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记101：我能看见照片价值》 第1章，开局对峙经纪人 【真的是直播吃瓜吗？不是真人秀剧本？】 【这个娱记小姐姐也太猛了，她就这么去了？】 【我猜她成不了，那模糊成一团的照片，我是看不出来什么特殊之处。】 【娱记小姐姐的颜是我坐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自行车停在乐文大厦楼下，这栋楼也被称为“摄像头之楼”“狗仔大楼”，旁边就是竖店，大小文娱工作室入住此地，手中的摄像机一刻不停，艺人拍戏期间，也会有经纪团队租住该写字楼办公。 陶庭相日常来此都是上二十八楼，但今天，她摁下了十六楼的电梯按钮。 “是周义新的经纪人吧，这是我的预约，你看。”陶庭相一举记者证，表明身份。 “哦，就是你啊，”经纪人表现出的态度很带着点傲慢，“‘狗仔大楼’果然名不虚传，连我们周义新都能挖到黑料，我倒要看看是什么。” “请过目。”陶庭相掏出一张照片。 自家艺人被娱记盯上，经纪人季楚玲难免有些紧张，皱着眉头看完她拿出的照片，又舒展开神情：“我还以为是什么猛料呢，这张照片拍得模糊不清，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们周义新？” “你说这不是周义新？那我把照片发到网上，也不算侵犯艺人肖像权咯。”陶庭相微笑反问。 周义新的经纪人看着陶庭相的微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又多看了几眼照片。 陶庭相也看着照片，视线的落点不在人物上，而在“300000”这个数字上。 一个3，5个0，普通家庭出身的陶庭相这辈子没见过三十万。 但光这一张照片，就价值三十万。 季楚玲上下打量着照片，陶庭相知道，这串数字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这年头，站姐狗仔齐飞，娱乐记者无处不在，当个艺人几乎没有隐私可言，经纪人的日常工作中就有打点站姐，确保艺人没有黑料流出。 专职的站姐狗仔都是挣钱的，发网上挣粉丝流量的钱是挣，勒索明星的经纪团队拿钱消灾也是挣，一般的娱乐记者拍到什么刺激照片，都会第一时间找经纪人团队协商，争取拿到高价，协商解决，压下负面新闻。 那还有什么意思？整个娱乐圈乌烟瘴气，信息封闭、误导观众，大量粉丝、尤其是低龄粉丝被蒙蔽，传播不正确的价值观。 为此，旗素平台发起直播活动，开办娱记101，鼓励直播揭露劣迹艺人，以肃清娱乐圈风气，参与者可以猛料角逐流量，直播该板块更有实时排行榜，最终胜利者更有百万奖金及豪华游轮旅行劵相赠，鼓励大家参与、观看。 参与该直播活动的门槛就是记者证，有记者证便可以成为主播，以隐形摄像头揭露黑暗，旗素平台承诺有专门的法律团队，为主播解决直播中可能存在的法律顾虑，让其本人在行事时没有后顾之忧。 陶庭相就是这个活动的参与者，她和季楚玲的对话正通过摄像头，分毫不落地直播给观众，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监视之下。 经纪人季楚玲从业十多年，在娱乐圈里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图点安稳，刚带的艺人周义新走的是正剧男演员路线，还不算太红，本人也比较沉稳老实，没些个流量小生那么多事儿。 这刚起步的阶段，就有人拿着照片来找了？ 季楚玲回忆了一下，作为经纪人，她都愣是没想出来周义新做出过什么不好的事儿，心里有底，表情也越发不耐。 看着陶庭相胜券在握的表情，季楚玲又多看了两眼她拿出的照片，照片糊成一团，镜头上还有水迹，照片中的周义新是刚下车的状态，倚靠在车边，在停车场等人。 整个画面，就只有周义新一个人，没有其他女星，也没有税务报告单，那车也就是辆三四十万的代步车，季楚玲看了一圈，没看出这照片有什么特别。 甚至连那人是不是周义新，都并不容易看清，浅灰色运动服，侧脸，一个模糊的轮廓，差不多身量的二十多岁男人基本都能代进去。 “你真的没拿错照片？”季楚玲皱眉道，“这样的照片有什么‘猛料’？让你给我开三万块钱的价格收？开玩笑吧。” “三万块钱我还嫌收少了呢，”陶庭相一脸老神在在道，“我真要按照市场价开，这照片少于二十万我都不能给你，这样的低价，对比这张照片一旦公开产生的后果，我已经很便宜你了。” 季楚玲仍然皱眉。 她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说是十八九岁都差不多，漂亮精致到像个花瓶，长了张能出道的娃娃脸，成熟的职场装扮让她穿出来了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手里拿了个笔记本，脖子上挂了个记者证。 ——活似过家家买来的。 “你叫什么？”季楚玲问道。 “陶庭相，你还要再看一遍我的证件吗？” 季楚玲摇摇头，她在圈子里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只是个来闹事的小姑娘吧？ 季楚玲的眼神中不由得带出几分轻蔑：“对不起，这照片我们不收，我家艺人一向奉公守法，没什么值得威胁的，乞讨也用不着找到我们这里。” 直播间飘开了弹幕：【这经纪人很镇定啊。】 【我说这模糊不清的照片看不出啥来吧。】 【娱记小姐姐出师不利啊。】 【看样子真是要翻车呀，三流演员配普通车，这照片拍下来就是吃灰的，你找辆豪车p上也不能这么惨。】 【就说这种刚注册账号的小娱记没什么看头，咱去看排行榜头部主播的不好吗？那瓜是一个接一个地吃。】 直播间拢共不过一千多人，一多半以为她是颜值主播，还有人在打听周义新是谁。 【是那个啥扑街剧的男三。】 【什么电影里的客串。】 【一个古装未播剧的男二。】 【一个综艺的飞行嘉宾，有点木的那个。】 直播间讨论一通，得出结论，是个没什么名声的三流小演员。 【哈，周义新该谢谢娱记小陶，刚才第一次听他的名字。】 【没什么名声的演员，瓜再猛也没流量，放弃吧。】 【这是今天的第33个直播间，二十年铁杆粉留言打卡，请求主播采访归国的郁影后，愿以十万打赏在此求个镜头。】 【楼上一看就是误入，这小直播间怎么可能跟郁影后扯上关系？】 季楚玲把照片推还过来，陶庭相把照片收起来，面上依然稳如泰山。 她看到的价格不会有错的。 第2章，狗都不学的新闻学 陶庭相的学生气不是假的，她今年大四，读的是个说得过去的211，学的是狗都不学的新闻学专业。 某考研咨询讲师在网上说，“别报新闻，从中国本科专业目录里面闭着眼睛摸一个都比新闻好”，陶庭相对此深有同感，她这工作本科几乎没有合适的就业前景，她又没有考研的打算，现在大四，正是该抓耳挠腮找工作的时候。 成绩中等的陶庭相在激烈的竞争中根本拿不到大厂的实习资格，勉强找了家小工作室工作，来了才发现被坑了，这根本就是个混混经营的小作坊，名为“万花筒工作室”，实为几个狗仔聚集的小窝，主要业务是偷拍，兼职p图+敲诈勒索。 以及老板压低价，实习生工资按最低工资标准的2000块给，能不能转正态度模糊。 但看在他们能给自己开实习证明的份儿上，陶庭相接受了这份工作。 第一次拿到相机、拍出照片的时候，陶庭相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再一瞧，照片上角冒出个镂空的数字“0.1”。 陶庭相揉了揉眼睛，又看着周围的同事没表现出异状，确定这串数字只有自己能看得见。 经过试验，陶庭相发现，这串数字，是她拍出的这张照片的价值。 比如她随手拍的第一张照片，是一盆清新的绿植，发到网上大概有几个人点赞收藏或留作头像，总价值就有0.1元。 而上次追去红毯现场拍了一线女星的红毯生图，看到的价值18000元，发到网上，果然迎来了一波讨论热潮。 当然，生图价值一万八，不代表陶庭相就能拿到一万八，这张照片配合工作室其他人的照片九宫格和专业水平的文稿评析，最后的流量总收入不过四千多块钱，陶庭相分得奖金两百块钱。 事后，陶庭相大概明白了，自己能看到的这个价格中包含着隐藏价格和长线价格，包括流量吸引，以及后期的广告引入，用户注意力及平台条件，多方面综合评估，这张照片总价值是一万八。 当陶庭相拒绝把这张照片和工作室的其他照片打包公开时，照片价值会下降，因为以陶庭相一人之力，无法使照片产生工作室这样的影响，无法让足够多的人关注到这张照片。 也就是说，这照片值多少钱，一看照片本身传达的信息量，二看陶庭相能够给到照片的传播途径和关注度。 之后，陶庭相在实习中如获至宝，拍下的照片看看价值，低于两百块钱的基本一点都变现不了，越贵的越要留着。 可惜初出茅庐的菜鸟娱乐记者，又狠不下心来真去干偷拍的事儿，拍出来的照片一直价格平平，从那红毯女星生图之后，就再没拍出过价值三千以上的照片。 没平台没资源，拍到照片也发不出去，艺人、导演、老板三方受气，每天累死累活还要被爹味很重的前辈数落，小娱记就是这么苦逼可怜。 累死累活工作一天，加班有她加餐没她，一看工资少得可怜，恰在此时，她注意到旗素平台的直播广告，怀着试一试的态度，陶庭相注册了个账号，起名“娱记小陶”，一连直播了一个周——吸引来的都是颜粉。 【小陶姐姐很美啊，比最近曝光的那些女星素颜好看太多了，考不考虑出道。】 【我没猜错，刚刚那个人一定想给小陶递名片。】 【这么无聊的直播怎么会有人看啊，没有瓜，我都快困着了。】 直播也一直不温不火。 直到前两天下雨，陶庭相出门忘带伞，抱着相机冒雨跑回工作室，在地下停车场正遇上周义新，手指一颤抖，远远对着他拍了张照片。 照片是误拍的，陶庭相当时都没认出来周义新是个艺人，转头想把照片删掉，却被照片上的数字猛然震惊住了。 “30万？这张照片价值30万？”陶庭相自己都没弄明白，不由得奇怪道，“这张照片有什么奇怪之处吗？这就价值30万？”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舍不得删了，转头去找工作室的老大朝哥，把这张照片的事情跟他说了。 “你说这模糊的照片能火？”朝哥叼着牙签晃荡着，“这是谁我都看不清，你跟我说这照片发出去能火？” “是周义新，”陶庭相回答朝哥道，“周义新，一个三线艺人，网上能查到的。” 她就是现查的。 “呦，这还是老周本家呢，真了不得啊。”朝哥笑了一声。 “那你这照片也没啥信息呀，”朝哥朝她摆手，“你看事儿的眼神不行，得多跟我学学——要拍你得拍两个人之间的暧昧照，男男、女女、男女，那样的之前，你这根本不行，别想着糊弄我。” 陶庭相看着照片上的数字，不死心，她相信她的异能不会出错的。 因而，她通过工作室少得可怜的关系，辗转联系上了周义新的工作室，坐在了季楚玲的面前。 她一定要证明，她拍出来的照片是有价值的。 “对不起，这张照片没有任何价值。” 季楚玲神态傲慢，最终摇了摇头：“我会盯紧艺人的黑料信息，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来敲诈一笔，我们不会花钱买你的照片的，不会中了你们‘万花筒工作室’的招，请回吧。” “这张照片，您真的不再多看看吗？”陶庭相认真道，“真的，您再看看，作为经纪人，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你们狗仔工作室做事别太没底线，”季楚玲的神色冷了下来，“拿着p图的暧昧照上门敲诈已经让人忍无可忍了，这随便拿个不知所谓的照片就想来要钱，吃相可别太难看。” “您真的不出钱买下？”陶庭相最后问了一遍。 “茶水我就不招待了。”季楚玲往后一仰。 她已经把陶庭相当成是来勒索的不上档次的小娱记了。 脑子还不怎么聪明的那种。 【摸摸头，安慰一下小陶。】 【搞什么呀，什么消息都没有，白浪费我时间。】 【有心是好的，可有瓜才有价值呀。】 陶庭相不理那些，心中一笑，标注价值三十万的照片，三万卖你都不要。 好，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快走吧，一天天招待你们这些不上档次的小记者，苍蝇蚊子似的，烦人。”季楚玲说道。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陶庭相笑了一笑，“谁家经纪人说自家艺人是依托答辩啊？” “你……”季楚玲更不耐烦。 陶庭相不再理会她，把桌子上的照片收拾起来，装起来走了。 【作为颜粉，我一定要说，小陶姐姐的娃娃脸，配上说一不二的超飒自信，我爱的，啊啊啊啊。】 第3章，00后实习生怼老板 没有瓜，直播间人数再降，由一千多人降到了五百多号人。 倒不是陶庭相的直播水平不行，她是新闻学出身，学过播音主持，颜值条件、肢体动作没的说，单当个美女主播都中上水平的那种。 只是这个“娱记101”的活动，受平台扶持很火，连带着记者证报考人数增多，竞争者无数，大大小小的直播间都在曝或真或假的料，观众是来吃瓜的、又不是来看美女的，自然跟着头部的娱记走。 陶庭相憋着一口气，回到了万花筒工作室，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了电脑。 “哎，陶小犟，怎么样，人经纪团队出了几个w来买你的‘猛料’呀。”同事周崇傅看着陶庭相回来，开腔道。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陶庭相说道。 “我就说卖不出去的，你那照片人脸都没拍清楚，谁听你诓？”周崇傅说道。 陶庭相打开工位电脑，进入“娱记小陶”的账号界面。 她的账号已经在入职时绑定了万花筒工作室。 再加上直播间里的人，能传播的范围…… “哎哎，要我说，你多练习下p图技术，你把影后郁喜珍p到这年轻男演员身旁，五旬影后x二十岁小青年，你说这绯闻多带劲。”周崇傅煞有介事地建议道。 陶庭相翻了个白眼给他，整个工作室没个正主意，上梁不正下梁歪地都是这一套。 “听我的，这张照片一定能火。”陶庭相说道。 “你看看，年轻人就是有脾气，陶小犟，倔脾气，就觉得自己拍下了猛料——跟我刚入行的时候一模一样。”周崇傅笑道。 陶庭相早早编辑好了文案——乐文大厦地下停车场躲雨时随手拍。 因为陶庭相自己也说不出来这照片里有什么猛料，便只能简单交代了时间地点。 配上那张照片，她的鼠标移动向了“发送”键。 却见那照片上的数字变了，由“300000”一路下降，最终堪堪停在“1000”。 瞬间下降了300倍？ 陶庭相即将按下“发送”键的手顿住了。 是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完全没成绩的小娱记，比不上工作室数年的人脉。 或者是自己找了一趟周义新的经纪团队，那边警戒起来了，有意封锁不利消息。 看着陶庭相愣住了，周崇傅以为她意识到了这傻x行为，不由得教育道：“就说这照片没什么价值，你还非要丢这个脸……” 陶庭相没理会他，从编辑好的草稿箱退出，翻了翻“娱记小陶”的过去资讯。 那真是……惨不忍睹。 总共十几条消息，都是些自然风光拍摄、美文赏析一类的无聊内容，点赞评论比朋友圈还不如，再有价值的消息，在这样的号里发出去也是石沉大海。 直播的粉丝也不是很多，目前还比不上工作室流量。 “不行，我不能这么发，”陶庭相念叨着，“这样的途径，白瞎了这么好的消息。” 一条消息，传播的广与狭，百万倍的流量差距不多，下次拍到这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她不能这么草率地把消息发出去。 “唉，谁没经历过年轻的时候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拍点花花草草就以为是了不得的新闻了，直到一次次被岁月磨砺……”周崇傅又要开口道。 “我要去找朝哥，”陶庭相站起来道，“这张照片绝对有价值。” “唉，你个死心眼，你这样去了，朝哥绝对骂你。”周崇傅跟了上去。 办公地租住在乐文大厦，距离竖店近，周围娱乐公司扎堆，单看大厦地段，绝对是好地方。 但大厦外表光鲜，和租用内里办公的用户体验，显然是两回事。 万花筒工作室租的是二十八楼的内外两间房，一共六十多平，外面是员工办公处，里间是朝哥的个人办公室，日常上厕所都得蹭楼里的公厕。 陶庭相几步走到了老板办公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进——怎么又是你？”朝哥表漏出一点不耐烦。 “朝哥，我跟你说那张照片，你用工作室的号发……”陶庭相开口道。 “又是那张连脸都没有拍清楚的照片？这两天你来来回回说了几次了？还心存幻想呢，”朝哥皱眉道，“你千方百计地打听到周义新经纪团队的联系方式，去找人家，人家什么反应？” “他们没要。”陶庭相不得不实话实说。 “这不就是了，”朝哥摊手道，“告诉你，p图上门勒索你也得找真有料的，那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不好坑，人经纪团队都不怵你手上的照片，说明人心理没鬼——你还指望艺人的经纪人都不知道的事儿，被你这张照片漏了底？” “朝哥，你信我，这照片是真能引起关注。”陶庭相说道。 “我需要理由。”朝哥说道。 “事实胜于雄辩。”陶庭相回答。 “那也不能拿工作室的名誉去赌你这个没重点的破照片。”朝哥说道。 “咱工作室还有‘名誉’这个东西？”陶庭相反问。 朝哥：“……” 周崇傅扒拉着办公室门框憋笑，80后苦逼老员工上班的一大乐趣就是看00后新人怼老板。 “但你要用工作室的大号发消息，那就是占用公司资源，公司资源就给你用来发这些不清不楚的照片？”朝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至少得给我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陶庭相如果说自己能看到照片的价值，想必朝哥头一个该联系精神病院。 然后以“隐瞒幻觉病情”为由赖掉陶庭相工作了大半个月的实习工资。 “我就是要发，就是赌一把，不行吗？”陶庭相争论道，“咱公司每天发多少有的没的消息，还差我这一个？” “瞧你这倔脾气，那陶小犟的外号真没叫错，”朝哥摆手道，“你入这一行才几个月，还一篇成熟的通稿都没发过，让你写个东西，不靠谱。” “我以前兼职写过公众号文章的。”陶庭相一跺脚。 “就赌一把呗，一本万利，有什么损失吗？”陶庭相争论地脸都红了，“咱工作室产出的垃圾通稿还少了似的？” “现在小孩的嘴怎么这么毒呢？”朝哥无奈道。 周崇傅没憋住，笑出了声。 “我一定行的。”陶庭相又争论了一句。 “这样，既然你说赌一把，咱就来赌一次，给你一次发通稿的机会，我把工作室的资源都给你用，看你能做出个什么成绩。”朝哥说道。 陶庭相的眼神瞬间亮了：“谢谢朝哥……” “甭谢，我还没说赌注呢，”朝哥摆手道，“这新闻要是能火，新闻的收益工作室不要分成，当是我给你的奖金，要是火不上去，扣你一个月工资，请咱全办公室吃海鲜大餐。” “怎么算火？”陶庭相挺直了腰板。 “二十四小时时间，单条新闻的点击带来的广告收益，能超过你一个月的工资，就算火，怎么样？”朝哥说道。 “哎，别……”看戏的周崇傅忽然反应过来。 但他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看着陶庭相用力点头，说了句：“一言为定。” 直播间没几个人，弹幕零碎，飘过来一句：【我实习的时候，也被这样的狗比老板花样坑过。】 【老板可都是人精，他能答应跟你打赌，你基本就输定了。】 第4章，临时客串当群演 “你这娃子，一个月工资，就这么白白地没了，”出办公室的时候，周崇傅还在数落陶庭相，“黑心的资本家能让你占了便宜去，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有稳赢的把握。” 陶庭相打开电脑，登上了工作室的账户，把旁边的平台推送一个一个勾上了。 周崇傅叹息道：“不说你那不知所云的照片，就说个正常稿子，咱这样的小工作室，一篇通稿三四百块钱都已经很不错了，你要一篇稿子过千，我们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四五个人的规模，更何况你的工资当时谈的好像是两千吧，咱工作室到现在，都没出过广告总收益过两千的稿子……” 陶庭相不理会他，盯着电脑界面，随着一个个推广被勾上，图片上的数字开始飞涨。 30000、100000、200000、300000…… 最后一直突破了三十万大关，蹦到了四十五万。 陶庭相长呼了一口气——足够了。 加推广后总价值超过四十万的照片，二十四小时流量怎么也该超过两千了。 照片价值和真正能拿到手里的钱差距不小，毕竟人的注意力、时间成本、讨论热度都在她的异能中被折算了价格，而这些钱很明显是发帖人拿不到的。 陶庭相在四十五万的价格中点击了“发送”键。 此时刚过五点，快到了白领下班的时间。 周崇傅看着陶庭相一脸自信的表情，劝不动了，叹了口气：“好吧，能白吃一顿海鲜大餐，谁不乐意呢，你就当花一个月工资，体会一下社会的险恶吧。” “这张照片一定能大火的。”陶庭相一脸自信道。 激动起来，饿都不觉得，陶庭相发出帖子之后，一直在等审核，工作室和平台有合作，会比素人通稿审核得快很多，照片和文案又都非常正常，三四分钟后，审核过了。 陶庭相切到后台，开始盯数据。 点击数据……没什么反应。 陶庭相的心凉了半截，心道“不应该呀”。 是不是网卡了，这张照片，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少的点击量！ “不对，不可能，”陶庭相张了张嘴，“这张照片应该火的……” 陶庭相刷新了一下界面，表情已不复前几分钟的热切期待，转而变得灰败起来。 【不是，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火？】 【梦回实习之时，谁还不曾异想天开，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呢？】 “我说什么来着，”周崇傅一脸“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教育她道，“刚入行，拿个狗屁不通的照片，配一句小学三年级作文里的时间地点交代，你就觉得了不得了，你就想挑战工作室通稿记录了？怎么不去上天呢？”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看吧，这就是后果……”周崇傅喋喋不休开了。 好唠叨呀，不想听人教育。 陶庭相把头捂在办公桌上，一脸菜色。 “我先下班了，你自愿留在这儿你就留吧。”周崇傅离开了办公室。 没别的工作，朝哥也不加班，路过陶庭相面前，也念叨了句：“我说什么来着，年轻人，戒骄戒躁，切忌好高骛远，知道不？” 【切忌好高骛远，知道不？】 【知道不？】 【知道不？】 周崇傅一句话，带起了直播间无数的回声。 陶庭相没吱声。 朝哥看这孩子真受打击了，也没再说重话，反倒是安慰了一句：“我们约的是二十四小时，这才过了几分钟，没准还有转机呢。” “嗯。”陶庭相勉强应了一声。 “知道了就站起来，没别的事儿，晚上不加班，别在这儿蹭电费、加班费，回家好好休息去。”朝哥拍了一把陶庭相的肩膀。 “哦。”她站起来，去拿自己的包，行尸走肉般飘出了办公室。 【准时下班了？竟然有点羡慕。】 【我也是，但是换位思考一下，我们正在拿着加班费，摸鱼看直播。】 【感恩的心，有被安慰道。】 陶庭相的神情还是木的，那是一个月的工资，啊啊啊，我一个月的工资啊，就这么没了，那照片骗人——我的工资啊！ 确实，那什么金钱数字就没准过，一万八的生图照片她到手只有两百，一点都不准。 有点崩溃，陶庭相还刚跟爹妈把大牛吹出去，说自己找到了工作，不要生活费，还可以孝敬二老了，这就转头工资没了，还…… 直播也没赚几个钱，她下个月吃什么呀。 陶庭相陷入忧愁。 直播间的流量因着这办公室闹剧好了一点，还有人给了她打赏。 【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了。】 【敢怼老板的娱记小姐姐好棒哒。】 【再跑一个直播间，作为郁喜珍影后的铁杆粉，好想看她的采访呀。】 陶庭相盯着这条信息，多问了一句：“郁影后回国了？但我没听到她有什么公开行程呀。” 【就是因为没有公开行程，才有人到处求采访的。】 【主播00后吧，郁喜珍影后对我们来说那是天仙般的存在，喜欢她的那一茬少年大概都是中年人了，土豪多，真有出大价钱砸打赏，就为了看一眼曾经的女神。】 【只是这样的要求，确实很难有人做得到，郁影后是何等的国民大姐姐，到现在还没有娱记的直播间出现过她。】 陶庭相更只能咽下口唾沫，干看着。 手机上闪过一条信息，来自人力资源公司：“招晚间群演，古装剧《嫡女为谋》，女，二十到三十岁，日结，管盒饭。” “作为一个优秀的娱记，我应该利用一切机会挖掘可能的信息。”陶庭相盯的是“管盒饭”三个字，她联系了对方。 【哎，瞧把孩子饿的。】 【这念头学历贬值确实太厉害了，211的高材生都沦落到这个境地了。】 【《嫡女为谋》这个电视剧投资不小。】 【应届毕业生在和专业记者的竞争中确实不占优势。】 【没有瓜吃就别卖惨，自己没能耐就别怪其他。】 赶往群演工作地的路上，陶庭相跟直播间里的人聊了两句。 这年头应届毕业生的工作是真不好找，陶庭相一度都绝望了，差点连这个小工作室都进不来，当时的打算就是去竖店当群演，混个盒饭吃，因此加了不少群。 她手里都有现成的简历。 当然，简历里没写她考出来的记者证。 年龄合适颜值也不差，陶庭相联系上了人力资源那边的人，很快得到了认可，商定好夜班工资，随后就出发了。 “古装剧，演的是个妃子——殉葬的妃子。” 陶庭相大体一翻剧本，需要她出场的情节没有台词，就是说暴君昏庸无道，生前酒池肉林，征暴税，以至民不聊生。 同时，暴君收尽天下美人，强抢民女民妻，死后还要求没有生育的女子为他殉葬。其中就有女主角，幸而在此时，男主角登场，华丽丽地把女主救了。 “而我的角色是殉葬的背景板妃子之一。”陶庭相摊手道。 【小陶的白衣好好看。】 【没瓜就不要把自己划入这个分区，好吗？】 【等等，我记得我看过这个电视剧的开机仪式，里面的演员有……】 第5章，正面照片男主角 换上殉葬场景的白衣，陶庭相走到了拍戏的地方，被装饰成古墓内部的室内。 这室内装修可能借鉴了秦兵马俑，一个坑一个坑的。 随着天色见晚，这室内又偏黑，陶庭相走两步，一个没注意，差点擦倒。 一双手扶了陶庭相一把，低声嘱托了一句：“小心些。” 陶庭相点头应了一声。 等等，这个人是——周义新？ 【是的，想起来了，这部剧的男二是周义新。】 【上边的怎么不早说？】 【这群演当的还真有意外收获？】 【有点太巧了，我能弱弱地怀疑一下，小陶其实是故意的吗？】 和老板赌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他！ “你，你是那天地下停车场的那个人？”陶庭相下意识地出了声，“就是下雨那天下午在地下停车场……” 周义新明显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陶庭相一咽唾沫，她其实没看到什么，“就是，我拍了几张照片，然后……” 不是，偷拍叫住了原主，她这是要干什么？ 陶庭相悲催地发现，即使能见到周义新本人，她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总不能指着周义新的鼻子，说“我偷拍你的照片没火，害得我打赌快输了，你应该给我补偿”之类的傻话吧。 “地下停车场？你拍了几张照片？”周义新原本要迈走的步子，在这时迈了回来。 看着周义新的态度，陶庭相的后背挺直了。 对啊，她没拍到什么不代表周义新没有什么，那张照片能给出那么高的价值，就说明周义新身后肯定是有故事的啊。 没拍到不代表她不能忽悠人。 “你别走，”周义新的神情说不出的严肃，拉住了陶庭相戏服的衣袖，“把话说清楚，把什么照片说清楚。” “我……”陶庭相刚要说什么，有声音叫住了周义新。 和陶庭相这样凑数的群演不同，周义新是剧中男主的副手，配平小说的男二，是个重要角色，这时候导演在喊他了。 “等会拍完戏到门口等我一下，照片的事儿咱单独聊聊。”陶庭相开口说道。 当群演凑数的时候，陶庭相一直在琢磨诈一诈周义新的可能性。 陶庭相那张照片真是瞎拍的，没想蹲点蹲八卦什么的，当时周义新是在等人的态度，难道那张照片值钱，跟他等的人有关系？ 周义新以为自己拍到了什么？ 周义新那天下午一定有大八卦。 陶庭相没拍到，但不代表她不能诈一诈对方。 观众还在直播间里看着呢，她不能一点交代没有。 怀着这样的心思，陶庭相在这场夜戏结束后在门口等周义新，对方也如约找到了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周义新顺手把车钥匙递给了陶庭相，“去个周围的会馆，我给你说路。” 陶庭相握住了手里的车钥匙，感觉烫手。 “我没有驾照。”陶庭相说道。 周义新一愣，当了这几年艺人，他早习惯别人给他开车了。 他刚还特意把司机跟助理打发走了——那俩是公司的人，他不想公司知道他的私事。 “我有驾照，但没开过手动挡的车。”周义新说道。 “我科三挂了两次。”陶庭相摊手。 【熟悉的挂科三。】 【我挂了四次了，在此投币许个愿，下次千万别挂了。】 “我去打个车过来吧。”周义新叹了口气。 “打什么车呀，我给你们开车吧。”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陶庭相转头，一个戴着墨镜帽子口罩的女人出现在身后，脸部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个食盒，看打扮是圈内人，来给周义新探班的。 “你怎么还在这里。”周义新的脸色瞬间一冷，对女人的态度很不耐。 以陶庭相对贵圈的理解，这女人应该是…… “你是小周的经纪人？”女人转向陶庭相，“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有什么经验？看来你们公司对你并不好啊，为什么不来我这里呢。” 这话里的信息称得上暧昧，陶庭相眼神左右看着。 【三线小艺人还真有个瓜？】 【等等，让我戴上眼镜瞅瞅，这女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或者是你女朋友？”女人眼中的神情又变了变。 “啊？我不是啊。”陶庭相迅速否认。 ——我只是想看戏，并不想演戏。 陶庭相连忙摆手：“我不是，我只是跟他说点工作上的事儿，没别的。” 女人把墨镜往下一拉，露了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陶庭相。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仔细起来。 【不是，我看这女的怎么这么眼熟呢？】 【别告诉我是……但也太像了。】 娱乐圈中的女性普遍保养得比较好，但再怎么样的保养也掩饰不了人自然老去留下的痕迹，眼前的女性至少有四十岁了，属于姐姐那一茬的。 而且看着非常眼熟。 陶庭相福至心灵，自己留下等人不就是为了那什么照片的事儿吗？眼前这个凑巧出现的女人…… “哦，你是那天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陶庭相上前一步。 周义新脸色剧变——陶庭相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是一出大八卦呀，年轻男演员傍晚在地下停车场私会圈内女前辈，两人的关系又明显不一般，下一步懂得都懂。 而且，这个女前辈应该也非是寂寂无名之人…… 【一等，这个瓜让我心口有点点慌。】 【不敢确定，那女人没把眼镜摘下来。】 【而且，她出国好几年了，四十多的女人一枝花，女老十八变，我也不敢肯定。】 陶庭相对国内四十加的女演员了解不多，揉了揉眼睛，也只是感觉眼熟。 “我们俩没关系，”周义新严肃道，“你不准对外多说一个字。” “那张照片没拍清女方的脸，请问你是……”陶庭相琢磨着措辞，“怎么称呼？” “什么照片？”女人一愣神。 “前几天下雨，地下停车场，是你们俩吧？”陶庭相轻声道，“请问怎么称呼？” 女人也明显想起什么，而后选择性地忽视了后一个问题。 “十万块钱，一切给我烂在肚子里。”周义新说道。 “我出十五万，让她发。”女人开口道。 这还有竞价的？ 等等，这位女士，你说什么？ 让我……发？ 发两人可能有关系的照片？ “不能发，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周义新和面前的人说道，“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我不想，一点都不想和你再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我是想补偿你的……”女人焦急道。 “用不着！”周义新说道。 陶庭相被迫在贵宾席上吃了这口瓜，以参与者的身份，吃得不是很明白。 水得她很想尿遁。 第6章，感谢大哥的打赏 一个是三线男演员，一个是中年女明星，两人真有什么纠缠威胁的话，不应该是三线小演员纠缠影后，威胁她公开两人关系吗？ 这怎么倒过来了呢？ 额，我很想收那十五万，可惜是我没有你俩的亲密照好发的。 “我就收十万块钱，”陶庭相识相地咽了口唾沫，“我还不想被封杀，就想赚一笔安稳钱，十万，我保证双人照什么的不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俩人之间针锋相对，周义新都顾不上检查陶庭相手里是不是真的有料，赶在她后悔之前，十万块钱的转账过去了。 “你……”女人声音一哽咽。 “我就不打扰二位了，”陶庭相飞速开口，向两人鞠躬，“先告退了，希望你们早日解决问题。” “等一下，”女人抬手将自己的名片塞到了陶庭相怀里，“有时间联系我，十五万不够，就二十万。” 在这个数字面前，陶庭相没吱声，想起自己现在群演的身份，迅速把名片收好，硬生生把那句“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转身跑了，路上奢侈了一把——打车回出租屋。 “啊——哈，今天回家有点太晚了。” 【小陶，我跟你说个很重要的事儿，那个女人有点像……】 【是的，很像，非常像，她如果把墨镜拉下来，我可能就要确认是她了。】 当群演演到半夜，又和周义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时的时间已逼近凌晨，陶庭相直播间的人数却不降反增。 从那个墨镜女人出现开始，人数就一路攀升，此时已到了两万人，还一直没停。 “那个女人是谁？我怎么会知道？”陶庭相没关直播，又对着镜头聊了两句，“我也看她挺眼熟的，但具体是谁吧，我还真一时想不出来……” 【真的很像郁喜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放过人五十多的姐姐吧。】 【千万别是郁喜珍，是她的话，我，我……明天晚上就不吃饭了！】 这个名字被提起来，陶庭相才有了点印象，好像，还真的有点像…… 但她这样的00后，对这种年少成名的女星就更不了解了，女星剧中剧外的差距又大，郁喜珍前些日子刚回国，还少有她近年照片，拿十几年前的照片给陶庭相看，面对面她都不一定认得出郁喜珍。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郁喜珍——这是大家最关注的。 【“高仕高”打赏主播嘉年华一个。】 最高价位的嘉年华？一个可要3万呢。 “感谢高仕高的嘉年华。”陶庭相正对着镜头。 打赏过之后的人名发言都加彩，高仕高发言道【确定一下那个人是不是郁喜珍影后——只要能确定下来，不论是不是，我都再给你打赏三个嘉年华。】 一个3万，三个就是9万。 陶庭相伸手触摸了一下怀里的名片，因为她收的快，直播间里的几乎都没看清。 确认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 “但是，这个……”陶庭相露出犹豫的神色。 【“司马洪彪”打赏主播嘉年华两个。】 【我翻倍，你能确定是谁，我出六个嘉年华！】 “不好吧，这涉及个人隐私。”陶庭相摇头晃脑道。 【“崇祯帝”打赏主播嘉年华三个。】 【我再翻，我就不信了，小姑娘，我从几岁开始看她的剧，她绝对不可能是找小白脸的那种人，你确定一下，我出九个！】 “好的，我会的，”陶庭相微笑着点头了，“主要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我看直播间里的大哥们有缘，被你们少时的心意所打动，曾经的女神如今如何，我愿意冒险，为大哥们带来真相。” 六个嘉年华刷出去，【娱记小陶】的直播间数据蹭蹭往上蹿，一下子吸引来一大波人，直播间人数直接上了十万，甚至一跃进了娱记榜单的前百名。 刚进前百，排名便冲到了89名。 “我会帮大哥们探寻真相的，不过，真相可能就在一开始的卷子中哦，大家可以自己猜猜。”陶庭相比了个“嘘”的手势。 【啥意思啊？】 【一开始的卷子——那张照片。】 【对，地下停车场，周义新——就是那个小白脸的照片，去找那张照片。】 【小陶姐姐把照片发出来了，快转发给大哥。】 【那张照片真的有用？让我再瞅瞅。】 【主播爆瓜就爆瓜，卖那么多关子干啥，今晚又不用睡觉了。】 【我倒是觉得探寻真相比那什么听新闻联播好，好好的一个瓜非用播音腔说，你们觉得有意思啊。】 【哦，我懂了，这一定是一种新的直播方式，比起直接告知真相，小陶是在带领我们沉浸式体验小娱记的一天，挖掘新闻的真相。】 【别告诉我郁影后也是这演戏的一部分。】 【没准转头就查出来，那人不是郁影后呢，反正嘉年华也赚到手了，不是吗？】 【我也觉得像剧本，要不谁能从一张照片中看出那么多，都是安排好的吧。】 【期待后续，蹲。】 【剧本不错，演的好的话我也等一等就好啦。】 【想看，探索的过程比直接看结果有趣多了。】 【照片在这儿，转发转起来。】 “后续至少要等明天啦，感谢大家的支持与期待，感谢大哥的打赏，”陶庭相向镜头抱拳道，“愿大家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也愿我不要失眠。” 陶庭相下了线，她下线前最后看了一眼，她的排名定格在86名。 人消失在了镜头中，但她的账号评论还热闹着。 【大哥们别抱太大希望，大概率是剧本，那个女人是刻意找了个有点像的来忽悠人的。】 【没想到这样的娱记直播还有作假的，真是太恶心了。】 【也不能说是作假吧……】 【当然不算作假，但一个三线男演员的绯闻有人看吗？还不是故意碰瓷郁影后才掀起的这波打赏，之后一看是假的，大哥被坑了都无处说理去。】 电脑前的章锦云开了个小号敲击键盘，疯狂地输出着。 她也是个进了前百名的娱记，之前排名88名。 做自媒体这么多年，章锦云一直很努力，不是说这一行就是捡钱吗，头部主播偷税漏税都十几亿，自己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是科班出身，毕业考下了记者证，随便做点就能吃喝不愁吧。 可是没有，工作这么多年，她还在月入一万多块钱挣扎。 不够，根本不够，比起她想要的上流生活，比起她想要购买的名牌包包和奢侈品，这些钱还根本不够。 好不容易平台组织了这么个比赛，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这就该是她成名的机会呀。 她该是天选之女，怎么能容别人沾指？ 她参加，蹲点跟踪，磨破了嘴皮子才进的前百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大学生冲进前几？ 甚至比自己还高。 就凭她的直播间里一个有点像郁喜珍的女人露了半张脸吗？ 假的，一定是假的。 剧本，一定是剧本。 章锦云还没得到过嘉年华呢，小陶凭什么上来得了那么多打赏？ 她眼神充血，怒视着【娱记小陶】，手敲得飞快。 【呵，看她调查出个什么结果吧，是剧本，是假的，蒙骗不过众人，明天大家就知道真相了。】 【你们看那女人的态度，那么奇怪，谁能主动让人发自己的绯闻照呀。】 【在一个揭露黑暗的直播中以坑蒙拐骗的方式赚取流量，这才是最大的虚伪。】 【我们一定要抵制这种自导自演的行为，还娱记直播一个公道！】 第7章，舆论风向急转 陶庭相一觉醒来，看了眼直播间，舆论变得奇怪起来。 之前还是客客气气的氛围，大哥打赏说让她查证，即使有觉得这是剧本的，也表示能够理解，甚至喜欢并期待后续。 陶庭相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这其实不是剧本。 而是她也搞不明白情况呀！ 但看现在的情况，舆论话锋一转，全都开始抨击她的剧本。 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是她的自导自演，那个女人是用来故意误导的，那个人一定不是郁喜珍。 而在这个活动中，这样的自导自演相当于作弊，应该被封号并逐出旗素平台，好多人骂了起来，骂的很难听。 甚至昨天给她打赏的大哥都怀疑起来了，觉得这一切都是有意的安排，这小主播黑他女神，是来骗打赏的。 “现在的网络环境这么糟糕吗？稍微有点不好就让人得着骂了？”陶庭相念叨了一句，不去管快要炸了的私信，打开了直播。 “今天是探寻真相的一天，我已经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滚啊，拿国民姐姐蹭热度，有猫饼吧！】 【真不想看她伪善的嘴脸。】 【我就赌那人是假的，这么个小直播间，怎么可能邀请到郁喜珍。】 【大哥们省点嘉年华吧，别在被骗了。】 【咱隔着屏幕看不清那是谁，主播近距离还认不出郁喜珍吗？什么觉得有点眼熟、没看清，一看就是装的。】 陶庭相看着忽然变得苛责的舆论，揉了揉眼睛，知道这是被水军带节奏了。 一觉醒来，她昨天下午的帖子结合着她的直播内容上了热搜，“郁喜珍？周义新？”的通稿出了消息，给情况做明了标识，让吃瓜群众了解情况 两个问号，标明了主人公的同时引起读者兴趣，尤其是“郁喜珍”三个字，近些天回国且行踪神秘的郁影后就是行走的流量密码。 陶庭相一愣，浑身一惊。 大清早的，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便已突破十万，镜头忠实地记录着她在看晨间新闻的样子，弹幕又飘了起来。 【看看，装无辜开始了，下一句就是“我也没想到这消息能这么火”。】 【或者是装模作样的一句“我真是太幸运了”，然后浑然不提剧本的事情。】 【真绿茶、真虚伪。】 陶庭相看着帖子的转发量和直播间人数，不由得张了张嘴，说出的话是：“太好了，这趋势，我和老板的赌约是不是能赢了？” 刚准备好开喷的弹幕静默一瞬。 【噗嗤，好可爱的话，昨天刚收了嘉年华，今天还想着她两千块钱的工资。】 【这跟钱没关系，主要是不想看老板好过。】 【想当年，谁不曾意气风发。】 【喂，上面的傻了吧，这个人就会演剧本，没准那什么老板也是剧本呢。】 陶庭相多次看到这个id了，名为“章而非张”，一直在说【绝对是剧本】一类的话。 她懒得理会。 “喂，我是娱记小陶，”陶庭相拨通了电话，“这个电话是机主留给我的，有关一些照片的事情，我想和她本人聊一下。” “是吗？人还没起？我知道了，我会等一会儿的。” 陶庭相面对镜头摆了摆手：“看来人还没起，不过她应该会答应我的约见，咱先去公司。” 【越拖就越心虚。】 【郁影后，我记得她年轻时是工作狂，早起晚睡，为了工作可拼命了，怎么可能快八点了还没起。】 【都说了是剧本啦，没准现在还没化好妆呢。】 涌入直播间的人流量大了，理智的分析就刚不过感情的宣泄，后来进入直播间的人看着之前的人都说这是剧本，便也从众地认为这是剧本，跟风闹事，说话越发地不好听。 陶庭相先到了公司，在电脑前盯着通稿的直接收入情况，收入曲线波折较大，从昨晚她直播结束，到今天早晨六点，热度一直在增高，而后缓慢下降，一直到现在，还在下降。 陶庭相能知道其原因，现在的二手转载那么便捷，转发评论都不一定用原贴，原贴的点击热度自然下降。 后台的直接收入——堪堪突破两千块钱。 耶，达到了和朝哥赌约的数字！ 陶庭相呼出了一口气，弹幕却怀疑起来。 【这么火的帖子，收入怎么可能只有两千啊？】 【这个数据是真实的吗？狗仔不是随便拍拍就几十上万？】 弹幕里开始有人问专业问题。 陶庭相捕捉到了这些问题，开始跟人解释—— 娱记在小工作室其实是很难有出路的，吃瓜群众以为的绯闻八卦是狗仔一夜不睡蹲明星家楼下拍到的，实际上谁要是敢那么干，侵犯个人隐私罪的律师函第一个找上他，不仅偷拍的东西发布出去，偷拍者本人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现在的大多数新闻，都是营销公司和经纪团队达成协议之后，再放出的消息，之后买水军、外包通稿，控制舆论走向。 到这一步，他们这样的小工作室才能喝一点大头指缝里露出的汤，写几篇通稿赚点钱，一份能有三四十块钱。 “哎，就这点钱也不是仅专业人士能赚，我大学兼职还写过通稿赚钱，对于产业最下游的小工作室来说，竞争压力可想而知。”陶庭相面对镜头摊手到。 “新闻学，真是狗都不学。” 【狗都不学，你学。】 【狗都不干，你干。】 陶庭相一笑：“汪汪。” “我们小工作室，一般只能比公众提前知道消息一两天，通稿都是熬夜加班写的，累人、而且根本追不上大公司的时效性。” “一手的消息与我们无缘，自己发掘新闻，几乎不可能，动不动就是这个官司、那个官司的，一个弄不好，就是律师函伺候，经纪公司再引导舆论，让粉丝把我们骂死。”陶庭相一脸无奈地说道。 【当娱记还真不容易。】 【带薪吃瓜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喂，一个写剧本弄虚作假的人还好意思代表奋战在一线的娱记？】 【但是她说得很有价值呀。】 “这些年，什么都搞集权化、搞垄断，大型营销公司有人脉有资源，这些年发展得愈加完善，渐渐地，更用不着我们这样的小工作室做事了。” “这应该也是旗素平台举办这场‘百万新闻悬赏’的原因吧。”陶庭相摊手道。 第8章，小工作室是产业链最底端 圈内的人脉资源属于大公司，平台的广告分成自然也是大公司占大头，万花筒工作室这样的小喽喽，即使能带来流量，大部分也早被平台和“广告贡献更大”的大公司抽去了。 最终只能分到两千出头。 陶庭相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数字没有一次准过了，每次都只有个零头。 因为大公司从中的获利，会是这张照片赚钱的大头。 越是值钱的消息，大型营销公司在后期转发的优势就越大，自己能在手头上得到的实际利益，与期待收益值的比值就越小。 几张一万八的照片打包，她能拿二百块钱的奖金，四十多万的照片，分到她手里，堪堪两千出头。 也难怪工作室的主营业务只能是p图和勒索——不，是抓住光鲜亮丽的明星们的痛点和心虚，让他们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支付应有的代价，在黑暗处伸张正义。 陶庭相心思转了一圈，又盯回了面前的电脑，反应过来不对劲。 发掘新闻这事儿，一向不是他们这样的小工作室干的呀。 那这事儿……这一手的新闻…… “不对，那个，这样的猜测……怎么可能这么火？”陶庭相在惊喜中勉强找回了思路，“这要是什么实锤恋情曝大瓜，有这样的热度能理解，但这就无名的猜测，这种事情是很好公关的吧。” 小工作室小娱记，看不清人脸只是有点像郁喜珍，陶庭相直播间的粉丝都觉得这是剧本，把她喷得不行。 这“有关郁喜珍的绯闻”，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那为什么还能传播这么广？ 郁喜珍作为影后这么多年，当然有成熟的经纪团队，她要是想，这样小工作室放出的丑闻根本不会被曝光出来。 但是，想想昨天晚上她那个态度，那个女人明显是希望事情曝出来的。 甚至这通稿能上热搜，陶庭相都怀疑是郁喜珍的安排。 顶流影后故意曝出自己和三线男演员的绯闻？ 为什么？ 为了让更多人来自己的直播间骂人吗？ 这瓜，当真是吃不明白了。 【作为圈内人，我懂了主播的意思，让我给大家分析下现在的情况。】 【大家说主播造谣郁影后，但郁影后有自己的团队和人脉，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小娱记压在五指山下，若说小陶证据确凿，贴出了暧昧照，郁影后自然辩无可辩，但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 【甚至大多数人都觉得小陶是故弄玄虚写剧本，郁影后不可能和二十岁男演员闹绯闻，站在郁影后的角度，她其实很好公关的，随便发个什么声明，说自己单身，舆论一定一股脑地去支持她，小陶的直播间就要被封了。】 【毕竟平台的活动要求，揭露真相可以，造谣诽谤封号。】 【但最起码到现在，郁影后没有要做出什么声明的意思，我倒是有点觉得像是真的了。】 下面掀起一阵【有道理】的附和。 陶庭相心中一暖，这个人正好说出了她的心中所想。 陶庭相盯着电脑，晚睡+早起，混合着今天早上扑面而来的恶意，让她盯出了满眼的血丝，表情有些不痛快。 周崇傅就在这时推门而入，和陶庭相对视上。 “朝哥还没来？真好，又是老板带头迟到的一天。”周崇傅往里间看了眼。 “姑娘，一晚上没回去？光盯着那消息走势了？”周崇傅问道。 陶庭相懒得跟他说话。 “没事，不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吗？权当是请客拉人脉，拉拢拉拢我们几个老前辈，回头传授你点经验，别伤心，尤其别为了王扒皮老板伤心。”周崇傅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一脸过来人架势的模样。 “不是，没想那个，就是有点乱……”陶庭相摆手道。 周崇傅明显是个醒了不看手机的，对现在的情况并不了解，故作老成道：“初出茅庐的时候遇上点挫折很正常呀，都是这么过来，那收入又不以人的意志力为改变，你在这儿盯一宿，除了多交电费，也改变不了什么。”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谁在职场上没碰到过几个爹味很重的前辈呢。】 【虽然我已经分不清这事情是真的假的了，但我知道这同事要被打脸是真的了。】 【我年轻时怎么就没做成过这样的事儿呢，遗憾啊。】 陶庭相一脸冷漠地指了指自己的电脑。 周崇傅说着，绕路过来，嘴上已经开始幻想海鲜大餐了：“你说两千块钱能吃个帝王蟹、龙虾什么的吗？还从来没吃过……” “嗯？”周崇傅盯上了电脑，眼睛瞬间瞪得滋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数据。 “你，这是从哪里截的图？”周崇傅问道。 “就是正常表现。”陶庭相淡定道。 但她眼角的笑意已经憋不住了。 陶庭相又看了两眼，鼠标滑动两下，点击两下，确定这真是他们工作室的界面，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眼睛：“不是，你这么做到的？” “这个嘛……”陶庭相故意拖了长腔。 周崇傅凑近，眼中是真挚的好奇：“怎么做到的？” “以意念之力盯了一晚上，他就这样了。”陶庭相笑道。 【意念之力，好神奇。】 【意念之力指的是你兼职做群演以意念之力遇上了周义新吗？】 【别说，我有点信了，模糊的照片能爆火，可不得靠粉丝盯了一晚上的意念之力呢。】 【楼上正解，是意念之力，只不过不是小陶的意念之力。】 “真管用？”周崇傅难以置信道。 “嗯，你可以试试。”陶庭相坦然道。 看周崇傅的表情，他似乎真想去试试了，随便发个照片和句没什么信息量的话，然后盯一天。 这都能火，是现在的网民关注点格外清奇还是怎么滴？ 打开电脑，周崇傅才缓缓明白过来：“哦——” 【真的是剧本吗？感觉这同事演得也太好了吧。】 【可能同事不是演的，演的就是郁喜珍那部分。】 【我听了专业人士的那通分析，觉得郁影后那部分也不像是演的。】 【不是，为什么这么大恶意呢，郁影后单身未婚，就算真谈恋爱了，就算真谈了个二十多岁的，又怎么样？】 而后，这条弹幕遭到了老大哥们的集体围殴。 第9章，办公室八卦 陶庭相的心情调度过来，看了一眼余额，心态平和，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 “不错嘛，陶小犟，犟出来了个大巧合，王扒皮该出一次血了。”周崇傅点头道。 比起新入职的小妹妹吃亏，周崇傅当然更喜欢看老板吃瘪。 正好老板不在这儿，他把这话说出了“农民翻身把歌唱”的语调。 就是有点心疼他那顿海鲜大餐，他盯了一家餐厅挺久的了。 “是吧，我厉害吧！”陶庭相比了个“我很帅”的手势。 “就是，我早就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行业的未来还是要指望年轻人的，”周崇傅咳嗦了两声，“当时招聘的时候，还是我看你骨骼清奇，未来必成大器，才把你招进来的，怎么样，我眼神好使吧。” 陶庭相给他翻了个白眼。 “我早就说你这照片能火，缔造咱们工作室新的神话，怎么样，我眼神好吧？”周崇傅继续自卖自夸。 陶庭相白眼珠都不稀罕看他。 【哈哈，你可真厉害。】 【你是健忘，还是昨天说“这照片不可能火”的人，是你的双胞胎兄弟？】 【靠郁影后炒火的帖子还了不得了是吧？假的都有流量。】 【乌烟瘴气的剧本，有什么好夸的。】 周崇傅随后花了二十分钟时间悲叹惋惜他的海鲜大餐。妙语连珠，措辞生动，趁着老板不在办公室的空档，给陶庭相讲八卦。 周崇傅早就想给新人普及一下办公室八卦了，只是苦于办公室里外间的门不隔音，一直没有机会，此时开口道：“据说朝哥当年创立这工作室，是因为他前女友进了娱乐圈……” 陶庭相的座位正对着门，周崇傅的工位在她对面，正好背对着门，门开时都没有察觉。 “迟到”的朝哥出现在了门口。 【呜，同事要倒大霉了。】 【老板正在你身后。】 【看样子上学的时候被班主任抓少了，要我早直觉到了。】 周崇傅说得太入迷，没能察觉，还沉浸在讲述之中：“他前女友好像是交往了个圈内人，两人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出轨了，朝哥大受打击、痛定思痛，成立了娱记工作室，定要抓到那对奸夫淫妇……怎么了，小陶，你嗓子疼吗？” 陶庭相咳出了一大长串：“咳咳，咳咳咳。” 周崇傅后颈一凉，回头，对视上了朝哥关爱员工的眼神。 “工作，对，我爱工作，比爱我前女友更爱工作，”周崇傅立马转向电脑，像模像样地开口，“小陶，工作时间，怎么能分心呢，别以为你走大运赚了钱、破了工作室记录、赢了和朝哥的赌约，你就可以飘了，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才行。” “对，朝哥，咱俩的赌约，是我赢了吧？”陶庭相接受到提醒，开口道。 “你没赢，”朝哥蛮不讲理道，“我们赌的是单条通稿收入超过你的月薪酬。” “这已经破了两千了。”陶庭相说道。 “加上上次红毯的奖金，都算作工资薪酬，是两千二，还没到。”朝哥说道。 “奖金也算……”陶庭相不服气。 “你问问老员工算不算？”朝哥看向周崇傅。 周崇傅和老板对视，一时气虚，不得不屈服于资本主义的淫威：“算……” 【靠，当老板的都这么多借口吗？】 “那我们赌的是二十四小时，”陶庭相一拍手，“到下午五点，还有六七个小时呢，我不信破不了两千二。” “哦，对了，咱工作室一直有激励制度来着，”朝哥跟着拍了两下手，“好像是说，谁创造了个人的单条通稿的收入新高记录，有五百块钱奖金，恭喜了，小陶。” 陶庭相差点没炸了：“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条？” “一直有啊，不信你问老员工。”朝哥再次看向周崇傅。 周崇傅一缩脑袋，想装鸵鸟。 “海鲜大餐，是个什么滋味呢？”朝哥慢悠悠道。 周崇傅一咽唾沫，张了张嘴，违心道：“是，确实是有这么个规定，只是我没觉得新人能破纪录，就没告诉你。” “滚！”陶庭相脸色冷了下来，暴躁道。 最初的热度过去，现在大量转载的都是二手、三手的消息，她突破两千二都困难，再多五百，几乎是不可能的数字。 初出茅庐的少女意识到了职场险恶。 “所以，你这个月能拿两千七，”朝哥慢悠悠道，“如果下午五点之前，营收破不了两千七，这钱就是咱办公室出去吃海鲜大餐的预算。” “陶小犟，请客辛苦啦。”周崇傅得了便宜还卖乖。 陶庭相真想拿手上的文件给他们俩呼过去。 “好好工作。”朝哥嘱托一声，进了办公室。 周崇傅转向电脑，一副认真工作的好员工模样。 陶庭相低声骂了句人。 【心疼小陶。】 【这老板，真黑。】 【有的人在看乐子，有的人在照镜子。】 转向电脑，态度认真起来，周崇傅察觉到不对劲：“这，热度有点不太对劲，郁喜珍作为影后，这样的事儿竟然不出面公关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曝出来了？” 没什么能宽慰被万恶资本家坑钱的悲伤，除了八卦之心。 陶庭相盯了半天才察觉到的不对劲被周崇傅一语道破，对方不愧是比她多吃了几年饭的资深从业者。 “周前辈，你怎么看这事件？”陶庭相问道。 陶庭相属于整顿职场的那茬年轻人，主要是他们工作室这小破庙也没什么好敬着的神，她上敢怼老板下敢骂前辈，日常说话很不客气。 周崇傅也被大呼小叫惯了，一句恭敬的“前辈”是那样难得，登时把他叫的腰背都挺直了，大脑急速转弯，拿出最高的专业素养给她解释这个事儿。 “首先，论影响力，一百个周义新都填不过郁喜珍，再说小男明星贴老女人这种事儿也不光彩，周义新的经纪人不至于剑走偏锋，拿这事儿营销——看这热度，大概率是郁喜珍在推动，最起码也是默许的态度。”周崇傅说道。 “难道对于郁喜珍来说，和年轻男演员的绯闻很光彩吗？”陶庭相疑惑道。 “没准呢，这些年女性崛起的话题很火，网上的这一类论调，‘老男人可以找年轻姑娘，怎么不准单身的中年女性找小鲜肉’，郁喜珍是影后，但这些年的流量明显不比新人，而且以她的演技、能力和国民好感度，炒一炒类似的女性话题，完全撑得起来，公关得宜的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周崇傅说道。 “思想保守的竟是我自己。”陶庭相说道。 【别这么说，直播间里还有老大哥呢。】 【千万别啊，我是女粉，是事业粉，可不想看着喜欢的女明星因为恋爱脑而出什么事情。】 【滚犊子，不要炒郁影后好不好，年过五十也逃不过“人红是非多”吗？】 自带彩色发言效果的老大哥也在直播间开腔了【请主播注意言辞，说话注意影响，不要臆测，更不要造谣。】 【女生就应该像郁影后一样在年轻时搞钱、保养，再找听话年轻的弟弟，我觉得也没错啊，不用太大惊小怪吧。】 直播间讨论热烈，一时间各种猜测齐飞。 【要最后发现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的剧本，那可就笑掉大牙了。】 第10章，一定要把该拿的工资拿到手 陶庭相觉得周崇傅说的有点道理。 确实，现在人思想开放了很多，女性主义更是热门话题，周义新不算太红，也不是炒女友粉的那一茬男星，整体对自己的不满多，对郁喜珍本人宽容很多。 “但我还是感觉不至于，”陶庭相歪头道，“郁喜珍早已功成名就，国际大奖拿到手软，至于到这个年纪再炒这样的料吗？我不算她粉丝，但也一直对她感官不错，看这样的新闻，是难免有些抵触的。” 周崇傅和她一样的感觉，国民姐姐那种类型的成熟女星忽然“晚节不保”，事理上说没问题，情理上却不那么好接受。 “这个，没准还有别的隐情……”周崇傅想像个前辈一样，给后辈小姑娘装个逼，奈何一时真想不起来可能是什么隐情，憋了半天没憋出来话。 是的，没准还有别的隐情。 联系了郁喜珍给的号码，半天没有回复，再打又打不通，看着直播间憋成了炸药桶的舆论氛围，陶庭相有些愁。 她正愁着，忽然看到周义新经纪人的消息，眼神一动。 这事情一定有隐情，这个隐情，没准就是让她的帖子过两千七营收的关键。 钱不是关键，关键是不想看狗比老板花式赖钱的那张嘴脸。 ——好吧，钱也是关键。 陶庭相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能营收破两千七，把她该拿到的工资拿到手。 时针正好指向了十点，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七个小时。 · 季楚玲头疼得不行，她带个不打算炒作的艺人就是奔着省点心来的，谁知道闹这一出，说什么他和郁影后有私，真是一点心都省不了。 这消息是谁安排推出去的，对一个上升期的艺人来说影响太恶劣了。 她刚查到信息的最初来源，消息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 万花筒工作室——昨天那个来找她的小姑娘！ 她不该就那么让人走了的。 难怪人家气定神闲的，那么有把握，一定是早早查到了周义新的事儿，给自己憋了个大的。 还在直播平台把她昨天的态度露了出去，她肯定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到自己的。 可自家艺人什么时候跟郁影后扯上关系了？ 她这个当经纪人的都不知道。 以及，现在网络上的各种猜测满天飞，但一直没个准话，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楚玲心中猜测万千最终憋不住。 那个来找自己的小姑娘一定是一切的知情人，季楚玲约了她面谈。 可自己这个经纪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外人知道多少？ 这事情怎么流传出去的？是那小姑娘胆大心细发现端倪，还是说…… 还说周义新只是看着人老实，心里一堆小九九，这事情是他刻意摆拍，然后偷偷泄露给那些杂牌小工作室的？ 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地下停车场，本就算公共区域，周义新的工作室真发律师函都很难告到对方，这人家还知会过自己一声了，那就是现成的免责行为。 这做法够高呀，为了免责，故意把混淆的信息告诉自己，话说一半，和郁喜珍相关的另一边藏着——之后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现在的小姑娘都有这段位了？ 可恨自己当时什么都没看出来，还把人撵走了，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季楚玲悔得肠子都青了。 陶庭相还没到的时候，季楚玲想了很多。 其他的，她还知道多少？ 什么途径知道的？ 陶庭相推开门的时候，季楚玲亲自起身相迎。 “快请进，喝柠檬水吗？或者橙汁。”季楚玲笑着开口。 陶庭相想起自己上次来，可是连杯水都没得喝，季楚玲的态度冷淡而疏离，此刻的改变还真不小。 这就是面对欠债者的态度？ 是的，陶庭相以为，季楚玲来找自己，是因为自己收了周义新十万块钱，但事情还是被说出去了，因而来找她要钱的。 “我就不进去了，主要是来说一下网上新闻的事儿……”陶庭相说道。 “有关网上的事儿，你就更要进来，咱好好谈谈，”季楚玲连忙道，“或者你想喝奶茶？我马上让助理去买。” 这态度有点殷勤过了头，陶庭相留了个心眼，没再拒绝。 “橙汁就好。”她回答道。 季楚玲连忙迎她坐下。 陶庭相喝了一口橙汁，对视上季楚玲一脸紧张的神情。 她心里打了个突——姐姐，别这样看着我，你把我也看紧张了。 “那个，周义新不在吗？”陶庭相问了一句。 “拍戏期间他没事不来办公室，”季楚玲解释道，“一般都是从家去竖店两边倒。” “今天这情况，还算‘没事’？他还没来？”陶庭相问了一句。 季楚玲表现得更紧张了：“他，就是没来……” 看着她紧张，陶庭相又不紧张了，横竖理亏的不是她。 “昨天晚上，我拿着照片去找了周义新本人，他给了我十万块钱。”陶庭相掂量着说话。 季楚玲心中咆哮，自己眼拙没看出那照片的端倪，但周义新本人是知道这事情的！ 这小子，花边新闻瞒得够好呀，我说他最近怎么总是把助理打发走，原来私下里有这样的隐情。 “周义新是不让你发的，可是你收了钱，还把事情曝出来了？”季楚玲的表情有点难看。 这里面的误会可有点复杂了——我说我是在周义新给我钱之前就把通稿发出去了，你信吗？ 陶庭相叹了口气。 季楚玲神色不定：“你还扯上了郁影后，你多大的胆子扯郁影后，你不怕收到律师函吗？这是造谣，这是诽谤！” 这一句话，陶庭相听出来了，两个人具体是什么事儿，眼前这个经纪人也不知道。 “但是有人出二十万，让我把照片发出来。”这个“阳奉阴违”的黑锅不背不行，陶庭相张口认了。 “所以，我是来还钱的，十万块钱，转给你，还是我等一下周义新本人？”陶庭相把过来的目的说了。 季楚玲心思万千，警铃大作。 “你是说，你拒绝周义新买断照片的要求？”季楚玲开口问道。 “有人出更高的价钱。”陶庭相一脸单纯。 “以及后续的料，你都打算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了？”季楚玲问道。 眼下关于周义新的消息并没有实锤，那人是不是郁喜珍都还有待商酌，后续官号的回应才是重点，才真正决定一个艺人的去留。 要真是你情我愿的恋爱关系，也不是不能洗，对方是大牌女星，捏着鼻子认自己是小白脸，还有那么点生机。 现在还没走到雪藏封杀的绝路。 可现在又联系不上周义新本人——这才是季楚玲最崩溃的一点。 这个时候，经纪团队不敢轻举妄动，擅自公关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偿失了。 季楚玲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她在向陶庭相寻求答案。 第11章，终于联系上郁影后 “什么叫我站到你们的对立面，说得我跟个叛徒似的，”陶庭相不悦皱眉，“我可是给过你们机会了，三万块钱，是你们不要的。” 季楚玲已经后悔到不行了，如果时光能倒流，别说三万，十三万她都掏。 可惜眼下，三十万都不顶事了。 “你说，你是来还钱的？”季楚玲开口问道。 “是，是啊，那十万块钱，没干事儿我就不该收。”陶庭相觉得她这语气有点阴森。 “你知道这背后还藏了多少内幕？”季楚玲口不择言地问道。 人一着急，就容易慌，一慌就容易多想，还容易忽略其他信息，一脑门地慌在自己的多想中，这时，季楚玲盯着陶庭相，眼神沉重。 在她眼里，陶庭相就是向自己开口不成，反手把消息卖给了对家，还憋了一波大的要整死周义新。 都到要给自己退钱这一步了，是一点后路不打算给周义新留了呀！ 是的，也就陶庭相是个大学生，心思比较单纯，虽然事情闹了一通，不算她的错，但还是觉得没办好事儿就不该拿钱，傻不拉几地主动上门，把钱给人送回去。 而在季楚玲眼里，拿到手的钱怎么可能有人主动地给还回来，这里面一定有试探。 历来拿钱的是大爷，讨债的是孙子，哪有大爷屁颠屁颠上门来给孙子还钱的？ 陶庭相上门的目的绝对没有你们单纯，她是试探自己对此事的态度，有没有诚意。 这没准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这个经纪人的慌张应该不是演的。】 【可经纪人并不知道周义新的情况呀，没准是周义新瞒着她呢。】 【这说明不了什么，你被造谣你也紧张。】 “看着挺年轻的，是刚入行吗？”季楚玲强装镇定地攀谈起来。 在陶庭相眼里，这话题转得真生硬。 是拒绝的意思吗？ “那等一下周义新吧，我把钱还给他。”陶庭相不欲多说。 两人间的气氛安静下来，隔着会客的茶几，陶庭相都能感受到季楚玲的紧张。 真奇怪，一个年纪有她妈大的女人，在她面前紧张。 “刚入行？”静默一会儿，季楚玲又拾起了先前的话题。 “看着干呗，也不知道能干多久。”陶庭相敷衍道。 “你，既然认识郁喜珍，什么样的资讯得不到，怎么会选择一家杂牌小工作室呢？”季楚玲试探性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前辈的信息，交给我跑腿呢？”陶庭相反问。 “这样的信息，没人会舍得分享给别人，”季楚玲说道，“小姑娘，有这样的人脉，在小工作室真是可惜了。” 陶庭相在心中无语吐槽，这也不是我想进的呀，这不是没得选了吗？ “小工作室比较自由，而且前辈对我都很照顾。”陶庭相淡定回答道。 有弹幕为陶庭相做出了贴心的注解——【自由到规矩由老板说了算，可以临时变卦，前辈照顾你的钱包，怕他太鼓而好心帮我花掉。】 【呜呜，心累。】 而这话听在季楚玲耳朵里，就是“我的人脉足够我自由选择工作，去哪都有上边的人照顾带飞”。 “哦，是这样啊，”季楚玲干巴巴道，“那，还真好。” “季姐，张总那边的电话，问这事儿怎么平，”小助理过来道，“公司高层希望我们早做声明。” “你先让他们把周义新给我挖出来，”季楚玲对待小助理的态度没那么客气了，“他什么态度？见不着人，我们敢私自决定吗？” “娱乐记者都找上门来了，他人给我死哪去了！”季楚玲暴躁道。 “这钱我今天是还不了吗？”还钱可没有求着别人一说，周义新爱要不要，陶庭相等了半个小时，不打算再等了，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起身告辞的举动攻破了季楚玲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不由得站起身来，开口道：“你要多少钱？” 季楚玲咽了口唾沫：“抱歉，上次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这次的事情，我们全权赔给你，十万块钱买不断消息，你要多少钱，才能填平之后的公关——或者帮我们联系上周义新本人。” 季楚玲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上面的催促加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把眼前的女孩当成了救命稻草。 “你要多少钱，这件事你给我个说法，合理范围我们都可以考虑。”季楚玲说道。 陶庭相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求我管什么用？ “我不要钱，我只要一切的公道，”陶庭相正气凛然地说道，“别拿钱来忽悠我，周义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会把真相挖出来。” 季楚玲被她的气场镇住了，一时更说不出来话了。 陶庭相心中默默腹诽：这件事一定会有定论的呀，跟自己说不说什么没关系。 她是想找到周义新，了解下事情的真相，把自己通稿的流量往上顶一顶。 只是，季楚玲也好、直播间的观众也好、甚至是作为当事人的周义新、郁喜珍，他们好像都觉得自己是知道一切的。 陶庭相心中叹息——我应该怎么解释，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耳边不自觉地响起前辈的教导。 “咱这一行的精髓，就在于坑蒙拐骗。”当时欢迎新人入职的晚宴上，周崇傅喝得有点多。 “去坑人的时候，图p得怎么样排第二，脸皮厚才排第一，你要表现出自信，让人确定你手上真的有猛料，一鼓作气攻破人心理防线，在对方恐惧的神情中，开出个合理的价格，对方只会把你当救世主。” 彼时的周崇傅向她摆了摆手：“别用你那一脸纯真的表情看我，挣钱就是这么个理儿，你要是脸皮薄，就去喝西北风去吧，我看你一辈子也学不出来。” 陶庭相颇有点不服气，哪有，现在的我已经出师了。 淡定、微笑、保持从容，确实能把人吓到心虚。 哪有周崇傅说得那样傻到冒泡，我已经是个市侩精明的社会人了。 陶庭相自豪道。 “我会查明真相，给一切以合适的解释。”陶庭相最后说道。 【感觉，确实不像是自导自演吧。】 【我已经盯了这个直播间一上午了，她如果是装无知卖关子——好吧，她赢了。】 【那个人是不是郁喜珍，联系上了没有，这才是关键。】 【对啊，别让大哥们等急了。】 这样想着，陶庭相看了一眼手机。 这话题上了热搜半日游，现在又被压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章菲菲小记”在娱记101中发帖“郁影后二三事——周五见”的预告，贴了一张郁喜珍之前的剧照，说是有关于郁影后的近期情况相告。 周五？现在是周二。 这个娱记也参与直播活动，原本排名九十多名，因着这个预告，排名开始上升，到现在排到了七十名之内。 陶庭相的眼神在“章”这个字上停留了几秒。 陶庭相再次向郁喜珍留下的电话打了过去——对面接了。 第12章，母子吵架？剧本？ “喂，您好，我是……”陶庭相刚要张口。 对面以最快的速度报了个地名，然后挂断了电话。 陶庭相冷了一下：“嗯？” 这是什么意思？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给我发了个酒店地址是什么意思？ 陶庭相愣住的表情通过镜头诚实地直播给了观众。 【看这表情，对面不是郁影后吧。】 【感觉像是疑惑，而非失望。】 【反正不是个好表情，真是郁影后的话，肯定会高兴到蹦起来的。】 【撒这样一看就被拆穿的谎言有什么意思？】 【散了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对方约我去面谈，”陶庭相向镜头解释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知道了，这人不是郁影后，没准刚刚连电话都没拨通，现在在这儿强装镇定呢、假意解释呢。】 【光天化日之下，你怕什么呀。】 【不去的话，把地址发出来看看吧，让网友帮你查一查。】 【一看这就是演戏，一看这就是装的，谁真想知道有关郁影后的消息，不如等我家章姐姐的周五见，她的直播也一向很精彩的。】 【就是，主播也去看看学学，省的就知道玩弄虚作假这一套。】 “好吧，我去，相信这么多网友陪着我，我也用不着害怕——”陶庭相从容道，眼神落在了“章”这个字上，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以及，我的直播间禁止拉踩，违者踢出去。” 距离有点远，自行车骑不过去，陶庭相伸手叫了辆计程车，去向了那个酒店。 路上，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去找周义新的经纪人，是要干嘛来着？ 好像是要还钱吧。 但是走得太急，她忘了 ——豪言壮语放下了，回头发现“赃款”还在自己兜里。 额……没事，等有机会再说吧。 酒店高层，女人站在窗边。 酒店视野极好，开阔明亮，远处是竖店拍戏的场景。 “你真的打算把那个消息公开，哪怕惹上骂名也无所谓？” “无所谓，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女人淡然道，“只是，亏欠他的，我想补回来。” “但是他看样子并不想同意。”助理回答道，“您如果强行要公开，怕是更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 “所以不要直接公开，最起码不需要经过我的手直接公开，”女人摘下墨镜，比了个“嘘”的手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在娱乐圈这么多年，我可不是白混的。” 酒店套房的门被打开，周义新推门而入。 “网上那些事是怎么回事，那事情怎么还是被传出去了？那些猜测……”周义新一脸严肃道。 “很明显，是那个群演偷拍出去的，网友的猜测太多，这件事情对我的声誉影响很大，我想解释明白……”女人说道。 “不行——你一直想公开，这事情不会是你故意发出去的吧？”周义新皱眉道。 “我要是能发消息，肯定是官号通稿，不可能用个产出垃圾新闻的三流小工作室，用个连我的脸都拍不清的小摄像头，平白拉低档次。”女人不悦道。 “这件事对我的名誉影响很大，各方都在猜测，事到如今，公开或许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女人说道。 “你可以否认，你否认就好了，说那个镜头里的人不是你。”周义新说道。 “作为公众人物，我必须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不苛求完美，但这样的大疏漏，不行。”女人态度坚决 “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承认，你是我的……” “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同样很大！”女人声音高了起来，“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陶庭相在这时到达了郁喜珍给她发的酒店地址，透过并不隔音的门，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她的手在关不关直播中犹豫了一下。 郁喜珍能把这个地址告诉她，应该就不是为了藏着掖着。 【什么，什么情况？】 【母子吵架现场，你别跟我说……】 【这真是比绯闻还难以置信，我，我有点接受不了。】 【不可能吧，那个猜测……】 【哎呀，不用支支吾吾的了，让我说，那个男声很像是周义新，女声很像是郁喜珍，推测二人关系，难道郁喜珍是周义新的亲生母亲？】 大家支支吾吾的确实就是这个，只是谁都没胆子猜测出来。 老大哥们受到的冲击可能会更大，女神找了个小白脸和女神年轻时有个私生子，不知道哪个对他们来说更好接受一点。 【可是女性不比男性，那男的有个私生子能藏得住，女人十月怀胎……】 【那孩子他爹是谁，这，二十多年啊，郁喜珍瞒的好苦啊。】 【怎么？绯闻还不够吗？这还要来个亲妈？】 【没什么好期待的，那女人不可能是郁影后，只是声音有点像罢了。】 【就是，没准一开门，诶，周义新和他亲妈再吵架，然后主播进去之后两人又齐齐不吵了，上演一出母子抱头痛哭的大戏。】 【楼上预测得妙啊，这样的剧本都快被拍烂了吧。】 【是啊，只是声音有点像罢了。】 陶庭相没管直播间的各种猜测，一心只扑在吵架内容上，在门口屏住呼吸，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竖起耳朵从门缝里听着门内传来的争吵声。 以及这争吵中裹挟的巨大信息量。 “我说了我现在的生活平静幸福，父亲和继母都对我很好，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周义新厉声道。 “因为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因为我们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女人说道，“我愿意公开，我愿意承认我年轻时犯下的错误，这对你来说绝对是助力……” “我拒绝，你二十年没管我，把我丢给我父亲，事业有成了，想起我来了，拿我当心理安慰剂，”周义新声音严肃，“你回来了，向我招招手，我就该像条狗似的扑回到你怀里，为你的施舍而感恩戴德吗？” “我不认你这个母亲！” 门口的陶庭相一惊，随后捂住了嘴，这大瓜够精彩！ “那里面是郁喜珍吗？”陶庭相似乎刚反应过来什么，慢了直播间观众好几拍，“郁喜珍的履历，可是终身未婚的。” 【这演技，感觉主播不进演艺圈有点白瞎这张脸。】 【演，接着演，郁影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太荒谬了。】 弹幕飘了起来，直播间数据也随之飘了起来，在陶庭相出发找人的时候在线人数是十五万，而此刻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二十五万。 【到底是不是啊！】 【盲猜主播的剧本可能是“不好打扰他们母子聊天”，然后拍个屁就走了。】 话说得越来越不好听，大部分都在骂主播为什么不把门推开，质问这到底是不是自导自演，但打赏也随之多了起来，飘了满屏，陶庭相都看花了眼。 自带彩虹特效的老大哥也在这时发话了【把门推开，真相到底如何，我不食言。】 第13章，大佬娱记转发贴 陶庭相没冒失地在此时推门进去，而是在走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快速动着，周义新的生日，郁喜珍二十多岁的履历、曾经的恋情关系…… 郁喜珍还真曾有个男友姓周的！ 但那时的郁喜珍已经有些名望，男友很普通，大部分粉丝都觉得男人配不上国民女神，大部分是唱衰声。 ——老新闻了，那时的网络还不发达，唱首歌都靠口耳相传，这样的绯闻不是秘密，但也没多少人知道。 之后也没有郁喜珍结婚之类的消息。 但从郁喜珍的演艺档期来看，有大概一年的时间，是空白的。 艺人拍完戏，中间剪辑和审核的时间不一，短的两三个月上线，长的两三年都没准，从演出作品来看，郁喜珍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有太长的空白时间，但这是在审核不同步的情况下。 真深扒各电影的开机和杀青时间，能发现很长一段的空白时间。 而周义新的出生日期，就在这段空白时间之内！ 没有证据确凿，但无端的猜测，也能在这新闻上再添一把火了。 陶庭相直接以通稿楼主的身份在下面写出了自己的猜想，作为置顶评论，另附上郁喜珍的演艺档期时间排列，尽可能显得推理严谨。 手指在键盘上“哒哒”地敲着。 直播间人数攀升到三十万，三十万人都在围观她写通稿。 【不是吧，这……】 【我已经无力猜测真相了，只愿等一个真相。】 【小陶真的好可爱，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通稿收入，不给老板一点机会。】 直播间的人说着，有的自发开始帮着转发原贴，原贴热度迎来再一个高峰。 【哦，有大佬转发原贴了。】 【是直播竞赛排行前十的大佬娱记，她转发了小陶的帖子！】 【算是变相的肯定吗？】 【不是有专业人士分析过吗？郁影后没在第一时间删帖，还让事情闹这么大，其实是很不应该的。】 【我想说，小陶这分析写得很有道理，我和郁影后一般年纪，二十多岁的时候超粉她，都攒钱买票去过她的电影首映礼，小陶分析的时间节点没问题。】 声音依旧清晰地从门后传来。 “所以你知道演艺圈有多不好混了吧，衣食住行，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人拍去了照片，就让网友盯着放大镜看——”女人继续说道。 “公关方向就说咱俩没关系，”周义新烦躁道，“我绝对不会认一个曾经抛弃了我的人为母亲，长得像什么的事情纯属巧合……” “你信吗？”女人说道，“你觉得那些拿着放大镜、怀着阴谋论看热闹的网友能信吗？” “我管他们信不信，我就不该跟你扯上任何关系，这就是个大麻烦！”周义新说道。 “你以为我想啊，这对我的名誉损失远大于你，你早点说啊，早点说你离我远远的！”女人语气不善。 “你就不该回国来找我。” “我当年就不该生下你——可真是后悔死我了！”女人冷漠道。 两人再也谈不下去了。 屋内静默几秒。 “如果没有碰巧被那娱记拍下照片，没防备着让她拍下那些事情，我们真的可以再无交集了。”可能是刚吼过的原因，女人的声音有点沙哑。 门外，陶庭相的通稿写好，随后按下了回车键。 “要么没有关系，要么冷处理，”周义新低声道，“你既然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那我也不碍着你的眼。” 猜测发出，后台营收出现的增长态势喜人，陶庭相心中一松。 屋内，助理走到女人身边，跟她说了什么。 周义新也接到了来自经纪人的电话，几句话说下来，他的神情一变。 陶庭相还沉浸在营收突破两千五的喜悦中，盯着曲线图再创新高，忽然没坐住。 身后的门被拉开了。 女人和周义新站在她身后。 陶庭相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正好在通稿发出的界面。 “我……”陶庭相迅速把电脑扣上，跳起来往后一躲。 “那个毫无逻辑的猜测是你发的？”周义新的神色很阴沉，“你为了新闻流量，一直蹲守到了酒店门口？” 语气是疑问的，态度是肯定的。 陶庭相却一时顾不上他，眼神转向一旁的女人——郁喜珍，真的是她！ 直播间内沸腾了，一时各种猜测不住地往外蹦。 “你蹲守跟踪？”周义新眼神不善，上下扫视了陶庭相一圈，最终的眼神落在了她胸口处的摄像头上。 陶庭相张了张嘴，这个酒店地址，是郁喜珍告诉自己的啊。 陶庭相的视线转向郁喜珍，后者轻轻向她摇了摇头。 “把摄像头关了！”周义新大喝一声，朝陶庭相抓来。 “你要干什么！”陶庭相惊道，往后一躲。 “现在的小报记者都这么猖狂了吗？蹲守在人酒店门口偷听，我会给你们工作室寄律师函的。”周义新恼怒道，“把摄像头关了，我叫你关了！” “好好说话，动什么手？”郁喜珍上前，把他拦了下来，声音压低道，“这就是你在摄像机前的素养吗？” “可……”陶庭相的视线转向郁喜珍，就要把话说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在这里的？”郁喜珍先一步截断了她的话。 不愧是影后，演技可真好，陶庭相差点都要信真的是自己找过来的了。 “帖子我已经发出去了，你们爱告告吧，”陶庭相话锋一转，“我只是‘碰巧’路过，你们当没看见我就行。” 周义新盯着电脑的神色愈发沉重。 陶庭相觑着他神色有点不对劲，补充了一句：“或者说，周先生，我违约把你的照片发到了网上，那十万块钱，我退给你？” “你经纪人要买我删帖，你转告她一声，这或许不行。”陶庭相诚恳道。 周义新的脸色更难看了。 郁喜珍翻了翻那篇帖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又随即变得无奈。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被人看穿了，也只能公开消息了。” “不能……”周义新刚要拒绝。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再给我带来额外的麻烦了，”郁喜珍严肃道，“公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陶庭相在旁边配合地开口：“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二位，刚才的一切都被直播出去了，你们的关系已经辩无可辩了。” “你闭嘴，之后的事情让我们自行处理，别再扯什么有的没的幺蛾子，”郁喜珍不再管周义新的挣扎，利落开口道，“这件事，终止在这一步，对我们都好。” 第14章，手速太快也是我的锅？ 周义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随着直播的公开和这个帖子的猜想被顶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惊叹“竟然是这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陶庭相的直播间一跃突破五十万人，堪称突飞猛进。 她写的帖子也在直播间观众的转发下，数据一路飙升，后台收益远超两千七，直接飞到了四千往上。 周义新仍不愿公开，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站在原地，无能狂怒。 公开事实真相，确实是澄清的最快方法。 “你，你这是偷听、偷拍……”周义新指着陶庭相，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小看了现在的娱乐记者，能从一张随手拍的照片中挖掘出这样的信息，还能蹲点到郁影后下榻的酒店，甚至能同时联系上自己的经纪团队。 人脑能自动补齐线索，周义新以为陶庭相联系到自己的经纪团队，是想从经纪人口中得到周义新身份的实锤，却因着经纪人也不知情，而寻找机会，找到了郁喜珍下榻的酒店偷拍。 转了这么多圈，其心可诛！ “你怎么知道的？”周义新怒视着陶庭相，“你怎么知道我们俩的关系的？” 陶庭相张了张嘴：“我能说，在刚才之前，我一直是把这事情当绯闻追的吗？” ——谁知道她是你亲妈！ “那这篇报道，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周义新质问。 “不能是我刚刚现写的吗？”陶庭相努力微笑道，“就，刚听着，刚写出来，刚就被你看见了。” “你写的这么快？”周义新依然怀疑。 别的都不在周义新的考虑范围之内，最后指向的公开真相，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思。 这个生气却有点傻傻的表情引起了弹幕中一阵哄笑。 【手速太快也是我的锅？】 【手速太快=未卜先知。】 【啊？女神真的有儿子，郁影后的单身人设也能塌房。】 【喂，郁影后从来没炒作过单身人设什么的吧。】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我的责任是让它公开，”陶庭相拿起了手中的相机，对准两人，拍下了他们的同框照。 “咔嚓”一声响起，陶庭相看向照片，那照片上的镂空数字，显示的是“0”。 之前哪怕单纯地拍一拍蓝天白云，陶庭相照片拍出来的也不会是数字0，眼下这个数字的出现，说明了其他的问题。 ——真相，真相已经公开，价值清零，一切从头开始。 一张标记为0的照片，像是个句号，宣告着这次事件的结束。 真相的公开已无力阻拦，周义新还在生闷气——都怪那个小报记者。 这种胡乱写文的人能不能都抓进监狱里！ “所以，孩子，这行是不好混的，”郁喜珍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摆出了做母亲的款儿，“你愿意走下去，我能帮你铺路，请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我用不着。”周义新厌恶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等你哪一天真的受挫了，你会想来向我寻求帮助的。”郁喜珍说道。 “什么帮助？让人指着鼻子说关系户、星二代吗？我用不着你，用不着别人说我是你的儿子，我凭自己也能混出头来！”周义新冷哼一声。 “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你所排斥的东西，是旁人求而不得的机缘，你会感谢我的。”郁喜珍说道。 “我就不打扰两位了。”陶庭相向两人一鞠躬，转身离开了。 陶庭相一口气跑出了酒店，这才有心思看一眼弹幕。 弹幕——不只是弹幕，打赏都已经霸屏了。 嘉年华好像突然间免费了，原本说要给三个、六个、九个的老大哥们，这时候啥也不管了，十几二十几个地往上砸，炸得她的直播界面满屏开花。 【辛苦了，姑娘。】 【这竟然不是剧本啊，对不起，我为我之前的失言而感到抱歉。】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厢有礼了。】 【不是，小陶，这真的是你刚挖的料吗？】 【有啥话不能直说，非要绕着一圈，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觉。】 【你一开始真的只拍到了周义新的照片吗？你是不是知道内幕才安排的后续。】 “哪能啊，郁影后能听我的安排？”陶庭相摊手道，“我就是个实习期的小娱记，能盯上个三线小演员就是我的平均水平，谁知道这事情之后能扯出郁影后呀。” 【你信吗？我不信。】 【不信+1】 【不信+10086】 【这要是闭眼追的，我倒立爬行。】 “真的是巧合啦，我昨天下午还因为通稿数据不好，以为自己要月底吃土，转而去当群演呢。”陶庭相的娃娃脸很适配一脸无辜的表情，看上去单纯可爱。 【我……只信你这张脸，别的不信。】 【刚想说“骗傻子吧”，又看到这个表情，忽然感觉自己就是傻子。】 【不能像周义新那样被脸蒙蔽啊，这明显不是巧合。】 【我也觉得，没有后面的猜想，主播一开始不会把周义新地下停车场等雨的照片发出来，还和老板打赌什么的。】 【年轻人脑子一抽的意气，也不是不可能。】 “巧合，确实是巧合。”陶庭相想继续扮演单纯无辜状，却一个没演好，“噗嗤”笑出了声，一边高兴地笑着，一边摆手。 【这，这明显不是巧合呀。】 【主播给一下揭秘嘛。】 【前面说主播是剧本的那群傻叉，哈哈，打脸了吧。】 【对了，不是还有另一个娱记，说要曝郁影后的料吗？】 弹幕多到令人眼花缭乱，陶庭相却注意到了这条信息，心中一动。 直播间之外，有人盯着电脑，眼神发狠。 一个电话打来，章锦云赶紧接起来，收起了发狠的面孔，满脸赔笑：“喂，主编，是我，上次给您送的燕窝，好吃吗……” “不要给我兜圈子，我就问你直播的事情，”对面的声音很冷漠，“你预告周五见，说有关于郁影后的料要曝，准备怎么样了？” “我正在写……不，我正在做最后的汇总，”章锦云连忙说道，“到时候准时直播，一定能吸引到关注。” “你能邀请郁影后到你的直播间来吗？”对面问道。 “恐怕有点……”章锦云张了张嘴。 “困难吗？一个开始比你晚的小娱记都在直播间出现了郁喜珍本人，你做不到？你连她都比不过？白瞎我们给你砸了这么多推流资源。”对面问责道。 “这次周五见，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一举进前五十，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们要资源了，知道吗？” 章锦云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哑声道：“知道了，我，我会努力的。” 她转头，眼神猩红地盯着电脑，又咽了口唾沫，口中愤愤地念着：“凭什么，凭什么你能火，这个热度你能蹭，当然也别怪别人来分一杯羹了。” 第15章，她也是这个项目的投资人 郁喜珍的手机上闪过消息，来自标注“小陶”。 ——这是陶庭相第一次联系到郁喜珍之前，郁喜珍便找到了陶庭相的直播间，认出了她是最近很火的娱记直播活动的一个小主播。 郁喜珍微笑一下，很少有人知道，旗素平台的这次直播活动，背后有她的注资。 有些事，终是应该公开，应该大白于天下的。 “郁影后，你要我当这件事的坏人，也太坑人了。”陶庭相明显已经下播了，这样发送信息道。 “对周义新封口，封口费我加你一百万。”郁喜珍气定神闲地打字道。 陶庭相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手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这钱拿的她心虚，自己，好像不值得那么多钱吧？ “不用不用，我要不起，”陶庭相连忙拒绝道，“我就是跟您说一下，那个，您的举动，都被拍下来了，我，向您道个歉？” 郁喜珍又一笑，初出茅庐的孩子真是又傻又可爱，脸皮薄，小心翼翼的询问，都让人担心她能不能在这行业里混下去。 “既然是我让你来的，还应该是我支付采访费用才对，”郁喜珍说道，“你要多少钱？” 陶庭相下意识地想说不要钱，多少人倒贴钱都想沾郁影后一点光，这光让自己走了狗屎运沾上了，她都想给郁喜珍磕头感谢。 话要说出口，她在嘴里绕了绕，又说道：“十万。” 郁喜珍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真能要钱：“什么？” “周义新昨天下午给了我十万，算作采访费用了，你不用给我钱。”陶庭相说道。 “您是他亲生母亲的事儿，周义新的经纪人都不知情，这个钱是他掏给我的，也没经过他经纪人的手，可惜，帖子我是在他贿赂我之前发的，白坑了他一笔私房钱。” 郁喜珍琢磨了一下陶庭相这个话，琢磨出一点讨巧的味道：“但这个钱，你是当着镜头的面拿的，你要是不还，说出去可不好听。” “是的，所以我会把钱还给他的。”陶庭相点到为止。 “你的采访值十万。”郁喜珍点了点头，“虽然这次是碰巧遇上，但我很期待和你的下次合作，这个电话你留好。” 而后，郁喜珍给她转了二十万——不愧是影后，就是有钱。 而且她愿意拿这笔钱和陶庭相结个善缘，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认可。 不缺钱的人给了她一笔钱，陶庭相握住了，没再拒绝。 陶庭相给自己做了个打气的动作，知道自己赢了一把。 坚持不懈地追下来，真的有效！ 一顿操作下来，陶庭相最终能拿笔奖金，和十万块钱，以及当下56名的直播排行榜名次。 在这场娱记直播中，分界线就是五十名，五十名开外，有很多来凑热闹的，有来转行凑流量的小网红，而只有五十名之内，才会被旗素平台视为真正要揭露黑幕的优质娱记，给予更多的资源推广。 陶庭相给自己打气，加油，排名越靠前，获得的奖励就会越多。 异能只能标注照片在传播途径中的赚到的钱，但有时利用好，很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陶庭相在心中比了个“耶”，第一次独立发通稿，自己首战告捷！ 通稿的营收涨幅同样喜人。 此刻，收入已超过了四千。 这下看朝哥怎么说！ 逮，妖精，快把我的工资吐出来！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陶庭相心中雀跃，出门时都蹦跶着走。 陶庭相的直播曝光半个小时之后，郁喜珍的“母子相认”通稿就出来了，这么快的速度，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而周义新的经纪人明显不知道这件事，反应慢很多，舆论的先手被郁喜珍拿下，几个小时里，由她怎么说。 论国民度，粉丝也肯定更信郁影后。 这事情就相当于二十多年前的私生子了，男星有私生子一定会被骂上热搜的，女星就宽厚很多了，毕竟儿子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苦是自己受的，而不是代孕的。 当然，因着郁喜珍的影响力，这件事情还是上了热搜。 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周义新的他亲爹也不是什么苦情人或者有影响力的大人物，除了老大哥们心碎一波之外，陶庭相一点不担心之后的舆论走向。 舆论总会偏袒女性，很多人都说郁喜珍年轻时是被骗了才会生下孩子的，愿意对她表示支持的人很多。 郁喜珍一步一算计，能绕一圈让她当这件事情中的“无良小报记者”，陶庭相之外，无人再知是其主动安排，她本人不至于连点公关都做不好。 和郁喜珍结束了对话，陶庭相又上了直播，直播间还是很热闹。 【不是剧本，而是一个探索游戏，这样的沉浸式探寻体验除了影响睡眠之外，真没别的坏处。】 【确实比播音腔吃瓜有意思。】 【也未必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啊。】 【你让郁影后来给你演一演试试，能让人片酬极高的电影明星出现在你的直播间演戏，多大脸呀你。】 【所以，能看出来，小陶的脸面是相当大的。】 【反正能证明不是剧本啦。】 【小陶加油，从现在开始关注你，之后我也是老粉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所以，我决定——今天请大家吃海鲜大餐！”陶庭相向直播间摆手微笑。 【能吃到吗？是请我们看吧。】 【这还是娱记直播吗？这要转行美食博主吧。】 【怎么不是娱记直播，时时刻刻记得工作，万一吃饭的时候“碰巧”遇上什么新闻了呢。】 【就是，我家小陶，那是做个群演都能“碰巧”遇上照片男主角。】 陶庭相心情明媚，走路一蹦一蹦的。 挺好，现在手上有富余，周崇傅也不用嗷嗷他的海鲜大餐了，她请办公室的人吃。 “朝哥，看到我的新闻了吗？”陶庭相底气足，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嚎出来了。 推开门，门后四五个人围坐一圈，此时目光齐齐转向陶庭相。 “这，这么多人，开会呢？”陶庭相一愣神，尴尬一笑道，“是知道我的通稿破纪录，来给我庆祝的吗？” “嗯，恭喜，”周崇傅点头，“是有人来挖你——恭喜了。” “挖我？什么意思？”陶庭相指了指自己。 “第一次写通稿连上两次热搜，小庙装不下大佛，有大公司来咨询人才了呗。”周崇傅的语气有点酸酸的。 “我？人才？”陶庭相指了指自己，“哪家公司呀？” “盛彩娱乐，就是郁影后名下的那家公司，”周崇傅说道，“你的稿子入了人家的眼了。” 第16章，帅气的娱记小哥哥 “娱乐公司呀，我还以为是营销公司挖我呢。”陶庭相眼睛一转。 “咱这行业又没啥技术门槛，心思活络、有人脉，还观察力强的姑娘，到哪都受欢迎，”周崇傅的语气还是酸得不行，“恭喜了。” “我不想去娱乐公司……”陶庭相迟疑着。 她拉出来椅子，坐下了，朝周围看了一圈：“我的志向是当狗仔挖真相，伸张正义，不是给明星当保姆。” 能看到亲手所拍的照片的价值，这异能虽然又废又不准，但还是能管点用的，陶庭相并不想浪费。 “那可是大公司的邀约，你确定你要拒绝？”周崇傅有些震惊。 “大公司工资更高吗？咱工作室，转正之后也交五险一金吧。”陶庭相说道。 工作室一共四五个人，不是虚数，而是就有四个半人。 老板朝哥，坐班老油子周崇傅，经常出外勤跑现场的卢文硕，新来实习生陶庭相，以及半个人，从来不来办公室，只在网上进行稿件文字工作的施嘉敏。 工作室的主力就是卢文硕和施嘉敏的组合，工作室大部分的稿件都出自两人的配合。 据说施嘉敏顶级社恐，非熟人陪着不出门，顶天能跟着卢文硕跑跑现场，光记录，不说话，要让她处理点人际关系，她能一头撞墙上。 据说她原先成绩优异，被大厂录取，却因为性格原因而被迫辞职，在他们小工作室做一些文字工作。 单是出门到办公室开个会，能要了她的命，此刻也只是线上会议。 陶庭相的直播间大部分是来吃瓜的，但“实习小娱记的办公室生活”也有了不少受众，现在的在线人数下降到了四十多万，对她的办公室生活很关注。 【这个场景，你不说开会我还以为是在开追悼会呢，刚想感慨，这个姐姐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这场面确实挺阴间的。】 四个人围坐桌边，桌子上立着平板，施嘉敏在摄像头的另一边，正襟危坐。 那屏幕里的人还不怎么动弹，看着确实像是遗照。 卢文硕管材料不管人事，和陶庭相一共没见过几面，这时候没吭声。 施嘉敏更沉默，没事的时候，能让人误认成哑巴，非必要不开口。 “所以，你是真想留在我们这小庙？不会是为了我吧？”周崇傅自得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陶庭相白眼翻上天，“如果有记者站或者杂志周刊公众号一类的公司愿意要我，我可能会跳槽吧，但娱乐公司……” 陶庭相实话实说：“我情商低，懒得跟同事领导和艺人打交道。” 【情商低+1】 【好巧，我也不喜欢和老板同事打交道。】 “看出来了。”周崇傅深以为然。 “所以，比起协调各方关系、应酬之类的工作，我还是觉得扒新闻、写稿子这些事情更适合我吧——奖金，个人稿子的奖金，多跑多得，更适合我。”陶庭相问道。 “我们的分成一直还可以，三七分，工作室三，你七。”周崇傅说道。 “所以，两篇通稿现在的价格快到三千了，我能拿两千一，再加底薪两千和奖金七百……”陶庭相扒着指头算。 “那是转正之后的算法。”朝哥开口道。 完了，忘了这还有个万恶的资本家了。 朝哥深呼了一口气：“我都没打算让实习生出个人通稿，最多让你和老周合作出，谁知道你这么有主意，而且……” “而且效果还不错。”陶庭相微笑道。 “是。”朝哥咬着后槽牙认了。 “明显是走了狗屎运。”卢文硕不由得评价道。 陶庭相和这个天天在外面跑的同事一共没说过几句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张口贬损自己。 “你这帖子明显是走了狗屎运，你拿到照片的时候，知道这背后的关系吗？”卢文硕问道。 陶庭相当然不知道，但在她张嘴之前，卢文硕把她的话堵回去了：“如果知道了却没写在一篇新闻稿里，那才是蠢货，相应的文字还需要协调，题目标题党一点没坏处——要让我知道这样的大消息的话，小一万块钱是基操，下个季度周哥和平台的新合同也会更有优势。” 卢文硕这话说得很直白，陶庭相要么运气好、要么蠢。 甚至这两者都不冲突，陶庭相在他心里完全是即运气好、又蠢。 【小陶被小瞧了诶。】 【这位娱记小哥哥不考虑一下参与直播比赛吗？这个颜也不错啊。】 【感觉娱记小哥哥说到真相了，我也觉得主播只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呀。】 【但人很难一直运气好吧。】 陶庭相原本想说什么，却不料弹幕对卢文硕的评价不错，她冷哼一声，懒得反驳了，表情有些不善。 “无论是不是运气好，小陶为咱工作室创下了新的记录，这都是事实，她已经优秀到让大公司派人来挖人了，这也是事实。” 当老板的都得会说场面话。 “小陶有意留下，也是我们工作室的荣幸，我作为老板，就先发话了，小陶，你如果想留下，就提前转正了，可能要等到你毕业才能签转正合同，但从这一次营收开始，你就可以按转正的比例拿分成了，你考虑一下。”朝哥说道。 “这笔分成有什么好考虑的——”陶庭相一脸理所当然，“不应该按照咱们的赌约算吗？我能高过自己的实习工资，这笔钱归我呀。” 三七分不算在这次之内，这次走赌约的约定呀。 朝哥愣了一下，一时摸不准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陶庭相一脸坦然，看得一旁的周崇傅不由得捂住了脸，笑了。 卢文硕看她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陶庭相指了指自己：“我说错什么了吗？” “咳，是，没错，你是赢了赌约，这次的稿酬工作室不要，算是对你的奖励，”朝哥不得不这么说道，“那关于转正的事儿……” “老板，小陶大学还没毕业呢，人对职业生涯还有自己的考量，”周崇傅打断了朝哥，“真要转正式工，也得等到人毕业再说吧。” 陶庭相多看了周崇傅几眼。 “先说说没什么不好的，”朝哥摆手道，“小陶不是说了不打算去盛彩娱乐那边吗，我这里欢迎小陶的留下。” “还是等我大学毕业再说吧，等着还得回去拍毕业照，”陶庭相接收到信号，回答道，“没准老师那边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别到时候再忙不过来。” 朝哥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那，怎么说这次通稿大火，也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朝哥输了赌约，我赢了，请大家吃海鲜大餐，怎么样？”陶庭相开口道。 “真的？那就今晚吧，”周崇傅立刻瞪起眼来了，“陶小犟，我跟你说，我盯了一家店好久了，来，咱今晚去这儿吧。” 陶庭相点头：“行，那就交给周前辈安排了。” “我还有个现场要跑，地址发我，六七点钟过去。”卢文硕站起身来说道。 “走，周前辈，咱去买两瓶酒，”陶庭相站起身来，“朝哥，看在海鲜大餐的面子上，别算我俩今天旷班哈。” 朝哥一抬下巴：“去吧。” 第17章，姓章的同行有几个？ 出了门，周崇傅抬手把车钥匙扔给了陶庭相。 陶庭相接过车钥匙，尴尬一笑。 “后辈开车，这不是应该的规矩吗？”周崇傅说道。 “可我没有驾照啊，”陶庭相一脸尴尬道，“我科三挂了两次。” 周崇傅看了她一眼，无奈点头：“钥匙给我吧。” 陶庭相心中无奈，知道没有驾照确实不方便，心道等实习期结束，她一定得把科三科四考过了，再看看能不能赚钱买辆车。 “周前辈，刚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一句，我都没反应过来，”前辈开车，陶庭相坐上了副驾驶，“等会儿酒你随便选，今天这事儿，我请教一下呗。” “还不错，年轻人能听进去人话就很好，”周崇傅点了点头，“社会经验不足，脑瓜子还挺灵的，不是个无脑怼前辈的愣头青。” 陶庭相拍了拍胸口的摄像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借口给前辈买酒，是要请教问题呀。】 【懂了，小陶做出了成绩，那个老板想先一步把人签下，是同事提醒了小陶。】 【社会多险恶呀，大学生们，尤其是你刚做出点成绩的时候，千万别飘。】 【忽然感觉这个爹味很重的同事人还挺好的。】 周崇傅对陶庭相口中的“前辈”很受用，也就多调教她两句。 “你这次的事儿办的是真漂亮，猜测很大胆，切中要害，虽有经验不足之漏洞，但也没像卢文硕说得那样不堪，你不用把他的打击放在心上。”周崇傅先给了个甜枣。 “我觉得他没说错呀，对我评价还挺中肯的，我确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而且这次事情，确实不能否认运气的因素。”陶庭相说道。 她当然不能把异能的事情说出来了。 没有人不喜欢谦虚向学的后辈，周崇傅这样爱教训人的人尤其是。 不情绪化，能认知到自己的不足，听得进别人意见，愿意进步，这姑娘是真不错。 周崇傅愿意跟她多说两句话。 “今天这事儿，朝哥是特地把卢文硕抓拉过来，然后说了你被盛彩娱乐看中的事儿，你回来之前，他还问了卢文硕是什么看法。”周崇傅说道。 “这跟卢文硕有什么关系？”陶庭相纳闷道。 “卢文硕比你大三届，是你一个学校的师兄，一直想进大厂，苦于学历一般又没有门路，心中憋着口气，工作上一直是拼命三郎，想凭自己的努力得到赏识，结果在我们工作室蹉跎了三年——回头看着个小学妹还没毕业就被人上门递offer，你觉得他是什么感受？”周崇傅问道。 “换我的话，我一定趁对方上门的时候扒着人家的衣服举荐自己……”陶庭相代入了一下。 “卢文硕差不多也是这么做的，朝人家负责人鞠躬，表示自己的意愿，人家连搭理都不搭理，他碰了一鼻子灰。”周崇傅说道。 “也难怪他对我态度那么差了。”陶庭相懂了一点。 【忽然有点可怜娱记小哥哥。】 【没什么好可怜的，没有我可怜，我都找不到工作。】 【想想主播还真就是运气好，不是剧本的话，那就是纯碰巧了。】 【很讨厌这种靠巧合上位的锦鲤，人排行榜前百名的娱记哪个不是努力工作的，就她，拍了张照片躺赢上位，真难看。】 陶庭相注意到了这条弹幕，id又是那个“章而非张”。 “我要提醒你的不是卢文硕，而是朝哥，”周崇傅边开车边说，“当老板没有几个单纯角色，朝哥把卢文硕从现场喊回来，看着他在人面前吃了亏，再随便夸你两句，卢文硕心里绝对憋着不服气，他要是个度量小的，今天就能跟你吵起来。” 陶庭相扯了扯嘴角。 “而且更可气的是，他求之不得的机会，你还不答应，你没看你拒绝之后，他脸色更差了吗？”周崇傅说道。 【完了，产生代入感了。】 【所以主播其实真的很讨厌，凭躺赢就跨过了努力三年的同事，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底层小娱记，呵，这个人设立的。】 陶庭相一磨后槽牙：“这也不怪我吧……” “是不怪你，你改变不了什么，也不用去讨好他什么的，但同事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你得心里有数——关键还是老板的打算。”周崇傅说道。 “我懂，朝哥现在就想让我签合同，留在万花筒工作室，一个是看重我的业务能力，一个是因为竞争提升实力，他想用我鞭策卢文硕，是这个道理吧。”陶庭相说道。 周崇傅忽然意识到，刚刚自己或许不用说那么多，陶庭相是个一点就通的。 “也是正常的老板思路，我能理解，只是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谢谢你的提醒。”陶庭相说道。 “对，我的意思是你不急着下结论，还是多看看吧，”周崇傅说道，“那两份通稿是你的署名，未来都可以写在简历上的，不是我吹，应届生有这样的成就，竖店这一片的公司任你选。” 陶庭相点了点头。 【不过是凭巧合上位，还大公司任你选？】 【你脸怎么这么大呢，用你的幸运代表广大娱记，没觉得丢人吗？】 【这样炒作人设有意思吗？不脚踏实地找新闻，还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让人以为娱记的工作很轻松，是在给我们行业招黑吧。】 直播间言论到此，冒出几句想要辩驳的话，但又都被怼了回去。 【这是职业直播，没有专业能力，一切白谈。】 【长得还行的脸，一次巧合、一次好运就能让小迷妹蜂拥而至，什么是娱乐圈的黑暗，这样的主播存在，就是属于流量时代的黑暗。】 陶庭相皱眉，这个“章而非张”说话也太难听了。 她的视线落在“我们行业”这几个字上，猜测，难道是同行？ 这个“章”字引起了陶庭相的格外关注，那个发预告说“周五见”的记者，是不是也姓“章”来着？ 陶庭相点进了排行榜，她目前的排名是58，因着直播内容平淡，又倒退了几名。 而那个“章菲菲小记”，因着要曝郁影后的大瓜，而排名飞升，现在已经到了62名，似乎还有上升的趋势。 【哈，无话可说了吧，这就是没有实力的心虚，这就是不敢面对现实的胆怯。】 【谁要是被这张脸骗了，真觉得这人是傻、是无辜，还觉得娱记都是那么轻松的工作，遇到的艺人都是郁影后那样好说话的人，才是可笑之事。】 陶庭相面无表情，拿起手中相机，对准直播间言论，摁下了快门。 拍下的照片上浮现出镂空数字，“100000”。 这个数字表明，这两者之间不会没有关系。 陶庭相在副驾驶上赶了个临时通稿，以标题“姓章的同行有多少”，把拍到的直播间言论发到了网上，而后@章菲菲小记。 上门给人送钱的，不要白不要。 “怎么了？数据又有变动吗？”周崇傅斜眼看了下她。 “没什么，”陶庭相微笑道，“今天晚上，没有什么比海鲜大餐更重要。” 第18章，硬刚你能怎么样 【靠，小陶也太刚了。】 【我刚想说这个人发言怎么这样呢，想帮主播怼两句，主播这就直接上手了？】 【小陶本来就是外软内刚的性格呀，发得好！】 【不是，万一@错人了怎么办，只是都带个“章”字而已，不一定是小号吧。】 【而且这个“章而非张”没说错呀，只是客观理性的分析而已，粉丝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不允许人家说实话了吗？】 这话一出，直播间的气氛古怪起来，有人想帮陶庭相说两句话，却又被摁着鼻子堵了回来。 粉丝也不甘示弱，出面维护起来，两边吵闹，一句压一句。 【怎么就一定是运气了，小陶的实力你们没看见是吧？面对经纪人，面对明星，她哪次怯场过？】 【自己失败，别人的成功就都是假的，有这样思想的才最可悲吧。】 【就是，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大家都是观众，没必要代入竞争者视角吧。】 【哈哈，真是太可笑了，自己走运碰巧发现了新闻，这还有人觉得是本事，果然，辛勤努力工作，从来没人看，人们就喜欢看走捷径、一飞冲天的人。】 【可惜了，这样的一飞冲天，终于只是别人的，在直播间支持这个主播的，现实中都是平庸无能的loser吧。】 发言的不再是“章而非张”，而是一些比较乱的名字，人数多了起来。 陶庭相看着，神色一沉——是带节奏的水军。 【主播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硬刚，可不可笑，干这行，光有性格可不行，新人，什么料都没挖出来，还把偶然一次的走红当本事，不谦虚了、不敬重前辈了，这可不好。】 【小陶哪有不敬重前辈，她对同事还是很敬重的，是那个“前辈”先为老不尊的好吧。】 【尊重只能给值得尊重的人。】 【一等，我们还没弄明白，那个“章而非张”是不是“章菲菲”呢，别吵嚷一顿，认错了人。】 陶庭相长呼一口气，扣上了电脑，不再管网上的消息。 是不是她都只是表明个态度，即“我不好惹，别惹我”。 以那张照片拍出来的价值看，她认错的可能性不大。 果然，陶庭相下车的时候，“章而非张”的身份被实锤了，就是“章菲菲小记”，那个账号作为她的小号，曾就业过直播中控、数据运营等工作，被人扒了出来。 陶庭相着重注意了一眼那个扒人信息的号——是之前在她直播间讲解情况、并转发过她的通稿的前十大佬，【余桔看新闻】。 这人的侦查力强，出手稳，能看出老前辈的架势。 “有人不好好工作，而跑去同行直播间说什么有的没的，这行为可真优秀，可真能代表我们娱记这个职业呀。”陶庭相故意说道。 “感谢大佬的知识分享，让我们见证了一位说一套做一套的同行，给你比个小心心，也愿直播间的评论善意一点。”她微笑起来，向镜头比了个“心”。 之后直播间的评论——也并没有善意起来。 【人家还有郁影后的资料“周五见”，你有什么，有脸去吃海鲜大餐吗？】 【笑死，自己没本事，还故意恶心别人，最讨厌这样的颜值主播了。】 【那么漂亮的妹妹，干这一行，谁不知道娱乐圈水深，漂亮姑娘水更深。】 陶庭相脸色冷了下来，一时气得说不出来话。 【没实力就别怪别人看不起呀，有本事你再拍个大新闻，让我们刮目相看一次啊。】 【那边章菲菲的声明出来了，快去看。】 【章菲菲说，号是她的，但言论是运营助理发的，她直播的号留在了公司，早不归她使用了，没想到被运营助理用了摸鱼看直播，还因为气愤发表了不正当言论。】 章菲菲情况和陶庭相有点像，大学稍差一点，新闻学专业出身，是陶庭相早了十年的师姐，十年前毕业时，直播还不太流行，她在百货商场卖了几年鞋子。 ——这可不是粉丝们人肉隐私扒出来的消息，而是章菲菲自己说的，在一次直播带货的时候，声泪俱下地说了自己作为一个大学生，却去商城卖了几年鞋子的悲惨遭遇，后来还被她所在的直播公司剪成了悲剧短视频贴出来。 对，直播公司。 陶庭相是娱记工作室的实习生，而章菲菲买鞋转业后签的是直播公司，虽然也是家四五个人的小工作室，但就这项活动而言，比陶庭相更“专业对口”。 直播公司联系水军、运营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而且他们“盆声直播”，现在正在以全工作室之力捧章菲菲成为顶流，名声起来了，之后的坑位费什么的都可以跟着水涨船高，很舍得往里砸资源。 以上信息，为陶庭相根据现有资料的推测，应该大差不差。 毕竟，看章菲菲之前爆出来的料，也是水得不能再水，干货了了，就这么来职责陶庭相“带坏了娱记行业的风气”，明显的不够格。 如果是真本行业的大佬前辈，哪怕是周崇傅这个水平的，陶庭相都能敬她两分，偏是肚子里也没点干货的存在，那就没必要敬着了。 以及，郁喜珍竟然和这种水平的娱记“周五见”，不太应该吧？ 以郁喜珍的水平，她想作客排行榜第一的直播间，人家都得扫地欢迎，章菲菲能有什么能力，真挖到猛料？ 【盆声直播那边表示，就是运营助理发表的不当言论，和章菲菲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已因为工作失误，开除运营助理。】 【感觉有点像甩锅呀。】 【谁知道呢，盆声直播那边就是这么说的。】 【这人啊，还是得有实力，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陶庭相给气笑了，合着和自己相比，章菲菲还成了有实力的人？ 她又想怼人，把章菲菲的成绩糊粉丝脸上，看看章菲菲从业几年的经历和数据运营，能不能比得上她的一份通稿。 什么实力呀，就来碰瓷“实力派”，我还真不鸟你！ 陶庭相磨刀霍霍，寻找着下一篇通稿的素材。 忽然一静，身边传来声音：“到了。” 周崇傅停下了车，到了买酒的地方了。 “好吧，我答应你了。”陶庭相把直播的事情一放。 “工作还真努力，难怪你能挖到信息。”周崇傅似乎看到了什么，但没有说破。 “哎，不用捧我，小娱记工资就这么一点，你看着选吧，买不起你自个儿留这里打工还债哈。”陶庭相摆手道。 “你的工资加奖金，得有七千了，不怕不怕。”周崇傅故意说道。 “以及，有啥事，可以跟工作室说，能给工作室带来利益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陶庭相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第19章，临时的脱稿主持 陶庭相还没有组织团队的想法，她报名直播的目的很单纯，排行能上去自然最好，不上去她也不打算强求，有了团队就有了利益羁绊。 她不想真相被利益绊住脚。 而且，周崇傅……他靠得住吗？ “你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在圈子里混了好几年的老人了，我们家族很多人都在这一行混，人脉也是有的。”周崇傅说道。 “混得真好，混到了实习生都能和你大呼小叫的位置？”陶庭相反问。 周崇傅一噎：“那只能说明那实习生不尊重前辈，怪人前辈什么事？” “经纪人、直播带货、短视频剪辑，我可是十八项全能，样样行，别小瞧我，要不是35岁危机，我能到这儿来……”周崇傅小声道。 陶庭相“切”了一声。 现在的00后年轻人可不好坑了，拿不出作品，摆不出地位，说再多陶庭相也只当是个屁。 陶庭相对前辈的指点嗤之以鼻。 【看出桀骜不驯那味儿了。】 【小陶很不服气啊。】 【真的很讨厌自吹自擂的中年油腻男。】 【还是稍微尊重一点前辈吧，人家毕竟比你们多吃了几年盐。】 【所以比我们多个高血压。】有人回怼道。 陶庭相在旁边走走看看，她不太懂酒，随便看看也只是看个热闹，等周崇傅把酒挑好。 脖子上挂着相机，就不自觉捏在手里，陶庭相感觉这个角度的酒架光影很好，抬起手，摁下了快门。 “这张照片也有20000块钱？有点名气之后，随手拍也变得值钱起来了吗？”陶庭相念叨了一句。 “哎，这儿。”周崇傅从前边的酒架转个弯来，给陶庭相打手势。 在直播录不到的角度，周崇傅举起了一块提词器。 陶庭相放下相机，愣了愣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赖茅……” 周崇傅指了指那块提词器，示意陶庭相说下去。 陶庭相学过播音主持，临场应变能力很可以，这时候反应过来，简单的提词器，已足够她组织好语言：“赖茅，这款酒前几年好像还挺火的，什么新闻满天飞，我查过相关资料，最早为周秉衡在茅台村开办的‘恒昌烧坊’，后由赖永初接管并更名‘恒兴烧坊’，产品命名‘赖茅’。” 陶庭相抚摸了一下架子上的酒，表现出回忆着什么的神情：“大概1953年前后，政府通过赎买、没收、接管的方式，将赖茅等三家私营酿酒作坊收归国有，在此基础上成立地方国营茅台酒厂1988年，茅台酒厂注册申请‘赖茅’商标并获准注册。” 陶庭相往前走了两步，莫名的，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动作很像个酒水销售，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这是前因，之后因连续三年未使用‘赖茅’商标，2005年‘赖茅’商标被撤销。” 周崇傅朝她招手，示意走位。 “虽然茅台再次提出注册申请，但由于各方阻挠，‘赖茅’商标进入长达9年的无主阶段。这期间，上百个打着‘赖茅’旗号的厂家，他们既没有赖茅的技术，又没有赖茅的基酒，却生产了几千种赖茅酒——这也是当年乱象的主因。” 陶庭相朝着镜头点头，在与直播间的网友互动：“对，老新闻了，当年闹这场官司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吧，记得过年走亲戚还有人送赖茅呢，我爸还跟我念叨过，说这酒不知道能不能喝，最后的结局是过年走亲戚，又送了别人。” 直播间里，有人配合地发了两声【哈哈。】 【小陶的职业素养很好呀，播音腔出新闻也很有味道。】 【上一秒还是暴躁实习生，一秒转新闻联播频道。】 【职业素养扛大旗！】 “总之，那不算是好事，而是趁赖茅无主时期不计后果的过度开发，造成市场上充斥各种劣质‘赖茅酒’，严重毁损赖茅品牌。” 陶庭相看了眼相机：“一直到13还是14年的，bj市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判定‘赖茅’商标属于茅台集团。至此，‘赖茅’商标作为茅台集团的知识产权再无争议。” 她说着，又一摊手：“不过那之后，我是没怎么见过赖茅了，可能跟我爸脂肪肝戒酒有关系——戒白不戒啤。” 周崇傅在镜头之后给陶庭相比了个大拇指，两人合作顺利。 “小陶，酒挑好了，这边走了。”周崇傅适时出声。 “哦，知道了。”陶庭相点头道。 “没买太贵的。”周崇傅随口说道。 “你可以挑瓶贵的。”陶庭相意有所指。 一番配合，两人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样一说，建立个小团队的想法，也在陶庭相心中升起一点。 那天晚上的海鲜大餐吃得很愉快，新晋的网红店虽然贵，但到处都是打卡的人，质量次不了，陶庭相手里有钱，自然大方，卢文硕怀着宰她一顿的想法，到最后都不好意思再点了。 请客吃饭不能线上吃，施嘉敏也来了，现实中看她，更像是个哑巴，非必要不发声，在热络的氛围中遗世独立，孤傲成了一朵天山雪莲。 “我给你透个底儿，我们工作室快解散了。”酒足饭饱了，直播结束后，周崇傅跟陶庭相说了实话。 “这些年，娱乐公司绑定大型营销公司，集权化的趋势越来越大，律师函什么的也越来越麻烦，你知道的，成套的体系化制度中，小工作室很难留存，我们也快办不下去了，你看朝哥，最近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就是愁的。” “工作室想转型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娱乐圈这么多人往里挤，干什么都不好干，你的直播，朝哥心里有数，我跟你说一声，你也知道点。”周崇傅说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陶庭相开口道，“既然工作室快不行了，为什么还要招实习生？” “这个……”周崇傅思量了一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其实是施嘉敏的主意，你别看她默不作声的，大厂出身的白领其实很有主意和人脉，我们办公室能多撑两年，还多亏了她，至于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陶庭相心中嘀咕，回忆了一下施嘉敏冷漠沉默的样子，自己之前完全不认识她呀。 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个热络、喜欢新人的。 陶庭相一时也想不明白，施嘉敏为什么要招自己。 “不过就现在看来，倒是没招错，”周崇傅说道，“朝哥看重了你作为娱记挖掘信息的价值，但我觉得转型更重要。” “我是很真诚地向你提议的，希望你能接纳。” “别人有团队，你也可以有，而且，你想走得更高，是必须要提前准备的。” 陶庭相眼神闪烁不定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第20章，运营助理的锅 “啊啊啊，当群演太累了，这古装还又沉又热，幸好有你来探班。”谢梦鸽大口喝着蜂蜜柚子茶，一脸满足，“每天都要跑断腿，还动不动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真是累死我了。” 大学里，陶庭相的成绩中游荡荡，谢梦鸽就是完全垫底了，年年不及格、年年补考，连个小工作室的实习都混不上，只能来当群演。 不过陶庭相知道谢梦鸽的家境很不错，买大牌彩妆的小样经常送给陶庭相，人也不着急着奋斗，在学校的人送外号就是“大小姐”。 “别光顾着喝，我找你来是谈正事儿的，”陶庭相说道，“给个参谋呗，大小姐。” 陶庭相把自己直播的事情，和办公室同事的邀请，都跟谢梦鸽说了。 “也就是说，这个【娱记小陶】真的是你？你揭露了郁影后私生子的内幕，”谢梦鸽有些吃惊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真的是你呀。” “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陶庭相问道。 “听到啦，你在两难之间抉择，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谢梦鸽问道。 “我知道，周崇傅没说错，现在没有团队，根本不可能拼过他们榜单前几的，但是吧，有觉得如果有了团队，那就要以盈利为目的了，真相……”陶庭相说着，叹了口气。 相识四年，上下铺的好姐妹，谢梦鸽明白了陶庭相的意思。 “那你们现在工作室的效益怎么样？”谢梦鸽忽然问道。 “不怎么样吧，已经快打算解散了，”陶庭相摊手道，“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谢梦鸽穿着古装戏服，拿把广告扇子，用诸葛亮羽扇纶巾的姿态指点江山道，“现在是你们工作室效益不好，希望通过你转型，你拿着主动权，你是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他们求着你给他们一个打工的机会。” 陶庭相若有所思。 “你是怕受制于人，但你们工作室也没牛掰到哪去，说得简单点，只要你能给出的薪资高于他们之前，谁能限制得了你？”谢梦鸽又喝了一口柚子茶。 陶庭相豁然开朗：“对啊，那样的话，他们是给我打工的，不听话我可以开了他们呀。” “所以，理想主义的问题往旁边靠靠，你现在问题是，该不该创业。”谢梦鸽说道，“资金、时间、未来规划，你有什么主意吗？” 陶庭相一愣，她还真没想过太多。 “我之前说的，你们办公室靠你，是最好的情况，你不需要受制于人，但你同事表露出的态度，是你要借用你现在办公室的人脉资源做事，甚至只把你当做是打工的女主播，这样的话，受制于人的可能就大了。”谢梦鸽分析道。 这是一种取舍，依靠旁人多少，便受制于旁人多少，个中平衡，还需要陶庭相自行把握。 “感谢我的谢大小姐！”陶庭相给了谢梦鸽一个大大的拥抱，长舒一口气。 “是吧，你没我不行的。”谢梦鸽微笑道。 “对了，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陶庭相转移话题道。 “我看网上说，很多优秀的演员都是从群演做起的，因为某些表现而被导演赏识，从此步步高升。”陶庭相说道。 “得了吧，这故事比‘霸道总裁爱上我’还不靠谱，科班出身的年轻漂亮女演员一年一茬，哪轮得着我们这样的群演，能混个实习就不错了。”谢梦鸽说道。 “娱记的工作好吧，是不是每天都能带薪吃瓜？”谢梦鸽一脸期待道，“有什么分享吗？” “能曝光的都在网上，不能曝光的我也不能说啊，”陶庭相摊手，“实习几天，钱没赚几个，锅倒没少背，俩明星吵架都要赖我们娱记，我呵他个大爷！” “对了，我来拍路透，记得行个方便。”陶庭相说道。 “早给你找好了。”谢梦鸽一脸“包在我身上”的得意感。 陶庭相调整直播摄像头，朝摄像头摆了摆手：“大家好啊，今天我们邀请到我的同学，竖店的群演小姐姐，来配合我们今天的探班活动。” 谢梦鸽朝镜头做出了“比心”的动作。 【哇，小姐姐颜值都这么高吗？】 【小陶和章菲菲杠上了，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是周四了，章菲菲的“周五见”就是明天了，作为目前唯一采访到郁影后的记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既然人家说是运营助理的锅，我也不打算再追究，”陶庭相说道，“我和章菲菲本人没什么恩怨，此时也就此翻篇，不需要在我的直播间拉踩。” 【哦，好吧。】 【但是章菲菲在她的直播间特地提起你了，很绿茶地阴阳了你一段，反正就是说你没有真才实学，截图给你，霸气怼回去呀！】 【我倒是觉得章菲菲没说错。】 “不要跑题，今天我们来到《嫡女为谋》的剧组现场拍路透，一起看看能拍到什么样的绝美照片吧。” 两人走进了剧组，大白天，大家都在忙碌着。 刚走进门，便听见旁边传来些聊天声。 “真是的，又要临时改剧本，说是增加男二的感情线，很多剧情都要重拍。” “谁叫人家是郁影后的私生子呢，这事情一曝光出来，身价飞涨，当然要多给镜头了。” 陶庭相听这话，不由得心中一愣：“你们这个剧组……古装，前几天是不是拍过一场暴君逼强抢的后妃殉葬的夜戏？” “你怎么知道？当时导演和制作人还为着要请的群演太多而吵起来了，一个说用不了那么多人，一个说就是要格外夸张的效果。”谢梦鸽回答道。 这还真是周义新的剧组，是那个《嫡女为谋》。 接剧宣之前忘记多看眼人家的剧组名了。 “我，我好像来错地方了……”陶庭相不由得想把脸遮起来。 【我还以为小陶是故意来找周义新的。】 【这是不想见人呀？哈哈，真可爱。】 【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想蹭流量又在这里装无辜，太可笑了。】 “来，这边，我给你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儿。”谢梦鸽一脸热情地招手。 看看周围，借着这个实习期的功夫，大学生群演流入市场，竖店这边借机会把需要群演的戏集中在一起拍，周围人来人往，还都是些不太熟的面孔，周义新这样的主演应该也不会过来这边凑凑。 陶庭相稍安下心来。 【《嫡女为谋》，我记得这部剧开机的时候就曝出了番位之争，就男女主谁是一番，两边粉丝闹得不可开交，还是后来剧方说平番，两面主演声明关系不错，才勉强压下争论的。】 【一看就是开机时的炒作好吧，网红文影视化，开机就开始炒，谁知道最后能拍出个什么来。】 【这两天，“娱记101”不少娱记都来采访了，乐子挺多的，都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播出。】 “群演可累了，男的女的我都得演，下一场大戏是皇宫中装饰用的丫鬟的其中一个，看他们演戏，一站就是大半天，回头腿又要酸了。”谢梦鸽念叨着。 “是啊，小群演都在这场戏中如此辛苦，主角却不珍惜，”陶庭相叹息一声，“希望每个人的付出都不要白费吧。” 【这句话说得好。】 【泪目，支持，娱乐圈该肃清。】 【辛苦了，群演小姐姐。】 第21章，探班拍照出新价 “那你见过几个主演吗？人性格怎么样？”陶庭相试探性地问道。 “你要拍私下站姐路透吗？丑照不能发，”谢梦鸽误会了陶庭相的意思，“我们这儿就剧宣做得很好，也只让发好看的，喏，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好位置。” 谢梦鸽抬手一指：“那边，男一和女一都在哪，是男女主在假山凉亭处密谋杀死摄政王的那一幕。” “好多人在拍呀。”陶庭相说道。 “走，咱也去，”谢梦鸽拉她的手，“好姐妹来看我，不能让你白走一趟。” “这场戏没男二的事儿吧？”陶庭相迟疑一下。 【心理阴影很深呀。】 【周义新也是，怎么能拿手指指着女孩子呢，看把她后怕的。】 “剧情里，男二是摄政王的私生子，是摄政王排到男主手下当卧底的，男主现在已经知道其身份了，密谋之事当然要躲着他。”谢梦鸽说道。 “来，经过我的连日观察，知道这个视角最好，视野高看得远，有阴影还出片，可适合看戏了。”谢梦鸽给陶庭相指着说。 是一棵场内的大树。 真树，种了好几年的的那种，不是剧组的道具树。 “……还真是好位置。” 【看出来这个姐妹是亲的了。】 【但凡换个关系普通点的朋友，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位置。】 【确实靠近拍摄地，就是有点难爬，还有点废衣服。】 陶庭相以前没爬过树，这第一次，就知道抱着树往上蹭，在谢梦鸽的指挥下攀上了树枝，勉强半个身体撑住树枝，一只脚踩着粗糙的树皮，整个人摇摇欲坠。 【稳住，别掉下来呀。】 【树，你要对我们小陶好一点呀。】 虽然姿势困难了点，但视野确实不错，跨过了一排站姐的后脑门，于高处捕捉到了男女主二人，连带着一圈等在外面的导演、场务和配角。 陶庭相抬手按下了相机快门。 “咔嚓。” 拍下的照片中，右上角数字镂空，为“140000”。 这张照片值14万？ 陶庭相心中一惊，不愧是片酬上千万的顶流男女明星，随便一张路透照都有这样的价格。 有钱不赚王八蛋，一向是陶庭相的行事准则，红色的票子拿在手里，比啥都强。 她拉进镜头，正对上男女主的脸，如大多数偶像剧一样，男女主单独相处时就不能好好说话，正常谈论个事情都说着说着要亲上了。 陶庭相看着两人商量商量着谋策，就要亲上的表情，完成了抓拍。 “怎么这张照片的价值还低了？”陶庭相看着手上的照片，这张快要亲上的暧昧照在她眼里明显比之前的远景要好呀。 撑着树干的腿隐隐传来发酸的感觉，这个姿势她支撑不了多久。 借着越过人头的视角，陶庭相调整焦距，又多拍了几张照片，打算回去再选再看。 镜头的一角忽然出现一个人脸，那人似乎感知到什么，转过头来，正好和陶庭相对视上—— “啊！”惊慌加腿酸，让陶庭相一个没站稳，从树杈上摔了下来。 她脚踩树干的位置都有离地半米，这个高度摔下来，不至于受伤，但疼是免不了的，陶庭相一时坐在原地，站不起来。 那个男人是周义新。 还是遇见他了。 【看把我们小陶吓得。】 【按照偶像剧的套路，周义新应该瞬移到树下，扶一把从树上掉下来的小陶。】 【只是此刻不是偶像剧男女主相遇，而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不是说这场戏没有男二的戏份吗？”陶庭相躲避开周义新的目光，向谢梦鸽投去谴责的眼神。 “但是下场戏有啊，”谢梦鸽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今天站姐来得多，路透出图做剧宣，后面一个全剧高光的大场面就今天拍，等会儿我还要上场呢。” 远远隔着镜头对视一眼，周义新也没再搭理她，想必是有戏要拍。 挺好的，各自有各自的工作，私人感情就不要带到工作里来啦，人大明星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陶庭相安慰着自己。 陶庭相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决定赚钱要紧，继续跟拍。 谢梦鸽朝她招手离开，作为背景板宫女，下一场有她的镜头。 却见周义新一时无事，朝她走过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陶庭相低声念了两句。 周义新在她面前站定了。 “古装扮相非常帅气，”陶庭相先发制人，给周义新比了个大拇指，“祝你表演顺利，早日升咖，早日大红大紫。” “做娱记也要有点底线，”周义新张了张嘴，“用戳人伤疤赚钱，你还真好意思的。” 周义新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的声音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无奈。 即使每天陶庭相，只要郁喜珍想对外说明这件事，周义新也是拦不住的，而且在旁人眼里，因此获得的好处多多，周义新怎么看都该是受益者。 但那种心里的真实感觉，对生母的怨言，只有当事人自己懂。 周义新已在娱乐圈中，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很抱歉，但不后悔。”陶庭相迎上了周义新的目光，说道。 “你好自为之。”周义新扔下一句不软不硬的话，转头候场去了。 电视剧《嫡女为谋》改编自热门小说，像是近些年热播的偶像剧一样，顶流压阵，场景唯美，服化道都撑得起来，宣传一波接着一波，满天飞的“绝美路透”。 同时改编后的情节烂穿地心。 上一场男女主谈论政事，说着说着亲上了，这一场男女主合力围剿干政的摄政王，男二作为摄政王的私生子在关键时刻背刺男主一刀，女主为男主挡刀、倒地。 不是，前置情节不是俩人已经知道了男二是卧底了吗？咋还在这样的场合留隐患？ 而后，男主抱着女主仰天哭泣，摄政王身上中箭，在一边吐血，指挥着儿子，要他把男主杀死。 而男二看着男主抱着女主崩溃的样子，前一刻还捅了一剑，这一刻死活动不了手，回忆起男主待自己不薄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三人行的美好。 男二曾经也喜欢女主，却知道自己没有爱她的资格，狠心向男主下手也有杀死情敌的意图，但看着心爱的女人为他挡剑，男二又心如死灰。 他手握着剑，浑身颤抖，开始回忆过去，跟着男主崩溃起来。 这一波强行续命再次沿用了反派死于话多的经典剧情，男二回忆完，在父亲的催促下终于要动手了，勤王救驾的女主他哥大将军来了，把摄政王一剑捅死，男二捉拿下狱。 原本顺风局让纯爱战士达成了输。 陶庭相一开始就挺无语的，拍到这个情节重复再重复，更是无语再无语。 男主女主的演技也相当得一言难尽，一个剧情ng八遍，哭戏全靠眼药水，态度傲慢不配合，导演一直哄着。 这属于经典戏码，这两天来此剧组的打卡的娱记基本都拍这些内容，男女主都是花瓶顶流，拍出来的电视剧都一言难尽，更何况这些幕后花絮。 没又哭又闹耍大牌，已经是顾虑着围观的人中可能有娱记，被拍到性格不好可比演技不好更败坏路人缘。 对花瓶明星的批判，观众百看不厌，陶庭相直播间的在线观众数目稳中有升。 “这么看的话，其实演技最好、态度最好的还真是周义新，他有点机缘，该被观众看见。”陶庭相不由得点评了一句。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完全比不上当年的郁影后好吗？】 【比两位主演都好太多了，在青年一代里，不要强求太多。】 室内宫室的装潢没有树爬，娱记圈到哪都有论资排辈的说法，哪怕是个人爱好的业余站姐，站位什么的也有一堆计较，陶庭相开着直播，懒得跟些讲前辈后辈的初高中粉丝挤，站的位置一般，拍了点照片，感觉没有什么出片的。 写稿子，求精不求全，看着拍摄照片的价值，她决定写一套凉亭谈事的通稿。 拍摄的照片在明星经纪人手下审一遍、在导演手下审一遍，确定没有丑照黑照，才放他们走。 前边的孩子们一个赛一个的兴奋，一边给检查，一边还向工作人员安利着自家哥哥姐姐，因为演技不好导致的ng都被他们说成“导演苛责但仍坚持完成工作的敬业”。 看工作人员的表情，与明星朝夕相处的他们应该挺无语的。 陶庭相拿起相机，走之前，又对着场内拍了几张照。 出门时，天已经黑了。 第22章，难以置信的对照组 这工作是真累，走的时候天都黑了，累得陶庭相走时都忘了跟谢梦鸽打声招呼。 陶庭相还要回办公室加班，第一手的照片配文案，至少明天早上就要出稿。 不是她刻意卖惨，之前的实习生活就是这么过来的，她愿意在镜头前呈现这一面。 【不得不说，小陶一直很敬业。】 【前几天群演到天黑，之后办公室应酬，现在又连夜写通稿，真的很拼了。】 【大学生就业现状，呜——】 陶庭相筛选着照片，已经确定文案主题是“凉亭拍摄，男俊女美，现场绝美路透”，但她还有些迟疑。 异能所看见的数字，价值最高的是她拍的第一张。 还没调焦距的画面，不模糊，画面中的男女主角一站一坐，看不出什么暧昧，也没什么重点，周边围了一圈站姐的后脑勺，那边是穿得差不多的一圈配角，画面显得很凌乱，人物景色排列完全不符合构图法，可就这一张照片最值钱，为14万。 是真的不少了。 发出去，陶庭相很少能看见上万元的照片的。 这张照片接受了导演和经纪人的审查，没什么重点内容，发在“绝美路透”的通稿里并不合适，但看着这个数字，陶庭相还不想把照片扔了。 “这张照片……”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 “啊！”陶庭相被吓了一跳，“谁啊，大晚上装神弄鬼的？” 施嘉敏一歪头：“我一直在这里坐着呀。” 好像是哈，是陶庭相太专注了，一直盯着电脑。 施嘉敏的存在感太薄弱了，坐在那里，像是空气一样。 “姐姐，你呼吸都没声的吗？”陶庭相拍了拍胸口。 施嘉敏的外形很能打，放出去也是清冷女神范儿，直播间的人气因她而有所提高。 【她其实坐在你身后好就了，我都看到了。】 【小陶姐姐工作也太专注了。】 【感觉娱乐圈都是美女，指的不只是明星，还有娱记小姐姐。】 “你，竟然来办公室了？”陶庭相被吓了一跳，还有这个原因。 “老板他们走了之后我才来的。”施嘉敏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别人的下班时间她上班，为了躲人，还挺拼的。 “这张照片应该是有价值的。”陶庭相说道。 “很有眼力，这张照片比什么绝美路透都有价值，”施嘉敏开口道，“这张照片反映了站姐围堵拍戏，以及路透摆拍的情况，人们不愿意欣赏美景，而愿意参与争议性话题，抨击娱乐圈乱象更是老话题了。” 这话语气很温柔，内容却条理清楚，一下子打开了陶庭相心中的疑惑。 “对哈，我也是这么想的，那粉丝拍路透挤得也太疯狂了，那艺人拍成个狗屎他们还叫好，我都快无语死了——但这样的话题能发吗？”陶庭相问道。 “你对我们工作室有什么误解？”施嘉敏一脸坦然地反问，“工作室本来就不止一个号呀。” “有道理。”陶庭相点头道。 “不过你不是卢文硕的撰稿人吗？为什么来帮我？”陶庭相又问道。 “我不是啊，我是工作室的撰稿人，”施嘉敏说道，“朝哥给我发工资，又不是卢文硕给我发工资，我自然是工作室的人都帮的。” “谢谢，前辈……”陶庭相开口道。 施嘉敏身上有一种冷漠疏离的气质，跟人交谈的时候不显得很高冷，但仍给人很强的距离感，让人不由得想敬着。 “争议性话题就自己开个贴，用新号装路人配文‘路过竖店，近距离追星，拍摄现场好热闹’一类的话，再联系水军带一波节奏，热度炒起来了，自然有收益拿。”施嘉敏在她旁边坐下。 这位姐姐是怎么顶着一张出淤泥而不染的面孔说这么市井铜臭气的话的？ 主要是，直播间还开着呢，你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你这个角度，不像是无意间拍到的……”施嘉敏开始思考文案。 【近距离观察垃圾稿件的产出。】 【刚夸了颜值高，没想到她心底里是这样想的。】 【人不可貌相，新黄色新闻不就是这样产生的？】 “我是爬树上拍到的。”陶庭相开口道。 施嘉敏点点头，她是文案工作的熟练工，扒出来个标注年龄十六岁的社交账号，发文配图：“逃课攒钱去竖店，终于远远看了一眼我家哥哥的戏——就是爬树有点艰难，还摔了一跤。” 陶庭相看着施嘉敏在贴图前把图片像素调低了一点，眼神呆滞，一脸难以置信。 直播间也飞起了“难以置信”的词条，一时场面纷乱。 【这，娱记内部也有这样弄虚作假的情况？】 【有些人为了流量，真是不择手段。】 【章菲菲就绝对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这种行为太恶心人了。】 【揭露娱乐圈黑暗之无良同事。】 施嘉敏眼神一低，表现出了询问状态：“怎么了？” “前辈，这样做是不对的吧，”陶庭相在各种催促中开了口，“这个，明明是专业人士的稿件，你这样发，在网上引战，也太不应该了吧！” 施嘉敏眉头微蹙：“这是最好的方法，会有人过来评论的。” “可这是造假的，这新闻是假的……”陶庭相争辩道。 “哪里是假的？这张照片反应的现实很真实呀，”施嘉敏耍无赖起来，“之后我会联系水军，这舆论导向引一引，会有人以此出声的。” “可是没有什么十六岁少女，也没有逃课攒钱追星，这是假的！”陶庭相出声道。 “你管他真的假的，网友看到了自然当是真的，反正类似的情况也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着，以此来引起社会关注不好吗？”施嘉敏说道。 “我不会发这条信息的，”陶庭相态度坚决道，“假的就是假的，美化动机，这一切也是假的，我是不会同意发这样的消息混淆视听的——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一跤的，就是我，不是别人！”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存在，” 施嘉敏似乎被气住了，一时说不出来话。 “绝美路透就好，这一宿没白熬。”陶庭相转向了电脑。 她压着一口火气，狠狠瞪了施嘉敏，转身发了路透通稿，而后关了电脑。 再顺手关了直播摄像头。 “施嘉敏前辈……”陶庭相揉了揉眼睛，从情绪中走了出来。 “临场应变能力不错，”施嘉敏淡定道，“你有潜力进入直播排名前列，我这里正好有张直播记者见面会的入场券，你去参加吧。” 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把一张入场券塞到了陶庭相手里，只留下陶庭相在原地愣神。 “高冷，还是个怪人。”陶庭相念叨了两句。 第23章，今天是周五 第二天一觉醒来，是周五。 大概是因为陶庭相和章菲菲杠上过一次，报道又都跟郁影后有关系，直播间的粉丝们也很期待两人对上，陶庭相一醒来，满屏开始刷章菲菲的消息。 【小陶不去看看章菲菲的直播吗？】 【我看你今天并没有工作安排，是留给章的时间吗？】 【昨天晚上小陶的表现真是太帅了，没想到娱记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水，幸好你坚持原则。】 【主播还有关于郁影后的消息吗？据说大哥们已经从女神有娃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了，依然期待看见郁影后出现，现在都挤到了章菲菲的直播间。】 【是啊，章菲菲人刚露了个脸，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六十万了，都是造势造出来的。】 【去看看吧，也是向同行的前辈学习学习。】 陶庭相没太回应这些消息，骑着电动车，去了办公室。 推开门，今天不知为何，朝哥又不在。 只有周崇傅和卢文硕在。 “听说昨天晚上嘉敏过来，指点你写稿子，你给人甩巴掌骂了？”卢文硕开口，带着很重的兴师问罪的架势。 陶庭相心中吐槽，自己有那么暴力吗？还甩人巴掌。 【主播没有在镜头前甩过那个人的巴掌呀。】 【那就是两种可能，小陶下播之后甩了对方巴掌，或者那个人污蔑小陶欺负她。】 【这个娱记小哥哥，是那个人的男朋友吗？】 【希望他不是炮制假新闻的人。】 “我是和她起了一些冲突，”陶庭相说道，“但你说的什么甩巴掌的事情我不知道，好好工作吧。” “你还有理了？”卢文硕拉住了陶庭相，“嘉敏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但那样的事情我不会做，”陶庭相猛地一甩手，“什么把照片的利用价值最大化，我不想那样，我只尊重事实，事实如何，我会如实报道。” “靠噱头吸引流量的事情，很多同行败类都会做，但是我拒绝。”陶庭相神色冷淡道。 卢文硕气结，又哽住了声音，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一看这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姑娘，真是理想主义。” 【小陶没说错呀，就不应该发假新闻。】 【这些年的真真假假的新闻是不少，社会大环境在此，新闻工作者也不容易啊。】 【理想主义还是应该存在的，支持小陶，反对假新闻。】 【章菲菲的直播间今天可热闹了，听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75万了，去看看？】 陶庭相懒得理会什么飞不飞的事儿，她还有问题没琢磨明白。 她盯着那张之前标价14万的照片，这一夜过去，标价还增高了，增高到了16万。 陶庭相觉得施嘉敏昨天晚上的那个说法不太对，逃课追星这种事情，即使以十六岁孩子的身份发出来，也很难达到郁影后私生子事件影响力的一半吧。 不过，她的异能可以看见的事照片价值，而不是事件价值，那这张照片里，又藏着什么故事？ 随着陶庭相名声的增加，异能看到的数字也随之增加，这应该与陶庭相影响力扩大、号召力增强有关系。 但即使是现在，陶庭相拍到价值十万以上的照片，也很少。 陶庭相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把这照片贴上，配文“猜猜这照片里有什么故事——解谜持续中。” 现在她的个人账号上有点小名声了，先让网友猜猜，给试水一波。 陶庭相随后置顶补充道：“此照片为本人亲手拍摄于竖店《嫡女为谋》的拍摄现场，树上视角，下树时还摔了一跤，不为旁人所言。” 【小陶真的诚实。】 【摔了一跤，疼吗？】 【这张照片又有什么稀奇之处？我没看出来。】 【来啦来啦，新的解谜游戏开始啦！】 陶庭相这话问出口，她自己也没什么把握，一切都仰仗异能的观测。 她这样想着，忽然见贴出去的照片价值又涨了，上涨到了20万。 这一步可涨得不小。 “太过分了！”陶庭相正思索着，周崇傅发出了愤怒的声音，“章菲菲在直播间公然提到你，说什么‘新人不敬重前辈，风气迟早要完’之类的话，你过来看看。” 陶庭相起身，周崇傅的电脑上正看着章菲菲的直播间，浓妆的女人坐在镜头前，时不时低头看一眼稿子。 正式开始之前都会有一段时间的预热，以为直播间积攒流量，主播和观众互动着。 已经预热了半个多小时了。 “直播水平很一般，”陶庭相不由得开口，“这镜头背后，一定立着提词器，感觉她的眼神完全没有和粉丝的互动，一直在盯着什么。” 她这句评价，自认为真实而诚恳，直播间的粉丝因此热闹起来。 很快，章菲菲的直播间便有跑去的“告密者”，复述了陶庭相的话。 【小陶那边看你直播呢，说你没什么主持能力，不会和粉丝互动，一直盯着提词器。】 陶庭相张了张嘴：“我好像不是看不起她的意思吧？” “冷静点，”周崇傅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于有些人来说，客观中肯的评价就是贬义的，因为‘客观’就是那样。” 再次有人跑到章菲菲直播间【小陶说她的评价客观中肯，因为你就是很差。】 “这是我说的？”陶庭相指了指自己，“这明明是你说的吧？” 周崇傅摊手。 镜头里的章菲菲也注意到了这句话，勉强笑了一下：“怎么会呢，我一直有和粉丝宝宝们互动呀，背后说人坏话的才不好吧，小陶，同行相轻也不能这样吧。” 陶庭相的眼神一沉，这人怎么这么烦？ 已经被点名了，陶庭相也不装了，拖过来椅子在周崇傅身边坐下，自己直播间的镜头对准他们两人，淡定开口：“那就这样吧，既然已经被点名了，那就来欣赏一下，‘前辈’的指点。” 【小陶还真刚。】 【我还以为她要避嫌，自己拖个小凳子开小号看呢，没想到大号就杠上了。】 【有点小肚鸡肠吧，提她一句就要计较？】 【喂，明明是章菲菲先在直播间说了小陶坏话的吧，哦，我忘了，是“运营助理”呢。】 【感觉章菲菲的神情确实比不上小陶的主持。】 【前几天小陶提到“赖茅”的时候，神态语气是真的不错，很专业。】 【章菲菲，论主持确实差了点意思，但在这儿比的不是瓜吗？有消息再说呀。】 有大哥在章菲菲直播间刷起了嘉年华，鼓励她多说点。 陶庭相刷不起嘉年华，刷了几朵小花花。 “没钱，来了只能捧个人场吧。”陶庭相微笑道。 章锦云在镜头面前，看着已经突破百万的在线人数，和拿几朵小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真是欺人太甚，这样堂而皇之地蹭流量，这，没人来管管吗！ 她拼命忍住了暴怒的心情，翻到了下一份稿件：“咳咳，那我们就来说一下今天的主题吧，有关郁影后的消息。” “相信这些天大家都知道，郁喜珍影后回国，并与私生子相认，那么这个周义新的父亲是谁呢？我们今天来揭晓。” 第24章，真正的绯闻对象 陶庭相看着屏幕，直觉不太好。 不客气地讲，章菲菲的层次有点低，也不像卢文硕那样，是个翻墙钻狗洞能豁出去熬夜挖新闻的，陶庭相对她的播报表示怀疑，她不觉得章菲菲能曝出什么真正的消息。 拿起手机，正对电脑屏幕拍下照片，这张照片标价30000元。 不算太多，但也有价值。 陶庭相顺手一点，这照片发到了郁影后那里，配文“有人在直播扒周义新他爹的消息，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帮你杠。” 那边随后转来了3万块钱，告诉陶庭相“辛苦了”。 陶庭相看着这个数字，思索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陶庭相看到的数字，和她拿到手里的钱相吻合。 点击收钱之后，照片上的镂空数字变成了“0”，宣告着这件事情的结束。 而后，郁喜珍发来了三个字“周崇茂”。 ——这是郁影后真正恋人的名字！ “他之外，所有人都怼回去。”郁喜珍说道。 陶庭相看着这仨字，眼角忽然抽了抽。 怎么有俩字和周崇傅一样呢？ “你过来一下。”陶庭相拉了一把周崇傅，有些话不好在镜头面前说。 “你认识这个人吗？”陶庭相直接把和郁喜珍的聊天界面展示给周崇傅看。 “你真的有郁影后的联系方式？那太好了……”周崇傅刚要兴奋，忽然又愣住了，“这个人，名字和我有点像呀。” “郁影后说这个人是周义新他爹。”陶庭相平淡道。 周崇傅差点没站稳：“嗯？” “好巧啊，你俩都姓周，”陶庭相面无表情地说道，“又好巧啊，你和周义新他爹有个字重了。” “对，我们这一辈确实是‘崇’字辈的，我族里堂兄弟都是这一辈的，可能是我哪个远房亲戚？”周崇傅回忆道。 他真的不是很清楚，家里是个大家族，基本一个村都是一个姓，这一代早年离家的多，亲戚更是不熟——要不然，看见周义新的时候，他就该想起来什么了。 “可能是我哪个堂兄吧，过年回家可能打个照面，但家里那么多亲戚，敬酒吹牛，烦都要烦死，我都不喜欢走亲戚。”周崇傅摆手道。 ——那是你你混得不好，混得好的，没有不愿意多走动走动的。 陶庭相听着，心里有了点判断，“周崇茂”这个人，在他们家，大概是混得不声不响的那一茬，不会太好，也没差到让人当饭后谈资的那种程度，甚至没什么突出特征，属于家族背景板成分的隐形人。 周义新——他的出生也是不声不响的，最起码没引起什么大的讨论，没让村里人指指点点说是“未婚先孕”“当接盘侠”一类的流言，应该是有意遮掩过的。 “回头我帮你查查吧，”周崇傅说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可能是有这么号人吧。” “生育这种事，在家族里不可能藏得住，就找谁曾经离家打工过，之后抱着孩子、带着老婆回来的那种，不引人注目，还能说得通。”陶庭相说道。 “那，这样的人可太多了，”周崇傅摊手，“我们老家村子很穷，70、80后这两代人，基本都进城打拼，你说的那种情况还真是大多数，不引人注目。” “我们家族，混得最好的也是在娱乐圈，就是盛彩娱乐的股东，”周崇傅点点头，“对，就是之前给你递offer的盛彩娱乐，我亲堂兄，周崇革。” ——就是郁喜珍曾经所在的经纪公司？ 陶庭相心中有了猜想。 两人大体达成了一致意见，再次回到直播间前。 陶庭相直播间的人数、弹幕数比之前更多了，都在问【小陶说什么悄悄话，不让我们听，太过分了。】 “自然是联系一下知晓真相的人啦，”陶庭相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对了，刚刚章前辈说道哪里了？说谁是郁影后曾经的恋人？” 【还没说呢，在卖关子。】 【实名举报，小陶，她抄你的文案，有关什么郁影后确实在二十几岁消失一年的那些信息，是你整理出来的，章菲菲念出来，还当是她自己的。】 “是吗？”陶庭相一愣，“目中无人、顶撞前辈，顶多算是年轻气盛，这要是抄别人的文案，可就是职业道德问题了，来，让我看看。” 【好喜欢小陶阴阳怪气的语调。】 【刚回去，加油！】 【真的不喜欢章菲菲，太浓妆艳抹了，哪有我们小陶清新自然。】 有人在陶庭相的直播间发言，就更有人在章菲菲的直播间喊话，陶庭相看着，章菲菲在满屏的讨论前，脸色不善。 “都是差不多的内容，算什么抄文案，”章菲菲勉强一笑，解释道，“郁影后的演艺生涯经历就是那样的经历，谁说也说不出什么花来呀。” 她的理儿倒是没错，但在网友心里，谁先说出来，之后再分析的人都是跟风抄袭。 小陶是原创，章菲菲就是抄袭。 这要是转载，网友还能宽容点，偏是章菲菲留了“周五见”，让人等了好几天，开了直播又婆婆妈妈地说这说那，就是说不到重点上，人早没了耐心，随便逮了个借口，这就喷上了。 【你快点说呀，兜圈子干什么。】 【就是想多拖点时间，多骗点打赏被，等一会儿，人老大哥就走了。】 【主播能不能把脸洗干净再来直播，看着卡粉卡得有点难受。】 人一多，直播间的舆论不是章锦云请来的水军能控制下来了，弹幕显得诚实了很多，对章菲菲有意见的人也冒出来了。 陶庭相看前两天挺多人来直播间蹲她骂她的，说章菲菲厉害，还以为章菲菲是个多么有人气的角色，今天人多了，说话更公正客观了，一看，也不过如此。 甚至不比自己好到哪去。 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是请了水军造势而已。 陶庭相不喜欢弄虚作假的那一套，但在现有的制度下，想拼杀出来，没有团队、没有合适的运营，还真是万万不行的。 她心中思索着。 “竟然真的是在用我的稿子啊，”陶庭相坐板正，正面和章菲菲杠上了，“从我回来听到现在，你一个多余的证据都没有找出来，下次直播前记得标明出处，谢谢。” 陶庭相正面回应了，粉丝沸腾了，两个直播间的人数都在上升，双双破了一百二十万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架了两台手机，在看两个号直播。 章菲菲看着直播间，脸有些控制不住地扭曲，还要勉强挤出个笑容，看着狰狞异常。 陶庭相打了个哈欠：“说到重点了没，说到了叫我声。” “那个，那个，我找到了证据，”章菲菲看着直播间掀起的一片催促声，着急起来，终于说到了终点，“我有证据表明，郁影后当年的恋人，就是如今盛彩娱乐的大股东，周崇革。” 陶庭相翻了个白眼，低声念叨了一句：“滚。” 第25章，郁喜珍的声音 单看章菲菲解释，这一切似乎说得通。 无数的线索构筑起扑朔迷离的真相。 盛彩娱乐建立时间不算长，是郁喜珍出国之前建立的，她本人注资挂名，但出钱最多的不是她，而是周崇革，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两个人绝对是认识的。 这似乎能说的上两人有关系——也只是听起来有关系。 【还有呢，只是这样吗？】 【直接证据有吗？有照片、有视频吗？】 【我不信，那我还说我当年去那边当过场务呢，周义新他爹是不是我呀？】 【也有点道理吧，但是不太能服众，希望给出更确实的证据。】 陶庭相还以为她能说出来什么，摆了摆手：“这，你不怕郁影后告你造谣吗？实际的证据没有，很多材料还是套我的，怎么服众？” 【小陶开怼了。】 【做得对，就这么硬刚过去！】 【最重要的事，这就是客观事实。】 章菲菲表现出了明显的紧张，一抿嘴，朝镜头鞠躬：“抱歉，我去上个厕所，等一下再回来，大家等等哈。” 她说着，连忙起身，转头消失在镜头中。 “这明显站不住脚，”陶庭相开口道，“凭俩人在同一公司就能说明问题了？那时间怎么算，盛彩娱乐成立尚不满十年，周义新可二十多岁了，郁喜珍和周崇革在十年前认识，不代表他们在二十年前认识，这一块的时间线才是最关键的吧。” 【有道理。】 【小陶说得对。】 【章菲菲为什么不能正面回应一下呢。】 【我觉得她就是随口说，来骗流量的。】 【我之前看过章菲菲的直播，水平很一般，之后听说她转娱记工作了，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直到这两天铺天盖地的宣传营销，我才过来看一眼，这一眼，呵呵，还真是浪费了我一眼的时间。】 【这得算是弄虚作假了吧？向平台举报她。】 【给个正面回应呀。】 陶庭相原本准备好的措辞这时候用不上了，网友不傻，看这架势，已经意识到章菲菲是在忽悠人了。 章锦云也很慌，但是她还有杀手锏。 她进入卫生间，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怎么样，我让你买的变声器买到了吗？”章锦云问道。 “买到了，”电话的另一端回复，“前些年郁喜珍出台了以她的声音为原型的车载语音，我们拿到了声纹，做出变声器，非常像郁喜珍，能伪装成她给你打电话，之前试过，声音相似度上不会穿帮的。” 章锦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表情。 “但你不怕她告你吗？”对面有点紧张。 “大不了赚这一票就走，”章锦云说道，“现在的局势一片大好，这一场光嘉年华就收了二十多个，能放出郁喜珍的声音，至少翻三倍，之后的事情，能拖一阵是一阵，到时候，我们都转移财产去国外了，咱俩一起远走高飞。” 对面应下了章锦云的话。 陶庭相也没说更过分的话，念在嘴里的只有“证据”二字，章锦云证据不足，人们是不会信她的。 【回来了，人回来了。】 【拉肚子拉了二十分钟？才终于回来。】 【小陶这段时间一直在怀疑章菲菲，快，看看有什么反转吗？】 章锦云再坐在镜头前，已是满面红光，眼角的笑意藏不住，她举起自己的手机，向镜头道：“我已经联系到了郁喜珍本人，让她亲自来跟你们解释吧。” 【郁喜珍本人？】 【她要正面回应这件事情了？】 【章菲菲果然厉害！】 【郁影后从回国到现在，还没在公开场合露面，哪怕是声音。】 【没什么比郁影后亲口承认更大的证据了。】 一时间，各种打赏又刷了起来，直播间琳琅满目。 陶庭相微微蹙眉——她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章锦云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拨通了电话：“喂，郁前辈，是我，之前跟您预约过电话采访，您称呼我小章的。” “是你？也对，到时间了。”那边传来一个女声。 章菲菲的直播间沸腾起来。 【天哪，真的是郁影后的声音。】 【是，听到了，是她的声音。】 【好厉害。】 【郁影后，看得见我吗？我是你的铁杆粉丝！】 章锦云在漫天的打赏中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卡粉的脸似乎也舒展开了一点。 “我一直很喜欢郁影后的作品，您为我国的电影事业发展做出了杰出成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民艺术家，到现在还是年轻演员们学习的榜样。”章锦云夸赞道。 “也是运气好，赶上了电影事业蓬勃发展的年代，很感谢粉丝和你们的支持，这几年在国外的演艺经历，也给了我很大收获。”那边的声音说道。 【天，真的是郁影后！】 【真的很喜欢您的作品，我从小就看。】 【问一下，问一下，让郁影后评价一下当今的小鲜肉。】 【我有点缺氧，深呼吸，吸气、呼气。】 陶庭相直播间人数减少，章菲菲直播间人数骤增，郁喜珍的声音一出来，便突破了一百五十万人大关，到现在还在飞速上升着。 她的直播排名也一跃进了前五十，排在第47名。 章锦云故意拉着那边的声音兜圈子，说这说那，就是不往旧日恋人的正题上说，她知道，直播时间越久，自己的数据分成越好看，能冲击的排名越高。 【小陶的神情好严肃哦。】 【该不会输了还要哭鼻子吧。】 【这，感觉小陶在憋着一股劲，再等等吧，没准还有什么隐情呢。】 【章菲菲都打到郁喜珍的电话了，还能有什么隐情？】 “对，我前几天向您询问的，您曾经的爱人是……” 陶庭相眼睛盯紧了直播间，手上盲打，给郁喜珍发消息。 郁喜珍不想理会这些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五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能看透太多东西了，为名为利，操太多心思，不值得。 他们再怎么吵闹，都不会碍着郁喜珍太多事儿，但这不代表她真的傻到被利用。 “上次那个娱记小姑娘，刚毕业，心思还算活络、澄澈，我能用得上，”郁喜珍对助理道，“盛彩娱乐已经不是当年我离开时的光景了，流量和资本改变了他，他已经无法为我带来真相和成就了。” 郁喜珍眼神微动，落在直播间中：“虽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也希望她别让我后悔——走，对着名片上的办公室地址，咱们去会一会她。” 郁喜珍站起身来，戴上了墨镜，墨镜背后的光晦暗不明。 第26章，那边的人不是郁影后 “对，您跟我说起过，您二十多年前的恋人是……”在一片弹幕的催促中，章锦云终于说到了这个话题。 “是周崇革。”这个名字从电话的另一边传过来。 【真的是这样！】 【太惊喜了。】 【也没什么好惊喜的吧。】 【真不懂，为什么对女性的私生子就这么宽容。】 【男人能自己怀的话，我们也宽容。】 【那能解释一下，周义新为什么不在盛彩娱乐吗？】 【呜呜，大哥们的少年梦。】 打赏的老大哥都比较沉默，他们表现自己激动心情的方式，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嘉年华，从章菲菲的笑容上，不难看出，她此行收获颇丰。 “感谢您的配合，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章菲菲脸上已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放屁。”陶庭相淡淡出声，神色不善，“郁喜珍曾经的恋人才不是周崇革，那个声音也绝对不来自于郁喜珍。” 【什么？】 【为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吗？】 【说话可要负责啊。】 “就不是，章菲菲给不出任何切实的证据，一段交谈又能说明什么吗？” 两个娱记杠上了，很多网友都是开两个直播在看乐子，消息传达速度不要太快，陶庭相这边刚说那个声音不是郁喜珍，章菲菲就收到了相关的弹幕刷屏。 【小陶说你作假。】 【小陶说你说错了。】 【小陶说你电话那边的人不是郁喜珍。】 【小陶说你没有切实的证据。】 【小陶说你就是个抄袭怪，看脸看才华，都完全比不上她。】 这样的消息刷屏，章菲菲想装看不见都不行，心中的烦闷也不禁愈盛。 怎么一直都在跟她说这个新人的消息，她的档次就那么低吗？比不上那些老怪物前辈，还比不上一个大学生、一个黄毛丫头？ 滚，别在这里烦我，我怎么可能比不上你。 章菲菲眼神冷硬下来，勉强保持着平和的神态。 她对着电话点头致谢：“感谢郁影后的回答，让我们知晓了曾经的真相，我也愿拼尽全力，把真相告知大家，这时候，任何想蹭流量、掩饰真相，都是可笑至极的举动，也希望大家不要错信了人。” “假的，这是假的。”陶庭相正面道，“这个人绝对不是郁喜珍，因为我更了解她。” 章菲菲知道自己是猜的，却也是挑着最有可能的猜想猜，没准就能猜对了呢？ 这个“没准”，让章菲菲更加理直气壮起来，似乎已经得到了什么证据，真相确实如此了，她眉眼一挑：“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这是侮辱诽谤！” “假的真不了，以这种方式吸引人去，当真错误。” “你说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闭嘴。”章菲菲有些着急了。 【就是，你有什么证据吗？】有人跟着刷了起来。 【要证据+1。】 【是啊，别空口白话，章菲菲拨通了电话，你一句“假的”就要否认，谁信呀。】 【说话得有道理，别以为你长得好看点，旁人就都该信你。】 水军找准这个机会，再次掀起风浪。 章菲菲刚拿出“郁喜珍电话”的有力证据，舆论一时都偏向于她。 相比之下，陶庭相手中的证据就有些不够看了，一来一往的聊天记录，这太容易伪造了。 而且，没得到郁喜珍的点头，她也不打算展示这个聊天界面，她不会把那个名字说出去。 面对直播间讨论的咄咄逼人，陶庭相一时还真没有好的辩驳方法。 那边章锦云知道陶庭相说不出来话，更加得意道：“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采访到的人，在郁影后家门口蹲守了好几天，才用诚意打动了她，让她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毅力的。” 【是啊，章记者真不容易。】 【如此敬业，才能代表一个行业吧。】 【我就看不惯那种无脑吹捧新人的账号，怎么？当前辈都死了？】 【是啊，章菲菲这个可不是凭运气，可不是凑巧合，而是真才实学的。】 “真才实学？弄虚作假的真才实学罢了，”陶庭相冷笑一声，“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大家稍微一等，等真相出来了，再给此人打赏也不迟。” 陶庭相和章锦云并不在一个直播间里，但两边看热闹的观众手速飞快，愣是以弹幕的形式给两个人敲出来对话的感觉。 “别是有人自视甚高，看不得别人的成功，在发言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几斤几两吧。”章锦云只觉得憋了几天的一口气在这里出了分外得劲，不顾助手拼命给她打手势，还是把难听的话说出了口。 “有些人运气好，就以为自己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那么目中无人，看不起有真才实学的人，被打压一番，还要到处诉苦，摆出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架势——哎呦喂，别笑死个人了。”章锦云笑道。 陶庭相眼神一低，遮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动作。 这神情看在直播间观众的眼里，却是落寞低头，快哭出来了。 【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 【胜不骄败不馁，小陶振作，咱以后还有机会的。】 【女孩子，哭吧哭吧不是罪。】 【什么不是罪，这就是罪有应得！】 各种弹幕飘起来，对陶庭相一阵唱衰之声。 章锦云也不禁飘起来，被人捧着的感觉让她好像飘在云端，每一份打赏都是明媚的阳光。 看啊，下面的蝼蚁，那些比不上她的蝼蚁，真是太可笑了。 郁喜珍进了乐文大厦的电梯，手指摁下了二十八楼的按钮。 “小妹妹，别灰心呀，你再回去练练，练习上几年，大概，哈哈，大概能比得上我的万分之一吧！”章菲菲笑道。 她笑的时候张了个大嘴，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口臭味。 陶庭相有点烦，她想关掉直播，又感觉关了直播就像是自己认输了似的，心口烦闷。 周崇傅在一旁坐着，他要是个情商高的，不至于奔四了还在小工作室坐着，面对眼前的情况，一时也无法。 忽然，走廊传来脚步声。 “朝哥，你可算……”周崇傅找了个由头，想狂奔离开。 一回头，怔愣住了。 周崇傅的桌子是背对门口的，他站起来看见了来人，陶庭相还对着电脑桌，勉强压抑着不甘，看章菲菲花式开屏。 “你说的是错的……”陶庭相被粉丝说了好几遍，怎么解释都没用，满屏的弹幕都是对章菲菲的推崇，对陶庭相，正在迈向人身攻击的方向。 却是这满屏的弹幕忽然一静，相当有默契地瞬间空了。 “嗯？”陶庭相一愣，“忽然网卡了吗？” 她定睛一看，看到了直播镜头反应过来的内容。 陶庭相有些难以置信，那瞬间，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她缓缓转头，半张着的嘴显示着她的震惊。 “郁影后？”陶庭相惊讶道。 “好久不见，小陶。”女人说话间，摘下了墨镜。 第27章，造谣直播间被封 郁喜珍摘下墨镜的那瞬间，整个直播间都沸腾了。 【郁喜珍，这是郁喜珍，活的郁喜珍？】 【掐我一把，来个人掐我一把。】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我不会眼花了吧？】 【老大哥，这里有女神。】 【小陶脸上的吃惊装的真好，日常感慨，她有颜值有演技，干嘛不进娱乐圈呢？】 陶庭相当然进不了娱乐圈，她知道自己没演技。 她的震惊是那么地真心实意，惊讶得半响没缓过神来。 还是周崇傅反应的快一些，连忙把自己之前坐的椅子拉出来，像模像样地擦了两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郁喜珍坐下。 郁喜珍坐在了陶庭相身边。 【郁影后，我真的超级喜欢你！】 在章菲菲直播间还冷静自持的老大哥们，在陶庭相直播间直接嗷嚎出了一个彩虹光圈的表白。 陶庭相也没镇定下来，这是她第二次离国民女神这么近。 上一次，还有周义新在，拢共也没说几句话，但这一次，她可是和郁喜珍并排着坐，肩靠肩，一起面对着镜头。 自己这个席位，要是出售的话，少说也要七位数吧。 陶庭相走了个神，想入非非。 “大家好，我是郁喜珍，刚回国事情多，最近没时间出席正式活动。”郁喜珍抬手向直播间问好。 漂亮的姐姐——阿姨，即使知道她儿子都比自己年纪大，陶庭相也忍不住在心中呐喊，她也太有魅力了，五十多的人，那么稳重优雅。 另一边，章锦云看着忽然变了的舆论风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开始骂我了呢？” 【去看小陶的直播间。】 【郁影后本人出现在了小陶的直播间。】 【真的，真的是本人，太有气质了，旁人都模仿不出来的那种。】 “什么？”章锦云的脸色骤然变了，一指助理，“你快去看看。” 【娱记小陶】直播间中，郁喜珍还在发言：“我知道最近有关于自己的消息，占用了过多的社会资源，对此深表抱歉。” “各种情况，现在众说纷纭，很多造谣之人借此生事，我都会追究其责任，对于我私事，我会酌情公开，但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消息，也希望大家能够体谅一个素人。”郁喜珍说道。 直播间飘起一阵彩色的回应。 【好的好的。】 【都听女神的。】 【呜呜，你到现在还在维护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太过分了。】 事实证明，追星不分年纪，老大哥上头了，一样不理智。 “我会追究有关此事的全部谣言，胡言乱语者皆会付出代价，还请众人知晓，不要再犯。”郁喜珍一字一顿，显得很有力量。 郁影后当然不会自降逼格，点名追究章菲菲之流，单是这一句话，就足够威慑旁人了。 郁喜珍没有开口辩驳章菲菲所说的人选——因为章菲菲不配。 郁影后不会说的话，此刻陶庭相就该是她的嘴替。 “所以，刚刚大肆宣扬，还假装电话的人，你意识到错了吗？”陶庭相出声道，“伪造电话声音，污蔑我方当事人……不是，污蔑我们的国民姐姐，还一副傲慢得意的表情，这能称得上‘前辈’？怕是连合格的娱记都称不上吧！” 【……我方当事人……】 【小陶竟然和郁影后这么熟的吗？】 【忽然怀疑起来，小陶拿到盛彩娱乐的offer，是让她去做什么的，不会是总经理吧？】 【也可能是总经理秘书。】 【小陶是真的知道内幕吧？】 【巧合？有点不信那是巧合了。】 “我会给事情一个完整的交代，就定在下周的交流晚宴上，届时会邀请直播平台排行前二十的娱记，以及各方媒体，到时候，我会给大家一个正式的回复。”郁喜珍淡定道。 “至于某些子虚乌有的传言，造谣，一直不是我愿容忍的事情。”郁喜珍说道。 章锦云原本还不想表露出自己看了小陶直播的行为，要让助手写下来给她看，又嫌弃助手打字太慢，不由得在心中暗骂。 “回头就换了这个笨手笨脚的助手，真是没用——现在我赚大钱了，以后就找个体贴好看的，舒舒服服地享受人生。”章锦云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当中，心情好了一点。 “你说什么？郁喜珍出现在了小陶的直播间？”章锦云忽然脸色变了，“怎么可能，郁影后怎么可能出现在他那么一个小娱记的直播间？” 【那个郁喜珍的电话是假的吧。】 【你造谣，郁喜珍曾经的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周崇革。】 【这个主播太不要脸了，无端生事，还差点逼哭了小陶。】 【就是，这真是行业下水道，败类！】 章锦云一时不敢相信，看着直播间跳水般下跌的人数，才缓缓反应过来。 “不，不要，不是……” 【差点就因为这个造谣的博主而误会小陶了。】 【以后再也不敢随意相信别人了。】 【呸，连郁影后的都敢造谣，真讨厌这种唯利是图的娱记。】 【这样看来，小陶真是一股清流呀。】 【能挖到新闻，能请到人，这才是真本事，是硬实力，别整些虚的。】 章锦云拼命摇头：“不，不要，大家不要走，那个，我……” 【太恶心这样的人了，白白耽误我半天时间。】 【就是，造势那么大，结果憋了个假屁，恶心至极。】 【还是我家小陶人美心善，加油，我们支持你哦。】 “不可能，不会的，我就这样输了？”章锦云不甘心，她声嘶力竭地发出咆哮声，满是不甘，“啊啊啊！” 这样狰狞的面目吓跑了直播间最后的观众，留下的弹幕也都是在数落她的，章锦云的神色变得越发可怖。 “是不是你的错？”章锦云把矛头对准了身边的助手：“是你的错，都怪你太没用了，啊，你怎么请不来郁影后，都怪你，是你把我害得这么狼狈的！” 章锦云浑然不顾还在直播，发泄似的摔打一通。 “对了，我的钱，刚才的直播打赏，我能拿到不小的分成……” 却见直播间忽然出现弹窗告示【主播因造谣而被举报，此时封号，解封前账号的一切解释权将归平台所有。】 章锦云愣愣地盯着这行字，瞬间崩溃了，哭出了声。 “啊！我的钱，我好不容易赚到的钱啊！我想要的奢侈品包包啊！” 而后，章锦云的手机闪过一条信息，【您的欠下的贷款请于明日内还完，不然将纳入失信人员名单，请注意。】 第28章，探班路透照 “这是下周旗素平台组织的娱记见面会的入场券，我估计你进不了前二十，这是我以个人名义送给你的劵。” 下了直播，郁喜珍和陶庭相交流几句，递给她一张入场劵。 陶庭相看着，郁喜珍一露面，直播间各项数据飞涨，最后堪堪停在26名，确实没进前二十。 还有一个周时间，再郁喜珍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再前进了。 “这个入场券的发放标准是什么？”陶庭相看这劵长得有点眼熟，问了一句。 “直播平台的前二十名，以及一些业内的前辈，包括一些老总、高管，当然，也少不了圈里的明星。”郁喜珍解释道。 “有郁影后压阵，想必参加的明星不会差到哪去。”陶庭相说道。 “记得来，这会是个很好的机会。”郁喜珍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陶庭相在郁喜珍转身离开后，找到了施嘉敏给自己的那张入场券。 两张劵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陶庭相一边疑惑郁喜珍怎么大驾光临来见她，一边疑惑施嘉敏怎么能拿到的入场券。 郁影后出面邀请的场子，档次低不了，又想起施嘉敏随手把入场券给她的样子，好像只是随手给了一张没时间看的无聊电影票。 “施嘉敏，她跟你说什么了吗？”陶庭相问的是卢文硕。 “她说，说什么了？说让我配合你直播？那是朝哥跟我说的。”卢文硕午餐点了米线，这时候吃得稀里哗啦的，边吃边说。 卢文硕能知道直播的事情，陶庭相不奇怪，她今天的直播间人数上了两百万人，这还是在没有任何营销和提前告知的情况下，但凡她能提前说一声郁喜珍本人会出现在直播间，那来个五百万人都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是她不想要这份流量，主要是她也不知道啊。 “朝哥跟你说的？也跟施嘉敏说了吗？”陶庭相问道。 “我哪知道，不过一般朝哥命令不了施嘉敏吧，她可是我们工作室的火眼金睛。”卢文硕终于吃完了食物。 陶庭相意识到自己对施嘉敏的了解太少了，沉默寡言总容易让人忽视，周崇傅又跟她不熟，不怎么和陶庭相说起。 “那看来她挺厉害的呀。”陶庭相向卢文硕打听。 “厉害？她能用厉害来形容？”卢文硕边剔牙边说，“她是天上的仙女，是天才，是了不得的存在。” “哪有那么厉害？”陶庭相怀疑道。 “你知道《金融一线报》吗？”卢文硕问道。 “好像是个挺厉害的金融周刊，历史悠久，从印刷机年代就存在了，从报纸到杂志到如今的信息网络，据说官网都是八位数制作，总是能采访到大佬什么的，首富都登上过那杂志，对于金融行业的风向有标杆性的作用。”陶庭相回忆着。 知道的这么全，不是她见识广，而是他们全班第一、也是陶庭相的舍友，就立志进《金融一线报》，每天六点半起床背书，堪称卷王榜首，念叨得陶庭相也听进去一点。 “难道施嘉敏做过这报刊的实习生？”陶庭相问道。 这在她看来已经是很难了，他们全班第一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成为其实习生。 “不止，施嘉敏离职的时候，是《金融一线报》的责编，从记者混上去的那种。”卢文硕说道。 陶庭相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不是吧，施嘉敏看着顶多三十出头。” “三十四岁，无婚无子，来得比我早几个月，我来的时候，嘉敏她还是在办公室办公的，那时候办公室的规模还大一点，七八个人是有的，大概一年以后，有一阵离职潮，走了不少人。”卢文硕回忆道。 “施嘉敏一开始也要走，朝哥谁都不挽留，就挽留她，施嘉敏就提出了居家办公的要求，朝哥应了，她就没走。”卢文硕说道。 陶庭相的注意力还在之前：“你说施嘉敏真的当过《金融一线报》的责编？那也太厉害了吧！” “对啊，那种金融新闻不比娱乐新闻，能在哪儿混出头来，人脉资源是不可缺少的，但你看嘉敏像是个情商高的吗？不是自己情商高，就是背后有人。”卢文硕压低了声音说道。 陶庭相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她也是真有本事，”卢文硕说道，“拍一些照片，我有时候都看不透，但她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关键点，还能找到让照片价值最大化的传播方式，我是心服口服。” 陶庭相想起那天晚上的照面，她也心服口服。 “我估计嘉敏就是那种根本不缺钱，工作就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干的大小姐，留学的履历那是金光闪闪，我都……”卢文硕念叨了一通自己的敬佩之情。 “你，”陶庭相有些迟疑，“一口一个‘嘉敏’，叫得好亲昵呀。” “我……”卢文硕一时噎住。 “能理解，谁不想少走二十年弯路。”陶庭相微笑道。 “我，那是敬佩，发自内心的仰慕……”卢文硕磨着后槽牙，“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老周他都不知道。” 朝哥到现在都没来办公室，周崇傅出去吃饭了，两人在自由地八卦着。 “刚刚听出来的呀，”陶庭相一脸坦然，“你说办公室之前有段时间，走了大半的人，施嘉敏留在这小破工作室的理由是朝哥允许她居家办公，对于一个不缺钱的社恐女孩来说，我能理解，那你为什么留下？” 陶庭相淡定地说着自己的猜想：“之前老周可跟我说了，你的志向是进大厂，上次逮着盛彩娱乐的人，还说自己想跳槽来着，那之前有机会，为什么不走？” “而且你了解的还挺多，在施嘉敏之后入职，却知道人家年龄和工作经历，是自己打听的吧。” 卢文硕一咬舌头，露了个不善的表情。 “而你从来没当着施嘉敏的面叫她‘嘉敏’，私下里却一口一个地称呼着，综合上述所说，真相只有一个——” 陶庭相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1”。 “那就是，你追求、表白过施嘉敏，但是被她给拒绝了，而你表白的时间，应该是在离职潮之后，也就是一年前左右！” 陶庭相说完，盯着卢文硕的表情，对方的表情告诉陶庭相，她猜对了。 “而周崇傅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你们俩一起负责稿件，经常在外拍摄，表白是在外面发生的，之后失败了，也故意藏着掖着。” “听懂掌声。”陶庭相给自己鼓掌。 卢文硕“切”了一声：“那为什么不是暗恋呢？说我暗恋她，所以留下，不也可以吗？为什么一定是我被拒绝了。” 陶庭相抬手，手上是两张入场券：“一张是刚刚郁影后给我的，另一张是之前施嘉敏给我的，看来，在她心里，我比你重要。” 卢文硕表情一怔，继而是咬牙切齿：“好吧，你说对了。” “听懂掌声。”陶庭相又给自己鼓了一次掌。 陶庭相忽然明白那种推理八卦的感觉了。 推理游戏大家都爱玩，但门槛难度可能有点高，八卦推理就简单多了，谁都能上手而且老少皆宜，揭开真相的那一刻，也很有成就感。 “咳咳，上班时间说八卦，闲的吗？”卢文硕板起脸来，学朝哥的语调，“稿件都写完了，取得成绩了？还不快回去工作。” 陶庭相放过了他，笑着回了自己办公桌前。 “你的粉丝是真不少了，这都找到我们账号来了。”卢文硕看着工作账号，“以及，很多人来问我，你那个探班路透照，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9章，价值不仅于此 陶庭相想起了自己之前那张照片，点出来看了。 照片上的数字又涨了，涨到了25万。 是因为自己的名声大了，所以照片价值上涨了吗？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这张在树上拍的探班照，在经验丰富的施嘉敏眼里，作为“未成年少女逃课追星”这样的议题是最吸引眼球的，但陶庭相意识到，这其中的价值绝对不止于此。 陶庭相相信自己的异能，配合后续调查，她一定能挖出大瓜。 于是，当天下午，陶庭相开了直播，抱上相机，再次来到了《嫡女为谋》的拍摄现场。 谢梦鸽因着长相漂亮、时间充裕，被安排了一个挺重要的群演角色，作为皇帝身后的背景板宫女，虽然没名字，但有些剧照能看见她的正脸。 【小陶总能给我们出人意料的惊喜，我开始期待那张路透照背后的故事了。】 【郁影后真的好美，真人比照片还美，能再邀请她一次吗？】 【听说章菲菲的直播间因为造谣被封了，她本人也可能面临官司，蓄意造谣可不在旗素平台的保护范围之内。】 【活该，谁叫她造谣的，还害得我差点误会了小陶，太过分了。】 【所以，郁影后的恋人到底是谁，小陶知道吗？】 “今天，我们继续来探索剧组，跟着我和群演小姐姐一起来吧。”陶庭相没理会那些询问。 “大家称呼我为小白鸽就好，叫声‘哥’也行，”谢梦鸽朝着镜头挥手，“很开心能和好姐妹一起直播，喔哈哈哈，直播间已经有一百多万人了吗？” 这波流量，奔着陶庭相来，也奔着《嫡女为谋》的剧组来，大咖云集、年轻顶流汇聚的剧组，总是乐子多多的。 这片子男主褚彦哲选秀出身，曾在选秀综艺里大放异彩，之后是一个综艺的常驻嘉宾，综艺粉比较多，粉丝偏低龄，这是首次以主角身份出演电视剧，小迷妹恨不得一天八个通稿。 女主郑蔚如是女团爱豆归来，曾在隔壁棒子国出道，之后单飞回国，全开麦唱跳气息极稳，音乐感强，还会作曲，对外的人设是“内娱难得的唱跳少女”。 但做音乐比不过拍戏赚钱，她还是来拍戏了，被嘲“五官乱飞”“演技稀烂”仍坚持拍下去，可谓一直在挑战自己。 男二周义新是近来的热搜常客，郁喜珍私生子的身份被曝光，他的很多往日拍摄都被找了出来，供人讨论。 别的不说，这部剧里，一直在给他加戏。 电视剧原著是典型的几百万字网文小说，再怎么扣也总能扒拉出几十万字的男二戏份，原本删删减减不太多，现在都扒拉出来了，还计划给原著中配平文学的男二加一段有点力量感的感情线。 “是的，导演和编剧还为着这感情线怎么加，而在争吵着呢。”谢梦鸽说道。 这部剧中，皇帝是摄政王的傀儡，男主是太子，女主是右丞相府的嫡女，男二是男主的伴读，表面上是男主心腹，实际上是摄政王的私生子被安插在此，男二喜欢女主，却因为男主与女主两情相悦而退出，之后，与女主的婢女相爱了。 “这一点其实原著就在吐槽了，说男二怎么说也是出身高贵，配一个婢女也太不上档次了，有读者希望男二能为女主终身不娶，还有人希望男二娶了女主的庶妹，俩人更配平。”谢梦鸽为了拍戏，熟读原著。 “庶妹是好的还是坏的？”陶庭相没看过原著。 “女主前期宅斗戏，两个庶姐，六个庶妹，其中五个喜欢男主，两个喜欢男二，最小的那个出场八岁，因为年纪小而被设定成了可爱妹妹，最近正在讨论，安排男二娶这个。”谢梦鸽说道。 “至少得等人长到十四岁吧。”陶庭相叹息道。 “对，得过审，”谢梦鸽跟着笑，“据说改的开场就是十四岁，之后又过几年。” 谢梦鸽穿着古装，笑得花枝乱颤：“是啊，剧中的林九小姐都十四岁了，但女主作为林三小姐才十五岁，想想她爹还挺厉害的，一年时间，生了九天仙女下凡尘，哈哈——也就是电视剧把姨娘什么的都删了，不然这都得安排九个妈。” “这么多姐姐妹妹，不删减一下吗？”陶庭相有些无奈。 “因为原著有个挺有名的梗，就是右丞相府生不出儿子，偏生了九个女儿，被世人嘲笑，女主为了给父亲争光，女扮男装进国子监学习、科考，取得惊人的成绩后，被榜下捉婿，她拒绝，说自己已经许了右丞相府的女儿。”谢梦鸽说道。 丞相府、国子监、科考、榜下捉婿——这故事架空得够复杂的。 “后来，女主的庶妹也要学女主，结果一点才学都没有，一个比着一个地出丑——感觉改了剧本之后，庶妹其实也有点可爱了。”谢梦鸽说道。 “很期待播出后会是什么样的效果。”陶庭相微笑道。 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探出，询问两人：“请问，是【娱记小陶】吗？我看你有点眼熟，我昨天看了你的直播。” 陶庭相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镜头：“我来给朋友探班。” “我很喜欢你的直播，也很愿意了解一下。”那女生开口道，向陶庭相伸出手，“你好，我叫韩宁娜，饰演林小姐，就是你们刚说的‘庶女’之一。” “你好，确实很可爱。”陶庭相微笑道。 陶庭相觉得韩宁娜挺眼熟的，应该是个配角专业户，电视剧专门演配角的那种。 “剧组有发生什么趣事吗？”陶庭相开口问道。 “周义新的事情就是剧组最大的趣事，”韩宁娜开口道，“据说剧情改编，他的cp变成了剧里的林九小姐，那林九小姐的戏份肯定会变多，几个女演员还争抢起来了。” “是吗？”陶庭相侧头问道。 “对啊，原本的林九小姐戏份不多，还没女主丫鬟出彩，更没有林五小姐这样的恶毒女配镜头多，谁都不想演，推给个刚出道的妹妹，结果出了周义新这事儿，剧情大改，从一个没什么戏份的配角，一跃成了女二，谁不眼红？”韩宁娜说道。 “但那个妹妹没什么背景，演技也一般，前边儿的自然就起了心思，都有些在闹着金主爸爸给她们换角色呢。”韩宁娜故意说道。 陶庭相有点明白韩宁娜故意凑到她面前来的原因了。 “你呢，你不想争取一下戏份多的角色吗？”陶庭相问道。 “我想啊，”韩宁娜直白开口，“所以我来找你了呀。” 第30章，自来熟的热心配角 韩宁娜的态度意外地坦诚，直白开口自己也想要更好的角色，而不是当一辈子的背景板女配。 有野心从来不是个贬义词，只要把这份野心用对地方。 弹幕里有人想起来了韩宁娜。 【我记得她，她很早就开始演配角了，演技一直很好的。】 【可惜了，现在的顶流哪个是从演配角出来的，很多群演一辈子都混不上个镜头，更何况是没资源的小配角呢。】 【她能主动抓住小陶的机会，也是个聪明人。】 【加油，有实力、有颜值、又努力的人就不该被埋没。】 “我相信小陶是个诚实优秀的娱记，今天我豁出去了，帮你一把，走，带你去休息室。”韩宁娜拉着陶庭相的手，站起身来。 谢梦鸽起身要跟上，又被韩宁娜阻拦下来：“别去太多人，光打草惊蛇。” 韩宁娜拉着陶庭相进了个后台的化妆间，她指着一道门：“那就是我们配角共用的化妆间，平日里没人时，会上锁。” 韩宁娜说着，把钥匙插进锁孔，扭开了门把手。 门锁是最简易的类型，在门内可以直接拧上，在门外要用钥匙打开。 刚推门而入，镜头中便跳进来一男一女，两人抵在墙边，亲吻难舍难分…… “未成年人不要看。”陶庭相下意识地把头转过去了，“我还不想我的直播间被封号。” 【不要嘛，人家就要看看啦——】 【天，这才是值得看的八卦。】 【谁呀谁呀，我都没看清楚人，你说是谁呀！】 “抱歉，打扰了。”陶庭相转身就要走。 捉|奸在床这种事听起来挺刺激的，但在不认识两个当事人的情况下，陶庭相尴尬得脚趾扣地，恨不得当场就要走了。 韩宁娜伸手，拉住了陶庭相，不让她走。 【到底是谁啊。】 【太刺激了。】 【最起码把人脸看明白吧，或者我们不看，你报个名就行。】 【我保证不举报小陶，真的。】 “是，是……”陶庭相没转过身去，韩宁娜探进头去看。 “是郑蔚如和一个男的？”韩宁娜喊出了声。 陶庭相一愣神：“嗯？” 整个直播间飞快飘起来弹幕。 【郑蔚如？】 【天哪，怎么是我的爱豆。】 【郑蔚如拍这种剧还要潜规则吗？她不是一直拍这种？】 【谁知道她之前拍剧的机会是怎么得来的呢？】 郑蔚如也发现了门口的人，不由得一惊：“啊？你们，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进来？” 陶庭相转身，向郑蔚如打招呼：“我是娜娜的朋友，来探班的。” 陶庭相是有了点名气，但她的名气还不足以闹到人尽皆知，郑蔚如就没认出她来，没认出她是个娱记。 “你怎么在这儿？这时候这里不准靠近。”郑蔚如恶狠狠地开口，手指伸向陶庭相脖子上的相机，抬手，摔在了地上。 “我的相机！”陶庭相一声惊呼，想去接但是没接住。 “哗啦”一声，相机被摔碎在她的面前。 “你干什么呀，我没拍你！”陶庭相有些怒意了，“你摔我的相机，你……” “这相机值不了两万块钱吧，这里是三万块钱，不用找了，算我买你的相机，”郑蔚如傲慢开口，“相机应该跟电脑同步了吧，内存卡我拿走了。” 陶庭相满腔的怒意还是没有压下去：“不是，你谁呀，狂什么狂，有钱就可以随便摔人的相机了吗？” “谁让你进来的，滚！”郑蔚如依旧脸色不善。 陶庭相不依了，迈步向前，一把推开郑蔚如半掩的房门，隐形摄像头对准了房间里的男人。 房间里的男人陶庭相不认识，但看着有四五十岁了，手上的腕表是个大牌，看着一副身价不菲的样子。 “你干什么！”郑蔚如喊出了声。 “这是你的所作所为，靠这个拿到的女主番位？”陶庭相直接问了。 郑蔚如不知有无数网友正盯着自己，人显得很硬气：“对啊，那又怎么样，用得着你来指指点点？滚出去！” 韩宁娜许是被欺负惯了，这时候声音弱了起来，拉了一把陶庭相：“那个，要不算了，咱先走吧。” “走什么走，我还偏不走了，”陶庭相上前一步，“你，和这个人，这个人是剧组的制片人一类的吗？” “我和他没关系，谁知道他刚刚为什么要忽然扑上来，你们有病吧！”郑蔚如的态度依然强硬，“快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俩……”陶庭相还要再说。 “你别欺负小陶！”韩宁娜上前一步，摆出保护人的架势。 在郑蔚如的注视下，又胆怯起来。 “快走吧，小陶。”韩宁娜低声开口。 郑蔚如的眼神这才注意到韩宁娜，眉毛一挑：“这人是你带过来的？” “你一个混不出头来的小配角，你还好意思来找我的麻烦？”郑蔚如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对着陶庭相，她毕竟是外人，不熟让郑蔚如对她收敛几分，但对于熟人、尤其是地位低于自己的配角，郑蔚如可就一点都不客气了。 “平日里不好好工作，就知道回来偷懒，一天天的没正经事儿干，还知道会朋友，难怪一辈子都是给人作配的命！”郑蔚如骂道。 郑蔚如的心情是真的不好，周义新的事情闹出来，导演要给他加戏份，就是变相地给她这个女主角减戏份，心口一团火气散不下去，韩宁娜是撞枪口上了。 她骂还不过瘾，上前一步，对着韩宁娜，左右俩巴掌抬起来，就要呼上。 “够了，”陶庭相上前拦住郑蔚如，“你自己做错了事，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同剧组的人吗？太过分了！” “关你什么事？”郑蔚如挑眉怒瞪道，“别管闲事，滚！” 陶庭相一笑：“做人可别太过分，不然就热搜见——真没想到，光鲜亮丽的艺人私下里竟然是这幅德性！” “恶心。”陶庭相的语气狠。 郑蔚如眯眼，露出一个冷漠的微笑，却在开口之时，被手机铃声打断。 她不悦皱眉，拿起电话一看，是经纪人的。 郑蔚如摁下了接听键，不耐烦地开口：“啥事，又是麻烦？” “你能不能注意点，现在全网对艺人的艺德都盯得很紧，我说了收收你的臭脾气，你，你被娱记盯上，并直播出来了！”那边的经纪人说道。 郑蔚如一愣，回头，眼神锁定了陶庭相。 第31章，当红女星的失态 【没想到郑蔚如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 【有什么想不到的，看她之前的表现，还猜不到吗？】 【棒子国回来的，带回来一股子歪风邪气。】 【真讨厌这样没有演技的花瓶，恶心至极，滚出娱乐圈！】 郑蔚如这种唱跳艺人转演员，在国内风评本就不好，路人缘一般，粉丝基础不牢，又曝出这样的丑闻，自然是墙倒众人推，基本没有说她好话的。 经纪人还在电话中说着什么，郑蔚如已经听不到了，她浑身发冷，如坠地狱。 郑蔚如盯着陶庭相看，似乎要把她盯出来个窟窿。 陶庭相一笑，神情坦然，扯出怀里的记者证，那气势，好似警察对犯罪分子扯出了警察证。 “我是娱记，你的行为已经被我看在眼里了，”陶庭相淡定道，“私会高层、欺压配角、傲慢无礼，你的粉丝会看到你的真面目的。” “你闭嘴，我没……”郑蔚如的神情不由得狰狞起来，抬手就要甩人巴掌。 “不准伤害小陶。”韩宁娜终于硬气起来，一把握住了郑蔚如的手，回瞪着她。 郑蔚如又看了一眼陶庭相，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下了，只是满脸的愤恨怎么也掩饰不住，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走吧，观众已经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了。”陶庭相转身离开。 韩宁娜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出来，不自觉湿了眼眶。 “你……”陶庭相递给她一块纸巾。 “没事，是我太激动了，”韩宁娜不由得说道，“我这样没背景只会下苦工的小演员，我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的配角，没想到……” 韩宁娜当即向陶庭相鞠躬：“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我早就应该勇敢迈出这一步，我早就应该勇敢说出这一切，可惜，曾经的我太怯懦了。” “如今也不晚，”陶庭相拍了拍韩宁娜的肩膀，“我们揭开了真相，我相信之后的你，一定会越来越优秀。”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郑蔚如追出来，指着陶庭相骂。 陶庭相抬眼，神情是冷漠的。 “我没有，我没有……”郑蔚如张口道。 “大家都看着呢，”韩宁娜的眼圈还是红的，但已鼓足了勇气，“你已经辩无可辩，不要再狡辩了，往日里你嚣张跋扈，演技稀烂、耽误进度，所有人都在忍让你，红就了不起了吗？出名就可以高人一等、拿旁人当佣人了吗？” 韩宁娜控诉得义愤填膺，剧组很多人都围了过来，谢梦鸽也在其列。 【说得好，就不该让这样的艺人存在。】 【太无耻了，更无耻的是，这样的事情还在不断发生着。】 【我支持你，支持所有有勇气说出真相的人。】 【以后更要加油呀，祝你星途坦荡，一往无前，加油！】 这样的场面堪称热闹，线上线下都很热闹。 陶庭相却在这样的热闹中，感到无端地一寒，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脖子。 【可是，这件事情跟小陶一开始放出的那张照片，有什么关系？小陶也不是顺着这张照片找到的这件事情呀。】 这个疑问一闪而过，沉入不见，若非陶庭相刻意捕捉，可能她也根本看不见。 但这样的怀疑确实有道理，眼前的事情有些太顺利了。 ——顺利到让陶庭相感到不安。 一个路人缘不怎么样的跨界女星，当着镜头骂人，实锤了三项大罪，自己失控发疯，大家齐齐看戏，线上线下都找不到一个反对者。 尤其是线下，导演编剧场务都围过来，没有一个劝说保护郑蔚如的。 男主角褚彦哲有点迟疑，似乎是想上前说些什么，又扫了一眼陶庭相胸口处应该存在的摄像头，缩回了脚。 一切都太顺利了，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再创新高，突破了二百五十万人。 陶庭相的直播排名，也排到了第21名，前二十近在咫尺。 “不是，我没有！”郑蔚如已经浑然是个泼妇了，“你们都看错了，不是那样的，你们看错了，不是我的错啊！” 已经没人听她说话了。 谢梦鸽在这时候长呼了一口气，走到陶庭相跟前：“走吧。” 简单的两个字，让陶庭相心中的疑问更深。 陶庭相认识的谢梦鸽，面对这种实锤不要脸的人，不上去给郑蔚如一巴掌都算是她教养好，怎么会这时候拉她走，给郑蔚如解围呢？ 陶庭相转身离开的时候，关掉了直播。 让陶庭相这样一耽误，戏是彻底不用拍了，估计之后还可能安排着换演员什么的，又是一通兵荒马乱。 “我已经关了直播了，”陶庭相说道，“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小陶，我，”谢梦鸽犹豫一下，咽了口唾沫，又没开口，“没什么，那边叫我了，我先走了。” 陶庭相怀着莫名沉重的心情，回了办公室。 她打开了自己之前发照片的帖子，后台显示的收入一直只有三四百块钱。 她的直播爆火，消息被传得很快，但最初从这张照片上看到的价值，并没有体现出来。 甚至开始下降。 20万、19万、17万、12万。 最终落在了一个比最开始还要低的数字上。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说价格上涨是因为自己的知名度上升，那价格下降是因为什么，自己现在在直播间的名声，明明比之前更响亮了呀，按理说应该是涨价格才对。 可偏偏是下降了，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这张照片的价格下降了？ 陶庭相把照片以最高像素打印出来，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看着。 在凉亭中谈事的男女主角是郑蔚如和褚彦哲，这种戏份没有用替身的必要，两人保持着正常距离谈话，杜绝一丝暧昧因子。 周围一圈的站姐粉丝打扮各异，男女主双方都不缺低龄粉，举牌的、拿相机的，都表现出了兴奋的神色。 再旁边一圈是配角演员和场务，清晰度提高之后，能看出人的侧脸，陶庭相在一众穿着相似古装的人群中定位到了韩宁娜。 韩宁娜正在和一个侧对着镜头的男人说着什么，就是很正常的交流。 “等等，那个男的是谁？”陶庭相又翻出了白天的直播录制，找到了拍到那男人正脸的照片。 “他不是个明星。”陶庭相嘟嘴，她在网上查不到这个人。 “这个人有点眼熟啊。”周崇傅忽然从她身后冒出，开口了这么一句。 陶庭相一个激灵：“人吓人吓死人哒，不要忽然出现好吧。” “你在查这个人吗？”周崇傅问道。 “这是今天白天拍到，和郑蔚如亲了的男人。”陶庭相说道。 “圈内人，等等，我看真有点眼熟，”周崇傅眯了眯眼，“你一等，我找找。” 周崇傅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张照片，展示给陶庭相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男人？” “确实很像。”陶庭相点头。 周崇傅翻过来那个男人的来历，来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相册中，名为周崇革。 “很眼熟，没错，跟郑蔚如一起拍到的那个男人也是他！”陶庭相一拍手。 第32章，帮你把稿子发出去 “周崇革？这么巧吗？就是章菲菲造谣他是周义新他爹的那个周崇革？”陶庭相长大了嘴巴。 “也不算巧了，周崇革在家里混得很好，又是盛彩娱乐的股东，对很多剧都有注资，出现在现场，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周崇傅说道。 听他的语调，他跟这位“堂兄”是真的不熟悉。 即使没有施嘉敏那样的新闻敏感度，陶庭相也嗅到了大瓜的味道，周崇革能被章菲菲选中作为郁喜珍早年绯闻舆论男主角，直接证据不足，间接证据一堆，别像章菲菲那样铺天盖地作死宣传，私下里写篇文章分析，数据都不会太差。 彼时网上标明了“猜测”的帖子满天飞，章菲菲的稿子都不一定是自己找的素材，没准就是看网上猜谁的最多，之后收集“证据”，迎合旁人的猜想。 而现在，周崇革又成了郑蔚如绯闻的男主角，各方粉丝会怎么吵，真是想想都刺激。 如果没有心头那点挥之不去的疑惑，陶庭相可能就写上这事儿了。 “你说我该把这男的身份写出来吗？”陶庭相念叨了一句。 “你问我？你不用问我的，”周崇革摆手，“我跟人又不熟，你想写就写是了——最好快点写，别浪费了我在第一时间帮你认出来的情报资源。” 确实，陶庭相查不出来人，不代表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查不出来，有人截图有人有心查的话，在娱乐圈工作的周崇革很可以被扒出来。 “不行，这件事情还有疑点，我不能这么草率地写这份稿子，”陶庭相正色起来，站起了身，“一等，我还需要再考证一下。” “哎，你这傻姑娘，让别人第一个写出来稿子，你的就不作数了——这么值钱的一片稿子呀！”周崇傅无奈。 陶庭相说着背包起身，走出了门。 周崇傅看着电脑屏幕，周崇革被调出来的照片，登录的【娱记小陶】账号，以及陶庭相知道的各种分析，周崇傅也都知道。 “傻姑娘嘞，新闻错过了时效性，你哭都没地方哭。”周崇傅在陶庭相的椅子上坐下，编辑好文本猜测，写上了他所知道的内容，最后点击了回车键。 “陶小犟，不用谢我，之后奖金咱来一九分就行，你一，我九。”周崇傅伸了个懒腰，也打算下班走了。 “不过朝哥到底去哪了，怎么一天都没过来——是去谈收购工作室的事情了吗？” · 现在能带给陶庭相真相的那个人，姓谢，名梦鸽。 “喂，鸽子，就在咱学校门口甜品店这里，有些事儿我想找你谈谈。”陶庭相开口道。 “我先确定一下，你没开直播吧，你开了我就不去了。”谢梦鸽说道。 陶庭相摸了一下领口的隐形摄像头，她还没打开，打算是等谢梦鸽过来再打开。 “怎么了？不让播我就不播。”陶庭相说道。 “小陶，你可一定要诚实告诉我，我其实有点害怕，”谢梦鸽开口道，“总感觉身边有个随时可以开放直播的人，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也不是说我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就是，那种镜头怼到面前，我还可能不知道，那就太难受了。” 谢梦鸽这话说得很实在，是因为陶庭相是她真朋友。 两个人再稍微不熟一点，她可能就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推脱掉了，而不会和陶庭相说这话。 陶庭相一愣神：“我知道了，我如果开直播，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的。” 她把领口的摄像头摘下来，放在了包里。 “好啊，想吃什么甜品你先点，我请客。”谢梦鸽说道。 陶庭相没推辞，和谢大小姐一起吃东西，她历来不用别人掏钱。 在等谢梦鸽的时候，陶庭相想了很多，她意识到谢梦鸽的担忧不无道理，没谁会希望自己的隐私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曝光出来。 哪怕有些行为算不上不好，可一旦看的人多了，难免会产生各种各样不好的发散思维，被监控者也会寝食难安。 明星也是普通人，他们也不会想衣食住行都被人盯上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陶庭相不由得想到了另外一句话“你不可怜可怜自己，你去可怜你锦衣玉食的主子，贱不贱呀”。 有这些时间想些有的没的，你贱不贱呀。 作为一个小娱记，你不可怜可怜自己被压榨的工资和时间，你去可怜明星会不会被偷拍，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梦鸽不希望自己私下里见朋友被拍，那是正常的，在剧组这个公共场合里拍别人，也是正常的，这本来就是两码事，她瞎操心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网友也不是无脑喷，自己做好了不比什么都强，大大方方地亮出来，向娱记下战书说“我才不怕你们拍”。 哪个明星要有这魄力，保准他立刻抬咖。 归根到底，在其位谋其政，日薪208万，就得有表率和自我约束力，甭扯些“明星也是普通人”之类的瞎话，赚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和普通人拿一样的收入呢？ 正发呆着，谢梦鸽到了，在甜品店门口向陶庭相招手。 陶庭相面前放着本子和笔，她以采访的架势面对谢梦鸽。 “谢大小姐到了，来，请吃芒果布丁，请喝柠檬水。”陶庭相有礼道。 谢梦鸽立刻会意，装模作样起来：“小陶记者，早来了吧，让你久等了。” “不久不久，为了真相，多长时间都不久。”陶庭相说道，“那就今天的事情，您来说一下看法吧，我看你当时的表情很诧异，是吗？” 陶庭相以前经常和谢梦鸽在甜品店聊天，靠着街边的马路，感受着温暖闲适的氛围，自然而悠闲，在这几日兵荒马乱的工作中，终于抽出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 过去短短几天发生太多事儿了，要是早一个月告诉陶庭相这些，她自己都不会相信这是她自己做到的事情，一个多星期，两百万粉的账号，几千万的观看人次，还有和郁喜珍影后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真的，太，恍如隔世般。 踏上社会，和学校，真的是完全两套的生活模式。 “鸽子，你说今天那件事情，你想跟我说什么？”陶庭相问道。 谢梦鸽露出了一点迟疑的神情，叹了口气：“我知道郑蔚如的路人缘不是很好，她性格也比较霸道，但……” 一个转折，陶庭相知道，谢梦鸽接下来是要说郑蔚如的好话了。 第33章，她不是这样的人 “但说真的，郑蔚如在剧组一直是很努力的，虽然是冷漠了点，但不至于肆意苛责旁人，她和韩宁娜是有私人恩怨。”谢梦鸽说道。 “什么样的恩怨？”陶庭相问道。 “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是挺不对付的那种，日常情况和直播出来的那次差不多，都是郑蔚如骂人，韩宁娜装可怜，我看见过几次，在场的人都懒得管。”谢梦鸽说道。 “装可怜？”陶庭相抓住了关键词。 这个词的情感色彩很明确。 “对，装可怜，就是那种哭哭啼啼，觉得别人欠了她似的，有人好心安慰她，一转头，她还跟郑蔚如亲热，闹得安慰她的人里外不是人，剧组里，韩宁娜的风评不必郑蔚如好多少。”谢梦鸽说道。 “以及，最关键的一点，郑蔚如不可能和那什么制片人、股东之类的人有不正当关系，她私下里聊天的时候和人说起过，她之所以从泡菜国回国，就是因为那边的男性高层玩太脏了，她忍受不了。”谢梦鸽说道。 “这，就因为她说过这么句话？她就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陶庭相怀疑道。 “也不敢说绝对吧，但剧组，确实是没听到过这方面的风声。”谢梦鸽在那儿吃了大半个月的盒饭，人又是个热络开朗的，大小事情都打听的差不多了，这种八卦能藏得住别人，也瞒不过场务，可谢梦鸽一点都不知道，因而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有什么更确切的证据吗？”陶庭相问道。 这行业干久了，也开始不自觉地多问“证据”二字了。 谢梦鸽略显抱歉地摇了摇头：“没什么证据，是我主观臆断的，可能我个人对郑蔚如的感官比较好吧，不太喜欢韩宁娜那个做作的样子。” “韩宁娜吗？她确实有点自来熟。”陶庭相念叨了一句。 虽然谢梦鸽没给出什么实际性的证据，但陶庭相心中的怀疑愈深。 两人分别的时候，陶庭相看了一眼手机，一下子愣住了。 她的帖子再一次上了热搜——深扒一下郑蔚如身边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一看里面的稿子，是陶庭相之前在心中盘算的，把此人名为周崇革的事情列了出来，他正是郁影后的曾经恋人的备选之一。 陶庭相手脚发凉，不对，她没把稿子发出来呀！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忘记退出界面了！ 陶庭相急匆匆地打了个电话：“喂，姓周的，热搜上的帖子是怎么回事？” 周崇傅接起电话，人已经下班回家了，听着陶庭相的询问，还有些洋洋自得：“哦，你说那稿子呀，视频照片俱在，舆论声势哗然，及时发出来才能取得更高的热度呀，帮你一把，不用太感谢我。” 陶庭相一皱眉：“真是你发的？” “对啊，”周崇傅真感觉自己做了件好事，声音都透漏着昂扬，“看看，这帖子上热搜了吧，虽然是你的账号，记得回头收益分我一半。” “不应该这样的，事情的真相我还没有查证到。”陶庭相不免着急。 “还有啥事？真相不就该是那女明星自己作死吗？”周崇傅疑惑道。 “没时间跟你说了。”陶庭相大晚上的又回了趟工作室，在后台的操作界面，把稿子删除了。 大热的帖子瞬间被删除，不少人都跑到了陶庭相账号底下发问号。 【怎么回事，刚看着好好的，给我退出来了。】 【小陶写的很好呀，有什么问题吗？】 【特别讨厌郑蔚如那种强势刁蛮的人，棒子国都是那股子风气。】 【真没想到这两件事还能联动，小陶看得真仔细。】 【正面回答一下呀，为什么删帖子？】 “抱歉，我可能做错了什么事儿，”陶庭相思量着言辞，发了一篇只有文字的稿，“今日的查证采访过于冒失了，有些事件处理不当，还请大家再给我点时间。” 她这样的言辞，当然满足不了等待的网友纷纷在下面评论起来。 【快点呀，这还能有什么错？】 【呵，该不会是郑蔚如的经纪团队找小陶买删帖了吧？没想到小陶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啊，这种事情还有暗箱操作者。】 【下一步不会是要洗白了吧，呕，最烦这样的操作。】 大晚上的，陶庭相急的连办公室的灯都没开，眼中只有电脑屏幕的光。 她这篇帖子大火，不是光删帖能解决问题的，很多转载、评论，以及她发出的这一个多小时里，不知被多少人截图复制过。 陶庭相的原稿删除了，但还能在网上看到她的原稿。 不只是这样，很多排名靠前的旗素平台娱记，也跟风评论了这件事情。 陶庭相删帖的举动，再次引起了同行的评论——大家都不下班的吗？ 吸引住陶庭相眼睛的，是一个桔色的头像。 排行第7的大佬，也是之前在陶庭相直播间发言，并转载了她帖子的【余桔看新闻】，是个挺有资格的老前辈。 前几次没见面的交流，她很快扒出了章菲菲的资料，让陶庭相意识到，这个人盯上自己了，而且关注得很紧。 此人在陶庭相发出稿子的第一时间就予以了评论，表示“看得很仔细，人脉很广，一眼就认出来了”。 莫名的，这样排名的大佬说这话，陶庭相听着有点反讽的意思。 陶庭相点进了余桔转载的主页，看里面人的评论。 一开始很多人说【余桔就会转载+评论，不知道自己挖点瓜吗？】 【余桔阿姨老人了，历来谨慎，不到树倒猢狲散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评论的。】 【是啊，这事情看余桔评论了，基本上就盖棺定论了。】 【无聊，没有活力的老阿姨能不能退出这个行业。】 陶庭相之前对余桔没什么了解，翻了下评论及主页，大概能想到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80后，四十多岁了，中专毕业——那个年代的中专也很不错了，从传统杂志社开始干的，之后杂志社被时代淘汰，她转入了这个行业。 余桔挖消息不行，但是点评一向犀利精准，热门实事之外，她还写过“《三毛流浪记》评书”之类的出版书籍，流量弱一点，但有相当牢固的固定粉丝。 比如郑蔚如塌房的事情，吃瓜之外，她还写到了“女性议题”以及“现代造星产业的弊端”，话题有些老生常谈，但余桔犀利的笔触却很能切中要害，分析得头头是道，写出来的语言，在年轻一代可以说是“正确而无用的废话”，但让陶庭相来写，她一个小时之内绝对赶不出这个水平的稿子。 比起娱记，“时事评论家”更适合用来形容她。 陶庭相删了帖子，很多跟风转载的娱记都保持了沉默，排名靠前的没有贸然发表自己的见解，有些排名靠后的人开始猜测小陶是不是收钱删帖了，看样子是准备要带起一波针对陶庭相的舆论。 偏是余桔在这个时候，逆风发言，开头就是“我不认为【娱记小陶】收钱删帖。” 第34章，来自娱记前辈的维护 余桔的笔触保持了她一贯的风格，评价事情，却又不由得带上了一点说教的意味，烦的人是真烦这股子“妈味”，能看进去的人，又很容易被她说服。 “我认为【娱记小陶】在这个节骨眼上收钱删帖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流量收入的损失，网友们对她可能的怀疑，都让这个选择显得不怎么明智，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我更倾向于，是这件事情本身，真的有问题。” 余桔的稿子，陶庭相认真地盯着，看进去了。 “最大的疑点，也是郑蔚如现在最难洗白的一点，就是他和男性制片人的关系，小陶查到此人了，也就是周崇革，我将就这点分析一下个人看法。” 余桔开始分析，下面附上了几张直播截图。 “观看直播的时候，我们能看见，小陶刚推门而入，两个人就迅速分开了，之后一直是郑蔚如面对镜头，而男人唯一一次被拍到正面照，还是小陶闯进去拍的。” “由此产生疑点，大家可以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你被偷拍，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去砸偷拍者的相机？还是先和偷拍者讲道理？” “在郑蔚如不知道小陶正在直播的情况下，后者才是明智选择，把男人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说一句‘我们是真爱’，把小陶搪塞过去、一切事后再说，难道不比直接摔相机好吗？能跟小陶本人讲明白道理，说两人在交往，自然什么照片都发不出去。” “私下的关系被戳破，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尴尬、掩藏、说好话讲道理，而不是愤怒，在不知道小陶直播的情况下，关系被戳破，自己不占理，就像面对正室抓了个正着的小三，她没法一口气蹦到‘恼羞成怒’的频道，按理说郑蔚如是该冷静下来，好好解释的。” “但是她没有。” 陶庭相坐在电脑前，把网页往下拉，余桔这篇文章，她越看越心惊。 “那不是关系被戳破的掩藏，真正的掩饰不会是愤怒，而是对‘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不理解，以及一种被算计了恼火。” “斗胆一猜，郑蔚如和那个周崇革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小陶进来的时候，是周崇革主导，导致两人的关系显得很暧昧，正好被拍到，郑蔚如不知道小陶直播，第一反应是自己被算计了，小陶的照相机是来‘拍猛料’的，顾不得事情真相，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保全名誉——因而表现出了冲动。” “以及再后来，郑蔚如多次喊道‘我没有’，但都被韩宁娜打断了，这点也存疑，她到底没有什么？她到底要说什么？” “韩宁娜那个时候领着小陶进门，她究竟是这么想的，一切真的会那么巧合吗？不妨再多看一下当时的细节。” 余桔还有更多细节上的分析，陶庭相跳过大段，挑重点看了，总之是对直播细节的分析，措辞方向上是对郑蔚如的洗白。 也是对陶庭相删帖的维护。 毫无疑问，这篇文也被骂了。 【没想到余桔阿姨也是这样的人，真是看错人了。】 【郑蔚如的经纪团队到底出了多少人来公关？还真是了不起。】 【这都能分析，直接说你会读心好了。】 有此类评论，但余桔的粉丝底子扎实，又是大爷大妈偏多，这些大爷大妈平日看起来温和，真有人伤害了他们支持的人，他们头一个回怼。 【余桔收钱？现在造谣都没成本了吗？】 【现在的年轻人真浮躁，一点不同的观点就喷，脑子被糊住了吧？】 【呵，余桔写稿子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呢，滚去找妈妈吧。】 一顿狂轰滥炸，几年前的梗都骂出来了，陶庭相怀疑这说话这么少，还是被大爷大妈们的打字速度组拦住了输出的速度。 “那个，小新啊，你过来，我手指不灵便，你过来给我打字。”周崇茂喊儿子道。 周义新刚抬头，对上了老父亲的眼神：“嗯，来了。” “你就说‘没证据就别瞎逼逼，不想看就滚出帖子’，对，加上它三个感叹号！”周崇茂手脚忽悠着说。 周义新打字飞快：“知道了，就这样？” “嗯，就这样。”周崇茂就盯着自己发出的评论看，满意点头。 “这个帖子，有关小陶删帖的事儿，小陶？怎么又是她？”周义新盯着那标题看，“我们剧组暂停拍摄，就是因为她。” “咋，这女娃子最近确实挺火的，你妈那事情不还是她曝出来的。”周崇茂说道。 “所以我烦她，娱记就跟苍蝇似的，天天围着鸡蛋转，但凡有点点缝隙，就要叮上。”周义新火大道。 “哎，你亲妈那事儿也是为了你好，珍子想补偿你，你就接着呗，又不是坏事。”周崇茂说起这事儿，上个世纪的国民女神是他娃的妈，他还是不由得显摆。 “我就是想靠自己能力闯出一片天地，不想被人叫做星二代。”周义新说道。 “能力和出身没有必然的联系，你真演技好、人品好，有个好妈只会是锦上添花，努力工作呗，像小陶说的，你比男女主演的都好，别人不瞎。”周崇茂说道。 “小陶？她还夸我来着？”周义新没了火气。 “可不，直播间里夸的，大家可都听着了。”周崇茂边说边看，“那女娃子的直播我还关注了呢，直播得真不错，人长得也可爱，挺有水平的。” 周义新再次看向了余桔的稿子，毕竟在同一片场拍了几个月的戏，那些男女演员之间的事情，他其实了解得更多。 陶庭相在电脑前看完了余桔的文章，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感激，这件事情，就是余桔在用她的名誉和粉丝底盘来给她分担压力，甚至排名靠前的余桔，要承担比陶庭相更大的压力。 “真倒霉，被自来熟凑上来的韩宁娜给忽悠了，发帖删帖竟然还有这么多后遗症，”陶庭相低声骂了一句，“但现在，为了我和余桔的名誉，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发出来，才能扭转网友们的看法。” 再去一次片场？ 这次去，怕是所有人都会很戒备吧。 找谢梦鸽？ 她只是个小群演，这些事情了解的都不是很深。 或者用工作室的关系找一下郑蔚如？ 她应该会破口大骂然后把陶庭相赶出门去。 正想着解决办法，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幸好现在办公室的号码都是配手机，不然这黑灯瞎火地响起铃声，真可以客串“午夜凶铃”了。 陶庭相靠近电话，那是个陌生号码——不是骚扰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万花筒工作室。”陶庭相接通了。 “小陶？是你吧，我是周义新，”那边的人开口道，“关于郑蔚如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事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证据。” 陶庭相猛然站起来：“好，你在哪，我去找你！” 第35章，他们俩因戏生情 陶庭相做好了熬个通宵的准备，自己酿的苦酒总是要自己喝的。 不对，是周崇傅酿的，他该负百分之九十的责任。 好想把自作聪明的傻x同事扒拉起来和自己一起加班。 “什么？酒吧？”陶庭相听着周义新报出的地址，露出迟疑的神情，“大半夜的，你让我去酒吧采访你——等明天也不是不可以。” “你爱来不来，不来就别来了。”周义新故意说道。 陶庭相可以肯定，上次把他的身世曝出去的事情，这货肯定还记仇呢。 大半夜喊个小姑娘去酒吧，一听就没憋好屁，去了少说要被灌两杯酒给他出气，她可不想送上门让人笑话。 但是——眼下的舆论情况，已容不得她慢慢调查。 陶庭相不得不去。 “喂，对，一间清吧，我到了。”陶庭相半夜背着个小包，顶着没怎么化妆的脸和黑眼圈，找到了周义新给自己的地址。 是陶庭相求着采访人家，自然是得她迁就对方，让几点到几点到，让去哪就得去哪，被为难几句她也认栽。 陶庭相迈进清吧门口，角落里的周义新向她招手：“这边。” 酒吧内没有刺耳的音乐和耀眼的灯光，桌边只有周义新一人。 清吧里灯光很暗，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面前的桌子上是酒水饮料。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整我，”陶庭相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那么记仇，在聚会，打算整我呢。” “谁说我不记仇？”周义新一笑道，“陶记者，你想从我手上挖到料，面前这三杯酒，选一杯吧——我能给你说到你晕倒之前。” 酒杯不大，看着也就一百毫升左右的量，相似颜色的液体，都晶莹透亮。 陶庭相一咬舌头，很想把“酒店地址是郁喜珍告诉我的”这个事实说出来。 但是，郁喜珍明显表露出为她的事业帮忙的意思，也是变相在堵陶庭相的嘴，这事儿她不能说出来。 再者，人家亲母子，中间再有什么怨言，也不应该由她这个外人说破坏关系的实话，陶庭相最终还是闭嘴了。 她挑了中间的一杯，拿起仰头干了下去。 陶庭相酒量还行，只是不爱喝，一直搞不懂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反正她是得像喝药一样，捏着鼻子往下咽。 这一口，喝下去就是酒精味，她一点甜都尝不到。 “好了，趁着我还清醒，跟我说一下情况吧，”陶庭相撑了一把额头，“我现在知道的，就是郑蔚如和那个男人有关系的可能性不大，这方面，你有证据吗？” 询问问题的时候，只抓住某一个方面询问，有利于对方回答。 “我了解的郑姐，她不是那样的人，”周义新缓缓开口，又确定了一句，“你这里没有镜头吧。” 陶庭相心中无奈，开始脱外套。 春天的气候很暖和，陶庭相就穿了一件外套配吊带。 她穿着一件吊带，迎上了周义新的目光：“这样行吗，这件也给你脱了？” “不用不用。”周义新连忙摆手，把眼睛斜开，没直视陶庭相。 正好喝了酒，陶庭相也有点热，没再把外套穿上，就这么问了：“郑蔚如不是那种找金主的人，所以呢？” “好吧，我说个剧组都知道的消息——郑蔚如和褚彦哲因戏生情，谈恋爱了，她即使找金主，也不可能在剧组做出什么事儿，当时你拍到的那一幕，她大概率是被某人算计了。”周义新说道。 “这个‘某人’，指的是韩宁娜吗？”陶庭相问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周义新摆手道，“你自己猜的别算在我头上。” “但我不可能把两人的恋情公开呀，”陶庭相不由得苦恼，“两个人都是流量明星那一茬的，各自有数量庞大的男友粉、女友粉，扯上一个郑蔚如已经吵成一锅粥了，再加一个，我会被撕了的吧？” 周义新给酒的度数不低，陶庭相喝着，已经有点上头了。 “可你这还是没有证据呀，”陶庭相黏黏糊糊地开口道，“我要曝什么消息，我不要证据呀，你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郑蔚如的联系方式，”周义新说道，“比起包养之类的传闻，恋爱会对她来说好很多。” “那也相当于得罪了褚彦哲，不合算。”陶庭相盘算着。 “这样，要不然你给我韩宁娜的联系方式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她套出点什么来。”陶庭相说道。 她说着骂了两句，骂的是韩宁娜，骂她利用自己，骂她真不要脸。 “在这行不就这样？”周义新淡定道，“你天天盯着别人的新闻看，利用别人，就别怪自己被人利用了去，起点警惕心。” “可不，谁要是太自来熟，我现在可得防着点了，”陶庭相的神情恍惚起来，她没想到那杯酒的后劲那么大，“那，今天的采访，就先到这儿吧。” 陶庭相勉强着撑起来，她这个状态，加班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能扒拉起来去找韩宁娜就很好了。 周义新看着陶庭相起身离开，不由得提醒了一句：“那个，你的外套忘拿了。” “哦，谢谢。”陶庭相顺手接过，她感觉太热了，也没穿，就那么拿在手里，往外走去。 “你要怎么回去？”周义新有些不放心，追上前几步。 “打车吧，我骑不了电动车了。”陶庭相应付道。 她的神情很迷糊，看着下一秒就要醉倒在地了，能清醒那么长时间，也实属不易。 “我送你回去吧。”周义新到底叹了口气。 郑蔚如这事情，舆论对她很不利，陶庭相的稿子周义新看了，就陶庭相知道的事实而言，没什么过分的话。 但在知道这事情存疑的时候，陶庭相还是在第一时间删了帖子，没有装无辜、装不知道，这一点，周义新看在眼里。 “走吧，我送你回去。”周义新最终叹了口气，指向了酒吧门口的摩托车。 “骑摩托车呀。”陶庭相念叨了一句。 “有的坐就不错了。”周义新把头盔戴好。 “我的出租屋在……”陶庭相报了个地址，“今天是你逼我喝酒的，送我回家，我就不谢谢你了。” 她说话已经有点乱了。 “你是大学生，还真没错，太没戒心了，”周义新叹了口气，“不要随便把住址告诉一个陌生男人，知道吗？” “哦。”陶庭相冒了个泡泡。 她迷迷糊糊地坐上摩托车，抱住了周义新的腰，脑中一片麻木，当时唯一的感受是——他身材真不赖呀。 第36章，顶流自曝恋情 “我以后一定要少喝酒。”第二天一早，陶庭相翻身坐起来，如是想到。 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她竟然让周义新送她回来，还进了她家门，以及之后自己抱着他的腰不撒手，还，还…… 好像还向他撒娇了。 我可以死但是不能是社死。 呜呜，太社死了！ 周义新应该没趁机拍照用来威胁自己吧，应该，应该没有吧！ 呜，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十点，陶庭相才慢慢找回脑子。 朝哥这两天不知道忙啥去了，找不到人，也就没人管考勤，正好自由点。 陶庭相怀着这样的念头起床，打开手机——才知道自己高兴早了。 她要担心的问题早就不是朝哥扣不扣考勤的事儿了！ “我想睡个回笼觉，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陶庭相盯了一眼头条，神色迷蒙道。 她直直地栽回床上，闭上了眼睛，相信自己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一定会不一样的。 怎么可能，郑蔚如和褚彦哲怎么可能官宣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这俩人的男友粉、女友粉不得掐起来。 而且得把她这个不良娱记掐死。 陶庭相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神色木然地正视前方，又看了一眼手机。 没错，头版头条还是这个！ 陶庭相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是真的疼。 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他们俩真的公开关系了？ 这件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郑蔚如来说，公开关系当然是洗白“包养”传闻最好的方法，但对于褚彦哲来说，这就是沾上了麻烦，而且绝对会掉粉。 陶庭相都没想到过他们俩能公开，昨天做梦都在愁公关稿子怎么写，一觉醒来发现，事情朝着她完全没有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陶庭相锤了两下脑子，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在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郑蔚如、周崇革、韩宁娜、褚彦哲。 其中，褚彦哲写的最远，只跟郑蔚如有一条线相连，其他三个人，呈三角状围成一圈。 先产生联系的是郑蔚如和周崇革——不对！ 陶庭相在旁边标注：“最先有联系的应该是周崇革和韩宁娜！” 她一开始误拍的那张一群人的照片中，韩宁娜在和周崇革说话。 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陶庭相在上班路上想了很多。 现在各方的线索，都指向陶庭相错信了韩宁娜，而误会了郑蔚如，如果沿用这个阴谋论的思索模式，是韩宁娜找了金主，再伙同此人诬陷郑蔚如，一个去找当红娱记走进房间，一个刻意在那个时刻摆出暧昧动作。 郑蔚如在棒子国待久了，处处提防，遇事的第一时间不是解释，而是减少对自己的不利影响，这正好中了韩宁娜的下怀，让郑蔚如在镜头前表现出了暴躁的一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陶庭相的手指触摸上了键盘——不行，这事情还是没有证据，她不能诬陷郑蔚如，也不能诬陷韩宁娜。 陶庭相深呼一口气，打开了直播，而后拨通了韩宁娜的电话。 【小陶终于开直播了。】 【郑蔚如和褚彦哲官宣的事情你怎么看？】 【褚彦哲不可能喜欢那个贱人的！】 【小陶，这件事情跟你昨天删帖有关系吗？】 【难道是褚彦哲找你删帖的，为了爱情？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陶庭相一言不发，对着镜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喂，韩宁娜吗？我是小陶，你看了今天的新闻了吗？”陶庭相的语气有点着急，“我辗转打听到了你的电话号码，除了你，我没法跟别人商量这事情了。” “你是说郑蔚如何褚彦哲官宣的事情？”韩宁娜上了心。 “对啊，你说怎么回事，郑蔚如骂人刁蛮、被包养，褚彦哲这个时候还愿意沾手，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陶庭相的语气中流露出对郑蔚如满满的厌恶。 韩宁娜那边似乎舒了一口气：“对，一切都是郑蔚如的错，真是太过分了！” “现在电话里不方便，咱们见面说吧，你来我工作室，”陶庭相开口道，“这件事情要是后期洗白，可就太恶心了，还会成为我职业生涯过不去的污点。” “好。”韩宁娜更为这事情慌神，听着陶庭相的邀请，一口答应下来。 谁求谁办事，谁就有权决定见面地点，昨天晚上陶庭相必须跑去见周义新，而此刻，韩宁娜有求于陶庭相，也不得不来她的办公室。 陶庭相面向镜头，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找到公司架子，把隐形摄像头藏好了，正对着两把办公椅。 卢文硕赶稿子又不在办公室，周崇傅秒懂，进了朝哥的里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空间被留给陶庭相，等人的时候，她和网友交流了两句。 “无论如何，我所寻求的都是真相，我希望事情能够大白，不能放过坏人，也不能诬陷好人——这不也是我们娱记所存在的意义吗？”陶庭相微微点头。 “网上官宣的事情，小陶，你有主意吗？”韩宁娜一把推开了门，显得有些急促，“因为这两个人的官宣，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我……” “先别急，这事情也关系到我的声誉，我们一起来探讨解决办法。”陶庭相一句话，说出了两人相似的处境，稳住了韩宁娜。 “是，咱们是应该冷静点，不要被别人算计了去，别让人看了笑话。”韩宁娜深呼了一口气，“你有什么主意吗？” “你也用不着太慌，这件事横竖对你的名誉没什么损失……”陶庭相表现出了气定神闲的态度。 “不是，得快点解决呀，拖延总归是不好的。”韩宁娜说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稳一点，我们现在先梳理一下情况，问题的关键点就在这儿。”陶庭相开口平稳。 “其他的流言都是立场问题，顶多从道德层面批判一下她的性格不好，郑蔚如性格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正关键点一条无非‘金主’二字，也就是郑蔚如和褚彦哲公开之后的舆论走向。” 陶庭相说话条理清晰，指向明确，很好的安抚住了韩宁娜。 “也就是说，关键点在这个人身上。”陶庭相调出了周崇革的照片。 陶庭相身体前倾，看向韩宁娜：“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我……”韩宁娜张了张嘴，露出迟疑的神色，一时游移不定。 而她的神色，正通过隐形摄像头，分毫毕现地表露在直播间的观众面前。 【韩宁娜到底在紧张什么？】 【是啊，郑蔚如出事儿，她不应该幸灾乐祸吗？但看这个神情，反倒是害怕。】 【小陶什么意思，小陶知道什么内幕。】 【余桔大大支持的人不会翻车的。】 【有谁还记得小陶最一开始发出的那张照片吗？我觉得我们不能忽略那上面的线索。】 第37章，形式瞬间反转 “周崇革，这个人，我有点印象吧，”韩宁娜最终开口了，“他是我们的制片人，还是盛彩娱乐的股东，就像你稿子里写的那样，他还可能是周义新他亲爹。” 陶庭相在心中无语吐了个早点的槽——章菲菲造谣的时候肯定没去《嫡女为谋》的剧组踩过点，她但凡见过周崇革和周义新，都不至于冒出这样的猜测。 “所以呢，你在剧组看两个人的关系，他们有没有可能是亲父子呢？”陶庭相问道。 “不可能，他们俩根本就是陌生人，我都觉得他们俩只是碰巧一个姓，好像某个酒局上，俩人才扯了一句，说他们是关系很远的远房亲戚，亲爹什么的，不太可能。”韩宁娜说道。 陶庭相点头。 “这个八卦不是重点，重点是眼下……”韩宁娜又急道。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人，和郑蔚如到底是什么关系，褚彦哲又知不知道他和郑蔚如的关系。”陶庭相继续道。 韩宁娜好像被掐住了脖子，忽然没了声。 “就像你说的，在一个剧组，这种事瞒得住的可能性不大，褚彦哲又不是傻子瞎子，你真说郑蔚如手腕高超，能平衡住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不是说不过去，但让褚彦哲扛这么大的压力，去替她澄清，绝对的不可能。” 陶庭相的声线在韩宁娜耳中冷漠下来：“我更倾向于，郑蔚如和周崇革根本没什么关系，她和褚彦哲是情侣，是我一开始误解错了。” “不一定啊！”韩宁娜的声音陡然一高，而后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连忙摆手，“我是说，这什么的关系，你不是亲眼所见吗？这还能有假的？” “眼见未必为实，真相才是我们这些记者该追求的东西，”陶庭相说道，“真实的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会如实报道，不会诬陷任何一个人。” “所以你昨天晚上删了帖子？”韩宁娜的声音飘忽起来。 “是啊，我同学在那儿当群演，她说事情可能有隐情，我查证了一下，也觉得有些奇怪，就先删帖子了。”陶庭相专心操作着电脑。 韩宁娜盯着陶庭相的手，她已经登上了自己的账号【娱记小陶】。 ——炙手可热的娱记账号，目前拥有两百多万关注。 【小陶】说的话，网友会相信吧。 或者说即使不相信，也能搅混水，让真相深埋吧。 “我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郑蔚如如果和周崇革没有关系，怎么会那么巧地被我拍到呢，你引路，也太是时候了吧？”陶庭相说话尾调上扬，似乎只是单纯地表示一个疑惑。 但心里有鬼的人不会这么想。 韩宁娜盯着陶庭相的后背，咽了口唾沫：“小陶，那如果你发现……” “什么？”陶庭相回头。 “小陶，我们算是朋友吗？”韩宁娜忽然开口。 “你在说什么？”陶庭相一脸好奇地回头。 “我是说，我们是朋友吧，就是，我以前都没有朋友，我想有个朋友。”韩宁娜说道。 陶庭相眼神中有点说不出的意味，最终转向了怀疑。 韩宁娜心口一跳，她跟陶庭相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打不起感情牌。 韩宁娜的眼角看向角落里的扫帚，心中默念一句“对不起”了。 “嗯？”韩宁娜忽然站起身来，陶庭相一愣。 韩宁娜拿起旁边的笤帚，高高举起，对着陶庭相，一棍子砸下去了。 陶庭相根本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正好，眼前一黑，倒在了电脑前。 里间办公室的周崇傅听歌摸鱼，一首动感的dj在耳机中摇晃，他边摆动边斗地主，对屋外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对不起了，是你逼我的。”韩宁娜眼神发狠，盯着晕过去的陶庭相。 韩宁娜的手摸上了鼠标，开始在【娱记小陶】的账号下编辑稿子。 直播间的静默一瞬，而后弹幕弹射起飞，瞬间铺满了屏幕。 【小陶，你没事吧！】 【这应该不会是剧本吧。】 【楼上有没有心，小陶都晕倒了。】 【晕倒太久会不会受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呀。】 【小陶，你醒醒呀。】 【没想到韩宁娜竟然是这样的人，还一直演善良温柔的女配角色，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娱乐圈有几个简单角色？】 【天哪，那岂不是说，小陶看到的郑蔚如和周崇革的事情，真的是韩宁娜一手安排的，其心可诛呀。】 【之前我还鼓励说她有野心，懂得争取，没想到，啧啧。】 【但是周崇革又为什么要帮助韩宁娜呢？】 【没准是周崇革对郑蔚如早有企图呢。】 【这个反转，我有点噎得慌。】 【都别去小陶官号下留言，会被韩宁娜看见的。】 直播间的人数一跃突破三百万、三百五十万、四百万—— 这么多人在直播间，当然有好事者跑到了【娱记小陶】的账号下留言，说小陶一直开着直播，韩宁娜做什么都能被人看见。 但一心编稿子的韩宁娜根本看不见这些，一心面对稿子，写什么“褚彦哲被骗，郑蔚如脚踏两只船不要脸，左右勾搭”之类的话，还写得有理有据，以【小陶】的名义，亲口承认她看见过。 “没错，只有这样，搅混水，才能瞒天过海，”韩宁娜盯着电脑屏幕，面目因过分用力而显得狰狞，“只有瞒过去，不让别人知道，与周崇革有不正当关系的，其实是我……” 直播间听此消息，纷纷惊呼起来。 【什么，和周崇革有不正当关系的，竟然是韩宁娜！】 【难怪周崇革要配合她。】 【我梳理梳理真实情况，也就是说，是韩宁娜被金主包养，之后为了番位，利用小陶诬陷郑蔚如，然后在这里，攻击了小陶。】 【这也太可怕了。】 【韩宁娜，本以为是励志人设，没想到是鬼。】 【小陶没事吧，真想冲进直播间救她。】 稿子发出之后，韩宁娜长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自得的笑意，眼神转向陶庭相，又变得狠厉。 “谁叫你不帮我的，都怪你我才不得不这样做，”韩宁娜狠毒地骂着，“我给你多好的新闻，全网舆论支持郑蔚如塌房，你偏还追求什么真相——这行，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去死去死，去死！”韩宁娜发泄般地踹了陶庭相好几脚，碰倒了鼠标。 电脑上网页一变弹出了【娱记小陶】个人账户的界面。 韩宁娜眼神一转，看到了上面的提示文字，瞬间瞳孔骤缩。 里间的周崇傅打完了斗地主，听着屋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就要推门而出…… 第38章，小陶没事吧！ 周崇傅推开门，看着韩宁娜还坐在那里。 他没想太多，凑近问了一句：“小陶，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韩宁娜笑得一脸僵硬，“她说她有点不舒服，趴着休息会儿。” “是哈，”周崇傅没怀疑，“她今天来上班的时候，来得晚，还带了一股酒味，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又跟谁喝酒去了。” 韩宁娜盯着电脑上的提示——小陶开了直播，你的一切都被人看见了。 她一时大脑充血，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是吗？”韩宁娜僵硬出声。 周崇傅仍未察觉异常，顺嘴道：“小陶不是个爱喝酒的，感觉那天出去聚餐，她都没喝这么大，八成是出去谈工作应酬喝的吧。” 这话听在韩宁娜耳朵里，如同炸雷。 ——应酬工作？小陶昨天晚上能去见谁？是《嫡女为谋》剧组的人吗？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故意哄骗自己过来，开直播给所有人看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 有人跑到【娱记小陶】下面说事儿，也就有人跑到【万花筒工作室】下面留言，周崇傅登录工作页面，忽然愣住，猛地站起来。 “陶小犟！”周崇傅去拉陶庭相。 女孩还在昏迷当中。 【这个同事终于注意到问题了。】 【看他迟钝这样子，我相信这不是剧本了。】 【小陶没事吧、小陶没事吧、小陶没事吧！】 【韩宁娜滚出娱乐圈，这样恶毒的人，活该她不火。】 “小陶？”周崇傅一时的注意力全在陶庭相身上，“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我先带你去医院……” “不用，”陶庭相被这动静惊醒，咳嗦出声，“咳咳，我，我没事的，就是我有点混乱——等一下，我缓缓。” “你得去医院看看，回头找朝哥给你报工伤，这样不行啊。”周崇傅担忧道。 “没事，不用。”陶庭相清醒过来，眼神转向韩宁娜。 韩宁娜眼神一慌，左右乱看，整个人惊慌失措：“我，我没有……”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陶庭相咬牙切齿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我那时候还真的相信了你！” “我叫你过来，想和你聊解决方法，我觉得你可能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没想到我看错了人，你就是罪有应得，一切真相该被世人知晓！”陶庭相大声道。 周崇傅操作陶庭相的电脑，把韩宁娜以【娱记小陶】的名义发出的帖子删除。 “可这件事情上，你并没有伤害呀，”韩宁娜拼命辩解道，“拉郑蔚如下水，你能收获流量，我可能获得更好的曝光，甚至可能成为女主角，褚彦哲能因戏生情喜欢郑蔚如，他也可能喜欢上我呀，这对你没有损失的——我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陶庭相被她气笑了，这样的诡辩，是拿人当傻子吗？ “你不用说了，我们现在还在被拍着，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你好自为之。”陶庭相一字一句，咬的清晰。 “我不是故意的！”韩宁娜瞬间破了音。 “你，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前进一步，你要很努力地打磨演技，都比拼不上别人的起点，随便来个归国的海龟都能站得比你高，凭什么，凭她粉丝多，凭她资源好吗？”韩宁娜不甘道。 她转头，不再朝向陶庭相，而是去寻找摄像头。 陶庭相藏的摄像头没那么好找，韩宁娜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有点像摄像头的珠子装饰，对着那摆件，“扑通”就跪下了。 “是的，我有野心，我不认命啊，为什么我年纪更大，却不能得到好的资源，我想进步，能握住的只有一个有家室的老制片人的手，郑蔚如就是个花瓶，却能得到褚彦哲的喜欢，凭什么，这不公平！” 韩宁娜朝她以为的摄像头磕头，抱头痛哭。 而真正的直播间内，网友能看到的是她的侧面，披头散发，抱头痛哭，真真是个泼妇的样子。 【太难看了。】 【呵，这又想起公平来了？】 【这样的人也太恶心了，不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上来就怨天尤人，啧啧。】 【她有什么好不公平的，娱乐圈比她惨的多了去了，别人还活不活？】 【没眼看、没眼看、没眼看。】 【幸好小陶没有中她的阴谋诡计，而是选择了寻求真相。】 陶庭相看着韩宁娜的背影，刚刚被砸到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让她伸手摸了摸。 看着眼前的女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陶庭相一点也不同情。 她走到摄像头的真正位置，抬手把它拿了出来，放在手里一摇晃。 韩宁娜一怔，立马转身，面朝陶庭，盯紧了她手中的东西。 “别哭了，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吧，”陶庭相轻声道，“真相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再怎么塌房，也不是偷税漏税那一茬，不用吃牢饭——已经很好了。” 直播间看陶庭相终于站起来了，气氛一松。 【《很好了》，重新定义“很好了”。】 【再怎么想红也不能做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啊。】 【心疼小陶，亲亲小陶。】 【最讨厌这种卖惨的人，有什么可惨的。】 陶庭相把摄像头放在桌子上，向其鞠了一躬。 “这件事情，我也有错，一开始没有查证好事情，还发表了一篇错误的稿子，给大家造成了误解，拖余桔前辈下水，我对此深表歉意。”陶庭相轻声道， 【这不是小陶的错。】 【没关系，能理解，没事。】 【小陶的头还疼吗？】 “我以后些新闻，一定会实事求是地查证，不会再犯这次一样的错误，我对此深刻反思，愿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来监督我。”陶庭相又鞠了一躬。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小陶唯一的错就是看错了人。】 【支持你，加油，你一定能走得更远。】 而此刻，满脸泪痕的韩宁娜也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脸上彻底没了神采：“我，我知道了，啊啊啊——” 韩宁娜盯紧了陶庭相，声音发哑：“你毁了我，都怪你，你毁了我！” “如果这是真相，那它就不该被掩藏，”陶庭相神色恢复平和，“不是我毁了你，而是真相毁了你，是你做的事情毁了你！” 她抬手，拿起相机，对着倒地痛哭的韩宁娜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浮现出了镂空数字“0”。 又一件爆料解决了。 第39章，多出了一张入场券 余桔同样没有放过这波流量，她早在之前就发声支持过陶庭相，彼时还受到了不少质疑，如今真相一出，一切都是韩宁娜自导自演，余桔的名望也随之峰回路转。 看了直播的人不少，包括郑蔚如、褚彦哲，也包括周义新。 周义新还特地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直播间的伤怎么样，有没有事儿。 “还行，我脑门厚实，”陶庭相微笑道，“这次多谢你啦，不是你，我还不能肯定这事情的因果，回头请你吃饭。” 一般来说，“回头请你吃饭”基本属于客套词，等着等着就不一定有时间了。 郑蔚如成功洗白，还因卖惨获得了新一轮支持，粉丝数再创新高。 褚彦哲也在这件事情中受益，原本他这样的男明星对恋爱是很敏感的，但这件事情，他托底郑蔚如，在女友最危难的时候表现出了担当，让一众粉丝对他好评攀升，连带着对这对cp，都亲切起来。 连同《嫡女为谋》的电视剧，什么样的剧宣能比得上这样的舆论风波，导演从开始汗流浃背地怕女主出事，转头发现只废了一个女配，还白得了一波宣传，怕是半夜做梦都要笑醒。 陶庭相也成了事件最大的受益者，原本郁喜珍断言她进不了前二十，这一下被突破了，【娱记小陶】一跃涨粉到四百多万，如今综合数据名列第17名。 发放奖励，“娱记交流会”入场券一张。 而她从开号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时间，如此攀升，堪称神速，在整个直播界都不多见。 陶庭相难免地有些自傲，她没有工作室、没刻意买水军引流过，都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她就是天之骄子，娱记圣体！ “别飘，”周崇傅淡定开口，“要我看，这事情还是你运气好，是你多次去人剧组，韩宁娜盯上的你，才有之后的一系列机缘，最开始是你选择的吗？” “是我选择去剧组拍路透的。”陶庭相说道。 ——在看见照片价值之后。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太嫩了，跟那些求流量的网红明星相比，或许还有那么点优势，但要真跟专业娱记相比，你还差得远呢。”周崇傅说道。 陶庭相叹气，来了来了又来了，周崇傅就看不得别人得意一会儿，这转头，说教的口吻又冒出来了。 一看陶庭相的表情，周崇傅无奈地闭上了嘴：“知道了，你不爱听唠叨，郁影后不是给了你张娱记交流会的入场券吗？你去向有经验的前辈请教去吧。” “是，郁影后给了我一张，施嘉敏也给了我一张，再加上平台这一战，我现在手上有三张入场券——我问过卢文硕，他定了一张，说会去，你要去吗？”陶庭相问道。 “哦，小卢，他说自己几年没混出个名头，但还一直挺上进的。”周崇傅想起来。 周崇傅管得很杂，办公室一共就这么大，人事、卫生、消防，连停水维修之类的事儿都归他管，谁是什么样，他都心里有数。 “你去不去呀？”陶庭相问道。 “我去？我不去。都是旗素平台的直播娱记，我去了不得把我底裤都扒干净了，老胳膊老腿，可受不起这一遭。”周崇傅摆手道。 入场券是施嘉敏给她的，明显是施嘉敏本人不想去，朝哥这两天找不到人，这剩下一张票…… 浪费了有点太可惜。 谢梦鸽、谢大小姐人是富婆，这两天群演当的挺欢，没操心毕业的事情，权当是玩，毕业估计要去继承家业，未来没有在娱乐圈混的意思，给她不合适。 对了，要不找骆碧珊吧。 骆碧珊是陶庭相的另一个舍友，学习勤奋刻苦，成绩全班第一，立志要进《金融一线报》。 不过她并没有进得去，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一家大型营销公司——铭天策划的新媒体部门。 这公司，也是当时以陶庭相的成绩，根本报不上的大厂。 “喂，珊珊，你知道几天后的娱记交流会吗？就是郁影后说会第一次正式向公众见面的交流会。”陶庭相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我知道，”骆碧珊的语气透露出疲惫的感觉，“郁影后在你的直播间里说的，不是吗？我看了你的直播了。” “是的，她还给了我一张票，但是我们工作室之前本来就有一张，以及平台给的前二十名奖励……”陶庭相开口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找我来炫耀吗？”骆碧珊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我是说，交流会的票还多了一张，你要来参加吗？”陶庭相问道。 “当然要，”骆碧珊语气一变，“是，我是说，求之不得，我非常想去交流会，向前辈们学习。” “好，那就一起去吧，”陶庭相说道，“到时候你在会场门口等我，行吗？” 骆碧珊连连点头：“行，当然行了，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陶庭相微笑回答：“不客气，谁不知道，全宿舍就你最努力呢。” 骆碧珊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表情却不善，耳边还是陶庭相那句“就你最努力”。 所以呢，上学时成绩最好的班干部，工作后比不过你，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搞什么啊，特地跑来炫耀吗？就你长了张好看的脸，吃了流量的红利，然后跑到昔日的同学面前炫耀吗？ 看别人心态失衡来找快感吗？ 陶庭相真是太讨厌了！ 就像谢梦鸽一样讨厌，故意把名牌包拿到自己面前，瞅准了自己大厂面试的时候，故意说“要不这个借你背，祝你面试顺利”之类的话，还让自己无法拒绝。 “哎，好想参加记者交流会，可惜只有一个人能去。” “我也是运气好，参加了直播活动，公司才把名额给我的，”同事神秘一笑，而后转头朝骆碧珊喊道，“哎，实习生，我让你给我做的文稿准备好了没有？” “还没做好，吴姐，”骆碧珊连忙说，“你再等等，今天下午应该就好了。” “嘿，做得这么慢，摸鱼呢？”吴妍一挑眉，“干活偷懒可不行，我跟主编说一声，你可就转不了正了。” 主编正在不远处看着。 骆碧珊一磨后槽牙，强撑起一个微笑：“可是，您昨天才告诉我要做呀，这一个上午，哪能做得出来？” “能做做，不能做滚，”吴妍冷笑道，“实习生还这么多意见，怎么不见你面试时候背的名牌包呀？” 听闻这话，骆碧珊感觉心口像是中了一枪。 “我那个文稿……” “因为我要准备参加娱记交流会，”骆碧珊打断了她，开口道，“我要准备采访郁影后，拿到第一手的文稿资料，所以你的要求，可能会晚一点，如果急的话，找别人做吧。” “你，也能参加娱记交流会？公司不就收到了两张入场券吗？”吴妍表示出了怀疑。 “当然，不是公司的，我父母知道这件事，顺手帮我要了张入场券，他们跟郁喜珍本人，都是很熟的。”骆碧珊开口道。 吴妍神色一变，不好惹转向了讨好，主动要把自己的文件收走。 “你忙就早说嘛，我的事情不麻烦你了。”吴妍撑起了一个微笑，说道。 “我一直说，小骆是很优秀的，”主编这个时候也开口了，“咱公司一共才两张入场券，小骆自己就能拿到一张，当真是了不起啊。” 主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给骆碧珊鼓掌。 骆碧珊表现出谦和的态度，而后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此刻，她感觉自己是皇冠加身的女王。 身后的同事低声表达着敬佩。 “没想到骆碧珊真的是隐形的大小姐呀！” “你看她面试那天的名牌包，专柜六位数，还得配货，不是老顾客绝对拿不下。” “那她后来怎么不背了？” “名牌包不结实呀，而且她真天天背，不得被人盯上。” “骆碧珊真好，业务能力强，是大小姐还这么平易近人，以后可得多跟她打好关系才行——” 一个同事走到骆碧珊桌边，主动帮她抱起一份文件：“采访郁影后的准备工作一定不能省，好好准备。” 另一个同事把一杯奶茶放到骆碧珊桌子上：“请你喝，加油。” “谢谢。”骆碧珊点头致谢道。 她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同事给的奶茶，嘴里心里都美滋滋的。 第40章，工作室的重建计划 “娱记见面会，不对其他媒体开放，郁喜珍之外，也没有别的明星，简单利落的职业装就是最好的选择。”朝哥好容易回来了，给陶庭相指点几句。 陶庭相点头应着，侧头看朝哥，感觉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朝哥，没事吧？”陶庭相还是开口问了。 “唉，工作室到底保不住了，”朝哥摆手道，“原来想着你能留下的话，我再多试几个月，没想到……算了，也不耽误你。” “其实，周崇傅都跟我说了，说你有打算以我为中心，发展直播方面的事情，”陶庭相斟酌着开口，“这些天闹的这些事，确实让我有点头疼，这方面的考虑，我们都可以考虑一下。” 朝哥抬起头来，他很早就有这样的考虑。 “你有意愿，那就太好了。”朝哥说道。 “是，我有这方面的规划，但可能需要再等等，合同先准备着，之后咱一条条商量，下个月我们回校拍毕业照什么的，之后再说。”陶庭相说道。 王朝——是的，朝哥全名就叫这个——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点笑容，点头道：“行，你多考虑一下，施嘉敏还真没说错，你就是我们工作室的救星。” “对了，你要去会场的话，我车借你。”王朝开口道，顺手把钥匙扔了过去。 陶庭相一把接住，有些无奈道：“不用了。” “开大奔不丢人吧。”朝哥说道。 “我，科、二、挂、了，”陶庭相一字一句道，“还没考下驾照，放过我吧。” 最近，这件事扎了她多少次心。 她不得不说：“这样，等回来我先去练两天车，考科二——直播练车，让网友督促我一下，我就不信我考不下来了！” “行，娱记交流会，加油。”朝哥给她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卢文硕直接去了会场，陶庭相打了个车过去，到地方的时候，正看着骆碧珊在门口等着。 什么时候都一定要早到，这是骆学霸的宗旨，越是重要的场合她越是要早到，看她穿着高跟鞋的状态，至少站了有半个小时了。 陶庭相正要下车，看见有人跟骆碧珊打招呼。 “小骆，你不进去吗？”吴妍刚过来。 “哦，我等个朋友。”骆碧珊说道。 “这外面太阳这么大，你不进去等？”吴妍有点怀疑。 骆碧珊一笑：“这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点紧张，等个人一起。” 看吴妍的神色仍有怀疑，骆碧珊一咬牙，又补了一句：“我跟父母他们说了，我想自己闯一下，别让人诟病什么的，他们偏说有人带、好找路，还说一定不给我带来闲话。” 吴妍似乎懂了：“那可真好哈。” “是啊，虽然是我父母找来的人，但都是朋友，互相指点一下。”骆碧珊故意说道。 吴妍心中不忿：“还真是大小姐，这种活动都安排人领着，出身好就是资源好。” 骆碧珊看出了吴妍的想法，后背挺得更直了，眉眼间隐隐一抹得意之色。 陶庭相隔着远了，没听见两人说的是什么，只是看两人在一起说话，没有要走的意思。 陶庭相上前去，向骆碧珊打招呼。 “小陶，这里。”骆碧珊看到了陶庭相，眼神一亮。 “珊珊，入场券在这儿，”陶庭相把劵递给骆碧珊，转向吴妍，“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铭天策划的前辈。”骆碧珊介绍道。 “吴妍。” 吴妍一眼就认出了陶庭相，这个最近直播平台很火的【娱记小陶】可正是炙手可热，因着郁喜珍影后和郑蔚如两人之事，全网皆知。 她竟然能被骆碧珊的父母找来帮衬女儿吗？ 吴妍的眼神定位到了陶庭相领口上的纽扣——业内经验告诉她，这是一枚微型摄像头。 能争取到这样的曝光度，看来骆碧珊的背景确实很厉害。 “走吧，进场了。”骆碧珊开口道。 却在这时，一个身影猛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陶庭相的大腿。 陶庭相受惊，下意识地出声，喊“保安”！ “你是谁呀？”骆碧珊反应很快，一把将那人拉起来。 那女人脸上有明显化妆的痕迹，只是神情太过狰狞，看不出半点温柔，只是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 直播间也因这样的变故而掀起一阵讨论。 【这女人是谁啊，上来碰瓷的？】 【等一下，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有点像，有点像章菲菲，是不是章菲菲？】 陶庭相往后躲了一步，神情一定，那女人还真是章菲菲。 她其实没有在现实中和章菲菲见过面，印象中此人在直播镜头前，有妆容和美颜滤镜的加持，长得还可以，但现在一看，就是个泼妇大妈了。 因为要拦截无端闯入的媒体，场地的保安配置很高，章菲菲冲进来一路，身后已经有保安跟着了，陶庭相那一声喊出，当即就有人要拖章菲菲走。 “我不走，让我进去，我该有资格进去的！”章锦云发狂似的大喊，“我该进去的，你们不能封我的直播间，不能……” 章锦云哭喊连天，已经活脱脱是个疯子了，拼命伸脚蹬腿。 却还是挣扎不过有专业素养的保安，被拖在地上，拉了出去。 陶庭相有些愣神，一指章锦云：“她这是……” “她之前找我们公司买过水军，”吴妍开口回答道，“就是给她‘周五见’那次，据说投入不少，就等着一飞冲天回本，结果郁喜珍出现在你的直播间，一切谎言瞬间戳破，之前借钱营销，之后本都没赚回来，被人催债上门，挺惨的。” “催债也是催直播公司的债吧？”陶庭相疑惑道。 “哦，据说那公司老板跟她是男女朋友关系，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捐款跑路了，只有她留下，一个人面对债务。”吴妍思索着。 “似乎不只是借钱营销的债务，她之前还购置了大量奢侈品什么的，欠了不少不那么正规的平台的贷款，总之零零散散一堆，她这辈子都还不起，人就有点疯了。”吴妍说道。 骆碧珊斜了一眼陶庭相佩戴的摄像头，不由得开口道：“她也是可怜人，小陶，你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如果你没有让郁影后立刻出现在你的直播间，章菲菲也不会被立刻封号，不会流落到这个地步。” 陶庭相一愣：“啊？她作假造谣还是我的错了？” “我只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骆碧珊眼神一转，神情叹息。 【章菲菲竟然成了这个鬼样子。】 【呵，自作自受罢了。】 【这个姐姐好善良呀。】 【小陶确实不该为了新闻流量把人逼到这一步。】 【只能说，这个世界，谁关心弱者呢。】 陶庭相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啊？” 第41章，来自前辈的赞赏 一个不平凡的开头，似乎预示了今天不平凡的交流会。 吴妍进门后看见了他们主编，陪着应酬去了，陶庭相的眼神转向四周，这个局，没多少她认识的人。 “侯老师。”骆碧珊忽然叫了一个人名，那人也随后转向她。 “谁啊？”陶庭相看着对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咱广告课的侯老师，侯德丽，你不认识了？”骆碧珊开口说道。 陶庭相在学校不算优等生，确实没认出侯老师——但你可以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吗？不用这么直接吼出来。 果不其然，这句话被侯德丽听见了，眼刀子斜了一眼陶庭相，而后满面笑容地转向了骆碧珊：“好孩子，没想到走出校园，还能在这里见到你，我记得你，你是你们班成绩最优秀的孩子。” “侯老师记性真好。”骆碧珊附和道。 “侯老师好。”陶庭相向对方打招呼道。 侯德丽上下扫视了一眼陶庭相：“这姑娘，是最近大名鼎鼎的小陶吧，最近的直播成绩一飞冲天，引起各方关注，还真是厉害。” “那还不是侯老师教得好？”陶庭相开口之前，骆碧珊先把话题接了过去，“侯老师，我们是一个班的，一直忘不了您的恩典，一直为能成为您的学生而感到荣幸。” 愣是没给陶庭相开口的机会。 谁不愿意听好话，闻言，侯德丽一下子笑出了声：“是啊，这年头，聪明还知恩图报的学生不多见啊，谁知道教谁，一不小心就教出来个白眼狼。” 陶庭相无语，眼前这位老师顶多给他们上了一学期课，得要求她多知恩图报呀。 骆碧珊攀上了侯德丽的胳膊，而后以“侯德丽的学生”身份自居了，两人说说笑笑，侯老师看着是被她哄高兴了，说着要给她引荐业内人士。 剩陶庭相一个人站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小姐姐是好学生呀。】 【小陶连教过自己的恩师都不记得吗？真是又没有同情心，又没有孝心。】 陶庭相张了张嘴，强忍住了怼粉丝的冲动，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了点粉丝基础，挑刺的人也就闻风而来了。 【小陶胆子真小，这种场合还要拉个同学来给自己壮胆。】 【是那个同学自己也有些过分了吧，她是拿小陶入场券进来的，这就丢下她走了？】 【没什么过分的吧，各种场合，凭自己应酬呗。】 【是主播自己没本事吧，靠着运气走红，还有脸说别人过分？】 陶庭相扶额，“靠运气走红”这个标签，在她身上就贴的那么牢固吗？ “你是，小陶？”又一个年长女性的声音传来。 陶庭相转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余桔前辈，您好。” 余桔和陶庭相性质不同，比起小陶的“运气好”，余桔是业内绝对的“实力派”，各种出众的成绩，观众和同行有目共睹，置信度很高。 上了点年纪的中年人不愿意用些个实时直播的东西，是今天会场中为数不多没佩戴摄像头的人。 “余桔前辈，我一直想对你表达感激，感谢你多次帮助我、力挺我。”陶庭相朝着余桔鞠了一躬。 “不用谢，”余桔一把扶住了她，“我只是在阐述我所看到的真相，而并非是维护任何人，你坚持真相，你该感谢你自己。” “总之，多谢前辈了。”陶庭相微笑道。 在余桔这样从报刊时代走过来的资深记者眼里，弄些个直播之类的东西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为着流量，从业者争先恐后地哗众取宠，找点热点就苍蝇见屎似的往上扑，几秒钟一个的新黄色新闻，再没有当年那股沉稳调查的劲儿了。 但她无奈，又改变不了现状，一方面带点清高地不甘同流合污，另一方面又不能舍了生计，只好也在这“不上台面”中过日子。 可余桔心里，对娱记行业始终是带点敬畏的，觉得做啥事都得有股子坚持的劲儿，她在陶庭相身上看到了那股坚持。 “我带你去见郁影后吧，她等会儿会发言，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帮忙问出。”余桔开口道。 “您，认识郁影后？”陶庭相问道。 “何止呀，我们算得上朋友了，郁姐出国这几年，我们还一直有联系呢——她年轻时生育的照片，我早就拍到过。”余桔说道。 陶庭相下意识地一摸领口，那里是摄像头的所在地。 余桔轻轻点头，示意一切自己都知道，她这样说，也是允许陶庭相发出去的。 陶庭相放下了手。 “是，我知道这件事，当时刚拍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觉女神塌房，整个天都塌了，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原地粉转黑’，差点没崩溃。”余桔说道。 “当年的艺人还不像现在这样傲慢，什么专业的公关团队出面，那都是什么糟粕呀，艺人什么样，就该表现出什么样，当时郁影后为了压下这件事，亲自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最终不愿破坏偶像的星途，没说这件事情——” “之后，我和郁姐也一直保持联系，年轻时犯点错又怎么样，她人是真的很好，比现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年轻好太多了。。” 余桔沉浸在回忆中。 陶庭相没有打断。 “所以，您盯上我是因为……”陶庭相想到余桔第一次出面，是在直播间里，那时自己还没火。 “对，我知道郁姐怀孕的事情，自然也知道郁姐的儿子，实不相瞒，郁姐出国的几年，寄抚养费的同时，还经常让我给她拍她儿子的照片呢，她一直是想孩子的。”余桔说道。 陶庭相有点懂了，余桔说这话，也是在为郁喜珍开脱。 “我当时看你发出周义新的照片，我就心里一跳，这不是郁姐儿子吗？星途还算稳健，也没什么黑料呀，你怎么盯上他了？就多留意了几眼。”余桔说道。 “那么早，您就关注上我了？”陶庭相惊讶道。 “是啊，盯上你的时候，我看你发文字照片都很朴实，有点旧日‘文艺复兴’那感觉了，比那些标题党好太多，之后的调查也是一步一步走的，没说看个开头，思绪就蹦到了大结局。”余桔说道。 陶庭相不知道该怎么受这个夸奖，只能挠挠头。 “全网都在说郁喜珍‘老牛吃嫩草’的时候，你作为发帖人，没有跟风说他们俩是情侣；全网网暴郑蔚如‘包养’丑闻的时候，你逆流而上删了帖子，这个短平快的时代里，像你这样脚踏实地的孩子不多见呀。” 余桔说着，自己都感慨上了：“但幸好，还有。” 陶庭相迎面接受这么一顿夸奖，还是她敬重的前辈夸的，都把她夸脸红、夸结巴了：“那，那是我作为媒体人应该做的，我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第42章，交流会现场转播 陶庭相从郁喜珍手里拿了份采访稿，郁喜珍用的语气是“拜托你等会儿记者会采访的时候，问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她好全面系统地回复。 语气像是在求陶庭相办事。 但其实她用不着求的，能在交流会场下见一面郁影后，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承蒙厚爱，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陶庭相握紧拳头，表情诚恳。 “好孩子，”郁喜珍神情温和，是中年女性的和气与温柔，“我相信余桔看重的孩子总不会差的，继续加油，继续走下去吧。” 听着郁喜珍的话，直播间内的老大哥更是跟疯了一样刷礼物。 【女神，呜呜，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喜欢你演的剧，支持你的选择。】 【决定了，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周义新现在是我儿子了。】 【呜呜，那个狗男人，我的情敌，啊——】 陶庭相礼貌告辞，转头大概翻了一下采访提纲，问题诚实而直接，以她对郁喜珍的了解，也大概能拼凑出她的回答了。 郁喜珍还是对儿子心怀愧疚。 像余桔说的，郁喜珍离开这么多年，是因着种种原因不见儿子，但一直是给孩子生活费的，周义新也知道那是爸和后妈，知道自己亲妈是谁，周义新他爹对郁喜珍都没什么怨言，除了没有亲自养育外，郁喜珍真不欠她儿子的。 国产剧里吃喝嫖赌又家暴的亲爹都能浪子回头，迎来一家人的原谅，郁喜珍作为母亲，就该被这样嫌弃吗？ 要是她有这么个亲妈，陶庭相自己能乐死，谁不希望自己亲妈是个大明星呢。 可惜，人亲儿子不稀罕。 郁喜珍看着挺雷厉风行的一个人，提起儿子的时候，眼底也是一片柔弱，看得陶庭相都恨不得把周义新绑过来，押着他，让他对亲娘态度好点。 周义新会在某一个直播间用小号，看郁喜珍关于这事情的公开言明吗？ 郁喜珍一定希望儿子能看吧。 陶庭相一咬舌头，掏出手机，给周义新去了电话。 “你……”那边传来声音。 “秒接？看来是不忙，”陶庭相开口道，“正好，郁影后的直播快开始了，你进我的直播间看看吧。” 周义新瞅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屏幕，已经用他的小号登进了【娱记小陶】的直播间，直播中的女主播正在拿着电话开口。 周义新把电脑屏幕的声音调小，嘴硬道：“我为什么要看？” “你是当事人呀，郁影后一直很想你，她这个声明，一定是希望你能看见的。”陶庭相开口道。 周义新看了一眼打开的电脑屏幕：“我不想知道，哭唧唧的煽情没意思，她当年既然不承认我的存在，那之后就都不要管我了，很烦。” “咳咳，我在直播。”陶庭相直说了。 周义新当然知道她在直播，他才不管郁喜珍能不能看见呢。 想到这一点，周义新又一思索，开口道：“我是真的不想认她，我不想被人说成是‘星二代’，我相信自己能靠努力闯出一片天地，我想靠实力说话。” 周义新的话，被直播间如实地传递出去，陶庭相直播间几百万人都听见了。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诶。】 【可不，现在星二代哪有个好的。】 【不能以群体而论吧，周义新本人的演技还是有的。】 【但没有他妈这一波，这样的小鲜肉不好火。】 【对啊，听说因为郁影后的存在，《嫡女为谋》的剧组都要给他加戏呢。】 【说着讨厌星二代的身份，不还是因此获得了好处？】 周义新正在电脑前，看着面前的弹幕，仍是心口烦闷。 “但是郁影后一定会希望你看的，”陶庭相说道，“或者说，你看不惯郁影后，那就来我直播间帮忙加个人气呗，咱俩算朋友吧。” “我才不跟无良娱记当朋友，才不给你送人气。”周义新继续嘴硬道。 陶庭相没忍住想笑，其实不用周义新进直播间给她送个“1”，单是拨通了这个电话，直播人数因他上涨的数目，至少有十万。 陶庭相一向不介意合理合规的流量获取方式。 “好吧，那我吃点亏，”陶庭相说着，把一枚耳机扣在耳朵上，“电话我不会主动挂断的，这里听着，你应该也能听到我听得话。” 周义新是手放在了手机上，又迟疑了。 他最终没有挂掉电话。 其实挂掉电话，光开直播也能看，他为什么没挂电话呢？ 陶庭相拿着提纲，在交流会前排坐好。 交流会没有硬性的位置要求，怎么坐全凭自觉，旗素平台前二十名的娱记大多都相互认识，点头致意间都往中间坐，却见陶庭相一言不发地坐到了第一排。 讲真，到现在，陶庭相都没有系统性地了解过旗素平台的直播娱记。 但她一跃而起的表现，却引起了其他娱记的关注，同为竞争对手的众人都认识她。 “小陶，那个年轻人，怎么坐的那么往前？” “她好像认识郁影后吧，票不都是郁影后送她的。” “她自己也进了前二十的，自己有票。” 众人说着，语气不自觉地往“酸”的方向发展。 业内人士，除了余桔那样机缘巧合开了滤镜的，没几个人看好陶庭相，同行相轻是一回事，旁人看她两次大的爆料，都觉得是运气，没有成熟的获取信息途径，偶然蹿红的大学生，后劲肯定不足。 你看看，这还这么傲慢，排名更靠前的前辈都没敢往前坐，她上去就是第一排，一看就是愣头青，一看就不知道什么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来给前辈们鞠个躬，打个招呼。 卢文硕也在这时候过来，拍了下陶庭相的肩膀：“喂，你这样坐不合适。” “啊？”陶庭相转头。 她跟周义新开了视频通话，这个位置视野最好，挂在胸前的手机能正好拍到等会郁喜珍的讲话，好让他看清楚点。 如果坐后排的话，要拍清楚就要举起手机来了，她举不举得了是一回事，那就没法顺利提问问题了。 陶庭相只能坐第一排。 “你是小辈，按理说第一排是有资格的老前辈坐的，要么是余桔那样的老资格，业内认知的资深记者，要么是隔壁誊安大学的教授，你坐这里像什么话。”卢文硕拍了拍她。 陶庭相知道卢文硕是好意，各行各业都有论资排辈的规矩，大场面，她也不是一根筋犟到底的人。 但能让周义新直视母亲的交代，这个不守秩序的小辈，陶庭相当了。 “你坐就好，不用管我，”陶庭相微笑道，“好不容易得着机会，当然要近距离请教了。” 卢文硕还想再劝，便听见身后一声惊呼。 “小陶，你坐在这里吗？” 发出声音的是骆碧珊，她旁边是侯德丽。 第43章，交流会座位之争 骆碧珊跟着侯德丽走了一圈，听着老师和一圈大佬谈笑风生，不由得觉得自己也是个了不起人物，一路上头都抬得高高的。 似乎有了这么次拿劵入场的机会，她就可了不得了，跟前辈大佬说了两句话，她就也是大佬了。 直到走到正厅，发布会即将开始，侯德丽转头跟骆碧珊说：“我会坐在前面，你去后边找个位置坐吧。” 一盆冷水，兜头从骆碧珊头顶浇下，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她和老师还是有区别的呀。 “好的，侯老师。”骆碧珊应地很勉强。 但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怎么说老师都是四五十岁的教授了，自己初出茅庐，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总有一天能坐到前排的。 而且陶庭相跟自己应该一样吧，等会儿靠着她坐，怎么都不丢人。 而后到了正厅，骆碧珊一眼看见，陶庭相竟然坐在第一排。 ——她是怎么敢的？ 骆碧珊被亲口告知了“你到后面找地方坐”，转头看见大学相处四年、成绩还比自己差的舍友坐在了前排，心中那份不满立刻就涌上来了。 陶庭相还开着直播呢，她就敢这么做？ 或者说她真的这么自我认知不清，就这样狂妄自大？ 骆碧珊一磨后槽牙，提起了一个微笑：“小陶，你怎么坐在这里？” “你要过去吗？”陶庭相侧了侧身子。 “我是说，你第一次来，坐这里是不是不太好？”骆碧珊问道。 “就是，你得尊重前辈，”卢文硕开口附和道，“来，别没大没小的，我算你前辈，我还没敢说坐前半部分呢。” “那是你没本事，”陶庭相和卢文硕怼惯了，张口就来，“从业几年还没有我现在的数据好，你要往后坐你自己去吧，别拉我。” 骆碧珊站在旁边，脸直接涨红了，陶庭相说卢文硕的话，被她听在耳朵里，就像是在骂自己。 “小陶，你怎么能这么说？”骆碧珊的脸更红了，“这样不尊重前辈，这样贪多冒进，可不是好事。” 陶庭相一直觉得，实习之后的这次再见，骆碧珊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卢文硕劝自己是好心，骆碧珊劝自己——应该也是好心吧。 毕竟是大学认识四年的舍友，陶庭相多少次期末复习临时抱佛脚还是问骆碧珊要的复习资料，她人一向很好，大方热情，乐于参加校园活动，经常帮助别人，和导员班长的关系都不错，比陶庭相这样性子有点直、还有点傲气的人受欢迎多了。 “我就要在这儿坐，那边还有椅子呀，怎么了？”陶庭相说道。 骆碧珊摆出了苦口婆心的架势，还要再劝，余光看到中间排的视线。 吴妍从陶庭相刚坐下，就开始盯着她后背看了，看着不懂规矩的新人，眼底一片玩味，一场推脱拉扯自然尽收眼底，一不留神，脖子伸长了，被骆碧珊看见了。 骆碧珊看见吴妍，也莫名不愿再劝，吴妍眼里，陶庭相只是被发配给自己的跟班，和她好声好气地说话，有点掉价。 骆碧珊没再开口，而是往后走，坐在了吴妍身边。 “哼，现在的小辈，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傲气，当时读书的时候，你们班有个叫谢梦鸽的是吧，期末考试不及格，补考还不及格，直接挂科重修，当时你们全班就她一个挂科的——你是她朋友，还真是差不多的样子。”侯德丽冷哼道。 陶庭相微微汗颜，大二还是大三时候的课了，老师您记性还真好。 不对，侯老师这时候怎么能想起来提这一茬？是有谁跟她说了什么吗？ 陶庭相眼神一斜，不轻不重地落在骆碧珊身上，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反正我是不会让的，我就喜欢坐在这里。”陶庭相死猪不怕开水烫道。 她跟卢文硕说话一向是这么个态度。 “为什么呀？”卢文硕带出了点责骂的语气。 “这里视野好，我要为我直播间的粉丝谋福利。”陶庭相说道，“关注【娱记小陶】，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无论如何，这个最好的视角，我给我的家人们占下了，想看的话，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 她这话撂下，后面旗素平台的娱记泛起一阵嘀咕。 “难怪，我直播间的关注人数下降了。” “我的也下降了，都跑到小陶那儿去了？” “真是心机深沉。” “能开口喊出来，还是缺根筋，一点礼数都没有。” 前二十的排行榜上，数据实时变动着，陶庭相刚过来的时候才第19，属于垫底的，不过一个小时过去，她已经攀升到了第15名。 前边的都被她挤下去了。 看不惯“论资排辈”的年轻人大有人在，小陶一直是敢怼老板、敢怼对手的职场新人人设，这时候冒犯规矩给直播间的观众们争取好视野，大家都乐疯了，各种打赏刷起来，什么“一树花开”“真爱玫瑰”，【娱记小陶】都冒出了男友粉。 可以想象，按照这个趋势，采访开始之后，粉丝会进一步往【小陶】的直播间汇拢，其他人在这场采访中，都只能沦为可笑的丑角。 卢文硕想通了这点，也难说她如此行为的好坏，知道她心里有打算，也不再劝：“你啊，就是有主意，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占着这个位置不好吧。”意识到利益被侵犯，身后的直播娱记开始发声，“位置该是给有资历的人坐的，可别什么人都插上一脚。” “是啊，大家都是因着一个原因过来的，一起坐呗，还能交流交流。” 吴妍一拐骆碧珊的胳膊：“那小陶不是过来带你的吗？你是她的大小姐，说话她肯定得听吧。” “没必要干涉别人的选择，”骆碧珊尬笑道，“她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插手旁人的因果，可不是好事。” 吴妍斜眼看她：“小骆平时可不是这么佛系的人。” “主要是……”骆碧珊脑子急转，指了指身边的人，“又不是我的事儿，能隔岸观火，干嘛要插一手，让他们自己闹呗。” 骆碧珊这话，又带上了点拽拽的感觉，吴妍信了。 “你必须到后边来，”几个人站起身来，走到陶庭相身边，“这么多人，就你一个要搞特殊，别人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自私，大家都一块的，就你要搞特例。” “凭运气火的，就是小家子气，得着苍蝇般的好处也得扑上去。” “你算什么东西呀，没让你给前辈鞠躬行礼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傲慢上了？” 陶庭相听着几人的言辞，冒出的“傲慢”二字，成功让陶庭相笑了出来。 第44章，我不会让出这个位置的 上次陶庭相硬刚章菲菲，粉丝开了两个号看两边的直播，有点为难只有一个手机的粉丝，这次同时面对四个平台娱记，没有五个手机，都已经无法看全视角了。 ——他们四个就是陶庭相从第19到第15超了的人，看着自己排名下降，都憋着一口气，互相看一眼，鼓劲上来了。 陶庭相也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这事情能闹到这么大，这都引起群殴了。 自己坐在前排，真触犯了什么天条了吗？ “排行更靠前的人都没说往前坐，你凭什么这么狂？” “看着这位教授的量级，才有资格靠前。” “刚刚那男的是你同事？你看人家多识趣，你多不识相。” “吴妍旁边那个女的是你同学吧，你的位置该是那里。” 陶庭相被气笑了：“你们觉得位置不合适，自己上前就是了，前排还有位置呀，干嘛让我换位置呢？” 她毫不畏惧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几人，鼻孔出气，发出一声冷笑：“别是，自己胆怯不敢上前，只能来威胁一下我找找存在感吧。” 四个人相互对视一眼。 都开着直播，努力表演出温和优雅的一面，谁像小陶这样说话直接而不留情面。 “坐这儿有好处，那就过来坐，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吃不到葡萄还不让别人吃葡萄，别到最后，就剩下一地葡萄皮，你们只能舔葡萄渣渣。”陶庭相冷漠道。 陶庭相的嘴皮子很顺溜，以一敌四，四个人都说不出来话。 “对了，葡萄有渣渣吗？”陶庭相念叨了一句，“葡萄有干干。” 直播间的氛围对陶庭相也很友好，四个主播的粉丝，以更快的速度加入了【娱记小陶】的直播间。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绕口令，哈哈。】 【很标准的主持素养了，葡萄渣渣，葡萄干干。】 【说了，惹谁别惹小陶。】 【我也很讨厌论资排辈的规矩——虽然在现实中还要遵守。】 【没规矩就是没规矩，我就讨厌这样作秀的人，恶心。】 “真是目无尊长的小丫头。”侯德丽不由得说道。 陶庭相怼顺口了，冒出来一句：“为老不尊的老东西。” 话说出口，陶庭相才意识到自己骂的是老师，又连忙一咬舌头：“侯老师，我说的不是你，抱歉。” 侯德丽的表情是“我不信”，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她顾虑着对外影响，有坐前排的资格，不再理会陶庭相，坐在了椅子上。 只是侯德丽怎么想怎么气，自己当年是实习生的时候，受了多少冷眼，才好不容易混出头来，能名正言顺地坐前排了，这还有小姑娘来抢位置。 一想到这个，原本应该让她得意自豪的第一排，含金量瞬间缩水，侯德丽越想越气，看陶庭相也越发地不顺眼起来。 幸好，还有些人维护自己。 “只有侯老师那个资格的人才能坐在这里，你……” 陶庭相以不变应万变：“多嘴滚开。” “这个人……” “她就是没素质。” 几人只能低声骂着。 【谁说小陶没素质。】 【这活动本来也没安排座位呀。】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郁影后亲手给了小陶采访提纲，就是默许她靠前坐。】 【可不，自己被套在规矩的袋子里，就看不得别人好，是吧？】 正说着，郁喜珍来了，米色的半身裙搭外套，显得人成熟优雅。 便有人像是学生见了老师，开口喊住了郁喜珍：“郁影后，你看这人，她没资格，却占了前排的座位。” 郁喜珍对抢位抢咖之类的事儿见多了，被人指名道姓地要求管管，却还是第一次。 她看着年纪不小心智不高的小娱记，不由得笑了一下：“本来也没说安排座位呀，随便坐，大家不用拘束，都随便坐就行。” 郁喜珍这话是事实，旁人也指责不了。 四个人的关注点也随即变了——陶庭相身边还有最后一个第一排的位置。 而他们之前的中间部分位置，另外的人没有帮他们看着，在那之后已经被之后的人坐了，他们除了眼前这个位置，就只剩下最后一排了。 谁坐？ 这可是绝佳的位置，坐上之后最起码能保证自己直播间的粉丝不流失，没准还能碾压其他三人，顺势涨粉一波。 横竖陶庭相已经做了这个坏的表率了，直播间的人气不降反增，那他们也这样做，当然不会被骂。 原本呵斥陶庭相“不守规矩”的四人，此刻不约而同地抛弃了原来“遵纪守法”的原则，盯着仅剩的座位，看向身边之人的眼神严肃起来，互相对峙着。 被骂的陶庭相成了看戏的人。 脆弱的联盟土崩瓦解，原来友谊消逝只需要一瞬间。 四个人，一个位置，已不顾郁喜珍正在台上，这就要争吵起来了。 余桔此刻姗姗来迟。 “余桔前辈，这里，”陶庭相朝她招手，“前辈，这里还有个空位。” 四个人的斗志瞬间瓦解了。 他们都刚不过余桔。 余桔虽然排名第7，流量一般，但资历最老，在业内是人人都要敬着的前辈。 没人敢从余桔手里抢座位，他们只能暗骂一声，转头走了。 他们只能到视野最差的最后一排坐着，出尔反尔的态度，也加速了他们粉丝的流失，似乎已经注定，他们无法在这场直播排行中，再占有一席之地了。 “余桔记者依然这么有威望。”侯德丽和余桔认识。 “侯老师也是好久不见，”余桔回以微笑，“时代发展真快，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都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这一句话的后一句有很多误传，比如什么“前浪死在沙滩上”“一浪更比一浪强”，而实际上的话是“浮事新人换旧人”。 虽然说法各异，但都是同一个意思，就是他们当前辈的不行了，要给后辈退位让贤了。 余桔是笑着说的，听在侯德丽心里，完全换了另一种滋味。 他们没再说话，郁喜珍的声明要开始了。 陶庭相低头，看着视频通话还没有挂，敲了敲手机，希望周崇傅能看见。 “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最近对我的各种猜测予以正面回答，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开口，我将尽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郁喜珍开口道。 开始有人举手：“郁影后，请问您与您儿子的关系被一个实习生娱记爆料出来，是有意为之，还是被偷拍，之后不得已而为之？” 陶庭相心中无奈，怎么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刻薄而有针对性。 郁喜珍的眼神轻扫过陶庭相，因为人在第一排，很轻易地就对视上了。 在旁人眼里，更像是郁喜珍支持陶庭相。 陶庭相都不由得替郁喜珍紧张，这可是直播，万一说错了什么话，被人录下来，恶意剪辑，传播开来，那可就太糟糕了。 郁喜珍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我的主意是……” 第45章，当面采访郁影后 “我的主意是，无论什么途径，我都会公开这一事实，补偿我对我儿子这些年的亏欠。”郁喜珍开口发言。 “所以，即使没有小陶，这件事情也会被公之于众，我并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相反，我还要赞誉这个女孩对新闻的敏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当然不怕任何形式的调查，这样的优秀娱记，对娱乐圈来说自然是越多越好。”郁喜珍说道。 陶庭相咽了口唾沫，她没想到，郁影后能在这种场合直接夸她。 这话听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原本对陶庭相坐第一排还心怀不满的人，立刻齐齐闭嘴了。 活动的发起人明着支持了小陶，难怪她无法无天呢。 直播间说什么“不守规矩”的人，也齐齐闭嘴了。 郁喜珍大体讲了一下她经历，陶庭相是第一个扒旧事的，时间仓促，大概写了一下，之后零零散散有同行或者网友，补充全了事情更多的可能性，以及根据结果找原因的种种推断，让当年的事情变得更切实了。 因着陶庭相是这个最开始的人，哪怕她写得略显仓促，事后补充的人都要提起一嘴她，这样二次加工传播开来，她的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业界大佬。 得知她只是个实习生，舆论更是一片沸腾，谁不喜欢“少年天才”的故事，女孩初出茅庐便一飞冲天，管她之后如何，现在就是很厉害，现在先夸了再说。 自媒体时代，更容易产生马太效应，陶庭相自己还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流量已经先一步把她夸上了天。 陶庭相能感觉到，郁喜珍为自己开口背书之后，众人的神情都一变，年轻些的难掩羡慕嫉妒，年长些的则更为复杂。 陶庭相一心二用，一边感受着众人仰视的神情，一边念叨着周义新能不能听到这些话，抽空脑中闪过韩宁娜和章菲菲崩溃痛哭的神情，面上是沉稳端庄，心中说不出地复杂。 是开心吧，也是压力。 如果这件事不是经自己的手曝出去，她不会主动担责，希望郁影后修复与儿子的关系，韩宁娜和章菲菲是罪有应得，但她依然会因为他们的惨状，心中仍有触动。 走到这一步，坐在第一排，是荣誉，更是责任，她必须要为自己报道出的新闻负责，要为新闻中的人和事负责。 ——包括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我应该有，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觉悟。”陶庭相攥紧了拳头，“要做好自己，要做好表率，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要……” “及时交税，和男粉丝保持距离。” 陶庭相自我反思了一茬，确定了不能违法乱纪的职业红线。 台上，郁喜珍已经回答了三四轮记者的问题，都略显尖锐，但郁影后以其丰富的经验，都将这些问题化为己用，表述了自己的观点。 “请问，您当年的恋人叫什么名字？”又有记者开口道。 “这并不是我想回答就能回答的，”郁喜珍说道，“这个答案如果我能给出，二十多年前大家就都该知道了，但很明显，他不配，二十多年到现在——到现在也不配。” 这个回答有点霸气了，台下配合着发出一阵笑声。 “那您有考虑过以后跟亲生儿子同台出演吗？”一人再问到。 “大家都这么迫切想让我演妈吗？”郁喜珍说道，“谁都不想老，给中年女演员留点面子吧。” “当然，郁影后保养得还是非常年轻的。”记者应声道，“那如果一定要合作演一部电影，你希望你们俩演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问得太坑了，舆论知道周义新对亲妈的态度一般，陶庭相听着这个问题，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挖坑。 “郁影后？”那记者明显是要挖母子关系，又追问了一声。 “肯定是母子呀，我也演不了他女朋友，”郁喜珍微笑道，“当然，谁都不想演得太老，或许拍成穿越剧合适，五十岁的亲生母亲上门，儿子却因为母亲当年抛弃了他而拒绝相认，结果触发了个什么机关，他穿越到了母亲还没生自己的时候——最近这一类的题材还比较流行。” ——前半部分不就是现实吗？ “这样之后，影片的结尾，儿子理解了母亲不得已的抛弃，最终母子相认。”记者补充道，“那是否是说，文艺创作是对残破现实的修修补补，您无法在现实中获得美满，而后构思了一个这样的剧情呢？” 这话里的坑可太多了，陶庭相一时不知从哪里吐槽。 都知道郁喜珍和儿子关系一般，一下一下地戳人伤疤，有意思吗？ 陶庭相觉得，现在站在台上的如果是自己，她都想开口骂人了。 郁喜珍依然保持着从容：“只能说，每一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处事逻辑，尽人事听天命，本就是人生常态，在残破的现实中构思美好愿景，而后接受现实，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情。” 陶庭相看着一个母亲的强装镇定，手不自觉地攥拳，郁喜珍如果真想拍一部这样的电影的话，陶庭相一定盯紧周义新，逼也要逼他答应。 呜呜，这么好、这么漂亮的前辈女明星，如果是我妈，我早晨起来都要乐醒，亲亲抱抱举高高，周义新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谁小时候没个梦想，陶庭相还做过梦呢，希望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生的，一觉醒来，有个国民女神说她是她亲妈，还有个富豪老爸——好吧，也只能是做梦。 周义新又不是那什么孤儿院凄风苦雨长大的小白菜，亲爹继母都没亏待过他，跟亲妈好好说两句话，很难吗？ 陶庭相的原则是帮亲不帮理，郁影后当众维护了她，现在就是她女神，她心中崇高的存在，姓周的你可给我识相点！ 郁喜珍的性子带点强势，陶庭相原先猜测的，郁喜珍可能会掉几滴眼泪来表现她对儿子的歉意，这对一个演技丰富的老演员来说不是难事，但是她没有。 整场交流会，郁喜珍表现出的态度冷静而克制，有恰到好处地对孩子的思念，也有自己的坚持，包括谈到了之后会留在国内发展，以及已经开始接洽电影剧本。 郁喜珍给的提纲上的问题，大多数都被别人问了，只剩下最后一行。 也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陶庭相举手示意，她被点名起来。 “郁影后，我想问一下，您对于旗素平台组织创办的娱记直播活动，是什么看法？” 第46章，我当身正不怕影子斜 问一个艺人对随时揭露艺人隐私的直播活动的看法——这个问题有点傻吧。 余桔知晓真相，这活动背后就是郁喜珍的投资，通过这样的直播曝光出自己和周义新的关系，母子相认，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余桔默不作声。 侯德丽斜了一眼陶庭相，心道还真是没什么心性的小孩子，这么好的提问机会，你就问这个？得不得罪人？还真是飘了。 骆碧珊在中后排，手一直在上下摆动，摸不定主意，这个时候的自己有没有资格举手提问，偶尔几次鼓起勇气，又都没被叫起来，她渐渐失了信心。 出于某种心理，骆碧珊一直在盯着陶庭相的后背看，看她也没怎么举手，心里舒服了一点。 本来就是嘛，都是新人，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怯场很正常，没提问问题，也很正常。 却在快结束的时候，看见陶庭相被叫起来，提了个蠢问题。 骆碧珊莫名有种被刺了一刀的感觉。 都是实习生，你问到了问题，我却没有，怎么显得我比你低一等呢。 “对娱记直播的看法吗？”郁喜珍笑了一下，“我觉得这是好事儿，揭开真相，重塑风气，让拥有知名度的人规范自身行为，树立良好榜样——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然是支持娱记的工作的，支持平台推广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很套话，陶庭相没忍住激动了一下：“那我当这话是对我的鼓励了，希望我，也希望诸位同事，都能越做越好。” 吴妍在下面“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舔狗。” 骆碧珊立刻附和道：“是啊，小陶跟郁影后关系这么好，看来是私下里下功夫了，郁影后不比旁人，她不看人资源，全凭喜恶认人，以前也没发现小陶的性格这么讨喜呀。” “最看不起这种，没实力抱大腿，还一脸花痴笑的实习生。”吴妍有些愤愤。 她的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人还是能听见的，都是直播娱记，是陶庭相的竞争对手关系，自然没人反驳她这话。 交流会结束之后，陶庭相想找骆碧珊说两句话，却被对方告知，和新认识的同行有约餐，先走了。 “是旗素平台的娱记吗？那加我一个吧。”陶庭相说道。 “不太行，我跟大家提了，他们说不想带你。”骆碧珊说道。 “啊？就一起吃个饭。”陶庭相有些意外。 “他们就是说不想加你呀，”骆碧珊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态度，“小陶，要我说，这也不怪别人，都怪你太爱出风头了，卷起一波流量，还有名无实，也难怪别人看不上你，你自己得注意呀。” 周崇傅也经常自诩前辈来指导陶庭相，但骆碧珊的指导，听在她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原来周崇傅的指导还挺顺耳的。”陶庭相心道。 “总之，你自己注意，过度营销终会反噬自身，小心误入歧途。”骆碧珊挂了电话。 “怎么样？”一旁的吴妍开口，“大家一起吃个饭，毕竟是同行，叫上小陶一起吧，交流交流经验。” “小陶她拒绝了，”骆碧珊摁下了手机，“她说她不想来聚餐，还说她早晚比你们都强，现在不想浪费时间社交。” “我呸，”有个直性子的男生开口，直接的开骂了，“靠抱大腿上去的，还好意思给我们甩脸色，她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恶心至极。” “就是，太狂妄了吧，也就今天的交流会，排行前几的那几个大佬没来，要不，谁看她上蹦下跳的。” “走，咱几个去吃东西去，她就是给脸不要脸。” “等等，平台直播，【娱记小陶】都到了第十二名了？”有人发出惊呼。 “不可能，原本的第十二名不是七百多万粉丝，小陶之前四百多万，一晚上能翻一倍？”话这样说着，但那人也拿出了手机查看。 是真的，陶庭相的进步飞快。 “为什么？”直接有人叫破了音，“都是同一场合的直播，即使她坐前排，也不可能比我们高出这么多吧？” “因为她在开场前给周义新打了电话，”吴妍翻了翻底下的评论，找到了原因，“用周义新和这件事情的联系打感情牌，吸引观众，排名一跃前进。” 几人一看，果然如此。 “当真是心机深沉。”那个直性子的男生说道。 “她绝对走不远。” “到时候就看她跌得多惨了。” 一圈人忿忿不平起来，话题讨论的就是陶庭相，什么“目无尊长”“傲慢无礼”，大家不约而同地对不来参加聚会的陶庭相表现出了嫌弃。 “侯老师。”骆碧珊的眼神扫到一个人。 侯德丽作为誊安大学的教授，有些因循守旧，视新生的流量直播如洪水猛兽，为人性格古怪，原本没能接到交流会的入场券，是她自己听说交流会上会来很多业内的精英人士，才托人找关系，拿到的入场券。 结果，这种交流会，发入场券是一回事，人真的来不来是另一回事，像旗素平台前几的几个娱记，还有真正有事儿的一些大佬，都没来。 来的基本都是些寻求曝光的小媒体、小娱记。 不说别人，就说余桔，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郁喜珍的私人关系好，她也不会出面的。 侯德丽心中无能狂怒，她有一种自己作为前辈，却被看轻了的愤怒。 走出门的时候，她听见骆碧珊叫了她。 “侯老师，我们正准备了个聚会，您要来指点我们一下吗？”骆碧珊微笑邀请。 侯德丽使劲用力，才不至于让面部表情失控——呵，自己已经沦落到只能参加这种小辈聚会的水平了吗？ 但这些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侯德丽又不想拒绝。 “这位就是被小陶唐突的前辈，她还是小陶的大学老师呢，小陶真过分，对吧？”骆碧珊开口道。 “不尊重前辈的东西。”侯德丽低骂了一声。 “所以我们邀请前辈作客指点。”骆碧珊说道。 侯德丽一点头：“好，后辈都很努力呀，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吧。” 几人来不及拒绝，就被骆碧珊招呼过来了。 骆碧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她这是在拿一群人的聚会给侯德丽排面子，也是在拿这个曾经教过自己一学期的老师，给自己装身份。 骆碧珊能考到第一，当然不傻，引出无法无天的小陶为众人之敌，自己从中牵线搭桥，拉拢两方，做个渔翁得利。 对不起了，小陶，谁叫你表现突出又惹眼呢。 一夜成名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吧，你该认清现实，回到你本该的位置。 我是在帮你认清自己，一个成绩不如我的中等生。 不用谢我。 第47章，新办公室讨论 办公室四个半人再次聚在一起，场面齐整，有一种说不出的庄严感。 “我能明白朝哥接下来的打算，转行直播线，也就是捧你，”卢文硕说道，“大方向上朝哥能把控，运营老周懂，文案镜头还有施嘉敏，我——我能干个杂工？” “别这么看轻自己，我相信你能做好辅助工作的，”陶庭相说道，“办公室不能没个在外面跑的，好好干，帅气的娱记小哥哥。” 卢文硕点头，下巴下比“八”的手势，是一副“看我多帅”的得意劲儿。 “我还是希望能够居家办公。”施嘉敏开口道。 “这别看我，现在这位是老板。”王朝指向陶庭相。 “咱办公室一共几个人，社恐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陶庭相开口道，“我知道嘉敏姐在家也能写出好稿子，但这之后，工作室的重点就不在于文案稿子什么的了，而是镜头直播，你出镜过，之后也需要出镜，每天至少来办公室打卡。” 施嘉敏是真的不想出门，闻言，露出迟疑的神色。 陶庭相思索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把施嘉敏逼走了，又开口道：“这样，工作还在原办公地点，我把朝哥之前的里间办公室收拾出来，你一个人办公，怎么样？” 能允许员工宅家的工作确实不多，施嘉敏打算离职就专心写稿来着。 但是，陶庭相的提议好像也不错，眼睛不瞎的前任《金融一线报》责编能看出来，随着短视频网络的发展，专职的文字工作者并不吃香，加入一个七百万粉的直播工作室，轻松就能挣得比文案工作多。 谁都跟钱没仇。 “行，”施嘉敏点了头，“我留下，负责编稿和办公室内的剧情安排，回头我会发一份简介大纲给陶老板的。” “别叫我‘陶老板’，”陶庭相觉得这个称呼太奇怪了，“还叫我小陶就行，面对镜头也这么叫——以及，安排剧本别太刻意，一人一句台词的话，太尬了。” “我知道，不是让你们演戏，而是说办公室不能太平淡，”施嘉敏开口道，“一切就交给我来安排了。” 看着施嘉敏笑得温温柔柔，陶庭相却莫名一寒，出于某种直觉，她觉得，以后在办公室可能都安宁不了。 “数据运营和实时热点关注，我可以负责——能少要点镜头吗？冒了几次头，就有一大堆不良言论来炸我的私信，我是不想再处理那些了。”周崇傅说道。 “可以，你不用露面了，本来人就是被我的美貌吸引来的呀。”陶庭相笑道。 周崇傅笑笑，没反对。 “那就这样说定了，收拾收拾环境，往‘整洁温馨的办公室’那个方向布置，挑一个好点的视角作为我的办公位置。”陶庭相开始布置。 “嘉敏姐往这儿走吧，不用你打卡，但至少每天都过来趟，办公室剧情这方面是要你负责的。”陶庭相说道。 施嘉敏比了个“ok”的手势。 “对了，在别的事儿之前，我先跟你说件事儿，”朝哥翻出笔记本电脑，“不是流传度广的消息，但也在业内传开了，那天娱记交流会之后，旗素平台的排名靠前的娱记约了一场饭局，就你没去。” 陶庭相愣住了：“什么？不是他们不让我去吗？我想要去的呀。” “说的是你耍大牌不去，”朝哥说道，“他们邀请你了吗？” “我一个同学……”陶庭相张了张嘴，“不会吧？” “可，不应该呀，我又没有得罪过她，而且，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呀。”陶庭相开口道。 朝哥一摊手。 陶庭相那瞬间是慌的，她下意识地想否认，又不禁摇头：“她能去交流会，还是我给她的入场券，她怎么能……” “恭喜你，孩子，学到了走上社会的第一课，成年人的世界不谈交情，只有利益，”朝哥一拍陶庭相的肩膀，“出了象牙塔，处处都是残酷的，竞争从你们买出校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陶庭相闭了闭眼睛，还是难以置信。 “我从不介意以最坏的心理揣度别人，无论是谁。”朝哥说道。 “抱歉，确实有点乱，”陶庭相摆了摆手，“先收拾吧。” “你现在不说多发达，反正想来蹭口饭吃的人不会少，作为陶老板现在的员工，我希望你注意些，什么人，你都多防备一点。”朝哥说道。 陶庭相那瞬间的心思确实很乱，乱得她有些脑仁疼。 无数曾经相处的点滴在脑海中浮现，骆碧珊的笑容越发模糊。 “小陶，这是你的快递吧，给。” “你没有牙膏了？洗手台旁边那个浅绿色的是我的，你买的到了之前，拿着用就行——只要你能受到了薄荷味。” “摔倒了？疼不疼？来鸽子，咱一左一右，扶着小陶去校医务室看看。” “surprise！小陶，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礼物。” 陶庭相的心思很乱，她努力回忆着什么，想给骆碧珊找些理由开脱。 “她，不是那样的人……” “无论如何，防人之心不可无，注意点，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新工作室的顶梁柱出事儿。”朝哥说道。 就在陶庭相心思很乱的时候，忽然来了条让她心思更乱的短信。 “小陶，快毕业了，咱宿舍一起聚一聚吧，鸽子和冉冉今天都有时间，你一起来吧。”——珊珊。 这个理由，陶庭相无法拒绝，她应下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朝哥在她出门的时候，又提醒了一句。 骆碧珊把手机放下，对冯冉冉道：“小陶她们答应来了，一会儿你想要什么可以跟她说。” “真的吗？”冯冉冉的眼神藏不住欣喜，“跟小陶说，我想出道，他她就能帮我？” “出道不一定，弄个网红当当绝对没问题，你看小陶现在多火，刚毕业就有这样的成绩，绝对是有人脉、有门路。”骆碧珊说道，“凭咱相处四年的经历，她不帮你就不是朋友。” “我来晚了。”谢梦鸽随后到了，朝两人打招呼，落了座。 陶庭相走到了约定的西餐厅门口，透过巨大的玻璃，看到了屋内的三人。 陶庭相举起手中的相机，对准了骆碧珊，拍下一张她的个人照。 拍出的照片上首次出现了负数“-100000”。 陶庭相的眼神沉下来，朝哥说得不错。 她拨弄了一下领口处，打开了摄像头，切入直播间。 【之前看过小陶的采访，真的好棒。】 【小陶今天又有什么猛料？】 【摸鱼蹲，摸鱼蹲，摸鱼蹲完了下班蹲。】 “今天不是爆料，”陶庭相调整心情，露出一个微笑，“今天跟舍友们重聚吃饭，欢迎大家来参加这顿怀旧之旅。” 她抬手，推门进了餐厅。 【都是漂亮的小姐姐诶。】 【有两个比较熟悉。】 【只有我在羡慕这是个四人寝吗？】 第48章，我就是不接受道德绑架 “小陶，你最后到的，请客买单哦。”冯冉冉率先开口道。 “还有这么个规矩？你们没提前跟我说呀。”陶庭相表现出一点不满。 “我们刚才说的呀，以前不就是这样，鸽子经常迟到，她买单。”冯冉冉说道。 谢梦鸽摆手：“那是我想请客，刚说的话小陶不知道，咱aa就行。” “以前鸽子你都请客的，这次也请了呗，谢大小姐。”冯冉冉又说道。 “唉，这不是实习前向父母吹牛，说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结果当群演还赚不出来个盒饭钱，最近都快穷死了。”谢梦鸽摊手道。 ——多么熟悉的吹牛，陶庭相也跟爸妈说过。 “讲真，我自己一个人，点餐都得看价格，别等会儿付不起钱，被扣下刷盘子。”谢梦鸽笑语盈盈道。 “那小陶最近肯定赚钱了，”冯冉冉继续说道，“我看你的直播，还有说请办公室同事吃海鲜大餐，那这顿饭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你请了呗。” “我确实不想请客，”陶庭相神情冷了下来，“如果让我请的话，那就让我决定地方，这儿随便吃吃都得四位数，咱四个人五位数都得吃了，我可请不起。” “我不信你请不起。”冯冉冉继续坚持。 陶庭相确实不是请不起，要是朝哥没跟她说那些话，在冯冉冉的一再要求下，她可能就同意了。 但现在，她真的不想同意。 她即使请客，在冯冉冉眼里，这也只是应该的，而不会心怀感激。 那她请了做什么？ 【小陶，别请客，最讨厌这样以“朋友”之名宰人的人了。】 【就是，什么态度呀，让人请客不态度好点，还对你吆五喝六的，这样的人就不能惯着，越惯越些毛病。】 “我不请，要吃你们自己吃吧，”陶庭相说着合上了菜单，“我还很忙，先走了。” “唉，你别走呀，”冯冉冉伸手拦住了陶庭相，“好不容易聚一次，以后可能就要分道扬镳了，怎么样都多说会儿话吧。” 高档的西餐厅，服务生一直站在不远处，之前骆碧珊说她们在等人，因而先不点餐，这时候明显人齐了，服务生又凑了上来。 “请问几位要点些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招牌菜。” “谢大小姐，你就把这顿饭请了吧。”眼看着陶庭相态度强硬，冯冉冉又转向谢梦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梦鸽手上当然有钱，真让她拿，这钱不是拿不出来，但她看陶庭相态度这样坚决，实习一段时间，也不傻，犹豫了一下，也没答应。 “aa就行，我要这几道菜。”谢梦鸽开口点餐了。 陶庭相也跟着点了几个。 冯冉冉表现出了老大的不乐意，但也没再说什么。 “对了，小陶，我看你最近混得不错呀，有没有什么秘籍传授一下。”吃饭的时候，冯冉冉又不禁开口了。 直播间飘起一阵弹幕。 【这个人问出了无数同行想知道的问题。】 【我猜小陶会回答“运气好”吧。】 【或者是“巧合而已啦”。】 “因为我得到了神的眷顾，”陶庭相一本正经地回答，“神赐予我先天新闻圣体，能够看清一切的真相，揭露黑暗。” “那好厉害呀，”冯冉冉拍手道，“所以小陶就这样一飞冲天，那，能帮我个忙吗？” “不能。”陶庭相听都不听，直接拒绝。 “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儿而已。”冯冉冉说道。 “难度高于我请你吃顿饭就别开口了，我最近真的很忙。”陶庭相吃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 “别啊，小陶，你以前很乐于助人的。”冯冉冉说道。 “我哪有，我一向小气又自私呀，”陶庭相摊手道，“那不是上次你穿错了我的拖鞋，‘一不小心’踩坏了之后，我逼你赔的时候，你跟我说的吗？” 冯冉冉脸色一扭曲：“小陶，你也不用这么记仇吧。” “咱宿舍历来大方的不是珊珊吗？珊珊进了铭天策划是吧，你找她帮忙呀。”陶庭相说道。 “我就是个小实习生，没什么了不起的，哪有小陶那么多粉丝，那么多老大哥打赏呀。”骆碧珊说道。 “唉，对了，小陶，我还真想问一句，”冯冉冉又是一副看戏的表情，“你们女主播，真的会跟榜一大哥那个吗？” “什么？那个？”陶庭相装不知道。 冯冉冉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想赚那么多打赏，肯定不容易吧，看你一飞冲天的气势，背后少不了‘努力’吧。” 这造谣造得太荒谬了，荒谬得陶庭相直接气笑了：“你这么懂，以前试过几次呀，这么没把你捧出来，还真是不行。” 谢梦鸽性子更烈，抬手拍在了桌子上：“冯冉冉，你再说一遍，看不得别人成功，空口白牙污蔑人，嘴臭不臭？” 陶庭相不是个性子软的，只是有时比较冷漠，很多事懒得争一时口舌之快，就让人越说越起劲。 “我只是猜一下呀，怎么这么生气呀，谢大小姐，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冯冉冉故意说道。 “你别这么说出来，给小陶留点面子，”骆碧珊压住了冯冉冉的手，轻轻道，“这是在西餐厅呢，小陶怎么可能承认？” 陶庭相一笑，眼神一动，故意开口道：“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赚钱呗，不丢人。” “你承认了？你和榜一大哥……”冯冉冉一愣。 “对啊，其实很简单，长得好看，大学又有名，随便营销一下，找几个热点给我，名声不就起来了，我现在闭眼躺赚。”陶庭相这样说道。 直播间的反应与冯冉冉、骆碧珊二人的反应同步，都是“真的吗？” 【小陶，别告诉我你是这样的人。】 【她认得太坦然了，我反倒觉得不是。】 【很明显的反话吧，谁能在镜头面前认这个。】 【这真的是大学舍友吗？嘴也太脏了，我以为大学该是象牙塔呢。】 “所以，冉冉，很抱歉，你的忙我帮不了，但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大哥，保你认识了对方，也能一飞冲天地翻红。”陶庭相说道。 冯冉冉一愣，表现出了迫切的神色：“真的吗？” “你想吗？”陶庭相反问。 “也不是不可以。”冯冉冉咽了口唾沫。 “哦，那可惜了，确实不可以。”陶庭相又翻脸不认人。 “你……”冯冉冉刚要皱眉，又换上了讨好的神色，“小陶，别那么自私嘛。” “可惜了，我确实不是你，”陶庭相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不靠大哥，我自己有本事，我能查到新闻、能采访到人，没有用见不得光的手段。” 冯冉冉脸色一变，瞬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收起你龌龊的想法，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想走捷径还没脑子。”陶庭相说着，放下了刀叉，“我吃饱了，先告退了。” 第49章，看到的价值为负值 【那个大学室友也太过分了，张口闭口的不干净。】 【小陶走得好，最好永不再见。】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呀。】 陶庭相出了西餐厅的门，没急着回办公室，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有点烦闷。 她不算人缘好的那一茬，大学期间没担任过班干部，社团活动参加得有限，四年下来，班里人只能说勉强认全，真见了面都不一定能立马叫出来。 但对舍友，她自问没做错什么原则性的事情。 冯冉冉爱占小便宜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骆碧珊那样的好脾气能受得了她，陶庭相早和她吵了好几次了，今天这样怼她，陶庭相心里负担不重。 谁叫你胡乱说话的，闭嘴吧。 她考虑更多的，还是骆碧珊，冯冉冉随口“玩笑”的背后，有她的授意吗？ 谢梦鸽也很快吃完了，追陶庭相出来，向她招手。 “哎，你知道的，冯冉冉那个性子，惹人讨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介意，大不了不理会她就是了。”谢梦鸽说道。 “我知道，我不至于跟她置气，我是觉得骆碧珊……”陶庭相语气迟疑。 “珊珊怎么了？”谢梦鸽问道。 谢梦鸽叫得亲昵——骆碧珊原本就是个人缘很好的女孩。 “没什么，”陶庭相不想让她忧心，摇了摇头，“想说刚刚珊珊怎么不帮我说两句话，冯冉冉太讨厌了，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陶庭相又多骂了几句：“自己想找大哥，先泼我一盆脏水，真恶心，呸。” “我家小陶用得着那种手段，瞧不起谁呢，”谢梦鸽帮着她骂，“你不用理她，她就是刁钻刻薄的性子，咱做好自己就行。” 陶庭相的心中依旧没有轻松起来，她刚刚出门时拍了一张冯冉冉的照片，上面显示“-2000”。 冯冉冉会带给她两千块钱的损失，而骆碧珊是十万。 不声不响的骆碧珊比上蹦下跳的冯冉冉更危险。 陶庭相决定离她们远一点，她不想蒙受损失，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以后就——再也不联系好了。 【真是不喜欢身边有这样的人。】 【鸽子姐姐是好人诶，抱抱，贴贴。】 “哎呀，不用担心，你的威名不会因为旁人的造谣而消失，你永远是我最最聪明的小陶，大小姐永远支持着你。”谢梦鸽说道。 “谢谢你呀，”陶庭相微笑着，随后岔开了话题道，“对了，有关《嫡女为谋》剧组的事情，最近怎么样了。” “韩宁娜的事情出来，她是个戏份不少的配角，确实很多戏份都要重拍了，因着加戏，几个主演的经纪团队最近都在跟导演组扯皮，可能要等段时间才能开机了。”谢梦鸽说道。 “不过这剧的投资不小，应该不会让他烂尾，还会继续拍的，”谢梦鸽继续说道，“幸好我是朝堂上的宫女，在庶女宅斗那段没有戏份，应该不会被剪掉吧。” 谢梦鸽这样说着，陶庭相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信任感，谢梦鸽对自己这么好，真的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骆碧珊还带着微笑的面具呢，谢梦鸽值得被信任吗？ “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陶庭相忽然开口道。 “我？可以呀。”谢梦鸽不疑有他。 谢梦鸽摆了个“比心”的手势。 陶庭相转身，片刻不离手的相机对准了谢梦鸽，以热闹的午间城市为背景，摁下了“咔嚓”的按钮。 “十四万，是正值，”陶庭相看了一眼照片，心放回了肚子里，“挺好的，和我关系最好的鸽子，怎么会害我呢。” “走吧。”陶庭相心情好了很多，转身向前，招手道。 却是在此刻，谢梦鸽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惊叫出声：“啊？” 一个脸部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后面冲出，撞了谢梦鸽，而后越过陶庭相，眨眼功夫跑没了影。 “我的包！他抢走了我的包！”谢梦鸽大喊道。 谢梦鸽穿着高跟鞋，不便跑步，陶庭相听着，把手上的相机递给谢梦鸽，说了声：“帮我拿着”。 而后，她转头就追了上去，边跑边喊：“抓小偷，这个人偷东西！” 这个时候的路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都纷纷回头。 长这么大，陶庭相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小偷，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胆子可真大！ 陶庭相追向那男人，跑得飞快，谢梦鸽愣在原地，看着一个抱着相机的人，又在后面，追着陶庭相。 这里是竖店周边，额，这个治安一向很好的。 但陶庭相跑得飞快，别的都不管不顾，那男人在人群自发的阻拦下左冲右撞，最终被一个老大爷抓住了：“姑娘，这贼我给你抓住了。” “报警，打110，”陶庭相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点，把包交出来，然后去警察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娱记小陶】真是好体力，真能追过来呀，”那男人气喘吁吁的语调中带了笑意，“来，包还给你，不抢你的。” 这时，一个抱着相机的摄像人员，连带着后边一串录音录像拿反光板的人，也冲进了人群，大呼“误会误会”。 “你，这是……”陶庭相好像懂了。 男人抬手，摘下了帽子和口罩，朝陶庭相招手：“小陶，很巧呀。” “褚彦哲？你们在拍综艺吗？”陶庭相明白过来。 “可不是，托你的福，剧组那边休息几天，来《街问2》当一期飞行嘉宾。”褚彦哲说道。 《街问2》是最近爆火的一档综艺，类似于街头挑战，参与的明星或抽签、或指定，要在真正的大街上完成什么任务，并与路人交谈。 这种综艺和素人采访有点像，能爆梗那就是“素人采访才是永远的神”，后期短视频二次剪辑的传播效率很高，没有看点就是镜头一刀切，正片里都不一定有几个镜头。 褚彦哲这一轮抽中的任务是“随机获得一位女士的物品”，节目看点该是小鲜肉腼腆向女性开口要东西，但褚彦哲和郑蔚如已经公开关系，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再怎么和女生要东西，都会有点失礼。 所以他直接抢了。 而且是他认出了【娱记小陶】，专门挑她的朋友抢的东西。 谢梦鸽这时也终于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包还你，”褚彦哲说道，“让你受惊了，抱歉。” “是啊，真的吓死我了。”谢梦鸽拍了拍胸口。 “那能请你帮我完成这一轮的任务吗？随便给我个东西就好，不需要的就行。”褚彦哲这时提要求，显得风度翩翩。 谢梦鸽伸手掏了掏包，忽然想到什么：“给，前几天闲着没事去排队领的。” 看着谢梦鸽拿出的东西，褚彦哲脸上有些一言难尽。 是一盒套套。 “就是那个什么，优生优育中心，正版的，你应该需要的。”谢梦鸽说道。 “这是每个男艺人都需要的东西。”陶庭相在一旁幽幽地补了一句。 谢梦鸽以奥运选手交接火炬的神态把一盒套套放到了褚彦哲的手里，老母亲般地嘱托一句：“遵纪守法，勇于负责。” “……”褚彦哲无奈扶额。 陶庭相往后退了一步，将这交接仪式“咔嚓”拍下，镂空的数字显示价值——这张照片的价值为12万。 第50章，街边偶遇的随机邀约 出来走走，送上门的一篇稿子，因着这一切都在直播间观众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陶庭相的稿子写得很简单，一开始给谢梦鸽拍的个人照，和后来交接套套的两张照片贴上，标注文字“街边偶遇”。 果不其然，这个帖子再度成为头条。 【没错，确实是很适合的礼物。】 【能悄咪咪问下套套型号吗？】 【@郑蔚如，来看来看，求证求证。】 各种气氛一阵和谐，陶庭相手上大火的帖子，终于不是私生子、恋情、陷害、尔虞我诈之类的宫斗戏码了。 一回头，谢梦鸽来了消息：“小陶，《街问2》的导演组联系到我，褚彦哲知道我是原来《嫡女为谋》的导演，因着这个镜头的传播效果特别好，想让我作为素人上节目——不过他们的要求是，你至少要出现在他们的镜头中一次。” “可以呀，”陶庭相点了头，“允许我采访发稿子就行，什么时候通知我。” “我打算先把科目二考出来，现在不会开车，去哪都不方便。” 谢梦鸽应了声。 陶庭相联系上了驾校，继续去考她的科目二。 她之前考过两次科目二，挂科经验丰富……不，是练习经验丰富。 “喧闹的过去就让他过去吧，现在的我已无所畏惧，”陶庭相面对镜头开口道，“请为我加油吧，相信我能考过科二的。” 【已经拿到驾照的我围观中。】 【已经拿到驾照+1。】 【小陶加油，一起考科二。】 科二就那么几个项目，s转弯，直角转弯，侧方停车，半坡起步，倒车入库。 虽然考试不及格，但基本的流程陶庭相还是能跑下来的，甚至可以说是挺顺畅的。 “呼，还不错，大家觉得我可以及格吗？”陶庭相问道。 【刚刚s型转弯那里好像压线了。】 【倒车入库的方向灯打了吗？】 【半坡起步熄火了两次诶。】 陶庭相看了一眼评论，万分无奈：“我知道，只是一时手生而已，熟练就好了，会好好练习的。” 她关了直播间的语音，只留下画面，仍是专心致志开车的样子。 成立办公室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当老板和当个单纯的小主播完全是两个概念，朝哥能替她处理大部分问题，好些还是要看她自己，尤其是作为娱记主播的工作上的问题，当然更不能扔给旁人了。 “小陶，最近的舆论局势对你很不利，上次说娱记聚会你没去，就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把你喷了个遍，说话可难听了。” 陶庭相听着周崇傅的汇报，他说话都带了点小心翼翼，似乎怕惹陶庭相生气。 “你说就行，我没那么玻璃心。”陶庭相开口道。 很熟悉的路线，在练习中，她还能做到一心两用。 “章菲菲那个事儿被恶意炒作了，你在会场门口叫保安把她赶出去的场面被人拍了下来，说你得理不饶人，害的人流落至此什么的——” 周崇傅说着，语气不善：“我就不明白，她自作孽不可活，你被吓了一跳要赶人有什么错，相关实情的稿子我正在往外发，这事儿不难处理，就是恶心，到现在还要跟苍蝇一样的小人被捆绑营销，让人直作呕。” 陶庭相应了一声，心中计算着距离，这个s转弯过得不错。 周崇傅补充了句：“你真别小看这事儿，现在为名为利为流量，多少人奔着‘黑红也是红’就去了，据说还有人想邀请章菲菲去他们直播间，八成是要多说一通你的坏话，踩你上位。” “那你怎么处理的。”陶庭相问道。 “网络舆论上，你到底占理，工作室发几封声明就差不多了，至于邀请章菲菲什么的——我同样以‘邀请者’的身份拿到了章菲菲本人的联系方式，转手就把那联系方式泄露给了债主，然后她的新号码就被打得无法开机了。”周崇傅说道。 “还挺高。”陶庭相说道。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你跟她玩不了道德准则那一套，人根本没有道德，这圈里的风声我还是能听到点的，章菲菲再注册新号，我就再要、再泄露，一直让她看着手机都害怕，去深山老林里躲两年吧。”周崇傅的语气很自豪。 “主意确实不错，月底给你发奖金，”陶庭相说道，“就这样，还有别的消息吗？” “其他的都好说，韩宁娜的事情，得感谢余桔前辈帮你压着，圈里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要不然，你一时的误会，都能给人抹黑成蓄意存心，这里面的水可就太深了。”周崇傅说道。 “那多谢她了，可以的话，你多联系一下她，我愿意请客吃饭，向前辈请教，看她什么时候空闲，可以给个回应。”陶庭相说道。 周崇傅点头，他知道小陶的悟性一向很好，自己故意提起余桔，就是这么个意图，余桔有意示好，对陶庭相来说，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剩下的抹黑言论，一看就是通稿了，影响不大，反倒是因着骂过头了，让不少人对你产生了好奇，最近的关注不降反升，已经能稳定在八百万粉丝左右了。” 陶庭相在直角转弯之前摁下了转向灯，点了点头。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身正’才能不怕‘影子斜’，到底能怎么样，还得是看你自己，看你自己能不能压稳了。”周崇傅说道。 “老周，你不当老师真是可惜了，”陶庭相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就不要得着间隙教育人了，我拎得清。” “最好是这样呀，”周崇傅叹了口气，“怎么感觉工作室转换工作方向之后，我的工作更难做了呢，你冒头快，又没签大公司，各种风雨飘摇呀，愁的我都睡不着觉。” “甚至还有人扒出了你大学时候的经历，说你目中无人，欺负舍友什么，这种时候，网友个个是显微镜转世。”周崇傅念叨着。 “舍友”两个字，不轻不重地叩动了陶庭相的心弦，这些事情和近来的舆论——原来那个负值表示的是这么个意思。 即通过冯冉冉和骆碧珊的手传出去的负面影响，拍下的照片是负值，说明约定见面本身，就是造谣诽谤的一部分。 陶庭相最生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刻的她心如止水。 “对了，最近各种采访邀请纷至沓来，我给你挑了挑，考虑到对冲一下韩宁娜事件的影响，我给你答应下了唐婷甜的采访邀请，他们经纪团队那边允许我们安排时间。”周崇傅说道。 “那就，等我考完科二再说吧。” 陶庭相打了一把倒库，斜出去半个车屁股。 就这么练了几天，直播效果不温不火，和陶庭相原本的预料不太一样。 不过也是，人都是愿意寻求刺激的，绕圈跑马似的重复训练，看着就枯燥，人不喜欢，也不能仗着之前的功劳簿大肆吹嘘。 陶庭相报名了最近的考试时间，之后终于考过，周崇傅也在这时，才发了第一篇有关于陶庭相训练考过的通稿。 算是一个周的过渡时间，办公室装修转型，陶庭相调整心态，周崇傅购置了更专业的数码产品和应用软件，卢文硕在办公室实在没人的情况下，不得不承担起“应酬”的角色，多次因为在公众场合为陶庭相仗义执言而被其他娱记发了帖子。 一切兜兜转转，开始走上正轨。 新办公室建成那日，陶庭相用定时相机拍下了几人的合照，照片上方的数字是陶庭相头一次看见的“正无穷”。 我们的未来无穷无尽。 第51章，负值三千万？ 唐婷甜，存在性质和之前的韩宁娜差不多，配角专业户，经常在热播剧中当陪配角，自己当主角的剧都是不温不火的，有演技有团队有长相，可就是差了点运气。 韩宁娜为着这点“运气”铤而走险，联合对郑蔚如心怀不轨的周崇革做局，利用陶庭相报道，真让他们成了，郑蔚如被冤枉雪藏，而后名沉娱乐圈，那才坏事。 而唐婷甜在这个时候向陶庭相招手，应该也是想抓住这点“运气”。 想约陶庭相采访的，不乏更有名望的一些明星，但周崇傅稳妥惯了，觉得“树大招风”，因而筛了一圈，挑了个不上不下、跟韩宁娜情况有点像的。 陶庭相其实是挺佩服这一类的明星，有演技、能熬，野心从来不是坏事，抓住机会往上爬，这样的态度值得欣赏。 采访同样采取直播的方式进行，唐婷甜穿了身粉红色的长裙——如果不是职业道德告诉陶庭相该闭嘴，她应该会开口“快三十的女明星这样装嫩真的显得很奇怪”。 【喜欢看两个美女姐姐。】 【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小陶能吊打女明星？】 【唐婷甜出道的时候就是粉裙子装扮吧，到现在还是，感觉有点俗大街了。】 【粉色才不俗，是唐婷甜的状态撑不起粉嫩好吧。】 【小陶这样的长相才是甜妹呀，穿职业装的甜妹更有魅力了。】 唐婷甜眼神低沉，泛着积分冷意 “开始采访之前，我能给你拍一张照片吗？”陶庭相开口道。 “当然可以。”唐婷甜神情温和，只是再浓的妆，眼神中都有掩藏不住的疲惫。 陶庭相摁下了相机，却忽然瞪大了眼睛。 “-30000000”。 ——等等，几个零？ 负值能负到三千万上？ 世界上大多数东西还是有价值的，中性的东西都会是正值，负值——她只在人身上看到过。 比如骆碧珊，比如冯冉冉，给陶庭相造谣，造成了她一定程度上的名誉损失，陶庭相的处理办法是冷处理，懒得跟这些人置气。 但即使是骆碧珊，也只是-100000，初次见面的唐婷甜，能给她负到三千万上？ 陶庭相又摁了两下快门，还是负三千万。 “或者说不是唐婷甜带来的负值，而是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陶庭相环顾四周看看。 正常摆设的办公室，精致优雅，开着空调，温度刚刚好，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看不出？ 陶庭相深呼了一口气，好像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陶庭相戒备起来，声音迟疑地开口：“我们在这里，真的合适……” “陶记者，我们可以开始采访了吗？”唐婷甜叫了一声她。 “好的，唐小姐真是怎么拍怎么上相，我都不知道发哪张照片好了。”陶庭相开口说道。 “我和唐小姐可能不太熟悉，您先向我普及一下知识吧，你演过什么样的角色吗？”陶庭相开口问道。 “演过的角色都是过去式，出道时谁不想大红大紫，但，有的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命吧，我可能这辈子都演不火了。”唐婷甜眼神一垂。 不是，这位接受过采访没有，这样可以用来介绍自己的问题，你给我挡回来，让我怎么接？ 陶庭相依然保持从容：“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你《见道忘义》里面饰演的小师妹，虽然是个配角，但真的演得又生动又水灵，让人印象深刻。” “你就算举例，也只能举例出配角，看来我演的是真的挺失败的。”唐婷甜说道。 “配角一样有属于人物的光彩……”陶庭相帮着她圆。 “那配角那么好，为什么别人争着当主角？”唐婷甜忽然爆发了，“你说配角好，那你愿意一辈子当一个配角吗？像小丑一样活着！” “唐小姐，我们现在在直播。”陶庭相立刻开口道。 “我不想演配角，谁想演配角，谁想一辈子活在旁人的阴影下！”唐婷甜依旧什么都不听。 “凭什么，凭什么郑蔚如那样的人能演戏、洗白、收获爱情，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我被男朋友甩了，还一直拿不到好的资源，我比她们差在哪儿了？”唐婷甜大喊道。 “所以才更需要努力，”陶庭相极力想稳住她的情绪，“每一次尝试，都是新的机会，都可能拥有新的守护，就像我来采访你……” “为什么你来采访我？”唐婷甜朝向陶庭相，“为什么你来采访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来采访我，你是来笑话我吧！” 不是不是，这姐姐什么逻辑？ 最开始就闻到的那股古怪的味道越来越浓，陶庭相猛然站了起来。 “你是来让我被笑话的，你是来让我被嘲笑的，你这样的记者，都要我求着你、迁就你的时间来采访了，你笑话我，我怎么这么贱啊！”唐婷甜对自己又锤又打。 不是你邀请我来采访的吗？ “你先冷静一下，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你们办公室是不是……”陶庭相抬手，示意她冷静，“先等一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现在就是说话的时候！”唐婷甜暴喊，“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一个月就能做到人尽皆知，粉丝数比我还多，你是来嘲笑我吧！没有错！” “不对劲，你简直是个疯子，”陶庭相摇头，“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你说话讲点逻辑好不好，你如果不想我来，你可以不邀请我，而不是……” 陶庭相被呛到，咳嗦了两声。 “哈哈，很敏锐，你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唐婷甜又忽然笑道。 “你让我过来是要干什么？”陶庭相的语气严肃起来。 她冲向门边，去开门把手，拼命按了两下，门把手按不动。 直接被锁死了。 “你疯了吗？这个小工作室——” “是啊，小工作室，同样是在竖店拍戏，周义新他们那样的星二代可以在乐文大厦租办公室，我们却只能来偏僻的小地方暂住，这地方连暖气都没有，空调都是我们自己安装的，你知道这里的去年冬天有多冷吗？”唐婷甜语气阴寒。 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呀，大姐！ 咱俩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好吗？有什么火别冲着我来呀！ “这是，煤气，你在这个屋子里倒了煤气？”陶庭相神色慌张起来。 “是啊，有你陪我死，有直播间的观众陪我死，我死而无憾了！”唐婷甜张狂起来。 这顶多有我和我的摄像机陪你死，直播间的观众免费欣赏燃气爆炸好的吧？ “不是，快把门打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死得也太冤了！”陶庭相大喊出声。 “怎么没关系？”唐婷甜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章菲菲、韩宁娜，姐妹们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该，改为我们陪葬。” “……”陶庭相倚靠着门，“话说吉利点，章菲菲和韩宁娜都还没死。” 唐婷甜从身后拿出打火机。 直播间也是一阵慌乱。 【怎么回事？这不是采访吗？】 【靠，我刚进来，以为是普通的小采访没关注，这个，这是怎么了？】 【请告诉我这是剧本，双手合十祈求这是剧本。】 【小陶虽然有点讨厌吧，但是罪不至死呀。】 【第一次感受自己的理解力这么差，让陌生人陪着自己在直播镜头前自杀，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事儿？】 第52章，她高烧不退 谁都没有陶庭相这个当事人崩溃，她僵硬地拍着门，大脑一片空白。 她应该在拍下负值照片的第一时间就夺门而出的，而不是心怀侥幸地等这么久。 镜头折射出一点点光芒，唐婷甜已经握住了打火机。 门打不开——还有窗户！ 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注意到窗户的下一瞬间，陶庭相便扑向窗户，心中唯一的念头是“但愿这窗户别太结实”，连这里是几楼都顾不上思考。 “砰——” “哗啦！” 爆炸声和窗户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整个房间灼烧一片。 直播间瞬间黑屏，无数粉丝什么都看不见了。 陶庭相的个人账号下面快炸了，一堆人留言请问。 【小陶怎么样？】 【小陶来吱一声呀。】 【这到底是何愁何怨，要拖着去死！】 周崇傅一直关注着直播间，唐婷甜喊出“煤气”的第一时间，他就拨打了119，之后消防车到的很快。找到了焚烧着的二层和跳下来摔断了腿的陶庭相。 “小陶，你没事吧，还活着，太好了，还活着！”周崇傅一把抱住了陶庭相。 “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快死了。”陶庭相难掩委屈，“这都是什么事儿呀，整得好好的直播，非要给我来这么一遭，死不死的别找我啊！” 人在愤怒崩溃之下难掩迁怒，陶庭相对着周崇傅就发火了：“就说你，挑挑拣拣找了这么个工作，你还觉得合适，我真他妈合适，合适个屁！” “我知道，你被吓到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周崇傅安慰她道，“我帮你联系个心理医生，这事儿也真是的，我也没有预料。” 陶庭相的神情真的很狼狈，主播的身份又让她备受关注，这边大火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眼光，看热闹的人不自觉地围了上来。 周崇傅把帽子扣在陶庭相头上，让她先上车。 陶庭相剧烈地喘着粗气，神情瑟缩，在车里抱成一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唐婷甜走到自杀这一步，对陶庭相来说是突如其来的灾祸，但对她身边的人来说大概率不是，一个人抑郁总该有预兆的。 陶庭相的心思真的很乱，瑟瑟发抖中，发了高烧。 直接被送去医院了。 网络上的评论，现在陶庭相管不过来，说好说坏的都有，每个人都张了嘴，发出自己的声音，陶庭相即使想看，也只能被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 而且她一点也不想看。 “小陶，来，这是药，”施嘉敏去了医院照顾她，“不是什么大毛病，养养就好了，工作室能运转得起来，你不用担心。” “嘉敏姐，我感觉自己好累呀，”陶庭相迷迷糊糊地说着话，“我不想干了，好难受呀，为什么这些要发生在我面前。” “不干了？回头我跟朝哥说解散，让工作室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不是不行。”施嘉敏顺着她的话说。 “呜，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他们都来骂我，以前的朋友也变了，我都不认识她们了，还有这些事儿，这……”陶庭相哭得嗓子发噎，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现在说的都是胡话，至少等你退了烧吧。”施嘉敏淡淡道，“或者，你要看一下工作室现在的账户余额吗？听说那个更能治病。” 陶庭相哭的时候没睁眼，这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了那串数字之后几个零，立马收住了眼泪。 “嗝——额。”陶庭相又睡着了。 朝哥之后过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陶庭相：“小陶还能直播吗？” “资本家，放过年轻人吧，”施嘉敏皱眉道，“小陶这个状态，能不留下心理阴影就不错了，这两个周别跟她说直播的事儿了。” “这么脆弱，不行呀，外面都闹起来了。”朝哥不禁叹息一声。 “最好别打扰她，我有经验，”施嘉敏看向床上的陶庭相，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年少成名很多时候像诅咒一样，未必见得是好事，别逼人太过。” “可现在，工作室还指望着……” 施嘉敏打断了他：“我经历过，那种混沌与崩溃我懂，多重的压力简直要把人逼到崩溃，人际交往、工作、舆论处理，以及一些良心上的拷问，都是她在这一阶段要面对的。” 短短几句话，沉默寡言的女人的眼中流露出别样的色彩。 朝哥叹了口气。 “把时间交给她吧，她能想明白，自己会走下去的，想不明白，及时抽身也不失为好事。”施嘉敏说道。 陶庭相已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身上冷一会儿热一会儿的，大脑好像泡在水里，泛着肿胀的感觉。 各种场景在眼前切换，一会是骆碧珊的笑容，一会是冯冉冉的挖苦，一会是谢梦鸽的综艺邀请，一会是周义新对她的愤怒。 还有郑蔚如的咆哮，褚彦哲的善言，韩宁娜的崩溃，章菲菲上来抱她的大腿…… 都在梦中，以连环画的形式转着圈，在她身边起舞。 这是她实习期以来的经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接触的比学校中多太多了。 我想揭开真相，却给很多人造成了麻烦。 …… 郁喜珍朝她微笑，余桔前辈招了招手。 …… 虽然我给很多人造成了麻烦，但是我揭开了真相，并公之于众。 这是件好事呀——。 公众人物，该有与之相配的德行，明星是这样，在粉丝的支持下走到这一步的陶庭相也该是这样，律己于心，规范德行，报道别人为不义之人前，先保证自己的品德。 这一切，我该，继续坚持下去的。 念头通了，想法通了，陶庭相感觉全身都顺畅了，睁开了眼睛。 “小陶，你醒了？”施嘉敏惊喜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咳咳，陶老板，我一定要跟你说一声的是，工作室的事情……” 施嘉敏给了王朝一肘击，示意他先别提这个。 “没事，我想明白了，”陶庭相睁开眼睛，嗓子还有点哑，“工作室的事情我会做下去，而且一定会越做越好，查明案情，公开事情真相，还这世界一个公道。” 第53章，再次出发，职场相见 施嘉敏还担心陶庭相受不了人自杀在面前的刺激，陶庭相已经上网，开始查阅相关案情的资料了。 以唐婷甜和陶庭相两个人的知名度，以及“直播自杀”此事本身的性质特殊，这件事情很快再次上热搜，且以不可阻挡之势压至榜首，已经连挂三天。 而受人关注的事件让唐婷甜的经纪人开了直播，蒋晨晨面对镜头，向观众陈述彼时的事情，直播间涌入数百万人。 施嘉敏陪着陶庭相看，看两眼新闻，看两眼陶庭相，就怕她受不住消息的冲击，受不住蒋晨晨消费他人之死的事情，再出什么事。 “我很好，这些视频看多了，就像是在看五毛钱特效，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陶庭相说道，“而且，比起唐婷甜的自杀，我更想追究这背后的原因。” 陶庭相露出一个笑容：“她以死白送我一个热搜，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眼前蒋晨晨的表现最起码可以让我知道一件事——那些事情，是谁帮着唐婷甜安排的。” 施嘉敏转头：“你是说……” “那间办公室并没有安装厨房燃气管，煤气是以煤气罐的形式购置的，唐婷甜一个人很难完成这项举动，一定有人帮她。”陶庭相的眼神带了点说不出的冷意。 “我原本还想会是谁呢，现在看来，她刚死，她的经纪人便以此牟利，这个帮助她的人，不就好猜了吗？” 陶庭相边说着，手指点击键盘，编辑好了相关的猜测文章。 配图是她拍下的那张“-30000000”价值的唐婷甜最后照片，那上面的女生表情还算平静，渲染成黑白的，应该很适合当遗照使用。 施嘉敏看着陶庭相把她的猜想写完，边看边点头，却又在陶庭相想要摁下“发送”按钮的瞬间，阻止了她。 “这还只是猜测，”施嘉敏开口道，“或者说，这即使是证据，也不该由你发，现在各方对你的猜测太多了，稍微一动，便容易引起过度解读。” “可是这明摆着就是事实。”陶庭相说道。 “那也不该由你发，”施嘉敏重复了一遍，“唐婷甜是自杀，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一点，你在这其中算不上错，但也很容易惹闲话。” 陶庭相点了点头：“我看见了，比如就有好事之徒在说什么‘离那么近为什么不抢走唐婷甜手里的打火机’‘为什么不救唐婷甜而是自己跑了，真自私’一类的话，我的风评本来就算不上太好，这个时候，对某些人来说，正是落井下石的时候。” “既然知道，那你还……”施嘉敏还要阻拦她。 “但我就是想刚。”陶庭相咬字清晰。 “冷静啊，老板。”施嘉敏只能这么说。 施嘉敏摁住了陶庭相的手，两个人眼神对峙。 真难想象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施嘉敏还有这样的魄力，眼神严肃沉稳，毫不退却。 是陶庭相先移开了眼神。 “不过，就在刚刚，我突然觉得，硬刚只能让一切沦为谈资，变成争论对错站立场的游戏，不如私下联系一下唐婷甜的经纪人吧。”陶庭相又想到。 “你是想……”施嘉敏有点懂了。 “没错，我想调查这事情背后的真相，”陶庭相回忆自己最后和唐婷甜的对话，“首先，我俩绝对是无冤无仇，但她却提到了章菲菲还有韩宁娜，我觉得她们应该是有个类似的什么群，私下加了好友聊天之类的，在网上有交集。” “对，而且在我看来，自杀这种事儿，大张旗鼓地表现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记住她，因着‘信仰’‘真理’一类说不清的话，又刻意针对小陶，百分百被人煽动的。”周崇傅冒头开口道。 “你也是，怎么选了一顿，选了这么个人，”施嘉敏也不由得这么说，“但凡不是小陶临场反应快，这个时候就要和那个谁一起陪葬了，你赔得起吗？” 周崇傅抬手告饶：“我错了，知道错了，以后对采访对象一定严格背调，在小陶见对方之前，我至少先见对方一面，成了吧？” “我其实一直很敬佩那种虽然没有大火，但勤勤恳恳努力演戏的配角。”陶庭相叹了口气。 “可娱乐圈这种地方，确实太容易心态失衡了，勤勤恳恳地努力却还是配角，某人闭着眼念数字还能出演主角，眼看着年龄奔三去了，年轻时没赚到钱，又转型无望，心态失衡+崩溃是很常见的。”周崇傅说道。 “我就见过很多人，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混不出头来，就离开了，很多没有离开的，也不是心怀希望觉得自己能火，而是单纯地无法接受年轻时的投入打水漂，由此变成了红眼怪。”周崇傅的表情是叹息的。 “无论如何，唐婷甜的死不只是单纯的个人行为，我要调查这背后的原因，”陶庭相开口道，“第一步，帮我联系一下那个蒋晨晨，我将以这份稿子为筹码，亲自和她谈谈。” “你想，谈什么？”蒋晨晨浏览过陶庭相的稿子，红唇浓妆的脸上满是忌惮。 “唐婷甜到底为什么自杀，她自杀之前接触过什么？”陶庭相开口问道，“尤其是能牵扯到章菲菲和韩宁娜的那部分内容，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蒋晨晨露出迟疑的表情。 “我随时可以把这个猜测发出去，对我来说是白赚的一波流量，不是吗？”陶庭相问道。 蒋晨晨神色挣扎，似乎并不想把那些她没有在镜头中用于夺取关注的内容说出来。 “唐婷甜的死，我很遗憾，但她到底是死了，在镜头面前自杀，无论有谁帮助，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陶庭相又说道。 蒋晨晨没打算当网红常干，她就想捞一波唐婷甜自杀的流量快钱就走，唐婷甜自杀有她协助购买煤气罐的事情，可以被曝出来，但不能是现在。 “唐婷甜在自杀之前，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陶庭相追问。 “好吧，过了这两天，随你怎么说都行。”蒋晨晨掏出手机——唐婷甜的手机。 唐婷甜的手机一早交给了蒋晨晨，没像陶庭相的相机那样，在爆炸中损毁。 “这个手机的密码是甜甜的生日，你拿去看吧，我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明天下午会关闭直播间，到时候，你查到什么，都与我无关了。”蒋晨晨叹了口气。 她眼神中流露出不忍：“甜甜她……算了，我也是不忍心看她活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才答应帮她的，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也是她的命。” “感谢您的配合。”陶庭相把写好的稿子留在桌上，站起身来。 “对了，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这是我采访的习惯。”陶庭相对蒋晨晨道。 “请便，这些天，网络上对我的照片已经不少了。”蒋晨晨回答。 陶庭相对准蒋晨晨，用新买的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咔嚓”，这张照片价值10000000。 一等，这又是几个零？ 第54章，查到一个群聊 “这个群果然是关键……” “小陶，你盯了一下午了，怎么样？”施嘉敏问道。 “群里基本是实名制，里面的人我边看搜，基本上都是出道的明星或十几万粉打底的网红，但也没有名气特别大的，唐婷甜、韩宁娜这种随口跟路人提起来演过的角色，路人能有点印象的，基本是群里顶流了。” “和唐婷甜自杀的事情有关系？”施嘉敏问道。 “绝对有，”陶庭相回答道，“唐婷甜在这时候选择自杀，就是这群里人撺掇的，尤其是章菲菲和韩宁娜，两个人在群里都快把我骂死了。” 施嘉敏露出关怀的眼神。 “他们在现实中应该不太怎么认识，这个群聊里都是实名，倒也方便了我。” 陶庭相摆手：“我说了我没那么脆弱，找到真相才是最重要的，已经能确定这一切是个局，接下来就好办了。” 陶庭相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记录上面的关键信息，和发话的人。 虞轲：【奢侈品拼单，加一个吧。】 韩宁娜：【有通告拿到钱了，买！】 章菲菲：【一等吧，我还有半个月才发工资。】 虞轲：【时尚哪能等得了那么久，你先借钱买呗，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借贷公司还不错吧。】 章菲菲：【确实不错，出钱挺快的——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花出来的。】 虞轲：【你不知道，今天上街，我感觉后边一串眼神追着我，一定是在羡慕我的新包。】 韩宁娜：【确实，真的好羡慕。】 江景玲：【我也想要。】 虞轲：【来，我给姐妹们送福利，背大牌包，保证谁都羡慕你，来我专柜拿货，我能让你少配货，来吧。】 虞轲：【链接-你心动的刹那。】 虞轲：【大家快要下单呀。】 陶庭相重点标出了“虞轲”这个人，在唐婷甜其他的微信界面，找到了唐婷甜和虞轲的私人对话，果然，唐婷甜与她有大笔的奢侈品交易往来，同时虞轲推给了她不少借贷公司的联系方式。 甚至，在聊天记录中，陶庭相发现了几张“私房照”。 压在最下面的一句话是“上次那个大哥挺喜欢你的，你不是最近缺钱吗？跟他再联系联系？” 这个聊天被设定成了“置顶”，之后是“不显示该聊天”，表现出了唐婷甜的纠结和变化。 是因为购买奢侈品的债务，把她逼上了绝路吗？ 可，快三十的人了，这也不是突然欠债，周崇傅能选中她，说明唐婷甜的名气还可以，购置东西的欠债总归是一个定额，及时收手，回头不晚呀。 这时，手机上闪过一条还款信息——检测到银行账户上有钱，扣款二十三万。 唐婷甜已经死了，这是谁打来的钱？来自地狱的幽灵吗？ 陶庭相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工作，不由得胆寒。 不会的，别自己吓唬自己，死人不会给阳间打钱的。 “转款方是唐婷甜的经纪工作室，没有了唐婷甜，还能盈利吗？” 不对，唐婷甜之前的经纪人蒋晨晨，最近不就在直播盈利吗？ 那张照片一千万的数字，在陶庭相心口一跳，蒋晨晨明显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这个数字指向的是另一个方向——唐婷甜欠了一千万。 陶庭相立刻给蒋晨晨打去了电话，开口就是质问：“唐婷甜生前欠了一千多万吧，这个事儿你应该知道。” 蒋晨晨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知道？” “唐婷甜的这部手机，可是你给我的。”陶庭相回答道。 “可，她不是把聊天记录删除干净了吗？”蒋晨晨有些紧张。 实际上并没有，唐婷甜只是将那段聊天记录折叠起来了，从群里头像能找到人，只是蒋晨晨没仔细检查，下意识地以为唐婷甜在赴死之前，“要留清白在人间”，删除了那些不光彩的聊天记录。 其实看群里的聊天记录也能看出来点什么，里面的唐婷甜几乎没说什么话，还有些话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很明显是中间被删除了什么。 蒋晨晨在把手机给陶庭相之前，删除了部分唐婷甜的发言。 “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唐婷甜故意邀请我，策划了一场自杀，不应该说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唐婷甜的主意，而是你的，是你撺掇唐婷甜自杀，协助她购买燃气设备，并在她死后引起轰动，以直播牟利！”陶庭相语气肯定。 她从开始打电话时就录了音，此时的空间也恰到好处地捕捉到了蒋晨晨的无言以对。 “而且，这不只是让你牟利，被剧组开除的韩宁娜也开始做直播行业了，章菲菲的造谣因没有产生严重后果而交罚款了事，当然不死心，还要再搞一波大的。”陶庭相想了更多。 网友都是善于比较的，陶庭相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爆火，一是搭上了郁喜珍回国的东风，二是踩住了本就评价不高的章菲菲，三是韩宁娜自己送上门，四是余桔拉了她一把，大学生和实习小娱记的人设都是对这一切的增光添彩。 因为比较，所以显得陶庭相更优秀，短短一个月内，如火箭般攀升。 但红得快，底子薄，自然埋下了祸根，之前的网上舆论评价偏低就是祸患，换上余桔那个水平的前辈，绝对不能被喷成这样。 陶庭相的根基还是太薄了，没做出过什么让人信服的报道，拥有这个体量的粉丝，难免让人有种“德不配位”的感觉，很多人就坐等着看她“必有灾殃”。 能捧起陶庭相的，也能让她跌落万丈深渊。 就比如眼下唐婷甜的事情，陶庭相去采访，遇上人自杀，吓破了胆、受了伤、发了烧，完全是无妄之灾，却被有些人添油加醋，搞些“唐婷甜为什么不害别人，光要害小陶”“一定是小陶在镜头之外逼问了唐婷甜什么”“无良娱记，勒索女明星”之类的阴谋论猜想，让人觉得【娱记小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韩宁娜和章菲菲再趁这个时候添一把火，把陶庭相踩下去，利用她失利的对照组，重新做起来——这未必不在蒋晨晨的计划范围之内。 所以，这件事情，对陶庭相来说非常重要，她必须在这件事中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要能证明她的能力，证明她的清白。 “为了能拿到手的利益，为了帮韩宁娜他们踩我，你撺掇了唐婷甜的自杀，给我设下陷阱，对不对？”陶庭相逼问蒋晨晨。 “唐婷甜很早就有自残的倾向了，她的手腕上都是划痕，礼服都需要遮挡，死亡，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蒋晨晨不得不这么说。 陶庭相笑了一下，这就是变相地承认了。 “也就是说，这一切真的是你干的？”陶庭相说道。 蒋晨晨感觉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不，是，是虞轲安排的。” 陶庭相神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