还小,我也走不开,你放心,等你何时诞下麟儿了,到时候我若有空必定会来。」 但二人都知道日后怕就没那么容易了,都是当家太太,家里一大滩事儿,出门难的很。 她走的时候,沈婉君和卢修送了不少广安府的土产让她们带回去,阳哥儿还抱着他姑父的腿不放,这个姑父还教他蹴鞠,他喜欢。 徐湘湘拉开阳哥儿,对卢修道:「这些天多谢卢公子的照顾了。」 卢修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徐湘湘对他有点冷淡,但是看了看阳哥儿,又介怀了,他虽然平时有点烦阳哥儿,但是阳哥儿走,他还是舍不得的。 他自小便是独子,在他四周,对他不是恭敬就是畏惧的,或者是巴结奉承的,从来没人专门找他玩,阳哥儿虽然小,但也是个伴儿,现在他要走,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但是对于徐湘湘来说,她在这里已经算是住的够久了,原本丈夫从外边回来就没亲近几日,她当然希望回家了。 多余的话儿都没说了,徐湘湘归心似箭,上了马车便让下仆赶车。 沈婉君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希望下次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我的孩儿已经出生了。」她掉过一个孩子,所以异常敏感。 第37章 卢修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这次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落地的。」 回程很急的徐湘湘很快就到了凤安府,她到家的时候傅夫人和傅小姐也从外边回来,见着徐湘湘了便一笑。 徐湘湘询问道:「傅夫人您这是打哪儿回来的?」 「我是带着女儿一起去了觉明大师的法会,虽然没有入室听觉明大师论道,但是求了一支好签。」 又是这个觉明大师,她笑了笑,便没多问了,她想傅夫人求的这一支好签恐怕是跟她女儿求的,傅小姐快及笄了,这求的多半就是姻缘了。 她一回来,家里顿时有了主心骨,梅花把蕴哥儿抱过来,徐湘湘抱着小儿子好好亲!亲香了一会儿,看阳哥儿有点吃醋,眼睛一转,便和他道:「你弟弟也想你了,快过来。」 小儿子蕴哥儿也是个乐呵的性子,旁人摸他的脸,他也不生气,不一会儿,阳哥儿便也学徐湘湘的样子亲香自己的弟弟。 梅花暗自跟她汇报这些日子的情况:「家中平静的很,马三的儿媳妇又生了个囡囡,两口子喜的跟什么似的,还有就是二爷也来信了,咱们家的小姐在家时不时帮奴婢照看二少爷。」 也就是一切如常,徐湘湘心中有数。 到了晚上,拖着步子回来的沈矜,居然看到卧房的灯亮着,又在门口看到了汀兰,他就知道妻子回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徐湘湘正在打哈欠,这些日子因为在路上奔波,又来了小日子,小日子完了之后又回潮,原本生阳哥儿之前她的小日子就一直不准,后来跟着沈矜东奔西走,身体需要休养。 「娘子……」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又转过头来,看着他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她看着他,玩味一笑。 沈矜以为她说的是京师的事儿,这些事情肯定是在沈婉君那里听说的,所以他笑道:「也没什么,我当时也没办法。我就是觉得要我娶别人,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不愿意,所以做的极端一点。但你放心,我当时也是瞅准了,才往下跳的。」 她还不知道这个呢,原本是问旁的事情,却被他的话惊着了,「什么往下跳?你做了什么傻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敲登闻鼓,皇上不出来,我就在那儿说你是我的糟糠之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他不答应,我就跳了。」沈矜不好意思的挠头。 徐湘湘又哭又笑,「你这个傻子,还常常说我傻,你才是最傻的,便是骗骗他们又如何?」 沈矜摇头:「我不会,这样我和你心里就会有口子,日后很难愈合的,逢场作戏我都不会,你放心,我沈矜虽然不是什么大情圣,但是你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傻瓜,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心里很酸,以前她总觉得好像对谁都要防备,谁都不!敢相信,包括自己的爹娘都是,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沈矜真的对她这么好。 她把眼泪擦在他的身上:「你是不是又跟我家里送钱去了?」 这事儿原本她是不知道的,是今日替他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的一封她爹寄过来的信,信上就是提自己要疏通关系要钱的,看信上所求,应该已经送过好几次了。 沈矜尴尬道:「这也没什么,是应该的。」 嘉德帝此人心中有些抱负,可为人怯懦,所以总是裹足不前,在乎名声,却又害怕铁腕,瞻前顾后,这样的君主说真的,实在是不太值得效忠。 她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可是这个钱也不该你给的。」她出嫁的时候从家中拿了几千两银子,这些年她虽然没送钱回去,可是年节礼都会备好。 沈矜笑道:「也没给多少,你就不必烦恼了。」 「那你到底给了多少呢?」徐湘湘追问。 这也太多了吧,徐湘湘撇嘴,「你放心,我写信让他有钱了还。」 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沈矜从不贪钱,许多还都是老宅送来的,这样实在是不太好,徐湘湘摇头:「千万别给了,你填进去的这些可没数的,我爹为了升官不是运作一回两回了,压根就不是打点的事儿。」 既然徐湘湘都这么说了,沈矜只好道:「那好吧,我回一封信说说就好了,你也别担心,岳父我看为人老实,他也是没办法。」 年少就是进士,却一直被蹉跎至今,若是能力不成也罢了,关键是能力还不错,政绩也可以,就是往上升升不了,这样的事儿如果轮到他,他也郁闷。 第38章 徐湘湘见他要出去,又拉住他,「我想跟你说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呀,小姑娘。」 小姑娘?沈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  他跟做错了的孩子一样,跟徐湘湘道歉,「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的年纪太小了,我当时身体不好,又被人嘲笑,又经历过差点被表哥冒犯,所以很恼火,被你救了之后,我怕你知道我是男扮女装也瞧不起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 徐湘湘用唇堵住他的唇,「小傻瓜,我怎么会对你怎么样呢?我当时只是觉得我被抛弃了,可是同时也担心不在山洞的你,怕你遇到什么困难,现在才知道我救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我只觉得我和你有缘分罢了。」 她不停的吻他,就是告诉他,她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不是他遭受过那样的不平,他又为何会被一点点就感动,她只是心疼他。 徐湘湘笑:「你呀,就知道怎么让我心软,我真的不怪你。」说完,她又问,「那姜容是你叫来的吗?」 沈矜郁闷:「是啊,我被家里人找到之后,出来便看到姜容了,我跟他说了,山洞里还有人,所以他才去救的你,要不是我,他还不一定认识你呢。」 徐湘湘偷笑,同时又想起在山洞里,她烤火脱了外衣,那个小姑娘脸红红的,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沈矜这个小男子汉呀。 「好啦,好啦,这就证明咱们俩真的是有缘分,对不对?」 他是天然对她有好感,因为他知道她是多么的好。 可她那么好,他却不够光明磊落。 「湘湘,我,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我以前是个懦弱的人。」沈矜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一听说你没有嫁人,我就赶紧要娶你。」说完自己还吸了吸鼻子。 还真的跟小姑娘似的,徐湘湘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知道啊,你不懦弱啊,宝贝,你都肯为了我违抗皇命来,怎么会叫懦弱呢,我也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阳哥儿跑的满头大汗才回来,徐湘湘执扇替儿子扇风,又让汀兰拿衣服给他换上,这天儿可真热,这才五月就已经热成这样了,还不知道七八月的日子怎么过呢。 「梅香,你去大小姐那里说,明儿我们请人过来做夏衣,让她明儿早点过来。」 这些日子婉琴和苏卿怜凑在一起分析什么案情,婉琴身为同知的妹妹,也参与其中,沈矜都没发话,徐湘湘当然不会去讨小姑的不喜,也就随她去了。 梅香笑道:「奴婢知道。」 汀兰帮阳哥儿换好衣服之后,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天儿可真热,大奶奶,您说要是一直这么热下去,咱们要不要先订冰啊?」 徐湘湘轻轻帮小儿子蕴哥儿打扇,她点头:「怕是要了,我们大人倒是好说,小孩子热了可不行,再说了,你们大爷每日晚上在书房的时日太久了,若是热了他可不成。」 虽然衙门里冰敬什么的也有,但是要全家人用,肯定是不够的。 徐湘湘如此一想,迅速找人做了一个小冰窖,买了一百两的冰存着,但她也不敢滥用,每日还是把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她房里,这样可以减少开支,她们家可不是卢家那种人家,可以随意挥霍都行。 等沈矜回来,家里凉丝丝的,他也能舒舒服服的吃好饭,但是原本就不爱吃肉的他便是连一点荤腥都不沾了。 气的徐湘湘都无语了:「沈矜,你看看你腮帮子的骨头都长出来了,还不赶紧多吃点肉,如果一点荤腥不沾,你真得因为不吃肉就死了。」 跟个熊孩子似的,沈矜做了个鬼脸:「要是不吃肉就死了,那寺庙的和尚都死光了,我才不信。」 阳哥儿学舌:「不信,不信。」 「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带坏了,阳哥儿别听爹爹的,娘跟你夹一个大鸡腿给你。」徐湘湘白了沈矜一眼。 太挑食了,真是的。 沈矜自讨没趣的低头吃饭。 吃完饭,她又把拧了冰帕子给他:「擦擦脸,别热着了。」 「你还是心疼我的,湘湘姐姐。」 这声湘湘姐姐让她想起自己个那个小姑娘!娘在山洞的时候,就是让他这么喊的,徐湘湘哭笑不得,「你呀。」 舒了一口气,沈矜又道:「傅知府明儿要去下边几个县去,我便在此代理一些时日,恐怕日后会更忙了。」 「没事,你忙你的。」 天儿一直从五月热到八月了,八月的庄稼已经没办法种了,田里干枯不说,因为太热,好些人被热死的都有,富贵点的人家早就去城外庄子上避暑了,冰都快抢光了,但是穷人的日子便很难熬了。 第39章 傅知府显然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他下乡了一趟,考察回来也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徐湘湘便道:「为何傅知府不趁着这个时候想想怎么引渠挖水?」 这是谁都能想到的,傅知府肯定也能想到,但是沈矜则道:「你别忘了,马上考评,他哪有闲工夫管这个,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调回京师,所有的事儿都交给我和乔通判,乔通判为人倒是上进,也只能我们俩办事了。」 「他怎么这样啊?」徐湘湘无语。 沈矜摊手:「这些人来咱们下边就是镀金的,有个好出身,就什么都不用做,说真的还不如乔通判,虽然他是个官迷,但人家好歹没什么背景,知道要升官就得好好做事,也没什么门路。我倒是希望多来点乔通判这样的,也好过傅知府这般的。」 这倒是,傅知府这个人虽然也称的上通情达理,但是不太管事,也不担责任,偏偏还插手地方政务,沈矜亲眼见过他家库房收的礼都塞不下了,这些地方上的民脂民膏,他捞起来也是绝对不手软。 「那就辛苦你了。」徐湘湘笑道。 沈矜摇头,「不辛苦。」 这傅大人调走的很快,说是升了京官,一家老小都准备回侯府,徐湘湘过去送别的时候,还是头一次看到傅夫人这么高兴,她正要卖自己的红木家具,这些带不走的只好卖了,但是徐湘湘不愿意买,傅夫人有点不高兴。 傅夫人认为人走茶凉,徐湘湘不置可否。 她家相公一直忙到现在,从来都晒不黑的人脸上都晒的脱皮,因为长期下乡,还患了病,而傅知府什么事情都没做,不仅仅延揽功劳,万事不管,高升了还对她们颐指气使,徐湘湘明白这是现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跟乔夫人一样,堆着笑脸和傅夫人打好关系,没准人家心情好能拉自己一把呢。 可是徐湘湘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傅夫人也做不到,如果傅知府真的手眼通天,也不会在此处做了八年的知府才往上调,而且还是个闲职。 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傅夫人一家走了,很快新任知府便走马上任,这位的背景沈矜倒是很清楚:「和你们徐家类似,寒门出身,只是他老子官位不算太高,只是任国子监祭酒,但是他却是进士及第。」 不过,这知府还未到,乔通判却升到凤阳府做同知了,他原本就一直想升同知,但沈矜来了做不成了,还好这几年他跟着沈矜做了些事实,他也极擅长钻营,沈矜随意牵了线,他就攀上了,走的时候,乔通判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美其名曰是不要的家具,结果,等再次清理的时候发现里边藏了一匣子金子。 这次旱灾还好在沈矜和乔通判日夜监工之下,庄稼收成保住了,农民虽然比往年损失了不少,但是他们知道,若是没有官府下这么大的功夫,恐怕颗粒无收,被迫流落他乡。 这还是第一次沈矜收到那么多的礼物,有一篮子鸡蛋,这是老农家里最贵重的好吃的了,徐湘湘跟着与有荣焉,同时又劝老农拿回去,「您老人家这么大老远拿来,不容易,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 老农生怕他们拒绝,丢下就跑了,连篮子也没要。有的则送的什么腊肉腊鱼,还有鱼面,更有甚者还有自家做的小吃食,这些也许不值什么钱,但是代表对沈矜的认同。 新知府姓马,约莫三十岁左右,他的夫人年纪很轻,看起来也就比婉琴大一两岁的样子,穿戴打扮非常好,人倒是看起来不错的,听说徐湘湘要施粥,立马送了二十两银子略表心意。 「多少两都是他的心意,她不出也成啊。」 那位马大人一时沈矜倒不知道如何,只是沈家的下人过去隔壁帮忙送东西,倒是探听了一点消息,尤其是梅花,原本就是打探消息的好手,不到一个下午就什!什么都明白了。 「小姐,您知道吗?那位马夫人是继妻,压根就不是原配。」 这不很正常吗?年龄相差那么多。 可梅花又偷偷笑道:「听说刚娶没几天。」 施粥已经是九月了,徐湘湘带着婉琴和阳哥儿一道去的,刚出门,就看到马夫人了,马夫人笑道:「沈夫人,听说你是去施粥的是吗?」 徐湘湘点头。 马夫人抚掌:「那好,我也跟着去帮忙吧。」 额?那好吧。 徐湘湘笑道:「那她也太天真了,她怎么能抢到我们的东西,若她真的帮忙了倒是好说,给了二十两就买这么大的名气,让咱们都成为她垫脚的,我肯定是不干的。」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马夫人的厚脸皮,因为在她毕生所遇到的人中,还没遇到马夫人这样的。 第40章 她们先到施粥的地方的时候,马夫人看到那些厨娘,便让下人拿了红封出来发:「诸位辛苦了,这是马知府和我的心意。」 那些厨娘又懂什么,她们收下后,还一脸惊喜,不停的喊马知府好,如何的。 徐湘湘看了看已经蒸好的馒头,掰下一块,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材实料,却见马夫人道:「沈夫人,快别浪费了,这是给灾民和流民吃的,咱们家里什么都有何必跟他们抢呢。」 这尼玛…… 要不是顾忌着面子,徐湘湘都要骂人了,她笑道:「这些人是我雇来的,可东西我得先验一下,若是好的,立马就会分的。」她话语中强调了这些人是她雇佣的。 却见马夫人笑道:「你还怀疑这些老百姓不成,她们既然为灾民做事,便都是有大爱的,沈夫人,你可千万别寒了旁人的心,你看好多老百姓都眼巴巴的呢,这次赈灾我也出了银钱,若是不好不够,你跟我说一声啊。」 呕!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死皮不要脸的很呀。 别说是徐湘湘气着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梅香都瞠目结舌,梅花已经是气呼呼的了,还好婉琴也在,她笑道:「马夫人,我和您一样都出了差不多的银钱,您可真是有善心的好人,不如我们去那边吧,我嫂子都安排好了。」 原本还打算给她个面子,让她发点馒头什么的,现在徐湘湘可不愿意了,她也笑吟吟的:「马夫人,怕您累着,我筹备这个赈灾的事儿就一直没喊您,现下您和我小姑去那边坐着吧,您放心我会告诉他们您也有帮忙的,您不是没有功劳的。」 她可不怕这位马夫人,越是这样抢功的人,说明自己没什么本事,所以什么都喜欢抢旁人的。 这样的人如果一开始不给下马威,她便会更加压榨你。 马夫人还准备说什么,就看苏卿怜提刀过来了,徐湘湘对她招招手,她笑道:「表姐,我知道你要在这儿赈灾,所以特地来的。」 「表妹,先来拜见知府夫人马夫人。」徐湘湘给了苏卿怜一个眼神。 苏卿怜立马行礼,马夫人笑眯眯的抬举苏卿怜:「沈夫人的表妹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她脸上没有一丝不高兴,原本以为是个抢功精,现在徐湘湘倒是觉得这人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倒真是有点意思了。 徐湘湘在赈灾的过程中,这位马夫人也没闲着,上前「和蔼」的递过馒头,还递了帕子给小孩子,灾民们哪里管这些,只知道知府夫人官位大,一个劲儿的说马夫人好如何的,气的沈家人一个倒仰。 虽然赈灾过程很顺利,但是马夫人的所作所为让徐湘湘深深觉得要远离这种人才对,别说徐湘湘了,沈矜也是一肚子气。 夫妻俩遇到的事儿大体一样,明明开渠都是沈矜主导,在坝上待了几个月才回来的,皮肤都晒的脱皮了,还要到处去协调让那些开渠的乡民吃好喝好,这位马大人全部算到自己政绩里面了,沈矜真的想问,那时候你来了吗? 「这种人脸皮忒厚了。」徐湘湘不悦。 沈矜摇头:「可也只有这种皮厚心黑的人才混的好,方才还送了我一壶酒,好像对我非常器重的样子,可笑!笑。」 简直比傅大人还不要脸,傅大人是自己不做,你做了我随便沾点功劳,但是我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这位马大人完全揽功劳。 也难怪三十岁就正四品了,估计就是靠的这种手段。 徐湘湘也把她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两口子对坐无语。 不过呢,沈矜也带来一个好消息:「你绝对想不到新来的通判是谁?」 「难不成是我们认识的人儿?」徐湘湘笑。 「是上官兄。」沈矜开心道。 原来是上官睿啊,徐湘湘就真的高兴了:「那就好,这样你好歹有个帮手了。」上官睿为人诚实正直可靠,也是官家子弟,和沈矜又是多年同窗,简直是太好了。 再者徐湘湘心中也有个想法,不过这都要等上官睿来了再提。 说完这件喜事,沈矜才道:「我想也正是像马昊这样的人多了,人家怕被他抢功劳,所以就多是混日子的,若他以为不乱来还好,若是乱来,我必定会揪住他的小辫子赶他走。」 反正不赶他走,沈矜他们这种下属也永无出头之日,走了个万事不管的傅大人,来了个什么便宜都要占的马大人。 金秋九月,炎热已经褪去了不少,上官睿也悄然而至,他的到来让沈矜非常高兴,徐湘湘赶紧让人去酒楼订了一桌子菜送过来,这上官睿看到他们也同样很高兴。 第41章 「其实去年沈兄去京师我就想过来了,我早就去吏部说了我想外放,王家帮我调动了一下,我便过来了。」 徐湘湘笑道:「上官公子能来,我家相公是最高兴的,今天你们俩就秉烛夜谈,我就不打搅了。」 上官睿笑着问沈矜此处情况,沈矜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上官睿的到来,沈矜如同得到左膀右臂,倒是那马昊也极力拉拢上官睿,还想把自己的妹子许配给他,可上官睿却丝毫不为所动。 婉琴正绣着花,看着徐湘湘看着她,脸上一红,徐湘湘笑道:「婉琴,我是有事儿想跟你说,你哥哥是个大男人,好些事儿他不方便跟你说,所以嫂子便跟你说了。」 婉琴心中似有所觉,抬头看了徐湘湘一眼。 「上官公子向你提亲了,你哥哥想问问!你觉得如何?」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带婉琴出去,可是婉琴的身份确实有点高不成低不就的,虽然是世家出身,嫁妆也还算丰厚,哥哥也是很年轻的官员,但是想要看的上眼的也不多,在京师那种地方,你看的上旁人,旁人不一定看的上你。 在凤安府,好些人还比不上婉琴的家世,要么家世还不错的人品也有问题,总而言之拖到现在了。 可见如今倒是一桩美事,上官睿的爹虽然也是寒门出身,但官至三品,家境殷实,上官睿为人就更不必说了,况且相貌英俊,气质雍容,这般看来简直是天作之合,但是也要婉琴不排斥才好。 徐湘湘笑道:「不会的,即便成了他的眼中钉又如何,那马家行事向来都是有便宜就占的人,原本你哥哥在他手下也讨不到什么好,如今也不必在乎他了。相反,趁早撕破脸,也让他知道旁人的功劳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那就但凭哥哥嫂子做主了。」婉琴垂着头道。 看这模样就是答应了,徐湘湘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嫂子肯定会替你办好的。」 她婆母陆氏曾经有言明,婚事让他们哥嫂做主,可是虽然人选定下来了,但好歹也要跟家里说一声。 沈矜虽然很想上官睿最他的妹夫,但是也不能表达的太外露了,故而道:「没关系,等我娘子出来便知晓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徐湘湘过来,她含笑看着上官睿:「上官公子。」 上官睿紧张的看着徐湘湘,徐湘湘笑:「你放心,八字可以换了。」 婉琴明年及笄了,及笄之后嫁人理所当然,她自己做老姑娘好几年被人嘲笑,现在当然不希望小姑子也跟她一样。 上官睿喜的不行,他连忙道:「弟妹,我这就回去写信,请我娘过来。」 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请长辈来!,可见他确实是很看重,徐湘湘不禁点头。 上官睿非常郑重,先暗自换了庚帖,等他娘过来再上门提亲,虽然俩家基本就能定下来,但是这个流程还得走,不能让旁人看笑话。 之后,他们虽然没有对外说,但是上官睿和沈家来往就越发频繁了。 连苏卿怜都看出了不对劲,还跟徐湘湘问:「上官公子这是看上婉琴了吗?」 苏卿怜明白,「姐姐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若说当初让她认徐湘湘为表姐只是权宜之计,现在苏卿怜是真的把徐湘湘当姐姐一样,她原本身世坎坷,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又有徐湘湘关心她,她每天都活的很开心。 徐湘湘又看了苏卿怜一眼,「你有没有满意的?」 苏卿怜迅速摇头:「不用,不用,我现在倒是挺好的。」 徐湘湘也不多说,只道:「你如果有那个需求,可一定要跟我说。」苏卿怜和婉琴不一样,她做过小妾,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再也不想被后宅禁锢。 看苏卿怜要走,徐湘湘喊住她:「你等会儿,明儿马知府过寿,寿礼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那份我也备好了,你先拿着放好。」 提起这个苏卿怜就来气,「姐姐,其实我倒是还好,总有你们帮衬点,我自个儿也还有点积蓄,可我的那些衙差兄弟们,他们以前倒是有点油水,现在这点油水送礼也不够啊。」她掰着手指头道:「你看看,知府一来就各种名目,暖屋子送了一次,又是马公子七岁生日一次,现在马大人一次,途中中元节我们都要送……」 真是什么便宜都占,苏卿怜都看的目瞪口呆的。 徐湘湘摇头:「你说的这些不过是点小钱,这眼看就要入冬了,这位马知府说是要厉行节俭,把我们大爷的炭敬都减半了,你说那多的哪儿去了,还不是他贪了,这些都是小事,更多的是上边拨下的钱恐怕都……」 第42章 这还是徐湘湘第一次见到一个这么贪的,她甚至都想,这是来送人头的吗? 马夫人翘着小脚,看着一个个送来的礼,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她指着一个小盒子道:「商户就是懂事,你看陆家送的这颗夜明珠,可值千金啊。哪里像旁人送的,也就面上看好看罢了。」 她打开那颗夜明珠是看了又看,马昊笑道:「要不然爹怎么会让我外放,说起来也巧,吏部的卢大人跟我爹居然还是同窗,若非我爹提起,我都不知道呢。」 马昊前年丧妻,娶了个新媳妇,这个新媳妇他是爱到不行,但是同时也很清楚,没钱不行啊,他那个国子监祭酒的老爹这么多年在京城一座小宅子都买不起,全家人挤在一处,他若不出来多捞点钱,日后可如何是好。 他的儿子也七八岁了,要读书的年纪了,这个暂且不提,他这位新夫人做姑娘的时候就在家里养的娇怯,他当时下聘都是借的银钱,这笔钱迟早得从这边赚回来。 马夫人又拿了另一份礼,「啧啧」两声,「这沈同知也太抠门了,就送了些普通的寿礼过来,送的也未免太少了,这上官通判也是,哎,你不是说他们俩都家资很丰的吗?」 「那就肯定故意不送的,沈矜不必说,世家子,你说世家能没钱吗?这位可是十八岁连中三元,状元及第,沈家未来执牛耳的人物,沈家能不重点照顾,上官睿虽然也是寒门出身,但是他爹在江南任多年地方官,现在又任盐官,那里边多少油水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看这俩就是纯粹看不上我罢了。」马昊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看不上他,那又怎么样,马昊笑道:「我外放也不是为了交朋友来的,如果能在这里当一辈子做知府我也愿意,每年捞点钱,也总比个京官好。」京官也就名头大,但是各个御史盯着,哪个人敢行差踏错,还不如天高皇帝远,想如何就如何。 马夫人则道:「要我说,那个沈矜在此地名声颇大,他爱揽事就让他揽去,反正你是知府。」 这就是重点了,只是马昊道:「我是担心他会不会坏事啊?」 他别的不怕,只是怕沈矜把他告了,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 马夫人摇头:「他告就是了,有吏部大人卢大人挡着,上边谁敢接呀,我听说总督大人还是卢大人的老师呢。」 马昊!昊大笑,「这就是了。」 虽然双相沈家这个名头拿出去就够唬人的,可是卢大人到底是范阳卢氏子弟,范阳卢氏可是和吴兴沈氏齐名呢,卢大人还有位族兄还是礼部尚书,这关系犬牙交错,沈矜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如此想来,他瞬间轻松了许多。 天儿越发冷了起来,上官夫人终于赶到了,她立马就准备了官媒过来提亲,显然对上官睿娶婉琴没有任何异议,还非常高兴。 同时,徐湘湘也收到了婆婆的来信,让他们操办婉琴的婚事,并让沈管家回家一趟送嫁妆过来。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上官夫人只有上官睿一个独子,出手是相当阔绰,好些聘礼都让人目不暇接,摆在院子里看的马夫人眼睛都直了。 她看着徐湘湘指挥众人,悄悄的回去了,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同马知府道:「那上官睿真是可恶,你妹妹他看不上,偏选了沈矜的妹妹,这不是公然瞧不起你吗?」 马昊这些日子倒是很顺心,他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几乎全部一心想捞钱上,却没想到沈矜此人油盐不进,他想伙同他一起搂钱,他都装听不懂。 现在想来,人家怕是一开始就瞧不起他,否则怎么和上官睿那般好。 马昊看了马夫人一眼,「算了,也别想其他的,他不同我一起在一条船上也无所谓,反正我出了事情我就供出他来,只要他别管我的事儿就好了。」 看丈夫都这么说了,马夫人也不再多说了。 俩家定了亲之后,走动就越发频繁了,上官夫人对婉琴是越发喜欢了,徐湘湘也不再把婉琴当小姑娘,但凡是家中如何管家都让她来,原本婉琴跟着陆氏也学了不少理财管家之道,如今更是让婉琴全权管。 今年的冬天来的很快,老二蕴哥儿也长的颇快,到现在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学语了,沈矜从外边回来,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换了身衣服,抱起蕴哥儿亲了亲,「我和上官睿联合了不少人,把马昊告到了上边,他头上虱子太多,一抓一个准。」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这么个人外放到你的上头,真是奇怪。」徐湘湘说实话也想不通,这样的人不就是让人踩着上吗? 沈矜笑道:「你说呢!看来离我升官!不远了。」 徐湘湘也反应过来,眼里却又有浓浓的担忧:「我大概懂了,有这么个人做筏子,你肯定能升官,但是日后怕是要面对的事儿就越来越大了。」 第43章 沈矜心道,皇上倒是下血本让他上,只不过日后他要面对的风霜就更多了。 原本打算明年办婉琴的婚事,但是沈家据说算了个好日子过门,所以必须年前就把人给嫁了,婉琴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够那么快出嫁。 其实婉琴倒不至于怪罪哥嫂,她年纪虽然不算大,但是这几年跟着哥嫂,起码哥嫂从来都没有亏待她,相反对她很好。 「嫂嫂这般说,我也放心了。」 徐湘湘笑:「其实你也知道的,嫂嫂是很舍不得你的。」 从她嫁到沈家来,婉琴对她就很好,就跟她的亲妹妹似的,如果不是为可能出现的变故,她是决计不会让她提前出嫁的。 他对他娘道:「其实是我想早点娶婉琴妹妹回来,我这里您也是知道的,常年没个女主人也好打理。」 上官夫人皱眉:「我不是在这儿吗?」 「您能来几天啊,之后不还是我一个人吗?」上官睿撇嘴。 「好好好,成,我听你的。」儿子都快二十五岁了,年纪也着实有点大,那沈矜也不过二十二岁,儿子都几个了,她的儿子还打着光棍呢,也确实不像话。 上官夫人同意了,沈家也开始忙活起来,都是当家太太,事情都办的麻利的很,也不需要大肆宴请宾客如何,反正父母高堂都在,这样就是最好了。 !  上官家给的聘礼丰厚,沈家的嫁妆也不薄,俩家威武的办着喜事,这马昊俩口子却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冬日要服役,马昊刚刚把朝廷发给徭役人的粮食的陈米换成了高粱和霉米,然后转手让亲信把这批粮食全部卖掉,收上来的税银,他也想尽办法扣,还自以为聪明绝顶。 就连沈矜都觉得这完全是送人头给他,他都不需要怎么搜集证据,随随便便几个小辫子都能抓住。 「相公,你看,婉琴成亲那日我穿这一件衣服成不成?」 深紫色的缎子上绣着大片的牡丹,端的是端庄富贵,徐湘湘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还挺不错的。 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成,那些也太不端庄了,我在这样的场合,可是女方长辈,当然要穿浓重点。」 沈矜皱皱鼻子:「好吧。」 徐湘湘看到他桌上堆着的书信,舒了一口气:「这事儿得往上边提,你说现在天儿这么冷,会有专人受理吗?」 沈矜冷哼一声:「这不是皇上要的吗?」 但是沈矜也很无奈,因为马昊实在是太贪了,甚至有点丧心病狂的贪,连最穷苦老百姓徭役的粮食都能换成霉米,这种人简直就是蠡贼。 他不告都不行啊。 京城 沈珏正在写字,看到卢侍郎进来,不由得道:「听说他已经把马昊告了?」 卢侍郎笑道:「沈仪宾说的是,皇上让我立刻处置呢,顺便替沈矜选一个好的位置给他。」 这个沈矜倒是入了皇上的法眼,沈矜停笔,吹了吹刚刚写好的字,「湖广如何?虽不如江南,倒也富庶,尤其是江夏府,乃湖广首府。」 卢侍郎不解:「沈仪宾,您为何替他选这么好的地方?」 沈珏勾唇一笑,前世这个地方可是出了大事的,约莫就是这几年吧,沈矜聪明是聪明,可没了命,如何聪明也没用啊。 红烛之影,闪现在婉琴的脸上,她娇美的容颜让上官睿看的心儿颤,但是想起他对沈矜的承诺,同时也是对婉琴的负责,他执起酒杯来,语带温和的道:「来,我们来喝交杯酒。」 琥珀色的蜜酒,婉琴害羞的挽着他的胳膊喝了下去,喝完才乖乖放下。 她其实是有点怕的,虽然上官睿她也认识好几年,知道他是个人品非常好的人,哥哥嫂子也住在隔壁,原本她是不应该怕的,但是此时来到一个陌生的家里,还是很怕。 上官睿自然看出来了,他挠挠头:「我听你哥哥说你爱吃桃花酥,所以特意让下人备了些,你尝尝?或者你爱吃什么,我让下人做了来。」 婉琴觉得他这样一下子就拉近距离了,以前上官睿在她心目中颇有些傲气的官家子弟,如今露出些傻样来,倒是显得分外可爱了。 她「扑哧」一笑,上官睿心都酥了。 「我也没有特别爱吃的,我若真的想吃糕点,我嫂嫂会亲自做与我吃。」 虽然婉琴是庶出,但是在家很受宠,若非这次成亲,就连上官睿都不知道原来婉琴是庶出的,因为从外边看出来她是个很受宠的千金小姐。 上官睿笑道:「虽然我不会洗手做羹汤,但是你放心,我会待你好的。」他看的出来婉琴其实是很不自在的,可是他却非常享受两个人的感觉,丝毫不觉得多一个人自己会排斥如何。反而因为这屋子里贴的喜字,新婚妻子的笑靥让他觉得很温暖。 第44章 这么几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经历了不少事,对不少人已经失望透顶,还好最后和她修成正果了。 婉琴含笑的看着他:「那既然如此,今日就早些歇下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上官睿笑着点头。 原本婉琴就不是个扭捏的姑娘,褪去外衣躺在床上她还是有点紧张,还好,上官睿和她慢慢说起旁的事儿,她就默默的睡着了。 看到小妻子的睡颜,上官睿松了一口气,他答应了沈矜要等他的姑娘及笄的,就不能冲动。 且不说新婚夫妻这边,就提徐湘湘这里,她刚哄完老二睡觉,看到沈矜忙完回来,她伸了个懒腰:「相公,我的肩膀好痛啊,都是抱你儿子抱的,好痛。」 沈矜听她撒娇的!的语气,连忙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大宝宝,相公来帮你按摩一下。」 他帮她按着腰,也告诉她:「东西全部交上去了,我相信结果来的很快,娘子,对不住了,总是让你陪着我受苦。」 徐湘湘娇嗔:「我算什么受苦啊,我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夫人,谁不羡慕我呀。再有,我相公这般英俊,我恨不得天天黏着你。」 「那我也让你黏着。」他帮她按摩背部,妻子经常抱着孩子,肩颈背都常常僵硬的不行,他想起来就心疼,有时候为了他,她还得晚上炖补汤送去,为自己操劳的厉害。 「好。」徐湘湘和他抱在一起都觉得幸福。 沈矜看了看妻子,「明天我去找大夫问问,好不好?你小日子现下又不准,我总怕你是操心太多,或者因为当年救了我落水受了寒。」 他总担心是因为当年湘湘姐姐救了他落水,所以小日子不准的,因为徐湘湘小日子来的特别早,十岁就来了。 徐湘湘摇头:「哪呀,是我先前自己作死,爱吃冰碗,小日子来了也忍不住嘴馋,所以导致的,你别怪你自己了。」 「跟了我你也没有享福,总是天天跟我操心。」 「操心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亲了亲丈夫的脸。 沈矜微微叹了口气,又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呀是占了我这张脸的便宜。」 「嘻嘻!」徐湘湘偷笑。 马昊夫妻看着大笔银子入账,越发觉得外放果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马夫人甚至道:「这五千两银子咱们自己收着,送一千两回去,免得你的兄弟们以为咱们故意不送钱回去,在老爷子面前说我们的不好。」 「是,应该的。」马昊有点肉疼。 他要多攒钱,这样才能在分家之后在京师买个宅子,也能养老,这些钱可不能让家里那些人用了。 夫妻二人正畅想着,马昊忽然道:「那个沈矜不知道从哪儿又弄了粮食来分给那些村民,要我说他是真的傻,明儿我就去服徭役的地方,保管所有人都知道是我马昊做的——」 话音才落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管家见到一大群人冲了进来,准备嚷嚷的时!时候,为首的却道:「我是总督府军,因有人告马知府偷换税银,监守自盗,换取徭役之人的口粮,更有甚至,收受贿赂,我们必须要来收。」 方才还嚣张的马昊,顿时吓的两股颤颤,他迅速穿好衣裳,有一根带子没系上都跑了出来。 马昊堆起笑脸:「这位大人,这可不是冤枉我吗?」 府军冷笑:「是不是冤枉,我们一搜便知,马知府,这是总督府发的公文,你可以看看,请你配合。」 而隔壁刚刚睡下的徐湘湘听到吵闹声,正欲起身,却被沈矜按下去了:「别管他,快睡吧。」 马知府家里听到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仆人们的哀嚎,可惜这些在普罗大众眼中都是自找的,便是连徐湘湘也提不起什么同情心来。 马昊的事情只要去查是立马就能查出来的,因为他太蠢且贪的无厌,这样的人不仅仅是老百姓唾弃,就连官府的衙差们都看不起。 那个爱抢功的马夫人倒是很决绝的和马昊和离了,听说卷走了不少钱,马昊则被砍头谢罪,查出来的钱简直数不胜数,令人咋舌。 不认识什么卢大人倒是好了,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人头落地,一切尘埃落定。 很快沈矜的调令也下来了,他被调往江夏府任知府,这个消息来的非常突然。 虽然徐湘湘事先料到沈矜可能会调往他处,却未曾想到是自己的家乡,她笑道:「这也太好了,阳哥儿和蕴哥儿俩个从出生还未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舅舅呢,这次回去就当是回娘家了。」 第45章 江夏是湖广首府,也是湖广总督所在地,这湖广总督还是沈家某位长辈呢! 她这么说的时候,沈矜笑道:「你放心,他早就调道其他地方了。」 看着妻子这么开心,沈矜想,她一直都是为了他在忙碌,难得也能够看到自己的家人,也会开心高兴。 得知他们要离开,上官睿很是舍不得:「我好不容易外放和你一起,现在倒好,!,你居然要去其他地方了。」 沈矜拍着他的肩膀:「放心,这里的事儿我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你,日后你肯定也能做出一番功绩出来,这样,咱俩终究有同朝为官的一日。」 到底男子不似女子扭捏,上官睿外放就是为了干出一番事业的,有沈矜的倾囊相授,自然最好了。 婉琴很舍不得徐湘湘,她撅着嘴道:「早知道嫂嫂要去湖广,我就不答应成亲了。」 虽然上官睿人很不错,但是感情的事儿总得留一手。 婉琴抱住徐湘湘,很是舍不得:「嫂子,我舍不得你。」 「嫂子也舍不得你,恨不得你和姑爷跟着我们去湖广算了,可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徐湘湘笑。 「日后跟嫂子多写信吧,我收到你的信肯定就会回的。」 可徐湘湘知道,这就是人长大必须经历的一环,当年她远从湖广嫁过去也是那般,惶惶不可终日,可现在反倒是和丈夫生活更开心了。 变卖了一部分家具,家中用具皆送给婉琴了,一切处理妥当才准备上路。卢修听闻沈矜要调到湖广也来送了一程,就是发生了一点尴尬之事,比如阳哥儿喊「姑父」的时候,卢修和上官睿同时应了。 卢修对上官睿还有点不爽,但人家是正牌姑父,他也没有办法。 沈矜同他们道别:「卢兄,上官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这就走了,你们且好生做官,日后我们再聚。」 「哎,又让你跑到前边了。」原本卢修也是存着和沈矜一较高下的心,没想到,他还在六品上打转,沈矜升任正四品了。 沈矜摊手,无辜道:「对不住了,太优秀也不是我的错。」 卢修冷漠的看着他,心道,想打你啊。 马车晃晃荡荡的在路上行,原本走水路最好,但是冬天冰封,到底不方便,还是走陆路现在就可以启程。 好在徐湘湘考虑到有俩个儿子,所以特别制作了一个大车厢马车,小儿子窝在梅香怀里睡的不知道多香,阳哥儿则跟着沈矜读书。 徐湘湘托腮看着他们父子,沈矜抬头便看到妻子那幅样子,自觉扬起一抹笑容,他是知道的,妻子很喜欢看他这么笑,这也没办法,谁让他真的长的还挺迷惑人的。 好在行了三天碰到一个驿站,沈矜带着他们入住,踏踏实实的洗了个澡,又吃了顿热饭热菜,徐湘湘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梅香把老二蕴哥儿抱过来放在徐湘湘身旁,老二刚喝完奶,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徐湘湘笑:「小不点儿,你看着娘干嘛呢。」 「湘湘姐姐,你看到我的那根玉簪了吗?」沈矜问道。 徐湘湘莫名:「我怎么知道啊,你说的哪根玉簪,你的玉簪可不少啊。」 沈矜描述了一下:「就是一根白玉簪子,用金箔镶边,那是你跟我买的呀,放在哪儿了?」 她跟沈矜买玉簪多了,有时候纯粹是属于随手买的,因为自己偶尔买了几套头面,觉得不跟相公买她有点心虚,现在他这么一说她也记不起来了,便让汀兰拿来自己的梳妆匣过来,「我不太记得了,你在这里边找找。」 算了,沈矜看了妻子一眼,很明白她都不知道收拾到哪儿去了,他摆手:「算了,我随便找一根青玉簪,本来我还想穿给你看的,既然你不想看,那就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徐湘湘按住他:「相公,你等等哈,我帮你找。」 沈矜勾唇,等徐湘湘帮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之后,他才笑道:「湘湘姐姐,多谢了。但是我想出去走一会儿,所以你那件那么骚包的衣服我就不穿了。」 「哼,不就是一件红色织锦金纹的衣衫吗?多好看啊,这个料子就花了我大价钱,好了好了,你不穿也罢。」徐湘湘知道自己丈夫排斥,她也不会强求。 男人总是坐不住的,徐湘湘却累极,躺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以前沈矜总是讨厌自己的容貌,觉得因为他的长相,很多人就无端对他进行揣测,可!可是他现在发现自己有这幅好容貌也是好的,至少让妻子看起来赏心悦目。 第46章 至于别人怎么看,他才不管呢。 出了凤安府,再过西山府,很快进入湖广境地,到江夏必定是要过江陵的,徐湘湘肯定是想回娘家一趟,否则,即便到了江夏,隔的近了,但总是有很多不方便的。 阳哥儿戴着虎头帽,抱着徐湘湘的腰,撒娇道:「娘亲,好冷。」 徐湘湘毫不犹豫的戳破他的谎言,「我摸你的手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不过,她抱着老二也挺久了,知道大儿子是在撒娇,所以把老二递给沈矜,她则一把抱过大儿子,阳哥儿欢呼一声。 「再过两年,娘亲可就抱不起你了。」徐湘湘还真的有点抱不起快五岁的儿子了。 阳哥儿扬起脸来:「那我一定不要长大。」 「不长大可不成。」徐湘湘笑道。 沈矜看了看外边,正色道:「江夏离亳州挺近的,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和杨兄见面呢。」 提起杨泽,徐湘湘倒是想起她送给毛舜的一封信,过了许久毛舜才回信说是因为她当时肚子大了,不便回信如何。 现在想起来毛舜跟杨泽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境遇了,徐湘湘跟沈矜道:「毛舜信里跟我说了要认杨家为娘家,我看杨泽恐怕升迁会很快的。」 也不怪毛舜有这么待遇,选秀选了那么多女人,也就她生了个平安健康的小皇子,所以提拔她的娘家人也实属正常。 沈矜转念一想:「也有这个道理。」 她们沈家还有位贵妃在宫里呢,即便待遇非常好,但是没有孩子,说白了,日子过的还不如毛舜呢。 想那位太后是如何从一个泥瓦工的女儿当上太后的,还不是因为她生了个好儿子,否则论背景资历,旁的人不知道比她好多少。 但是沈矜却道:「杨泽这样的人做大官可以,但是若是做最大的官也未必是好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他当然知道杨泽的优点很明显,但是过刚易折,有些妥协的事情他能妥协,上官睿也能,可是杨泽未必能。 以徐湘湘对毛舜的了解,若是皇帝还在倒好,若是皇帝短命,她成了太后,这!这杨泽恐怕一日千里。 但是现在说这些到底为时尚早,也和她们无甚关系。 沈矜兴致勃勃的道:「上回去接你成亲,还是我头一回去湖广,你们的菜太辣了,我都吃不惯。但是鲜鱼做的挺好的,还有那个什么鱼糕也很好吃。」 徐湘湘笑道:「你的声音好听。我虽然盖着盖头,但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到了湖广地界儿,徐湘湘就让徐多先回去报个信,以免爹和娘出门了,谁知道爹娘那么隆重,居然把在书院读书的徐广都叫了回来。 「姑奶奶回来了。」 刚到了街口,就听到声响,沈矜下马,准备步行过来,徐通判和张氏早早的翘首以盼,一听说已经到了,纷纷出来。 出嫁的时候,张氏还算年轻,不过短短几年,头上已经新添了几缕白色,徐通判也瘦削了不少,好在徐广倒是长高了不少。 亲人见面,都十分激动。 原本徐湘湘跟着她娘进去,还准备母女俩说说话的,却没想到她娘一看到阳哥儿就跟疯了似的,「哎呦,我的小外孙,大姑娘,这是阳哥儿吧。」 「这是阳哥儿,梅香怀里的是我的小儿子。」 一时间,张氏都不知道怎么喜了,陈顺儿家的是张氏陪房,最是了解张氏的心意,忙对徐湘湘道:「姑奶奶,你是不知道,咱们太太就盼着两位小外孙来,奴婢当家的都不知道买了多少玩意儿回来。」 阳哥儿一贯不认生,又听说玩意儿,连忙喊:「外祖母。」 张氏更是喜不自胜,拉着阳哥儿的手一起进去。 进到花厅坐好之后,徐湘湘不免道:「娘,您外孙一来,您就忘记女儿了。」 张氏看着活泼的女儿恍若隔世一般,她想女儿肯定过的很好,否则她的性格不会变成跟小时候一样。 「这次在家多待几天再去吧。」张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了。 徐湘湘却道:「明儿还得去江夏,或者我在家留几天,让相公先!先去。他要赶着去赴任,没办法。」 不是她不想多留几天,而是沈矜要上任的事儿。 不过,她也想自己的爹娘,况且她也还有事儿跟家中商量,所以她留下最好。 张氏笑道:「那也好,那也好。你的房间我早就让他们打扫好了,阳哥儿和蕴哥儿住旁边的耳房就成。」说完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姑爷不会嫌弃吧?」 第47章 徐湘湘忙道:「他不会的,我们在外任其实住的也都差不多。」 张氏这才放心。 她又看了看老二蕴哥儿,不禁道:「你是个有福气的,生了俩个儿子,腰杆子也能挺直了。」 徐湘湘道:「看您说的什么话。」 原来如此,徐湘湘皱眉:「这也太不该了,她一个做娘的都这样,那她家女儿的处境可怎么好呀?」 张氏摸着阳哥儿的头也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整个一鬼迷心窍了。」 阳哥儿一会儿便喊肚子饿,徐湘湘还准备跟张氏说话,张氏却连忙张罗跟外孙子弄吃的,牵着阳哥儿的手乐的跟什么似的。 娘家依旧变化不大,她的闺房也还是保持原样,粉粉嫩嫩的,她甚至躺在床上都觉得特别舒适,这种感觉好像在婆家很少有的。 过了一会儿张氏亲自进来,喊她过去用膳,途中说了不少她爱吃的菜,絮絮叨叨,让徐湘湘感觉很是温馨。 席间,俩个胖娃娃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阳哥儿大一点,嘴巴最甜,连徐广这个舅舅都忍不住想抱他。 看到徐广,徐湘湘道:「你不是在江夏府书院读书,学业可不能耽误,明儿你姐夫过去,你跟着一起去吧?」说完又跟张氏道,「娘,您也真是的,广儿的学业可不能耽误,我们去江夏了,还不是能经常见面。」 却见张氏露出尴尬的神色,徐广更是道:「姐,其实不是娘让我回来的,是我自己回来的,我们书院出了大事了。」 徐湘湘的爹徐劭便道:「是我让他回来的。」他摸了摸胡须,「上边闹个不停,万一牵连到哪个学生,都是一场无妄之灾。」 见女婿在此,徐劭也说的多了些:「湖广总督和巡抚大人略有不合,书院里最近闹的厉害,索性我就让他回来了。我也不是哪一派的人,就怕这个傻小子被人做了马前卒。」 又见派系斗争,沈矜初来,自然知道岳父虽然官位一直升不上去,但是却在此地耕耘许久,原籍又是湖广人,了解的更多,所以虚心探讨,徐劭对女婿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湘湘则私底下问徐广在闹什么,徐广叹了口气,「就是为了增设一些名额罢了,姐姐不知道巡抚主管江夏江陵襄阳夷陵等几地,他当然是希望这几府的名额能够增设多一点,即便不要求多,但也总不能太少,但是湖广总督却希望把长沙府岳阳府常德府等地的名额增多,这么一来,谁也不服气谁,吵的一团糟。」 甚至于,徐广叹了口气:「更因为如此,还有私底下械斗的,人都死了六个了。」 原来如此,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又对徐广道:「那你姐夫上任倒也不好做哟。」 江夏府是湖广首府,这个地方几乎是湖广中心,这么错综复杂,倒也不算一件好事。 徐广笑着看沈矜,又有些崇拜的道:「姐夫才堪堪二十三岁,就已经是正四品了,如此年少有为,简直是我辈楷模。」 徐湘湘捂嘴直笑,倒也不提旁的事情了。 至于徐广也许久未回来,看他这么崇拜他姐夫,徐湘湘倒也不急着催他去学里了,让他多跟他姐夫多接触也成。 因为徐劭说了这件事情,沈矜倒也不急着过去了,这么急匆匆的去了,反而牵涉其中。 听说女儿女婿能多留几天,徐劭和张氏都十分高兴,只是面对自己的爹,徐湘湘也有很多话要说,她特意道:「爹,我去京师见了一位熟人,等会儿我专门跟您说说。」 吃完饭,徐劭便带着她去了书房,徐湘湘道:「爹,祖父到底是如何死的?你比我还清楚,所以你和二叔不管怎么做也爬不上去,不是您的能!能力问题,是皇上不敢。」 「慎言。」徐劭惊呆了。 他还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还真的什么都敢说,小时候她是这样,后来回到江陵之后便知道如何谨言慎行了,现在嫁了人了反倒如此了。 徐湘湘却丝毫不怕,「爹,您做无谓的挣扎也没用,广儿眼看着年纪就要赶考成亲,家中可不能成为一个空壳子啊。您若真的出了头,皇上不用出手,恐怕世家就会出手摁死您了。」 徐劭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女儿:「那我不能永远就这样吧……」 「要不然您就拼一把,您敢吗?」 很简单,突破常规问题,就得做出不少大事来,赢的几率非常少,输了就是一败涂地,关键是他敢吗? 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徐劭都一直平稳,连械斗这种能够一举成名的事情都怕徐广冒险,怎么可能会真的突破。 第48章 人生就是这样,从生下来就会有太多不平等了。 有的人出身便锦衣玉食,高门显位,就像卢修那样,什么都唾手可得,可有的人却出身寒门,要往上爬,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非常不容易。 徐劭叹了口气:「还是怪我自己,太急了,当初若是再等等,你若是成了宫妃,我就不信我徐氏一门不能再重返当日之巅。」 他看了徐湘湘一眼,「是我害了你,你明明是有机会的,你说的对,我就是太求稳妥了。」 徐湘湘摆手:「您不必说了,进宫还没我现在好呢,至少我丈夫对我好,儿子也贴心,进宫虽然我也会力争上游,可惜,哪能和普通女人一样呢。」 固然做了宠妃会提携家中,但一个家族真正崛起哪里能够只靠女人,那是绝对不稳固的。 徐劭缓缓道:「昔日汉武帝之母王氏便是从金家离开,进宫之后生了武帝,从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想,我也不是没有门路。」 「爹,您说什么呢!」徐湘湘大吃一惊。 看女儿的态度,徐劭便道:「沈矜虽然好,但我也看出来了,他肯定也不是沈家嫡系培养的人,否则哪里能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这!么做官,这个时候来江夏府不就是成为旁人博弈的吗?你如果做了妃子,以你的资质,必定会青云直上,日后再提拔他也未必不可呀,到时候阳哥儿和蕴哥儿跟当日修成君一样,又有什么不好的。」 徐湘湘摇头:「还是不成,我若是离开他了,孩子们可怎么办?」 徐劭都为女儿着急:「你怎么这么傻?于男子而言,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爹,这话您且别说了,沈矜待您可不薄。」徐湘湘又道,「正所谓时不我待,如今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妃子生下皇长子,即便按照您的要求进宫了,我也不能跟博得皇上喜欢啊。」 徐湘湘叹了口气,「爹,你可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我就是沈矜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 徐劭看着她:「你也太天真了,当日龚美送刘太后给宋真宗,他有什么怨言吗?这不是谁都好的事儿吗?沈矜年轻,你们年少夫妻固然好,可日后他若是被家族弃了,一辈子跟你爹一样碌碌无为,那可如何是好,你看着旁人的孩子比你的儿子高上一头,又如何?你以为科举真的能改变人的身份吗?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就连沈矜这种连中三元,如今看起来好似比大部分人都成的,最后还是会被扯着,湘湘,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害你的。你的抱负你的人生,绝对不应该这样的。」 她的抱负,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徐湘湘摇头:「爹,我已经和沈矜成亲了,日后他怎么样,我都会全力帮他的。」 「可是你不是普通的姑娘家啊,女儿啊,你从小在你祖父身边长大,他的野心和抱负你一清二楚,我也一清二楚。你现在不要总为情情爱爱牵绊了,只有你强大了,也许沈矜才会更好。」徐劭极力劝说女儿。 当今皇上软弱极了,皇后淡漠,沈贵妃等人世家势力庞大,后宫大乱!形势才大好呀。 这个道理他不信女儿不懂啊,明明她就不是那么婆妈的人呀。 说实话,这个话也许在刚成亲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抽身,可现 在她却不能了。 徐劭立马道:「爹对沈矜没有任何意见,甚至非常喜欢他成为我的女婿,可是你要想,这日后的局面真的是你要的吗?湖广这里就是浑水,他来这里就是蹚浑水,这个浑水一下子处理不好,你怎么办呀?」 徐湘湘很自然道:「我还能怎么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说了,沈矜一向逢凶化吉,我很相信的。」 徐劭摇头:「他怎么逢凶化吉啊,别说什么江夏是湖广首府,现在来就是找死。女儿呀,你想你祖父能够摇杆让天下寒门视为楷模,皇上软弱无能,世家强势,如今能够抗衡世家的紫微星根本就没有出来,若是你主政,我相信完全不同。」 这话简直是天方夜谭,徐湘湘笑道:「若是我还未成亲,正常选秀,我会尽力,现在就不可能了,爹,您也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您天天坐在家里盘算这盘算那的,还不如直接把您打探到的消息,您的人脉告诉沈矜,这样他不至于什么都不清楚啊。」 沈矜正在她闺房里左看看右看看,显然很感兴趣,这里有她留下的只言片语,也有不少她做的小件儿,一个杯垫或者门帘。 正拿着杯垫的沈矜看到徐湘湘进来,立马笑道:「娘子,你回来了。」 徐湘湘强笑了一声,「是啊,我回来了。」她想起方才和徐劭的一番争端,坐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湖广的事儿恐怕十分复杂,咱们每一步可都要走稳了。这里既不像凤安府那样山高皇帝远,也不像江南那样富庶,这里的水比想象中深许多。」 第49章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沈矜笑道:「这也没什么,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浑水也不是没可能变清的,你放心。」 看到沈矜这么想,徐湘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爹跟她说的话告诉了他,她带着一种很认真的口吻道:「我爹这话其实也不算魔怔了,他确实能把我送进宫里,我若真的挣出了名分,我肯定会提拔你,可是我不愿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我舍不得你,也许我自私吧。」 其实献妻求荣这种事情也不属于什么稀奇事儿,顶多就是史书上有些隐晦罢了,事实上也不会影响当事人什么。 她居然还愧疚,沈矜无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不成我是龚美还是寿王或者杨国忠?」他其实也觉得惊骇世俗,可是他又看到徐湘湘这个样子,终于还是搂住她:「若我是靠女子之人,那我早就早个有权有势的女子了,日后靠她的权利出位,都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知道我是想为我自己争气。」 徐湘湘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她玉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娇滴滴的道:「我好喜欢你。」 多年的沉寂好不容易让徐劭看到一丝曙光,女儿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他回到房里,转念跟妻子提起,想让妻子去劝劝。 谁知道张氏睁大眼睛看着他:「老爷,这怎么可以?」以前张氏从不拂逆丈夫,现在却好像枕边人十分陌生了。 徐劭则沉声道:「这是咱们能够走得唯一通道了。」 张氏还期期艾艾的,徐劭沉声道:「你必须去说,否则,我!我们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次日,张氏还未来的及说话,便看到徐湘湘提出要去逛江陵府,徐湘湘仿佛昨日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还同张氏道:「相公想看看我长大的地方,正好广儿也熟,我们三出去逛逛,阳哥儿大一点我带出去,蕴哥儿您就帮我照看一二吧。」 看到小外孙张氏就没什么抵抗力了,等他们走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也忘记了说,可是想起女儿女婿那般好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说不出这种话来,反倒是因为常年后宅寂寞,有个小小孩童陪伴,她觉得当天的生活都有滋味了。 江陵府早膳是最吸引人的,徐湘湘今日着普通打扮,沈矜也同样,但是这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们去人家早点店里,大家都自觉的让出一桌来。 徐广熟稔的叫了几种面,还特意问沈矜:「姐夫,你能吃辣吗?要不咱们早膳再吃点干锅。」 沈矜还没发话,徐湘湘便道:「你姐夫可不能吃辣,有一次陪我吃,吃的嘴巴都肿了,你叫一个咱俩吃。」 「那好吧。」 热辣辣的干锅吃的徐湘湘满头大汗,阳哥儿吸溜着包子,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人,连沈矜都不由得感叹一句:「此地非常有烟火气。」 徐广接话:「且不说这儿,江夏比之更甚,姐夫,你日后去了便知晓了。」 沿途不少小摊小贩,鱼贩子最多,还有藕,细长的野藕也不少人在询问价格,前边还三三两两有人吵闹起来,沈矜欲走近看,徐湘湘却道:「这是很常见的,你不必惊讶。」 徐广解释:「大家脾气躁一点罢了,倒也没什么。」 可是械斗也死了不少人,沈矜心里想说,但是他看徐湘湘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其实在这种环境之下有些不习惯,可阳哥儿却非常喜欢,江陵的小吃异常多,凤安府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的存在,徐湘湘付钱买了一个藕饼递给儿子,「慢慢的吃,别吃撑了,早上你可是吃了六七个包子呢。」 沈矜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傻孩子比我还能吃。」 「你以为都像你吃的那么!么少呀。」徐湘湘一听就不客气了。 徐广都看呆了,他以为他姐姐高嫁,所以对姐夫处处恭敬,没曾想姐姐倒是挺厉害的。 午饭之前,一行人又去长江边看了看,徐湘湘便道:「今年闰了一个月,这四月份就天气不正常了,不知道会不会闹洪水。」 洪水?沈矜忙问了起来,徐湘湘一路便把江陵何时洪水泛滥,又如何治理,地形如何说的极其生动,别说是沈矜惊诧,就连徐广都忍不住道:「没曾想姐姐倒是知之甚详。」 也无怪乎祖父在世时,只喜欢姐姐,当时他还不服气,认为祖父偏心,现在想,若姐姐是个男子必定能够让徐家重新获得荣光。 徐湘湘则谦虚道:「我算懂什么,不过是比你多吃了几年白饭。」 第50章 沈矜看着妻子,一脸骄傲,这样的妻子也难怪岳父能起那样的心思了,毛舜那种头脑简单的都能因为一个孩子受到宠爱,更甭提妻子这样本身就是宜男之相的人了,进了宫之后,就靠她的头脑,再一个武瞾刘娥不在话下。 但是他还是希望她能过的舒服一点,至少他们夫妻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也挺好。 午时回家吃完饭,蕴哥儿醒了来,阳哥儿连忙凑上去说话,小哥俩头挨着头,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徐湘湘笑着看一脸慈祥的坐在一侧的张氏,她还是开了口,「娘,我们今晚就搭船回江夏去,相公要上任,我们得早点去,至于广儿,他也要求学的,老是在家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让他也跟着我们去。」 这么快就要走,张氏心中似有所想,却也知道此时不适宜说旁的,「你们有事,我倒也不好再留你们。」 徐广一听也十分高兴,他当然不愿意一直在江陵府待着,到底学业为重,他也二十一岁的人了,年纪和沈矜一般上下,人家做官都做了好几年了,他却还在父母余荫之下,遇事则躲了。 徐湘湘笑道:「娘,您在家要多保重,等我安顿下来,便接您过去玩。」看张氏准备拒绝,她又撒娇,「您不去看女儿,总要看看您外孙吧。」 外孙子?张氏还真的是舍不得,阳哥儿可爱又乖巧!巧,一口一个外祖母喊着,让她的心都化了,小外孙,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的她心软。 徐劭在饭桌上听说他们要走,不由得垂头丧气的,又欲言又止。 晚饭吃完之后,沈矜主动找上岳父,徐劭有几分心虚,虽然他是真的为了女儿好,但是这样也确实对不起沈矜,况且沈矜这个女婿对他很是慷慨大方,几乎是有求必应。 徐湘湘喊住他们,「我也去。」 夫妻俩都进了徐劭的书房,沈矜先笑了一下,「其实您这么看重湘湘很让我意外,因为她跟我成婚以来,我才知道她是个非常有手腕又很有才华的女人,我非常庆幸能够娶了她。」 徐劭抬头看着他,终于还是说出口,「可是沈矜,你现在的境遇其实并不好,我对你这个女婿没有任何的意见,可是如果湘湘真的能够扶摇直上,你可能受益啊。」 「这算什么?」沈矜摊手,他正色,「我们每个人的前程都应该自己去挣啊,岳父,湘湘虽然才华横溢,也有手腕能力,可是她最希望的还是过平凡的小日子,这种小日子只有我能给她。同样的,我也会好好爱护她,这才是对她好。」 「那岂非太埋没人才了吗?」 徐湘湘看着她爹:「也许有一天我们这个国家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女人能够参政议政,也能参加科举,可是不是现在,我很佩服祖父,但是现在的我过的很好,您说沈矜的境遇不好,其实他的境遇一直都没有好过,这世上没有谁的处境都是永远一帆风顺的,一劳永逸的。只想靠着某一个人就能升迁,这种虚荣也不堪一击。」 看徐劭的表情松动了不少,徐湘湘又似笑非笑道:「爹,沈矜可是给了您快七千两,您再说下去,先把钱还了吧。」 她话音一落,被沈矜掐了一把示意她别说,徐湘湘并不理会,依旧看着徐劭,并不怯懦。 徐劭破涕为笑,「你这孩子,罢了罢了,我也不多说了,我若是再说下去,湘湘估计绑了我的心思都有。」他看了沈矜一眼,「女婿,我知道你此去江夏必定困难重重,我这个洞庭湖老麻雀好歹也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了,这次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走水路一天就到了,此时已经是闰四月,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徐湘湘夜晚压根就睡不着,看到睡着香甜的沈矜,她翻来覆去,心里有些烦。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醒了没有,就听到马三家的喊,已经到了江夏口岸了。 沈矜倒是神清气爽的,看着徐湘湘眼圈发青,还主动问了一句,「你昨儿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好,根本就没睡,湿热让我浑身都不舒坦。」她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非常不舒服。 沈矜安慰她:「你再等会儿,等我拿了官印就好了。」 这次他们不准备住官宅了,因为之前住凤安府就明显觉得住不下,住的地方也不宽裕,现在租赁一个宅子是最好的选择。阳哥儿要开蒙了,不能再混玩下去,需要有独立的书房和房间,蕴哥儿也一岁左右,过了两三年也同样是要开蒙。 这一来二去的,准备三进的宅子算是最好不过了。 湖广租赁宅子远远比江南或者京师便宜,马三在之前就知道租赁宅子的事情,他在湖广认识的人非常多,很快就定下一个宅子,等沈矜首肯了,便去下了租钱。 第51章 「大爷,大奶奶,说来也很巧,这个宅子的主人是先公秦家的宅子,他们闲置也是闲置,听说是大爷租,价格也给的优惠。」马三笑道。 秦家?沈矜想了想,「不会是那位异姓王秦虞的后人吧。」 「正是。」 秦虞算是大齐第一个异姓王,曾经为齐朝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沈矜想了想,他当时的封地正好是在湖广,这倒是对上了。 徐湘湘笑道:「你还别说秦家和我祖父当年关系很不错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闹翻了,我跟你说,他们秦家那个姑娘经常要找我的场子,处处爱跟我比,你别看何云现在好像很拽的样子,当时她可不敢说什么,都是我和秦三娘你来我往的。」 似乎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争强好胜的湘湘姐姐的样子,沈矜忍俊不禁的捂嘴,「好了好了,我!我们先去住下,你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到了家可得好好休息。」 秦家的宅子正好三进,还带一个小花园,屋子里还有家具,虽然租赁的钱不菲,但是住下还是非常舒服的。 大齐对官员非常不错,沈矜几乎一上任就发了冰敬炭敬月例等等,这些银子一律都是当家奶奶收下。 梅香帮徐湘湘揉着腰,「大奶奶,您还是腰酸背痛呀?」 「可不是吗?就是小日子在路上来的不准,又贪凉,所以不大舒服。」她抿了一口热水。 汀兰则道:「奴婢瞧这天儿仿佛要下雨了,哎,说起来凤安府反倒还好点。」 徐湘湘点头,凤安府在北方,天气干燥,虽然有时候皮肤干燥的疼,但是比这边舒服多了,徐湘湘是一流汗就难受,而且潮湿的天气她也很受不了。 正难受时,却见马三家的从外边递了帖子过来,「大奶奶,这是总督府送的帖子过来的,您瞧瞧。」 帖子?徐湘湘打开来看了一下,「这是请我去听戏的。」 梅香便问:「那您要去吗?」 「你个傻丫头,这哪里轮得到我说去不去呀,我肯定是要去的。」 即便身体再怎么疲乏,该有的交际还是得有,穿戴打扮好之后,她便坐着马车前往总督府了,湖广总督是前年上任的,以前那位沈总督换了人,换的这位姓兰,没错,就是京师那位兰大人的亲弟弟。 总督府前车马林立,难得找到一个空隙,梅香下去自报家门之后,连忙有人出来迎接,来人是个颇有身份的仆妇,穿着湖绿色的锦缎,手上戴着几个戒指,看到徐湘湘就忙道歉,「方才巡抚夫人过来,我们拆门槛拆了半天,这才来迟了,沈夫人可千万别怪罪。」 瞧瞧,这仆妇居然就开始跟打擂台似的了,可见两派不和以前不是台面下的事儿了。 徐湘湘笑道:「是吗?我还是头一次来。」 仆妇笑道:「沈大人的才名我们早就得知了,我们夫人一!一听说您来,特意请了雀仙班的名角儿来唱戏呢。」 「哪里好劳烦总督夫人为我操心。」 「先前沈总督走时,对我们总督大人提拔不少,我们总得回报一二呀。」 这就是暗示她是自己人,徐湘湘心中不免觉得可笑,主子什么都没说,让个仆妇在这儿自言自语,还当别人傻呢,觉得自己能糊弄旁人。 兰二夫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褐色的衫子,头发梳成元宝髻,是个看起来颇为慈祥的妇人,她下首坐着的是巡抚夫人李夫人,这位李夫人个子高挑,虽然看起来有鱼尾纹,但是个穿着很精致的女人,精明有几分外露。 屋里的香粉气味越发重了,兰二夫人笑道:「这是沈夫人头一回来,我们都得好好认识认识。」 李夫人立马拆台:「总督夫人,还有一人未来,您可别忘记了。」 兰二夫人有几分尴尬,「哦,我这年纪大了,就总是忘记事情,黄夫人还没来呢。」 江夏黄氏这一支是江夏最有名的世家,徐湘湘想,这应该就相当于吴兴府有点什么事,总要叫沈家的人去,若是不叫,便是对当地士族不敬,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您快别这么说,前些日子听说您去了清风观里捐了不少香火钱,我原本还想和您一起去的,可您没喊我,如今——」李夫人指了指徐湘湘,捂嘴一笑,「有了新来的妹妹,您怕是把我们这些老人都忘记了。」 若是没有徐劭告知,恐怕徐湘湘还不清楚这是什么事情,恐怕李夫人是在讽刺书院里因为械斗死去的士子。 兰二夫人不动如山:「我是为我的孙媳妇求子,希望四代同堂,你儿女双全去这里做什么。」 第52章 李夫人脸色微微发白,徐湘湘已然猜到,这位恐怕是继室。 正想着,却听到外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李夫人很快缓解了尴尬,「是黄大奶奶来了。」 正当徐湘湘好奇谁是黄大奶奶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还是那样,一袭火红色的留仙裙,下摆有十二幅的宫裙,头上戴的比勋贵人家还好,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她看到徐湘湘也是一愣,随即便同兰二夫人还有李夫人寒暄起来,兰二夫人又赶紧跟徐湘湘介绍起来,「沈夫人,这位是原湖广巡抚之女,现下则是江夏黄氏一族的宗妇,说起来她相公也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是藩台衙门的营缮郎。」 这是个十分吃香的位置,据说舶来品的油水一年就可以挣京师三套宅子。 黄大奶奶脸淡淡的,又假意笑了几声,这么多年,徐湘湘想她到底是不同了,变化倒也很大。 以往的秦宝茹活的非常恣意,在京师贵女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她有个异姓王祖父,可是威风了,可是现在虽然也嫁的不错,但是以她的身份来说嫁的就不算太好了。江夏黄氏只不过是二等世家,且似她那般教养的姑娘居然去做宗妇,也实在是辛苦。 明明以徐湘湘对秦家的了解,秦家对秦宝茹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但是却让她嫁到这样的人家,这么辛苦,也是奇怪。 像正常的郡主县主们,都活的非常恣意,很少像秦宝茹这样的。 李夫人不懂她们的关系,以为她们不熟,只是说几句场面话罢了,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戏台子下也是暗潮汹涌,兰二夫人和李夫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秦宝茹看起来倒是像跟兰儿奶奶关系不错的,她问道:「我听说兰大妹妹和他夫君要来此处驻防,姐妹多年,我们分开好几年了,终于能见面了。」 兰二夫人笑道:「是啊,她也这么说呢。」 这位口中的兰大妹妹便是王成的媳妇,兰家大小姐,因为腿疾,所以熬到年岁很大才成婚,也正因为如此,王成才捡了这个便宜。 几出戏听完,诸位女眷都要告辞了,秦宝茹也如常的告辞,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嚣张跋扈之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据徐湘湘所知,秦家可没有像徐家这样发生什么变故!故,尤其是在以前的藩地,秦家就跟土皇帝一样。 很快就到了端午了,太阳越发毒辣起来,徐湘湘帮小儿子洗完澡,又送了一次水果给大儿子,才回来歇着。 汀兰笑道:「今儿奴婢听说先生好一顿夸,说咱们大少爷聪明的很呢。」 一来湖广,沈矜头一等大事便是为长子找先生,他自己本身才学过人,又是知府,不少落第举子不要钱也想过来教导,沈矜考较了好几天,才选了一位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十分好的先生过来教他。 徐湘湘摆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所以你们不必夸他,他要是日后好那才是真的好呢。」 说罢,她作为知府夫人还是有很多不少礼节往来要做,这里不同于凤安府,人际简单,总督和巡抚针锋相对,她送什么也不能随意得罪另一个人。 写了几张单子,拿下去让沈管家准备,过了一会儿沈矜才回来,他一进门便叹气:「我看明儿是又要下雨了。」 这几天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偶尔还下雨,实在是让人觉得厌烦的很。 徐湘湘拧了帕子给他:「你先擦擦汗,现在还没有到真正下雨的时候,不过我得提醒你,江夏地势浅,雨下多了,容易倒灌,所以最好是时不时看看大坝稳不稳固。」 沈矜擦了一把汗,又扬了扬手里的信,「知道了,你看是婉琴和上官兄写的信来的。」 婉琴的信?徐湘湘快速打开看了一下,不禁笑了出来,沈矜忙问,「你笑什么?」 「我笑婉琴说上官睿为了哄她开心,还特意带她去骑马,我看婉琴这话里的意思是,上官睿以前还从来没有这么哄过女人呢。」 无论是多大的女人,有丈夫全心全意的爱护,那蜜意隔着一层纸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她才放心,婉琴能过的好。 沈矜则道:「那我也专门陪你出去转转,来湖广这一个月,都一直待在家里,闷的很。」 徐湘湘有个疯狂的想法,「咱们晚上出去吧,白天出去太热了,而且我也不想晒黑,好不好相公?」 !  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夫妻俩吃完晚饭,便携手出门去,汉江边有不少人在那里坐着吹风,沈矜笑道:「晚上果然凉爽很多了。」 第53章 「是啊是啊。」她指着一个卖凉虾的,连忙拉着沈矜过去尝,「我跟你说,这个甜汤里放了薄荷,特别解渴。」 喝完之后,沈矜阔步走在江边,跟身旁的徐湘湘道:「难怪说三国此地重要,确实重要啊。你不知道,总督大人今日暗示我说让我站在他那一派,那位巡抚可能是皇上的人。」 若是初出茅庐的沈矜,肯定会站在皇帝那边,可现在,他却犹豫了,嘉德帝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人,可处事却总摇摆不定,软弱非常,非要逼到急了才可能站出来,这样的人不太值得他满腔热血,否则,都不知道何时就被卖了。 兰家和沈家长房关系是极好的,否则王成不会替长房办事,要阻断沈矜的青云路。 提起来,徐湘湘便道:「我上次去总督夫人那儿听戏,听说王成要来这里驻防,你说巧不巧?」 日后?徐湘湘摇头:「你看这样的天气,到了六七月份更是暴雨增多,王成此人可不能让他得势,否则当年的事儿肯定会重新来一遍。」 那个时候若是没有玄铁令,沈矜那刻铁定是考不了了。 沈矜背着手,「你说为何沈珏如此想置我于死地呢?我是真的想不通。」 徐湘湘摊手:「也许,他把你当成真的对手了呗,如果没有你,他是妥妥的受嫡系捧的人,还有就是他一直都弄不倒你,那他就是最怕你起来的,如果你起来了,那么你首先对付的人便是他。」 「可其实我没有那么无聊。」沈矜要解决的问题可多了,沈珏算哪块小饼干。 「你是这么想的,可旁人未必啊。」徐湘湘!湘笑。 俩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看天色太晚了,便准备回来,却看到有个人跳了汉江,这可真是…… 沈矜连忙让徐多跳下去救人,沈矜淡淡的道:「怎么这么晚还有人跳江?」 他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悲天悯人,可徐湘湘很清楚,沈矜是个负责任的好官,却并非是个很能共情的男人,正如旁人一腔热血报效皇帝,仇视世家,即便被泼了冷水,也可能会情绪激昂,他却淡淡的。 思绪飘了一会儿,已经见徐多把人救上来了,徐湘湘看着倒像是个女子,穿着一身道姑袍子,徐湘湘虽然不懂歧黄之术,但人生经验丰富,她又是江边长大的女子,对落水之人很有一套法子,用力按了她的胸前几下,这小尼姑才苏醒。 「我,我这是到哪儿啦?」小尼姑以为自己到了阴间了。 徐湘湘一贯会装神弄鬼,她手如兰花放在胸前,「你是有何冤屈,为和跳河?你若说了,我便许你还阳。」 众人惊呆,沈矜扶额,来了来了她来了,徐多徐少不动如山。 天下间哪有这等奇事,金子吞人? 沈矜却异常敏锐,让人把这个小尼姑安抚好,用马车运到另外一处,让人看守起来,徐湘湘问,「你这是做什么?就这般按兵不动?」 「不用着急,我自有分寸。」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我真是找了个好媳妇,跟着你准能遇到好事。」 神神秘秘的,徐湘湘打了个哈欠,「我不行了,要回去睡觉了。」 次日起来,却说李夫人来访,徐湘湘心道,这倒是稀客,但是这是上峰的夫人,岂有怠慢之礼,她换了一身衣裳,才!才去见外客。 李夫人这次倒是没有在兰二夫人那里锋芒微微露,她携起徐湘湘的手道:「妹妹来了许久,我一直忙于家中之事,倒是没空和你走空,昨儿见了你的端午节礼,这才借了个由头过来,我比你大上几岁,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姐姐便是。」 她拿起茶来,刮了刮茶沫,笑的有几分意味深长。 徐湘湘自然不会接招,:「您是巡抚的夫人,我不过是知府的夫人,如何高攀?您呀还是别打趣我了。」 她转念笑道:「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这端午节划龙舟,我定了一块极好的位置,请你同我一道去看。」 其实知府夫人原本就是有位置的,只不过这是李夫人拉拢的手段罢了。 徐湘湘心中清楚,不好拒绝,二人又闲聊几句,提起了她们住的宅子,李夫人笑道:「其实我们刚来也准备住这儿的,但那时秦家的小姐找到,我见她们家事儿多,就没赁了。」 秦家小姐找到?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吗?」这也太离奇了。 李夫人点头,「可不是吗,这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不过,我可跟你说,黄大奶奶厉害的很,她把真千金可是一直稳稳压一头,明明真千金嫁的是关内侯世子,可秦家那位真小姐,在咱们湖广跟透明人似的。」 第54章 原来如此呀,她正想着,却忽然想起,关内侯好像掌管湖广军权,那么她可就得跟这位真千金打好交道了,到底怎么才能搭上线呢? 端午节本地有最大的龙舟赛,因此处乃楚国故都,屈原故里,这龙舟赛便是本地颇负盛名的节目,连一向有几分文弱的徐广都要代表书院参赛。 沈矜今日也穿了簇新的官袍,绿袍在旁人身上穿着未免觉得不好看,可是在沈矜身上却显得他越发气质高华,徐湘湘看到他这样就抱着他亲了好几口,沈矜索性撂开手让妻子啃,反正他挺享受投怀送抱。 「相公,你肯定是全场最俊的男人,那所有女人都会羡慕我了。」 「哪有啊。」沈矜翘了翘唇,「要我说旁人还羡慕我呢,又是观音娘娘,又是什么黎山老母,我真是有福气啊。」 徐湘湘轻轻打了他一下,「讨厌。」 今日难得有太阳,能够出去玩的阳哥儿依依不舍的告别年纪太小,不能出去的弟弟,跟着徐湘湘上去了,徐湘湘帮儿子拉了拉衣服下摆:「你今儿可不能乱跑——」 「我知道,到时候拍花子的人会把我拍去的,对不对?」阳哥儿觉得自己都会被背了。 「和你爹爹一样,多说几句就不乐意了,真是的。」 很快就到了一个高台处,李夫人的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徐湘湘塞了一个荷包给她:「劳烦您久等了,我带孩子出来,总是会慢点。」 下人摸了摸荷包有些咯手,应该是一个银锞子跑不掉了,这样出手大方的夫人,她等着也是她的福气。 阳哥儿好奇的看着江边的人潮,徐湘湘指着远处的红色的龙舟道:「瞧见没有,你舅舅也在那儿?」 一听到舅舅就兴奋起来,阳哥儿扬起头,「舅舅能看到我吗?」 「我恐怕是看不到的。」徐湘湘憋笑。 儿子的童言童语总是能抚平她的一切不愉,正如她和女眷们虚与委蛇,有儿子在身旁,她就万事不愁了。 李夫人还是头一次见到阳哥儿出手十分大方,徐湘湘都惊着了,「夫人这也太贵重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孩儿。」 提起孩子,李夫人脸上都柔和几分,「难得我见着这么乖巧的孩子,这点东西值当什么。你儿子开蒙了吗?」 「开蒙了,先前是他爹爹和我胡乱教几个字,现在专门请了先生,早上一开始还起不来,!,现下每天每人喊,自己都能起来,就是有时候懒,嚷嚷让我喂饭。」提起儿子来,徐湘湘还是很开心的。 阳哥儿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徐湘湘,「娘亲,这种点心好吃。」 这是方才来的时候梅香在点心铺随手买的,她拿起来尝了尝,「确实好吃。」 「那剩下的带回去给阿弟吃吧,要是阿弟知道我又吃了好吃的,没带给他,他肯定怪我。」 徐湘湘笑:「好孩子。」 李夫人看向她,「你有俩个儿子呢?」 「是啊。」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梅花却道,「有位极出名的相师为我们的大奶奶相面,说她是宜男之相,但凡有孕,生出来的都是儿子,当初我们大奶奶才怀着大少爷,还不信呢。」 这也不是啥值得炫耀的,徐湘湘看了梅花一眼,忙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李夫人却信以为真,对阳哥儿又好上几分了,紧接着,总督夫人兰二夫人过来了,她身后跟着走路微微有点跛的妇人,她想,这应该是兰家大小姐,王成之妻。 李夫人带着徐湘湘过去请安,兰二夫人笑言:「你们来的倒是挺早的。」 说罢,又跟她们道,「这是驻防将军王夫人,也是我的侄女儿。」 兰氏笑看着徐湘湘,「我同沈夫人倒是相识,以前在京城我们还在一起玩呢,就是之后她回江陵了,我们倒是不常见了。」 几人说的热络的时候,又见秦宝茹偕同一对中年夫妻上来,兰二夫人和李夫人都立马站了起来,徐湘湘想,这应该是秦王夫妻,异姓王爵是降爵袭的。 果然兰二夫人堆起笑脸:「请秦王和秦王妃安。」 秦王不大想在女眷堆里混着,把秦王妃和秦宝茹送上来,便径直下去了。 这边李夫人又带着徐湘湘过去请安,秦王妃按照年级应该也坐三望四的人了,但是保养的非常好,望之如二十许人,同秦宝茹站在一起,跟姐妹似的。李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秦王妃侧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笑容,一看就是位略端着架子的夫人,但是徐湘湘也想的开,人家是郡王妃,如何会平易近人。 第55章 秦宝茹坐在秦王妃身畔笑的很开心,李夫人跟徐湘湘咬着耳朵,「你看!到没有,关内侯世子夫人今天没来。」 这种场合,只有秦宝茹在秦宝茹身边,很容易让人认为秦家更看重秦宝茹。 不远处,人声鼎沸,众人让沈矜来敲鼓,发号施令,沈矜一上台,他的相貌让全场都震了一下,就连秦宝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徐湘湘居然嫁的还挺好,那时候她祖父一死,她还以为从此她就销声匿迹了。 「黄大奶奶,黄郎君过来了,说是送黄老夫人过来的。」 也不算秦宝茹多么自视甚高,而是她确实很漂亮,是那种人群中能够一眼看到的漂亮。 黄老夫人跟秦王妃问好,秦王妃笑着问她的身体云云,徐湘湘却被龙舟赛吸引了过去,阳哥儿指着红色的队,大喊「舅舅加油」。 兰氏听到孩童声音过大,微微皱眉,徐湘湘看到了,便对阳哥儿道:「嘘,小点声音,这里好多人呢,别吵到旁人了。」 还好阳哥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一听徐湘湘这么说不敢再吵闹了。 看完龙舟赛,诸夫人们便要回去,回程却看到有人来报「清风观失火了」。 清风观是湖广非常有名的道观,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失火,只见沈矜迅速上来,他是江夏知府,这清风观要是出了什么事,难免有人怪罪,他先上来安抚女眷们,跟秦王妃请完安,才同大家道:「本官已着人去清风观扑火,请诸位无需慌张。」 说完又赶紧下楼,指挥众人,他着实非常出色,很快就有条不紊了,兰二夫人都有几分惊讶:「怪道旁人说英雄出少年,二十二岁就能做到正四品官,着实是有过人之处。」 「总督夫人真是谬赞了。」 兰二夫人笑了一下。 清风观此时被烧,真是蹊跷的很啊。 自从端午节之后,气候高热,恰逢秦王妃四十大寿,藩地的夫人们都要过去,李夫人等人人人都打扮的十分!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沈矜这些日子都在监督清风观重建,难得有闲夫妻俩一同出去,他也松快了一点。 「这火来的十分蹊跷,可是却又查无可查。」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想必是和什么金子有关吧,这背后之人也太警觉了,就一个小道姑失踪了,他们就放了大火。」 沈矜冷笑:「李巡抚让我狠查清风观,这事儿我暗查可以,但是明面上却不会答应,这种事儿闹不好我的命先没了。」 他现在和之前那种不顾一切的劲头完全不同,人首先要学会自保,才能救更多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如果皇上真的有力,他头破血流也要去争,但若这个皇上只是利用他们,自己其身都不正,他又何必真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更不会为了一个案子把自己的命搭上,这便是他如今的处世之道。 「我也这般想的,这里的水可比我们想到的还要深,你看黄家那位营缮郎,听说勉强是个举子,就能进做五品官,这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其实从古至今,能够走门路的,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 即便早上下了暴雨,仍旧车水马龙,徐湘湘进来时被下人引至耳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位年轻的夫人。 那夫人生的一双妙目,眉如柳叶,唇如蔻丹,纤细非常,同秦王妃倒是有几分相像,她灵机一动,忙道:「对不住了,是我不小心。」 那年轻妇人并不在意,「无事。」 口音说的不是官话,秦家的人都能说一口非常好听的官话,此女却不是。 等进了花厅,见了秦王妃,她才了解,原来年轻妇人确实是关内侯世子之妻秦氏,但是秦王妃对这个女儿好像就面上情,反而是一直拉着秦宝茹说说笑笑。 秦宝茹口齿很是伶俐,她捂嘴笑道:「我听闻清风观被火烧一事,李巡抚准备请亳州那位神探杨泽过来的,到时候,案子便能水落石出了。」 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秦王妃吃惊:「杨泽以前就来我们湖广破过一桩奇案,李巡抚请他是请对了。」 李夫人立马接话,「可不是吗?这个人破案很有一手的,我曾经听闻他来亳州那一年,几乎是把所有大案小案全部破了,而且不畏强权,厉害的紧。」 第56章 甚至兰氏都道:「我们刚从京师过来,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杨泽是宫中生下皇子的昭仪的娘家人,人家要提拔他,都被他拒绝了,大家都夸他不走裙带关系,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这话让徐湘湘听来便觉得奇怪,李巡抚大张旗鼓的要查,同总督府关系最好的秦宝茹却巧笑倩兮,那是否证明这个所谓的道观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或者不是她和沈矜猜想的那样是销赃之地。 否则为何她们完全都不紧张呢? 虽然这么想,徐湘湘却不表露出任何的意见,席间,秦王妃特意安排秦宝茹和她们这群湖广的官夫人们坐在一处,关内侯世子夫人虽然也和秦王妃坐在一处,但二人互动非常之少。 在吃到鱼的时候,秦宝茹立马用帕子捂着嘴干呕,在场都是妇人,大多便已经懂了,秦王妃府上有御医,立了请了来瞧,这一把脉果然还真的是喜脉,顿时整场寿宴的焦点都转移到了秦宝茹身上。 兰氏以前在闺中就和秦宝茹交好,如今见她有了身孕,更是为她高兴:「宝茹姐姐,这么多年你总算是熬出来了。」 身为宗妇,头胎生了个女儿,身体受了损,好几年都没动静了,难得现在怀了身孕,秦宝茹心中十分高兴。 李夫人见了也非常羡慕,跟徐湘湘咬耳朵,「黄大奶奶这次真的是熬出来了,你是不知道,她这几年过的也苦。」 虽然她关系很好,但是作为大家子的宗妇,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除了把宗族关系打理好,最重要的也是繁衍子嗣,现在秦宝茹这样,也算是遂了心愿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秦王妃:「母妃,儿失态了,这准是母妃的福气!气传给我的。」 她喊母妃的时候,徐湘湘看了关内侯世子夫人一眼,她淡淡的,也并没有什么多的表情。 「快去后边歇息吧!」秦王妃也很激动。 她自己寿辰,又遇到女儿怀孕,如何不喜呢。 头一顿饭吃完,徐湘湘因为吃的有点胀气,便找地方如厕,一时居然碰到了关内侯世子夫人,她主动搭话:「世子夫人这是去哪儿?我来江夏几个月还是头一次见到您呢,真是有幸。」 关内侯世子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以为也是攀关系的,不大搭理,等她走远了,梅花才道:「小姐,奴婢看这个什么世子夫人也太端着架子了,虽然黄大奶奶鸠占鹊巢,可也没她这般啊。」 这倒是,秦宝茹面子上还是做得不错的,不会这般。 徐湘湘只是想通过她和关内侯搭上关系罢了,看她这个样子,和自己的亲娘都打不好关系,更何况是跟世子,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跟关内侯老夫人把关系拉好呢。 恰好今日关内侯老夫人也来了,如厕完,徐湘湘便快步进了戏台子那里,大家都看戏看的起劲,徐湘湘进来大伙儿也没发现,她看到关内侯老夫人坐在秦王妃身旁,她灵机一动,先过去请安。 秦王妃看她过来,还不解,徐湘湘便笑:「王妃,妾身方才从戏台子那边绕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处卦,再返回去的时候居然没了,我还拉您家几个下人都看了,也不知怎地,倏而就没了,您有没有纸笔,我现在就拓给您,我也不懂那些卦,都不知道是何意?」 时下人皆信鬼神,尤其是卦象,秦王妃虽然怕是徐湘湘捣鬼,但是想来,她也没什么好捣鬼的,不过一个知府的夫人罢了。 拿着纸笔,关内侯老夫人看她顿了一下,才慢慢画出来。 秦王妃看了这一卦,便仔细端详,徐湘湘却皱眉,「此卦却不太妙,倒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你懂相术?」秦王妃非常诧异。 徐湘湘故!故作高深莫测道:「倒也不是很懂,只是这个卦象,倒是看着您家东南方有水灾之相,若是仔细查探,必然无事,否则,因小失大。」 东南方?秦王妃倒是想起一桩旧事了。 徐湘湘又道:「这不过是我随口一说,您要真正的看,还得请专门的大师来看,我也什么都不懂。」 秦王妃按捺住心中立马去找道长的冲动,盼着徐湘湘能多说一些,此时,徐湘湘又谨慎道:「我不过是一后宅妇人,又能知道什么。」 她随即问道:「这位夫人,请问尊驾是?」 徐湘湘微微一笑,「劳您问起,妾身之夫乃江夏知府,妾身倒是湖广江陵徐氏。」 提起徐氏,关内侯老夫人倒有点印象,但是沈矜之名,她也就听了一耳朵,但是这不妨碍她和徐湘湘闲聊,徐湘湘也不是泛泛之辈,平日里没什么人让她讨好,除了她家相公要吹吹彩虹屁之外,现在她和关内侯夫人说话,那是手到擒来。 第57章 「老夫人,您是京师人士啊,难怪您官话说的这般好,比我说的好太多了,我听说有才学的人,官话才说的好,想必您就是吧,我就有几个音总是读不准,去了吴兴倒好,都是南方人倒也不必谁嫌弃谁,去了北方啊,那就真是一说话就露馅儿了。」 秦王妃暗地里看了自己的亲女儿一眼,怎么坐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宝茹倒也罢了,现在随便一个小官的夫人,人家都比她会哄人开心。 回程路上,沈矜非常惊讶的问她:「你打算过几日就去关内侯府?还是侯府老夫人亲自邀请你去的?」 徐湘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你娘子厉害吧。」 一路上,沈矜都惊叹,「娘子,你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徐湘湘摸了摸下巴,「我不是说过吗?我是最爱看话本子的,有的话本子写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我就记下来了,再有平日无事我也会找人扯闲篇或者看些杂书呗。」说完,她又窝在沈矜怀里,「其实我就是胆子大罢了。」 「娘子,我们一起努力。」这种感觉特别好,夫妻二人一直努力,这样好像谁也离不开谁,沈矜用下巴一直贴着她的额头,「湘湘姐姐,我总觉得我们俩是天生一对,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在他以为自己好像特别了解徐湘湘的时候,她总会给他无限的惊喜。 「小嘴抹了蜜似的。」 她说完又想起杨泽的事儿,索性便说了,她道:「杨泽以前就来我们湖广破案,我们好些人都知道,只是他不是知道你在此地当知府吗?为何他还过来?」 虽然徐湘湘也觉得杨泽人很不错,但是这样跨越领地,这样可不太好吧。 沈矜摇头:「你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这恐怕是个引君入瓮之局,他也不过是旁人的一把剑罢了,咱们现下稳住才是最好的,再者,我瞧着这天儿啊,天天下雨,我得多关心民生才成,至于那个清风观,我也会查,但不会太点眼。」 现在不是查案就能够解决许多事情的,很多事情还是得要斟酌,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同关内侯老夫人说好了,徐湘湘略备了一些礼,但是没有直接去,而是等秦家确认她给出的卦确认之后,才去。 说实话,她其实也不算胡诌,西边低东边高,为了搭台唱戏,墙边都薄如纸片了,只轻轻一敲便知道,只不过不少人因为秦王妃的寿宴不敢出声罢了,她也随意胡诌几句。 关内侯老夫人年轻时便守寡,用尽毕生心血把世子培养出来,当初虽然有爵位,但是到底世子未曾掌权,故而选了秦王亲女,但是这个亲女在老夫人看来着实不成。 她和徐湘湘这个外人提起来都有点埋怨,:「你和我儿媳妇一般大,你现在都是主母能够和各家交往,我的儿媳妇,哎呀不提也罢了。」 这样的话徐湘湘可不会接,她只道:「您怕什么,只要世子出息了,您便跟着享福了。」 关内侯世子掌管湖广兵马,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事人才。 她这个夸奖也不算是虚夸,关内侯老夫人听了很高兴,她又道,「我大概知道你有某些咱们常人算不到的事儿,哎,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好盼的,就想看看我儿子日后如何。」 徐湘湘笑道:「我不瞒您,其实我也不懂什么,就是偶尔福至心灵吧,但您突然要我怎么样的时候,我可能一时半会还真不成。不怕您说,上次跟秦王妃算那个卦,我家相公就教训我了,说我什么都不懂还充能干,我现在哪里还敢说什么哟。」 倒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关内侯老夫人就越发觉得她是个福气人,有些旁人看不到的事情她能看到,竟然越发对她好了,以至于连午饭都留她吃,徐湘湘拔腿要走,都被她拦下,连老夫人身边的人也开始劝,这般徐湘湘才留下。 关内侯老夫人吃饭,她儿媳妇总是要过来的,徐湘湘倒是客气的跟她问好,但是在她眼里,这位知府夫人跟她那位姐姐一样,也是个靠嘴吃饭的人,她不喜欢这种巧言令色的人。 「沈夫人,你爱吃什么,日后让我的小厨房跟你做。」老夫人笑眯眯的。 徐湘湘却道:「哪能这样啊,应该是,您去我那儿吃饭,您爱吃什么啊,我让我的小厨房跟您去做,实不相瞒,我来您这儿好几次了,您可一次没去我那儿,我大儿子问我说我去哪儿,我说去一个老菩萨家里,我大儿子非让我带您回去呢。」 关内侯夫人讶异:「哟,你这是请我去你家呢?」 徐湘湘摸摸头,「被您看出来了呀,我来您家白吃白喝好几天,总得让我请回去,否则我相公就要说我小气了。您别看我在外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我相公可厉害了。」 第58章 对此关内侯老夫人表示怀疑,「我见过沈知府,他看起来颇为秀气文弱呀。」 徐湘湘笑了一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有趣鲜活,多少年关内侯老夫人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她所见到的人,要么就是浑身透着!心思,说一句话拐三个弯,生怕被旁人抓住把柄,或者是死气沉沉,心思深沉,这个徐氏倒是可惜了,她祖父也是这样的人,浑身透着韧劲儿,鲜活的让所有人都愿意亲近他。 若她祖父在世,她哪里需要这般。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敬佩,她寡母养大儿子,虽然有这个爵位在这儿,但是当年无数个劝她改嫁的,还有不少人趁机夺权,她也是跟她一样,到处去攀关系找路子,用尽办法,好在儿子渐渐成长,她才成了体面的侯爵老夫人。 她不讨厌徐湘湘,甚至非常欣赏她,而且这个女人确实有点旁人不知道的。 看徐湘湘从侯府离开,老夫人便把秦氏喊了过来,「宝心,下次我去沈家你同我一起去。」 秦宝茹的县主封号让给了秦宝心,但是在湖广地界上,关内侯家掌管军事,老夫人对秦氏也并未多跪舔。 秦宝心心中虽然不愿意,但是既然婆婆说了,她也只好点头。 「你也不要瞧不起旁人,这位沈知府可是双相沈家的子弟,当年三元及第的,就是方才那位徐氏,其祖父也是官至尚书。」 她被找回来的时候差点嫁给地主,是秦家给了她荣华富贵,原本她应该感激的,可是秦家却视秦宝茹为亲女儿,她这个亲女儿却当根草,明明是秦宝茹的娘毒辣心肠,换了她的身份,她娘对她也不好,小时候非打即骂,长大了要骂她换钱,可现在呢,却没有丝毫芥蒂。 也因为如此,她最不喜欢似秦宝茹这样个性的人,包括那位徐氏也是那样的,千伶百俐为人爱讨巧,让人生厌。 老夫人看着她道:「你成日在家足不出户,也不是一件事啊,令儿那孩子成日也没有朋友,你自己闭门不出,可是孩子不能这样啊。」 秦宝心很绝望,她也想带孩子出去,可哪里都有秦宝茹的身影,大家都喜欢秦宝茹啊。 杨泽来的时候已经六月了,刚刚下了一场暴雨,以杨泽和!和沈矜的关系,他要来,当然是住沈矜家,沈矜也义不容辞的接待他。 他们朋友一场也好几年没见了,杨泽再次看到沈矜很为他高兴,「沈兄,你如今主政一方,真是令人羡慕。」 沈矜笑道:「要说羡慕,是我羡慕你才对,这次湖广又请了你这位神探来。」 杨泽摆手,「我也没办法,李巡抚于我有知遇之恩,他有事我不可能不帮。」其实,他想了想,告诉沈矜,「天下之事,我只认一个理字。」 被沈矜这么一说,杨泽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沈兄,你知道毛舜和我的关系,虽然她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了,但总是不太好的,尤其是被人知道她和我的事情,于她而言不好,于我而言也不好,我已经成婚有子了,这样总是不好。再者,我有几斤几两,你也是知道的,我学问不如你和上官兄,家世贫寒,当年我是来了江陵之后,被李巡抚看中,才薄有才名,他既然找我帮忙办案,我也要帮忙才是。」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沈矜早该了解,他想其实杨泽虽然出身贫寒,但是比他幸运很多,至少在他成长做官的过程中,帮助他的贵人很多,而他却被财狼环伺。 「好,你既然来了,今日咱俩可要不醉不归,正好,这几日我娘子酿好了新酒,咱们俩可得喝点。」 杨泽笑,「不醉不归。」 徐湘湘不太明白:「你们好友见面了,你难过什么呢?」 沈矜往她身上蹭来蹭去,跟个小奶狗似的,「湘湘姐姐,你说为何杨泽和上官睿做什么事情都无人针对他们,偏偏我做点什么就会被无限放大,其实我也很想查清风观的事情,甚至我暗地里把那个小道姑安顿了,就是在查,可是我还不能声张,否则,我肯定就要被拉入浑水,倒霉的人立马是我?你说为何会这样呢?我好难过。」 早膳很丰盛,吃饭的人却尴尬起来,沈矜清咳了一声,「昨儿怎么就……」 他看到妻子脖子上全是红印,有些愧疚,心道自己也实在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来,相公,尝尝这个鱼糊粉,我特意让马三家的早上去买的,汤汁格外浓稠,鱼鲊鲜美,加点油条,简直就是点睛之笔。」她把一碗汤粉推到沈矜面前。 虽然沈矜闷着脸一口气全部吃完了,但到底这碗有多鲜美,他还真的没在意。 第59章 他一贯很早出门,先去江边走走,看看长江和船来船往,再坐马车去官衙,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很适应了。 常寿也每每很多感慨,「大爷,您看船只往来比咱们吴兴还密切。」 沈矜一笑,「楚国故地,自然是不一样,走吧,今日还有其余的事儿要忙,早点忙完还要早点回去。」 今日关内侯老夫人过来,说不定可以碰到关内侯世子呢。 其实常寿有一点不明白,「大爷,为何世子不直接承袭爵位呢?明明他如今已经实至名归啊。」 沈矜道:「你有所不知啊,当初世子年纪太小,爵位旁落给他的一位叔叔,但是老夫人有手段,四处疏通关系,这个世子之位才落在他身上,可侯爷还未死呢,等他死了,那时候世子才能名正言顺的袭爵。」 但虽然只有关内侯世子之位,但是世子已经靠自己出色的实力证明他着实比他那位只会纸上谈兵的叔叔要强很多,否则关内侯老夫人也不会那么有面子。 常寿感叹:「依小的看,世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卑弱,可女子其实不比男人差。」 「那是当然,你看你们大奶奶就胆子大,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关内侯世子搭线呢。」地方官是不能随意和勋贵结交的,否则容易被人参一本。 看着小心谨慎的大爷,常寿暗自嘀咕:「说是这么说,那杨大人一个亳州的官来咱们江夏管事,岂不是管的太宽了。」 沈矜笑道:「你小子今日话也太多了。」 「小的是为您打抱不平,虽然说杨大人以前破案很能,可您也是破了不少奇案的,您又是江夏知府,怎么他也不该越界的,上官公子就不会这样的。」 「好了好了,你别别多话了,我自有分寸。」 因为关内侯老夫!夫人要来,阳哥儿便闹着不读书,徐湘湘坚定的摇头:「那可不成,端午才刚刚歇过,你可不能偷懒,每日早上必须要读书,下午可以放你休息会儿,但别总是想着玩儿,娘为了你可是特意推迟了你开蒙的年纪,现下你爹爹休沐还特意带你出去,可是心别野了。」 阳哥儿哀嚎一声,又亲了亲胖弟弟,这才闷闷不乐的离开。 蕴哥儿伸着胖手,嘚嘚的喊:「哥哥……」 惹的丫头们发笑。 贵妇出行,可不是说出门,套个车就走人,所以一来二去,到了下午才来,此时阳哥儿和蕴哥儿都刚刚睡了午觉醒过来,徐湘湘忙让梅香出去接人进来。 她则亲了亲俩个儿子,「见到客人要记得请安,好不好?」 阳哥儿亲了蕴哥儿的胖脸一口:「娘亲,请放心,儿子肯定会的。」 徐湘湘牵着俩个儿子在二门处等候,只见关内侯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还带着一男童过来,徐湘湘忙笑道:「早就盼着老寿星来了,走吧,咱们先进去。」 「这是秦家的宅子吧?我记得以前还来过。」 关内侯老夫人人老成精,许多地方都清楚的很,徐湘湘笑道:「是啊,说起来我祖父和秦家关系倒还算不错,他家一听说是我们恁,也答应的很快。」 这种关系秦宝心不太清楚,以为这徐湘湘不过就是随意攀亲罢了。 进来花厅之后,阳哥儿连忙跟老夫人世子夫人问好,蕴哥儿虽然人小,也跟在哥哥身后作揖,老夫人看了很是讶异,「难怪人家说千年名门吴兴沈氏,就是不同。」 徐湘湘看了一眼进来便跟发脾气似的坐在一畔的小男孩,心下道,这位想必就是关内侯世子的儿子,脾气不小的样子。 她又着人送上茶点:「这些都是江南有名的茶点,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尝尝。」 一共是八件糕点,通体雪白或者碧玉,极简但是却异样高雅的模样,再配上些许红茶,倒是极好喝。 年纪最小的蕴哥儿也自己拿着糕点在吃,徐湘湘便道,「阳哥儿,你吃完糕点便带着你弟弟和小客人一起去玩,好不好?」 世子夫人秦宝心有点担忧,生怕儿子不见了,老夫人倒是不以为意,「令哥儿,你随沈家少爷一起出去玩吧。」 魏令站起来,冷哼一声,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  其实越是世家大族,越是礼仪周到,君不见那卢修虽然徐湘湘一直觉得他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卢修人前那叫一个礼数周到,人人称赞一声卢郎,就是赞他威仪尔德。 不管你人后如何,人前必须礼数非常周到,要么说世家大族让人倾慕,这些人把礼仪刻到骨子里了,不管背后有多少污糟,人前就是人模人样。 第60章 关内侯老夫人也觉得不妥,尤其是看到徐湘湘的眼神,压根就是有一点瞧不上的样子。 只见魏令推了他一把,「谁要和你们玩。」 阳哥儿不设防,直接跌倒在地,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秦宝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那徐氏那般巴结她们家,这样的苦楚就该自己受着,身份不同,也得受着。 可徐湘湘却道:「你必须道歉。」 她说完对关内侯老夫人微微点头,秦宝心却怒了,徐湘湘脸色依旧未变:「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你无缘无故推倒人这可不对。」 阳哥儿捂着屁股喊「疼」,他指着令哥儿道:「你来我家做客,我娘做了最好的糕点,还特意买了新玩意儿,你却推倒我,你是个坏孩子。」 徐湘湘钳住魏令:「你是坏孩子吗?」 秦宝心要站起来,徐湘湘便道:「世子夫人,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儿,若是孩子们自个儿都觉得可以随意欺负他人,那来日被更高位次的人欺负,也是理所当然了。」 她气势压人,让秦宝心都踟蹰起来,又看到老夫人示意她不要动,她便不敢动了。 这小孩子再小也是怕大人的,听徐湘湘这么一问,他立刻摇头:「令哥儿不是坏孩子。」 「那不是坏孩子,你是不是要对你推倒的人道歉?」徐湘湘看着他。 魏令声音如蚊呐一样,「对不住。」 阳哥儿一贯心大,听他说了对不起,便笑:「你道歉了,那你是好孩子,我还是把你当朋友,我爹爹跟我定做了一个大木船,我做们去划船好不好?」 划船?这对魏令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他从出生就没出过几次门,不像徐湘湘小时候对小婴儿阳哥儿看的很严格,但是长大了,却什么地方!方都带着他出门,阳哥儿从来不娇气,性格特别好,在哪儿都能跟大家玩成一片。 秦宝心气恼徐湘湘自作主张,但是看儿子欢呼雀跃,她想拦也拦不住。 等孩子们离开了,徐湘湘才对关内侯老夫人道:「方才我一时没忍住,您千万别见怪。」 魏老夫人豁达的很,「你做的是对的,我又如何会见怪,当年我们世子也是早年丧父,小时候调皮,我藤条都抽断了几根。」 说罢,她又看向秦宝心,「世子夫人,多有得罪了。」 好话都让你说了,秦宝心气恼,但是知道自己若是小题大做,又会沦为笑柄,似徐湘湘和秦宝茹这样的人常常笑里藏刀。 玩了一会儿,孩子们疯跑进来,魏令脸蛋也是红扑扑的,还牵着阳哥儿的手,老夫人拿着帕子替他擦汗。 徐湘湘便道:「我煮了点冰镇莲子羹,你们快来喝吧。」 阳哥儿是被考习惯了的,立刻挺起小胸膛,「娘亲,快点考我,我要喝冰镇莲子汤。」 秦宝心暗暗吐槽。 却见徐湘湘问道:「你们今日既然在屋子里划木船玩,就得跟我说一句成语。」 「刻舟求剑。」阳哥儿赶紧道。 徐湘湘竖起大拇指,然后又看了魏令,魏令脸一下通红,徐湘湘笑道:「令哥儿,我问你,今天你们虽然在地上划船,可是如果船在河上,现在天天下雨,船是不是会高啊?」 魏令点头,徐湘湘便道,「这就是一个成语,水涨船高,记住了吗?」 魏令又重复了一遍,徐湘湘才让他喝冰镇莲子。 秦宝心想,喝个莲子羹都叽叽歪歪的卖弄,魏老夫人问起阳哥儿启蒙,徐湘湘便道:「他是今年才启蒙的,但是他从三岁开始,我和他爹爹便教他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增广贤文》全部都学了。」 魏老夫人心中一动,不由得道:「那我们令哥儿能同阳哥儿一道学吗?」 沈矜是状元之才,徐氏的父亲叔叔祖父也都是进士出身,若是能在这里读书也是极好,就是不知道徐湘湘答不答应。 若是旁人当然是忙不迭答应,但是徐湘湘是很在意孩子学习的,没有一口答应,只是问:「令哥儿学到哪儿了?若是和阳哥儿进度一样,我是肯定没什么意见的。」 别说什么有侯爵如何,沈矜的爹还有个虚爵呢,一年因为这个爵位还能拿点粮食呢,可那又如何。 秦宝心不忿,「我们令哥儿也是学的很不错的。」 这个不错,就不知道是有水分还是真的,徐湘湘便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令哥儿先来,我相公先教他几天,这样再跟阳哥儿一起。」 第61章 魏老夫人是个有见识的人,她听了喜出望外,「这当然是好。」 沈矜可是神童,十八岁就中了状元,这样的人平时哪里请的来,他教导令哥儿,自然受益匪浅。 看魏老夫人的神情,徐湘湘心中了然,这许多事情一开始就答应的过快,反倒是让人不珍惜,不如设置个小障碍,或者先小小的拒绝,再答应,旁人感激之情就会更甚,这便是迂回战术。 「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原来是沈矜回来了,徐湘湘还未说话,阳哥儿就喜的拍手:「爹爹来了。」他兴奋的拉着魏令道:「我早上跟我爹爹说了今日跟我带弹弓的,我爹爹肯定会带回来了。」 徐湘湘先跟仆从道:「跟大爷说一声,关内侯老夫人在此,他先过来请安吧。」 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关内侯老夫人年纪足足比沈矜大了二三十岁,倒也不必避嫌,至于秦宝心在这儿,但徐湘湘在,也不必刻意避讳。 近距离看沈矜,魏老夫人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沈矜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人中龙凤,他的儿子亏就亏在人家这身气质上了。 沈矜请完安后,阳哥儿便上去了,他笑道:「就知!知道你还记得,喏,爹爹可是说话算话,都带了,你和你的小兄弟一起去玩吧。」 「我还要飞飞。」阳哥儿笑。 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人家都说慈母严父,他们家却完全不同,对阳哥儿都跟自家的小伙伴一样,他举起阳哥儿,阳哥儿「咯咯咯」的笑,沈矜放下大儿子后,看到魏令也一脸羡慕,他也过来举起他,秦宝心看的一脸紧张。 魏令放下来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很高兴,徐湘湘便拉着魏令过来:「明天就过来这边和阳哥儿一起读书,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完,魏令下意识的看秦宝心,秦宝心则扯了扯唇,「这件事儿还得跟世子商量一下。」 徐湘湘也不勉强,又说起其他的事儿来,俩小孩儿倒是相处的很不错。晚饭徐湘湘准备的异常丰盛,阳哥儿已经能够自己动手吃饭,一举一动和他爹非常像,魏令却还要下人伺候,二人看起来实在是很不一样。 甫一吃完饭,沈矜才带着关内侯世子魏昭过来,显然这位世子已经来了许久了,只不过听说他们在吃晚膳,故而,没有直接打扰。 秦宝心看到丈夫了,才略放心。 不管怎么样,可不能让儿子过来这里,她看的出来儿子是很喜欢徐湘湘的,就跟她带儿子回娘家之后,秦宝茹也是这样讨儿子喜欢,后来闹着要去黄家做客,还好她制止了她,日后他也不记得这一茬了。 原本这样相安无事最好了,她的爹娘成了秦宝茹的爹娘,她的丈夫曾经也是秦宝茹的裙下之臣,她只有一个儿子了,她绝对不会让儿子也挣脱她。 但是关内侯家的事情,终究还是不是她说了算,这一回来,老夫人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魏昭了,还道:「你媳妇儿不太清楚吴兴沈氏是什么样的存在,沈矜我就不说了,他的夫人确实很会教养孩子,你是不知道沈穆和令哥儿坐在一起的时候,那沈穆一看就端仪出众。才五!岁的孩子,就几乎能把人家七八岁学的东西全都会了。」 魏昭沉声道:「儿子也觉得沈矜是个可相交的人,今日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正在写治水策,儿虽不才,但是看他写的,倒也极为佩服,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他才刚来,便知道江夏积弊在哪儿。」 老夫人含笑:「再者他是吴兴沈氏的人,同时又是科举取士,皇上所信任的人,这样的人比之那种立场太明显的要好太多了。」 比如兰家是某派,李巡抚又是另外一派,秦家呢又是一派,亲近谁也不好,难得沈矜立场不鲜明,这样的人倒是好亲近。 妻子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眼界太有限了。 魏老夫人便道:「可我也不能跟着你们一辈子,我年轻的时候好强,落下一身病痛,如今也不过是强忍着,熬死你叔父,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关内侯了,咱们家就再也不用受任何人掣肘,我也就放心了。你媳妇儿她的性格就那样了,可令哥儿却不能跟她一样,成日里畏缩,这样养个儿子跟养姑娘似的,又有什么用。」 「您说的是,儿子回去也跟她说一声。」魏昭道。 因为这些年秦宝心关系也一般,魏昭虽然尊重这个发妻,但也知道秦宝心影响不了什么,若是秦宝心见识不多,却又阻拦,还请人过府参与,他还得准备准备,可是秦宝心轻易不会带儿子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给了她好几年的时间,不动声色的看她如何教导儿子,其结果都令他非常失望,即便没有沈夫人这神来一笔,他也会考虑为儿子延请名师,逐渐拜托妇人之手,可以说这件事情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第62章 可他没有料到秦宝心的反应却如此之大。 「夫人,沈矜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能去他家求学可是很不容易的,沈家又是名门大族,令哥儿和他们家往来是很好的事情。」魏昭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反对。 秦宝心想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再一次的发生了,她轻摇臻首,「令哥儿在家自然会请先生教导,何苦去他家,若是那沈矜的儿子想来,也该来我们家才是啊。」说完,她又对魏昭道,「世子,你久在外面,可能不知道沈矜的夫人是个极擅长钻营的,谁知道她如此苦心接近咱们是为了什么?咱们湖广历来文人就多,官学多的是饱学之士,如何还要去她家?」 魏昭冷笑:「妇人之见,你是能找到饱学之士,但是湖广能够二十多岁就任堂官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徐庶,此人便是沈夫人的亲祖父。」 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尤其是在婚事上,总以为王府培养出秦宝茹那样的姑娘,想必对自己亲生的女儿应该会教养的更好,哪里知道如此小家子气啊。 他话音刚落,便见秦宝心道:「世子,这个事儿我不同意,令哥儿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被人管束。」 夫妻二人僵持不下。 而沈矜倒是不担心,他高兴的跟徐湘湘说:「关内侯世子是个极明白的好人,我跟他说了治水之策,他也是十分支持的。」 只要让沈矜和关内侯世子搭上线,这事儿就成功一大半儿了。 至于魏令来不来就是他的事情,能来,那就多一个筹码,不来,也罢了。 那关内侯老夫人是个好人,可以相交,日后还是可以多往来的。 倒是晚上让她们高兴的是苏卿怜来了,她见到徐湘湘便松了一口气,徐湘湘则道:「你怎地来的如此晚?我都差点以为你不来了。」 苏卿怜擦擦汗,「表姐,不是我来的晚,是我中途有事绊住了脚,我沿途帮人破了个案子才过来的。」 徐湘湘对案子倒是没什么好奇的,只是不怀好意的笑道:「不知道你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艳遇?」 苏卿怜脸红了一下,「表姐你是越发爱开玩笑了。」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看她的样子倒是像有点情况。 一回来,苏卿怜闲不住,便要求去有司衙门任职,沈矜为了保持公平,便请了湖广的仵作过来跟苏卿怜打擂台,苏卿怜倒也不怕。 只是她一个女人要做仵作衙差,颇让湖广的女人!人们惊讶。 关内侯老夫人还专门请徐湘湘带着苏卿怜过去说话,徐湘湘心道,年纪大了就是爱凑热闹,她倒是带着苏卿怜去了,去之前跟苏卿怜说了一下湖广的关系网,苏卿怜叹道,「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表姐,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话的。」 跟关内侯老夫人见面的时候,徐湘湘压根不提起什么让魏令去念书的事情,只当没有这件事情发生,照样只是跟老夫人嘻嘻哈哈。 魏老夫人拉着苏卿怜上下打量,「你这模样可不像是仵作,生的太柔弱太漂亮,倒像是个江南雨巷的姑娘。」 可不是吗?苏卿怜生的是那种柔弱的漂亮,一看就是雾蒙蒙的,让人呵护。但是现在的她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旁人夸她的容貌。 她看了徐湘湘一眼:「老夫人实在是过奖了,我喜欢做仵作,喜欢追查案件,如今我骑马射箭样样都会了,但是就是常常被外表连累,大家看着我就觉得我仿佛要人保护似的。」 魏老夫人桂姜之性,老而弥辣,她看的出来苏卿怜虽然言必称徐湘湘为表姐,但是看起来明显就是下属对上峰的模样,倒是有趣。 「老夫人,其实我表姐也问过我说成婚一事,但是我以前过的太过糟糕,现在想为自己活。」苏卿怜不愿意让旁人认为徐湘湘仅仅是利用她,或者不操心她的终身大事,所以自己说了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徐湘湘的为人,关于她的过去,她都不会跟旁人提的,这就是菩萨心肠。 魏老夫人正欲说话,又看到秦宝心过来了,徐湘湘忙起来行礼,苏卿怜也连忙跟着行礼。秦宝心看着徐湘湘身畔站着的妩媚的女人,一下全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目的,送她的表妹过来,日后同她分庭抗礼,反正老夫人也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王府也对她漠视,日后这侯府说不准是谁说了算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宝心一来,气氛好像就变得冷淡起来,魏老夫人也没好意思再问,徐湘湘便道:「我们就不多留了,我表妹过会子好有事,这天儿眼见又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第63章 魏老夫人笑道:「好,日后再找你来说话。」 其实每次徐湘湘来,她真的都挺高兴的,她的儿媳妇既不会逗趣也不会说笑话,连哄她也不会,成日闷坐着,她不来倒也罢了,每次她让令哥儿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她就会追过!过来,好像她这个做祖母的会害了自己的孙儿一样。 婆母的不高兴,秦宝心心中很清楚,只是她也知道她就是做不来那样的事情,就算做了,也会沦为笑柄。 但是每次徐湘湘一来,婆婆对她的厌恶就会加深一层,她势必要找那位好好谈谈了。 苏卿怜做仵作的路很是顺利,一来是湖广女性地位极高,许多家中当家做主的都是女人,二来苏卿怜确实出色,尤其是验尸能力,强过不少人,她公开赢了之后,便很顺利。 苏卿怜的事情过后,徐湘湘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秦宝心,她过来时也没有下帖子,不知道是不想让人知道还是怎么样。 但徐湘湘还是挺热情的迎了她进来,秦宝心道:「沈夫人,我有话跟你说,不知道你能否屏退左右?」 她想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说,等人走光了之后,秦宝心才道:「我是个直性子的人,所以有些话就直说了,沈夫人,我知道你和我们老太太要好,只是我们老太太身体不是太好,你一来,她倒是要专门招待你,每每你走过,都要找府里的大夫来看,所以我是来拜托你……」 秦宝心呷了一口茶,「是啊,我婆婆就是这样的人,即便自己心中不快,也会忍住的,当然了,不知者不怪,你不清楚,我肯定是要跟你说清楚的,否则,到时候我婆婆要是如何了,你被责罚了,我肯定是看不过去的。」 她说完,又笑道:「沈夫人刚来湖广,些许规矩也许不清楚,我不是个好事者,但是既然知道了,肯定要跟您说的。」 「您客气了。」徐湘湘笑道。 她现在才知道这个世子夫人原来就是个草包,半点用处都没有,自己嫉妒她和关内侯老夫人关系好,不敢对关内侯老夫人表示不满,倒是上门来让自己主动断了关系,就因为不想自己上们,居然还诅咒自己婆婆疾病缠身。 秦宝心心道,这个徐氏倒是识趣,识趣就好。 刚这么想,就见徐湘湘仔细道:「也不知道老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她老人家正是享福的时候,有病可得好好医呀,我倒是认得一个妇科圣手,你要是不嫌弃,我过几日送过去?」 「哦,不必了。你是不知道呀,我们世子是个很有孝心的,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去看呢。」 扯谎都不会扯。 徐湘湘笑道:「好,我这些日子就不上门了,待日后中秋总是会相见的,到时候再问问老夫人吧,我来江夏,认得的人不多,难得和老夫人这样的人好,所以总想她老人家长命百岁。」 秦宝心尴尬一笑,又欲起身要走。 正好苏卿怜回来了,她看到秦宝心行了礼之后便开始讲自己的见闻,「今日也奇怪,有个妇人失足落水,她男人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那叫一个感天动地,你猜怎么着,这妇人就是他自己推入河里的,骗人也不会骗,现在我们已经抓到牢里去了。」 徐湘湘戏谑一笑:「看来这个男人原本是想妻子死了,还要装自己深情,却没想到说谎都让人拆穿,真是打脸呀。」 苏卿怜摊手,「可不是吗?他这是太爱为自己立牌坊了,还是个举人呢,也不知道书读的哪里去了。自以为是的聪明罢了,结果一来报案就被我们拆穿了,真是自讨苦吃。」 「夫妻不和,实在不成便和离罢了,何苦害人。」徐湘湘也喟叹,「又自作聪明撒谎,自以为是。」 苏卿怜看了看外边雨停了,遂道:「世子夫人,雨停了,我送你出门吧。」 秦宝心强笑谢过,苏卿怜跟她一起出去,挎着刀,看起来精神抖擞,秦宝心看向她:「要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嫁人正经。」 她的话苏卿怜不敢反驳,便笑道:「实不相瞒,我原本是嫁过人的,跟人家做小,后来卷入一场案子里,被沈知府夫妻所救,现在自立女户,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嫁人,但绝对不是我该嫁人了才嫁,而是我想嫁的时候再嫁。」 「是吗?那你身世还挺坎坷。」秦宝心没想过苏卿怜这般说。 苏卿怜笑笑,丝毫不在意,「是啊,小时候家里穷被卖了,但所幸遇到的都是好人,你看我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秦宝心若有所思。 「水都浸湿了衣服下摆了,娘子,你替我寻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哦,对了,再多拿一套出来给杨兄。」沈矜鞋袜都湿透了。 第64章 徐湘湘忙找了一套衣衫帮他换上,沈矜换上干衣服之后,整个人才舒了一口气,「这雨下的越发大了,还好昨儿去在江边守了一宿也无事。」 因为有关内侯世子的帮衬,王成也派了兵过来,用泥沙袋把早已勘察的缺口堵住之后,江夏才不会被淹水,沈矜自然是最辛苦的。 沈矜却道:「你再让人送一套衣衫给杨兄吧。」 「哦,我差点忘记了。」她着汀兰选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送过去。 她坐在美人榻上,轻摇着扇子,「我听闻这个案子牵扯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现在李巡抚有意想停下都停不了了。」 沈矜笑而不语,但见徐湘湘又追问几句,他才道,「确实是如此,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也许是兰家和当地豪强联手给李巡抚下的套,你是不知道啊,那道观的事儿水太深了,兰家看起来好似一直阻挡李巡抚办案,但其实是巴不得李巡抚查的,这查来查去的,后边可能扯出自己的同党,到底为时已晚。杨兄是个认死理的,他不会讲任何情面,所以这事儿归根结底损失的还是皇上的利益。」 这还真的是打老鼠伤了玉瓶儿,想抓坏人,却把自己同党抓出来,可不就是这样吗? 他站了起来,「杨兄纵然聪明非常,但这个结果却不一定是皇上要看到的,他这样的人,要让他到最合适的位置才好。」 徐湘湘叹气:「如今倒也没什么正义公平,全是党同伐异,现如今,咱们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理想抱负都是等自己位极人臣,说一不二才都只能慢慢实施,尚且都不能直接迅速要做,君不见屈原官至三闾大夫,尚且无法改革楚国弊病了,更何况是沈矜这个四品官。 「大奶奶饭摆好了。」 丫头前来回话,请她们过去吃饭。 徐湘湘便笑:「让阳哥儿过来吧,蕴哥儿在我这儿倒好,阳哥儿这些日子也难为他了,天天还得读书。」 正说着,见外边递了帖子进来,沈矜好奇:「这么个大雨天,谁跟你下帖子啊?」 「我也不清楚。」徐湘湘打开一看,赫然写的是苏卿怜的名字,遂笑:!:「倒不是给我的,而是给苏表妹的,罢了让他们送过去吧。」 她跟沈矜道:「自从那次关内侯世子夫人来了之后,便同卿怜有了往来,她同我实在是不算合的来,如今倒也好,和卿怜往来于她而言倒是福气。」 这位世子夫人的事情,沈矜也听闻不少,他摸摸鼻子:「你们女人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他知道妻子大概是有点看不上这位世子夫人。徐湘湘摆手,「好了好了,去吃饭吧。」 杨泽刚换上干衣服,沈家又送来饭菜,他一边吃着,一边又想着今日李巡抚跟他说的话,李巡抚是想让他不要再查下去了,可是答案都已经呼之欲出了,为何就不说了?他查案为的是自己的那片心。 他慢慢把饭吃完,在沈家这里他被照顾的极好,但是沈兄的变化他也能很清楚的知道。 以前的沈矜虽然性格冷淡了些,但是是个极热心的人,但是现在却颇有些官本位的想法,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是自己做不来罢了,听上官睿提起沈兄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几乎每一件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以前他总觉得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受其改变,现在看来也未必。 「大人,小的帮您把碗盘端出去吧。」 他的长随轻手轻脚的帮他处理,他是杨泽妻子娘家的陪嫁人,杨家家境贫寒,和亳州首富之家毫不能比,也因为如此,杨家所用的下人几乎都是他的妻子陪嫁的人。 杨泽笑了一下,又陷入沉思,此时,李巡抚却到了,杨泽愣了一下,连忙起身。 李巡抚抚须,「杨泽啊,我冒雨前来,就是为了找你有事啊。」 「您想说的之前已经跟我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杨泽昂起头来,他相信的永远都是真理。 李巡抚叹了一口气:「可那是丁太傅啊,他是皇上的老师,几乎是朝堂上最支持皇上的人了,他拿的那些钱也是去笼络人才的,你要知道,皇上之所以还能和世家能够对抗,靠的就是丁太傅笼络的这些人,你要是把丁太傅拉下马了,皇上可就全完了,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杨泽再也没想到丁太傅的银钱居然是用到这个上边,他指着远处,不忍道:「李巡抚,那可是百姓的一年的收成啊!」 「可没有君,就没有他们稳定的生活。」李巡抚!厉声道。 民脂民膏也不是这么用的,制衡不了朝堂,不是皇上自己的问题吗?关百姓什么事情。 第65章 「这是谬论。」杨泽愤怒。 李巡抚却放声笑道,「你还年轻,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世家为何能够一直伫立许久,他们有府兵,有田庄,垄断了所有的书,按三六九等级划分人,即便你已经是科举出仕,要出头仍旧不容易,可世家呢?杨泽,你不提旁人,就说你这位同窗沈矜,他才二十三岁,便已经任正四品的官员了,还是在湖广首府这样的地方,如果他不是沈家人,这些好处凭什么轮得到他。」 「三元及第,寒暑不辍,不仅仅是学业,您看江夏历年都是水患严重,可今年却比去年水位都低,这完全是他做的,可他却从未贪过老百姓一文钱,李大人,您是我的授业恩师,当年我从全州到江陵办案,一下名扬天下,这些都离不开您的帮助,可是丁太傅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退让。」 这要多心大,才能说什么克扣百姓民脂民膏是为了朝堂稳,为了自己的权利就能让搜刮民脂民膏,日后就能更顺理成章。 李巡抚冷笑:「杨泽,你这样的寒门子弟要出头何其难,我正是因为自己的境遇,才选择帮你一把,可到了这个时候,你不能帮着世家啊。」 这是诡辩,杨泽很清楚,他依旧道:「李大人,这件事情我会继续揭开的。」 却没想到兰家都是装的,伪装堙灭证据,或者伪装证人,事实上,清风观的这笔银钱全部都是运送到丁太傅家的,而丁太傅也压根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皇上,为了保护皇权。 他真是悔不当初啊,中了旁人的圈套。 很快清风观失火一案受审,杨泽在衙门公开说出丁太傅之后,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  因为丁太傅正是因为清廉闻名,曾经有人去丁太傅家做客,知道他穿的衣服都有补丁,这样的人如何会搜刮民脂民膏,实在是令人错愕。 但是杨泽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不会带着任何私仇,此案是由兰总督审理,李巡抚作副,案件审判当下便把结案结果送到了大理寺,并且上报给皇上。 兰二夫人邀请众人去蓉园赏花,这个时候赏什么花呀,徐湘湘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纱袍,戴了两串珍珠项链,脸上倒也没有浓妆艳抹,只化了淡淡的妆容,但随着她起身,见其风华。 「相公,我就去蓉园了,你在家多休息。」 沈矜不高兴道:「你怎么不推掉算了,虽然丁太傅不对,但是兰家做那一场大戏,也是煞费苦心,这日后湖广从此便成了她们的囊中之物了。」 李巡抚大败,势力也削减了不少,日后恐怕无暇再去辖制兰家,那么兰家就会更肆无忌惮,这科举一事可见一斑,寒门士子的名额减少了好些了,世家却顺流而上。 她坐在他的身旁,「这一扯倒是扯出无数皇上党羽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嘉德帝倒是真的生气,前朝的事情,毛舜固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杨泽破案这事直指丁太傅,让她有几分害怕。 她怕杨泽会出事,别看现在没有理会杨泽,可日后不一定不会。 「昭仪娘娘,杨通判的事儿您可千万别牵扯其中。」 这是她的心腹阿芙,救过她的一命,若非是阿芙,她早被人害了,她现在是后宫唯一生过皇子的,谁都想抢了她的皇儿过去,日后好顺理成章的做太后。 毛舜点头:「我省得,其实没人会伤害杨通判的,若他不在了,那才会出事。」一个全天下闻名的正直寒门领袖,谁敢随意伤害。 阿芙笑道:「既然这样,奴婢就放心了。」 至于旁的,毛舜却不作他想了,世家或者寒门上位,也总是要皇帝的,不是吗? 蓉园和酷热的江夏府仿佛都不在一个时代,外边热的人心发慌,蓉园的参天大树,习习凉风,让人舒适万分。 秦宝茹抚着肚子,称赞兰二夫人:「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也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到底二夫人慧眼如炬,居然发现这么个好地方。」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穿着蜜合色的纱衣,头上戴着几朵素雅的小花,在夏日中看起来十分清爽,秦宝茹不愧是最懂得展示自己的人。 李夫人站在徐湘湘旁边,她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同兰二夫人针锋相对的勇气了,人看起来也谦和不少,跟阳哥儿问起阳哥儿来,状似关心。 其实现在徐湘湘才知道,原来李夫人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她虽然是李巡抚的继室,但同是也是李巡抚的小姨子,原本有一门极好的亲事,但是因为她姐姐在死前强烈要求把她嫁过来,她才嫁了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男人。 且李巡抚的儿子女儿们和她都不算亲近,甚至还很不好,她也没有孩子,现在李巡抚如同秋后之蚂蚱,办砸了事情,日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第66章 正想着,又听到秦宝茹问兰二夫人:「怎么不见王夫人过来,这些日子我身子越发大了,倒是没空去看她。」 兰二夫人捂嘴一笑,「她也有了身子,如今正养胎,自然过不来。」 诸女眷都纷纷恭喜兰二夫人,兰二夫人笑着对她们道:「你们的恭喜放在心里就是,她如今还未曾满三个月呢。」 她说完,又看了徐湘湘一眼,「沈夫人,我们总督说这次江夏平静多亏沈知府,如今咱们江夏府谁不羡慕你呀。」 有才干也就罢了,还英俊非凡,重点是还十分专一,这也太罕见了。 徐湘湘不明白她为何扯到自己身上,但是她既然这般说,她也不矫情:「他才初来,不认真些,祸害的还不都是百姓。」 兰二夫人点头应是。 走了一段路,兰二夫人便让诸人自由活动了,徐湘湘饶有兴致的提着花篮,让丫头们帮忙摘花,错眼不见的便看到了秦宝心。 她虽然也来了,但是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徐湘湘都没发现她,见她站在自己身畔,她以为她有何事要跟她说呢。 却见秦宝心歪着头看她,看的她有点发毛了,忍不住道:「世子夫人,您找我有事吗?」 !  秦宝心笑了一下,「沈夫人,我想问你,我家令哥儿能不能去你家附学?」 以前她不是拒绝了吗?怎么现在又要来,徐湘湘不解,但没有问出来,这次沈矜能够这么顺利的把水患治好,还多亏了关内侯世子帮忙呢。 她笑道:「自然可以,你们择日送过来便是。」 「好,那就好。」秦宝心尴尬扯唇,这些日子她和苏卿怜几乎是一见如故,二人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点相像的,都是小时候经历坎坷,人嘛,这种痛苦也是要对比的,她以前觉得自己是经历坎坷,最不幸的,可是苏卿怜比她更可怜。 被家人卖入贱籍,成了下九流,好不容易成了亲,大夫人强迫她,老爷还死了,她还被刑部大理寺轮番拷打,但是她从来没有屈服,反而靠自己,最终得了良籍,还成了哪里都备受瞩目的女仵作和女捕头。 在苏卿怜的嘴里,和她看到的徐湘湘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徐湘湘在苏卿怜眼中,似乎是个菩萨一般的人物。 她想在徐湘湘的影响之下,连苏卿怜都能够独立自主,更何况是她? 人总是向往比自己更强大的事物或人,也许,现在徐湘湘的地位没有她高,但是沈矜如此才干,日后指不定还要封相入阁,这谁又说的准呢! 秦宝茹隔的远远的看到秦宝心在跟徐湘湘说话,她眼神眯了眯,她的贴身丫头道:「您还说她是个老实的,依奴婢看,她也不怎么老实。」 「是啊,她若老实,如何会让父王母妃把我的县主之位夺了给她。」秦宝茹原本对这个从远处回来的妹妹很是愧疚,毕竟自己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她想对她好,但是事以愿违,即便她再好,该被剥夺的还是被剥夺,且她对秦宝心的好,她也视作理所当然,甚至反口咬她,连她的未婚夫也抢了,既然如此,她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当年,她的未婚夫几乎人人都知道是关内侯世子,秦宝心要成亲,找再高官,再有权利的人她也不会说什么,怎么就偏偏找到魏昭,这不是故意为之吗? 「也不知道二姑娘想做什么。」 秦宝茹冷笑,「她想做什么都好,别打我的主意就成,只是我若不先发制人,恐怕她又得想阴招了,你别忘记了,营缮郎的位置就要换了,万一不是大爷担任,那我在族里还如何能说的上话。」 !  自从蓉园回来之后,关内侯世子亲自送了儿子过来,沈矜当场考较了魏令的功课,教了他三天,才跟阳哥儿一道读书。 自此,俩家往来也频繁许多,中秋节的时候,魏老夫人还特意差人请他们过去过节。 徐湘湘和沈矜知道她老人家是好意,可中秋都是跟自己家人一起过的,哪里有去旁人家的道理,徐湘湘亲自做了精美的月饼差人送过去,魏家也回了很精美礼,俩家倒是有些通家之好的意思了。 她觉得如果不是儿媳妇自作主张,俩家保管关系十分好。即便后来儿媳妇对徐氏示好,恐怕徐氏也心有戚戚焉吧,秦宝心不敢多言。 还未等到晚上赏月,便先来了一个客人,此人正是徐湘湘的堂妹秀莲,她亲自送月饼过来的,当然了,她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徐湘湘是清楚的很。 「大姐姐,我刚生完老二,刚坐完月子,知晓姐夫来这里任职,便特意去买了月饼过来看你们。」 第67章 徐湘湘让下人收下,便随口问了问她的境况,徐秀莲就等着她问了,高兴道:「我诞下了一个七斤重的男胎,我家公婆喜的跟什么似的,跟我送了一条船,你是不知道啊,这一条船一来一回赚的这个数呢。」 这陆氏虽然于旁的地方不一定好,但是行商却是一流,她没靠娘家都能日进斗金,这也是为何沈矜压根不缺钱花的原因。 好几条船?徐秀莲再打量了一下徐湘湘,酸溜溜的道:「说到底还是祖父最疼姐姐,跟姐姐选了这么一桩好亲事。」 居然还这么说,当年徐湘湘可没忘记她娘和她是怎么催她成婚的,生怕她拦在前边了,甚至于几天就差人写一封信说她年纪大如何。 「祖父虽说疼我,难道不疼你了,你的嫁妆可是当年祖父亲自给你爹娘的。」当年二婶白氏就有点不喜欢女儿,被祖父看出来了,特别给了一份嫁妆,不让旁人动,专门给徐秀莲的。 提起这个徐秀莲讪笑:「!「是这样的,上次因为发大水,百日宴也没来的及办,现在我是来补百日宴的。」 原来是这样,徐湘湘笑道:「成,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听说徐湘湘会来,徐秀莲才松了一口气,她是从安陆嫁到江夏的,娘家人离的不算近不说,她爹旧疾复发,恐怕日后还能否在官位上混都不尚未可知,亲弟弟到现在也只是个秀才,她对这个堂姐是既嫉妒,但是又不得不攀附的心理。 徐湘湘当然了解她这样的心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祖父就更喜欢她,那时候秀莲就嫉妒,可嫉妒没用啊,如果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做,仅仅靠着男人来改变自己阶层的,恐怕沈矜今日升迁也没这么顺利,这并非夸大。 他伸了个懒腰:「我才知道你们家姑娘其实也不都是你这样的。」 要是让他娶徐秀莲,恐怕他也不会干,就是逼他他也不大会娶。 徐湘湘笑道:「所以你娶我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因为沈珏的关系和沈家的逼迫,对不对?」 沈矜脸一红,「那还是因为湘湘姐姐好。」 就徐湘湘来的时候,还看到了秦宝茹也在此帮忙迎客,虽然她大着肚子,但是丝毫不懈怠,看的出来徐秀莲对秦宝茹也是很信服的样子。 黄家倒是对徐湘湘很礼遇,专门准备了一间屋子供她休息,秦宝茹因为大着肚子,也不能久站,二人分在了一起。 她进来的时候抚弄了一下肚子,看着徐湘湘,遂笑道:「我是再也没想到我们俩居然再次重逢因为在江夏。」 这是来叙旧的? 徐湘湘笑道:「我也没想到啊。」 「那时候我以为你回了江陵,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毕竟你祖父可是犯了大事啊。」秦宝茹幸灾乐祸的笑道。 徐湘湘挑眉:「我以为你如今变的好了些,没成想还是这样啊,其实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不是秦王妃的女儿。」 「你……」秦宝茹站起来指着她,气的手指发抖,居然晕了过去。 秦宝茹的这一晕,让事态眼看就严重起来,秦宝茹的贴身丫头立马把人扶了出去,好好的一场满日宴,倒是闹的不甚愉快,徐湘湘因为牵涉其中,更是被推到了风暴眼,几乎让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徐湘湘本人倒是挺淡定的,从她专门进来找自己说话,故意挑衅自己仿佛就已经设置好了圈套了,即便她什么也没说,也可能会这样。 她在这儿的时候,黄家人倒是不敢说什么,毕竟是知府夫人,又年轻气盛,生怕闹了,让人家给小鞋穿。但她一走,大家就叽喳起来,徐秀莲的丈夫更是对她道:「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大嫂子在咱们家晕倒了,咱们找谁算账去啊?」 本来他们现在就是靠本家吃饭的人,最大的靠山就是来自本家,现在若是族里追究,他们也不好交代呀。 徐秀莲愤恨道:「我就知道她是不会真的跟我给面子的,以前她俩关系就不好,现在都早已成家了,何必如此闹的不愉快。」她本来对这个堂姐纯粹是有点羡慕嫉妒,平日里也会比比,但是真的没什么坏心,还准备长久往来的,没想到她居然这样。 以前在京师的时候,她这位堂姐就是个祸头子,但是祖父偏偏最喜欢她,她永远都压自己一天,比自己在外边表现的端庄,熟稔礼仪,出口成章,她是有心无力,可为何她不能为了自己忍忍呢? 「好了好了,你也少说几句。」黄檐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很怕旁人把话听了过去。 黄檐是商人,心里再不悦,面子上也做的好看,徐湘湘到家了之后他还专门送了满月礼过来,可谓是周到非常。 第68章 但即便如此,徐湘湘也料定秦宝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只是这么欺负她,好像还真的有点看不起她呢。 她回来之后,便气呼呼的跟沈矜说了这件事,「真是的,她自己讽刺我在先,我只不过是随口回击了一句,她就晕过去了,你看吧,到时候三人成虎,说我逼迫孕妇,反正这个罪名我是背定了。」 沈矜抚了抚她的脸,觉得有几分棘手:「所以,她这么刺激你的目的是为何?就为了演戏,也!也不尽然吧,若是兰家的事情,肯定也不会污蔑你,定然是甩锅在我身上。」 「相公,我看是她自己想多得到什么装可怜罢了,这种招数用的太烂了,我见过后院一个姨娘本身孩子快保不住了,便装是受宠的姨娘推的她流产的,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她用出来,必然是有意的,我心里清楚的很,只是我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罢了。」 沈矜听的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事情呢?我都不敢惹你们女人了。」 徐湘湘没好气道:「这也不算什么,是你自己见识短,还好你识相不纳妾,否则后宅也会如此的。」那些妾们可能不敢害太太,毕竟正妻和妾本质有区别,但是妾和妾之间的斗争也实属激烈啊。 得知秦宝茹晕过去了,秦王妃马上就赶到了,她一来,黄家的人不敢担责,连忙说是因为秦宝茹被沈知府夫人气的。 她的丫头杜鹃道:「本来沈知府的夫人就同咱们大奶奶小时候就不睦,现下她是知府夫人,大奶奶也惹不得她,倒是她说什么假千金什么的让大奶奶生气,大奶奶气的也不是身份,而是秦王府的颜面,您想想,百姓们若是把这件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事情讨论,咱们王府在此地又有什么威信而言。大奶奶曾经好几次跟我说,她是假千金不要紧,只要能够孝顺父王母妃就成,但是若外边的人拿这个说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欺负,什么人都能说一嘴呢。」 以秦王妃对秦宝茹的了解,她倒是真的这么想的。 记得她小时候,老秦王还在,皇上看不惯异姓王拥兵,明里暗里也是打压过的,而她的宝茹在皇宫内读书,她拼命读书,就是为了压过那些所谓的公主郡主,只要旁人说秦王半点不好,她就会冲上去找人理论。 她可不像回来的宝心,什么好处都要,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比谁都躲得快。 「先请大夫看吧。」 她带的府医过来看了看,又看了秦王妃一眼,「还好,只是气急攻心,小人开几幅保胎药就好了。」 秦王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秦宝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醒过来,她迷糊道:「母妃,您怎么在这儿?」 她又捂了捂自己的肚子,紧紧的扣住自己的肚子,「孩子方才踢了我一脚。」 「你呀,日后可别出门了,就在家里好好养胎。」秦王妃苦口婆心道,她想了想又道,「宝茹,你放心,徐氏那个贱蹄子我会帮你收拾好的,日后看她还敢不敢点你的眼。」 却见秦宝茹紧紧拉住秦王妃的手,「母妃,千万不要,沈矜是双相沈家的人,他又懂得拉拢关系,才刚来就和关内侯世子把关系打的那么好,紧接着,又四处宣扬自己会治水如何,一个外地人,踩着咱们本地人上,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啊。况且……」 秦王妃摇头:「可这不是苦了你了吗?」 秦宝茹故作坚强,「母妃,女儿一点都不苦,咱们母女这一辈子能做母女有那么深的缘分,女儿真是感激的很,况且只不过受点排揎而已,倒也算不得什么。既然女儿肚子无事,此事就算了吧。」 她的女儿原本是个多么争强好胜的性子啊,现在却这般忍辱负重,这口气秦王妃忍不了啊。 但是秦宝茹依旧道:「母妃,罢了,这也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闹大了,也许徐氏会受到惩罚,但是我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再怎么样也是江夏知府的夫人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宝茹的身份,若是她是名正言顺的县主,那还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当年,她紧紧握住秦宝茹的手,「当年要是你们俩都封县主就好了。」当初为了亲女儿,便没给养女这个待遇。 但换来的是什么,为秦王世子出力的人只有秦宝!宝茹,却不见秦宝心的身影,理论上来说秦宝心嫁的更好,魏昭几乎就是湖广家世最好,才干最强的青年了,嫁到这样的人家,秦宝心居然跟那些小官女儿嫁入勋贵人家一样,跟个附庸似的,半点力都不为家里人出,尤其是现在关内侯和秦王名为亲家,其实这几年更渐行渐远了。 第69章 秦宝茹听到这话,忙道,「母妃,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是被旁人听到传入妹妹的耳朵里,她又会如何作想呢。她现下在关内侯府好好的,若是因为您的话让她有了芥蒂,日后关内侯府和咱们府上不睦,又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些话,秦王妃十分感慨,「你呀,总是这么喜欢为人着想,其实这些年关内侯府原本就和我们王府关系远了许多,若是当年你嫁过去,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她们真的是选错了人,选了一个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秦宝心,原本以为给了她身份,把最好的给她,她也同样的对他的人多一点真心,没想到秦宝心是真的无心,甚至于她和沈矜这个新来的知府交好,也不愿意亲近自己的娘家。 她说完,又跟秦王妃道:「这天色已经晚了,母妃怕是匆匆而来,我让杜鹃去准备几种母妃爱吃的,今儿女儿陪母妃用膳。」 果然杜鹃去了一会儿,便上了几道菜,都是秦王妃爱吃的,秦王妃称赞她道:「还是你有孝心,这么些年,还记得我好这一口。」 「女儿如何会不记得,当年陪母妃回娘家,母妃吃的可欢喜了,女儿便暗自记在心中。」秦宝茹的表情很怀念,那个时候,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县主,秦王的女儿。 又说秦王妃探完病,又陪秦宝茹用膳后才走,秦王妃走了之后,杜鹃和秦宝茹对视一眼,「大奶奶,您方才为何不提大爷的差事?万一王妃只顾着伤心,却不顾您,这可如何是好?」 她说了,反而落了个下乘,不说,反而让秦王妃弥补的更多。 说来也奇怪,秦王妃居然没有找徐湘湘的麻烦,原本徐湘湘还以为秦王妃会特意寻她的不是,虽然藩王现在没什么实权,但是人家爵位高,想教训还是能够教训的了的。 不过,秦宝茹的相公那位营缮郎又升了一个位置,倒是引起了徐湘湘的注意。 沈矜口中也不乏羡慕道:「船舶司可是个极好的去处,这秦王府也真是厉害。」 徐湘湘竖起大拇指,「我算是知道为何那日秦宝茹突然发疯了,人家就等着我说那句话呢,这不,补偿都到了。不管秦王日后如何,她们黄家的油水反正是能够捞到了。」 「你不该找她报复吗?这可不像你的个性啊。」沈矜好笑的看着妻子。 徐湘湘却道:「我现在送上门去,就是众矢之的了,我又不傻,不过呢,机会总是有的,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根本就不怕。」 夫妻二人正调笑,说白了,徐湘湘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说当下不解决的原因是因为秦宝茹很知道分寸,几乎从那日开始,她就主动提是自己晕倒的,虽然她利用了她,但是没有做的过分,徐湘湘此时若是不依不饶的报复下去,才会让人对她印象更差,还容易几个帐一起算,得不偿失。 「大奶奶,世子夫人来了。」 秦宝心来了,徐湘湘对沈矜道:「你去书房吧,免得在这儿,女眷们都不好来了。」 沈矜叹了一口气:「想跟你多处处都不成,今日我原本想——」 「想什么都不成,你还是先去书房吧。」水患过了之后,江夏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此处原本就建的不错,地理位置又好,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功夫便成,沈矜也难得能够松快几天。 秦宝心今日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褙子来的,显得她皮肤越发雪白,和秦王妃倒是很像,徐湘湘笑道:「世子夫人是有事过来不成?」 「不,我是听说了你和黄大奶奶的事情,所以来看看你。」 这也奇怪,明明秦宝心和秦宝茹是姐妹,倒是她过来看她,也不知道什么盘算,徐湘湘淡淡的道:「也没什么,黄大奶奶不是也出面澄清了吗?」不管怎么说秦宝茹情商还是高点,既拿到了秦王妃的实惠,!,也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她又何必急赤白脸。 秦宝心暗自有点气恼,她本来以为徐氏受到秦宝茹的磋磨,说不准她还能听到什么秦宝茹不好的话,没想到徐氏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她只好试探道:「沈夫人,还请你不要生气,我那位姐姐一贯如此,我在家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这样的排揎。」 徐湘湘依旧道:「这样啊,我倒是不太了解。」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秦宝心失落的回去了,她回去之后,有些闷闷不乐,便找苏卿怜聊天,正好苏卿怜近来无事,听她这么说了之后,觉得很好笑。 「世子夫人,这种事情既然双方都不提了,你又何必再去说。」 不就是想暗搓搓的让徐湘湘和她站成一条线,所以,然后呢…… 第70章 无意义的埋怨罢了,即便是徐湘湘想报复也不会搞的人尽皆知,因为她会让你有苦说不出,整你的方法千百种,何必还没做的时候就到处宣扬。 秦宝心也明白苏卿怜说的,但是她很想不开,「其实自从你跟我说了沈夫人这个人之后,我觉得她挺好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得罪了她,她好像不会对我敞开心扉。」 她就是想一起吐槽一下秦宝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苏卿怜摇头:「世子夫人,交朋友这样的事情,不是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恕我直言,就连我现在都不算是她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何况您呢。 秦宝心不明白:「可我看她对你不错呀。」 苏卿怜心里翻了个白眼,人家是观音菩萨,能不菩萨心肠吗?可是是人都会分亲疏远近的,这很正常。 「世子夫人,其实我现在和我表姐好,也不代表就真的完全无话不谈,她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事情,同样,我也不会完全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一切。所以,你真的没必要烦恼这些。」 湖广形势这么复杂,是她也不会随口就把自己的心里话到处说啊。 原来如此啊,秦宝心听苏卿怜这么说心里也好受了一点。 再说秦宝茹丈夫升了官不提,紧接着自己又诞下麟儿,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这下衬的秦宝心越发是孤寂起来。 !  当然,这些并不是徐湘湘想要关心的,因为湖广巡抚换了人,换了一位熟人,这个熟人沈矜和徐湘湘倒也认识,便是纪岫。 纪岫原本是大学士,但是现在调来当一地巡抚,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可是沈矜心里很清楚,这里恐怕没什么活路。 同时,沈矜的同窗杨泽却升任了广阳府同知,还一上任就办了一桩奇案,其中还牵扯到了兰总督,兰总督已经上京述职。 坐下来吃了一顿饭徐湘湘便提出要走,兰氏不禁道:「还真是人走茶凉。」 秦宝茹安慰道:「哎,她就是这样,哦,对了,你产后有些虚弱,我们本家有个做人参生意的,她家产的人参可是很好的,我去找她拿几根来,这样也可以调理你产后发虚。」 兰氏感激的很,「我婶娘不在此地,还好有你这个密友。」 秦宝茹笑道:「这话怎么说的,所谓患难之交不就是这个意思,难不成谁的境遇不好,我便不和谁做朋友了,真是的。」 所以兰氏这个朋友她依旧用的着,也可以交。 这么想过之后,又在心里觉得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功利,也许都是权利让她这样的,如果没有出换女之事,她可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最疼自己的父王母妃会换了一张面孔,她们有他们的亲生女儿,她不就是跟草芥一样,她若不步步为营,等着她的就是万丈深渊,黄家本来就微微嫌弃她是农户女,若非有秦王妃多年教养,她还要被嫌弃呢。 若是秦王妃不认她,她就没有娘家了,现在她相公不敢纳妾,和她相敬如宾,可不真的是因为她生的美。 兰氏十分感动,还透露了个消息:「我听闻纪巡抚恐怕要升官了。」 「是吗?」秦宝茹又问,「那既然纪巡抚升官,那巡抚岂非又要调人过来?」 ! 兰氏撇嘴,「不会。」 不会的意思是有人会升任,湖广诸府中,首府便是江夏了,她惊讶的捂住嘴,又道:「不太可能吧,他来此地任职知府还不到两年呢,资历浅的很呢。」 兰氏摊手:「你也知道这个沈矜很会推波助澜扬名,他的那个什么治水方略,还有什么江夏如何种植什么的,谁不知道,他就是会做给旁人看,又对皇上歌功颂德,我瞧着皇上最爱他那花团锦簇的文章,对旁的做实事的反倒忽略了。」 这话就说的有些偏颇了,但是秦宝茹不会纠正。 难道是她不如她了不成? 京师这道任职的令也才刚刚发出,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的沈珏玩味的对着卢大人笑道:「看来皇上是真的想提拔他了,居然给如此高官,任一方大员,不过,这也好。」 卢大人笑道:「难得少卿有如此雅量。」 「怎么说他也是我们沈家的人虽然说他和我有些私人恩怨,但是总归来说,他好了,对沈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沈珏忠厚一笑。 沈珏皱眉,「若我没记错姜容是玄铁令统领吧,他和沈矜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好,有他帮忙说几句话,那才是皇上肯定沈矜的最重要原因。」 说完又心道,姜容可真是心大,或者说沈矜是否出卖徐湘湘给姜容玩弄也说不准,前世那个女人一进宫,明明宫中有姿容气质出众的沈贵妃,也有跟妖精似的德妃,偏偏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天天让嘉德帝流连忘返,以至于后来处理朝政她都顺手做,那时宫里不少人传说她为了接近皇上,只要是有用的男人都能睡下,以给她助力,如今看来这个助力也给沈矜了,沈矜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了 第71章 其实调令下来,沈矜也非常惊讶,很快他又想通了,徐湘湘则不解道:「你这官儿是不是升的太快了?这知府还没做满三年,就升任了巡抚,我看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原来你也觉得太快了呀,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沈矜还疑惑,「到现在我也不算是做出什么很大的功绩出来,皇上这样做,恐怕许多人都不服气,把我架在火上烤呀。」 可是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徐湘湘笑道:「你要知道能者多劳,没有对手放任自流,才会越发松懈,如今你在巡抚的位置上,恐怕磨练也会很多,这于你而言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高一个层级总是好的,至于到底为何?沈矜当然也不清楚。 哎,说起来,他还很羡慕杨泽:「杨兄才是踏踏实实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而我明明也能够这样的,却被揠苗助长了。」 徐湘湘戏谑的看着他:「你说这话可就是太自谦了,什么揠苗助长,甘罗十二岁为相国呢,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你原本就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所以你做巡抚我也没觉得你能力不够,只是世人大多看重资历,否则就认为你是走关系的,这样就不太好,你明明做了十分,可是在旁人眼里,你却只有一分。」 这个道理沈矜也懂,他伸了个懒腰:「算了,也不要过分关心旁人说我什么,其实李巡抚有段时日调任的时候,巡抚的具体安排,我也看了相关文书的,再者衙门里的各级官员们都是行之有年的,我慢慢来可不就成了。」 升官升的这般快,果然如同徐湘湘说的送礼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越是这个时候她很清楚,就越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关了门,一家子低调度日,有什么宴席也不参加,正好她还能养养身体。 到了年节下,开始准备过年了,徐湘湘才开门迎客,正好倒是收到了从宫里寄过来的信,是由姜容带过来的,是毛舜写的。 沈矜好奇问道:「她写信给你做什么?」 徐湘湘摊手:「我也不懂,以前也没见她跟我写信,真是奇怪。」这种能够递出来的信,一般写的都是寻常之事,果然打开也只有寥寥数语,!,看起来都是问候语。 她很自然的看了沈矜一眼,「这应该是示好吧,毕竟她如今是皇子生母,身份到底也不一样了,她虽然认了杨泽做她的娘家,但杨泽此人无法掌控,反而是你,前途无量,现在又是一方大员,自然不一样了。」 「你不是和她关系不错的吗?」沈矜看着徐湘湘。 徐湘湘淡淡的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环境是能改变人的,她在杨泽身边的时候,杨泽是个正直非常的人,也没什么勾心斗角,可是进了宫了就不一样了,这也不是针对她,如果我入宫,那肯定也是不一样的。所以要有所堤防,不能让人随便利用。」 「这倒是。」沈矜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徐湘湘,遂道:「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昨晚上休息的太晚了?」 昨儿他下乡去了,晚上都没回来。 徐湘湘摇头,「是阳哥儿的先生,身上起那种疹子,怕传染,所以让他先回去了,你放心,我封了五两银子给他看病了。」 起疹子?沈矜疑惑,「说来也巧,昨儿我下乡也见到有个老人家浑身起疹子,你们以前有过这种事情吗?」 「当然没有了,我们怎么会起疹子,夏天被那些什么小咬蚊虫叮咬起疹子还差不多,大冬天的,怎么会起那个。不过我想也许是有人过敏吧,有的人体质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她倒是没多在意。 夫妻二人都没有多在意,而远在京师的沈珏却胜券在握了,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此时,只是刚刚爆发。 白骨成堆,官员陆续被砍头,整个血洗湖广官场的事情正在逐步发生。 此时,沈矜正在宴请姜容吃饭,姜容去年刚娶妻,得沈矜了一句恭喜,他笑道:「也没什么恭喜不恭喜,就是成个亲罢了。」 沈矜挑眉:「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成亲可是人生大事。」 「什么人生大事,就是我年纪到了,我爹娘替我操心罢了,这世上要娶一个知心人可不容易哟。」姜容也挺感慨的。 他倒了一杯酒,径直喝下去,年少的时候总觉得建功立业,为国为民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些他甚至能舍下儿女私情,可现!现在看看沈矜,他才知道原本这些都是不冲突的,只是为时已晚。 现在的妻子温婉贤淑出身高贵,虽然也相敬如宾,但是也因为太相敬如宾了,总觉得缺点意思。 但是他也知道,这于他而言是正好的,他是齐国公世子,娶妻纳妾实属平常,日后的日子也必然是沿着跟他父祖一样的脚步去做,生下嫡子继承爵位,慢慢把家族发扬光大,现在他也不想徐湘湘了,毕竟人家已经嫁人了,他唯一愧疚的是自己实在是个没有勇气的人。 第72章 沈矜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人生数十载,哪有事事都如意,你在仕途上就已经超过许多人了,这官场得意,情场失意也是正常的。」 姜容举起酒杯,「来,喝一杯。」 二人对饮了几杯,姜容才跟沈矜说道:「皇上是相当的看重你,但沈老相也在背后用力了,看来老相爷对你还是很不错的。」 他是玄铁门的人,有些事情外边的人不知道,他肯定是率先知晓的。 沈矜却道:「那小相爷等人知道吗?」 「他老人家也是不容易。」沈矜不禁想起那日老相爷跟他说的话,他说他这把年纪被裹挟的已经不能反对了,否则世家直接崩塌了,对于国家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想去做什么,只管去做,但是不能单独站在哪一边。 哪一个阶层的存在,总有他的道理的。 他其实现在也领悟了老相爷的意思,甚至也很清楚他此时的矛盾心理,作为文士,大多数都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抱负,可是在某种特殊时期,譬如科举虽然是一条捷径,但是皇上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贤明,如果士族不强硬点,那么一个昏君或者无能的君主会带来什么样的情况,可想而知。 就像他现在不会主动去分辨寒士或者士族,做好!好自己,公平公正,提拔官员,为国为民,尽责就好。 想到这里,他也举杯,「来,我们再喝一杯。」 年前姜容赶了回去,家中正在筹备过年的饭菜,徐湘湘见苏卿怜在挠身上,她讶异:「你这是怎么了?身上痒吗?」 苏卿怜不好意思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去了郊外查案,碰到什么虫子了,身上起了红疹子,痒的很。」 她吩咐苏卿怜道:「你先回房,我去请大夫过来医治,你不要慌乱,这个病我恐怕还不是小病。」 书房里沈矜正捉着儿子的手在写字,见徐湘湘急匆匆的进来了,他还笑道:「娘子,怎么了?是不是还缺什么,让我去买的。」 「不,相公,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苏卿怜身上也起红疹了。」 原来是这个,沈矜笑道:「这也没什么嘛,我找大夫们问过,这种只是被一种虫咬的,没什么事的。」 沈矜认为徐湘湘小题大做,但是她这么强烈要求,沈矜也只要让人请了大夫来,他本性还是不愿意的,毕竟大过年的按照习俗,也不想让大夫进门呀。 这次请来的大夫是官府的大夫,这些人平时一般都是帮官眷看病,现在听到巡抚府中有人请,不敢耽搁连忙就来了。 结果判断也是一样,蚊虫叮咬导致的,徐湘湘迷惑:「现在都大冬天了,蚊虫可没那么多了吧?您再仔细查查。」 大夫还是判断无事,还跟徐湘湘道:「您别看是冬天,还是有蚊虫的。」 「哦,既然这样,不妨去看看阳哥儿的先生如何?」 沈矜不同意,甚至觉得徐湘湘反应过度了,「娘子,这大过年的,你带个大夫上门去,旁人怎么看,再说了,大夫不是都诊断了,涂抹点药膏就好了,这般兴师动众,你可别忘记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若是本来没什么事情,倒是因为这样兴师动众闹的恐慌可怎么办啊?」 「哎呀。」徐湘湘拉过他,「相公啊,万一是时疫呢,你若是不从源头解决,咱们这个地方可是会传染很广的,到时候怎么办?」 她把门关上,看四下无人,亲了他一口,「拜托,拜托了,不找府医,也找旁的大夫去看看吧,我真的很怕,很怕到时候你会因为这个就陷入慌乱。」 美人计都用上了,沈矜苦笑,「好,我这就让人过去看看。」 妻子也太容易着急了,不过女人嘛,总是喜欢杞人忧天,他摇摇头。 可是带人去看阳哥儿的先生之后,才发现事情真的很严重,沈矜拉着先生的小厮问道:「前几日不是说无事的吗?怎么现在面色发青,全身溃烂,甚至都没办法喘气了,你怎么也不去我府上告知?」 阳哥儿的这位先生是襄阳府人,家里在此处也有几处铺子,便住在此地,平日除了教导阳哥儿之外,便是自己读书或者照看一下店铺。 小厮吓了一跳:「大人,不是小人不去,是我家老爷不让我说出去,原本您来的那位大夫也说无事,就是这两天才这样的。」 才两天就这样了? 府医仔细把脉,又看着沈矜,「下官瞧着像是天花,却又有些不一样。」 听到天花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小厮也吓了一跳,沈矜厉声道:「放肆,此话不能传出去,府医,你去寻三名大夫来,先仔细辩证,此处让王成带人封住。」 第73章 王成为湖广江夏府驻防将军,此时还非他不可,但是为了限制他,沈矜亲自在此坐镇。 此时王成正陪着兰氏,他当然不满足于一个兰氏一个女人,还好兰氏贤惠,替他做主开了几个貌美丫头的脸伺候他,他一边和兰氏说着话,另一只手则利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悄悄往身后通房的臀上游移。 通房脸通红,但是忍着,害怕自己呻吟出来,被兰氏发现。 「将军,巡抚大人说有紧急公务,让您带一小队人速去。」 王成皱眉,悄悄收回手,他和沈矜其实并不亲近,尤其是当年沈矜科考之时,他还有阻拦,这么多年也怕被沈矜报复,还好沈矜为人他也清楚,是个磊落的君子,不会用阴招。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何事?兰氏!氏喊住他,「夫君,大过年的能有何事,你去去便来。」 「嗯,我知道,夫人先准备吧,我会好好的回来的。」 他心中暗自想是何事,为何完全没有听到风声,兰家在此处深耕好几年,一点异动都没有听说。 到底不敢耽搁,他虽然是兰家女婿,可是沈矜这官升的也太快了。 沈矜见他来了,忙道:「你让人先把这里包围起来,做的不显眼一点,江夏知府还未上任,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他还真能处置他,因为巡抚就是管地方军政大权的,所以沈矜发话,王成心中憋屈,脸上不敢露出来,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是,卑职遵命。」王成不敢置喙。 沈矜则让人带话回去给徐湘湘,让她安心,常寿不敢耽搁,立马让徐少回去传信。 得到确切消息的徐湘湘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梅花面露恐惧,「小姐,奴婢记得多年前江陵府也闹过瘟疫,这会不会是时疫?」 「会,所以你现在让马三家的让人把苏卿怜的小院子封住,每日的三顿由人送去,她的丫头都不能出来。」 梅花立马道:「小姐,不把她送出去吗?万一她传染上咱们了,那可怎么办?旁的不提,可还有阳哥儿和蕴哥儿呢,更有您和大爷在呢。」 她都快急的哭了,生怕小姐同意留下苏卿怜,那苏卿怜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这几年小姐对她也是够好的了,这个时候可顾不得她了。 「不可,此时若是抛弃她,那我又成了什么人了。我虽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有些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再者……」如果把苏卿怜留在府里,好歹知道这是什么病,若是让她出去了,以她的身份是绝对得不到最好的治疗的,那么很有可能死于一场时疫,可是相反若是她们胜利了,那她绝对能够依照对她的经验写一本治疗时疫的,到时候沈矜也有功劳了,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全身沐浴,把方才跟她接触过的衣衫全部烧掉才是真,徐湘湘在内宅一向说一不二,沈家的下人听到号令不敢有任何异议。 便是苏卿怜听说有可能她染的是瘟疫,强烈要求出去,「马姐姐,我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留在府中倒是牵连表姐和几个,请表姐不要心软,还是让我出去吧。」 这个时候徐表姐还愿意养着她,足以见菩萨心肠,可她不能这么自私。 马三家的也想啊,可是她得听徐湘湘的吩咐,所以隔着门道:「苏姑娘,你别担心,我们大奶奶对你一向很好,若是旁的人,她自然是会那么做,但是你和她到底情分不一样,所以你就安心吧,这些日子只是你不能出去,包括你的下人也是,平日会有专人看守,你放心就是。」 苏卿怜点头:「马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走出来的。」 苏卿怜听的仔细分明。 徐湘湘自己沐浴完了之后,把俩个儿子丢在浴桶里用用澡豆狠狠的洗了一遍,阳哥儿年纪稍微大点,害羞的遮住自己的小鸟,又问她,「娘亲,昨儿晚上您不是刚跟我搓背吗?怎么现在又搓背?」 「傻孩子,你苏姨身上长的红疹子,外边听说好几个人也有,你爹爹刚刚派人回来也说事态严重,所以这些日子你哪儿都不能去,不仅不能去,还得喝药。」她摸摸儿子的脑袋。 阳哥儿是从来没有经过这种事情的,他害怕道:「那儿子会不会身上也长?」 她这么一说,阳哥儿也不害怕了,他乐呵呵的扑到他娘亲的怀里,「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 徐湘湘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情势还是很险的,沈矜站在门外,用艾叶水洗着水手,听到几位湖广最有名的杏林高手在谈论,沈矜问道:「他是急症吗?」 第74章 「倒不像是急症,怕是先前不大留意,故而传人。身上毒肿难消便罢了,却还有心悸之症,如此只能以天名精叶和酒糟一起捣烂后敷在患处。」 沈矜紧接着道:「天名精倒是可,只是他胸闷心悸,可否同时服用丹参,这样双管齐下!,不知道有无用处。」 老大夫看了沈矜一眼,心道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已经任巡抚,居然连医道都懂。 既如此,几名府医忙下去开药,沈矜则守在门外,他几乎不离开寸步,让在场诸人都佩服不已,他不走,王成也不能偷懒,大家内心都有些埋怨,过年可是每个齐国人都想过的,除夕快到了呢! 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举人浪费功夫,他们不明白。 沈矜松了一口气,他又让小厮隔着一扇门问话,例如赵举人平日去过哪里如何,问完了,他又让府医们出来。 府医们也等着回家,沈矜却道:「衙署还有地方,诸位还是先留下,你们接触了病人,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传染了家人就不好了。」 诸府医面面相觑,不敢不从。 从赵家出来,沈矜让王成继续派人守着,并让人在城门关检查来往之人是否身上有红疹,若是有,先拦下来,带去医署。 「你不仅仅要遵命,还要做好,否则,这里出了事情,我倒霉不要紧,你也逃不了干系。」沈矜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沈矜的背影,王成心里发凉,他恨不得拔腿就走,他起初来这里的目的是阻挡沈矜的,尤其是水患之时,他该发力的,可是那沈矜找了关内侯,让他功亏一篑,若是兰总督无事,他在这里再锻炼几年,虽然比不得那些战场上的功绩,但是有兰家在,总是无事的,可是现在兰家虽然未动根本,但已经不是昔日的兰家,兰家自己族人尚且自顾不暇,更何况是他。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按照沈矜的重视程度,恐怕时疫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狠狠的吩咐手下:「方才沈巡抚的话,诸位已然听到了,如若违抗命令,必军法处置。」 沈矜从这里出来之后,便去找了关内侯世子,此时魏家正在团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但见沈矜过来,秦宝心不知所措的看着来人。 关内侯老夫人久经沙场,一看就知道不寻常,便同魏昭道:「世子,你同巡抚大人去商议要事。」 「您是说在郊外设置战时帐篷?这样可行吗?」关内侯世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饶是如此,他也怕事情闹大造成恐慌。 沈矜早就另有打算,「因此事我还没有真的判定为时疫,故而,对外只说安置无家可归之百姓,毕竟冬日严寒,不少人来不及返乡,你这样说倒也是仁政,不会造成恐慌。」 他看了关内侯世子一眼,「若真是时疫,世子也算是救了这湖广乃至齐国的百姓,日后世子之位要想拿到轻而易举。」 若毫无利益,旁人何必做,所以沈矜必须以利诱之,同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至于搭帐篷的银钱,他笑道:「这些由官衙出便是。」 虽然上边有个纪岫,但沈矜的权利还是挺大的,至少兰家遗留势力若是出一点错,沈矜是绝对会跳错的,如今都不敢随便出错。 关内侯世子见沈矜说的肯定,他又多问了几句细节,沈矜执笔把大概步骤几乎在一盏茶的功夫全部都写好了,包括工人或者将士多些工钱,如何吃饭,分几个层次一气呵成。 他现在才发现沈矜果真是名不虚传,上次他升任巡抚之后,他还以为是皇上看在沈矜文章写的好,现在才发现,人家确实有几把刷子,这样的运筹帷幄能力,丝毫不逊于老辣的官场人。 关内侯世子全权配合,等沈矜一走,他就着心腹过来,只是年夜饭却吃不成了,秦宝心惊惶的看着她婆婆,「老太太,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关内侯老太太厉声道:「能出什么事情啊,既然沈巡抚上门来,想必肯定是有对策了,你镇定点吧。」 从关内侯世子这里出去之后,沈矜知道过年找人难,但是他来江夏之后笼络了一批人,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个个都算顶用的。 故而找这些人去取了银钱何时发,通知商户开始只供战士用,直接征用了,当然这个时候不太好征用,所以需要去协调,忙完之后,已经是次日一大早了。 苏卿怜身上长的疹子已经由府医诊断了,和赵举人的是一模一样,同时排查出这俩人去过同一个地方,就是一家客栈。 苏卿怜是查案打尖之后被传染上的,赵举人则是和同僚喝酒染上的。 第75章 「你必须睡会,已经有人去那家客栈排查了,王成那里也开始准备!备了,你放心。」徐湘湘替他按着太阳穴,「睡两个时辰吧,我一定会喊你的,我守着你。」 「娘子。」跟个小猫儿一样,沈矜趴在徐湘湘怀里睡觉。 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徐湘湘温柔的轻拍着他。 原本沈矜精力旺盛,但饶是如此,在妻子的抚慰之下,他还是入睡了,看他熟睡了,徐湘湘才随意拿了几本书出来翻,姿势保持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他。 话本子她看不下去了,一本《神农本草经》翻了翻,到底她也不大懂医术,也就看个好玩,再看下边一本二伯祖母送的那本《无妄》,她翻了翻,心中还笑,年纪大的人还是喜欢这些算卦。 看了一会儿,她又渐渐觉得不对了,总觉得想起什么,但是又没抓住。 才睡了一个时辰沈矜就醒了,徐湘湘埋怨:「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呀。」 「睡不了了,我要先写奏折往上边递了,这样的病若是不重视,必定会大江南北都有发生。」沈矜沉吟。 可是,徐湘湘皱眉:「你忘记了,今年是太后五十大寿啊,三月初便是她的千秋了。」 她太了解了,太后寿辰出现这样的事情,官员是不要命了。 沈矜冷哼:「皇上若是这点小事都决断不了,说真的,怕是遭受的攻击更多。」 如果不注意,那就是全国瘟疫,死的人多,皇上的政权都会受到质疑,沈矜知道怎么压制疫情,但也最多管的了他掌权的几府,就这样而已,全国还轮不到他管。 「我知道了,你写吧,想写就写。」徐湘湘亲了他一口,「我最亲爱的相公,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补汤要喝,熬了几天了,不喝怎么成。」 沈矜还不了解她,「好,为了你我也要保持好我的容颜。」怕自己憔悴了就不美了吧。 徐湘湘捂嘴偷笑:「你知道就好。」她又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听到他无奈的笑,她就觉得自己被宠溺着。 哎,明明他比自己还小,但是她就是喜欢他宠她。 沈矜办事速度很快,在客栈吃过饭的所有人全部排查,并开始动员起全城医馆的大夫,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苏卿怜原本也准备在家里治疗疫病的,但听说专门治疗疫病,更觉得自己该以身!身作则,徐湘湘这次没有留下她。 「这个病没有对症之方,如今只能干熬着罢了。用的草药也都是最便宜的草药,饶是如此,若是再多恐怕就支撑不住了。」沈矜很是担心,他已经动用八百里加急送了密信过去,如果嘉德帝不尽快的话,那么时疫是免不了的。 八百里加急,五天累死了好几匹马,才送到京师,此时年还未过完,嘉德帝正在后宫流连,接到湖广的密信,还不以为意,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毛舜正在一侧,她很清楚湖广巡抚是沈矜,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那么有诚意的抛了信过去,也不知道徐姐姐会不会支持她,这个后宫里,每一个人都盯着她的儿子,他们都想要她死,这样她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做圣母皇太后,这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皇上。 皇上虽然对她不错,但她想,现在不过是看到孩子小,怕她这个大人若是死了,孩子又养不活,再去找谁生去,若是她生了好几个,必定会拿一个给德妃娘娘的,否则,她现在也不会仅仅只在昭仪上。 「你们先在此处,我找人商量一二。」 虽然丁太傅被翻出收受贿赂一事,但是皇帝找人顶罪,丁太傅依旧没有任何事,沉寂了半年又正常起复。 未曾听说才坏了,嘉德帝皱眉:「如果不是未曾听说,而是压根就没在意呢?」 丁太傅低着头,又抬头看嘉德帝,「那皇上是如何想的?」 魏虎他们刚刚和蛮子打了一场,冬日蛮子那边饿肚子,过来边境抢了不少食物过去,还杀了人,魏虎带着人去震慑了一次。 如若真的是时疫,那么今年江南湖广全部完了,湖广历年来是运粮重地,且江夏府船只往来颇多,若是不加以制止,内患不止,外患恐怕也!也会来。 「让姜容做钦差过去,准许湖广军务要务全部交由沈矜主理。」 只要湖广控制得当,其余的地方既然没有上报,除却掩饰太平,恐怕也没多少人。 「至于各州府,你来发文,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 只要不闹大,无声无息把他扑灭就是了,嘉德帝如是想道。 第76章 吩咐完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不料刚刚吩咐完,就听太后身畔伺候的小太监道:「皇上,承恩公得了怪病,太后说让华太医过去看看。」 华太医是专门为皇上治病的,轻易不会替旁人治病,除非是恩典。 小太监口齿很是伶俐,「听说全身起红疹子,原本吃清热解毒的药吃了几幅不见好,这些日子呼吸都不顺畅了。」 「什么?」嘉德帝扶额,「汪直,你赶紧把丁太傅找回来。」 汪直应声。 忙了好几天,沈矜又不爱吃肉,脸上的肉都掉了,徐湘湘特意做了肉酿茄子堆在他跟前,「你怎么也该吃点吧?」 沈矜嘟嘴,「没有胃口。」 「怎么会没胃口,我喂你吧,喏,还有菠菜鸡蛋汤,这道很清淡的,菠菜还是我托人买的,啊,来张口吃点。」 跟哄小儿子似的,沈矜这才张口让她喂,每喂一口,徐湘湘还亲亲他。 总算吃完饭了,沈矜直接躺在美人榻上,「娘子,我太撑了。」 徐湘湘没好气道:「这哪里是个巡抚的样子,比你儿子都还不如,阳哥儿和蕴哥儿俩人吃饭可快了。」 「我不是有我的亲亲娘子吗?」他嬉笑,也就这个时候才能放松了。 在外边他是年轻的巡抚大人,越是捧的高,他就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是什么呀,咯人。」他随手把头底下的书递给徐湘湘,又感慨道,「你说沈珏费尽苦心安排我去凤安府,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现在让我一路高升。」 沈珏?看着书皮上的「无妄」二字,徐湘湘终于知道自己前几天脑袋里灵光一现的是什么了。 「相公,你知道二伯祖母送给我的这本《无妄》,如今看来,我们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你且看《彖传》中说,刚自外来而主于内,《象传》又再次说明万物生长应该勉力应时,养育万物,而不该逆天而行。」 沈矜看着她:「这些我学过,只是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徐湘湘便道:「我在想二伯祖母专门送我这本书也许就是告诉我沈珏并非勉力应时,而是逆天而行啊。九五本身确实是无懈可击,并无致疾之由;出了毛病,原因一定来自外部,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沈珏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又对你的境遇好像很是了解,我敢打赌,他对你的了解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而在于他可能比你多活一世。」 她说完,却见沈矜笑了起来,「你傻了吧,要不要府医请你来看看脑袋,你瞧瞧你,平日里那些话本子看多了,以前扮观音,黎山老母也就罢了,现在把他想成什么了,这世上哪里有这种事情,即便有多活一世,也应该是给旁人才对,给他做什么。」 见他不信,徐湘湘急道:「你得想想,为何沈珏性情大变,你来这里,恐怕也是因为沈珏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来江夏,其实江夏是个这么富足的地方,为何他一定要如此呢?可能他早就料到有时疫发生,还有清澜郡主那件事情,他怎么就正好恰好利用那个采花贼呢?这个局绝对不是立马想的,而是早就布局的。」 「你表哥陆清明一介商人,如何会那么大的胆子,从教人自杀,再到这一切,难道你不怀疑吗?」 沈矜摸了摸下巴:「你把他想的太神通广大了吧,他为何要针对我呢?」 徐湘湘笑道:「你为何要娶我呢?你想想清楚。」 这世上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就越是真的,就像农妇也会狸猫换太子啊,谁能想到一个农妇会大胆换王妃的女儿。 「我娶你是因为——」沈矜非常不可思议的,居然!然认同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是啊,徐湘湘即便有亲,也是和沈珏有亲,可是沈珏不提,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他却以此为由,让方郁证亲自督促他们成婚。 徐湘湘点头:「你娶我完全是因为那桩婚事,其实那桩婚事我们家早就不记得了,即便他毁约了,我们家根本不会找他的麻烦,而再过不到一个月我就能够进宫了。」 她瞥了沈矜一眼,「如若我进宫了,我会如何呢?」 「也许大皇子是你生的。」沈矜难受的说了这一句。 徐湘湘摊手,「你可别忘记了,我小时候救过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怎么会娶我?可是有方郁证大人在,才是让你一定要娶我的原因。」 方郁证是二伯祖的好友,同三房已故老太爷关系也很好,此人还颇为得脸,三房包括沈矜是怎么也不会得罪他的。 第77章 「所以——」她转过身来,「你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娶我的那一年就已经是状元了,而我则进了宫,如果没有沈珏告知老相爷和小相爷如何,那么最受沈家嫡系器重的便是你,压根都没有沈珏的份儿。」 「我若进宫,皇上因为我祖父的原因自然待我不同,况且,若我真的是宜男之相,进宫生好几个皇子,我也不会跟毛舜一样只是昭仪之位,而皇上性情软弱,我要实现我的抱负,就必定会……」 她看了沈矜一眼,「我既然先前能从你的文章中看出你的不同来,那么日后也定然会提拔于你,有你在,请问沈珏会如何?」 沈矜举起手来,「我都快被你说服了,湘湘姐姐,也难怪苏卿怜现在都深信不疑你是观音菩萨的,你这个口才实在是太好了。」 什么呀?还是不相信她,气死她了。 徐湘湘生气道:「若不是我提醒你,这个瘟疫会如何?若是湖广发生瘟疫,请问是不是要斩立决一群人,这难道也是我瞎说的吗?否则以沈珏深受小相爷的信任,即便是皇上对你好!,可沈珏也不会随意调你来江夏,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提前知道。」 说着她又道,「你可别忘记了,老相爷和小相爷连你状元名号都能直接拿,把你调到富庶的地方,他们不插手就证明有问题了。」 沈矜揉了揉太阳穴,「你别说了,别说了。」 他原本是完全不相信,因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就像他查案,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那么对沈珏的事情也完全不相信,他感觉只是凑巧了。 他抱头想着,徐湘湘立马蹲到他的面前,「相公,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否则,二伯祖母为何要送无妄给我,难不成,她自己的亲孙子,她会不清楚。」 沈矜把那本《无妄》拿了过来,这本书翻来翻去也没有什么特点,四书五经他早已倒背如流。 可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专门标注了这本书印刷的时日,他有点印象,那是沈珏和他刚去书院一个月之后,那个时候二伯祖母开始买这本书,也许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看了徐湘湘一眼,「我好像被你说服了。」 徐湘湘这个时候却听不懂了,「那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徐太后,你得想想魏虎和你什么关系,若是真的你那什么了,必定不会跟当今一样,对边境不管,恐怕会极力开始征战,拿回故有领土,魏虎原本就是你祖父提拔的,相当于是你自家人。武将混的风起云涌,科举又正兴,加上若有我扶持,世家什么下场你很清楚啊。只不过如今的皇帝不成,故而连我这种一心想报效的人都不在意他,可换了是你,我——」 沈矜看了看她,徐湘湘莫名紧张了起来。 沈矜拿起她的手指,亲了又亲,「我会无条件的成为你的俘虏,你的群下之臣。」 她看着他眼角的那颗小痣都觉得莫名妩媚起来,但是又甩甩头,「你如果和旁人成亲了,那我可不希望你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真是的,沈矜抱她入怀:「可惜,你永远都是我的,这不会变的,这么说起来,若非是沈珏,我们俩还成不了,这也许就是歪打正着。」 好一个歪打正着,徐湘湘太喜欢了,「其实我觉得如果换一个来生,我还是愿意嫁给你,不管什么妃子什么的,我最最最最喜欢你。」 意外得到表白,沈珏按住她的眼窝,「不许哭啊,我知道的,我们俩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沈珏的那些诡计手段,只会让我们感情更深。」 所以,徐湘湘舔舔下唇,看着他,「今日吃饱了,有没有力气啊?」 此话一出,沈矜眸色变深,把她放置在榻上,「我得好好伺候你一回。」 鱼水之欢,着实让人心生欢喜,沈矜的热情让她也舒缓了许多,起初想起这件事情,徐湘湘是毛骨悚然的,但是她极其擅长往好的方向想,尤其是他们俩真的能在一起,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我只愿意和你睡……」 如此虎狼之词,让沈矜都忍不住呛了一下,他又害羞道:「那我的功夫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啊。」徐湘湘咬住嘴唇,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若非你过会子还得出去,我都忍不住了。」 沈矜调侃她,「小色女。」 徐湘湘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准你这么说我。」 「嗯,好。」沈矜憋笑。 夫妻俩调笑一番,沈矜便道:「如果咱们的设想是真的,那么此次瘟疫肯定是不容小觑,湖广是齐国腹地,若是从此处散开,恐怕全国都会有。可若是他知道,却只是想陷害我,不顾黎民百姓生死,他也是真的该死。」 第78章 「这也许就是他的格局了,说真的,他但凡把对付你的心思用在正途上也不会到现在才是个四品官。」 沈矜皱眉:「他在暗,我们在明,他又有沈家背书,我非常被动,这次过后可不能这么下去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徐湘湘叹气:「可他现在在京师做官,咱们和他离的这么远,你说咱们整也整不到他呀。」 「总会找到机会的。」沈矜暗自道。 京师的八百里加急到了,按照嘉德帝的要求必须封城,这是第一手的信息,沈矜拿到之后,便找来王成和关内侯世子二人,「皇上下旨要求江夏府,紧邻的沔阳府,江陵府,再有鄂州府襄阳府全部封起来。」 他把圣旨递给他们,关内侯世子看了他一眼,沈矜又道,「皇上让我全权处理,既然如此,这几府我已经下了公文了,你们定要守好城门,哪里都不许离开,更不能徇私枉法。王将军,你带人去襄阳府和江陵府二地,江夏府由世子来管。」 这已经是明晃晃不相信王成了,但是王成却不能有任何的反对,甚至沈矜还道,「若有闯关者,必须捉住,格杀勿论。」 王成不敢再多言,关内侯世子自然是完全配合,他不出兵也可以,但是不出兵就会有更严重的问题,全部人都有可能染上时疫。 一切吩咐完之后,他才去找纪岫汇报,纪岫是个文人,当了总督之后,也大多数时候在消磨时光,居然对沈矜在江夏府做的事情,完全无感。 等到沈矜去报告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躲,这几年他经常做噩梦,有个人上来刨他的脸,都是被沈矜的那个恶婆娘害的,他看到沈矜都不想上前说话。 可是听沈矜说完,他瞬间有了主意,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心里非常清楚。 「既然皇上下了旨意,那我们就封吧。」 可别忘记了,湖广还住着秦王一家,还有更难搞的一些小世家,这些人可不会买账,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却通过渠道鼓励大家赶紧逃。 只要纪岫明面上不反对,那就好了,沈矜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徐湘湘还真是感激她平日喜欢储存,即便封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家中人员不能随意走动,马三夫妻同梅花徐少一起看着整个府邸。 关内侯世子在家和关内侯老夫人道:「这些日子您把家里人管束好,秦氏那里,且不让她到处走动。」 魏老太太点头:「我知道。」 !  「娘,要不然儿子送您去庄子上吧,若是您染了病,儿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寡母养大的,平素就极为孝顺。 魏老太太问道:「巡抚的家人都走了吗?」 关内侯世子摇头:「没走。」 他们关内侯家在此驻扎几十年了,儿子在做大事,她怎么能走呢? 关内侯世子还要再劝,但是看到他娘很坚定,故而道:「儿子一定会保护好整个湖广的。」 魏老太太笑:「我相信你,沈矜是个能人,你不要擅作主张,全部听他的,保证没错。」 关内侯世子事情也非常忙,他要到最前线去,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现在却多了一份热血和使命感。 她们是头一个知道消息的,自然跑着躲起来,否则万一被染上可怎么办? 魏老太太摇头:「秦氏,你总觉得我不太喜欢你,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沈矜的夫人儿子全部留在此地,沈矜正用这个在鼓励湖广的民众,一个年轻的巡抚,就这样声名大噪,我们为何不能呢?」 为了名声这是疯了吧,简直不可理喻,秦宝心不解,「老太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可要享受荣华富贵,就必须得如此,否则,天下间哪里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呢。」如果他儿子不是关内侯世子,王府的姑娘会嫁过来吗?可笑。 秦宝心站了起来,「如果您不走,我便带着令哥儿走了。」 魏老太太不悦道,「你以为外边就很安全,现在只不过是沈巡抚太过于细心,才发现了,我的外甥在云贵做官,可没说任何事,你别误判了形势。」 「可是……」秦宝心犹豫不前。 魏老太太则道:「你要走,你自己走,令哥儿留下,他是我魏家子,不会做贪生怕死之辈。」 !即便已经嫁进来好几年了,秦宝心依旧没有管家,她秉性偏弱,平日又畏缩,魏老太太这么一说,她就不敢走了,毕竟这要是走了,日后回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第79章 她一走,魏老太太重重的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她身边的嬷嬷连忙道:「老太太,您可别生气。」 「我才不生气呢,你看看她,不说跟秦宝茹比,和徐氏差太远了,说真的,每次看到她,我头都是大的,只盼着令哥儿的婚事我要挑个好点的,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就连关内侯老太太家中都这般了,就甭说其他人了,王成早已安排家眷走了,兰氏虽然依依不舍,但也知道自己的家在京师,若是死在这里了,可不值当,当家就走了。秦王府有别庄,得了消息便走,走之前才送消息到黄家去。 「是,儿子告退。」阳哥儿大了一岁,人也懂事太多了。 天色已晚,徐湘湘也要休息了,沈矜很大程度不会回来了,因为他要一直传达公文,观看实际情况,晚上还要去慰问那些重病缠身的人,虽然不至于近距离接触,但是去肯定要去,她的事情太多了,故而沈矜主动提出不会回来。 徐湘湘知道他是怕传染上她们,所以也不等他了。 梅香听了听外边的敲钟声,「小姐,城门已经封了。」 徐湘湘拉着梅香的手道:「等这次疫情过后,你和常寿的事儿我便替你办了吧。」 起初徐湘湘是想帮梅香脱掉奴籍,嫁给徐多,这样也能做正房奶奶,这个傻丫头却非是不依,她知道梅香这个丫头忠心,去外边做正房太太固然好,但是梅香舍不得徐湘湘也舍不得府里的这一切,让她出去过日子,她不愿也不想,正好常寿求娶,梅香也点头,徐湘湘也无法。 梅香正欲说话,却听到外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马三家的在外边道:「大奶奶,是黄大奶奶过来了,说是请您求个方便让她出城去。」 出城?徐湘湘跟梅香对视眼,「那可不成,你告诉她,就是如今我都出不去,关了城门就是关了城门,谁也出不去。」 马三家的不敢违逆,连忙出去,看到秦宝茹,站的离她几尺远,这个时候谁知道谁有没有病,她连忙道:「黄大奶奶,我们家夫人都没法子出城去呢,更遑论是您了,现下所有人都不能出去了。」 她其实也没必要和秦宝茹客气,这位黄大奶奶之前做的事儿可不算地道,她们大奶奶好性儿从不计较,这不代表秦宝茹就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秦宝茹抱着孩子,心里极为恼怒,她恨一声不吭早就走了,最后刻才告知她,也恨她那个优柔寡断的丈夫,权衡半天,等到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却死都不能出去了。 「你就跟你们夫人说声,现在我儿子奶水也不够,已经嗷嗷待哺许久了,你们不让我们出城去,总不能看着我儿子饿死吧。」 马三家的对个小丫头使眼神,那丫头便去跟徐湘湘说道,徐湘湘冷笑:「怎么着?自己在自己家待着不好吗?偏出来丢人现眼,你告诉她,我们这也没有乳母婆子,并让家丁送她回去,如若不从,律按照律法处置。」 梅香想的更远些,「大奶奶,如是她闹起来,势必会引起慌乱,如若城门守不住,民众引起暴乱倒是不好了。」 「不,现在这个时候就越发不能给任何人特权,她要是再纠缠,就别怪我杀鸡儆猴了,本来现在就得要个杀鸡儆猴的人出现,否则全部乱套了。」 梅花何时见过这个的小姐,她甚至觉得小姐和老太爷好像很像,有着政治家的敏锐和无情。 小丫头哆嗦了下,再出去跟马三家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马三家的有徐湘湘撑腰,越发有底气了,她扬声:「黄大奶奶,我们大奶奶说了,家孩儿已经大了,也没有乳母照应,您是黄家的宗妇,黄家难道不管了不成?若是他们不管,我们夫人派人送您回去,总不能因为您这般吧。」 她在说话的时候,巡抚衙门的人全部出来了,秦宝茹向识时务,知道自己再闹也闹不成了,只得灰溜溜的回家。 听说她走了,徐湘湘才道:「这种人总觉得自己是特权,想和旁人不样罢了。」 梅香听闻心情也很好,又劝徐湘湘,「您快些休息吧,明儿关内侯世子家您还得去探望。」这次关内侯世子可是出了大力,于情于理,徐湘湘也要去慰问些魏老太太,否则,也太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了些。 晚上没太睡好,徐湘湘拿了令牌,把家里的些珍贵补品全数送到了关内侯世子府上,魏老太太看到她了,倒是很高兴。 「你怕不怕?」 徐湘湘俏皮笑:「就是怕也不能说出来啊。」 魏老太太哈哈大笑,和徐氏说话也太畅快了些。 徐湘湘坐下来,握住魏老太太的手,「老太太,这次我来了,日后怕就难得再过来了,过几日怕是所有人都不能出来走动了,您要好好保重。」 第80章 「我省得。」 她留下来吃了顿饭,也恰好碰到秦宝心了,徐湘湘便把昨儿秦宝茹去她府上的事儿说给她听了,并同她道:「现下其实疫情也不尽然只是我们这里有,只不过我们发现的早而已。」 秦宝心想着秦宝茹吃了瘪,也留在府城里,心情好了许多。 她还道:「沈夫人,苏卿怜如何了?我听闻她也染了时疫?」 「她,她倒是还好,因为医治的及时,平日里身体也好,没有恶化,但具体如何还得看府医如何说了。」 听说苏卿怜好转,秦宝心也松了口气,她没什么朋友,还算和苏卿怜说的上话,知道苏卿怜的境况到底也好多了。 正说着话,却见个脸生的嬷嬷进来了,秦宝心见了她忙道:「苏嬷嬷,你怎么过来了?」 这看就是个体面的嬷嬷,像是秦王府的,徐湘湘心道,昨儿人不都走了吗?怎么现在还来了。 这嬷嬷跪下来道:「县主,大事不好了,王妃她,她染上病了。」 话音刚落,徐湘湘拉着魏老太太跳开了,魏老太太连忙道:「你主子既然有病,你怎地不早说,还巴巴的跑来我这儿?」 苏嬷嬷忙摆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奴婢是在外伺候,没进里屋,其实我们已经出去五十里了,但是城外也开始封城了,王妃的车马也有人查,因为王妃起了几颗红疹,直接让人送回来了,并且还送到东郊了。奴婢是来求您,让姑爷专门派几个人照顾吧。」 「不会吧,难不成还不允许下人伺候母妃了?」秦宝心也觉得不像话。 苏嬷嬷抹了下脸,「可不是吗?说是所有近身伺候的仆从全部都要拉下去治疗,我们还未反应过来,巡抚大人说只允许亲眷伺候,旁的人概不许。」 这是来找秦宝心过去伺候的,或者是让关内侯世子为他老丈母娘开后门,沈矜现下组织了不少青壮日以继夜的搭帐篷,守卫病人,这些人每日的工钱算下来都是不小的数目,且这些人都是贫寒子弟,有的为了钱,有的为了在巡抚面前出头,有的是纯粹的好心,他们接的是沈矜的命令,所有人都是平等,都不能有特殊的权利。 如若开了口子,那么这个规矩就不在了。 现在倒是记起来找她了,秦宝心看了魏老太太眼,魏老太太可不会发表任何言论,她秦宝心就是再是魏家的儿媳妇,可人家要尽孝,她也不能拦住不去啊,到时候疫情过去了,怪罪下来,还不是怪到她这个做婆婆的身上。 再者,到底他儿子不能徇私,否则,做了再多的事情也会打折扣。 见婆婆别过脸去,秦宝心不由问道,「东郊不是跟黄家离的很近吗?怎地不去黄家找姐姐去?」 苏嬷嬷抹了下脸上的汗,「大小姐是想去的,只不过她自己也病了,上吐下泻的,虽然要撑着去,可奴婢们也不能让她个病人去啊。」 徐湘湘想,这秦宝茹倒真的是个厉害人,这样来,秦宝心那是不去也要去了,不过她看了秦宝心眼,秦宝心却摇头,「苏嬷嬷,不是我不肯去,世子在外,家婆母年纪大了,小儿又小,我若去了,她们可如何是好。」 完了,徐湘湘看着秦宝心,这位也真厉害。 殊不知秦宝心想的是,以往秦王妃对她冷冷清清,现在她又凭什么让自己去送死,那可是时疫,不是风寒,现在她去了,到时候她若死了,享福的还是秦宝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付出。 这苏嬷嬷以往是秦王妃身边第神气的人物,今日连续被拒绝两次,心有不甘,却见徐湘湘出来道:「苏嬷嬷,你放心,我们巡抚大人说过,每位病人都会妥善治疗的,这些日子也有不少招工,你请放心。」 真是可悲啊,苏嬷嬷想着,她略略躬身,又蹒跚着脚步出去。 徐湘湘看了魏老太太样,这些秦宝心可算是两头得罪了,你连你自己的亲娘都不愿意伺候,日后你婆母真的生了重病了,你又如何会孝顺?虽然此时老太太暂且不会发作,但日后旦有事,那可就难说了。 回程的路上,梅香同徐湘湘道:「奴婢看那位世子夫人也太冷心冷情了些,她可是秦王妃的亲生女儿,她都不去,这日后名声岂不是受损。」 「要世事难全总是不对的,秦王妃素日对她不算好,但也不差了,倒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可她自家的婆婆丈夫对她可就不样了,疫情之下,这可真是人间百态。秦宝茹这个假女儿不去,宁可装病,秦宝心这个真女儿因为平日秦王妃偏宠也不愿意去冒险,谁能想到呢?太讽刺了!」 梅香则道:「小姐,您连苏姑娘那种外人都会留下来帮,她们却连亲生母亲都不救,真是高下立判。」 第81章 沿路上回去的时候,梅香看到前边聚集了不少人,她皱眉:「不是大爷已经下令说不准这样聚在起吗?」 徐湘湘打开帘子往外看,「不好,这些人是冲向我的,你让马全立马赶车,不要顾其他。」 「这是怎么回事呀?」梅香不解。 马全接到命令,摔了马鞭,拼命的冲往前方,听到后边的人大声喊着:「好个沈巡抚,不许咱们出城去,他的家眷却要出城去,咱们不依,走。」 这些人虽然跟着跑,但并没有伤人,只是个劲儿的喊。 徐湘湘冷笑:「这也不知道是谁在捣鬼。」 回到家,她因为马车颠簸,以至于云鬓松散,衣衫凌乱,在马车里整理了下,才出来,梅香担忧道:「您明明就已经留下来了,那些人怎么还说您出城去呢。」 谁都知道因为沈矜的铁面无私,铁腕手段,才压着众人,若是许多人知道原来他的家眷早就走后门逃了,那么闹成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沈矜威信大损。 「他们不在意我真的出去没有,只要有人闹起来,巡抚自然就会受到影响。」 梅花忍不住骂道:「这些杀千刀的,可太可恨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大爷明明都是为了百姓着想。」 徐湘湘道:「许多人都不愿意见到旁人出风头,还有挡人财路,大爷官升的太快,早就点了别人的眼,现如今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了,这些事情可都是小事,但是闹大了,大爷明明做的好的事情就会减半。」 「这可如何是好?」梅花深深担忧。 「化被动为主动,明日,我要亲自出去趟。」 梅香和梅花听了都立马摇头,「小姐,君子不立围墙,您何必为了几个小人之言而陷入危险境地,您这样做,大爷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听着俩个丫头苦口婆心的劝,徐湘湘抬了抬眼皮,又倏地笑了,「我可真傻,差点就了计了。」 她说,「这些人就巴不得我出问题,你们也都知道大爷和我向很好,若是我有事,大爷恐怕只记得找出仇人,甚至会变得越发狠厉,这件事情之后,即便做出大功绩,也会被朝廷忌惮,甚至治罪。」 所以,最好就是别理会。 好几日徐湘湘都没有再出门了,秦宝茹问她的丫头杜鹃,「怎么回事?徐湘湘明明为人最爱自证清白,性子又极为刚烈,怎地完全没有出来呢?这可真是奇了。」 杜鹃也纳闷,「奴婢也这般想呢,西郊的病患多如牛毛,只要她去,感染的机会就很大了。」 「罢了罢了,既然她不出来,也就罢了吧。」秦宝茹把儿子抱过来,逗了会儿,才笑道:「反正也无人知道是我做的。」 杜鹃笑道:「是啊,再查,可就查到纪大人身上,与咱们何干。」 「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鼓励咱们使绊子,现在徐湘湘不出来,我也不能上门去啊,不是我没做,是徐湘湘不上当。沈矜也是个狠人,下手就把那几个人抓了,狠狠捆进大牢,原本我以为湖广之人都有血性,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秦宝茹已经在纪岫的帮忙之下,有小队人马保护她了,她可不害怕。 不仅如此,她还去宗族支持黄家人,跟黄家人打气,风头时无二。 杜鹃点头:「小姐做的极好,二小姐出了昏招,总能显露出咱们。」 「可不是,昨儿我又派人跟母妃送了补品,这便是我的孝顺。」 徐湘湘收到沈矜递过来的信,信里言明已经把造谣的人抓起来了,让她近日千万不要出去,保证自身便成,又说京师也已经扩散了,现下全国都是团糟云云。 京师都扩散了? 「也不知道毛舜如何?」徐湘湘嘀咕。 梅花向就不怎么喜欢毛舜,此时越发道:「您还担心她呢,我看她也是没有良心,当时她饭都没的吃,还是您时时接济她,现在倒好,她成了昭仪,只记得杨家,要我说杨家哪里对她好了,杨公子人是不错,可杨大娘成日给她脸色瞧,把她当白工,比咱们这些做奴婢的都还不如。」 梅香笑道:「你也少说几句,咱们小姐心里有数。」 徐湘湘皱眉,「京师都乱了,旁的地方若是要来我们这边可如何是好?」 毛舜的境遇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好,甚至又有了身孕。 京师已经有不少人延请大夫了,承恩公得了时疫,嘉德帝命人看守住城门,阻止四处逃散,毛舜在后宫也十分惊惶,她的儿子已经会说话了,既聪慧又可爱,只是他的面相虽然生的有点像嘉德帝,但是眉眼处却和徐湘湘很像。 第82章 她虽然高兴儿子早慧,但同时也有点不开心,儿子好像不太像她。 「阿芙,你替我把大皇子带过来吧,他要是不跟着我,我总是有些担心。」 阿芙明白,立马把人大皇子带过来。 大皇子爱吃蛋羹,岁就不爱喝奶,非闹着吃辅食,让毛舜心疼非常,但皇上却很高兴,觉得大皇子有储君之风,看就和旁人不同。 「儿臣给母妃请安。」大皇子忙道。 毛舜笑道:「快快起来,小小的人儿,行什么礼啊。」 大皇子便坐在畔,看到儿子在身旁,毛舜瞬间就有了安全感。 「娘娘,您缓缓,如今您可是有身子的人。」阿芙见毛舜想抱大皇子,立马出来搭话。 大皇子似有所觉的看了毛舜眼,毛舜尴尬道:「我知道了,我就是想跟我的儿子好好亲近。」 阿芙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但是想来大皇子才多大的人儿,什么都不懂,她又放下戒心。 「娘娘,徐氏那样重要的事儿也没跟您说,我看徐氏并不可信。」时疫这种事情,都不写个密信进来告知,压根没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毛舜摆手:「你也不必这般说,徐姐姐人倒是很不错,只是这样的大事,她又如何知道,再说了,她到底和杨泽不样。」 杨大哥正直些,徐姐姐人虽然很好,但是她是个很狡黠的女子,好是好,但更多的还是考虑自身的利益。 「汪公公对您倒是很客气,现下他又要被派往湖广,奴婢看,您倒是可以带信过去给徐氏,以示关怀。」 汪直和毛舜以前在吴越府就认识了,毛舜心想自己现在又有儿子,谁不巴结呢? 只是阿芙说的对,她的处境其实很危险,既没有前朝重臣,后宫宠爱也不多,杨大哥虽然也是潜龙在渊,但未来升官的机会恐怕没有沈矜多,既然如此,就要和沈矜把关系打好,不管怎么说,她总得占样,否则肚子里若再生个儿子,长子恐怕就保不准要给哪位高位嫔妃了,不是给背景强大的沈贵妃,就是给受宠的德妃,她才不愿意提她人做嫁衣。 疫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正月十五刚过,今年是不提什么元宵节了,徐湘湘带着几个丫头做了几碗桂花蜜汤圆给孩子们尝了尝,甜了甜口,还是回复三菜汤的水准,丝毫不会多添菜。 家储存的菜已经不够吃了,徐湘湘知道在这个时候,更应该活的更节俭些,否则到时候真的缺粮少粮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娘亲,我想你陪我玩。」阳哥儿半个多月不能出门,觉得自个儿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徐湘湘笑道:「好啊,把你的小剑拿回来,咱们俩对着打。」 她再累也得多陪陪孩子,孩子是自己的,平素生怕费心,给乳母婆子带,孩子又如何会亲自己。 拿着小木剑,和阳哥儿你来我往,等他累了之后,徐湘湘才道:「自己拿帕子擦汗,日后要记得。」 「娘亲,儿子知道的。」 「今天午想吃什么?」 阳哥儿仰头,想了下,很懂事的说,「儿子想吃蛋羹。」 徐湘湘亲了儿子口:「好,娘让人做蛋羹,滑滑嫩嫩的,再加点肉沫,肯定是我家阳哥儿最爱吃的。」 看到娘亲亲哥哥,蕴哥儿也赶紧走来要亲亲,徐湘湘也赶忙亲了小儿子口。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蕴哥儿想爹爹了。」 摸了摸小儿子的头,「你爹爹快了,你苏姨都已经痊愈了,再过些日子都能回来了。」 苏卿怜治疗的非常及时,几乎是刚发病,就开始吃药,据沈矜写回来的消息,苏卿怜病情没有恶化不说,身体也好了不少。 在家里被关着的日子好像也没有想象难熬,不小心,又过了半个月,徐湘湘才第次见到沈矜。 沈矜胡子拉碴,和平日那种精致的模样不样,可是却更有男人味了。 她正要扑上去亲,却被沈矜拦住了,沈矜吸吸鼻子,有点嫌弃自己:「娘子,我还是先去洗漱番再陪你。」 沈矜可太知道徐湘湘了,方才见面时小别胜新婚的模样,可是衣服脱,要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保管嫌弃。 用艾叶澡豆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穿着熏香的衣服,沈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才去内室,看到徐湘湘了便主动道:「娘子,咱们湖广的疫情总算是扑灭的差不多了。」 「秦王妃也出来了吗?」徐湘湘担忧的看着他,「自从前几日苏卿怜回来告诉我说那秦宝茹话里话,我就怕这异姓王闹事,如若上个折子,你可就完了。」 第83章 沈矜摇头,「傻瓜,根本不会,秦王妃现在信任我比信任她儿子女儿们还多。」 徐湘湘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怎么做到的,当然是呕心沥血了,行了,不要直说话了,湘湘姐姐,我不舒服。」 不舒服?徐湘湘顿时吓了大跳,忙扒拉他的衣服,「你该不会也染上时疫了吧?」 沈矜紧紧的把她箍在怀里,那个小点儿戳了徐湘湘下,她脸红,「你不要脸。」 沈矜哈哈大笑,他的笑声通过胸腔传了出来,让徐湘湘也能探知他的喜悦,她静静的随他抱着,「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你出事,但是又知道,咱们俩这辈子能够在起真的不容易。」 「我知道,对了,湘湘,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他眼睛睁着大大的,亮晶晶的看着她。 徐湘湘笑道:「是什么事情啊?」 沈矜捏了捏她的脸:「我想今天我在上面好不好?」 嘶,徐湘湘别过脸去,「别说出来,讨厌。」 帐内鸳鸯风光独好。 秦王妃正开着库房,「这方砚台要用紫檀木匣子装着,到时候送给沈巡抚。」 苏嬷嬷抹汗,「王妃,您不是说要把这方砚台留给世孙吗?」 「留给他们做什么?个个的看着我有病了,跑的飞快,王爷和世子没个陪我回来,俩个女儿更是你推我我推你,个还装病说个理由,个连理由都不用了,好啦,日后我也不理她们了。」 其实秦王妃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秦王为了娶她简直就是过五关斩六将,也因为如此秦王妃在许多面前是有极强的优越感的,因为这几年异姓王日子难过了点,再加上自己女儿被换,导致她这些年处处为了女儿儿子操心。 现在倒是和以前样了,苏嬷嬷如是想道。 「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谁对我不好,我也绝对不会跟瞎了眼似的。」 苏嬷嬷讪笑:「王妃,世子还是很担心您的,只不过他不能进来罢了。」听说秦王妃有症状,秦王和世子当机立断送她进来,他们自己则去了别庄。 嗤,秦王妃不屑:「得了吧。」 长期拿秦宝茹孝敬的苏嬷嬷又道:「其实大小姐也不错,她是生了病,之后病好了,到处找门路要进来,可惜沈巡抚不让。」 秦王妃嗤了声,「得了吧,沈巡抚哪里会让正常人进去疫区,我那个时候都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压根也不需要人伺候,人家沈巡抚请的人照顾的挺好的,我可跟你说,我们那儿所有人都吃的是样的,有鱼有肉有虾,还有大夫专门照看。也就是刚开始人手不够允许亲属进去,之后就不准了。」 她说完,又指着匣子黄玉道:「这个送给沈巡抚。」 三下五除二,又选了方如意,盒头面,选完才道:「说真的,这些都少了。这次要不是沈巡抚,我怕是都死在路上了。」 苏嬷嬷连忙道:「王妃,哪里有这样,咱们府里的府医不也是挺好的吗?」 秦王妃摇头:「完全不同,这个疫病好些人都不知道怎么治呢,我们换了七次方子才摸索出种最可行的。同时,而且也有同我样得病的,比起她们来,我是幸运多了,有个农妇,家穷的叮当响,原本是准备投河的,还好被人救下来,紧接着全部不要钱治病。我比她还先出来,沈巡抚那次送我们这些痊愈的人出来,他说我表现的最好呢。」 苏嬷嬷暗道,这个沈巡抚跟王妃灌了什么迷魂药了,真是三句两句不离开他。 正想着,外边说黄大奶奶过来了,以前听到女儿要过来,秦王妃是最高兴的,现在听说她要来,秦王妃却皱眉:「跟她说我累了。」 这还是秦宝茹头次吃排头,她悄悄跟苏嬷嬷塞了袋金子,又问:「这是怎么了?母妃为何不肯见我,难道是怪我没有去照顾她?」 苏嬷嬷小声道:「好像王妃对沈巡抚很推崇。」她不好意思说秦王妃得病,没个儿子女儿愿意来,所以让秦王妃生气,她虽然收秦宝茹的钱,但是也不代表她就真的完全毫无保留的告诉秦宝茹。 秦宝茹笑道:「那我过几日再来便是,嬷嬷可要帮我在母妃面前多多美言。」 苏嬷嬷忙不迭答应。 闻言秦王妃痊愈回来,秦宝心也要过来看亲娘,她的心情就更复杂些,她这些日子吃了不少婆母的排头,原本不太清楚为何,现下才知道婆母担心日后她卧病在床,她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会狠心抛下,故而对待亲娘不好,婆婆也不定会喜欢她,她还必须得回来。 第84章 熟料,她也被拦住了,苏嬷嬷面对她就没有面对秦宝茹那么好性儿了,「县主,我们王妃正卧床休息呢,不便打扰,您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 「不是说母妃的病好了吗?怎地还未好吗?」秦宝心心下疑惑。 苏嬷嬷笑道:「哪里的话,是好了,但是这伤筋动骨还得百天了,自然是多休息的好。」 既然这样,反正礼也送到了,秦宝心随口吩咐了几句,这才随下人返回侯府,她回去的时候徐湘湘正来探望徐老太太。 因昨儿鱼水和谐,徐湘湘面若桃花,穿着袭浅粉色衫子,倒不似妇人,有些未出阁闺秀的模样。 徐湘湘正拉着魏老太太的手道:「看到您身体康健,我也是真的高兴。」 说完还告诉她道:「汪直大人就要来了,老太太,您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呀。」 「汪直是谁?」秦宝心不懂。 徐湘湘解释道:「他是皇上身边最受器重的公公,也是司礼监大太监,更是此次的钦差。」 原来如此,秦宝心很是高兴,若是这样的人真的来了,那世子升为侯爷岂不是指日可待,想完,她又对徐湘湘客气见分。 魏老太太打发她走后,便跟徐湘湘道:「我这个儿媳妇你可是看到了,我真怕我哪日归西了,这个家她撑不起来呀。」 徐湘湘懂她的担心,但是也给她个建议,「其实她很多事情也不懂,您还得多教教。」 在魏老太太这里她很受欢迎,所以去探望秦王妃的时候她心里有点忐忑,怕落差太大了,毕竟秦王妃以前对她淡淡的,却没想到秦王妃跟借尸还魂似的,对她简直比魏老太太还要热情。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换婚》卷一 作者:蔓草 02、《换婚》卷二 作者:蔓草 03、《换婚》卷三 作者:蔓草 04、《换婚》卷四 作者:蔓草 05、《换婚》卷五 作者:蔓草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