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月》 第1章 五年,再遇 五年。 她再见到他,是在妇产科的诊疗室里。 “三周了,小心一些,孩子满三个月前,最好不要同房。” 阮柠语气淡淡的,她知道,厉城渊就站在自己身后,可她没了当年的心动和痴迷,这也许就是时间的好处吧。 虽然抹不平她身上那道深入骨髓的疤痕。 却成功抹平了一只舔狗的执念! 躺在孕检床上的女孩一听这话,许是太年轻就有了孩子。 她倒是喜悦不多,只是白了白脸,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还带了一点无措的红,看向灯光阴影下的男人。 男人背脊挺拔,身高少说也得有一米八九。 他很帅,是那种脸部轮廓过分立体张扬的帅,即便你不用正眼去看他,也无法躲过那骇人的气场,以及与生俱来的矜贵威严。 阮柠记得,那一年,盛夏时分。 少年穿着白色运动服,站在楼顶上。 他是想死的。 可她救了他。 也是这一救,她赔上了十八岁最美好的青春,伤痕累累,却怎么也换不来这男人哪怕一星半点的爱。 他曾说,“阮柠,睡你和爱你,根本就是两回事。” 而如今,他们分开五年,断绝联系。 她再回京港,他也寻到了真正的一世良缘。 那姑娘很漂亮,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和当年的她,是一样的。 不,也不是完全一样。 比起去爱,姑娘是被厉城渊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 他们,有了孩子…… “老师,我怀孕了,我、有点害怕。” 小姑娘软软甜甜的靠在厉城渊的怀里。 她无助的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肚子上。 男人的大掌覆盖着女孩的小手,两人浓情蜜意的依偎在一起。 厉城渊仿佛看不见阮柠一般。 他只顾着安慰怀中的挚爱,“好了,乖,有我,你不用怕。” 他说,有我,你不用怕。 阮柠垂眸,鸦羽一般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扑扇了一下。 她心道:原来啊,厉城渊不是冷性冷情到寡言寡语,半点柔情的甜言蜜语都说不出来。 他呀,只是不肯跟她说罢了! 阮柠握了握被白大褂遮挡住的手腕,那里,有一处破茧而出的蝴蝶纹身。 纹身下面,覆盖着的,是一片永远无法治愈的烫伤! 女孩被厉城渊扶着,那样小心翼翼的扶着。 连女孩自己都被逗笑了。 她虚虚握拳,娇俏着,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好了啦,老师,人家只是怀孕,又不是在肚子里揣了颗定时炸弹,你不要这么紧张嘛!” “这孩子对我很重要。” 厉城渊笑着,牵住她,往外走。 从阮柠身边经过时。 女孩忽然脚步一顿,朝她甜美一笑,“医生姐姐,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我觉得咱俩长的有一点点相似呢,好有缘。” “我……” 阮柠是想拒绝的。 厉城渊却冷着嗓音,就像她是一只猛虎,会吃掉他视若珍宝的小白兔一般。 他说,“她没你漂亮,走吧。” “老师!” 小姑娘羞涩了。 可她性格很活泼外向的样子。 她主动抓住阮柠的手,自来熟,“医生姐姐,我叫宴月亮,是不是很傻里傻气的名字?可老师一直说,我的名字和我一样可爱,他很喜欢呢。” 厉城渊说,他喜欢宴月亮这个名字。 而早在很多年前,他也跟她说过,“阮柠……柔软安宁的意思,你、配吗?多恶心,你们一家,一样恶心!” 阮柠觉得眼角发酸,心口却早已麻木不仁。 或许不爱,只留遗憾的滋味,就是这样的吧。 不上不下,如一把悬在半空的利剑,落下来,也不知会伤到他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兴许只有她吧! 毕竟宴月亮是被厉城渊珍之又珍的大宝贝。 阮柠莞尔,语气也是公事公办的落落大方,“宴小姐,按照规定,请您尽快去办理母婴手册,需要的材料,例如身份证和结婚证,要提前准备出来。” 一说到“结婚证”三个字。 宴月亮那张润泽白皙的小脸上,稍纵即逝的沉了一下。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阮柠不想多管闲事,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后面还有患者,请出去吧。” 叮咚。 话音甫落,她直接摁了叫号器。 宴月亮和厉城渊,真心是蜜里调油,黏在一起,离开了。 阮柠长吁一口气。 如今的厉城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少年。 他是整个京港,乃至全国的骄傲。 身为谈判专家,游刃有余的横跨各个领域。 三年前,厉城渊仅用了一个星期,就替京港市政拿下来一笔差一点就“丧权辱国”的外贸单子。 那时候,那几个看不起黄种人的北欧大佬仗着是甲方,各种刁难戏耍。 还扬言,“黑头发的猴子,只配做我们的宠物,哈哈哈……” 可等到他们惨败在谈判桌上的时候。 厉城渊只在众多国内外媒体面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说,“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皇帝曾亲征北欧,拿下了你们大片土地,loser就是loser,千百年来,未曾改变!” 看看,这就是厉城渊的气魄和狂妄。 三年前一战成名,白手起家,创办了盛源信息服务公司。 又不到一年。 盛源ipo主板上市,改名盛源集团。 主营业务依旧是企业和市政的各种委托谈判。 同时,厉城渊自主开发芯片、ai,以及当下最红火的医疗3d打印项目。 原始资本疯狂累积。 人物杂志的三期封面上,都是这位刚刚进入福布斯排行榜,就名列前三的资本新贵。 厉城渊成了谈判界的神话。 而她阮柠,怕是连他的过去都算不上吧。 下班。 阮柠收到魏讯的消息:【听说你回国了?咱们出来,见一面?我请你。】 她拒绝:【算了吧,如今咱俩这关系,挺尴尬的,你爸妈,也不会希望我们再见面。】 魏讯隔了一会儿,才回复:【你见到,他了?】 阮柠没理会,关了手机,发动车子,去了北郊。 阮家当年破产,爸爸自杀,妈妈进了精神病院,唯一的弟弟下落不明。 大家都说,弟弟和爸爸一样,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偷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但阮柠不信,五年了,哪怕她在芬兰回不来,也从未放弃寻找弟弟的下落。 只是这次回京港。 她一则要继续找弟弟,和照顾生病的母亲。 二则,北郊那栋别墅,虽然不大,可她攒了一些钱,也联系了中介,想贷款买回来。 第2章 我以为,你死了 妈妈总说,“柠柠啊,咱们平民老百姓就是这样,有一栋房子,你不要求它有多大,哪怕只是一平米,十平米,可只要是咱们自己的,这根啊,就算扎了下来,不用再飘着了!” 当年爸爸带着一百块钱和妈妈,从落后的大西北跑来京港创业。 他们赶上好时候了,又任劳任怨。 不到一年,就赚了第一桶金,那时候房价不高,几十万就够在北郊买下一块地,盖一栋像样的房子。 后来经济腾飞,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近几年房地产业趋于饱和状态,呈现下坡走势。 泡沫被戳破了,房价骤跌。 这倒是给阮柠一个买回阮家别墅,重新让他们一家在京港扎根的机会。 但…… “厉城渊,你怎么在这?” 院里,阮柠刚下车,就见到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月挂树梢,以前她和妈妈亲手种的桃树枯死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乱七八糟的枯树枝,洒下来,斑斑驳驳的罩了这男人一身。 他指间猩红一点。 有春日里的暖风吹过。 很长一节烟灰,被吹的扑簌簌,带着火星,散在空气里。 闻声,他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自诊疗室再见,他第一次,用眼神正视着她。 阮柠苦笑,“厉总,好久……不见……” “五年,阮柠,我以为你死了。” 他声音很沉,带着特有的烟腔。 然而,在阮柠那些不堪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是不会抽烟的。 “让厉总失望了,我还活着,抱歉。”阮柠神色如常,就仿佛,他们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在无关紧要的时间里,无关紧要的遇见了。 沉默。 风吹枯枝,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须臾,厉城渊徒手捏灭了那支快要燃尽,却没有抽一口的昂贵香烟。 他走到她面前,宽大的手掌抬起来,在距离她脸侧几毫米的位置上,停住了。 这是,要摸她的脸? 还是,打她? 阮柠不惧,就那样直勾勾的与他四目相对。 他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阮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谈判专家,世界各地到处飞吗?” “不知道。” 是的,她对他,原以为是百分之一百的了解,就如肚子里的蛔虫。 可直到五年前,直到…… 疼! 密密麻麻的疼!全身都疼! 她故意留长的指甲,如刀子一般,用力隔着袖口,抓挠在那蝴蝶纹身上。 是出血了吗? 阮柠背着手,习惯性的戴上微笑面具,这是过去五年来,她苟且偷生出来的生存之道。 厉城渊像是看出了什么。 他快步上前,脸上是隐忍的紧张。 阮柠没看见。 因为,他抓着她的胳膊,要看她的手腕,她急了,直接一巴掌,很不理智的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 整个世界仿佛都死寂一片。 枯枝断裂,如水冰寒的月华倾泻而下。 照进阮柠心里,麻木之外,就只剩下荒凉彻骨。 她干瘪的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沙哑的可笑,“厉总,您是有妻子孩子的人了,还请自重。” 厉城渊眸底晦暗不明。 他攥着拳,手背上青筋暴凸。 阮柠只想尽快把购房的手续办完,也免得夜长梦多。 正想联系中介。 中介就提着一公文包,小跑着,姗姗来迟,“抱歉抱歉,阮小姐,厉先生,我车坏在半路了,这三环桥可真够堵的……” 京港人例行公事一般,吐槽这座城市跟下饺子一样拥挤的交通现状。 中介唠叨了几句,才说起正题,“阮小姐,厉先生是这栋别墅的户主,您看,两位今儿要是能把价钱商量妥了,咱就走一下合同,阮小姐不是要贷款嘛,银行那边……” “房子,我不卖了!” 阮柠想说,“无论什么价格,我都接受。” 可话才到喉咙口,就被厉城渊给噎住了。 她淡扫峨眉紧蹙,“厉先生,这房子是我阮家的!” 这是在提醒,五年前,那场悲剧,那场让他们两个一起跌入地狱的悲剧,就在这栋别墅里,发生! 他要这栋房子做什么? 缅怀他的耻辱与黑暗吗? 阮柠还想说点什么。 厉城渊却再次打断她,“月亮喜欢这里,房子,我会送给她和孩子。” 所以,这个男人用情至深。 他为了她,为了宴月亮一句“我喜欢”,他就可以放下对阮家的仇恨,放下那些让他发狂的过去? 而她,五年前,跪在他面前,把额头磕的血肉模糊,把千金大小姐养尊处优的那点羞耻心和尊严,全部任由他践踏在脚下。 她苦苦哀求,“城渊,算我求你,求你看在我也曾怀过你的孩子,也曾真心真意的爱过你的份儿上,放过我爸,放过我们阮家这一回?好不好?我求你,求你……” 但得到的答案却是,赶尽杀绝,毫不怜惜! 阮柠的爱,是和宴月亮比不得的。 一个男人若真的挖心掏肝一般,将一个女人奉若神明似的爱着。 别说是仇恨,哪怕是血海深仇,也能被那浓情蜜意所柔软消散。 正如宴月亮说,她喜欢这栋于厉城渊而言,满是戾气与仇恨的别墅。 他爱她,就会为了她放下一切,住进来。 瞧瞧,真爱的一句话,竟如此轻而易举的碾压过她头破血流、家破人亡! 房子没买成。 阮柠是晓得的,但凡是厉城渊做下的决定,她哪怕在这里把嘴巴说出燎泡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上车前。 她问中介,“这附近的房子,还有卖的吗?我想去看看。” 主要是妈妈疯了,却还是一直念叨着要回来这里。 或许买不到原本的那栋别墅,可附近的环境差不多,到时候接妈妈回家,也能有助于母亲的病情康复。 其次,弟弟若是回来了,他们一家人还住在这里,弟弟也能找得到他们。 中介颔首,翻了翻手机里的备忘录,道:“远一点的还有几栋,只是房主不在京港,您看,要不要我……” “阮柠,离这远点!” 厉城渊也从别墅里出来。 他站在他那辆限定款的法拉利旁,路灯下,男人不怒自威,王者之气,融在这春夜里,甚是逼人! 中介打了个哆嗦,赶紧后退几步,都想夺路而逃了。 厉城渊冷哼,“月亮怀着孕,你住在这附近,不方便,别骚扰她。” 阮柠一听,就笑了,“厉总,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竟让你觉得,我会骚扰到你的妻子,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那几年,厉城渊从未和任何人承认过他与她的关系。 亦或是,在他眼里,她也就是一随便可以带上床的发泄玩偶罢了。 比起宴月亮这样的正宫娘娘,一个见不得光的前情人,又算得了什么? 厉城渊嗤了一声,“不,你不算什么,我只是,不想见到你!” 哦,原来他以为,她想在这附近买房子,主要是为了骚扰他? 就像她追他的那几年? 阮柠无奈,“厉先生,我结婚了……” 第3章 他的,温柔 但,离了。 砰! 法拉利的车门被用力甩上。 厉城渊没再多说一句,跑车疾驰离开时,四个轮子掀起一地的灰尘,扑了她一脸。 她还在笑。 笑的,一旁的中介都看的瘆得慌。 几日后,中介给阮柠打电话,“阮小姐,真的很抱歉,北郊那片别墅区,全被厉先生给买下了,您要是还想在京港置业的话,不如我给您介绍其它的别墅区?” 阮柠拒绝了。 她当时在医院,母亲住的精神病院。 医生为难道:“阮小姐,您得清楚,心病还得心药医,您母亲的情况,我们专家会诊的建议是,尽可能让你母亲回到你们以前的住处,如此一来,才能有助于治疗。”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我们以前的住处,发生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母亲,不会受到刺激?” 这是阮柠一直以来的疑惑。 医生笑着摇头,“因地制宜,人也是一样,精神病患者的情况各不相同,就比如说您母亲,她每次犯病,都会嚷嚷着要回家,这便是病因所在了。” 阮柠从医院出来。 她开车,绕着三环跑了一圈又一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车子已经停在了盛源集团的正门前。 “老师,人家就是想吃肯德基嘛,你陪人家一起,好不好?今天还是疯狂星期四,有折扣的,你看。” 宴月亮挽着厉城渊的胳膊,从正门出来。 小姑娘一脸娇俏,艳阳下,皮肤白的发光。 她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给厉城渊看什么,他笑的很宠溺,很温和。 车里,阮柠坐在驾驶座上,神色寥寥。 厉城渊的眼角余光,好像往她这边瞄了一眼。 之后,他原本还和宴月亮有一些距离的身体,整个挨过去。 他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哄道:“肚子里怀着宝宝,不许吃垃圾食品,嗯?” “那老师给我做海鲜烩面好不好?我最喜欢吃老师亲自下厨做的美味佳肴了呢!” 就隔着一小段距离。 透过车窗玻璃,他们每说的一个字,阮柠都听得清清楚楚。 厉城渊笑了笑,“好,听你的。” 这男人,居然为了让妻子开心,都已经学会做饭了吗? 记得上大学那会儿,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他给自己泡一碗方便面,都比登天还难。 等吃上厉城渊泡的方便面,她都感动哭了。 总觉得,他待她,肯定与众不同! 但如今有了宴月亮一对比,阮柠只剩满腔的苦涩,挺为自己逝去的青春唏嘘的。 她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喝多了,赖着厉城渊,在厨房做了一晚。 做累了,就趴在他肌肉紧实的胸口上,抱怨,“厉城渊,以后我要是真的生气了,不想继续追你了,想一走了之了,你就好好学厨艺,我保证,你一定能用厨艺征服我,让我乖乖回到你身边的!” 你看看,她千辛万苦想要在厉城渊身上培养出来的那点温情,这会儿子,倒是一点不差的,全都给了宴月亮。 阮柠叹气,打开车门,下车。 为了母亲,为了等弟弟回家,那房子的事,她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再找厉城渊聊一聊。 是宴月亮先看到她的。 小姑娘俏皮的挥了挥手,道:“医生姐姐,好巧哦,你来这附近办事吗?” 一旁的厉城渊,俊脸黑沉。 他是真的挺讨厌见到她! 阮柠嘴巴里苦了苦,却依旧微笑,“不是凑巧,我是有事来找厉总。” 此话一出。 宴月亮那巧笑嫣然的鹅蛋脸上,霎时间,有些僵硬的不自然。 厉城渊照理不瞧阮柠一眼,牵着宴月亮的手,就要走人。 他像是故意在说,“晚上也吃我做的,嗯?” 宴月亮听了,就乐呵了,“嗯嗯嗯,老师,就知道你对我和我们的宝宝最好啦!” 小姑娘心大,藏不住事,喜怒哀乐,全都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这倒是厉城渊最爱的一款。 他以前总说,“阮柠,一个女人处心积虑到你这种地步,又有哪一个男人会爱你?” 的确,他从未爱过她! “厉总,请留步,关于北郊别墅的事,我想……”阮柠提着一口气,去拦厉城渊。 为了妈妈,为了弟弟。 她想,五年前能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五年后,她已没什么好牺牲的了,又惧怕什么呢? “厉城渊,我们聊一聊吧。” 阮柠的声音不大,却叫了他全名。 厉城渊可笑的睨了她一眼,反问,“跟我聊,你有预约吗?” “我……” 阮柠被哽住。 宴月亮惊呼,“哎呀,我想起来,医生姐姐,你是不是姓阮啊?北郊那栋别墅,以前是你的?” 也不知这小姑娘是真不知道她和厉城渊的过去,还是假装一无所知。 阮柠都无所谓了。 她直言,“厉总,我愿意多支付三分之一的房价,那栋别墅,请卖给我。” 多出三分之一的房款,那已经是自己全部的积蓄了。 厉城渊嗤笑,“阮柠,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很缺钱?” “我只想要回我们家的房子!” 时移世易。 现如今,高高在上的人是厉城渊,卑微祈求的人,是她。 是她,昔日容光焕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阮家大小姐! 她咬牙,补一句,“多加一倍的房价,那栋别墅,我一定要买回来!” “做梦。” 厉城渊语气森冷。 宴月亮急了,她劝道:“老师,阮医生好歹也是个女孩啦,我们女孩脸皮都很薄的,你有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嘛!你这样,人家也怪害怕的!” “好,我错了。” 小姑娘一句话,不可一世的人间霸主就低了头。 他这得有多爱她啊! 阮柠摸了摸心口隐隐作痛的位置。 倒不是因厉城渊伤心难过。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初学医,选了比较轻松的妇产科,就是为着这颗心脏,不能大悲大喜,也不能累到、吓到。 不然,五年前鬼门关兜一圈算命大。 反之,稍有不慎,就真的会一命呜呼! 宴月亮被厉城渊带去车里。 上车前。 小姑娘还踮起脚,趴在厉城渊的肩膀上,看向阮柠,嘻嘻笑道:“阮医生,房子是我喜欢,老师才不肯卖的,我也不知道那别墅对你那么重要,你别生我气,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只想要房子。” 她回的很淡,也很直接。 又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阮柠解释一句,“我弟弟失踪,他若是回来,我不想他找不到我,还有我母亲,她需要住在那栋别墅里,才能更好治疗。” 总之。 她千辛万苦想把房子买回来,真的!真的,和厉城渊没关系。 听了这些话,小姑娘一直都有些僵硬的笑脸,此刻算彻底松弛了下来。 倒是厉城渊,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他甩了车门,再次扬长而去,糊了阮柠一脸的灰尘。 真糟糕。 房子的事,还是没解决。 嗡嗡。 魏讯给她发消息:【儿子想你了,柠柠,别那么狠心,成吗?】 第4章 别冲我笑,我恶心! 她回复:【他不是我儿子!】 夜深。 以前阮柠总听爸爸说,他很喜欢京港市。 因为住在这里,你就像真的与世界接轨了,你不会觉得自己只是一粒渺小的尘埃,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注定活在轨道之外,庸庸碌碌一生。 爸爸小时候家里很穷,大山沟沟里,那个年代,连吃上一口饱饭都难。 后来有钱了。 爸爸也习惯将冰箱塞的满满的。 他会抱着一个小小的自己,指着满满当当,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的冰箱,笑着说,“柠柠,看,这就是爸爸的安心啊,住在京港,有一个被填满的冰箱,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爸爸心满意足了!” 可是,爸爸,如今的柠柠也住在京港,也有一个被填满的冰箱。 但为什么?为什么就总觉得那么空虚,那么冷。 那么无所依从呢? 阮柠坐在所有门都打开的冰箱前。 冷气袭面而来。 许是医院提供的单身宿舍,线路承载有限。 被打开所有门的冰箱运转功率过大,老旧的宿舍楼,电压保护器失效。 插电的位置,开始冒出烧焦的白烟。 阮柠放空大脑,完全没有察觉。 直至。 咚咚咚—— 贴满小广告的防盗门被恶狠狠砸响。 外面的人,好像还踹了好几脚。 阮柠蹙眉,渐渐回神。 门开了。 厉城渊一身戾气的推开堵在门口的阮柠。 他大跨步的去了厨房,拉了闸,阻止冰箱因为功率过大而燃烧起火。 啪啪啪! 冰箱门被一个又一个摔上,男人力气太大了,不大的冰箱,震得摇摇欲坠。 阮柠斜靠着防盗门,没关上。 她淡笑,“来找我,是想好了?肯把别墅卖给我?” “阮柠,不要冲着我笑!我看着想吐!” 厉城渊火冒三丈。 阮柠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把别墅卖给我,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就像过去那五年一样,人间蒸发?” 这个男人,今天看起来很怪。 他在生什么气? 她家差点着火,他不是很讨厌她,很恶心她,很憎恶她嘛。 那她要是意外被烧死,他不该很逞心如意? 厉城渊像是看出她在疑惑什么。 他自己也愣怔了一瞬后,清了清嗓子,寡淡道:“盛源接了你们医院的药企谈判案,与市政医保合作,月亮从今天开始加入专案组,就住在你楼上。” 哈!她就说嘛! 阮柠扯了扯嘴角,“把别墅卖给我,我马上搬走,保证不‘骚扰’你的妻子!” “骚扰”两个字,被特意加重音量。 反讽嘛,她也会! 厉城渊看起来有些烦躁。 他伸手从裤袋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支,正想点上。 阮柠咳嗽了两声。 大抵是刚刚回国没一个月,竟然在家乡水土不服,感冒了。 她垂眸,苦笑。 厉城渊夹着烟的手指僵了一下,最后没抽,扔进垃圾桶。 阮柠睇她一眼。 他侧开目光,道:“月亮怀孕了,戒烟。” “哦。” 跟她解释做什么?怀孕的人又不是她! 她只关心一件事,“厉总,别墅……” “阮柠,跟我说话,除了别墅,就没别的了?” “嗯。” 阮柠不撒谎。 厉城渊攥拳,跟憋了口恶气似的。 这男人,有病? 隔了一会儿。 他像是叹了口气,说,“你和月亮一起加入专案组,她才大学毕业,资历浅,需要一个人给她做副手!你正合适,这件事若办的漂亮,别墅的事,我可以考虑。” “和市政医保合作,你不参与?” 阮柠觉得诧异。 厉城渊的表情柔和了几度,“月亮在盛源,若想尽快进入高管层,就需要有一个大的谈判案由她亲自负责。” 换句话来说。 这次与市政医保合作,便是厉城渊违背他一惯不开后门的商业准则,特意为宴月亮搭建出来的一个飞升平台。 而她,说好听了,是宴月亮的副手,实则就是随时随地给宴月亮当背锅侠,顺便免费打工。 有好事,都是宴月亮的。 出事了,就要她阮柠顶上去,招一身黑。 厉城渊也不喜欢废话。 他催她做决定,“交易,要不要做?” “厉总,原来你爱一个人,真的会毫无原则啊!”阮柠朝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同意,你可以走了!” 厉城渊眸色一动。 人没动。 阮柠在想,若是哪一天,宴月亮的家人也成了他厉先生的宿世仇人,他会怎么做? 也像对待她一样,彻底粉碎吗? 不。 他不会的。 阮柠相信,他始终都会为了她牺牲原则,隐忍一切。 爱嘛,本该如此! 翌日。 阮柠刚到医院,就被院长叫了过去。 按照上级部门的规定,由于是和三级类别的海外药企进行谈判,但凡是进入专案组的人员,全部要在一天之内结交完手上的工作,之后由专人一对一送去酒店。 这是为了防止有贪污受贿的情况发生。 阮柠办事效率很高。 不到中午,手头上的病人案例就整理的差不多了。 院长由衷赞叹,“柠柠啊,你在芬兰的成绩就是有目共睹的,这次与市政医保合作的项目,你要是能顺利辅助拿下,副院长的位置,必然是非你莫属。” 升职副院长这件事,阮柠也是今天上班的时候,听院长说了一嘴。 原本的副院长得了脑梗,事发突然,院办那边推出两个临时候选人。 一个是五十多岁,年资长,能力却很一般的心内科主任。 另外一个就是阮柠。 院长看好阮柠。 可院内不记名高管层背调出来的结果,大家一致认为,阮医生业务能力确实拔尖,只可惜年纪太小,不服众。 “柠啊,你这次也算是天上掉馅饼,要不是厉总举荐你进专案组,这年资问题,还真不好办。” 院长亲自送阮柠下楼。 路上,老头一直絮絮叨叨,还带了一点试探的意味,“丫头,你别把我当做院长上级来看待,就当家里很熟悉的爷爷,爷爷问问你,你和厉先生,很熟吗?” “不熟。” 阮柠习惯性的微笑,但身上的气质,是那种冷冷的冰山美人,看着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只是真相处起来,你就会发现,这位阮医生,除了醉心于医学研究,平日里的生活,几乎单调乏味到,没有一丝丝色彩和激情。 她从不爱与人搭话。 院长讪笑,“要是不熟的话,厉总怎么会愿意帮你拿下副院长的职位?” 第5章 秀恩爱? “我只是助理,”电梯到了负一层,外面等着一辆黑色商务车,“项目组的真正负责人,叫宴月亮,她是厉总的妻子,怀孕了。” 最后三个字,很是点睛之笔。 原本还想送她上车的院长,好像瞬间就失去了对她的热情。 老头随便找了个要查房的蹩脚借口,转身就走。 阮柠无奈一笑。 她想,这世界就是这样可笑又现实。 院长巴结她,是误以为她与厉城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裙带关系。 而事实上,一旦这个项目被成功拿下,她极有可能会立刻升职在副院长的位置上。 这算什么? 现实中,搞笑的因祸得福? 上了车。 阮柠捏了捏酸胀的太阳穴,昨晚一夜没睡好,此刻车子一晃,人就倦倦的闭上眼。 等到了市政安排的酒店。 只见十几个穿着纯黑正装的男男女女,三两成群,有靠着门的,有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 阮柠在芬兰医疗界小有名气。 但回了国,回了京港市,她年龄小,在这个最看资历的圈子里,她如过江锦鲤,一个浪涛拍下来,就没了影。 从商务车上下来。 那些人各聊各的,偶尔有几道随意的视线,扫一眼阮柠。 没人理会。 阮柠也不在意,只掏出手机,与芬兰的师父联系。 备注是:【史蒂芬.艾瑞那】 身旁,一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中年男人叹息,“我听说,史蒂芬医生要退休了,哎!真可惜,我原想着,能听一堂她的讲座也是好的,现在真是要遗憾终生了!” “同命相连啊!不过,我打听了,据说史蒂芬那位神秘的关门弟子来京港市了,咱们要是能跟她见一面,也算三生有幸啊。” 一稍显年轻一些的女医生激动的面红耳赤。 中年男人更沮丧,“那位更是个神仙!连史蒂芬医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都说,这位啊,算是医学界的奇迹,天生就是做医生的料,而且行踪不定,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就知道是个女人!” “那算一算年龄,在咱们这一行的能人,这位关门弟子,少说也得……四十岁左右?” 女医生扳了扳手指头。 中年男人颔首,表示赞同。 阮柠听的好笑,给师父发一条消息:【师父,有人猜,我已经四十岁了。】 隔了大概三四分钟。 师父回复:【魏讯找我了,柠柠,有些事,你得三思。】 阮柠冷眼看着“魏讯”两个字,拿着手机的手,越收越紧,以至于骨关节都泛起一层刺目的白。 同时。 人群呼啦啦一下,全朝一个方向拥挤而去。 宴月亮下车。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就差被整个医疗界国手捧起来,各种吹捧奉承。 而且酒店经理没有直接安排他们入住。 唯一的理由就是,宴月亮没到,大家就得理所当然的恭候! 阮柠不喜欢凑热闹。 她侧身,准备先去前台等着办入住手续。 但谁知,宴月亮一眼就从人群后面看到她。 小姑娘跟游子见到亲人一般,欢天喜地的就跑到她身边,挎着她一条胳膊,笑的软乎乎的,很可爱。 她说,“阮医生,我能跟你住在一起吗?我怕黑,老师虽然给我安排了顶层的总统套,但他不方便一直陪着我住在酒店,所以,拜托拜托,好不好啦?” 还挺会撒娇。 阮柠是想拒绝的。 可转念一想,真惹得这位小公主心里不痛快,再去跟厉城渊告状抱怨。 那自己买回别墅这件事,就又得难上加难,前途未卜了! “阮姐姐,求求你了嘛~”宴月亮抱着她胳膊,摇来晃去。 这姑娘,长的幼态白皙,撒起娇来,阮柠都不得不承认,她一个女人,都有些酥麻到骨子里去了。 “阮姐姐……” 宴月亮就差没整个人贴在她身上。 阮柠不动声色的推开她,后退一步,“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这般亲近,还请宴小姐见谅。” “没事,咱俩住在一起,很快就会熟悉的!” 午饭后,大家都各自回房间休息。 下午专案组会有一个茶歇会。 阮柠本想睡一觉,补补眠。 却硬生生被宴月亮和厉城渊的视频电话粥给吵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门外。 小姑娘笑的如银铃,清透里不带一丝瑕疵。 她说,“老师,你看,我下午去茶歇会,穿这条裙子怎么样?” “嗯,很好看。”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千年酒酿,回味无穷。 女孩叽叽喳喳,“不行不行,这条裙子看起来太老气了,而且会不会把孕肚显出来呀?” “不会,你才三周,不要担心。” 厉城渊真的难得有这样的耐性,在工作日,在工作的时间,他为她放下一切,哄着、夸着,用心至极。 屋内。 阮柠无声叹了口气。 记得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她哪怕有急事给他打电话,他也很少会接的。 就算接了,也说不上两句,便直接挂断! 蓦的,小肚子一阵生理周期性的疼痛,唤回思绪飘远的阮柠。 她想去卫生间。 才发现,自己住的是套房次卧,没有房间里的卫生间。 要上卫生间,处理一下。 就必须穿过客厅,出现在宴月亮的摄像头前。 阮柠正要推门出去。 宴月亮忽然笑着说,“老师,你猜猜,我和谁住在一起呢?” 她落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 就听那姑娘说,“是阮姐姐耶,你说我们有没有缘分?一到酒店就碰上了,她特别喜欢和我住在一起呢。” 这话,有歧义。 阮柠小肚子疼得厉害,下面乱七八糟,黏糊糊的。 裤子后面应该也透出血来了。 就听厉城渊的声音沉了又沉,“是她主动要和你住在一起?” 果然! 阮柠弯下腰,后背却绷得跟一把拉满的弓一般。 额头顶着冰凉的门板,每次生理痛,从第一次来月事开始,就特折磨人。 宴月亮嘻嘻哈哈,“不是啦,是我怕黑,才赖着阮姐姐陪我哒,你不要冤枉人家的好意嘛!” “是吗?” 显然,厉城渊根本不信。 哗啦—— 阮柠下面血流如注。 她真等不了了,干脆一把推开门,快步往卫生间走去。 视频里,一瞬寂静。 砰! 卫生间的门关上。 厉城渊冷嗤,“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师,你不要那么说阮姐姐啦!” 宴月亮娇憨。 厉城渊语气柔和,“行了,我要开会去了,先挂?” 用的是疑问句。 连要不要挂电话,谁先挂电话这种小事都着想的如此周到。 阮柠自嘲一笑。 记得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人,永远是她! 茶歇会回来。 阮柠生理痛痛的厉害。 卫生巾这种常规东西,酒店都有提供。 可用来止痛的止痛药,却只能到外面的药店去买。 她跟宴月亮说了一声,就要离开。 但没走几步,就见本该在公司开会的厉城渊,手里提着一药房专用的小纸袋子,从电梯里出来。 第6章 皎皎明月向君心 宴月亮一看到厉城渊,软绵绵的小脸,立刻就红了。 她小跑两步,扑到他身边去,娇嗔,“老师,都说了让你放心,这边有阮姐姐陪着我和宝宝呢,你工作忙,不用过来的。” 走廊上,有恰好经过的几个团队领导。 他们听到宴月亮说“宝宝”,马上堆笑,恭喜,“厉总,看来您这是好事将近,事业家庭双丰收了。” “哪里,不过,月亮第一次全程负责一个项目,还请你们多多照顾。” 厉城渊不愧是迄今为止,整个谈判界,唯一一个二十几岁就一炮而红的谈判专家。 他的言谈举止,气度从容。 即便是为宴月亮说一些客气话,也自带不怒自威,随便甩一个眼神,都叫人敬畏万分。 阮柠小肚子疼的快要裂开。 她眼神淡淡的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厉城渊的商务社交节奏拿捏的很好,恩威并施。 那些团队里的领导,一个个也算是人精。 可到了他面前,十八般心计把戏,都有点不够看了。 “是是是,厉总放心,月亮是整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我们这些前辈,自然会多多帮衬的。” 一职务最高的中年男人表态。 厉城渊这才满意颔首,“行,厉某在这多谢。” “客气客气,哈哈哈……” 老狐狸们抹着汗,哂笑离开。 宴月亮笑容甜甜的,窝在男人怀里,“老师,你对人家真好~” 小姑娘一撒娇,感觉空气里都是甘甜爽口的蜜糖。 阮柠后背起了一层密密匝匝的细汗。 她疼到发抖的嘴唇,翕合两下,想说,“厉先生,厉夫人,我……” 厉城渊的声音先压了上来。 他是揉着宴月亮的脸颊,语气低沉,却不失独一无二的宠溺,“傻丫头,以前不是和你说过,我要成为谈判专家,是想更好的保护你。” 轰隆隆—— 多么平凡深情的一句话。 却像原子弹爆炸一般,将阮柠炸的血肉模、支离破碎。 那是很多年之前了吧? 阮家的屋顶,皓白的圆月。 少年捏着少女被风吹到红扑扑的脸颊,一本正经的承诺道:“小月亮,哥跟你发誓,哥以后要当谈判专家,因为只有谈判专家能舌战群雄,不让你被坏人欺负!” 小月亮…… 哦,许是时间太久远了吧,阮柠差一点忘了,厉城渊以前,最喜欢叫她小月亮的。 他说,“皎皎明月向君心,小月亮,你永远在哥心里,丢不了。” 可惜啊,厉城渊,五年前,是你亲手把我丢掉的。 五年后,你的身边,终究有了一轮新的明月。 我该,恭喜你的。 阮柠笑了笑,她脸上永远带着一成不变的面具。 和宴月亮腻腻歪歪的厉城渊。 没人注意到,他狭长眼角的余光,总是时不时睨向一直沉默无语的阮柠。 阮柠真是疼的厉害。 她低下头,撇了撇嘴,用脚尖踢了一下地面。 这个小动作,意味着,很生气! 以前爸妈和弟弟是读得懂的。 厉城渊,自然早忘了…… “月亮,先进去,走廊冷。”男人绅士的脱下西服外套,替宴月亮披上。 宴月亮自然而然的去牵厉城渊的手,却碰到一纸袋子。 她好奇,“老师,这是什么啊?给我买的小糕点吗?” “止痛药。” 正准备离开去药店的阮柠一愣。 她和厉城渊的视线,毫无预兆的,就在半空中相撞。 宴月亮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小姑娘侧过身,严严实实挡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她嗔怪,“老师,人家又没生病,你买止痛药做什么?” 说着,宴月亮就把纸袋子拿过来,打开,翻了翻。 她翻出一盒专门治疗痛经的止痛药。 宴月亮眸色一僵,语气里都带了一丝丝委屈,“老师,我怀着孕呢……” 说这话时,小姑娘特意看了一眼电梯旁的阮柠。 阮柠表情寡淡,永远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浅浅微笑,全无攻击性,却冷的根本没法轻易接近。 厉城渊攥了攥手掌。 他太阳穴不易察觉的,突突跳了几下。 男人很随意的解释了一句,“买错了,你不是有头疼的毛病?我担心。” 果然! 一个男人到底要有多爱这个女人,才能为她一点点小痛小灾,就关心则乱到如此程度? 阮柠苦笑,语气平平,“厉先生,厉夫人,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二位了,先走一步。” 宴月亮捂唇,羞涩道:“哎呀,都怪老师太缠着我,我都差点忘了阮姐姐还在呢,老师,都是你的错,你赶紧跟阮姐姐道歉,都让人在走廊里站半天了!” 小姑娘理直气壮,任性骄纵。 可厉城渊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商业巨人,又哪里会轻易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呢? 阮柠摆摆手,只想赶紧离开。 却听厉城渊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话音未落,男人立刻揪住女孩儿秀丽挺翘的鼻尖,哭笑不得,“满意了?” “嗯嗯嗯,老师,你人真好!么么哒~~” 宴月亮开心坏了。 阮柠的心,就算如死水一般,也被恶狠狠扔进去一块大石头。 涟漪渐起,那下面,早已暗流涌动。 叮咚。 电梯到了楼层,开门。 阮柠用力掐了一把自己有些麻木的双腿,大抵是被小肚子给疼的。 她走进电梯。 里面的光太刺眼了。 一盒止痛药,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 砸在阮柠手里。 厉城渊牵着宴月亮,说,“月亮不喜欢浪费,这药,你处理一下。” 处理? 宴月亮用不着的东西,她来处理? 那在这个男人的眼里,自己算是什么? 垃圾,回收站?? 电梯门缓缓关上。 阮柠依稀还能听到宴月亮抱怨,“老师,你干嘛那样和阮姐姐说话啊,她会误会的!” “与我何干?” 厉城渊的决绝,大概只会送给她吧。 电梯到了一楼。 这家酒店是京港市唯一一家公办五星级酒店,不少市政各部门的会议,都在这里召开。 除了宴月亮负责的医保项目。 盛源集团另外一个case,也在这里进行半封闭谈判。 电梯门开的一瞬。 一群男男女女,西装革履,簇拥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人,从外面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阮柠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 这一次回到京港,第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厉城渊。 至于这第二个…… 第7章 厉城渊,这五年,你,快乐吗? “阮柠,真的是你?”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想避开的阮柠。 阮柠闪躲不及,瘦弱的身躯,咣当!一声,就撞在了坚硬冰冷的电梯壁上。 手里的药盒掉了。 郑源垂眸,看一眼。 他嗤笑,“阮柠,五年前你不是走的够心狠吗?现在还回来干什么?在外面混不下去,想找城渊救济吗?” 郑源是厉城渊为数不多的好兄弟之一。 他们俩的那一段。 他全程观摩! “姓阮的,厉城渊不是你的舔狗,更不是五年前那个被你们阮家看不起的穷小子了!当年你说走就走,一句话都没留,你知道城渊他……” “他很幸福,我看到了。” 阮柠冷眼瞧着郑源,那黑白分明的眼珠,总给人一种过分空洞的不真实感。 但她笑的很美,“郑源,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作为以前的朋友,你是不是也该恭贺我一句?” “阮柠,你他妈的……” 一向以好脾气着称的郑副总,居然被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给气的,爆了粗口。 电梯里的旁人,一阵唏嘘,眼神怪异。 阮柠不在乎。 她扯开郑源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没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药盒。 就那样在药盒上踩过去,出了电梯。 郑源咬牙,“阮柠,你们阮家人,欠城渊的,一辈子都还不起!” 阮柠脚步一顿。 她没回头,只笑道:“那厉城渊欠我的,又该怎么还?” 爸爸的一条命。 妈妈的一生清醒。 还有她不知生死的弟弟。 他厉城渊,又该如何偿还? 阮柠走了。 她找了市政专门负责管理她们这些第三方成员的领导,再派人跟着她一起出酒店,去药店买止痛药。 郑源愣在电梯里。 身边的助理询问,“郑副总,您不是说厉总忽然结束会议,跑出去买药,是为了宴小姐吗?可这药怎么在……” “闭嘴!别胡说!你们都出去,坐另一部电梯,出去!” 郑源要去顶楼找厉城渊。 他烦躁的要死。 两人一起到隔音还算不错的露台抽烟。 厉城渊不抽,只用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还故意离正在抽烟的郑源远一些,以免身上沾染香烟的味道。 郑源蹙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月亮怀孕,以前怎么不见你戒烟?” “感冒了。” 他回答的轻描淡写。 郑源脑子快,冷哼,“是你感冒了?还是感冒的另有其人?” “你找我,有事?” 厉城渊挺没耐性的。 郑源瞧着客厅里正看胎教动画片的宴月亮,叹口气,“城渊,别做对不起月亮的事,这五年,阮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看不清楚吗?更何况,人家都结婚了,还一家三口!” 一段录音,从郑源随身携带,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录音笔里播放出来。 砰! 录音笔被摔碎了。 厉城渊沉着脸,一走了之,连宴月亮都没能把人留下来。 小姑娘缩在门口,默默掉眼泪。 郑源长叹一口气,走过去,拍着她软软绵绵的小香肩,安慰,“月亮,城渊是你的,就算是为了腹中孩子的未来,这个男人,你也得牢牢抓住了,知道吗?” 轰隆! 轰隆隆—— 前一秒不见风云的天,在快入夜的时候,被几道狰狞的闪电,撕破那惬意的晚霞。 暴雨来袭。 阮柠从药店回来,知道楼上的总统套里,一男一女,巴不得黏在床上,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想将彼此融入体内。 一楼咖啡厅里。 吃了药,缓了一茬,等药劲儿上来,小肚子不疼了,她倒是觉得有些闲极无聊。 又不能回房睡觉。 脑袋在药物的作用下,晕乎乎的。 凑巧,咖啡厅的老板娘见外面下着暴雨,便想临时开个温馨的小舞会,大家放松放松。 却少了个弹钢琴的。 阮柠起身,坐到钢琴椅上。 暖光照射下来,笼在身上,溢出一圈圈毛茸茸的光晕,让那原本就美好多姿的身材,此刻更显不真实的仙气缭绕。 她想,我真的好冷,好冷。 五年了,从未有一时一刻温暖过的。 所以,就坐在这,弹一曲,暖和暖和吧。 就暖和一点点。 一点点…… 昏眩的头脑,让阮柠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皮肤正愈发滚烫,喉咙干涩疼痛。 黑白钢琴键好像自己会跳动。 她稀里糊涂的,就弹了一首《婚礼进行曲》。 呕! 烧的厉害了。 阮柠趴在自己的腿上,干呕的翻天覆地。 “好冷,爸爸、妈妈,柠柠好冷,你们在哪啊?柠柠好想你们,你们到底在哪啊? “柠柠错了,柠柠真的知道错了,柠柠不要爱情了,柠柠只要爸爸妈妈,柠柠只要一辈子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好了。” “爸爸,妈妈。” “弟弟……” 人在生病的时候,哪怕裹了一身的钢筋铠甲,也会出现一道道裂纹,露出最不堪的脆弱。 阮柠觉得,自己许是出现幻觉了吧? 要不然,厉城渊怎么不是陪在宴月亮身边,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带出咖啡厅? 她傻笑了两声,八成是烧糊涂了。 厉城渊低吼,“阮柠,你除了笑,还会什么?身为罪人,你有什么资格去笑!!”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笑?” “但是,厉城渊,让你失望了呢,这五年,你希望我生不如死,可我过的真的很快活!” 哪怕被拖欠工资的便利店店主诬陷偷窃,坐了一个月的牢。 哪怕在工地上干最苦最累的活,晚上还要担心被强奸,一整晚一整晚睡不好。 哪怕她挨饿受冻,居无定所。 哪怕她担心移民局抓到她这个黑户,躲躲藏藏。 她! 阮柠!也从未后悔。 这五年,她不后悔。 这五年,离开厉城渊,她是真的自由了,重生了,更快活了! “你呢?” 阮柠被放在酒店的vip医用诊疗室的床上。 她不老实的翻个身。 两只手,像小时候一样,撑着下巴,仰起头。 那总是时时刻刻带笑的眸,清澈见底,却清冷异常。 她看人,永远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不带分毫的情绪在里面。 “厉城渊,我问你,过去的五年,你有我快活自在,和……幸福吗?” 嗡嗡嗡—— 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摊在床上。 一条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老婆,我和儿子,都好想你,真的,很想!】 锁屏界面的背景图,是一个两三岁小男孩儿的照片。 男孩儿笑起来很漂亮,水晶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哪怕在2d静态图里,都活灵活现的很灵动。 阮柠睡着了。 小护士给她打了退烧的吊瓶。 从vip诊疗室出来。 小护士抹了一把满头的冷汗,和同事絮絮叨叨,“厉先生这是动怒了?我给那位阮小姐打点滴的时候,他就站在床边,那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还有那眼神,我看他一直盯着那部手机,跟利剑似的,杀伤力十足啊!” 第8章 一地,激情? 一整晚,阮柠做了一个很大的梦。 梦里,爸爸妈妈会围着她,给她庆祝每一个生日,阴历阳历都要过,还会送上一整个许愿树的礼物。 弟弟软软小小一团,也会因为妒忌姐姐太受宠,皱着一张小圆脸,酸溜溜的小声抱怨,“爸爸妈妈,请问,我是亲生的吗?” 妈妈会捏一把弟弟的小脸蛋,说笑,“不是,是生你姐姐的时候,买一赠一,你是那个赠送的。” 爸爸会抱着自己,逗弟弟,“臭小子,等爸爸妈妈老了,保护姐姐的重担,可就在你身上了,记住没?” 弟弟挺起小胸膛,攥拳,奶声奶气的宣布,“我最爱姐姐了,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姐姐,我一定让那坏人碎尸万段!” “哈哈哈……”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阮柠干瘪起皮的嘴唇,很缓慢的翕合了两下。 药物顺着针头流入血管,降低体温,抑制病毒细菌的滋生。 可心口泛滥的闷堵和酸涩,却如洪水猛兽一般,将她疯狂蚕食,不留任何余地! “好冷,真的,太冷了……” 连从眼角滑落的泪,也是不带半点温度的森寒。 阮柠忘了自己这一晚到底做了多少梦。 只是,五年来一直缠绕着自己的冰冷,好似被一股没来头的炽热所驱赶,暖进了她的五脏六腑。 像是被拥抱。 好久没人抱过她了。 阮柠放纵的眯起眼,蜷起虚弱无力的身子,任性的贴近那散发着温度的所在。 她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一句,“哥,早上别忘了叫我上学,呜呜,高三真的好可怕啊!” 轰隆隆—— 雷电交加,霓虹绚丽的京港市,彻底沉沦在了漆黑的大雨瓢泼中。 翌日。 小护士进来给阮柠做身体检查。 阮柠随口问道:“昨晚,谁把我送过来的?” 好像还陪了一夜。 “是咖啡厅的老板娘。” 小护士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眼神。 阮柠没做怀疑。 离开vip诊疗室后,她去了一趟一楼的咖啡厅,想当面感谢一下老板娘。 但不巧的是,老板娘去外地进咖啡豆,人不在,自己扑了个空。 她看一眼腕表。 距离上午第一阶段的谈判还有半个多小时。 阮柠直接回顶层的总统套,梳洗换衣服,再化一个符合正式会议的淡妆。 而全程,没见到宴月亮。 许是这是宴月亮第一次担纲,负责这么大一个谈判项目。 厉城渊不放心,就一早带着她一起,先和团队里的成员一一打声招呼,叫他们多多帮衬厉夫人去了。 阮柠站在全身镜前,面容舒朗,笑容温和。 休闲针织衬衫,搭配褐色铅笔裙,长发随意挽起,用一根素簪子固定。 耳鬓两边,圆润白皙的耳垂,若隐若现在几缕微微卷曲的碎发后。 她以前是有耳洞的,被生生撕裂了,也就再没戴过耳饰。 “阮柠,再忍一忍,为了爸爸妈妈留下的别墅,为了弟弟,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镜面折射的客厅地面上,阮柠瞧着。 男士内裤掉在红色的地摊上,旁边还有一些散落打开的安全套包装。 小女孩喜欢穿的无钢托内衣,粉嫩嫩的颜色,如此扎眼。 她有些洁癖,临出门前,特意打了酒店前台,让保洁人员上来清理一下。 等到了三楼大会议室门口。 却见厉城渊独自一人靠在走廊里,像是在等人。 阮柠挑挑眉,准备视而不见,直接进会议室。 然。 她经过他时,他忽然开口,“阮柠,这五年,没有你,我过的很自在舒心。” “?” 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他过的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为了家里的别墅,阮柠想,他们两个,大概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 “月亮跟在我身边,她很单纯,很善良,不会算计我,更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如何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所以呢?” 阮柠真心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耸肩,“厉总,这一大清早的,您是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这不是疯了?还是昨晚太激烈,脑子折腾坏了? 想到这。 身为宴月亮的妇产科医生。 阮柠专业提醒,“厉总,厉夫人受孕不足三个月,您就算再把持不住,也请为您的孩子和妻子着想。” 其实,她认识的厉城渊从不是纵欲之人。 准确来说。 这男人的自制力,若是他自己不肯的,哪怕是一个女人扒光了,躺在他身上,他也能坐怀不乱,真正柳下惠! 可对宴月亮,他一次次破戒,一次次失去自我。 若说不够爱,又哪里会如此? 曾经的阮柠,也曾奢望过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 但终究,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她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就要推门进会议室。 厉城渊却抓住她胳膊,剑眉紧蹙,“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厉先生,请自重!” 阮柠甩开他的桎梏。 觉得这男人的脑子,一定是昨晚兴奋过度,现在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呢。 “阮柠,你……”厉城渊还想拦人。 就见电梯间里走出一拨药企的与会人员。 他们一见到厉城渊,就立刻笑容满面,天南海北的攀谈了起来。 阮柠乐得脱身。 会议准时在上午九点整开始。 按照常规流程,身为总负责人的宴月亮会率先进入价格底线试探。 由于他们是第三方,真正的甲方,也就是市政医保局,在第一轮谈判中,会全程旁观,不做任何回应。 这是心理战。 一般一个case要想最终敲定合同,少说要进行十轮谈判。 而第一轮,看似无关紧要,却又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谁占领了心理的高地,谁就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阮柠会知道这些,是以前,陪着厉城渊读书时,闲着也是闲着,自学了一些,也好打发无聊时光。 九点过一刻。 甲方主位上,依旧没人。 乙方代表不爽,“第一次谈判,总负责人就迟到,这种诚意,是否太牵强了?” 整整迟到十五分钟,目前还联系不上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乙方还能把话说的如何和缓,当真是看在厉城渊的脸面上,压着火气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 宴月亮的手机依旧关机。 乙方代表不敢冲厉城渊的宝贝开火,就把怨气转移到了身为助理的阮柠身上。 “阮医生,这主子玩失踪,做奴婢的,是不是该给些说法了?” 第9章 厉城渊,你真忍心啊! 你看,没有厉城渊的维护,人家不给脸,就是劈头盖脸的讽刺奚落。 客座上的厉城渊,不动声色。 乙方代表更嚣张了,“不然这样,阮医生,你要是不能把宴小姐找来,你就自己亲自上,如何?” 妥妥的下马威。 看似没有开始的第一轮谈判,已经在无形中展开帷幕。 阮柠莞尔,声音柔和,“阿德莱德先生,您可能是第一次来京港,是否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客随主便’呢?” 这一次乙方药企是海外进驻,名声大,也足够傲慢。 身为代表的阿德莱德笑了笑,嘲讽,“阮小姐,我很喜欢你们国家的古文化,当然,我也最喜欢‘不耻下问’这个成语。” 阿德莱德带来的清除卵巢囊肿的特效药,的确是世界首创。 他说的“不耻下问”,就是在暗示阮柠,这一次谈判,是市政医保局求着他们,绝不是他们被动。 有难度! 几个医保局的领导都慌了。 团队里有了不好的声音。 一人小声窃语,“阮医生这么搞,也不等宴总来,宴总可是厉总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人家才是谈判专家,她乱讲话,是要害死人的!” “可不!宴总故意迟到,要我看,就是战术之一,阮医生懂什么啊!这次谈判要是失败了,问题都在她!” “没错!真是的,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隔行如隔山啊!” 阮柠被架起来了。 向后退,阿德莱德会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往前走一步,那她将替宴月亮承担一切失败后的结果。 “让她来。”蓦的,厉城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阮柠。 阮柠却将浓稠到化不开的视线,落在那个背光而坐的男人身上。 他说,让她来。 说的那样轻巧,那样无所谓。 宴月亮迟到,玩失踪,引得乙方咄咄逼人,第一轮谈判的局面岌岌可危。 厉城渊未曾埋怨一句,还全程替他的宝贝坐镇,让阿德莱德的炮火,只能攻击在她的身上。 而此时,他顺手甩锅,维护了宴月亮,却将她置身于极度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之中。 “厉总,我只是助理!” 阮柠咬着牙,一字一顿。 厉城渊冷哼,“项目失败,波及到月亮,你想要的,也会被夷为平地!” 多么直白的威胁! 他在乎的,他全身心在乎的,唯有一个宴月亮。 阮柠也是直到此刻才清楚,原来这个事事都拎得清的男人,一旦爱了,比谁都疯,比谁都不顾一切! 他为了她,就能将她撕碎,去抵消会伤害到宴月亮的危机。 “阮柠顶替月亮,第一轮谈判,可以开始了。” 厉城渊发话。 会议正式开始。 阿德莱德占据道德至高点,各种输出。 阮柠一直沉默。 医保局的领导唉声叹气,断言,“完了,完了,这次谈判,百分之一百要出问题啊!” 团队成员,“都怪阮柠,她一外行,瞎掺和什么啊,要是宴总,肯定能拿得下这个case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 阿德莱德撂狠话,“一粒药,五百六十元采购价,阮医生,我看在你足够漂亮,已经很优惠了,这价格,少一分钱,咱们后面的谈判,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那就不用继续。” 阮柠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 厉城渊直视她的目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众人更是因为她的那句话,一个个目瞪口呆,唏嘘不已。 阿德莱德大笑,“阮医生,你们古语说得好,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哈哈哈,我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 “那阿德莱德先生是否还想再领教一下,什么叫做“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呢?” 阮柠掏出手机,随便滑动了几下屏幕。 投影仪被连接。 几段小视频切换播放。 视频里,阿德莱德性骚扰他们团队里的男护士、男医生,甚至还想直接用迷药将人迷晕带走。 “猥亵,强奸未遂,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触犯刑法的,阿德莱德先生,您说,我现在是不是要先拨个110,举报一下?” 阮柠身子微微前倾,弧度突出的胸口,压在桌沿儿上,别具风情。 女人熟透的身子,总是最有料。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却偏生将这性感撕出一道清纯的裂缝,又欲又纯。 厉城渊一瞬不瞬,黑眸幽深,意味不明。 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是宴月亮打来的,还有十几条未读微信。 男人不予理会,也没人知晓,他此刻在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阿德莱德被刺激的,当场暴走,要对阮柠动粗。 阮柠像早有预备似的,一拍手,酒店的安保人员就涌了进来,将他摁趴在地,配合警察,把人带走。 第一轮谈判,乙方代表被抓。 医保局分分钟在心理战上,拔得头筹。 会议结束。 阮柠从一开始被埋怨,被看不起,此刻已然成了整个团队的领头羊。 人人称赞、巴结,手里更是被塞了不少大领导的名片,说着以后有时间,一定要一起出来吃顿饭。 “小阮啊,我看你这是事先就有所准备了?那些保安,你找来的?还提前报了警?” 一市政领导和她有说有笑。 阮柠实话实说,“证据是我事先准备好的,至于保安和警察,可能是其他团队成员临时安排的吧,我刚才就是从门缝瞧见外面有保安,才及时将他们叫了进来。” 反正的确不是她。 出了大会议室。 拐个弯,就是电梯间。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呢,阮柠就听到窸窸窣窣、断断续续的哽咽哭泣声。 小姑娘趴在男人宽厚有力的胸膛上,委屈的要死,“呜呜呜……老师,你别怪阮姐姐,阮姐姐虽然回过总统套,但她应该不知道我在房间里睡觉,还没醒,这才没叫我的。” 所以,总负责人第一次谈判迟到,是因为,睡过头了? 宴月亮还在哭唧唧,“还有,阮姐姐叫保洁过来打扫,还跟保洁说屋里没人,所以来找我的人以为我不在总统套,这才耽误了这么多时间,阮姐姐真的是无心之失,老师,你不要怨她,好不好?” 话音甫落,阮柠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径自进了电梯间,摁下下行键…… 第10章 有人替厉城渊秀恩爱? “呀!阮姐姐,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宴月亮最先看到她,那一张粉粉嫩嫩,睡眠很好的小脸上,此刻满是紧张和羞涩。 她牵着厉城渊的手,声音小小的,解释道:“阮姐姐,你别怕,老师就是太在乎我和宝宝了,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小题大做的。” “小事?” 阮柠像是很喜欢笑一般,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之下,她的表情,对无关紧要的人,都是始终如一。 厉城渊被宴月亮牵着的手,缩了缩。 宴月亮抓的更紧,音色如银铃似的,不韵世事,“是啊,只是睡过头了而已,都怪老师昨晚上不让我安生啦……” “厉夫人,看来你根本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定位!” 阮柠语调柔和,缓慢。 但打断宴月亮的气势,是足够的。 宴月亮一窘,再可怜巴巴的看向身旁的厉城渊,“老师……” 厉城渊将人拉到身后,护着,看向阮柠时,硬朗的眉眼间,尽是不加掩饰的警告。 他说,“阮柠,宴月亮和你不一样,她刚大学毕业,有些事,你别太强求!” 和她不一样? 这男人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她是天生侵淫在肮脏世界里的恶魔,甭管被怎样伤害,怎样针对,怎样算计。 都是无所谓的? 而他的月亮宝贝,生下来就是软软糯糯,干干净净的小仙女。 她活该成为她的替罪羊,背锅侠? 宴月亮仿佛是被惊吓到的小羊羔。 她站在厉城渊身后,死死揪着他的皮带,人也怯怯的道:“阮姐姐,对不起,我替老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有点害怕你生气的样子。” “厉夫人,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因为你睡过头,而在团队里扬名,我该谢谢你,而不是生气。” 阮柠神色从容。 厉城渊眸色复杂。 他再次警告,“阮柠,适可而止!” 她莞尔,却只看向宴月亮,“厉夫人,你是专业的谈判专家,应该很清楚,第一轮的谈判重要性,可你不懂得管理时间,险些酿成大错,还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我想,你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身问题了。” 话毕。 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阮柠走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宴月亮哭的很伤心,“呜呜呜……老师,我、我真的像阮姐姐说的一样,一无是处,是个废物吗?” “不会,有我在,别担心。” 厉城渊的柔情肆意,万丈浪漫。 倒是真一点不剩的,全给了宴月亮。 电梯门关闭,下行。 阮柠苦涩的笑了笑,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 真冷! 明明京港市都已经入夏了,可她就是觉得很冷很冷,冷的刺骨,冷的时时刻刻都让她感到窒息。 出了电梯。 由于谈判还没结束,根据保密协议的规定,他们这些参与成员,除非遇到重大变故,才能暂时离开酒店。 不过,酒店的一楼和二楼是休闲区,各种基础娱乐都一应俱全。 阮柠不想回房间,就寻思着,去清吧喝一杯。 其实三年前,还在芬兰的时候,她就因为酗酒,被老师送进了戒酒互助会。 站在一圈人的正中央。 主持人问她,“hi,阮小姐,你这么年轻,为何要用酒精来如此折磨自己?” 她记得,她当时反问的是,“如果你的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还想清醒的活着吗?” 答案是,阮柠成功戒了酒,却也给自己戴上了一张名为“微笑”的面具。 老师为此叹息,“柠柠,原来这五年你失去的,是你自己啊!” 酒吧里灯红酒绿,少男少女们尽情扭动着他们充满活力的年轻身躯。 阮柠有一段时间没喝酒了。 她现在馋的很。 一口气要了三杯长岛冰茶,混着威士忌喝。 人晕晕的,一股子躁动的热气涌上来,熏的她白皙润泽的脸颊通红,更显几分不容忽视的妖娆惊艳。 阮柠是真的美。 爸爸在她第一次来月经时,就唠唠叨叨,再三提醒,“我们柠柠这么好看,可千万不要被坏小子给骗了,听到没有?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什么事,爸爸也活不成的!” 爸爸总说,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和妈妈的人生也就到此终结了。 那时候,厉城渊听到这些话,只是很嚣张的一笑,道:“有我在,别担心……” “哈!” 阮柠有些醉了。 她趴在吧台上,追光从她精致绝美的脸上来回扫射,忽明忽暗,带着隐匿的诱惑。 不远处的卡座里。 郑源抱着一陪酒公主,面色阴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公主小心伺候,“郑总,来,人家喂您吃一颗葡萄吧。” 嘴对嘴的喂。 吧台旁,有人见色起意,看阮柠醉了,就想捡个漏,把人带走。 阮柠倒是够狠,抓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噗嗤!一声,直直扎在男人的胳膊上。 鲜血喷涌。 郑源见状,大骂了一句脏话,便冲了过去,趁那男人还没报警,先叫人给摁住,拉走阮柠。 二楼。 至尊包间内。 阮柠用胳膊遮挡住双眸,人一动不动的,躺在软绵沙发上。 她喝的越醉,人好像就越清醒。 郑源冷眼瞧着,嗤笑,“你不是结婚了?你老公呢?他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呆在外面?” 团队里的成员虽然不能出去,可家属隔三差五,能申请来送点生活用品,小聚一下。 阮柠懒得搭理郑源。 她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厉城渊这个兄弟,性子太直,嘴太臭。 郑源还在借题发挥,“得,不说话了?心虚了?要我看,你就算结婚,以你这样的人品,你老公也一定特想跟你离!” “希望,如你所愿。” 要是魏讯真这么想,她还需要逃回来吗? 阮柠苦笑,翻个身,脸朝着沙发靠背,有点困了。 郑源没完没了,“喂,阮柠,你别给我装死,我跟你讲,月亮和城渊是真爱,他为了她,可是连性命都能不顾的,比起你们两个的当年,城渊这一次,是真豁出去的!” 他还在替那两个人秀恩爱。 “你应该还记得城渊不能吃辣吧?每次吃辣,都要过敏,但月亮母亲是川城人,她从小就嗜辣,城渊为了哄他,愣是给自己练出了能吃辣的能耐来。” 阮柠也爱吃辣,厉城渊还记得吗? “哦,对了,城渊的头像是小猪佩奇,也是月亮给他选的,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因为城渊肯定不会加你微信的!” 小猪佩奇? 那也是她从幼稚园就喜欢的卡通人物。 她甚至还幼稚的宣布,“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小猪佩奇!” “哎!阮柠,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当初被你们家嫌弃的穷小子,如今一跃而起,成了福布斯排行榜上有名有姓的富豪?” “啧啧啧,后悔也来不及喽,人家月亮是慧眼识英雄,你呢,八成嫁的老公,也是个一无是处的吧?不然一直掖着藏着,算怎么一回事?” 第11章 哥…… 郑源怼她怼的很爽。 阮柠都不由得感慨,厉城渊的兄弟,对他还真是一心一意的效忠啊。 她有点反胃,许是酒劲儿上来的比较猛。 人晃晃悠悠的坐起,捂着憋闷的胸口,嗓音带了一丝丝魅惑的沙哑,道:“郑源,你要是女人,就没宴月亮什么事了。” 说完,她还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点赞。 郑源一开始没听懂,细琢磨了一下,还算俊朗的脸,就分分钟涨红一片。 他腾的一下跳到她面前,巴掌挥起,气得想打人,更是破口大骂,“阮柠,你他妈的还有心吗?你们阮家人,是不是一个个都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啊!” 话音甫落。 那一巴掌,也快堪堪落在阮柠脸上。 阮柠不躲不闪,清冷的眸,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很坦率的与火冒三丈的郑源四目相对。 但下一秒。 包间的门,被人大力从外面踹开。 砰—— 一拳,郑源就飞出去了。 阮柠被那拳风震的,外加酒精作祟,满脑子的理智,都在顷刻间碎了一地。 她倒入一满是小女孩香水味道的怀抱。 鼻头皱了皱。 阮柠极其嫌弃的推了一把,“离我远点!我不喜欢这香水味,好难闻,呕……” 她是真吐了。 好像还吐了谁的一身。 气味更难闻了。 阮柠挣扎的厉害,“放开我!恶心死了,你太臭了!” “那是因为谁?!阮柠,你给我安静一点!” 厉城渊极力压制怒火的声音,带着低沉强悍的威压,拔地而起。 醉酒的阮柠,有那么一刻,是卸下面具,“赤裸”示人的。 她撇撇嘴,像小孩子一样抱怨,“凶什么凶?我就是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哥,你以后不许用这款香水了,听到没有?” 哥? 抱着阮柠往外走的厉城渊,脚步一顿 怀里的东西还不老实。 她一抬手,就撕扯他的脸颊,“不许不跟我说话!哥,你不跟我说话,我会难受死的!” “好,你想说什么?” 那声音,好温柔。 阮柠在他胸口上蹭了蹭,酒劲儿更大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似真似幻,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都没办法分得一清二楚。 出了包间。 身后,是郑源的喊声,“厉城渊,你别忘了,月亮肚子里的孩子是……” 咣当! 隔音房门关闭。 阮柠被厉城渊抱着,往电梯间走。 经过男卫生间时,外面围了不少人,都在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里面,断断续续传出男人奄奄一息的求饶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那女的是你们厉总的人啊,我不报警了,不报了,你们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飘远。 阮柠被带到一房间,黑漆漆的,拉着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亮。 男人换了一套宽松柔软的居家服。 熬了醒酒汤。 再去床边,将已经睡着的阮柠强行叫醒。 他一只胳膊垫在她后脖颈下,让她躺在自己怀里,能更舒服一些。 醒酒汤舀一勺。 厉城渊小心翼翼的吹了吹,还用嘴唇试了一下温度,正合适的时候,才喂到阮柠唇边。 阮柠下意识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皱眉,“好难喝,魏讯,你这厨艺,还不如儿子呢!” 哗啦。 汤碗脱手,摔碎在了地上。 还有些滚烫的汤汁,溅了石化住的厉城渊一身。 床上,阮柠是真迷糊了。 她半阖着水汪汪的黑眸,嘟嘟囔囔,说着醉话,“哥,你知道吗?魏讯真的很讨厌,他总喜欢送我一些昂贵的奢侈品,每天都送,就跟我是被包养的情妇似的。” “还有啊,这还不是最讨厌的,你知道他缠起人来,有多可怕吗?哪怕见不到面,也要每隔几个小时,就跟我视频通话一次。” “烦死了!” 阮柠絮絮叨叨的,自己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她只依稀记得,大脑彻底关机之前,好像有人非常非常用力的甩上门。 走了? 次日,清晨。 宿醉后的头疼,生生将睡梦中的阮柠疼醒。 她茫然的从床上坐起,看着酒店套房统一的装修。 要不是宴月亮强烈邀请她和她一起住顶层总统套,组里给她安排的房间,的确应该是普通的套房。 叮咚。 阮柠强忍着酒醉后的不适,梳洗完。 门铃就被摁响了。 是客房服务人员拿着她的行李箱。 身后,宴月亮娇娇俏俏的探出一颗脑袋来。 她笑嘻嘻的打招呼,“早上好啊,阮姐姐,抱歉啊,虽然我也替你求了老师,可老师还是坚持让我一个人住在顶层,他这人就这样,总喜欢瞎担心的,阮姐姐,你一定很伤心吧?” 言外之意,有了昨天睡过头的那一档子的事。 厉城渊并不认为,这是宴月亮业务能力不足导致的。 反之,他觉得,宴月亮会睡到连开会都忘了,完完全全就是她间接导致的。 所以,为了避免他的月亮宝贝再被“陷害”、“算计”,他就将她这个主谋给清扫出去,以绝后患。 阮柠觉得可笑,但能不必继续和宴月亮住在一起,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表示,双手赞成厉城渊的决定! 宴月亮大大咧咧,没被邀请,就主动进了套房。 她站在小小的客厅里,环顾一周,不开心的嘟嘟嘴,“什么啊,这套房好小,是给人住的吗?不行,阮姐姐,你等一下,我这就给老师打电话,让他给你换一个大一点的。” 话说着,宴月亮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一看是视频申请。 小姑娘羞赧,捂脸,“老师今天真是奇奇怪怪的,就那么想我吗?每隔一两个小时,他就要跟我视频呢。” 抱怨归抱怨。 宴月亮还是摁了接通键。 阮柠不想掺和,只一声不吭的拖着行李箱,去房间整理。 电话粥煲了二十多分钟。 两人那甜蜜劲儿,就恨不得把整个地球给裹上一层糖衣。 宴月亮跟厉城渊商量,“老师,我看阮姐姐的房间好小,不如,你给她换一间吧。” “以她的身份,住在那里,合适。” 厉城渊拒绝的直白。 宴月亮赶紧拿着手机,跑到关着的房门外,急切提醒,“老师,我和阮姐姐在一起呢,你不要那样说啦!阮姐姐本来就因为换房间,一直难过着的!” 第12章 备注:户主先生 “她难过?” 视频通话好像忽然开了免提。 隔着一扇相对隔音的门板,屋内的阮柠,都能听得清楚厉城渊在说些什么。 宴月亮言之凿凿,“是啊,我亲眼看见的,阮姐姐脸色很不好,人也蔫蔫的,要我说,老师,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和宝宝,但阮姐姐真的不是什么坏人的。” 小姑娘音量拔得很高。 视频另一端的厉城渊沉默无声,只能依稀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还有背景音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止两三个人。 看来,厉城渊这是在开会,也忍不住想跟宴月亮视频通话,秀一把恩爱呢。 可以前的他呢? 五年前的厉城渊,为了工作,可以直接失踪几个星期,几个月。 阮柠想的紧了,才敢小心翼翼发一条短信问问他的近况。 而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我很忙,别打扰我!” “老师,不然我把阮姐姐叫出来,你就当看在我和宝宝的面子上,说几句好话?让阮姐姐开心开心?” 宴月亮那叫一个善解人意。 厉城渊冷哼,“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视频背景音,安静了。 宴月亮可可爱爱,笑呵呵,“如果是呢?老师到底肯不肯嘛!” “让她自己跟我说!” 厉城渊态度高冷,全无对他月亮宝贝的半分温和。 房门,也在这一刻从里面推开。 阮柠换了一条藕粉色的沙滩长裙。 那微卷的长发,泛着绸缎般的乌黑光泽,很是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两侧,肆意又张扬。 再配上一顶宽边太阳帽,帽子是t家的限定款,帽檐的位置上,绣着原创设计师的名字,价值不菲,更是千金难求。 宴月亮看得一愣,眼底是满满来不及隐藏的尴尬。 她讪笑,“阮姐姐,你心情好了?” 阮柠诧异,歪了歪头,“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能免费住五星级的套房,这不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幸事吗?” 非常直白的快言快语。 她也的确没撒谎! 尤其是不着粉黛的一张标准精致的俏脸上,缓和了宿醉的不适后,也算肤色健康,精神卓卓。 她反问宴月亮,“厉夫人是希望我难过伤心?一蹶不振?” 宴月亮尬的要死,忙挥手,“不不不,阮姐姐,我是把你当朋友一样看待的,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呢!” “那就好,还希望厉夫人说到做到。” 阮柠莞尔一笑,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沉稳端庄,真是分分钟秒杀宴月亮的小家碧玉。 宴月亮呵呵笑了两声,挺勉强的。 她走去玄关,推开门,示意,“厉夫人是想等主人走了,还继续留在别人的房间里,和自己的老公视频通话吗?” 今天是周末,距离第二轮的谈判,由于乙方代表临时更换,原定两天后的会议,要推迟到下周三。 中间休息调整的时间很充裕。 阮柠打算去酒店的私人海滩做个阳光瑜伽,好好放松放松。 谁料,她刚出门,就听身后的宴月亮抱怨,“老师,你说阮姐姐是不是记仇了?可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啊,人家还想让宝宝认她做干妈呢。” 走在前面的阮柠脚步很快。 不一会儿,就上了电梯,去一楼。 嗡嗡—— 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好友申请提示。 头像很卡哇伊,是一只粉嫩嫩的小猪佩奇。 阮柠柳眉一蹙。 再往下看,留言栏里,就两个字:【是我。】 是厉城渊! 阮柠下意识就想直接删除,可手指还没落在屏幕上呢,她就改变了主意,摁下了同意键。 为了爸爸留下的那栋别墅,得罪现任房主这种愚蠢的事,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做的好! 成功加上好友。 阮柠想了一下,把备注改成:【户主先生】 于她而言,那栋房子,是她和厉城渊再次搅合在一起的唯一原因。 等项目结束,等别墅过户到她的名下。 她和厉城渊的关系,必定是此生不复相见,再无任何瓜葛的! 嗡嗡。 厉城渊发了一条消息:【对月亮好一点,她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阮柠出电梯,去前台拿了私人沙滩的进出证,才慢吞吞的回一条。 她说:【多谢厉夫人抬爱,我受宠若惊。】 那边安静了几秒。 厉城渊发来一微信转账。 阮柠点开看一眼,居然有整整十万块,算是网络转账的上限了吧。 ——【月亮年纪小,还怀着孕,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所以,他就用钱来雇佣她,陪着他的妻子,演好一个贴心闺蜜的角色?让宴月亮高兴? 阮柠都有点后悔加上厉城渊的微信了。 她笑了笑,果断收下转账。 回复:【厉总大方,原来厉夫人就值十万块?】 厉城渊秒回:【你想要多少?】 阮柠:【我只要我阮家的别墅,你敢立刻过户给我吗?】 这一条,石沉大海。 她也乐得清闲。 但平白无故就赚了十万块,阮柠想着,等做完瑜伽,她中午干脆订一套波士顿龙虾套餐好了,外加黑松露做甜品。 真美好! 可阮柠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到下午三点,她就接到院长的夺命连环call。 “阮柠,你马上收拾一下,我派人去接你,你们两个立刻去参加京港市的医疗界联谊会。” 医疗界联谊会,每年要举办两次。 由于是直属上级部门的硬性指标,甭管大伙儿有多忙,都要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相亲。 院长苦大仇深,“柠柠啊,原本这次的女医生,咱们医院定的是心外科的小赵,可这死丫头,竟然未婚先孕,你说气不气人?还想瞒着,若不是今天有流产征兆,咱们院就要丢大人了!” 只是临时换掉赵医生,其她女医生的手术表又调不开。 院长就想到了暂时很闲的阮柠。 阮柠无法拒绝,完全被赶鸭子上架,跑去参加相亲大会了。 另一边。 顶层总统套内。 宴月亮哼着小曲,在浴室里泡澡。 床上的手机亮了又亮。 ——【宴小姐,您答应我的,我和行政主任出轨的事,您不会宣扬出去。】 ——【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您一定要让主任认下啊,我都快三十五了,不能一直拖着,给他做小三啊!】 一个小时后。 阮柠被项目组的监督人员亲自送出来。 对方提醒,“阮医生,您在晚上十点前,必须回来,不然我们有权怀疑您的可信度,也会将您开除项目组的。” “好,请放心。” 目送监督人员离开。 阮柠转身,按照院长发来的车牌号,去找和自己一起参加相亲大会的男护士。 才进停车场。 隔着还有三四米的距离。 阮柠就见一老太太趴在地上,来回打滚,大喊大叫,“哎呦呦,哎呦呦,你撞了我,你赔钱,马上赔钱,不然我就报警了!” 第13章 遇见,弟弟?!! “哦,老奶奶,您想要多少钱呀?” 一身高少说一米九的年轻男人,乖乖巧巧的蹲在老太太身边,声音也不是那种成熟男性的低沉沙哑。 他说话的语调,更显灵动欢脱。 那是独一无二的青春基调! “我……我要多少钱,你就给多少钱?”碰瓷老太太都被年轻男人的好说话,给震惊到了。 年轻男人点点头,开始介绍,“老奶奶,是这样的,我是男护,专科毕业,一个月的工资,扣掉五险一金的话,能剩下四千五,不过我没女朋友,月底能攒下五六百,现在支付宝里还有不到一万块,您都要吗?” “我……能、都要吗?” 碰瓷老太太开始不好意思了。 年轻男人微笑,颔首,“当然可以呀,您老人家若是还想多要一些,就等等我,我回去把我租的房子退了,还能再多几千块钱。” “那你、住哪?” 老太太被激发了同情心。 年轻男人认真回答,“住宿舍呗,偶尔在医院的走廊上,也能将就一宿的,我年轻嘛,老奶奶,您别担心我啦。” “这孩子,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碰瓷老太太从地上起来。 她一边慈爱的抚摸着年轻男人的脑袋,一边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沓现金,有一两千。 “来,孩子,这是奶奶给你的零花钱,你再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没地方住了,就去奶奶家住啊。” “好,谢谢奶奶。” 年轻男人和老太太互留了联系方式。 等老太太走的时候,一旁一直看热闹的阮柠,瞧见年轻男人悄无声息的,将那一两千块的现金,重新揣进老太太的衣服口袋里。 人群在掌声中散开。 阮柠上前,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妇产科的阮柠,你是……冯一一?” “是我,阮医生,你好呀!” 冯一一回头,当那一双充斥着满满活力的眸,正对上阮柠的视线时。 她猛得一愣。 心口剧烈收缩。 好像!那双眼睛,和弟弟的眼睛,真的……好像…… 冯一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凑上去。 他很自来熟的握住她的手,幅度有些大的上下晃了晃,“阮医生,你长的好漂亮,就跟仙女姐姐一样,我以后能不能直接叫你姐姐啊?”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叫我?” 为什么?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男孩儿,会让她如此亲切,如此想要拉入怀中? 就因为,那双和弟弟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双,五年来,如梦魇一般,始终在她的噩梦里,飘忽不定,怎么也抓不住的眼睛…… 阮柠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她握着他的手,在瑟瑟发抖。 冯一一嘻嘻哈哈,毫无忌讳,“因为我是孤儿啊,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亲人,后来还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我就是觉得,我应该有一个姐姐的!” “你是孤儿,还……失过忆?” 仿佛一记记重锤,咣咣咣的,就全砸在了阮柠的心口上。 冯一一咧嘴笑,阳光又爽朗,“是啊,还有哦,姐姐,我十八岁得了白血病,是被好心人资助,换了骨髓,才能这么健康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原来冯一一替换过骨髓。 凡是接受过骨髓移植手术的患者,体内的基因序列就会被赠与者的dna遮盖住一部分。 再进行亲子鉴定,结果的出错率百分之一百会非常高…… “走吧,姐姐,院长说,我十点之前必须把你送回来的,咱们别在这浪费时间啦。” 冯一一卫校专科毕业,今年才二十岁。 虽是孤儿院出来的,可这性格,简直根正苗红的,都有点善良过了头了。 阮柠就这样,任由冯一一男女不忌,牵着她的手,把她塞进一辆贴满动漫人物贴纸的小奇瑞。 奇瑞……qq? 这车,还没下线?! 冯一一人高马大,性格和身材完全成反比。 他往驾驶座上一坐,整辆车都跟着震颤了两下。 阮柠死死抓紧……额,粉色的安全带。 冯一一发动车子,装酷道:“姐姐,坐稳了,我要带你速度与激情……” 奇瑞小qq时速三十,慢慢爬出了停车场。 同一时间。 黑色法拉利驶入小qq空出来的车位。 宴月亮不知从哪里蹦跶出来,一把抱住正准备下车的厉城渊,“老师,快走快走,我们今天一定要活捉到阮姐姐和她老公,嘻嘻嘻,太有趣了啦~” 相亲会在隔壁街区的大剧院。 小时候,妈妈很喜欢听歌剧,爸爸总是嘲笑她,说妈妈初中文化,能听得懂那么高雅的东西吗? 后来,妈妈居然自学考上了京港市最有名气的歌剧团。 爸爸被狠狠打了脸,还能笑着调侃自己,“瞧瞧,我闺女和儿子性格如此好强,肯定是随了我老婆啊!” 的确。 妈妈说,弟弟只随了她一半,她却随了她十成十。 可一个女孩子,拥有那样执拗的性格,到底是好是坏?谁又能说得准呢…… “姐姐,你喜欢听歌剧吗?” “还好,你呢?”阮柠的视线,就跟黏在了冯一一眼睛上似的。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她的弟弟,可内心深处,就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那声音告诉她,“是他,一定是他,他就是她的弟弟,她的弟弟还活着,他还活着!!” “我也还好吧,不过之前在孤儿院有一个朋友,他就特别酷爱歌剧,还说他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就很喜欢歌剧。” 冯一一絮絮叨叨,直到进了礼堂,他还在找各种话题,和阮柠闲聊。 阮柠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 她只想多看一看,看一看那双眼睛,看一看那双让她魂牵梦绕的眼睛。 蓦的。 她身边,突然多了一道威压十足,又散着一股子清冷薄荷香的身躯。 身躯阴影被礼堂内的光线无止尽拉长。 阮柠被笼罩其中,几乎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在这一刻,莫名就有了被捉奸在床的可笑躁动! 紧接着,就是宴月亮的惊呼,“阮……阮姐姐,你……你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来参加相亲大会啊?!!出轨吗?” 第14章 厉城渊吃醋到……打人?! “厉夫人好像很希望我出轨?” 阮柠看着宴月亮的眼神很直白,她丝毫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的心虚和不自然。 当然,即便她真的出轨了,那也和宴月亮没有任何关系吧? 一旁的冯一一见状,忙解释,“不是的,你们误会了,你们是姐姐的朋友吗?是这样,姐姐就是临时被院长拉过来凑数的,不是她自己要来参加相亲大会。” 礼堂里的光线很淡,许是为了营造暧昧的气氛。 一开始,厉城渊和宴月亮都没留意到阮柠身边的冯一一。 大男孩忽然就这么站起来,还真是把身娇体贵的厉夫人,狠狠吓了一跳。 宴月亮捂着胸口,眼圈红红的,就扑进了厉城渊的怀里。 她娇嗔,哽咽,“老师,真是吓死人家和宝宝了,你摸一摸,宝宝要爸爸保护的。” 说着,宴月亮就抓住厉城渊的手,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肚子上放。 而厉城渊,却和第一次见到冯一一的阮柠一般,那双深邃无底的黑眸,一瞬不瞬的,带着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阮柠下意识将冯一一护在身后。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厉先生、厉夫人,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要是没别的什么事,请你们先离开,好吗?” “厉城渊”三个字,在京港市,甚至于整个谈判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仅仅是今天多吃了哪一道菜,都会立刻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一道菜的成名,就是这么来的! 更别说带着妻子来参加医疗协会的相亲大会。 阮柠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和冯一一会无缘无故的沾染上麻烦。 她可不准备为了这个男人躺着中枪! 厉城渊闻言,嗤笑,“阮医生这是在为我着想?” 牵着他手的宴月亮,一直被无视。 小姑娘不开心的噘了噘嘴,小声抱怨一句,“老师,阮姐姐为了来参加相亲大会,的确精心打扮了一番,很漂亮的,你一直看着她,不会是被阮姐姐迷住了吧?” “这位夫人,你嫉妒羡慕恨,就说自己嫉妒羡慕恨的,同样都是已婚的女人,可这气场和容貌,真是天差地别啊,你也的确应该心里不平衡才对!” 冯一一心直口快的性格,迟早有一天,得坑死他自己。 阮柠扯了一下他袖口,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可冯一一就是不肯。 他开始炮轰厉城渊,“还有这位先生,我姐姐就是友情提示一下,你们两个没座位,还一直站在这里碍事,很挡路的,知不知道? “请不要自行脑补,即便你长的帅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不是每一位女性都应该对你各种舔的。” 阮柠被冯一一的彪悍给震惊了。 厉城渊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此刻危险的眯起。 几个被占了座位的同行,很礼貌的冲他鞠了一躬,陪笑道:“厉先生随便坐,我们去后面站着就可以了。” “嗯。” 他态度高冷,是习以为常的高高在上。 冯一一嗤之以鼻,“恃强凌弱,非君子!姐姐,走,我这里有小板凳,我们去后面坐。” 这大男孩跟变戏法似的,小小一个单肩挎包,居然能掏出一个不小的折叠椅。 她被他牵着。 从五根手指,顺着掌心到手腕上的血管,一股股暖流涌动。 那是五年来,那是爸爸自杀,妈妈发疯后,都从未有过的温度。 很小的时候,弟弟就喜欢隔三差五来找她,之后苦恼的问她,“姐,爸爸妈妈总说我是男子汉,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保护姐姐,保护爸爸妈妈啊?” 斑驳的记忆,汹涌澎湃。 冯一一还在絮絮叨叨,“姐,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的!” “小萧!” 阮柠知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该和冯一一靠的太近。 但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一把将人抱住,哭的稀里哗啦。 实际挺丢人的。 一整个大礼堂,人来人往,就看着她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冯一一脸颊羞红。 大男孩扭扭捏捏,“那个,姐,其实我对你……” 他想说,他对阮柠是一见钟情的。 只是厉城渊毫无预兆的一拳,恶狠狠打在冯一一身上。 冯一一当场吐了血。 阮柠惊呼,去扶人,“冯一一!” 厉城渊一向沉稳笃定的气场,此刻没来由的,就变的各种疯狂阴鸷。 他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围观,也不管自己的社会形象会不会受到影响。 就连宴月亮想去阻拦。 他也是一把将人推开,如一只被什么刺激到的猎豹,直扑冯一一,还想动手! 阮柠猛得张开双臂,挡在冯一一面前。 她语气决绝,不掩厌恶,“厉城渊,霸道也要有个底线,你要打他,就连我一起打吧!” “阮柠,你给我让开,别不识好歹!” 厉城渊咬牙。 他拳头攥得嘎吱嘎吱作响。 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剧烈跳动。 薄唇紧抿,生硬的一条直线,让他本就刚毅硬朗的轮廓,更显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大威压! 男人像是忍无可忍,一把扯住阮柠的胳膊,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去。 阮柠拼命挣扎,低吼,“厉城渊,你放开我!冯一一只是说了实话,你为了宴月亮,就要当众大开杀戒吗?” “宴月亮……” 厉城渊的戾气,霎时顿住了一拍。 他冷笑,看着她的眸,仿佛有一种名叫“自嘲”的东西,正密密匝匝的蔓延。 半晌。 厉城渊才问了一句,“阮柠,你是这么想的?嗯?” 阮柠不惧的回望他,“是,厉先生,你对厉夫人的爱,我想,整个京港市,都是有目共睹的!但冯一一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伤害他的。” “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你说,他是你的朋友?你要这么不顾一切的保护他?” 厉城渊的语气里,那讽刺鄙夷,都快溢出来了。 阮柠微笑,仍是一张面对陌生人,一成不变的面具。 她说,“没错,我和冯一一很投缘,厉先生,咱们是什么关系,要让您觉得,您有资格来干涉我的交友自由呢?” “阮柠,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厉城渊将她怼在身后的墙壁上。 大礼堂的墙壁是做了隔音措施,墙面很软,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吸音棉。 可她靠上去,却觉得冰冷坚硬的异常。 “呕!!” 不好的记忆,狂风暴雨一般的袭来。 生理性的抵触和排斥,让她在厉城渊压上来的一瞬,捂着胸口,干呕不止。 砰—— 一拳,玩了命似的,砸在了阮柠耳边。 那一块墙壁,击穿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第15章 她和冯一一有不正当关系…… 男人附在她脸侧,气息是滚烫、燥热的。 他笑,笑的凌冽又阴森,“阮柠,记住,别惹我,否则,后果是你不能承担的!” “厉先生放心,为了爸爸的那栋别墅,我也不会得罪您和厉夫人的。” 阮柠的微笑,始终灿烂。 厉城渊俊脸黑沉,烦躁的要死,“阮柠,我于你而言,除了那栋别墅,是不是就没别的了?” “我该对一个有妻子孩子的男人,如何?” 她觉得讽刺至极。 五年了,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放弃自尊,放弃尊严,甚至连最爱最爱的家人都能全部抛弃。 但厉城渊不知道的是,曾经那个一腔热血,满脑子都是他的阮柠。 早在五年前,五年前那一场大火之后,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 而活下来的,是一个生命里彻彻底底删除他的,全新的,对过去再无留恋的阮医生! “厉先生,麻烦您让开,我要带我的朋友去医院验伤治疗,如果他想要起诉您故意伤害,我想,我会是最直接的证人,还请您做好应诉的准备吧。” 阮柠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厉城渊冷呵,“你威胁我?就为了那个男人?” “就像厉先生为了替厉夫人出气,就直接动手打人一样,冯一一是我的朋友,我理所当然要为他全权考虑。” 阮柠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躯。 她径自走到冯一一身边,挎着他胳膊,两人慢吞吞的离开剧院。 厉城渊没再追上来。 可身后,还是传来宴月亮小声啜泣的声音,“老师,你真是的,你怎么能为了我,就跟人家打架呢?我知道你很爱我和宝宝,但你要是受伤了,我会伤心死的!” “有些人,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是阮柠听到厉城渊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她开着冯一一那辆几乎快要报废的奇瑞qq,送他去最近的医院。 所有的验伤证明齐全。 而且在离开剧院前,阮柠就拷贝了礼堂里的监控视频。 冯一一看得有些哭笑不得,“姐,至于吗?厉城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会真的对我一个小老百姓赶尽杀绝的。” “那是你不了解他,行了,好好歇着,你有内伤,少说话。” 阮柠已经跟谈判组那边请了假,在下周三第二轮会议开始前回去就成。 冯一一调皮的眨眨眼。 他用打着点滴的手,握住她的手,嘻嘻哈哈,“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厉城渊有什么样的过去,但从今往后,你放心,我一定能好好保护你的。”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也不用谁来保护,你先把伤养好吧。” 阮柠对冯一一,就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也不排斥他的过分亲近。 门口。 宴月亮娇滴滴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响起。 她是跟厉城渊说的,“老师,我就说嘛!阮姐姐对朋友是很好很好的,你看他们两个,若是阮姐姐没结婚的话,我都以为他们是在热恋当中的小情侣呢。” 话毕,小姑娘就阳光灿烂的跑到病床旁。 她全程都是和厉城渊十指交扣,如胶似漆的模样。 冯一一翻白眼,冷嘲热讽,“要秀恩爱,就去酒店,这里是病房,两位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一一,你误会啦,我和老师过来,就是单纯的想关心你一下,不过现在看来……” 宴月亮很是暧昧的在阮柠身上睨一眼。 小姑娘纯情,“哎呀,是我多心了,不过,阮姐姐的确把你照顾的很好嘛,倒是我跟老师有点多余了呢。” 这话里话外听着,都像是在暗示什么不伦恋一样,叫人很不舒服。 连进来给冯一一换药的小护士,也多看了阮柠几眼。 阮柠秀眉微蹙,提醒,“厉夫人,您好像忘了,冯一一会受伤住院,还是厉先生的手笔,我们保留追诉权,而你们就这样过来,也的确不算太合适。” “老师……我怕……” 话音未落,宴月亮就哭唧唧的躲到了厉城渊怀里。 她委屈巴巴,“阮姐姐,我知道你很喜欢一一,如今全世界都很open的,你又是刚回国,老公不能像老师陪我一样陪着你,你想找点温暖,我和老师是能够理解的。” 言外之意,石锤她和冯一一的关系不正当! 阮柠淡笑,风姿卓越的问一句,“厉夫人可知宋明宗的典故?” “什么?” 宴月亮呆萌。 阮柠微笑,“宋明宗时期,皇帝微服私访,他和官员们经过一处勾栏,见那勾栏大门敞开,姑娘们坦胸露乳,各种招摇,随行官员们就纷纷批判,‘如此污秽,有碍视听!’ “而宋明宗却道,‘你心中若洁净无垢,又哪里能看得出她们污秽肮脏呢?’。” 宴月亮一口一个她和冯一一暧昧不清。 阮柠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懒得解释分辨。 可真正思维扭曲龌龊的人是谁。 但凡不瞎的,都该看得一清二楚。 冯一一添一把火,“厉夫人,你若不想承认自己是天生内心黑暗肮脏,那就赶紧跟我和我姐道歉,不然,啧啧……厉先生,我这边是建议你换个老婆的,小心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他盯着宴月亮的肚子,说的一本正经。 宴月亮“哇”的一声,就哭了,“呜呜呜,老师,我是因为太喜欢阮姐姐这个朋友了,才希望,无论如何,只要阮姐姐开心幸福,我都会祝福她的。” “好了,别哭,我心疼,对宝宝也不好。” 厉城渊揽住宴月亮的肩膀,很是温柔体贴的替她拭去眉梢眼角间的泪珠。 阮柠静静看着。 她想到过去,想到她为了厉城渊挡掉商场死对头的算计,那一把刀,鲜血淋淋插在她肚子上。 疼啊。 疼的她嚎啕大哭。 他却跟她说,“别哭,忍着,不然,会被人发现你的弱点。” 你看,他爱的,他便骄纵着。 他不爱的,你的每一滴泪,就只会是给他徒增麻烦的软肋罢了! 厉城渊哄好宴月亮。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阮柠,“月亮还小,心性单纯,她并没有什么恶意,我替她给你道歉,卡里的五十万,算是补偿。” 啪! 话音甫落,银行卡也被一巴掌,打落在地…… 第16章 一路货色 是冯一一打的。 他跟受到什么莫大侮辱一般,大男孩脸都憋红了,歇斯底里的吼道:“厉城渊,你觉得你有钱就很了不起吗?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就能这样伤害和折辱我姐吗?你凭什么?我姐她是个人,是个有尊严,有想法的活人!” 很好。 阮柠其实挺感激冯一一的,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都很感激他。 感激他替自己说出了这五年来,她一直想说,却又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的话。 就连厉城渊为了宴月亮,微信转账给她十万块的时候。 她是想说的。 可五年的磋磨,五年的苟且,都让她习惯戴上面具,做一个无言的透明人。 不像冯一一,他对这个世界,好像永远充满最原始,也是最热情的期待和爱! 冯一一还在骂。 宴月亮哭的乱七八糟。 阮柠是他们中间最冷静的那一个。 她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银行卡,拍掉上面的灰尘,重新递给面黑如水的厉城渊。 厉城渊蹙眉,“你什么意思?” “一百万,我们考虑不去起诉。”阮柠说的很直白。 宴月亮哭声停止。 她诧异道:“阮姐姐,你不是那种认钱的人啊,你怎么能……” 阮柠很没耐性的打断她,“第一,宴月亮,我和冯一一不是你的守护神,厉城渊可以为了你拼命,我们却没那个义务!第二,厉先生,于你而言,到底是一百万重要,还是社会形象有损重要呢?” 他有本事压制住网络上的舆论,也能让一些实在的证据消失。 但冯一一是一活生生的人,无论诉讼最终是否能赢,在厉城渊的事业生涯中,都将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记败笔! 阮柠真的太了解他了。 厉城渊冷嗤,只是这话,他跟冯一一说的,“看见了?比起你,我更懂阮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他重新写了一张支票,“一百万,满意了?” 阮柠没接,“把钱直接打款到冯一一的工资账户上,名目备注,年底奖金分红。” “一个男护,卫校毕业,分红一百万?” 厉城渊嗤之以鼻。 阮柠微笑,“他应得的,厉先生。” “阮柠,你真有本事,一次次刷新我对你的厌恶程度!” 厉城渊是咬牙切齿的。 阮柠很无语。 她说,“厉先生,厌则是恋,你我之间,好像根本不需‘厌恶’二字,对吗?” 而且他有多讨厌她,她还真一点不在乎。 只要能顺利拿回爸爸留下的别墅,厉城渊就算恨不得杀了她,她也无所谓。 砰! 厉城渊带着宴月亮摔门而去。 走廊里,小姑娘安慰,“老师,你别生气,阮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一一是她朋友,他们关系那么好,她肯定会为他多多着想的,而且一一的确很缺钱嘛。” “一路货色,物以群分!” 这句话,真难听。 冯一一呵呵,“反弹反弹反弹!厉城渊和宴月亮也是一路货色,姐,没事,你别难过,那一百万,我肯定一分也不要,我全砸在这臭渣男的脸上,砸死他!” 大男孩的表情很丰富。 阮柠被逗笑了。 她削了一个红富士,递过去,“那钱你安心收着,厉城渊故意伤害,你险些脾脏破裂,这笔钱,你该得。” 一条人命,难道还不值一百万吗? 冯一一还想拒绝。 阮柠故意板着脸,正色,“你叫我姐,就必须听我的。” “那好,我听姐的,以后都听姐的,嘿嘿嘿……” 压抑的氛围,瞬间活络起来。 周一,厉城渊的钱到账。 冯一一也出院了。 阮柠直接打车,带冯一一去机场路的4s店聚集地。 冯一一纳闷,“姐,咱来这干嘛啊?” “买车。” “姐要买车?”冯一一蹙眉。 阮柠指了指他,“给你买,你的那辆奇瑞qq,我找人报废了。” “啊?姐,我的小qq很能跑的,而且省油,特划算!” 冯一一震惊。 阮柠拽着他往宝马店里走,“时速30,稍微开快一点,机箱就会冒烟,还有,前任车主违法改成气电混,冯一一,你这车,是台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你知道吗?” “姐,你这么说大实话,真的让人很羞涩的。” 冯一一尴尬的用脚趾扣地。 阮柠噗嗤一声,笑了。 冯一一兴高采烈,“姐,你真的笑起来,很好看的,以后不要总是假笑了,那样不仅很累,还很让人心疼的。” 阮柠一愣。 多少年了?冯一一还是第一个跟她说,她会累,会被人心疼…… “走吧,先去买车。” 笑容尽数收敛。 冯一一“哦”一声,感觉有点失落。 马路对面。 宴月亮开开心心的挽着厉城渊胳膊,兴奋的要死,“老师,你真的要给我买法拉利跑车吗?真的吗?” “嗯,你开心就好。” 厉城渊揉揉她脑袋,一侧头,就瞧见阮柠和冯一一成双成对的进了宝马4s店。 宴月亮也看见了。 她嘻嘻哈哈的感慨道:“老师,阮姐姐对朋友真的好好哦,她老公是不是也很幸福,能娶到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妻子呢。” “私生活混乱,无可救药!” 厉城渊咬牙。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厉大谈判专家,这是第几次为了阮柠,哪怕只是一些头发丝一样的小事,而情绪波动? 宴月亮看着他的眼神,沉了沉。 但很快,又一脸小女孩的天真纯粹,拉着人往4s店里走。 “好了啦,阮姐姐是阮姐姐,我是我,现在陪在老师身边的人是人家啦,人家会安守本分,和阮姐姐不一样的。” 下午,京港市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 雨后的天气,异常的闷热。 阮柠坐在一台丰田suv上,冯一一最后也不肯买宝马,觉得太贵,很不经济。 “姐,晚上去我那坐一坐吧,我给你做饭吃?” 冯一一开着新车,情绪很高涨。 男孩就是男孩,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又哪里会不喜欢车呢? 只是生活所迫罢了! 阮柠想拒绝,才认识没几天,他们已经过分亲近了。 可话刚到嘴边,手机就响了。 是院长。 “喂,院长,您找我?”她语气带笑,面具下的笑。 开车的冯一一皱了皱眉。 院长道:“柠柠啊,你来一趟医院吧,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提前跟你说一下。” 第17章 阮柠,你可以来求我! “好,”阮柠看了一下窗外的路况,“二十分钟到。” “嗯。” 挂断电话。 冯一一直接送阮柠去了医院。 阮柠往行政楼那边走。 身后,冯一一遇上同事。 同事惊叹,“丰田最新款啊?得三十多万,不便宜呀,贷款买的?” “不是,我姐送我的。” 冯一一很诚实。 同事唏嘘,“姐?你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姐?不会是什么金主,富婆吧?你长得挺帅的,那些老女人……” “你听说过宋明宗的典故吗?” 走在前面的阮柠,真是忍不住又被逗笑了。 等她进了院长办公室,看到坐在里面的几个科室主任,还有宴月亮后,她再次戴上面具。 院长笑道:“柠柠啊,恭喜你,你升职了,从今天开始,咱们院的妇产科,就归你来管了,哦,还有,给你介绍一下新的行政副院长,宴月亮,宴小姐。” “宴月亮?” 阮柠心里一紧。 虽说行政副院长主管行政分项,一般情况下,院董事会都会聘请一些金融方面的人才来出任。 但上一任副院长就是出身医学科班,博士双修金融管理。 这是一个新的标杆。 换言之,以后谁要是想坐在这个位置上,最差的学历,也该是上任副院长的级别。 可宴月亮…… 院长笑呵呵,还亲自给宴月亮端茶送水。 他解释,“院董事会的意见是,我们的领导班子需要年轻化,这样才能有活力嘛!况且,宴小姐毕业名牌大学,又是厉先生的徒弟,胜任行政副院长一职,绰绰有余。” “宴小姐不是盛源的人?” 阮柠嗅到一点不对劲儿。 院长拍脑门,大声道:“你看我这记性,忘记跟你说了,盛源刚刚全资入股我们医院,厉先生已经是咱们的大老板了。” 也就是说,一个市政医保的大case,还不足以给厉夫人镶金边。 厉城渊豪掷千金,收购一家医院,就是为了给宴月亮再涂上一层金粉,助她节节高升? “呀!阮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身体不舒服吗?郑主任,你是外科的,赶紧给我阮姐姐看看。” 宴月亮的副院长架势,摆的很正。 比她大了二十几岁的郑主任起身,讪笑道:“宴院长,我是外科不假,但我是骨外科啊……” “郑主任!” 厉夫人不开心了。 阮柠不想节外生枝,“我没事,职务调动的事,我已知晓,院长,我能走了吗?” “那个,柠柠啊,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院长磕磕巴巴的。 阮柠蹙眉,“请直言。” 院长,“宴小姐比较喜欢你现在的那间办公室,采光不错,景色好,你看……” “我服从院里的安排。” 她只是一小小妇产科主任,她能有什么意见? 离开院长办公室。 宴月亮小声嘟囔了一句,“阮姐姐是生我的气了吗?” 几个大主任一拥而上,各种巴结,“怎么会?您是行政副院长,又是厉先生的夫人,就凭您这双重身份,阮主任也不敢得罪您啊。” 是啊,厉城渊挖心掏肝护着的宝贝,谁敢得罪? 阮柠苦笑,进了电梯。 她得回自己之前的办公室整理私人物品。 可刚到门口,就瞧见工人搬着几个大纸壳箱子,很随意的往走廊地面上一扔。 之后,爬上梯子,换掉门上面的挂牌。 以前的吊牌:【妇产科:阮柠】 现在的:【行政副院长:宴月亮】 写着阮柠名字的吊牌被掰断,丢进垃圾桶。 阮柠冷清清的在一旁看着。 她想,这一次回京港市,是不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天真了呢? 嗡嗡—— 手机响。 一条来自于【户主先生】的微信。 内容:【阮柠,你可以来求我。】 公然奚落了吗? 他为了宴月亮,可真是连上流人士的脸面都不要了。 就像当年,她为了他,什么可笑奇葩的事没做过? 图书馆占座。 她躺在桌子上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人不敢跟她抢。 厉城渊考研,她听说有一个辅导老师押题压得很准,她就跟个神经病一样,跟踪那个老师,就为了求他去给厉城渊补习。 最后,还被当做女流氓,治安拘留了十五天。 多么可笑的回忆。 而如今,厉城渊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不也是在如法炮制曾经的自己? 她回复:【厉先生,你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熟人。】 一分钟。 ——【?】 ——【是我。】 消息发送成功,阮柠拉黑处理。 周三,所有谈判组成员归位。 第二轮谈判,目的是要初步达成合同条款。 也就是说,除了价格以外,要先行敲定后期的采供方案,以及款项支付渠道。 当然,这一部分,是法务部那边连续加班三天三夜,才搞出了一份模拟套版出来的。 “呵,阮柠,我跟你真是冤家路窄啊。” 阮柠刚进电梯,就看到郑源明显睡眠不足的靠在角落里,吃金嗓子喉宝呢。 干商务谈判专家这一行,真的很费嗓子! 她浅浅微笑,“郑总的case,进展的不顺利?” “阮柠,你少诅咒我!” 郑源跟奓了刺的刺猬猬一样。 阮柠看着不断下行的红色数字,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郑总,您有没有想过,项目进度一直被乙方卡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比如,围魏救赵?” 电梯里安静一秒。 郑源猛得站直,狂摁电梯开门键,“我去!我怎么没想到?这帮孙猴子,我就知道他们居心不良,敢情儿是拿我们当筏子,想跟其他人讨价还价啊。” 电梯门开。 阮柠一只手插在铅笔裙的大口袋里,她笑容艳丽,就是太冷,太空了。 郑源扭头,警惕,“你,为什么帮我?” 阮柠耸肩,“帮你吗?我倒是觉得,我是在用我的智商,碾压郑总的无能罢了。” “你……” 她伸手,摁下关门键。 郑源暴跳如雷的喊骂声,被完全隔绝。 到了三楼会议区。 离着还挺远呢,阮柠就听到一群人几乎快要崩溃的抱怨声。 一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儿,都快气哭了。 她数落宴月亮,“宴总,我知道您是我们的领导,可……可这份合同套版是我们熬了三天三夜才做出来的呀,你现在说弄丢了就弄丢了,责任谁负啊!” 第18章 躺着也中枪? “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们是做法务的,这么重要的合同,为什么要直接交给我啊?” 宴月亮也委屈的要死。 眼看着第二轮的谈判会议就要开始了,但合同套版丢失,一会儿等乙方的人来了,还不得被人家分分钟笑掉大牙? 黑框眼镜女孩当场气爆炸。 她扯掉自己脖子上的工牌,恶狠狠摔在地上。 工牌是弹性很好的塑料密封的,用力过猛的话,会从地面上弹跳起来。 宴月亮闪躲不及。 软软嫩嫩的小脸蛋上,直接被飞起来的工牌划破一道血口。 黑眼镜框女孩大声喊道:“宴月亮,我真是忍你很久了!你后台硬,有厉老师给你撑腰,ok,我们这些混商务谈判界的小菜鸟,全当是看在厉老师的面子上,不跟你斤斤计较,哪怕你第一轮谈判就给我睡过头,玩失踪!” 走廊里吵的越来越凶。 宴月亮捂着她那再不去医院,就快要痊愈的伤口,哭的可怜巴巴。 看她那样子,就跟做错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一般。 黑眼镜框女孩不依不饶的发泄情绪,“哈!宴月亮,要我看,你干脆滚蛋好了,反正你只会给我们大家添乱,根本一点正能量都没有,能力还糟糕的让人想要呕吐!” 阮柠绕过人群。 她准备先去会议室隔壁的茶水间喝杯茶,休息一会儿。 等外面吵完了,她再出去。 也免得招惹是非。 然。 “哦,对了,宴月亮,我实话跟你讲吧,你看着大家对你恭恭敬敬,赞誉有加的,但事实上呢,我们真正崇拜的人,是阮医生!” “……”她怎么躺着也中枪? 宴月亮小脸瞬间煞白。 黑眼镜框女孩越说越激动,毫无顾忌的,“你看看人家阮医生,并不是谈判界科班出身,却能在谈判桌上游刃有余,杀的乙方片甲不留!再看看你,一份合同套版都能给我一键删除,弄丢了,你可真厉害,蠢的天下第一啊!” 女孩骂爽了。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掉回到地面上的工牌,大步流星的离开。 其他几个法务也准备跟着一起辞职,走人。 局面刹那间混乱一团。 组里的市政领导小声劝着宴月亮,“宴总,一切以大局为重,套版丢了,只要法务团队还在,这事就好解决,但他们要集体辞职,这就不好看了。” “王主任,是他们先辱骂我在先的!走就走,反正老师会再给我安排新的法务团队!” 宴月亮矫情的很。 市政领导也头疼。 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正往茶水间走的阮柠。 王主任喜出望外,赶紧喊,“阮医生,来来来,这个时候,你身为宴总的助理,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阮柠被强行拉了过来。 宴月亮眼眶红彤彤,小姑娘委屈的要死。 她哭唧唧,“阮姐姐,我一直很信任你的,哪怕你直接跟我说,你想成为这个case的总负责人,我都会和老师商量,让你心愿达成,只是你这样对我,我真的很伤心!” “我怎么对你了?厉夫人?” 阮柠哭笑不得。 宴月亮伤心欲绝,“呜呜呜……阮姐姐,权利就这么让人扭曲吗?我那么喜欢你,还想让肚子里的宝宝认你做干妈呢!可你……你却……却……” 小姑娘没把话说完,就捂着脸,跑走了。 所以,还有一刻钟就要开第二轮会议的时候,她就这样任性且不负责任的,将一大堆烂摊子丢给自己,一走了之? 王主任讪笑,“看来,阮医生,这第二轮谈判,也要由你来主持了。” 阮柠拒绝,“抱歉,王主任,首先,我只是总负责人的助理,其次,学的不是谈判学,对此也无能为力。” 话毕,转身就要离开。 王主任却不急不缓的道一句,“小阮啊,这项目要是黄了,你猜,厉总那边会怎么想?” “……” 阮柠脚步一顿。 项目中断,谈判失败。 宴月亮在京港市遗臭万年。 而真到了那一刻,以她对厉城渊的了解,他一定会为了保护宴月亮,疯狂报复她! 别说爸爸留下来的别墅。 估计到时候,但凡和自己有关系的人,都会像五年前一样,死的死,疯的疯。 厉城渊一向对她足够狠心! “阮医生,会议快开始了,请吧。”王主任信心满满的侧开身,做了一请的手势。 阮柠从他身边经过时,笑容灿烂,“王主任,贪心不足蛇吞象,您放在海曼群岛上的银行账户,尾号是1633?” 砰! 王主任一个没站稳,人就咣当一声,撞门框上,半张脸都给磕青了。 阮柠坐上主位。 她气定神闲的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郑源,“给你十分钟,拉出一个法务团队,借我用一下。” “你是我祖宗?” 郑源呵呵。 阮柠莞尔,“围魏救赵的故事,我给你放网上去?” “卧槽,阮柠,你在电梯里给我录音了?” 郑源差点没气死。 她笑容依旧,“就五分钟,再见。” “喂喂喂,刚才不是还十分钟吗?喂喂喂……” 电话已经干脆利落的挂断。 阮柠跟身边的组员吩咐,“辞职的那几个法务,连续三天,持续派人跟踪,找到他们与乙方勾结的证据,直接递交经济罪案科,走走关系,尽快立案。” “是。” 组里的成员,自从有了第一轮谈判的大杀四方。 他们对阮柠基本上是言听计从的。 刚缓过神的王主任凑过来,询问,“阮医生,你是怀疑,有人故意陷害宴总?” “别人挖坑,我不跳,你不跳,为何一定是宴月亮跳进去?” 阮柠快速翻阅桌面上的企划书草稿。 是宴月亮独立完成的。 上面无论是逻辑还是谈判战略,先不说内容质量,就连这最基本的查重率标准,她都过不去。 至于那少的可怜的原创部分,更是乱七八糟,毫不严谨。 阮柠顺手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王主任看得目瞪口呆,“阮……阮医生,这合同套版没了,企划书你也给扔了,那这第二轮谈判,还谈什么啊?” “我说了要谈吗?” 她侧目,一双如水晶一般明亮的黑眸,带着点点日光反射出来的闪烁,鸦羽似的睫毛,一扇一扇,讳莫如深。 下一秒。 哗啦—— 阮柠直接用自己的手,砸碎了玻璃桌面。 鲜血淋淋。 众人,“……?!!” 阮柠捂着受伤的手,惊呼,“快叫保安,有非法分子潜入,快叫人过来追!!!” 一个小时后。 vip诊疗室。 郑源带着几个法务进来的时候。 就见阮柠一只手包扎的跟一只粽子一样,另一只手输液。 病床旁,是谈判组的成员,正根据她的口述,重新将更正版的企划书输入电脑。 郑源嗤笑,“阮柠,你还能再狠一点吗?连自己的手都能往死里毁?你是想让城渊感动还是感激?” 第19章 哥,你给我吹吹…… “郑总是不是说反了?现在该感动感激的人,难道不是厉总吗?” 阮柠故意抬起自己受伤的手。 她笑的让人很不舒服,“宴月亮中了乙方的圈套,不懂如何化险为夷,却矫情的掉头就跑!连二轮谈判的企划书都是粘贴复制,知网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而全程给宴月亮背锅善后的阮柠。 在那种混乱不堪,争分夺秒的境况之下。 她除了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怕是再没有第二种万全之法了。 郑源被怼的,哑口无言。 最后只是留下几个法务,借口还有事,便快步离开。 入夜。 阮柠还在连轴转,熬夜替宴月亮摆平她留下的,堆积如山的烂摊子。 嗡嗡。 是冯一一发来的微信:【姐,快看朋友圈,有惊喜!】 阮柠捏了捏酸涩的眼角,却不小心碰到手背上的针头,滚针后,有鲜血倒吸回输液管。 小护士进来,责备,“阮医生,您自己也是学医的,怎么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身体呢?” “抱歉,我尽量。” 阮柠笑的有点苦。 她滑动了一下ipad的屏幕,备忘录上的未完成项目还有七八项。 即便连续熬夜一个星期,进度也还是很赶的。 自己根本无法休息养伤。 当然,这些工作,原本是属于宴月亮的…… 冯一一又发微信催促:【姐,你快看朋友圈啊!】 ——【好。】 权当做是切换一下心情。 阮柠打开朋友圈,就看到满屏的,属于自己的放大款美照。 不过,看角度的话,也知道是偷拍的照片。 第一张。 阮柠躺在病房的小沙发上睡觉。 配文:【我姐的盛世睡颜。】 第二张。 阮柠坐在椅子上看书,阳光从落地窗外折射进来,洒满全身,暖融融的,岁月静好。 配文:【姐,实际太美也是一种罪过!】 第三张。 第四张。 第五张。 有在医院的,有在4s店的,也有在车上的。 阮柠一张一张看下去。 沉重的脑袋,疲惫的思绪,软绵绵的身体,好像一瞬间就被治愈了。 “哈哈哈……” 她笑的自然惬意。 组员感叹,“阮医生,您这会儿笑起来,真好看。” 另外一个组员八卦,“阮医生,您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吗?您看着很幸福的样子。” “是我弟弟,别误会。” 阮柠好像很有耐心解释一般。 这若是放在往常,她很少会和旁人提起自己的私生活。 照片继续下滑。 只是这一次出现的照片里,主角变成了宴月亮。 宽敞明亮的vip特护病房,床头上,有一盏喷着水雾的小台灯,散发出柔和舒适的暖光。 男人一身矜贵奢华,代表着无上权利与金钱至尊地位的西装革履。 他此刻,却肯弯下腰,为他的女孩按摩双脚,细心又温柔。 配文:【老师,你真讨厌,人家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又不是残废了,你至于嘛!】 后面还有一张,是放在角落里的商务行李箱。 有些旧了,感觉是用了很多年的。 阮柠觉得有些眼熟。 她记得,厉城渊第一次实习带队出差,别人用的都是那种很高端,也很昂贵的商务行李箱。 但那个时候的厉城渊不肯要阮家一分钱,过得很穷。 大学四年,他一直是勤工俭学,一顿饭一包面包,连根淀粉肠都不舍得买。 更别说稍微像点样子的行李箱了。 所以,还在上高中的阮柠就偷偷开始攒钱。 什么压岁钱,就连爸妈给的零花钱,还有中午在学校买饭的饭钱,她都饿着,存起来。 以至于运动会上直接低血糖,饿晕了过去,进了急救室。 厉城渊得知,便立刻跑来医院,大骂了她一通。 还把她特意准备的惊喜行李箱扔进垃圾站,就当着她的面扔的。 那行李箱,g家新品,样式和宴月亮那张照片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是巧合吧。 也或许,厉城渊很喜欢那个款式的行李箱,只是不喜欢她买的,才会扔掉…… 照片下配文:【老师出差都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还不舍得骂我一句,我和宝宝都好爱你哦~~】 vip诊疗室内。 几个和阮柠一起加班的组员,也看到了宴月亮的朋友圈。 他们一个个拧眉,抱怨,“这世界真tm的魔幻,犯错的人,舒舒服服,享受爱情滋润,咱们这些本本分分,认真工作的,反倒要苦哈哈给她擦屁股,凭什么啊?” “就凭人家是厉夫人呗,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厉夫人?呵,厉总来咱们组里多少次了,也没一次直接承认他们是夫妻关系啊,那称号,还不是某人自己成天挂在嘴上的?” 小组员愤世嫉俗。 另一个唉声叹气,“厉总沉稳呗,他要是不爱,能让那位怀上自己的孩子?而且照片里可是捏脚耶,厉大谈判专家,巅峰之上的神明,会给无关紧要的人捏脚?” 四五个人,围成一圈,聊的正high。 阮柠回冯一一一条“谢谢”,就关了手机,拍了拍手,叫大家回来继续加班工作。 人家宴月亮是厉城渊的宝贝,哪怕是把玉皇大帝的天宫给捅出一窟窿来,她也能全身而退,半分损失都没有。 但他们,资本的附庸,继续苟且偷生,没资格矫情抱怨的。 凌晨三点。 vip诊疗室里,组员们都横七竖八,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阮柠也有些困,一只手撑着太阳穴,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坚持着把手里的企划初稿前十页修改完。 嘎吱—— 房门被很小声的推开,好像开门的人,生怕吵到屋里的人一般。 厉城渊进来。 阮柠半睡半醒。 她知道有人在床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瞌睡虫太强悍,外加左手炎症导致的昏眩感,眼睛跟黏了502胶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男人宽大温厚的手掌,轻轻贴在她额头上。 阮柠实在是太困了,理智也极其薄弱。 她迷迷糊糊的,用受伤的那只手,去抓额头上的手,嘟囔一句,“哥,我手好疼,你给我吹吹呗,你给我吹,我就不疼了……” 第20章 捉奸? “怕疼,还敢这么折腾?阮柠,你是疯了吗?” 男人的声音,没有往日里的冷凝。 他很温柔,更多的,却像是对一个不听话孩子的无奈与心疼。 阮柠醒不过来。 即便薄弱的理智告诉她,这情况不对,她需要马上睁开眼睛,认清现实。 可她就是做不到。 嘴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 她委屈的,混着泪,喋喋不休,“哥,你怎么不叫我柠柠了?小时候,你不是对我很好很好的吗?还答应我,我只要乖乖长大,你就娶我回家当老婆的。” 多么美好的未来。 只可惜,过去是悲剧的。 阮柠有点冷。 不,是很冷很冷。 她开始像寄居蟹一样,挪动身子,寻找可以保暖的巢穴。 “怎么了?发烧?” 男人温热的掌心,轻轻的,很轻很轻的,像对待珍宝似的,试探着她额间的温度。 又摸了摸她脖子和后背。 阮柠痒的,咯咯笑道:“哥,你别闹我了,我没发烧,就是这些年身体一直很冷,冷的我难受,真的,可难受了。” “阮柠,其实我……” 男人想说些什么。 阮柠打断了他,“哥,这五年,你知道我在芬兰是怎么过的吗?郑源说我心狠,说我扔下你一走了之,说我去海外享清福,却不管你的死活,但事实呢?” 声音越来越小,喉咙里的哽咽,仿佛一大块味道奇怪的鱼腥草混着螺蛳粉,卡在里面了。 好恶心! 她捂着胸口,趴在男人的腿上,一阵儿接着一阵儿的干呕。 吐血了。 胃好疼! “阮柠!”黑暗中,厉城渊的脸,明显因痛苦,剧烈震颤了一下。 他想抱她去看医生。 阮柠挥挥手,困的厉害,拒绝了,“没事,哥,老毛病了,刚去芬兰的第一年,我是黑户,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工,整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那些人还整天对我虎视眈眈,我害怕,就不敢睡觉,时间长了,这胃啊,也就坏了。” 吐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决定和魏讯离婚,当天辞职买机票,冲动的回京港市那天? 阮柠的脑袋很沉很沉,仿若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引着,要完全掉进去了。 她说,“哥,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好像,真的……不爱你了……” 砰! 声音被巨大的撞门声覆盖。 vip诊疗室里的灯全部亮起。 睡在地上的组员们纷纷惊醒。 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站起来,刚想开骂,就对上了厉城渊如鹰隼一般犀利冷硬的眸光。 门口,宴月亮半依着郑源,脸上贴着一创可贴,哭的梨花带雨,宛若丈夫出轨的可怜弃妇。 阮柠也彻底清醒了。 她几乎是瞬间从病床上弹跳下来,受伤的那只手,不小心撞在床头柜上,鲜血渗出来,疼的她整条胳膊都麻木无知觉。 厉城渊剑眉紧蹙,下意识的,就想凑到阮柠身边,替她查看一下那只伤的挺重的手。 宴月亮却“哇”的一声,嚎啕,“呜呜呜,阮姐姐,我是特意来跟你道谢的,谢谢你帮我解决了麻烦,可你……你……你怎么能?老师,你和阮姐姐……”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阮柠急于撇清她和厉城渊。 而厉城渊倒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月亮,我和阮柠的事,等回去,我跟你解释,听话。” 他什么意思? 干嘛把很好解释的事情,说的如此暧昧不清? 阮柠手疼的要命,胃也不安生。 喉咙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吞一口口水,都叫人恶心的想大吐特吐一场。 她强忍着身体不适,戴上微笑面具,眼神清澈无波,言语也直白官方,“厉夫人,我想,厉先生刚才那么说,是想故意气你的。” “气我?” 宴月亮一愣,眼泪少了。 阮柠莞尔,“是的,厉先生肯定生气厉夫人不懂得保护自己,让他伤心又担心,这才想用吃醋的感觉,刺激一下厉夫人,男人很幼稚的报复而已。” “真哒?” 小姑娘瞬间破涕为笑。 宴月亮走过去,小鸟依人的抱住厉城渊,再把软绵绵的脸蛋贴在他颈窝处,可可爱爱的蹭了蹭。 她说,“老师,你真坏!不过,我这样子,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是不是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哥…… 同样的话,阮柠从很小很小开始,每次厉城渊生气的时候,她都会这样逗他。 直到,阮家家破人亡。 直到,她去求他,他跟她说了那些事。 她也顶着一脑门的鲜血,抱住他,毫无尊严的把自己送上去,埋入他的颈窝,说,“哥,你别生气,是我们的错,是爸爸一时做错了事,可你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先消消气,求你了……” 苦苦哀求,无济于事。 阮柠想,她对这个男人的死心,就是从五年前的这一刻开始的吧。 耳边,是厉城渊放软语调,哄弄宴月亮,“好了,不哭,我过来,就是确保阮柠能够处理好麻烦,以免影响到你的这个项目。” “嘻嘻,老师,你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怕人家恃宠而骄,被你给惯成小废物吗?” 宴月亮这眼睛上,肯定安装了阀门。 眼泪说收就收,一滴不剩! 厉城渊爱怜的揉了揉她脑袋,“你开心就好,其他的,我会替你处理,你只管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别胡思乱想。” “嗯,老师,你放心,我们的宝宝在我肚子里很健康哒~” 宴月亮娇滴滴,一身甜腻的,都能齁死人。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 厉城渊要带宴月亮回医院。 宴月亮走到阮柠面前,娇嗔笑道:“阮姐姐,谢谢你帮我处理了那么多工作,虽然有些越俎代庖了,这些事,我也能独立解决的,但阮姐姐毕竟辛苦,我还是要好好感谢你的。” 说完,就大大的鞠了一躬。 阮柠不躲不闪,笑容毫无破绽,“厉夫人这一躬,我受得起,不过,厉夫人下次写企划书的时候,麻烦少使用粘贴复制,你大学论文答辩那会儿,老师没教?” “我……”小姑娘脸一白,人就钻进厉城渊怀里,委委屈屈的,“老师,呜呜呜……” 又哭了。 厉城渊不悦,“阮柠,月亮是在跟你道谢!” 第21章 就是不肯放过她? “是啊,厉夫人跟我道谢,我作为回礼,友情提示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厉先生?” 阮柠像是笑面虎,她将自己伪装在了微笑背后,无人知晓她最真实的一面。 厉城渊冷哼,“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那就请厉先生和厉夫人回吧。” 阮柠亲自走到门旁,推开堵门的郑源,向外做了一请的手势,“二位,再见。” “阮柠,有你后悔的一天!” 厉城渊带着宴月亮,气势汹汹的离开。 宴月亮还有心情安慰呢,“老师,不气不气,阮姐姐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社会经验才这样的,我以后会好好帮她进步,你放心好啦。” 声音渐行渐远。 阮柠示意加班的组员们先回去休息。 她还在他们拉出来的小群里发了五六个五百块的红包。 组员们拒绝。 阮柠笑道,语气略显轻松,“一个人收一个红包,加班费,这可是要上税的。” 哈哈哈—— 大伙儿哄堂大笑,氛围很好。 加班熬夜的抱怨心态,也被分分钟调整妥当。 可下一秒。 宴月亮就在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部分组员无论正式上班还是加班,都要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不要给盛源丢脸,切记!】 她还“拍了拍”跟阮柠一起加班的所有组员。 最后“拍了”阮柠。 ——【阮助理,麻烦你监督一下。】 vip诊疗室内,嗤笑一片。 组员一,“狐假虎威,假把式!” 组员二上下扫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问阮柠,“阮医生,我穿的很丑吗?lv的新款耶。” 紧接着。 宴月亮又在群里“拍了”一下组员二。 ——【尤其你,不要穿假货,很降低格调。】 “噗!” “哈哈哈……” 这下子,一屋子的人,除了郑源,都要笑疯了。 组员二更是连连翻白眼,“阮医生,您说厉总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傻子当媳妇啊?还我格调低,她怕是连真假lv的分辨能力都没有吧!” 又是一通爆笑。 阮柠感觉更多的是,自嘲。 你看,她以前一直觉得,厉城渊不肯爱她,是因她还不够优秀,还没有资格和这个云颠之上的绝世天才比肩。 所以,她玩命学习,脑袋削尖了,也要考到京港市最好的医学院。 因为厉城渊少年时期身体不是很好,她就默默许愿,想成为医生,照顾好他。 直到,此时此刻,宴月亮的存在,犹如一记讽刺至极的巴掌,恶狠狠的打在阮柠的脸上。 她才可笑的意识到,原来爱你,你什么都不是,他也当你是宝。 若不爱,你即便成了如他一般的巨人,他也会对你不屑一顾,半点不放在眼里。 组员们离开。 阮柠看一眼还赖着不走的郑源,“郑总想跟一个已婚女人闹绯闻?” “阮柠,月亮给我发微信,说一定要今天来跟你道谢,我才开车带她来的,城渊也在,我并不知情。” 郑源表情很复杂。 阮柠无语,“郑总,你这是在暗示我,我和厉总偷情?” “阮柠,这五年,我不信你能放下城渊,毕竟当年你……”郑源还有很多话想说。 阮柠阻止了。 她弯腰,掀起左腿的裤腿,露出小腿上一大片烧伤的疤痕,皱皱巴巴,凌驾于周围白皙润泽的皮肤之上。 那视觉冲击感,直接放大十数倍! 郑源目瞪口呆,“你这是……” “郑源,我对厉城渊是仁至义尽,如今既然能各自安好,就让我们彼此好好的活着,成吗?” 那一晚,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拉长了。 郑源临走前,他声音颤抖的说,“阮柠,甭管你信不信,这五年,城渊他,过的很不好。” 门一开一合。 偌大的vip诊疗室内,只剩下手还在流血剧痛的阮柠。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一串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阮柠,你还要躲我多久,嗯?】 砰! 阮柠发泄式的,用力将手机砸碎在地。 她紧紧将自己抱成一个团。 裹在单薄的空调被里,身子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那些不堪。 那五年的经历。 再一次如魔爪一般,死死抓住她,捏住她脖子,让她无法呼吸,让她感觉自己永远没办法摆脱人间炼狱。 她无声哭泣,喃喃自语,“魏讯,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就不能吗?” 彻夜无眠。 另一边。 厉城渊送宴月亮回医院后,到家,便直接报警了。 郑源急三火四赶来,追问,“入室盗窃?多少损失?” “一分钱没少。” 客厅里,厉城渊叉开腿,双手十指交叉,抵在剧烈阵痛的额头上。 他嗓音沙哑,指了指正对面的一整面墙,“他回来了,冯一一查的如何?” 墙上,用红色油漆写了一行字。 ——【厉城渊,被你伤害的人,会来找你复仇!你好好期待自己的死亡吧!】 郑源看得一瞬不瞬,眼睛睁的也越来越大。 他不可置信,“他,真回京港市了?五年前,你不是……”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行,就算跑到你家里搞破坏的人是他,那那具尸体又是谁的?” “我不知道。” 一向战无不胜的王者,也有为了一件事,大厦倾颓的一刻。 郑源合理猜测,“城渊,你说,这个他,会不会是那个她?” “你想说谁?” 厉城渊眉心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郑源鼓足勇气,“阮柠……” “滚!” 他暴虐的,像是要杀人! 郑源叹气,“城渊,咱们快十年的好兄弟了,你跟我讲一句实话,这次出差,你宁可得罪一几百亿的大客户,也要急三火四的赶回来,到底是为了谁?” “月亮。” 正在戒烟的男人,开始猛抽烟。 郑源呵呵,“真的?那我再问你,月亮受伤那会儿,我跟你说,你让我把人照顾好,后来组里通知你,说阮柠为了拖延二轮谈判,把自己弄伤了,你怎么就立刻回来了?” “郑源,你找死?” 厉城渊目眦欲裂。 郑源还想找死的说下去。 可出警的警员拿着一满身是土的男芭比娃娃,走过来。 他态度极其严肃,“厉先生,看来您需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一星期后。 二轮谈判顺利结束。 宴月亮按着阮柠带队设计出来的方案和战略,一举拿下乙方的初步防线,合同草案对方也签字认可。 就等第三轮开启,疯狂压价了! 宴月亮接受采访。 记者问道:“宴总,第二轮谈判的大获全胜,作为刚毕业不久的应届生,我很想知道,整个谈判方案和战略,都是您独立完成的吗?” 第22章 团宠了? 采访台上,身为助理的阮柠,就站在宴月亮的身后。 她不想抢了主角儿的风光,特意化了淡妆,配套的衣服也是很古板的纯黑色ol套装。 比起宴月亮那一身法国知名独立设计师的限定款礼裙,阮柠必须承认,她是黯然失色的。 但那并不重要。 她只想这个项目尽快结束。 她只想从厉城渊的手里,拿回爸爸留下的那一栋别墅! 宴月亮站在聚光灯下,笑容温软可人,声音也是一样干净清脆。 小姑娘坦然道:“是的,身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我知道我年纪轻,资历浅,但我的老师,厉城渊先生说过,只要你能力过人,才华超群,就没什么好怕的!” 记者闻言,为了制造网络爆点。 她立刻穷追猛打,“可是,宴总,据我们所知,第一轮谈判,您迟到了,是您的助理,阮医生出面摆平的,第二轮您弄丢了合同,也是阮医生当机立断!” 话音甫落。 所有追光灯从宴月亮的身上,瞬间移动到阮柠的位置。 阮柠蹙眉。 采访是现场直播的。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只有两种。 第一,记者并非正规媒体,最喜欢制造突发状况来博取互联网流量。 第二,有人算计,这是一场鸿门宴! 阮柠脑子动的飞快,她需要迅速做出判断,并据此应对。 反观宴月亮。 小姑娘眼圈通红,哭唧唧的,也不分时间地点场合。 她张嘴就要埋怨阮柠,“阮姐姐,这些事不是保密的吗?你怎么能……” “宴总,您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阮柠冷不丁的问道。 宴月亮一愣,更难受了,“阮姐姐,你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吗?你是心虚了,对不对?” “好,宴总您别担心,我这就叫诊疗室的医生过来,您和宝宝不会有事的。” 阮柠装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她穿着高跟鞋,急匆匆就往台下走去。 宴月亮有些歇斯底里,矫情的直跺脚,“阮姐姐,你去哪?我……” “啊!” 阮柠鞋跟一歪,人滚到了摄像区。 直播被迫中断,不少器材都给撞倒,坏了。 候在一旁的组员见状。 大伙儿纷纷跑上来,搀扶起阮柠。 组员一急的都快哭了,“阮老大,你没事吧?你那只手还没完全康复,这一摔,是不是又严重了?” 组员二,一二十岁出头的大小伙子,干脆弯下腰,半趴在地上,大喊,“阮老大,你上来,我背你去诊疗室!” “没错没错,小杨啊,赶紧带你们阮老大去诊疗室,如今咱们组里,可不能没有她啊!” 一群市政的领导过来观看采访。 见出了状况,大家都担心阮柠。 阮柠自己倒是没什么事。 她滚下台阶的时候,是找准了方向,控制好了力度,最多轻微擦伤,无大碍的。 不过…… “小杨,你去找酒店经理,让他们五分钟之内封锁酒店全部出口,刚才那个记者有问题,她身上有大片刺青,正规媒体的员工,是不会允许纹身的。” 阮柠也是在看见了那一片隐藏在衣领下的纹身,才断定,一定是第二种情况。 而真正的记者,必然被有心人给掉包了! 小杨极其信任阮柠,他领了命令,就要离开。 宴月亮却哭着把人拦住。 她咬着嘴唇,哽咽道:“阮姐姐,你就那么讨厌我?想取代我在组里的地位吗?” “宴总,您能有点良心吗?要不是阮老大全程给你擦屁股,这破项目,早叫您给弄黄了!” 小杨心直口快。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组员二,“没错,宴总,我真不明白了,您出来工作,到底是贵妇人体验生活,玩票呢?还是真的想进入职场,做出一番作为啊?” 组员三,“宴小姐,您若是来玩的,那您就老老实实的玩,正经事呢,就交给阮老大来处理,这样,咱们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得罪谁,您说是吧?” 就连市政领导都表示同意,“是啊,小宴呀,你现在怀着孕,身后又有厉先生,等这项目成了,功劳还是你这总负责人的,小阮人品不错,不会跟你抢功!” 自从项目组谈判正式开始。 阮柠累积了不少人脉,在市政医疗口,也有了一定的威望和诚信度。 这倒是因祸得福! 宴月亮越听越委屈,就跟谁占了她天大便宜似的。 小姑娘一咬牙,摔了手里的话筒,人就提着裙摆,大哭着一走了之了 小杨无语,“又来?她是未成年?还是幼稚园没毕业啊!” 市政领导和稀泥,“哈哈,小女孩嘛,刚出校园就嫁了人,老公还那么宠着,心智不成熟也正常,跟阮医生不能比,真不能比。” 是啊,她怎么和厉城渊的宝贝比? 她在厉城渊的眼里,可能连一根低贱的小草都算不上吧。 入夜。 小杨他们已经将冒牌记者抓起来,扭送公安局。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还在调查。 但有一点,阮柠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大概率和乙方无关。 而那个人的真正目的,仿佛只是为了羞辱宴月亮,来捧她? 砰砰砰—— 不出意料的,厉城渊找上门来了。 他来的倒是比自己预计的时间晚了很多。 阮柠从容不迫的打开房门。 一股子刺鼻的酒精味,袭面而来,熏得她差点没直接吐了。 她迅速后退,想重新关上房门。 男人却抢先一步,伸出脚,卡住门板,再反手大力一推。 “啊!” 阮柠被门板撞到一侧肩膀,那里有上午弄上去的擦伤。 这会儿伤上加伤,疼得她抱紧自己,卷曲在原地,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厉城渊被酒气熏染的黑眸,瞬间紧张一刹。 他凑上前,“柠柠……” 啪! 一巴掌,阮柠打的快准狠,几乎是不留余地的。 厉城渊愣怔。 阮柠仍缩着自己,如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小猫。 她吼道:“厉城渊,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啊!” 破门而入,喝醉的男人,疯狂的伤害…… 这一切一切,都如芬兰的那一晚,她露宿街头,躲在一个破旧的小亭子里,想挨过那寒冷的冬夜。 但没人告诉她,那里曾死过很多无辜女孩。 她们被轮奸,被折磨,被羞辱。 就连变成一具冰冷冷的尸体,也还是会被侵犯,被无数路过的流浪汉凌虐。 “柠柠,是我,我是厉城渊,你……” “啊!” 啊啊啊—— 阮柠的生理反应让她尖叫,让她恐惧,让她拼命的想要逃跑。 可厉城渊一把抱住她,将她死死困在自己的怀里。 他咬着她柔嫩的耳垂,哼着阮母最喜欢的歌谣。 空气,宁静。 阮柠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松弛下来。 她听到他说,“别怕,有哥在,哥会保护你的。” 这是做梦吗? 第23章 她啪啪打脸厉城渊……?! 是的!这一定是做梦! 厉城渊爱的是宴月亮啊! 他为了她,用郑源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豁出去一条命,也要捧在心尖尖上护着,疼着…… “感觉舒服一些了?” 梦里,男人的语气不再冰冷讽刺。 他抱着她,把她带进屋,放到床上。 阮柠想任性这一回了。 反正都是做梦,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撒一次野?发泄发泄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怒火呢? 她躺在柔软的乳胶床垫上,朝男人那张英朗不似凡人的脸勾了勾手指,“哥,你过来,靠近一些。” “做什么?” 男人言听计从。 然后。 啪! 啪啪啪—— 阮柠打耳光打的很high。 她咯咯直笑,笑的有些张狂小狐狸的感觉,“厉城渊,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我回国,我想拿回我爸爸留给我的别墅,你就欺负我,还让你媳妇一起欺负我!” 发泄不够。 阮柠干脆两只手一左一右,往相反的方向拉扯着那张可恶的俊脸。 小狐狸发飙了,“厉城渊,我警告你,五年前,我当你是宝,五年后,你在我这里……”她挺了挺胸口,都快挤压到男人的脸上了,“一文不值,毫无价值!” 你去爱吧。 去爱你的月亮宝贝。 我只想要我阮家的别墅,我只想让弟弟回到我身边,让母亲的病能渐渐好起来。 至于你,厉城渊,我在乎你吗?不,我在乎的,可能也仅仅是你的那点剩余价值了。 “厉城渊,于我而言,你到底算什么?哈!哈哈哈……你什么都不算,连垃圾都不算!” 眼泪,枯竭。 喉咙都喊哑了! 情绪彻底失控的结果是什么? 是会精疲力尽,是会直接晕过去,不省人事。 她最后听到的声音,好像是在嘲讽,“阮柠,是你自己说的,厌即是恋,你有多厌恶我,就有多爱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嗯?” 这一晚,噩梦缠身。 阮柠梦到雪夜里,她从破旧的亭子里跑出来,拼命跑,拼命逃。 身后,一群拿着酒瓶子,喝的烂醉的男人,大声欢笑着,辱骂着,污言秽语,如猎豹追击绵羊一样缠着她。 她最后跳进冰冷的河水,顺流而下,被老师救起,人生得以改变。 噩梦到了终极,原来也会变得美好啊! 嗡嗡嗡—— 次日一早。 阮柠是被一通跨洋电话吵醒的。 她刚摁下接听,放到耳边。 老师就激动的大喊,“柠柠,上帝的奇迹出现了,哦,我的神!那些在芬兰欺负过你的混蛋们,他们一个个都得到了报应!” 不给开工资的便利店老板,店铺着火,十级烧伤,后半辈子,都会在绝对的痛苦中苟延残喘。 企图强暴她的工厂员工。 他们不知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全部精神衰弱,无法睡觉,身体和灵魂都几近崩溃,苦不堪言。 最惨的,还是一群在河边流浪的乞丐。 他们平日里聚集在一个破旧小亭子里。 而那亭子被一辆大货车撞飞,三四个人,当场毙命,身首异处,跟五马分尸没什么区别! “柠柠,老师说过的,你那么善良,上帝是不会遗弃你的,你会苦尽甘来,你会得到幸福的!” 老师是很虔诚的天主教教徒。 阮柠则是无神论者。 然而这些奇迹突然在一天之内爆发,还是让她有些神乎其神。 挂断电话。 她洗了个澡,也不知为何,她明明没喝酒,身上却有淡淡的酒精味,让人很不舒服。 难不成,梦里喝醉的厉城渊,照进现实了? 阮柠苦笑一声,洗完澡,换上宽松的运动服。 她脑子有些乱,想去健身房运动运动,多分泌一些多巴胺,来抵抗负面的情绪。 只是还没出门呢。 项目组的大群里就炸开了锅。 宴月亮发了一则盛源集团的人事调动书。 大概内容是,除了阮柠这么一个编外人员,其他成员,全部调回总公司,另行安排其他的工作。 换句话来说,这跟辞退也没多大区别了。 在谈判界,从头到尾跟完一个项目,不仅能证明你的能力不俗,还能展现绝对的忠诚。 可一旦大老板将你抽调出组。 那基本就等于对外界宣布,这些人,忠诚度不够,不适合继续从事这一行业…… 群里。 宴月亮一本正经的发言:【很遗憾,虽然我也极力劝阻过老师,想让你们留下来,我们继续在一起工作,但阮姐姐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sorry了。】 小姑娘还私信了她。 ——【阮姐姐,我昨天的确是太激动了,才会那样说你,我给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还有,阮姐姐,我承认我自己的能力尚且不足,大家对我的批评教育,我也会虚心求教的。】 发完这两条,宴月亮也不等阮柠回复,直接截图,发到大群里。 意思是说,厉城渊会调动一整个项目组成员,并非她这个厉夫人打击报复。 而是阮柠自私的不肯替她的“粉丝”们出头,怕得罪大人物! 上午九点。 阮柠亲自去送组里成员们离开。 他们一个个和她拥抱,安慰,“阮老大,我们相信您,没事的,就算盛源干不下去了,不还有其他的商务谈判公司嘛!我们有能力,不怕饿死的。” 最乐观的还属小杨,“老大,条条大路通罗马,虽然当谈判专家是我从小的梦想,可真没戏了,我就回家考公,铁饭碗嘛,为国效力!” “那我去考研。” “我考博!” 大家有说有笑,却也透着丝丝缕缕的不甘和不愿。 有几个小姑娘,背着阮柠,偷偷的抹眼泪。 等他们走了,一向习惯戴着微笑面具的阮柠,也有些破防。 她强忍眼泪,双拳握紧。 郑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难得好心的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想哭就哭,以前的阮柠,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什么样?” 她怼郑源,怼的水到渠成。 郑源呵呵,“说句实话,以前的你,和月亮挺像的。” “我和她……像?” 阮柠忍不住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身后,蓦的传来宴月亮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呜呜呜……老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我已经跟阮姐姐道歉了,也不计较她在团队里挑拨离间,我那么喜欢她这个朋友,她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呢?” 说完,小姑娘还幽怨的看向郑源,“郑大哥,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能和阮姐姐一起私下里嘲讽贬低我呢?” “不是,月亮,我和阮柠说你什么了?” 郑源真是一头雾水。 宴月亮扑进脸色黑沉的厉城渊怀里,哇哇大哭,“你们的表情!尤其是阮姐姐,她就是不喜欢我,看不起我!” 阮柠,“……”有病? 她看向厉城渊,解释,“厉先生,看来厉夫人是误会了,我……” “阮柠,是误会还是真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第24章 厉城渊的诅咒…… 真心还是误会? 阮柠其实是知道的,在厉城渊眼里,这世上所有恶毒的词汇,或许都能完美用在自己身上。 而宴月亮呢? 人如其名,天空上皎皎明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必定是完美无缺的。 郑源想解围,“城渊,这次你和月亮真的误会阮柠了,她……” “厉先生,一次迟到,一次被乙方算计,撂下烂摊子,一个人跑掉,还有最近一次,采访的时候说假话,公然占据旁人的功劳,请问,这些是厉夫人的真心,还是误会?” 阮柠说完这些话,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被厉城渊给逼疯了。 她很想看看,若是那一轮明月被弄黑了,亦或是她本来就没有洁净到哪里去。 那这个男人,会如何是好? 郑源想死,扶额,“阮柠,你简直是不想活了!” 厉城渊倒是平静。 他紧紧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宴月亮。 一双力量与柔情兼具的手,很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女孩单薄的后背。 阮柠不躲不闪,站在原地,与厉城渊四目相对,等一个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的答案。 他只说了一句,“阮柠,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唯独一个月亮。” “老师!” 宴月亮激动的,都忘了哭。 阮柠身子一僵,脸上的微笑,却如曼陀罗花一般,盛开的极其旺盛。 她莞尔,“那很好,厉城渊,这些年,你总算得偿所愿了。” “阮柠!” 郑源拉了一把阮柠,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阮柠只是挥开他的桎梏,走近一步。 她与厉城渊,咫尺之遥。 许是靠的近了,男人两侧脸颊上,微微泛起的红肿,略有些明显。 这是,被打的? 昨晚的梦境,一瞬间,涌入脑海。 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她只记得,自己玩了命的抽厉城渊嘴巴子。 之后…… “阮柠,跟月亮道歉!立刻!马上!” 男人命令的声音,瞬间拉回阮柠混乱的思绪。 她猛得抬头,忘了一开始走近他想说些什么了,便开门见山的问出疑惑,“你昨天晚上,来找过我?” “你不记得?” 厉城渊咬牙,脸颊的红肿更疼了。 阮柠摇摇头,“记不太清,只记得,我好像打了你不少耳光?” “什么?啊!老师,你快让我看看你的脸,伤的严不严重啊?阮姐姐,就算你讨厌我,不喜欢我,也不该迁怒于老师呀!” 宴月亮心疼的,一张小脸都要泡水了。 阮柠嗤笑,有些恶趣味,她在报复回击,“厉夫人,一个男人深更半夜喝了酒,跑到一个女人的房间,挨了揍,您猜猜,他到底做了什么,我才会动手?” “阮姐姐,你……” 宴月亮难受极了,她看着厉城渊又黑又红的脸,直接捂着嘴,哭喊着跑开,“呜呜呜!老师,人家讨厌你了啦!!!” 噗! 哈哈哈—— 郑源很不厚道的,笑喷了。 厉城渊恶狠狠瞪他一眼。 郑源调侃,“老厉,你这窝里横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阮柠笑容朗朗,感觉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友情提示,“厉先生,厉夫人可能是真心误会了,你还不快去追!?” “真心误会”四个字,被刻意加重语气,很讽刺。 厉城渊黑眸半眯,那股子足以秒杀一切的冷冽,叫人不寒而栗。 他虚空指了指阮柠,道:“别做后悔的事,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话音未落,人已追着宴月亮离开的方向,消失。 郑源叹气,“阮柠,我说了,你这就是作死!” 阮柠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吗?那又怎样?就算我不作死,厉城渊就肯轻易放过我吗?” 她进电梯前,又补了一句,“他肯放过我们阮家吗?” 郑源愣在原地许久,人才缓缓又长叹一口气,“孽缘,真是孽缘啊!阮柠,有些事,要真跟你看见的一样,那该多好?你和城渊,又何必这么纠缠不清呢?” 三日后。 阮柠真切的感受到,厉城渊的那句“诅咒”了。 之前被调离项目组的成员们,不仅一个个被开除,甚至整个行业封杀。 有想改行的,其他行业投简历也是处处碰壁,无人问津。 准备考研考公,考博士的。 哪怕报个辅导班都被拒之门外。 周末。 阮柠知道他们的境遇,特意请了假从酒店里出来,一起吃顿饭。 大伙儿一见到他们的阮老大,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一扫三日来的沮丧颓废。 小杨依旧阳光乐观,“阮老大,你别担心,不能考公,我还能继承我爸妈的小超市呢,反正饿不死!” “对对对,我家里也有一个修车行,一年能赚三四十万呢。” 组员二嘻嘻哈哈。 其他人也被调动起来,纷纷准备回老家继承家业。 阮柠不得不泼他们一盆冷水,“只要在国内,即便出国,但凡厉城渊想做的事,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可阮老大,我们也没得罪厉总啊,厉总干嘛要这么赶尽杀绝?” 小杨很不解。 组员二敲他脑袋,“你傻不傻啊!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人家厉总那是宠妻狂魔,欺负咱们,就是为了替他的小娇妻出一口恶气呢!” “怎么会?实话实说啊!在谈判界,就属厉总最拎得清,他那铁面冷阎王的称号,不就是因为他六亲不认,谁的面子都不肯给嘛!” 小杨很实在。 阮柠淡淡一笑,“冷漠无情,是因为他谁都不爱,可一旦爱了,他也比谁都不讲道理!” 这一次如此打击报复,无非是那天她惹宴月亮不高兴,又说了那些话,还不肯道歉的缘故。 她苦笑,“很抱歉,我想,你们现在会这样,绝大部分的原因在于我,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件事,我来解决。” 当天下午。 阮柠回了酒店,就找上宴月亮。 宴月亮的生活助理说她在做美甲,让她在外面稍等片刻。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三个多小时。 走廊里的休息椅,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搬走。 穿着高跟鞋的阮柠,只好靠着墙壁,来缓解长时间站着的疲惫感。 但酒店的楼层主管抱歉道:“阮医生,我们的墙壁刚刚修复完,您不能这样靠着的。” 没有椅子,墙壁不能靠。 她就那样跟罚站似的,生生站到了天黑。 晚上六点。 宴月亮神清气爽的从美容室里出来,两只手举起,十根手指头来回晃悠,满意的欣赏全彩绘的指甲。 第25章 职场霸凌?!! 一旁的生活助理连连夸赞,“夫人,先生就是疼您,知道您爱美,特意找人研发出这种孕妇级的甲油胶,真叫人羡慕啊。”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老师他就喜欢多管闲事,瞎操心,我烦都烦死了啦!” 宴月亮得意洋洋。 生活助理还在拍彩虹屁。 阮柠上前,礼貌道:“厉夫人,如果您现在有空,我想和您聊一下。” “啊!阮姐姐,你干嘛啊!突然冒出来,想吓坏我和宝宝吗?” 宴月亮委屈巴巴。 阮柠忍,她告诉自己,她今天是有求于人,“抱歉,是我唐突了。” 站了三个多小时,脚腕疼得厉害,整条腿麻木的,都快没了感觉。 她依旧微笑,“厉夫人,关于被调离的那些组员,我想……” “哎呀,阮姐姐,怎么办?我头好疼,根本没办法听你讲话。” 宴月亮扶着额头,一副很虚弱的模样。 阮柠深吸一口气,主动道:“那我替厉夫人您按摩?” “会不会劳累阮姐姐啊?毕竟阮姐姐可是咱们团队里的核心人物呢。” 宴月亮说的很诚恳。 阮柠笑容不变,“厉夫人才是整个谈判组的总负责人,我身为助理,做任何事,都是听命于您。” 反正身份越高,责任越大。 她还真懒得去当什么核心,更不想出了事,都得自己担着。 宴月亮抢着做背锅侠,阮柠又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阮姐姐,你看你,咱们之前就是一些小误会而已,你早这么说,不就都解开了嘛!” 宴月亮很是亲昵的挽住她胳膊,往餐厅走,“这样,今天我生日呢,老师特意定了包间,等他下班过来,我们一起庆祝如何?” “厉夫人头不疼了?” 阮柠不置可否。 宴月亮娇娇软软的贴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羞涩道:“阮姐姐,你是医生,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就是最近老师晚上都缠着我,我都是用手帮他解决的,这头疼,会不会是累出来的呀?” “抱歉,我是妇产科医生,不是神经内科。” 阮柠神色不变。 但她给了一个中肯的建议,“每天晚上这样弄,厉先生是需要进补的。” “啊?” 宴月亮脑子不够转。 阮柠又轻描淡写的加一句,“还有注意手部卫生,不然厉先生感染了细菌病毒,会很麻烦的。” “……” 小姑娘脸涨得通红。 她递来一包酒精湿巾,“这一款我常用,消毒杀菌率很高,建议厉夫人和厉先生使用。” “……”空气尴尬的都能挖地三尺。 宴月亮那一股子嚣张劲儿无的放矢。 等进了包间,阮柠故意拿那包酒精湿巾擦手,准备按摩。 小姑娘立刻躲开,讪笑,“不、不用了,我头忽然不疼了,不用麻烦阮姐姐了。” “真的?”她还在擦手。 宴月亮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真的不用了,不用了,哈哈哈……” “那我们来聊一聊正事?” 阮柠单刀直入,“厉夫人,之前是我让您误会了,这是我的问题,我跟您道歉,希望您能够原谅,至于小杨他们,他们只是单纯的心直口快,并无恶意的。” “可是阮姐姐,他们质疑我的能力,还侮辱我的人格,你确定这不算是恶意吗?” 宴月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包间柔和光线的渲染下,显得如小鸟一般可怜无助。 她抹着眼泪,哭唧唧,“说实在的,要是他们也肯像阮姐姐一样知错改错,我是不会真的计较的,老师那边,我也会再劝一劝,毕竟我并不是什么恶毒的人啦!” “你想他们怎么道歉?” 阮柠试探。 宴月亮柔柔弱弱,单纯又善解人意,“也不用太大动干戈啦,就公开在网络上发道歉视频,承认他们嫉妒我的才华和能力,这样就行了。” “实名?拿身份证那种?” “是啊,这肯定是必备条件啊。”小姑娘说的理直气壮。 阮柠差点没被气笑了。 她反问,“厉夫人,您知不知道,他们和您一样,刚出校园不久,一旦在网上实名道歉后,他们的人生,也就算毁于一旦了!” “可他们的确欺负我了呀,阮姐姐,我有做错什么吗?那种行为,难道不算职场霸凌?” 宴月亮上纲上线。 小姑娘干脆趴在桌子上,哭的颠倒黑白,“呜呜呜,阮姐姐,我算看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来跟我道歉的,你就是来威胁我,想道德绑架!” “厉夫人,我……” 阮柠好言好语的想解释。 就见宴月亮忽然毫无预兆的,人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肚子轻轻撞了一下桌角,下身开始有血流出来。 身为妇产科医生。 阮柠的职业素养让她立刻上前,蹲下身,做起紧急处理,还打了120。 “深呼吸,对!别紧张,孩子不会有事的,我先帮你把血止住,来,腰部抬高,好,慢一点……” 砰! 餐厅包间的房门,被厉城渊急促之下,直接一脚踹开。 门板砸落在地。 宴月亮恐惧的嚎啕大哭。 她刚刚还挺配合阮柠止血的。 可厉城渊一来,人就躲躲闪闪,跟看到要活剥自己的怪物一般。 小姑娘哭的很凶,“阮……阮姐姐,你饶了我吧,你不要过来,我、我会劝老师放过小杨他们的,我会让你当总负责人,你不要伤害我的宝宝,你不要伤害宝宝!” “阮柠,你放开月亮!” 厉城渊低吼,冲过来,就要抢人。 谁知,阮柠一个抬头,那清冷如月的眸,如利剑似的,狠狠扎入毫不设防的男人心里。 她说,“滚开,不然,你的孩子会死!” “呜呜呜,老师……” 宴月亮瑟瑟发抖。 阮柠冷眼看她,“不想失去孩子,你也把嘴给我闭上!” 等120赶到时,血已经止住了。 阮柠起身,跟急救人员交代了几句,便看都没再看厉城渊和宴月亮一眼,径自离开这叫她恶心至极的包间。 她一瘸一拐,蹲的时间久了,脚腕上的不适感明显加重。 从厉城渊身边经过时。 他一把抓住她胳膊,“阮柠,你的脚……” “跟你没关系,厉先生。” 阮柠疏离的甩开他的手,忍着痛,走的飞快。 急救车上。 宴月亮已经昏睡过去,却还死死握着厉城渊的手。 救护人员感叹,“这位阮医生的医术可真是厉害,厉夫人和孩子能安然无恙,多亏有她在啊。” 厉城渊眸色一深,他看着宴月亮的目光变得难以揣测。 那只被她握着的手,也快速收回。 另一边。 阮柠去院里的骨伤科,正巧碰到轮值在岗的冯一一。 她想躲,却被这大男孩揪着衣领,从女卫生间里抓了出来。 第26章 在天台上,大骂厉城渊是狗? “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躲我吗?” 冯一一鼓着腮帮子,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阮柠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实话实说。 大男孩当场就跳脚了,“厉城渊的脑袋是让驴粪蛋子给堵住了吗?就宴月亮如此拙劣的演技,他看不出来?还世界第一知名的谈判专家呢,我看他就是缺心眼!” 这一通骂,倒是把阮柠给骂开心了。 她其实是不在乎厉城渊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毕竟五年前的那件事后,他们不是敌人,就是在成为敌人的道路上。 试问,谁又能奢望一个注定恨你的人,去善待你呢? 但,阮柠是个人,是冯一一说的,有血有肉的人。 她无法一直戴着微笑面具,自欺欺人的活着。 “姐,走,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在骨伤科门诊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骨头是好的,就是周围的肌肉有明显挫伤,上了药,再用固定带固定一下,也就能走了。 上电梯,直奔顶层。 从顶层到天台,需要绕过一个有些黑的楼道。 冯一一在她面前弯下腰,嘿嘿笑道:“姐,我想背你。” 是想,而不是我要。 阮柠无法拒绝,搭了一下手,人不是很放松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她尽可能弓着身子,让她和他隔开一小段距离。 但上了没几级台阶,冯一一忽然踉跄了一下。 阮柠“啊”的一声尖叫,她下意识的,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完全贴近。 冯一一哈哈大笑,像顽劣的孩子,吃到了糖。 他回手,捏了她鼻尖一下,“姐,干嘛这么害羞?你就把我当做你亲弟弟相处就好,咱们不是外人。” “弟弟”两个字从冯一一的嘴巴里说出来,很扎人。 阮柠愣怔一瞬,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不过庆幸的是,他背着她,是看不见她这过分奇怪的表情。 等到了天台,上面风有点大。 冯一一脱掉男护专用的宝蓝色针织外套,给阮柠披上,“姐,你离婚了,对吗?” 毫无预兆的一个猜测。 阮柠蹙眉。 冯一一从一个散热器的后面,神秘兮兮的搬出一小纸箱。 纸箱里是三四瓶啤酒,度数不高,有的还混合了果汁 他递一瓶草莓味的,“姐,你别看我学历不高,初中毕业就念了卫校,但我这双眼睛很灵的。” “你很聪明。” 阮柠没正面回答。 事实上,她真的很讨厌和任何人提起魏讯。 那段经历,那段过去,并不比厉城渊美好到哪里去。 她或许真的是爱情绝缘体吧。 无论是爱一个人,还是一段无性婚姻,最终都会以更为可笑的悲剧收场…… “厉城渊知道吗?” 冯一一的问题,都很犀利。 他自己喝了一瓶纯酒精的啤酒。 男孩腿很长,他坐在她身边,一条腿自然伸展,另一条腿弯曲着,撑起胳膊。 “姐,你别骗我,你和厉城渊,是不是在一起过?”见阮柠不吭声,他侧头,风吹起他干净利落的刘海。 冯一一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如山间清泉,如天河闪烁的美。 阮柠看得痴迷。 她不自觉的回答道:“是,我爱过他,很爱很爱的那一种,然而,”思绪回笼,语气也渐渐沉了下去,“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是彼此互惠互利的,你能明白吗?” 就比如。 曾经的阮柠,玩了命似的爱着厉城渊。 如今的厉城渊,疯了一样的护着宴月亮。 而此时此刻的她…… “姐,跟我来,快过来!” 冯一一一个跃身,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阮柠抱着膝盖,潜意识里,她这么坐在地上,就会很用力的蜷缩着自己。 因为,没有安全感! 她看着那道清纯又充满活力的身影,一蹦一跳,却没动。 冯一一跑到天台边缘,握着围栏,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喊道:“厉城渊,你个王八蛋,你个不懂珍惜,啥也不是,脑子被门缝挤了的蠢货二百五!!!” “……?!!” 阮柠真是一整个大震惊。 在这里大喊大叫,且不是整个医院都能听到? 冯一一回身,两条结实有力的臂膀,缠在围栏上。 他前倾身,笑的很狡猾,“姐,放心,这里的监控器早被我给弄坏了,没人能发现我们的,你随便发泄,骂死厉城渊那只狗!” “冯一一,别闹了,宴月亮也可能在这家医院。” 阮柠起身,拽着冯一一就想离开。 他却反手将她固定在怀里,推到围栏旁,又是一通骂,“厉城渊,你是不是眼瞎了?宴月亮就是个小绿茶、白莲花,脑子不好使,还特爱慕虚荣!” “冯一一!” 阮柠是爽的。 可她的理智,暂且占据上风。 冯一一不管不顾,摁着她的后脖颈,怂恿,“姐,反正没人发现,你为什么就不能摘下你脸上的面具,真真实实的做一回自己呢?” “不是,冯一一,我……” 阮柠哭笑不得。 冯一一字字诛心,“除非,姐,你根本就还爱着厉城渊,所以你不敢骂他!” “我不爱!” 这个回答,甚至都不用想的。 冯一一奸计得逞,“那就喊!喊出来,喊给全世界的人听,喊给你自己听。” 像是被彻底刺激到了一般。 阮柠真的疯了,跟冯一一一起发疯。 她用手,在嘴巴上裹出一喇叭形,喊道:“厉城渊,你个臭渣男,大混蛋,你有眼无珠,你没心没肺,你冷血无情,你色令智昏!” 冯一一听完,直接笑喷,“姐,你真有文化。” 阮柠脸红扑扑的,许是酒精在起作用?她总是冷冰冰的身体,仿佛从内而外,都散着一股子看不见、摸不到的炽热。 她哈哈大笑,重新趴回围栏上,大骂特骂厉城渊那只狗东西! 住院处三楼,妇产科vip病房。 进进出出的专家和护士,都咬着唇,极力憋着即将脱口而出的爆笑。 一旁沙发上的厉城渊。 那脸色,几乎快要和夜晚的星空融为一体,分毫不见了! 院长想笑,又抹着冷汗,鞠躬弯腰,“厉总,您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查,马上将骂您的那一男一女给抓过来,任您处置。” 话落,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 病床上的宴月亮毫发无损,正打着营养针,做着美梦。 厉城渊抬起手,揉了揉几乎快要崩断的眉心,问,“她那样发泄,会好一些?” “谁?” 院长听的一头雾水。 第27章 她是我妹妹…… 厉城渊没什么耐性的挥挥手,“下去吧,不用管那一男一女,还有,月亮只在这里做半年副院长,之后接替这个位置的人才,你可以培养起来了。” “那您的意思是……” 院长是个人精。 厉城渊说的自然,“芬兰归国,业务能力出众,还有与市政医保局合作的经验,院长,这副院长该是谁的,还需要我明说吗?” 都是人精! 院长立刻赔笑,吹彩虹屁,“是是是,阮主任的确是医疗界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还有管理能力,确实是副院长的最佳人选。” “嗯。” 厉城渊从沙发上起身,吩咐了助理留在病房,照顾宴月亮,他准备离开。 院长亲自送人,八卦道:“厉总,您让阮主任破格参加医保局谈判,如今又举荐她做副院长,看来,您二位的关系,很特殊?” “她是我妹妹。” 这一句话,可真是含金量巨大啊! 院长傻眼了。 厉城渊上车前,特意看了一眼天台的方向。 他像是叹了口气,“连你都能看得出来的,她怎么就什么都不懂?”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天台上的阮柠,也和冯一一疯疯癫癫,玩得很开心,也喝了不少酒。 他俩张着双臂,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数星星。 阮柠侧头,问道:“想见到自己的亲人吗?” “嗯,想。” 冯一一答的很爽快,也很期待。 阮柠撑着太阳穴,与他四目相对,“你不恨他们?他们把你弄丢了,你该恨他们的。” “不是弄丢了,姐,有一个人告诉我,这只是短时间的分离,等时间一到,我们自然会再聚!” 冯一一永远天真善良,又阳光开朗。 阮柠摸了摸他的头,微笑发自心底,“挺好的,冯一一,继续保持吧,千万别像我一样,为了活着,就弄丢了自己。” 晚上,冯一一送阮柠回了酒店。 她下车的时候,发现冯一一t恤上缝缝补补的痕迹,不明显,但的确有。 冯一一捂着那里,尬笑,“这t恤挺贵的,我没舍得扔,缝一缝,还是能穿的。” “你买车剩下的钱呢?” 阮柠蹙眉。 冯一一从不撒谎,“捐了,反正我也用不着,而且还是厉城渊的钱,权当是替他积德行善了。” “冯一一,你说你傻不傻?苦兮兮活着,就真这么开心?” 阮柠头疼。 冯一一笑的开朗,“姐,你错了,贫穷和富贵都是人定的,我要是认为我现在很富贵,那我就是真的很富贵,不苦的,对吗?” “……” 三言两语,直接说的阮柠无言以对。 目送冯一一离开,她叹口气,捏了捏刚刚从他头上薅下来的几根头发,带毛囊的。 她打电话给芬兰的老师,“老师,帮我联系一下最权威的dna检测中心,是的,受验者做过骨髓移植手术,这可能会有些麻烦,我只能拜托您了。” 一星期后。 阮柠在酒店遇到小杨他们。 小杨立刻笑着过来打招呼,“hi,阮老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现在跟着郑总的团队啦,也重新回到盛源,这一定是您帮我们争取到的机会吧?” “抱歉,我可能……” 阮柠没打算冒领功劳。 其他几个组员却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感谢起来。 “阮老大,我们爱你!” “阮老大,看来你在厉总面前,也很有面子嘛!” “嘿嘿嘿,要我选,我还是很喜欢阮老大和厉总这一对强强cp的,好有感觉啊。” “是的是的,比起宴月亮那只又蠢又啥也不是的小白兔,我们阮老大真是好了一千一万倍呢!” 大伙儿叽叽喳喳说完,就被郑源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阮柠无奈扯扯嘴角,准备去他们的小群里解释一下。 只是刚掏出手机,一转身,就见宴月亮脸色煞白的靠在厉城渊身边,人都快站不稳了。 很虚弱!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勉强笑道:“阮姐姐,虽然事情是我求着老师解决的,但他们感激阮姐姐也一样的,毕竟我一直把阮姐姐当做朋友,你还救了我和宝宝。” “放心,我会解释清楚。” 阮柠态度淡淡的,也没什么好心虚惭愧。 她从厉城渊身边经过时,脚步顿了一下,提醒,“包间里的椅子被人做了手脚,你可以去查一查。” 宴月亮的确有顺势演戏的嫌疑。 不过阮柠能够确认的一点是。 一开始从椅子上摔下来的行为,绝对不会是宴月亮本意,她不会拿厉城渊的孩子开玩笑! “阮柠,我说过,月亮和你不一样,除了工作的时候,离她远一点!”厉城渊没拦她,可该说的话,还是一字不差。 宴月亮脸色好了一些。 她娇羞道:“老师,没事的,阮姐姐其实对我和宝宝挺好的,这几次肯定都是误会,你别这样吓唬阮姐姐嘛!” “我只想你和孩子安然无恙,我做过承诺。” 男人的温柔,毫不吝啬。 阮柠偷偷做了一干呕状,没太影响心情的离开。 下午,市政的领导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小阮啊,这次的峰会论坛机会难得,除了业界的专家学者,还会有一些投资人出席,来头都不小,对于你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的。” “刘主任肯这么照顾我,我受宠若惊。” 阮柠客气。 但她不挂电话,就等着对方的下一句,那才是最重要的! 刘主任笑道:“小阮,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我外甥女在你手底下工作,你也是多多照顾了。” “陈蕊在妇产护理科表现出众,她能提拔见习护士长,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 这是实话。 刘主任笑了笑,“行啦,小阮,有些事,你刘叔我呢,都是看在眼里的,蕊蕊回家也都跟我们说过了,这次论坛峰会,你踏踏实实去参加,刘叔祝你在事业上,再上一层楼。” “好的,刘叔。” 称呼变了,关系也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脉。 结束通话。 阮柠直接联系陈蕊,“三天之内,把冯一一调到你的手底下,办得到吗?” “主任放心,这没什么难度。” 安排好,她便去查资料,准备两天后的论坛峰会。 峰会当天。 阮柠穿了一身白色女士休闲西装,长发挽起,妆容偏浓艳一些,更显职场女性的干练果敢。 入场后,服务人员会按照他们手里的请柬级别,依次为每个人安排座位。 等轮到阮柠的时候。 会场服务人员露出为难的表情。 第28章 逊克科技,魏讯! “这位小姐,很抱歉,您的基本信息并没有录入峰会系统,所以……” 像是这种全国性质的论坛峰会,服务人员都是再三挑选培训。 哪怕他们遇到再棘手的问题,也能以最体面的方式来解决。 对方想了想,微笑道:“这样,阮小姐是吗?要是您不介意的话,就去和您的引荐人沟通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给面子了。 但言外之意仍是,如果她想用这种伪造邀请函的方式混进去,是绝对没可能的! 就连后面排队的几个贵妇人,也纷纷出声赶人,“麻烦让一让,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们和你不一样,真浪费不起。” 被很没礼貌的推搡了几下。 高跟鞋的鞋跟歪到了一旁的台阶缝隙里。 阮柠一时没站稳,身子一晃,就直直要往地上跌。 还有人说风凉话,“哼!什么东西?一捞女罢了,伪造不成,这是想玩碰瓷博同情?” “啊!” 一声娇滴滴的尖叫。 不是来自于阮柠,而是站在厉城渊身边的宴月亮。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 她正打算挽住男人的胳膊,以厉夫人最亮丽的身份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内。 却不料,宴月亮还没碰到厉城渊。 这男人就一个健步,如飞驰出去的箭矢一般,那焦急的背影,足以证明他的担忧胜过一切! “阮柠,你是三岁小孩吗?连好好走路都不会?” 他稳稳接住险些摔倒的阮柠。 阮柠靠进一个满是薄荷冷香的怀抱。 这香味,很熟悉! 大一上半学期,她社团活动正好是独立制作香水。 学姐部长说,“孩儿们,学姐教你们一个爱情魔法,只要你们在制作香水的时候,许下一个最美好的心愿,这个心愿,就会很快实现哦!” 阮柠的心愿是,能让厉城渊爱上自己,就像小时候一样爱她! 只是后来,那瓶香水被他扔进了河里。 他指着她的鼻子,怒吼,“阮柠,我说过,我绝不会再要阮家的任何一样东西,而你,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你一定要是阮家人?” “阮姐姐,天啊,真是吓死我了,幸亏有老师在,不然你就要受伤了。” 宴月亮娇娇软软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想挣脱厉城渊的怀抱。 可是动了没几下,竟发现,这男人正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自己。 就仿佛,他一松开,她就会变成蝴蝶飞走似的。 阮柠安静了,她平和的看向宴月亮,“厉夫人,麻烦您提醒一下厉先生,这是公共场合,请自重。” “老师,你快过来,宝宝刚才踢了我一下耶~” 小姑娘学聪明了。 厉城渊一听宝宝会动了,立刻放开阮柠,大步流星的走回到宴月亮身边。 他很高兴,甚至屈尊弯下腰,把耳朵贴在宴月亮正慢慢隆起的肚子上。 宴月亮摸着他的头,笑的很幸福甜蜜,“老师,宝宝要是知道爸爸这么爱ta,ta一定会很期待赶紧出生呢。” 说着,又看向拿着手机,准备去一边给刘主任打电话的阮柠。 她柔柔问道:“阮姐姐,你是不是也特别替我的宝宝开心呀?毕竟老师真的很爱很爱我们母子俩呢。” 小姑娘的嚣张,是显而易见的。 而她用孩子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倒是引得其他人来猜测阮柠和厉城渊的关系。 一贵妇小声嘟囔,满眼嫌弃,“看吧,我就说她是专业的捞女,这是碰上老金主,叫人家正房太太给奚落喽。” “哎!现在的年轻姑娘,怎么就这么不自爱呢?长的是漂亮,就这人品,啧啧啧……堪忧啊!” 一个两个,都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发起抨击。 阮柠也不慌,只微笑提醒宴月亮,“厉夫人,您怀孕不足三个月,这个时候若有过分明显的胎动,就要留意是否有先兆流产的可能性了,祝您和孩子平安。” 她的祝福很真诚。 话毕,人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阮柠补充道:“哦,忘了问厉夫人,您的母婴手册,为何缺少了结婚证的复印件?” “我……”宴月亮脸色一白,吞吞吐吐的。 那些抨击完阮柠的路人甲乙丙,又开始转移矛头。 贵妇人,“呵呵,敢情儿两个都是妾?不过这个能怀上孕,还是更略胜一筹的。” “怀孕的那个,稍微年轻一些,不过单论容貌和身材的话,倒是前面那一位比较惊艳。” 言语总是赤裸裸的伤人。 宴月亮可怜巴巴扬起小脸,眼泪跟珠串似的往下滑,“老师,呜呜呜……” “好了,不哭,对孩子不好。” 厉城渊是真的心疼。 他护着他的宝贝,黑眸里,是深深的不悦和凌冽,“阮柠,收起你的算计手段,月亮不韵世事,她不是你的对手!” “那就请厉先生让厉夫人离我远一点,不然,我也很为难。” 阮柠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就走。 对于这个男人,除了厌恶就是厌恶,以至于那些美好的回忆,都蒙上了尘埃。 脏了! “阮柠,你给我站住!”厉城渊气得不行。 阮柠没回头,甚至觉得他可能有些精神分裂。 他爱的是宴月亮。 为了这个女孩,他一次次羞辱她,伤害她,还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那既然如此,厉城渊又何必在乎她对他的态度如何呢! 他们,从五年前的那个深夜开始,一场大火,不是将过去的情分全部化为灰烬,形同陌路了吗? “阮柠!” 厉城渊想追。 宴月亮死死抓住他胳膊,虚弱的往他肩膀上一靠,“老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们还是赶紧入场吧。” “好,我叫医生过来。” 他更担心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会场二楼。 独立的贵宾休息室内。 厉城渊身为演讲嘉宾,见宴月亮并无大碍,便去后台准备。 路上,他吩咐助理,“去查一下阮柠的邀请函出了什么问题,替她解决。” “是。” 助理刚离开,峰会导演就急三火四的跑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的跟厉城渊商量道:“厉总,一位和您一样重量级的嘉宾,临时答应过来演讲,您看,能不能麻烦您,和他共用一间等候室?” “是谁?” 厉城渊微蹙眉。 导演小心翼翼的赔笑,“逊克科技董事长,魏讯!” 二楼。 宴月亮抱臂,靠着落地窗,瞧着在会场外来回徘徊,却无法入场的阮柠。 她笑容灿烂。 嗡嗡—— 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厉夫人,事成了,您的钱,也该到账了。】 楼下。 阮柠挂断和刘主任的通话。 邀请函出问题,刘主任也是全不知情。 她信得过他。 毕竟彼此之间有利益往来,都在一条船上,没人会凿穿船底,自取灭亡的! 而刘主任挂断电话之前,提醒了她一句,“小阮啊,或许,你该想一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得罪的……人? “厉城渊吗?” 阮柠能想到的,唯有他!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这峰会不参加就不参加吧,没必要以卵击石,徒增烦恼。 正准备打车离开。 就见会场前整条街道都被管控起来。 一辆库里南在交警的护送下,缓缓驶到路边,停下。 第29章 大佬vs大佬…… 阮柠不喜凑热闹。 她退出人群,往街口的方向走。 刚停下的库里南,再次发动,速度很慢,就一路跟着阮柠,与她平行。 起初阮柠以为只是巧合,但走了大概一两分钟,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脚步一顿。 车停了。 她一走,车就跟上。 透过贴着防窥视膜的车窗,阮柠只瞧了一眼,那颗总是过分沉稳的心,便随之疯狂跳动! 车窗落下。 魏讯那张立体矜贵,笑起来,永远自带绅士属性的俊脸,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恶狠狠的,戳进她的视线里。 他朝她伸手,温柔又体贴,“柠柠,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阮柠两条腿都软了。 她连连后退,根本没瞧见不远处的那一棵行道树,后背撞上去的时候,真的很疼。 疼得撕心裂肺! 魏讯下车,亲自搀扶住她的胳膊,两人靠的很近,氛围也很暧昧。 阮柠想挣脱。 他却牢牢揽住她的肩膀,耳鬓厮磨,宛若多年来的恩爱夫妻。 男人笑容和煦,像太阳一样,能给全世界带来无尽的光明。 于她,却是地狱级的黑暗! 她逃了,他又追来了…… “柠柠,闹一时可以,毕竟那天是我做错了事,但丢下儿子,一直不肯回家,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魏讯的声音很好听,在芬兰,他就被评为全球前十的蛊惑之声。 厉城渊也名列前茅! 阮柠咬破唇,用疼痛来抑制生理性的恐惧。 她一字一顿,态度坚决,“魏讯,我们离婚了。” “那是你单方面提出的。” 在芬兰的家事法庭,只要是女方拿出感情破裂的证据,即便男方再怎么坚持不离,也无济于事! 阮柠握拳,眸中充血,“魏讯,你就非要缠着我不放吗?非要这样折磨我吗?” “柠柠,我是爱你的。” 魏讯一根手指,带着冰寒的触感,抵在她同样没什么温度的唇上。 男人有混血血统,发色是棕红的,瞳孔颜色很淡,淡的如缥缈仙湖,波澜不起。 他强行牵住她的手,说道:“走吧,魏夫人,今天可是我在京港市的第一场演讲,我希望你能在台下为我喝彩!” “魏讯,你放手!放开我!法院已经判定我们离婚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 “柠柠,岳母可好?” 魏讯放手了。 阮柠因着惯性,向后踉跄了两步。 她后脑勺磕在树干上,没出血,就是脑子有些嗡嗡作响。 “魏讯,你不能动我妈!她是精神病患者,你不能那么残忍!”阮柠快被逼疯了。 魏讯笑了笑,再次朝她伸出手,“那就乖乖的,魏夫人,别让我为难,嗯?” 看着那只手,阮柠的胳膊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她来来回回,最终还是咬碎了牙,和血吞,握了上去。 魏讯很满意,“柠柠,我给你的自由时间真的很多了,有些事,也该过去了,别闹小孩子脾气,你知道的,我很没耐性。” 阮柠一言不发。 两人手牵手,在众多媒体和与会人员的注视下,并肩进入峰会会场。 入口处,之前的那位服务人员不见了。 阮柠心里咯噔一下,“魏讯,你把人弄哪去了?” “欺负我的魏夫人,不该教训一下?”魏讯说的很自然。 她咬牙,“别闹出人命,他也只是按章程办事!” “魏夫人,你这样,我会吃醋的。” 魏讯顿足,轻轻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他的指间,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阮柠捂着胸口,控制不住的,就是一阵反胃干呕。 蓦的,宴月亮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小姑娘震惊,“阮姐姐,你怎么入场啦?” 她身后,是替她拿着包的厉城渊。 男人换了一身更为得体的暗纹黑底西服套装,袖口处,有一小段白衬衫露出来,略显禁欲撩人。 魏讯上前,与厉城渊握了握手,寒暄,“厉总,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魏先生客气,您在互联网行业的身份地位,厉某佩服。” 这就是大佬与大佬的交锋,不见刀光,言辞简单,却句句锋芒毕露,弥漫硝烟。 宴月亮挎着厉城渊的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小姑娘娇俏可人的跟魏讯打招呼,“魏总好,我是老师的……” “厉总,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阮柠,我想,你们应该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魏讯直接打断宴月亮的话,笑容依旧,就是全程无视白天鹅一样的厉夫人。 宴月亮窘的,又要哭。 阮柠真心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拽了一下魏讯的胳膊,低声道:“够了,你知道我和厉城渊从前的事,别让大家都难堪!” “哦?老婆,你和厉总不是兄妹吗?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我不知晓的关系?” 魏讯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宴月亮闻言,当场捂着嘴,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阮姐姐,原来你和老师一早就认识了?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啊?难道是……是心虚吗?” “小丫头,嘴巴是好东西,但你要是不会用,我不介意替厉总处理一下。” 魏讯今年三十六了。 他身上沉淀的沧桑和社会气,哪里是宴月亮这种天真单纯的小女孩能承受得住的? 厉城渊立刻将人拉到身后,笑不露齿,威压十足,“魏先生,我的人,就不劳烦您来操劳了。” “是吗?那厉总这是有了妻子,就不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了?”魏讯是一只笑面虎。 杀人于无形。 厉城渊气场不减,势均力敌,“魏先生,厉某是孤儿,又哪里来的妹妹?” “孤儿”两个字,如原子弹一般,在阮柠心口上炸开。 魏讯察觉到她的异常,也不再和厉城渊拉扯。 他摸了摸她的脸,关心备至,“不舒服?那走吧,先去休息一下,不然咱儿子知道我欺负他妈咪,又要跟我闹了!” 阮柠无知无觉的,被魏讯带走。 孤儿…… 孤儿! 原来在厉城渊心里,他早早就全盘否定了阮家那五六年的美好时光。 但可笑的是。 她还曾奢望过铭记。 哪怕在芬兰最痛苦的那一段日子里,她也是靠着那几年的美好,才能苦撑下来的。 厌恶归厌恶。 可谁又能舍得抛弃人生中仅存的唯一一点光明呢? “很讽刺,对不对?柠柠,你所珍惜的,厉城渊弃如敝履!” 电梯里,魏讯在她伤口上撒盐。 阮柠苦笑着,耸肩,“魏讯,是你不懂,回忆是回忆,那是独属于我自己的,与厉城渊无关,而他这个人,我早放弃了!” 电梯外。 宴月亮情绪倒是调整的很好。 她笑嘻嘻的羡慕道:“老师,原来阮姐姐的丈夫是魏先生啊,虽说魏先生年纪大了一些,都快四十岁了,可保养得好,仍是仪表堂堂呢,他们看着也很恩爱的。” 砰! 一拳,厉城渊跟不要命似的,打在了电梯门上。 鲜血如注。 人也…… 宴月亮惊呼,“老师!老师你怎么了?!老师!!!” 第30章 阮柠,老地方见…… 厉城渊因为特殊原因,没能正式上台演讲,不少为他而来的投资人,都表示非常遗憾。 而魏讯的登台,却成了今年一整年的新闻焦点。 只为他一句话,“逊克科技在芬兰起家,我很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亲人和朋友,尤其是我结婚三年的妻子,我很爱她,也是她的鼓励和默默奉献,才有了如今的逊克科技。” 逊克科技被滚石投行预估值三千五百个亿,这还是在纳斯达克ipo上市之前的数字。 一旦魏讯上市成功,他的身价,以及逊克科技的未来,都将是改变世界的一大创举。 “然而,我的妻子思念家乡,执意想要回到京港市,作为丈夫,我尊重她的决定,也愿意带着逊克科技一起,重归祖国的怀抱!” 一石激起千层浪。 魏讯宣布,逊克科技总部搬迁,不仅放弃海外上市计划,还要为了妻子,在国内主板重新开始。 这样的情深义重,夫妻恩爱,分分钟就在全球互联网上掀起一波超强热度。 有人实名制羡慕阮柠这个小娇妻,可以得到魏讯这种大佬的无限宠爱。 但更多的,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批判和诋毁。 他们认为,魏讯在这个时候忽然放弃纳斯达克上市,这根本就是周幽王宠爱褒姒,祸国殃民的行为。 同样的,阮柠一意孤行的回国,也可见她为人自私自利,毫无头脑的愚笨。 峰会结束。 魏讯牵着阮柠的手,拒绝任何采访,穿过人群,护着她,去了地下停车场。 司机不在。 是魏讯开车。 阮柠想坐后排。 男人却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柠柠,为什么你总能让我很不开心呢?” “魏讯,你带逊克科技回国,放弃纳斯达克上市,不是因为我,我只是你的一个借口,对吗?” 阮柠站在车的另一边,与魏讯对峙。 魏讯一只手解开另一只手的袖扣,挽起袖口,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无奈,叹气,撑着额头,很难过,“柠柠,逊克回归京港,这是既成的事实,你何必刨根问底?” “魏讯,我不是你的傀儡!也不是你的奴隶!” 阮柠忍无可忍。 魏讯摇摇头,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接岳母去海滨疗养院,好好照顾,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随便探视。” “魏讯!” 阮柠咬牙切齿,都想杀人了!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柠柠,你知道的,我很爱你,为了儿子,我也不会逼着你和我复婚,但有一点,你是我的,任何人也抢不走,记清楚了?” 下午,被逼无奈,阮柠陪着魏讯吃了一顿饭,快天黑的时候,他送她回了谈判组的酒店。 在前台,酒店经理亲自出面迎接。 她的那个小套房,很快就升级到了顶层至尊vip总统套。 比宴月亮的都要豪华一千倍。 而这一切,都因为,她成了不容分辨的“魏夫人”! 夜深。 魏讯走了,阮柠一个人,像是一尊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的雕像,直挺挺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她手里握着一把修眉的小刀。 一下一下,伤口不深,却密密麻麻的割在手腕上,血流了不少。 那一年,在芬兰的街头,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 阮柠想过死,想过自杀,想过结束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只是,在鲜血流尽,生命停止的那一瞬。 一个男人,带着如太阳一般温和的微笑,出现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问道:“很想死吗?那拜托多活几天吧,把你的生命借给我,我很需要你的帮助。” 就这样。 阮柠稀里糊涂的,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啊!” “啊啊啊!!!” 她尖叫着,发泄着从沙发上跳起。 她扔掉所有能扔掉的奢侈摆件,砸碎所有能砸碎的家具。 手腕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阮柠长发蓬乱,人也狼狈的跌坐在地。 恐惧吗? 害怕吗? 还是绝望? 好像都不是。 她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冷好冷,冷到快要让她窒息,让她抓狂,让她迷失方向。 让她觉得,她活着,就是为了悲剧。 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嗡嗡—— 手机震动。 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备注留言:【阮柠,你拉黑我?】 是厉城渊,他用另外一个微信号加她。 她无视。 嗡嗡。 嗡嗡嗡—— 好友申请每隔一两分钟就发来一次。 【阮柠,加我!】 【阮柠,别墅不想要了吗?】 【阮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阮柠,我想见你。】 【阮柠,老地方,我等你一晚上。】 【有些话,我们该说清楚了!】 “阮医生?阮医生!” “不好,阮医生自残,失血过多,人已经休克了,马上送医院!” 混乱中,阮柠的手机被踩碎。 人来人往,那个举报楼上总统套太吵的住客,也看傻了眼。 次日一早。 阳光透过纱帘,薄薄一层的照在阮柠虚弱苍白的面庞上。 她不耐的皱了皱眉。 紧接着,魏讯的声音,让阮柠瞬间清醒。 “柠柠,长本事了?闹自杀?威胁我?”男人的语气平和无波,甚至给人一种像是闲聊一般的舒适感。 但阮柠知道,他现在很生气,气到随时随地都能大开杀戒! 她在被子里缩了缩,不小心触碰到手腕包着医用纱布的位置,整条胳膊都疼到痉挛。 魏讯剑眉微蹙。 他命令,“很疼?把手给我,我看看。” 阮柠猛摇头,“不用,我只是躁郁症犯了,你知道我的老毛病,你忙你的,不用在这陪我。” “柠柠,我快四十岁了,我真不想和你折腾,明白吗?” 魏讯从看护椅上站起身。 他很霸道,也从不跟除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讲道理。 胳膊被扯住。 阮柠叛逆心起,拼命挣扎,想推开魏讯! “柠柠!” 魏讯难得一次被她激怒。 同一时间,病房门从外面推开。 宴月亮铃铛般清脆悦耳的小声音,随之传来,“阮姐姐,我听说你住院了?我和老师都很担心你呢,你没事了吧?” 话音甫落。 就听小姑娘捂着嘴,羞答答的跟厉城渊说道:“老师,你快看,我说什么来的?网上的热搜也不全是假的嘛!魏姐夫和阮姐姐是真的很恩爱的啦!” 第31章 魏讯扇了宴月亮一耳光?! 姐夫? 一个被魏讯无视的透明人,真心有些太自来熟了。 厉城渊黑眸深邃。 他今天没有穿西服衬衫,只一套相对宽松的休闲运动服。 款式有些陈旧了,就连logo的位置,好像也因多次水洗的缘故,稍稍褪色。 但男人与生俱来的,埋在骨子里的王者之气,哪怕与魏讯这样一个饱经沧桑的前辈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强者碰撞强者,看似风平浪静的病房,早已暗流涌动,刀霜剑雨。 阮柠嗅到了一丝危险。 她忙打圆场,“多谢厉夫人关心,我很好,你和厉先生可以离开了。” “哎呀!阮姐姐,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和魏姐夫就抱在一起呢,是我和老师打扰了?” 她挣扎的那个姿势,的确很像拥抱。 宴月亮这个没脑子的,半点不会察言观色,还在叽叽喳喳,“阮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哦,魏姐夫为了你,连公司都能搬回京港市来,我之前还误会你跟一一搞暧昧,我可真是够傻的!” “一一?”魏讯笑睨阮柠一眼。 阮柠掌心里起了一层冷汗。 她仍神态自若,“普通朋友而已,你别多心。” “嘻嘻嘻,老师老师,你快看,这两人真不知羞,当着咱们和宝宝的面,就秀恩爱呢。” 宴月亮是黏在厉城渊怀里的。 他垂眸,温和的摸了摸她脸蛋,“我对你不好?嗯?” “讨厌啦~老师,都说老男人更懂得疼人,其实我家老师也不差的嘛!” 宴月亮各种撒娇,还特意跟阮柠显摆,“阮姐姐,你看老师年轻又英俊,事业上也不差于魏姐夫,对不对?” “厉夫人,我……” 阮柠想强行送客了。 可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魏讯扬起巴掌,也不避讳厉城渊,直接给宴月亮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宴月亮,“……” 哇! 呜呜呜—— 魏讯可不惯着,“哭什么哭?憋回去,去跟我的妻子道歉!” “老师,呜呜呜……”小姑娘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哭的撕心裂肺。 阮柠无语,阻止,“算了,魏讯,我累了,想安静一会儿。” “那就滚!” 魏讯冷冷睇一眼厉城渊。 而下一秒,厉城渊直接轮起拳头,一向沉稳内敛的两个男人,近身肉搏,打的天昏地暗。 最终结局,也只能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能占据上风! 外科诊疗室内。 魏讯正在包扎脑袋上的伤口。 他嗤笑,“柠柠,厉城渊是什么个性,你应该很清楚,但如今的他,为了一个宴月亮,就能跟我动手,可见,他有多爱这个女人!” “魏讯,不用你提醒我。” 阮柠亲自给他包扎,魏讯信不过除她以外的医生。 哪怕她主修妇产科! “柠柠,别爱他了,多爱爱我,成吗?” 包扎的手,猛得用力。 魏讯疼出一脑门子的汗。 他还能笑得出来,“哈哈哈,柠柠,我就喜欢你这嫉恶如仇的性格,很好,一辈子保持不变。” “我不爱厉城渊,魏讯,我回来,只是想照顾好我妈,找到弟弟。” 在这男人面前,她不可能撒得了谎。 魏讯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有些意味深长。 直到包扎完。 他也只说了一句,“柠柠,岁月不饶人啊……” 另一边的诊疗室内。 宴月亮哭的厉城渊头疼,“呜呜呜,老师,你说你傻不傻啊,干嘛为了我,就和魏姐夫打架呀,魏姐夫跟我动手,一定是阮姐姐说了一些无心的话,他才误会我的。” “月亮,你先回酒店。” 郑源一来,厉城渊就叫助理把宴月亮送走了。 见人一走。 郑源有什么说什么,“到底是为了月亮,还是为了阮柠?我知道你派人去芬兰查了她和魏讯的关系,那之后你就有点反常,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讯是那个人的儿子。” “谁?” 郑源一头雾水。 厉城渊拳头握的嘎吱嘎吱作响,“魏建勋,成栋建筑的法人!” “什么?!” 郑源被吓了一跳。 他忙追问,“那你家里,那个阮柠弟弟玩过的男人偶,是魏讯找人埋进去,想陷害你?” “不知道,还在查,警局那边,你疏通一下,把当年成栋建筑的事,闹大。” “你确定?” 郑源有些担忧。 厉城渊眸色渐深,“小试牛刀,我需要知道魏讯到底有多少筹码捏在手里。” “你这么做,是为了阮……” “我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月亮肚子里的孩子!” 处理完伤口。 郑源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提醒厉城渊一句,“城渊啊,我不管你对阮柠究竟是什么心思,可现在月亮怀孕了,你必须对她负责!” “我知道。” 男人嗓音沙哑,情绪难测。 一星期后,魏讯被警察带走的新闻,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至于是什么原因,无人知晓。 第三轮谈判会议结束。 宴月亮愁眉不展的来和阮柠道歉,“阮姐姐,sorry啊,我也不知道老师会因为那一巴掌,就把魏姐夫给送进去了,我是没关系的,可老师他……” “厉夫人,替我多谢厉先生,就这样,我约了人,先走一步。” 魏讯被抓,阮柠都恨不得开香槟庆祝。 虽然知道厉城渊这是为了护着宴月亮,才对魏讯狂轰滥炸。 可她顺便捡了一大便宜,多日以来的压抑,也总算能稍微缓解一些了。 宴月亮见阮柠走的步履生风,一张娇娇俏俏的小脸,瞬间狰狞了起来。 但转瞬即逝。 有市政领导打听阮柠去哪了。 她立刻换上一副无公害的单纯表情,说道:“阮姐姐许是因为老公被抓,心里难过,就跟监察组那边请了假,出了酒店,去警局探视魏先生去了。” “这样啊,哎!小阮这孩子不错,可老公牵扯到刑事案子里,咱们也得商量一下,毕竟网络舆论在那放着呢,她继续留在组里,可能不太合适了。” 宴月亮闻言,有些伤心,“是吗?那真可惜,我还是蛮喜欢和阮姐姐共事的呢。” 酒店外。 阮柠上了冯一一的车。 冯一一抱怨,“姐,我听说院里因为魏讯被抓的事,正在考虑要不要暂时把你也给停薪留职呢。” “舆论效应,正常。” 阮柠落下车窗,完全不担心。 冯一一蹙眉,“姐,你和魏讯都离婚了,为什么不澄清你们的关系?他……” “冯一一,你认识阮萧吗?” 她手里,拿着一份从芬兰邮寄来的nda检测报告。 第32章 男公关?!! “谁?”冯一一从不会撒谎。 他的表情告诉阮柠,“阮萧”这两个字,于他而言,真的很陌生,甚至从未听说过。 可那份来自于芬兰的dna检测报告书上,却明确显示,在冯一一体内,一共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基因序列。 一种,与自己毫无亲缘关系。 而另一种,是98%以上的一代近亲关系。 老师说,“骨髓移植后,造血机制被更新,两种dna序列会相互融合,很难区分哪一种是本体所带的,哪一种又是后天移植的。” “按照老师的意思,也就是说,冯一一很可能是我的弟弟,接受了他人捐赠,才有了第二种序列组,反之,他不是我弟弟,而给他捐献骨髓的人,是阮萧?” 阮柠的声音绷的很紧。 她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已经找到弟弟了,但事情远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复杂。 “柠柠,这位冯先生的癌症参数不是很稳定,白血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逼他回忆任何事,你需要循序渐进才行。” 况且,冯一一失过忆。 阮柠是清楚的,她对他,真的是一点都心急不来。 “姐?你在想什么呢?一直看着窗外发愣,有心事?担心魏讯?还是……” 车子已经驶离酒店停车场。 阮柠收回思绪,勉强笑了笑,“没想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我弟弟了。” “弟弟?姐有亲弟弟?” 冯一一惊讶,也好奇。 阮柠颔首,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那一双干净清澈的眸,所有压抑的情绪,瞬间轻松了不少。 她说,“他叫阮萧,你们长的有点像,年龄也相仿。” “那他人呢?我朋友不多的,上卫校那会儿,同学嫌弃我是孤儿,都不太愿意跟我玩。” 冯一一有些羞涩。 其实他想说,他愿意和阮萧做朋友,因为这个开朗乐观的大男孩,也会有感到孤独的时候。 阮柠微笑,手也不自觉的,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阮萧最近不在京港市,等他回来了,我让他来见你,你们当好哥们,都是我的弟弟。” “那姐不能偏心,不能只喜欢亲弟弟!” 冯一一吃醋了。 阮柠第n+1次被轻松逗笑。 她发现,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她就会不自觉的卸掉身上所有的伪装和面具。 那样无所顾忌,无忧无虑的,仿若真的回到年少时光,可以任性妄为的发疯…… 车子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酒吧大门正上方,悬挂着三四块巨大的led屏。 每一块上,都放大着一两个美少男的照片,风格各异。 有男大款的。 也有清纯小奶狗。 其中被标注no.1的,照片在一个巨大粉色爱心的c位上。 男孩穿着性感的休闲衬衫,背带的一边被烈焰红唇咬着,雪白的贝齿,让这个动作更添几分妖娆魅惑。 “姐,我是不是特帅?”冯一一停好车,拽着阮柠下车。 阮柠一脸懵,“你不是说,今天是你在孤儿院的生日?这里……什么情况?” “我上卫校那会儿,在这兼职打工啊。” 冯一一说的很坦荡。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我不是没什么朋友嘛,可这里的同事和老板对我都很好,每年生日,他们都会陪我一起庆祝的。” “所以?” 阮柠的心,一阵阵的钝痛,“你为了赚钱养活自己,就来当男公关?” 那张no.1的照片,就是冯一一的。 只是化了男公关的标准妆容,男孩儿独有的阳光,被无限放大后,又掺和进去了不少妩媚勾人。 “是啊,每天在这里陪一些难过的小姐姐喝酒,还有一些生活不如意的大叔,老板很慷慨,时薪给的很多。” 冯一一一边说,一边拉着阮柠的胳膊往里走。 所经之处,无论男女客人,见到他,都是一阵阵欢呼雀跃,就跟见到天神下凡一般。 阮柠急了,直接冲冯一一吼道:“冯一一,我知道你单纯好骗,但你也不能让人家给卖了,还在这感恩戴德吧?” 她要报警,报警把这个诈骗男大学生出来卖自己的窝点给一锅端了! 天知道,阮柠的心,此刻正在滴血。 是她害了弟弟,如果冯一一就是阮萧,那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她就是始作俑者! “这位女士,什么叫我把人给卖了,人家还要对我感恩戴德?” 就在阮柠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的时候。 一道低沉沙哑,带着一点点烟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感觉是岁月磨炼,时间沉积过的存在。 可当她转过身,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 心脏的位置,莫名就多了一层沉甸甸的东西,压着。 男人年纪不大,大概和冯一一也相差不了几岁。 只是他表情冷冷的,穿着不正经的花衬衫,领口往下的三颗扣子大敞四开。 嶙峋的锁骨,结实的胸肌,都在一片灯光照出来的阴影下,若隐若现,放浪形骸。 “老大!”冯一一见到他,很开心。 大男孩窜过去,阮柠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瞧着人扑到男人怀里,嘻嘻哈哈。 男人也和阮柠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当护士了?感觉如何?” “还行,就是总加班,特累!” 自从宴月亮当上了行政副院长,许是巧合吧,妇产科的医护人员加班率,尤其是冯一一,基本是直线飙升状态。 男人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他直接看向满眼警惕的阮柠,问冯一一,“这位是……?” “我姐,阮柠,妇产科主任,很厉害吧?” 冯一一与有荣焉。 男人在听到“阮柠”两个字后,身体没来由的,狠狠震颤了一下。 阮柠蹙眉,“我们,认识?” “怎么会。” 男人恢复的很快,并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冷尘,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是你心目中拐骗男大学生出卖自己的犯罪分子!” 很好,这男人有读心术? 冯一一闻言,赶忙摆手,“姐,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中规中矩的喝酒,排解客人们的负面情绪,而且大家都有心理医师的执照,不是那种肮脏的生意!” “陪酒,聊天,这和男公关有什么区别吗?冷老板?” 阮柠咬牙切齿。 冷尘淡淡一笑,“一一,带你姐去看看我的窝点,希望她能喜欢。”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冯一一尬笑,生拉硬拽的,将阮柠弄到酒吧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光线,不是那种挑逗暧昧的昏暗。 更为明亮温暖。 每一处卡座,三两个帅气男孩陪坐一旁,客人们愁眉不展,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卡司,多亏有你,有些事,我没办法跟我父母说,至于朋友……哈!现在这社会,大家都忙着苟且生存,谁还愿意当你的垃圾桶啊!” 一三十岁左右的事业女性,穿着古板的职业ol套装,脸色苍白无力。 叫卡司的男孩,大概二十一二岁。 奶狗型。 他递了一杯酒,安慰,“姐姐,在这里你可以放松,不过,离开这,就请努力生活,还有,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这对你会有很大帮助的。” “好,谢谢你,卡司。” 女人想抱一抱。 卡司躲开,“抱歉,姐姐,店里的规矩,我们不可以和客人有任何身体接触的。” 阮柠全程看的目瞪口呆。 冯一一嘿嘿笑道:“其实老大说,这间酒吧,也可以看成人类负面情绪垃圾桶,和心理诊所的功能差不多的,就是形式会特殊一些。” “冯一一,我需要跟你道歉。” 她过分先入为主了! 冯一一大大咧咧,摇头,“姐,没关系的,但是,我是希望姐在其他事情上,也不要过分钻牛角尖,更不要思维定式,那样姐会觉得很累的。” 钻牛角尖? 思维定式? 阮柠有一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她在想,她回京港市,她和魏讯离婚,和厉城渊纠缠不清,到底是命运使然。 还是,一直以来放不开的那个人,是自己? 第33章 姨,他有人了…… 冯一一的生日宴玩的很开心,一整个酒吧都燃烧了起来。 结束后,阮柠有点喝多了,但还算清醒。 冯一一倒是醉的不省人事。 她给他叫了代驾,报了地址,目送那辆suv驶远,这才长吁一口气,捂着阵痛不已的额头,蹲到了马路边。 嗡嗡。 新买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魏讯的消息:【柠柠,我出来了,明天去陪我打台球,还有几个证监会的退休老领导在,好好表现。】 下面还有一条:【改天我陪你一起去看望岳母,她一定很想自己的女儿。】 配上一张病房照。 母亲凶狠的打翻食盒,人瘦的皮包骨,原本貌美如花的脸庞,也干瘪的皮肤皱巴巴,似骷髅。 阮柠“啊”的一声,死死握着手机,发泄一般的低吼。 路人甲乙丙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 阮柠苦笑两声,抹了抹湿漉漉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从马路边起身。 却发现,不知何时,有人在她身边的地面上,放了一连旺仔牛奶。 “姐,问你一个问题呗。” “说。” “如果我惹姐姐生气了,要如何快速哄好?” “给我买一连旺仔牛奶,姐姐就原谅你!” 那一年,阮萧八岁,她十三岁。 弟弟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毁了她的假期作业本,才有了这一段对话。 只是后来给她买旺仔牛奶的人,是厉城渊…… “小姐,您要去哪?”出租车司机耐心询问。 阮柠揉了揉依旧疼痛不已的额头,稀里糊涂的,就报了一个地址。 司机感叹,“你是去市一中的旧校址啊,我儿子也读一中,他们现在的新校舍,可好看了!” 出租车起步。 一辆黑色迈巴赫,紧随其后。 到了地方。 由于市一中已经搬迁,原本繁华的校区夜市没了,就连小胡同里的苍蝇小店,也倒闭了一大半。 门上贴着一张张褪色的“旺铺转让”。 巷尾。 一家面馆还开着,挂在斑驳砖墙上的灯箱,“面”字的led灯珠坏掉了,一闪一闪,很刺眼。 老板娘在露天小厨房一边煮面,一边抱怨丈夫,“你说你,我这辈子嫁给你,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了,男人窝囊成你这样,还有得救吗?” “嘿嘿,只要我媳妇还要我,就还有得救。” 老板很疼媳妇。 老板娘踹他,“去去去,一大把年纪了,三个儿女都长大成人了,少给我甜言蜜语,你不害臊,我还不好意思呢!” 一对老夫老妻,甜蜜又恩爱。 阮柠带了一身酒气,默默在暗处看了一会儿,才走出来,进了店。 老板热情招呼。 她莞尔一笑,“叔,姨,你们,还记得我吗?我是柠柠啊!” 话音甫落。 老板娘和老板面面相觑了一秒,就直接哭了。 阮柠被老板娘死死抱住,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你个死丫头,一走就是五年,国外就那么好啊?月亮也比咱们京港市的圆?” “是啊,我在芬兰好吃好喝,过的可滋润了。” 阮柠笑着,又催老板,“叔,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豆面炸酱面了,你给我去做一碗,好不好嘛?” 她难得撒娇,大概是酒精作祟吧。 老板笑呵呵点头,“好好好,叔这就去给你做,我们柠柠想吃的,叔都满足你!” 等老板去厨房做炸酱面。 老板娘拉着阮柠,坐到有点简陋陈旧的小桌旁,握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最后,还是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她说,“柠柠啊,你和城渊,真的……分了?” “嗯,反正他也没喜欢过我,一直是我死缠烂打的,现在这样,挺好。” 阮柠起了一瓶北冰洋,对着嘴喝。 老板娘唉声叹气,“多可惜啊,记得之前城渊在我们店里打工,你每天都来帮忙,咱们也是这么一来二去变熟的,我还跟我家老头说,你们两个,以后肯定成!” “他有人了,很漂亮,还怀了孕,是幸福的。” 阮柠一口气,喝了一整瓶北冰洋。 味不对了,太商业化! 她扔掉瓶子,笑盈盈,“姨,我现在挺恨他的,咱能不提这个人吗?” “可城渊他前几天还在这坐了一晚,就为了……” 老板娘的话还没说完。 门口竟传来宴月亮娇娇嫩嫩的声音,“老师,我想吃豆面炸酱面,必须配上冰镇北冰洋,嘻嘻嘻,想想就好馋啊!” 门一开一合,挂在上面的手工风铃晃悠了几下,串珠子的绳子断裂,摔碎了一地。 那风铃,是很多年前,她磨着厉城渊一起做的。 宴月亮见状,无辜的捂了捂嘴,“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不然我出钱赔吧。” “无所谓,太旧了,该扔了。” 啪! 阮柠不小心踹到了桌旁的垃圾桶。 宴月亮循声看了过来。 厉城渊正正好好的,与她四目相对。 他依旧是那一套老旧过时的运动服,logo洗褪了色,圆领处,隐约看得到有红色线头支棱出来。 宴月亮惊呼,“阮姐姐,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面?” 小姑娘说完,就很不开心的撅起嘴,朝厉城渊抱怨,“老师,你坏啦,你不是说,这里是和人家的秘密基地,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嘛!” 秘密基地? 阮柠笑了笑,有点苦。 很久很久之前。 有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也这样抱着孺慕之情,跟他说,“哥,这里可是咱们两个的秘密基地,你要是敢告诉第三个人,我就和你断交,一辈子不搭理你!” 很好,他告诉了宴月亮,那他们就,真的断交吧! 阮柠起身,不去看宴月亮和厉城渊,只是很抱歉的跟老板娘说,“临时有点事,先走了,帮我跟叔道个歉,改天我再过来吃他做的炸酱面。” “好,那……”老板娘看一眼挂在厉城渊怀里的宴月亮,叹口气,有些尴尬,“有空就来,我和你叔随时欢迎你。” “嗯。” 阮柠走到门口,踩着那一地的碎珠子,出门。 厉城渊胳膊抬了一下。 就听宴月亮拿着手机,哎呀一声,脸红了,“老师,你快看,跟一群不三不四的男公关混在一起的人,是不是阮姐姐啊?这都上热搜啦!” 第34章 厉夫人,我和厉城渊从小一起长大 阮柠几次商业谈判的成功,外加“魏夫人”的身份加持。 她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成了热度的代名词,稍有不慎,就得被黑上热搜榜单。 宴月亮还在叽叽喳喳,“阮姐姐,我好像还看到一一了,他怎么打扮成那样啊?他不是妇产科的护士吗?难不成,私下里,还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兼职?” 网上的热度越炒越热。 阮柠都是视而不见的。 她只是冷冷回头,没什么表情的对宴月亮说,“看来厉夫人那一记耳光,是半点没给自己长教训啊!” “阮姐姐!” 宴月亮不负众望的,又哭了。 阮柠莞尔,“哦,忘了告诉厉夫人,孕妇总是这样哭,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会非常胆小怕事,虚弱多病的。” “……” 一大团眼泪,直接卡宴月亮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上不下。 挺搞笑! 她离开面馆,身后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如芒在背,刺得人骨头生疼生疼的。 男人在哄女孩,语气温柔有耐心。 阮柠想到冯一一那句话,他让她不要钻牛角尖,不要先入为主。 或许是对的。 她无法拿自己的过去,和宴月亮的现在来进行对比。 那样是不公平的! 因为,宴月亮爱着厉城渊,而阮柠呢?她留下了美好回忆,却彻底舍弃了记忆中的男主。 这听起来很矛盾。 但阮柠在芬兰的那五年,彻底学会了如何与矛盾和谐共处的人生法则。 走到路边,上了一辆库里南。 司机把车开的很稳。 后排座上的男人感觉很疲惫,昂贵的衬衫略显凌乱,袖口全部挽起。 左手手腕上的金刚珠串,在月光下,寒光凛凛。 阮柠拿着手机,刷微博。 热搜已经撤了,无论搜索“阮柠”,还是“夜店男公关”,都是显示查无相关信息。 魏讯叹口气,情绪一如既往的平和,“小男孩就那么好?” “那你为什么娶我?魏讯,你妈说的对,我能勾引到你,就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 阮柠落下车窗。 快入秋了吗?京港市的夜晚,连风刮在脸上,都跟小刀子割肉一般,很冷,很不舒服。 “把窗户关上,转过身,看着我,柠柠。” 魏讯在命令。 阮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雾霾很重的空气。 她哑着嗓子,说,“冯一一很可能是阮萧,别伤害他,不然,我真的会跟你同归于尽!” “厉城渊知道吗?” 隔了一会儿,魏讯捏着她肩膀,将她强行转过身,关上车窗。 阮柠摇摇头,“这是我阮家的事,和厉城渊有什么关系?” “厉家父母怎么死的,柠柠,需要我给你再复述一遍吗?” 魏讯很会剖开她腐烂无法愈合的伤口,往里面撒盐。 她苦笑,耸肩,“五年了,魏讯,看来一直钻牛角尖,先入为主的人,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你也一样。” “所以,最后娶你的,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是我!” 他很有自信。 阮柠打击,“但可惜的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晚上回到酒店,陈蕊打电话过来,“阮主任,什么情况啊?我刚把冯一一调过来,上面就下了通知,要将冯一一派去康复科,那地方是人能呆的吗?” 整天把屎把尿,干的都是最粗重肮脏的活儿。 尤其是对护士,无论男护还是女护,没有手术可以跟,病房提成也没有,工资很低,福利全无。 陈蕊抱怨,“我看这岗位调转的事,八成和那位宴副院长有关,哎!她这么一个外行,年纪又那么轻,全靠厉总给撑腰,她那嚣张劲儿,可真够烦人的。” 看看,人人都讨厌宴月亮,偏偏厉城渊当做宝。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阮主任,冯一一业务能力是真的好,就比如,一般水肿严重的孕妇,即便是老护士,针都扎不进去,可一一呢,一扎一个准儿,大家都特喜欢他。” 陈蕊挺着急冯一一转岗的事。 阮柠调侃,“你喜欢他?” “阮主任!” 陈蕊羞涩,道:“一一长得那么帅,还是知心大男孩,咱们妇产科的女医生女护士,甭管已婚未婚,都暗恋着呢。” “那他什么意思?想恋爱了?” 如果他是她的弟弟,和谁交往这件事,身为亲姐姐,自然要好好把把关。 陈蕊唉声叹气,“之前一小护士表白了,一一说,他有喜欢的人,正在追求,好像还比他大几岁呢。” “是吗?” 难道是酒吧里的女客人? 阮柠皱了皱眉,她有点不太赞成姐弟恋,觉得不靠谱。 快挂电话前。 她跟陈蕊交代,“上级轮岗调转的命令,都是提前一个月下发,也就是说,冯一一还能留在妇产科一个月,这一个月让他好好表现,我会替他疏通关系的。” “嗯,阮主任,你对一一真好。” 这话里有话。 阮柠微笑,“他是我弟弟,我能对他不好?” “啊?” 通话结束。 魏讯的消息也发了进来:【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好好准备,拿出你在芬兰的能力。】 她没有回复,直接删除。 门外,有酒店服务生摁了门铃,“阮小姐,这里有一份您的同城快递,需要本人签收。” 阮柠迅速调整好心态,戴上微笑面具,变得无懈可击。 她开门,签字,关门。 直到快递盒被打开后,那原本贴附在脸上的笑意,正慢慢出现龟裂,即将炸裂…… 一个风铃,用老旧的零件,按照最初的模样,一一拼凑起来。 阮柠触碰风铃的手,在微微发颤。 嗡嗡。 宴月亮的微信:【阮姐姐,sorry啊,虽然老师说要把那风铃扔掉的,可面馆阿姨说,这风铃是姐姐的,我就给复原,送还给你啦!】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破旧门框,挂了一个全新风铃。 粉粉嫩嫩,配上硕大的娃娃手伴,水晶珠子在闪烁不定的霓虹灯下,一晃一晃,仿佛在宣告主权。 ——【阮姐姐,这个风铃也是我亲手做的,好看吗?】 ——【哦,挂的有点歪了,都怪老师,嘻嘻,阮姐姐,老师是不是从小就动手能力很差呀?】 阮柠知道小姑娘的用意。 她随手回复了一条:【厉城渊不喜欢粉红色,厉夫人以后要是有什么对自己丈夫拿捏不准的,您随时可以来咨询我,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这一条之后,手机终于安静了。 面馆。 宴月亮早就被送回酒店。 老板娘苦口婆心的劝,“城渊啊,宴月亮这孩子漂亮归漂亮,可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都没办法和柠柠比啊!你说你,当初不喜欢柠柠,再找女朋友,咱们总得找比她好的吧?” “赵姨也觉得,我不喜欢她?” 厉城渊手里绕着一段鱼线,是老板给找出来的。 他用鱼线重新修复了风铃。 破旧门框上空空如也,也没见到有新的风铃挂上去。 老板娘无奈,“你要是喜欢柠柠,五年前,为什么还让她走?” 第35章 厉城渊:累? “是她要走,拦不住。” 厉城渊一用力,锋利的鱼线,就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老板从后厨出来,只问一句,“老婆,废话少说,城渊,叔问你,刚才那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是。” 安静一秒,他给了答案。 老板直接抄起板凳赶人,“出去出去,缺心眼的玩应儿,以后别来我们店里吃面,我这儿可不欢迎陈世美!” 厉城渊是被粗鲁的轰出来的。 老板娘数落,“老王,你有病啊?城渊和柠柠早就分手了,你骂他干什么啊?大家好聚好散,不是挺好的?” “老婆子,你糊涂啊!你还没看出来?厉城渊那混小子,这是想脚踩两条船,哪个都不放啊!” 面馆的卷帘门,砰!一声,在厉城渊面前关闭。 地上的灰尘,乎了他一脸。 郑源开车来接,嗤笑,“怎么?叫人闭门谢客了?” “嗯。” 他喝了一点酒,揉着紧蹙的眉心,上了车。 郑源发动车子,睨他一眼,“城渊,我还是那句话,阮柠没可能,月亮才是你唯一的选择,懂吗?” “郑源。” 车厢里很安静,午夜电台正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男人背对着驾驶座,他习惯性的打开车窗,不分春夏秋冬,和某一个人一样。 “五年了,我,很累……” 那个从未言败的神,说他累了。 郑源握紧方向盘,咬咬牙,狠下心,“累也得给我挺住,厉城渊,这就是你的命,你得认!” 次日一早。 阮柠跟着魏讯一起,去了三环路的环宇国际会所。 环宇是逊克在国内的娱乐产业之一,算是跨行经营,只做高端客户,纯粹的会员制。 走正门进去时。 就见几十个本地人,举着条幅,在呐喊示威。 条幅上的内容:【还我土地,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吸血鬼!】 黑色底,红色字,很醒目。 人群还齐声大喊,“魏讯,你个无良奸商,诈骗犯,你去死,去死,去死!”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到泊车路上。 车门打开,厉城渊一身西装革履,牵着粉色半身裙的宴月亮,光彩照人的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宴月亮惊呼,“阮姐姐,这什么情况啊?姐夫刚出来,就又惹事了吗?” “厉夫人很喜欢多管闲事?” 阮柠灿烂一笑,那股子豪门大家的端庄沉稳,分分钟秒杀掉宴月亮的一惊一乍。 小姑娘脸色透白,很委屈的样子。 厉城渊薄唇翕合,想说些什么,维护? 阮柠不理会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对出来迎接的会所经理道:“去查一下,什么情况。” “是,夫人。” 没一会儿,经理回来汇报。 大概就是钉子户不满环宇会所扩建后,给他们的房屋补偿款。 而且…… “合同都是他们自己找律师看的,觉得没问题,才签的字,现在见工程开始了,不能停工,就故意说我们威胁利诱他们签字,来反咬一口。” 经理也很气愤。 阮柠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咸不淡的睇向魏讯。 魏讯被她看笑了,“柠柠,你把你的丈夫看成什么人了,黑社会?不法分子?” “有差别?” 她耸肩,再吩咐经理,“把他们签的合同找出来,作为证据,先报警,再一个个提起刑事自诉,并保留追究他们恶性诈骗的权利,速度要快,别留余地。” “是,夫人。” 经理照做。 宴月亮一脸圣母相,“阮姐姐,他们都是普通人,穷人,你这个样子,不是恃强凌弱,欺负人嘛!” “厉夫人,这是在商言商,他们毁约在先,我只是维护我的自身利益,有问题?” 魏讯不是什么好人,他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的确会做出一些法律范畴以外的事情。 但威胁钉子户签字这种事,如此低劣。 阮柠清楚,魏讯不会做,也不屑于那么做! “可……可是,他们都是弱势群体啊,阮姐姐,我就是出身小门小户,不像姐姐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懂人间疾苦的!” 宴月亮说着,就从lv包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让人取了现金交给她。 她拿着几万块,走向沸腾的人群,“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是宴月亮,盛源集团董事长的妻子,我知道你们都很困难,才会出此下策。 “不过你们放心,我也出身平凡,能够理解你们的,这里有一些钱,每个人平均分一下,算是我的一点……” 话音未落,那一群钉子户,跟饿狼扑食一般,冲向拿着现金的宴月亮。 宴月亮的哀嚎声高高低低,原本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小礼裙也被弄的脏兮兮。 没抢到钱的人,甚至还想直接去殴打她,捏她脖子,威胁,“小娘们,你挺有钱的啊,赶紧再叫人取一些出来,我们每个人最少五万块,不然,你别想走!” “哈!厉总,看来您的妻子,真的该立地成佛,普度众生啊!” 魏讯冷嘲热讽,各种鄙夷。 从正门经过的会所vip,也是一个个抿着嘴,低着头,快步离开,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再笑喷了。 毕竟厉城渊那种身份的人,得罪了他的女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倒是唯有魏讯,不惧,“厉总啊,在娶妻方面,看来还是我略胜一筹,对吧,柠柠?” 他亲昵的牵住阮柠的手。 阮柠不动声色的抽回来,也不看魏讯,也不看厉城渊,只是再次对经理吩咐,“追加一条,暴力伤人,立刻去警局立案,走一下程序,我要三天内批捕,这些人都不用出来了!” 话毕。 她转身,总算肯赏厉城渊一个眼神,“多谢厉夫人舍身取义,帮了我和魏讯一个大忙,可以直接抓人,省了不少麻烦。” “阮柠!” 厉城渊脸色很不好。 阮柠微笑,“放心,有环宇的保镖在,厉夫人最多就是受到一些惊吓,孩子不会有事的,毕竟不是人人都和厉夫人一样,善良到无脑!” “……” 三言两语,很轻松的就把厉城渊怼到无话可说。 她和魏讯进了会所,上电梯。 魏讯调侃,“我的魏夫人总有这些出其不意的闪光点,让我更爱你。” “魏讯,这些钉子户,是你派人怂恿过来的,对吗?” 阮柠开门见山。 魏讯无所谓,“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在芬兰那三年,我们不是一直这样配合?” 的确,于魏讯而言,与其说是要相互尊重的夫妻,不如说,他需要她这个合作伙伴,冲锋陷阵。 就比如,这一次针对钉子户。 魏讯需要良好的社会形象,坏人呢,就必定得她这个“魏夫人”来当。 “老领导都到了,柠柠,能不能早点见到岳母,就看你这次的表现了。” 台球室门口,魏讯俯下身,揉搓了两下她的耳垂。 阮柠恶心的要死,一把将人推开,进了球室。 可谁也没想到,厉城渊居然也在! 不! 她一双染了血色的翦瞳,恶狠狠瞪向笑容绅士的魏讯。 这个男人,他一定知道,今天这个局,厉城渊会来。 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第36章 厉城渊,我该怎么活? “哈哈,小魏啊,网上都说你和妻子恩爱非常,今日一见,还真不是弄虚作假呀!” 一六十多岁的老头,个子不高,可身材看起来是常年健身,没有任何多余赘肉的。 他拿着一杯黑方,言笑晏晏,姿态非常得体。 魏讯揽着阮柠的肩膀,客气道:“陈老您真是谬赞,今儿个,原本我和厉总是商量好的,都带着家属一起,只可惜,厉夫人出了一些小状况,临时来不了了。” 真讽刺! 阮柠双拳紧握,尽可能忽略那一双从侧面而来,狠狠扎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 “哎!门口的事,我们几个老哥们都听说了,厉总啊,妻子年纪轻,偶尔犯点错,都是人之常情,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这位陈老果然人中龙凤,几十年的上位者工作经验,早已将人打磨的如鹅卵石一般圆滑。 厉城渊从小沙发上起身,拿着球杆和巧粉,走到台球桌旁。 他跟陈老说笑,“陈老既然知道我心情不好,不如咱们打一局,开心开心?” “不行不行,人老咯,还是你们小年轻玩,小魏啊,你来试一试?” 陈老一口气,喝光杯中的烈性洋酒。 魏讯笑了笑,推了阮柠一把,“你去陪陪厉总?” “好啊,不过……”阮柠强迫自己,微笑面具戴牢,只为护住被藏起来的母亲。 她在魏讯面前,从来都是别无选择! 陈老调侃,“不过什么?像魏夫人这样的人间仙女,怕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你的条件吧?” 哈哈哈—— 男人无论活到多大岁数,这些黄色基调的笑话,总能游刃有余。 阮柠在芬兰就见惯不怪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红唇轻启,一饮而尽。 酒精让原本就冰冷的身体,此刻感觉到更加森寒麻木! 阮柠微笑,“陈老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这万事万物,‘赌’就一个字,结果却是有输有赢,输的呢,甘愿受罚,赢得呢,也不能空手而归,您说对吗?” 此话一出,一整个偌大的台球室,安静了几秒。 女人被打磨成这副样子,也算是摔碎了骨头,一块一块混着血,再给自己拼回去的。 陈老竖了大拇指,收了玩味,直言,“魏夫人好魄力,我喜欢!不如这样,今天呢,魏总和厉总来,都是希望我们几个老哥们一起,去给他们做主板顾问。” 盛源要上科创板。 逊克放弃了纳斯达克,盯上了沪深两市。 按理说,盛源和逊克没什么矛盾和冲突,他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但偏偏盛源三天前宣布,要开发一款ai搜索引擎,接入对话型机器人,弥补国内相关行业的短板。 而凑巧的,逊克这一次回归京港,最大的筹码,便是ai引擎,镶嵌大数据模型操控。 一旦盛源成功在科创板上市。 他所能拉到的投资,足够让整个集团科研能力,再上一层楼。 届时,逊克龙头垄断的地位,就将受到最直接的威胁! “只是,我们老哥几个呢,对厉总和魏总的实力以及能力,都是很看重的,一直犹豫不决,正好,魏夫人管我们要奖励,我们就借花献佛,把这个抉择权,给你了!” 好一个烫手山芋,成功脱手了! 阮柠看破不说破,全程保持最端庄的仪态,颔首答应,“好啊,陈老都发话了,我们这些晚辈,总归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是不知道,陈老的外孙女,喜欢吃芒果吗?” 冷不丁的,就抛出这么一句题外话。 台球桌旁的厉城渊,剑眉深锁,黑沉沉的眸,正一瞬不瞬的看向灯光下的阮柠。 她很真实,就站在那里。 可朦胧的光线,虚幻的笼罩在这一具单薄无力的身躯上,竟给人一种,阮柠会变成透明人,随时随地的消失! 正如,五年前…… “魏夫人,你这话,从何说起啊?”陈老面色不善。 阮柠依旧莞尔,掏出手机,放了一段几分钟前收到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正跟着自家保姆,在游乐园玩的不亦乐乎。 保姆手中,还拿着一盒鲜切芒果。 陈老看到这,双眸圆瞪,连下巴上的山羊须,都跟着一颤一颤。 他咬牙,低吼,“阮柠,你个贱人,你居然敢绑架我的孙女!!?” 看,买通保姆绑架的人,明明是魏讯。 然而事情发展到了最后,挨骂背锅的人,唯有她阮柠一个! “陈老,消消气,我只是派人去陪陪您家的小公主罢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阮柠随便拿起一根球杆。 她忽略厉城渊的存在,径自摆好一个九球。 身子与台球桌的边缘,形成一视线盲区。 阮柠给冯一一发了一条微信。 ——【立刻请假去环球影城,在小黄人区,找到视频里的女孩,不要让她触碰到芒果!】 在芬兰,她也是竭尽全力保住那些被魏讯利用的“筹码”。 而每一场他带着她的谈判,只许胜,不许败。 否则,就算她先发制人,救下了那些“筹码”,魏讯也有一千一万种方式,让“筹码”人间消失! “厉总,您先?”阮柠将手心里的白球,递给厉城渊。 厉城渊冷笑,眸子里的讽刺,多的都快溢出来了。 他说,“原来魏夫人这五年,在芬兰就是这样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活着?” “是啊,一个女人,身无分文,背井离乡,家破人亡,您说,厉总,我该怎么好好活着呢?” 阮柠手里的白球,被握的嘎吱嘎吱作响。 她笑的妩媚众生,也叫人不寒而栗,“厉总,人要是连灵魂都死了,那活着的,不过是一具可有可无的臭皮囊罢了,不是吗?” 砰—— 白球被放回台球桌上。 阮柠俯身,落杆,瞄准。 一杆,清台。 九号球落入中袋。 “不好意思,厉总,看来,您是没机会赢我了。”她一只手撑在灰褐色的台球桌沿儿上。 袖口往上缩了缩。 那里的蝴蝶,几欲破茧而出,展翅高飞。 可压在下面的烫伤伤疤,仿若一根绳,看不见的绳,死死困住蝴蝶的翅膀。 她飞不走的,却又不甘的仰望天空…… “陈老,明天上午九点,魏讯会在逊克京港总部等您,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 话毕,阮柠脚步稳健的离开。 身后,是魏讯扮猪吃老虎的安抚,“陈老,抱歉,柠柠就是这样的性格,您多多见谅,回去我一定会教训她的。” 哈! 球房的门自动关闭。 阮柠脸色苍白的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有端着酒的服务生经过,她直接拿走一整瓶威士忌,晃晃悠悠的上了电梯,去顶层天台。 第37章 吻…… 风真大啊! 她缩着身子,坐在脏兮兮的角落里,酒瘾犯了,人也没命的喝。 威士忌是什么味道? 阮柠真的一点没尝出来。 除了酒精在五脏六腑燃烧后的温度,能让她稍感温暖一些以外。 真的!她对天发誓,她恨透了酒这种该死的东西,也恨透了自己这操蛋的人生! “爸,我好想你!柠柠觉得好累,累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老天爷一定要这么欺负我呢?”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做错了……哈哈,我真的错了……” 错在,厉城渊,我爱过你! 错在,魏讯,我逃不脱你!! 阮柠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就爬上了围栏,坐在上面,伸出双手,傻笑着,去抓天空中一看就很炽热的太阳。 “好暖啊!” 她拥抱住自己,眼神是迷离的。 下一秒…… “阮柠!” 厉城渊一个健步冲上来,抓住她险些从三十几层掉下去的身体。 风吹散她的长发。 久违的兰草香,混着不知名的气息,拂过男人的脸。 阮柠清醒三分。 她咯咯笑着,问他,“厉城渊,这五年,我是不是变的很可怕?” “闭嘴,我先扶你下来。” 厉城渊眼角带了伤。 是打架了吗? 和魏讯? 阮柠不肯从围栏上下来,她摆摆手,好像很爱笑,“厉城渊,或许你是对的,宴月亮更适合你,至于我……哈!烂掉吧,就烂在这可恶的地狱里……” 为爸爸赎罪。 为阮家赎罪。 她心甘情愿了,她与地狱融为一体了。 “哥,冬天了吗?怎么忽然这么冷?好冷!爸,你抱抱柠柠,柠柠感觉自己快死了!” 酒精上头,仅存的理智也在一点一点涣散。 阮柠是记得不太清楚的。 她好像抬起了手,摸到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自己还问那双眼睛的主人,“哥,你怎么哭了?厉城渊,你又不爱我,哭什么?演戏给谁看呢?” 眼睛说,“阮柠,你真不该是阮家的女儿!” 她说,“厉城渊,我爸杀了你爸和你妈,你杀了我爸,逼疯了我妈,咱俩这算是……扯平了?” 咣当! 天台上的隔风门被用力甩上。 厉城渊扔下她,独自一人离开。 等他出了环宇的大门,一酒瓶子,从高空坠落,摔得粉碎。 保安见状,一抬头,人就慌了,“我的天,那上面怎么站了个人啊!” “该死!” 厉城渊拔腿就跑,等不及电梯,直接从防火通道上去,回到天台。 阮柠有非常严重的躁郁症,一喝酒,情况就变得更加严重。 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在她的眼里,楼体外,爸爸飘在半空中,正朝她慈爱的笑着,招手,“柠柠,快过来,爸爸在这,快到爸爸这里来!” “爸……” 阮柠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她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击,从围栏上摔了下来,滚到安全的区域。 人还在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爸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 完全的思维混乱。 厉城渊也是被刺激的,大脑一热,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阮柠愣住了。 但很快,她理智回笼,幻觉消失。 身体下意识猛得将厉城渊推开,迅速从地上跳起,用力擦拭着被吻过的唇。 唇部起皮,龟裂,出血! 她依旧不停的,不停的去擦拭。 那种厌恶,就恨不得将嘴唇割下来,扔进垃圾桶! 厉城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底色是永夜一般的黑。 他咬牙,“阮柠,是谁救了你?” “厉城渊,你想让我给你做小三?还是你给我做小三?!” 阮柠也在吼。 空气,一瞬间死寂。 男人摔门离开。 她站在原地,被风吹的,彻底清醒了! 很好。 厉城渊有了宴月亮,他爱她,他们有了孩子,却也不肯放过她这个阮家人,是吗? “姐姐,刚才有个很帅很帅的大哥哥,让我把这个送给你哦。” 是一大箱旺仔牛奶。 她刚出环宇,就叫一小男孩扑了个满怀。 阮柠追问,“大哥哥呢?他……” 小男孩嘻嘻哈哈的跑走了。 她垂眸,瞧着满满一箱的旺仔牛奶,这一次是巧克力味的。 按理说,来路不明的东西,阮柠都会直接扔掉。 只是这一次,她鬼使神差的,把那一箱旺仔牛奶带回了酒店。 次日一早,魏讯的助理来接她去疗养中心。 助理解释,“魏总受了点轻伤,不能陪夫人您一起去看望老夫人了,他很抱歉。” “快四十岁的人,整天打架,麻烦你帮我提醒他一句,他真该好好保养了,争取下次打赢厉城渊!” 阮柠知道,厉城渊肯定把魏讯打的不轻。 骨折起步! 她有点感谢厉总了。 上午去疗养中心看了母亲,母亲被打了镇静剂,昏睡着。 那具如骨架子一般消瘦的身躯,陷在软绵绵的床里,每一个视觉冲突,都如开了刃的刀子。 一下一下。 精准的刺入她的心口,放血、折磨! 下午回酒店。 组里有人来通知她,“阮医生,厉总的命令,他让我把这份房屋买卖合同交给您,您今天之内,收拾好东西,退出谈判组。” “好,替我谢谢你们厉总。” 阮柠想,她总算遇上一件可以开心开心的好事了! 离开酒店前。 宴月亮来送她,哭唧唧,“呜呜呜,阮姐姐,老师真是的,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和宝宝,还把你给赶走了!你别伤心,我会继续跟老师争取,让你回来的!” “厉夫人,大可不必,我很感谢你成功让厉总更加讨厌我,这算是帮了我大忙呢。” 阮柠笑容温和,清水一样的眸子里,是叫人不愿挪开视线的绝美无二。 宴月亮脸色难堪尴尬。 她拍了拍她的肩,“加油,争取把项目做得越来越好,我相信厉夫人你的能力。” 话音甫落。 阮柠脚底生风的拖着行李箱,飒气离开。 宴月亮眼底淬毒,低声自言自语,“我不会输的,阮柠,只要这孩子在,我不会输给你的,我不会!” 之后一个月,魏讯在忙着上市,厉城渊整天给宴月亮那个项目组擦屁股都来不及。 而阮柠,故意带着冯一一一起,如火如荼的给别墅装修。 月底。 宴月亮身为行政副院长,忽然召开了一次临时的管理层会议。 厉城渊陪同出席。 厉夫人宣布,“阮姐姐,大月山的扶贫义诊活动,这一次,你带队过去吧。” “什么?宴副院长,以往这个活动,不是都交给大外和行政部那边吗?怎么这次忽然改成妇产科?” 按照以前的院里规定,一年三次的义诊活动,都该副院长带队下山村的。 第38章 曝光她的舔狗身份?! “实际我也想亲自带队去的,可老师说我怀着宝宝,会很担心,这才让阮姐姐代替。” 宴月亮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之下,都喜欢撒娇。 她娇娇软软的靠在厉城渊怀里,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是充满幸福甜蜜的芙蓉粉。 几个小护士小声羡慕,“厉先生可真爱宴副院长,知道大月山条件艰苦,哪怕宴副院长想去,人家先生也舍不得呢。” “哎!长得帅,还多金,社会地位更是没的说,这样的三好男人,我怎么就碰不上啊!” “人家宴副院长有福气呗,我可听说,厉总上大学那会儿,就有一个疯狂迷妹舔狗,整天纠缠,最后怎样?还不是一脚踹开,寻求真爱了嘛!” 身后,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 阮柠无动于衷。 她只提出一个条件,“让我代替厉夫人去大月山,ok,不过,冯一一必须留在妇产科,没问题吧?” 一个筹码换一个筹码。 各取所需,方为公平。 宴月亮闻言,有些苦恼,“阮姐姐,这件事是老师决定的,你再提条件,是不是不太好啊?” “厉夫人可能忘了,厉总只是最大投资人,并没有直接管理院内事务的权利,尤其是人事调动,不是吗?” 此话一出,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的确。 身为资方,厉城渊在医院内的权利受限,这是投资界公认的自由主导权原则。 然而,整个世界都是弱肉强食的原始森林。 厉城渊拿钱,他就有破坏规矩,重新制定规矩的能耐! 人人怕他,他的话,便是圣旨! 院长尬笑着,打圆场,“小阮啊,宴副院长这情况,的确不方便去大月山,厉总让你代替他的夫人,这也是看中你的能力,你该高兴才是。” “厉总爱妻情切,而我想要关照自己的朋友,也是一样的心情,想来,厉夫人和厉总,也能感同身受。” 阮柠把话说的更直白。 厉城渊嗤笑,“阮主任身为有夫之妇,却和一个二十几岁的男护不清不楚,这我可不能感同身受。” “厉总是不是多虑了?即便有人想指责我,那也该是魏讯!” 阮柠一句一句的怼。 反正别墅都拿到手了,这个男人的存在,无非是冰冷世界里的制冷空调。 她不想被冻死,就得竭尽全力的远离。 更不用给什么好脸色的! 宴月亮大为震惊,“阮姐姐,你不是从小就很喜欢老师的吗?上高中的时候,就整天旷课追着老师跑,就连老师的大学同学,都以为你是他的舔狗,而不是妹妹呢。” 轰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小声议论的几个助理护士,纷纷朝阮柠投来怪异的视线。 一人嘟囔,“苍了个天了!这么巧的吗?前任舔狗,和现任爱妻撞一块了?这是什么恐怖修罗场啊!” “呵呵,敢情儿咱们高冷的阮主任,居然也有如此劲爆不要脸的一面呢。” 难听的话,如期而至。 宴月亮捂着嘴,可怜兮兮的道歉,“抱歉啊,阮姐姐,我就是一时嘴快,才……” “厉夫人为什么要道歉?我的确和厉总从小一起长大,他还躺在我的房间里,给我读过睡前故事呢。” 阮柠镇定自若,脸上永远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 那是她活下去的保护色! 说完,又扭头,看向俊脸黑沉的厉城渊,“厉总只跟厉夫人说,我是你的舔狗,是不是忘了,其实小时候,你也是很疼爱妹妹的大哥哥!” 当尘封褪色的伤疤被活生生撕裂。 究竟会有多少人为此而感到剧痛不已? 阮柠用力在桌子下,抓挠着手腕上的蝴蝶。 她耳边,似乎听到了那一晚,那一场大火里,自己的哀求,自己的无助。 以及,某人的绝情无视…… “呜呜呜!老师,阮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肚子好疼,好难受,老师,我们的宝宝,宝宝……” 宴月亮不舒服,会议室里乱成一片。 厉城渊更是紧张到不管不顾,他脱掉西服外套,就要将人抱走。 看看,一个最看中体面的王者,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何尝不能放下身段?百无禁忌呢? “厉夫人没事,就是被刺激到了。” 阮柠现场看诊,再侧目,跟厉城渊说,“厉总要是不想您的夫人和孩子有事,最好让她离我远一点,否则,真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天意了。” 话毕,人已扬长而去。 宴月亮哭的更凶,“呜呜呜,老师,阮姐姐她什么意思啊?我一直对她那么好,还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阮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威胁我啊,呜呜呜……” 会议室的门,砰!一声,从外面关上。 委屈巴巴的厉夫人一哽一哽,吓得脸色惨白。 走廊里,正等着阮柠出来的冯一一嫉恶如仇。 他哈哈大笑,“太逗了,姐,这小白莲不是想坑你嘛,反倒自己挖坑,自己跳了,这人要是犯起蠢来,天王老子来了,也拯救不了她那堪忧的智商啊。” “别嘲笑残疾人,那样不好。” 阮柠也有了调侃的心思。 想狠狠放纵一回! 噗! 哈哈哈—— 她和冯一一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忍住,笑的很爽快。 会议室内。 宴月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哭,又不敢哭,憋着,倒是更像一个脑子有问题的智障患者。 厉城渊也没好到哪里。 他额角青筋暴凸,双拳握得,十根骨节分明的手指都要被掰断了! 下午。 行政部发了通知。 这次去大月山义诊的队伍里,除了阮柠任命副队长以外,就是宴月亮作为队长,亲自带队进山。 厉城渊这个资方,居然也以扶贫的名义,随队出发。 食堂。 冯一一夹了个大鸡腿给阮柠,呵呵,“我的调岗命令也下来了,这一期轮值,我还留在妇产科,要我看,姐,这厉城渊就是被你给怼怕了,不然能妥协?” “他那是护着宴月亮呢。” 阮柠把鸡腿还给冯一一,还多加了一盒纯牛奶,“在会议室,我那么针对他的宝贝,宴月亮颜面扫地,她若想在院里立威,这次大月山义诊,自然非去不可。” “那我的轮岗,也是为了宴月亮?” 冯一一拿着两盒牛奶,全塞阮柠白大褂的口袋里了。 她笑了笑,把自己的鸡腿也给了冯一一,“厉城渊是个商人,他懂得一物换一物的法则,他不想让我继续针对宴月亮,就一定会叫我先吃到一些甜头。” “所以,姐,你很了解厉城渊……” 冯一一有些不开心的啃鸡腿。 阮柠愣了一瞬,突然就没了吃饭的胃口,“不提他了,这次去大月山,我不在院里,你万事不要强出头,记住没有?” 这大男孩的性格,阳光归阳光,可倔强起来,真挺让人担心的。 冯一一“嗯”一声,闷闷的。 阮柠收拾了餐具,准备离开。 她胳膊被扯住。 冯一一仰着头,表情坚定执着,“姐,我虽然穷,就是一个卫校毕业的男护,但你相信我,我会变的越来越强大,我会保护姐,不让姐再觉得孤立无援!” 再? 阮柠苦笑了一声。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莞尔,“冯一一,我不需要保护,姐只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开心快乐下去,就好了。” 至于她? 从五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和爸爸妈妈一起,坠入了那个名为“复仇”与“赎罪”的人间炼狱里。 无可自拔! 五天后。 周一,阮柠拖着一最小尺寸的行李箱,坐上院里的大巴车。 第39章 阮柠过河拆桥?厉城渊不爽?! 大巴车的车头和车身的位置,都拉着很醒目的红条幅。 内容:【京港市医院,扶贫医疗队。】 横批:【大月山,我们来了!】 阮柠一直觉得这些条幅很可笑。 他们是去做慈善的,是去帮助那些尚未脱贫,身体却出了问题的可怜人。 但这样大张旗鼓,疯狂宣传。 到底是在悲天悯人,还是想踩着旁人的不幸,为自己沽名钓誉呢? 宴月亮依偎在厉城渊怀里,接受采访。 她摸着肚子,笑容灿烂,“是的,原本老师是不想让我去大月山的,可我一想到那里的留守儿童,和他们的爷爷奶奶都在生病,我就于心不忍,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厉夫人还真是人美心善呢,厉总,您有福气喽。” 电视台的记者很会拍彩虹屁。 宴月亮娇美可人,“哪里啦!是我能嫁给老师,怀上老师的宝宝,三生有幸呢。” “上车吧,别累着。” 厉城渊拉着宴月亮粉红色的巨大行李箱,往劳斯莱斯的方向走。 宴月亮撒娇,“老师,我身为带队队长,是要和大家一起坐大巴车的。” “山路颠簸,你和宝宝受不了。” 劳斯莱斯就不一样了,性能好,足够舒适。 记者听了,嘿嘿笑道:“厉总,您这么宠妻,会把厉夫人惯坏的。” “就是,说了他也不听,真让人家头疼呢~” 宴月亮甜蜜蜜的。 记者又是一通捧。 快发车了。 阮柠吃了一大把薄荷糖。 其实她平衡能力不是很好,坐船,亦或是在稍微颠簸一点的路面上,都会严重晕车。 这一点,厉城渊再清楚不过。 可他还是让她跟着义诊队伍,去大月山扶贫。 车子开进山路不到二十分钟。 阮柠就吐了五六回。 呕吐袋都快用完了,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却吐无可吐,灼烧感和绞痛感齐刷刷袭来。 陈蕊急了,“停车!赶紧去叫司机停车!阮主任有些不对劲儿,她都快吐虚脱了。” “我、没事,别、别耽误进山时间。” 阮柠看过天气预报。 未来三四天,都有雷阵雨天气。 要是今天大部队进不去的话,就要被格挡在山外,直到转晴。 陈蕊不依,“不行,阮主任,您自己就是医生,也知道,继续这么吐下去,会电解质失衡,有生命危险的!” “我……” 阮柠还想拒绝。 大巴车却一脚刹车,停在了危险的盘山道上。 陈蕊一脸懵,“什么情况?” 司机从相对封闭的驾驶室里出来,讪笑,“是你们副院长说要拍一拍山景,发朋友圈什么的,大家稍等一会儿,稍等一会儿哈。” 已经有人刷出了宴月亮的最新朋友圈。 一组九宫格自拍。 配文:【山村的空气就是新鲜,有老师和宝宝陪伴,生活明媚又美好。】 大家生生在大巴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 宴月亮的朋友圈,跟电视连续剧似的,不断刷屏。 ——【糟糕,肚子有些不舒服,老师让我多休息一会儿呢。】 全是车里的自拍,躺在男人修长笔直的腿上。 ——【怎么办?我想要山壁上的无名野花,老师居然亲自给我摘来了。】 九张杜若的照片。 陈蕊冷呵,“连杜若都不认识?还无名野花,真是无知且无畏啊!” 阮柠晕车反应减弱了。 她又刷新了一下实时天气预报,皱眉,“陈蕊,去通知一下司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下雨了,我们必须马上进山。” “好。” 陈蕊去驾驶室。 不一会儿就丧着一张脸,气呼呼的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阮柠一头雾水。 陈蕊快要原地爆炸,磨牙,“还不是那个宴月亮!我都跟她说了,马上要下雨,若是车子卡在半山腰,会有危险的,但她就是不听,非要拍什么日落。” 算一算时间,若不下雨的话,日落之后再进山,时间也还算充裕。 阮柠撑着有点虚的身子,起身,“我去和他们讲,你让大伙儿准备一下,都回车上等着。” “阮主任,你别去了,你这身体……” “没事。” 阮柠拍了拍陈蕊的肩膀,下了车。 不远处,宴月亮趴在厉城渊的后背上,用卡西欧的自拍神器,伸长胳膊,娇憨的与男人合影。 她嘻嘻哈哈,“老师,嘻嘻嘻,你快看,你好帅啊,我是不是也很漂亮,你说嘛!你说月亮大宝贝是世界上最貌美如花的小公主,你快说了啦!” “是,你是最貌美如花的小公主,满意了?” 厉城渊宠溺的刮了刮宴月亮的鼻梁。 小姑娘软绵绵的一团,踮起脚,就要亲上那薄凉色淡的唇。 男人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正巧,他眼角余光,睨到悬崖边,逆风而立的一道纤细身影。 宴月亮也看到了。 她朝她招了招手,欢快笑道:“阮姐姐,我不生你气了,你也过来,陪我和老师玩一会儿嘛!” “厉总,要下雨了,别耽搁时间,车停在这里也很不安全。” 阮柠神色淡淡,看着两人的视线,也清冷无波。 厉城渊蹙眉。 他很讨厌她拿了别墅后,对他的无视和漠然。 “阮柠,你……” “阮姐姐,天气预报都是骗人的,你看现在多阳光明媚啊,干嘛要那么着急进山呀!” 宴月亮嘟嘴,不高兴。 她还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看我和老师玩的开心,阮姐姐心里就不舒服吗?” “厉夫人,人可以无知,但不要拿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来开玩笑,希望您能配合。” 阮柠撂下这句话,看都没看厉城渊一眼,就往大巴车的方向走。 可没走几步,就听宴月亮极其虚弱的呻吟一声,“哎呀!老师,我头好疼,许是晕车了,你能不能扶我去车上躺一会儿,好像还有点恶心呢……” 被宴月亮一折腾再折腾。 直到日落,他们都没能进山。 天边,已然能看到深黑色的乌云,正往这边移动。 “病弱”的宴月亮一看到晚霞红光。 她立刻精神气十足的下车,拽着厉城渊,一起拍照,“老师,我听我朋友说,夫妻要是能在日落的时候许愿,便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呢,快快快,许愿……” 小姑娘双手合十,准备许愿。 轰隆隆—— 天空炸开一道惊雷。 大雨瓢泼。 哪里还有日落可看? 幸亏劳斯莱斯和大巴车的司机是老手,他们这一行人,才能勉强安全回到山下,住进民宿。 宴月亮吓得瑟瑟发抖,一直哭,“呜呜呜,好吓人,老师,我真害怕我们一家三口会死在山上!” “那是因为谁?” 陈蕊忍无可忍,直接怼宴月亮,“宴副院长,阮主任晕车到差点电解质混乱,都坚持不停车,而你呢?恃宠而骄,厉总,宠妻也不带这么宠的呀!” 话没说完,陈蕊也哭着跑走了。 最终不欢而散。 十几个人,两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将就着住下。 唯有宴月亮最好命,和厉城渊单独一个套房。 夜深。 阮柠胃不舒服,晚上也没吃什么。 她去厨房,想买碗泡面煮着吃。 却见到了…… 第40章 厉总的面,多少钱一碗? “你怎么在这?” 厉城渊穿着那件旧运动服,正在布满油烟渍的厨房里,做着小云吞。 桌子上,放着已经用了一半的食材。 有小虾仁,手剥的。 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放在案板上,切碎,混入秘制的配料,搅拌均匀。 这一切,厉城渊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做惯的。 他说,“家里穷,和你这个小公主比不了,什么都要早早学起来才行。” 阮柠还记得当年,她听完这段话,就暗暗在心中发誓,以后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个厨艺精湛的好妻子。 厉城渊的妻子…… 只可惜,哪怕在芬兰待了五年,她都没能学会如何做饭。 也许,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天意注定,她与厉城渊的过去,终究只能是一段尘封的过去,再不愿意被揭开。 “月亮不舒服,折腾一天,想吃点夜宵。” 厉城渊就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手上的活。 阮柠笑了笑,也没说话,径自去了冰箱,想找点搭配方便面的零食。 例如,一根淀粉肠。 “老板娘存的食材,我都用了。” “……?” “云吞有点多,你可以吃一碗。”厉城渊说的很随意,像施舍。 阮柠皱了皱眉头,她讨厌被施舍,直接拒绝,“不用了,我去前台买一盒泡面就行。” “这几天大月山一直在下雨,山脚的交通也堵住了。” 云吞下锅,白茫茫一片的水雾,夹杂着鲜香的汤底滋味。 阮柠才闻了一下,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厉城渊拿了一把粗面条,“云吞面?你以前喜欢。” “不用,小时候喜欢的,长大了,也就不喜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还是去吃一碗泡面吧。 厉城渊下面条,冷哼,“刚才不是说了?交通受阻,民宿的泡面也没了。” “……” 这么惨? 咕咕咕—— 肚子是真的饿。 大概在大巴车上吐的狠,胃酸都吐出来了。 这会儿,更是闻到的确很喜欢的云吞面的香味,这馋虫,就没羞没臊的被勾了出来。 “多少钱一碗?我不白吃。” 阮柠扛不住身体的不适。 她还是坐到了餐桌旁。 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男人宽厚有力的背脊,还有领口处,支棱出来的红色线头。 “三十五。” 厉城渊狮子大开口。 阮柠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掏出手机,“收款码。” “加微信。” 男人端着云吞面,还挺固执的。 阮柠倒是无所谓,直接将厉城渊的微信号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加上。 再转账三十五。 “可以了?厉总?” 她真的好饿。 厉城渊砰!一声,就把面碗砸她面前了。 汤汁溢出来一些,总觉得这男人正在莫名其妙的生气。 他生什么气呢? 宝贝妻子陪在身边,事业更是跟开了挂一样,如日中天。 反观她。 她的人生,依旧……烂到家…… “阮柠。” 厨房的光线很暗,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从天际落下。 男人坐到她对面,背光,笼进一团黑影里。 他问她,“这五年,你有想过回京港吗?” “没有。” 不是不想,厉城渊,我是真的回不来! 空气,一瞬凝固。 男人气哄哄的走了。 阮柠倒是很淡定,继续吃面,顺便提醒,“厉总,厉夫人的夜宵,您忘了拿!” 砰! 破旧的木门,被无情的甩上。 她看的哭笑不得,也懒得去管别人夫妻的闲事,继续吃自己花钱买来的面就好了。 前台。 老板娘笑容可掬的迎上厉城渊,“厉先生,您刚才买光了我这里的泡面和食材,食材您已经用了,那泡面……” “扔了!” 厉城渊火冒三丈的上楼。 唯一的套房里,宴月亮抱着被子和枕头,很不开心的说,“老师,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在房间里的。” “你怀着孕,自己睡更舒服。” 接过被子和枕头。 厉城渊压着在阮柠那生的一肚子气,耐着性子,把宴月亮哄回房间。 小姑娘披散着一头黑长直的秀发,盈盈落泪,楚楚可怜,“老师,三哥都走了一个多月,你是不是还是不能接受我和他……” “月亮,我既然跟你承诺了,就不会失言。” 厉城渊长叹一口气,感觉很疲惫。 宴月亮牵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那今晚,老师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月亮,我……” 话没说完,走廊里就乱成一片。 一人大喊,口音很重,“医生呢?医生在哪?你们不是说今天就能进山吗?我们等了一天,你们为什么没上来啊!” 男孩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脏兮兮的雨衣,身上也有受伤的痕迹。 八成是冒雨从山上下来,人连滚带爬的,才落了一身鲜血淋淋,看着就瘆得慌。 陈蕊拿着医疗急救箱,摁住暴躁的男孩,给他检查身体,处理伤口。 男孩还在抹泪,哭喊,“你们这帮庸医,一点信用都没有!村长奶奶要死了,你们快去救救她啊,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还怎么看到大月山致富脱贫的一天啊!”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冷静,你伤的不轻,先让姐姐帮你把伤口包扎好。” 陈蕊也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男孩为了下山,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这腿上的伤口,有些都能看到森森白骨了。 得多疼啊! “阮姐姐,出什么事了吗?我和老师在睡觉,都被吵醒了呢。” 宴月亮从套间里出来,还挺埋怨的。 阮柠心态好,准备解释几句。 陈蕊直接炸了。 她抓起一包医用棉,恶狠狠就砸到宴月亮脸上,大骂,“宴月亮,你tm还是个人吗?阮主任说了多少遍?她说要下雨了,我们一旦不能进村,就要被格挡在外面两三天! “可你不听啊!非要拍什么垃圾日落,你以为你长得很好看吗?呸!丑八怪一个,人丑,心也黑!” 宴月亮许是活了二十年,都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直戳肺管的臭骂一通吧? 小姑娘脸煞白煞白的。 她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捂着肚子,极其无助的看向厉城渊,“呜呜呜,老师……” “别哭,回房间。” 厉城渊没多少责备,却仿佛少了一些平日里的耐心和温柔。 也对,情况都变成这样子了,宴月亮若想避免承担责任,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先避开。 “阮柠,从现在开始,整个义诊医疗队,由你来负责。” 厉总发话。 阮柠呵呵一笑,“厉总如此毫无底线的疼爱妻子,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阮柠!” 厉城渊那一双深邃的黑眸里,怎么会有一瞬而逝的“委屈”划过? 她低下头,揉了揉快一天一夜没有合上的眼睛。 只在心中嘲笑自己这可能是累坏了,都出现了幻觉! 陈蕊叫她,“主任,这孩子身上的伤,我紧急处理完了,但为了防止感染,还是得送去镇里的医院,观察几天。” “行,外科的护士来一个,你负责陪护,等明天天一亮,找车把这孩子送去镇里。” 阮柠调节心态的速度很快。 她立刻套上处变不惊的盔甲,从容稳妥的指挥,“陈蕊,你和艾艾立刻替我整理出针对支气管炎症的诊疗包,还有便携性培养皿,以及补充氧气的设备。” 听那男孩说,他们的村长奶奶早几个星期前就因为防洪赈灾,感染了风寒。 但灾害预警没有解除,快六十岁的老人家,说什么都不肯下山看病。 村民们偷偷把她绑下山,她又从医院跑出来,继续去堤坝上守着。 一来二去,伤寒便高烧不退,体内的炎症越拖越严重。 今儿一早,村长奶奶人已经陷入半昏迷了! “主任,您这是要……干嘛?”陈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第41章 阮柠,我们,不熟?! 阮柠说的坦然,“我在芬兰是全科医生,只是后来主修妇产科,老村长的问题,我一个人可以解决,一会儿收拾完东西,我立刻上山。” 天还黑着,雨下得很大。 她一个人拿着卫星导航,人少,也能随机应变。 陈蕊尖叫,“不行!那么多男护士男医生呢,主任,你一个女人,怎么能深夜开车上山?还下着暴雨,这太危险了!” “人命重要!” 阮柠坚持。 医生之所以被叫做“白衣天使”,重点往往在“天使”那两个字上。 医德所言,救死扶伤,实则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根本所在。 她也没那么高尚,只是觉得,既然选择做医生,就要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阮柠,我和你一起上山。” 厉城渊站出来,手里拿着劳斯莱斯的车钥匙,“我的车性能好,阮柠,你要救人,就别拒绝。” “好,走吧。” 那样一具单薄娇弱的身体,背着巨大的医疗箱,走得飞快。 厉城渊愣怔一瞬。 他猛得意识到,过去的五年,竟残酷的让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得那样无所不能…… 轰隆隆!!! 一道犀利的闪电劈下。 山体的巨大岩石被暴雨冲刷的,有些松动。 一颗滚石,砸向盘山道。 副驾驶座上的阮柠,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 她是害怕的。 任何人面对未知的死亡可能,都没有办法真正保持一丝不苟的镇定自若。 但。 开车的厉城渊做到了! 阮柠死死闭着双眼,不断深呼吸深呼吸。 蓦的,在车子三四个急转弯,躲避不断滑落的滚石时。 她紧攥成拳,指甲都快镶进掌心嫩肉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很有力量的大手,握住。 阮柠诧异的睁开眼,看向厉城渊。 男人是在笑,“别怕,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 她心脏的位置,失调的急速跳动了起来。 车子在危机四伏的盘山道上飞驰。 厉城渊很厉害,他单手操控方向盘,依旧能如赛车手一般,将劳斯莱斯开的灵活自如。 他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 阮柠表情真的很尴尬。 她都忘了紧张害怕了! “老和尚给小和尚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幼稚!” 阮柠死死抿着唇角,侧转头,故意背对着厉城渊,笑了。 直到车子伤痕累累的开进村子,两人的手,都那样不知不觉的,从紧紧相握,到十指交扣。 天快亮时。 老村长的病情被控制住了,温度降到三十七点五,低烧。 阮柠和村长的儿媳妇交代,“老太太有明显的肺部感染,是病毒造成的衣原体感染,目前炎症是暂时控制住了,但要想痊愈,还得送去镇里的医院。” “好好好,阮医生,真的是太谢谢您了,真的,谢谢您,谢谢您。” 儿媳妇要下跪。 阮柠赶紧扶住,“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就这样,等一会儿村民都起来了,就让他们来村委会,我先替他们进行初步的义诊检查。” “哎呀,阮医生,您还是和您男朋友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昨晚上山那么危险,车都差点报废了!” 儿媳妇笑的憨厚。 阮柠蹙眉,解释,“您误会了,厉总是我们院里的第一投资人,这次来,一是为了陪怀孕的妻子,二则,也想扶贫大月山。” “啊?你们不是情侣啊?可昨晚您救治我婆婆的时候,那位厉先生……” “我们不熟。” 她真不想节外生枝,自寻烦恼! 在车上的那一段,已经很出格了! 村长儿媳妇讪笑,“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不过看您和厉先生郎才女貌的,真心般配啊。” “我结婚了,和丈夫很恩爱。” 阮柠委婉提醒村长儿媳妇,不要再继续发散思维!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就各忙各的去了。 她一出院门。 就见厉城渊手里提着个老旧保温饭盒,俊脸冷的,仿若能在这酷暑的天气里,结上一层冰。 “厉总,您这是?”阮柠皱眉。 历城渊嗤笑,“我们,不熟?” “……” 堂堂一世界知名的谈判专家,居然偷听墙角?! 他一把摁住阮柠纸片一样瘦弱的肩膀,将人困在了墙壁与他之间的逼亾空间里。 那姿势,很暧昧,也很霸道! 男人再一次逼问,“你和我不熟?和魏讯,很恩爱?” “不然呢?厉总,难道你希望,我背着我的老公,和我已经结婚生子的前任厮混在一起?” 阮柠不躲不闪,很直白的与厉城渊四目相对。 厉城渊咬牙,“阮柠,你以为我查不出来?你和魏讯,早就离婚了!” “那又如何?就像人人都知道,宴月亮是厉夫人一样,而我,是魏讯的妻子!” 她强调了“宴月亮”三个字。 男人松了禁锢住她的力气。 阮柠靠在墙上,自然的伸出手,从厉城渊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她抽出一根,叼在嘴角,手有点抖的点燃。 厉城渊不悦,“你会抽烟?” “嗯。” 深吸一口,透进肺里,转一圈,麻痹住全身的神经,再缓缓吐出。 阮柠说,“厉城渊,你猜猜,昨晚在盘山路上的时候,我看着滚石朝车子砸来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什么?” 他想的,是一张会在太阳之下,明媚微笑的俏脸。 她笑,“是魏讯,是冯一一,是我妈,还有……我爸……” “阮柠!”男人又生气了。 阮柠抽烟的动作很娴熟。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站直,“总之,没有厉先生您了。” 话音甫落,人已离开。 曾几何时,无论发生快乐的事,还是遇到悲伤的事。 小小的阮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哥哥分享,和哥哥一起开心,一起沮丧。 而如今,物是人非。 她甚至能想到魏讯,却不会再将那个原本挚爱过的影子,放在灵魂的最深处,视若神明了! 半月后。 义诊结束。 宴月亮的所有过失,都被厉城渊巧妙隐藏。 就连冒险上山,救治老村长的功劳,都在记者会上,被宴月亮写入了自己的发言稿中。 陈蕊冷哼,“不就是仗着有个好老公撑腰嘛!大家都不敢拆穿她的虚伪罢了!” “有人护着,的确不一样。” 阮柠不在乎什么丰功伟绩。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就想着先去看看冯一一。 只是刚走出电梯,就被一个六十几岁,保养得当,满身贵气的女人,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众目睽睽。 宴月亮也在。 第42章 小蝌蚪,找妈妈…… “阮柠,当初你答应我,说一定会跟我儿子离婚的,可现在呢?阿讯为了你,连海外上市都放弃了!” 这一巴掌打的,阮柠半张脸都在发麻。 可她知道,她无法和一个癌症患者斤斤计较什么。 宴月亮看热闹不怕事大。 她“好心”走到魏讯母亲身边,劝道:“阿姨,实际阮姐姐和魏姐夫关系很好的,他们那样恩爱,阮姐姐也很优秀,您干嘛要阻止他们在一起啊?” “优秀?阮柠,你自己说说,你在芬兰,到底是个什么名声!” 魏讯的母亲越喊,声音越大。 一整层楼,怕是没人听不见这个女人的歇斯底里。 陈蕊想叫保安。 阮柠抬手,拦住,“通知血液科,魏夫人有严重的白血病,不宜激动。” “哼!阮柠,少在这里假好心,你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疯女人,根本没资格做我魏家的儿媳妇!” 魏讯的母亲晃了晃,体力明显不支。 宴月亮捂嘴,惊呼,“阿姨,阮姐姐在芬兰,到底是做了什么,让您对她那么大误会啊!” “做了什么?” 魏讯母亲脸色煞白,一只鼻孔出了鼻血。 她依旧在喊,“阮柠,你为了嫁给我儿子,就先上车后买票,等怀了孕,就来逼宫,强行让我同意你和阿讯在一起,仅这一件事,便足以让我恶心你一辈子!” “什么?阮姐姐,阿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嫁给魏姐夫,是用的这种手段?” 宴月亮一副不韵世事的单纯模样,表现的很失望。 她眼圈红红,娇滴滴的声音,也有了哽咽,“阮姐姐,没事的,就算……就算你是这样不堪,可我还是愿意和你继续做朋友的,哪怕老师会阻止。” “厉夫人,您不必可怜我,我也没您想的那么龌龊不堪!” 阮柠全程并没有反驳魏讯的母亲。 不是她默认,她只是不想去刺激一个命不久矣的老人! 话毕,转身面向魏夫人,“我和魏讯几个月前就在芬兰办理了诉讼离婚,现在是他绑架了我的母亲,跑来京港市纠缠,若您想让我永远远离您的儿子,也很简单。” 阮柠顿了一下,走上前,俯身,在魏讯母亲耳边,低声道:“让他放了我母亲,之后,带着他的逊克,滚出京港!” “阮柠,你……!” 魏夫人目瞪口呆。 阮柠退后,微笑,“伯母,咱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 一场发疯文学戏剧,算是告一段落。 临走前。 她仍是不忘提醒陈蕊,“让血液科那边准备好观察室,病人白血病三期,可能需要人工输送白蛋白,维持基本的免疫力水平。” 给了专业的医嘱后,阮柠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魏讯他妈,有气无力的说道:“阮柠,然然也来了,这孩子从你走后,发了三次烧,整天哭,这也是我恨你的第二个原因!” 砰! 一时没站稳,阮柠的一侧胳膊,狠狠撞在了门框上。 她胸口憋闷,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而上,充斥到了大脑。 耳朵嗡嗡作响。 魏讯他妈还在絮絮叨叨,“阮柠,你要是稍微有点良心,就去酒店看看你自己的儿子,然然好几个月都没有笑模样了,那孩子太可怜,都是你害的!” 呕!! 一整个下午,阮柠一直心神不宁,偶尔严重干呕。 她吃了抗抑郁的药,药效一般,脑海里那些关于然然的记忆,如惊涛骇浪似的,卷土重来! 下班后。 阮柠直接打车,去了魏讯他妈入住的酒店。 路上,她并没有察觉到,出租车的后面,始终跟着一辆纯黑色的莱斯莱斯。 “老师,魏姐夫的妈妈真的好凶啊,咱们要跟紧了,不然,我真的担心阮姐姐会被欺负了。” 副驾驶座上,宴月亮善心大发的千叮咛、万嘱咐。 而开车的厉城渊,俊脸紧绷,黑沉沉的眸子里,仿若安装了一枚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很可怕! 一脚急刹。 “你先回去,晚点我去找你。” “可是,老师……” “回去!” 厉城渊不容分说,直接通知助理接走宴月亮。 出租车也停在了酒店正门前。 阮柠下车,隔着很远,就见一个菲佣牵着一小男孩,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四处张望。 男孩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瞳孔。 人小小的一团,皮肤偏白,嘴唇却跟染了色的果冻一模一样,可爱的,很想咬上一口。 “妈妈,妈妈,妈妈……”然然嘴里念念有词,眼泪也跟着哗啦啦往下落。 菲佣见状,立马将人抱入怀中,安抚,“然然少爷,你怎么又哭了?奶奶不是说,乖孩子是不哭的,忘了吗?” “可是乖孩子没有妈妈!呜呜呜……然然什么都不要,然然只要妈妈,呜呜呜……” 不到四周岁的小男孩,拼命蹬踹着小手小脚。 他要挣脱菲佣的束缚,他要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找妈妈。 妈妈说,“宝贝,妈妈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等我们然然长大了,就能去找妈妈了。” 可然然现在就很想妈妈。 然然不要等长大之后才能见到妈妈,然然要和妈妈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菲佣急了,干脆威胁,“然然少爷,你要是和妈妈在一起,就要和妈妈一起过穷日子,没有很多很多好玩的玩具,也不能上贵族学校,也没有大房子住了!” “我不要玩具,不要贵族学校,不要大房子!然然只要妈妈,就要妈妈!!” 小然然被激怒了。 他张嘴,用力咬在了菲佣的胳膊上。 菲佣吃痛,真松了手。 男孩重心不稳,又是站在台阶的边缘上,小脚一下子踩空,整个人就要往下栽倒。 “呜呜呜!妈妈……” 然然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妈妈。 而下一秒。 阮柠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抱住儿子,紧紧护着他的脑袋,两人一起从台阶上滚落。 “妈妈!” 小男孩软软的,趴在受伤的阮柠身上。 他毫发无损,妈妈却流了好多血,胳膊上也青青紫紫的,看着分外瘆人。 然然“哇”一声,用小手捧着阮柠的下巴,嚎啕大哭,“妈妈,妈妈不能死,妈妈死了,然然就没有妈妈了,妈妈,呜呜呜……然然要妈妈,要妈妈……” “乖宝,妈妈没事,来,抱住妈妈的脖子,给妈妈力量,让妈妈不痛,好不好?” 阮柠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全身都疼得厉害。 但她不能让然然被吓到,只能自己苦撑着,在嘴角扯出一抹温和柔美的笑。 然然噙着泪,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带着长长卷卷的睫毛,一眨一眨,跟个洋娃娃似的,粉雕玉琢。 小家伙把她抱得很紧,怯生生的问,“妈妈,你不会丢下然然跑掉,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对吗?然然找到妈妈了,然然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第43章 阮柠,你就这么爱魏讯?!! “那爸爸呢,然然不要爸爸了?” 阮柠心酸的厉害。 她故作镇定,巧笑嫣然的抱着然然,往酒店里走。 然然用力摇头,小脑袋瓜都快成拨浪鼓了,“妈妈不喜欢爸爸,然然也不喜欢,然然只要妈妈,只想和妈妈住在一起。” “是吗?我的宝贝居然这么爱妈妈呢,妈妈好开心哦。” 上电梯,阮柠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然然撅起嘴,么么哒,“嘻嘻嘻,妈妈,然然只爱妈妈,不爱爸爸,也不爱奶奶!” “臭小子,然然要做乖宝宝,爱妈妈,也要爱爸爸和奶奶,知道吗?”阮柠循循善诱。 然然撇嘴,不开心,“不要!奶奶和爸爸对妈妈不好,都是坏人,然然才不要喜欢坏人!” “噗!” “哈哈哈——” 阮柠成功被然然逗笑了,还萌了一脸口水。 她陪着儿子,去顶层的总统套。 魏讯他妈没在,菲佣也很有眼力见的退开。 儿童房里,然然精神头十足的拿着玩具,一一给阮柠介绍,“妈妈,这是奥特曼一号,是然然买来保护妈妈的,这是霸王龙,也是保护妈妈的,还有这个,这个……” 玩了一个多小时。 阮柠总算把小家伙给哄睡着了。 她想起身,去客厅找一下酒店标配的医疗箱,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只是才动了一下,然然就不安的抓住她一根手指。 睡梦中,他还在吐着口水,糯糯的迷糊道:“妈妈,不要走,然然乖乖的,妈妈不要走……” “然然,妈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阮柠跪在小床边,额头抵着儿子的额头。 她知道,今天就是一场母慈子孝的美梦,梦醒了,她和然然都别无选择的要分开。 “夫人,老夫人说,然然少爷要休息,请您立刻离开。” 菲佣站在门口,也有些不忍的说道。 阮柠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慢慢抽出被然然握住的手指,往外走。 一步三回头。 她嘱咐菲佣,“然然要是再找我,你就让魏讯回来,他有办法哄住自己的儿子。” “夫人,其实您和先生,真就不能复婚了吗?哪怕为了孩子啊!” 菲佣苦劝。 阮柠冷冷一笑,“我和魏讯之间的恩恩怨怨,是会要命的!这样的我,真的没办法继续陪在然然身边了!” 重度躁郁症,随时随地都会发病。 她记得那次在芬兰别墅失控,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就抱着然然,站到了天台上。 之后…… “我走了,对啦,然然喜欢湿润的环境,你把加湿器开大一点,不然他皮肤会过敏。” 阮柠又细心的交代了几句,才走出总统套。 菲佣追过去,将一个奥特曼的小玩具交给她,“然然少爷最喜欢的,夫人您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 “谢谢。” 阮柠咬破嘴唇,拿着那玩具,快步进入电梯间。 身后,是然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呢?妈妈去哪了?然然要去找妈妈,你放开我,然然要妈妈,呜呜呜……你放开我……” “然然!” 阮柠的两条腿,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想跑回去,带走然然。 然! 一只大手,强而有力的从电梯里伸出来,将她拽进去。 电梯门关闭。 红色数字开始下行。 阮柠攥拳,徒劳的捶打着那一扇铁门,哭着,无力的瘫软在地。 “然然,我的儿子……然然……” “阮柠,那么放不下,为什么还要离婚?就因为魏讯的母亲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不想让他为难,才自我牺牲到如此地步?” 是厉城渊。 他的声音很有独特之处。 沉稳之中,永远混合着一种撩人心弦,性感又磁性的底蕴。 叮咚—— 电梯到了负一层。 阮柠扶着轿厢壁,踉踉跄跄的站起,忽略这个男人的存在,径自走出电梯。 “阮柠,你就这么爱魏讯,为了他,便如此折磨自己?!” 厉城渊追出来,一把将人摁在了劳斯莱斯的车头上。 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大力拉扯下,血流的更多。 阮柠面色苍白,侧头,避开那一双炽热到能将她焚尽的黑眸,嗓音沙哑,“送我去医院吧,麻烦厉总了。” “……” 长久的沉默后,她只听到了一声无奈叹息。 幻觉吗? 就她和厉城渊之间的关系,自己过的那么凄惨,难道他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阮柠,这五年,我本以为什么都不会变。” 但事实却是,有人抛下一切,继续往前走。 而有的人,背着沉重的包袱,原地踏步,举足不前…… 那天之后,魏讯联系了她一次,说然然发烧了,想要见妈妈。 阮柠将自己关在公寓里,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喝了很多酒,满地都是烟头,人颓废的,如一具行尸走肉。 她怀里,一直抱着然然的那个奥特曼玩偶。 咚咚咚—— 门口,冯一一把门都快敲漏了,“姐,你开开门,是我,一一!” 阮柠抱着玩偶,躺到冰冷的地砖上。 嘴角叼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却忘了吸一口。 敲门声不断。 还能听到冯一一跟物业的人说,“对,我是她弟弟,别废话,人要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你们赔得起?” 不到十分钟,物业的开锁匠就把门给打开了。 冯一一一身球服,冲了进来,“姐!走,陪我去打球去,你不能继续窝在家里发霉了!” 他拖着她,简单洗漱,再逼着换衣服,出门。 目的地是京港中心体育场。 这里占地面积不小,不同运动类别的场地都有涉猎。 并对外出租,价格还算亲民。 “hi,一一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小奶狗卡司。 他一身球服,手里运着球,倒更显阳光帅气。 冯一一招呼着,捶胸,“来来来,今天我姐观战,我一定要秒杀你们,做最帅的全场王者!” “呵呵,冯一一,太嚣张,死的会很惨的!” 一群大男孩,褪掉酒吧里的性感,在篮球场上你追我打,闹作一团。 观众席上的阮柠,很讨厌阳光的直射。 她蹙了蹙眉,起身想去休息室。 却从一旁,递来一罐旺仔牛奶,“喝点?解解酒。” 阮柠寻声望去。 是酒吧的老板。 第一次见,光线昏暗,只觉得这男人年龄不会太大。 在阳光暴晒下,年轻的五官,挂满沧桑的沉淀,别具一格的帅气俊朗,让阮柠心口没来由的一缩。 “你是谁?”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 男人淡淡一笑,“冷尘,你不是知道?” “我觉得你,不仅仅是冷尘。” 这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 冷尘微笑,抓着她手腕,让阮柠跟她一起起身,走进球场。 他说,“人都有很多面,阮小姐,这取决于,你想怎么活……” 砰! 一篮球从天而降。 冯一一一个跃身,抱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阮柠,滚到地上,避开。 同一时间。 穿着瑜伽服的宴月亮,挽着厉城渊的胳膊,出现在球场门口。 她双眸圆睁,尖叫道:“阮姐姐,你可是有丈夫的人,怎么能和一一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啊!老师,阮姐姐糊涂呀!” 第44章 是狗?!她? “厉夫人,您是在我身上安装gps了吗?如影随形?!” 阮柠从地上站起,她今天心情很差,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宴月亮。 宴月亮委委屈屈,“阮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上次魏姐夫的母亲来医院打了你,这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啦,一旦你和一一的关系曝光,且不是乱上加乱?” “我和冯一一的关系?厉夫人,您觉得,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男小三和寂寞少妇的关系? 阮柠眸色淡淡的,自我封锁了几天,眼神里也带了浓浓的晦暗不明。 小姑娘瞧了,被狠狠吓了一跳。 她怯生生躲到厉城渊身后,哽咽道:“阮姐姐,你别这样对我,我会害怕的,宝宝也会被吓到的!我不管了,不管你和一一的关系,这样总行了吧?” 仿佛是阮柠为了掩盖事实,威逼利诱。 冯一一呵呵,怼怼怼,“宴月亮,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脸上长那两个圆球一样的东西,是用来装饰门面的吗?” “……” 阮柠有点想笑。 这个大男孩,善良是真的善良,都快变身男圣母了。 可嘴毒起来,也是一顶一的天下无敌! 宴月亮闻言,分分钟开始掉眼泪,“一一,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能为了阮姐姐,就这样伤害我呢?” “拜托,厉城渊,你能不能管一管你媳妇?我要是没记错,能和你媳妇似的,整天到处交朋友的生物,应该是泰迪吧?” 冯一一步步紧逼。 厉城渊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都快黑出一片永夜来了。 阮柠连日来的沮丧和抑郁,这会儿子,倒是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 “哦,对了,宴月亮,我忘了跟你说,这人和狗呢,真的是有区别的,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别跟我攀交情,ok?” 冯一一这是开挂了! 阮柠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当场失笑。 厉城渊护着哇哇大哭的宴月亮,低吼,“阮柠,你给我适可而止!” “好啊,但前提是,厉总不要总是带着厉夫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您……能做到吗?”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可讽刺意味极强! 厉城渊握拳。 蓦的,冷尘的声音,插了进来,“见面都是朋友,不如,我做东,去我的酒吧坐一坐?” 他的声音很清透,然而清透之中,却能听出满满的岁月沉积、难追忆的稳重内敛。 厉城渊与冷尘四目相对。 男人浓黑的剑眉,紧紧纠缠。 冷尘微笑,“我是冯一一的前任老板,也算阮小姐的熟人,厉总若不介意的话,一起过去玩玩,放松一下?” “算了吧,老师不喜欢那种……” 宴月亮想拒绝。 厉城渊却应承了下来,“那冷老板带路?” 冷老板? 阮柠侧目,有些诧异。 冷尘从头到尾都没介绍自己的姓名。 厉城渊又是如何得知,他姓冷的? 一个小时后。 酒吧。 因为时间还早,酒吧没正式营业。 冷尘特意叫店里的服务生们,整理出了一个小包间,摆上餐桌,用来招待贵宾。 冯一一冷哼,“老大,对于某些人呢,你真没必要这么给脸面,他们不配!” “一一,你和卡司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餐。” 冷尘板着脸,命令。 冯一一不干,“老大!你是不知道,厉城渊和宴月亮,他们两个平时都是怎么欺负我姐的!” “一一,我做事,有分寸。” 冷尘说完,直接甩给卡司一个眼神。 卡司连拖带拽,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冯一一带走。 很快,服务生开始上菜。 宴月亮惊呼,“天啊,冷尘哥哥,你是我家老师的粉丝吗?这些菜色,居然都是老师私下里最喜欢吃的呢。” 厉城渊喜欢? 刚拿起筷子的阮柠,就又给放回去了。 这一大桌子的菜,十几道,几乎每一道都加了厉城渊的禁忌,却是她最爱的口味。 例如泡椒凤爪。 厉城渊讨厌吃鸡身上的任何一个部分。 阮柠倒是能一个人吃下去一大盘。 宴月亮夹了凤爪,放到厉城渊面前的碟子里,秀恩爱,“你们是不知道的,老师一开始也不喜欢吃,后来我怀孕了,就好这一口,我就逼着他一起,这不,也爱上了呢!” 果然,为爱牺牲! 阮柠勾了勾唇,准备转走面前的泡椒凤爪。 可谁知,厉城渊居然开口,“你不是喜欢?多吃点。” 宴月亮一愣,脸上娇滴滴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便立刻灿烂如花,“哎呀,阮姐姐,你也喜欢吃泡椒凤爪啊?真好,咱俩不愧是朋友,连爱好都一致呢。” “泰迪!” 冯一一嘟囔。 宴月亮脸色一白。 阮柠真是被闹腾的头疼。 她说,“厉总,抱歉啊,我生完然然后,就不爱吃这种酸辣的东西了。” 主要然然是早产儿,免疫系统很差。 任何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别说是吃了,哪怕是闻到一点味道,都会严重过敏。 这泡椒凤爪更是大忌! 厉城渊拿着筷子的手,不易察觉的,猛得用力一握。 手背青筋暴凸。 只听咔嚓!一声,质量不错的竹筷子,被生生徒手捏断…… “啊!老师,这筷子怎么断了?没伤到你的手吧?” 宴月亮特心疼。 冯一一嘀咕,“做作,真能给自己加戏!” 冷尘推出一盘松鼠桂鱼,缓和气氛,“尝尝这道菜,味道真心不错。” 桂鱼? 呵呵,厉城渊根本受不了任何一星半点的鱼腥味。 以前她为了哄着他吃一口鱼肉,补充优质蛋白。 也算煞费苦心,又是柠檬汁去腥,又是混入一定比例的姜汁调味。 但最后,人家还是一整盘鱼倒进垃圾桶,冷漠一句,“阮柠,你能别多管我的闲事吗?只要你消失,我会生活的很健康长寿!” “呀!老师,是松鼠桂鱼耶,我们认识那会儿,你可是最爱吃这道菜的。” 宴月亮嘻嘻哈哈。 阮柠抬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厉城渊。 他旁若无人的吃了几口鱼肉,点评,“姜汁的比例不对,柠檬汁去腥效果更好,冷老板的厨子,差点火候啊!” 一番话说完。 阮柠始终觉得,厉城渊是瞧着她说的。 许是错觉吧。 这个男人,哪里还能记得当年他扔掉的那些鱼里,究竟放了什么作料呢。 一顿饭吃下来。 没滋没味! 冷尘说笑,“厉总,我算是看出来了,阮小姐喜欢吃的,您好像都一样喜欢。” 第45章 厉城渊旧情难忘?!! 此话一出,真跟在平静湖面上,投下一大颗地雷,炸的浪花四起,混乱一团。 宴月亮喝消食茶的动作,狠狠一顿。 茶水都洒出来不少。 冯一一讽刺,“我姐从小和厉城渊一起长大,这曾经的两小无猜,有一些共同爱好,不是很正常?厉夫人啊,您这个样子,不会是吃醋了吧?” “厉夫人”三个字,挺刺耳的! 宴月亮眼圈红红,强颜欢笑,“我……我哪会吃醋啊!阮姐姐和老师是朋友,我和阮姐姐也是朋友,朋友之间是百无禁忌,不会胡思乱想,相互猜忌的。” “是吗?那我要是说,厉总身上,还放着阮小姐送给他的东西,厉夫人还能不能继续这样大度呢?” 冷尘笑容可掬,毫无攻击性那种。 宴月亮一怔,身子都在抖。 阮柠也蹙起眉头,用一种极其探究的眼神,上下在这个总给她一种莫名熟悉感的男人身上,来回扫视。 她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你是、谁?” 冷尘没有回答。 他挥挥手,语气轻松,“开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对吗,厉总?” “冷老板风趣幽默,厉某记住你了。” 作为世界顶级的谈判专家,厉城渊的所有情绪,都不会轻易外露。 冷尘淡淡一笑,起身,送客,“酒吧要正常营业了,一一,送厉总和厉夫人出去。” “好嘞,老大!” 冯一一巴不得赶紧把这两个人给轰走呢。 上了劳斯莱斯。 宴月亮靠在厉城渊胳膊上,小声啜泣,“老师,那个冷尘先生,他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才让他讨厌我?亦或是,阮姐姐……” 话没说完。 原本很正常的嘴唇,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肿胀起来。 “呜呜呜!” 宴月亮跟叼了两根香肠似的,再怎么努力想发出声音,都被厚实的嘴唇堵住。 小姑娘嘤嘤哭泣。 只是娇软的哭声,透过两片香肠嘴,就变得粗糙滑稽,像母猪在嗷嗷嘶吼。 “噗!哈哈哈……” 司机真没忍住,笑喷了。 宴月亮捂着奇丑无比的嘴巴,泪流满面,“呜呜呜……呜呜!!!” 她无法说话。 不一会儿,小姑娘的鼻子也肿的厉害! 硕大的鼻孔,红彤彤、跟小馒头一样大小的鼻头。 乍一看,依旧能与母猪媲美! “哈哈哈!!!!” 司机快笑晕了。 宴月亮吓的魂飞魄散,两只总是无辜闪烁的大眼睛,猛翻白眼,丑态毕露的晕了过去! 厉城渊怒吼,“开车,去医院!” 酒吧二楼。 阮柠和冷尘一左一右,站在对街的落地窗前。 刚刚劳斯莱斯的车窗是开着的。 宴月亮“变身”的那一幕,他们看得真真切切。 她问他,“你做的?” 冷尘耸肩,“一点小礼物,厉总会喜欢吗?” “宴月亮怀着孕!冷尘,你不该那样做,孩子是无辜的!” 阮柠想到了然然,很难不去共情。 冷尘嗤笑,“阮小姐,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卑鄙无耻到,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的大恶人?!” “不然呢?” 宴月亮的脸,就是证据! 冷尘自嘲一笑,“只是普通的过敏症状,宴月亮不能食用土豆,我放了一些土豆粉在她的盘子里,用量控制的很严格,绝不会伤到她腹中与厉城渊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他是直勾勾看着阮柠说的。 阮柠蹙眉,“你什么意思?” “你希望我是什么意思?” 冷尘从来不肯直面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 阮柠攥了攥拳。 一个男人,能够如此处心积虑的去算计一个女人。 无论冷尘出于何种目的,他的行为,都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无可容忍了。 “以后我不会让冯一一再来这间酒吧,冷尘,我们、不是一路人,冯一一更不是!” 话毕,阮柠转身就走。 冷尘始终都站在落地窗前。 酒吧满是霓虹灯的巨大招牌亮起。 男人身姿挺拔,五光十色的绚丽光线,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他的周身,朦胧又不真实 阮柠走到门口。 她听身后传来冷尘自言自语的声音,“今年的冬天,会不会很冷呢?家里的冰箱,又该添置几台了。” 三日后。 宴月亮重回医院。 阮柠刚从门诊下来,就听陈蕊叽叽歪歪,“什么啊!真当咱们医院是狼窝虎穴了?一个小小副院长而已,至于随行七八个保镖,走哪跟哪吗?” 有了冷尘的那一次“送礼”,厉城渊怕是都要担心死他的月亮宝贝了。 以至于,不仅仅七八个保镖随时待命。 就连副院长的办公室,想要正常出入,都必须接受三四次的盘查搜身。 陈蕊还在抱怨,“哎!阮主任,你说咱们妇产科怎么就这么惨?偏偏副院长办公室就在咱们楼层,其他科室的领导倒是不受影响,唯独您……悲剧啊!!” 的确。 那一层楼,就两间办公室。 一个是宴月亮的,一个是阮柠的。 阮柠笑了笑,看得挺开,“厉总疼爱妻子,咱们就当顺便加强一下安保,这没什么不好的!” “呵!宴月亮就嘚瑟吧,恩爱秀的越狠,分的越快!” 陈蕊骂骂咧咧。 冯一一从对面走过来,也是难得的一脸愁云。 他丧气道:“姐,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把老大的酒吧给举报了,说老大组织卖淫,人都给带去警察局问话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给宴月亮“下毒”这事,阮柠没告诉冯一一。 可厉城渊这么一神通广大的,他不可能查不到冷尘头上。 “冯一一,冷尘若是无辜,他自会安然无恙,你别瞎参合,听到没有?” 阮柠不想让冯一一和冷尘再有接触。 冯一一点点头,心情很落寞,“姐你放心,自从那天吃完饭回来,老大都把我微信和手机号码拉黑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我惹到他了?” 这个冷尘,比她想象中的更决绝! “行了,上班时间,不谈私事,都散了吧。” 刚打发走冯一一和陈蕊。 院长就打来了电话,“柠柠啊,你上来一下,有件事,可能需要你亲自出面处理。” “好。” 等阮柠去了院长办公室。 就见被七八个黑衣保镖簇拥着的宴月亮,正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主位上,笑盈盈跟她打招呼。 “阮姐姐,好几天不见,人家和宝宝都想你了呢!” 第46章 宴月亮来求她?! “厉夫人客气了,我既不是您的丈夫,又不是孩子的父亲,您真的不必这么想念我。” 阮柠面无表情的说完,便转身看向跟门神一样,守在宴月亮身边,略显卑微的院长。 她直言问道:“院长找我有什么事?若只是因为宴副院长和孩子想我了,那我下午还有门诊,就先走一步。” 最近自己的排班表里,手术很少,几乎全是又累又苦的门诊看诊。 话毕,阮柠作势就要离开。 院长赶紧赔笑,“哎呀,柠柠啊,瞧你这风风火火的脾气,你等等,我跟你说,实际是之前你提议,要给妇产科进一批医疗ai3d打印机的事。” ai3d打印,近几年,早已在不同行业,尤其是制造业如火如荼的推进变革发展。 而医疗这一块,由于自身限制,和各项规定的层层叠加,到目前为止,能运用到实际治疗的机器,也只有一个型号。 研发出品者:盛源集团! “盛源的货,我想宴副院长亲自出面,应该很轻松便能谈下一最便宜的价格吧?” 阮柠全程开门见山。 宴月亮笑了。 她挥挥手,示意那几个保镖出去。 保镖一为难,“夫人,厉总交代,让我们时时刻刻跟在您身边。” 这保镖说完,阮柠却觉得,他貌似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 “真是的,老师就喜欢杞人忧天,你们先出去,这里只有我和院长,还有阮姐姐,没人会伤害我和宝宝的。” 最近宴月亮是怎么了? 好像只要说话,就一定会带上她肚子里的宝宝。 母爱泛滥吗? 阮柠扯了扯嘴角。 保镖们出去。 宴月亮起身,娇娇俏俏的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好像她们很熟似的,开口,“阮姐姐,其实我和老师在一起,包括已经结束的那个市政医保谈判项目,虽说也是我辛辛苦苦拿下的,但他们就是说,是老师替我走了后门。” 是的,若是没有厉城渊忙前忙后的替她收拾烂摊子。 厉夫人绝对能凭一己之力,以第三方的身份,将甲乙双方全都给得罪个尽。 阮柠笑了笑,没言语。 宴月亮抹眼泪,“所以,阮姐姐,我们不是朋友吗?这一次,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通过老师来引进pe-4s,这一次商务谈判,我要瞒着老师,独立完成。” pe-4s的主研究发行机构,其实是盛源集团旗下,专门负责医疗科技器材的子公司,蓝天器械。 厉城渊是草根出身,没有老钱的纯粹资本思想。 他很看重集团各个分公司的相对独立,并且赋予他们绝对自制的最宽松限制。 也就是说,越过厉城渊联系蓝天,短时间之内,他是不会有任何察觉的。 “阮姐姐,求求你啦,我只信任你,所以想让你继续当我的助理,这次引进pe-4s,主要也是为了升级妇产科的医疗水平,阮姐姐,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宴月亮一双大眼睛,干干净净的眨啊眨,很可爱呆萌。 阮柠却甩开她的手,微笑拒绝,“抱歉,厉夫人想玩下基层的游戏,我却没兴趣,就这样,再见。” “阮姐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冯一一的实习马上就快结束了,对吗?” 卫校毕业,直接分配了就业医院。 但目前护士这一行,本科研究生的学历都是一抓一大把,更别说一个小小卫校了。 基本上,一年实习期结束,唯有卷铺盖走人的结局! “阮姐姐,我这人很看重情份的,身为朋友,只要阮姐姐肯帮我这一次,我也不会让阮姐姐为难的。” “厉夫人这是屈尊,在求我?” 阮柠转身,五官精致的脸上,笑容总给人一种冷冰冰,不寒而栗的感觉。 宴月亮攥了攥拳,小声音带着甜甜的娇憨,“阮姐姐,这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成交,冯一一提前转正,五险一金的福利尽快对接,还有医院的员工宿舍,我希望下周一,他能住进去。” 阮柠可不含糊,条件得提足。 宴月亮一口答应,“ok!嘻嘻嘻,阮姐姐,没想到你和一一的关系那么要好呢,魏姐夫知道吗?” “你可以去告诉他。” 话音未落,人已经离开。 晚上六点。 宴月亮开车,支走了所有保镖,带上阮柠一起,直奔和蓝天销售执行官约好的诺曼大酒店。 酒店一层和三层,都是得到认证的米其林餐厅。 一层是公开区域。 三层则是一个个装修奢华尊贵的vip包间。 一整晚,阮柠在酒桌上游刃有余,圆滑应对,各个击破。 等饭局结束。 郑总都把他夫人的电话号码给了阮柠。 郑总拍了拍她的手,醉醺醺笑道:“柠柠啊,在京港市要是遇到麻烦,就找你嫂子,她是刑警,除暴安良!” “好,我和郑总是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只是引进pe-4s的事……?” 阮柠干了一杯飞天茅台。 郑总拍着巴掌,哈哈大笑,“放心,你郑哥外婆可是蓝天的销售首席执行官,区区几台3d打印机,自然给你们最低价,这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没问题!” “那,咱先签一下草拟合同,一台三千万,怎么样?” 她示意全程只知道喝果汁,看热闹的宴月亮递了一份合同过来。 郑总爽快签字。 阮柠收了合同,吩咐服务生,“替郑总叫代驾,这是他妻子的号码,联系一下,问地址。” “是。” 服务生退出去,阮柠拿着包,跟宴月亮说,“那份草拟合同,明天交给医院的法务,后期的流程,他们会通知蓝天走一遍。” “嗯,阮姐姐,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太感谢啦~” 小姑娘撒娇的抱了抱她。 刚好门口有人经过。 一人感叹,“是两姐妹吗?长得好像啊!感情也很好。” 阮柠明显感觉到了宴月亮的身体一僵。 她推开他,淡声道:“合同签了,希望厉夫人也能尽快履行承诺,让冯一一转正。” 提醒完,走人。 次日一早。 等阮柠到医院上班的时候,就觉得空气很凝重,好像出了什么惊为天人的大事一般。 几个从她身边经过的小护士,也纷纷侧目,用很奇怪,很怜悯的眼神,匆匆扫她一眼! 第47章 厉城渊,我为了什么呢?!你吗 陈蕊和冯一一快步跑过来。 冯一一火冒三丈,“姐,这破工作不行咱不干了,我和你一起辞职!宴月亮那二百五,自己大半夜不回家,差一点被醉汉给强奸,这事,凭什么怨到姐身上啊!” “就是!主任,我和科里不少护士医生谈过了,你要是辞职走人,我们跟着你一起跳槽。” 阮柠在妇产科的威望,甚至远超宴月亮和院长。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事,我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你们认真工作,病房那边,让周医生代替我去查一遍,哦,对了,032号床的孕妇……” 整个医院都笼罩在一种可怕的暗流涌动中。 唯有阮柠足够从容不迫,交代完工作,才慢条斯理的坐电梯,去了院长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听到宴月亮哭唧唧的声音,“呜呜呜……老师,昨晚真是吓死我啦!阮姐姐说有急事,我拜托她陪我一起走,可她还是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 咚咚—— 阮柠敲完门,直接进去了。 主位上的厉城渊,抱着坐在他身边的宴月亮。 起初表情温和宠溺的哄着。 见她进来了,立刻黑沉一张脸,质问,“阮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厉总,如果我说,厉夫人栽赃陷害,你信吗?” 阮柠言简意赅。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着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居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针对她! 何必呢? 一个备受宠爱的,算计一个从未爱过的。 宴月亮这脑袋,不会真和冯一一说的一样,坏掉了吧? 此话一出。 宴月亮捂着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阮姐姐,你留我一个人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并不知道你去了酒吧。” 酒吧在四层。 签完合同,阮柠就坐电梯,离开三层,去出租车停靠点打车回公寓。 “厉总若是不信,可以调取一下监控视频。” “那天的诺曼大酒店更新监控系统,阮柠,你不知道?”厉城渊这句问话,意味颇深。 阮柠嗤笑,“厉总,我只是一个小小医生,诺曼那种地方,我去的起吗?” 言外之意,他该好好怀疑一下宴月亮! 宴月亮哭的更凶了,“呜呜呜……算了吧,老师,也许阮姐姐真的是有什么急事,才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吧的,反正我逃出来了,宝宝也就受了一点点惊吓,我愿意原谅阮姐姐,继续和她做朋友!” “厉夫人,我没做过的事,不需要您来原谅我。” 阮柠一字一顿,始终与厉城渊四目相对。 厉城渊剑眉紧蹙,“你若没做,为何昨晚会和月亮一起去了诺曼?” “见蓝天的郑总,谈合同。” 她如实回答。 宴月亮趴在厉城渊的肩膀上,抽抽涕涕,“呜呜,阮姐姐,你怎么可以说谎呢?不是你自己通过院长来求我,说一个人搞不定蓝天的3d打印机引进,想让我帮忙吗?” 说完,就给郑总打了一通电话。 郑总的回复是,“是的,合同是我和宴副院长签的。” “阮柠,你还想怎么解释?” 厉城渊咬牙。 阮柠耸耸肩,“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严丝合缝,环环相扣。 其实宴月亮的手段并不高明,还有些粗糙。 而她会掉进去,无非是觉得,她和她是没有任何交点的,又何必斗来斗去?各种提防呢? 为了厉城渊吗? 哈! 阮柠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厉城渊的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阮柠,你还能笑得出来?这五年,你和魏讯还真是学了不少旁门左道!” “厉总,实际我很想问一问您和厉夫人,我算计乙方,是为了谋利,那算计厉夫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厉城渊,我是为了什么呢? 男人一怔,落在红木桌面上的手,指尖都要扣进木头里了! 宴月亮梨花带雨,啜泣道:“阮姐姐,我知道你还喜欢着老师,对吗?所以我的存在,让你觉得很不开心,你尤其讨厌我们的宝宝!” “喜欢”二字一出口。 厉城渊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好像有一闪而过的光,转瞬即逝! 阮柠低下头,讽刺一笑,“何必呢?厉夫人,我有丈夫,他是逊克科技的董事长,是和厉总平分秋色,人中龙凤的商业天才,我们还生了一个儿子,我为何要做第三者,恶心自己呢?” “我……” 宴月亮还想叽叽歪歪。 厉城渊砰!一声,一掌拍在桌面上,语调阴鸷,瘆人,“阮柠,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若伤了月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后果,必定是你承受不起的。” 停顿一秒。 他像是故意加了一句,“魏讯也一样!” 怎么有一种两男抢一女,其中一位选手,故意炫耀自己的实力,想博得关注的感觉呢? 阮柠被自己的这个奇葩想法给逗笑了。 之后几天,院办一直打压妇产科的所有报销申请,还将原定计划中的科室招聘给取消了。 大伙儿忙得前仰后合,脚不沾地。 几个一级住院医,还在管培期,就给活生生累到电解质失衡,当场晕厥。 实验室那边的经费也拉起了警报! 三四个hpv研发,都因为没钱,而不得不暂时搁浅。 唯一幸运的是,冯一一转正了。 “姐,就咱们科室现在这局面,我可真高兴不起来!厉城渊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就为了护着宴月亮,替她出口恶气,便这么折腾咱们妇产科?” 冯一一加班三天三夜,大熊猫看了他黑眼圈,都得直呼同类! 阮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上午出门诊,下午进手术室。 周六周日还得连轴转。 她得想办法给科里拉投资啊! 陈蕊打着吊瓶进来,欲哭无泪,“主任,我这发着烧还坚守岗位呢,可那些小的,刚才去财务室申请报销单,都给怼回来了,小姑娘脸皮薄,这会儿还在护士站抱头痛哭呢。” “该死的厉城渊,不行,再这么熬下去,咱妇产科就得全军覆灭,我先去找院长理论理论,还能没天理了!?” 冯一一怒火中烧。 阮柠坐在办公桌后,翻着手机微信。 一条,来自于厉城渊:【阮柠,你可以来求我。】 另一条。 魏讯:【柠柠,跟我妥协复婚,你的麻烦,其实根本算不上麻烦,这一点你很清楚!】 第48章 厉城渊的,女眷? “姐,你在看什么?” 冯一一凑过来。 阮柠赶紧删了这两条短信,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想怎么能给妇产科拉到投资。” “还能怎么办?主任,我说句难听点的话,上面有厉总压着,除非您跟宴月亮道歉,否则,我看这事没缓。” 陈蕊也是实话实说。 冯一一蹙眉,“凭什么?摆明就是宴月亮陷害我姐,厉城渊这个二百五,他还世界级的谈判专家呢,就这智商,有边牧高吗?” “冯一一,我看你就是找死!” 陈蕊紧张兮兮的把办公室门关紧。 她也纳闷,“冯一一,你每次骂厉总和宴月亮,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两位高高在上的,怎么就一点不生气?” 按理说,厉城渊那矜贵的身份,以及对宴月亮的呵护程度。 他是绝对不会纵容冯一一狂轰滥炸的! 冯一一呵呵,“我幸运呗,还能因为什么?” 大男孩的思维,就是这么直线条。 陈蕊撇撇嘴,调侃,“要我看,你别是厉总那边的亲戚,亦或是厉夫人的娘家人,才有的特权!” “发什么疯?我要是厉城渊和宴月亮的亲戚,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冯一一是真嫌弃。 阮柠心不在焉的听了几句后,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投资的事,我会想出办法来解决。” 事情因她而起,她总不能让无辜的同事们跟着一起受罪。 晚上下班。 阮柠打车去了京港大酒店。 其实她早就收到消息,那一位从德国回来了,这次回国,主要就是为了帮助完善市政的投资体系。 而她,想跟他见一面,或许一切顺利的话,妇产科的危机,也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毕竟,厉城渊见了这一位,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师父”。 一小时后。 阮柠从大酒店的电梯里出来。 她没走几步,就见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头,着中规中矩的中山装,胸口前的口袋里,别着一只钢笔。 身边簇拥着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在京港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就连市长都是亲自来陪同的。 市长笑道:“欧阳教授,您有三四年没有回来了吧?您瞧瞧,如今的京港市,是不是愈发能和柏林的发展水平相提并论了?” “德国是一个慵懒的大胖子,京港市才是刚出大学校园的年轻人啊!” 一个慢慢老去。 一个朝气蓬勃! 欧阳毅的哲学思想,总能让他说出高深莫测的话来。 一群人哄然大笑,纷纷赞同。 阮柠从电梯间里走出来,深吸一口气,想去厚着脸皮拦人。 却不料,欧阳毅先看到了她,“阮柠?果然还是你?” “欧阳教授,好久不见。” 她小跑着过去,一鞠躬,对待长辈的礼数,她是从小被厉城渊熏陶着的。 记得第一次见欧阳毅,这位自命清高的老教授不喜欢她是资本家的女儿,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总之,闹得不欢而散。 等离开后,厉城渊就很生气的教训了她一顿,“长辈便是长辈,阮柠,你若是连这点基本道德观都没有,我只能说,阮家的教育,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哼!阮柠,要是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这个杀人犯的女儿!” 多么直白的一番话。 如一把砍头的镰刀,轰隆隆的!就把她给切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了。 阮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听欧阳毅开口,“罢了,城渊那小子自己的选择,你跟着进来吧。” “是。” 能让她跟着一起进包间,倒是奇迹。 等大家各就各位,唯独临时加入进来的阮柠不知坐到哪里。 大圆桌旁,就剩下两个靠近欧阳毅的座位了。 显然,那两个座位,应该是有人的! 阮柠想去叫服务生,重新加一把椅子。 欧阳毅阻止,指了指两个位置中的一个,“你坐那,城渊一会儿就到了。” 厉城渊也来? 很快,说曹操,曹操到。 包间门被推开,除了欧阳毅和市长,其他人都跟着站起,与带着宴月亮一起的厉城渊说笑寒暄。 欧阳毅蹙眉,“那女孩,是谁?” 阮柠从椅子上起身,微笑介绍,“叫宴月亮,目前是我们医院的行政副院长,主攻谈判,也是厉总的妻子,怀孕了。” 最后三个字,画龙点睛。 欧阳毅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 他看一眼小鸟依人在厉城渊怀里的宴月亮。 再看向一旁妆容淡雅,哪怕只是站着,也能透出浓浓沉稳持重底蕴的阮柠。 欧阳教授攥了攥拳,老头明显是不高兴的,连额角旁的青筋,都一根根凸了起来。 他冷哼,“我以为城渊说要带来的女眷,是你!” “我们五年前就已经分手了。” 阮柠回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走过来的厉城渊听到。 他脚步顿了一下,眸色渐深。 其实,阮柠也在纳闷,厉城渊常年世界各地的到处飞,不可能没去过德国,也不可能一直没见到欧阳毅。 但他好像并没有和这个如父亲一般的恩师提起过宴月亮! 以至于,欧阳毅再见到自己,还认为她和厉城渊结婚生子了呢。 厉城渊牵着宴月亮,站定,鞠躬,“师父,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请您见谅。” “不是的,老爷爷,是我化妆化的太久了,才耽搁了时间,您不要生老师的气哦~” 宴月亮鞠躬鞠的很草率。 与欧阳毅这个“古代人”说话,也是没大没小的。 阮柠垂眸,鸦羽般卷翘的长睫,微微搭在下眼睑上,遮盖住了秋水剪瞳里荡漾的所有情绪。 她默默在心中倒计时。 三。 二。 一…… “岂有此理!你这个小丫头,面对长辈,该有的礼节礼仪,你是喂了狗吗?” 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头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以前被骂的狗血喷头,因而学的礼仪周全。 现如今,是轮到宴月亮这个正牌的厉夫人了! “师父,月亮才二十一岁,刚出校园不久,对于人情世故有所欠缺,我替她跟您道歉。” 厉城渊站出来,挡住被骂到哭唧唧的宴月亮。 那种无微不至,不讲道理的偏袒呵护,瞬间感染了整个包间。 市长哈哈笑道:“欧阳教授,现在这年轻人啊,爱情观念和咱们那时候不一样喽,媳妇就是宝,任谁也不能欺负去了,您多多见谅,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呜呜呜,老爷爷,我只是觉得您很亲近,所以才想轻松一些相处的。” 宴月亮哭的梨花带雨,就跟欧阳毅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小姑娘还在叽叽歪歪,“老师,你说老爷爷是不是更年期了?我就说嘛,咱们来的时候,多给老爷爷买一些营养品,这样一来,老爷爷就不会性格扭曲的太严重啦!” 第49章 怼厉城渊,感觉挺爽!! 缺心眼吗? 还是恃宠而骄? 欧阳毅闻言,一张老脸,都给气的通红通红,差点没原地爆炸! 阮柠立刻半蹲,拿着日式抹茶的茶具,替老头洗茶,“欧阳教授,坂本一龙的青纹茶盏,想不到,竟是收藏在京港大酒店里,您先坐,我替您做一杯抹茶尝一尝。” 老头最大的爱好,就是品茶藏茶,还有研究各种工艺和年代的茶具茶盏。 而她之所以了解这些。 无非是以前为了讨好厉城渊,就“爱屋及乌”,连他看做父亲一般的师父,她都当未来公公一样讨好。 更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欧阳毅闻着抹茶茶香,直冲天灵盖的怒火,也稍微消散了一些。 他端坐主位,嗤笑,“城渊,阮柠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可比起你那位娇妻,我只能说一句,天上人间,立竿见影!” 一天一地,如何比? 阮柠听着,苦笑,腹诽:没想到,被宴月亮一衬托,最讨厌她的欧阳大教授,都开始夸赞了! 宴月亮懵懵的,“天上人间?老爷爷,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也去酒吧啊?” “你!” 欧阳毅吹胡子,瞪眼睛。 厉城渊依旧护着,“月亮和阮柠不一样,阮家的女儿,自然心机颇深。” 哗啦啦,一杯抹茶倒入茶盏。 阮柠洗茶做茶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微笑,双手敬茶,“欧阳教授,您尝一尝,我这手艺,还是厉总当年手把手教的呢。” 言外之意,即便她心机叵测,也是有人教导有方! “哈哈哈!城渊,你看见了?这娶妻娶贤,纳妾看色,虽说阮柠出身商贾之家,但比起某一位来,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啊!” 欧阳毅接过茶盏,细细品味。 阮柠笑而不语,小心伺候着。 她做这些,可不是为了替宴月亮解困。 主要目前唯一有可能拉到的投资,就剩下欧阳毅了! 这一顿饭,宴月亮基本上就是洋相百出,自认娇嗔可爱,在长辈面前能博得好感。 一会儿跟市长娇滴滴以茶代酒,秀恩爱,“市长叔叔,我怀孕了呢,是老师的哦,不能喝酒,他管的也严,所以叔叔不能生我的气,您全干了,我随意。” “……” 尴尬吧? 等饭局中旬,大家都吃饱喝足,谈起正事时。 阮柠准备去吩咐服务生,让厨房做一些中式糕点。 她提醒,“欧阳教授和几位老领导血糖和血压都不稳定,又喝了不少酒,你们一会儿做糕点的时候,要用木糖醇,馅料里混入一些解酒的药材。” 可等糕点一端进来,阮柠的眉头就紧紧蹙起! 欧阳毅甚至直接打翻糕点盘子,怒吼道:“这是谁让送进来的?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有糖尿病高血压吗?怕我们死不了,再推一把是不是?” 满地的卡哇伊小蛋糕,一看就是那种糖分满满的货! 宴月亮被吓到了。 她抹着眼泪,哽咽道:“老爷爷,叔叔们,那些小猪猪、小兔兔多可爱呀,而且更年期了,多补充一些糖分,能让心情愉悦很多的,我也是好心啊!” “好心?” 欧阳毅抓起桌子上的胰岛素注射器,砰!一声,就朝宴月亮砸了过去。 他怒吼,“眼睛瞎,别当做理所当然!脑子蠢,也不要伪装成天真活泼,就你这样的,我真怀疑,大学能毕业,是不是走了后门?岁数长大了,心智还是三岁?” 那一针胰岛素,最后还是厉城渊替宴月亮挡下来的。 宴月亮紧紧抱着男人宽厚有力的腰肢。 她哇哇大哭,“呜呜呜……老师,这里好吓人,宝宝也好害怕,咱们走吧,你赶紧带我和宝宝离开这里!我不喜欢那个老爷爷,他像是个吃人的恶魔!” “好,别哭了,没事,我们回家。” 厉城渊打横抱起腿软到不能自己走路的宴月亮。 他要扔下一桌子的人,一走了之。 阮柠静静看着,她在想,欧阳毅说的天上人间、立竿见影的意思,大概还有第二重。 宴月亮是天,厉城渊可以为了她,忤逆欧阳毅,不给所有人面子。 而她,曾经的阮柠,不过是地面上最卑微的一颗沙粒。 他让她守着规矩,他看着她被欧阳毅破口大骂,再轻飘飘一句,“成长,都是需要代价的!” 咣当—— 包间门一开一合。 欧阳毅目眦欲裂,“厉城渊,你要是敢走,以后就没我这个师父了!” “……” 人走了。 走廊里,还能隐隐听到宴月亮说,“老师,您对人家真好,永远把人家放在第一位呢~” “别伤到宝宝,听话。” 厉城渊的声音,低沉醇厚。 欧阳毅摔了茶盏,狠声道:“阮柠,若一定要让我在你和宴月亮之间二选一的话,我宁可城渊娶的是你!” “欧阳教授,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 “你……” 老头拂袖而去。 注定一场不欢而散。 次日,新的投资,流入妇产科。 冯一一和陈蕊他们兴奋的欢呼雀跃。 阮柠却知道,这次能这么顺利的拿下欧阳毅,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厉城渊。 若厉城渊不是为了宴月亮得罪了自己的师父。 欧阳老头也没可能为了赌气,就这么爽快的掏钱出来! 嗡嗡。 厉城渊的微信:【阮柠,你真的越来越有本事了!】 隔一秒。 第二条:【你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哦,宴月亮…… 阮柠回复:【抱歉,厉总,是厉夫人技不如人,让她算计落空,我也无可奈何。】 消息发送成功。 石沉大海! 不知为何,偶尔怼一怼厉城渊,真的能让她心情爽朗很多。 但反噬效果也很明显。 “主任,pe-4s进不来,076号床的病人,无法打印移植输卵管,一旦错过最佳治疗期,她最后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三天前,蓝天那边来通知,说是订单量太大,他们定制的机器,最快也要等到半年后。 而076的病人,等不及了! 阮柠还在想办法。 就见陈蕊火急火燎,满脸惊恐的跑了进来,大喊,“主任,不好了,076去了天台,她要自杀!!!” 阮柠一听,立刻给安保室打电话,让他们联系消防后,马上赶去天台阻止。 至于她,去了隔壁的副院长办公室。 宴月亮开着音乐,舒舒服服坐在法国进口的真皮摇椅上,吃着昂贵的精品水果,人慵懒的,如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窗户大开,正对住院处的天台。 阮柠咬牙,关了音乐,质问,“076要跳楼,厉夫人是没看见吗?” 第50章 红色线头……? “阮姐姐,这世上每天都有人选择去死,我若是一一都去操心,且不是要忙死了?” 宴月亮就坐在那扇窗户前,视线正对着的,便是天台上那个崩溃绝望的烈士遗孀。 她一张干干净净,看着就很单纯善良的俏脸上,是对于生死的无动于衷。 阮柠深吸一口气,握着拳,说,“076的丈夫是一名军医,在维和行动中,为了保护一整个孤儿院的孩子,被活生生炸死,尸骨无存。” “so?” 宴月亮无所谓的耸耸肩。 阮柠咬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按照规定,076的丈夫在出国之前,留下了冷冻精子,076想人工授精,为丈夫留下后代,但她的输卵管有问题,无法提取卵子,需要蓝天的机器来做移植治疗!” “阮姐姐,你真把我给说糊涂了,咱们院,不是在我的撮合下,已经和蓝天签订了机器引进合同吗?” 在这小姑娘的眼睛里,阮柠是看不见谎言的。 她嗤笑,有些无力,“厉夫人,和蓝天的合作,我不想邀功,可若是你仅仅是因为讨厌我,就让蓝天推迟交货的时间,那大可不必,毕竟我与厉总,早无瓜葛!” “可是阮姐姐,我真的!真的好想看见老师厌恶你的一面呢。” 宴月亮全程都是一副软软糯糯,很娇弱的样子。 她却又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坐在摇椅上,窗外,一位烈士遗孤正在哭喊着寻死。 厉夫人充耳不闻,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阮姐姐,其实076的生死,一直都在你的手里,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厉夫人是觉得……” 阮柠死死盯着天台上,一只脚已经踏出楼体边缘的076。 她一狠心,剖开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早已溃烂多年的伤疤,“厉总会对害死他父母之人的女儿,保留什么特殊感情吗?” 说着,阮柠挽起袖口和裤腿。 小腿上,密密麻麻一片被重度烧伤,放弃植皮的疤痕。 哪怕现在去看一眼,无论是谁,郑源也好,宴月亮也罢。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会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呆愣住。 阮柠笑了笑,“厉夫人,给蓝天的郑总打电话吧,让他尽快把pe-4s送过来,哪怕只有一台!” “怎么弄的?” 宴月亮的瞳孔里,反射出了…… 激动? 她苦笑,“五年前一场大火,我爸死了,我妈疯了,我未成年的弟弟失踪,而我,差一点被活生生烧死,只是,厉夫人,大火烧起来的那天,厉城渊就在现场。” 有些事,只能点到即止。 阮柠不做任何停留,直接转身往外走。 却听宴月亮提出一个条件,“明天上午九点,第一台pe-4s会送到妇产科,并完成调试,但!阮姐姐,下周三是老师的生日,你要带着魏姐夫一起参加。” “何必?” 她站在门口,背对着她。 小姑娘嘻嘻一笑,很俏皮,“因为阮姐姐是我和老师的朋友啊,一起过生日,不是很热闹?” 阮柠知道,自己根本别无选择。 次日一早,蓝天的技术员就打来电话,让他们妇产科随时准备,机器很快就会运到。 这就是厉夫人的权威! 陈蕊呵呵,“076差点就跳下去了,宴月亮也能无动于衷,这女的到底是小白兔,还是妲己转世啊?!” “商纣王爱的,便是妲己,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阮柠的笑,很冷。 上午机器调试结束,运行一天后。 第二天,阮柠亲自上手术台,给076做了打印输卵管移植术。 麻醉前。 076握着她的手,哭着感谢,“阮医生,谢谢你,我们家老孙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幸福安康一辈子的!” “借您吉言了。” 手术很成功。 也许不久的未来,那位烈士的后代,就会平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孩子,是在期待与祝福之下诞生的。 可她的然然…… 阮柠坐在更衣室内,身上还穿着一层隔离服,二层手术无菌服已经扔进了密封回收桶。 她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手机。 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魏讯那一栏。 输入框里的文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阮柠不知道如何跟魏讯说,她要和他一起,去参加厉城渊的生日晚宴。 嗡嗡。 是魏讯。 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份实体请柬。 邀请人:厉城渊和宴月亮。 ——【有人直接邮寄到了逊克总部,柠柠,给我一个解释。】 阮柠手心里都是冷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强迫自己淡定,回复:【要一起去吗?厉城渊的生日宴。】 隔了十几分钟。 阮柠换好了白大褂,从更衣室里出来。 魏讯:【晚一点,我去接你,回家住吧,然然很想妈妈。】 又一次,无法拒绝。 但阮柠是算计好的。 即便和魏讯住在一栋房子里,他们之间,也会像过去几年,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交集。 等一切处理妥当,她会再想办法搬出去。 她没办法带着那种病,守在然然身边。 然然是无辜的,而阮柠也相信,魏讯不会亏待他自己的儿子! 晚上六点,魏讯接她去了京港市市中心,靠近雍和宫的一栋四合院。 完整的清代结构。 主屋、东厢房、西厢房,前面用来当仓库和厨房的倒座房,以及一侧佣人居住的杂院。 古色古香,院中一颗海棠树,下面放着一巨大鱼缸。 五色锦鲤穿梭其中,肥硕又喜庆! “喜欢吗?”魏讯从后面抱住她。 男人体温偏冷,许是快四十岁的缘故?要变老年人? 阮柠假装去看鲤鱼,脱离魏讯让她不安慌张的怀抱,问道:“然然呢?” “在咱妈呢。” 他说完,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将一枚并不是全新的钻石戒指,重新戴回到无名指上! 阮柠依旧很抗拒。 魏讯温和笑道:“咱妈说,等咱俩复婚了,她才肯把然然送回来,老太太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性格倔强,你是了解自己婆婆的。” “然然不在这,更好。” 她死死捏着那枚钻戒。 钻石的锋利棱角,割破指腹,流了一点血。 不多。 入夜。 魏讯去了东偏房,她在主屋住下。 这男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的确很绅士,一向不强求。 不过,魏讯之所以不强求。 是因为他坚信,他有一千一万种法子,让他盯上的猎物,乖乖自己投降变乖! 周三。 厉城渊的生日宴当天。 临出发前,魏讯拿来一破旧的行李箱,递给她,“从岳母那找到的,里面有一件礼裙,你换上。” 阮柠一头雾水的打开箱子。 里面塞满了她的衣服,甚至连小时候的公主裙都在。 最下面,一条紫褐色的包臀鱼尾裙,崭新的,被收入防尘袋。 一旁,放着一件运动型卫衣。 后衣领上,好像有红色的线头支棱出来。 她想拿起来看一看。 第51章 阮柠打了宴月亮俩巴掌! 门外,魏讯催促,“柠柠,快点,别迟到。” “嗯。” 阮柠没多管那件衣服,只当做是一件普通的旧衣服,收回到行李箱,快速换好礼裙。 坐车离开。 宴会是小规模的,只邀请了厉城渊一些比较要好的生意场伙伴,以及盛源的高管。 阮柠和魏讯到的时候,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庆幸的是,商人就是商人,一切以最原始的利益出发。 他们见到目前国内最炙手可热的逊克老总,自然是一窝蜂的涌上来,各种攀谈社交。 阮柠不喜欢这种名利场的虚假热闹。 厉城渊这个主角被一场国际视讯会议给耽搁住了。 唯有宴月亮这个厉夫人满场飞来飞去,各种准备,也算极致细心。 她找一无人的角落,从侍者的手里拿了一杯莫吉托,酒精含量不算高,能解解馋。 只是人刚坐下,酒都没喝几口。 就被宴月亮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很急切,“阮姐姐,你必须得帮帮我!别忘了,076的命,可是我救的!” 很温和的威胁。 阮柠一口将莫吉托饮尽,站起,“说事!” “后厨罢工,整个宴会的企划小组也跑了,我……” “你逼走的?”阮柠有些微醺。 宴月亮一窘,脸蛋红红的,磕磕巴巴,“我、我也没说什么,就是他们做事磨磨蹭蹭的,老师马上就要过来了,我情急之下,打了他们几个巴掌而已。” “你牛!” 阮柠闻言,竖了大拇指。 厉夫人不乐意了,哭唧唧,“阮姐姐,你什么意思啊?是在批评我,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是厉夫人,有厉总护着,谁敢说你错?” 但敢罢工,不干了! 瞧瞧,厉城渊放在心窝子里疼爱的女人,也就不过如此。 爱情呢,的的确确是不需要什么道理可言的! 阮柠嗤笑,“追加十台pe-4s,冯一一的社保比例提升到300%,厉夫人,有问题吗?” 交易嘛,总不能让人白嫖了自己的劳动力。 宴月亮一愣,“阮姐姐,你在跟我提条件?” “那厉夫人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烂摊子吧。” 话毕,阮柠说走就走。 宴月亮委屈兮兮的跺了跺脚,哭道:“阮姐姐,我答应你,果然,老师说的没错,我和阮姐姐根本不是一路人!” “是的,我和厉夫人的确不是一路人。” 我没你恃宠而骄的愚蠢。 更没你把生命当儿戏的得意洋洋。 阮柠叹口气,懒得再废话了。 她看一眼腕表,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跟着我,好好看着,不然,厉夫人下次还得焦头烂额,把人都给得罪尽了!” “阮姐姐好有自信啊。” 小姑娘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阴阳怪气。 阮柠不在意,出了小宴会厅,吩咐,“通知经理,将酒店所有出口都封住。” “那怎么行?虽说酒店是盛源旗下的,但那么多住客,临时封锁出口,会引起……” 砰! 不等宴月亮絮絮叨叨完。 阮柠直接砸碎了一个烟雾报警器。 她当着目瞪口呆的宴月亮面,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这里发现一处烟雾报警器损坏,对,不用叫消防过来,但我担心有隐患,你们先封锁出口,一一排查。” 通话结束。 酒店发了通告,并快速安抚了住客,开始封锁出口,进行隐患排查。 宴月亮,“这……” 阮柠耸耸肩,“厉夫人,万事万物都要学会变通,就像你把我骗去酒店那次一样,记住了?” “……” 宴月亮尴尬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小姑娘一个劲儿掉眼泪。 她看烦了,直接道:“去一楼,厨师团队和策划组出不去了,也替我们争取了时间,让他们留下,重新投入工作。” 等在一楼大厅找到那群人时。 宴月亮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风风火火的冲上去,一通道德绑架,“我花钱雇你们过来,还签了合同,只是一群最低级的打工仔,才打了几巴掌,就给我矫情上了吗?” 意思是说,打工人凭什么有人格,有尊严? 为了钱,他们就该对资本俯首称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对! 一瞬间,本就火冒三丈的一群人,就恨不得打死宴月亮。 阮柠上前一步,扇了她一耳光。 小姑娘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瞪圆一双水眸,“阮姐姐,你……你怎么能……” “想让厉城渊的生日宴,变成一场天大的笑话吗?厉夫人?” 她声音不大,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得清楚。 宴月亮一怔。 阮柠又是一耳光。 打完了,回头问那一群也跟着懵逼的男男女女,“爽吗?” “爽!” 大伙儿机械式的点头。 阮柠微笑,很艳丽,“那很好,不过,如果一会儿厉总来了,得知你们罢工,还打了他心爱的厉夫人,结果会怎样?” “这位小姐,人是您打的,这是冤枉,诽谤!” 厨师长站出来嚷嚷。 阮柠笑的愈发灿烂,“可谁能作证?哦,反倒是厉夫人脸上的红肿,能够说明一切!” “有监控!还有前台,还有……” 厨师长说着说着,昂扬顿挫的声音,自己就弱下去了。 他嘟囔,“操蛋!忘了这里是厉家的地盘!” “厨师长很聪明,既然如此,我给你们一个建议,日薪翻三倍,回去继续工作,厉夫人不会为难你们,如何?” 阮柠开门见山。 厨师长蹙眉,“那个母夜叉能同意?” “你骂谁呢?你们这群寄生虫……” “厉夫人,您别忘了,在您嫁给厉总之前,不也是资本的寄生虫?”阮柠可不惯着。 她不容置喙道:“还有二十分钟,厉总就过来了,厉夫人,钱能解决的事情,您何必斤斤计较?” 最终,宴月亮憋着气,同意加三倍日薪,还挨了阮柠两个巴掌,才把混乱的局面掰正。 酒店安全隐患解除。 一切恢复正常。 厉城渊到场,生日宴达到了高潮。 宴月亮肿着一张小脸,柔柔弱弱的依靠在男人怀里。 她哽咽道:“老师,你千万不要怪罪阮姐姐,阮姐姐对后厨和策划团队严格,还差一点把人给逼走,也是为了帮衬我! “我自己打自己两巴掌,还利用烟雾报警器争取时间,所幸把大伙儿留下来,也没惹出大乱子,阮姐姐真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诚诚恳恳,一点看不出在撒谎。 而厉城渊落在阮柠身上的视线,却跟淬了一层剧毒一般,火烧火燎。 宴月亮一瞧,内心狂喜。 晚宴中旬。 魏讯还被人围着。 阮柠一时没忍住,犯了酒瘾,喝了不少。 她去卫生间洗洗脸,想清醒一些。 可谁知,人刚进女卫生间,身后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进了小隔间。 双手被束缚着,举过头顶。 阮柠看清是谁,竟是笑了,“厉总,您这是要替厉夫人……报仇?” “报仇”两个字,仿佛深深刺激到了厉城渊。 他身上总是飘着那股子熟悉的薄荷冷香。 混着卫生间里的消毒水味。 阮柠胸口闷闷的,想吐。 耳边,却传来男人低沉沙哑,带着满满恨意的声音,“阮柠,为什么要穿这件礼裙?你是在跟我示威吗?!” 第52章 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什么?礼裙?” 酒精在体内的挥发,外加事情的突然发生。 阮柠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人直接捂着胸口,佝偻着腰,干呕了好几声,脸色煞白。 厉城渊见状,一条腿曲起,用膝盖顶着她摇摇晃晃的身体,作为支撑。 小隔间里的氛围,真的很尴尬压抑。 许久。 阮柠听到那男人很可笑的问了一句,“你,怀孕了?” 她低着头,长发散乱的挡住那张永远维持亮丽微笑的脸。 没回答。 厉城渊的语气变得焦急,“阮柠,我在问你话,你怀孕了?魏讯的?还是……” 啪! 没让厉城渊那恶心人的话说完。 阮柠扬起一巴掌,就打了过去,半分不留情面。 “阮柠!” 这一巴掌,震碎的,还有阮柠的晕眩和醉意。 她扶着墙壁,稳稳站直。 哪怕在如此逼亾的空间里,她还是竭尽全力的远离厉城渊的所在! 一瞬寂静。 女卫生间的门一开一合。 有人进来。 一姑娘笑呵呵的说,“真羡慕厉夫人,瞧瞧人家那幸福劲儿,哪怕是小门小户出身,厉先生还不是当做宝贝一样宠着?” “可不,就刚才,我听策划团队那些人说,一开始这厉夫人可凶了,把他们都给逼走了一次,最后是一个姓阮的女人给弄了回来,还说那女的特聪明,也是个狠角!” “姓阮的?不会是叫阮柠吧?” 姑娘惊讶。 同伴疑惑,“你认识?” 姑娘呵呵,“岂止是认识,我们一个大学的,就这位,据说从很小的时候就情窦初开,痴迷的爱上厉先生了呢,那舔狗属性,也真心是没皮没脸。” “啊?那这是知三当三,为爱当妾?” 有些鄙夷。 姑娘叹气,“谁知道呢,反正之前厉先生可是连正眼都不肯给她一个的。” 两人补完妆,有说有笑的走了。 隔间里。 阮柠喝酒上脸,不着粉黛的脸颊,红扑扑的,多少带了一些成熟女性的妖娆。 这与宴月亮的清纯可爱,是完全不同的! 她靠在厉城渊对面的隔间壁上,被酒精催出来的湿润,弥漫在一双清透冷沉的眸里。 阮柠耸耸肩,笑了,“厉城渊,都听到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你知道那些人是宴月亮逼走的?她撒了谎? 但厉城渊却有自己的理解。 他语带沙哑的开口,“阮柠,我爸妈是怎么死的,你一清二楚,而你是阮家的女儿,我能怎么办?” “厉总,你在说什么?” 阮柠无语。 她长叹一声,想解释,“你误会了,我……” “那件礼裙,你今天穿来,不就是想提醒我,那场大火,我也在场?” 男人的语气很沉,仿若坠了成吨的巨石。 阮柠一愣。 她抬手,摸了摸身上的鱼尾裙 料子很丝滑,穿在身上,有一种凉飕飕的舒适感。 这应该是最上等的冰蚕丝。 定制这一条礼裙,光是加工时间和面料采购,少说也得一个多月才能看到大概的雏形。 而且,她穿的这一条…… 是新的! “阮柠,你别告诉我,那天的事,你都忘了!” 那天,一场盛大的订婚宴。 未来的新娘子穿着一条修身鱼尾裙,将她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几近完美。 她幸福的,抚摸着渐渐隆起的小腹。 就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生命,承载着她与所爱之人的血脉,慢慢成长,逐渐成型。 爸爸握住新娘子的手,老泪纵横,却是难得硬汉流泪。 他说,“柠柠,爸爸希望你不会后悔,希望你能和宝宝一生一世,都平安喜乐的生活着。” 妈妈和弟弟也凑过来。 妈妈调侃,“老阮,行了啊,未来女婿也算细心了,这才是一个订婚宴,就给咱们女儿准备了这么漂亮的礼裙,还是纯手工的,一针一线都是心意呢。” 弟弟也叽叽喳喳,“姐,城渊哥对你真好,久久思念,必有回响,他总算发现姐的好,肯娶姐啦!” 满天樱花,草长莺飞。 新娘子抱着满怀期许,等待她的新郎来接她。 之后,一场大火,将一切都葬送在无尽地狱之中,陷入永夜,没有终点的黑暗…… “阮柠,跟我解释,你为什么要在今天穿这条裙子?你……” “啊!” 不等厉城渊强行触碰到她。 阮柠一声惊恐的尖叫,分分钟将整个空间都给定格住了。 她想起来了。 那些破碎的,被刻意忘记的细节,此刻都填补上了颜色,赤裸裸的,撕裂她一次次糜烂腐败的伤口! 魏讯,是魏讯。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甚至和宴月亮合谋,特意制作了一条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礼裙。 阮柠穿着它,出现在了厉城渊的生日宴上。 这多讽刺。 多可笑! 又多,伤人!!! “阮柠,你发什么疯?”厉城渊剑眉紧蹙。 他认定,这条裙子是阮柠故意重新定制,就为了穿在他的生日宴上,施以报复! 阮柠抱着自己的脑袋。 她额头疼得厉害! 耳边,男人嗡嗡嗡的说话声,都化作一根根锋利的倒刺,恶狠狠插入她支离破碎的理智里。 “阮柠,你在做什么!?” 厉城渊错愕。 阮柠却已经开始脱下那条该死的长裙。 她表情是涣散的,双眼空洞到,仿佛这只是一具空壳尸体,早已在很久很久之前,泯灭了灵魂。 厉城渊试图阻止。 阮柠笑了,笑的花枝招展。 背后的拉锁刮到皮肤,带着一片片血肉,从上拉到下。 礼裙沾着血,滑落在地。 她娇嫩的身躯,只剩下内衣内裤的遮蔽。 阮柠歪了歪脖子,笑着问,“厉城渊,你满意了吗?” “……” 无言,死寂。 混合着女卫生间里的消毒水味,男人身上散出来的冷薄荷香,是那样的刺鼻难闻。 但讽刺的是,这香,是她不眠不休,为他调制而成,许下三生三世,挚爱不变的心愿。 如今,物是人非,除了彼此伤害和厌恶。 她与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厉城渊,求你,放过我吧,好吗?” 阮柠竟当着厉城渊的面,双手合十,屈辱的鞠了一躬。 她是真的累了。 五年,五年的流落他乡。 五年的非人折磨。 阮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次次寻死腻活。 一次次自杀。 她高举胳膊,亮出布满密密麻麻细小伤口的小臂。 阮柠问了同样一句话,“厉城渊,你满意了吗?” 话音未落。 她逼近一步,扬起下巴,展现脖子上的那一道深痕。 一刀下去,吓退那些想在亭子里强奸自己的流浪汉们。 “厉城渊,你满意了吗?” 阮柠死死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她近距离的,拨开那一头看似乌黑如绸缎一般迷人的长发。 头皮上,纵横交错,新旧疤痕叠压在一起,狰狞到可怕。 “厉城渊,你满意了吗?” 不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以为的世界和平,人人相爱,不过是你以为的。 阮柠身上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真实的过分刺目可悲! “厉城渊……” 她用力抹掉满眼将落未落的泪,干瘪起皮的嘴角,残忍的,勾起一道上挑的弧度 很快,厉城渊又听到了那一句,“你满意了吗?” 第53章 红星高照的一天…… “够了!” 真的,够了! 他脱掉他的西服外套,用力裹在阮柠冰冷的,随处可见疤痕的脆弱身躯上。 两人久久凝望。 都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点什么。 最后,厉城渊好像很疲惫的捏了捏高耸的鼻梁。 他说,“阮柠,月亮太年轻,喜欢胡思乱想,你,离她远一点。” “好,厉总,一切,都会如您所愿!” 夜深。 阮柠换了一身纯白色长裙,魏讯的助理带来的,尺码正好。 车上。 她死死揪着搭在腿上的裙摆,手背青筋暴凸,每一处骨关节,都泛着用力过猛的苍白。 魏讯握了握她的手,笑容温和的关心,“怎么?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你和宴月亮,有联系?” 阮柠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魏讯早有准备,淡然一笑,“各取所需罢了,厉夫人要扞卫自己的婚姻,我也不希望自己儿子的母亲,还对另外一个男人恋恋不舍!” “魏讯,你混蛋!” 她抽他的狠劲儿,完全不亚于打厉城渊的那一巴掌。 魏讯嘴角出血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笑,“柠柠,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可没有那么多的怜香惜玉!” 下一秒,话音甫落。 阮柠的后脑勺,砰!一声,就磕在了身后的玻璃窗上。 她脖子被死死掐住。 男人高大挺拔,又带着浓浓煞气的身影,从天而降,密密包裹。 阮柠快喘不上气来了。 她拼命挣扎,蹬踹双腿。 甚至向开车的司机求救。 司机只是漠视着,升起隔绝后排座的挡板。 魏讯压着她,在她耳边,微笑着问道:“柠柠,感觉如何?嗯?” 男人的语调很温柔,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在良好家庭里被培养成人的纯粹绅士。 阮柠的脖子,快断了! 魏讯越过她,打开她那一侧的车门。 车子还在高速行驶。 狂风怒号。 长发卷起,在空中四散开来,乱七八糟。 阮柠心跳加速。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的母亲还在魏讯的挟持之下,冯一一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 唰唰唰—— 好几辆车,险险从阮柠头顶开过。 稍微偏移一个角度,她就会被撞的脖颈折断,当场毙命! “魏、讯,我、错了……”阮柠闭上眼,一滴泪滑落,迅速被狂风吹干。 这一整晚,她的屈辱,几乎快要膨胀到爆炸! 魏讯听了,满意的将车门关上,再把人柔情蜜意的拉入怀中。 他冰冷如魔爪一般的手,替她慢慢梳理着蓬乱的长发。 男人凑近她,她浑身颤抖麻木着,听他说,“柠柠,我最多给你一年的时间,整理好一切,之后,乖乖跟我复婚,然然快四岁了,他需要一个兄弟陪伴。” 被送回四合院后,魏讯出差去了。 阮柠洗完澡,站在镜子前。 她擦掉镜面上的水雾,用一根手指,在自己肤色白皙的身体上,来回临摹。 最终,停留在脖颈处,那一圈新鲜的青紫勒痕上。 指尖陷入皮肉。 阮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努力在笑,也努力在…… 哭! “阮柠,你满意了……吗?” 哗啦啦—— 镜子被砸碎。 宁静的夏夜,真的,好冷! 次日一早。 阮柠刚到医院,宿舍的管理大叔就捧着一巨大的纸壳箱子,小跑过来,笑道:“阮主任,这是您的快递,您不是已经搬家了吗?快递怎么还邮到这边来了?” “我的?” 看着那大纸壳箱子。 阮柠也是一头雾水的签收后,带去办公室开箱。 一打开,更懵了。 里面少说塞了五六十种市面上有的,还有一些包装简单,但一看就是各种老中医专门祛疤的祖传药膏。 陈蕊进来提醒阮柠巡房,也看到那一大箱祛疤“神药”。 她好奇的拿起一管,才瞧了一眼,就目瞪口呆了,“主任,李神医的宁肤膏,这东西可是一价难求啊!有些豪门贵妇,为了能买到一管,都不惜跑到李神医的诊所跪求啊!” 目前市价,一管宁肤膏,五十万。 而纸壳箱子里,李神医的药膏,就有十几管! 陈蕊瞠目,“主任,这谁送的啊?出手也太豪气了吧!” “不知道,快递单上没有姓名和地址。” 也没有手机号。 阮柠瞧着那满满一箱的药膏,摸了摸带着爱马仕丝巾的脖子。 她想到了魏讯。 魏讯也的确会做出这种夸张事情来! “扔了吧,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乱用。”阮柠说完,就拿着白大褂,去更衣室换衣服。 陈蕊撇撇嘴,领导吩咐,她虽然有些不舍,可还是照办了。 等上午巡完房,准备出门诊的时候。 冯一一跑出来,兴奋道:“宴月亮的办公室搬了,姐,你可以搬回去了。” 说实在的,除了妇产科这一层的那间办公室以外,哪怕是顶层的院长办公室,都没有那么好的采光。 阮柠闻言,笑了笑,“厉城渊这是真把我当做豺狼虎豹了?哈,也好,他把人护起来,我倒是清净了。” 重新搬了办公室,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带着陈蕊和冯一一出门诊。 中午去食堂吃饭。 阮柠看着自助台上的菜色,眉头紧蹙。 冯一一抓了抓后脑勺,纳闷,“怎么每一道菜里,都有……中药?” 陈蕊一一尝了一口,断言,“我最近内分泌失调,起了不少痘痘,留了痘痕,怕毁容,就研究了一些祛疤的偏方,这些药材,我敢百分之一百肯定,有养肤的功效!” “养肤?弄咱们食堂里来干嘛?” 冯一一更是迷糊。 不远处,几个簇拥着宴月亮的女主任医师,羡慕道:“厉夫人,厉总这是特意嘱咐了食堂,怕您孕期皮肤受损,才早早就用食补给养起来呀!” “老师真是的!我一个人吃这些药膳也就算了,怎么还拉上大家一起了?” 宴月亮羞答答。 视线无意当中和阮柠撞上,也没像往常一般,自来熟的凑过来秀恩爱。 甚至连冯一一都觉得,“姐,这宴月亮良心发现了?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刻意躲着你呢?” “大概是厉城渊怕我吃了他妻子和孩子吧!” 阮柠自嘲的开玩笑。 冯一一不乐意。 她说,“走吧,请你和陈蕊出去吃海底捞。” 这种味道怪怪的药膳,阮柠可咽不下去。 等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 院长突然跑过来,通知,“柠柠啊,从今天开始,门诊那边会有其他医生负责,你主要专注于手术就行了。” 一张新的排班表,被交到阮柠手上。 每天三台手术,工作量减少三分之二,手术提成和基本工资加起来,月收入还多了五六千! 冯一一开车送阮柠回四合院。 他忍不住嘟囔,“姐,你今天是福星高照吗?怎么所有好事,都集中到一块了?” 事实上,阮柠自己都觉得玄幻。 她正想着所有可能性。 手机便响了起来。 魏讯他妈。 怕是然然有事。 阮柠犹豫了一下,就摁了接听键。 魏夫人哭着大喊,“阮柠,你赶紧来酒店一趟,然然……然然他失踪了!!” 第54章 小孩,你认识我? 然然是在被菲佣带出去玩的时候,失踪不见的! 等阮柠和冯一一火急火燎的赶到。 魏夫人已经报了警,狠狠踹了菲佣两脚,怒吼,“警察先生,就是这个废物,这个废物弄丢了我的孙子,她一定有同谋,一定是她为了钱,绑架了然然。” 前几天就有一个小姑娘,因为保姆的疏忽,被关在了电梯里,最后摔死。 这事,魏夫人一想,都浑身鸡皮疙瘩乱起。 阮柠整个人都在抖。 她强迫自己镇定,可每走一步,两条腿就会不听使唤的抽搐一下。 那个小女孩的新闻,阮柠也看过! 冯一一扶着她一侧胳膊,也挺紧张的,“姐,你走慢点,你这样不行,别孩子没找回来,你自己先伤到自己!” “我、我没事。” 阮柠脑海中,反复播放着一些虚幻的画面。 画面里,然然有被人绑架,欺负的。 有从楼上摔下来,血肉模糊的…… 被踹倒在地的佣人也抹着眼泪,用晦涩的国语,自证清白,“夫人,警察先生,然然小少爷真的不是我绑架的,小少爷今天一早起来,就行为有些怪异。” 根据佣人的叙述。 然然其实几天前便不正常了。 小家伙开始自己学习穿衣服,吃饭,全部独立完成,不需任何人帮忙。 他最怕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开着小夜灯,让菲佣陪在一边,才能入睡。 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然然哪怕再害怕,也会关掉小夜灯,赶走菲佣,自己睡觉。 菲佣问过原因。 然然只说,“妈妈喜欢听话乖巧的好宝宝,等然然变成好宝宝了,妈妈就不会丢下然然一个人离开。” “还有,少夫人,然然小少爷今儿早上,就偷偷收拾了书包,我问他要干嘛去?他说,‘然然梦到妈妈被爸爸欺负,然然要去当超人,保护妈妈!’。” 被爸爸欺负? 阮柠想到昨晚,在车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子连心吗? 魏夫人听完,直接朝阮柠发疯,“阮柠,我们阿讯和然然遇上你,简直就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来……” 不等魏夫人骂完。 阮柠一把推开她,进了然然的房间。 她在玩具箱里翻找了一下。 那些奥特曼,霸王龙的小模型,都不见了! “然然!” “姐!”阮柠一脱力,人就往地上摔。 冯一一大叫着,一个健步上前,将人抱入怀中。 魏夫人歇斯底里,“阮柠,你儿子都丢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和你的小情人搂搂抱抱?你还是人吗?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这位奶奶,弄丢然然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姐!” 冯一一据理力争。 魏夫人更为恼火,“你叫我奶奶?那你管阮柠叫什么?你们这是乱伦,是不伦恋!” “闭嘴!你给我闭嘴!” 阮柠一激动,拿着玩具箱,一整个砸碎在了魏夫人脚边。 她一向对这个婆婆毕恭毕敬,从来没有忤逆过一次。 可现在,阮柠只想找到然然,只想她的宝贝儿子能平平安安的回到自己身边。 “魏夫人,然然是我儿子,我会找到他!不过,在那之后,就算魏讯杀了我,我也不会将我的儿子,交给一个不负责任的奶奶来照顾!” 一个不到四周岁的小男孩,亲奶奶却大撒手,不管不顾的让菲佣来照顾。 阮柠知道自己错了。 她在芬兰离婚后,最该带走的,就是然然! “阮柠,我是你婆婆,你居然敢这么大声跟我讲话?你的教养和规矩哪去了?” 魏夫人气急败坏。 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的人,习惯被尊重和奉若神明。 但阮柠做不到了。 她丢下一句话,“魏夫人,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和魏讯都离婚了!您不是我的婆婆,永远都不会是!” 话毕,警察那边已经调取完了酒店正门的监控视频。 阮柠带着冯一一,去监控室找线索。 同一时间。 郑源拖着喝到酩酊大醉,将自己关在别墅里一天一夜都不肯出来的厉城渊上车。 他黑瞳深邃,直勾勾望着车窗外。 那个无论面对怎样强悍的谈判对手,都能足够处变不惊,步步为营,强势攻击的行业之神。 才一天的光景。 人就,萎靡了? 郑源开车,去后海,调侃,“厉城渊,至于吗?你不就是过个生日,长了一岁,就开始中年焦虑,更年期了?” “我让你送去医院的那些药膏,她,用了吗?” 厉城渊喝的太多,嗓子都给烧哑了。 郑源一愣,“城渊,你这样,不会是因为阮柠吧?” 五年前,那个女人一声不吭的消失后,他也有过这样一段浑浑噩噩的时光。 差一点,死掉! “用了吗?”厉城渊就关心这一件事。 郑源叹气,“城渊,老三的死,你能忘了吗?” “……” 车里,瞬间安静到压抑。 副驾驶座上的厉城渊,双拳紧握,发出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说,“郑源,那场大火,毁了阮柠,我也、忘不了!” “厉城渊,你!” 话没说完,郑源就一脚油门,猛得将车刹停在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道上。 厉城渊蹙眉,“怎么了?” “好像有一只小猫,你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郑源也胆战心惊。 厉城渊酒气上头,人晕晕的,便跟着一起下车,吹吹风。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车头前。 只见一个小奶团子,背着小黄人的大书包,人小小一只,蜷缩着软绵绵的身子,蹲在马路上。 他听到有动静,立刻警惕的抬起头。 黑葡萄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夜风卷起那纤长浓黑的睫毛,扑扇扑扇的,别提多可爱惹人怜了! 郑源意外。 他出于善意,想去把孩子抱起来,先带上车。 可小男孩一看到他靠近,就立刻不痛不痒的踹郑源一脚,再躲到路边的小树后面。 真跟迷了路的小家猫儿似的,又凶又怂! 郑源哭笑不得,“小孩儿,听话,叔叔们不是坏人,快过来,你的爸爸妈妈呢?” 听到“叔叔们”三个字。 小男孩扭头,看向坐靠在机箱盖上的厉城渊。 厉城渊也看着他,勉强笑了笑,“怎么?你认识我?” 第55章 厉盎然……魏盎然! “抱抱。” 小男孩不躲了,竟主动凑过去,张开双臂,用一种郑源觉得很熟悉的霸道口吻,命令。 郑源被逗笑,“得,城渊,这臭小子的性格倒是挺像你的,你俩有缘,不如直接带回家养着?” “你以为是小猫小狗?” 一阵冷风袭来。 小家伙被吹的东倒西歪。 厉城渊压着酒劲儿,把孩子抱上车,问道:“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叔叔,我叫然然,我妈妈很喜欢你的。” 一上车,然然就死活不肯松开厉城渊的胳膊,非要赖在他怀里,跟黏住一样。 “然然?”厉城渊瞳孔猛得一缩。 这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然然脱掉鞋子,还挺爱干净的。 他抱着厉城渊脖子,两只小脚丫踩在他腿上,人晃晃悠悠的,才堪堪站稳。 郑源呵呵,“这是谁家孩子?自来熟还挑人啊?” “阮柠的。” “啊?”郑源一愣。 然然很骄傲的从小黄人书包里,拿出一本相册,一页页翻开,展示给厉城渊看。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叔叔,我妈妈很漂亮,还很优秀,在芬兰的时候,老师奶奶就说妈妈是千年难遇的医学奇才,她真的真的很聪明哒,你喜欢吗?” 像是个小月老,玩命推荐自己亲妈。 推荐完,还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胸口,乖乖道:“叔叔,我很听话的,会自己穿衣服,还能自己吃饭,我吃的不多,也不怕黑了,很好养活,不会成为妈妈和叔叔的拖油瓶!” 奶奶总说,妈妈会不要他,就是怕他变成拖油瓶,耽误妈妈找其他的男人。 但小然然很爱很爱妈妈。 为了能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他就开始变得强大,开始变得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叔叔,你娶了妈妈,以后然然还能帮妈妈照顾小弟弟小妹妹,买一送一,真的很划算的!” 然然捧着小手手,一脸期待的看着厉城渊。 郑源眼睛一红,都差点没哭了。 他骂道:“阮柠这妈到底怎么当的?看把孩子委屈的,为了找妈妈,一个人就跑到大街上来,还净说一些可怜巴巴的话,不会是常年被虐待吧?” “阮柠不是这样的人!” “坏人,我不许你那么说我妈妈!我妈妈很好,是世界第一好的妈妈!” 厉城渊和然然异口同声。 小家伙更狠,张开嘴,就咬了郑源胳膊一口。 郑源无语,翻白眼,“城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臭小子是你和阮柠生出来的呢!” 长相上,然然不到四岁,哪里看得出来。 只是这性格,真是没谁了! 厉城渊一听,浓黑的剑眉,也跟着紧紧蹙起。 他抱着然然,严肃问道:“你今年几岁?” “然然三周岁半了。” 小家伙竖起胖乎乎的三根手指。 郑源摇头,“年龄对不上。” 要是那场大火没能带走阮柠肚子里的宝宝。 这孩子,今年也得四周岁多了! 厉城渊抱着然然的力度,不自觉的,就加重了一些。 他像是不死心一般,又问,“你怎么认识我的?为什么说你妈妈喜欢我?” “照片!” 小然然从衣服口袋里,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青葱少年,是十八岁,已经开始读研究生的厉城渊。 不过…… 郑源凑近一瞧,纳闷,“这照片上,怎么那么多的洞洞啊?” “是妈妈用飞镖射的,每次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把叔叔的这张照片贴在箭靶子上。” 然然说的理所当然。 郑源嘴角一抽,看向脸黑如水的厉城渊,“呵呵,看来阮柠恨你恨的,都想杀了你了!” “不是哒,坏人叔叔,妈妈的老师,也就是老师奶奶说过,打是亲、骂是爱,所以妈妈用飞镖射叔叔,就是喜欢叔叔的意思!” 小孩子的世界里,果然充满五颜六色的奇葩善意。 厉城渊紧绷的眼角和嘴角,都要扭曲了。 他咬牙,吩咐郑源,“通知阮柠,把她和魏讯的儿子接回去!” “不要,然然不要爸爸,不要爸爸!爸爸是恶魔,爸爸对妈妈一点都不好!” “魏讯”两个字,狠狠刺激到了小然然。 厉城渊眉心一凛,也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他想先带然然回自己的别墅。 郑源不赞同,“城渊,这孩子的父亲是魏讯,自从逊克回归京港后,盛源几次三番被暗中攻击,你以为,会是谁做的?” 这个在海外发家的魏讯,看似充满阳光的绅士,可阴影之下的狠辣,绝不逊色于他的父亲! “稚子无辜,发消息给阮柠,让她一个人,来我这里接然然!” 厉城渊跟这个孩子,虽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初次见面,就莫名有一种为人父母的强烈保护欲! 郑源发动车子,叹气,“城渊,献爱心可以,但你要是爱屋及乌,老三的在天之灵,是不会放过你的!” 晚上八点。 阮柠打车,急三火四的赶去郑渊给的定位地点。 她甫一下车,就被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别墅区给震住了。 五年前,自己和妈妈一起,看中了这里的一套别墅,准备当做婚房买下…… “阮柠,这呢!” 郑源出来接阮柠。 他带着她,去了18-6。 是这一套! 为什么?为什么厉城渊会买下来?为什么要一直住在这里? 郑源只顾着然然,也没察觉到她脸色的不正常,便说,“城渊把孩子哄睡了,阮柠,我问你,然然刚才说,魏讯对你家暴,在芬兰最严重一次,都进了icu,这是……真的?” “假的。” 阮柠不想让自己的事,和厉城渊纠缠上。 她快速调整好心情,脚步加速往里走,“谢谢你们帮我找到然然,至于我的私事,我没打算和外人共享。” “外人?阮柠,我要是外人,你至于这么恨我?” 厉城渊从二楼,丢下一张照片。 照片落在阮柠脚边,千疮百孔,却依旧掩盖不住少年那英气十足的俊朗。 “魏盎然,昂然屹立,勇气绝佳!”厉城渊一字一顿的说着,从楼上下来。 郑源很有眼力见,转身走人。 阮柠握拳,咬着唇,“然然呢?我接他。” “为什么给魏讯的孩子,取名叫盎然?” 厉盎然,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他站在她面前,别墅客厅里没开灯,皎皎月色,清冷冷的洒进来,裹着两人的身影,在地上重叠。 阮柠喉咙很紧,什么都没说,撞开挡在身前的男人,就要上楼带儿子走人。 身后。 厉城渊语气平静的问一句,“然然,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和魏讯的。” 她上楼梯的脚步不停,回答的也干脆。 男人嗤笑,给了一个建议,“阮柠,帮我一个忙,我可以让魏讯主动放弃然然的监护权,如何?” “……” 这是一个诱人的交易筹码。 厉城渊加码,“你很清楚,在芬兰,你可以利用妇女保护,成功和他离婚,但然然的监护权,魏讯的顶尖律师团队,会有一千一万种法子,让你这辈子都甭想再见到儿子!” 第56章 厉城渊登门入室?! “好,我答应你。” 阮柠依旧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上了二楼。 厉城渊眉心不展,问她,“不想知道,我让你帮我什么?” “明天上午九点,发消息给我,厉总,过时不候。” 她选择赌这一把。 魏讯是实实在在的地狱。 厉城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们以毒攻毒,若幸运的话,自己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会找准机会,带走母亲,确认冯一一的身份,拿到然然的抚养权。 之后,离开京港,去一个魏讯和厉城渊都找不到她的地方,真正的,重新开始。 离开别墅。 外面开始下起小雨。 阮柠紧紧抱着熟睡中的然然,然然似乎也感觉到了母亲的温度和体香。 小家伙往她怀里缩了缩,说梦话,“叔叔,然然真的很乖,妈妈也很漂亮能干,你留下我们,不亏哒~” “然然!” 出租车上,阮柠再也无法忍受,就那样咬破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哭起来。 她没有回四合院。 魏讯出差要半个月,这段时间,是相对自由的。 而爸爸留下的别墅,还在装修,暂时不能住人。 阮柠只好带着然然,去了医院分配的单身公寓。 路上。 冯一一发了消息:【姐,找到然然了?要不要我过去找你们?】 ——【不用,然然不太喜欢陌生人,晚一点,我联系你,你帮我去院办请一个星期的假。】 的确。 然然从小生活的环境,魏讯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怎样,可地狱终究是地狱。 所有人,无一幸免的,全部都殃及池鱼了。 唯独对厉城渊,这孩子,怎么能对这个男人如此亲近呢? 夜深。 阮柠抱着儿子,难得不用吃安眠药,便能踏踏实实睡上一整晚。 次日一早。 阳光透过窗帘,刺着她的眼睛,将人叫醒。 阮柠下意识去拢怀里的然然,可空荡荡的,抱了一团空气。 她被狠狠吓了一跳,人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的。 “然然!然然?” 跑出卧室的时候,太着急,膝盖撞到门框上,一阵撕撕拉拉的疼。 厨房里的一大一小听到动静。 然然最先跑出来,见妈妈受伤了,小家伙立刻泪眼朦胧的扑到阮柠面前。 “呼呼呼,然然给妈妈吹一吹,妈妈就不疼了。” 不到四岁的小男孩,真是成熟的叫人心疼。 阮柠把儿子抱起来,揽入怀中。 见他身上的小衣服都穿的整整齐齐,便问,“是然然自己穿的衣服?” “不是啦,是叔叔帮忙,不过,妈妈放心,然然很快就可以更好的穿衣服了!” 小然然羞涩的握了握拳头。 阮柠蹙眉,看向厨房,“叔叔?” 话音未落,厉城渊系着一深蓝色的围裙,端着全新的餐具,走向餐桌。 男人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 衬衫袖口挽起,围裙上方只露出一枚镶嵌蓝宝石的领带夹。 既禁欲高端,又烟火人家。 阮柠看得,只觉的心口一阵阵发紧不适。 然然抱着妈妈脖子,嘿嘿傻笑,“妈妈,叔叔做了好多香喷喷,还有妈妈和然然最喜欢吃的小油条!” “厉城渊,你怎么进来的?” 阮柠语气有些不快。 然然继续嘻嘻哈哈,“是妈妈睡成了小猪猪,没听到敲门声,然然听到了,就给叔叔开门!” “过来吃早餐,三个小时后的飞机,你可以带着然然。” 厉城渊放下早餐,摘掉围裙,去门口拿了西服外套,挂在胳膊上,就要离开。 她问,“坐飞机?去哪?” “法国。” “法国?”阮柠一头雾水。 厉城渊就一句,“月亮想在法国坐月子,你生过孩子,帮我去看一看那边的环境。” “为什么是我?” 有然然在,阮柠是极力克制着身体因愤怒而剧烈的颤抖。 然然敏感,还是察觉到了。 他用小手,摸了摸妈妈的额头,哽咽,“妈妈,呜呜呜……妈妈是不是不舒服,妈妈是不是生病了?” “妈妈没事,然然乖,然然可以自己先去吃早餐吗?” “然然可以,然然是妈妈的好宝宝!” 小然然得令,迅速收了眼泪,蹦蹦跳跳的去餐桌旁吃饭。 阮柠看着儿子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 她那一颗总是不安的心,也稳定了下来。 “阮柠,没想到,你会这么在乎魏讯的儿子!”厉城渊穿好鞋子,推开公寓的门,冷嗤。 阮柠与他四目相对,同样的冰冷,毫无温度可言。 她微笑,回敬道:“厉总不也一样?为了能讨好厉夫人,连自己的前任都给利用上了。” “阮柠,你和我,根本算不上什么前任!” 厉城渊摔门走人。 阮柠无所谓的耸耸肩,自言自语,“是啊,一直以来,可不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去爱嘛!” 至于你,厉城渊。 你和魏讯一样,除了利用,除了算计,你们何尝对我有过一星半点的真感情? 那既然如此,我用同样的方式算计回去,利用回去,应该也没错吧? 上午十点。 阮柠带着然然一起,和厉城渊出发去了法国。 十三个小时的航行。 等出了戴高乐机场,由于时差的缘故,这边仍旧是白天。 小孩子没心没肺,累了就睡,一点不含糊。 可阮柠直到在酒店办理了入住,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干脆叫了五星级酒店特有的儿童托管服务,在然然醒过来之前,都会有专人陪在身边,一瞬不瞬的照看着。 交代妥当。 阮柠离开酒店,打了车,去塞纳河透透气。 巴黎的浪漫,源于它的历史沉淀,以及乌龟般缓慢的生活节奏。 沿着河边散步,偶尔有几个骑着脚踏车的情侣有说有笑的经过。 绿油油的草坪上,年轻姑娘们穿着热裤吊带,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聊着无关紧要的私密八卦。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在这一刻,忽然被无限拉近了…… “姑娘,和丈夫一起来度蜜月?” 阮柠似乎与这惬意美妙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一个人,坐在正对河面的长板椅上,心里空空的,再炽热的阳光,仿佛都无法让她温暖一刻。 “不是,替老板打工,来出差。” 帮宴月亮看月子会所,应该算是工作吧? 酬劳,就是得到然然的抚养权! 满头华发的老妇人,有着法国人与生俱来的精致与浪漫。 她坐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支玫瑰,“想讲一讲你的故事吗?” “谢谢,但,抱歉,那是我的隐私。” 阮柠拒绝一切善意。 或许,那五年来的生不如死,唯一教会她的,就是封闭自我,扼杀灵魂。 离开塞纳河。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 身后,不远处,一直静悄悄的,跟着一辆法牌库里南。 车上,厉城渊身边坐着的,正是刚刚试图与阮柠攀谈的白发老太太。 第57章 厉城渊问,她,还有得救吗? 他问,“她的情况,很……糟糕?” 老太太颔首,长叹一声,“厉先生,您的妹妹,其实已经死了,您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 躯体活着,灵魂泯灭。 厉城渊攥拳,手背上的青筋,如即将爆炸的一颗颗定时炸弹,高高凸起,扭曲。 他闭了闭眼,似乎很疲惫,嗓音沙哑,“能……治愈吗?” “厉先生,您要的治愈,是常年的药物侵蚀,还是重归一个正常快乐的人?” 老太太在法国心理学界的地位很高。 能请得动她,厉城渊也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他看向车窗外,那个走进路边小教堂的瘦弱身影,缓缓开口,“我想让一切归零,丽莎诺教授,这有可能吗?” “那要看,厉先生您能为您妹妹做到何种程度了。” 丽莎诺微笑。 厉城渊蹙眉,“什么意思?” “你们有一句古话,我很喜欢,那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厉先生,阮小姐的上帝不在教堂里,您,清楚吗?” 长久的沉默。 教堂前的广场上,白鸽飞舞,圣歌悠扬。 他问丽莎诺,“你们的上帝,真的能饶恕一切罪恶吗?比如,杀人,放火……” 周日的弥撒结束。 阮柠回到酒店,然然刚醒。 小家伙坐在玩具堆里,软软的一团,都快被各式各样的包装礼盒给淹没了。 他看见妈妈,马上找到自己最喜欢的小赛车,用力挥舞,“妈妈,你快看,这些都是叔叔送给然然的,然然好喜欢,叔叔喜欢然然,叔叔喜欢妈妈!” “然然,叔叔是妈妈的老板,你不要胡说,乖宝宝是不能乱说话的,知道吗?” 阮柠也很诧异,总觉得,厉城渊对然然的好,已经超过了陌生人的底线。 她叫来服务生,吩咐,“这些拆封的玩具,帮我算一下价钱,我自己来支付,剩余的,麻烦办理一下退货。” “夫人,您丈夫很疼孩子的,刚刚您没在,也是厉先生带着小然然去的免税店,小然然喜欢的,厉先生都是二话不说,直接买下呢。” 客房服务生一脸羡慕。 阮柠听完,故意板着脸,看向因为失去玩具而失落的然然。 她训道:“然然,妈妈有没有说过,陌生人的东西,好孩子是不能要的?” “可叔叔不是陌生人,妈妈以后要带着然然,嫁给叔叔的!” 小然然天真又固执。 阮柠心脏猛得一跳。 同一时间,套间的房门,被宴月亮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 小姑娘红着眼眶,上身的t恤很修身,微微隆起的肚子,再明显不过。 她泪流满面,大声哭喊道:“阮姐姐,呜呜呜……你明知道我和老师是夫妻的,可你,你怎么能那么教育自己的孩子,来抢别人的老公啊!” “哇!呜呜呜,妈妈,那个阿姨好可怕,她是老巫婆,然然害怕,妈妈,然然害怕!” 宴月亮当着然然的面,大呼小叫。 阮柠赶紧将吓坏的儿子抱进怀里,小声安慰了几句。 她提醒宴月亮,尽可能好声好气,“厉夫人,然然还在呢,有什么,等一会儿我们出去,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还解释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阮姐姐,我对你那么好,一直以来也很信任你,但你呢?你只知道利用孩子来抢走我的丈夫,这样知三当三,真的合适吗?” 宴月亮进行道德批判时,一个劲儿的挺肚子。 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吗? 然然想要保护妈妈。 他鼓足勇气,从阮柠怀里跳下去,就跑到宴月亮面前,一口咬住她的手。 小家伙奶凶奶凶的威胁,“坏女人,老巫婆!然然不许你欺负我妈妈,然然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 “臭小子,你居然敢咬我?给我滚一边去!” 宴月亮被激怒。 平日里柔柔弱弱、清纯可爱的一面,此刻扭曲的,足以用“面目全非”四个字来形容。 她一巴掌,就将然然给打到了墙上。 小家伙额头磕的鲜血淋淋。 阮柠惊呼,疯了一样冲过去,推开宴月亮,护住自己的宝贝儿子。 “然然,疼不疼?快让妈妈看看,还哪里受伤了,我的然然,然然……” 心脏剧烈膨胀。 她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倒是小然然坚强的抹了抹眼泪。 他抓着妈妈的手,忍着疼,很努力的笑了笑,说,“妈妈,然然保护妈妈,然然不疼,妈妈不哭,不哭!” “好,妈妈不哭,但然然要告诉妈妈,除了额头,还哪里不舒服?” 然然是早产儿,身体本身就比正常的孩子要羸弱。 被宴月亮这么一摔,他哪里承受得起? “妈妈,然然,咳咳咳……” 小然然还想安慰妈妈,可一张嘴,就咳嗽了起来,吐了血。 那么小的一个人儿,他得多痛苦,多隐忍,才能那么难受了,还要笑嘻嘻。 “妈妈,咳咳咳,然然……然然没事,然然,然然……” 小家伙没力气了。 服务生已经叫了救护车。 然然怕妈妈看到血害怕,就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宴月亮还在阴阳怪气,“阮姐姐,老师又不在酒店,你这样和你儿子一唱一和,是想装可怜给谁看?我真没想到,老师说阮家的人心机叵测,竟是真的!” “闭嘴!” 阮柠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然然抱到床上,等救护车来。 她声音诡异的平静。 宴月亮呵呵,“阮姐姐,你这是心虚了吗?还是……” “宴月亮,我说了,你给我!闭嘴!!” 阮柠像是一头护崽的母狮子一般,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旋风一样冲到宴月亮面前。 人被她死死摁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那刀子,就抵着宴月亮的肚子。 稍微没入一寸。 必定,一尸两命! “阮……阮姐姐,我、我可是老师的妻子,这孩子是老师的亲骨肉,你伤了我们,老师是不会放过你的!” 宴月亮怕的,浑身打冷颤。 阮柠赤红的双眸,狂卷着血腥的杀戮。 她俯下身,刀子划破宴月亮的t恤,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最直观的死亡体验。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阮柠要杀人了,她要杀人!” 第58章 阮柠,疯了?厉城渊,如何选? 套房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一个人敢进来阻止帮忙。 宴月亮这一次哭的,很狼狈。 阮柠笑了笑,抬起手,啪啪啪的,在小姑娘那张软嫩嫩的俏脸上,用力拍了好几个巴掌。 她贴在她耳边,说,“不想死?那就过去,跪在我儿子面前,磕头,求饶,道歉!” 一切忍耐,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宴月亮瞪大双眼,无辜的眼神里,满是震惊慌乱。 她哆哆嗦嗦,“阮……阮姐姐,我……我可是厉夫人!你、你这样对我,老师一定会很生气的!” “厉夫人,我说过,你做事要学会变通,现在厉城渊不在,房间里只有我和你,就算我推你下楼,又有谁能证明,不是你自己失足跌下去的?” 这些阴谋,这些丧心病狂。 五年来,是魏讯手把手交给她的。 阮柠抗拒过,直到今时今日,她都不肯沦落到那种不堪的地步! 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 她离婚,回到京港,想要拿回别墅,照顾母亲,找到弟弟,治好自己的病。 难道这一切,都是错的吗? 错在,阮家的女儿,就活该变成一个人间恶魔,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阮姐姐,你是医生,你、你怎么能那么坏啊!杀人是犯法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宴月亮吓得双腿都在抽筋。 阮柠对此无动于衷,“跪下,求饶,道歉!” 刀子划破一层皮肤,不致命,也不会伤害到腹中胎儿。 但宴月亮一定很疼,鲜血哗啦啦的往外流。 小姑娘“啊”一声尖叫,立马跪下,双膝行走到床边,给半昏迷状态下的然然一个劲儿磕头。 她祈求,哭泣,“然然,姐姐对不起你,是姐姐错了,你不要怨姐姐,姐姐真的不希望你出事的!” “诚恳点!” 阮柠的刀子,沾着血,被紧紧握在掌心。 她疯了,她真的快被这操蛋的,从来不肯给她一丝怜悯的生活给逼疯了。 砰! 房门再一次被大力撞开。 冲进来的,是厉城渊以及救护人员。 宴月亮见救兵来了,迅速捂住肚子上的小伤口,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扑进男人的怀里。 她嚎啕大哭,伤心欲绝,“呜呜呜,老师,我偷偷跟来法国,就是想给老师你一个惊喜的,只是……只是我、我听到阮姐姐让然然来勾引你,让你娶她!” 恶人先告状了一个回合后。 小姑娘故意将肚皮上的伤口挤出更多的鲜血,忍着疼,泪流满面,“老师,这是阮姐姐心虚,想要伤害我,弄上去的,呜呜呜,我们的宝宝,宝宝不会有事吧?” “这种伤口,再不去医院,女士,你可能就痊愈了!” 一个法国医生从她身边经过,语气里,多少带了一些讽刺。 欧洲人就这样,喜欢直来直去,所有情绪都会完全外放! 大床旁。 还是那个法国医生在喊,“病人外伤撞击导致气管破损,孩子呼吸困难,血液堵塞气道,立刻插管,要快!” “亚尔医生,我们车上没有便携式探测仪啊,直接盲插气管,我怕……” 助理医师忧心忡忡。 亚尔也有些为难。 就见阮柠放下刀子,上前一步,用标准的法语说,“让我来,我也是医生,还是孩子母亲,能够全权负责!” “夫人,您……确定?” 亚尔蹙眉。 阮柠已经熟练的戴上医疗型一次性硅胶手套,消毒后,跟护士吩咐,“麻烦给然然建立静脉注射通道,他对葡萄糖不耐,用其他注射液代替。” “是。” 急救护士是下意识的,就被阮柠身上那股子强大威压所震慑。 三四个医护人员,相互看了一眼,便开始配合阮柠,对然然进行急救处理。 厉城渊看的眸色渐深,脸上的表情也复杂难测。 他双拳紧握,太阳穴一突一突剧烈跳动着,纯黑瞳孔内,似乎有什么强烈的,又不得不压制住的情绪在翻滚。 一旁的宴月亮抹着眼泪。 她娇滴滴的抬起头,哽咽,问道:“老师,刚才他们都说了什么啊?是不是要抓走阮姐姐,不要啊!其实我冷静下来想一想,宝宝没事,我是无所谓的,也愿意大度的原谅她!” “你不是大学毕业前,就已经流利掌握三国语言?” 其中就包括法语! 厉城渊烦躁、不耐,甚至想将人推开。 小姑娘撇撇嘴,嘴唇都给咬破了,“老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宝宝了?你是不是忘了那个承诺?你要是想和阮姐姐在一起,我、我是愿意退出,成全你们的!” 他闻言,一愣,想到那晚,想到一身鲜血的,老三! 床边,插管非常成功。 一众人为阮柠的超强专业素质鼓掌。 而事实上,只有阮柠自己清楚,她到底有多怕! 怕到身体是软的,脑子是嗡嗡乱叫的,就连视线都要强行稳定,才不至于一片漆黑…… “上担架!” 阮柠一声命令。 医护人员又忙起来。 从厉城渊身边经过时。 她听他跟宴月亮说,“别胡思乱想,我对阮家的女人,没兴趣!” “真的吗?老师,你是爱我的,对吗?” 宴月亮踮起脚尖,抱住厉城渊的脖子。 她的位置,正好挡住了男人的视线,形成一个盲区,让他看不见阮柠从一侧走过。 “听话,别伤到孩子,先到酒店的医疗室处理一下伤口。” 关于“爱不爱”的那个话题。 厉城渊一带而过,没有正面回答。 宴月亮破涕为笑,两人亲昵的抱在一起。 她娇羞的请求,“那,老师,人家怕疼,你陪着人家,好不好?” 阮柠跟着医护人员,离开套间。 厉城渊看向她的背影,莫名的,就有一种往事云烟,在这一刻,彻底破碎的不安感! 他想扯开宴月亮,跟上去。 宴月亮抱的更紧,状似无意道:“老师,我昨晚梦到三哥了,他还问我,老师有没有照顾好我和宝宝呢。” “……” 房门一开,再自动关闭。 吵闹之后,只剩下他和宴月亮的房间,空气都压抑的,仿佛一块铁板,扣在了他的头顶。 耳边,宴月亮软绵绵的小声音在问,“老师,你会为了三哥,一辈子对我和宝宝好的,对吗?” 她想亲他。 他不动声色的躲开,“走吧,我陪你去医疗室。” 另一边。 救护车将然然送去最近的医院抢救。 几个小时后,破损的气管被修复,小家伙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脱离危险了! 医院报了警,警察来录笔录。 阮柠给厉城渊发了一条消息。 ——【厉总,我们做个交易吧。】 第59章 最爱,叔叔? 没有回复。 她再发一条:【我的筹码是,厉夫人的人身自由!】 嗡嗡嗡。 不到一分钟,厉城渊就打过来了。 阮柠苦笑,这不讲道理的真爱,竟是如此热切! 她摁下接通,直接开门见山,“我要然然的监护权,厉总不可以跟我开任何条件,并且确保魏讯和他妈不会来骚扰我和然然!” “阮柠,你这是在利用然然,来达成你想要的结果?” 彼端安静了一两秒。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才随之响起。 阮柠无力的靠在病房走廊的墙壁上,她来回用手摩擦着被黏上然然鲜血的衣服面料。 “阮柠?” “厉城渊,我可以让宴月亮在法国坐牢,但之后呢?你会放过我吗?魏讯,会放过我吗?” 弱肉强食。 五年来,曾经天真无知的阮家大小姐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公平正义也是有价格的! “帮我,我销案,厉总,这个交易,大家各取所需。”阮柠的语气很平静。 平静到,厉城渊总觉得,她这是真把他当做一个一次性买卖的合作对象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他语速很慢的问出一个问题,“阮柠,还记得忘忧岛吗?” “……”阮柠摩擦衣服的动作一顿。 她说,“不记得。” 忘忧岛,一个少年,一个小女孩。 女孩第一次来法国,也是第一次出国。 她跟她的少年,欢天喜地的许下一个愿望,“哥,我希望等我长大了,咱们就在这里举办婚礼,好不好?” “好,哥都听我们柠柠的。” 童话会结束。 山里的老和尚给小和尚讲的故事,也终将在老和尚的死亡中画上句号。 阮柠挂断电话。 厉城渊发了一条微信:【立刻销案,月亮怀着孕,她受不了任何刺激。】 ——【好,厉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消息石沉大海。 嗡嗡。 朋友圈推送。 来自宴月亮。 一整套九宫格照片。 沙滩,海岛,满天的星空银河。 背景是一个正在建造中的粉色城堡。 配文:老师亲自为我设计的月子会所,好浪漫啊~ 定位地点。 忘忧岛…… 之后几天,魏讯打了电话,他妈也打了无数次。 阮柠统统拒接,拉黑! 魏讯换了号码,发短信。 ——【柠柠,你以为厉城渊的律师团队,就能让你得偿所愿?】 ——【老婆,等我回京港,我们真得好好聊一聊了。】 一个星期后。 然然出院,阮柠买了当天的飞机票,返回京港市。 冯一一开车接机。 他给然然准备了好多见面礼,都不便宜,估计得花光这大男孩一个月的工资了! 然然很喜欢一一哥哥。 他们三个去吃饭,被误会成了一家三口。 然然就抱着冯一一胳膊,很大声的强调道:“那是妈妈,这是然然的哥哥,不是爸爸,然然未来的爸爸,他很帅很帅的,个子也很高,叫厉……” “然然!” 阮柠用炸鸡腿堵住了儿子的嘴。 冯一一蹙眉,“姐,然然怎么会觉得,厉城渊那个王八蛋是他未来的爸爸?” “一言难尽,回头再和你解释吧。” 关于然然对厉城渊的执着,阮柠也很头大。 晚上冯一一送他们回公寓。 人刚走,然然就跑过来,给妈妈递了一瓶矿泉水,里面还加了一点盐巴。 阮柠喝了一口,纳闷,“然然怎么给妈妈的水里加盐巴呢?” “妈妈一直皱眉头,一定是因为头疼,妈妈头疼,就要喝加盐巴的矿泉水。” 的确,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 可然然是怎么知道的? “妈妈和然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嘻嘻嘻,妈妈,然然要洗澡澡,要睡觉,哈气~好困。” 小家伙一撒娇,阮柠就hold不住。 她没多想,跟儿子一起洗了澡,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日。 阮柠得给然然在京港市找一家双语幼稚园。 然然的国语很一般,他在芬兰出生长大,想快速融入国内的生活环境,还是要尽快上幼稚园才行。 给然然穿好冯一一买的蜡笔小新套装。 再戴一顶小圆帽。 阮柠越看自己儿子越可爱。 她捧着那圆滚滚、肉乎乎的小脸,吧唧一口,亲上去,笑容有了温度,“然然,妈妈真的真的很爱我们然然呢。” “然然也爱妈妈~” 小家伙窝在她怀里,蹭了蹭。 快出门时。 然然牵着阮柠的手,说,“妈妈,然然想去小太阳幼稚园。” 小太阳? 在京港市,这家双语幼稚园可是数一数二的贵族圣地。 光是一个园区,就占据了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幼师的招聘标准,也在师范类研究生以上。 总之,想把孩子送入小太阳,不是你有钱有势,便可以轻易达到标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 “然然,你听妈妈跟你讲,小太阳呢……” “妈妈,然然很优秀,小太阳会给然然奖学金的!”小然然信心十足。 事实上。 阮柠当妇产科主任,每月收入去掉别墅的贷款,剩下的,稍微谨慎一点使用,还交得起然然在小太阳的学费。 只是…… “然然,妈妈不是因为钱的缘故,而是我们然然是插班生,小太阳入学规定很多的,妈妈怕……” 然然嘻嘻哈哈的打断阮柠,“妈妈,也许会有天使保佑然然呢!我们去试一试,好不好嘛~” 必杀技,撒娇! 阮柠敌不过,唯有答应。 但怎么也没想到,然然只面试五六分钟,就拿到了全额奖学金,顺利被录取了。 园长还亲自来接待他们,大加夸赞,“阮小姐,您这儿子,真是旷古奇才啊,他能来我们小太阳上学,是我们的荣幸!” 然然聪明是真的聪明。 可至于聪明到这种程度吗? 阮柠有所怀疑。 她想找小家伙问清楚。 而然然自己在儿童卫生间上厕所,不让妈妈进来。 他神秘兮兮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智能手表,能发微信的那一种。 然然:【叔叔,然然成功被小太阳录取啦!】 可爱笑脸+1。 备注为“最爱叔叔”的微信号,回复:【别让你妈妈知道,还有,她最近,和冯一一走的很近?】 然然天真懵懂:【嗯嗯嗯,妈妈很喜欢一一哥哥,和喜欢然然一样喜欢!】 离开小太阳。 阮柠一直想方设法套出然然的话。 但奈何然然太激灵。 折腾一整天,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焦虑情绪太强,产生幻觉了? 次日,周一。 冯一一开车送然然去幼稚园。 在停车场的时候,很不巧的,竟遇上住在楼上的宴月亮。 她挎着厉城渊的胳膊,像法国的事没发生一般,自来熟的靠近,笑容青春灿烂,“hi,早上好啊,阮姐姐,呀,一一也在?你们昨天晚上,不会是……” 女孩没把话说完,只是很暧昧的笑了笑。 宴月亮又补一句,“阮姐姐别害羞,老师都跟我说了,说阮姐姐你和魏先生离了婚,如今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确需要有个男人来帮衬帮衬呢,你看我,就被老师照顾的很好!” 话毕。 她歪了歪脖子,秀恩爱似的,靠在厉城渊肩膀上,娇嗔,“老师,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阮姐姐那么漂亮优秀,她身边怎么会缺少了男人关爱呀!” 第60章 假的? “宴月亮,你还有点良心吗?然然还在这呢!” 冯一一气的,捂着然然耳朵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但碍于有然然在,他不能像平时那样,直接开怼宴月亮这只小泰迪! 宴月亮垂眸,笑的很温暖善良。 她甚至还伸手去摸了摸然然的小脸蛋,跟厉城渊嘻嘻哈哈,“老师,你快看然然,长的真的很像魏先生和阮姐姐呢,尤其是这眼睛,和魏先生一模一样呢。” 仔细看,然然的确跟魏讯很像。 哪怕只有三岁半! 厉城渊看一眼,便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道:“走吧,你上班要迟到了。” “讨厌~老师,上次我在法国受的伤都好了啦,你不用那么担心,还整天接送我上下班。” 宴月亮小鸟依人,软软甜甜的。 厉城渊看着她时,冷漠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宠溺的温度,“担心你和宝宝,行了,早上气温低,赶紧上车。” “嗯,老师你对人家真的是太好了!” 小姑娘那幸福美满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嫉妒羡慕恨吧? 冯一一担心阮柠,叫她,“姐,你还……ok吧?” “我为什么不ok?” 她抱起然然,紧紧的搂在怀里,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舒坦。 “我有我儿子陪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这句话的音量不大。 可牵着宴月亮往车边走的厉城渊,阳光下的背影,莫名的狠狠一顿,感觉有点,无助? 然然看见了,抱着妈妈的脖子,嘿嘿嘿,“就知道叔叔是假装对坏女人好的,妈妈,叔叔一定最喜欢你和然然啦!” “别胡说,不然妈妈要生气喽?” 阮柠故意吓了一下然然后,就笑了起来。 冯一一也跟着笑。 其实这样挺好的,以后等追上姐了,他一定会把然然小可爱当做亲生的一样,照顾长大! 送完然然去幼稚园。 冯一一开车,和阮柠一起去医院上班, 他说笑,“姐,你看咱们这样子,像不像是老夫老妻,还是那种特别恩爱的!” “冯一一,你被然然给传染了?” 阮柠失笑。 若是不出意外,冯一一很可能就是阮萧,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们两个之间,怎么会有男女之情? 冯一一沮丧,“姐,其实我就是穷了一点,但人品还是过关的,你不想考虑一下?” “冯一一,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下车了!” 阮柠严肃起来。 冯一一立刻见好就收。 他转移话题,“这周六,我想回孤儿院看看,姐要不要一起?” “孤儿院?你待过的?” 她感兴趣了。 冯一一颔首,“嗯,自从我出社会,能独立赚钱后,每年都会把攒下来的钱捐赠给孤儿院,让弟弟妹妹们能生活的更好一些!那里就像是我的家一样。” “好,周六我陪你一起。” 阮柠一直想找一些冯一一失忆前的线索。 或许去他待过的孤儿院,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收获,也未可知! 转眼,就到了周六。 和冯一一一起去孤儿院,带着然然不方便。 陈蕊见过一次然然,就喜欢的不得了,她主动请缨,要请然然到环球影城玩。 “陈蕊,然然抵抗力不好,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一定要给他戴这种湿口罩,儿童专用的。” “还有,吃饭的时候,你看,我在他的小背包里放了一套硅胶餐具,你就给他用这个吃饭。” “对了,陈蕊,然然他……” 啰啰嗦嗦,反复确认嘱咐了一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的放然然和陈蕊离开。 冯一一都给逗笑了,“姐,陈蕊又不是三岁小孩,她一成年人,还能把然然照顾不好?” 然然这小屁孩也是聪明成精了。 就上次离家出走那次,菲佣都给他骗得团团转,当真绝了! 阮柠怎能不担心? 冯一一拽着她上车,安抚,“然然上次离家出走,是想妈妈了,这次然然兴高采烈的跟陈蕊出去玩,不会有事,也不会乱跑的。” “不行,我还是带着然然一起去……” 阮柠想下车。 冯一一已经将车门锁上,开车。 阮柠不高兴,命令,“冯一一,马上停车!给我停车!” “姐,我知道你在乎然然,可若是过分在乎,然然也会觉得不舒服的,不是吗?” 一句话,让车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隔了好一会儿。 她才看向窗外,苦笑一声,“冯一一,许是我什么都没了,如今剩下的太少,才会偏执的怕失去吧!” 妈妈、弟弟,还有然然…… 偌大一个京港,这会儿子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小好小! 小到,冰冷,窒息。 等车快开到郊区孤儿院时。 冯一一接到住院处的紧急电话。 他有些为难的看向副驾驶座上的阮柠,“姐,王医生临时加了一台手术,男护的人手不够,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加班。” “你去吧,给孩子们的礼物留下,我帮你送给他们。” 冯一一不在,自己打听起来,反倒更容易一些。 目送冯一一离开。 阮柠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玩具,往孤儿院的正门走去。 这里是五环,出行的话,需要做电动车到地铁站才行。 很不便捷,却胜在安静人少,那些被抛弃的敏感孩子们,能自由自在的成长。 “您好,我是冯一一的姐姐,我……” 阮柠到门卫那做登记。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群孩子在院子里哇哇大哭。 一小女孩哽咽的厉害,“骗子哥哥,你就是骗子哥哥,你明明说这些玩具是送给我们的,为什么要拿走,呜呜呜……为什么要拿走?” 男人暴躁,怒吼,“滚滚滚,一群没人要的小垃圾,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在网上可是有三百万的粉丝,你得罪了我,小心我让这家孤儿院原地消失!” “哇!呜呜呜,坏人哥哥,你是坏人!冷哥哥和一一哥哥说过,坏人就要打跑,你出去,出去!” 小女孩一动手,一群孩子就将那年轻网红团团包围。 有捡石头砸的,有直接上手的。 网红很不爽,一手一个,把孩子们全都推翻了,“去你大爷的!本小爷的姐姐可是豪门贵妇,我姐夫姓厉,你们招惹了我,是不想活了吗?” 见三百万粉丝对孩子们没用。 就开始炫耀有钱姐夫? 姓厉? 阮柠蹙了蹙眉。 第61章 厉总,明码标价如何? 很快,宴月亮就打着一把遮阳伞,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她没看摔在地上的孩子们,走过去时,都要踩到人身上去了! “弟,你视频拍完没有?赶紧走,这破地方,真够热!” 宴月亮娇贵的,出个门,身边都得有两三个佣人伺候着。 也是,人家有人疼爱纵容,自然有恃无恐! “早拍完了,要不是这些小屁孩缠着我,我可舍不得我亲姐晒坏了,不然,姐夫肯定饶不了我!” 年轻网红那个巴结啊。 宴月亮打伞的手,往弟弟那边靠了靠,“你姐夫捧你当网红,你给我好好干,等以后能正式进入娱乐圈拍戏了,钱还不是大把大把的赚嘛!” “嗯嗯嗯,咱妈说了,让我进城后,什么都听姐你的!” 这姐俩,倒是亲近。 被推倒在地,还差一点让宴月亮踩了手指的小女孩爬起来。 她张开双臂,倔强的护住那些用来摆拍的玩具,大声道:“玩具是我们的,你们这些坏人不许拿走!” “烦死了!你们几个,去处理一下!” 宴月亮不耐烦的命令。 佣人们一拥而上,就要对孩子们动粗。 但,下一秒却…… “厉夫人纵容自己的亲弟弟摆拍玩假慈善,厉总他知道实情吗?” 阮柠总算在门卫那登记完毕,被允许进入。 她几乎是百米冲刺,冲到孩子面前,挡住那些凶神恶煞的佣人,以及网红团队的工作人员! 宴月亮一见是阮柠,当场换了一副柔柔弱弱,干净清纯的表情。 小姑娘微笑,凑过来,亲昵的拉住她的手,甜声道:“阮姐姐好巧啊,你也来孤儿院资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吗?我们好有爱心呢~” “是我有爱心,和厉夫人无关!” 阮柠看向那些即将被收走的昂贵玩具,浅浅莞尔,拿起手机,将屏幕的方向,正对宴月亮。 录音中! 宴月亮一愣,小脸唰!的一下,就惨白惨白的。 她捂着肚子,故作滑稽的镇定,干笑,“阮姐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我弟弟并不是假慈善,况且,老师很相信我的人品,就算你把录音发给老师,老师也不会信你的!” 前半句,自我找补。 后半句,恃宠生娇的威胁警告! 阮柠不在意,耸耸肩,笑容依旧灿烂,却毫无温度。 她说,“既然厉夫人和您的弟弟并不是摆拍诈骗,假慈善!那这些礼物,是不会带走的,对吗?” “当、当然!” 宴月亮很气,一张粉嫩嫩的俏脸,为了维持得体的微笑,都快抽筋儿了。 她弟弟闻言,立马不干了,“姐,这些玩具都是限定款的,贼贵!十几万呢,咱可不能说白送就白送啊!” “原来厉夫人的弟弟如此小气?才区区十几万,就心疼了?” 阮柠用激将法。 孩子们喜欢这些玩具,自己就要替他们留下来! 宴月亮的弟弟不忿,瞪向她,“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当着我和我姐的面,也敢这般叫嚣?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他可是……” “厉城渊,盛源集团的创始人,董事长!” 阮柠说的不屑一顾。 她是真的不屑! 宴月亮的弟弟愣了愣。 要知道,别说是在京港市了,就算放眼整个世界,谁听了“厉城渊”三个字,都得给三分薄面的。 魏讯也不例外! 而阮柠,不care。 她朝躲在一边,不敢靠前的孤儿院员工招招手,吩咐,“把孩子们和玩具带进去,以后像是这种配合网红炒作的慈善,就不要接了,厉夫人心地善良,会按月打款到你们账户上的。” 话毕。 阮柠微笑的睇了一眼快要抓狂的宴月亮,问道:“厉夫人,你应该不会吝啬到,不肯每月捐款五十万吧?” 她转了转手中持续在录音的手机。 宴月亮讪笑,嘴角和眼角却在剧烈抽搐,甜美的表情,此刻看起来,像小丑一样丑陋搞笑! “阮姐姐说的哪里话,每月五十万而已,老师给的零花钱,都要几百万呢。” 呵,厉城渊对待真爱,一向是这么舍得。 阮柠达成目的,不再恋战,跟孩子们一起进了有些破旧的三层小楼。 宴月亮的弟弟叽叽歪歪,“姐,那女的谁啊?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怕她?” “我怕她?哼,一个被老师嫌弃甩掉的舔狗罢了。 “阮柠,你给我等着,你让我不痛快,迟早有一天,我会让老师亲自弄死你!” 那个不韵世事的女孩,狠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三楼天台。 阮柠喝着巧克力味的旺仔牛奶,看了一眼震动着的手机。 号码备注:厉城渊! 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她挂断。 厉城渊发微信:【阮柠,我说过,月亮和你不一样,她性格单纯,容易被骗,她弟弟做的事,她并不知情!】 不知情? 厉城渊,你是瞎了?还是智商退化了? 嗡嗡。 又是一条:【别针对月亮,孤儿院捐款的事,我会派人去对接。】 看看,护着呢。 再一条:【录音,删了!】 ——【厉总用什么来交换?比如,明码标价?】 阮柠一口喝光罐子里的旺仔牛奶,太甜了,让她想喝酒。 厉城渊秒回电。 她不想听他的声音,挂断。 微信:【你想要多少?】 ——【厉夫人弟弟的名声,值多少?】 安静几分钟。 阮柠看到聊天对话框里,多了一条十五万的转账信息。 ——【够吗?】 她收款,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回复:【厉总大方,再见。】 删除录音,关机。 一段录音赚十五万? 阮柠低下头,捏瘪了手里的易拉罐,呵呵笑着,自言自语,“挺好,脸都不要了,钱倒是赚的容易了不少!” “看来阮小姐很喜欢钱?” 天台的防风门从外面被推开。 一段时间不见的冷尘提着一箱啤酒,走进来。 阮柠蹙眉,“你怎么在这?” “我以前住在这,和冯一一一起,他没告诉你?” 冷尘把那一箱啤酒扔在阮柠脚边。 天台上的风很大。 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套头衫,密密麻麻的空隙里,能清晰透出诱人的肉色。 他总是这么性感,妖娆? 阮柠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给逗笑了。 冷尘斜靠在生锈的围栏上,单手起开易拉罐的拉环。 滋啦啦—— 爽快的啤酒香,瞬间充斥在阮柠的鼻息里。 他递过来,“一起喝点?” “庆祝你没有因为组织卖淫而坐牢?” 阮柠一针见血,接了那罐啤酒。 冷尘再给自己起开一罐,扬脖,一饮而尽。 她从侧面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这男人的脖子上,横七竖八的,印了不少吻痕。 阮柠眉心紧蹙,“冷尘,你……” “钱这东西,真tm操蛋,可谁没了钱,能活呢?”冷尘打断她的话,人往围栏上一趴。 他伸出一根手指,皮肤冷白,骨节分明,指了指楼下,一群男男女女离开的方向。 阮柠听他说,不无讽刺,“阮小姐,他们都说喜欢我,还说,我要是肯从了,就每年给孤儿院捐款,多好,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那还算是问题吗?” “……”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男人,这个莫名年轻又沧桑,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在他的身上,好像有很多很多不能说的秘密。 她没来由的,就问了一句,“你认识,阮萧吗?” 第62章 性感,二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阮潇?名字很好听。” 冷尘表情很淡,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般。 阮柠低下头,顶着天台上有些力气的风,笑了笑,“是没有三点水的萧,你误会了。” “哦,是吗?” 他对是哪一个“萧”,完全没兴趣。 阮柠也觉得自己胡思乱想了。 不能因为冷尘也是这家孤儿院出去的,就一定要认识自己弟弟吧? 她整理一下情绪,喝光易拉罐里的酒,说道:“走了,我得去教训一下冯一一,现在连自己姐姐都敢戏弄了!” 冯一一根本不是回医院加班。 他就是故意把自己约到孤儿院,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建立机会,让她和冷尘单独相处一下。 冷尘又起开一罐啤酒,混着风,喝的很快。 他耸耸肩,“一一希望你能和我冰释前嫌,他就是太善良了,这个社会会对他很好吗?” “会的,我相信。” 无论冯一一是不是她的亲弟弟,她都会保护这个无欲无求、天真无邪的大男孩。 许是自己脏了,也希望身边有那么一抹干净吧。 从孤儿院离开。 正准备打车。 冷尘却从后面走了过来,转了转手指上的车钥匙。 一辆法拉利跑车,最便宜的,也要五百万以上。 他建议,“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 “我能拒绝吗?” 阮柠实话实说。 对于冷尘,她承认自己是有了一点感同身受,但也仅限于此。 而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他一定会做出一些万劫不复的事情来。 为了冯一一,为了自身,她都必须想方设法远离冷尘才行! 冷尘无奈一笑,“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天早上,阮小姐要不要和我打个赌?你一定打不到车!” “我坐地铁。” 阮柠很执拗。 冷尘呵呵,“这个时间点,那趟不盈利的地铁,已经停止运营了。” 一晃,晚上八点,快九点了。 无计可施。 阮柠还是坐上了那辆昂贵的法拉利。 她在唯一的副驾驶座上,感觉很不舒服,坐立不安的。 开车的冷尘噗嗤!一声,笑了,“放心,车是我自己买的,不是那些老板的度夜资,很干净,阮小姐用不着这么嫌弃。” “……” 这男人,会读心术吗?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俩真的很尴尬。 微信上,阮柠都快把冯一一训到想哭了。 不一会儿,冯一一发来一张然然乖乖睡觉的照片。 ——【姐,你放心和老大玩,晚上不回来都可以,我会在家照顾好然然的。】 看完这一条。 阮柠哭笑不得的回复:【孤男寡女,你让我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共度一晚?冯一一,你的脑子呢?】 冯一一秒回:【嘿嘿,姐,我相信老大,他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 从后视镜里,阮柠不经意的,就睨向了冷尘脖子上的吻痕。 冷尘习惯性单手控制方向盘。 他那一侧的车窗开了一条缝。 跑车高速行驶时,强风吹进来,让原本就蓬松的棕色短发,此刻看起来更飘逸性感。 很好,她看着他,又想到了“性感”二字。 阮柠摸了一下略有些升温的脸颊,快速侧头,摁灭手机屏幕,看向窗外。 不过…… “不对!冷尘,这不是回医院公寓的路!” 她蹙眉。 冷尘拐弯,把车开进一夜间营业的嘉年华乐园。 京港是一座不夜城。 白天人们忙忙碌碌,为了生存,豁出去一切。 等到了无星无月的夜晚,在绚烂疯狂的霓虹灯下,脱下伪装,变回自己,肆意任性一回! 冷尘下车,打开阮柠的车门,“现在拒绝也来不及了,好好享受一下,阮小姐,你需要记起来,其实你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 二十几岁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内心苍老到,完全忘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被冷尘强行拽进嘉年华。 叫一群十八九岁的零零后包围着。 一开始很放不开,别别扭扭的,仿佛一只丑小鸭误入白天鹅的领地。 但到后来,气氛渲染到了顶点。 阮柠头上戴着然然最喜欢的奥特曼头箍,红蓝相间的灯光一闪一闪。 她左手一根霸王龙的冰淇淋,右手冷尘给塞了一大包粉色爆米花配着跳跳糖。 正中心的舞台上,少男少女们举起双手,欢呼雀跃,大声呐喊。 刺目的追光灯扫射人群。 打扮成白马王子的主持人兴奋大叫,“让我来看看,今晚谁是最美丽的公主呢?” 随着主持人的声调高低起伏。 追光移动的速度也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阮柠玩的很high,她竟来了兴致,掏出手机,想自拍几张。 冷尘靠过来,伸手,“我帮你。” “不用,我……”阮柠想拒绝。 可人群一阵骚动,撞得她,一时没稳住重心,整个人,就那样直挺挺的歪进冷尘怀里。 冷尘扶稳她,微笑,“阮小姐这是,投怀送抱?” “冷尘,你别胡说,松开我!” 阮柠挣扎。 与此同时,从正前方,宴月亮娇娇嫩嫩的声音,冷不丁的就传了过来。 她激动,“阮姐姐?真是够巧的,居然在这里也能碰上你和……” 小姑娘看一眼冷尘,秀丽小巧的眉头,微微皱起,“咦?不是一一啊,老师,你快看,阮姐姐身边的男伴又换人了呢。” 厉城渊捧了一大堆玩偶娃娃,身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灯带。 那造型,也真是奇葩到无与伦比了! 若非这男人长了一张惊世骇俗的俊脸,全身上下的矜贵气场,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他非得成为全场焦点,第一滑稽丑男! 厉城渊冷冷睇一眼冷尘,对阮柠嗤笑,“你换男人的速度,很快。” 是肯定句。 宴月亮亲昵的挎住他,笑的花枝招展,“老师,人家阮姐姐是离异单身嘛,生活枯燥乏味,多找几个小伙伴开心开心,也在情理之中,你不要那么老古板啦!” “看来,在厉夫人的眼里,乱交胡来,是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了?” 冷尘是笑着的,话却说的极为讽刺。 小姑娘一听,立马就红了眼圈,可怜兮兮的窝进厉城渊怀里。 她哽咽,“老师,呜呜呜,人家好心替阮姐姐解释几句而已,可你看看阮姐姐的男朋友啊,他欺负我,宝宝都不开心啦!” “道歉。” 厉城渊不由分说的命令冷尘。 第63章 厉城渊撤回的那条消息? 冷尘想怼回去。 阮柠站出来,笑容款款,落落大方,“厉总,第一,的确是厉夫人出言不逊,暗示污蔑我私生活不检点!第二,冷尘是我朋友,不是男朋友,厉夫人,请不要混淆概念!” “呜呜呜,阮姐姐,我对你真的没有一点恶意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讨厌的语气跟人家说话啊?” 宴月亮继续恶人先告状。 阮柠失笑,“厉夫人,如果你对我没有恶意,那么,酒店算计、见死不救、故意打压妇产科,等等一系列小动作,就是好意了?” 噗! 哈哈哈—— 冷尘一点不惯着,想嘲笑就嘲笑。 他讽刺,“厉先生,看来你有必要带着你的妻子去看看脑子,是不是进了水!” “呜呜呜!老师,你……你看看他们啊!” 宴月亮哭的梨花带雨。 阮柠为数不多的好心情,也算是荡然无存了。 她准备回公寓。 但下一秒,追光灯忽然锁定自己和宴月亮。 台上的主持人振臂一挥,喊道:“哦,我的公主,你便是今夜最美的女人!” 大荧幕上,阮柠木木的站着。 一旁的宴月亮,却早就开始搔首弄姿,跟厉城渊撒娇,“老师,嘻嘻嘻,你不许吃醋哦,虽然人家是今晚最美丽的小公主,可人家最爱的人,还是你啦~” 话音未落。 追光灯的位置重新调整。 唯独阮柠被笼罩其中,头顶投射出一顶公主的王冠。 宴月亮小脸煞白,僵硬。 主持人欢天喜地,“我的天,亲爱的公主殿下,您的盛世容颜,简直是人间绝妙,这不化妆,也美的不可方物啊!” 的确,阮柠不喜欢折腾自己的脸。 倒不是对长相过分自信,就是单纯犯懒,觉得那很浪费时间,没必要。 冷尘推她,示意,“公主殿下,赶紧上台领奖吧。” “我……” 阮柠想拒绝,不打算如此张扬。 宴月亮撇撇嘴,很不开心的样子,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宝宝,你不要闹妈妈啦,妈妈也一样很失落呀,实际妈妈也很想成为最美丽的小公主呢!” “就你,配吗?” 冷尘慢慢转动大拇指上的黑金戒指 他艳丽的红唇微勾,故意紧紧贴在阮柠身边,两人的距离,已经暧昧到零了。 厉城渊剑眉一蹙,沉声道:“阮柠,让月亮上台。” “老师!” 宴月亮一喜,旋即又矫情的摇摇头,“不不不,我还是算了吧,老师,你不能因为宠着我,就夺人所好嘛!阮姐姐想要出风头,咱们还是成全她吧。” “阮柠,我只说最后一遍,让月亮上台!” 厉城渊的坚持,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冷尘呵呵,“厉总这么生气,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老师,你吃谁的醋啊?” 小姑娘又要伤心欲绝了。 却听厉城渊说,“你和孩子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那语气,别提多温柔似水。 “厉总的意思是,今儿这上台的机会,你非要给厉夫人抢过去?”冷尘针锋相对。 宴月亮装好人,娇娇滴滴的劝道:“算了吧,老师,人家知道你有多爱我和宝宝,这就已经足够了,而阮姐姐离了婚,感情不顺,我很同情的,也不想为难。” “月亮,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厉城渊一万分固执。 小姑娘幸福的,都要原地冒粉红泡泡了。 她踮起脚尖,搂住男人的脖子,笑眼弯弯,“老师,你怎么能这么爱人家了啦~” 在很久很久以前。 一栋别墅里。 公主的粉色房间内。 少年会用偷偷打工赚来的钱,给女孩买她想要的一切。 女孩会为一瓶廉价指甲油高兴一整天。 会丢掉爸爸妈妈给她的昂贵书包,只背着少年送的地摊货,蹦蹦跳跳的去贵族学校上学。 她还悄悄告诉少年,“哥,你得一辈子对我好,就对柠柠一个人好,你没钱也无所谓,反正你送给我的,我都会视若珍宝哒!” 那时候,少年揉着她软绵绵的脸蛋,发誓,“放心,柠柠,等哥毕业了,一定会赚大钱,哥会让柠柠永远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啊! 厉城渊,如今你赚了大钱,而那份许诺,你完完全全的给了宴月亮。 “阮柠,上台去,今天这公主,谁也甭想抢走!” 冷尘眸色是淡的,可要是仔细看,那黑瞳里的煞气,都快燎原了! 她想到上次吃饭,宴月亮猪头一样的脸。 还有后来,酒吧被举报…… “冷尘,走吧,我……”阮柠想息事宁人,反正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上台。 可话还没说完。 就见厉城渊吩咐助理,道:“去联系嘉年华的主办方,今晚的最美公主,只能是月亮!” “……” 话音甫落。 阮柠真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恶狠狠的,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他这么做,有没有想过? 主动放弃和被人选中后再淘汰的局面,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一个潇洒离场。 一个尴尬丢脸! 追光灯再次移动,主持人随机应变,“哦,我的上帝,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原来我们最美丽的公主,竟藏在这里!” 分分钟,宴月亮光彩夺目的走上舞台。 阮柠身边,不少人在唏嘘议论。 “真丢脸,我要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来嘉年华了!” “咦?你说,这女的会不会买通主办方,才被选中的呀?” “谁知道呢!这世道,真真假假,很难分辨的,就她那张脸是不是整容出来的,都未知!” 离开嘉年华。 阮柠面无表情的想打车回公寓。 冷尘一路跟着,没强迫她坐他的车,只问了一句,“心甘情愿被欺负?” “欺负?冷尘,这个词的基础是,我要觉得委屈才行,不是吗?” 只是厉城渊于她而言,还有觉得委屈的必要吗? 答案是:没有!永远都没有了! 就当是被一只,哦,不是,是两只疯狗咬了一口,身为正常的人类,她总不能再咬回去吧? 夜深。 阮柠抱着儿子,睡的很踏实安稳。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了一下。 厉城渊:【阮柠,你真就这么不在乎吗?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吗?】 一秒后。 消息撤回。 同一时间,郑源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厉城渊喝的酩酊大醉。 配文:有些人,心是真狠啊! 屏蔽宴月亮。 次日一早。 阮柠送然然去了幼稚园后,才抽空看了一眼微信。 那条撤回,她没当回事。 朋友圈也懒得刷,直接打车去医院上班了。 中午午休。 宴月亮在工作大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刚发完,就立刻撤回…… 第64章 然然是厉城渊……外甥? 但还是有人看见了。 外科护士长:【哎呀,副院长,您刚才那照片里的奖杯,是不是在东城嘉年华上得的呀!】 急诊王振:【绝对是!我女朋友每星期都去一次,目的就一个,想成为全场最美丽的公主,但很可惜,人家评选标准真的非常高!】 外科护士一:【副院长,您真厉害,就东城嘉年华最美公主的奖杯,有一次娱乐圈第一小花去拍综艺,都没选上,可尴尬了。】 外科护士长:【这证明什么?证明我们副院长是比明星还要漂亮的小公主呢!】 一张照片,引起群里清一色的好评吹捧。 宴月亮发一个害羞的小表情:【sorry啊,我刚才是想把照片发到文件助手里去的,一个不小心,就发错了,大家不要起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外科护士长:【副院长最美!】 急诊室王振:【的确,副院长一直以来都是我心目中的最完美女神!】 外科护士一:【哎,同为女人,我都要嫉妒羡慕恨成柠檬精了!】 阮柠坐在办公室,看着群里乱成一团。 她蹙蹙眉,发了一条工作通知:【京港上半年的医疗研讨会马上就要召开了,按照规矩,想报名竞选名额的,尽快去人事填写表格。】 这件事,不知道为何,院长特意点名,交给她来处理。 一条重要的工作信息,很快就被宴月亮的自我优越感给顶没了。 ——【讨厌啦,虽然老师也说我实至名归,可这种事不好拿出来炫耀的。】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强烈要求我发朋友圈,那我就发一张,你们不许过去点赞哦!】 ——【喂喂喂,都说了不许点赞了啦,尤其是男医生男护士哦,不然我们家老师会吃醋的。】 下一秒。 群聊天框里提示:【妇产科主任】退出群聊。 很快,一个新的工作大群加了起来,没有宴月亮。 阮柠复制粘贴,把刚刚那条医学研讨会的报名通知又发了一条。 一众人:【收到】 阮柠拉宴月亮进来。 发一条:【工作群,禁止私聊,@全体人】 群内,安静到尴尬。 唯有把头像换成迪士尼公主的宴月亮回复:【收到】 噗! 哈哈哈—— 办公室对面就是妇产科的护士站。 隔着一扇相对隔音的门板。 阮柠都能清晰听到大伙儿的爆笑声。 她扯扯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研讨会的报名表,认真开始填写。 京港市的医学研讨会含金量很高。 尤其这一次请到的嘉宾,是来自于新加坡的kun.李。 他三年前自主研发的卵巢检测器,能在最小创伤的前提下,精准捕捉到糜烂和细菌病毒感染灶。 阮柠想和这一位见一面。 一则,出于偶像崇拜。 二则,尽可能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仪器进口引进计划。 总之,争取参加研讨会的名额,至关重要。 而今年分给他们院里的,就两个席位。 院长占其一。 余下的,便是百里挑一了!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一看是然然的小班班主任。 她赶紧接听,“喂,葡萄老师?是我们然然出什么事了吗?” 阮柠有些紧张。 葡萄老师的语气也略显沉重,“然然妈妈,您看,您现在是否方便来幼稚园一趟?然然小朋友和同学打架,把对方给伤到了。” “什么?好,我马上请假过去!” 不到半个小时,阮柠就打车赶到了小太阳。 原以为,老师办公室里会是一片吵闹声。 能在小太阳上学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家里在京港市的地位和财富条件,都是一顶一的。 现在然然伤了人,这些高高在上的家长,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但! “哈哈哈,原来然然是厉总的外甥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果宝,别愣着了,是你先胡说八道,欺负然然的,马上给然然道歉,说你做错了!” “对,果宝,听你妈妈的话,立刻给厉总外甥道歉!” 一对中年夫妻,一看就是老来得子的。 此刻正板着脸,恶狠狠训斥一个头还没然然高的小男孩。 小男孩觉得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不要不要,我是小王子,然然是贫民,他没有爸爸,只有妈妈,他是小太阳的奴隶!” “我不是奴隶,然然很快也会有爱然然的爸爸的!” 小家伙骄傲的扬起头,看向一旁脸色不虞的厉城渊。 他努力抬起胳膊,牵住男人的手,感觉很亲近,也很熟悉一般。 厉城渊没有拒绝然然的靠近。 甚至还俯下身,将人抱了起来。 然然被举高高,立刻嚣张的居高临下,瞪向果宝,“果宝,看见了?现在我才是小王子,你是奴隶,奴隶见到王子,还不下跪磕头?!” “跪啊!你个混小子,马上给然然下跪!道歉!” 果宝爸爸快急疯了。 他在京港市做建材批发,公司每年上上下下,十几次商业谈判,若是没了盛源的鼎力支持。 自己分分钟就得破产啊! 果宝妈妈看丈夫火冒三丈的样子,心里也怕的厉害。 她直接捏住儿子后脖颈,想强行将果宝摁着下跪,怒吼,“跪下!果宝,你要是不肯给然然下跪,妈妈就不要你了,妈妈给你扔到垃圾站去回收!” “呜呜呜!不要,不要,妈妈不要抛弃果宝,果宝要妈妈,呜呜呜……” 才三岁多一点的孩子,无论是然然还是果宝,都不该承受任何大人之间的权利纷争。 宝宝们都是干净无瑕的。 若他们变的有了颜色,学会恃强凌弱,区分级别地位。 那这一定是父母教的不好! “然然,到妈妈这里来,听妈妈的话,先去把果宝小朋友从地上扶起来。” 阮柠推门而入。 然然一看到妈妈,立刻欢快的像是一只百灵鸟一般,从厉城渊的怀里“飞”了出来。 他一头撞进阮柠怀里,屁颠屁颠的抱住妈妈大腿。 小然然很开心,“妈妈,然然好想你哦~” “那然然肯不肯乖乖听妈妈的话呢?” 她无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尤其是一直一瞬不瞬看着她的厉城渊。 第65章 我不是你妹! 然然用力点头,靠在她胸口上,蹭啊蹭,撒娇,“嗯嗯嗯,然然最爱妈妈了,妈妈的话,就是然然的圣旨!” “好,那妈妈现在希望我们的然然能去扶起小朋友,之后跟果宝道歉。” “为什么?” 小然然瘪了瘪嘴,明显不开心了,“妈妈,是果宝先骂我是没爸爸的野孩子,我才动手教训了他,然然没错,然然是在保护自己!” “可然然知不知道,以暴制暴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阮柠抱着然然,轻轻抚摸着他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替他整理。 她表情很温和,语气也柔软的,仿若沾满蜂蜜的,“果宝骂了我们然然,然然打了果宝出气,果宝记恨,再次欺负然然,然然再打果宝,循环往复,是不是这样?” “是。” 然然声音弱了一些,不像刚才那么有底气了。 阮柠微笑,捧住儿子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那然然想不想结束这个怪圈,和果宝成为好朋友?” “可……可是,妈妈,果宝不喜欢我。” 小然然沮丧的低下头,很难过。 阮柠推着儿子去果宝面前,鼓励他,“试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要隐忍和掩藏哦。” “果宝,对、对不起,是我,是我打伤了你,我……” 然然在道歉。 果宝“哇”的一声,就大哭着,将然然死死抱住。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哽咽,“然然,我也对不起,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在小太阳,兄弟罩着你!” “嗯,然然和果宝是最好最好的兄弟,我们要一辈子做朋友!” “好,一辈子做朋友!” 看,孩子们的世界,其实真的很简单。 老师带然然还有果宝回班级。 果宝爸妈赔笑,奉承,“阮小姐真的很厉害,三言两语的,就让孩子们和好了,哈哈哈,佩服!佩服啊!” “他们是和好了,可你们怂恿孩子来搞歧视这件事,姚先生姚太太,我会保留追究你们的责任!” 小孩子根本不懂没有爸爸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果宝会因此讨厌然然,最终打起来。 整件事的起因经过,都缺少不了这一对夫妻的推波助澜! 姚先生大惊失色,道歉,“阮小姐,我们事先真的不知道您是厉总的妹妹,我们若是知道,也不会……” “我不是厉总的妹妹,别误会,至于今天的事,我会投诉到校董那里去,你们夫妻俩,好自为之吧!” 话毕,阮柠全程都没有看厉城渊一眼。 她直接转身离开。 姚家夫妻尴尬的看向男人,“厉总,这……” “盛源与姚氏木材的合作,到此终止!” 厉城渊撂了狠话,追着阮柠出去了。 他把她堵在小太阳的大门前,语气有些不善,“阮柠,你什么意思?” “厉总,请你离我儿子远一点,行吗?” 一块儿童电子手表,当着厉城渊的面,被阮柠扔进了垃圾桶。 那手表,是她偷偷从然然身上摸出来的。 厉城渊一愣,再可笑的看向那垃圾桶,“阮柠,如果然然是你和魏讯的孩子,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嗯?” “厉城渊,你……” 阮柠身子一颤,胸口的闷堵感,逼得她想吐! 厉城渊嗤笑,“身份信息登记可以造假,孩子的出生证明也可以造假,也就是说,然然是三岁半,还是四周岁,只有通过专业的骨骼鉴定,才能得出答案!” 啪! 啪啪啪—— 阮柠哞足了劲儿,连着扇了他四个大嘴巴子。 她有些歇斯底里了,“厉城渊,五年了,我爸死了,自杀死的!我妈疯了,是因为我爸给她喝了一整杯的农药,我弟弟失踪,难道阮家的家破人亡,还让你觉得报复不够吗?” “阮柠,我说的是然然,你别给我东拉西扯一些没用的!” 厉城渊也很烦躁。 阮柠笑着,满脸绝望苦涩,“没用的?原来在你厉总的眼里,我阮柠一无所有,颠沛流离,也只不过是一些没用的!之后呢?之后我丧失尊严,践踏灵魂,为杀父仇人生下孩子?” 是了。 这个男人纠缠她,纠缠然然,无非是用另一种手段来报复,来让阮家的人生不如死! “厉城渊,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伤然然一根毫毛,我一定!一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然然是她最后的底线! 厉城渊咬牙,俊脸漆黑,“阮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仇人!若不是因为阮家对厉家的确有愧,厉城渊,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你吗?” 五年了,仇恨的种子被她压着,生生折磨,又无法忽略厉城渊父母的惨死。 她与他,早已花非花雾非雾。 相遇就是彼此毁灭! 直至回到京港,宴月亮的出现,才当头一棒,将阮柠给打醒。 原来,厉城渊已经轻轻松松摆脱一切,寻到真爱,幸福美满。 而地狱里,空空荡荡的,唯有她一人了…… 阮柠打车,准备离开。 厉城渊讽刺一笑,语气冷冷的,“阮柠,别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你要是真在乎然然,会让那么多的男人围在身边?连男公关都有!” “厉总,我单身,我和谁在一起,和谁交往,那是我的自由,您要是太闲,就去管管厉夫人,别本末倒置!” 砰!一声。 车门关闭,出租车扬长而去。 四个轮子从地面掀起的灰尘,乎了厉城渊整整一脸。 他双拳紧握,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凸的快要喷出血来。 打电话给郑源。 “出来,陪我喝一杯!” 郑源无语,“大白天的,就要买醉?又被阮柠给怼了?城渊,找虐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啊!” “别废话,老地方!” 命令完,直接挂断。 厉城渊盯着垃圾桶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走过去,忍着恶心,伸手,捡回然然的那块儿童手表。 他吩咐老师,记得还给然然。 晚上。 然然在朋友圈里发了一组照片。 照片是阮柠带着然然,还有冯一一一起的“全家福”。 配文:【一一gege,爱喽!】 咣当! 郑源被巨大响声吵醒。 他喝的乱七八糟,微眯着眼,看厉城渊在包间里发疯。 能砸的,都砸了! 咔嚓—— 偷拍一张,发朋友圈,仅阮柠可见。 ——【五年,又有谁幸免于难?】 次日一早。 阮柠送完然然,就急着回医院,递交报名表,再次忽略了朋友圈。 一个星期后,全院匿名投票,推举出阮柠代表院里,跟院长一起,出席京港市医学研讨会。 她拿着一份要和kun.李进行深入交流的企划书,去院长办公室审核。 刚到门口。 就见宴月亮坐在里面,娇娇软软的问道:“院长,您看,我也想一起去参加研讨会,长长见识,所以……” 第66章 师哥? “厉夫人,您不是学医的,这研讨会对于您来说,应该是没什么意义吧?” 院长已经很委婉的在拒绝了。 可宴月亮的态度依旧。 小姑娘笑的愈发甜美,无害,“院长,您是知道的,我家老师送我来这里当副院长,目的也就一个,希望我能多方面成长,难道院长要让老师失望吗?” 不出意外的,她还是搬出了厉城渊这个杀手锏。 院长讪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半开的门外,阮柠正拿着一份文件,表情淡淡的站在那。 他马上喜出望外,招手,“柠柠来了,真巧,赶紧进来,你是不是要和我谈kun.李的事?” 和kun.李的合作,在京港市,绝非只有他们一家在争取。 而医学行业在内传说。 这位来自于新加坡的华侨,年纪不大,就是这脾气,简直怪的离谱。 一旦把对方惹得不高兴,他能立刻翻脸不认人,甚至联合整个医学界来攻击你。 总之,院长是不希望错过这难得一次与kun合作的机会。 但让宴月亮出面,是个人就知道,这位贵妇人,除了能养尊处优、暗示威胁以外,貌似也没额外的能耐了。 可阮柠就不一样。 院长非常信任她在妇产科的专业能力,以及那几乎天生的谈判素养。 “嗯,我找了一些芬兰的朋友,他们其中有几个去了新加坡,对kun比较了解,方便收集相关资料,而这份企划书,就是按照他个人偏好来定制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阮柠一向如此。 当然,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也唯有两次失败。 一次,爱上厉城渊。 一次,伤害了那个志同道合的人。 “好好好,柠柠啊,你的这份企划书我很满意,看来这一次我们院能与kun合作的概率,应该会最高!” 院长仔细看了一下企划书后,给出高度评价。 阮柠看着他签字后,微笑,双手礼貌接过,“谢谢院长夸赞,若没别的什么事,我先走?” “好,你去忙吧。” “嗯。” 阮柠收了文件夹,全程将脸色很不好的宴月亮当做空气。 出门时。 她听到宴月亮好像是哭了,“院长,您什么意思呀?是觉得我不如阮姐姐有能力,还是认为身为老师的徒弟我,不能替院里争取到kun的合作权?” “厉夫人,您真是误会了,只是柠柠都已经准备好去参加研讨会,这个时候换人,哈哈,的确是不方便的。” 院长很懂得和稀泥的精髓。 也难怪他能在院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 宴月亮娇嗔的哼了一声,依旧很委屈,“算了,既然阮姐姐这么执意要去的话,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她好了!” 让给她? 阮柠无奈的摇摇头,进电梯。 厉城渊喜欢的这个小姑娘,心计是有,算计也玩过,就是这脑子,多少带些缺心眼了。 叮咚。 坐电梯回到妇产科的那一层。 恰巧遇见陈蕊捧着一大堆快递从对面的电梯里出来。 她叫道:“主任,这有您的邮件!好像是从新加坡邮寄过来的,奇怪,这年头了,怎么还有人老土的去写信?” 一牛皮信封,封口处,还很传统的用蜜蜡上封。 阮柠也奇怪,自己在新加坡什么时候有熟悉的人,还熟悉到,要这么大费周折的邮寄信件? 回到办公室。 用壁纸刀,打开信封。 信纸叠的板板正正,有棱有角的。 书写在上面的每一行字,哪怕是没有打横线格,也能做到强迫症一样规规矩矩,字与字之间的间隔,全部一致。 开头一句:亲爱的,柠。 内容也很简单。 大概就是,老友多年不见,当年分开的很不愉快,他这次回到京港,希望能再见一面,解开误会,重归于好。 “师哥……” 阮柠看着看着,心脏的那种极致酸涩感,仿佛波涛汹涌的海浪,要将人湮灭。 还记得大三那一年。 她和伯乐一般的师兄,大吵了一架。 “阮柠,身为医学生,身为未来的医生,你居然告诉我,你为了一个男人,竟想放弃跟随团队,去欧洲进修读研的机会?” “师哥,我可以把我的专利权毫无保留的转让给你,但你让我离开城渊,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厉城渊!厉城渊!厉城渊!阮柠,你要是不瞎,就应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在利用你,他根本不爱你,会毁了你啊!” 师哥的愤怒,都要掀开她的天灵盖了。 阮柠也被彻底惹毛。 她签了专利转让权合同,扔在他面前,“我相信城渊,我相信,就算这个男人铁石心肠,我也有本事把他的心给捂热了!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过去!” “好,阮柠,那我们以十年为约,十年后,我会回国,回到京港,看看那时候,你是否如愿以偿的得到厉城渊对你的爱!” 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争吵。 停留在七年前,那个他们曾一起奋斗过的实验室里。 “十年?哈,师哥,看来这一次,我输的彻彻底底了……” 办公室的门关着,她死死握着手中单薄的信纸。 人往实木桌面上一趴,无声无息的,嘴角是缓缓勾起,眼泪是簌簌落下。 晚上,冯一一开车和阮柠一起,去小太阳接然然放学。 路上三人去吃了麦当劳。 冯一一看阮柠提不起心情来。 便趁着然然去儿童区和小朋友们玩,问道:“姐,你不会是因为宴月亮取代了你的名额,要参加后天的研讨会,才这么没精打采的吧?” “什么叫,取代我?” 阮柠正帮然然组装套餐里赠送的小玩具。 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眉头皱起。 冯一一纳闷,“宴月亮朋友圈里发的啊,喏,就这条。” 身为副院长的厉夫人,她逼着全院的医护人员,有一个算一个,连保洁都得加她微信。 还需逐一朋友圈点赞! 阮柠垂眸,看着冯一一的手机屏幕。 大男孩节俭,这手机都是四五年前的型号,屏幕裂开也没换,一直将就着用。 而那破破烂烂的屏幕上。 宴月亮在华丽的奢侈品店里自拍一套九宫格。 配文:我家老师真是爹系好老公,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能如愿以偿的去参加京港市研讨会,可他见我不开心,立刻带我来买包包,还承诺,一定让我心想事成! 长篇大论快一百个字。 要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厉城渊对宴月亮,真是无限宠爱,不分对错的纵容。 “姐,这厉城渊爱狗第一人,脑子八成进水严重,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犯不上的!” 冯一一是真担心。 阮柠深吸一口气,喝一口雪碧,道:“你帮我看着点然然,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好。” 出了麦当劳。 她先打给院长,询问,“院里已经决定,要让宴月亮代替我去研讨会?” “柠柠,这事是厉总亲自来院里协调的,我当然还是希望你跟着我一起去,可现在这情况,我也没办法啊!” 金主爸爸都发话了,谁能忤逆? 院长还说,“不过,柠柠啊,你放心,你设计的那套方案,厉总的意思是,让厉夫人直接使用,若能成功拿下与kun的合作,你也算是咱院里的功臣之一!” 所以,厉城渊理所当然的让他的爱妻使用她的劳动成果,为自己镶金带银,立事业女强人的人设? 她苦笑着挂断电话。 但这口恶气,阮柠真的是一点都咽不下去。 嘟嘟嘟—— 拨通厉城渊的电话。 第67章 跟厉城渊爆粗口!!! 等待音一直响,一直响。 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同一时间。 盛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 郑源看着厉城渊的手机,在茶几玻璃桌面上来回震动。 再睨一眼假装看财经杂志,实则视线全程笑眯眯往手机屏幕上睇的厉大董事长。 他无语,扶额,感叹,“城渊,你是三岁小孩吗?故意替月亮抢走阮柠去研讨会的名额,就是想逼着她来求你?” “月亮不开心,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厉城渊装模做样的翻动杂志页面。 大长腿一翘。 没穿西服外套,纯黑色的暗纹衬衫,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更加衬得他宽肩窄腰。 身材棒极了! 男人惬意一句,“再等等,等她打到第十通的时候,再接也不迟。” 之后,整整十分钟。 阮柠就发来一条微信。 郑源呵呵读到,“阮柠说,按照法国的立案追诉期限规定,她现在直接请假飞过去一趟,月亮还得坐牢!” “该死!” 厉城渊腾一下,抓起手机,就快步往休息室走去。 郑源快笑疯了,调侃,“城渊,你还以为那女的是五年前的舔狗呢?唯命是从?如今的她呀,就你,还真未必是她的对手呢!哈哈哈……” “闭嘴,滚蛋!” 休息室的门,在厉城渊的怒吼中,砰!一声,被无情甩上。 郑源笑容收敛,转而惆怅自语,“城渊啊城渊,风水轮流转,五年前的阮柠,真是像极了此时此刻的你啊!” 休息室内。 厉城渊拨通阮柠的号码。 阮柠已经回到公寓。 然然去房间写作业。 她打开露台的小玻璃门,进去,摁下接通键。 厉城渊语气淡漠,问,“找我有事?” “和kun的合作很重要,厉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阮柠也算开门见山了。 男人冷嗤,“阮柠,你以为,我厉城渊要护着的女人,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失去她想要的机会?” 的确,被厉城渊罩着的,都能无法无天! 自己小时候,不也如此?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味,脏了,臭了! “厉总,这次参加医疗研讨会的名额,是全院匿名选出来的,临时更换成厉夫人,您确定,厉夫人不会被私下里议论,利用权势,走后门?” 用魔法攻击魔法。 厉城渊不是很在乎宴月亮嘛,那她就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许久的沉默。 男人像是,生气了? 他狠声道:“阮柠,你是觉得,拿月亮来威胁我,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行之法?” “不然呢?” 厉城渊唯一心疼挚爱的,就只有宴月亮。 她不拿她威胁他。 用她自己,厉总会有一星半点的动容吗? “阮柠,你可以试着放下你那可笑的高傲,求我!” 高傲? 那东西,她不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不配拥有了! 阮柠笑的涩涩的,“厉城渊,你还记得我为了求你放过我爸,把头都磕破了,去医院缝了十几针,用不了麻药,疼晕过去,都还在祈求你的那一次吗?” 如果祈求有用。 自己流落异乡的五年,且不是很可笑? “一句话,厉总,名额是我的,那是用我的专业素质和工作表现换来的,请你不要……” “多少钱,开个价吧?还是,十五万?” 厉城渊用最残忍的话语,打断她。 阮柠心脏窒息一般的慢了半拍,咬破唇,“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月亮想去,我必须得成全她,你开个价,我从你手里买走这个名额。” 厉城渊态度明确,不容置喙。 阮柠嗓音沙哑,喉咙像是要闭合似的,呼吸都开始一点点困难起来,“厉城渊,就是一个名额而已,宴月亮想去,我不信,你不能带她一起。” 在京港市,还有厉城渊弄不到的入场资格? 可他却很淡然的说,“月亮想代表院方出席,名正言顺,我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 “你是想让她利用我的企划书,在研讨会上一举成名吧!” 阮柠都快把牙龈咬出血来了。 厉城渊冷哼,“是又如何?弱肉强食,阮柠,这么浅显的道理,魏讯没有教你?” “厉城渊,你真tm是个王八蛋!” 她气的,直接骂了脏口。 厉城渊毫不在意的,挂了电话。 露台上,夜风拂面,带着雨季里,黏糊糊的燥热。 楼下,一辆辆救护车进进出出,和公寓连在一起的急诊大楼外,异常忙碌。 阮柠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被划的,一片血肉模糊。 疼吗? 也许是,疼的吧? 哪里疼? 手掌?心脏?还是一整个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又无力回天的灵魂? 身后,有玻璃门被费劲儿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小然然拿着一幅画,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抱住妈妈大腿,奶奶道:“妈妈妈妈,快看然然的美术作业,苹果老师让我们画最爱的人,然然最爱的,是妈妈!” 一听到儿子软软糯糯的小声音。 阮柠那点负面情绪,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她藏着手上的伤口,蹲下来,抱住然然,笑着看那鬼画符一样的蜡笔画。 一个小火柴人牵着一个大火柴人,站在一个巨大的……蛋壳里? 阮柠哭笑不得的问,“然然,为什么妈妈和我们宝宝要待在蛋壳里呀?” “因为奶奶说过,蛋壳很硬,所以我和妈妈藏在里面,坏爸爸就找不到我们,找不到我们,爸爸就不会欺负妈妈,让妈妈受伤住院了!” 小小的孩儿,也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恐惧和无奈。 阮柠愣了愣。 旋即,她死死搂住儿子,跟他发誓,“然然,你放心,这一次,爸爸不会再伤害妈妈了,妈妈一定会想到办法,让妈妈爱的人,都能幸幸福福的生活!” 夜深。 哄睡了然然。 她给厉城渊发了一条微信:【一口价,三十万,厉总那么爱厉夫人,应该不会觉得多吧?】 那边,厉城渊没有回复。 这边,魏讯的电话,打了进来。 还有一个微信名:【北朝】的人,申请添加她为好友…… 第68章 你们,睡了几次? 北朝? 阮柠的耳边,响起那永远温柔悦耳的声音。 师哥笑着问她,“柠柠,给我们实验室取名叫‘北朝’,如何?” “北朝?” 那一年的阮柠,一身白大褂,黑直的短发,干净利落的垂在肩头。 她会笑,像阳光一样微笑。 之后调皮的蹦跶到师哥面前,在粉嫩嫩,朝气蓬勃的脸颊旁,比了一个俗气的剪刀手。 她说,“北朝?魏晋南北朝?哇哦,我们师哥大人真的很有文化底蕴呢。” 一句话,噗嗤!一声,把高高大大的男人给逗笑了。 他皮肤很白,有欧洲的混血血统,又因为从小就失去了父亲,跟母亲长大,性格比较偏柔和。 “傻柠柠,我说的北朝是,推开窗户,面朝朝阳,你看,只要你肯转一个方向,阴影就会消失。” 师哥摁着她的肩膀,把她转向了窗口。 窗口外,人来人往,鸟语花开,梧桐树开的很灿烂,小草里,偶尔有隔壁动科院“越狱”的小仓鼠,胖胖呼呼。 “师哥,你才是那个傻子,都多少年了,你至于吗?” 魏讯的电话自动挂断。 阮柠点开微信,添加了【北朝】。 北朝立刻发来一个可可爱爱的小仓鼠表情包。 ——【很多年不见,柠柠,师哥想你了。】 他没问她这几年过的好不好。 这就是师哥的独特温柔。 阮柠回复:【师哥,我输了,对不起。】 ——【那要不要来找我赎罪?】 下面紧接着一个恶搞大笑的表情包。 阮柠忍不住鼻头发酸,眼泪很没出息的就那么落下来。 她抖着手指,慢慢的,很慢很慢的去敲击键盘。 输入一行:【师哥,别等我了,成吗?我……】 咚咚咚! 公寓的房门被敲的震天响。 门框上的墙皮都脱落了几块。 阮柠心脏狠狠一缩,她的消息没能发出去,就听到魏讯醉醺醺的喊道:“老婆,给我开门!我想咱儿子了!” 用的是粤语。 魏家早年,是从内地游泳到那边,等发了财,才回到京港老家干建筑业,再狠狠割了一波韭菜。 “柠柠,听话,不要惹我生气,不然,然然会被吓哭的!” 他一提起然然,阮柠就跟疯了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门口,开门。 门一开。 男人一身酒气的晃悠了两下,人软绵绵的弯下腰,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阮柠的怒气,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发泄到哪里去了。 今天的魏讯,感觉很奇怪。 奇怪的,沮丧? “魏讯,你给我站直,我撑不住你!” 这里是容积率比较高的密集型公寓。 任由魏讯在楼道里大喊大叫,她和然然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脸面丢尽的。 无法,她唯有憋着气,先将男人给拖拽到客厅里,扔地上。 他人是瘫的,“老婆,我想喝醒酒汤,你亲手熬的。” 魏讯喝了不少,白的红的啤的,混在一起的味道,真是刺鼻的让人想要呕吐。 阮柠满脸防备的站得远远的,警告,“魏讯,然然在里面睡觉,你小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 “我儿子睡了?得,老婆,咱俩也去睡。” 魏讯扶着沙发边缘,歪七扭八的站起来。 他走向她。 阮柠低吼,“魏讯,你给我适可而止,然然是我儿子,我阮柠一个人的宝贝!他的抚养权,我一定会争回来的!” “你争回来?你怎么争?” 魏讯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性感凹凸的喉结,一上一下,带着凌冽的棱角,让人不寒而栗。 他步步紧逼。 正如芬兰的那三年多。 每次这个男人心情不顺,每次她稍有反抗,他一定会疯的很彻底。 他说过,“柠柠,我可以不碰你,但有些事,身为魏夫人,你就得给我受着,忍着!” 砰—— 茶几桌被踹翻。 卧室里的然然还是给吵醒了。 小家伙哭的稀里糊涂,“呜呜呜,妈妈!妈妈在哪?然然要妈妈,妈妈呢?” “然然乖,妈妈在外面打扫卫生呢,不怕不怕,你千万不要出来,妈妈干完活,就去陪我们宝宝。” 阮柠踩着满地玻璃渣,脚底板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死死挡着房门,一边安慰惶恐不已的儿子,一边转过身,目眦欲裂的瞪向魏讯。 “魏讯,这里是京港,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芬兰!你再往前靠近一步,我马上报警!” “报警?” 咣当!!! 魏讯捡起墙角的儿童棒球棍,朝着沙发上的手机,就是狠狠一下,又一下。 阮柠心都凉了半截。 然然哭的更凶,“呜呜呜,是爸爸,是坏爸爸在欺负妈妈!坏爸爸,你欺负然然的妈妈,然然以后,不,是一辈子,然然都不会喜欢爸爸了!” 隔着一扇门板,小手剧烈拍击的声音。 仿若能透过阮柠的血肉,震颤到五脏六腑。 魏讯长得真的很帅,很绅士。 哪怕他高举棒球棒,满脸狰狞肆虐,也仍掩盖不住生而上位者的高贵气场。 “老婆,听话,来,跪下,别吓到咱们然然。” 那声音,依旧典雅,尊贵! 阮柠握拳,眼角余光,充着血,睨向贴在墙上的一整幅蜡笔画。 鸡蛋壳里,是妈妈和宝宝。 “阮柠!” 魏讯很不耐烦。 他有病,那种病,活生生将一个人,变成了披着人皮的人间恶魔。 微笑的,口口声声说爱你爱到要死的……魔鬼! “魏讯,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私人公寓,你没任何权利在别人家里打砸抢!” 过去的三年,阮柠怕了。 她学会了逆来顺受,学会了咬牙承受一切暴虐的压制。 她甚至给自己洗脑,说,“再忍一忍,阮柠,你再忍一忍,别忘了,然然到底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 为了感恩,为了报答。 阮柠以为,只要自己把一切负面吸收掉,带走,然然就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开开心心长大。 但最终,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还险些让她永远失去然然! 魏讯被她的毅然决然给惊住了。 以前在芬兰,那个绝顶聪明,又乖的跟一只小猫的女人,究竟什么时候,居然偷偷长出了獠牙? 他弹了弹棒球棍的把手,发出低沉的木头碎裂声。 男人嗤笑,问道:“柠柠,你是不是觉得,在京港市,有了厉城渊的庇护,你就能心安理得的违逆我?从我身边,带走我的儿子,一走了之?” “然然是我的!” 阮柠咬牙,再三强调。 魏讯扶额,无奈,“睡了几次?三次?四次?还是……” 第69章 我是变态,快来抓我! “魏讯,你和厉城渊一样王八蛋!” 一个不把她当人。 另一个直接当她是妓女! 阮柠破口大骂。 魏讯被彻底激怒。 他抡起棒球棍,嘴里却说着最腻人的情话,“老婆,像在芬兰一样,我这几天很不顺,你陪我玩一玩,嗯?” 去海城出差,原本唾手可得的项目,竟分分钟被厉城渊截胡抢走。 逊克在ipo上市的关键期。 这个时候传出合作不利的坏消息,一旦发酵扩散,对于上市股东的稳定性,算是彻头彻尾的当头一棒! 魏讯的火气,从海城回京港的路上,就快冲破天灵盖,暴跳如雷了。 因为,他接到了厉城渊的一通电话。 “魏讯,不出半年,我会让你深刻体会到,逊克回归京港,是你这一生当中,做的最错选择!” 厉城渊正式下了战书。 魏讯在私人飞机机上,还算情绪稳定,“厉总,与其彼此树敌,为何不尝试合作一二?” “为了一个人。” 他没明说。 他追问,“谁?我的妻子?柠柠?” “……” 对面安静一秒,通话结束。 咣咣咣—— 两室一厅的公寓里,响起刺耳的敲击殴打声。 下一秒。 十三楼的窗户上,半吊出一个人来,被捏着脖子,额头和黑发上,一滴滴落下粘稠的血液。 “阮柠,你在棒球棍上抹了什么?”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的魏讯,让阮柠很轻松就把人给揍的头破血流。 她压着他,让他堪堪挂在窗台上,形容狼狈,毫无还手的余地。 “疼吗?害怕吗?魏讯,我真没想到,原来你这样的疯子,也有怕死的一面?” 阮柠讽刺着,用一根手指,狠狠戳入他额头上的伤口。 鲜血四溅。 指尖挑破毛细血管,拉扯着白肉往外翻。 “嗯!”男人疼得,一身冷汗,闷哼出声。 她笑了笑,那笑容,绝美如罂粟,美则美矣,却带了让人致命的毒素,“魏讯,折磨人的滋味,好像真的不错呢!要不然,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伪装成家暴过激,坠楼殒命?” 那根棒球棍,实则并不是然然的玩具。 阮柠故意放在墙角,放在魏讯一进来就能瞧见的角落里。 上面,涂满了会让他过敏严重的冻干草莓粉! 而一开始的周旋,只为了拖延时间。 “阮柠,我看你真是疯了!” 魏讯怒目圆瞪。 他们认识这三年多,阮柠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会流露出稍许的慌张。 看吧,只要是人,又有哪一个不怕死的? 阮柠啪啪!两巴掌,打的魏讯脸一歪。 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笑盈盈的,“魏讯,下次想死了,就来这里找我,我成全你,记住了?” 话音未落。 公寓的防盗门一开一合。 等警察接到家暴报警后,赶到现场时。 便见一赤身裸体的男人,脖子上系了一条名贵的奢侈品领带,人浑身是血。 八块腹肌上,用口红依次写着。 ——【我是变态,快来抓我!】 噗! 哈哈哈…… 次日一早。 京港市很正经的财经新闻杂志,却破天荒的报道了一则娱乐性八卦。 某位互联网科技大佬,刚刚回国,就被警察抓捕。 原因:变态! “哈哈哈,城渊,比起魏讯,阮柠对你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别墅客厅内,满地滚着红酒瓶子,几万块一瓶的红酒,就这样被糟蹋了一整晚。 厉城渊穿着一件洗旧了的运动卫衣,后脖领上,有一根红线支棱了出来。 他用胳膊挡住眼睛。 人萎靡的,完全和落地窗外的阳光明媚不符。 郑源瞧着,叹口气,道:“城渊,良药苦口利于行,兄弟我说句最不应该说的话,老三死的冤不冤,你心里最有数,至于阮柠,那女的,你不能爱!” 阮家的人,在厉家人面前,清一色的洪水猛兽! 厉城渊薄唇微勾,冷笑,“我爱她?五年了,郑源,她配吗?她配我对她有什么吗?” “她配不配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城渊,自从阮柠回到京港,你就真的有点不正常了!” 郑源实话实说。 一个不抽烟,不喝酒,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锻炼健身,规律饮食的男人。 谁能想到,他都快变成一整天酗酒的酒鬼了! “以前怕活不过她,现在,还怕什么?她又不是非我不可!” 厉城渊自嘲的笑了笑。 郑源蹙眉,“你说的那个她,应该不是……阮柠吧?” “无所谓,谁都行。” 他从沙发上坐起,上二楼洗漱。 嗡嗡。 一个小手机,巴掌大一点的,在桌上震动了几下。 郑源想替厉城渊看一眼,以前也是这样的。 可谁料,人家厉先生直接吼了一嗓子,“郑源,你别乱动我东西!” “我去,你有病啊?我耳朵差点没被你震聋!” 郑源骂骂咧咧。 就见厉城渊跑着从二楼回到客厅。 他好奇,探头探脑,“这手机是老年机?还是和什么东西配套使用的?” “和你有关系?” 厉城渊口气不善。 同一时间,小手机屏幕上,被打开了一条微信提示。 来自于然然。 ——【叔叔,妈妈的每日一照,是不是很漂亮?】 小太阳幼稚园门口,在一群孩子家长中。 她哪怕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裙配宽版衬衫,都能亮丽独特到鹤立鸡群,仿佛天界仙子,误落凡尘。 厉城渊唇角勾了勾,想点下保存。 然然又发了一条:【叔叔,妈妈说今天要去见什么师哥,所以心情很好呢~】 师哥? 顾北,回国了!!? 厉城渊的俊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 另一边,在上班之前,阮柠和师哥约在了医院对面的咖啡馆见面。 只是她刚进去,就闻到了有些与高逼格环境不太搭调的…… “柠柠,这边,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校外肉包子,赶紧过来,得趁热。” 落地窗旁,一团暖阳笼罩下的男人。 才过去六七年,他看着更成熟,更温柔,哪怕只随便微微一笑,都能倾倒不少周围偷窥的女孩子。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送他的那副无边框眼睛,以及米兰格子衬衫。 其实这两件礼物,和他的整体feel都有些不匹配。 而原本买的时候,阮柠真正想送的人,是厉城渊! “师哥,我刚送儿子去幼稚园,抱歉,来晚了。” 她故意这么打招呼。 顾北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了一僵…… 第70章 和师哥的久别重逢…… “你,结婚了?” “嗯,结了,三年前,在芬兰。” 阮柠回答的很认真,却没有吃桌子上的那一袋肉包子。 因为那包子一定是牛肉馅的。 可她早就不能吃牛肉了。 她会过敏,会引起肠道痉挛,会休克,会死亡。 顾北笑了笑,他脸上唯一那一点的不自在,也消失的荡然无存。 他说,语气很轻松,“结婚了就好,看来我们柠柠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了?” “师哥,难道你一点不怀疑,我结婚,或许不是为了爱?” 阮柠攥了攥拳头,总觉得,这世上若一定有一个人亏欠的最多。 除了弟弟,也就是顾师哥了! 顾北用餐巾纸,包了一个肉包子,递给她,“吃一点,一会儿还要上班,作为医生,不能空腹行医的,那是对患者的不尊重!” “师哥,我吃不了牛肉了。” 五年前的大火,让她浑身好几处重度烧伤。 之后又连续一个月,情绪波动起伏很大,没能术后疗养稳定。 所以,机体的免疫功能受到很大的损伤,外加无法控制的躁郁症。 她早就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正常生活了。 顾北笑了,他永远那么善解人意,“柠柠,我能查到你在哪里工作,我知道你的微信号,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些信息我都能一清二楚,却不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师哥!” 阮柠震惊。 顾北把肉包子塞给她,“是猪肉白菜馅的,你以前也喜欢,尝一尝。” “师哥,我……”阮柠在哽咽。 自从家破人亡,自从被厉城渊一次次利用背叛,被魏讯当做玩偶一样操控摆弄后。 她就猛然察觉到。 在她的身边,不知不觉间,就形成了一圈冷漠异常的围墙,将整个灵魂都禁锢在了里面。 阮柠认为,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 安全! 但到了师哥面前,这个才比自己大两岁的男人,他轻而易举的,用几句话,用一袋子肉包子,就能击破一切! 有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她混着那苦涩的泪,咬了一口肉包子。 油水不如以前足了。 猪肉的含量也少得可怜。 阮柠一边笑,一边哭,还假装埋怨师哥,“讨厌,师哥,你一定是给我买到假包子了!这家包子,一点不好吃!” “不好吃,我们柠柠就不吃,以后柠柠不喜欢的,师哥都替你处理掉,好不好?” 顾北拿起一整袋包子,丢进垃圾桶。 阮柠破涕为笑,总是空荡荡的眼神里,仿若阔别五年,总算有了更为炽热真实的温度。 她莞尔,脸颊两侧,有浅浅可爱的梨涡,“师哥,你还是老样子,对我很好。” “那我们柠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其实你已经在芬兰离婚了呢?” 看,果然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师哥。 阮柠坦诚,“我怕我耽误了师哥的幸福,所以……” “柠柠,我在新加坡结婚了,这一次是跟老师一起来京港市参加学术交流,总之,你和我交往,咱们只是最纯粹的师兄妹,别有压力。” 顾北柔和的眼神,全程与她四目相对。 阮柠看不出他在说谎欺骗自己,便微笑,“那我真该给师哥包一个大红包,超级超级大的那一种!” “等你嫂子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吧,你跟我去新加坡,你亲自送红包。” 顾北语调自然。 阮柠用力点头,“那好,就这么一言为定了!到时候我带着然然一起,这臭小子,一定会非常喜欢弟弟妹妹的。” “好。” 两人多年后再见面,相谈甚欢。 然而最重要的是,师哥结婚了,也得到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即将升级为父亲。 阮柠的那唯一一点尴尬,也烟消云散,没了意义。 她能放心的和师哥做朋友,最纯粹的朋友! 从咖啡馆出来。 顾北离开前,问她,“明天的研讨会,你会代表院里出席?” “我去不了,名额给了别人。” 一提起这件事,阮柠仍旧恨的牙根直痒痒。 顾北蹙眉,“以你在芬兰的医学成就和能力,除了你有资格出席研讨会,我不信,有谁有这个能力取代你。” “是厉城渊的妻子,也是目前我们院里的行政副院长。” 阮柠对师哥,不会绕圈子。 顾北冷哼,“那个刚出大学校园的小姑娘?看来我刚回京港听到的那些花边新闻,说他宠妻如命,毫无原则的偏爱,都是真的了。” “嗯,差不多吧。” 她满不在乎。 顾北诧异的看向她,“柠柠,你真的,很ok?” “不然呢?师哥,五年了,我输的一败涂地,但凡我不傻,都会选择重新开始!” 真正的重新开始,就是全然无所谓的放下。 顾北欣喜,抱了她一下,很规矩,亲密的程度,仅限于朋友之间。 他为她高兴,真心的,“柠柠,师哥恭喜你,恭喜你能为自己而活了。” “谬赞。” 阮柠在顾北面前,就会下意识流露出曾经的性格脾性。 顾北打了车,说,“明天上午九点,你把你的住址发给我,我派人帮你照顾孩子,你跟我一起去参加研讨会,作为我的特约嘉宾出席。” 明天是周六。 一开始是想拜托冯一一和陈蕊一起来公寓陪着然然的。 但现在…… “师哥,我不想麻烦你,也不想欠人情,只是……” 阮柠停顿一秒。 之后,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只是,我(你)无法拒绝这一次机会。” kun.李很少离开新加坡。 哪怕找到新加坡,也未必能约到这位大佬级的人物。 阮柠不信宴月亮能成功说服kun.李。 可妇产科的机器引进,为了更多生病的女人,也是势在必得的! “噗!哈哈哈,师哥,都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了解我,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阮柠替顾北打开车门,调侃。 顾北上车,笑道:“只可惜,当年我们柠柠不喜欢我,害得我白白追了你三个学期!” 在京港医科大学,最负盛名的舔狗,一直都是顾北这个医学天才! 在厉城渊的学校里。 “阮柠”两个字,也一样! 他俩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命相连了。 送走师哥,阮柠一个人在路边站了很久很久,嘴角的笑意,从未消失。 路对面。 一辆铁灰色定制款宾利,静悄悄的停着。 车内。 郑源都不敢去看厉城渊那张快要燃烧起来的俊脸。 第71章 一家齐上阵,追,阮柠?! 他递过去一瓶二锅头,尬笑,“要不,再喝点?” “滚!” 车外。 阮柠破天荒的,能维持这么长久的愉悦心情,哼着小曲,去上班。 另一边。 顾北接到家里来的电话。 是远在新加坡的母亲,“北啊,你妈快不行了,哎呀呀,你看看,你要是不想让你妈我死的不瞑目,就赶紧给我娶一个媳妇回来,再生个大胖娃娃!” “妈,我在努力。” 他戴着蓝牙耳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短头发的漂亮姑娘。 手机换了不少,壁纸却从未变过! 顾母闻言,惊喜,“是那个姑娘吗?你手机上的那个?” “嗯,我们已经见面了,只是她经历了一段不幸的恋情和婚姻,我想追上她,需要一定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顾北把阮柠的情况,包括阮家的情况,都言简意赅的跟母亲说了一遍。 嘟嘟嘟—— 话音未落。 顾母就单方面把电话给挂了。 出租车司机好心提醒,“小伙子啊,这样的女人,还是二婚,又带了个拖油瓶子,要不得啊!你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但大叔,我爱了她快十年了。” 十年来,始终如一。 嗡嗡。 顾母发了一条短消息:【儿啊,我和你爸把机票买好了,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为了帮助你追求到那姑娘,做父母的,也要尽一份力量才行!】 “……” 顾北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拒绝。 顾父发来两张电子机票回执,还有一个表格。 表格里,详细用数据分析了一下,在父母的帮助下,究竟是如何大大提升儿子追求成功的概率问题。 他父亲,是数学家。 顾母再发消息:【我们能帮那姑娘照顾孩子,给你们提供约会空间!】 顾北:【成交!】 他妈不愧是心理学家,很懂得一针见血。 次日。 阮柠将然然交给顾北的助理,一个十八岁的跳级研究生。 两个孩子,一见面,就差点没拜把子,相见恨晚! 然然还很懂事的推她出门,“妈妈忙去吧,然然会听大姐姐的话,乖乖在家里写作业哒~” “没错,老师,你也一定要加油哦!” 小女孩握拳,可可爱爱的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阮柠有些尴尬,脸颊烫烫红红的。 顾北微笑,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柠柠,你今天的打扮,看起来很干练成熟。” 一套v家女版白色西服,宽腿,配红色高跟鞋。 她没什么奢侈品的包,若说哪里有略微的不协调,大概就是提在手里的网购休闲包。 到负一层。 两人并肩出了电梯。 顾北为了在京港出行方便,还特意租了一辆特斯拉,座椅很舒服。 他们上车。 顾北先去后备箱,拿出一个挺大的棕黄色购物袋,递给阮柠。 阮柠打开,看了一眼,“这是……?” “我妻子不要的,她很浪费,用了一两次,就说和自己的气质不搭,闲置了。 “新加坡那边二手奢侈品的圈子很乱,正好这次来京港,我就整理出了一些闲置品,拿到国内来回收。” 她倒是很了解顾北。 以前在实验室能卖掉的纸壳和瓶子,一是出于环保,二则他不抠,就是很节俭,总要卖掉换钱。 阮柠瞧着购物袋里的爱马仕初级包。 她还是拒绝了,“这包看起来很新,的确能卖个好价钱,我不能要。” “那就借给你一天,总不能再推辞了吧?” 顾北像是有备而来。 阮柠推脱不过,只好点头答应,“说好了,就一天,晚上我马上还给你。” “好。” 车子启动。 到会场只用了半个小时。 检验身份入场前,所有与会人员,都必须统一在一楼大厅,逐一的接受安全检查。 阮柠和顾北排在稍微往后一点的位置,正对入口。 不出意料的,还是冤家路窄,碰到了和宴月亮一起出席的厉城渊。 院长陪着笑脸,小心伺候在一旁。 宴月亮见到阮柠,原本快要溢出来的甜蜜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不自然。 旋即,她又娇娇滴滴的凑上前,眉眼弯弯,“阮姐姐,我不是替代你的名额,来参加今天的研讨会嘛!你怎么还来了?没有介绍单位,阮姐姐你是进不去的!” 那言外之意就是,阮柠这是打算……混进去? 小姑娘挎着厉城渊的胳膊,靠着他,甜蜜蜜的抱怨了一句,“老师,这都怪你,就算我真的很想来参加这个研讨会,你也不用为我拿走阮姐姐的名额啊!还非要不放心,陪着一起来呢!” 被爱的人,炫耀起来,也是那样无所顾虑。 阮柠淡淡一笑,指了指一旁的顾北,“厉夫人可能误会了,我今天过来,不是代表院方,而是以顾教授的女伴身份参加。” 闻言。 院长赞叹,“还是我们柠柠厉害,就算院里的资格没了,也能自己找到新的资源来参加,这人脉,当真够丰富的!” 宴月亮表情怪怪的,又尴尬又羡慕似的,还看了一眼阮柠手里的爱马仕。 她笑道:“是啊,院长,你可能不知道,阮姐姐身边的男人,的确多的让人眼花缭乱,还什么年龄层面上的都有呢,这算是……” 小姑娘故意停顿一下。 她问厉城渊,“老师,你说,这算什么?” “走吧,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见kun.李?我的人已经约了他的私人时间,别迟到。” 厉城渊连看都没多看阮柠一眼,牵着宴月亮,就要从vip通道,提前入场。 宴月亮嘻嘻哈哈,娇嗔道:“老师,你放心好了,在月亮心里,永远都只有三哥和你两个人!” 三哥? 这宴家的兄弟姐妹,倒是挺多。 又听小姑娘在等电梯时,叽叽喳喳,“对了,老师,你觉不觉得今天的阮姐姐,打扮的很漂亮,还挺珠光宝气的,就那一个爱马仕包包,稀有皮,发行价就在五百万左右!” “你要是喜欢,我让人去给你买一个。” 厉城渊对待自己的妻子,当真半点亏待不得。 宴月亮笑的满脸发光,“嗯嗯嗯,老师,人家真的好爱好爱你哦~但,我也替阮姐姐高兴,阮姐姐总算找到一个对自己好,又肯给她花钱的男人了。” 暗示。 阮柠是个彻头彻尾的拜金女,跟那么多男人眉来眼去,关系暧昧,也是为了撒大网,捕大鱼! “那是她师哥,两人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电梯门关闭,上升。 宴月亮蹙眉,“什么?” 她没听懂。 厉城渊捏了捏紧蹙的眉心,叹了口气,“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一楼大厅。 阮柠和顾北通过安全检查后,进入偌大一个会场。 整个研讨会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上台嘉宾演讲,其中就有kun.李这个重量级存在。 第二阶段,自由讨论,主要为了方便大家达成初步合作意向。 第三阶段,晚宴,进一步加深关系的良性发展。 顾北指了指最前排,“柠柠,快看,有惊喜!” 她下意识转头。 二楼和三楼,分别有一双眼睛,正用非常复杂且直白的眼神,直勾勾盯紧阮柠…… 第72章 阮柠,你用顾北威胁我?!! 阮柠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抬头去看的时候,除了正在按秩序入场的与会人员外,并无什么异常。 下一秒。 阮柠忽然被几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一把抱住。 她回头。 先是一张胖乎乎的小圆脸,戴着夸张老气的黑框眼镜,嘿嘿一笑,“柠柠,这都七年了,你怎么还漂亮的一点没变?这就让我有点嫉妒羡慕恨了。” “红姐?” 陈红,和顾北一届的超级女学霸。 也是北朝实验室的元老级人物。 很快,胖胖也挤了上来,吧唧一口,就亲阮柠脸上了,“阮姐,时隔七年,你的皮肤还是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啊!” 刘峰男,外号胖胖,本人却瘦的跟竹竿一样。 在北朝实验室里,年龄最小,当年好像是上高三。 一个个老熟人,一段段最青春活力的记忆,在他们与她拥抱的瞬间,被无限唤醒过来。 阮柠惊讶,“师哥,当初咱们组建北朝的同伴们,居然一个都没少?” 实验室被新加坡华侨资助扩大规模。 对方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他们的主要实验基地,必须在新加坡。 如此一来,想要完全控制,就变得轻而易举。 但同样的,有了天使投资的加入,后期的每一轮融资,都存在一定人员调整。 不过…… “柠柠,我们能被全员留在北朝,这还要好好感谢你呢。” 红姐看一眼顾北,再贼兮兮笑着看向她。 阮柠纳闷,“我?” 胖胖嘻嘻哈哈,“是啊,因为北哥说了嘛,北朝是你和他一起组建的,我们呢,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虽然妈妈不在,爸爸也要努力把孩子们给照顾好的。” 这话说的,太暧昧了! 阮柠赶紧笑着摆手,解释,“别胡说,就算师哥的妻子不在,你们也不能这样调侃的,会误会。” 她不想成为破坏师哥幸福的罪魁祸首。 红姐听了,一愣,“什么……妻子?” 顾北忙道:“妻子就是妻子啊,人在新加坡,你们不是见过?” 阮柠看到顾北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好像是频繁的,眨了几下? 红姐和胖胖他们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胖胖反应最快,大笑道:“是是是,北哥结婚了,都结了好几年啦。” “可不,顾北和他媳妇特恩爱,人家手机壁纸里,十年如一日,都是爱妻呢!” 红姐意有所指。 阮柠只当是顾北真的很爱很爱他的妻子。 这是好事! 胖胖凑到她身边,还像七年前一样,挎着她胳膊,亲亲密密的八卦道:“姐,你想不想找个对象?孩子总要有爸爸,才能开心快乐成长嘛。” “暂时不想,我……” 阮柠直接拒绝。 红姐打断她,斜睨一眼顾北,话匣子就开了,“别这么着急say no啊,我有一弟弟,和我年龄差不多,爸爸是数学家,妈妈是心理学家,在新加坡资产过百亿,单身未婚,这条件,要不要试一试?” “红姐!” 顾北看着是想阻止她胡说八道。 但行动上,基本没什么力度,还给人一种挺期待阮柠答案的感觉。 阮柠有点尴尬,耳根红红的,像害羞。 可事实却是,如今的自己,早就失去与一群人有说有笑的本能和从容了。 她非常不自在,又不想让老友重逢的喜悦被大打折扣! 倒是顾北站出来,将阮柠从人堆里一扯,带到身边,微笑,“行了,会议要开始了,都各就各位,小心被老师看到你们不务正业,再被赶回新加坡!” “哼,北哥,你一个已婚男士,怎么还像以前一样,那么护着阮姐啊?” 胖胖看热闹不怕事大。 红姐打配合,“人家旧情难忘呗,顾舔狗?哈哈哈……”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回了前排。 阮柠推开顾北的庇护,道了声谢,避嫌,“师哥,我还是坐到后面去比较好。” 说完,人就要走。 顾北却拉住她胳膊,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红姐的那位弟弟,你真不想见一面?” “不了,像我这样的,别连累人家。” 阮柠苦笑一声,离开。 只是还没找到空着的座位。 厉城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看一眼,直接挂断。 再打。 再挂断! 来来回回七八次。 他许是忍无可忍,才发了一条微信:【阮柠,然然的抚养权,你还想不想要了?】 好熟悉的威胁! 阮柠无奈,回复一条:【一楼楼梯间,我只给你十分钟。】 等她过去时,厉城渊居然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空气中的尼古丁气息,浓烈的,仿佛这个男人在这里抽了一世纪的烟,特呛人! 此刻,他冷白肤色的手指,还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头。 窗外被乌云遮盖住一半的阳光,散发出微弱的光线,穿透玻璃,折射在厉城渊身上。 莫名的,这个一向脚踩云端的王者。 怎会给人一种颓废落寞之感? 阮柠蹙眉,走过去,打开窗户,换气。 她开门见山的问,“你来找我,是为了宴月亮?” 除了那个女人,又有谁能让厉大谈判专家放下身段,亲自找上门来? 厉城渊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后,嗤笑,“阮柠,顾北回国,有了老情人给你撑腰,你倒是嚣张了不少,怎么?不叫我厉总,不叫月亮厉夫人了?” “怎么称呼,那是我自己的权利,只是一个畜生,需要尊称吗?” 他为宴月亮强行抢走她代表院方出席的名额。 还有那份自己熬了三天三夜才拿出的企划方案,也被白白霸占! 这样的人,这样的男人,于她阮柠而言,真心和肮脏恶心的牲口没任何区别了。 厉城渊闻言,夹着烟头的两根手指,狠狠收缩了一瞬。 啪! 烟头断成两截。 带着火星的那一段,摔在地上,溅起一层火花,灼烧到了她的脚踝。 有点疼,可比起五年前的切肤之痛,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厉城渊愣了一瞬。 他甚至下意识想蹲下去,查看她的脚踝。 阮柠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警铃大作,“厉城渊,你想对我做什么?” “阮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厉城渊气的要死,咬牙低吼。 她冷笑,“会为了自己的妻子,抢走我一切的王八蛋!” “阮柠!” 男人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 阮柠毫无耐心,“厉城渊,你来找我,是因为宴月亮看到我也出席了研讨会,她很不舒服,觉得还是输给我了,对吗?所以你来替她打抱不平,赶我走?” “是又如何?” 厉城渊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他不想看到她跟顾北在一起,不想看到他们像老夫老妻一般,成双入对。 “阮柠,开个价,马上离开!我不想看到月亮因为你郁郁寡欢的样子,她是孕妇!” 男人言简意赅,极度讽刺。 阮柠呵呵一笑,“开价?那厉总准备给我多少?十五万?二十万?还是二百万?” “那取决于你!” “我?看来,在厉总眼里,我就是一个明码标价,出来卖的女人了。” 她不惜自伤一万,损敌八千。 总之厉城渊为了让宴月亮开心高兴,他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对她做得出来。 阮柠微笑,“很抱歉厉总,想让我离开,您还得亲自去问一问我师哥,毕竟我是跟他一起来的,就这么走了,师哥怕是会埋怨的。” “你拿顾北压我?” 厉城渊鄙夷。 第73章 厉城渊的恩人,竟然是…… 她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更何况刚刚厉总不是亲口说了嘛,我和师哥是老情人关系,老情人阔别重逢,我还真不忍心让他因我而为难呢。” “阮柠,顾北是你老情人,那我是你什么!?” 厉城渊有些口不择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阮柠挑眉,“陌生人?敌人?毫不相干的人?” “阮柠!” 他又跟她吼。 她懒得搭理,转身就要走,“厉城渊,省省力气吧,我不是你的所属品,不会所有事都被你控制着的!” “不会被我控制?阮柠,你真以为,就算你能利用顾北来参加研讨会,和kun.李的合作,便能赢得了月亮?” 厉城渊讥讽,威胁。 阮柠不以为然,“各凭本事,各取所需,厉总,有些事,您还是不要言之过早了。” 话音甫落。 楼梯间的防火门被砰!一声,推开,关闭。 他握拳,狠声道:“阮柠,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魏讯也好,顾北也罢,他们谁也帮不了你,你最终只会心甘情愿来求我,就像,五年前一样!” 下午一点,研讨会的第一环节结束。 kun.李的演讲很精彩,赢得了满堂喝彩。 也正是因此,在第二环节的自由讨论时间内。 排着队想和这位三十多岁的医学奇才攀谈交流的人,简直多的如过江锦鲤,乌泱泱的。 阮柠点着脚尖,被湍急的人流挤的,七扭八拐,却怎么也凑不上前去。 别说与kun.李说上一句话了。 她想递出去一张名片,稍微做几句自我介绍,也都是奢望! 而宴月亮呢?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没有医疗经验的小姑娘,竟在三四个黑衣保镖的护送下,成功穿越人群,来到kun.李面前。 “hi,kun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小姑娘很热络,像他们一早就很熟悉一般。 kun.李蹙眉,“你……是?” 宴月亮尴尬一瞬,马上搬出厉城渊,“kun哥哥,你太健忘了,刚刚在vip休息室,我和老师一起和你见过一面的。” “抱歉,你的英语非常糟糕,请重新说一遍,你是?” kun.李很不给面子。 宴月亮急的,本来会的英语词汇就不多,这会儿子更是出尽洋相,中英大荟萃。 她磕磕巴巴,脸皮涨红,“那个,我,我想say,i,i……” “哈哈!如今京港市的院方代表都这么个糟烂水平了?连最基本的英语都不会说,这样的素质能力,也有资格来参加研讨会?” “哎!新一代的医学落寞啊,这人丢的,都丢到新加坡华侨面前来了!” “kun先生,您看京港市的医院落后的,连他们的代表团成员都这么差劲儿,您还是考虑考虑,和我们广市合作吧!” 一群人,见缝插针,各种阴阳怪气。 宴月亮气的,哭唧唧,很弱很弱的威胁,“你……你们,你们知道我的丈夫是谁吗?我、我可是厉夫人,是盛源集团的女主人!” 盛源? kun.李听懂了这两个字。 他多给了宴月亮一些余光,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你和厉城渊,什么关系?” “呜呜,kun哥哥,我们不是见过嘛!老师也跟你介绍我了呀!” 说着,她立刻递上一份企划书,骄傲的扬起脑袋,故意大声道:“kun哥哥,这是我亲自做的企划,忙了好几个星期呢,老师说,虽然我年轻,可我的才华,是不能被浪费的!” kun.李接过企划书,快速翻了几页。 可他翻动打印纸的速度越来越慢,那混血后的深棕色瞳孔内,似乎有一束光在绽放! 人群里的阮柠,皱眉。 顾北走到她身边,气喘吁吁的,“柠柠,不是说好了,演讲结束后,你在座位上等我,我带你去见kun吗?” “sorry,师哥,我想了想,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刚才在楼梯间,她能强硬的回怼厉城渊。 嘴上的瘾是过了。 但冷静下来想一想,一旦厉城渊真的盯上顾北,她会间接害惨对自己百分百善意的师哥的! 她不能那么自私! 顾北不解,还有些受伤的样子,“柠柠,你怎么突然又跟我见外起来了?” “我……” 阮柠想编点借口,搪塞过去。 就听人群中心的kun.李开口问宴月亮,“这份企划书,真是你独立完成的?” 用的是德语。 小姑娘一句没听懂,“什么?” kun.李又用法语和西班牙语重复了一遍。 宴月亮一头雾水,“kun哥哥,你不是会说普通话吗?老师临时有事离开了,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啦~”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好意思撒娇? kun.李嗤笑,说普通话,“厉夫人,这份企划书上,一共用了五种语言,一种普通话,一种英语,至于法语和德语,那是我母亲和外婆的家乡,西班牙语,算是爱好之一!” 设计这份企划书的人,可见用心良苦,学识也非常渊博。 ta懂得人情与资本相互融合,每一行的文字,都不会干瘪的去说服甲方同意合作。 而字里行间,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标点符号,也能让阅读者感到ta的用心和诚意。 在很久很久以前,五年,还是六年前? kun曾收到一封投资请求的企划书。 女孩子的字体很清秀活泼,全程手写,配合在里面的表格和数据,会用生动有趣的小漫画来表达。 而她的目的,其实是。 让还在负责运营家族谈判公司的自己,能接受她男朋友的才华和能力,去投资一个没有资本背景的优秀人才。 后来,kun和厉城渊,成了伯乐与千里马。 厉城渊有问过他,“kun,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何会在我博士生毕业后,破格录取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因为一个人。” 他不说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 的确,后来的成功和登顶,都证明了这个男人的野心和能力相辅相成。 但,kun说,“为了一个人,我决定赌一把,与其说我欣赏你,不如说,我被她的诚恳所打动了!” “他?还是,她?ta是谁?我想见一见这个真正的伯乐,我必须感激ta!” 这句话,是几个小时前,厉城渊在vip休息室内,亲自问的kun。 他问过无数次。 kun的答案是,“我能说的唯有……我也不认识她,还有,我和你一样迫切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她是谁?这份企划书的真正主人,她到底是谁!?” kun.李有些激动的抓住宴月亮胳膊,大声质问道。 宴月亮“哇”一声,大哭,“呜呜呜,kun哥哥,是我啊,这份企划书真的是我写的,老师能作证的!至于那些语言,随便找个ai翻译器,不就搞定了嘛!” 第74章 阮柠被当众……表白?!! 宴月亮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因为她是厉城渊的最爱,便要对她客客气气、逆来顺受? 阮柠觉得很可笑。 一旁的顾北也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个厉夫人是小脑萎缩,急需治疗?老师那种性格的人,连厉城渊都要给三分尊重,她在那作什么作?” “老师?” 一句话,阮柠迅速抓住重点。 顾北颔首,表情永远是柔和美好的,“是我继父老友在新加坡的儿子,北朝刚搬过去时,他帮了我们不少,也是我博士生期间的带队导师。” 虽然已经毕业,但出于尊重,“老师”这个称号,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当然,kun.李在年龄上,真心没比顾北大多少! 顾北还说,“而且我听说,这次老师来京港市演讲,主要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对他意义很重大的女孩,那个女孩好像也是最近才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的。” “女孩?” 像kun.李那样的医学传奇,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必定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存在吧? 阮柠紧蹙的眉头,渐渐松散开。 人群正中。 kun.李很不悦的发出最后警告,“厉夫人,冒充他人成果,并以此来牟利的,一旦被确凿无疑,我马上报警,你就要给我年纪轻轻蹲大狱,这是你希望的结果?” “我……” 宴月亮瞬间慌了。 小姑娘想抢回那份企划书,之后逃之夭夭! kun.李的反应速度比她快。 他珍之重之的将企划书捧在心口前,训斥,“毫无教养的庸俗之辈,厉城渊怎么会看上你?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直接以诈骗犯的罪名,扭送公安局!” “不!不要,我……我……” 宴月亮在人群中惊慌失措的看了一圈。 最后,她狼狈的被保安摁住时,才指着阮柠的方向,娇气的哭喊道:“阮姐姐,呜呜呜,阮姐姐你救救我,那企划书分明是你送给我用的呀,我没有诈骗!” “是你?” 顾北惊讶。 阮柠深吸一口气,顶着无数双探究的眼神,步履稳重,表情也是始终如一的微笑。 她走到kun.李的面前,礼貌的伸出手,“kun先生,您好,我是京港中心医院,妇产科主任,阮柠,很高兴能有机会见到您。” “阮柠……阮柠,原来你叫阮柠,宁静美好的意思吗?这真是一个好名字。” kun.李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情肆意。 阮柠不解,“kun先生,我们……认识?” “大概五六年前,那封信,你忘了?” kun.李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永远随身携带的皱巴巴信封。 信封颜色很粉嫩,上面似乎还有残留的淡淡花香。 他们来往过几封信。 前面一两封,都是这个女孩为了男朋友的恳求和争取。 最后一封,也就是kun.李手里拿着的那一封。 她写到:周先生,这个世界的存在,往往都是二元对立的,您想一想,若是不经历黑暗,您会知道光明的美好吗? 若是不经历错误,您会知道正确的高尚吗? 若是没见过左,又哪里有右? 总之,您在信里跟我说,您热爱医学,希望能在医学领域发光发热。 却因为曾经的一个失误,就自我惩罚,自我雪葬,远离您的真心。 但您是否曾尝试换一个角度来思考? 去想一想,或许那个失误,正是为了让您体会到真正的热爱与坚持是什么呢? 信的末尾。 女孩画了一组四格漫画。 漫画里,颓废的医生化身超人,飞向天空,拯救世界,最终取得他想要的成功! “你是,周先生?” 阮柠都有点懵了。 kun.李笑道:“是,我母亲姓周,我父亲是新加坡华人,姓李,我在国内的名字,一直随母姓。” 原来,如此。 阮柠张了张嘴,原本想直切主题谈论的机器引进问题,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了。 她和kun.李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 复杂! kun.李仿佛会读心术。 他直言,“京港中心医院在三个月前就派人去了新加坡谈合作,可你们医院妇产科的资质,我并不是很满意,因此,我几次拒绝了合作意向。” “那就是说,kun哥哥赶我走,不是讨厌我,是讨厌妇产科了?” 还没被扔出去的宴月亮,非常懂得如何替自己洗白。 她装作很天真的模样,朝阮柠嘻嘻一笑,“阮姐姐,抱歉哦,我和老师已经很尽力帮你洽谈合作了,可奈何我能力再出众,kun哥哥还是看不上你的能力呀!” “厉夫人,若你的能力算是出众,也许京港市的母猪就都能上树了。” kun.李一针见血。 人群噗!一声,全都笑翻了。 宴月亮窘的,小脸苍白无色,瘦瘦小小的身子,也抖得跟筛糠一般直晃悠。 阮柠紧抿唇角,克制着不要笑出声。 kun.李用最上等的蚕丝方巾,小心翼翼将那封信重新包起来,揣入口袋。 他微笑,对她很温和,“柠柠,只要你开口,不出三天,我的机器就会运进京港中心医院,你知道的,对于你,我真的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周……kun先生,我想,六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当初写这封信的我,和现在的我,也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了!” kun.李一定会失望。 但他说,“不,你就是你,柠柠,你是我的伯乐,其实我对你……” “呀!kun哥哥,你不会喜欢阮姐姐吧?可阮姐姐结过婚,身边的男人也很多的!” 宴月亮真是无孔不入。 她抹着眼泪,楚楚可怜,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一一一个,魏先生一个,冷先生一个,哦!还有那位刚刚来京港市的师哥一个,他们都和阮姐姐很暧昧的。” “是吗?那,柠柠,我能有幸成为你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吗?” kun.李的表白很突兀,也很直来直去。 周围的一众人等,尤其是女人,一个个都嫉妒羡慕恨的在嘀嘀咕咕。 “这姑娘真幸运,能被kun看上,这李家在新加坡,也算数一数二的超级财阀家族了!” “可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京港看厉,新加坡看李,这两位青年才俊,也算平分秋色!” “还有那个魏先生,不会是逊克的魏讯吧?据说他很宠自己媳妇的,为了媳妇,都放弃了纳斯达克的上市计划,把集团总部给搬到国内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那份企划书我刚才瞄了一眼,写的那是真的好,这姑娘看着年轻,能力和专业素质却非常过硬啊!” 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宴月亮的脸色,更是以粒子对撞的强大力量,无限龟裂,破碎! 第75章 阮柠,厉城渊失踪了!!! 阮柠觉得很爽。 不过,对于kun.李的表白,她的态度还是非常明确的。 “sorry,kun先生,我想,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最简单的甲乙双方,您说呢?” 这是委婉的拒绝。 kun.李不气馁,反倒愈发有战斗力了,“柠柠,厉城渊不懂得珍惜你,我该谢谢他,若不是他为了一只蠢不可及的母猪放弃你,我又如何有机会追求?” “不是,kun先生,我的意思是……” “就这样,柠柠,我还要去参加一个记者招待会,晚一点,我们晚宴上见。” 话毕,人就直接……走了?! 宴月亮被取消继续留在研讨会上的资格。 kun.李也说到做到,报了警,让警察以诈骗的嫌疑,将宴月亮逮捕。 只是不到一个小时,厉城渊就亲自把人给捞了出来。 小姑娘在警局门口拍照,发朋友圈。 语气嚣张:【有老师在,什么妖魔鬼怪都甭想欺负人家!阮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厉城渊点了赞。 可又不到二十分钟,宴月亮的微信号显示异常,貌似是触犯了什么规定,被禁止使用了。 院长也喜气洋洋打电话过来,“柠柠,你在哪呢?晚宴马上要开始了,kun先生亲自给你安排了贵宾桌,还叫我作陪,这仪器引进的合同也签了,就等你……” “院长,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家了,您帮我跟kun先生说一声,麻烦。” 话毕,立刻挂断电话。 顾北开车过来,“上车,我送你回公寓。” “不必了,师哥,你还是……” “上车吧,不然我会担心你。” 顾北递来一连旺仔牛奶,笑的不容拒绝。 阮柠无法,也只好拉开后排座的门,坐了上去。 她把爱马仕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再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划痕后,放进购物袋。 “师哥,包还你了,谢谢。” “柠柠,你一点不差,真的,你比任何一个我见过的女孩都要优秀百倍!” 顾北开车,说的语重心长。 阮柠笑了笑,漆黑的眸,很漂亮,却没什么光彩在里面。 她说,“我爸爸是杀人犯,你信吗?” “什么?” 车子颠簸了一下,才趋于稳定。 阮柠习以为常,“二十年前,我爸爸为了维持公司的正常经营,为了三万多名工人的生计,他在污水排放上做了一些手脚,导致了不少潜在问题,但之后不久,一个姓厉的工人察觉到了问题。” “厉城渊的……父亲?” 车子停在公寓小区外。 顾北回头,直勾勾看着她。 她点点头,“师哥,我爸爸做错了事,害死了人,大家恨他,法律谴责他,厉城渊想要报仇,这都没错! “可我呢?我从小到大看到的爸爸,他很疼爱我和妈妈还有弟弟,他会为了一只蚂蚁而绕一段路回家。 “看到流浪猫狗,就捐款筹建免费的动物之家,每年也会资助不少贫困儿童,盖希望学校,全部匿名!” 阮爸爸还被老太太讹过钱。 他亲自把人送去医院,给了那老太太不少的现金,还身体力行,替对方争取政府补助。 “师哥,这样的爸爸,你让我怎么恨他?可他的确杀了人,他毁了一个家庭!” 阮柠是无助的。 她只有在师哥面前,才能稍微释放出一些痛苦和悲愤! “或许这一切,这五年来的折磨,都是在替爸爸赎罪吧,我多承受一份惩罚,爸爸在地狱里,是不是就能轻松一些?” 那个入夜的晚上,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顾北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送她到家门口,抱了抱她,只道一句,“柠柠,人死后是没有地狱的,可活着的人,却会故步自封,你能明白吗?” 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京港市会有大到暴雨,提醒出行人员小心防范,注意安全。 然然的幼稚园停课了。 可医院还在正常运转。 尤其是急诊室那边,忙得不可开交,不少科室医生都被临时调过去应急。 阮柠也在名单之列。 陈蕊和冯一一是护士,哪一个都请不下假来。 她思来想去,竟一时不知该把然然暂时托付给谁来照料几天…… 嗡嗡。 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消息:【柠柠,开门,我在门口。】 同一时间。 郑源竟破天荒的,给她打电话过来。 她直接挂断,去开门。 门外,不出意料的,kun.李推了一个不小的购物车,里面堆满了然然这个年纪喜欢的各种玩具。 然然从阮柠身后探出颗圆滚滚的小脑袋瓜。 这小家伙,绝对是社牛狂人。 他一见kun.李长得很帅,也很顺眼,便主动跑过去,跟人家聊上了。 “叔叔,你多大啊?然然三岁半了,快四岁啦!” “叔叔,你看然然的妈妈漂不漂亮?然然最爱妈妈了!” “叔叔,这些玩具可以借给然然玩吗?妈妈说,然然不能平白无故拿别人的东西,所以然然可以给叔叔干活!” 一张小嘴,叭叭叭的,特能讨喜。 kun.李爱怜的将然然抱起,再跟愣住的阮柠说,“你去上班吧,知道你这几天肯定焦头烂额,我帮你在家里照顾然然,你放心。” 你放心? 这三个字,多久没人跟她说过了? 她本能的想拒绝。 但院里催促她赶紧去急诊室支援的微信,是一条条的发。 kun.李塞给她一辆奔驰车的车钥匙,“外面的雨下得挺大,你走过去会淋湿生病,也不方便,为了救死扶伤,车你先用着,嗯?” “好,kun先生,先谢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阮柠真是急。 她把然然交给kun.李后,拿着车钥匙,就冲出了公寓。 最后一条院里发来的微信是:【一名初孕孕妇出了车祸,孩子和母亲都很危急,必须马上做手术!】 下一秒。 郑源的微信也发了过来:【阮柠,kun到底和城渊说了什么?他们昨晚晚宴后见了一面,之后城渊就跟魔障了似的,一直灌自己酒,还嘀咕着为什么是你?】 第二条:【阮柠,城渊失踪了,盛源乱成一团,你要是还有良心,你要是不想厉家的悲剧再发生一次,你就马上给我回电话!】 第76章 厉城渊失踪,找我做什么? 郑源的那两条微信被群组消息推到了下面。 阮柠急三火四赶到医院,根本没有看到。 急诊室里,冯一一和几个男护进进出出,陈蕊推着血袋车,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她看到阮柠,忙道:“主任,病人车祸被送进来,胸口有明显外伤,腹部目前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正在做床旁扫描。” “胸外那边进场了吗?” 阮柠主修妇产科,哪怕在芬兰是修全科。 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需要联合抢救时,必须通知各科室医生进行操作。 陈蕊颔首,同时苦着脸,“胸外来人了,可主任,病人一直不肯配合联系家属,一一在那边劝了好半天了,还是没结果!” 没有家属签字,哪怕是抢救中出现了意外,也需要他们这些医护人员来负全责。 阮柠知道陈蕊的担心是什么。 她换好无菌服,进入急诊室前,吩咐,“血袋我送进去,你联系手术室那边,让他们立刻开始做准备!” “好。” 陈蕊并没想着去找鞋,直接光着一只脚,快速跑远。 阮柠进入急诊室。 却见宴月亮也在。 她在用上位者的口吻命令冯一一,“一一,我知道你善良,可没家属签字,我们要是给她做了手术,且不说孩子能不能保住,这大人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要摊责任的!” “宴月亮,你什么意思?那叫你这个说法,以后要是联系不上家属的,就看着等死呗?” 冯一一也是气的火冒三丈。 宴月亮理所当然,“医院也是营利机构,不是慈善家,一一,你的工资是医院给你开的,而不是病人,希望你能搞清楚你需要站在哪一边!” “你……” 冯一一还想怼。 阮柠却一把抢过病人家属知情权通知书,在担保医生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宴月亮目瞪口呆,“阮姐姐,你这是……” “我和冯一一是医护人员,我们在这里的职责就是,救人!厉夫人,请出去,你一个外行,在这里只会耽误抢救,人死了,你来负责吗?” 话毕。 她迅速甩给冯一一一个眼神,就开始和胸外那边的医生进行交流,制定方案,稳住病人和腹中孩子的基本情况。 女人看起来很痛苦。 人因失血过多而半昏迷着,却反反复复嘟囔,“不要找他,他会打死我和孩子的!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和孩子……” “京港时间,上午八点三十四分,妇产科阮柠,与胸外陈旭做联合急救手术。” “开始。” 录像启动,整台手术的每一个细节,都力求有迹可查。 直至下午一点多。 陈旭激动道:“阮主任,成了!子宫外膜修复完毕,内出血止住了,陈蕊,汇报一下生命值数。” “心跳90,血压118\/70,趋于正常!” 陈蕊的兴奋,是显而易见的。 阮柠戴着口罩,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只挥挥手,跟助理医师道:“缝合吧,我先出去。” 孩子和母亲都保住了。 但。 刷完手,刚进更衣室,她就立刻报了警,“对,请你们立刻来一趟京港市中心医院,我有理由怀疑,赵翠翠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家暴导致。” 警察出警很快。 阮柠配合完做笔录,头就晕的厉害,许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低血糖了。 她准备回办公室,喝一包葡萄糖浆。 只是刚出电梯,胳膊就被人用力一把扯住。 两条腿都很虚浮,人踉踉跄跄的,胳膊和脸侧就撞在了光滑冰冷的瓷砖墙面上。 很疼! 郑源嗤笑,“阮柠,你可真能装柔弱啊!” “我要是能装,郑总,这会儿子,我直接躺在地上,您得赔我多少钱?” 阮柠的晕眩越来越严重。 视线里的模糊,正一点一点变成漆黑。 她不得不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语气很不耐,“郑总要是没什么事,就让开,医院是救死扶伤,不是陪聊机构!” “阮柠,我给你发的微信你没看见?城渊失踪了,他和kun见了一面后,整个人都有些神经不正常,之后……” “stop,郑总,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阮柠觉得可笑。 她指了指楼上,“厉夫人在顶层,就这样,再见!” 别说厉城渊失踪,就算厉城渊死了,那和她阮柠有一分钱关系吗? 郑源咬牙,直接开始威胁,“行,阮柠,你这心是真的够狠够毒的,那然然呢,若是城渊有个什么意外,你以为,没有盛源的律师团队,魏讯会轻易放过你?” “那你想我怎么办?厉城渊失踪了,难道最了解他,最能猜出他在哪的人,不是宴月亮?” 阮柠有些被激怒。 出于母亲的怒火…… 郑源蹙眉,表情严肃的,跟要出殡一般,“阮柠,现在只有你能找到城渊了,你好好想一想,他到底会去哪里?算我求你,盛源一天都不能没有他啊!” “我不知道。” 阮柠冷漠。 她要是真有郑源说的那么了解厉城渊。 那五年前,背井离乡的人就不会是她! 郑源深吸一口气,拿出杀手锏,也很残忍,“厉家父母的惨死,阮柠,你是都忘了吗?那是因为谁?是谁的父亲导致的惨剧?你……” “够了!” 阮柠无法再听下去。 她眼前漆黑,无力的抱住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脑海中,是所有厉城渊有可能去的地方。 郑源赢了。 身为罪人女儿的她,无论再过几百年,几千年,那种被枷锁牢牢束缚住的罪孽感,都无法真正消失! “扶我起来,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在哪了。” 在郑源车上,阮柠吃了点薄荷糖。 身体仍旧虚的厉害,脸色苍白的,仿佛刷了一层白漆,毫无血色。 雨还在下。 库里南驶入北三环的老破小小区。 房子是87年建造的。 如今风雨飘摇,哪怕外墙体一次次被市政翻新,仍掩盖不住这些低矮楼房的陈旧。 阮柠下车,往里走。 厉家父母的老房子,在三单元,502。 从外面看,那一层就只有一处窗户亮着灯。 正是502! 咚咚咚—— 穿过堆满杂物的楼梯。 阮柠拖着乱七八糟的身体,爬到五楼,敲门。 许久,里面才响起酒瓶子滚动的声音。 第77章 他的,复仇?!! 她无奈,叹口气,道:“厉城渊,郑源在楼下等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话落,阮柠转身就要离开。 贴满小广告的防盗门,也是在这一刻被推开。 空气里的烟酒味,裹着颓废男人看似高大,却仿佛几日之间就被掏空的身躯。 他嘴角叼着烟,青色的胡渣没刮。 烟头火光一闪一闪,有薄薄一层烟雾飘出,隔在他俩之间。 阮柠蹙眉,掩住口鼻,退后,“厉城渊,你……” 她想问他,他是不是疯了? 无论是五年前的记忆,还是五年后的记忆。 亦或是从小到大和这个男人的相处时光。 他的狠毒,他的温柔,他的绝情,他的多情,无论哪一面,好的也好,坏的也罢。 阮柠都一一领教过。 但唯独,落寞邋遢,仿若无根浮萍的厉城渊,今时今日,倒是第一次见。 他问她,嗓音沙哑的可怕,“阮柠,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那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就会原谅阮家犯下的罪?” “厉城渊,你在说什么?” 阮柠一头雾水。 她的理智告诉她,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必须马上离开。 这里,很危险! 可下一秒。 男人强而有力的大手,如铁钳一般,死死箍住她瘦弱无力的胳膊,将人拽入门内。 后脊背撞在软包房门上的那一瞬。 阮柠恨死把她逼上来敲门的郑源了! 很快,铺天盖地的吻,裹挟着疯狂醉人的酒意,就要朝她的唇狠狠压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抓起鞋柜上的雨伞,砰!一声,将厉城渊的额头打出了血。 呕! 血腥味催发出低血糖的后遗症。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阮柠忍不住捂紧胸口,弯着腰,干呕了好半天,胃里火烧火燎。 厉城渊任由伤口流血不止。 他那漆黑无底的眸,此刻染上一片血腥,阴狠的,仿佛阿修罗地狱里的恶鬼。 阮柠攥拳,想拉开防盗门,逃跑! 是的,她想逃。 像五年前一样,逃出去,逃的远远的,逃出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名为“愧疚”的地狱! 厉城渊冷哼,“吐成这样,阮柠,你这是又怀上谁的孩子了?” “……” 万箭穿心的感觉,是不是就不过如此? 她竟是可笑的,连打他一嘴巴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捏着她后脖颈,将她带到卧室的窗口前。 大理石台面上的血迹,经过二十几年的岁月,早已风干的黑漆漆。 厉城渊从后面强行抱住她的腰,她越是挣扎,他抱的越紧。 他咬着她的耳朵,冷酷的说道:“看看,阮柠,你爸爸就是在这里打晕了我父亲,你那个仁慈善良,毫无缺点的父亲,他杀了人,将尸体伪装成自杀,丢下去!” “不要说了,厉城渊,不要说了!” 阮柠死死闭上眼,试图屏蔽这赤裸裸的一切罪行。 可他却像是发了狠一般,不想让她好过。 他困着她,回到用粉笔画出的人形床前,“我母亲吞了三四瓶安眠药,死在了这里,而药瓶上,却查出了我父亲的指纹,我父亲,成了杀妻凶手,畏罪自杀!” “厉城渊,你闭嘴!你闭嘴!我阮家完了,我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活着,难道这些惩罚,还不足以让你满意吗?” 阮柠虚脱在他怀里。 她对这个男人厌恶至极,却残酷的发现,无法挣脱! 他笑了笑,眼角,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 “阮柠,我与你们阮家不共戴天,无论是谁,只要还活着,我就不会心慈手软!” 厉城渊每说一个字,阮柠都觉得,她千疮百孔,堪堪撑起来的世界在一寸寸瓦解。 他说,“可是为什么?阮柠,你要给kun写那封信?你以为你在事业上帮了我,我对你的恨,对阮家的恨,就能相互抵消,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kun.李的信? 阮柠猛得意识到,也想起郑源说的那句话。 郑源说,厉城渊的反常,是在他见了kun.李之后,是在晚宴后…… “厉城渊,你这么发疯,不会是因为你觉得你亏欠我,你觉得,你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阮柠想明白了一些之后,反倒能稍稍冷静、克制。 厉城渊愣怔一瞬。 他推开她,嗤笑,“阮柠,你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配吗?” “我不配,那你这是在瞎折腾什么?嗯?” 阮柠指着满地的酒瓶,和随处可见的烟头。 男人一向西装笔挺的外在形象,也被鸡窝头,黑眼圈,乱胡渣给弄的一团糟。 “厉城渊,你敢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流浪汉的样子吗?简直奇丑无比,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她不吝讽刺。 厉城渊的愤怒,让他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股股的暴凸,“阮柠,我只是觉得恶心,恶心你插手我的人生,恶心你自以为是的想做我的救世主!” “那就折现吧,厉总!你可以这样想,我的那封信,不过就是一笔长远投资,现在瓜熟蒂落,我收取一些利息,也是合情合理的!” 阮柠彻底平静了下来。 但她依旧不敢去看窗口和床板。 厉城渊冷嗤,“折现?阮柠,你觉得你能值多少钱?亦或是说,我父母的性命,在你阮家人的眼里,值多少钱?” “厉城渊,这一切,于我而言,一文不值!不是吗?” 她也是受害者,却是不得不承受全部惩罚的受害者。 因为在那件事被公之于众,在爸爸想带着全家自杀去死的那一天后。 阮柠的身上,就被永久性烙印下了“杀人犯之女”的痕迹! 师哥说,她是个好女孩,很好很好的女孩,值得拥有幸福与美满。 可凭什么呢? 杀人犯的女儿,怎么会配得起阳光和温暖? 她注定要活在黑暗中,慢慢的,无时无刻不被厉城渊提醒着去赎罪! “阮柠,我会让你睁大眼睛,看着我拥有一切你想要的,而你,一无所有,只能苦苦哀求!” 今天的厉城渊,许是喝太多,话都比平时稠密了不少。 阮柠苦笑一声,无所谓的耸肩,“希望如您所愿,厉总。” 这句话,她是第几次跟他说了? 话音未落。 她走的头也不回。 楼下,郑源拦住打伞从他身边经过的阮柠,“我送你回医院。” “不必,郑总,但麻烦您下一次不要再来算计我,您可以直接威胁。”她语气很冷,非常冷! 郑源蹙眉,“阮柠,你以为我是故意把你引到这里来的?” “不然呢?” 她笑的很让人不自在。 郑源辩解,“不是,阮柠,我和城渊认识了十几年,可他家老房子在哪,我是真不知道!” 就连宴月亮也一无所知! 阮柠无所谓,“那郑总现在知道了?以后就别麻烦我了,我很忙,谢谢。” “不是,我……” 郑源连再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阮柠打车离开,叹气,抬头看向五楼亮着的窗口,自言自语,“厉城渊,两个人互相折磨,你能有多快乐?哈!孽缘,真是孽缘!” 次日。 京港市依旧大雨瓢泼,急诊室人来人往,忙的脚打后脑勺。 阮柠喝了一大袋葡萄糖,正准备去手术室。 她身后,就忽然被一个男人用拳头,恶狠狠砸在了脑袋上。 那男人嘶吼,“庸医!你个庸医!我没签字,你凭什么给我媳妇做手术?我媳妇现在浑身都不舒服,你还敢报警来抓我!!?” 第78章 停职? 阮柠感觉自己整个后脑勺都失去了知觉,人晕乎乎的,眼前也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星星。 男人还在咆哮,挥舞拳头,“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是妇产科主任,你一定很有钱,我媳妇和孩子被你给治坏了,你必须赔偿我们一家三口的损失!” 很好,是来医闹,要钱的! 阮柠扶着墙,尽可能让自己可以正常的思考。 她说,“你是032号床的家属?很抱歉,我们的整个抢救过程,都有录像作为证据,如果您觉得我们处置有误,完全可以诉诸于法律,但现在,我要报警!” 家暴也许很难定性,这个男人会被放出来,也在意料之中。 可他故意殴打伤人,概念就不太一样了! 但男人一点不怕。 他拿出一张名片,在阮柠面前晃了晃,“还想抓我?呵呵,我今天能找到你,你以为是巧合?这可是宴副院长亲自给我的机会,就是为了让我主持正义。” 名片很薄,周围烫了一层金边。 正中,“宴月亮”三个字,看着就挺富丽堂皇的! 阮柠觉得可笑,“这位先生,你无故伤人,威胁医护人员,试图用暴力获得金钱补偿,这些都是赤裸裸的犯罪!你却跟我提宴月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宴月亮就算被厉城渊宠成了宝贝。 她便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阮姐姐,明明就是你非法行医,才导致的医疗事故,现在家属伤心欲绝,做了一些过激的事,你还吓唬他?” 不知何时,宴月亮也来了。 她一身正义,就连平时小女孩清纯可爱的装扮,也换成了成熟ol风。 乍一看,和阮柠的feel有点像! 小姑娘骄傲的扬起雪白的脖子,不够长,气场偏弱,义正言辞道:“阮姐姐,我已经联系了你在芬兰的医院,他们的人能够证明,你曾因酗酒和躁郁症停止工作过一段时间。” “那又如何?” 阮柠并不慌。 在芬兰,她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几乎是扒了一层皮,才将酗酒的毛病戒掉。 而躁郁症的控制,在老师朋友的帮助下,虽然无法治愈,却可以百分百保证工作时的情绪稳定。 这些,都是有医学诊断作为根据的! 她不躲不闪,很直白的与宴月亮四目相对,“厉夫人,在你试图想要再次为难诬陷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把证据查充分一些?” 其实阮柠真的很无奈。 宴月亮的一次次暗中算计,目的是什么呢? 逼她离开?还是担心自己会和厉城渊旧情复燃? 呵呵。 有这个必要吗? 难道宴月亮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女孩,还会为了一个男人的爱而患得患失? 真搞笑! “阮姐姐,老师曾跟我说过,权利大过一切,他想让我幸福,就会让我和他一起踩在云端之上。” 宴月亮的嚣张,是隐藏在她软糯表象之后的。 小姑娘说完,拍了拍手。 三四个医院自查组的人,走上前。 为首的,朝阮柠递出一份停职通知书,“阮主任,还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期间您若是反抗,亦或是说谎隐瞒什么,我们都会依法追究您的刑事责任。” 非法行医的罪,可不小! 宴月亮借助那个家暴男扔出来的炸弹,这一次,的确平地起惊雷了。 按照院里和医疗协会对医生的监管条约。 阮柠无法拒绝配合调查,只能暂时放下工作,跟自查组的人离开。 从宴月亮身边经过时。 她听到那个家暴男对她千恩万谢,甚至小声询问,“宴副院长,那个,我能问一下,要是这个臭娘们真的有问题,被判定非法行医,我能拿到多少补偿?” “这个……” 宴月亮是想敷衍的。 反正都利用完了! 阮柠停下脚步,冷冷清清的提醒一句,“事情成了,厉夫人皆大欢喜,事情失败,作为主谋,你要坐牢!” 这一次的非法行医举报,是宴月亮怂恿家暴男出面,把事情搞大的。 换句话来说。 家暴男就是宴月亮的挡箭牌。 无论自查的结果如何,尊贵的厉夫人都不会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和惩罚。 反倒是家暴男,很可能要面临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阮柠被带走。 家暴男脸色铁青的看向宴月亮,“姓宴的,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哈哈哈,怎么会了啦~你看我的样子,是那种和阮姐姐一样无良的坏人吗?” 宴月亮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乌黑卷翘的睫毛,更添几丝单纯无辜的娇俏。 家暴男撇撇嘴,看着阮柠走远的背影,嘟囔,“也是,你瞧着就不如那个臭娘们聪明!” “……” 宴月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 晚上九点多。 由于是院里自查,阮柠的人身自由,暂时不会被剥夺。 然然是冯一一帮忙照顾的。 她急三火四的往公寓赶。 可刚到楼下,就远远看到一对老夫妻坐在马路边上,看起来很疲惫,也很无力的样子。 妻子抱怨丈夫,“老李,你就作吧!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顾北肯定抢不过咱儿子,你偏不信,非得拉着我跑京港市来助阵,现在怎么样?儿媳妇见到了吗?” 丈夫笑容讨好,宠溺。 他拿出一包饼干,塞给妻子,认真分析,“媳妇,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姑娘长得漂亮,能力出众,就咱儿子木头桩子一个,他能是阿北的对手吗?” “可我听说顾秀芬和她老公也来京港了,咱这一家三口,真有胜算?” 妻子很没自信。 丈夫信心十足的鼓励,“智取不行,咱明抢!” “什么?” 妻子汗颜。 阮柠也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您二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现在是台风期,您们这样坐在外面,会很危险!” “啊?啊!姑娘,其实我们……” 妻子想解释。 丈夫眼睛一亮,抱着一巨大的背包,腾的一下,就从马路边上站了起来。 阮柠谨慎,向后退。 丈夫激动的热泪盈眶,“是你吧?你叫阮柠?那个小天仙?” “您……”她左右看了看这对老夫妻,蹙眉,“认识我?” “认识,当然认识!你看,这是三十万的见面礼,还有一千万的彩礼,哦,对了,我儿子在新加坡的房产证,我都带来了,儿媳妇,你快看看。” 老先生的热情,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阮柠尴尬的笑了笑,低头,瞧着硬塞到她手里的银行卡、支票,以及一沓房产证明。 她翻开一本,姓名栏上写着:kun.李。 “喂,kun先生吗?是的,是这样,您的父母……” 十分钟后。 kun.李带司机开车过来。 李爸爸还缠着阮柠在絮絮叨叨。 但重点就一个,“儿媳妇,跟我们回新加坡吧,我们老李家的一切,还有我们家kun,都是你的!” 第79章 阮柠,你逃得掉吗?!! “爸,你干嘛呢?别吓到柠柠!” kun.李真是被他家这俩活宝给气笑了。 李妈妈见老公被儿子数落,很不开心,训斥,“kun,我和你爸千里迢迢从新加坡赶过来,是为了谁?顾家可是来增员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 说完,李妈妈就气呼呼的拉住李爸爸要走。 李爸爸不肯走,还在给阮柠洗脑,“儿媳妇,我跟你说,顾秀芬那女的可精明了,她要是当了你婆婆,肯定没我老婆会疼儿媳妇,真的,你一定要相信叔叔啊!” “叔叔,您可能误会了,我师哥在新加坡结婚了,我们两个只是最单纯的朋友。” 阮柠心情不好,可当着长辈的面,她必须耐住性子。 而眼角余光,一直频繁的看向家里的窗户! kun.李察觉到,干脆让司机把二老拖上车,锁门。 他道歉,“sorry,我不知道我爸妈居然会偷偷跑到京港来找你,要是他们让你感觉到很不自在,你放心,我明天就送他们回新加坡。” “kun先生,我想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您的父母可能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阮柠开门见山。 乌云压顶,怕是又要下雨了! 她语速快了一些,“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kun先生跟您的父母解释清楚就好。” 那些房产证和银行卡,以及一千万的支票,她退给他。 kun.李瞧着,有些失落,“柠柠,你能不要总跟我这么客气吗?我们可以先试着当朋友。” “抱歉,我的原则之一是,不会和男人搞暧昧!” 她不配,也不能连累旁人。 kun.李苦笑,“看来,阿北的确很了解你啊。” “嗯?” 阮柠不解。 kun.李摆摆手,“赶紧上去吧,然然应该很想妈妈了。” “好,再见,kun先生。” 她依旧非常客气。 kun.李看着她急速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嗓子,“柠柠,就算你不肯跟我做朋友,我也不会放弃,我会娶你,会保护你,会给你和然然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儿子,好样的!” 李爸爸半个身子从车窗里钻出来,替kun.李加油助威! 李妈妈欣慰一笑,“儿子长大喽,我要抱大孙子了!哈哈哈……” 砰! 不远处,一辆隐藏在黑暗中的加长迈巴赫内。 厉城渊摔碎了手中的红酒杯,强烈醉意,让他恨得快要失去理智。 他掏出手机,发消息给阮柠:【你逃不掉的!阮柠,你会永远活在地狱里,阮家的人,活该如此!】 “姐,然然睡了,你脸色这是……?!” 冯一一从卧室里出来,看到阮柠拿着手机,脸色苍白的坐在玄关,连鞋子都忘了换的样子。 他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去。 阮柠自言自语,“原来不是宴月亮,我就说,宴月亮怎么可能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全?是他,是他在报复,他不会放过我的,不会放过阮家人的!” “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 冯一一慌了。 阮柠一把握住他的手,再三警告,“冯一一,听姐的话,离厉城渊和宴月亮远一点,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保护好自己,听到没有?” “姐,是不是自查组那边……出事了?” “没有,你别乱想。”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手机,强行压制住心中无限蔓延的恐惧。 当着冯一一的面,阮柠必须假装淡定从容,“行了,你先回去吧,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停职调查,然然我会照顾好的,你就不用过来了。” 依照目前的状况,谁跟她走的近,谁就会麻烦不断! 把冯一一轰走。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 阮柠去卧室看了看儿子,小家伙抱着草莓熊睡的很安稳。 她静悄悄的退出去,关上门。 站在客厅的窗户前,无星无月的天空,偶尔有闪电裹挟着狂风划过。 阮柠想抽根烟。 只是手指刚触碰到烟盒,就猛得收了回去。 有然然在,她不能那么放肆的! 嗡嗡。 是老师发来的微信:【柠柠,你在京港是出事了吗?最近经常有人来医院打听你的过去,我有些担心。】 阮柠揉了揉紧蹙的眉头。 她倚靠着冰冷带着潮气的窗户,快速回了一条:【没事,例行检查而已,您别多心。】 门外,有邻居回来,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一人无语,“那男的神经病吧?看不清长相,可身材不错,只可惜,脑子不正常,神经科那边跑出来的?” “谁知道!不过,外面下那么大的雨,风也大的离谱,他居然就这么站在楼道外,能正常嘛!” 阮柠听着,下意识的,心不在焉的撇了一眼风雨交加的窗外。 闪电炸响。 青光一闪而过。 隐隐约约的,阮柠好像看到了厉城渊。 看到他穿着一件运动款卫衣,很旧的衣服,就戳在风雨中,一动不动! “厉城渊?” 她攥了攥拳。 可很快,楼前的那片空地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错觉吗? 对!一定是错觉! 不然。 那么希望她痛不欲生的男人,这会儿子,难道不是应该和宴月亮抱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开心庆祝? “哈!阮柠,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疯了!” 她抱着脑袋,脱力的蹲在地上。 被暴力男打的疼痛还在,却始终抵不过内心撕裂般的苦涩。 路边。 车上。 浑身湿漉漉的厉城渊,接到郑源的电话。 他大喊,“厉城渊,你几个意思啊?月亮还怀着孕,你跟她吵什么吵?阮柠自己非法行医玩脱了,月亮就事论事,这有什么错?” “呜呜呜,郑大哥,你别说了,是我不好,我知道阮姐姐是万人迷,她身边的男人很多,连老师他……他也……” 宴月亮哭的,泣不成声。 厉城渊扶额,混乱的思绪,让他什么都不想解释。 他只说,语气温柔了起来,“月亮,我的承诺,从来不会变,懂吗?” “那、老师,你会偏袒阮姐姐吗?” 宴月亮小心翼翼的哽咽着,试探。 厉城渊冷哼,“偏袒她?她,配吗?” 三日后。 自查组调查的进度很缓慢,院办那边甚至已经传出,若是一个星期内再没有什么结果。 阮柠会被直接辞退! “妈妈再见,然然今天会依旧很乖很乖哒~” 送然然去了小太阳。 陈蕊的电话就火急火燎的打了过来,“主任,出大事了,冯一一一个人跑去盛源集团,说是要找厉城渊拼命!” 第80章 厉城渊说,你当舔狗上瘾了?! 冯一一简直是疯了! 等阮柠赶到盛源集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路上她一遍遍给他打电话发微信,可冯一一一直一点消息都没有。 五年前,那场大火后,弟弟也是激动的要去找厉城渊理论。 之后,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 “喂,这位小姐,您没有预约,不能直接闯进去的!”前台小姐被阮柠那火急火燎的样子给吓到了。 她赶紧去拦人,顺便让同事叫保安。 阮柠双目赤红。 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在这一刻,跟放爆竹一样,完全被彻底点燃。 她挣扎,低吼,“让厉城渊出来,让那个混蛋有什么都冲着我一个人来,冯一一是无辜的,他没资格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阮柠,看来这些男人里面,你最喜欢的是这个小男生?” 蓦的,厉城渊低沉讥诮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的从电梯间传来。 他身边簇拥着十几个衣着光鲜亮丽的集团高层。 男人鹤立鸡群,俊朗非凡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讽刺。 阮柠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可笑。 但为了找到冯一一,除了厚着脸皮走上前,阮柠早已没了更体面的选择。 “厉城渊,你可以恨我,毁了我,你也的确在这么做,但冯一一是局外人,请你不要牵连无辜!” 那么多人,她就像一个吃不饱饭,祈求金主能收留一晚的妓女一般,站在厉城渊面前。 无限,卑微! 他嗤笑,“阮柠,你以为你是谁?嗯?若是月亮跟我说这一番话,我兴许会动容!而你呢,你算什么?我可怜你,你配吗?” “我不配,那你呢?厉城渊,你当初明知道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那你为什么还要勾引我,还要跟我睡?” 阮柠真是疯了。 她有些歇斯底里,破罐子破摔。 厉城渊愣怔一瞬。 许是这个男人没想到她会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吧! 阮柠自嘲的笑了笑。 她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无法掉下的眼泪,一滴滴在眼眶里干涸,声音沙哑的问道:“厉城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五年前,为什么不杀了我?!!” “阮柠,这里是盛源集团,不是你发疯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立刻滚!” 厉城渊没有正面回答,甚至黑沉的瞳孔里,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极力躲闪。 保安上前,要强行将阮柠带出去。 她死死抓住一侧的柱子,指甲崩断,有血流出来,却无法感知到疼痛的存在。 厉城渊剑眉紧蹙。 下意识上前的脚步,在想到了什么之后,猛得顿住! 阮柠摇头,撕裂的声音,掺和着绝望的绝望。 她恳求,“把冯一一还给我,厉城渊,把他还给我!我求求你,你把他还给我!” 想要转身离开的男人,被那一句“求求你”,狠狠定在了原地。 他内心的疯狂,狂啸着泛滥。 人疾步走到阮柠面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几乎是吼着在质问,“阮柠,你被停职,并面临非法行医的刑事起诉,而你宁可失去工作,去坐牢,都不肯放下你的尊严,来求我! “现在呢?为了冯一一,阮柠,你的脸呢?你的尊严和底线呢?都不要了?就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他们,一个比一个疯! 阮柠很疼,从身体到灵魂,疼的无以复加,疼的再无顾忌! 她笑了,笑的灿烂如樱花凋落,美则美矣,却代表着生命的死亡与终点。 厉城渊那种奇怪的,好像原本紧紧抓在手心里的东西,即将逝去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他很不安,烦躁的命令,“阮柠,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许笑,你没有资格笑!” “是,厉城渊,冯一一对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比命还重要,比一切都重要,因为,我爱他!” 我爱我的弟弟。 无论冯一一是不是阮萧,可他的身体里,都有阮家的基因在! 阮柠无法忽视这一点,对弟弟的愧疚,也倾囊的付诸于这个大男孩身上了。 “阮柠,你贱不贱!” 厉城渊咬牙。 他一拳,全无保留的砸在了阮柠身侧的大理石柱子上。 柱子崩坏了一层表面。 飞溅起来的石料碎渣,刮到她的脸颊。 苍白细嫩的皮肤,瞬间多出一道道血红的痕迹来。 阮柠几缕长发散落。 她歪了歪脖子,空洞干涩的眸子里,冷冷的,如同死人凝望着……死人…… “满意了、吗?” 又是这句话! 厉城渊的手,鲜血淋淋。 阮柠微笑,直接笑出声,“那厉总能把我的冯一一还给我了吗?” 我的!冯一一! 多刺激人! “阮柠,你是不是当舔狗当上瘾了?五年前你缠着我不放,如今,变成冯一一了?” 厉城渊总能以最精准的方式,将阮柠最不堪的一面生生撕裂。 她都习惯了,无所谓的耸耸肩,依旧笑道:“是啊,冯一一毕竟比厉总您年轻有活力,哪个女人能不喜欢?就像厉总疼爱厉夫人一样,咱们彼此彼此!” “阮柠,我和你不一样!我对月亮的心思,很干净!” 他嗤笑。 阮柠颔首,“是呢,厉夫人年轻貌美,单纯无暇,像我这种罪孽深重,肮脏污秽的,自然比不得!” “阮柠,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厉城渊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坦然,“讨厉总开心啊,唯有让厉总开心了,我的冯一一才能安全,不是吗?” “阮柠!” 每一次针锋相对,好像最终成为loser的那个人,都是他! 厉城渊的愤怒,被一股无形的丧气给浇灭了一半。 他薄唇翕合,轰人,“冯一一不在盛源,我没见过他,你可以滚了!” “不可能!冯一一说来盛源,他就肯定会……” 话没说完。 一秘书打扮的年轻女孩就花容失色的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她尖叫,“厉、厉总,不好了,不好了!宴小姐被一个男人拖去了天台,那男的还扬言要杀了宴小姐,为什么人报仇!” “是冯一一!” 阮柠连电梯都等不及了,想走楼梯上去。 厉城渊却用带血的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推进高管专用电梯。 电梯里。 男人冷沉的嗓音,带着无休无止的煞气。 他威胁,“阮柠,要是冯一一伤了月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就让他一命偿一命!” “他不会!” 阮柠无比坚信。 厉城渊奚落,“他不会?阮柠,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恩爱!” “厉总,现在是厉夫人有危险,您还有闲心来多管别人的闲事?” 她分分钟反击。 厉城渊一怔,眼神有些不自然,“你以为你是谁?少自作多情,我会多管你的闲事?!” “希望厉总说到做到!” 已经找到了冯一一,阮柠也一点不惯着这个男人。 刚才那点逼不得已的卑微妥协,转瞬即逝。 叮咚。 电梯在顶层打开。 阮柠大踏步的往外走,彻底无视厉城渊的存在! 厉城渊把后牙槽咬的,嘎吱嘎吱作响。 那只流血的手,青筋暴凸,根根分明,都极尽可能的展示着主人的火冒三丈! 天台上。 阮柠刚推开防风门。 就听宴月亮一声痛苦的尖叫。 第81章 都来争阮柠当儿媳妇…… 她求饶,“啊啊啊!!!一一,一一求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和老师的宝宝,我知道阮姐姐恨透了我,恨老师只爱我一个人,但孩子是无辜的呀!” “宴月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来盛源不是找你的,你……” 噗嗤! 一把水果刀,用力被宴月亮刺入自己的胳膊。 阮柠愣在原地。 冯一一也看到她了,“姐,你怎么来了?!” “呜呜呜!老、老师,我好疼,真的好疼,你快救救我和宝宝,呜呜呜,阮姐姐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和宝宝啊!” 在厉城渊紧随其后进入天台时。 宴月亮直接用插着水果刀的胳膊,横档在肚子上。 看那架势,好像这刀子原本是要扎进孕肚里的! “阮柠,你对月亮做了什么!?” 男人恼羞成怒的推开她,旋风一般冲到宴月亮身边,将人打横抱起。 宴月亮泪流满面,还不忘装好人,“呜呜呜,老、老师,你别怨阮、阮姐姐,她就是因为太嫉妒我,嫉妒我有你的疼爱和照顾,还那么正义的揭穿了她的谎言,她会恨我,也正常!” “宴月亮,你少放屁,明明是你让人把我约到天台上见面的,那刀子也是你自己插进去的,跟我姐没一毛钱关系!” 冯一一护着阮柠,据理力争。 宴月亮哭的楚楚可怜,“一一,我又没疯,我会自己伤害自己吗?你就算想替阮姐姐开脱,也不能找出这么可笑的借口啊!” “宴月亮,你……!!!” “报警。” 厉城渊吩咐跟过来的助理。 他冷冷的睨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阮柠,“冯一一蓄意伤害月亮,让盛源的律师团队亲自负责案件追踪和调查!” “老师?!” 宴月亮懵逼。 冯一一倒高兴了,“没错,要是一定有人伤了这只小泰迪,那宁可是我!” “厉城渊,你无耻!” 阮柠浑身都在发抖。 前一刻自己被诬陷的淡定,这一刻叫厉城渊打击的粉身碎骨! 他是故意的。 无论他相不相信宴月亮在栽赃陷害。 这盆脏水,厉城渊都会一滴不剩的,全都泼到冯一一身上。 “阮柠,我倒是要看看,五年后,你还能舔一个男人舔成什么样!”如此恶劣的言语,如一记记重锤,砸得阮柠稀巴烂。 冯一一当天就因故意伤人罪被逮捕。 有盛源的超强律师团“保驾护航”。 阮柠就算想保释,得到的结果反馈也是,“很抱歉,我们有理由相信冯一一一旦被保释,会再次加害厉夫人,为了厉夫人的人身安全,您的保释请求已驳回。” 下午四点。 然然放学。 阮柠强打起精神去小太阳接儿子回家。 老师却诧异的问道:“然然不是被爷爷奶奶接回去了吗?他有点感冒,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蔫蔫的,我们给您打电话,一直打不通,然然就说要找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魏讯他妈。 但很快又被否定了。 因为老师说,“对的,然然自己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不过很奇怪,然然怎么有两个爷爷,外加两个奶奶呢?” 两个? 阮柠也稀里糊涂的。 她赶紧先回了一趟公寓。 刚进家门,就见俩老太太,衣着华丽的各自拿着一炒勺,互相指着对方…… 吵架? “顾秀芬,我警告你,你是心理学家怎么了?我在新加坡,还是数一数二的国宝级演员呢,真说谁更配得起给柠柠当婆婆,当然是我了!” “但然然更喜欢我做的饭菜,妈妈都最疼儿子,然然喜欢我,柠柠就得给我做儿媳妇!” “呵呵!然然就不喜欢我吗?然然还说,在阿北叔叔和kun叔叔里,然然最喜欢我儿子呢!” “得了吧,我们阿北大学就认识柠柠了,kun能比得了吗?” 一位世界级的心理学专家,和一位新加坡本土出道的国家级女演员。 在阮柠的小公寓里,闹得不可开交。 更绝的。 还是客厅茶几桌旁。 李爸爸,“我,一千万彩礼!” 扔一张支票。 顾北继父,“追加一千万!” 也扔一张。 李爸爸丢出黑卡一沓,“柠柠嫁过来,零花钱畅享。” 顾北继父不甘示弱,三把金库钥匙拍桌上,“别说零花钱,我们全家的家当,都交给柠柠了!” 一眨眼,不值钱的小玻璃茶几桌上,堆满了几千万的支票和银行卡,外加不动产无数。 然然小宝贝看着开心,嘿嘿笑道:“耶!妈妈是万人迷,人人都爱然然的妈妈,嘻嘻嘻~” “然然,不许在长辈面前胡闹!” 阮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赶紧换了拖鞋,冲到客厅,把然然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训斥。 然然在妈妈面前很乖。 他马上郑重其事的跟爷爷奶奶们道歉,“爷爷、奶奶,是然然不好,然然错了,请你们一定要原谅不懂事的然然!” “叔叔阿姨,我不知道然然怎么会有你们的电话号码,真的很抱歉,让他麻烦您们了。” 阮柠窘的不行。 李爸爸呵呵笑道:“瞧你说的,柠柠,咱们注定得是一家人,你就别跟未来公婆计较啦!” “老李,柠柠怎么就跟你们是一家人了?她得是我们顾家的儿媳妇!” 顾秀芬嚷嚷。 阮柠尴尬,“顾阿姨,您不会不知道师哥他……” “哎呀,既然柠柠你都回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打扰了,饭菜都在厨房,热乎的,你和然然趁热吃啊!” 说完,顾北继父就推着自家老婆,还有李爸爸李妈妈走了。 一群老人,来去匆匆! 阮柠愣了愣,最后还是被儿子牵着手,去厨房吃饭。 四菜一汤,新加坡的特色。 她心里有些久违被长辈关心的温暖。 然然说,“妈妈,对不起,然然怕打扰你工作,这才想起爷爷奶奶们说,要是有什么急事,就可以找他们的。” 阿嚏! 小家伙吃了药,舒服了一些,但还在打喷嚏,流鼻涕。 她把儿子抱到怀里,不忍心再责备,却还是问道:“那我们然然是怎么认识这些爷爷奶奶的呢?” “是阿北叔叔和kun叔叔介绍给然然认识的,他们都去然然的幼稚园看过然然!” 小孩子不说谎。 阮柠表情有些复杂。 她喂然然吃了饭,简单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的确是较轻的感冒。 吃了药,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好很多。 哄睡了儿子。 阮柠拿着手机去客厅,想联系一下师哥和kun先生,把今天的事情解释清楚。 却看到宴月亮的微信朋友圈的自动推送。 图片是警局正式对冯一一的立案通知书。 配文:【老师的速度,无论什么方面,都是全方位的快!爱你哦,孩子他爸~】 不过一秒。 自查组来了电话。 “喂,您好,阮主任,我们收到了kun.李先生和顾北教授的联名担保函,根据他们两个在医学界的地位和背景,我们愿意给您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 第82章 不能接受的……爱! 按照自查组的意思。 她需要找到目前世界排名前三的任何一位心理学家,并得到对方的诊断证明。 而这个看似简单的小目标,对于阮柠而言,基本是难上加难! 挂断电话。 她直接联系了远在芬兰的老师。 不出意外的,老师的回答也是非常为难,“柠柠,前三的心理学家,其中有一个因为脑中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另外两个神出鬼没,连人都找不到啊!” “所以,这就是死路一条。” 阮柠苦笑。 老师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忙追问,“柠柠,你在京港市,是不是真遇上什么麻烦了?” “厉城渊还是不肯放过我,老师,那位神父说的没错,我带着罪孽而来,活着就是赎罪。” 在柏林大街上遇见的神父。 许是巧合吧。 可他的话,狠狠刺激到了阮柠。 最终让她痛下决心,选择和魏讯离婚,回国! 但这么做,真的对吗? 与神抗争的结果,会有幸福美满的句号吗? 老师叹口气,安慰,“柠柠啊,记住老师跟你说的,神并非邪恶的存在,上帝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会吗?” 结束和老师的通话。 阮柠闭上酸涩的眼睛,捏着隐隐发胀的睛明穴。 她知道,她很肯定,自查组会忽然变的那么好心,愿意给她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 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师哥和kun.李先生的担保信。 是厉城渊! 他想坐在高位上,坐在绝对控制权的王座上,低头俯视着她为了活下去而东奔西跑,担惊受怕! 门外。 又是邻居的大嗓门在唠唠叨叨。 “楼下那男的,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他戴着鸭舌帽呢,我压根儿就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啊!” “不是,我是说身材,你仔细想一想,就昨天晚上,那个站在雨里的男人……” “啊!对,还真是,是他,绝对是他,就这绝美的身材,我必须过目不忘啊!” 两个合租的小护士嘻嘻哈哈。 阮柠不耐烦的蹙了蹙眉。 她觉得很闷,拿了烟盒,去露台上透透气。 京港的酷暑,被接连三天的台风暴雨天气给洗涮的,仿佛一秒就能进入深秋。 但空气里黏腻的潮湿感,总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该死!” 打火机打不着。 阮柠用力将女士香烟折断,死死握在手心里,碾碎。 手机上,魏讯的号码一遍一遍出现。 男人从看守所里出来了。 无罪释放。 他向来有这个本事,无论在芬兰还是在京港! 嗡嗡。 一条短信:【老婆,一年时间很快,别忘了回家。】 紧接着又是一条:【我喜欢你的暴力,所以,送你一份小礼物,开门看看。】 阮柠去门口,外面放着一不大的纸壳箱子。 寄件人,居然是母亲的疗养中心。 她快速打开。 除了一本陈旧的日记本,和一张全家福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打开日记第一页。 不是很清晰的b超,被母亲剪下来,贴在正中间。 下面一行娟秀的字体,和她的很像。 ——【我们柠柠的第一张照片,妈妈和爸爸爱你哦。】 再往后,都是记载着自己一天天长大的趣事,后来又加入了弟弟。 妈妈的日记里写到:【好难过,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臭小子,好像只喜欢姐姐怎么办?】 阮萧说,“姐,你别结婚了,以后我保护你,我害怕未来姐夫是坏人,会欺负我姐!” 他还说,“姐,你要是敢更喜欢城渊哥,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生日那天。 弟弟偷偷告诉她,“姐,我觉得吧,我被咱妈生出来,就一个目的,那就是给姐你做保护神,让你一辈子风调雨顺,开开心心。” “小萧,我的小萧……” 妈妈,您再坚持坚持,很快的,很快我就会想出办法,想出带着您和弟弟一走了之的办法的! 那天威胁了魏讯。 阮柠是百分之一百的有把握,他绝对不会因此去伤害母亲。 对于一个疯子,你让他嗅到了同类的气味,他就会更想得到你,无所不用其极的得到你。 而魏讯也懂得一个道理。 目前他手里唯一能牵制住自己的王牌,便是母亲。 那张牌,在魏讯得偿所愿之前,他一定会比她还要仔细照顾,认真关心! 嗡嗡。 依旧是魏讯:【岳母很好,老婆,我爱你。】 下面一张彩信照片。 照片里,绅士高贵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很温和的替精神不正常的母亲洗着脚。 她冷笑,收起日记本和全家福。 阮柠回到露台,点燃烟,深吸一口,让尼古丁充分的在肺里滚一圈后,吐出。 夜色正浓。 红蓝相间的急救车灯一闪一闪,频繁往来。 师哥发微信问她:【柠柠,冯一一的事情我听说了,还有自查组那边,或许我母亲能帮上忙。】 kun.李也发了消息:【柠柠,我不强迫,但我希望你不要一个人逞强,好吗?】 不好! 真的,一点都不好! 阮柠了解厉城渊,他一旦想重启复仇,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将她从地狱里拖出来。 谁若敢忤逆,下场必定会非常非常惨! 她回复师哥:【师哥,在京港市的交流结束后,你尽快带叔叔阿姨回新加坡吧,这段时间,谢谢你让我怀念起过去的自己。】 可逝去的,再怎么也追不回来了! 将【北朝】删除,拉黑。 同时回kun.李一条:【kun先生,我已经停职接受检查,和您的合作项目,后期会有其他人来接手,希望您能和京港中心医院合作愉快,再见!】 一样的,删除,拉黑。 她已经害惨了冯一一,不能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冯一一了! 这一晚,阮柠视线空洞的站在露台上。 她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树,阴影下,仿佛真有一个人在与自己遥遥对望,一动不动。 弟弟曾跟她承诺,“姐,就算你以后结婚了,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可只要你不开心,随便往外面看一看,我都一定在,始终在!” “小萧,姐姐现在就不开心,可你,失言了……” 轰隆隆—— 晴空万里的夜空,悄无声息的开始电闪雷鸣。 郑源从车上下来,一路跑到厉城渊身边,给他打伞。 第83章 厉总,厉夫人这算投案自首吗? 他语气很急,也很躁,“城渊,人是你要惩罚的,是你想看着阮柠生不如死,但你这会儿子在干什么?折磨自己?连续三天不吃不喝,就知道喝酒,找死吗?” 还淋了两场大雨。 人高烧不退,连退烧药都扛不住多久。 厉城渊又不肯休息。 白天正常上班,工作强度被无限增大。 晚上喝酒,再跑来阮柠家楼下站着。 等天亮了,继续去盛源上班! 郑源低吼,猛摇这傻子的肩膀,“哥们,我不跟你提老三了,你要是真还爱着阮柠,你跟她表白去,你俩结婚,过日子,月亮和孩子我来负责!” 与其说一直看着厉城渊自己把自己弄死。 还不如怂恿他妥协,屈服于现实的温暖! 然而,他只是冷冽的笑了笑,说,“郑源,阮柠她有什么好的?没有月亮年轻,没有月亮家世清白,没有月亮好看,没有月亮善良,她什么都不是,都不是!” “可你厉城渊就是忘不了她,五年了,阮柠能放手,去爱别人,你行吗?行吗!?” 郑源扔掉伞,在暴雨中歇斯底里。 厉城渊有一瞬的愣怔。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被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寒的瘆人! 郑源叹气,语气和缓了一些,“城渊,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叔叔阿姨在天上,也不希望你活的这么痛苦啊!” “她会痛苦到什么程度?郑源,她会不会跟此时此刻的我一样?嗯?” 厉城渊是癫狂的。 郑源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城渊,你做这些,不会是因为……吃醋吧?” 这太荒谬了! 他嗤笑,往路边的劳斯莱斯走去,“不,我只是不想让月亮白白受伤,阮柠欺负我的人,我当然要给她一些小小的教训,这才公平,月亮才会开心!” “不是,城渊,我觉得你现在真有必要去一趟法国,看看心理医生了!” 郑源感到很不安。 厉城渊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路上。 他一直摸着后衣领上的那根红线。 薄凉殷红的唇,慢慢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一滴泪,混在残留的雨水里,不知不觉的,从厉城渊的眼角滑落。 夜,糜烂不堪! 某栋别墅内。 冷晨一丝不挂的从噩梦中惊醒。 他直直坐起,透过纱帘,看向大雨瓢泼的室外。 肤色冷白的胸口,有大片的烧伤,一起一伏,速度越来越快。 一旁,伸来一只手。 那人嗓音低哑的问,“又做噩梦了?想你姐?” “嗯,她在我梦里,好像很不开心。” 冷晨蜷缩成一团,不似白日里的沧桑漠然。 他很无力,如没长大的孩子。 那只手将他揽入怀中,拍打,安慰,“睡吧,明天去看看她,别忘了多带一些旺仔牛奶,我记得她应该喜欢原味的?” 次日一早。 天灰蒙蒙的,倒是没再下雨。 阮柠送然然到幼稚园后,便准备先去一趟警局,问一下目前案件进展到了哪一步。 还有就是聘请律师。 若必须走上刑事法庭,辩护律师将变得尤为重要! 可折腾了一整天。 警局那边见不到冯一一。 几乎整个京港市的律所,无论规模大小,凡是见到委托人是她,都会立刻婉拒,不肯代理! 阮柠拖着疲惫的身体,看看时间,然然快放学了,她得回家去做晚饭。 刚下出租车。 远远便瞧着宴月亮吊起一只胳膊,从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身后三四个黑衣保镖,外加三四个佣人,都提满了各种奢侈品牌的袋子,声势浩荡。 有路过的同事窃窃私语,“那是宴副院长吧?啧啧啧,看看人家才二十岁,就能通过婚姻致富了,厉总真的好宠老婆啊,我都要被嫉妒羡慕死啦!” “你嫉妒个啥!该嫉妒的呀,是咱们的妇产科主任!她当了半辈子舔狗,还不是一无所有,就差身败名裂喽!” 自从阮柠被停职,院里对她的流言蜚语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恶意。 宴月亮走过来,眉开眼笑的,语气也娇滴滴的能捏出一大碗蜜糖。 她嘻嘻哈哈,“阮姐姐,你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吧?可怎么办呢?虽然我也替你劝过老师了,但老师说,只要有人敢动我一根毫毛,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是吗?既然厉总这么疼爱厉夫人,那被抓起来的人,不该是我吗?” 阮柠发现一个窍门。 当你真的不要脸的时候,那些试图让你不痛快的牛鬼蛇神,反倒要遭殃。 宴月亮的小脸一白。 她笑容浅浅,却无双艳丽,“哦,或许厉总是念在往日旧情上,不想让我这个妹妹有牢狱之灾,才出手相救,推冯一一来顶罪?” “阮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没底线!知三当三,很有趣吗?” 宴月亮哭唧唧,放大招! 阮柠被逗笑了,“厉夫人,我要真心想当小三,就凭我和厉总的那些过去,即便没爱,是不是也能各取所需,爽一爽?” “你!” 宴月亮被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耸耸肩,语重心长,“厉夫人白白捅了自己胳膊一刀,那么疼,可换来的结果,你真的满意吗?” “阮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在意冯一一,现在能救冯一一出来的人唯有我,老师最听我的话,你得罪我,就是在害冯一一!” 宴月亮这是要撕破脸了? 她那双眸圆瞪,不可一世的样子,很傲慢! 阮柠冷笑,“宴月亮,你费尽心机搞出这些来,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会放过冯一一,不是吗?” 自己一向不做毫无意义的妥协。 而刚刚的针锋相对,就是要在根本上弄乱宴月亮的心态,掌握更多主导权。 小姑娘涉世未深。 她哪里是阮柠的对手,分分钟被刺激到了,“阮柠,你少诬陷我,这刀就是你刺到我胳膊上的,你想杀了我和宝宝,你恨老师爱我不爱你,你恨我弄没了你的工作!” “可厉城渊却把冯一一送了进去,厉夫人,你猜猜,厉总会不会真的对我……” “你闭嘴!阮柠,老师不会喜欢你的,我已经让你身败名裂,丢了工作,老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满身污点的人?” 宴月亮的话,脱口而出。 阮柠顺势而上,“所以,你承认害怕我和厉城渊重新在一起,才一直在暗地里搞鬼?” “是又怎样?我是厉夫人,是老师的妻子,我防患于未然,这有什么错?” 小姑娘大喊大叫。 阮柠举起正在录音的手机,看向她的身后,“厉总听见了?这算是厉夫人主动投案自首吗?” 第84章 厉城渊,还给我,你不配! “老师!” 宴月亮闻言,猛得回头。 果然,厉城渊正提着一个粉红色的食盒,脸色难看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火山爆发一般! 阮柠言笑晏晏。 小姑娘却已经委屈的扑过去,紧紧抱住男人结实有力的腰肢,哽咽,解释,“老师,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就是被阮姐姐气的,一时说了胡话才……” “没事,我信你。” 厉城渊的温柔,在他妻子面前,真是展现的不留余地。 阮柠看得习以为常。 她收起手机,转身就要离开。 那录音算不得什么证据,天台上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冯一一的局面依旧堪忧。 但有一点筹码,总比一无所有要强! 在芬兰那五年,阮柠学的最多的教训,便是一无所有! “阮柠,把录音删了!” 厉城渊搂着正嘤嘤落泪的宴月亮。 他看向她的视线,冰冷如刀。 阮柠即便是背对着,也能真切感受到周身空气的瞬间凝结。 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路人甲乙丙。 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看见没,舔狗和真爱,这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哎!我一开始还挺欣赏阮主任的知性美,那种妥妥的职场女强人的feel,但现在看起来,总觉得她太窝囊了。” “可不,为了能让厉总多看她一眼,这女的是挺能折腾的,把冯一一都给弄进去啦!” 毫无根据的诽谤,奇葩的故事,编造的理所当然。 阮柠闭了闭眼,她无视厉城渊给出的威压,依旧加快脚步,进入公寓楼道。 但下一秒。 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将她摁在了脏兮兮的铁门上。 生锈的味道,闻起来让人作呕! 呕! 阮柠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 宴月亮惊呼,“呀,老师,阮姐姐干呕成那样,不会是……怀孕了吧?” “把她手机抢过来,砸碎!” 厉城渊下令,语气里,是恨不得全都糊到阮柠脸上的厌恶和恶劣。 手机被轻而易举的夺走。 啪!一声。 新买没多久的手机,四分五裂,零件飞溅的到处都是,保镖还尽职尽责的又踩了好几脚。 “老师,就是让阮姐姐删个录音而已,你别为了我,再把阮姐姐给吓到啊!” 小姑娘不哭了,倒是开始装好人。 可她那看着就干干净净的水眸里,却满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阮柠身子抖的厉害。 保镖退开。 她没能快速稳住重心,腿一软,胳膊刮在生锈的铁门上,擦出一大片血色。 真tm的疼啊! 厉城渊示意保镖护送宴月亮去车上等。 他拿着鳄鱼皮的钱包,有点旧了,走到她面前。 “一万,够吗?” 厚厚一沓现金,被甩在了阮柠身上。 男人嗤笑,“没本事救出你的情人,就开始威胁算计月亮了?阮柠,你们阮家人的本事,也是如出一辙的卑劣!” “是吗?那我的卑劣,能赢得了厉总的丧心病狂吗?” 阮柠一张一张,当着他的面,捡起掉在地上的钞票。 她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笑容讽刺的,能扎透人心,“还是说,厉总处心积虑的纠缠我,并不仅仅是想要报仇?” “阮柠,我说过,阮家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不得好死!” 厉城渊用力握紧那鳄鱼皮的钱包。 钱包的皮很软,手指陷进去,勒出一道道裂纹。 阮柠看着,指了指钱包,“能还给我吗?如今的厉总,可不配用我亲手做的钱包!” 这男人是恋旧的。 他用什么东西用习惯了,只是单纯的懒得换,而不是非要附加什么特殊的感情在里面。 就比如,人人都说,宴月亮和她,有三分像! “你做的?哈,忘了。” 厉城渊冷笑,掏出所有的证件和银行卡,连带着里面剩余的现金,丢给阮柠。 像施舍…… 乞丐! “谢谢厉总。”阮柠微笑。 她转身,从包里翻出一打火机,再将手里的现金钱包点燃。 大火燃起,炽热的火焰,卷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忽闪忽闪。 阮柠半张脸隐在明亮之外的阴影里。 红唇微勾,那摄人心魄的笑,寒冷的,仿若北方极地,泯灭一切生灵,空空荡荡! 火灭了。 她手一挥。 黑色的纸灰,洋洋洒洒的在空中旋转一周,纷纷落下。 指尖有些烫伤,皮肤火辣辣的疼。 厉城渊深邃无底的眸,若有声音的话,该是玻璃碎裂的咔吧咔吧作响! “厉总,你的钱,我收了,谢谢,再见!” 话音未落,人已进了楼道。 男人却跟电线杆子一样,戳在原地。 他自言自语,“阮柠,你为了冯一一,真的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吗?那我们的那些年,又算是什么?!” 那年,京港市的檀香山上。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活泼又可爱。 她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羞羞答答的表白,“城渊哥,我成年了,能和你谈恋爱吗?” “可以,除非,你敢从这里跳下去!” 少年一件白色t恤,逆风而立,面无表情的睨向一侧的悬崖。 他说,“阮柠,你不是很爱我吗?那你敢为了我,去死吗?” “好啊。” 女孩二话不说,直接就纵身一跃。 少年一整个愣住。 等他回过神来时,几乎是尖叫着奔向女孩跳崖的位置。 “阮柠!阮柠你疯了?你不要命了?你……” “嘿嘿嘿,城渊哥,看来你也很爱我嘛!这都被我给感动哭了?”小姑娘从下面的缓台上站起。 悬崖是深不见底。 可她一早就发现,正下方一两米的位置,有一个不算窄的土台子,刚好能容纳一人! 少年火冒三丈的将人拉上来。 他训斥,“阮柠,这样很好玩吗?你们阮家人都这么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吗?” “城渊哥,你别生气啦,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叔叔阿姨都不在了,但你有我啊,我救过你一次,也会保护你一辈子,用我的生命发誓!” 用你的,生命! 厉城渊扬起脸,豆大的雨珠,啪啪啪的砸在上面。 视线被模糊。 但他像是能穿越时空,看到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的阮柠。 她依旧灿烂,她依旧生机勃勃,她依旧没心没肺,依旧追着他到处乱跑,大声喊,“城渊哥,你的柠柠真的真的好中意你呀!” 而现在的她却说,“厉城渊,没错,我很在乎冯一一,因为,我爱他!” “老师,下雨了,咱们还是……” “叫我城渊哥!”厉城渊回身,一把用力抱住宴月亮。 他无法分清今夕何夕。 内心最深处,始终有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将他的五脏六腑反复拉扯折磨。 第85章 柠柠……柠柠…… “城渊哥,太好了,你总算肯让我这么叫你了,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爱我和宝宝的!” 宴月亮激动的,兴高采烈的回抱住厉城渊。 然。 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男人在她耳边呢喃着,“柠柠,柠柠……” “城渊哥!” 小姑娘的脸色,霎那间僵硬到龟裂。 楼上。 阮柠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讽刺一句,“秀恩爱秀成这样,厉城渊,你是生怕有人不知道你多爱宴月亮吗?” “他多爱宴月亮,你很在意?” 蓦的,身后的客厅里,有一道略显沧桑的男声响起。 阮柠吓了一跳。 她赶紧回头。 就见冷晨手里提着两箱原味旺仔牛奶,很自然的往沙发上一坐。 他抬下巴,指向房门,“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阮柠手疼,胳膊上的伤口也没处理。 许是关门的时候力度太小,才没关上! 她蹙了蹙眉,明显不悦,“冷晨,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别告诉我,没人教你。” “一个出卖自己讨生活的孤儿,还真没人教我怎么懂礼貌。” 他说着,放下旺仔牛奶,就要离开。 阮柠不阻拦。 冷晨经过她身边时,却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往卧室走。 “冷晨,你!” “放心,不给钱,我不睡,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非礼你!”他自嘲的笑了笑,找到药箱。 “过来,还是医生呢,连伤口都不知道自己处理一下。” 冷晨坐回到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阮柠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你走吧!” “想不想聊一聊冯一一的案子?或许,我能帮你雇到律师。” 他倒是开门见山。 她一愣,“你?确定?” “过来!” 冷晨从药箱里拿出用来消毒的碘伏和酒精。 阮柠不情不愿的坐过去。 他手法很熟练,像是经常自己处理伤口似的。 “很好奇?” 今天这男人穿了一件布满小圆孔的长袖t恤,肉色遮挡不住,裤子很紧,亮面皮质的,说不出的风情性感。 他总喜欢这么打扮。 就恨不得把“男公关”三个字写脑门上! 阮柠听他说,“孤儿院的那些孩子,要是健健康康的,谁家忍心扔出来?可治病不需要钱吗?你是医生,应该也很清楚,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救死扶伤也是一场生意!” 所以,冷晨为了赚更多的钱,给孤儿院里的孩子治病。 他什么都做。 但凡是来钱快的,玩了命也无所谓! “黑市拳击比出卖自己还赚钱,就是总受伤,上医院要花钱,我就自己学着缝合伤口。” “你简直是个疯子!” 阮柠脱口而出。 冷晨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替她把伤口包扎妥当了。 他笑的比女人还好看,“是啊,我是个疯子,这世上要比谁更惨,阮柠,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因此,给我好好活着,开心一点,你可没资格在我面前苦大仇深的!” 多么独特的安慰手段! 为了让另一个人高兴起来,就生生扯开自己的不堪? “去找他,在整个京港,还敢接你案子的人,也就他一个了。” 冷晨放下一张名片,起身便要离开。 阮柠咬了咬唇,把人叫住,“晚上留下,跟我和然然一起吃顿饭吧,那臭小子肯定很高兴又有一个漂亮叔叔陪他玩。” “算了,别教坏小孩子,等下次我准备好了,再见你儿子也不迟。”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冷晨会有局促的一面。 他扯了扯他身上的那件破洞t恤,走的飞快。 阮柠噗嗤一声,笑了,“到底是个孩子,整天装的如此老成,冷晨,你不累吗?” 入夜。 然然刚睡,陈蕊就来家里给她打破伤风针了。 “厉城渊就是个王八蛋!为了宴月亮那么一没脑子的蠢女人,他就非要把主任和一一给逼死吗?” 陈蕊心思直白,有什么说什么。 阮柠看她哭的厉害,赶紧递了一盒纸巾过去,劝道:“等聘请到律师,我便能申请去看一看冯一一,事情还没有定数,你也别太着急!” “可、可我这几天在院里听说,说只要宴月亮不松口,厉城渊就能为他媳妇,让你和一一身败名裂,牢底坐穿的!” 陈蕊胆子小,哭的更凶。 阮柠眸色一沉。 有些话,绝对不会空穴来风。 这一次厉城渊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替宴月亮出气。 她想打赢这一仗,亦或是先保住冯一一,都不会太轻松的。 次日。 阮柠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律所。 律师本人没出面,而是一早就吩咐助理,给她留了一份代理合同。 助理笑容款款,“阮小姐,我们陆律和冷先生是很好的朋友,这案子,您放心,陆律一定会竭尽全力。”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冯一一?” 她有点急。 助理道:“现在!” 下午三点。 阮柠探视的手续都办好了。 可等她真见到冯一一时,一颗心,如坠冰窟! “姐,哎呀,你千万别哭,这就是一点小伤,以前我在孤儿院打架的时候,伤的比这重,还不是一点事没有嘛!” 什么叫小伤? 冯一一一张脸肿的,青一块紫一块,若不仔细看,自己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还有那两只手。 有几根手指的指甲,明显脱落了一半。 十指连心,这得有多疼啊! 阮柠死死捏着手腕上的那蝴蝶纹身。 雪白的皮肤,被折腾出一圈圈红痕。 她没哭,但灵魂在死灰中,又生生死了一回…… “姐!姐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在外面做傻事,我相信法律的公正,我没做过的事,不会让我背锅的!” 身后,冯一一一遍遍大喊。 阮柠甚至都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从拘留所里走出来的。 陆正的助理提醒她,让她去冯一一的公寓收拾一些换洗衣物,他们会负责送进去。 冯一一也住在医院的单身公寓。 陈蕊用了一点手段,在院办那弄到了备用钥匙。 两人一起去收拾行李。 阮柠全程都有些精神恍惚。 蓦的,她听陈蕊在卧室里喊道:“咦?冯一一一个大男人,家里怎么会有一整套……洋娃娃?” 洋娃娃? “柠柠,小萧把你珍藏的那一套洋娃娃拿走了,他肯定是去找厉城渊,那娃娃是厉城渊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呜呜呜!!!柠柠,小萧失踪了,你弟弟失踪了,警方只找到了一件洋娃娃的衣服!” “柠柠,他们都说,说你弟弟死了,你弟弟死了!!!” 母亲的声嘶力竭,如鼓槌狠狠敲击在她的心口上。 陈蕊惊呼,“主任,主任您去哪啊?主任!” 第86章 阮柠,把衣服脱了! 阮柠去了盛源集团。 她知道冯一一就是阮萧,那套洋娃娃的玩偶便能证明一切! “怎么又是你?这位小姐,我们厉总已经将您拉进了黑名单,您不能进入盛源集团一步!” 外面在下雨。 这该死的台风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三四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保安,很用力的将阮柠推搡了出去。 她没带伞,瘦弱的身子摔入肮脏冰冷的水坑。 裸露在外的胳膊,新伤加旧伤,血肉模糊的让人瞧着就胆战心惊! 保安队长嫌弃的瞪一眼,警告,“我们厉总那是什么人物?是你这种女人能三番四次来纠缠的吗?赶紧滚,不然我们报警,你就得把牢底坐穿了!” “叫他出来,叫厉城渊出来!” 阮柠踉踉跄跄的,拖着磕到青紫一片的双腿,动作极其缓慢的站起,往里走。 队长见状,又是一巴掌,狠拍在她肩膀上,怒斥,“你tm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出来卖的都没你这么难缠,你……” 啪! 一耳刮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阮柠就硬生生打在了自己脸上。 保安队长懵逼,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你真有病?自己打自己?” “厉城渊,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很爽?” 阮柠抬头,看向集团大厦正门的监控摄像头。 那里,好像有一双眼睛,淬了剧毒,咆哮着要让他们阮家人生不如死! 啪! 啪啪啪—— 左右开弓,又是四个大耳瓜子。 阮柠把自己打的,一整颗脑袋,都晕眩的想要作呕。 “这样呢?厉城渊,你是不是觉得更解气?更开心?” 她扯掉衬衫的长袖,裸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 手腕处,蝴蝶的羽翼下,是狰狞可怕的蜈蚣疤痕。 “喂,赶紧去通知宴小姐,问问她,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要不要告诉这疯婆娘,厉总压根儿就没在集团!” 保安队长吩咐手下办事。 不让阮柠进入盛源集团,甚至对她恶言相向,拳打脚踢的吩咐,是宴月亮下达的。 这位宴小姐和他们董事长的关系很不清不楚。 虽说董事长在内部发过通告,证明了他还单身。 但谁知道暧昧对象有没有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他们的董事长夫人啊。 总之,在盛源,除了厉总和郑总说了算,便是这位宴月亮小姐了! “厉城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我让你心想事成,我让你求仁得仁!” 她从包里摸出一把水果刀,从冯一一的公寓离开时,顺手拿的。 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一刀。 两刀。 三刀…… 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阮柠看着胳膊上的伤口,精神的麻痹,和灵魂的死亡,让她奇妙的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半点的疼痛! 保安队长吓傻了。 他狂奔过去抢刀,大喊,“你个疯婆娘,真是要找死啊?为了一个男人,玩自残?值得吗?” “他是我弟弟,我害了他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求求你,放我进去,我要见厉城渊,我必须要见到他!” 阮柠双手合十,来回在胸口前摩擦。 自尊吗? 尊严吗? 那是什么? 五年前,厉城渊把一份份证据丢在她的脸上,让她眼睁睁看着父亲是如何害死的厉家父母! 从那一刻开始,阮柠的灵魂上,就被永久烙印了“罪人”二字! 她跪下,跪在保安面前,在雨里,游街示众一般,磕头,哀求,“求求你,我弟弟会死的,他生过病,是白血病,在看守所里被殴打,会出人命的!” “你,不是,小三?” 宴小姐不是说,这个女人知三当三,不要脸的想攀高枝吗? 阮柠把额头磕的乱七八糟。 她一愣,“什么小三?我只是想来找厉城渊,求他放过我弟弟,我……” “厉总不在盛源,他昨天就去了紫檀山,你去那边找找吧。” 保安队长咬咬牙,说了实话。 阮柠一听,爬起来就要去路边打车。 队长追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她浑身泥泞,又伤痕累累的身上,道歉,“对不住了姑娘,我也是被人给骗了,你开我的车上山,你这样,出租车不敢载你的。” “我……” 她看着递过来的车钥匙,有些犹豫。 指尖,滴答滴答,一颗颗血珠子砸下来。 队长把钥匙硬塞过去,“快走,一会儿宴月亮要是出来了,她不会让你去紫檀山的!” “谢谢!” 阮柠来不及多想,上了保安队长的小桑塔纳,一路飙车,直奔紫檀山。 宴月亮一身香奈儿的限定贵妇装。 她趾高气昂的从集团大厦的正门里出来,低吼,“阮柠人呢?你们一帮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 “宴小姐,我们只是合法打工的保安,不是您的打手,您要绑架,轮不到我们出手。” 保安队长上前,顶撞宴月亮。 宴月亮嗤笑,站在台阶上冷嘲热讽,“一个臭打工的,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简直找死!工作不想要了?” “宴小姐,我记得您跟了我们厉总之前,亲爹也是盛源的……保安?” 保安队长不惯着。 宴月亮上去就踹了一脚,“滚!凡是得罪我的,都没资格留在城渊哥的公司!” “滚就滚,有你这样的老板娘,老子还真tm的不想干了!” 保安队长一走。 所有保安都玩起罢工。 盛源集团里外都没了防守,不少社会闲散人员混进去,偷东西的偷东西,骚扰小姑娘的骚扰小姑娘。 一时间,一整座大厦,都陷入混乱! 宴月亮根本镇不住,就,跑了! 另一边。 紫檀山山顶。 一座孤坟,一个男人的背影,孤零零坐在那喝酒。 阮柠逆光而立,她浑身血污,半条胳膊都给染成了刺目的殷红! “厉城渊,放了冯一一,我、求你!”她在他身后,屈辱的跪下。 有风拂过。 山上没下雨,却冷的冻骨头。 男人没回头,他一仰脖,半瓶白酒下肚。 厉城渊的皮肤是真的好,冷白的基调,在午后阴霾的日光下,喉结尖锐的上下滑动。 他忽然低头,嗤笑一声,“今天知道来求我了?昨晚的勇气和魄力呢?没有男人肯帮你了?嗯?” 一瓶空了,再开一瓶。 大理石墓碑上的寒光,刺得阮柠眼睛疼的厉害! 她双手撑地,咚!一声,头磕的响亮,“厉总,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您肯放了冯一一,他才二十岁出头,不能就这样去坐牢!” 陆正的助理说,有盛源的王牌律师团队在,完全胜诉的可能性不大。 但争取减刑,还是有很大成功概率的! “什么、都行?” 厉城渊依旧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他只讥诮的说,“把衣服脱了,来讨好我,月亮怀孕,阮柠,我也有男人的正常需求。” 第87章 厉总,怎么来? “厉总不是很爱厉夫人吗?我们这样,您不怕厉夫人伤心?” 阮柠是没脸了。 她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男人呵呵一笑,极尽侮辱,“月亮是妻,你不过是个陪睡的贱人,阮家的人,不是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阮柠,看来你想救冯一一出来的诚意还不够!” “好,如您所愿,毕竟比起厉夫人,我更了解您在床上的喜好。” 阮柠绕到厉城渊面前,她抬起血淋淋的胳膊,一颗一颗解着女士衬衫的扣子。 苍白的俏脸上,是如面具一般一成不变的柔美笑容。 她要脱裤子,问道:“老板想要哪种姿势?我奉陪到底!” 砰! 一白酒瓶,被厉城渊暴虐的砸碎在了地上。 潮湿冰冷的空气里,裹挟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他黑不见底,喷着火的双眸,目眦欲裂的死死盯向阮柠新添的几道血口。 “阮柠,你为了冯一一,就这样作践自己?” 厉城渊歇斯底里。 这哪里还是那个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厉大谈判专家啊! 阮柠无所谓的耸耸肩。 她甚至用力摁住还在冒血的伤口,莞尔一笑,“厉总放心,不脏的,我没病。” “阮柠!” 厉城渊低吼。 阮柠不解,“厉总,我这个样子,不是您最想看到的吗?卑微、凄惨、尊严尽失……” “够了!阮柠,我让你闭嘴,闭嘴!” 他为什么看起来比她还要痛苦? 真正的赢家,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吗? 阮柠解开腰带,继续刚才未完的动作,“厉总,天快黑了,您这样玩起来,看得清楚,更舒服!” “阮柠,你真够贱的!好,我成全你,成全你像一个妓女一样,为我服务!” 他一把将她推到墓碑上,狠狠压住,大手游走。 阮柠一动不动,任君宰割。 她侧头,乌黑的长发遮盖住双眸。 厉城渊听那沙哑到快要崩溃的声音,一字一顿的提醒道:“厉总别弄进去,我不想做流产!” “阮柠,你找死!” 一巴掌,高高扬起。 她不躲不闪,就那样静静的等待疼痛来临。 而最终,厉城渊兜头将他的西服外套丢在她的身上,厌恶一句,“太脏,我下不去口,你可以滚了!” “冯一一呢?” 这是阮柠唯一在乎的! 厉城渊迈步离开的步伐一顿。 他双拳紧握,冷嗤,“冯一一伤害了月亮,除非月亮肯原谅,不然,一切免谈!” 果然,对于这个男人而言,自己的妥协,自己的尊严丧失,无非是调剂生活的一味催化剂。 高兴完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人。 护着的,疼着的,爱着的,除了宴月亮,又怎会有第二个人? 她刚刚看到的,属于他的痛苦,八成是幻觉吧。 是的,一定是幻觉! 厉城渊走了。 阮柠因为失血过多,跌坐在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背靠着墓碑,笑了笑,喃喃自语,“厉叔叔,厉阿姨,你们黄泉路上,帮我跟爸爸说一声,我……有点恨他了!” “主任!主任您醒一醒,醒一醒啊!” 阮柠下山的时候,晕死了过去。 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好像看到陈蕊带着医护人员跑过来,抱着她,大哭大喊,“厉城渊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他把主任折磨成这样,就帮忙打个急救电话,便一走了之了?” “行了,陈蕊,这里是京港市,你得罪了厉城渊,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冯一一就是个例子!” 后面他们说了些什么,阮柠彻底听不清了。 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然然,“然然呢?然然……” “主任您放心,kun先生和顾教授在公寓帮您照顾然然呢,您别乱动,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些发炎!” 陈蕊推着小车进来,帮她换药。 她还兴高采烈的宣布了一个喜讯,“对啦,主任您还记得那个举报您非法行医的家暴男吗?他昨晚被一辆大货车撞飞了,人没死,却成了植物人,生不如死喽!” 看着陈蕊眉飞色舞的样子。 阮柠没什么情绪的扯了扯嘴角,问,“宴月亮呢?她这几天来医院了吗?” “没有,人家忙着跟厉城渊腻歪秀恩爱呢,满网都是他俩的甜蜜街拍,真恶心!” 陈蕊嫌弃了两句后,又说,“主任,院长说那家暴男成了植物人,自查组那边要的心理评估报告肯定是少不了了,但您从明天开始,可以官复原职啦。” 以阮柠的医术,中心医院的妇产科还真是少了她一天,都乱的要命! 只是那份心理评估报告,依旧是一把悬而未决的利剑,掉下来,她仍是无路可逃! “主任,这是给您的快递,好像是补血养气的阿胶,都是大品牌,这可不便宜啊!” 一小护士捧了一大大的顺丰箱子,走进病房。 后面还有一连串。 “主任,我的妈妈咪,这包是……爱马仕蛇皮限定款?!!” “我去,这怎么还有一箱小孩子的玩具呢?天,乐高隐藏版,这玩应拍卖行都有收藏啊!” “omg,车钥匙是真的?特斯拉的耶,不会是打火机一类的模型吧?” 林林种种,阮柠看得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每一样,好像不是师哥曾借过自己,就是kun.李先生借过的。 例如爱马仕的包,和特斯拉的车。 “主任,您听我给您分析一下哈,这前脚害您的家暴男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后脚您官复原职,又收了这么一大堆礼物,难不成,您身边有一个隐藏boss?” 隐藏……boss? “魏讯吗?” “谁?” 陈蕊好奇。 阮柠挥挥手,也没心情在这些事情上浪费精力! 她吩咐,“一会儿我给你们一个地址,把东西和车都送过去,还有,陈蕊,只要宴月亮一来医院,马上通知我。” 冯一一的事,必须面谈! “是,主任。” 打发了八卦心过重的陈蕊。 阮柠发消息给魏讯:【我的事,不用你管,那些东西,我叫人送去四合院了,你查收一下。】 魏讯回的很快。 ——【什么东西?我多管什么闲事了?】 装! 魏讯最擅长! 阮柠懒得拉扯,关了手机,准备打完吊水,就直接回公寓去。 不能一直让师哥和kun.李先生帮自己照顾儿子。 那些人情,还不起的! 如今的自己,烂到了家,就真的别坑害那么好的两个男人了。 中心医院外。 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郑源坐在驾驶座上,讽刺,“打人一巴掌,又给人一甜枣吃,还送车送包的,城渊,你再这么作下去,小心逼得阮柠跟你同归于尽!” 第88章 两个男人,为阮柠打架?!! “集团安保团队找的怎么样了?” 由于宴月亮的傲娇,导致整个盛源集团大厦成了业内的笑话。 当天财物丢失的损失,还有被骚扰女员工的赔偿款,都已经高达几百万了! 郑源一听这事,就立刻没了调侃的心思。 他愁眉不展,“没戏,那位保安队长是他们圈子里的王牌,我派了好几拨人去道歉,人家给的答复就一个,让月亮去磕头道歉,还要让她跟阮柠道歉!” “不可能。” 厉城渊看起来很疲惫。 酒精让他原本就过分冷白的皮肤,此刻看起来更是全无血色。 他捏了捏鼻梁,吩咐,“再去找,国内安保团队请不动,就去国外找,我厉城渊想做事的,何时受过阻?” “城渊,这次的的确确是月亮做错了事,你把人关在别墅反省也是对的,但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你和阮柠……” “我和她只有仇恨!” 厉城渊很不耐烦的打断郑源。 郑源无奈,“得,算我多嘴!那网上月亮p图的那些秀恩爱的街拍图,你打算怎么处理?直接删掉?” “不用,月亮开心就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窗外,住院处那一楼层的。 郑源呵呵,“城渊,口是心非的滋味好受吗?什么让月亮高兴?你要是真想让月亮高兴,你就别跟她吵,别关着她啊!” 分明就是想让那些照片发酵成热搜,好让某一个人看见。 这话,郑源懂得厉城渊的脾气秉性,他得适可而止,不能真说出来。 库里南开走。 阮柠不到中午就输完液,重新检查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炎症消退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回了公寓。 刚进楼道。 就见一对门的邻居笑着朝她走过来。 一改之前嫌弃的态度,讨好道:“阮主任,恭喜您官复原职,我可听说,您和kun先生的合作若是能顺利谈下来,还有自查组那边的事情搞定,这行政副院长的下一届人选,就是您了!” “下一届副院长人选?” 阮柠蹙眉。 邻居嘻嘻哈哈,“是啊,院董那边的意思,咱们中心医院的行政岗职位,包括副院长在内,为了确保能力充足,都要每半年进行一次考核,每一年选举一次的。” 院董? 那不是厉城渊! 这男人那么宠着宴月亮,却要搞出这么一个政策来,他在抽什么风? “阮主任,这是我亲自烤的小面包,味道一般,可心意重啊,希望您会喜欢。” 邻居强塞了小蛋糕盒后,就快步离开。 出电梯。 又遇上一位。 更热情。 “阮主任,恭喜恭喜啊,还有,人家好羡慕你,有那么两个优秀的大帅哥为你争风吃醋,宴副院长都不如您有魅力呢!” 是大嗓门的小护士。 阮柠被说了一头雾水。 等到了自家家门的时候。 她找钥匙开门。 竟听到师哥很不爽的警告kun,“老师,兔子不吃窝边草,柠柠是我师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至于你,没戏!” “我没戏,你一个已婚男人就有戏?顾北,在新加坡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挺诚实的,没想到,你撒起谎来,根本不用回家取啊!” kun.李也很不开心。 这两人不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吗? 亦师亦友的那一种! 怎么会在她的家里吵起来? “kun,我就一句话,你不适合柠柠,离她远一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哈,柠柠单身,谁追求都可以,咱们各凭本事,我不会放弃。” 咔嚓。 在局面彻底恶化之前,阮柠开门,走了进来。 顾北一看到她,立刻温和笑道:“你回来了?然然在泡澡,我给他买了一个儿童浴盆,刚组装上,小家伙就非要自己洗澡。” “柠柠,快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严不严重?不然我让家里的家庭医生飞一趟京港?” kun.李那紧张兮兮的样子,真有点过。 阮柠笑了笑,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淡淡道:“师哥、kun先生,很谢谢你们帮我照顾然然,我没什么好答谢的,等冯一一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亲自请你们吃饭……” “不用!” 顾北和kun.李异口同声。 阮柠,尬笑,“这?” 顾北,“柠柠,把微信加回来。” kun.李举手,两人非常的有默契,“我也是,这就是柠柠最好的答谢了。” 无法,阮柠磨不过,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将顾北和kun.李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他们临走前。 顾北千叮咛万嘱咐,“饭菜都在厨房里,我用保鲜膜盖住了,不会污染,菜色很清淡,我知道你喜欢吃甜口的,就做了一些甜汤,晚上你和然然一起喝。” “柠柠,这些补品你留着,别跟我客气,毕竟拒绝甲方的请求,身为乙方的你就不专业了。” kun.李指了指门口玄关地面上,堆积成小山的一大堆高档礼品包装盒。 他们说完,就走了。 阮柠心里暖暖的。 一个从五年前就被迫开始习惯孤独的人,又哪里真的不需要被关心和爱护呢? 只是,她配吗? 身为罪人之女,她阮柠,真的还配得到这些奢侈的温暖吗? “妈妈!然然好喜欢顾叔叔和kun叔叔啊,他们是妈妈的朋友吗?以后妈妈能经常让两个叔叔来陪然然玩吗?” 小然然光着身子,蹦蹦哒哒的从卫生间里冲出来。 阮柠怕儿子着凉,赶忙找来浴巾,把那软软的一团包住,替他擦身子。 然然窝进她怀里,拱来拱去,撒娇,“妈妈,然然好喜欢好喜欢两个叔叔,他们超棒哒!kun叔叔还问然然,要不要让他当然然爸爸呢~” “然然想爸爸了?” 阮柠给然然擦身子的手一顿。 小家伙立刻不开心的撅起嘴,用力摇头,“不,然然不喜欢爸爸,爸爸对妈妈不好,然然就不喜欢!然然想让妈妈和然然一样幸福快乐,妈妈快乐吗?” “有然然在妈妈身边,等妈妈把外婆接回来,把小舅舅认回来,妈妈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阮柠抱着儿子,晃呀晃。 她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见到自杀时的父亲。 他总用满含热泪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哀求她,“柠柠,帮帮爸爸,帮爸爸解脱,爸爸没有勇气,真的没有勇气……” 所以,爸爸坠楼的窗口旁,出现一只手,将他推下深渊! 第89章 阮姐姐,陪我演场戏,如何? “啊!”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 安眠药的分量不敢用多,她总睡不了几个小时,就会从噩梦中惊醒。 阮柠捂住嘴,带着满身的冷汗,凑到然然身边,见儿子没被吵醒,这才松一口气,去卫生间洗漱。 第一天官复原职,手术表排了三四页。 身为医生,哪怕天塌下来,她都要先完成本职工作才行! 等然然醒了,两人简单吃了早餐,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去幼稚园。 她叮嘱儿子,“妈妈晚上可能要加班,放学后,我们然然要和橘子老师多待一两个小时,你乖乖的,不能再去打扰顾叔叔和kun叔叔,以及他们的家人了。” “可是,妈妈,你看他们都来了,这肿么办呀?” 母子俩出电梯。 一辆特斯拉和一辆劳斯莱斯一左一右,风驰电掣的就停在了阮柠和然然面前。 然然灿烂一笑,跟一朵小向日葵似的,礼貌鞠躬,问好,“爷爷奶奶们好,顾叔叔、kun叔叔好~” “哎呦呦我们然然真乖,真懂事,来来来,快上你顾叔叔的车上来,我们送你去幼稚园好不好呀?” 顾妈妈先下手为强。 李妈妈不乐意了,去抢然然,“然然,你上次不是说,很喜欢听李奶奶给你讲故事吗?我们然然要不要让李奶奶送你去幼稚园,路上还给我们然然讲故事!” “老李家媳妇,你干嘛啊!然然才三岁半,不到四岁的孩子,你贿赂他?真是臭资本!” 顾妈妈嚷嚷。 李妈妈不甘示弱,“你好,你们一家都是书香门第,不也准备了一车的零食和玩具来勾引然然?” “我、我那是心疼我大孙子!” 顾妈妈尴尬的挪了挪身子,挡住车内。 李妈妈冷哼,“你心疼,我就不心疼了?我们柠柠更可怜,受伤了还要自己带孩子,上班也不能耽误,呜呜呜,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说着说着,就真哭了。 新加坡国宝级的演员,入戏都这么快的吗? “行了,多大一把岁数了?少在孩子们面前丢人现眼,柠柠,你儿子交给我们,我们儿子就送你了,再见!” 一辆特斯拉,外加一辆劳斯莱斯,“绑”了然然,直接扬长而去。 阮柠尴尬,看一眼顾北,再看向kun.李,“那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 顾北和kun很默契。 阮柠摆摆手,拒绝的干脆,“医院就在隔壁,我丢不了,先走了。” 走出去几步,又觉得这样太不妥当了。 她犹豫了一下,再退回去,从包里拿出几块给然然做的小曲奇饼干,递给两人,“然然很喜欢吃,你们……尝尝?” “好,一定很好吃!” 又是一起说的。 kun.李瞪顾北,“你有病啊?干嘛总学我说话?” “我学你?还是你学我?” “你想打架?” “好啊,来,谁输了,谁以后就不许来纠缠柠柠!” 两个加起来都五十多岁的男人,一旦幼稚起来,真的很搞笑。 阮柠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可一想到还在看守所里,随时面临有期徒刑的冯一一,她就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开心,是那样罪不可赦! 到医院。 陈蕊跑过来,跟她说,“宴月亮来了,不过好奇怪,她这几天不是一直和厉城渊秀恩爱吗?可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憔悴?跟被关了监禁似的!” “别人的事不要太好奇,行了,你去工作吧,查房那边,我过一会儿就过去。” 阮柠安排了一下后,就去了顶层,宴月亮的办公室。 不用敲门,便听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嗓音,带着笑传了出来,“是阮姐姐吗?门没关,你直接进来吧。” 宴月亮在换衣服。 肩膀比较私密的位置,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不深不浅的吻痕。 阮柠眼神很平静。 她想到厉城渊那句话,“阮柠,我也有正常男人的需求……” “哎呀,阮姐姐,你看见了?都怪城渊哥,他已经为了我和宝宝很隐忍了,只是亲了亲,都不敢多碰我一下呢,说心疼!” 小姑娘幸幸福福,脸色的确不怎么好,但大大的水眸里,却充斥着快要溢出来的甜蜜。 阮柠随意的扯扯嘴角,开门见山,“厉夫人,一句话,你要我做什么,才肯放过冯一一?” “阮姐姐,明明是冯一一做错事,城渊哥为了保护我和孩子,才主持正义的,不是吗?” 一口一个城渊哥。 阮柠记得,那场大火后,她也曾那么叫过他,她一直都那样叫他。 他却暴躁的冲她喊,“阮柠,别叫我城渊哥,你没资格那么叫我!只有我爱的女人,我才允许她那么称呼我!” 所以,厉城渊真的很爱很爱很爱宴月亮。 “阮姐姐,实际你想让我原谅一一呢,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不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宴月亮意味深长。 阮柠微笑,“厉夫人手里握着厉总这把尚方宝剑,您何必跟我兜圈子,您很清楚,为了冯一一,我别无选择!” “阮姐姐爽快,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难达成,我只是想让阮姐姐配合我演一出戏。” “好,成交!” 不必问内容,她一口应下。 入夜。 阮柠不得不拜托顾家父母和kun.李的父母,暂时帮她照看一下然然。 她按照宴月亮给的地址,去了京港大酒店。 是一场商务饭局。 其中一个做医疗器械的胖子,哈哈大笑道:“今儿咱们放松一下,我请了几个嫩模来,她们陪酒最专业,一定能把在坐的各位都给伺候的服服帖帖。” 在场的,除了还空着的主位以外,便是一左一右的顾北,以及kun.李。 他们三个是主角。 另外几个全部各自抱着不同的目的来讨好。 胖子拍拍手,朝门外喊道:“姑娘们可以进来了。” 包间外。 阮柠刚到,想问一下是不是对应的包间号。 一妈妈桑打扮的老女人,就一把拍在她屁股上,训斥,“你是哪家的贱蹄子?居然敢来的这么晚,去去去,到队伍里去,千万别怠慢了里面的老板们。” “不是,我……” 阮柠想解释自己的身份。 人却被推搡着进了包间。 正巧,宴月亮挎着厉城渊的胳膊,从电梯里出来,惊呼,“呀!城渊哥,你看那不是阮姐姐吗?她怎么和一群陪酒外围女待在一起啊?” 第90章 阮柠送你,多少钱?我请客! “柠柠,你怎么在这?” 顾北和kun.李的默契,在阮柠身上,真是彰显的淋淋尽致。 胖子老板见状,以为都是圈里的玩咖,便起身推着阮柠,走到这两位身边。 他嘿嘿笑道:“kun先生,顾教授,看来你们才来京港市没几天,就对我们的嫩模们很熟悉了?这美人儿,是你们的老相好?这倒是巧了。” “不是,张总,您误会了,其实柠柠她……” 顾北急着解释。 门口,却传来宴月亮的轻咳声。 阮柠身体一僵。 她总算明白,这一场戏里,自己到底要扮演什么角色了。 一个表面上干干净净的……娼妇! “阮姐姐,在医院当科室主任赚的很少吗?你要是缺钱,也可以和我还有城渊哥说啊,你出来干这一行,是会把自己给毁掉的。” 看来小姑娘也是个戏精。 阮柠垂眸,她在魏讯身边这几年,学的最精湛的,莫过于掩藏内心真实的情绪! 她微微一笑,瞬间百媚生。 包间里的人,除了顾北还有kun.李,哦!对了,还得再算上宴月亮身边的厉城渊。 其他人,一个个垂涎欲滴,就恨不得当场将自己扒光,凌虐! 女人嘛,与生俱来的本事,可不就是让男人神魂颠倒? 顾北看得愣怔,“柠柠,你不会真的是……和她们,一起的?” “师哥,我阮家破产后,你以为,我这些年在芬兰是怎么过的?喝西北风吗?” 怎么也赶不走的人,阮柠只能用更激进的手段。 也好,托宴月亮的福,一箭三雕。 让师哥和kun.李讨厌自己,让厉城渊更记恨自己。 如此一来,厉夫人就不会再有那可笑的危机感,更不会处心积虑的算计她和她身边的人。 至于那两位,他们本该回到新加坡,寻找更优秀美好的女孩,之后组建家庭,和和美美的度过一生。 而不是,在一个腐烂于地狱深处的罪人身上,瞎耽误时间! “柠柠,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出卖自己,我很了解你的性格,你绝不会堕落至此!” 顾北坚持。 但他脸上的失望,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阮柠真心为他的失望而高兴。 宴月亮娇娇俏俏的依偎在厉城渊怀里,小沮丧,“城渊哥,一定是我没能照顾好阮姐姐,才让阮姐姐跑出来卖身赚钱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一个人的错!” 呜呜呜—— 戏精升级,化身白莲圣母! 厉城渊黝黑的眸,深不可测的,一瞬不瞬的盯着肆意莞尔的阮柠。 阮柠也很“敬业”的朝老板们一一点头,像是非常熟练的娼妓,在为今晚的生意卖力招揽。 “阮姐姐,你别这样,我这里有一些钱,城渊哥还在呢,你能不能先离开?我怕他看到你会不高兴。” 宴月亮从爱马仕的包里拿出几百块钱,施舍一般,塞进她的手里。 这就是谢幕的信号了! 阮柠长吁一口气,再可怕恶心的折磨,终归会有结束的那一刻。 她尽职尽责的鞠一躬,道谢,“谢谢厉夫人慷慨,那我就不在这碍眼了,先走一步。” “嗯,阮姐姐,回头我们聊一聊,我真不忍心看你这么糟蹋自己。” 宴月亮善解人意。 在坐的人拍马屁,“厉总,您夫人还真是人美心善,是个顶好的好姑娘啊!” “谬赞。” 厉城渊让宴月亮先入座。 下一秒,一把扯住想要离开的阮柠。 阮柠蹙眉。 宴月亮惊呼,“城渊哥!” “不是出来卖的?就这么走了,你今晚不是很亏?” 厉城渊英俊立体的脸上,嫌恶和讥诮都快溢出来了! 阮柠咬咬牙,赔上一张标准的“嫩模”笑脸,谄媚,“厉总倒是很懂得怜香惜玉,但厉夫人还在呢,你们夫妻俩那么恩爱,我可不忍心第三者插足呢!” “第三者”三个字,说的很用力。 这是在提醒宴月亮,赶紧把你家的男人管好,不要一场戏没演完,再惹出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她只想救出冯一一,却没想包售后。 宴月亮反应够快。 小姑娘立刻牵住厉城渊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城渊哥,你就当是为了宝宝,别为难阮姐姐,好吗?” 杀手锏都拿出来了! 厉城渊看向她的视线很温柔。 他抬手,揉了揉宴月亮那乌黑如丝绸一般的长发,哄道:“乖,我只是想让你的阮姐姐多赚一些钱,张总,我请客,这女人,今晚是你的了。” 一张百夫长的黑卡,被男人随意的丢在阮柠脸上。 那卡不重,可打在脸上。 真疼! 张总闻言,乐的大肚子都在一颤一颤。 咸猪手更是肆无忌惮的想往阮柠身上招呼。 他连连道谢,“厉总客气,真是太客气了,这小美人儿可是今晚最漂亮的嫩模,您真舍得让给我?” “只要她肯,多少钱,随便开!” 厉城渊像是在和阮柠赌气一般。 他看好戏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阮柠。 阮柠觉得好笑。 这男人脑子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跟她赌气?就他俩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关系,真有这个必要? 啪! 一声巴掌脆响。 kun.李很不客气的,打掉了张总堪堪要摸在阮柠胸口上的手。 “城渊,柠柠是我的女人,今天她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我请来的,至于为什么会被误会成陪酒女,大概是个误会。” 一直沉默的kun.李,语出惊人。 他与厉城渊四目相对。 两个王者,哪怕只是坐在座位上眼神交流。 这空气里的剑拔弩张,都足以彻底燎原了! “kun,我记得你一直单身,什么时候和一个陪酒女扯在一起了?”厉城渊故意恶心人。 宴月亮单纯的眨了眨眼睛,奇怪道:“kun哥哥,难道你不知道阮姐姐和一一是一对吗?他们是姐弟恋哦~” “看来是厉夫人误会我的未婚妻了,冯一一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处理,想来用不了几天,无辜被冤枉的人,就能重获自由!” kun.李起身,走到完全石化住的阮柠身边。 他牵着她的手,很真诚,也很温柔的跟她说,“柠柠,你说你傻不傻?遇上这么大的事,都是自己一个人硬撑着,还受了伤,我很心疼,你知道吗?” 冯一一的事,还是kun.李软硬兼施,从陈蕊和然然的嘴巴里撬出来的。 阮柠只字未提! “kun先生,我、我们……”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当场否认他们的关系。 好心帮自己的kun.李会下不来台。 承认吗? 她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个男人的未婚妻? 她会害了他的! “傻瓜,我这是在跟你求婚,你还跟我这么客气?直接叫我kun,好吗?” kun.李跟变戏法一样,从西服裤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钻戒。 第91章 有人撑腰的感觉,的确很爽! 他单膝下跪,双手将戒指奉上,“柠柠,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名正言顺的爱护你,保护你,给你幸福,还有然然,我也一定会视如己出,好好抚养长大的。” “kun先……kun,抱歉,我……” 阮柠的声音都在发抖。 kun.李直接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柠柠,我爱你,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爱上你了!” 无名指上的戒指,火烧火燎的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被kun.李小心翼翼的,倍感珍惜的揽入怀中。 身后,从脊椎骨到后脑勺。 阮柠清晰的感受到,始终有一双森冷的,威压十足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恨不得扒皮抽筋! 啪啪啪—— 宴月亮嘻嘻哈哈,鼓掌,祝福道:“恭喜阮姐姐了,敢情儿刚才真是一场误会啊,吓我一大跳,还以为阮姐姐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了呢!” “厉夫人,比起某些人的无端醋意,我想,我们柠柠的心地善良,还是有目共睹的!” kun.李的人脉,可不仅限于新加坡。 在京港,有些他想知道的事,只是时间问题,却一定无法长久的隐瞒下去。 酒过三巡。 顾北一早就找借口,失魂落魄的走了。 至于宴月亮,kun.李好像就是非要让她难堪一般,一直冷嘲热讽,特让人下不来台。 “城渊哥,我有点不舒服,咱们还是回家吧。”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就差没当场给大家哭一个。 kun.李给阮柠剥虾,嗤笑,“城渊,你这媳妇,还真是水做的,那幼稚园的小孩儿都没她能哭,不然,带去医院看看脑子吧,别再是个痴呆前兆什么的!” 噗! 哈哈哈—— 阮柠承认,她是真没想忍。 宴月亮一张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五花八门。 想哭吧,又碍于kun.李的讽刺,不能哭。 不哭吧,自己还委屈的一抽一抽。 贼搞笑! “看,柠柠,你们院的这位副院长,八成真是脑子有点问题,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小心伤到自己。” kun.李给阮柠喂虾。 她一开始很不自在,但吃了几颗之后,也就慢慢习惯了。 全当再陪他演一场戏。 算是,回报? “嗯,都听你的。”阮柠笑容温柔,很甜蜜。 厉城渊啪!一声,竟直接将红酒杯的腿给捏断了。 宴月亮见状,尖叫,“城渊哥,你没事吧?” “天,厉总的手出血了!是不是划到血管了?阮小姐,您是医生,赶紧帮忙看看吧。” 那张总又跟着起哄。 厉城渊拳头紧握,伤口里的血,被生生挤出来的越来越多。 他看向阮柠。 他想看到这个死女人为他着急,为他慌张,为他打破伪装,露出五年前的舔狗模样! 然而。 阮柠挑了挑鱼刺,再把白花花的鱼肉夹到kun.李的盘子里,“你成年之前都是在北美生活的,那边没有鲤鱼,你不会挑刺的,吃的时候小心点,别卡到喉咙。” “我们柠柠倒是很了解我。” kun.李笑的开心。 阮柠有一个小动作,就是在很放松的时候,喜欢捏熟悉之人的手腕。 她捏了捏kun.李的。 kun.李用大手覆上她白生生的小手。 张总看到这和谐的一幕,讪笑,“看来阮小姐很忙,厉总,我还是帮您叫酒店的医生吧。” “滚!” 厉城渊把火气全都发泄在了张总身上。 他一拳,直接打折张总刚刚差一点触碰到阮柠胸口的那只手。 啊啊啊!!! 杀猪一样的痛呼声。 厉城渊带着宴月亮,一身煞气的离开酒局。 kun.李起身,和阮柠手牵手,踩着还在地上疼到翻滚的张总,也跟着出了包间。 车上。 阮柠摘下戒指,递给kun.李,“kun先生,今晚很感谢,要不是您,我想……” “冯一一明天就能出来,为什么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来让我帮忙?” 特斯拉驶出地下停车库。 他没接过那枚戒指,而是直接质问,语气有些伤感。 阮柠拿着戒指的手蜷了蜷,声音淡淡,“kun先生,我欠下的人情,你让我怎么还?以身相许吗?那只会玷污了您。” 前有厉城渊的报复不停歇。 后有魏讯的虎视眈眈! 她很清楚,重新开始一段开心惬意的新恋情,那简直就是奢望! “kun先生,我配不上您,冯一一的人情,我……” “把戒指留着吧,你可以不戴,但这是还我人情的唯一方式。”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kun.李没勉强什么。 阮柠苦笑了两声,下车,往楼道里走,走到半路,又折返了回来。 “kun,我们是朋友,对吗?” “我一直等待成为柠柠你的朋友。” kun.李一只胳膊撑在窗框上,笑的很开心。 阮柠略显得局促,耳根红红的,“那就只是朋友,再见,晚安!” 话音未落,那优美的身影,有些害羞的跑进了公寓楼。 kun.李很嚣张的给顾北和厉城渊各发了一条消息。 给顾北的:【兄弟,我赢了!柠柠一定会是我的!】 顾北秒回:【我不会放手,你给我小心,kun!】 给厉城渊:【城渊,你不懂得珍惜的宝贝,我会奉若神明一般去爱她,你等着后悔吧。】 信息发送失败。 您不是对方的好友! “哈!厉城渊,你个爱情的窝赃废,等着肠子悔青吧!” 阮柠进电梯间。 刚要去摁上行键,一只大手,就毫无预兆的,从一团黑暗的角落里,冷不丁的伸出来,将她强行拽入楼梯间。 砰! 防火门被用力关闭的声音,震的她耳膜一股一股的疼! 厉城渊满身酒气。 他死死压着她,将她禁锢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阮柠拳打脚踢,怒吼,“厉城渊,你个神经病,你放开我,放开!” “阮柠,你好本事啊,在我这得不到你想要的,就费尽心机的去勾引kun?” 他用鼻子和凉薄的唇,上上下下的在她的脖颈上摩擦。 她恶心的,又是一阵干呕! 厉城渊一把钳住她下巴,逼她抬起头,逼她与他直视,“说!你是不是怀孕了?孩子不是冯一一的,是kun的?你们俩个早就勾搭上了?是不是?嗯?” 第92章 阮柠,是你逼我的!!! “是与不是,跟厉总有什么关系吗?” 阮柠安静了,她的冷漠,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噗嗤!一声,插进厉城渊的心口里。 搅动…… “我和你很熟吗?你既不是我的前夫,又不是我的现任,真爱更算不上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指手画脚?” 卑微仅限于有求于人。 阮柠非常懂得这生而为人的道理。 所以,她一直不想亏欠谁的,kun.李却成了唯一不受控制的例外! “阮柠,我算什么?过去的十年,二十年,我到底算什么?”厉城渊喝醉了。 他最近还真是有点醉生梦死的折腾! 阮柠侧头,不去看他,嗤笑,“算什么?厉总觉得,一个一心疼爱自己妻子的男人,能跟我是什么关系?” “哦,是害死你父母的仇人之女?” 她一句话,恶狠狠刺激到了厉城渊。 男人伟岸的身躯瞬时僵硬。 捏在阮柠下巴上的手,再明显不过的,在微微颤抖。 “厉总这是在伤心?在难过?在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明明是爱宴月亮的,这全世界都有目共睹! 但他恨,他霸道成性,他认为她是他用过的,就不该被任何其他的人染指。 而这仅限于报复,仅限于自私,和所谓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嚣张跋扈! 与爱,无关! “阮柠,这里是京港,不是新加坡,你以为,kun能护着你多久?他一旦知道你的过去,又肯护你多久?” 厉城渊身上的酒气很浓。 他死死压着她,让她在有限的空间里,一阵阵泛呕。 呕! 这一次,阮柠吐的很厉害,苦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哈!孩子吗?你想用牵住魏讯的方式,再给kun生一个,让他们李家做你的避风港?” 厉城渊快疯了。 他有些口不择言,“阮柠,犯贱也不是这么一个犯法!这跟出来卖,并没有区别!” “那我也不会卖给你,厉总!” 阮柠推搡他的胸口,用最为讽刺和瞧不起的眼神,冷睇着他。 厉城渊咬牙,刚毅硬朗的腮帮轮廓,鼓起一大块代表着极度愤怒的肌肉,一突一突的在跳。 他说,“阮柠,跟我作对,你不会有好的结果!” “大不了厉总再像五年前一样,放一场火,全都烧死了,就干净利落了!” 阮柠蹲下身,趁他一个不注意,从男人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厉城渊黑眸刮起狂风骤雨。 他仿佛不可置信,“阮柠,你以为,订婚典礼上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 “你知,天知,希望厉总能一直问心无愧的活下去!” 话音未落,尾音还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盘旋。 电梯的红色数字开始上升。 阮柠离开了。 厉城渊却跟一尊雕塑一般,直挺挺的,拳头握的嘎吱嘎吱作响的呆愣在原地。 原来,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那场火,是他放的? 哈哈哈—— 阮柠,这五年,我tm真就是一大傻子! 你说我放了火,你居然以为我放了火! 好啊,我是恶人,我是你阮柠不共戴天的仇人,那这个角色,我一定会不负众望,演的让你满意! 夜深。 后海酒吧。 郑源看着烂醉如泥的厉城渊,叹口气,无奈道:“喝死吧,你直接死了算了,这么活着,我看着都辛苦,真的,城渊,你迟早得作出事来,作出大事!” 次日,上午九点。 冯一一一身狼狈的从看守所里出来。 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胡子拉碴的,就连衣服都脏的有了味道。 脸色更是毫无血色的白,人跟行尸走肉似的,走两步路,就得晃三晃。 “姐,嘿嘿,我出来了,你不用担心了。” 他强迫自己笑的没心没肺。 阮柠忍着酸涩的泪意,走上前,也不嫌他浑身臭烘烘的,抬手就像小时候一样,慢慢抚摸着他蓬乱的头发。 她哽咽着,问道:“很疼吧?是姐姐对不起你,都是姐姐害了我们小萧。” “小萧?姐,我是冯一一,你……” “你是阮萧,是我丢了好几年的弟弟,你长大了,模样也变了,对不起,姐姐没能一眼就认出你来!” 阮柠垫着脚。 冯一一很高。 她想帮他检查一下脸上的淤青和伤口,顺便把这段时间的调查,关于他身世的调查,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你身上有阮家的基因,还有那套洋娃娃,也能证明你就是我的弟弟,以及这双眼睛,和阮萧一模一样!”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那里,dna检测不会出错。 洋娃娃是全球仅此一套,上面还刻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名字。 目前丢失的,是一个男娃娃,那个娃娃代表着阮萧! 还有当年警方发现的娃娃衣服,来自于阮柠的那个娃娃。 一切都对的上。 没人能否定这个事实! “小萧,我知道你一时半刻还无法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你放心,姐姐会陪着你,陪着你找回记忆,陪着你想起以前的!” 阮柠凑上前,想抱一抱弟弟。 冯一一却忽然激动的推开她,低吼,“我不是阮萧,我不是你的弟弟,我怎么可以是你的亲弟弟?我……我对你,我……” “小萧,我真的是你姐姐啊!你这是怎么了?你!” 阮柠还想再说些什么。 冯一一早就跑到路边,打车独自离开。 关机,微信不回。 她整整找了他一天,医院那边请假,然然暂时交给幼稚园的老师帮忙多照看一会儿。 直至天色渐暗。 冯一一才肯给她发一条微信:【姐,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你这几天别找我了。】 ——【好,姐姐会一直等你,等你肯接受我,接受自己是阮萧的事实。】 接连两三天,冯一一音讯全无。 阮柠除了要强打起精神上班以外,还得在自查组的监视下,去寻找世界排名前三的心理学家。 她焦头烂额。 然然心疼妈妈,每天就变得更乖。 还主动帮妈妈做家务,自己穿衣服吃饭,甚至还向幼稚园的老师请教,如何放学后自己走回家! “然然妈妈,我知道你们做医生的都很忙,可然然还不到四岁,他现在这样过分乖巧的样子,会给自身带来很大负面压力的!” 最近然然总生病,大病小病加起来,一个星期都蔫蔫的,没了以往的活力。 老师建议,“您看,要不然,您请家里的长辈来帮忙照看孩子,要是实在不方便,还是请个保姆吧,反正医生的收入不错,您还是当领导的,能负担得起。” 第93章 宴月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帮然然找个保姆,辛苦老师这么关心我儿子了。” 阮柠生拉硬拽的,给然然班主任留了一份小礼物,才抱着儿子回家。 然然在感冒,刚上出租车就睡了过去。 小家伙迷迷糊糊,白嫩嫩,跟包子一样的小手,很不安的抓着她领口,说梦话,“坏人退退退,然然的妈妈是世界第一最好最漂亮最聪明的妈妈,然然最爱妈妈,然然讨厌欺负妈妈的坏人!!!” “然然,你是上天馈赠给妈妈最好的礼物,妈妈一定会珍惜,一辈子都珍惜!” 之后的一个星期,阮柠连着换了三四个保姆。 不是疏忽懈怠,连然然放学的时间都能忘。 就是小偷小摸,总想占便宜! 总之,偌大一个京港市,哪怕你有钱,也未必能聘用到一个完全合格的保姆! “师哥?你怎么来了?” 阮柠请了一天假,送完然然上学,便准备回公寓继续上网咨询好的中介公司。 可刚出电梯,就见顾北身边站着一个菲佣,两人在她家门口应该等了有一阵子了。 顾北上前,温和笑道:“知道你在为给然然找保姆犯愁,这不,带一个过来,替你解燃眉之急。” “师哥,不用了,我……” 阮柠下意识拒绝。 kun.李那边也给介绍过,是李家在新加坡用惯的老人。 她态度一样! 顾北却笑了,坚持,“柠柠,这次你能拒绝kun,但一定没办法拒绝我,因为,我帮你找到了世界排名第三的心理学家,可他人在柏林,你需要出国几天。” “柏林?” 阮柠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顾北懂她的心思,安慰道:“放心,你大胆的去,我和kun都留在京港市,而且瑟琳娜是专业照顾小孩子的,在新加坡很有名气,你大可放心。” “但……” “工资一分不少,你来支付!” “可是……” “然然那么懂事听话,他应该知道,妈妈这次去柏林,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会乖乖的在家等妈妈回来的。” 噗! 哈哈哈—— 阮柠真是被顾北给逗笑了。 她难得心情好了不少,调侃,“师哥,都多少年了?你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说什么,你看一眼,就都猜出来了!” “但是那天在京港酒店,柠柠,我很抱歉,也很羞愧!” 顾北面露伤感。 阮柠大度的拍了拍他肩膀,“朋友嘛,你会有误会也正常,我也是在演戏,要是换成师哥的妻子,师哥肯定会一直相信她的,我完全能理解,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朋友有朋友的底线。 爱人有爱人的准则。 在这两者之上,阮柠可是分的清清楚楚! “柠柠,我真希望你今天没说这些话。” 因为,我并不单纯想成为你一辈子的朋友! “什么?”阮柠一头雾水。 顾北笑了笑,催促,“行了,申根不好申请,你先去查一下你上次去法国的签证是不是还在有效期,要还在,去柏林就方便不少。” 上次的签证申请是盛源担保的商务签。 有效期很短。 但幸运的是,阮柠查了一下,还剩下半个月,时间刚刚够用! 次日,阮柠买了机票,直飞柏林。 顾北送她去机场。 出门前,然然跑过来,大大亲了妈妈一口,“妈妈加油,妈妈一定能胜利,然然在家乖乖等妈妈凯旋归来!” “好,妈妈一定不会让我们然然失望的!” 去机场的路上。 阮柠问顾北,“师哥,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法国?” “秘密,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搞得还挺神秘。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后,阮柠顺利入住华尔道夫酒店。 是顾北帮忙定的,普通套房。 但酒店位于柏林市中心,德国独特的沉闷之美,推开窗,就能一览无余。 倒了一下时差。 入夜。 阮柠拿着餐券去楼下用餐。 刚进大门,就被德式烤肉的香味给勾得饥肠辘辘。 “呀!阮姐姐,没想到每次我和城渊哥来柏林,都能遇上你耶~” 宴月亮那甜度满分的声音,魔音绕耳一般,从自助餐台的方向传来。 她娇娇俏俏走到她身边,递了一块三分熟的牛排给她,介绍,“德式烤肉很不错的,阮姐姐要不要配一杯粉红葡萄酒?” 红酒分四种。 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气葡萄酒,以及粉红葡萄酒! 其中粉红葡萄酒的产量低,知道的人也不多。 宴月亮故意拿出来炫耀,想要展示的,就是她身为厉夫人的高贵和知识渊博。 阮柠笑了笑,婉拒,顺便科普,“厉夫人,白葡萄酒单宁含量低,清爽可口,适合配海鲜一起品尝,粉红葡萄和气葡萄只是娱乐入门,至于德式烤肉,我的建议还是,黑皮诺,82年的,酒体重,单宁弱,很适合厉夫人您这种小白。” “82年的、不是只有拉菲?” 宴月亮懵逼。 一旁不少华人在看热闹。 “拉菲是酒窖的名字,黑皮诺是红酒新世界的分类法则,以葡萄的种类作为区分,这么简单的知识点,厉总没教给厉夫人吗?” 她品酒的能力,都来自于厉城渊! 很搞笑,不是吗? 为了舔他,她都不知学会了多少技能。 可那有用吗?还不及一个一无是处的宴月亮! 啪啪啪—— 看客们,为阮柠的精彩鼓掌。 不少品酒师上前切磋,交流心得,互递名片。 宴月亮几次仗着自己是厉城渊的夫人,想融进来,却没人给面子。 她像极了一个小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阮柠吃饱喝足,准备回房间休息。 明天还要去师哥给的那个地址,尝试去联系一下那位名叫艾诺尔的心理学家。 但刚到电梯间。 宴月亮就将她给堵住了。 她眉眼弯弯之间,是浓浓的,快要泛滥的妒忌羡慕恨。 小姑娘笑着,威胁,“阮姐姐,我知道你这次来柏林,就是为了自查组的心里评估报告,不然,你就算官复原职,也很快会被开除!但怎么办呢?城渊哥陪我过来,也是为了见艾诺尔先生呢!” “所以?” 阮柠眸色淡淡,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弧度。 宴月亮有点得意,“阮姐姐猜猜,有我在,城渊哥会让你见到艾诺尔先生吗?” 第94章 会见,失败了……? 的确,第二天阮柠去艾诺尔心理工作室时,被对方的助理很礼貌的拒绝了会见。 理由是。 “sorry,艾诺尔先生已经被预约了一天的看诊,这位病人身份很是特殊,我想您可以先回去等待下一次预约。”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阮柠攥了攥拳。 她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被彻底搞毁! 助理微笑,用标准的德语回答,即便他一看就是法国人,“这很难说,您是李夫人的朋友,艾诺尔先生自然会重视起来,但具体的时间,目前还没办法告知于您。” 而她能留在德国的签证有效期,就剩下六天了! “呀,城渊哥,你快看,这不是阮姐姐吗?阮姐姐,你也和我们一样,是来看艾诺尔医生的?” 宴月亮挎着厉城渊,从一侧欢欢喜喜的走过来。 她装出一副刚刚在德国见到阮柠的样子,小姑娘喜笑颜开,心情看起来真的很不错。 “城渊哥,都怪你,人家都说了没有孕期抑郁症了啦,但你偏不信,非要帮我预约艾诺尔医生,还连续预约了一个星期的看诊,那阮姐姐该怎么办啊!” 宴月亮表现的很愧疚。 她主动提议,“不然这样吧,我今天的预约就让给阮姐姐,你说好不好?” “不好,我和她很熟吗?为什么要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预约艾诺尔?” 厉城渊的话,是冷冷睨着阮柠说的。 那姿态,仿佛他们真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 很好,阮柠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皆大欢喜! “既然厉夫人来看心理疾病,我就不打扰了,厉总,先走一步。” 礼貌的客气了几句,她转身就走。 宴月亮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哎呀,阮姐姐,你别急着走嘛,城渊哥,我没跟你开玩笑哒,阮姐姐需要心理评估报告,才能说服自查组不去报警,你就当为了阮姐姐的未来,帮帮忙啦!” “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很多?比如,kun,她可以去求他!” 厉城渊语带讽刺。 宴月亮也差异,“对啊,阮姐姐,kun哥哥不是已经跟你求婚了嘛,你们两个那么恩爱,这次来德国,怎么不和kun哥哥一起?难不成……” 小姑娘捂嘴,震惊,可眼神深处,是不加掩饰的得意和讥诮。 她说,“阮姐姐,你和一一的事,kun哥哥知道了?他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把你给甩了?” “厉夫人,身为全科医生,我建议您一会儿请艾诺尔先生帮您看看臆想症,这有助于您的快速恢复!” “……” 给怼的。 宴月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阮柠潇洒离开,她真是一点不想惯着这个傲娇的小贵妇! “呜呜呜,城渊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明明就是想帮阮姐姐啊,可阮姐姐就知道欺负我!” 帮? 事情是她算计出来的,她帮什么? 阮柠在路边打车,听着宴月亮叽叽歪歪,苦兮兮的声音。 她胃里就是一阵翻腾。 扶着垃圾箱干呕了几下。 最近胃病犯的频繁,前几天被陈蕊催着去做了胃镜,和胃部ct,结果还好,就是被判定为城市综合症。 非常严重的亚健康状态! “城渊哥,你胳膊上的肌肉绷的好紧,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宴月亮抹了抹眼泪,转而体贴入微的关心起厉城渊。 厉城渊咬牙,像是自言自语,“真的怀孕了?哈,阮柠,你真的敢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 “城渊哥,你在说什么呢?” 小姑娘难过。 她推一下他,故作大方的劝道:“城渊哥,没事的,我知道阮姐姐是你妹妹,你们一起长大,关系很单纯的,她现在心情不好,你去陪一陪她吧,我不会多心。” 说着不会多心,宴月亮却快把嘴唇咬破了。 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算了,进去吧,郑源说你动不动就爱哭,很可能是孕期抑郁症,必须要好好看看,不然我不放心你和孩子。” 厉城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对待宴月亮,他除了温柔就是温柔。 可这种温柔,就像明码标价放在超市里,任君选购的商品一般,一成不变,没什么温度和内涵。 宴月亮心里不爽的很。 但她还是扑进厉城渊的怀里,故意大声说,“城渊哥,你说,你是不是最爱最爱我?” “……” 厉城渊没有立刻回答。 直到阮柠头也不回的上了出租车。 他才语速很快的说一句,“嗯,走吧,不要迟到,咱们进去吧。” 回酒店的路上。 出租车在等红绿灯。 阮柠闲极无聊,随意看向窗外的风景。 路人沉默寡言,慢吞吞在人行横道上穿梭。 这座古老的城市,仿佛一组生锈的机器,发出老迈的嘎吱声,再无活力可言! “滚开,你个脏脏的杂种,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们了!” 砰!一声巨响。 排房的门被用力甩上。 脏兮兮的男人,无力的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身上应该磕伤了,他很虚弱的样子,捂着胸口,岣嵝着背脊,剧烈咳嗽,吐血。 路过的人,只是嫌恶的看一眼后,骂道:“一大早上就这样,真晦气!” “停车,我在这里下。” 阮柠不是多管闲事,而是身为医生,无论在哪个国度,她都无法说服自己见死不救。 走到男人身边。 她蹲下来,从包里拿出习惯性带在身边的医用一次性硅胶手套。 男人咳嗽的很厉害。 阮柠扶着他不断颤抖的肩膀,语调和缓的说道:“来,慢慢躺下来,不要大力呼吸,会扯伤气管的,按照我的节拍,一二一,很好,一二一,感觉好一点了吗?” “你是、谁?” 男人的嗓音很是沙哑,配着天生凶巴巴的德语,就感觉像是在骂人。 阮柠莞尔,开始给他做简单的检查,“我是医生,你外伤不是很重,但还是建议去医院处理一下,以免伤口感染,还有,你肺部的情况非常不健康!” “我没钱,不会去医院,你别多管闲事,滚开!” 男人将阮柠推到一边。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还想回到那排屋前,继续敲门。 阮柠不阻拦,只问一句,“上帝有没有告诉你,若有人舍弃你,你便真的自由,又何必自寻烦恼,重新将枷锁圈在脖子上?” “你懂什么?充当人间天使吗?” 男人敲门的动作一顿。 他眼圈红红的,像是被刚才的那句话给刺激到了。 阮柠笑,从钱包里掏出一些现金来,给他,“我死过无数次,你信吗?可医者不能自医,我的人生烂到底的,可能救一个算一个,不然,我所处的地狱,真的太过拥挤了!” 话毕,她不做停留,迈步就要离开。 男人喊她,“喂,你叫什么?你的德语很棒。” “阮柠,再见。” 刚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阮柠坐上去,从窗户里伸出手,挥了挥,嘱咐,“去医院吧,善待自己,毕竟你的身体没做错什么!” 车子呼啸而去。 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刚摁下接通。 第95章 厉城渊?阮柠……是她! 那边的人就很急促的询问道:“艾诺尔先生,您在哪呢?厉先生和厉夫人已经等了您半个多小时了,您怎么还没来工作室?” “厉城渊?” 停顿一秒。 艾诺尔看向手里的钞票,“阮柠,是她!” “先生,您……” “告诉厉城渊,他的单子,我不接了,违约金的话,一分钱不少的,退给他!” 话音甫落。 助理还想再劝几句。 艾诺尔已经挂断电话,关机,再恶狠狠踹在那排屋的门上。 他讽刺,“你个狗娘养的东西,你赶我走,迟早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们一家,在德国待不下去!” 德国的天,说变就变。 许是经纬度的位置原因。 阮柠刚回到酒店,外面就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您好,阮小姐是吗?很抱歉,由于您的签证问题,我们收到入境处的通知,您的护照担保方撤销了担保,您需要在两天后离开柏林。” 大堂经理亲自出面。 她还告知于她,“您的房间今晚就会退房,根据酒店的规定,签证不满三日以上的,我们不能允许您入住。” 也就是说,阮柠即将在异国他乡流落街头。 而这一切,都是厉城渊刻意而为之! 宴月亮发微信来炫耀:【阮姐姐,你看,城渊哥特意给我定的包间,晚上要不要一起用餐?有黑皮诺哦~】 最后一句,非常讽刺。 德国的夜晚,有点凉。 阮柠拖着行李,一时半刻连一家小旅馆都找不到。 ——【呀,差点忘了,阮姐姐是不是被酒店赶出去了?好遗憾,咱们不能一起喝一杯黑皮诺了!】 还是宴月亮。 一条又一条。 ——【对啦,阮姐姐,你想不想知道城渊哥为什么要取消你的签证担保?因为我说,有阮姐姐你在,我和宝宝都很不开心,所以城渊哥要把你赶走呢。】 那又如何? 阮柠趁着手机没电关机之前,回复:【厉夫人,忘记告诉你,比起黑皮诺,厉总更喜欢单宁重一些的赤霞珠!ps:孕妇不能喝酒,厉夫人切忌,别作死!】 酒店餐厅包间内。 负责酒水的服务生拿着酒单,恭敬询问道:“厉先生,请问您需要哪一种酒来佐餐?” “佳慕酒庄,92,赤霞珠。” 赤霞珠的德文,宴月亮听得懂。 她握着手机的手,因为过分用力,每一根手指的关节,都泛起不太寻常的苍白。 马路上。 阮柠经过一片比较乱的街区。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但关机前,她查到最近的旅馆,就在这附近! “hi,小妞,你是新来的站街妓女?黑头发的,玩起来会不会很新鲜?” 一辆老皮卡停在她身边。 副驾驶座上和驾驶座上分别坐了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其中一个色眯眯的问她,“多少钱?第一次的话,我给五百,怎么样?伺候我们兄弟俩!” “抱歉,我不是妓女,请你们不要来骚扰!” 阮柠解释完,就想走。 驾驶座上的男人啐一口痰,冷笑,“这里是红灯区,你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跑过来瞎溜达,还说自己不是出来卖的?想坐地起价?” “得,看你够漂亮,八百,陪我们一晚!” 副驾驶座的男人下车,想强行将阮柠拖走。 阮柠挣扎。 驾驶座上的男人也下来,一把摁住她后脑勺,就要用力撞向电线杆,弄晕。 “我去你的!” 蓦的,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冷不丁就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他一手一板砖,分分钟偷袭成功。 两壮汉应声倒地,没了动静! “阮柠,快,上车!” “什么?” 阮柠一懵。 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跟男人坐上了那辆老皮卡。 皮卡开到最大限速,跟离弦的箭一般,嗖!一下,飞奔而出,没入茫茫夜色。 同一时间。 酒店大堂。 宴月亮装出有点不舒服的模样。 她赖着厉城渊,不肯撒手,抛媚眼,“城渊哥,你陪陪我吧,我晚上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总统套,会害怕的。” “我晚上要加班,乖,不然我找人去陪你?嗯?” 他很有耐心。 却拒绝的干脆! 经过前台时,听大厅经理跟手下吩咐,“1208,就是那位阮小姐的房间空出来了,你们去打扫一下,一会儿有新客人入住。” “阮柠,退房了?” 厉城渊下意识问道。 经理见是vvvvip,立刻笑着解释,“是的,按照酒店规矩,阮小姐的签证担保被取消,能留在德国的时间不足三天,我们酒店是无法继续为她续房的。” “取消担保?” 他立刻给郑源打电话。 郑源在国内查了一下,给了结果,“是月亮打去行政部,说你让他们取消的阮柠担保,这事,你不知道?” 挂断电话。 宴月亮先下手为强,哭唧唧,“城渊哥,对不起,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一下子给弄忘了,可我这么做,也是担心阮姐姐留在德国,会让你不舒服,所以……” 说着,小姑娘就要打自己嘴巴子,“算了,是我做错事,我活该受罚,城渊哥,你去找阮姐姐吧!” 那一巴掌打的,非常响亮。 厉城渊没拦着。 他只说,“回房间休息,今天累了一天,别让我再为你操心,孩子最重要!” “那,城渊哥,你不会生我的气,不要我和宝宝了吧?” 宴月亮楚楚可怜。 厉城渊没什么表情的叹了口气,揉揉她长发,“别胡思乱想,我相信你,快去休息吧。” “好,城渊哥,你对人家真好~” 小姑娘松一口气,心情愉悦的坐电梯上楼。 几乎同时,厉城渊长腿一迈,迅速往外走。 他打电话,吩咐郑源,“查一下阮柠在德国的手机信号,把定位发给我!” “城渊,我是真服你了!” 郑源无奈归无奈,正事还是要做的。 毕竟德国的夜间治安,比起国内,真是相当堪忧的! 另一边。 阮柠被艾诺尔带到了一片流浪汉集中营。 她看着那些男男女女,和乱糟糟的环境,破破烂烂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 让人有些不安! 第96章 我是心理医生,很有钱,你信吗? “怎么?害怕?” 艾诺尔还是早上那一身破破旧旧的白色衬衫,和洗到褪色的牛仔裤,感觉很不合身,有点瘦。 阮柠侧目,借着帐篷前一盏盏橙黄色的小夜灯,勉强能看清这男人的脸。 她蹙眉,“是你?你去医院了吗?” 感觉他身上的伤口根本没有被好好包扎。 艾诺尔笑了笑,无可挑剔的欧洲男人的脸,哪怕只是一颗毛孔,都透露着力量与野性。 “走,阮医生,请去我家里,亲自帮我处理伤口,我只信任你。” 说着,艾诺尔就要去牵阮柠的手。 阮柠下意识躲开,“抱歉,我们只见过一面,我救过你一次,你也救了我,我们扯平了,若是方便,你能把我带去附近的大使馆吗?” 两天后就要离开德国了,她现在没地方住,唯有求助大使馆,这样才真的安全。 “实际上,阮医生也可以相信自己的同胞。” 艾诺尔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阮柠。 阮柠一看,姓名栏的位置上,写着:【陈丰泽】 年龄三十二岁。 户籍地,京港! 再看照片,也的的确确是那男人标准的欧洲脸。 她差异,“你是,京港人?可你……” “混血,母亲是德国人,父亲是京港人,清朝后裔,姓佟佳氏,后来流亡到德国,才改姓陈。” 艾诺尔在阮柠面前,除了自己德国的名字以外,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全部介绍了出来。 他微笑,有些杂乱的胡须,带了一点点小丑的滑稽,却掩盖不住这男人最原本的帅气英俊。 “怎么样?我可是只知道阮医生你的名字,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愿意带你来秘密基地做客,你应该不会觉得我是坏人吧?” 阮柠耸肩,没有彻底放下防备,也不坚持马上离开了。 她微笑,惯常的面具戴上,“能充电吗?手机开机后,我自己给大使馆打电话,但在这之前,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然真的会感染,那就麻烦了。” “好,请吧,我美丽的白衣天使。” “过奖。” 阮柠低着头,抿着唇,忍笑。 总觉得,当着一陌生人的面,那么肆无忌惮的笑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几百米 一路上,凡是有人看到艾诺尔的,就会立刻从帐篷里出来,笑嘻嘻的送礼物,称赞,“大卫,你回来了?这是今天鸡崽子下的蛋,赶紧拿回去煮着吃。” “大卫哥哥,快看,我上学了,这些书本都是老师免费送给我的,是不是很酷?” “大卫,多亏了你,我们家的三个孩子才能顺利入学,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 等站到艾诺尔帐篷前,连阮柠的手里,都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甚至有些是捡回来的,未开封的食物。 “很讽刺对不对?这世上有人会被活生生饿死,有人却浪费到将那么好的食物扔进垃圾桶!” 艾诺尔掀开帐篷的帘子。 里面空间很大,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就是床铺和一些杂物被堆放的乱七八糟,走进去都要绕过不少障碍物。 “啊!” 阮柠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一台报废的电视绊了一跤。 “小心!” 幸亏艾诺尔反应及时,一个回身,紧紧将人揽入怀中,稳稳扶住。 他语气很温柔,哪怕说的是最凶悍的德语,也依旧悦耳,“没伤到吧?抱歉,我是这片贫民窟的大长老,什么都负责修理,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在德国,大量聚集流浪汉的街区很多。 人们统一称之为贫民窟。 也是犯罪率最高的地方! “我没事,谢谢,不过请陈先生先放开我。” 阮柠真的不习惯除家人以外,有人那么亲近自己的。 艾诺尔讪笑,感觉有些失望的松开她的胳膊,后退几步,去找药箱,“阮医生不用担心,我要是流氓,你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 这男人,会读心术吗? 为何总能那么快的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即便自己已经很注意隐藏了! “一个人总是戴着面具,也会很快暴露自己的,阮医生应该试着去没心没肺!” 艾诺尔提着一个小药箱回来。 他递给她,再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两把椅子,“来吧,这该死的狗杂种还是我亲弟弟呢,下手居然这么狠!” “你亲弟弟?” 很轻松的,阮柠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脸上的面具,可能在她本人都没意识到的前提下,慢慢摘了下来。 艾诺尔撇撇嘴,抽出一根香烟,问,“介意吗?” “能给我一根吗?” 她笑容浅浅。 “当然。” 两人点上烟,沉默着,抽了一会儿。 艾诺尔才笑,“我很少看到医生像你一样不懂得节制。” “医生只负责治病救人,可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们一定要活成苦行僧!” 阮柠动作熟练的叼着烟。 她的手很小,皮肤很白,动起来,包扎的时候,简直灵巧的跟花蝴蝶一般,绕的人眼花缭乱! 不到十分钟。 搞定! “注意别碰到水,一个星期内,每天早中晚三次换药,口服头孢辅助,七天后伤口不见好,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去医院治疗。” 阮柠语速不快,倒有点不近人情。 她找到插排,给手机充电。 充到1%,就能开机了。 艾诺尔起身,用煤气炉煮了点咖啡出来。 他塞给她一杯,“我弟弟认为,是我害死了母亲和父亲,因为那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是我,那年,我十三岁,弟弟七岁,妹妹刚出生,也死了!” “陈先生,我不想把别人的伤痛当做乐趣来听,所以,我们能安静的待一会儿吗?” 阮柠直来直去。 艾诺尔指了指她手腕上的蝴蝶纹身,“那个伤疤,怎么弄上去的?自杀?纵火?” “与你无关!” 她用力握住手腕,试图挡住那里,也试图埋葬心中最不堪,最可怕的记忆。 艾诺尔喋喋不休,“还是放不下?别否认我,我不知道你的蝴蝶之梦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不做植皮手术,除掉疤痕,就是想留作纪念!” “陈先生,掀开别人的伤疤,是你的爱好?” 阮柠握拳。 她总是冷冷淡淡,透不进任何光亮的瞳孔里,正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指甲,一点一点,划破蝴蝶纹身上的皮肤,弄出一道道细小,却足够疼的血痕! 艾诺尔不以为然,扔给她一管药膏,“那是我的职业需求。” “职业?” 流浪汉也算职业吗? 他说,“我是心理医生,在德国有自己的工作室,并且业内小有名气,大家都愿意尊重我,我年入几个亿美元,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这些,你信吗?” 第97章 厉城渊有些怀疑宴月亮动机不纯 “我应该、信吗?” 阮柠没有鄙夷和讽刺,就是单纯问出了一个问题。 艾诺尔噗嗤!一声,笑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我就是挺喜欢你的,算是……一见钟情?所以总想找话题和白衣天使聊一聊,没想到会惹你生气。” “我没生气。” 她嘴犟。 嗡嗡。 手机自动开机。 阮柠拨打了大使馆的电话。 那边给的答复是,“阮小姐,我们已经核对了您的个人信息,这样,您就在您现在的位置站定,注意安全,千万别乱跑,我们会根据您手机发出的信号,找到您,并接您来大使馆。” “好,谢谢,辛苦了。” 果然人在异国他乡,最能靠得住的,只有本国大使馆! 挂断电话。 很神奇的,厉城渊的电话一遍遍打进来。 还有微信。 十几条之多。 但大概意思就是问,她去哪了?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在故意躲着他吗? 躲着? 一个为了纵容爱妻,就不管不顾取消她的护照担保,让她流落街头的人,居然会怀疑她深更半夜离开酒店。 是为了,躲他?!! 阮柠嗤笑,干脆退出微信,眼不见心不烦。 艾诺尔好奇,挑眉,他眉毛很密很黑,“前男友?你的蝴蝶之梦的主角?” “你会读心术?” 她自嘲一笑。 他摊手,调侃,“也许,你不知道欧洲和北美真的有很多超级英雄,拥有异能吗?” “孤胆英雄?一个人拯救全世界?” 许是真的太无聊,他俩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 艾诺尔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 阮柠怒道,想抽回手,“陈先生,你放开我,不然我告你性骚扰!在德国,性骚扰的罪名不小!” “嘘,让我听一听,你的灵魂在说什么?” 艾诺尔装神弄鬼。 阮柠气急败坏,低吼,“陈丰泽,你不要太过分!” “明明是别人的罪,为什么非要你来承担?你很委屈?很无助?很痛苦?很想大骂老天爷,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简简单单一席话。 让阮柠瞬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 她干瘪起皮的嘴唇,微微颤抖,却怎么也无法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因为,艾诺尔说的都对。 每一个字,都无比正确! “阮柠,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神的孩子,他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也不舍得你活在地狱里,你试一试,拉着我的手,爬出来!” 艾诺尔俯身。 奇怪的,穿着不合身衣服的流浪汉身上,居然会有白花齐齐盛开的……芬芳? 两人礼貌的,单纯的,拥抱在一起。 她想说,“陈先生,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 砰! 帐篷的帘子被人用力踹开。 堆在门口的杂物,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声音很杂,混着厉城渊身上浓浓泛滥的煞气。 不小的帐篷里,气压低的快要叫人喘不上气来! “阮柠,你大半夜跑出来,就是为了和一流浪汉私会?你还要不要脸?一天没男人,就寂寞难耐吗?” 厉城渊的咆哮,完全没理由的歇斯底里着。 很快,一路跟过来的宴月亮也冲进帐篷。 她死死抱住快要失控的厉城渊,声音糯糯的安慰道:“城渊哥,是阮姐姐自己自甘堕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的,你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厉夫人指的是哥哥和妹妹?还是会发生关系生孩子的男女朋友?” 阮柠在这两个人面前,从来就是不要脸的! 她转身,讥诮的问满脸沉黑到电闪雷鸣的厉城渊,“厉总,请问您是我的谁?我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这跟您有一毛钱关系吗?” 同样的话,阮柠都快问烦了! 厉城渊理智全无。 天知道,他找了她几个小时,就恨不得将一整个柏林掘地三尺。 那种会永远失去,那种五年前什么都抓不住的恐惧和虚空。 一股脑,将他掩埋! 他吼,“阮柠,我是你哥,你说,我该不该管你?啊!” “哥?哈!厉总,我真想问一问,有谁家的哥会让自己的妹妹怀孕的?” 阮柠争锋相对,一点也不退让! 宴月亮脸色苍白,却还要维持住一个大方得体的娇妻形象。 她忙说和,“阮姐姐,城渊哥真的是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关心的,你这样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还和一个流浪汉混在一起,的确是你有错在先的!” “厉夫人,您是忘了自己在酒店里跟我说了什么吗?” 阮柠冷嗤。 宴月亮哭唧唧,可怜兮兮的靠到厉城渊怀里,抱怨,“城渊哥,你看阮姐姐啊,我好心为她着想,她却……却……” 呜呜呜—— 哭的泪流满面。 厉城渊把人护住,跟阮柠喊,“阮柠,月亮根本没有恶意!就算她好心办坏事,你也不该这么不可理喻!” “好心办坏事?厉城渊,你tm不仅是渣,还tm好赖不分!捧着个烂苹果当宝贝,怎么不恶心死你啊?” 艾诺尔上去就是一拳,骂骂咧咧。 宴月亮惊呼,张开双臂,挡在厉城渊面前,“你个疯子,我不许你伤害我的城渊哥,阮姐姐让你替她出气,你就打我吧,打死我!打死我肚子里的宝宝!” “呵,小绿茶,你现在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不是,只要你装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让厉城渊感动,他就会保护你,更爱你,更信任你?” 艾诺尔摩拳擦掌,一脸讽刺。 宴月亮尴尬,脸色青青紫紫的,明显心虚。 “我、我没有!我是爱城渊哥的,我为了他,哪怕阮姐姐不能牺牲的,我都可以!” 小姑娘据理力争。 阮柠柳眉紧蹙,说,“算了吧,一会儿大使馆的人就会过来,我不想节外生枝,陈先生已经帮了我很多,就到此为止吧。” “看,阮姐姐心虚了,她……” 宴月亮想恶人先告状。 艾诺尔直接怼了过去,这话是看着双拳紧握,太阳穴一突一突跳的厉城渊说的。 他说,“小绿茶两只脚向后退,重心偏向帐篷的出口,这就是做好了随时独自逃跑的准备!同时,她每句话里,都在随意揣测阮柠的心思,恶意诽谤,居心不良!” 完全中规中矩的心理学分析。 身为高级商务谈判专家,基础的行为心理学知识,多少自学了一些。 此刻,他看着宴月亮的眼神,变了一变。 很复杂…… 第98章 阮柠病危?他们……疯了?!! “不!不是的,城渊哥,你知道的,我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话音未落,小姑娘像是忘了自己是孕妇一般,一头就要撞向艾诺尔。 阮柠想到了然然。 她根本不在乎宴月亮的死活,可肚子里的孩子,那个还未见得人世的宝宝,是无辜的! “阮柠!” 艾诺尔急呼。 厉城渊脸上的表情开始迅速龟裂! 阮柠护着宴月亮的肚子,自己狠狠撞在了一生锈铁柜子的尖角上。 胳膊很疼,鲜血不断从衣服的内部渗出来。 宴月亮目瞪口呆,“你……” “厉夫人别想太多,稚子无辜,我是医生,妇产科医生,无法见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阮柠习惯了疼痛。 她死死捂着从胳膊一直蔓延到肩膀上的伤口,应该很恐怖。 露骨了吗? 记得刚到芬兰那次大逃亡,自己被一群流浪汉追了一条街,也是撞在了铁箱子上,伤口一米多长。 可没钱去医院,没有身份,没有商业保险。 她在芬兰就是死路一条。 伤口溃烂发炎,甚至生出一条条蛆虫出来。 阮柠以为自己那时候就会死。 不是烂死的,就是破伤风导致的败血症。 总之,必死无疑! 但昏迷一夜,再醒过来的时候。 她居然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干净,因长期营养不良而虚弱的身体,稍微有了一丝丝力气。 一老护士和蔼的跟阮柠解释情况。 “是一个流浪汉送你过来的,他人很好,还留了一些钱,足够你支付住院费的了。” “那应该是他全部积蓄吧,真是上帝保佑,居然让你遇上这么一个好人。” “哦,对了,你也很有运气,并没有破伤风,只是单纯伤口细菌病毒多重感染严重一些,好好休息几天,你会健康起来的。” 阮柠住院三天,她试图打听那个流浪汉的全部消息。 最后也只是用一张a4纸,打印了监控视频里模模糊糊的一张人脸。 甚至连鼻子眼睛和嘴巴的位置都分辨不清楚。 非常模糊! “啊!城渊哥,我、我肚子有点疼,感觉下面出血了,呜呜呜,阮姐姐,我知道你想救我,可你刚才推我那一下子,太用力啦,会伤到宝宝的!” 蓦的,一秒钟的寂静之后。 小姑娘捂着小腹,很痛苦的蹲在地上,蜷成一团。 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宴月亮还在絮絮叨叨,声音很小,“三哥,三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宝宝不在了,你千万不要埋怨城渊哥,他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三哥? 是谁? 阮柠也是伤的厉害。 她大脑转的缓慢,真懒得去八卦宴月亮的私事。 厉城渊一个健步冲上前。 他死死将宴月亮揽入怀中,并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进贫民区。 帐篷与帐篷之间的缝隙很狭窄。 劳斯莱斯一开进来,不少帐篷都被毁了一半。 小孩子们哭闹不止。 大人们骂骂咧咧。 阮柠冷着脸,捂着伤口的手,早就被染成了赤红色。 她用命令的口吻跟厉城渊说,“麻烦厉总记得赔偿损坏他人财务的钱,否则,我们会一一上诉,追讨损失!” “我们?” 厉城渊打横抱起看似很软弱无力的宴月亮。 他深黑的眸,反射着最恶劣的讥诮,“阮柠,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已经沦落到和一群乞丐称为‘我们’了?” “厉总可能忘了,阮家破产后,我跟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阮柠微笑,在鲜血中笑容款款。 她讽刺,自嘲,“哦,的确有些不同,我是罪人之女啊,厉总是巴不得我活活饿死,亦或是被人凌虐致死?” “阮柠,你给我闭嘴!” 司机来了。 厉城渊小心翼翼的将宴月亮送到车上,再回到艾诺尔的帐篷里。 他指着她,狠声道:“阮柠,你们阮家已经害死了我两个最在乎的人,如果月亮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会知道,活着……到底会有多凄惨!” “那我拭目以待,厉总。” 阮柠很无所谓的耸耸肩。 一不小心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多。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整个贫民窟都在狂骂中沸腾。 阮柠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艾诺尔,“里面有五千美金,别让孩子们再次露宿街头。” “你在替厉城渊那个王八蛋赎罪?” 艾诺尔眉头紧蹙。 她嗤笑,“赎罪?我一个罪人,还能承受多少罪过?” 等大使馆的人来了,阮柠直接被送去了医院,紧急处理伤口。 这一次倒是没那么幸运,铁箱子生锈严重,她打了破伤风针,效果并不是很好。 半昏迷状态下。 阮柠稀里糊涂的,透过急诊室的门缝,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在拼命殴打着对方。 一人怒吼,“厉城渊,你个恶魔,你个疯子,你个败类!你不是爱宴月亮,不是不管不顾的只在乎她一个嘛!那你还来找阮柠干什么?她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有点京片子味。 另一个一拳反击,打的够狠,“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多管我和阮柠的闲事?” “我是阮柠的守护神,从今天开始,但凡有人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就弄死她!” 京片子歇斯底里,却偏偏说的柔情万分。 暴力男啐一口混着血的吐沫。 他嘲讽,“保护神?一个乞丐,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你要拿什么来保护阮柠?嗯?!” “厉城渊,我敢向上帝发誓,你一定会为你此时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而后悔的!” 京片子切换成了德语。 暴力男不屑冷哼,“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会不会立刻为你的大言不惭而后悔!” 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急诊室的呼吸机输出率开始变高。 阮柠大口大口掠夺着新鲜的空气。 她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正在发生痛苦的病变。 心脏快要爆炸。 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跟她说,“放弃吧,阮柠,现在死去,你会得到解脱和救赎!” 解脱? 救赎…… 滴滴滴!!! 有医生从急诊室里跑出来。 她冲打架的两个男人喊道:“病人情况很不好,你们谁是家属,赶紧签一下急救通知书!” “我是她哥。” “我是她男人!”艾诺尔说的理直气壮。 厉城渊挥起拳头,就要打过去。 第99章 宴月亮不如阮柠…… 艾诺尔一闪身,轻松躲过,嘲讽,“媳妇一个,初恋一个,厉城渊,你tm就是贱,想用你的悲惨命运来合理化脚踩两条船?凭什么?阮柠欠你的吗?” 趁其不备。 艾诺尔砰砰两拳,分分钟扳回一局。 他抢过医生手里的通知书,快速签字,用的是京港市的身份信息。 厉城渊擦掉嘴角的血迹。 就听医生说,“去缴一下费用,病人没有德国的商业保险,按照规定,需要至少五万欧的担保金,我们才能开始抢救!” 老资本的国度,爱与和平就是一天大的笑话! 尤其是德国人。 规矩比人命重要的多! “五万欧,守护神,你有吗?”厉城渊鄙夷,同时拿出支票簿,大笔一挥,就是二十万欧。 医生看得一愣。 二十万欧,真心不是小数目了! 她迅速跟普通急诊室里的护士喊道:“马上将病人转到特护区,再叫专门治疗vip的肯林医生下来,整个医疗团队替换成贵宾服务,动作快,快快快!” 看,老资本的医院,真的不是用来救死扶伤的。 二十万欧,足以让你化身为至尊vip,得到最好的治疗和抢救。 “五十万欧,让你们院长亲自上场急救,他是败血症方面的最高专家,在德国,我只信任他!” 艾诺尔也甩出一张银行卡。 他让医生当场查证了余额,的的确确有五十万欧的现金存储。 厉城渊剑眉紧蹙。 医生拔高音量,笑的喜气洋洋道:“快去请院长,就说来了一位顶级vip患者!” 阮柠被救了下来。 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但需要在icu里至少住三天,才能完全苏醒! “厉城渊,人差点没死,你现在才想起玩深情?是不是有点晚了?给我滚!” 艾诺尔和厉城渊衣不解带的,一边打架互相谩骂,一边守着阮柠,寸步不离。 有护士来询问,“病人需要注射一些营养液,价格方面的话……” “最贵的!” “最高级的!” 异口同声。 继续打。 护士再来,“那个,两位先生,病人体温偏低,您看,能不能帮忙去准备一些保暖的衣物,我们带进去,替阮小姐换上。” “喂,是我,马上去买几套最好的保暖内衣,尺码……”艾诺尔沉默了。 厉城渊拿着电话,似笑非笑,一副报复很爽的表情,吩咐,“尺码我回头发你手机上,但保暖内衣的质量,我要全德最好的,三十分钟内,送到医院!” 砰! 第n次引发“战争”! 艾诺尔阴阳怪气,“厉城渊,你这会儿倒是好哥哥,好前男友了?那在贫民区,你是忘了自己是怎么为了宴月亮,就去威胁恐吓受伤的阮柠的?” “那是我和阮柠之间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在光线昏暗的帐篷里,阮柠又一直捂着伤口,他根本没料到,她会伤的那么重! 男人们打的昏天暗地。 很幼稚! 有路过的医生和护士。 无一例外的,都在嫉妒羡慕中嘀嘀咕咕。 “那位阮小姐是天使下凡吗?居然可以让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 “是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十万欧的人物,天!别说是如此炽热的真爱了,哪怕是玩一玩的情人,也是赚的呀!” “哎!阮小姐好幸福,好有魅力,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真是望尘莫及啊!” 经过电梯间。 电梯门刚开,宴月亮就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 她也住在这家贵族医院,在十二楼的妇产科。 一护士瞟一眼,小声跟同事八卦,“你看那位,八成是哪家的贵妇人,病房门口都二十四小时有安保人员守着呢,可丈夫一次没出现,跟阮小姐比,啧啧啧,天差地别,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呢!” “这就是得了身份,不如被爱!在一场感情里,真不是婚姻关系便能说明一切的!” “呵呵,谁知道这妻子的身份,是不是用特殊手段抢来的呢?别定性思维,也不是所有夫人都是好的,也不是所有小三一定罪无可恕!” 三四个白大褂,叽叽喳喳的从宴月亮身前走过,坐电梯离开。 宴月亮双拳紧握,嘴唇咬的血肉模糊一片。 原来,原来城渊哥一直找借口不来陪她,却死死守着阮柠那个杀父仇人的女儿?!! 凭什么? 凭什么他在答应三哥,会给孩子一个名分,会让宝宝名正言顺登上厉家户口后,又转头去跟那个贱人纠缠不休? 嗡嗡嗡。 宴月亮的手机振动。 是她母亲,“喂,月亮啊,你和厉女婿到底什么时候能把结婚证给领了呀! “老三都死了好几个月了,就算咱家救的这个臭小子是厉女婿的亲哥哥,可这事一直拖着,救命之恩也会淡的!” 母亲忧心忡忡。 他们一家能不能彻底翻身,从那个小城镇的贫民阶层挣脱出来。 就看一张写着“厉城渊”和“宴月亮”的合法结婚证了! 宴月亮也烦躁的要死。 她第一次跟母亲大喊大叫,“妈,要不是弟弟搞直播慈善诈骗,让城渊哥知道了,我俩早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还能一直拖着,给阮柠钻空子的机会?” “啥?阮家那姑娘,回国了?那……那她、她会不会……会不会把当年你爸的事给查出来呀!” 母亲更慌乱了。 宴月亮咬牙,满眼恨意,“妈,我还是那句话,我千辛万苦才留在了城渊哥身边,你们要想跟着我一起来京港市吃香的喝辣的,就别作,安静点!” “月亮,你这话是咋说的?当初你爸要不是为了给你凑医药费,能掉包了厂里的那批货? “没有那批假货,阮家也不至于在污水处理上动手脚,厉女婿的父母也不会……” “够了!是阮柠一家害死的城渊哥爸妈,是他们,他们才是原罪,就这样,我挂了,最近别找我,我很忙!” 宴月亮心脏怦怦跳。 她捂着胸口,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喃喃低语,“阮柠,城渊哥是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我不会让你得逞,不会让你把我的一切再次抢走的!” 一星期后。 阮柠比预计的时间晚苏醒了几天。 跟vip病房的专职护士打听了一下。 她才得知,原来一直陪在自己床边照顾的,是那位贫民窟的陈先生。 至于医疗费…… “阮小姐放心,我们这里有华人基金会,您的情况,是可以全额报销的。” 这是艾诺尔特意嘱咐,编造的谎言。 还有厉城渊的存在,也被完全抹掉。 八月底出院的时候,柏林已经有点转凉了。 阮柠没有签证,离开医院,就要立刻前往机场,准备回京港市。 路上,自查组来了电话。 他们的态度很强硬,“阮主任,我们给您的时间已经很多了,所以,最多再宽容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们会向警局提交资料,正式申请立案调查!” 结束通话。 陈蕊给她发来一朋友圈截图。 是宴月亮的。 照片里,两人手拉手,和一个中年男人合影。 配文:【城渊哥为了替我预约世界排名第三的心理学家——艾诺尔先生,居然直接找上了艾诺尔先生的表哥,看来,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本人了,开心,撒花~】 “在愁什么?不想回去了?” 艾诺尔替她办理了行李托运。 走回来,就见阮柠看着手机,脸色不是很好。 她下意识说,“看来这一次,还真是宴月亮赢了。” “怎么说?” “厉城渊替她约见了艾诺尔的表哥,我想,我应该没办法预约到他的诊疗机会了。” 而一个星期后,自查组报警立案。 她,会有大麻烦! 那把悬而未决的利剑,到底还是戳在了她的身上! 蓦的。 艾诺尔哈哈大笑。 阮柠蹙眉,“你?” “阮柠,我们打个赌,看看上帝会不会让他们先见到艾诺尔,如何?” 第100章 一刻温馨? “看来陈先生好像不仅仅是了解我,还对厉城渊有着浓厚的兴趣。” 进安检口前,阮柠似笑非笑的说了这么一句。 一个乞丐,一个流浪汉,却能在第一次见到厉城渊的时候,直接直呼其名。 阮柠不是傻子,在受伤昏迷前,她就有所猜测和疑惑了! 艾诺尔微笑,眼神是直白,毫无闪躲的。 他说,“有缘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在京港再见面,嗯……让我想一想,我们美丽的白衣天使会喜欢什么礼物?” “爱与和平,你可以送给我。” 阮柠说的很认真。 一个活在地狱里的人,抬起头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爱吗? 还是和平? 飞机起飞,这一趟德国之行非常糟糕。 没见到艾诺尔,没拿到自查组想要的心理评估报告,还受了重伤,差一点一命呜呼。 她啊,果然是不幸的综合体,到哪都一样! 等回到京港,然然和菲佣一起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欢迎宴。 德国受伤的事,阮柠瞒的很好。 她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让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儿,为他的妈妈整天担惊受怕。 “儿媳妇,快快快,跨过火盆,霉运扫光光。”顾妈妈拿着一大火盆,放在玄关门口。 阮柠诧异。 kun.李和他的父母从厨房里出来,背着然然,小声说,“德国的事,你以为我查不到?然然还小,你不说我能理解,但我和顾北也是你需要照顾的儿子吗?” 啪! 李爸爸对kun.李很凶,砸了他的脑袋,再笑眯眯看向愣住的阮柠,“儿媳妇,都怪我们把你未来老公给养残了,他那张嘴,完全出生于卫生间,你千万别生气哈!” 李妈妈也狠狠瞪一眼亲儿子。 她万分嫌弃,“kun,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废物来,哎!造孽啊。” “妈!” kun.李一张无敌俊脸,硬生生给憋红了 顾妈妈得意,推一把自家儿子的肩膀,大笑,“kun会赚钱能怎样?还是我们阿北懂得疼人,不像某些人,张嘴闭嘴的,就只会得罪我们柠柠呢!” “顾秀芬,我警告你,kun已经跟柠柠求婚了,你们顾北要是敢第三者插足,我杀了你!” 李妈妈脾气很大。 顾北继父讪笑,提醒,“杀人犯法,老李啊,你赶紧管管你媳妇,真以为自己还是黑老大的女儿呢?整天打打杀杀的!” kun.李的外公外婆在新加坡带一点黑,也算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李爸爸冷哼,怼,“我提醒什么?一个有妇之夫还想着做男小三,不该杀?” “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儿子结婚的事,你们是知道内情的!” 顾妈妈一激动,差点捅了窗户纸! 李妈妈激将,“说啊,继续说啊,你儿子结婚的事,到底有什么内情?” “李张氏,我跟你拼了!” 顾妈妈为了儿子的幸福,一把抓住李妈妈的头发。 两个六十多岁的贵妇人,各自在各自领域都是佼佼者的人生赢家。 此刻,却为了阮柠,大打出手,彼此的丈夫眼神交锋,空气里都是焦灼的火药味! kun.李扶着阮柠左胳膊,说,“走吧,然然跟菲佣在卧室里玩呢,小家伙看到妈妈回家,一定高兴的要死!” 顾北顺势扶住阮柠右胳膊,三人一起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他声音温柔,和煦,“艾诺尔医生的行踪,我母亲已经拜托了不少朋友,总算又查出了一点眉目,他的私人助理订了明天飞京港市的机票,这算是主动送上门?” 背景音里,四个老人吵上天。 阮柠频频回头看,不放心的询问,“那个,你们爸妈这样,真的ok?” “没事,我爸和顾北继父从小打到大,最严重一次,我爸把他继父的门牙打掉了。” kun.李有些洋洋得意的看向顾北。 阮柠,“……!!!” 要不要报警!!? 顾北冷嗤,“没错,门牙打掉后,我继父去学了空手道,把你爸的一只胳膊弄到骨折,三个月没脸见人!” “顾北,我是你老师,你跟老师抢女人,你要不要脸?” 话锋一转,怎么就转到她身上来了? 顾北怼,“kun,论年龄,我凭什么叫你老师?柠柠是我师妹,你想追求她,也得问问我这师兄是否同意!” “你,找打?” “不是,师兄,kun先生,你们……”阮柠想劝架。 可kun.李和顾北异口同声道:“柠柠,你进去,这是男人之间的决斗,与你无关!” 砰—— 阮柠被推进卧室,门从外面用椅子给堵住了。 李妈妈大喊,“儿子,支援你爸,这老不死的要玩阴招!” “阿北,小心你后面,kun要偷袭你!” “……” 新加坡华人都是这么,奇葩的?!! 阮柠还在尴尬。 然然小朋友就扑了上来,死死抱住妈妈的大腿,蹭啊蹭,“妈妈,嘻嘻嘻,然然的妈妈回来了,妈妈是英雄,妈妈最厉害啦~” 在儿子的世界里,妈妈永远是不会失败的超级英雄! 阮柠有些羞愧。 她单膝跪在然然面前,把小家伙揽入怀中,失落,“然然,妈妈可能要让然然失望了,妈妈没有找到那个能帮到妈妈的医生,妈妈很差劲是不是?” “不!才不是!然然的妈妈是世界无敌第一大聪明,一定是那个医生叔叔坏坏,总躲着妈妈,妈妈才没找到哒!” 然然永远是妈妈最坚强,也是最忠诚的后盾! 阮柠眼角酸涩。 在德国的疲惫和昏暗,一瞬间,就被儿子那天真单纯的稚嫩笑容冲淡。 她紧紧抱着这一小团软绵绵的身体,嗅着然然的奶香,低吟,“然然,妈妈最爱你了,无论如何,任何人,哪怕是那个人回来了,我们然然也不能离开妈妈,知道吗?” “嗯,然然也最爱妈妈了,然然只想跟妈妈永远生活在一起,以后给妈妈养老!” 小然然握拳,肉乎乎的腮帮子鼓鼓的。 阮柠一瞧,直接笑喷。 母子俩其乐融融。 菲佣去门口看了一下战况后,很平静的跟阮柠说,“小姐,根据经验判断,这一次依旧是李家三人胜出,‘战争’会在十分钟后结束,请您耐心等待。” “经验?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 阮柠懵懵的。 菲佣尽职尽责的如实回答,“并不是,您离开这段时间,这已经是第六回了。” 小然然窝在妈妈怀里,掰手指,“嗯嗯嗯,第一次是顾叔叔不让kun叔叔进来,第二次是kun叔叔把家里的密码给换掉了,顾叔叔进不来,第三次……” “……” 噗! 哈哈哈—— 阮柠一声悦耳放松的笑,直接让客厅安静了下来。 顾妈妈激动,“我儿媳妇笑了,真好,阿北,别愣着,快去厨房准备开饭,柠柠心情好,肯定能多吃几碗大米饭!” 李爸爸也催kun.李,“柠柠是咱家儿媳妇,儿子,冲,不能让顾北抢占先机讨好!” 哈哈哈—— 卧室里。 阮柠知道自己没资格去享受这样温馨的氛围。 可她还是克制不住的,被李家父母和顾家父母给彻底感染,融入其中,笑意盈盈。 小然然偷偷用电子手表拍了照,发朋友圈。 配文:【妈妈,大家都爱爱的,好xingfu~】 “幸福”两个字不会写,然然用了拼音。 夜深。 第101章 宴月亮用然然威胁阮柠?!! 欢迎她回家的饭局散场。 kun.李和顾北带着喝醉了的父母离开。 楼道里,老人们还在为阮柠是谁家儿媳妇而争吵不休。 菲佣已经带着然然洗完澡,换了小熊睡衣,送到妈妈怀里,准备睡觉觉了。 “妈妈,然然想听妈妈唱摇篮曲~” 小家伙黏着她,撒娇。 阮柠笑了笑,轻拍儿子的后背,哼唱着母亲自己写的摇篮曲。 记得小时候,小萧也很喜欢,很喜欢…… 呼噜噜。 不一会儿,然然就打起小呼噜,睡着了。 阮柠静悄悄的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发消息给冯一一。 ——【小萧,姐姐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石沉大海。 她轻叹一口气,还想再发些什么。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显示在了提示栏里。 ——【阮柠,你和然然还好吗?然然,有没有想我?】 落款:郑静! 砰! 手机没拿稳,砸在了地上。 幸亏床边铺着地毯,消了音,不然吵醒然然,小家伙一定会被吓到的。 她蹑手蹑脚下床,去露台。 嘟嘟嘟—— “喂,柠柠,好久不见,这些年,谢谢你一直帮我照顾然然。”女人开门见山,她声音里带着酒气,背景音也是嘈杂的夜总会。 阮柠握紧栏杆,咬牙,警告,“郑静,然然是我儿子,你和魏讯一样,你们两个王八蛋都没资格将然然从我身边抢走!” “哈,你和魏讯离婚的事,我知道了,然然跟着你,你想再嫁,那么容易吗?” 郑静八成又喝的烂醉。 她身边,有男人嘻嘻哈哈,“静儿,快过来,合同你还想不想签了?我要不高兴了!” “成成成,来,王总,您张嘴,我亲自喂您喝酒!” 郑静开始变得妩媚风骚。 阮柠气急败坏的就想挂断电话。 却听她不紧不慢的说,“柠柠,我来京港市了……” “所以?” “所以,把然然还给我,行吗?我太累了,魏讯毁了我,我折腾了这些年,也想安稳下来,然然是我唯一的希望!” 郑静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阮柠一口拒绝,“然然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谁都甭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郑静,你不配提起然然,马上给我滚出京港,滚!” 她很少情绪这么激动,甚至爆了粗口。 那边,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郑静问她,“亲生儿子?阮柠,你这话,骗得了多少人?如果我告诉厉城渊,告诉他在芬兰的真相,告诉然然的心脏其实是……” “郑静,够了,你闭嘴!我不想和一个酒鬼在这里瞎耽误工夫,我给你打电话,就想告诉你,无论是谁,是你亦或是魏讯,都不能把然然从我身边抢走!”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摔断。 她抱着自己,蹲在露台上。 京港这个季节,最喜欢下夜雨。 两根手指夹着女士香烟,打火机一次次滑动,一次次闪过稀稀拉拉的火星后,灭掉。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为什么全世界都要跟我作对?为什么要将我在乎的人,全都从我身边抢走?!!” 弟弟是。 母亲是。 就连然然,然然也要离开了吗? 这一晚,阮柠浇了个透心凉,人颓废的坐在雨里,哆嗦着,一根根抽烟。 丢在一旁的手机,每隔几分钟,就会屏幕亮起。 来电备注显示:厉城渊! “老厉,差不多得了,人家不接你电话,你还非要逼着她接啊?” 后海酒吧。 郑源醒着一瓶赤霞珠,忍不住调侃极度烦躁的厉城渊。 他恶狠狠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刚刚在然然朋友圈里看到的照片。 那一桌子的其乐融融,跟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往死里戳入某人看似坚强,实则脆弱不堪的心脏! “凭什么?阮柠有什么资格过的那么开心惬意?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她活该痛苦!” 厉城渊咬牙,一字一句的诅咒着。 郑源呵呵,“城渊,你要是真想让阮柠生不如死,你就不会带着月亮,跑去德国!更不会人失踪后,你发了疯的找,还有在医院……” “我去德国,是为了月亮的心理健康!阮柠算什么?我在乎吗?” 酒还没醒好呢,单宁没能充分与空气融合。 厉城渊一杯下肚,苦涩的基调,刺激着味蕾比心脏还要沉重一万分。 哗啦—— 酒杯摔碎在地。 飞溅的玻璃碎屑,在那张英俊立体的脸上,划出一道道可笑讽刺的血痕来。 郑源叹气,递过去纸巾,“城渊,自欺欺人只会自取灭亡,你爱谁,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五年,我敢肯定的是,在某种意义上,你比阮柠更悲惨!” “爱?郑源,我最该爱的人,不是月亮吗?我不能对不起我哥,爸妈已经对不起他了,我不能,不能!” 一个顶天立地,翱翔于云端之上的王者,却在酒吧的小小包间里,如此无助茫然。 他喝醉了,一只手撑在额头上。 灯影的昏黄,勾勒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领带松散,衬衫扣子解开一两颗,喉结隐匿其中,上上下下,有一滴湿漉漉的东西。 滑落…… “城渊,你……” 郑源眉头紧锁。 他听他自言自语,“我爱她?那我父母呢?他们的死,会有多可悲?” 夜雨缠绵到让人骨头缝都在隐隐作痛。 次日一早,天空灰蒙蒙的,不见日光。 阮柠发烧了,吃了几颗退烧药,跟菲佣一起送然然去了幼稚园,再到医院销假,正常上班。 中午,顾北来科室找她。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柠柠,晚上的心理学界宴会,艾诺尔会出席,我母亲替咱们拿到了邀请函,你跟我一起去。” 等下班。 阮柠刚出办公室,就见宴月亮聘聘婷婷走过来。 她表面上是在热情的打招呼,很亲密。 可身子稍微靠过来一点。 阮柠就听宴月亮冷嘲热讽,恶劣至极,“阮姐姐,我真的很想知道,等你被警察逮捕那天,要是小然然也在,冯一一也在,顾教授也在,kun哥哥也在,那会是怎样的修罗场呢?” “哦,对了,小然然的幼稚园也会知道,这个小屁孩,有一个杀人犯外公,还有一个非法行医,即将被判刑的母亲!” 哈哈哈—— 宴月亮笑的楚楚可人,单纯又美丽。 但那双如毒蛇之眼的眸子里,却淬满了这世上最烈性的恶! 阮柠咬牙,攥拳,“宴月亮,然然才三岁半,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你自己也是母亲,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哈!不想让我伤害然然?那你就先我一步,找到艾诺尔医生啊!” “哎呀,差点忘了,我有城渊哥疼着宠着,他肯帮我,却巴不得你早点被抓起来呢!” 第102章 厉城渊救了她…… 宴月亮得意洋洋的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在路过的同事面前装一波善解人意。 她说,“阮姐姐,然然还那么小,真说你要去坐牢,实际我和城渊哥可以帮忙领养然然,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很快,医院的大群里,就有人含沙射影的开始谣传。 甚至基本认定,阮柠根本拿不出世界前三心理学家的评估报告,自查组一旦报警,她分分钟坐牢! “怎么,工作遇上麻烦了?” 顾北开车,从后视镜里睨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阮柠。 挺关心。 阮柠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递给他,岔开话题,“师哥,你最近帮了我不少,我也不懂你们男人喜欢什么,就想着给我嫂子买一份礼物,她应该会喜欢吧?” 一条水晶项链,纯手工设计制作的,复古款,算是京港市的特产之一。 “我找的故宫老师傅帮忙做的,听说以前清朝娘娘也戴过同款呢。” 她很热情的介绍,那样子,生怕身为小师妹,没能讨好嫂子一般。 顾北表情尴尬。 他收了项链,勉强笑道:“柠柠,看来kun说的没错,我的确很了解你,而你,似乎更了解我。” 了解到,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暗示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进一步了。 阮柠莞尔,笑容很浅淡,“师哥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用懂,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妻子也一定会喜欢你送的水晶项链。” 车子停在宴会会场的泊车塔楼上。 根据邀请函的等级划分。 贵宾在塔楼的最顶层,方便出入,以免狗仔记者趁虚而入。 普通vip,就比如她和师哥,服务人员提示,他们需要去塔楼的中间楼层。 最底层,则是给媒体人员,好管理,好监控! 你看,无论在这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人永远被等级划分,不可逾越。 “柠柠,我妈的最新消息,艾诺尔医生今天会穿一套祥云龙纹的唐装,欧洲面孔,应该很好找。” 顾北全程陪着阮柠。 偶尔有认识他母亲的人过来打招呼。 但都是对她感兴趣,“阿北,这漂亮姑娘是谁啊?我可是听你妈说,你们全家最近都在……” “师哥,我不打扰你叙旧,我去那边随便走走。” 阮柠抢先划清界限,免得更多人误会。 她说完就走。 和顾北攀谈的贵妇人蹙眉,疑惑,“阿北,这姑娘不就是你手机屏保上的梦中情人?可她怎么管你叫师哥,还挺冷清的,你们还没在一起呢?” “快了,等我们结婚,柳姨您一定要来。” 顾北笑容温和,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失落。 阮柠找了一处没人的角落。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场合,真的让她觉得非常不自在。 她视线快速扫视会场上的每一个人,目标锁定在龙纹唐装上。 “hi,美丽的女士,我能否有幸和您喝一杯?” 有人在后面拍她肩膀,语调轻佻。 阮柠不悦回头。 却见一欧洲面孔,年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喝的有些醉醺醺,一身龙纹唐装,色眯眯的打量着自己。 他想摸她脸蛋,用德语连连称赞,“真是太美了,像是一块羊脂玉,哦,你们华人最喜欢美玉的原因,应该是玉摸起来,更像抚摸美人的身体?” “抱歉,先生,我想您喝醉了。” 阮柠猜测这人就是艾诺尔。 在场贵宾并不多,又要筛选欧洲面孔穿唐装的,可供选择的人物就更少。 她试探,“先生,您是住在这家酒店吗?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好通知服务人员来送您回房间休息。” “嘿嘿,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是,美人儿想知道我叫什么,就要亲自送我回房间!” 男人越靠越近。 刚刚被阮柠打开的咸猪手,又要摸上去。 她侧身,故意让男人撞在摆满高脚杯的桌子上。 哗啦啦—— 酒杯碎了一地,男人身上名贵的唐装也湿透了。 他怒吼,“你这贱人,你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出洋相?想让我丢脸!” “sorry,艾诺尔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您……” 阮柠装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精准试探。 男人一愣,冷嗤,“呵呵,又是一个想处心积虑勾引我表弟的浪荡货,像你这种黑头发的母猴子,我弟是绝对不会看上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不过……” 他言语恶劣,可那双总是不肯老实的手,一直想往阮柠身上占便宜。 “只要你肯乖乖陪我一晚上,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你引荐给我表弟,如何?” 男人势在必得。 利用“艾诺尔”这个称号,他在女人圈子里,总是所向披靡! 然。 啪! 阮柠一记耳刮子,毫不留情的扇过去。 她懒得废话,干脆报警了事。 “喂,您好,我这里是……” “死贱人,下等人类,你居然敢报警?我可是艾诺尔的亲表哥,你得罪我,就是死路一条!” 男人暴跳如雷,扑上来,就想动手打女人。 阮柠一时不察,来不及躲闪,眼看着那厚重的拳头,就要恶狠狠砸在她脸上了。 砰砰砰—— 三拳暴击。 男人狼狈不堪,杀猪一样咆哮着,被打飞了出去。 下一秒。 阮柠跌入一温暖的,散着薄荷冷香的怀抱。 可头顶上方折射下来的目光,却森冷到,让人能当场被冻成木乃伊。 厉城渊幽幽开口,冷嘲热讽,“为了能找到艾诺尔,阮柠,你可真是豁得出去啊!” 他什么意思? 阮柠用力将人推开,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很讽刺。 “多谢厉总相救,至于寻找艾诺尔医生的事,看来,在德国,厉总和厉夫人也跟我一样,很不顺?” 说她无所不用其极,他和宴月亮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她微微一笑,语带轻松,“哦,对了,厉总为了替厉夫人看病,可是不讲道理的抢走了我的预约,之后呢?看来艾诺尔医生是个正人君子,不肯给心术不正的人看诊!” 你损我,我损回去。 厉城渊,这才叫公平! “阮柠,你以为你有本事利用顾北混进宴会,就能找到艾诺尔,说服他帮你出具评估报告?” 今天的厉城渊,反常的穿了一套他最讨厌的铁灰色西装。 这个颜色非常挑身材,一旦过分自信,衣服就会成为耻辱的代名词,叫人看了笑话。 但偏偏这男人九头身,肌肉比例均匀,宽肩窄腰。 再配上铁灰色,站在聚光灯下,那天之骄子,叫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神只气场,便完全展现,一览无遗。 而他厌恶这个颜色的原因,是阮柠! 因为她送给他的第一套西服,就是铁灰色的! “呀,城渊哥,这是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天,还在流血,呜呜呜,这可怎么办?” 宴月亮也是一条铁灰色的欧式贵族长裙。 两人站在一起,情侣装,很般配! 厉城渊见小娇妻哭了,赶紧温柔的替她擦掉眼泪,哄道:“没事,就是教训了一个混蛋,不疼,你别担心。” “教训混蛋?” 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向一旁准备离开的阮柠。 第103章 阮柠,有哪个男人肯那样爱你? 阮柠从厉城渊这里再次确定,艾诺尔今晚一定会出现在宴会上。 不然,他和宴月亮也不会来参加! 所以,想要找到那一位,就要抓紧时间,拼速度了。 “厉城渊,你为了一个贱人就敢打我?哼,我原本还想帮你在宴会上引荐我表弟的,现在这样,交易解除,你们谁都甭想找到艾诺尔,找到我表弟!” 艾诺尔表哥浑身是伤的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宴月亮咬着唇,小声哽咽,“阮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虽然城渊哥只想让艾诺尔医生单独为我治疗,但我也一直在劝他,让你和我一起去见艾诺尔的!” 那言下之意就是,阮柠故意激怒艾诺尔的表哥,为的就是想引起纷争,进而破坏这场交易。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好了,就因为阮姐姐你的自私,害得城渊哥白白忙乎了一场,却还是没能见到艾诺尔医生,你满意了吗?” “厉夫人为什么不说,是您的丈夫,也就是厉总非要多管另外一个女人的闲事呢?” 阮柠情绪很淡,像是在与无关紧要的人闲聊一般。 宴月亮一愣,小脸一寸寸白的,没了血色。 她啜泣,“阮、阮姐姐的意思是说,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在故意勾引有妇之夫吗?” 瞧瞧这理解能力,可真够歪曲事实的。 但莫名的。 阮柠却在宴月亮说了那一番话后,总觉得有一双存在感很强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像是,期待? “呜呜呜,城渊哥,看来阮姐姐还是很喜欢你的,如果你们想在一起,那我就退出,我不会做爱情的第三者,艾诺尔医生我也不见了!” 小姑娘矫情的推开厉城渊,说走就走。 厉城渊赶紧将人拦住,揽在身边,不松手,“别胡思乱想,她只是一厢情愿,我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兴趣!” “真的?那城渊哥是不是最爱我,最爱我们的宝宝?” 宴月亮踮起脚尖,搂住男人的脖子,破涕为笑,撒娇。 厉城渊看向无动于衷的阮柠,说,“是,我这一生,只会爱你和孩子。” “城渊哥,你真好~” 她想亲他。 他没马上拒绝,而是一直观察着阮柠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冷漠、无所谓、熟视无睹! 那个女人,在听着他说爱宴月亮,看着他们即将接吻的时候,居然,能如此平静?!! “阮柠!” 啊! 宴月亮被一把推开,惊叫。 阮柠挑挑眉,有点无语,“厉总,有何贵干?” “城渊哥,你干嘛啦,都弄痛人家了!” 小姑娘委委屈屈。 厉城渊牵住她的手,却对阮柠说道:“阮柠,你阴谋算计,破坏我和艾诺尔的见面,这笔账,得你来还!” “厉总,是不是哪天厉夫人跟您说,地球是方的,您都会信?” 噗! 哈哈哈—— 周围的看客,哄堂大笑。 厉城渊倒无所谓。 他问她,“我爱月亮,愿意宠着她,惯着她,顺着她,这些,五年前,不都是你想要的?如今,有谁愿意给你吗?” “……” 多么简单的三言两语,可从厉城渊的嘴里说出来,就如万箭穿心一般,让阮柠生不如死! 他讥诮,“没有,是吗?那阮柠你真该好好反思一下,你到底比月亮差在哪里,会永远得不到一个男人的真心!” “厉城渊,我差就差在,从小眼睛瞎了,竟然会爱上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而这个王八蛋,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胆敢抱着自己的妻子,跟她在这里叫嚣? 阮柠一步步上前。 宴月亮慌张,警告,“阮姐姐,这里是公众场合,你、你千万不要乱来!” 啊啊啊!!! 小姑娘惊慌失措。 阮柠一把抓住厉城渊的肩膀,用他教给她的防狼术,膝盖弯曲,用力向上抬。 砰! 男人全无防备,正中要害! 宴月亮哭唧唧,“城渊哥!呜呜呜,阮姐姐,就算城渊哥只爱我,不肯给你一点怜悯,但你也不能这样打击报复啊!” “帮我告诉你老公,梁静茹的勇气,他以后少用,这世上又不是男人死绝了,我为什么偏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阮柠潇洒了,也解了气。 可后果是,自己和刚上完卫生间回来,压根儿没搞清楚状况的师哥,被扫地出门! 回公寓的路上。 院长打电话过来,吞吞吐吐,“柠柠啊,你说你得罪谁不行?非要让厉夫人不好受,这下好了,厉总亲自打电话过来,要让你无限期停职。” 很快,大群里也发了一段宴会上的视频,被掐头去尾,断章取义。 ——【太过分了,阮主任,宴副院长那么善良单纯的一个人,你怎么能那么欺负她啊!】 ——【阮主任,你得不到的,就一定要毁掉吗?】 ——【你那么有本事,怎么就没有一个男人像厉总一样去帮你找艾诺尔医生啊?】 七嘴八舌,除了妇产科的同事以外,大家都在抨击和诋毁阮柠。 阮柠干脆退群,眼不见心不烦。 顾北把车停在公寓楼下,他去抢她的手机,“别退群,拉我进去,我帮你解释清楚!” “厉城渊存心护着宴月亮,他相信她的话,认定是我故意激怒艾诺尔的表哥,来破坏他们的合作,你去说,又有什么意义?” 在京港市,那个男人,真的能一手遮天! 顾北咬了咬牙,道:“我联系kun,他一定有办法帮你!” “之后呢?用我这烂透了的人生,来以身相许吗?” 阮柠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月光皎皎,散射在她身上,那冰冷空洞的轮廓,仿佛没有生命的有机体。 她下车,微笑,“师哥,你和kun先生回新加坡吧,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处理的!” 话毕,离开。 顾北追出来,将那条水晶项链戴在她美丽又脆弱的天鹅颈上,“柠柠,厉城渊说错了一句话,你不是没人肯那么爱你,你只是,不肯要这份多到溢出来的感情!” 库里南驶远。 冰冷的水晶吊坠刺激着胸口前的皮肤。 阮柠用力抓挠着手腕上的蝴蝶纹身,一道道血痕,都掩盖不住那翻江倒海的痛。 她无力的蹲坐在马路边上。 身体蜷缩着,瑟瑟发抖。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近在咫尺的天堂,我怎么都进不去呢? 这世上最悲惨的,莫过于你明明可以得到,又无法得到的极限拉扯吧! “厉叔叔,厉阿姨,这样的惩罚,你们在天上,是否满意?” 次日,再次被停职的阮柠去送然然上学。 刚到幼稚园门口,就被来迎接孩子们的葡萄老师拦住,尬笑,“然然妈妈,很抱歉,由于您个人人品问题,其他孩子们的父母一致认为,然然暂时不适合继续在小太阳上学了!” 第104章 阮柠和然然被网暴了…… 宴会上的事越闹越大,甚至连互联网的一些平台上都出现了相关热搜词条。 即便没有点名道姓说出是中心医院哪一位主任医生。 可直接定位在妇产科,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单亲母亲,带着一个儿子。 这但凡不是傻子,对医疗界稍有了解的,大抵都能猜测到阮柠头上。 “妈妈,然然看了那些假新闻啦,原来厉叔叔是坏人,然然不喜欢厉叔叔了!” 回公寓的路上,然然很气愤的掏出偷偷藏起来的儿童手表,扔进垃圾桶。 阮柠蹙眉,“这手表……” “呜呜呜,妈妈不要讨厌然然,然然以为妈妈很喜欢厉叔叔,才跟那个坏蛋当朋友的,都是然然傻,然然是坏宝宝!” 小家伙感觉自己被欺骗,被背叛了。 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就要被迫跟着她承受这一切吗? 阮柠紧紧将儿子抱入怀中。 她心很乱,一时半刻,还想不出破局之法。 然然抬起软绵绵的小手,擦了擦妈妈有些湿漉漉的眼角,奶声奶气,极力表现的很阳光乐观。 他要亲亲,稚嫩的安慰,“妈妈,木事的,然然本来就不喜欢小太阳了,然然可以去别的幼稚园上学哒~” 说是不喜欢。 可阮柠清楚,然然那么可爱惹人疼,在小太阳一定交了不少朋友。 哪怕周末放假,他都要捧着日历倒计时,想快点去和小伙伴们团聚。 但现在…… “坏女人,滚出医疗界,我们不接受知三当三的不道德医生继续从业。” “没错,阮柠,请你立刻去跟被你伤害的宴副院长道歉!” “对,道歉!道歉!” 公寓的大门上,被写满了这样的红色油漆字。 地上还堆着恶臭难闻的垃圾。 邻居出来,一个个满脸嫌弃,再没了之前的讨好恭敬,嘀嘀咕咕的坐电梯离开。 他们说,“真是小三啊?哎,男人再爱,看来在媳妇怀孕的时候,也需要发泄的。” “一个发泄工具人罢了,有什么好牛的?这下好了吧,厉总为了厉夫人,都给她停职了。” “停职算什么?再过几天啊,自查组就会报警立案,阮柠得坐牢!” 电梯门关闭。 阮柠一直用力捂着然然耳朵,不让他听到那些恶劣的诽谤和造谣。 小然然无辜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指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问,“妈妈,他们不喜欢然然了吗?以前然然去上学的时候,姐姐们都会给我好多好吃的,还夸然然长得很像妈妈,很可爱!” “她们不是不喜欢然然,而是要急着去上班,好啦,我们回家,找菲佣阿姨玩,好不好?” 阮柠哄着然然,进了公寓。 客厅里,顾北一家,和kun.李一家,整整齐齐的,满脸怒容的坐在沙发上,跟要上阵杀敌似的。 李妈妈说,“儿媳妇,放心,刚才那些来捣乱的网络喷子,我们都报警抓走了,律师正从新加坡赶过来,非告的他们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顾妈妈也表示支持,“老李媳妇,你娘家那些打手,也都叫到京港市来,我就不信了,我们顾家和李家联手,还对付不了一个小白莲,绿茶精啦?” “爸妈,你们少说几句,然然还在呢。” 顾北从阮柠怀里接过然然,交给菲佣,带去卧室玩。 kun.李起身,浓黑的剑眉,蹙的能夹死一窝苍蝇,“柠柠,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顾北这废物保护不了你,但我行,厉城渊算什么?他只不过是……” “kun先生,在京港,厉城渊是王,是跺一跺脚,就足以让整座城市抖三抖的存在,这一点,您很清楚。” 当然,kun.李在新加坡的势力,也是如此。 可石头碰石头,最终会怎样? 除了两败俱伤,无一生还,阮柠真的想不出更好的结局来!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里的虚无,蔓延的到处都是。 kun.李心头一紧,“柠柠,你……” 阮柠打断他的话,看一眼满客厅的人,请求道:“这是我和厉城渊的恩恩怨怨,他为了宴月亮,就想搞垮我,可我的儿子无辜,若是可以的话,能否带着他去新加坡住一段时间?” 另外,还能躲开郑静的穷追猛打! “当然,儿媳妇,我们一直希望你肯答应带然然去新加坡,去了那边,厉城渊和宴月亮就不会再骚扰到你了。” 顾北的继父还算沉稳。 阮柠微笑,鞠一躬,感谢,“不了,先让然然去吧,我在京港市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移民,而且麻烦你们帮我照料儿子,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若不是实在无计可施,她打死也不想和小家伙分开那么远的! 而宴月亮的威胁,她说她想让厉城渊领养然然。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在悲剧之前,阮柠不得不忍痛,给然然一个最好,最光明的未来! 当天下午,李家爸妈和顾家父母就带着然然,去大使馆办理签证。 有两个新加坡豪门作为担保,签证很快就批了下来。 然然飞的那天。 阮柠亲自把人送去了机场,还撒了谎,说,“然然好好和爷爷奶奶们去旅游,妈妈官复原职,又要去上班,很忙的,不能陪着我们然然,然然要乖乖的,听到没有?” “嗯嗯嗯,妈妈放心,然然是妈妈的乖宝宝,然然一定会替妈妈照顾好爷爷奶奶们的。” 小家伙一脸认真。 大家都被逗笑了。 飞机起飞,阮柠咬紧牙关,愣是一滴眼泪都没落。 顾北开车,跟在kun.李的特斯拉后面。 阮柠坐特斯拉。 kun.李递来一方蚕丝帕子,气味不错,应该特意用上好的香料,沿用古法熏过的。 他笑,“我把顾北灌醉了,打听来的,他说你喜欢花香果香,闻闻,还算不错?” “你自己弄的?” 阮柠惊讶。 kun.李耸肩,装出不开心的样子,“我在你的眼里很笨,连这点讨好你的东西都做不出来?” “不是,只是,kun先生,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有些爱不公平,我不想让你受伤!” 就像kun.李会千方百计的让她开心,让她幸福。 她也曾抱着同样渴望热切的心思,去围着厉城渊乱转,去为他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 但最终呢? 特斯拉在机场路上开的飞快。 有风吹进来。 阮柠眼角干涩,鼻头发酸,“kun先生,我不希望这世上再多一个被情所困的可怜人了!” “可若是真的爱,得到是福,得不到,我也甘之如饴,柠柠,说好了做朋友,你没忘吧?” 有阳光从乌黑的云层里挣脱而出。 kun.李一边开车,一边在暖阳下,朝她温柔一笑。 阮柠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 心口的位置,很莫名的,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瘙痒感,在不知不觉间攻城略地。 “柠柠,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洗纹身师傅,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话音甫落。 不出意外的,是长久的沉默。 第105章 好多好多人爱阮柠!!! 车子驶入城区。 阮柠忽然开口,“好啊,就去,试一试!” 蝴蝶纹身消失。 藏在下面的烫伤疤痕裸露无疑。 kun.李给她预约了新加坡最好的植皮医生。 不过在做手术之前,必须先解决眼前最棘手的问题。 “想要打破谣言,柠柠,你就必须赶在厉城渊和宴月亮之前找到艾诺尔,并且顺利拿到评估报告。” 晚上,kun.李请客,阮柠和顾北一起。 三个人坐在一桌,略有些尴尬。 顾北继续,“我让我妈联系了不少业内朋友,给出的答案都是,你得罪了艾诺尔的表哥,这事就非常难办。” “绑来,一个心理医生而已,又不是直接和厉城渊交锋,这很难找?” kun.李霸道惯了,在京港市的这些憋屈,让他忍无可忍。 阮柠苦笑,“我有一种直觉,艾诺尔在故意躲着我,但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京港市,德使馆特约酒店。 顶层,总统套内。 艾诺尔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一中年男人身上,基本是拳打脚踢,往死里折腾的劲头! “我让你去激怒厉城渊和宴月亮,谁让你去骚扰阮柠的?你个败类东西!” 砰—— 一记飞脚。 艾诺尔的表哥伤痕累累的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 他奄奄一息,求饶,“弟,我错了,你就饶了表哥这一回吧!以前表哥这样,你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嘛!” “阮柠不一样!她是我的,我必须得到她,明白吗?” 艾诺尔有一张粗野英俊的欧洲脸。 尤其是那一双大海一样深邃迷离的眸,饱含深情,又泛着与生俱来的冷。 表哥懵了,“不是,艾诺尔,你既然喜欢那个黑头发的女人,她还有求于你,你为何不直接亮明身份,让她嫁给你?” “因为我了解阮柠,那样固执的女人,一直生活在地狱里的她,强迫只会带来反抗,而我要的,是她的心,是她的真爱!” 艾诺尔踩着表哥的腿,走到霓虹闪烁的落地窗前。 男人身躯高大宽阔,穿着笔挺昂贵的西服,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那代表着野性的狂肆,一览无遗! 他吩咐,“放出消息,就说,我要去云海市,爬喜马拉雅……” 次日。 顾北买了一张直飞云海市的机票,送阮柠去机场。 快要登机的时候,却被告知,这趟航班超售,她的位置被取消了。 “真的很抱歉,其它当天起飞的航班都已经被预售了出去,最早能飞云海市的,也要三天后。” 三天后? 阮柠皱眉。 宴月亮发消息过来,示威。 ——【阮姐姐,你快看,喜马拉雅山真的好漂亮呀,一会儿城渊哥要陪我一起去选购登山装备,祝你好运哦~】 小姑娘连发三四张和厉城渊的合照。 都是在喜马拉雅山下,允许登山客随意活动的区域。 顾北打电话查了一下后,气的不行,“机票都是让盛源集团买断的,怪不得,去云海市的航班一夜售空!这混蛋,他就那么爱宴月亮?就这么想替她报仇?逼死你?” “我和他,深仇大恨,岂止是一个宴月亮。” 阮柠苦笑,打开的app,去搜一下高铁亦或是绿皮车还有没有到云海的票。 结果,可想而知! 顾北火冒三丈,“走,我开车送你去云海市,我就不信,厉城渊还能把高速公路给我封了!” “但他能让你出不了京港市的收费站。” 她对那个男人,到底是了解的。 一片愁云。 直到kun.李带着一组私人飞机的乘务人员,出现在阮柠面前。 他晃了晃手里航空局批下来的航线准飞证,“柠柠,都说了,只要我肯,京港市未来的王,可未必是厉城渊!” 私人飞机出港。 kun.李硬是拉着阮柠一起,在装修豪华的机舱里拍照,发微博。 她阻止,“kun先生,您是公众人物,我和你,咱们……” “放心,我不常用微博,粉丝都是家里人,别担心!” 但不到半个小时。 陈蕊的微信炮轰就开始了。 ——【我去,主任,您这是被停职呢,还是出去秀恩爱啦?】 ——【快看看这热搜头条,可是说你和kun先生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金童玉女呢!】 ——【还有还有,大家都猜测,这次kun先生用私人飞机带你去喜马拉雅,应该是想浪漫求婚,这是不是真的呀?你真的要嫁给kun先生了吗?】 ——【哦,对了,有kun先生这一条热搜,之前那些诽谤主任你是小三的流言都没了不少呢!】 “抱歉,柠柠,我忘了切换账号,直接用我们家族的官网发了微博,你不会生气吧?” kun.李说的很无辜。 阮柠看一眼和陈蕊的聊天界面,再看一眼万分自责的kun.李。 她噗嗤!一声,笑了。 他也笑,“柠柠,你轻松愉快的模样,真美,像仙姝下凡,我为你疯狂!” 好油腻,可非常真诚。 哈哈哈—— 机舱里的氛围,变的高涨。 而同一时间。 云海市,霍斯顿酒店。 宴月亮独自一人出去shopping,厉城渊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去一楼的酒吧喝闷酒。 顺便来出差的郑源作陪。 他撑着下巴,调侃,“艾诺尔要来爬喜马拉雅山的消息,是你故意透露给顾北的,怎么?后悔了?才封锁了阮柠来云海市的渠道?” “郑源,她现在急需见到艾诺尔,你说,她会不会像上次为冯一一那样,来求我?” 厉城渊酒精都要耐受了。 郑源呵呵,“城渊,你这么做,你想要的这个答案,到底是什么?你希望阮柠更在乎自己,而不是更爱冯一一?还是,你想让她来求你,之后和她发生关系?” 身为最好的兄弟,他什么话都敢说。 厉城渊握紧酒杯,青筋暴凸,太阳穴造作。 他薄唇翕合,想回答,想怼郑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的确,很多事,对阮柠的报复,对她的一次次逼迫,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 “为了我父母,为了保护月亮,郑源,阮柠是我的敌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酒吧灯光昏暗。 郑源叹口气,打开微博,找到那条热搜,推到厉城渊面前,让他看个仔细。 “替别人做嫁衣的feel,体验一下,如何?” 砰! 可怜的郑源,稀里糊涂就损失了一部昂贵的定制款商务手机。 他无奈,也不阻拦,眼睁睁看着厉城渊把自己灌醉,之后踉踉跄跄的离开,回房间。 总统套外。 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朝厉城渊伸出手,风情万种的一笑,“厉总你好,我是魏讯的前妻,也是阮柠的朋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我们,能聊聊吗?” 第106章 新欢,旧爱? 一整晚,郑静没有从厉城渊的房间里出来。 就连宴月亮也被助理找了借口,蒙在鼓里。 次日。 喜马拉雅山登山口,kun.李想陪着阮柠一起上山,毕竟多一个人,也好找艾诺尔。 但阮柠拒绝,“厉城渊和宴月亮今天也会上山,登山道就那么一条,难免不会遇上,kun先生,我不想再麻烦您了。” 说是朋友,可该有的礼貌生疏,真是一点没少。 kun.李笑的无奈,“柠柠,我真有点期待,你变回曾经给我写信的那个小丫头。” “是吗?我也很期待。” 她苦笑,离开。 而心里想的是,芬兰的五年,早就把她摧残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马蜂窝,什么感情掉进去,也是会漏掉的。 “小姐您好,您是要选购登山装备吗?” 阮柠第一次专业爬山,装备都要临时购买。 更主要的是,师哥说,艾诺尔在心理学界是出了名的登山爱好者,他每年都会来云海市爬喜马拉雅。 而且这家名为“雇佣者”的售卖点,他时常光顾。 一旦运气好,兴许不用累死累活爬山,也能找到艾诺尔,替自己进行现场心理评估。 毕竟自查组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您好,我是新手,对这些不懂,所以能不能……” “呀,柠柠,真巧,你也是来爬喜马拉雅的?奇怪,我记得你和魏讯那会儿,不是不喜欢这些重体力运动吗?” 阮柠本想速战速决,赶紧先把装备搞定。 却怎么也没料到,突然冒出来的郑静,竟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过分热情的拥抱! “真好,又三年多没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和魏讯过的怎么样?那王八蛋没少让你去陪男客户吧?” 郑静还是老样子,笑眯眯像是一只随时都会尖叫的土拨鼠,你又无法讨厌这样一自来熟的性感美女。 若不是阮柠了解她全部的过去,还真无法想象,那样市侩刁钻的女人,不久之前,还是芬兰一家国立大学的教授! 她们第一次见面,她给了她一块面包,摸着她的脸,问她,“很饿吗?无家可归?要不要我帮帮你?我给你介绍一份不错的工作,如何?” 郑静的工作,就是把她卖去地下夜总会…… “怎么不说话?城渊,快快快,快来看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好闺蜜,是不是很漂亮?” 郑静朝正在选购登山杖的厉城渊招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恩爱多年的情侣,来结婚蜜月的。 阮柠闻声,望去。 她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厉城渊怎么会和郑静来爬喜马拉雅? 宴月亮呢? 那么一个爱吃醋的小姑娘,她如何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和一性感尤物纠缠在一起? “阮主任,看来你的确很有本事,能说服kun为你申请私人飞机。” 厉城渊拿了一根“雇佣者”限定款的vip手杖,酒红色,上面雕刻着欧式复古的大片暗纹。 造型非常适合郑静的气场和品位。 他冷冷甩阮柠一句后,就好像他们根本不熟悉一般,视线一绕,转向表情张扬明艳的郑静。 “郑总,喜欢吗?我可以送你。” “讨厌~,厉总这么客气,小心让人家误会,再赖上你,你的妻子和情人怕是都会不高兴的吧!” 郑静在说到“情人”二字时,非常故意的,生怕厉城渊发现不了那一记睨向阮柠的眼神一般,过分做作。 阮柠腮帮紧绷。 手腕上的蝴蝶纹身洗掉了。 她却习惯性的,在情绪快要崩溃的时候,用力用指甲在上面狠狠抓挠。 鲜血淋淋,混着丑陋的烫伤疤痕。 厉城渊嗤笑,“情人?郑总说笑了,我只有一个妻子,今天不舒服,而且怀着孕,喜马拉雅海拔高,容易喘不上气来,我让助理在酒店陪着。”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厉总五年前是有女朋友的呢?还是……” 郑静走到阮柠身边,瞧着她一张苍白无血色的俏脸,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青梅竹马呢,是不是?” “郑静,你够了,别装了!无论如何,我说了,然然是我的,我不会放手!” 阮柠是歇斯底里的。 她总以为,她多做点善事,每日一善够不够?总归能替爸爸赎罪,能让自己和家人好过一点。 可偏偏!偏偏老天爷总要逼她,逼她去死,逼她发疯! “这位小姐,请您小声一点,我们店是公众场合,您再这样大呼小叫的话,就要请保安了。” 店员小姐姐严肃警告。 周围的登山客,不分男女老少,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厉城渊上前一步,拉过郑静,护在身后。 他问她,语气冷的,仿佛能冰冻整个世界,“阮柠,然然不是你和魏讯生的!你到底在怕什么?嗯?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厉城渊,卑鄙无耻要有一个限度,无论是你和宴月亮,你们谁敢伤害然然,我就跟他拼了!” 阮柠目眦欲裂,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上,布满炸裂开的红血丝,一根一根,恨意泛滥。 厉城渊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像是一只卑微可怜的小猫儿,想要凶狠,却无济于事。 更,搞笑! 他讥诮,“阮柠,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还想保护谁?人活到这个份儿上,尤其是一个女人,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失了!” “厉城渊,你……” “王八蛋?不是人?骂吧,我倒是要看看,阮家的女儿,究竟要如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厉城渊用力撇开她的下巴。 皮肤又红又痛。 跟着了火,又龟裂开来一般! 他走向郑静,没两步,再退回到阮柠面前。 男人冰冷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很慢很慢的戳着她的额头,那薄唇上的笑,真tm的肆无忌惮! 厉城渊友情提示,“对了,你们阮家的人不是很擅长杀人灭口?下毒?陷害?推下楼?好像这些手段,阮大小姐都可以试一试,我厉某人相当期待。” 阮大……小姐? 第107章 厉城渊把阮柠当成祖宗?!! 记得上一次听这个恶魔这么叫她的时候。 他站在太平间里,故意掀起盖在爸爸尸体上的白布,露出那一张摔烂到叫人忍不住作呕的脸。 那一天,阮柠以为自己会把苦胆呕出来。 她听他笑着,用世上最残忍,最恐怖的声音跟她说,“阮柠,快看看,这是你爸爸,是你爱了二十年,尊敬了二十年的父亲,他总算罪有应得,脑子都快摔出来了!” 爸爸从天台坠落。 一根钢筋插在了他的脸上,贯穿后脑。 五年了,阮柠可以强迫自己忘记很多事,封锁很多不堪的记忆。 却唯独停尸床上,爸爸支离破碎,满脸血污,眼睛瞪大,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她午夜梦回,生不如死! “得了,厉城渊跟郑静走了,看你这样子,今儿是爬不成山了,我送你去医院吸吸氧?” 郑源手里提着好几个大购物袋,没心没肺的凑到她身边。 阮柠满嘴血腥,她自己咬的。 手腕处的皮肤,乱七八糟,袖口遮挡了一半,外人瞧不见,可她疼得满身冷汗。 郑源还推她,“喂,阮柠,我跟你说话呢,别不识好歹,诺,这些登山装备,原本是想买给我一朋友的,但她临时有事,就便宜你了。” 三四个大纸袋子,一股脑的,不由分说的就塞给了阮柠。 他拉她去停车场。 她一把将人甩开,“放开我,我要上山,我要找到艾诺尔!你去告诉厉城渊,他为了宴月亮也好,还是为了郑静这个新宠也罢,我的然然,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的!” 关于心脏,关于然然的一切真相。 看来郑静暂时把它当做跟自己玩下去的筹码,没有直接告诉厉城渊。 那就好! 无论这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阮柠都不在乎。 她只要争取时间,尽快找到艾诺尔,解决自查组的问题,消除坐牢的风险。 再之后,就剩下说服弟弟,抢回母亲,一走了之了! “对,离开京港,永远消失,就算郑静把一切跟厉城渊和盘托出,他也找不到然然的,他找不到然然,就不会把然然抢走,不会!” 阮柠扔掉手里的纸袋子,踩在那上面,自言自语的就要回“雇佣者”重新采购装备。 郑源哭笑不得,将人拦住,“阮柠,你不会是觉得,城渊和你前夫的前妻有一腿吧?” “郑总,你这句话,该去问宴月亮!” 她捏着手腕上的伤口,让疼痛加剧,让恐惧与不安暂时被压制。 郑源蹙眉。 阮柠补一句,“哦,忘了告诉你,上次在山顶,厉城渊想上我,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他也有男人正常的性欲,宴月亮怀孕满足不了,就需其她女人替代。” 郑静很好,长得漂亮,床上那一档子的事,也算驾轻就熟,专业人士了。 “呵!阮柠,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城渊和郑静是金主小姐的关系?” 郑源无语。 阮柠无所谓的耸耸肩,“郑静在芬兰的价码不便宜,魏讯亲自培养出来的,厉总喜欢,也算有眼光。” “那你呢?你和魏讯结婚这么多年,也被调教的不错?” 蓦的,身后,本该和郑静换好登山装离开的厉城渊,突然冒了出来。 阮柠身子一僵。 他将一药箱扔给郑源,“你不是手腕受伤了?喜马拉雅海拔高,登山口也一样,伤口不好好处理,会伤到血管,留下后遗症!” “what?城渊,我什么时候手腕受伤了,你……” 郑源感觉自己被当枪使了。 他瞄一眼阮柠的手腕,有袖口遮挡着,但仔细一瞧,还真隐隐约约有些血迹。 “哎呀,城渊哥,人家不仅手腕受伤了,头还疼,你要不要给人家买点止疼药啊?” 郑源故意捏着嗓子,贱兮兮。 厉城渊懒得搭理他,捡起地上的纸袋子,掏出一套淡蓝色的女士登山服,扔地上,“郑源,这个尺码的就剩下一套了,没人要,扔垃圾箱!” 话毕。 又是一根黑白纹络的手杖,被男人丢出去。 郑源,“神经病!” 阮柠柳眉紧蹙,“……?” 厉城渊,脑子缺氧了? “登山杖也仅此一根,不要的,统统丢掉,有些人狼心狗肺,你再用心,也是白白费力!” 他在生郑源朋友放鸽子的气? 郑源狂翻白眼,“城渊,你中央戏剧学院修的二学历?这也太能演了吧!” 那些登山装备,貌似是某人在“雇佣者”选了两个多小时,逼疯三四个导购之后,才付款买下的。 用导购们的话来形容,厉城渊这就是…… “关心过了头,!不是嫌弃这套登山服安全系数不高,就是嫌弃那一套不够舒服,郑总,厉总这到底是给谁买的装备啊?他家祖宗吗?” 嗯,在郑源看来,在某种程度上,“阮柠”两个字,对于厉城渊而言,的确是祖宗一样的存在! 可奈何有人打死不承认。 他还睁眼说瞎话,“郑源,你不是约了朋友一起爬喜马拉雅?这些东西,你送她。” “ta?劳驾问一下,厉总说的这位我的朋友,我猜一猜,是不是姓阮?” 厉城渊在停车场发了好一通神经病,走了。 阮柠也彻底调整好了被郑静搞乱的情绪。 她好心忠告郑源,“不想盛源集团因为董事长发疯而倒闭,就早点带他去看看脑子,有病,真得治,千万别讳疾忌医,再见!” 回到“雇佣者”,配了一套性价比不错的新人登山装备。 郑源一直缠着她,问,“阮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城渊的药箱和装备,是专门给你买的?” “郑总,眼睛不好使,也去查一查,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 换好衣服,按照指示牌,上山。 来爬喜马拉雅的,一共分三种。 一种拍拍照,发发朋友圈,纯旅行的。 另外一种,走野路子,寻求刺激和冒险的feel。 最后一种,也是师哥母亲打听来的。 艾诺尔喜欢中规中矩的人工山路,看看景,听听喧闹的人群,混在年轻人里,肆意放纵一下。 “喂喂喂,阮柠,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上山。” 郑源无可奈何的看一眼手机。 厉城渊发了一条似是而非,又别有深意的微信:【山顶了望区,我要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必须健健康康,否则,盛源集团就需要调整最高管理层。】 “有病!” 他气笑。 阮柠斜睇一眼,“你和厉城渊?” “请把‘你’字去掉,恭喜你,答对了!” 郑源反讽一句,说回正题,“阮柠,我不跟你开玩笑,城渊和郑静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脏,他之所以和郑静一起来爬山,是因为郑静知道艾诺尔长什么样! “在德国,艾诺尔是她的客户之一!城渊确认过,不会有错!” “什么?!!” 艾诺尔这个世界排名第三的神秘心理学家。 哪怕是kun.李的李氏家族,动用了新加坡的豪门势力,也无法查到关于他一星半点的个人资料。 更别提一张本人照片了! 阮柠来爬喜马拉雅,也是想碰碰运气,根据欧洲脸这唯一一条线索,试着用第六感寻人。 很扯,也别无他法。 但,郑静却…… “郑源,你说,宴月亮要是知道厉城渊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她会怎样?” 阮柠有了一个强逼郑静配合她帮自己找艾诺尔的好法子! 郑源眉心一蹙,“阮柠,你疯了?!!” 第108章 厉城渊如果说人话…… 是的,为了然然,为了让厉城渊和宴月亮的阴谋不能得逞。 阮柠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半山,观景台。 由于喜马拉雅的海拔很高,从入山口到观景台,温度骤降,还下起了小雨。 空气潮湿阴冷的,让人骨头缝都在隐隐作痛! “诺,一二,正好两个人,厉总应该不会调换盛源的高层了吧?” 郑源指了指一旁的阮柠。 她除了脸色差一些以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好,白色医用纱布,微微透出一丝血色。 厉城渊剑眉紧蹙,沉黑的瞳孔里,由于雾气有点大,无法分辨出那层层叠加的复杂情绪。 倒是一旁的郑静挎着他胳膊,笑的跟一只小狐狸一般,又欲又纯,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她声音嗲嗲,“厉总,这山上好冷,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一会儿啊?” 话音甫落。 阮柠能清楚的感受到,郑静正用一种很嚣张也很得意的眼神,时不时撇她一眼。 厉城渊蹙眉,虽然很讨厌不熟悉的女人靠近。 可他为了能替宴月亮找到艾诺尔,倒是很愿意屈尊,来讨好郑静! 阮柠瞧着,心里冷笑,嘴上却说,“是啊,厉总刚刚还送了郑总不少登山装备,也算怜香惜玉,这会儿应该不会吝啬一件衣服吧?” 揣在登山服口袋里的手机,正开着摄像头,对着拉锁的缝隙,录像。 厉城渊呵呵,“阮柠,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了?” 郑源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还小声嘀咕,自娱自乐,“翻译成人话是,阮柠,你真舍得我去和另外一个女人搞暧昧吗?你真的忍心吗?呜呜呜……” 声音太小,阮柠没听,也懒得去听。 她只微微一笑,戴上那张习以为常的面具,“厉总,您那么喜欢多管我的闲事,我只是一报还一报,您怎么就不乐意了?” 那怼的,丝毫不客气。 郑静城府深,心机多,也跟着附和,“是啊,城渊,你看柠柠都这么说了,我来爬喜马拉雅是为了谁?你不会真的为了一件衣服,就让我难过伤心吧?” 半山的风很大,无遮无拦的,吹在人脸上,像刀子在拉! “好冷,城渊,你要是不肯给人家披衣服,那人家就原路返回了哦~” 郑静柔柔弱弱的窝到厉城渊怀里,顺便扫一眼阮柠,“柠柠,你不会吃醋吧?身体都那么不好了,还非要强撑着来追城渊,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呢。” 在芬兰,阮柠见证了郑静的一整个蜕变。 她知道她的过去,她也同样了解她玩弄人心的手段。 这个女人,很懂得如何拿捏一个男人的软肋,再投其所好,机关算尽。 可这一次,郑静一定是失误了! 她一直在她面前,跟厉城渊各种恩恩爱爱,眉来眼去。 目的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 郑静认定自己还爱着厉城渊,甚至觉得厉城渊对她也余情未了。 而一个男人最大的自尊,便是来自于所爱之人的妒忌和醋意。 因此,郑静故意搞暧昧、矫情,也是想把这份大男子的自尊当做讨好的礼物,送给厉城渊。 但可惜的是。 她不爱他了,他爱的,放在心尖尖上疼惜的女人,也不是她阮柠! “啧啧,有人听到祖宗吃醋了,这不得乐到三天三夜睡不着觉?”郑源还在叽叽歪歪,说一些奇怪的话。 祖宗是谁? 宴月亮吗? 阮柠耸耸肩,跟郑静针锋相对,笑容依旧,“郑总怕是想多了,我和您不一样,对做小三不感兴趣,厉总有妻有子,我何必非要稀罕一二手货呢?” “阮柠,我和郑静只是合作关系,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肮脏!” 厉城渊快气疯了。 他腮帮子咬得很紧,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在跳。 郑源嘻嘻哈哈,“得,一片明月照沟渠了!某人又要酒鬼上身,把自己往死里喝喽!” “郑总,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阮柠就站在他身边,被吵的脑仁疼。 郑静歪脖子,小鸟依人的靠在厉城渊肩膀上。 她微微仰头,笑的很甜,“城渊,连柠柠都这么说了,你到底要不要借我衣服,一句话!” “郑源,把衣服脱下来,给郑静。” 厉城渊忍无可忍,直接发号施令。 他不动声色的扯下郑静缠着他胳膊的手,往旁边移了两步。 阮柠静静看着。 看着这个男人如何为了宴月亮,连郑静那样一个专业尤物的诱惑,都能强行抵抗住! “不嘛!城渊,我是陪着你来爬喜马拉雅的,你都不关心人家,那人家可没动力继续往上爬了!” 郑静很会撒娇。 厉城渊催促郑源,“还愣着做什么?脱衣服!” “凭啥?” 郑源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厉城渊咬牙,“就凭你们都姓郑!” “……” 这是什么破理由? 郑源忍笑快要忍出内伤来了! 阮柠急着录素材,可没耐性继续这么磨蹭下去。 她干脆假装被路人撞到,崴了脚,偏向郑静的方向,将她推去厉城渊身边。 “啊,城渊,快救我!” 郑静惊呼。 阮柠一个旋身,快速扯掉厉城渊的外衣,往两人身上一披。 她还故意大声说道:“厉总,看来您对郑总也是有心的,不舍得她冷,就两个人穿一件外衣,好体贴。” 视频录下来了,音频也足够。 阮柠把手机关机,藏到靠近胸口的内置口袋里。 郑静娇羞的脸颊一红。 她用小拳头打面黑如水的厉城渊,“讨厌,城渊,原来你一直不肯借衣服给我,是有惊喜给人家呀!” 由于阮柠反应速度够快。 郑静压根儿没察觉到,这一切都是阮柠故意而为之! 她还眉眼弯弯,挑衅道:“哎,柠柠,我知道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城渊跟我才认识一天,就如此投缘,你一定心里很不是滋味吧?sorry啊,魅力无限,也不是我的错。” 这女人就有这样的本事,哪怕是骂人,也能说的生动悦耳,跟唱歌一样。 厉城渊那双很有存在感的黑眸。 像是不经意的,就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瞧瞧那满眼的期待,城渊啊城渊,你就差把‘想她吃醋’这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第109章 捏死厉城渊的儿子?!! 郑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阮柠几乎是和他一起开的口,“那恭喜郑总和厉总偷情愉快,我在山顶酒店定了晚餐,就先走一步,再见!” 目的达成,不要恋战。 根据师哥母亲的情报,若是没能在登山的路上锁定目标,那最后的希望,便是云顶天宫! 云顶天宫是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可以开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准七星酒店。 想要预约到这家酒店的房间,哪怕只是一个普通单人间,都需要至少三千万以上的资产证明。 毕竟世界第一高峰,从来不缺少想在这上面住一晚的财阀游客! 而阮柠的小套间,是kun.李走了一些人脉,才临时拿到的入住资格,就一晚。 “看见了?城渊,人家阮柠就是没你,很多难题也能迎刃而解,你要是继续这么作下去,迟早得悔到跳楼自杀!好自为之吧!” 郑源作为兄弟,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追着阮柠,一起离开。 一旁的郑静,裹着满是薄荷冷香的大衣,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微笑,“在芬兰,阮柠狼狈到在街上流浪,可身上没有任何臭味,闻起来,也是一样的薄荷香。” “郑静,我们的合作取消!” 厉城渊双拳紧握,那一身骇人的煞气,足以盖过喜马拉雅的冰寒刺骨。 郑静不怕,莞尔,“城渊,难道你不想把那个故事听完?不想让我帮你,试探阮柠的真心?” “但你已经越线了!” 男人低吼,威压十足。 郑静笑了笑,“哦,是吗?那我们厉总到底是为了谁才这么生气的?你的妻子,宴月亮?还是……” “当然是月亮,郑静,我的耐心告罄,如果你想安全离开云海市,就乖乖将艾诺尔的照片交出来!” 厉城渊撂了狠话,转身就走。 以他在国内的势力和社会地位,郑静是不敢忤逆他的! 身后,女人的笑声很讽刺。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b超小照片,晃了晃,大声喊,“厉城渊,这可是你儿子,你要不要来看看,嗯?看看他在临死前的模样!” “郑静,你找死!” 男人一个回身,裹着浓烈的地狱之气,冲到郑静面前。 他恨不得捏死她! 郑静高傲的扬起脖子,胜券在握,“继续合作,这张照片归你,至于那个孩子的死因,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并且拿出证据证明!” “如果我拒绝呢?” 厉城渊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最憎恨被威胁! 她拿出杀手锏,“诺,你儿子的胎毛,我保存的很好,毛囊是新鲜的,能验出dna。” 一个小塑封袋,被塞进厉城渊手里。 那袋子很小,却滚烫的,能灼烧掉他一层皮。 天黑。 云顶天宫酒店,一楼餐厅。 阮柠吃着牛排,小拇指轻轻敲击着叉子的握柄,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声响。 她抬眸,很无语的看向正对面的郑源,提醒,“郑总,你要是再跟着我,缠着我,我就要报警了!” “你以为我闲得蛋疼?非要跟着你?我又不像某人想爱却不敢爱的,反正对你没兴趣,你放心好了。” 郑源点的是精品战斧,一克两千多,还苦大仇深的! 阮柠叹气,“郑源,现在是你喜不喜欢我的问题吗?我……” 咳咳咳—— 刚刚那份初级牛排,吃的嘴巴里干巴巴的,说话一急,就呛到了口水。 “不是和kun订婚了?还这么抠?好不容易来云顶,你就吃那破牛排?” 郑源调侃,递了一杯水过去。 阮柠喝一口,压了压,才说,“几万块的牛排,抱歉,我真吃不起。” 有那钱,还不如给然然攒着,以后上学用! 嗡嗡。 郑源还想顶几句,手机就响了。 厉城渊发来的:【她,如何?】 ——【她是谁?我认识吗?】 郑源故意装傻。 下一秒,一份8%的盛源集团原始股转让书被发了过来。 附带一行威胁满满的文字信息:【还想不想要了?】 ——【要要要,刚才阮柠被呛到了,八成是那初级牛排太老,她吃不惯。】 不到二十分钟。 餐厅服务生送来一份顶级和牛,“阮小姐您好,恭喜您被抽中为今晚的幸运宠儿,这份和牛套餐是免费送您的,还有一瓶拉菲酒庄的黑皮诺,祝您用餐愉快。” “呵呵,某人的手段,还能再骚气一些吗?” 郑源嘴角抽搐。 阮柠也没多想,反正这样的景观区酒店,偶尔举办一些抽奖活动,也并非特例。 “郑总要是铁了心赖着不走,那,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一整瓶黑皮诺,她可喝不完。 郑源呵呵,摊手,“不喝白不喝,这酒,可还有我的功劳在里面呢!” “什么?” 阮柠挑眉。 郑源打哈哈,“没什么,喝酒,吃肉,high起来!” 不一会儿。 郑静挽着厉城渊的胳膊,一个换了性感的红色g家明星同款长裙,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甫一入餐厅,瞬间引来众人侧目。 “厉总,哈哈哈,好巧,没想到您也在这?能遇上,简直是我的福气啊。” 云海市市长眉开眼笑,极尽恭维。 又有一瘦高男人上前,直接一鞠躬,“厉总,我的公司能活下来,真是多亏了您,之前我找了不少谈判专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也有,但那合同就是拿不下来,但您一出马,三天直接搞定了!” “那是,厉总是谁?在京港,乃至全国,全世界,他就是咱们这些生意人的救命稻草,及时雨啊!没了太阳都行,就是不能没有厉城渊,没有盛源!” 三四个云顶vip,围着厉城渊就是各种奉承巴结。 而那些人,在各自的领域之上,都有着龙头老大的尊贵地位,各个来历不凡! “怎么样?这五年,城渊发展的速度,很让你吃惊,对吗?” 郑源意有所指。 阮柠浅淡一笑,吃完最后一口和牛,擦了擦嘴,起身,“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她要把郑静约到酒店没什么人的小花园,好好聊一聊! “你后悔吗?如果五年前你没走,或许,现在的月亮,就有可能是……” “郑源,你知道我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阮柠的眸子,冷的出奇。 郑源一愣,“什么?” “是我爱过厉城渊,和他做过,还怀了孩子!但幸运的是,那孩子没了,不然,就算他生下来,我也会亲手掐死!” 每一句话,说的平静又残忍。 啪啪啪—— 郑静拍着巴掌,拽着厉城渊,走到她面前,笑的有点诡异,“柠柠,你确定要掐死那个孩子,倒是勇气可嘉呢!” 随着这句话落地。 一道穿透人心的,仿若能将人生撕碎的视线,狠狠笼罩在她全身上下。 第110章 厉城渊甩锅阮柠……? 阮柠熟视无睹,和郑静你来我往的时候,她总是轻车熟路,“郑总真会开玩笑,如今那孩子还在厉夫人肚子里呢,我想捏死,谈何容易?” “是哦,厉夫人金尊玉贵,城渊当祖宗一样宝贝着,但我真的很好奇,在很久很久以前,城渊的初恋女友是否有这样的待遇呢?” 郑静笑里藏刀,字字句句都往阮柠最糜烂不堪的伤口上怼! 阮柠咬咬牙,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作幅度很小的捏了捏衣角。 一个很细微的小动作,厉城渊看了一眼。 他语气阴沉,“来餐厅是吃饭的,想吵架,就出去!” “好,厉总再见。” 阮柠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音甫落,她都已经转身要走了。 郑静挎着厉城渊的胳膊,笑的柔软,“哎,城渊,看来柠柠是想成全我们的烛光晚餐,撮合撮合呢。” “阮柠,你给我回来!” 厉城渊没有推开郑静的纠缠,可被勾着的手臂,明显有些僵硬不自然。 阮柠当没听到,走的更快。 郑静调侃,“城渊,怎么办?柠柠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就吃醋耍小性子了吧?” 她好像很迫切的想肯定,阮柠会为了她去吃厉城渊的醋。 厉城渊掏出手机,打给云顶的老板,“让你的人把餐厅封锁,十分钟之内,不许有人离开这里半步!” “是,厉总,您放心,我马上去安排。” 云顶的老板对厉城渊恭恭敬敬,仿佛他才是这家酒店的主人一般。 很快,餐厅经理借口电动门锁出了故障,暂时无法打开,并且每桌送了一瓶几万块的红酒,作为赔礼。 阮柠出不去。 她很不情不愿的回到餐桌旁。 由于云顶的餐厅是vip预约制,一人一桌,座无虚席。 在电动门锁恢复正常,能够离开这里之前,阮柠不得不留在原位,耐心等待。 而厉城渊和郑静,居然也坐到了他们这一桌。 郑静殷勤倒酒,“来,城渊,我们喝一杯,咱俩这么有缘,理应好好庆祝一下。” 在酒桌上游刃有余的郑大公关,说起劝酒词来,也是无懈可击。 倒是厉城渊跟神经病一样,直接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阮柠。 他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有什么在里面疯狂旋转,问道:“这酒,我喝不喝?” “厉总,这话,您是不是应该去问厉夫人?” 其实厉城渊酒量并不好,算不上三杯倒,可稍微喝多一点,他就会起皮疹发烧,很折磨人的。 所以以前阮柠跟着他的时候,能替他挡下来的酒,她红的白的黄的都能喝。 只是如今,身份变了,这男人还用这种语气来问她这样的话。 就有些搞笑! 郑静精明,继续劝,“城渊,厉夫人又不在,家教再严,也不差陪我这个红颜知己喝一杯酒吧?” “是吗?红颜知己?” 厉城渊的话,是看着阮柠问的。 阮柠烦的很,口气不善,“是的,厉总,郑总魅力无边,天生尤物,你们两个坐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郑总是您的爱妻,简直登对的不能再登对了!” 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 他想和郑静搞外遇,他俩就偷偷藏到房间里滚去啊,在这跟她阴阳怪气,是脑子进水了吗? “讨厌,柠柠,你这么说,我都觉得自己要嫁给城渊了呢~” 比起宴月亮的道行,郑静这只苏妲己,撒起娇来,根本是分分钟钻进男人的心坎里造作! 她举起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厉城渊,“来来来,良辰美景,还有柠柠作陪,咱直接喝交杯酒,热闹热闹!” “需要拍照留念吗?我可以提供服务。” 阮柠出不去,她也不想白白被这俩人给恶心了。 厉城渊不是发疯吗?那自己就疯的更厉害一些,又有何不可? “来,郑总和厉总站起来喝交杯酒,对,就是这个姿势,很好……”阮柠起身,绕到郑静跟厉城渊的身边。 她一手一个,把人拽起来,再很认真的替两人摆造型,寻找最暧昧亲昵的角度。 郑源都不敢去看快要原地爆炸的厉城渊了。 他咂舌,“阮柠,你是真tm牛逼了,我服你,就服你!” 咔嚓—— 美颜滤镜上了不少,恩恩爱爱的氛围感被阮柠烘托的,就真跟拍婚纱照似的。 很好,除了那段视频,她手里能用来威胁制衡郑静的筹码,又多了不少! “厉总,郑总,恭喜你们小三渣男锁定,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三位能和和睦睦,和谐生活。” 阮柠笑脸盈盈,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她就差三鞠躬了! 噗! 哈哈哈—— 郑源当场笑喷,捂着肚子,前仰后合,“得,城渊,妻子情人什么的,咱们阮柠都给你安排好了,往后这小日子,你肯定过的滋润。”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阮柠把照片发给郑静和厉城渊后,找了个想去卫生间的借口,迅速离场。 郑源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俊脸都要裂开的厉城渊。 他嘻嘻哈哈道:“不去追?你不是挺关心的?” “我关心她?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让我去关心?” 说完,就一个人回餐桌旁喝闷酒了。 脖子上,还有衬衫袖口外的皮肤,都开始隐隐泛起一片潮红,体温急速升高。 郑源瞧着,也头疼,“喝!喝吧!天天喝,天天发烧,天天起皮疹,你没死,真是医学奇迹了!” 餐桌上的气压越来越低! 郑静象征性的吃了点东西,见阮柠迟迟不回来,她就去卫生间找。 “等我呢?” 一进卫生间,便瞧见在镜子前补妆的阮柠。 她妆容很淡,可补不了这么久! 郑静走到她身边,大大一包化妆品,摆了一排,“记得在芬兰,你第一次化妆,还是我教的。” “我的很多第一次,都是你。” 阮柠握着手机,在镜子里与这个女人四目相对。 郑静拿起口红的手顿了一下。 她苦笑,“柠柠,我是真挺喜欢你的,要是没然然,我们会成为最好的姐妹。” “但你想勾引厉城渊,你以为你跟他好上了,我就会痛苦,你就会得意?” 阮柠开门见山。 郑静弯着腰,涂口红,很慢,也很仔细,“不是吗?午夜梦回都会叫着醒来的名字,柠柠,你仍旧很想得到这个男人,我看的很清楚!” “我只想让我的家人陪在身边,安稳度日!” “厉城渊不是你的家人吗?你们一起长大,他叫你柠柠,你叫他哥!” 口红在郑静的唇上断裂。 她猛得逼近一步,将阮柠摁在洗手池的边缘上,“阮柠,你抢走了我的然然,然然是我的,我才是然然的妈妈!所以,我要报复,我也要拿走你最珍惜的东西!” 第111章 男士,内裤…… “厉城渊算什么?我珍惜他?郑静,我看你真是糊涂了!” 阮柠的腰硌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 很疼,却要保持微笑。 她打开手机,播放剪辑后的视频,还有那一张张交杯酒的照片,“做个交易,厉城渊你想勾搭就勾搭,反正该操心害怕的人不是我,而是宴月亮,但艾诺尔,我必须要见到!” “你以为我会被一个小姑娘威胁到?凡是我郑静想要的男人,没有得不到的。” 这句话并不夸张。 在芬兰,折在这个女人手里的男人,真的不计其数! 阮柠笑了笑,歪着脖子,友情提示,“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艾诺尔?嗯?宴月亮年轻,脑子不好使,但人家有厉城渊这样的超级大佬保驾护航,你我,谁是她的对手?” 一旦这些视频和照片被发给宴月亮,郑静就会立刻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 鹬蚌相争,谁得利? “告诉我,艾诺尔长什么样子?我会自己去找,不会劳烦你。” 阮柠开出条件。 郑静抚摸上她的脸颊,忽然表情就变得非常温柔肆意,“看来我的小流浪猫也长大了,都开始亮出爪子,来威胁自己的主人了!” “郑静,在芬兰,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别忘了!” 她甩开她的手,打开水龙头,拼命用消毒洗手液清洗被触碰过的那一片皮肤。 水流声哗哗。 郑静抱臂,站在阮柠身后,俯身,脸贴着她绷紧的后背,嗤笑。 “柠柠,我们打个赌,你以为厉城渊不会像护着宴月亮一样护着我吗?你得不到的男人,我就不能驯服?咱们走着瞧,看看你这些筹码,是否能赢!” 卫生间的门一开一合。 餐厅的电动门锁被修理好。 阮柠准备先回房间,这鱼饵已经抛出去了,总得耐心观察一下鱼儿的反应。 否则太过操之过急,筹码没了,反倒不利于自己找到艾诺尔! 只是刚到房间门口,就见酒店客房部的经理,带着一医生模样的中年女人,候在外面。 见她回来了,经理热情迎上前,“阮小姐,这是我们酒店的特聘医生,山顶气压高,您手腕上的伤口容易再度感染,伤到血管,还是重新包扎一下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手腕受伤了?” 云顶的服务,都好到如此无微不至了吗? 经理微笑,应变自如,“您是云顶的客人,照顾好您,也是我们的责任。” 说着,就让中年女医生跟着阮柠进了房间。 可一进去,三个人都傻眼了。 床上堆满了各种防寒登山装备,地上一个个小箱子里,除了一些零食以外,就是各种医学杂志和很难买到的绝版妇产科教材! 哦,对了,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也被连接了任天堂,全部付费游戏下满,卡带更是堆成了小山…… “看来,你们云顶的服务,还涉及到窥探客人的隐私这一环节?” 零食是她以前喜欢的,游戏是她过去爱玩的。 医学杂志和教材如今每晚都要拿来研究学习。 但这些,客房部经理都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巧合,真的是巧合,我们给每一位贵宾的准备都是这些,阮小姐千万不要误会。” 助理笑的讪讪。 阮柠发微信给kun.李,还拍了一些照片。 ——【医生和这些礼物,我很感谢,可来云海市这一趟就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要再让我感到有负担,好吗?】 隔了几分钟,kun.李才回复:【好,都听柠柠的。】 看完微信。 她跟经理说,“能退掉的就退掉,钱返还给kun先生,退不掉的,帮忙算一下总价,我自己来支付。” “kun……先生?” 经理一头雾水。 阮柠蹙眉,“这些东西,不是kun让你们准备的?” “啊?啊!是是是,的确是kun先生,那个,阮小姐先包扎伤口,我出去了。” 感觉经理是夺路而逃。 阮柠叹口气,让医生替自己重新清理上药后,包扎。 顶层总统套。 郑静穿着性感暴露的蕾丝吊带睡衣,双手撑着客厅里的吧台,胸口向下压,方便男人能对那里一览无遗。 她娇嗔,呻吟,“城渊,我好像喝多了,你摸摸,身上好烫,烫死我了,嗯~” “郑静,我让你进来,是为了说那个孩子的事,你给我适可而止!” 厉城渊一把将人推开,继续喝酒。 皮疹起的愈发厉害,没用药,脑子昏沉沉的,感觉浑身每一块筋骨,都在剧烈滚烫着,煎熬! 咚咚咚—— 客房部经理在外面敲门,说道:“厉总,东西和医生都给阮小姐送过去了,只是,阮小姐好像误会那些都是一位名叫kun的先生送给她的。” 砰! 一威士忌酒杯,生生被厉城渊徒手捏碎了。 碎裂的玻璃渣,密密匝匝划伤他的手心,血流的不少。 他站起,快步往外走。 郑静翘着腿,悠闲的靠进软绵绵的真皮沙发里,咬着大拇指,咯咯笑道:“看,柠柠果然从来都不缺少男人的爱呢,她啊,有你没你,重要吗?” 咣当! 总统套的房门被用力甩上。 郑静哼着小曲,去厉城渊的房间,翻出一条ck的男士内裤,拿起来,自拍。 嗡嗡。 阮柠洗完澡出来,看见手机上有一条彩信。 点进去一看,是郑静拿着内裤的照片。 女人笑的妖娆,噘起来的红唇,还在上面亲了亲。 ——【柠柠,你这位前任,那方面确实很厉害呢,比魏讯强太多,我喜欢!】 呕!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让阮柠极不舒服的干呕了几声。 那条男士内裤,是ck七年前出的一款季节限定,只销售一季,再不生产。 而她,在他们第一次后,满脸羞红的将内裤送给了厉城渊。 他当时看一眼,笑的讽刺,“为了跟我睡,阮柠,你倒是做足了准备,只是,你怎么没出血,嗯?” 不是所有处女都会出血。 尤其是学舞蹈和运动员,都有可能在训练的时候扯裂那一层薄薄的膜。 可那天之后,厉城渊居然带她去了医院,让医生给她验明正身,看是否有过其他男人! 他说,“阮柠,我嫌脏,没病吧?” 砰砰砰!!! 小套间的房门被用力砸响。 阮柠抱着自己,蹲在地上,不知不觉的,手腕上刚刚包扎好的医用纱布,已经被扯的乱七八糟。 烧伤的疤痕撕裂。 指甲留下的划痕,冒着血,横七竖八。 厉城渊沙哑低沉,甚至还带了一丝委屈?的声音,在门外炸响。 他低吼,“阮柠,你给我开门,开门!!!” 第112章 柠柠,哥要你…… “厉城渊,你要疯,就给我去找……” 呜呜呜—— 门刚开,一记火热的,被酒精沁透的吻,铺天盖地的就压了下来。 男人很不理智,身上的皮疹看起来密密匝匝,特瘆人! 阮柠挣扎了几下,憋着气,低吼,“厉城渊,我不是宴月亮,也不是郑静,你放开我,你……” “柠柠,哥好痒,好不舒服。” 话没说完,那个强势到根本不讲道理的男人,忽然虚弱的俯下身,用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那语气,跟年少时一模一样! 跟那个站在天台上,想要跳楼轻生的白衣少年,一模一样…… 少年会跟小小的一个阮柠说,“我爸妈都死了,哥哥生死不明,是我害了他们,我是个灾星,我罪该万死!” 他还说,“小柠柠,你替哥收尸吧,把我安葬在爸妈身边,到了那边,我要做个孝顺的儿子,代替大哥照顾他们。” “柠柠,哥好疼,心疼,哪都疼,活着为什么这么累?饱受煎熬的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记忆褪色,可少年那份无助和自责,依旧鲜活的,仿佛从未改变过。 厉城渊醉的厉害,皮疹和高烧让他神志不清。 他死死抱着她,深呼吸,深呼吸,一次次试图想要嗅到那股子熟悉的奶香味。 但,一无所获! “奇怪,我的柠柠不是每天睡觉前都要喝一杯热牛奶吗?今晚怎么没喝?都不香了。” 男人说着,就牵起她的手,往房间里走。 阮柠用力甩,她怀疑他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 厉城渊回头,人更委屈了,“怎么了?柠柠,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哥怕你害怕,来陪你的,别耍脾气,不然一会儿小萧又要笑话你这个姐姐胆子小了。” 那些话,他怎么可以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他凭什么提起小萧?他有什么资格跟她在这里回忆过往,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阮柠气的,一双秋水剪瞳,恨不得喷出火来,将这个该死的男人烧成灰! “厉城渊,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刚跟郑静上完床,就跑我这来发疯,你以为我是什么?我是你厉大董事长呼之即来的玩物吗?” 她是歇斯底里的,是想生吞活剥的! 手腕上持续有血珠子滴下来,伤口迸裂,白肉一层层翻起。 感染后的疼痛,就像一根根针,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来来回回穿梭于皮肉之上。 心,也在撕裂…… “柠柠,你怎么受伤了?快坐下,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别哭,你一哭,哥就心疼,你放心,哥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替你教训那些混蛋!” 完全是各说各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厉城渊的俊脸温柔。 除了高烧带来的赤红以外,那自然的关心表情,那深情的真挚,都是有内而发的。 他力气很大,无论阮柠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这男人的纠缠。 人被压在了床边,坐稳。 厉城渊迷迷糊糊找到药箱,拿出消炎止血的药膏,人半蹲在地上,珍之又珍的捧起她的手腕。 看着血肉模糊的一大片。 啪嗒啪嗒—— 阮柠感觉到有温度极高的液体,滑落在了伤口上。 那液体刺激性很强,刺拉拉的疼痛感,加倍的席卷而来。 她看向厉城渊泪眼婆娑的眸,那黑色的瞳孔,仿若浸泡在清泉里的黑曜石。 一切仇恨,一切污浊,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洗涤干净! 阮柠也有些失神了。 她不自觉的,就呢喃出声,“哥,是你回来了吗?你回来找柠柠的,对吗?” “柠柠,哥只有你了,哥只想要你,你不要受伤,不要难过,不要跟我一样掉进地狱里,好不好?你答应哥,嗯?” 厉城渊抖着手,仔仔细细的,尽可能仔仔细细的替她清理伤口,包扎。 一堂堂七尺男儿,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哭的像个孩子。 包扎完。 他站起来,弯腰,小心翼翼托住她的脸颊,就好像她是个瓷娃娃一般,稍微用力就会破碎。 “真好,我的柠柠那么美,那么好,哥能有你,就心满意足了。” 一声声哥,一句句珍惜。 刺的阮柠突然起了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 她猛得抬眸,微笑,同样伸出手,覆盖在那双大手上,问道:“哥,你想看看柠柠的疤痕吗?” “什么?” 高烧不退,厉城渊的思维是错乱的。 他变回了那个少年,那个急需一个依靠,又一无所有的少年! 阮柠站起身,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胳膊上。 一块块丑陋的凸起,一个个残酷的真相! 她引导着他,在撕碎那个男人的美梦之时,也是撕碎了她最后一丁点的尊严和防守! 衬衫退掉。 大片肌肤裸露出来。 阮柠表面是美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就连郑静都说,“柠柠,你是男人的原罪,在这里,不,是放眼整个世界,但凡你想,就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然而,再无可挑剔的美人儿,终究也有她独一无二的伤痕累累。 “哥,看见了?这一场大火,烧的我体无完肤,烧的生不如死,你知道吗? “我苦苦哀求,苦苦想要期盼有人来救我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看见你扔了一烟头,转身就走!” 定制的新郎礼服,仅此一套。 阮柠为了在袖口上给厉城渊绣一朵并蒂莲,五根手指都扎的乱七八糟。 所以,她不会认错! 那个放火的,那个想要把他们一家三口活活烧死的人,只能是厉城渊。 “不,柠柠,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哥,我最爱的人是你,我不会,我怎么会?” 男人剧烈颤抖。 他松开她,踉跄后退,仿佛用这种简单的,讽刺的,搞笑的行为,就能逃避阮柠一身伤疤,半生蹉跎一般! 阮柠步步紧逼,一根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每一处烫伤疤痕上。 指甲过于用力,都给抠出血来了。 她莞尔,在黑暗中,尽情绽放着罪恶之花,“哥,你看,你逼死了我爸,弄丢了小萧,连我妈都疯了! “我们阮家,葬送在了你的手里,我背井离乡五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这些,不都是哥你最想看到的报应嘛!” 而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在这里装出一副深情款款,耍酒疯? 给一巴掌,再喂一颗甜枣吗? 呵!厉城渊,我阮柠不是你的傀儡,更没理由一直被你这样戏耍折磨! 她指了指房门的方向,狠声,逐客,“出去,厉总的小情人还在床上火烧火燎呢,别在这烦我,我没心情应付一个酒鬼!” “柠柠,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我不会,我……” “滚!” 男人烧糊涂了。 他没什么力气,被阮柠一推,直接跌坐在了房门外。 咳咳咳—— 猛烈咳嗽,吐了些血出来。 人也虚弱的一遍遍低吟,“柠柠,柠柠,柠柠……” 第113章 他牵着她,死活不肯松手了? “厉城渊,想死就死远点,别死在我门外,我怕晦气!” 话毕,没有一丝怜惜心软。 他们阮家为了赎罪,已经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 对于厉城渊,不谈复仇,也没道理再觉得亏欠什么了! “厉城渊,若不是为了弟弟和我妈,这京港,我真tm一步都不想再迈进来了!” 房间没开灯。 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此起彼伏。 阮柠捂着耳朵,人蜷缩在云顶特质的柔软床垫上。 加湿器和空调开的很大,空气飘着清淡的花香味,环境舒适宜人。 “柠柠,你开开门,哥想陪着你,哥想陪在你身边。” “柠柠,咳咳咳!!哥喘不过气来了,你出来看看哥,你一点都不心疼哥吗?” 咳咳咳—— 咳嗽声愈发急促,敲门的频率开始减弱。 不到一分钟。 阮柠就听到郑源在大喊大叫,“城渊!城渊!阮柠,你给我滚出来,厉城渊要被你害死了,就算你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刺激他啊!” 同时,酒店的特约医生也跟着拔高了音量,“快快快,快打急救电话,糟糕,晚上上山,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我们这里没有内科医生,这可怎么办啊?” 过敏加高烧。 需要内科和发热科联合抢救。 走廊里乱成一团。 郑源灵机一动,用脚踹门,“阮柠,你不是全科医生嘛,赶紧出来,城渊已经高烧痉挛了,你再磨蹭,人就真的一命呜呼,被你害死了!” 地毯上,两三个客房服务人员在医生的指挥下,勉强压着不断弹起来的厉城渊。 如此虚弱,如此奄奄一息。 谁能想到,一个君临天下,无所不能的商业王者,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糟蹋成这幅熊样子! 郑源磨牙霍霍。 他吩咐客房部经理,“用备用房卡开门,就算是绑,也得把阮柠给我绑出来!” “这……”经理犹豫。 房门倒是自己开了。 阮柠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配牛仔裤。 她眼神清冷,跟郑源开条件,“我要见到艾诺尔,郑静的消息共享,你同意,我就救人。” 快一天一夜了,艾诺尔在喜马拉雅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郑静那边没消息,她唯有另辟蹊径! 郑源咬牙,“阮柠,城渊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条件?” “哦,加一条,kun只能帮我订到一天客房,我需要再住几天,麻烦郑总调节一下。” 阮柠语气平和的,当真不把厉城渊的生死放在眼里。 而地上的厉城渊,人都快活不成了, 他还在一遍遍执拗着,“柠柠,我要见我的柠柠,柠柠呢?我要见柠柠……” “好,阮柠,算你厉害!马上抢救!” 郑源看不下去了。 他狠狠心,擅自答应了下来。 急诊不到半个小时,阮柠的医术的确高超。 也幸亏酒店医疗室内的设备和药物齐全,才能如此快速的稳定住厉城渊的基本生命体征。 “一晚就能退烧,身上的皮疹可能需要每日分三次上药,记得告诉宴月亮,郑静也行。” 反正一个妻一个妾,哪个不一样? 交代完,阮柠脱掉硅胶手套,转身就要离开。 可没走出去一步,她的手,就被躺在病床上的厉城渊大力拉住。 “柠柠,不要走,陪着我。” 阮柠蹙眉,这男人力气怎么又大到根本挣脱不开了? 郑源阴阳怪气,“想走啊?那你把手砍断,不然,今儿晚上,就劳烦阮主任来陪床了。” “你以为我不敢?” 她倒是不能砍了厉城渊的手,那犯法。 但别的法子,还是能用一用的! 一管安眠注射剂,被扎在男人的胳膊上,推入药液。 不出三秒,就这个计量,他一定会像死猪一样昏睡过去。 然而…… “什么情况?”阮柠傻眼。 郑源哈哈大笑,“自作聪明了吧?城渊能在五年间成为商业霸主,他能是等闲之辈?你就好好陪着吧,明天见。” 一剂安眠药注射,人是睡着了,可握着她的那只手,愣是一点没松开的意思。 从天黑到天亮。 阮柠硬生生坐在床头,气的要死。 只是没一会儿,也扛不住,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砰!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在了地上。 阮柠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黑沉沉,冒着怒火的眼睛! 是厉城渊! 再看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是她的! “阮柠,我最近是不是让你太轻松,你才会以为,你有本事用郑静来算计我,刺激月亮?” 退烧后的厉城渊,恶劣和厌恶依旧! 他嗤笑,“视频剪辑的很好,还有那些照片,这些肮脏下作的手段,都是魏讯教你的?” “厉城渊,你偷看我手机?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阮柠腾的一下站起,动作幅度太大,膝盖磕的从里到外,跟骨折似的镇痛! 厉城渊剑眉一蹙,他伸手想扶她一下。 她打开,“厉城渊,你个偷窥狂,你凭什么破解我手机的密码?那是犯罪!” “你的密码是冯一一的生日,我只是随便一猜,就猜到了!” 他有打电话去中心医院调取人事档案。 起初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因为他试了自己的生日,显示错误。 直到冯一一的生日数字,成功打开密码锁。 天知道,厉城渊当时真快气到想要毁灭地球了!!! 阮柠呵呵,“所以,厉总偷窥我的手机,就是想知道我把密码设置成了谁的生日?” 以前她曾说过,“城渊哥,我只会把最爱之人的生日设置成手机和银行卡的密码,所以,我要是有什么意外死了,你根本不用担心猜不出我的密码哒!” 那么一句随口说的话,厉城渊居然记住了? 她真觉讽刺! “那厉总要不要再猜一猜,我的银行卡和支付宝的密码啊?” 都是然然的生日! 厉城渊火冒三丈,想吼。 诊疗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城渊,是我,郑静,你怎么样了?这门好像是锁住了,帮我开一下,我特意借酒店的厨房,给你熬了一锅小米粥暖胃的。” “苏妲己”语调轻快,不腻歪,却恰到好处的带了一些女儿家独有的风情诱惑。 阮柠心口一紧。 若郑静进来看到她也在,难免不会胡思乱想,更加确定自己和厉城渊余情未了! 如此一来,这只狐狸精,为了能驯服厉城渊,百分之一百要跟她纠缠不休,甩不开的! “城渊?城渊你在里面吗?”郑静拽着门把手,把门弄的咣当咣当响。 阮柠脸色更白,前一刻的针锋相对,此刻都被紧张所取代。 这个该死的郑静,干嘛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过来?! “怕了?原本想用那些视频照片来算计月亮,让她跟郑静斗,这会儿,是不是担心自己也会成为主角之一?” 厉城渊在她身后,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极端暧昧的缠了上来。 他咬耳朵,“去,开门,让郑静看一看,在这里陪我一晚上的人,究竟是谁!” 所以,厉城渊为了保护宴月亮,就要把他情人的妒忌算计,统统转移到她的身上?!! 第114章 厉城渊,什么孩子?你说谁? 门开了。 郑静提着保温桶进来,原本还欢快温柔的笑脸,在看到被厉城渊抱在怀里的阮柠时,刹那僵硬了一瞬。 她讪笑,“看来,柠柠这是嘴上说的厉害,心里还是放不下城渊呢。” 听听,意料之中的讽刺! 阮柠就是太了解郑静了,厉城渊这样做,只会让她亮出更为锋利的爪子,置人于死地! “郑总一早过来,有事?”厉城渊语气有点冷,他刚退烧,身上还起着皮疹,站久了累,就带着阮柠坐回到床上。 她挣扎,低吼,“厉城渊,你别不要脸!是你自己把持不住,上了郑静的床,现在担心小三欺负你妻子,你就拿我做筏子?让我给宴月亮挡枪吗?” “阮柠,这不是你自找的吗?那些视频和照片,你是用来做什么的?嗯?” 男人滚烫的气息,带着脱敏药的苦涩,肆无忌惮的喷洒在她最为敏感的脖颈处。 那语气,充满讥诮和嘲讽! 阮柠握拳,咬牙,“厉城渊,早知道你这么丧心病狂,昨天晚上,我就该看着你活活被烧死!” 救了一个王八蛋,简直天理不容! 厉城渊嗤笑,对于昨晚的事,他已经完全模糊,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但礼物和kun.李,倒是记忆犹新! 他侧身,强行将阮柠压在腿上,不肯让她挣脱。 阮柠怒火中烧,“厉城渊,你放开我,放开!” “怎么?如果这会儿抱着你的人是kun,亦或是……冯一一,你就会很开心幸福?” 厉城渊杀人诛心。 阮柠气的,双目赤红。 被完全晾在一边的郑静,莞尔一笑,情绪调整的很快。 她眉眼弯弯,“看来和柠柠比起来,在芬兰那几年,男人们就总是更喜欢你,我呢,费尽心思的想讨好,人家也不一定愿意领情呢!” 这最后一句话,表情是万分委屈的看着厉城渊说的。 厉城渊慢慢抚摸上阮柠的脸颊。 动作调侃,像是金主对待用钱买来的街边妓女一般。 他笑,很冷,“郑总想多了,你是我自愿带在身边,可有些人,舔习惯了,就总喜欢上赶着!” “厉城渊!” 阮柠嘶吼的太过用力,喉咙被扯痛到咳嗽连连。 咳咳咳—— 满嘴的血腥味! 男人薄唇微勾,捏着她下巴,让两人的脸极限距离的贴在一起。 她胸口闷堵,呼吸都成了一件过分奢侈的事情! 他鄙夷,恶劣的问她,“为了荣华富贵,你杀了那个孩子,嫁给魏讯,之后逃离,又和冯一一还有kun他们纠缠不休,一个女人恶毒到这种地步,那还是人吗?” 郑静说,孩子活到一岁,就在阮柠和魏讯结婚后不久,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取名叫盎然的小男孩儿,死了! “厉城渊,什么孩子?你在说谁?然然吗?”阮柠有很不好的预感。 厉城渊将她扔到病床上。 他起身,以王者姿态,俯视着她,“然然?阮柠,凭什么活着的是这个小杂种?嗯?凭什么?!!” 砰! 诊疗室的门被无情摔上。 郑静慢条斯理的打开保温桶,汤还滚烫着,一下子,毫无预兆的,就泼向了阮柠。 幸亏阮柠闪躲及时。 不然,这些汤洒在身上,最轻也是个重度毁容! “哈哈哈,柠柠,别怕,城渊想让你代替宴月亮被我欺负,我这个情人,总得把戏演全套吧!” 郑静太精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她看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阮柠站在一地的汤水上。 鞋底湿了,透着热气,火烧火燎的。 她脸色苍白,硬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都在发抖,“心脏的事,你告诉厉城渊了?” “怎么会?最后的筹码,我会立刻拿出来用吗?厉城渊是一只狮子,是真真正正的森林之王,我想驯服他,总得要循序渐进吧?” 郑静笑的妩媚。 她拿出一包纸巾,递到阮柠面前,“我一开始还真觉得,这男人或许对你是有一点旧情分在的,毕竟你那么爱他!但现在看来,人家心里的真爱,八成就一个宴月亮!” “的确,他当然很爱宴月亮,忍不住偷吃了,还担心小三逼宫,就拿无辜的人来当挡箭牌,郑静,厉城渊这样的败类,我可爱不起!” 阮柠一巴掌打掉郑静手里的纸巾。 她跨过满地的滚烫汤水,往外走。 郑静转身,在后面凝视着她刻意展现坚强的背影,微笑,“也许还有第二种解释,宴月亮是你的挡箭牌,厉城渊越是爱,就证明,他越是放不下你。” 包括这些折磨,包括这些伤害。 当你想爱又不能爱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放手吗? 那要多大的勇气? 去爱吗? 父母亲人又如何面对? 所以,厉城渊选择了一条更为疯狂的道路,他用折磨阮柠的方式,让两个人一起坠入地狱…… “阮柠,爱是一种粘合剂,恨也是,无论你爱着一个人,还是恨着一个人,你都会忘不了他,对吗?” 厉城渊要的,就是忘不了! 诊疗室的门自动关闭。 阮柠只说了一句,“爱都没了,恨还有什么用?” 下午三点,原本是要退房的,但前台那边打电话到房间,“阮小姐是吗?您的套房被续订了三日,希望您在云顶玩的开心。” 郑源办事效率还是那么高。 不到十分钟,他就发消息过来:【刚刚郑静说,她看到艾诺尔去了雪原猎场,那边地势有些复杂,不熟悉的人会迷路,她就没跟进去。】 阮柠看着登山装备,想了想,回复一条:【厉城渊去猎场了吗?】 郑源:【嗯,几分钟前出发的。】 那就好。 厉城渊急着为宴月亮找到艾诺尔,他肯冒险去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有错。 阮柠迅速换好装备。 她跟酒店的向导打听了一下。 那向导极力阻止,“不行不行,阮小姐,雪原猎场是给专业登山者挑战的,您一个新手,贸贸然进去,会有危险的!” “那我就在入口等着,这样应该就ok了吧?” 阮柠是来找艾诺尔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送死的! 向导想了想,还是为难的点了点头,“那也成,我一会儿送阮小姐您去入口等着,但您千万不要往里走,只能在附近随便看一看,里面没信号,手机都用不了!” “好,我知道,谢谢。” 等到了猎场入口,向导还要去送其他旅客,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就开着雪地车离开。 山顶常年积雪厚重。 阮柠裹着宽大的防寒羽绒服,站在呼啸的北风里,仍是被吹的东倒西歪。 她原地蹦跶,搓手。 口袋里好像掉出什么东西来。 第115章 阮柠,你要哥怎么爱你?!! 阮柠弯腰去捡,居然是一本搞笑漫画书。 噼里啪啦—— 防寒服有不少口袋,她出来的比较着急,就没仔细检查,反正都是kun.李找人送来的新衣服。 可掉在地上的打火机,生火的野外折叠小炉子,甚至连压缩饼干,火腿肠,等等一系列,应有尽有! 怪不得觉得这套羽绒服格外的沉呢! 阮柠失笑。 她按照说明书,给炉子点火,再加热一包速食汤,喝进胃里,真是暖和的让人喜悦。 还想再喝一包。 却翻出一张小纸条。 ——【野外气温低,不要大量喝热汤,对肠胃不好。】 kun.李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自己了? 连她会想喝两包速食汤都猜到了! “算了,不喝就不喝!”阮柠是抱怨的,可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去翻那本漫画书解闷。 每一页,都有一个小便签纸贴在上面。 ——【这个男主很傻,捶两下?】 ——【女主好可怜,想不想安慰两句?】 ——【哈哈哈,柠柠,恶毒女配被女主暴打的样子很搞笑,你不要笑的太大声,会引发雪崩的!】 哈哈哈—— 阮柠捂着嘴,这漫画倒是没多少乐趣,却被kun.李弹幕一样的小纸条给逗的呵呵直乐。 翻到中间页。 里面夹了一大张纸。 纸上画着卡通版的自己,qq萌萌,用手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气。 小阮柠边上,蹲着一只相当忠诚的大狼狗,甩着尾巴,竭尽可能的讨主人欢心。 大狼狗还有一个对话气泡。 ——【主人,休息一会儿再看,不然你的眼睛会累的。】 “噗!哈哈哈……kun,你好有童心啊。” 阮柠掏出手机,猎场入口的信号也很弱,但能勉强发微信出去。 ——【kun先生是大狼狗吗?你的画工很不错!】 kun.李秒回:【什么大狼狗?】 阮柠拍了一张照片。 ——【忘了?谢谢你送的这些东西,我欠你的人情,真的越来越多了。】 隔了一两分钟。 kun.李:【你喜欢就好,我一直在云海市等着,遇到什么麻烦都别怕,我始终都在。】 阮柠心口暖暖的。 上午诊疗室的那些伤害,好像瞬间就被kun.李治愈了一大半! kun.李还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然然被四个老人宝贝着,在迪士尼玩到发疯。 小家伙还大喊大叫,“爷爷奶奶们,然然想吃小黄人的冰淇淋,但然然只吃一根,因为然然答应妈妈,要做个乖宝宝,不能乱吃东西哒~” “好好好,我去买,我去给我大孙子买!” 李妈妈一马当先。 李爸爸防守。 顾妈妈突围,“老公,你从左侧包抄,我看好了,那边有冰淇淋店,这次绝对不能让老李家再捷足先登了!” “好咧,老婆,咱家大孙子,就得咱自己疼!” 视频不长,三四分钟的样子。 阮柠已经乐的前仰后合,还把然然截图下来,换成最新屏保。 她用拇指肚,轻轻的,很温柔的抚摸着那张稚嫩可爱的小脸,自言自语,“然然,妈妈一定会加油,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像那个孩子一样的!” 嗡嗡。 郑源最新消息,就一张男人背影的图片。 那男人貌似是往满是积雪的林子深处走了。 照片边缘,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厉城渊和几个助手在附近…… “不行,不能在这继续等了,再等下去,一定会输给厉城渊!” 阮柠咬咬牙,简单收拾了一下装备,拿着手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堆里,进猎场。 她没有太过莽撞,而是沿着森林的边缘,每走过一处,都在树干上刻下记号,以便原路返回的时候,不至于迷失方向! 这猎场的林子不大,只要按图索骥,很快就能找到艾诺尔的。 但。 汪汪汪—— 三四只大型猎犬,像是闻到了什么刺激性气味一般,犬吠着,朝阮柠狂奔而来。 “啊!” 她一脚踩空,掉进了猎人的陷阱。 陷阱里布满了竖起来的巨大铁钉子。 阮柠左腿被插中,血液流的到处都是。 剧烈的疼痛,和骨头被卡住的碎裂感,哪怕稍微用力呼吸一口,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汪汪汪! 猎犬们咬住一包掉在陷阱外的纸巾,野蛮撕扯。 纸巾被撕碎后,猎狗们各个恢复冷静,围着洞口转了几圈后,四散开。 “纸巾……” 阮柠蹙眉,身为医生,她沉稳快速的用有限的东西进行止血,拔除钉子。 脑子飞速旋转。 在酒店诊疗室,郑静,纸巾,偷偷放到她包里…… “是郑静,这一切,她早有预谋!” 从厉城渊故意开门,故意让郑静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那一瞬。 阮柠是猜到的,她猜到郑静会集中火力,炮轰她这个厉夫人的替死鬼…… “厉城渊,你这是要借刀杀人,斩草除根吗!?” 血无法完全止住。 冰冷的空气,空无一人的原始森林。 一旦入夜,数之不尽的野兽出没,危机四伏的喜马拉雅。 阮柠仰起头,狠狠咬着嘴唇,她滑开手机,眼睛干涩的看着照片里的然然。 “然然,我的然然!他还那么小,我不能死,不能!”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她拖着被钉子戳出一个血洞的腿,双手用力攀抓在粗劣冰冷的泥土壁上。 “然然,妈妈不会死,妈妈答应我们然然的,妈妈还要去新加坡和然然团聚呢!” 然然! 然然…… “妈妈加油,然然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厉害的超人!妈妈,然然爱你。” 耳边,像是听到小家伙软萌萌的呼唤声。 一声又一声。 “呜呜呜,然然要妈妈,然然想妈妈了,然然想马上见到妈妈,呜呜呜……” 咣当! 双手被泥土划到血肉模糊。 她一下子没抓住,从上面掉下来,胳膊再次扎中铁钉子! “然然,妈妈爱你,妈妈……” 血液流失太快。 阮柠蜷缩着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好像看到了爸爸,爸爸脑袋上串着一根钢筋,他表情痛苦的在质问她,“柠柠,你为什么要这么早来找爸爸,你还有妈妈和弟弟,你不要他们了吗?” 妈妈。 小萧…… “然然!” “阮柠,柠柠,柠柠你醒一醒,醒一醒,是我,你给我睁开眼睛,我命令你睁开眼睛!” 好暖,也好吵! 阮柠拼命想掀起眼皮,想看一看,是谁在那大吵大叫,是谁抱着她,在她身边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好多眼泪,滴落在她快要冻僵的脸上。 “柠柠,是爸爸,快,抱住爸爸,你太冷了,这样会死的。” 那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阮柠也哭了。 她撒着娇,眼睛睁不开,却能凭感觉,死死抱住那具从小就让他们一家人感到安全惬意的伟岸身躯。 “爸,柠柠好想你,柠柠好痛,为什么总是柠柠受伤?” “魏讯折磨我,厉城渊想杀了我,我找不到妈妈,弟弟也不理我了。” “我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失败?我失去了一切,我每天都在赎罪,那样还不够吗?” 像是回光返照,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可下一秒,她好像听到有一个人在痛苦呢喃,声音明明很熟悉,就是无法在记忆里拼凑出准确的答案来。 他说,“柠柠,你告诉哥,你让哥怎么爱你?我怎么能爱你?!!” 一个星期后。 kun.李总算查到阮柠被送去了云海市的哪一家医院。 vip病房里。 床上的人还没醒。 厉城渊刚端着水盆从卫生间出来,就被狠狠打了一拳…… 第116章 厉城渊看着阮柠和别的男人…… “厉城渊,你个王八蛋,就算柠柠的父亲害死了你爸妈,可她有什么错?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么折磨她?!!” kun.李疯起来,也是拳拳到肉,半点不留情面。 厉城渊凌冽回击。 瞬间,vip病房里,两道身影你来我往,打的昏天暗地。 kun.李低吼,“柠柠是我的未婚妻,我会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砰—— 一拳,恶狠狠打在了kun.李的鼻子上,鼻血喷溅。 厉城渊冷哼,“你的?kun,阮柠若真想嫁给你,她会不戴着婚戒吗?五年前,我随便给她的一枚戒指,她都当宝贝一样戴着,而你呢?” 醋意,沸腾! kun.李咬紧牙关,朝着那乌龟王八蛋的肚子就是一脚,“五年前?厉城渊,你还有脸提五年前?如今的你,如今的盛源集团,若是没有柠柠的那封信,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商业霸主?” 厉城渊的确能力出众,若换做其他人,哪怕阮柠的信依旧在,也绝不会养出一资本市场上的超级巨人! 这一点,kun.李清清楚楚。 可他就是想恶心他,想让他在阮柠面前抬不起头来! “kun,我再说最后一遍,离阮柠远一点,你们两个不合适!” 厉城渊的每一句话,都跟淬了剧毒一般,字字珠玑,叫人听着便是一阵胆寒。 kun.李在新加坡叱咤风云惯了。 自小就生长在绝对的豪门中,对于厉城渊的威胁恐吓,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挥起拳头,再次击打过去,“我势必要娶到柠柠,厉城渊,人不能那么自私,你已经和宴月亮在一起了,也不爱柠柠,你就该放手,让她幸福!” “一个杀人犯的女儿,kun,她凭什么得到幸福?” 这就是厉城渊的软肋! 阮柠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痛苦! “厉城渊,你tm就不是人!” 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蓦的,病床上,传来阮柠自嘲的,虚弱的声音,“kun先生,厉总说的对,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活着就是为了赎罪,我的幸福,天理难容!” “柠柠,你醒了?!” kun.李带着一身伤,兴高采烈的跑到阮柠面前。 阮柠伤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这会儿想独立坐起来都难。 她笑了笑,脸色苍白无血色,“嗯,做了一个很大的梦,kun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只有kun.李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事前,她就给他发过微信。 因此,阮柠认定,将她从猎场救出来的人,只能是kun.李! 厉城渊往病床旁走的脚步,狠狠一顿。 他咬牙,“阮柠,你再说一遍,是谁从喜马拉雅救了你?再背着你,从那该死的山上下来的?” 一路风雪,一路湿滑。 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悬崖,尸骨无存! 厉城渊双拳紧握,身上的皮疹还没完全好,冻伤的关节,和kun.李打了一架后,这会儿疼的愈发厉害。 阮柠懒得多看他一眼。 她对kun.李语气温和道:“kun先生,麻烦扶我起来,还有,让闲杂人等出去,这里太吵了!” “柠柠,你刚醒,身上没力气,腿和胳膊都伤着呢,还是别乱动,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kun.李体贴入微的俯身,替她用酒精湿巾擦了擦脸,理了理睡的太久而蓬乱的长发。 阮柠很乖顺,像一只小猫儿。 她笑,笑容是自然的,“谢谢,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吧?看,黑眼圈都出来了,我有点心疼。” 一根白嫩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抚摸在kun.李的双眸上。 指腹有规律的摁压,按摩。 “这样会舒服一些,怎么样?需要加深一些力度吗?不然这么帅的一张脸,会被黑眼圈毁掉的!” 阮柠完全忽视厉城渊的存在,哪怕他死死盯着她的视线在冒火。 kun.李顺势坐到床边。 他握着她受伤胳膊的手,十指交扣,仿若恩爱多年的老夫老妻似的,絮絮叨叨,“柠柠,你看我鼻子也受伤了,你帮我揉一揉吧,你帮我,我就会很舒服。” “好,但以后不许打架了。” 那声音娇嗔。 多少年前,阮柠也曾这样跟他厉城渊嘻嘻哈哈,眉开眼笑。 他熬夜考研,黑眼圈浓的吓人。 她就厚着脸皮去中医学院偷学按摩,再缠着他,说,“来来来,城渊哥,刚学的一门本事,给我做小白鼠,试验一下呗?” 还有高中,他失去父母不久,经常跟人打架,打的遍体鳞伤了,才不会备受煎熬。 小阮柠就会跑过来,叉着腰,站在板凳上,努力和他一边高,哭着大喊大叫,“城渊哥,你干嘛要跟那些坏孩子打架啊!你是三好学生,是柠柠的榜样,你要是再打架,柠柠就不吃不喝啦!” 多么美好温馨,又充满爱意的记忆。 厉城渊从未有一时一刻忘记过,他只是不敢回想,只是自欺欺人的只记得仇恨罢了! 但现如今。 阮柠好像还是那个阮柠。 她会因为别人的黑眼圈而按摩,她也会因为kun.李受伤而去责备! 却偏偏对他疏离冷漠,视若空气! “kun,滚出去,给我滚!” 下意识的,厉城渊一把揪住kun.李的衣领,就要强行把人拖出病房。 阮柠躺着动弹不得。 她只冷冷问一句,“厉总,我未婚夫在这里照顾我,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这样多管闲事,是不是不太好?” “阮柠,谁是你的未婚夫?谁是你的救命恩人?” 厉城渊力气很大,一把甩开kun.李,就冲到阮柠面前。 他抓着她肩膀,用力晃悠,“说话啊!阮柠,我问你话呢!你真以为,这一切,都是kun为你做的?” “不然呢?厉总一心想让我给你的妻子做挡箭牌,好避免小三的报复,现在心满意足了,难道我还奢望厉总您突然良心发现,不想我去死,还救我?” 阮柠说的很讽刺。 郑静就是厉城渊手里的刀。 一个想驯服森林之王,来跟她抢然然。 一个借刀杀人,免得双手沾血! 他们两个啊,还真是天生一对的渣男贱女,般配的很! “阮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以为,我打算杀了你?”厉城渊磨牙霍霍,一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霾的黑暗之下。 阮柠嗤笑,侧头,看向窗外的阳光明媚。 没有一缕阳光能照射在她冰冷的身体上,却并不妨碍这个世界依旧美好。 她说,“厉城渊,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坎,就只有一个你!” 话音未落。 那男人跟发了疯一般,死死捏住她下巴,毫无征兆的,拼了命的吻上她的唇。 口水过渡口水。 舌尖纠缠着舌尖。 阮柠双眸圆瞪,她如刀板上的鱼肉,无力挣扎,又抵死不从。 “嘶!阮柠,你敢咬我?” 厉城渊满嘴血腥。 他发了狠,当着kun.李的面,就直接去扒她的衣服,理智全无! “阮柠,是你们阮家害得我家破人亡,这些罪,都是你该赎的,你想离开我?我怎么会放手?!” 病床快散架子了。 kun.李扑上去,拳打脚踢,暴怒,“厉城渊,你放开柠柠,她身上有伤,你想弄死她吗?” “她是我的女人,kun,我和阮柠之间的恩怨,跟你无关,滚,马上滚!” 他是那么迫切的想要占有她。 他想用这种方式,将心头始终萦绕不断的空洞感填满! “厉城渊,你别碰我!你个混蛋,你个恶魔,你……” 嘎吱。 vip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宴月亮泪流满面,娇俏的小脸上,满是震惊和失望。 第117章 一个情人,一个妻子,一个… 她哽咽,啜泣,“阮姐姐,你已经有了kun哥哥了,怎么还要去勾引我的丈夫?甚……甚至,还、还三人行?!” “呵呵,柠柠,你这一招,倒是比我厉害啊!怪不得魏讯能那么对你念念不忘了。” 郑静抱臂,斜靠在门框上,冷嘲热讽,故意刺激宴月亮! 阮柠胳膊疼,腿也疼。 身上的病号服,被厉城渊拉扯的乱七八糟,伤口的绷带,出血量不大,可染了一大片殷红! 厉城渊起身,迅速用被子裹住阮柠的身体。 他剑眉紧蹙,两瓣薄唇上,有一道道被咬出来的暧昧裂痕。 “呜呜呜,城渊哥,你碰了阮姐姐了,对吗?你们又旧情复燃,想要在一起了,对吗?” 宴月亮捂着孕肚,倒在厉城渊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嗓音沙哑,又极力保持温柔,“你怎么跑医院来了?不是不舒服?我派人送你回酒店。” “城渊哥,我是听静姐姐说,阮姐姐受伤住院了,便想来看看的,但、但谁知……” 话说了一半,就被眼泪噎住了。 小姑娘楚楚可怜。 郑静挑拨离间,“柠柠,你这还受着伤呢,直接拉着两个男人滚床单,会不会太猛一点?身子不要啦?” “阮姐姐,呜呜呜,我不管你在芬兰是怎样靠着男人生存的,可城渊哥有了我,有了我们的宝宝,你不该再对他勾三搭四的!” 宴月亮义正言辞,就跟真捉奸在床一般! kun.李想维护。 倒是阮柠先开了口,“厉夫人,您猜猜,我现在伤痕累累的躺在这里,是替谁挡了灾祸?” “谁?” 小姑娘疑惑。 阮柠莞尔,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是她常年带在身边的备用机,和被厉城渊砸碎的那一部是共用一个云端储存的。 找到照片和视频,举起来,展示给宴月亮看。 最后一张照片,是郑静拿着ck内裤,亲上去…… “郑静!” 厉城渊目眦欲裂。 郑静脸色也很不好,强笑,“柠柠,就是开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和城渊,我们两个绝对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们清不清白,还劳烦郑总和厉总亲自跟厉夫人解释,我一个无端端背了黑锅的外人,真没打算瞎参合!” 阮柠有备而来。 厉城渊想利用郑静来折腾她。 郑静想把小三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她好在暗地里继续驯服。 这两个人都是丧心病狂,她自然要以暴制暴,以牙还牙了! “哦,对了,厉夫人,厉总可是给郑总花了不少钱买礼物,足够体贴了!还有,郑总曾亲口跟我说,厉夫人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她想得到的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一段音频,是在云顶餐厅的卫生间录的。 宴月亮小脸惨白,那双清清纯纯的大眼睛,淬满了恨意和阴毒。 但她再看向厉城渊时,又变回那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呜呜呜,城渊哥,我是爱你的,无论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会成全的,真心成全,祝你和静姐姐幸福!” 话毕,人捂着嘴,泪奔离开。 厉城渊追出去。 他跟阮柠撂了狠话,“要是月亮和孩子有个什么意外,阮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咣当—— 病房门被摔的,摇摇欲坠。 郑静讪笑,面部肌肉是僵硬的,“柠柠,你以为这样,厉城渊就会跟我反目成仇?” “你们渣男贱女凑做一对,挺好,千万别分开!我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下事实,免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阮柠浑身疼到抽筋。 可她的笑,却如盛开的罂粟花,美丽既危险。 郑静看的呆了一瞬。 她噗嗤!一声,大笑,“哈哈哈,这一局,柠柠,我不得不承认,我和厉城渊,都输了!” 厉城渊输了什么? 阮柠不想深究郑静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她挥挥手,送客,“出去吧,我还没死,让郑总失望了。” 赶走郑静。 偌大一个vip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阮柠和沉默不语的kun.李。 她讥诮一笑,“kun先生看了一次现场,感觉如何?还想继续和我这个一身污秽肮脏的人纠缠在一起吗?” “柠柠,我的情敌,可能又多了一个。” kun.李也是没头没脑的。 阮柠摁了呼叫铃,她身上的伤口,八成是要重新缝合处理了。 “kun先生,你……”她再次准备送客。 却听kun.李说,“厉城渊刚才故意没在宴月亮面前解释,就是想把事情弄乱,乱了,你和他就必须牵扯不断,分不开的!” “那kun先生有没有想过?厉城渊是在保护郑静这个新宠呢?” 他不解释,郑静越描越黑。 宴月亮会恨死谁? kun.李蹙眉,“柠柠,其实那些礼物还有漫画,以及在猎场……” 有医护人员进来。 阮柠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了,“kun先生,我欠您的人情,我会尽力偿还,但现在我真的很累,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染血的绷带被打开。 缝合伤口用不了麻药,小刀生生割掉翻起来的腐肉。 她疼到大汗淋淋,瘦弱的身子绷得笔直,却倔强的不肯发出一声痛呼。 直至晕厥! 夜深。 宴月亮已经被安抚好,美美的进入梦乡。 郑静在芬兰的公关公司被黑客攻击,客户资料,还有权色交易的证据全部曝光在网络上。 她面临破产,以及身败名裂! “郑静的公司,是你攻击的?”郑源在云海市最大的酒窖,找到了厉城渊。 他扔出一盒脱敏药,冷哼,“在医院病房那么对阮柠,你知道她伤口裂开,重新缝合的时候,都疼晕过去了吗?” “她凭什么把曾经对我的好,都给了才认识不久的kun?她凭什么?凭什么!” 厉城渊醉酒,发疯。 一整瓶威士忌,啪!一声,就砸碎在了桌沿儿上。 郑源无语,叹气,“城渊,你和阮柠五年前就分了,你们除了是仇人以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男女之情吗?” “所以,哪怕是恨,哪怕让她恨我入骨,我都要让她记得我,一辈子,记得我!” 刺啦—— 碎裂的酒瓶,凶狠的划在肌肉紧实的小臂上。 鲜血淋淋。 郑源懵逼。 他冷着一张俊脸,命令,“不要用麻药,直接缝合!” 那种疼,阮柠承受的,他也要一起承受…… 三日后。 阮柠能出院了,但需要坐在轮椅上。 她故意瞒着kun.李,不想再欠人情,自己负担不起的。 只是过医院大门前的减速带时,轮椅的轮子卡住了。 阮柠整个人向前摔,她慌乱的想抓住什么。 下一秒,一只强而有力的男人胳膊,伸到她面前…… 第118章 陈先生带她去见郑静?!! “hi,阮柠,我说了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艾诺尔那张标准欧洲脸,笑容野性狂放的出现在阮柠面前。 她一愣神,都忘了去稳住自己。 倒是艾诺尔单膝跪地,就等着阮柠“投怀送抱”呢! “啊!” 完全俯冲下轮椅的。 男人的怀抱带着好闻的杜鹃花的味道,说他是清朝后裔,那骨子里的贵族典雅,倒是一点不差! 阮柠脸红了又红。 她慌忙想把人推开,但奈何腿上的伤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刚站起来一点,又重重跌了回去。 艾诺尔张开双臂,将再次“投怀送抱”的阮柠抱了个满怀。 他爽朗大笑,说的是普通话,有点不太标准,“看来阮柠你见到我,也很激动嘛!” “陈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您别闹,快放开我!” 阮柠快窘死了。 有路过的小年轻,嫉妒羡慕恨的嘟囔了两句,“你看看人家男朋友,长的那么帅,跟欧洲王储似的,还那么懂得照顾女朋友,多浪漫啊,再看看你,哎!造孽,太造孽了!” “噗!哈哈哈,女朋友,我很浪漫吗?” 艾诺尔特喜欢跟她开玩笑。 阮柠闹不过,只能压低声音,急促道:“先扶我回轮椅,快点!太丢人了!” “好嘞,我的王妃殿下。” 他嘻嘻哈哈,人长的高大粗狂,可对待阮柠的时候,每一个动作都细腻到如清风拂面。 阮柠坐回到轮椅,愣了愣。 艾诺尔推着她出了医院,往停在路边的一辆看着都快报废的桑塔纳走去。 副驾驶的车门打不开。 男人就用力踹了两脚,用德语骂几句。 阮柠讪笑,“那个,陈先生,我还是自己打车回酒店吧。” 第一天到云海市的时候,她就订了一间快捷酒店。 kun.李反对来着,可阮柠过分坚持,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我们王妃殿下坐惯了豪车,就跟我这个臭乞丐不对付了?” 这别扭的京腔说起话来,怎么感觉有点酸溜溜的? 阮柠无奈,指了指那破车,“我刚出院,陈先生应该不打算再送我回去吧?” “放心,车子我自己修的,绝对安全。” 砰!一声,车门总算被暴力拽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扫了这男人的一片好心,磨磨蹭蹭的,还是上了车。 倒是奇怪。 车子表面看起来跟废铜烂铁差不多。 可里面的内饰,就连车座椅上的垫子,坐起来,舒适程度,一点不亚于kun.李的特斯拉! “不想问问我,我怎么会从柏林来云海?” 艾诺尔发动车子,驾驶座那边的窗户被摇了下来。 杜鹃花的香气,裹在风里,一缕缕糊在脸上,竟觉得异常安心轻松。 她微笑,音色淡淡的,“陈先生来无影去无踪,就算您哪天上了月球,那也不稀奇,不是吗?” “哈哈哈,我上月球干什么?我就对阮柠你感兴趣,嫦娥一流,哪里比得上你美丽妖娆?” 艾诺尔有点油。 但这个男人的油,偏偏能将尺度控制的很好,并不腻人! 阮柠在他面前,笑的更多,“好了,不跟你贫,你送我去如家酒店,滨海路那一家,我用高德给你导航。” 说着,就要掏手机。 艾诺尔却朝她伸出一只手,阻止,“陪我一天,敢吗?” “什么?” 阮柠蹙眉。 桑塔纳已经急转弯,车速飙升,直奔云海市的郊区驶去。 那里有一大片的废弃工厂。 83年之后,效益不好的工厂解体破产,原本熙熙攘攘的工业区,也变的凋零破败,空无一人! “陈先生,你到底要……”阮柠话没说完。 车子正前方,就打开了一道暗门。 桑塔纳驶入。 浑浊的空气,一下子就涌到了阮柠的鼻息之下。 车子越往里开,光线反而愈发刺目。 阮柠定睛一瞧,在荒废的工业区下面,居然建造着一个混乱不堪,又过分拥挤的地下酒吧! 她眉心蹙的更紧,“陈先生,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去看一个人。” 艾诺尔停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猛得收紧、下沉,有点瘆人! 阮柠别无选择的下车,撑着男人的胳膊,坐到轮椅上。 一个在后面推,一个精神紧绷,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危险。 走了一段,阮柠突然意识到,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满身纹身的不良人士,好像都对她和陈先生恭恭敬敬。 准确来说,是有些……畏惧! “这里,你常来?”她好奇,少了一丝戒备。 艾诺尔耸耸肩,“我为你而来。” “?” 一头雾水! “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和老朋友打一声招呼。” 艾诺尔将阮柠推到一处没什么人的角落。 他嘱咐了几句后,就去了对面的一个小房间。 阮柠看看手机,是有信号的。 kun.李发消息:【柠柠,郑静失踪了,你知道吗?】 郑静失踪? 还没等她多想,那熟悉的妖娆声音,就随之传了过来。 “呵,柠柠,你这刚出院,就马不停蹄的来这找男人消遣了?你那个kun先生呢?玩够啦?” 阮柠抬头。 借着头顶昏黄的吊灯,她勉强能看清一身兔女郎装扮的郑静。 她身上满是吻痕,人也醉醺醺的。 两条纤细笔直的大长腿,此刻正以怪异的姿势,合不拢的站着。 若仔细看,总觉得大腿肚子那里,好像还粘着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郑静,你不是回芬兰了?” 阮柠也知道郑静公司被黑客攻击,面临破产的事。 郑静扶着墙,嗤笑,“是啊,柠柠,你是不是特高兴?高兴我快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没办法跟你抢然然了?” “是,我很高兴。” 她直来直去。 郑静脸色一黑,专业苏妲己的笑容,狠狠僵硬在了脸上。 那女人疯了,两只手呈鬼爪状,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怒骂着,扑向轮椅上的阮柠。 “阮柠,然然是我的,魏讯是我的,就连你最爱的厉城渊也会是我的,你以为我会输给你?放屁,我郑静不会输,绝不!” 砰! 阮柠毫发无损。 倒是张牙舞爪的郑静,被艾诺尔身边的一壮汉一拳打翻,满脸是血,痛苦蜷缩。 “032号,敢对陈先生的贵宾动手动脚,你活腻歪了?” 壮汉低吼。 郑静慌张的跪坐起来,小心翼翼看了艾诺尔一眼。 就一眼,她惊住了,“艾……” 第119章 厉城渊疯了一样想让阮柠吃醋? “陈先生,你要来看的人,不会就是郑静吧?”阮柠猜到了什么。 艾诺尔走回到她的轮椅后,扶着把手,弯腰,贴在她耳边,声音柔和,深情,“凡是敢欺负你的,就算是厉城渊和宴月亮,我也会让他们遭殃!”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乞丐,哪里来的如此狂妄? 阮柠猛得想到,那天在柏林,在贫民区,在帐篷里。 男人说,“我说我很有钱,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还是一名心理学家,你信吗?” “你是,艾诺尔?!!” 欧洲面孔,来云海市爬喜马拉雅。 这些巧合逐一拼凑在一起,阮柠能得到的确切答案,就只有一个。 陈丰泽,就是艾诺尔! 艾诺尔,就是陈丰泽! “你希望我是吗?”艾诺尔摸上她的侧脸,粗劣的指腹,叫人不安又情意缠绵。 阮柠握拳,唇瓣翕合,想说些什么。 艾诺尔甩给震惊无比的郑静一个眼神。 郑静喊道:“不是,他不是艾诺尔先生,我见过他,他们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凭什么信你?郑静,最不想让我找到艾诺尔的人,你是其一!” 阮柠可不傻,没那么好糊弄! 但下一秒,厉城渊的声音,低沉沙哑的从身后响起,“艾诺尔身份尊贵,他会像你和那个乞丐一样,来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消遣?” 话音甫落。 厉城渊和郑源已经从她身边走过。 郑源提了一箱子现金,交给壮汉,“赎人,一百万英镑,点一下吧。” “呵呵,厉总还真是怜香惜玉啊,这么心疼您这小情人?才一天,就拿钱来赎了?” 壮汉把钱箱子递给属下,冷嘲热讽。 郑静一喜,忙缠上厉城渊,眼泪汪汪,“城渊,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不会轻易被柠柠挑拨离间的!” “郑源,把人带出去,送医院,清理干净!” 厉城渊是嫌弃的。 可阮柠背光坐在轮椅上,看不清他的脸,也无所察觉。 等郑静扶着郑源跟她擦肩而过时。 她眉眼弯弯,极其讽刺的道一句,“柠柠,看见了?我说什么来着?你以为,厉城渊真的会对我赶尽杀绝?呵呵,简直异想天开!我才是赢家,懂吗?” 女人傲慢的离开。 郑源叹息连连,“阮柠,有些事本该你来说,现在让别人捷足先登,城渊也无可奈何!” 关于那个孩子,厉城渊只能从郑静嘴巴里得知真相。 所以,他拿钱来赎! 两人离开。 艾诺尔捏着阮柠肩膀,问,“想让那个贱人死,你一句话的事,一百万英镑,救不了她!” “抱歉,陈先生,我不做犯法的事!” 对于陈丰泽的身份,她依旧疑惑,却也无法肯定。 毕竟厉城渊说的没错,艾诺尔身份贵重,不仅仅是世界排名第三的心理学家,据说在德国,还有着尊贵的王族血统。 而云海市的地下酒吧,的确不是他肯屈尊降贵来的地方! 再言之,艾诺尔会变成在柏林流浪的乞丐吗? “阮柠,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跟不同的男人纠缠不休,连乞丐……也不放过?” 厉城渊的讥诮,字字扎心。 她仰起头,戴上微笑面具,习以为常的与他四目相对,莞尔,“厉总不也一样?连妓女都吃的下去,这是不怕脏,还是觉得厉夫人不够野呢?” “阮柠,不许你污蔑月亮!” 看,真是随时随地都能保护上啊! 阮柠呵呵,“是呢,连厉总都觉得,拿厉夫人和郑静比是污蔑,那您在床上爽的时候,就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妓女一样低劣肮脏?” “阮柠,我说过,我和郑静没有任何关系!” 厉城渊咬牙,一身煞气,都要顶破地下酒吧的房盖了! 阮柠讽刺更甚,“没关系?那厉总的内裤可真得好好藏着,不然,任谁都能拿出来自拍,厉夫人岂不是要被活活气死?” “所以,你在,吃醋?!” 男人猛得逼近,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她困进一个逼亾的空间里。 阮柠一愣。 这是错觉吗? 她好像在厉城渊那深不见底的黑瞳里,隐隐看到了……期待?喜悦?激动? “说啊,阮柠,你这么生气,是因为你在吃郑静的醋?因为我拿钱来赎她?” 厉城渊催促。 阮柠避开那火热诡异的视线,嗤笑,“厉总多心了,我啊,不过是实事求是,友情提醒一下您,郑静在芬兰什么都玩的起,厉总舒服的时候,别忘了带t!” 话毕,她示意陈丰泽推自己离开。 身后,乒乒乓乓!乱七八糟的砸东西声,一声一声震在阮柠心口上。 她讽刺,“他怎么会希望我吃醋呢?他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宴月亮,与我何干?阮柠,你简直是脑子糊涂了,到底在发什么疯?” 离开地下酒吧。 艾诺尔开车送她去了如家。 临下车前。 阮柠忽然开口,“陈先生,看来您的确很富有。” “怎么说?” 艾诺尔瞧着她,似笑非笑。 她同样微笑,看向置物台上的香薰,“一辆即将报废的桑塔纳,配一瓶几十万欧的定制香薰,陈先生,低调也不是这么一个低调法的,我走了,再见。” 车门关闭。 男人一如既往的爽朗微笑,从车窗探出头,朝阮柠进入快捷酒店的背影喊道:“阮柠,对你,我势在必得!” “有病!” 阮柠一窘,快速推动轮椅的轮子,上了电梯。 她思来想去,还是给kun.李发了一条微信。 ——【kun先生,我知道不该再麻烦您,但有一件事,只有您能帮我了。】 调查陈丰泽的真实身份。 唯有kun.李办得到! 当然,厉城渊也可以,不过她不是宴月亮,他巴不得自己一辈子找不到艾诺尔,去坐牢呢! 次日。 阮柠打算继续留在云海市,等kun.李那边的调查结果。 陈蕊给她打了一通电话,“主任,奇了怪了,之前自查组跟疯了一样催着您,可自打您去了云海市,这都多少天了?那边一点要报警立案的意思都没有。” “可能是kun先生和师哥帮忙说情了,陈蕊,最近你联系冯一一了吗?” 阮柠问的小心。 陈蕊叹气,“来过一次院里,他想辞职,我劝不住。” “辞职?” 阮柠心口一阵绞痛。 小萧是想起什么了吗?他恨她,他一定是恨死她这个爱上仇人的坏姐姐了!!! 挂断电话。 阮柠蜷在床上,如家的房间不大,哪怕是开着窗户,都让人觉得无比窒息。 咚咚咚—— 门外,前台服务员说道:“阮小姐是吗?有一个自称是艾诺尔先生助理的人,给您送了一封信!” 嗡嗡。 同一时间,宴月亮发了一张她跟郑静在合照。 ——【阮姐姐,你说巧不巧,原来静姐姐也很喜欢然然呢,要是阮姐姐不幸坐牢,我和静姐姐一定会好好替你照顾然然的!】 第120章 他能为她牺牲的,太多!!! “做梦!我不会坐牢,我不会离开然然!” 然然是阮柠最大的软肋,这一点,宴月亮和郑静都清楚明白的很。 门外,前台服务员还在敲门。 她过去接了那封信,信封是很高端的牛皮纸,上面带了一些熟悉的杜鹃花水的淡淡香气。 “杜鹃花水……”阮柠蹙眉,打开信封。 信纸上都是德文,每一个字符都透露着主人的爽朗大气。 内容也很简单。 ——【下午三点,云海市,热带雨林公园。】 云海最大的景点之一,就是位于市区西南面的热带雨林公园。 公园内部除了保护完好的热带雨林风光外,还有一条很长,种类也很丰富的水果一条街。 阮柠从小就喜欢吃热带水果,尤其是芒果和榴莲。 但厉城渊对芒果过敏,又极其讨厌榴莲的味道,她为了迁就他,也就没再吃过这些了! “小姐,这里是公园的入口,您是残疾人,要是有残疾证的话,能免费。” 出租车大叔很热情的把她扶下车,坐上轮椅。 阮柠礼貌微笑,“大叔您误会了,我只是在喜马拉雅山上受了伤,不是残疾。” “哦,哈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为了玩,连命都拼上了!” 大叔讪笑着离开。 阮柠苦涩,心想,她是为了玩吗?她根本就是在疲于奔命,为了能不用坐牢,为了能护住然然。 即便自己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不是要为了一封无名之信,抱着微不足道的希望,跑到这里嘛! “天,城渊哥,还是云海市的榴莲最好吃,来来来,你也陪着我一起吃,好不好?” 阮柠买了门票进入公园。 刚经过水果一条街,就听到宴月亮欢欢喜喜的声音,从一处小水果摊上传来。 一旁,厉城渊剑眉紧蹙,显然对那臭烘烘的水果一点不感兴趣。 宴月亮噘嘴,不开心,“城渊哥,人家最喜欢的水果,你一定要那么讨厌吗?” “就是,厉总,月亮那么喜欢,你又很爱月亮,这样一换算,吃一口榴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和宴月亮穿着姐妹装的郑静,长发盘起,倒是有几分干净纯洁。 但这些在一个妓女身上,就很讽刺! 宴月亮左手挎着郑静,右手挎着厉城渊,笑容温和如小太阳一般,眉眼弯弯,“吃嘛吃嘛,城渊哥,这颗榴莲,就代表着你对我和宝宝的爱!” 一群神经病! 阮柠看一眼,不想被他们察觉到,借着有旅行团经过,混在里面,想快速穿过水果一条街。 “呀,城渊哥、静姐姐,那不是阮姐姐嘛!好巧啊,阮姐姐,这里这里。” 宴月亮踮起脚尖,原本就是超短裙的她,裙摆往上一缩,白皙纤长的两条大腿,立刻展现的一览无遗。 小姑娘嘻嘻哈哈,热情招手。 厉城渊脱下防晒外套,系在了宴月亮的腰上。 郑静哈哈大笑,实名羡慕,“月亮,你瞧瞧,厉总对你的心思啊,那是分分钟都在吃醋呢,这超短裙,以后还是少穿,小心有些人要泡在醋缸子里。” 那女人故意很大声。 他们隔着一条小路,轮椅上的阮柠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无语,叹口气,推着轮子,想假装没听见,直接走人。 厉城渊甩出一记眼神。 助理会意,马上带着三四个保镖上前,还算客气道:“阮小姐,我们董事长和夫人叫您过去,请吧。” 阮柠不悦。 但转念一想,或许厉城渊还有宴月亮,带着郑静一起出现在公园,大概并非单纯来玩,也可能是冲着艾诺尔来的! “阮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助理耐性全无。 阮柠也不想节外生枝,既然大家目标统一,凑在一起,还能相互利用一二,倒方便不少! “嘻嘻嘻,阮姐姐,你吃榴莲吗?这一房不错耶,你尝尝,还有城渊哥,快吃啦!” 宴月亮不由分说就塞给阮柠一房榴莲。 她自己手里一房,拿起一块,递到厉城渊嘴边。 郑静双手勾在身后,跟阮柠咬耳朵,“你猜猜,咱们的厉总,会不会为了厉夫人,吃那块榴莲?” 会吗? 记得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因为自己实在忍不住,偷偷在冰箱里藏了一块榴莲,外面裹了不少保鲜膜隔开气味。 可厉城渊鼻子太灵敏,一闻就闻出来。 他当晚便将冰箱存储的食材全都丢了出去,还很生气的警告道:“不想住在这,就给我滚出去!不然,按照我的规矩,那些肮脏的东西,不要拿进我的房子里!” “耶!就知道城渊哥最爱我,最疼我啦~其实榴莲闻起来不好闻,但吃起来很好吃的,对不对?” 宴月亮手上的那块榴莲,少了一块。 厉城渊,吃了! 阮柠苦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爱与不爱,一向都是用牺牲程度来衡量的。 以前的阮柠爱惨了厉城渊,为了他,失去自我,毁灭本我,都在所不惜。 如今的厉城渊深爱宴月亮,他为她改变习惯,接受榴莲,这不很正常? “月亮,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你的城渊哥呢,其实他啊,在五年前,就逼着自己爱上吃榴莲了!” 郑源一件夸张的热带雨林花衬衫,外加海滩大裤衩。 一手一椰汁,一手一芒果。 脑袋上还戴着船形草帽,墨镜大的,半张脸都要遮没了。 他走到阮柠的轮椅旁,胯骨轴一扭,就撞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上了,“嘿,五年前开始吃榴莲,你猜猜,他这是为谁而改变?” “跟我有关?” 阮柠不以为然。 再看宴月亮的一张小脸蛋,本是欢欢喜喜的笑容,此刻都难堪的僵硬在了嘴角。 郑静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倒厉城渊,沉黑的双眸里,似有一闪而过的精光炸现。 他跟水果摊贩说,“给我一份芒果。” “好嘞,老板。” 一份大青芒,厉城渊吃的很自然。 阮柠,“……?” 找死呢? 郑源嘿嘿嘿,“耐受了,为了谁?” “郑总,你脑子在云海受潮了?” 她无语,转着轮椅就想走。 可谁料,一只大手,猛得拉住她的扶手,顺势一把,连人带椅的,给带到了某个散着杜鹃花水的怀抱中。 第121章 厉总,爱阮柠的太多,看见了? 艾诺尔微笑,很温柔,“王妃殿下,欢迎回家。” “什么?” 阮柠一懵。 宴月亮笑的不怀好意,“城渊哥,你看嘛,阮姐姐就是有本事,无论到哪里,总有男人愿意追着她乱跑呢。” “是啊,我们柠柠的魅力,谁能hold住?” 郑静看着艾诺尔,意有所指。 艾诺尔哈哈大笑,却把话说给厉城渊听,“厉先生,听说您很爱您的厉夫人?为她,什么浪漫的事都做得出来,也足够了解和贴心,是这样吗?” 豪门花边新闻里,的确如何! 但厉城渊第一次听说。 因为这些秀恩爱的新闻稿,全部都是宴月亮一个人编造出来,散播的。 例如。 “哦,厉先生曾为厉夫人准备一万一千一百支玫瑰花,一个小孩子手里一支,而这些小孩呢,皆由厉先生资助,为厉夫人积福积德!” 话音未落。 一片玫瑰花海,从四面八方向阮柠聚拢靠近。 孩子们脸上的笑容纯真质朴,一人一只玫瑰花,齐刷刷向前一递,鞠躬,“谢谢阮姐姐资助我们上学,为我们建设新的家园!您是天使,是我们最爱的美人儿!” 台词和新闻稿里的一模一样,唯有称呼那里,从月亮姐姐变成了阮姐姐。 宴月亮脸色涨红,再发青。 郑源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我去,不会是巧合吧!?城渊倒是种了一片玫瑰花田,也没说是这么用的啊!” 阮柠记忆里,某一次生日上喝多了。 她就抱着厉城渊,嘟嘟囔囔,“城渊哥,等我长大了,能独立赚钱了,我要每年都资助几个穷孩子,不留姓名,就每人送一支玫瑰花,做玫瑰大侠!” 花海散去。 艾诺尔就给阮柠留了几支玫瑰花拿在手里,算是象征意义。 她讷讷的看了厉城渊几眼。 这该死的男人,他到底有什么权利用自己的心愿来讨好现任妻子? 恶不恶心啊!!! “还有,在网上,厉先生还曾为厉夫人捐赠了不少希望医院,并成立全国性的医疗补助基金会,为那些生病的普通人争取更多生存下去的权利。” 艾诺尔刚说完。 就见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上前,站成一排。 一一介绍。 “阮小姐您好,我是天海县的县长,感谢您为我们县里建设希望医院,让很多留守的老人能免费治疗!” “阮小姐您好,我是京港南区的福利院主任,您的医疗基金,让孩子们的健康得到了保障。” “阮小姐您好……” 那些宴月亮背着厉城渊编造出来的浪漫爱意,统统被艾诺尔实现在了阮柠身上。 郑源傻了,“喂,城渊,你匿名捐赠的希望医院,还有盛源作为依托的慈善基金会,都是为了月亮弄的?” 他咋没听说? 艾诺尔上前一步,牵着阮柠的手,问俊脸漆黑到快要龟裂开来的厉城渊,“厉先生,你说,阮柠不配有人爱,也没人肯像你爱宴月亮一样爱着她,那现在呢?你还敢说那样的话吗?” 空气里,有针锋相对的焦糊味。 两个身份不凡的男人,刀光剑影,哪怕不直接动手打一架,那股子透心凉的寒意和威压,也足以秒杀众生! 厉城渊磨牙,“她非我不可的那十几年,陈先生比得了?” “那些年,厉总,我早就当喂了狗了,何必又要去比呢?”阮柠凉飕飕的回怼。 一个用前任心愿讨好现任的人渣。 她只要随便一想,就厌恶的心肝脾肺肾都在一阵阵剧烈疼痛、抽搐。 “陈先生,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在公园里随便走走?这让我讨厌的人太多,有点烦!” 阮柠开门见山 艾诺尔微笑,“当然。” 他推着她的轮椅,离开。 厉城渊下意识就想追。 宴月亮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捂着肚子,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城渊哥,宝宝又不安生了,我好难受,你陪我回酒店休息休息,好不好?这里有静姐姐和郑大哥,他们会帮我找艾诺尔的。” 呜呜呜—— 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歪歪斜斜的。 郑源叹气,小声劝道:“带月亮回去吧,阮柠我帮你盯着,不会让人占便宜的。” “她那么喜欢和男人勾三搭四,你不必多管闲事!” 厉城渊撂了狠话,便带着宴月亮去停车场。 郑源很快收到几条微信。 ——【去盯着,阮柠毕竟是月亮手底下的员工,她在云海市出了意外,月亮会很麻烦!】 ——【不许让她吃榴莲,还医生呢,一点常识都没有!】 ——【准备防晒服,陈丰泽除了会做表面功夫,却连一件防晒服都不准备,他不知道阮柠最容易紫外线过敏吗?】 “呵呵,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但你敢爱吗?懦夫!” 郑源这做兄弟的,都忍不住骂了几句。 郑静嗤笑,“那些玫瑰花,慈善基金的,厉城渊真给宴月亮做过?”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存在,除了那个孩子的真相以外,就是找到艾诺尔,其他的,都与你无关!” 郑源警告完,示意郑静跟上。 郑静低声自语,“那么轻易告诉你们谁是艾诺尔,我且不是又要失去一个筹码?” 入夜。 阮柠挺失落的从公园回如家。 出租车上,她连声叹气,“这个艾诺尔到底是谁?他认识我?怎么总感觉这个人一直耍我玩呢?” 一次德国预约后不肯见面,一次酒会,一次喜马拉雅,还有这次的公园…… “阮柠,也许,你换个角度来想,艾诺尔一直不肯见你,而是一次次爽约,他是想让你意识到,他对你的重要性呢。” 艾诺尔暗示。 阮柠苦笑,“重要性?只是一次交易,一份应付自查组的报告而已,需要搞得那么复杂?” 下车,失魂落魄的进酒店。 艾诺尔上了一辆红旗。 助理不解,“先生,您怎么还不跟阮小姐坦明身份呢?那个kun,还有京港市的几位,可都是穷追猛打,不遗余力啊!” “再等等,我大概是用力过猛,让阮柠有点讨厌我这个艾诺尔先生了!” 后排座上,艾诺尔撑着头,愁云惨淡。 阮柠坐电梯去三楼,推轮椅到房间门口,用房卡开门的瞬间。 一浑身酒气的巨大身影,冷不丁从隔壁冲了出来,捂着她的嘴,由于腿上和胳膊上都有伤。 阮柠根本无法反抗。 身子一斜,从轮椅掉进一结实又阴沉的怀抱,被箍着,一起进了客房,门从里面反锁! 啊! 她被男人压到床上,霸道凌冽的气息,莫名裹挟着一抹抹极端委屈的情绪,上下其手,疯狂乱吻…… 第122章 厉城渊想强暴阮柠……?? “厉城渊,怎么是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扒下来,裸露在外的皮肤,跟燃了一把火一般,让她整个灵魂都在跟着造作毁灭! 男人像是无知无感。 任由阮柠如何挣扎,如何反抗,他都一味的想要占据更多,得到更多。 咔嚓。 是皮带扣打开的声音。 浓郁的酒精味,高烧产生的灼热温度,都在宣誓着这个男人再次疯狂,理智全无。 “柠柠,哥真的很想你,你不想哥吗?五年了,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湿漉漉的潮湿感,顺着厉城渊的眸,蔓延至她的肩膀、颈窝、脸颊。 她的手摸上床头柜。 那里有一把水果刀…… “柠柠,哥很痛苦,你知道吗?我比你还要痛苦,我比你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噗嗤! 话音未落,阮柠手里握着一把刀,恶狠狠扎入男人的肩膀,鲜血喷溅,血流不止。 厉城渊吃痛。 她趁势从他身下滚出去,再抓起床单,紧紧将自己裹住。 身上的衣服所剩不多。 男人留下的吻痕,带着满满的耻辱和讽刺,让阮柠忍不住反胃,干呕。 厉城渊捂着刀子插入皮肤的那一段,血液染红了他略显冷白的手,黑暗中,刺鼻的血腥味疯狂扩散! 他咬牙,震惊,“阮柠,你想杀了我?” “厉总清醒了?” 阮柠真是不止一次后悔,后悔在云顶的时候,救了这乌龟王八蛋! 她毫无怜悯,也不心疼的走向门口,命令,“出去,不然,厉总强奸未遂的名声一旦传扬出去,您和您的盛源,还有您视若珍宝的妻子,都不会好过!” 房门打开一道缝,外面有住客走来走去。 阮柠稍微松一口气。 床上的厉城渊,高烧加受伤,皮疹的情况愈发严重。 他情绪时好时坏,神志也不甚清醒。 人呆呆的坐在那,背后是一大片隐藏在夜色之下的窗户,被城市的霓虹照亮了一半。 “厉城渊,少在那装疯卖傻,你要是不想因失血过多而死,就立刻滚出去,去医院包扎!” 阮柠很无奈。 一次次被这神经病纠缠,一次次被宴月亮算计陷害,如今又多了一个郑静,简直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出去啊!厉城渊,你……” “阮柠,那么多男人,你到底喜欢哪一个?还是、都喜欢?”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慢慢的,不知疼痛一般,拔出那把阮柠插进去的水果刀。 刀锋带出一片血肉,黏糊糊的,一定很疼! 阮柠秀眉紧蹙。 她不忍直视,捂着发闷的胸口,低下头,胃里翻江倒海的抗议着。 “都喜欢吗?你可以喜欢任何一个男人,那我呢?阮柠,我在你心里,眼里,到底算是个什么?” “什么都不算!厉城渊,五年了,一报还一报,一命抵一命,我阮家能赎的罪,都赎了,我真的,不欠你了!” 阮柠咬牙,抱紧一直在瑟瑟发抖的身子,人蜷缩进黑暗的角落里,习惯地狱的气息。 她说,“厉城渊,放了我,行吗?我累了,真的,再继续和你无休无止的折腾下去,我会疯的,我真的会杀了你!” “可是,凭什么?阮柠,你告诉我,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唯有一个我活在过去,活在仇恨中,活在无奈里?” 男人腾一下,从床上站起,冲到阮柠面前,死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用力晃悠。 “说啊,为什么只有我?你阮柠不是活该要陪着我一起痛苦,一起烂死在这该死的人间炼狱里吗?” 厉城渊有一双很好看的眸子。 阮柠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在那个天台上,就在那个少年一心求死的瞬间,她被他眼神中的纯粹和无辜打动了。 她真诚的许诺,“老天爷,谢谢你将城渊哥带到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他,我会义无反顾的陪着他一起经历人生中的风雨,为他遮阳,为他引领航向。” 只是经年岁月,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那个苦不堪言的少年,他们都变了。 “厉城渊,你不会以为,我这五年在芬兰,是吃香的喝辣的,痛痛快快活着吧?” 阮柠与他四目相对。 刚才挣扎和逃跑,让胳膊以及腿上的伤口,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龟裂出血。 他们混在血污痛苦里,彼此仇视着对方。 一秒。 两秒。 三秒! 噗!哈哈哈…… 阮柠捧腹大笑,言语极其讽刺,“是了,厉总竟然真的以为,我阮柠离开京港,逃亡去了芬兰,就算一开始流落街头,被乞丐们惦记着,也无所谓,反正我迟早会幸福!” “难道不是吗?阮柠,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身边的男人一个个为你前仆后继,你是不是特满足,特骄傲?” 厉城渊俯身,一米八八的身躯,就那样一丝力气不差的,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咬破她的耳垂,吸吮着她一滴滴鲜血。 男人沙哑恐怖的声音,随之震入心肺,鄙夷恶劣,“怎么可以?阮柠,我会一直拉着你,我的父母也在天上看着,看着阮家的女人,看着那混蛋的女儿,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 你看,哪怕你以为你已经付出够多,已经赎了罪,遍体鳞伤,生不如死了。 但在仇人眼里,在厉城渊的眼里,那根本是不值得一提的牛毛,一切还不够,一切,总是不够! 咣当—— 客房的门被摔的震天响。 男人留下一地的鲜血,走了。 阮柠虚弱无力的瘫软在地,胳膊和腿都在剧烈阵痛。 之后一个星期,她再次住院。 郑源来过一次,叹息连连,“城渊也住院了,你是医生,应该很清楚,他那种情况,再继续这么作下去,不死也得没半条命啊!” “所以?” 阮柠靠在床头,kun.李派来的护工,尽职尽责的给她喂滋补燕窝。 床上的真丝被单,还有特质的病号服,皆是陈丰泽一手包办,想拒绝都不行! “阮小姐,这是顾教授从京港邮寄过来的阿胶,您看,我晚上做给您吃?” 专业厨师负责一日三餐。 是顾北安排的。 阮柠颔首,感谢,“帮我跟师哥说一声,破费了。” “阮小姐客气,顾教授说,他暂时不能来云海市陪着您,已经很抱歉了。” 厨师恭恭敬敬客气几句,才退出病房。 一旁被晾起来的郑源,看得目瞪口呆。 他自言自语,“得,城渊啊城渊,瞧瞧人家阮柠这小日子过的多滋润,你还在那苦大仇深,等着人家想起你,可怜你呢!这简直白日做梦,笑话啊!” 顶层特护病房。 厉城渊冷冷清清躺在床上,胳膊包的跟粽子似的。 见郑源回来,马上问,“她怎么说?” 第123章 妹妹勾引哥哥?!! “你想她怎么说?知道你伤的严重,自己折磨自己,就忽然感情大爆发,像五年前那样舔你?” 郑源拿了一盒燕窝,放厉城渊床头柜上。 他用下巴示意,“阮柠说的,她那边补品太多了,我看啊,都快堆成小山了,你帮忙消耗消耗,省得浪费。” “她把我当什么?回收站?垃圾桶?” 厉城渊暴跳如雷,胳膊一抻,又出血了! 郑源叹气,耸肩,“一个kun,一个顾北,一个陈丰泽,甭说还在虎视眈眈的魏讯,以及冯一一还有那个冷尘,仅仅前三个,就是死心塌地爱着阮柠呢。”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一只手撑着床板,咳嗽的厉害。 俊脸上,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郑源唉声叹气,实话实说,“我想说,城渊,不行放手吧,阮柠不会回头的,她现在想要什么有什么,你不肯给的,有的是人抢着去奉献啊!” “放手?哈哈,郑源,我要是放了手,我爸妈在天上,会怎么想?” 厉城渊认定,对阮家的复仇,从未结束过! 阮柠三天后出院,艾诺尔和kun.李争先恐后的献殷勤。 如家的房间给退了。 kun.李坚持,“去李家在云海市的酒店,那里安全,否则,谁知道厉城渊会不会又跑去找你发疯!?” “我赞成,阮柠,我从德国选了三个保镖过来,让他们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你不会不自在,放心。” 艾诺尔细心备至。 阮柠拒绝不了,只能又欠了一大笔不知道要如何偿还的人情。 她住进总统套。 kun.李跟她说,“陈丰泽的资料都调查清楚了,很简单,也过分干净,我觉得这人在故意隐藏真实身份。” “也许,他真的是艾诺尔?” 主卧的房门关着,非常隔音。 kun.李摇摇头,“不确定,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动用新加坡的人脉,往深处查一查。” “好,kun先生,真的很感谢你,我……” “别说你欠我人情,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毕竟赶走一个陈丰泽,我就少一个竞争对手嘛!” kun.李笑容和煦,在故意逗阮柠开心。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了顿不尴不尬的饭,便散了。 下午阮柠睡了一觉。 到晚上,宴月亮发来一张照片。 ——【阮姐姐,你看,然然在新加坡玩的很开心呢。】 照片里,然然穿着一身新加坡贵族幼稚园统一的小制服,被李家爸妈牵着小手,开开心心去上学。 阮柠心脏猛跳。 她打电话给宴月亮,怒道:“宴月亮,那里是新加坡,是李家和顾家的天下,你敢乱来,后果不堪设想!” “阮姐姐,就算是新加坡,可只要我跟城渊哥说,我很喜欢然然,让然然来陪我几天,你猜,城渊哥会不会叫我心满意足?” 宴月亮信心满满。 阮柠是知道厉城渊的本事的。 哪怕然然有李家爸妈和顾家父母照顾着,但若那个狗男人发狠,真为了爱妻一句话,就想带走然然,也并非没可能! “宴月亮,你到底想怎样?” 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别爆脏口。 宴月亮嘻嘻哈哈,语气很轻松惬意,“阮姐姐别误会,我就是想让阮姐姐陪我在云海市玩几天,你应该没意见吧?” “郑静不是跟你很合得来?” 一个正妻和小三当闺蜜,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宴月亮娇笑,“多一个人更热闹嘛!阮姐姐要是不乐意,我就只能去找然然啦~” “好,我答应!” 次日。 他们约在海洋公园见面。 阮柠需要坐轮椅,kun.李和陈丰泽想陪着一起,都让她严词拒绝了。 “哎呀,柠柠,这都几点了?月亮身体弱,经不得太阳这么暴晒的,你不会是故意迟到吧?” 郑静一条沙滩雪纺长裙,宽边草帽戴在大波浪的卷发上,性感和野性彰显得淋淋尽致。 凡是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无一例外的,都要频频回头,看得眼睛都直了。 阮柠微笑,推动轮椅到郑静面前。 她一把扯住她裙摆,把胸口的那个位置,又往下拉了一点。 险些走光! 郑静尖叫,捂胸,“阮柠,你自己迟到,我替月亮说你两句,你就要这么打击报复我?” “郑静,一个妓女罢了,露的多,生意才好,我这是在帮你,你凶什么凶?” 阮柠笑容温和,看似不带一星半点的攻击性。 倒是郑静脸色铁青,拳头握的,嘎吱嘎吱作响! 她再补一刀,“哦,对了,郑总在芬兰的公司都快倒闭了,您却还有心情在这里游山玩水,这样好的心态,我真该好好跟您学习学习。” “阮柠,你……!!!” 郑静气了个倒仰。 宴月亮挎着厉城渊的胳膊过来。 小姑娘的女团装扮,肚子还没太显怀,不影响整体可爱清纯的造型。 她眉开眼笑,老好人的左右逢源,“静姐姐,阮姐姐最近被自查组的事闹得,心情不好,我这才想找她一起出来玩玩,散散心的,你别跟她吵架啦!” “呵,厉总,还是厉夫人大度有涵养,我们柠柠这些年好的不学就学坏的,嘴上说多么多么讨厌,事实上呢?这不,一有机会,就立刻跑过来和厉总创造亲近的机会!” 郑静反击,阴阳怪气。 宴月亮和稀泥,“怎么会?阮姐姐可是城渊哥的妹妹,两人一起长大,哪有妹妹整天就想着勾引哥哥的呀,对吧?城渊哥?” 一个火球踢出去,氛围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 阮柠想岔开话题。 厉城渊却不答反问,“阮主任,你说呢?妹妹会勾引哥哥?还口是心非的说不在乎吗?” “厉总不是孤儿,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妹妹来了?” 他恶心她,她也不能惯着! 厉城渊腮帮子一紧,太阳穴是明显突突猛跳的。 他狠声道:“我有没有妹妹,阮主任应该很清楚,毕竟你今天过来,又是为了谁?” “能为了谁?人家月亮好心想帮某人散心,某人却别有居心,想勾搭有妇之夫呢!” 郑静故意很大声,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宴月亮眼眶一红,楚楚可怜的咬着嘴唇,问,“阮姐姐,静姐姐是你朋友,她那么了解你,难道……难道你主动联系我,讨好我,要我带着你出来玩,就是为了城渊哥?” 第124章 阮柠上赶着来舔?笑话!! 她主动讨好?想让宴月亮带着自己出来玩? 阮柠差点没被气笑了。 敢情儿这小姑娘用然然来威胁自己,目的就在这等着呢? 厉城渊嗤笑,眼底最深处,却像是藏着一抹不太明确的……得意? 他说,“既然来了,那就跟着,但非分之想,阮主任你最好还是收一收,我不想月亮胡思乱想!” 说完,也不给阮柠开口的机会,直接牵着宴月亮进了海洋馆。 云海市近海,这里的海洋生物种类非常繁多,且购物店也一家接着一家,各有各的特色。 “呜呜~城渊哥,这么多东西,人家拎着好累啊,手腕都疼的发酸,肿么办?” 宴月亮购物狂,几乎每一家店都要买上一大堆有的没的。 她自己身上,厉城渊身上,就连郑静身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纸袋子,收获颇丰! 厉城渊宠溺一笑,揉揉她丝滑柔顺的长发,“给我,你怀着孕,不能累到。” “才不要,城渊哥是宝宝的爸爸,是月亮最爱最爱的人,哪里舍得让你那么辛苦呀!” 宴月亮眼角余光是睨向阮柠的。 她坐在轮椅上,一路走下来,倒是一个购物袋都没拿。 小姑娘不开心的撇了撇嘴,娇俏的抱怨,“阮姐姐,我们大家都那么累啦,你怎么能一个人如此清闲?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也太自私了吧!” 其实每次宴月亮想把购物袋丢给阮柠时,厉城渊都会不动声色的自己接过去。 看来这个男人是觉得,她若是碰了他爱妻的东西,都能玷污人家厉夫人的清纯可爱! 阮柠耸耸肩,很无奈,“厉夫人,我清不清闲,您不得先去问问厉总吗?” “问城渊哥做什么?阮姐姐,你那么主动来跟我玩,难道就是为了享清福的吗?” 宴月亮有一点颐指气使。 郑静狗腿子一样附和,“对啊,柠柠,厉夫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我心里最清楚,不说上赶着巴结吧,那该伺候的时候,自然要主动一些,毕竟这样好的机会,也不是天天有的!” “郑总想要跪着,那您就自己跪着,可千万别拉着旁人一起当狗,汪汪汪的,真心不合适!” 阮柠双肘落在轮椅扶手上,看着舒舒服服,还不用走路。 可腿上还有胳膊上的伤口,拜厉城渊所赐,都有过二次撕裂,哪怕现在不动,也要二十四小时忍受钻心之痛。 吃止痛药,过了药劲儿,依旧如此! 郑静闻言,气的脸色都青紫的跟猪肝一般。 她看向厉城渊,阴阳怪气,“厉总,看来您这个好妹妹啊,真不识好歹,跟月亮比起来,无论是品质还是为人处世的能力,皆不堪一击,拿不出手啊!” “哎呀,静姐姐,阮姐姐也是你在芬兰的朋友,你怎么能那么说她呢?” 小姑娘摆出一副很善解人意的纯洁模样。 郑静呵呵,“朋友?那是因为我并不认识月亮你,我若是一早和你来往,也会和厉总一样,深深被你的美好所吸引的!” “静姐姐,讨厌了~人家都害羞死了!” 宴月亮心满意足,人软绵绵的靠进厉城渊的怀里。 她语气甜美,“城渊哥,你也和静姐姐一样,觉得我比阮姐姐好很多吗?” “嗯,你很好。” 厉城渊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郑静追问,“厉总,月亮问的是,您是不是也觉得她比阮柠好上一百倍?所以才那么爱她,疼她,为她可以牺牲一切!” 这话,她故意看着阮柠说的。 阮柠睫毛微垂,鸦羽般浓密的黑,遮挡了她半数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一双沉黑如渊的眸,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冽,直直瞧了她半晌,没得到任何回应。 厉城渊冷哼,绕过郑静的话题,命令道:“阮柠,你一个坐轮椅不用走路的,这些东西都你来拿着,月亮身体弱,不能累着。” 所以,厉夫人怀个孕,人健健康康的,拎几个纸袋子都能累到。 而她浑身受了重伤,几次在鬼门关上来回晃悠,却成了偷懒享受之辈,活该伺候宴月亮? “阮姐姐,就麻烦你啦,然然要是知道阮姐姐这么勤快,也一定会为妈妈感到自豪哒~” 宴月亮意有所指。 阮柠咬咬牙,硬生生吞下想要拒绝的话,被挂了一身的购物袋,够沉,沉的她腿脚愈发疼痛难忍! 郑静嘻嘻哈哈,“瞧瞧,厉总,月亮啊,咱们柠柠就是口是心非,摆明了想讨好,还非要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多做作啊,也多余!” “是啊,阮姐姐,我知道你要是不想做的事情,必然不会做的,现在肯帮我提袋子,这就证明你心甘情愿,对吗?” 小姑娘眉开眼笑,得意洋洋。 阮柠苦笑,道:“厉夫人得偿所愿了,就请信守承诺,不要伤及无辜。” “阮姐姐,你在说什么,人家怎么听不懂啊?” 宴月亮装无辜。 厉城渊温柔的揽上她的肩膀,“走吧,你不是想看海豚表演?我让人在前面包了场,你还可以和海豚互动。” “真哒?只是城渊哥,包场多麻烦啊,我不想让你为我那么操心的。” 小姑娘软软甜甜,挎着厉城渊,满身都散发着熏人的幸福气息。 他笑,“傻丫头,你怀着孕,我怎么放心让你挤在人群里?” 可你却让一个身受重伤,还坐在轮椅上的人,替你的爱妻拿着一大堆购物袋! 阮柠低头,讥诮的笑了笑。 这受制于人的滋味,可真tm让人觉得极致讽刺啊! 从海洋馆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宴月亮和郑静有说有笑的去上卫生间。 阮柠摸了摸伤口,有些出血,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换药。 她绕到卫生间对面的旅客休息区,找了服务人员,说明了一下情况,才被允许去独立空间的医务室。 带血的纱布一圈圈拆下来。 狰狞的伤口有些肿胀,旁边的白肉翻起一层皮,被肉线缝合在一起,扭扭曲曲,特丑陋! “嘻嘻嘻~静姐姐,你上次教我的那个法子真的很好用呢,城渊哥每晚都缠着我,让我帮他弄的。” 小姑娘羞涩美满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郑静微笑,“那还不是厉总够爱你?这男人只有宠着一个女人,在床上才更需要这个女人,否则没爱只有性,玩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得了!岂会缠着?” 有性无爱,玩完就走…… 阮柠一个失神,涂着药膏的手指,生生戳在了还未愈合的伤口上,疯狂的撕痛感,迅速蔓延。 以前,她和厉城渊上床,可不就是这样! 玩的最狠一次,她肚子疼了三天三夜,最后去医院一查,居然伤了那里,严重感染! “静姐姐,你说我没怀孕之前,城渊哥就不太喜欢跟我那个,说怕我疼,还小心翼翼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宴月亮问的小心翼翼。 郑静哈哈大笑,“你傻啊,男人能这样呵护在乎你,便是爱的太深了,否则,即便伤了你,他自己舒服了,不也无所谓?” 啪! 药膏掉在地上。 隔着一扇门的走廊里,安静了几秒。 第125章 她,突然幸运连连…… 宴月亮嘟囔,“刚才什么声音?不会有人在里面吧?” “那是海洋馆的医疗室,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走啦,别让厉总等急了,他会担心。” 郑静和宴月亮叽叽喳喳,走远。 阮柠上好药,脸色苍白的坐在轮椅上,慢吞吞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她挺恶心的。 恶心自己的曾经,那段拼了命去舔厉城渊的过去,竟然卑微低贱到,还不如一个收钱办事的妓女呢! 到vip专用停车位上。 那辆库里南早就不见了踪影。 宴月亮给她发消息:【阮姐姐,城渊哥怕我饿到,就先带着我还有静姐姐去吃饭啦,下午三点,咱们在云海市的玉石大市场见,别忘了哦,不然然然会觉得妈妈是个失信于人的坏人哒~】 又是威胁! 阮柠揉了揉饿到阵阵抽痛的胃。 这里是游客集散地,人来人往,哪怕是腿脚康健的人,想要打一辆出租车都要靠抢的。 “小姐,去哪啊?” 一辆本地牌照的出租车,好巧不巧的,就停在了阮柠面前。 阮柠一喜,觉得遭了一天罪,总算遇上一件好事了! 她上车,询问,“师傅,我是外地游客,您有没有什么本地特色推荐?麻烦载我过去就行。” “我看你受伤了,大概吃不了辣的,不过我们这块的面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司机推荐。 阮柠礼貌颔首,“好,那就劳烦大叔了。” 云海市的热汤牛肉面的确不错,很有南地的独特风味。 她下车,进了店。 老板娘热情迎客,“恭喜恭喜,姑娘,您是本店第三万名顾客,一整套全家福套餐,免费赠送给您!” 不到半个小时,阮柠面前的小桌子上,就摆满了牛肉面,卤牛肉,五六碟小菜,还有一些蛋白质相对丰富的小海鲜,酱香口味,一点不辣。 她看的呆愣愣。 旁边用餐的客人,羡慕的嘀咕,“我来这家店五六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免费赠送这一出啊!真幸运,简直天降金元宝!” 一顿饭吃下来,阮柠不想浪费,硬生生吃到撑。 后厨。 郑源给老板娘和出租车司机一人一万块,笑道:“多的,算厉总的感谢费,你们做的很好。” “啧啧,这厉总和外面那小美女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人家吃什么,每一样菜色都是亲自选的,那用心程度,整个一活祖宗伺候着!” 老板娘感叹。 司机大叔连连颔首,“可不,我车上的座椅垫子,以及熏香,那位厉总都给换了一遍,特高级呢!” “哈哈,孽缘,他俩就是孽缘,人家姑娘无所谓的,但奈何厉总痴心一片照沟渠啊!” 郑源一本正经开玩笑。 老板娘叹气,“也是,那姑娘长的漂亮,说话办事,我一看就是个稳重有涵养的,也不好追,让你们厉总再接再厉吧!” “好嘞,我一定替您转达!” 吃完午饭。 没有厉城渊和宴月亮他们三个,阮柠倒是很放松。 她回酒店午睡了一个小时,按照约定,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玉石大市场。 宴月亮从库里南上下来。 见阮柠脸色红润的样子,嘴角边的笑意,瞬间僵硬了一刹那。 郑静阴阳,“呦,才一个中午不见,柠柠你这是见了谁?脸色都好了不少呢。” “见不着不想见的人,心情好了,脸色自然也就好了。” 阮柠靠在轮椅上,笑容一成不变,挑不出半点不是。 郑静一噎。 厉城渊牵着宴月亮,全程将她当做空气,视而不见。 一行四人进了大市场。 云海市靠近边境,玉石生意,自古以来做的都是如火如荼,尖货儿遍地,但价格可是不便宜! “城渊哥,上次你带我回厉家老家祭祖,我答应了那些叔叔伯伯们,会给他们补上一份厚礼的。” 宴月亮东张西望,很兴奋的样子。 郑静怼了一下阮柠,嘻嘻哈哈,“都肯带回去祭祖了,柠柠,那不是你一直期盼,却永远得不到的殊荣嘛!” 五年前,他们订婚。 她说,“城渊哥,咱们都要结婚了,虽然厉伯父厉伯母不在了,可你老家应该还有人吧,带我去看看,好吗?” 他却冷冷一句,“不合适,你去了,他们只会很生气,也不会喜欢你的!” 后来,订婚典礼之前,阮柠瞒着厉城渊,偷偷去了一趟他的老家,还带了不少贵重的礼物。 而那些人得知她是阮家的女儿,立刻凶神恶煞的将她轰走,还扔了全部的礼物,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呀,城渊哥,你看这个翡翠镯子好不好看?很适合二伯家的堂姐呢,她那么疼我,还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我想送这个镯子,好不好?” 宴月亮看上一对老种翡翠玉镯。 价格不会少于七十万。 而她口中那个对她很好的堂姐,可是曾拿着菜刀,追着阮柠满村子砍杀过的! “好,你喜欢,就买下来,我去付钱。”厉城渊习惯性惯着。 宴月亮阻止,“就是一个小镯子,看起来这么细,应该也就几千块吧,我还付得起,毕竟堂姐待我那么好,我肯定得亲自买礼物的呀。” “几千块?这位姑娘,您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文盲,瞧着珠光宝气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粪便?” 云海市多少数民族,性格天然直来直去,憋不住情绪。 宴月亮被骂,委屈的直哭,“呜呜呜,城渊哥,你看那个大叔啊,他欺负我,人家好难受,哪哪哪都不舒服啦!” 厉城渊性格沉稳,对外,商业王者的身份,让他足够绅士,据理力争,“老先生,女孩不懂玉石价值,本就常见,您消消气,这镯子我买了。” “女孩不懂玉石?呵呵,来,这位美女,我看你应该很懂行,您帮着瞧瞧,我这玉镯子,到底值几个钱啊?” 商贩大叔忽然将这烫手山芋,丢给在一旁随意看着玩的阮柠。 阮柠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宴月亮哭唧唧,“阮姐姐,你懂玉石吗?然然知道你懂这些吗?” 第126章 她被护着,她歪门邪道? 又是威胁! 阮柠承认自己气的要死。 但宴月亮是赢了的,她很清楚明白,身为一名母亲,孩子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存在。 “连月亮你都不懂,柠柠怎么会了解?除非她自认为自己比厉夫人您还要厉害很多呢。” 郑静唯恐天下不乱。 厉城渊剑眉微蹙,总觉得这男人有一种看好戏的错觉。 阮柠咬咬牙,没去分辨宴月亮看中的那一对老种翡翠。 她只随意的从一不起眼的小筐里,拿起一块原石,笑着问摊贩,“赌一把?” “多少底数?” 摊贩用的是行话。 宴月亮纳闷,“什么底数?城渊哥,阮姐姐是不是好怕自己露怯,就胡说八道啊?” “赌石。” 厉城渊懂这个。 准确来说,这男人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没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阮柠掂了掂那块原石,琢磨一两分钟,开价,“十万。” “什么?阮姐姐,你是不是疯啦?这么一块破石头,你居然要用十万买回来?” 宴月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但那双水汪汪,瞧着就很单纯简单的眸子深处,阮柠是真切瞧得见的。 这小姑娘啊,就等着看自己出洋相呢! “好,十万开,可这买定离手的规矩,姑娘是否明白?” 摊贩笑盈盈。 郑静跟厉城渊讽刺,“厉总当年就是有眼光,若真娶了一个败家娘们回来,你有多少金山银山,都得给败坏没了!” “郑总嘴巴要是太闲,不如去喝点水,吃点东西。” 厉城渊拽着宴月亮,离郑静远一些。 郑静不尴不尬,脸色可不太好。 阮柠那边刷卡付款,拿了原石,直接让摊贩现场给开了。 不到二十分钟。 整个玉石大市场的a区,瞬间爆出一大片激烈的鼓掌声。 那摊贩也笑眯眯的恭喜,“姑娘慧眼识珠,倒是不像某些人,真正的宝贝放在眼前,也不懂得识别一二。” 阮柠选的原石,开出来上等翡翠。 她浅浅一笑,不多言,只是让摊贩将切开的石头装袋,等回了京港市,随便一转手,自己能赚三倍! 至于宴月亮的威胁。 阮柠从头到尾都没说她那手镯一句半句,也没直接展现出什么过人的鉴赏能力。 一些同行过来询价,赞扬。 她也只谦虚的应付,“瞎猜的,赌就一个字,幸运却占了三分之二,仅此而已。” 宴月亮笑容僵在嘴角。 小姑娘有些吃瘪,语气干巴巴的,“城渊哥,看来阮姐姐今天真是红星高照!” “歪门邪道罢了,你不要跟她学。” 厉城渊冷嗤,买了宴月亮看中的翡翠镯子,花了整整六十八万! 宴月亮震惊,羞答答,“城渊哥,这镯子这么贵,你怎么就给买了呢?好破费,人家都有点过意不去啦~” “你喜欢就好,钱不是问题。” 对于世界排名第一的商业谈判专家,七八十万而已,真心算不得什么。 小姑娘幸福甜蜜。 郑静凑到阮柠身边,叽叽歪歪,“你再厉害,再无所不能,那又怎样?厉城渊想宠着的,即便做错了什么也无所谓,不想宠的,天下无敌也全是错!” 的确。 她赌石赚了钱,是歪门邪道。 宴月亮有眼无珠,识别不了珍宝,他能哄着护着。 真爱就是这样,从来不跟你讲道理,只是一个为另一个无限付出。 五年前的她,和五年后为爱妻保驾护航的厉城渊,真是如出一辙,半点不差呢。 阮柠仰起头,眉眼弯弯的与郑静四目相对,语气沉稳,很一本正经。 她说,“厉总真的该谢谢我,当年我那些舔狗本事,如今他倒是有一样学一样,学的还淋淋尽致呢!” “阮柠!” 这话,厉城渊听到了。 宴月亮小脸一白。 阮柠摁了摁有些不太舒服的胃,道:“去一趟卫生间,你们逛着,不用等我。” 说是去卫生间。 她出了玉石大市场,就在外面的小街市上推着轮椅,漫无目的的瞎晃悠。 嗡嗡嗡。 陈丰泽打视频电话过来。 阮柠接听,正好又看见一卖水球的摊子,还有小时候在嘉年华最喜欢玩的套圈小游戏。 “怎么一个人?在玩?” 男人标准的欧洲脸,最近还在留胡子,天空蓝的瞳孔,挂上笑,就显得愈发温柔深邃。 她调换摄像头的方向,正对一地的小礼物,“以前很喜欢玩,就是总套不中,现在长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进步一些。” “那你听我的,我教你,一定能百发百中。” 隔着手机屏幕,阮柠竟莫名觉得一阵无距离感的温暖。 连摆摊子的大娘都嘿嘿笑道:“小姑娘是来我们云海市出差的?里面那位是你老公?真帅,你也漂亮!这郎才女貌的,还是跨国恋爱,甜蜜的呀,大娘我都羡慕!” “大娘,您别误会,我……” 阮柠急忙想解释。 倒是艾诺尔顺杆往上爬,“大娘,我媳妇胆子小,人还害羞,您可千万别逗她,真把人给逗生气了,我瞧着心疼。” “呦呦呦,小伙子普通话说的可以啊,为媳妇学的吧?我们国家的语言可难着呢,不好学。” 大娘拿了一把套圈,塞给轮椅上的阮柠。 艾诺尔跟人家聊上了,“可不,为了我家媳妇,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成,不过,大娘,我媳妇出差受了伤,您帮我照看照看,我担心她玩的太开心,都忘了护着自己。” “瞧瞧,小姑娘,你老公对你的这份死心塌地啊,都要溢出来喽。” 大娘推着阮柠的轮椅,到套圈的位置上。 她脸颊红的厉害,温度滚烫滚烫的。 艾诺尔开始耐心指挥,“来,身子微微向前倾,套圈要保持三点一线,之后……” 啪! 一只大手,突兀的从她脑后伸了过来,挂断视频。 大娘哎呀一声,问,“这位先生,您谁啊?人家小夫妻玩的正高兴呢,你这人怎么回事呀!” “夫妻?阮柠,你跟我讲讲,你什么时候又和陈丰泽结婚了?嗯?” 厉城渊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俯身,带着凌冽的低气压,贴在她最为敏感的耳垂旁。 质问! 大娘疑惑,“姑娘,你和这位先生……认识?” “我们岂止是认识,五年前,她还非我不可!现在却东一个未婚夫,西一个丈夫,男人成群!” 这每一个字,都如淬了剧毒的尖刀利器一般,发了疯似的,往她心口和尊严上戳。 阮柠咬牙,嘴巴里满是腥甜的血腥味。 从喉咙口里呼呼往外冒! 她攥了攥拳,一声不吭的,就想推着轮椅离开这是非之地。 厉城渊一把摁住她的扶手,命令道:“不是想套圈?回去,陈丰泽一个德国人会什么?我教你。” 第127章 震惊!都争着给阮柠当老公? “厉城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阮柠双目赤红,恶狠狠瞪着他。 要不是命运一次次将他们纠缠在一起,要不是宴月亮一次次用然然来威胁自己。 她真的想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乌龟王八蛋! 眼角湿漉漉的,很酸。 大娘在他俩身上来回瞧了一圈后,拍巴掌,“哎呦,我明白了,刚刚那位是夫人的追求者吧?先生和夫人吵架,夫人来云海市散心,先生便追了过来?” “不是,我和他……” “嗯,有些人不知好歹,非要跟我作对!”厉城渊那语气,就跟受气的小丈夫似的。 大娘幻想力丰富。 她代入感极强的开始劝和,“诺,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瞧着吧,你是漂亮,人也精明能干,对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帅哥追着你乱跑了。” “不是,大娘,我和厉城渊,我们两个……” 阮柠急的要死。 厉城渊拿了一个套圈,单手扶在她有些单薄的肩膀上,瞄准,再回答大娘的话,“嗯,追求她的人很多,一个医学教授,一个豪门继承人,一个白手起家的老板,一个小男孩!” 他想了想,同时将套圈精准扔出,套在了一个小熊玩偶上面。 男人略带一丝丝嫉妒的声音,跟着响起,“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德国人,以及酒吧老板。” “厉城渊,你脑子有病?” 阮柠柳眉倒竖,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他这么来数落自己吗? 还有这吃醋哀怨的语气,又是怎么一回事?精神病犯了? 大娘目瞪口呆,惊愕,“姑娘,你这魅力,放在哪一个男人身上能受得了啊?不是大娘说你,既然结了婚,选择了这位先生,咱就要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呀!” “大娘,您误会了,真的,您……” “可是她生我气,说走就走,我找不到她,好不容易见了面,有些事她不问不管,一点都不在乎我了。” 又是一套圈飞出。 木头彩绘的套娃成了囊中之物! 他抿了抿嘴角,一副极其委屈伤心的模样,在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上,搭配的相得益彰。 大娘心疼,叹气,“姑娘,就算有天大的误会,您也得和自己的丈夫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啊,冷暴力不可取,这样会往死里伤感情的。” “……” 阮柠无力解释了。 她突然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感! 十几个套圈,在厉城渊的手底下,横扫千军,收获了大娘的一地礼物。 “我给您转了五百,您赔不了。” 商人就是商人,施以小恩小惠,便能轻易收拢人心。 大娘乐呵呵,打包了那些根本不值钱的玩应儿,还硬是拉着厉城渊,把阮柠的轮椅推到他身边。 “来来来,夫妻俩和和美美的拍一张合照,大娘免费赠送,我这可是能直接打印出照片来的!” 各大景区必备项目。 阮柠想拒绝。 但咔嚓一声! “成了,真漂亮!俊男靓女,跟明星似的,怪不得你俩是夫妻呢,这般配的!” 大娘看着相机,眉开眼笑。 蓦的,宴月亮一道啜泣悲伤的声音,横插进来,“城渊哥,阮姐姐,你们在……在做什么?” 郑静推了推大草帽,添油加醋,“能做什么?有人故意想让人误会,把自己变成厉夫人呗,月亮你别伤心,厉总肯定是不情不愿的,只能怪某人处心积虑。” “真的吗?阮姐姐,我对你那么好,哪怕你一次次让我失望,我还是愿意再信任你,可你呢?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如此算计城渊哥啊!” 宴月亮泪流满面。 拿着照片回来的大娘一愣,“这、什么情况?” 郑静冷嘲热讽,“大娘,您刚才怕是认错了人,这位呢,才是我们厉总名正言顺娶回家的妻子。” “啊?那……那她呢?” 大娘迷迷糊糊的。 郑静呵呵,“小三?哦,不对,小三好歹还能被人在床上玩呢,柠柠你呢?厉总怕是哪哪哪都嫌弃吧?” “郑静,你给我少说一句!” 厉城渊见宴月亮歪歪斜斜的,便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住。 那一个动作,哪怕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说,也算默认了刚刚那一番讽刺指责的话! 大娘的眼神变的复杂。 阮柠心口闷的,趴在轮椅扶手上,就是一阵干呕。 有血翻上来。 她生生吞咽回去。 宴月亮靠在厉城渊怀里,挂满眼泪珠子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天真问道:“阮姐姐,你真……怀孕了?” 郑静嗤笑,“哪个男人的野种?柠柠,你不会自己都不清楚吧?” 刺啦! 啪!一声。 阮柠撕碎了那张代表着耻辱的照片,团成一团,扔到郑静脸上。 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和愤怒,只是用极力克制的平稳语气,警告,“郑静,宴月亮身后有厉城渊,你可什么都没有,别把我逼急了,否则,我会让你死的更惨!” 话音未落。 人已推着轮椅,往出租车停靠站的方向走去。 宴月亮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嘛!那自己这个小丑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啊啊啊!!!快躲开,躲开,观赏用的大象发疯了,赶紧闪开,危险危险!” 砰砰砰—— 大象所到之处,一片残垣。 阮柠行动不方便,被大量的人群冲挤着,轮椅一歪,人就滚了下去,在无数只脚丫子之间勉强闪躲。 宴月亮见状,眼底闪过一道狠光,再怕兮兮的娇声喊道:“呜呜呜,城渊哥,大象过来了,人家和宝宝好害怕,你快保护人家,咱们赶紧走啊!” 她使劲拉他胳膊。 厉城渊却一把甩开,“郑源在停车场,你和郑静过去,他会安全送你们回酒店,我还有事,别等我!” “城渊哥!” 宴月亮低吼。 男人却已逆流而上,没入黑压压一片人群之中。 “阮柠?阮柠!” 他发了疯一样找她。 阮柠身上的伤口第n次开线,感染是避免不了的了。 心脏骤缩,窦性心律加速,血液流动受阻,呼吸开始变得艰难。 大脑缺氧,思维能力急速下降。 她无法分辨今夕何夕,人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一般,全凭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欲望,紧紧缩成一团! “柠柠!柠柠你在哪?柠柠……” “哥,我在这,哥!” 记忆的最后一刹那,阮柠看到一只巨大的象脚,从天而降。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知觉! “城渊哥,算我求你了,你也受了伤,不能一直在这里陪床的,我会好好照顾阮姐姐,你别担心,好不好?” 是谁在聒噪? 阮柠额头疼的厉害,想睁开眼,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动弹不得。 宴月亮哭唧唧,“城渊哥,你就这么在乎吗?在乎到,连自己的安危和健康都不管不顾了?” 第128章 阮柠,月亮是在为你好! 在乎? 厉城渊在乎谁? 我吗? 长久的沉默,阮柠以为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她身上哪哪都疼,仿佛真的被大象狠狠踩了一脚一般,身体和骨头架子都分散开了。 “傻丫头,你已经在这里守着阮柠一天一夜了,我心疼你,才留下来的。” 男人的语气很温柔,那是阮柠从未听过的柔情似水。 噗嗤!一声娇笑。 小姑娘原本还哽咽难过的语调,瞬间就变的阳光灿烂,鸟语花开的兴奋。 她抱住厉城渊,嘻嘻哈哈道:“讨厌,阮姐姐是我的朋友啊,虽然她做了很多坏事来欺负我,但这次大象弟弟都帮我报仇了,我愿意原谅她,也愿意照顾她哒~” “你就是太心软。” 厉城渊捏了捏宴月亮的鼻子。 两人浓情蜜意,好像这里并不是生死一线的病房,也没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躺在床上。 阮柠用力,发狠一样睁开眼,哑着嗓子,喊道:“想恩恩爱爱,就给我滚出去!” “呀,阮姐姐,你终于醒啦!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宴月亮推开厉城渊的怀抱,蹦蹦跳跳的跑到病床边,很关心的样子。 阮柠眸色淡淡,人也很冷,“厉夫人要是不在这和厉总一起烦我,我可能会很快康复!” “阮姐姐,人家在这里陪了你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小姑娘快哭了。 那可怜的小模样,仿佛真是她不分青红皂白似的在故意欺负人! 厉城渊从后面揽住宴月亮颤颤巍巍的肩膀。 他黑眸很沉,辨不出里面浮动着的情绪是什么。 阮柠撇开头,看向乌云密布的窗外,第n次下逐客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阮柠,月亮担心你,照顾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厉城渊咬牙,很生气的样子。 瞧瞧,她只是没对他的宝贝妻子感恩戴德,这男人就已经气到火冒三丈了。 阮柠嗤笑,讥讽,“厉总,您和您的夫人在我的病床边秀恩爱,我一个差一点就死了的人没说什么,您还想让我怎么感恩?” “阮姐姐,原来你早就醒了,在偷听我和城渊哥讲话?” 小姑娘像是无心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但被有心人听去了,反倒会误会是她阮柠心理变态,就愿意看着人家夫妻俩蜜里调油,嫉妒羡慕恨! 厉城渊冷哼,“阮柠,看来你不仅狼心狗肺,还喜欢偷听别人的墙角!” “厉城渊,你就不能圆润的滚出去吗?” 阮柠半是调侃,半是嘲讽。 她说,“那么讨厌我,那么看不起我,那您和贵夫人赖在我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找虐吗?” “阮柠,你……!!!” 厉城渊怒火中烧。 病房门口,艾诺尔拍着巴掌,提了不少补血养颜的滋补品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哈哈大笑,说德语,“厉总,阮柠说的没错,你这么缠着她,不会是依旧旧情未了,心有不甘吧?” “她、配吗?” 厉城渊冷嗤。 宴月亮皱了皱小眉头,问,“城渊哥,陈哥哥在说什么啊?是德语吗?我一句都听不懂。” “哦?厉总,这就奇怪了,身为堂堂盛源集团的第一夫人,居然连最简单的德语都不会吗?” 艾诺尔切换成京腔调的普通话,极尽挖苦之能事。 厉城渊俊脸沉黑。 宴月亮撇撇嘴,有些委屈,“陈哥哥,我可是我们大学的首席高材生毕业呢,原本精通至少三国语言,但这段日子为了陪着城渊哥,就生疏了不少。” “那厉夫人这脑袋瓜子可真够笨的,大学毕业才多久,学的知识都就饭吃了?” 艾诺尔一句句怼。 病床上的阮柠,一时没忍住,就笑喷了。 她抻到伤口,疼的“哎呀”一声。 艾诺尔和厉城渊齐齐上前,一人去检查她的腿,一人去看她胳膊上的医用纱布是否染血了。 倒是宴月亮这么个小仙女,被一个人晾在那,不尴不尬的,表情窘的贼滑稽! “阮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二十几岁的人了,连最基本的保护自己都不会吗?” 厉城渊气急败坏,好像她受伤,就是一件多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一般! 艾诺尔剑眉紧蹙,天蓝色的瞳孔里,泛起一波波的怜惜伤感,“阮柠,我宁可这些伤都在我身上,真的!” “陈先生与阮柠是什么关系?你的希望,未免有些太过逾越了吧?” 床对面的厉城渊,眼神锋利,自带上位者的强大威压。 艾诺尔也不差。 两人目光交汇,无形之中,已经杀的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了…… “厉总,你一个有家室的人,又能和阮柠有什么关系?我单身,想追求一见钟情的女神,这有问题吗?” 他故意把“单身”和“女神”,以及“一见钟情”几个字咬紧,加重音量说出来。 厉城渊握拳,太阳穴青筋暴凸,“所以,陈先生身为清朝贵族后裔,德国三大财阀之一,竟对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如此念念不忘,心向往之?” “哈哈哈,厉总这是对我多上心?连我陈丰泽的老底都给挖出来啦?” 艾诺尔似笑非笑。 他补一句,“还是说,厉总觉得我是您的情敌,这才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什么情敌?陈哥哥,我对城渊哥是一心一意的,和阮姐姐不一样,总之,你千万不要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宴月亮跳过来,挎着厉城渊的胳膊,不动声色的先将人拽离病床边,再给自己脸上添金。 她羞答答,一脸深情,“城渊哥,虽然阮姐姐设计,让外人误会你们是夫妻,我有点吃醋,但我知道,你最爱我,我也最爱你,即便有人暗恋人家,人家也不会移情别恋的!” 小姑娘一片真心实意。 艾诺尔无语,翻白眼,“厉总,您妻子是不是脑子……进过水?” 噗! 哈哈哈—— 阮柠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厉城渊护着宴月亮,怒斥,“阮柠,你给我闭嘴,不许笑!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月亮?” “嗯,我的确没资格,但也请厉总带着您宝贝的厉夫人,从我的地盘上滚蛋,谢谢!” 阮柠扶了扶镇痛不已的额头。 她不耐烦的挥手,“陈先生,麻烦你帮我送客。” “厉总,请吧。” 艾诺尔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着,骨关节发出瘆人的嘎巴声。 厉城渊是不怕的。 可宴月亮慌张,哭唧唧,“城渊哥,我们走吧,既然阮姐姐不领咱们的情谊,咱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啊!” “阮柠,你会后悔的!” 男人撂了狠话,抱着宴月亮,一走了之。 艾诺尔失笑,“吃醋吃成这样?以为说几句难听的话,拿宴月亮当挡箭牌,就能掩藏得住?” “掩藏什么?谁吃醋?” 阮柠没听懂。 第129章 厉城渊,如果我是宴月亮…… 艾诺尔耸肩,“没什么,倒是你,sorry啊,我这几天忙着在云海市谈生意,你又故意把那几个保镖给甩开了,没能好好保护你,我……” “陈先生,我们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您这样,我很为难。” 她总是这么直来直去。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玩暧昧的结果就是,伤人伤己! 阮柠苦笑,自嘲,“我欠了kun先生太多,要是再加一个您,我怕我根本负担不起那样的重担。” “追求你,爱你,为你牺牲,这都是我和kun心甘情愿的付出,又何来重担一说?” 艾诺尔出生在德国,骨子里那点自由奔放的性格,倒是展现的一览无遗。 阮柠被噎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短促的沉默后。 艾诺尔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有一件事,我可能需要在你出院之后,帮我一把。” “我?能帮你什么?” 阮柠诧异。 艾诺尔开门见山,“我知道你除了医学功底以外,在谈判方面也很有天赋,京港市政医保改革的那个项目,看着是在宴月亮的名下完成的,实则你才是真正的功臣!” “这话,陈先生最好不要当着厉城渊的面去说。” 她友情提示。 他无所谓,“就事论事罢了,他厉城渊傻缺一个,我可不傻,项目谈判在下个月月初,你还没找到艾诺尔,暂时也不会离开云海市,要不要帮我,你慢慢考虑。” 并没有逼迫,也没有命令。 阮柠看着艾诺尔,心口总是冰冰凉凉的一块,突然就有了一点被友情熏染起来的温度。 那之后几天,艾诺尔都是派人来病房照顾。 kun.李几乎常驻。 “陈丰泽这个项目很大,砸进去的资本,几乎占了他全部的身家,目的却只有一个,帮助国内完善心理疾病预防和治疗的短板。” 对于这个项目,kun.李了解的不算少。 阮柠蹙眉,有所担忧,“可一旦谈判失败,云海市政不支持,后果会怎样?” “破产。” kun.李递来的粑粑柑,她手一抖,就掉地上了。 入夜。 阮柠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不通,陈丰泽到底为什么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完善国内的心理学短板! 嗡嗡嗡。 陌生号码来电。 阮柠下意识就要挂断。 但想一想,号码是京港市的,也许是自查组那边,还是要接听才行的。 “喂,您好,我是……” “阮柠,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办得到,我可以帮你找到艾诺尔!”电话彼端,男人阴沉沙哑,还带了一丝无力的声音,魔音穿耳一般,在黑暗中响起。 是厉城渊! 她果断要挂断。 他说,“那个小野种要是没了母亲,该怎么活?阮柠,你不是很在乎他吗?怎么?现在给你一个母子团聚的机会,你反倒不要了?” “厉城渊,然然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不要逼我!” 阮柠歇斯底里。 身上正在痊愈的伤口,又有了撕裂的征兆。 男人冷笑,“我逼你?阮柠,主动权在谁的手上,你不是最清楚不过嘛!” “你想让我怎样?” 她咬牙切齿。 他开出条件,“把陈丰泽的项目最低标的数额告诉我,我知道你办得到!” “你让我做商业间谍?” 阮柠震惊。 厉城渊讽刺,“跟了魏讯那么多年,阮柠,这种事,你应该最有经验!” 有些话,不需要多。 三言两语,就能置人于死地! 她拿着手机的手,一寸寸发凉,僵硬,直至颤抖不已。 阮柠听到自己问出一个很可悲的问题,“厉城渊,把我的角色换成宴月亮,你还忍心这么折磨,这么赶尽杀绝,这么羞辱吗?” “宴家父母仁厚老实,阮柠,你觉得月亮的父亲,会杀人吗?” 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她摔断了通话。 厉城渊发来一条简讯:【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好想一想,比起背叛陈丰泽,魏盎然究竟有多么重要,都在你一念之间!】 噗! 云海大酒店,顶层总统套内。 厉城渊摁下发送键,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郑源带着医生,替他处理身上被象脚踩踏过的伤口。 地上堆了一层层沁血的医用纱布。 各种医疗器械围在床边。 “城渊,你是不是有病?自己伤成这样,还非要在酒店治疗,你想死,也不是这么个自杀法啊!” 郑源快气疯了。 厉城渊面色苍白,呼吸沉重的躺回到床上。 他用手背挡住眼睛,隔绝室内刺眼的光线,“通知盛源一组和三组,让他们准备一下,来云海,陈丰泽手里的那个项目,我势在必得!” 盛源的谈判一组和三组,那是整个集团的王牌。 在这个时候临时调动。 看来,厉城渊真是和陈丰泽杠上了! 郑源叹气,“你不肯住院,是怕kun和陈丰泽有所察觉,再让阮柠知道,对吗?你怕她为你担心,怕她知道你是为救她受伤而自责,就故意带着月亮演了一出戏,没错吧?” “闭嘴!我是怕月亮被吓到,跟阮柠有什么关系?” 厉城渊低吼。 又吐血了! 郑源唉声叹气,“你故意让阮柠去背叛陈丰泽,偷取项目底价,其实以你厉大谈判专家的能耐,根本不屑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但你做了,目的也很明确,想试探,想挑拨离间!” 若阮柠不同意,那就证明,她与陈丰泽的感情,都快超过对然然的了。 若阮柠同意,她的这次背叛,足以让陈丰泽彻底对她失去爱意,选择放手。 “城渊啊,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阮柠做了这件事,哪怕她不会被商业法制裁,也会遗臭万年的!” 郑源苦口婆心。 厉城渊剑眉紧蹙,道:“除了你我,还有阮柠,以及陈丰泽,就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她不会有事!” “你就这么自信? “我什么时候输过?” 他认定,阮柠一定会同意这次合作,一定会! 郑源出总统套。 总觉得门口的空气里,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刚才,月亮来过?” “是的,郑总,不过厉夫人说不想打扰厉总休息,就先回楼下套间了。” vip服务生如实回答。 郑源眯眸,自言自语,“城渊,你别怨我,不下一记狠药,我看你是活不过来了!” 三日后。 阮柠出院,陈丰泽来接。 他直接带她去了项目组的驻扎地。 一栋五层的临海商务楼。 从正门进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全部进出车辆和人员,哪怕是陈丰泽本人,都要进行全面的安保检查。 总之,项目组的驻扎地,被一群训练有素的德国人围的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阮柠蹙眉,“谈判还没开始,安保等级就这么高?” “自然,这可是赌上了我的全部家产,稍有差池,等我回德国,就真得去沿街要饭了!” 艾诺尔嘻嘻哈哈,说的很轻松。 阮柠反问,“那你还带我来?不怕我背叛你?盛源的谈判组已经到了云海市,厉城渊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 第130章 背叛?还是…… “所以,你会为了他而背叛我吗?” 艾诺尔看着阮柠,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光亮很刺眼,也很真诚。 会吗? 阮柠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想到自己去坐牢,想到然然被郑静抢走,和一个完全不称职的母亲,生活在声色犬马,满是肮脏交易的世界里! “阮柠,回答我,如果我把项目的最核心秘密告诉你,你会背叛我,转而帮助厉城渊吗?” 艾诺尔一字一句,声音如燃烧的火焰一般,轰然炸开! 阮柠莫名心虚的很,胸口乱七八糟的拧成一团。 车子进入商务楼的前院,停稳。 两名穿着黑衣的男人,还有一个小医疗组,推着全新的电动轮椅,急匆匆跑到车门旁。 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艾诺尔笑了笑,不再纠结刚刚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俯身,动作轻柔的替僵硬的阮柠解开安全带,“怕你在这里不方便,保镖和医疗队能更好的照顾病人,别拒绝我的好意,可以吗?” “陈先生,我……” 阮柠在道义和未来之间,来回拉扯。 一名小护士上前,捧出满满一束向日葵,“阮小姐,我们先生说了,按照我们满人的习俗,巴图鲁若是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一定要送给她最温暖的阳光!” 巴图鲁是英雄的意思。 陈丰泽有一半满人贵族的血统。 他下车,亲自将向日葵递给阮柠,笑声爽朗,“行了,阮柠,我信任你,也了解你,你对厉城渊是真的死心,更不会为了一个狗男人就出卖朋友。” 朋友…… “陈先生,麻烦您送我回酒店,可以吗?” 阮柠没有接过那束向日葵。 甚至连进入项目组的打算都没有。 她避嫌,“在我正式答应成为项目组成员之前,陈先生,很抱歉,我不能以个人身份出现在这里。” “这意思是说,你还是会选择帮厉城渊?” 艾诺尔浓黑的眉宇紧蹙。 阮柠咬了咬嘴唇,左手的指甲,快要将右手的掌心抠出血来了。 她听医疗组的人在小声议论。 “哎,真是白白浪费我们少爷的一片真心!亏了少爷一天一夜没睡觉,就为了给她安排惊喜呢!” “嘘!你小点声,要是被少爷听到了,你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被爱的人,还真是有恃无恐!”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咔吧! 稍微留长一些的指甲,崩断。 疼痛迅速蔓延。 阮柠脸色苍白。 艾诺尔扭头,黑着脸训斥,“都给我闭嘴!敢对阮柠不尊重,就是在跟我作对!” “对不起,少爷。” 众人齐声。 他吼,“跟阮柠道歉!” “阮小姐,对不起。” 又是一鞠躬。 阮柠觉得心口很闷,很愧疚。 因为她不是没想过,为了然然,为了能护住自己的家人。 她或许会再次对厉城渊屈服,选择背叛陈丰泽。 但陈丰泽呢? 他对她,毫无防备之心。 亦或是哪怕明知道她会做怎样的选择,都义无反顾的带她到项目组,赌上身家性命! 还有这些关心、照顾和爱护。 真挚的,叫阮柠如同被活生生扒光了伪装,露出最邪恶肮脏的内心…… 阮柠从项目组落荒而逃了。 刚回到酒店,就见自己套房的门开着。 房间里,宴月亮一只手撑在腰上,硬生生把还没彻底隆起来的肚子挺的,圆滚滚。 “宴月亮,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阮柠坐在轮椅上,眸色暗沉,不悦。 小姑娘听到声音,从立柜前面退开一步,笑意盈盈,也理所当然,“哎呀,阮姐姐,我可是城渊哥的妻子,想要去哪里,还需要跟谁打招呼吗?” “厉夫人,厉总犯法,也得坐牢,这一点,您幼稚园的老师没教过您?” 阮柠冷嗤,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逐客,“出去,否则我立刻报警!” “阮姐姐,如今城渊哥肯跟你合作,你不千恩万谢,却硬是要在我面前逞强,这不好吧?” 宴月亮白净净的小手,随意拨动挂在立柜里的一排衣服。 阮柠喉咙一紧,声音都跟着粗哑了几分。 她问,“厉城渊把合作的事,告诉你了?” 告诉宴月亮,多一个人知道,就必然多一份公之于众的可能! 而且,郑静和这个小姑娘的关系很密切。 只要宴月亮想,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借刀杀人,让自己处于一个背叛者的最羞耻之境! 阮柠浑身都在颤抖,崩断的指甲,干涸的血液之下,是新的一道道抓痕。 她耳朵嗡嗡乱叫。 宴月亮嘻嘻哈哈,眉开眼笑,很幸福的样子,“是呢,我和城渊哥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不过阮姐姐你一定不会介意哒~对不对?因为阮家的人,一个比一个自私自利,习以为常的!” 说着,还很不礼貌的从立柜里,拿出一条素色的长裙,在身上比量了一下。 小姑娘撇嘴,嫌弃,“阮姐姐,亏了你还是大家闺秀,豪门之后呢,这些衣服劣质的,连我一个小城镇来的姑娘都看不上!你到底是怎么将就的呀?” 阮柠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天,她会被一个如此没品没道德的农村小姑娘嗤之以鼻! “哎呀,阮姐姐,这些鞋子都是最老款式的了,我去年就全扔进了垃圾桶,城渊哥也舍不得我穿着那些垃圾啦!” 宴月亮随手把裙子一丢,再踹一踹行李箱旁边的几双鞋子。 她足够嚣张,也有嚣张的本钱,“阮姐姐,看来你真的好穷呀,但没关系,等你替城渊哥把事情办成了,我一定不会亏待阮姐姐的!” “厉夫人怎么就知道,我会答应厉总的合作?” 阮柠攥拳,喷涌而出的怒火,逼得她声音都在细微抖动。 宴月亮耸肩,傲慢,“阮姐姐可是阮家的人,城渊哥跟我说,你爸爸是个杀人犯,为了一己私利,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是他的女儿,不是一样的吗?” 杀人犯的女儿,和杀人犯一样!!! “难道阮姐姐没想过背叛陈哥哥吗?嗯?”小姑娘娇俏单纯的歪了歪脑袋。 是的,她想过,她有过那样一刹那,是想过的! 宴月亮叽叽喳喳,“城渊哥说,像我这样良善人家的女儿,哪怕是一次坏念头都不会有的,这就是本性呢!阮姐姐,你是不是很苦恼自己总是那么自私呀?” “出去!” 蓦的,话音未落,阮柠猛得一声低吼。 半敞的套房房门外。 一道黑沉沉的人影,随之驻足。 第131章 阮柠生虐宴月亮!!! 宴月亮一惊,捂唇,哽咽,“呜呜呜,阮姐姐,你又欺负人家,我可是孕妇,你会吓坏我和宝宝的!城渊哥也会……” “厉城渊厉城渊厉城渊,宴月亮,你二十岁了,不是二十个月,还需要一个成人来给你当监护人!” 阮柠忍无可忍。 身为一个人的羞耻心,让她无法再选择息事宁人! 宴月亮被怼的,一愣。 她瘦瘦小小的身子,气的颤颤巍巍,“你!阮姐姐,你这样骂我,城渊哥不会放过你的!” “宴月亮,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成年人与小孩儿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懂得自己保护自己,而不是一切依靠旁人!” 阮柠推动轮椅,逼近宴月亮。 宴月亮被她身上那股子无形的煞气给压的,连连后退。 她瑟瑟发抖,威胁,“你、你别过来,再、再过来,我、我就打电话叫城渊哥啦!” “看,二十岁还如此幼稚,不是智障就是脑子有问题,厉夫人二选一,请作答!” 阮柠的鄙夷,伤害力度爆棚! 她指了指被宴月亮扔在地上的裙子,还有东倒西歪的鞋子,“捡起来,摆放整齐,否则,不介意替你的监护人,就是厉城渊,好好教一教傻子做人!” “你……!!!” 小姑娘被骂狠了,哇一声,就痛哭流涕起来。 阮柠可不懂得如何怜香惜玉。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随意一丢,正中宴月亮脑后的墙壁,“憋回去,不许哭,干活,我嫌烦!” “……” 宴月亮懵逼了一秒后,立刻面色惨白的蹲在地上,整理鞋子,挂好长裙。 阮柠挑眉,“道歉。” “啊?” 小姑娘装傻。 她用盖在腿上的毛毯,遮挡住一双被自己抠到伤痕累累的手,下令,“跪下,三磕头,道歉,不然,厉夫人今天就甭想四肢健全的从这里走出去!” “那是犯法!” 宴月亮惊呼。 阮柠呵呵,“私闯她人房间,厉夫人觉得是合法的吗?” “我!” 无话可说了。 她耐性全无,“三个数!一、二……” “对不起,阮姐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宴月亮怂的那叫一个彻底。 阮柠推动轮椅,轮子从小姑娘的手指上压过去。 一下,又一下。 啊啊啊!!! “疼吗?”她在她的痛呼声中,俯身,笑问。 宴月亮吓坏了。 以往都有厉城渊给自己撑腰,此刻单独面对阮柠,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场,生生碾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自卑、耻辱、低人一等,一股脑的,全都涌了上来。 阮柠施压,轮椅的轮子再次前后摩擦。 宴月亮愤恨,磨牙,“阮柠,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失去和城渊哥的合作机会?” “告诉厉城渊,狗的施舍,我懒得要,嫌脏!” 她笑意温和,却裹了一身的寒气。 小姑娘震惊,“你!你怎么会?那样好的机会,你不跪求,怎么还……” “因为就算没有厉城渊,我的王妃殿下也能顺利找到艾诺尔,在你们之前!” 艾诺尔推门而入。 他从不打女人,但没说不能把一个女人极其狼狈的丢出去! “啊!陈哥哥,我怀着孕呢,而且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我?”宴月亮趴在走廊的细羊毛地摊上,五根手指,青紫一片。 艾诺尔嗤笑,“厉夫人,就您这尊容和魅力,厉城渊能看上你,纯属是瞎了眼了,我瞧着,都恶心到想自杀,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 话音未落。 套房的门砰!一声,关闭。 有酒店服务人员经过,不知情的,嘟囔几句,“又是一来攀龙附凤的?啧啧啧,就这长相,怪不得会被vip赶出来呢,我都看不上!” “咦?不对啊,我记得这一间的vip是个超级无敌大美女啊!” 两人嘀嘀咕咕的走远。 宴月亮气的火冒三丈! 房间内。 阮柠怔怔的看着艾诺尔,纳闷,“你、怎么过来了?” “不放心,来看看,kun回新加坡了,说要亲自护着然然,让你不必瞻前顾后。” 情敌为情敌说好话,艾诺尔是真别扭。 阮柠眼角一酸,想哭,又不愿哭,“你刚才,都听到了?我和厉城渊,我差一点就……” “可你最终还是选择站在我这一边,kun说的果然没错,他说他相信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绝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 艾诺尔更别扭了。 阮柠瞧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一下子就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看来kun先生对我的评价是高估了!” “我可不这么想,阮经理。” 艾诺尔递来一盒新鲜出炉的名片,还有一份短期的聘用合同。 职务:项目组,首席经理人。 薪资:干股2%。 “2%?”阮柠柳眉紧蹙。 艾诺尔开玩笑,“2%可不少了,十几个亿英镑,等项目顺利上线,分红每年也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不是,我是想说,这些股份,会不会太多了?” 她不敢签字。 他弯腰,双手撑在她轮椅扶手上,郑重其事,“阮柠,等一切结束,我会让艾诺尔亲自来见你,好吗?” “嗯?” 话题转的太快。 艾诺尔站起身,拿着笔,就着她的手,在合同上签字。 夜深。 艾诺尔离开。 阮柠在床上翻来覆去,厉城渊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微信和短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炮轰。 ——【阮柠,你居然敢伤害月亮,你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疯了吗?】 ——【阮柠,你以为kun和陈丰泽给你撑腰,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阮柠,我会让你后悔,我会让你知道,凡是敢帮你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一切,即将到来的悲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就像当年,你爸对我父母做的那些事一样!】 阮柠枕着的枕头有些潮意,在眼角那里。 她拿起手机,回了一条:【厉城渊,你敢动我所在乎的人,宴月亮就是最好一个例子,你以为,我不敢拽着你一起下地狱吗?就像,我爸对你爸妈那样!】 ——【哈!阮柠,你不愧是杀人犯的女儿,都一个德行!】 ——【告诉陈丰泽,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让他等着破产吧!】 ——【这是你害的!】 次日。 艾诺尔来酒店接阮柠去项目组。 这次她是正式加入,居住地也要统一安排在商务楼里。 三楼,总负责人对面的房间。 小护士推开门,焕然一新,浅蓝色海景设计的二合一公寓,映入眼帘。 “阮经理,这些装饰画都是我们少爷亲自给您画的,每一幅都是赤诚心意呢。” 每一幅的主角,都是一个阳光快乐,喜欢穿着素色长裙的女孩儿。 是她! “还有这里,衣帽间里的衣服,随便一件,单价都不会低于三万块,全部从巴黎和意大利空运来的。” 咔嚓。 小护士趁阮柠不注意,就拍了照片,擅作主张的发了朋友圈。 配文:【某人好好看看,谁说我的衣服都是垃圾?你比得起吗?蠢货!】 “……?” “嘻嘻,这也是少爷交代的,阮经理您别生气哈,其实这内容我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啦!” 小护士笑的尴尬。 阮柠不生气,看一眼被陈蕊他们疯狂点赞的那一条朋友圈,叹气,“看来昨天,他在外面站了很久,都听到了!” “什么?” “没什么,那个,我想出去买点菜,这附近有市场吗?我中午想亲自下厨,给陈先生做一顿饭,算是感谢了。” 她认真询问。 小护士欢天喜地,啄木鸟点头,“有有有,我发定位给您,嘿嘿嘿,真的太好啦,我家少爷肯定得开心到发疯!” 阮柠按照导航,出了安保森严的项目组,步行去最近的市场采买。 可刚走到主路上。 一辆劳斯莱斯,也不知道是失控,还是故意的。 滋啦!一声,就冲到了阮柠身前…… 第132章 拉着阮柠去…… “厉城渊,你要干什么?厉城渊,你……” 啊! 阮柠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被拽上了车。 莱斯莱斯开的飞快,那男人跟不要命一样,发了疯一般在海滨大道上疾驰。 好几次都险些闯了红灯! 车厢内酒气熏鼻,从阮柠的角度看过去,他露在那件卫衣外面的脖子,一片通红。 又起皮疹了! “厉城渊,我是医生,你要是再这样喝下去,迟早得死!” 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她居然有了些期待? 阮柠忽然想到厉家父母的惨状,还有爸爸临死前的点点滴滴。 他喘着最后一口粗气,朝着窗台上的她,吐着血,大喊,“柠柠,不要报仇,是爸爸的罪孽,不要替爸爸报仇,你和弟弟……都不要!” 砰! 昂贵的车子,跟不要钱似的,撞在了海边的电线杆子上。 车头变形,有白烟冒出来,一缕一缕,有明显变多的趋势。 车内报警,车门是在中控锁住的。 空气里能闻到汽油的刺激性气味! 阮柠不想死。 她还有然然,还有妈妈,还有弟弟,还有想要保护和回报的朋友。 若就这么跟一个狗男人死在一块,怕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见到爸爸,爸爸也会恨死她的! “厉城渊,你把门给我打开,算我求你了,你放我下车,你放我下去啊!” 阮柠用力拉扯着车门,五根手指绷的发白。 这段海滨大道车少人少。 尤其还阴着天,人行横道上,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厉城渊,你到底要干什么?当年放弃我的人是你,伤害我的人是你,如今你结婚生子,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我?纠缠我啊!” 阮柠哭不出来,眼球干的像是要裂开一样剧痛无比。 蓦的,那一团裹着酒气的身躯,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度和温柔,从后面抱住她。 他感觉很无力,很痛苦,很漂泊。 鼻息间的混乱,证明此刻的厉城渊又不清醒了! 阮柠挣扎,“厉城渊,你喝醉了,我不想和一个酒鬼在这里拉扯,你……” “柠柠,你看,你说喜欢看魔术,哥学了不少,现在就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他抓着她瘦弱的肩膀,将人强行转过来。 男人手上有一个红色的丝巾,稍微一抖动,就变成一朵带着香气的香槟玫瑰。 “喜欢吗?柠柠,哥答应过你的,等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每一天都是情人节,每一天都会送你巧克力和玫瑰花。” 又是一变,小纸盒成了费列罗。 阮柠鼻头酸酸的。 并非感动,只是对那些也曾美好过的记忆感到惋惜。 她说,声音有些沙哑,冷冽,“厉城渊,在你知道你的仇人是我爸爸后,你对我冷言冷语,极尽羞辱,我送你的一切,都被你贬低的一文不值。” 手工香水、打工赚来的行李箱和昂贵西服,就连我的名字,厉城渊,你都觉得万分恶心! “对陈先生的背叛,抱歉,我做不到,厉城渊,要是你肯好聚好散,就退出这次竞争,反之,我会全力以赴,与你为敌!” 车内也飘进来不少浓烟。 车子的报警系统自动连接消防。 这就是豪车的好处! 厉城渊眸色渐黑,原本混沌的视线,也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她嗤笑,“不装疯卖傻了?五年啦,厉城渊,你爱宴月亮,你把她当做宝贝,可你的灵魂永远活在仇恨之中,真可悲,我为你感到可悲可叹!” “阮柠,两条人命,死后还要被辱骂成杀害妻子的家暴狂徒!我问你,你爸一条命,能抵的了吗?” 男人的语气森寒,每一个字,都坠满了浓烈的恨意与不甘! 他捂着眼,身子一软,往驾驶座的车椅上一靠,“你们阮家人总会给自己选择最好的,比起kun,身为满人贵族后代,无论在京港还是德国,都有着最尊贵的地位!” “厉城渊,你……什么意思!?” 阮柠心口一紧,浑身都在颤颤巍巍。 那是被羞辱后的极端气愤! 厉城渊讥诮,“我什么意思?阮主任不是心里最清楚嘛!你敢伤害月亮,欺负孕妇,不就是仗着陈丰泽的身份地位,为所欲为?” “厉城渊,宴月亮擅闯我的房间,对我指手画脚,言语讽刺,我是正当防卫,这有什么错?” 阮柠低吼。 男人猛得俯身,压在她的身上,捏起她脆弱的下巴,笑的鄙夷,“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不是理所当然应该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吗?嗯?” “你!混蛋!” 啪啪啪—— 连着三个大耳瓜子,扇的厉城渊脖子一歪。 消防和交警都赶了过来。 她指着那王八蛋,举报,“盛源集团董事长酒驾,还绑架了谈判对手的总经理人,请你们好好调查,主持公道!” 当晚,厉城渊被吊销了驾驶执照,行政拘留十五天。 但郑源带来的律师提交了精神鉴定证明,让他免于蹲看守所,当天释放。 至于绑架一说,由于没有确凿证据,暂时无法凭借阮柠的一面之词来立案。 哗啦啦—— 雨下的越来越大。 商务楼的三楼,阮柠将热气腾腾的一锅松茸汤端上桌,还穿着花底的围裙,温柔笑道:“三菜一汤,很家常的菜色,我只会做这些,陈先生别介意。” “你做的,都是人间美味。” 艾诺尔绅士的替阮柠拉开椅子,请她先坐下。 他常年在德国生活,筷子用的很生疏。 一道松仁玉米,可把人给难坏了! 阮柠噗嗤一声,笑着递了一陶瓷勺子,“用这个,拌饭吃会更香甜。” “好。” 两人肩并肩,坐在餐桌旁,哪怕外面狂风暴雨,餐厅内也“鸟语花开”、“阳光明媚”。 可阮柠不知道的是。 在项目组的入口大门前,被艾诺尔临时安装了一个巨大的led显示屏。 屏幕上,此刻正现场直播餐厅里的温馨一幕。 “城渊,别找虐了,你跑去想跟阮柠一起死,闹到最后这个样子,有意思吗?” 人喝多了,行为也过激的很。 却偏偏能很好的体现出内心最真实,也是最不切实际的想法! 郑源打着伞,想把淋了一身雨,跟木头桩子一样戳在led屏前的厉城渊拖走。 他吼,“滚,别管我!” “阮柠让陈丰泽的项目组买了新闻通告,现在你酒驾被吊销执照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这女人心够狠,你这是何苦啊!” 郑源也跟着大喊大叫。 屏幕上,阮柠用纸巾,替艾诺尔擦掉嘴角看不见的油渍。 他捡起地上的石头,砰!一声,将led大屏砸了个粉碎。 三楼,落地窗前。 艾诺尔举起一杯红酒,朝大雨中的厉城渊示意了一下。 第133章 把阮柠配给一只姓厉的狗, 那个距离,他和郑源都能清晰的瞧见,男人经典的欧洲俊脸上,堆满情敌取胜的得意微笑! 郑源唉声叹气,“真丢人,连陈丰泽都看得出来,你对阮柠,那是余情未了,穷追猛打啊!” “我不爱她!她阮柠水性杨花,我为什么要爱她?比起月亮的单纯,她一无所长!” 厉城渊咬牙切齿,给自己洗脑。 郑源耸肩,看着混在雨水里,从这蠢男人身上留下来的血。 他打120,“喂,这里是滨海路23号,有一个重度脑进水患者需要紧急入院,麻烦你们过来一趟,谢谢。” 轰隆隆!!! 电闪雷鸣,阴云密布。 厉城渊昏死在了艾诺尔的地盘上。 “他晕了?要不要出去看看?”艾诺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阮柠整理好了餐桌,微笑,“明天要见几位云海市政的领导,我需要整理一下项目资料,先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 连落地窗的方向都没多看一眼。 她直接转身离开。 次日下午三点。 阮柠出面,代表项目组,请几位国内还算知名的心理学家教授作陪,去云海铁塔的旋转餐厅用餐。 “嘿,我的王妃殿下,你今天看起来更像是一女总裁!” 艾诺尔看着一条白色礼裙,一字肩设计,黑色手拿包低调却不失高端品位。 再搭配梵克雅宝的全套首饰。 将长发松松盘起,耳鬓边自然垂落两缕蓬松黑发的阮柠。 他瞧得一瞬不瞬,都恨不得紧紧将人拥入怀中,再抢去德国,登记结婚…… 黑色库里南驶入云海铁塔前的vip停车位。 艾诺尔跟阮柠嘱咐,“我需要跟主厨敲定一下一会儿的菜色,你先去包间,我随后就到。” “好,这里是几位领导的忌口和偏好,我费了一些心思查到的,你可以参考一二。” 阮柠递过去一份文件。 艾诺尔翻了翻,笑道:“阮柠,你真是我的智多星!心细又聪明,能力也很出众!” “陈先生谬赞。” 两人有说有笑下车。 在电梯间分头走。 等阮柠进入包间时,却见宴月亮被几个教授夫人簇拥着,嘻嘻哈哈,众星捧月。 领导身边,厉城渊西装革履,一点没昨晚的狼狈混乱,也没受到一丝半点的网络舆论打击。 这就是世界第一谈判专家的沉稳和处变不惊。 而盛源的公关,想对付那么一个小小热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阮柠嗤笑,旁若无人的想绕过宴月亮和那些教授夫人,先跟领导们打一声招呼。 谁料,小姑娘娇娇嫩嫩的,哎呀一声,“阮姐姐,你来啦?怎么没跟陈哥哥一起?是不是陈哥哥和你闹别扭啦?因为kun先生?还是魏总啊?亦或是……” “呵,陈先生也算贵族之后,身边怎么就带了这么一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呀!?” 一教授夫人叽叽歪歪。 宴月亮撇撇嘴,不开心了,“王夫人,我阮姐姐虽然是杀人犯的女儿,但好歹人长的漂亮,以前也喜欢过我们家城渊哥,这样的情分,我是当一家人的,您不能那么说她啦~” 小姑娘跟谁都能撒娇。 王夫人呵呵,瞧不起,“月亮啊,你就是太单纯,太善良,太没心机了,怪不得厉总那样一人中龙凤,都把你当做珍宝一样捧着!不像某些人,活脱脱一高级妓女嘛!” 咳咳咳—— 厉城渊轻咳,人已经有了起身的意思。 但同一时间,包间的门从外面推开。 艾诺尔脸上带着笑,极其温柔的将脸色不太好的阮柠揽入怀中。 她忍,是因为市政的领导在,身为项目组的总经理人,她没有反击怒骂的资本。 可…… “王夫人,我们阮经理呢,在芬兰也算数一数二的全科医生,二十几岁的年纪,眼看着就要升职到副院长的位置上了,您说,她到底是天才,还是妓女啊?” 艾诺尔全力维护。 他带着笑意的蓝色眸子,看似随意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可那犀利的内涵,倒是蛮瘆人的。 王教授怒斥妻子,“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家庭妇女,还不赶紧跟人家阮经理道歉,不然陈先生可是要生气的!” “哎呀,阮经理,我刚才就是一时糊涂,我掌嘴,哈哈哈,对不住了,你千万别真恼了我呀!” 王夫人丢开宴月亮,跟其他教授夫人一起,对阮柠一拥而上,又是倒茶,又是吹捧的。 那架势,好像前一秒她还是卑贱的宫女,下一秒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皇后娘娘了! 人心,不过如此! 奉承她,也是看在陈丰泽的面子上罢了! “城渊哥,你看看陈哥哥,真是比kun哥哥还要疼爱阮姐姐呢。” 宴月亮笑意僵硬,凑到厉城渊身边阴阳怪气。 厉城渊定定瞧着,一杯茅台,咔吧!一声,徒手就把小酒盅给捏碎了。 包间里静了一静。 小姑娘心疼极了,赶紧叫服务生拿药箱进来,抹眼泪,“呜呜呜,城渊哥,你手疼不疼呀?都流血了啦~” 阮柠当没看见,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跟领导们嘘寒问暖,和艾诺尔一起拉一波好感。 厉城渊俊脸黑沉,都能滴出水来了。 宴席正式开始。 大领导说笑,“阮经理,陈先生,厉总算是我一忘年交,那是他妻子,小夫妻整日形影不离的,今儿这顿饭多两个人,二位应该不会介意吧?” 的确,以厉城渊在国内的影响力,想来参加一个饭局,真的就只是一句话的事了。 而跟这样一个巨头争夺项目。 阮柠很难没有压力。 她微笑,“刘局客气,能借着您的面子,和盛源集团的董事长以及夫人见上一面,是我阮柠的福气。” “哦?听阮经理这话,你和城渊他们夫妻俩不认识?那刚才……” 刘局一愣。 厉城渊又要捏碎一只酒盅了。 阮柠看向表情怪怪的宴月亮,笑容款款,“厉夫人年纪轻轻,只是这认人的能力真差,我们明明第一次见面,你却要叫我阮姐姐,未免太自来熟了吧?” “阮姐姐,你……” 小姑娘道行不深,沉不住气。 她倒是从容应对,连喝三杯白的,岔开话题,倒了倒杯底,“一滴不剩,身为晚辈的,可不敢养鱼!” 哈哈哈—— 在座的,欣赏大笑。 刘局跟厉城渊直言,“城渊啊,就是有点可惜了,你已经结婚,不然,这阮丫头,我高低得介绍给你当媳妇!” 言外之意,宴月亮哪哪哪都比不上阮柠。 艾诺尔假装生气,调侃,“刘局,您这就不厚道了啊,咱们阮柠人美心善,各种出挑,但话说回来,配一只狗,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第134章 厉城渊说:阮柠喜欢草原 “陈先生,你们满人是不是有一句话,真正的英雄,永远不会在嘴上逞能?” 厉城渊稳坐泰山,眉宇间的沉稳气场,就好像刚刚徒手捏碎酒盅的人不是他一般。 一旁的宴月亮瞧着,小脸蛋羞涩的一红,“城渊哥,你好帅气呀!不像某些人,除了会怼人以外,其他能耐半点都没有呢~” 小姑娘娇滴滴,手捧在心口的位置,跟厉城渊眉目传情。 倒是厉总好像没什么调情的兴致一般。 他黑沉沉的目光,来回在阮柠和艾诺尔身上扫视,不说一句,却给足了对手强大的威压! 刘局说笑,打圆场,“嘿,今天就是朋友们聚在一起吃顿便饭,别闹得那么严肃,想针锋相对,等到了项目招标会上,城渊再和陈先生一较高下!” 这个项目的竞争对手,从来都不仅仅只有一个盛源集团。 云海市砸大价钱,联动一整个心理学界,甚至在全球医疗方面,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阮柠很清楚陈丰泽为何会倾尽所有来竞争。 同样的,厉城渊与其他的对手,也很晓得这项目最终能产生的惊人利益有多少! 总之,每一个人,都会为了取得最终胜利而不择手段…… “来来来,都别闷着了,咱玩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酒桌游戏,对!就那个‘我从来没有过’,如何?” 刘局六十几岁的返聘年纪,性格还挺潮流的。 宴月亮嘻嘻哈哈,跟领导卖萌,“那刘爷爷想如何惩罚呢?是喝酒,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吧。” 阮柠提议。 她主要是替陈丰泽着想。 别看他骨子里有满人的贵族血统,又是从德国这么一啤酒之乡来的。 可真拼酒,陈丰泽喝不了多少,人就得醉晕过去,在领导面前可不妥当。 但同样的话,厉城渊听了,反倒阴霾的眼底,闪过一抹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精光。 宴月亮撇一眼,那灿烂如花的笑容,极其尴尬的在嘴角僵硬、消失。 小姑娘贴过去,靠着男人的肩膀,关心备至的附和,“是呢,刘爷爷,就用真心话大冒险来惩罚吧,不然我们家孩子爸爸可喝不了那么多酒,他会过敏的。” “孩子爸爸”四个字,刻意被加重了语气。 阮柠表情淡淡。 厉城渊虚攥拳头,借着去拿酒杯喝酒,抽出被宴月亮环住的胳膊。 宴月亮挺委屈的,“城渊哥,都说了不让你喝酒啦!你怎么不听人家的呀!” “你少喝点,一会儿才是重头戏。” 阮柠拿过艾诺尔手里的白酒酒盅,语气温柔,仿若老夫老妻似的自然交流。 艾诺尔微笑,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厉城渊面色一沉,将茅台一饮而尽。 宴月亮咬唇,眼圈红红的,就差没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痛哭流涕! 游戏开始。 刘局第一个,“我呢,从来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我爱的人!” 按照规定,若有人辜负过,就等于是输了,需要接受惩罚。 一桌子人,安静的落针可闻。 艾诺尔嗤笑,跟厉城渊发难,“厉总确定自己没辜负过吗?” 阮柠心口一紧。 她拿着筷子的手,很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问题,厉城渊会如何回答? 没辜负过吗?倒也是,刘局的题目是,爱过的人! “哎呀,陈哥哥,我家城渊哥一直对我很好,也很体贴的,哪里会辜负呀!” 宴月亮甜甜美美,一脸万分自信的模样。 一教授夫人惊叹,“天啊,我记得厉总再过生日的话,就三十一了,居然和厉夫人是初恋?” “那是,我们城渊说……” “惩罚吧。”不等小姑娘得意洋洋的把话说完,厉城渊就拆了台。 宴月亮一愣,哭唧唧,“城渊哥,你干嘛啦!” 艾诺尔笑面虎,很讽刺,“能干嘛?你城渊哥这是承认自己曾经有过很爱很爱的人,可奈何他自己是个王八蛋,把人给弄丢了,又死活作着不肯认命!” “陈先生,你少说几句。” 阮柠也被厉城渊的这个回答给弄懵了。 她想的是,他一定会否认! 但…… “刘局,请吧,我愿赌服输。”厉城渊直言。 教授夫人讪笑,“哎呀,厉夫人,他们男人都一样,谁还没个过去呢,你别放在心上,他既然肯娶你,就一定是最爱你的!” 娶? 宴月亮揪着餐桌布的手,绷的一片雪白。 刘局哈哈大笑,对厉城渊多了几分欣赏的说道:“好!是条汉子,来,你自己选,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这话,是他看着阮柠说的。 阮柠忽然有一种跟有妇之夫搞暧昧的耻辱感。 她咬牙,避开那过分炽热的视线,假装跟陈丰泽低声交流。 刘局问,“城渊,你曾辜负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在你心里是否还有一席之地?” “是,还有。” 轻描淡写的一句回答,仍是死死盯着阮柠。 他还给自己加戏,“只可惜,那个人想要一片草原,我却给不了。” “呵!看来厉总的前女友是红杏出墙,狠狠伤了你一片真心啊!”王夫人睨向阮柠的视线,愈发暧昧不明! 阮柠柳眉紧蹙,心里乱七八糟的。 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当着现任妻子的面,跟前情人委委屈屈? 她已经装作不认识了,他脑子抽风,非得把事情搞的那么复杂才肯善罢甘休吗? “行了,下一个,该轮到阮经理你了。” 刘局很懂得控场。 不愧是老江湖! 阮柠轻咳一声,敷衍,“我从来没有去过鬼屋。” “呀,阮姐姐你好讨厌,人家可是鬼屋忠实爱好者呢!” 这一局,宴月亮被惩罚。 她爽快的选了大冒险。 阮柠还是敷衍,“找个人接吻吧。” “城渊哥,看来阮姐姐很想看你吻我呢,人家要法式热吻的那一款啦~” 宴月亮一旋身,人可可爱爱的勾住厉城渊脖子,往他腿上一坐。 众人拍巴掌,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城渊哥,来嘛!” 她撅起嘴,很是幸福的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回应。 他却突然问阮柠,“你就这么想看?” “厉总,只是游戏而已,您太认真了。” 今天的厉城渊,真是从头到脚的古怪! 就好像,他是一只被挚爱之人背叛抛弃的可怜虫一样,意难平,心不甘! “阮柠,我问你,你想看我和别的女人接吻?” 厉城渊一字一顿,目光灼人。 阮柠微笑,“厉总,厉夫人可不是别人,她怀着您的孩子,是您的妻子。” 她认真提醒。 宴月亮尴尬的,都要用脚指头抠地缝了。 见厉城渊不肯主动,她干脆自己凑上去,就要吻。 男人一把推开,连喝了三杯白酒,“换一个惩罚,接吻太隐私,月亮会害羞,我心疼。” 得,敢情儿是关心则乱,一开始想拿她当筏子利用呢。 阮柠苦笑,摆摆手,“下一个,继续吧。” 宴月亮僵着身子,不情不愿的被厉城渊拉回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游戏继续,饭局热热闹闹。 中旬,宴月亮拿着手机,冷不丁的惊呼出声,“怎、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刘局蹙眉。 宴月亮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睇了一眼对面的阮柠。 蓦的,阮柠猛得生出一股子极端不安的情绪来。 就好像,要有什么难以预料的大事即将发生! 第135章 宴月亮陷害,厉城渊为阮柠出头 “刘……刘爷爷,刚、刚才,我……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说,说有人偷了陈哥哥的项目底价,想卖给我和城渊哥。” 宴月亮吞吞吐吐,再将手机递给刘局。 上面有图有真相。 艾诺尔也看了一眼,企划书右上角的logo,和左下角的签字盖章,都属于他,不会有错! 至于具体的底价信息,被马赛克了! 对方附言:【我是受人之托,若想见面,随时可以。】 “陈先生,看来你的项目组里出内鬼了!” 刘局表情严肃,没了刚才的和蔼可亲。 身为项目最有利的竞争方之一,却出了这样的丑闻。 基本是被判了死刑! 阮柠强迫自己淡定,提议,“刘局,捉奸捉双,就算我们之中真有内鬼,是否也得真凭实据,让我们死的明白啊!” 而且这内鬼想要卖商业消息,为何不直接找厉城渊,反而舍近求远,先联系了宴月亮? “好,厉夫人,你把这个人约到云海铁塔来,我当面问清楚!” 刘局下令。 宴月亮乖巧颔首,立刻发了定位过去。 半小时后,一个小胡子男鬼鬼祟祟进来。 当场就给摁住了。 他慌乱之下,大喊,“不!不要抓我,我不是主谋,是阮柠,是阮柠让我充当中间人,她想大赚一笔,两边通吃啊!” “你说,是我让你联系宴月亮,出卖陈先生?” 阮柠从餐桌旁起身,身体凉的厉害,跟透风的破灯笼一样,呼呼冒着寒气。 这小胡子男她认识,是项目组厨房帮厨的。 最近几天,为了报答,几乎陈丰泽的一日三餐,她都亲力亲为,跟厨房的人走动也密切了起来。 “是啊,阮小姐,您可不能不认账啊,在项目组,可是不少人都看见,咱俩时常见面,为的就是谋划这件事呀!” 小胡子男操着一口方言,看着就极其老实巴交! 宴月亮捂嘴,震惊,“阮姐姐,你……你知不知道?出卖商业机密,那是犯法,要坐牢的呀!” “我没有,是有人蓄意陷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出卖商业信息,还能如此没头没脑就按照定位跑过来交易,这般愚蠢,只能说另有目的! 阮柠看向一脸真挚担忧的小姑娘,话却是跟厉城渊说的,“厉总这一次,是打算让我罪上加罪,把牢底坐穿了?” 艾诺尔没找到。 又冒出一商业间谍罪! 她自嘲一笑,问小胡子男,“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项目组的商务楼里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随便找一找,就能找到我多次主动找你的视频证据?” “对!对对对,阮小姐,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可不能出卖我呀!” 小胡子男哭的稀里哗啦。 阮柠低下头,呵呵笑道:“是啊,这样一来,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阮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来人,报警,把这两个商业间谍给我抓起来!” 刘局狠声,低吼。 艾诺尔上前一步,阻止,“刘局,阮柠是我三拜茅庐才请出来的军师,我相信她,她绝对不会为了钱就背叛我的!” “陈先生!” 阮柠一惊。 若陈丰泽不替自己出面,他大可以将一切推诿到她一个人身上,继续竞争项目,讨好刘局。 可现在…… “丰泽,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当着我的面,担保下了阮柠,你就要退出招标,倾家荡产啊!” 刘局是看好这个满人贵族后代的! 但他心意已决,“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可真心喜欢的女人就一个,我舍不得,也不能让她被冤枉到坐牢!” 陈丰泽挡在阮柠身前。 那伟岸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山,投下叫人心安的黑影,将她冰冷的躯干,团团包围。 宴月亮眸底是晦暗不明的光。 她阴阳怪气,“陈哥哥,阮姐姐最喜欢有钱的男人,你要是破产了,她一定会离开你的,这样值得吗?” “陈先生,算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刘局报警,我退出项目组,你……” 阮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一直沉默的厉城渊,倏然开口,断定道:“这个男人的确在说谎,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内奸,但唯独阮柠不会是!” “城渊哥,你在说什么呀!?” 宴月亮这一顿饭,都被打击几次了? 她用力扯了一下厉城渊的袖口,拖着肚子,泪眼汪汪,“呜呜呜,人家肚子好不舒服,一定是宝宝在闹腾,城渊哥,你带我回酒店休息吧,好不好?” “送月亮回酒店。” 厉城渊态度是温和的,却让宴月亮一阵透心凉。 助理恭敬,“宴小姐,走吧。” 这个称呼…… 阮柠蹙眉。 艾诺尔满眼戏谑。 小姑娘哭的我见犹怜,不想走,可助理看了厉城渊甩过来的眼神,立刻把人拽走。 刘局纳闷,“城渊,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曾想和阮柠合作,让她帮我套取陈丰泽的底价,开出的筹码,可比真金白银更加诱人,但她拒绝了!” 厉城渊用自爆的法子,替阮柠脱罪? 艾诺尔剑眉打结。 阮柠本人更是一头雾水,甚至觉得,这男人不会是真有精神分裂,不正常? 刘局怒斥,“厉城渊,你知不知道,若你说的是事实,这合作没成功,就算是不用去坐牢,可你第一谈判专家的名声,还有这次竞标,都会受损啊!” 竞标退出,盛源陷入舆论风波。 这两件事,在厉城渊说出那番话后,皆无可避免! 阮柠面色苍白,凝不出血色来。 她想不通,真的!一点都想不通! 厉城渊发的那些消息,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怨毒与恨意。 如若这一次陷害成功,自己坐牢,毁掉一生,然然被郑静抢走,这个局面,于他而言,不是最完美的吗? “刘局,这次招标我会自动退出,至于今天的事,既然是陈丰泽那边出了内鬼,就让他们自查吧。” 厉城渊一力承担了全部后果。 刘局冷嗤,“你们一个两个,都为了个女人这么不计后果,年轻人啊,爱情能当饭吃吗?哎……” 一顿饭局,扫兴结束。 那小胡子男被陈丰泽的人带走,审讯去了! 刘局经过阮柠时,脚步顿了一下,语重心长,“丫头,身为女人太有吸引力,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什么? 包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阮柠依旧满心疑惑,总觉得刚刚发生的事,太快,太诡异,太说不通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酒店,项目组那边,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我不放心你再住进去。” 艾诺尔礼貌的拽住阮柠手腕,知道她现在走路慢,就全程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步伐。 出了铁塔。 阮柠挖苦自己,“陈先生就真的一点不怀疑我?或许那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也未可知。” “我喜欢的女人,就算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我也心甘情愿!” 外面下雨了。 艾诺尔跑去停车场开车。 她独自一人等在铁塔外面的回廊下面,想着这一系列的事。 手机振动,顾北发来的微信:【柠柠,消息可靠,艾诺尔就在铁塔,穿着一身墨蓝色西服,身边好像还跟着一个一字肩长裙的女人,很有气质。】 这条消息,阮柠失神严重,并未看见。 蓦的,她好像听到宴月亮的声音,哭的伤心欲绝,很抱怨,“城渊哥,三哥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阮家人都是魔鬼,你……你怎么能为了去帮阮姐姐,就自毁长城啊!” 第136章 阮柠,我是你的男人…… 三哥? 怎么又是三哥? 阮柠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感觉宴月亮和厉城渊对这个三哥都很尊重,也很在乎! “月亮,别胡思乱想,阮柠是那个人的女儿,我对她,不会生出任何情愫。” 男人的语调异常坚定。 他捏了捏宴月亮小巧的鼻尖,笑容是阮柠从未见过的温柔宠溺,“走吧,外面在下雨,我陪你回酒店,别伤了孩子。” “嗯,只要城渊哥记得三哥临死前的那些嘱托,我和宝宝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宴月亮抱着厉城渊胳膊,抹眼泪,撒娇。 男人很纵容,两人恩恩爱爱的离开。 陈丰泽那辆破桑塔纳停在铁塔正门前。 这人偶尔低调起来,真是能闹得全世界都跟着啼笑皆非。 阮柠习惯了,上车前,先用脚在副驾驶的车门上踹了几脚,才勉强打开快要生锈的门。 “哈哈哈,你倒是一点不介意跟我一起被人嘲笑?” 陈丰泽还是那一身昂贵的意大利纯手工西装。 若仔细看的话,他脑袋后面,藏在浓密的金发之下,有一小段用皮套绑起来的头发。 有点类似清宫剧里,阿哥们的长辫子。 只是陈丰泽的是极端缩小版! 阮柠想着想着,刚刚厉城渊和宴月亮带来的复杂情绪,被一瞬压制了下去。 她童心忽起,挺欠的就伸出手,扯了扯那一小撮头发。 嘎吱—— 破桑塔纳急刹在了路边。 艾诺尔一向脸皮后,此刻却……脸红了?!! 阮柠赶忙心虚的收回手,尴尬的看向窗外,找借口,“那个,我就是,就是觉得挺奇怪的,所以才……” “阮柠,你知道满人在入关之前,发型和你看到的电视剧不一样吗?” 这个话题,太突然! 阮柠背对着艾诺尔,摇摇头,“不、不知道。” “满人,也就是女真人一族,我们很重视女性,甚至觉得,男主内,女主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艾诺尔那火热的视线,如燃烧的铁球,炽热,也烫手! 阮柠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口的位置,砰砰砰的,疯狂蹦跳着。 她听他继续,“所以,一早的女真部落,是母系社会,我们的男人会在后脑勺的位置,梳起一个小辫子,藏于大辫子的左侧,一旦哪个女人看中了这个男人,就会剪断小辫子!” 啊?! 历史讲到这,阮柠彻底傻眼了。 这算是,无知且无畏吗? “陈先生,抱歉,其实我……”阮柠想解释。 艾诺尔竟然变出一把剪刀来,当着她的面,就把那一撮头发给剪了下来。 “送你,你摸了,按照我们满人的习俗,我就是你的男人,你不能赖账。” 那一撮头发,重如千钧一般,被强行塞给阮柠。 阮柠下意识就双手捧着,脱口而出,“陈先生,大清都亡了!” “……” 好尴尬! 车子再次启动。 回酒店的路上,艾诺尔再三强调,“把我的头发收好了,满人的这一撮头发不仅象征着爱情,还象征着命运,你弄丢了,我就会死,也会很倒霉的!” “哦,好,那我还给你?” 车子停在酒店楼下。 阮柠一直双手捧着头发,手腕都酸的要命! 艾诺尔噗嗤一声,笑道:“阮柠,你摸了我的头发,现在想不认账了?” “不是,我是想说,我……” 好奇害死猫啊! 艾诺尔越过她,替她把车门打开,“下车吧,刚刚那一场饭局,让你受惊了,我心疼,好好休息休息,项目组那边的麻烦,我会尽快解决,你别担心。” 话题又变的沉重。 阮柠咬咬唇,小心翼翼将那一撮头发收入包中,微笑,“都怪我,无论幕后黑手是谁,那个人也一定是冲我来的,我给你惹麻烦了。” “我说了,对你,一切都甘之如饴。” 目送陈丰泽的车驶远。 她无奈勾了勾唇角,拿出手机,想在项目组的大群里跟大伙儿道个歉。 但顾北发来的那条消息,立刻让阮柠愣住了。 墨蓝色西装,一字肩长裙…… 阮柠低头,上下扫视了一圈自己,再回忆了一下陈丰泽的装束。 “难道,艾诺尔真是他!?” 她迅速回到套房,给陈丰泽发了一条微信,是师哥那一条的截图。 对方回的很快:【你猜测,还是已经认定我就是艾诺尔?】 客厅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霓虹闪烁。 阮柠指尖抠着手机壳,发出滋滋啦啦的刺耳噪音。 须臾,她慢吞吞输入一行字 ——【陈先生,我只需要一个答案。】 陈丰泽:【如果我是,你会怎样?】 阮柠实话实说:【我对艾诺尔非常反感,可我需要他的鉴定报告,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拿到鉴定报告后,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这一回,陈丰泽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回复:【我不是艾诺尔,但,我的确认识这个人,我们关系不错,你若是想,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明天可以吗?】 她的确有些急。 陈丰泽:【好,不过这人脾气非常古怪,你的邀请,他未必会同意。】 阮柠冷嗤,有点讽刺:【的确,他不仅脾气古怪,还是一个喜欢耍人玩的大混蛋!】 夜深。 凌晨一两点了。 阮柠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不仅是因为明天很可能就会见到艾诺尔本人,她对陈丰泽是有一定信任基础的。 其次,厉城渊斩尾帮她的古怪行为,也让阮柠感到非常的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个狗男人真的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就这么伤痕累累,损失惨重的退出项目竞标? “麻烦,帮我租一辆车,可以吗?我想去海滩。”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阮柠就有一个毛病。 每次遇到烦心事,每次失眠的时候。 哪怕在芬兰,她都会找到最近的海滩,拿着小铲子,挖出一大堆的螃蟹,给它们盖沙子城堡! 哗啦啦—— 雨后夜晚的大海,没了白日里的梦幻,独留未知与危险。 阮柠是无所谓的,她提着小桶,往靠近海岸线的沙滩走去。 看守这一片的老大爷见状,忙提醒,“小姑娘,晚上海滩危险,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 “没事大爷,我不下海,就是在沙滩上挖螃蟹,您放心。” 阮柠对待老人都是礼貌客气的。 大爷一听,纳闷,嘟囔,“今天是怎么回事?都流行深更半夜来挖螃蟹吗?” 海浪声太大,她没仔细听,就小跑着去了海滩。 海滩上空无一人,反倒觉得灵魂都很自由。 她凭着经验,开始给螃蟹下套,再去运一些海水,弄湿沙子,准备盖城堡。 这边,阮柠忙碌着,都起了一层绵绵的细汗。 不远处,有一点点手机的亮光,好像是一个男人蹲在沙滩上,嘀嘀咕咕,“一只两只三只,老四呢?跑哪去了?” 停顿几秒钟。 那男人好像有点生气了,“老四,你又跟老五逃跑?别闹,再闹,明天煮了你们吃!” 第137章 阮柠,你说谁死了?说啊! 噗! 哈哈哈—— 阮柠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她指了指自己下的螃蟹套,现场教学,“那位先生,抓螃蟹不是用威胁就有用的,咱们跟他们语言有不同,听不懂的,你要这样,我教你……” 后面的话,在阮柠走近,看清那张再熟悉,也再恶心不过的俊脸后,噎住了。 “厉……城渊?怎么是你?” 阮柠柳眉紧促。 厉城渊盘腿坐在沙滩上,还是那一件陈旧的卫衣,红色的线头,从衣领支棱出来。 他不抬头,拍拍一旁的沙土地,“坐。” 月华倾斜。 一波波银白色的冷光,朦在厉城渊宽肩窄腰的完美身躯上,让原本就高贵朗逸的身体轮廓,此刻看起来愈发迷人乱眼。 阮柠后退几步,道:“抱歉,打扰了,我先走。” 她扭头就要离开。 男人没强留,只摆弄着一只螃蟹,说,“阮主任是过河拆桥,不懂得感谢恩人吗?” 饭局结束不到一个小时,盛源集团就上了热搜。 虽说有最强公关团队在替厉城渊的社会地位,以及从业素养来保驾护航。 可三成的伤害,依旧无法免除! 阮柠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呛了一鼻子的海腥味,克制着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坐到距离他最远的对面。 五只小螃蟹爬到厉城渊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上。 他正在用海水团沙球。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帮我?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 “和救命恩人,就这么说话?” 厉城渊讥诮,傲慢。 在他手底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城堡的雏形。 阮柠心口闷闷的,用了很大力气,才放柔了语调,“厉总,你究竟为什么肯帮我?商人逐利,我不相信你会心甘情愿为我牺牲!” “有些人没良心,天生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能怎么办?” 他说完,还非得再补一句,“白眼狼都喜欢草原?” “厉城渊,我在和你说正事,你这样有意思吗?” 阮柠气坏了。 厉城渊呵呵,“不叫厉总?直接连名带姓了?这倒很符合你们阮家人的高高在上!” “够了,厉城渊,你就差把我爸害死你爸妈写成一条幅,挂在脸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可这跟怨妇有什么区别,你还要脸吗?” 她火冒三丈的从沙滩上站起。 他迅速护着沙子城堡,免得被踩到。 阮柠,“……??” 哭笑不得! 厉城渊继续玩沙子,五只小螃蟹乖乖趴在他胳膊上吐泡泡。 “坐回来,别吓到它们。” 语气是命令的。 阮柠憋着气,坐下,还想追问。 却听他说,“月亮还小,会妒忌,甚至会把你当做假想敌。” “所以?” 她想到了一个很讽刺的可能性! 就听厉城渊揭开谜底,“那个人是月亮收买的,月亮有孕期抑郁症,情绪很不稳定,你是医生,应该清楚这一点。” 果然! 厉城渊不是傻子,宴月亮那点小把戏,连她在现场都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这一位又怎会完全无所察觉? 阮柠自嘲一笑,“那厉总难道不应该顺水推舟,帮厉夫人置我于死地?” 话音未落,她竟觉得,那男人黑沉沉,难以揣摩的视线里,好像闪过了一抹类似于伤痛的情绪? 但转瞬即逝! 沙子城堡盖好了,五只小螃蟹钻了进去。 他起身,被宽松运动裤包裹下的大长腿,更添几分禁欲撩人。 “阮柠,我做任何决定,还要非得给你找出一个原因吗?” 厉城渊觉得可笑。 阮柠也跟着笑,“厉总是不是觉得,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看似是我成了商业间谍,坐了牢,可一旦有所转机,那咱们可爱单纯善良的厉夫人,人设就要崩塌了呢!”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往往会细致入微到每一种可能,每一个细节,不敢冒一点点风险! 她突然感到很讽刺。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恋爱脑的傻女孩,曾那样对待一个冷心冷肺的狗男人。 最后,这个狗男人将一切温柔学了去,再转手一丝不差的给予了另外一个女孩! “厉总,事实上,我真的挺不喜欢好为人师的!” 阮柠抬起一脚,恶狠狠的,就将沙子城堡给踩碎了。 厉城渊攥拳。 她莞尔一笑,“我哥死了,但之前我曾经跟他说过,心情烦恼的时候,就来沙滩给小螃蟹堆城堡,再把烦恼放进去,让小螃蟹吃掉。” 那个会给她讲床头故事,那个会在雷雨夜打地铺,陪她一整晚的好哥哥。 早死了! “厉城渊,别学我哥,你真的不配,真的,一点都不配!” 阮柠从稀烂的城堡上踩过,准备一走了之。 可她身后,猛得窜起一股强大到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被压在了沙滩上。 “阮柠,你再跟我说一遍,谁死了?你说谁死了?” 男人肌肉紧绷,青紫暴凸其上,看着就挺瘆人的。 阮柠浑身冷的厉害,手脚都有些麻木了。 她挣扎,“死了!我哥死了!那个我爱的,想要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在五年前那场大火里,就已经死了,厉城渊,你听到了?满意了?” “阮柠,你!怎么可以?” 男人身上还带着伤,有淡淡的血腥味混在潮湿的空气里。 阮柠掏出手机,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 厉城渊剑眉紧蹙,“你在干什么?” “给厉夫人发消息,让她好好看看,她亲爱的老公,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如何在外面拈花惹草,还试图强奸的!” 说话间,彩信已经发送成功。 她看向他一张俊脸,男人天生的沉稳气度,不允许他有任何庸俗的崩溃。 但肉眼能见到的表情龟裂,依旧难掩他此刻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嗡嗡嗡—— 厉城渊掉在沙滩上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居然不是“老婆”、“宝贝”一类的。 就简单标注了一个月亮的符号。 他想直接挂断。 阮柠抢先一步,接听,开免提,“厉夫人,麻烦管好你家的狗子,不要让他跑出来乱发情,辛苦了。” 说完,趁着男人失神的片刻,她迅速从他的身下挣脱,走人! 夜晚的海边。 小姑娘哭唧唧的声音飘荡,“呜呜呜……城渊哥,阮姐姐她到底什么意思啊?呜呜呜,城渊哥,你到底是不是最爱人家啦~” 还有心情撒娇,也是天下无敌! 大爷瑟瑟发抖,“这是,闹女鬼啦?” “嗯,还有一只人面兽心的色鬼,大爷您小心点,再见。” 哈哈哈—— 突然,心情爽朗的,想要高歌一曲了! 在车上等厉城渊的郑源瞧见,翻白眼,咂舌,“得,豁出去自己的商业诚信不管不顾,替阮柠临时救场,八成又是心里想着为人家牺牲,嘴就必须得犯贱了!” 活该你被虐,找死呢这是! 次日一早。 艾诺尔开了一辆敞篷跑车,穿的却破破烂烂,跟从垃圾站里捡出来的一样。 阮柠是真的服气了。 他俩一起去了云海市的码头,坐快艇,上了一座私人岛屿。 “这岛是属于艾诺尔的,他在上面建了一个小王府,规矩有点多,你先把衣服给换了吧。” 艾诺尔递来一lv的小箱子,里面一套保存完整的清朝皇族古董衣,看着像王妃制式。 阮柠有些犹豫。 就见厉城渊开着快艇,带着宴月亮进了私人岛屿的码头。 第138章 没文化,真可怕! “天,好巧,阮姐姐,没想到你也来这找艾诺尔先生呢。” 宴月亮一身清朝格格的淡粉色旗装,小两把头,妆容娇娇嫩嫩的,很显得清纯活泼。 看来,厉城渊应该一早就查到艾诺尔在岛上,甚至连对方的喜好,都摸的清清楚楚。 阮柠表情淡淡,完全没打算搭理宴月亮,看一眼陈丰泽,微笑,“走吧,别让艾诺尔先生久等了。” 虽然不喜欢,可毕竟有求于人,该守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好,小心点,这块鹅卵石多,小心绊到。” 艾诺尔很温柔,人也很绅士。 他规矩的扶住阮柠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码头。 宴月亮不高兴,撇撇嘴,“城渊哥,你看阮姐姐,那天明明是我们救了她嘛!她居然还把咱们当做空气,只知道巴结陈哥哥,真是的!” “阮家的女儿,这是常态,你别跟她学。” 厉城渊瞳孔颜色深黑,在阳光之下,也显得晦暗不明。 宴月亮嘻嘻哈哈,故意放大声音,娇憨道:“那是,我们城渊哥最喜欢我的单纯善良,我自然不会被某些人影响的啦~” 阮柠一不小心,还是被绊了一跤。 艾诺尔眉心一蹙,“你很介意?我派人把宴月亮赶出小岛?” “不必,公平竞争,我和厉夫人不一样,懒得使用特权,那样挺没劲的。” 她心态平和,弯腰揉了揉有些轻微红肿的脚踝,没再多言,径自跟陈丰泽进了王府。 这王府是一比一按照当年佟佳氏在京城的宅邸复刻。 里面不少老物件的摆放位置,就连皇帝赏赐佟佳一族的御赐牌匾,都根据老王府的样子,原封不动的进行陈设! 阮柠换好那一身王妃清宫服。 深蓝色的底衬,补子上,苏绣手工上的一只五彩飞凤,代表着贵族儿媳的尊贵。 垫子头素雅,低奢。 “阮柠,你真像从画里走出来的那位佟佳氏皇后,人见人爱,一笑倾城。” 艾诺尔上前,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千。 阮柠被逗笑,紧张的心情也有所缓解,“没想到,艾诺尔居然也是流亡德国的清朝贵族后代。” “我们都是佟佳氏一族,又出生在德国,从小就关系不错。” 艾诺尔可劲儿编。 阮柠是信的。 绕过一个雕梁画栋的长廊,准备上小船,去湖正中心的三层古建筑。 宴月亮一早就到了。 她甜甜美美的招了招手,“阮姐姐,你快来,艾诺尔先生一德国人,居然还这么喜欢我们国家的古建筑,就是高仿的有点糙,果然老外眼界浅薄呀。” 瞧瞧这骄傲的样子,仿佛那闭关锁国的“天朝上国”又回来了。 几个宫女打扮的佣人捂嘴,嗤笑,窃窃私语,“这位就是盛源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感觉好low,好没文化呀!” “就是,可据我所知,那位厉总精通七八个国家的语言,对于各国的历史文化也了如指掌,就博士学历,都能拿上一沓。” 小“宫女”们一说到厉城渊,都满面羞红,眉间带着小女孩思春的含情脉脉。 看,这个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永远是话题的中心,女人的最高梦想。 宴月亮听了,好委屈,噘嘴,“城渊哥,人家说的有错吗?人家很没文化,配不上你吗?” “我喜欢的是人,其他,都不重要。” 厉城渊对他的爱妻,永远呵护有佳,万分偏爱。 阮柠脚踝疼的更厉害。 花盆底的鞋,让她站着都有些吃力。 她以手遮住嘴巴,跟陈丰泽耳语,“上船吧,那两个人挺烦的。” 其实音量不大。 但偏偏被窝在厉城渊怀里的宴月亮听到了。 她娇娇软软,那眼神中的得意,都快溢出。 小姑娘故意问,“阮姐姐,我记得你以前为了讨好城渊哥,学了不少能耐和本事呢,是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宴月亮在用这种方式讽刺阮柠的徒劳无功! 厉城渊的视线,变得玩味。 艾诺尔笑了笑,反问,“厉夫人这么说,那是不是就在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啥也不会,一事无成,就只会在床上讨好男人,以色侍人?” “陈哥哥,那阮姐姐就很厉害吗?为了纠缠男人才学的能耐,能有多精明?” 宴月亮被怼的,死鸭子嘴硬。 阮柠无奈,叹口气,“我在芬兰的硕士学位有三个,其中之一就是世界历史学,而你说这里高仿的粗糙,但事实上,整座王府用的是一比一修旧法,非常精湛!” 没想显摆,就是不打算被宴月亮这么一无知的人压上一头。 小姑娘脸皮丢尽,嘟囔,“什么一比一修旧法?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说出来的。” “若阮小姐是瞎说的,那我这王府且不是成了千古一大笑话啦?” 一艘画舫,停到岸边。 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留着一清朝典型的长辫子光头,服侍考究,神态沉稳内敛的从船上下来。 他抱拳,先跟阮柠行了一礼,“久闻大名,今日得见,阮小姐的雍容华贵,满腹经纶,让在下赏心悦目。” 一纯正欧洲脸,搭配清朝造型,说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还非得咬文嚼字。 阮柠看哪都别扭。 她尬笑,学着宫斗剧里的样子,很不标准的回礼,“艾诺尔先生谬赞,不过我今天来,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艾诺尔叔叔,你好帅,好有皇帝的feel啊~” 很没礼貌的。 宴月亮一蹦一跳,她身上的那件小斗篷呼着风,一飘一飘,有些滑稽的跑到男人面前。 她嘻嘻哈哈,自来熟,“艾诺尔叔叔,我是厉城渊的妻子,就是之前在德国,我们预约过你的看诊哒!” “是吗?那厉夫人要看的,不会是‘讨人厌’、‘没文化’、‘自以为是’的公主病吧?” “艾诺尔”开口,就把宴月亮从头到脚损了一遍。 小姑娘一愣,浑身僵的,都快当场石化了。 那娇甜的笑容,瞬间龟裂! 陈丰泽阴阳,“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堂哥,你何必跟一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斤斤计较呢?” “的确,不过……” “艾诺尔”语气一顿,转而眉开眼笑的看向俊脸阴沉可怕的厉城渊,真诚问道:“厉总,我听说你五年前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朋友,那可是真正的天之国色,聪明绝顶呢! “怎么?人家不要您了,您这就心灰意冷,找一个低配版的替身来望梅止渴?” 男人字字扎心,就等着看热闹。 宴月亮“哇”的一声,哭成受气包。 她抖着手指,指向躺着都中枪的阮柠,“阮姐姐,你还说你不想勾引有妇之夫?连艾诺尔叔叔都知道,你五年前对我的城渊哥穷追猛打,无所不用其极了!” “抱歉,厉夫人,五年前,厉总可还不是您的。” 阮柠真心无语。 总觉得这个“艾诺尔”看似是在帮衬自己,打击宴月亮。 但字字句句,仿佛都恨不得直接挑拨离间,让他们三个人打作一团,互相撕逼! 陈丰泽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 “艾诺尔”瞬间安静,朝画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得了,不开玩笑啦,各位请上船,我特意准备了一桌满汉全席,还望大家喜欢。” 这人说话,就喜欢仿古。 厉城渊牵着宴月亮从他身边经过时,不急不缓的问了一句,“艾诺尔先生在德国的艺术画廊投资,还想继续吗?” 第139章 是阮柠退出?还是宴月亮?! 整个德国艺术展的项目,几乎全都死死握在盛源的手心里,无一例外。 宴月亮一听,破涕为笑。 她刻意跟阮柠炫耀,“阮姐姐,你看,城渊哥就是这样的,他为了护着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呢!” 的确。 以前那个无论做任何事,都必须要画一条明确底线的人。 此时此刻,为了妻子,为了那份炽热到人尽皆知的爱,他还有什么不敢做,不能做的呢? “阮姐姐,其实我也能像你一样,什么都会的,只可惜,我有城渊哥,他是不舍得我那么累哒,自然被惯坏喽,阮姐姐你知道这种甜蜜滋味吗?” 画舫上,宴月亮非要黏在阮柠身边,絮絮叨叨。 小姑娘挑衅,“哦,忘了,阮姐姐是不会理解我的,毕竟在阮姐姐身边,并没有一个男人能像城渊哥一样,爱我爱的不能自拔呢!” 其实阮柠不得不承认,宴月亮有嚣张狂妄的本钱。 因为她是厉城渊的心头宝,是厉城渊这辈子都要为之负责呵护的妻子。 至于她? 蹉跎青春,毁掉人生。 或许陈丰泽和kun.李他们说的对,她有资本得到新的恋情,但过去的伤害,留下的阴影,怎么也磨平不掉了。 “阮姐姐,我真挺为你感到遗憾的,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不能像我一样,在最美好的年华,被最好的男人珍惜着了!” 一击即中。 阮柠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紧,再用力磋磨! 从画舫进入三层古建筑。 一楼为展览厅,一些佟佳氏一族的战袍官服,和流传百年的古董,应有尽有。 二楼会客厅。 三楼餐厅,能在最佳视野上观看海岛风景。 “看来这艾诺尔先生,不仅仅只是世界排名前三的知名心理学家,他的身世背景,非常不简单!” 能在国内合法拥有一座私人小岛,还能得到特许,复刻王府,收藏国家文物。 要说厉城渊的高高在上,在于他敏锐的商业洞察力,和资本沉淀的厚度。 那这位艾诺尔先生,却是根本意义上的纯粹贵族,有着历史文化赋予的贵气和权柄! “阮柠,你还讨厌艾诺尔吗?”陈丰泽问的有点试探的意思。 阮柠蹙眉,不解,“你和艾诺尔先生关系很好?我讨不讨厌他,你很在意?” “额,毕竟是五服以内的亲戚嘛,我喜欢你,想和你做夫妻,你和我堂哥关系不好,我很为难。” 他反应很快。 她摇摇头,实话实说,“不喜欢,他的性格,让人觉得有一点点不顾他人感受了。” 话毕。 众人入席。 连国宴上的大厨都亲自上烤鸭三吃。 席间,厉城渊提起正事,“艾诺尔先生,月亮患有孕期抑郁症,我想,您能为她进行为期一年的一对一心理辅导,费用方面,您随便开条件,我都ok。” 用的是尊称,可身为上位者的凌冽威压,那是半点都没少的。 “艾诺尔”干掉一杯特供茅台。 他说满语,“厉总,您看我是缺钱的人吗?嗯?” 满语是世界上快要绝迹的语种了。 显然,“艾诺尔”在故意为难厉城渊。 见厉城渊不语。 他转而再用满语跟宴月亮说,“我不喜欢贱人和婊子,非常!非常不喜欢!” “咦?艾诺尔叔叔,您在说哪个国家的语言啊?我怎么一句没听懂呀。” 刚被人家损完,又撒娇。 她的脑子八成是真的坏掉了! “艾诺尔”调侃,“是夸赞厉夫人您魅力无双,娇俏可人。” “啊?是吗?那我就是……” 宴月亮像模像样复述了一下满文的“贱人”和“婊子”。 她喜滋滋,“好开心呀,城渊哥,你说我真的是‘贱人’和‘婊子’吗?” 还是用的满文。 厉城渊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阮柠咬着唇,强憋住笑意,跟“艾诺尔”开门见山,“艾诺尔先生,我的情况也很简单,我只需要您帮我进行精神鉴定,来确保我的病情已经稳定,能继续在医疗口从业。” 这很容易,也不影响宴月亮的一对一治疗。 但…… “二选一,我一年只接一个case,是你,或者是厉总夫妻,必须有一个人退出。” “艾诺尔”开口,态度明确。 他说完这番话,还特意看了一眼陈丰泽。 像是……征询? 陈丰泽拿起筷子,假装夹菜,实则微微颔首。 阮柠瞧了一眼,心里生出一丝疑窦。 饭局散场。 阮柠去更衣室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没见到陈丰泽,却撞见要去码头坐快艇回云海市的厉城渊和宴月亮。 宴月亮抱着厉城渊结实有力的胳膊,晃呀晃的,跟阮柠示威,“阮姐姐,不如你就放弃吧,反正我们也能帮你照顾然然,你去做几年牢,也没关系哒!” “艾诺尔只说二选一,却没给出确切答案,厉夫人这么早就让我退出,是否太自信了一点?” 阮柠这话,是与厉城渊四目相对着,跟宴月亮说的。 厉城渊冷嗤,“阮柠,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你一直追着艾诺尔不放,我们在德国,就已经和他见面了!” 言外之意就是,艾诺尔一直躲着不露面,是因为讨厌她!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嘛,阮姐姐,艾诺尔叔叔那么不喜欢你,你干什么还非要纠缠人家啦!” 小姑娘义正言辞。 她拍额头,哎呀一声,“哦,差点忘了,阮姐姐以前也很喜欢缠着厌恶你的人,对吧?这是……习惯?” 轰隆隆—— 海岛的天气变幻莫测。 前一秒还阳光明媚,后一秒就电闪雷鸣。 阮柠最害怕闪电。 她紧紧握拳,身上起了一层层细小的白毛汗,人不易察觉的一直在哆嗦。 “呜呜呜!城渊哥,人家害怕啦,咱们赶紧回快艇上吧。” 宴月亮惊呼,扑进男人很有安全感的怀抱里。 厉城渊护着,体贴又温柔,“好,别怕,我在呢。” 好,别怕,哥哥在…… 好久远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语气! 阮柠心口闷堵的厉害。 他牵着他的挚爱,临走前,闪电劈空,雷声阵阵。 她捂着耳朵,贼没出息的缩成一团,蹲到了地上。 脚腕很疼! 厉城渊警告,“艾诺尔我势在必得,他是属于月亮的,阮柠,你觉得,你还能有多少胜算?” 雷雨下了一整夜 阮柠跟着陈丰泽回了云海市。 在车上,她光着脚,踩住真皮座椅,双臂紧紧环绕膝盖,脸埋在里面,默不作声。 “阮柠,你……” “陈先生,德国、满人贵族后裔,心理学家,这三个标签,你是不是也一样不差的拥有?” 第140章 身份大曝光…… “阮柠,你还记得这个吗?” 陈丰泽没有直接回答阮柠的问题。 他从衣领里拽出一个小吊坠,坠子很小,一看就是不怎么值钱的杂玉做成的工艺品。 其实在柏林那一晚,她就对这吊坠有所察觉。 只是露出来的面积不大,就一根黑色的,破旧的绳子挂着,非常不起眼。 “在芬兰,那时候我父母过世,我的兄弟姐们们都怨我,认为是我一意孤行,和一群混蛋混在一起,才害死的他们!”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 陈丰泽也一样。 他最混乱的一段时光,是在得知脑子里长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肿瘤后,开始自我放弃、堕落。 “那时候我流浪去了芬兰,乞讨,买醉,甚至做更过分的事情,我以为那样我就能自生自灭,就能不必做任何选择!” 一个,冒险做手术,90%的几率会死,等于在自杀! 另一个,等待,提心吊胆的等待,等待肿瘤爆裂,痛苦死亡…… “阮柠,是你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把这个吊坠给了我,也许你根本记不清了,你还告诉我,活着若能苟且,那何必自寻烦恼的去死?” 吊坠是弟弟手工课的作业。 阮柠从陈丰泽手里接过去,用力握在掌心,想传递一些小萧的温度到总是凉飕飕的心口。 可鼻息间闻到的,能让人稍感安慰的气息,却是杜鹃花水的清香! “阮柠,送你去医院之后,我就回了柏林,我选择做手术,我选择苟且下去,之后,奇迹发生了!” 陈丰泽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抓住那块象征着希望和未来的玉佩。 他深吸一口,回答了一开始的那个问题,“是的,阮柠,我承认我说了谎,我承认我一直不太敢和你相认,但,艾诺尔是我,也是我把你引到了云海市。” 芬兰分开后,陈丰泽回去找过,但结果让人很失望。 直至芬兰再遇,仿佛时光倒流。 他情绪低迷,她一针见血的安慰劝说。 “阮柠,这就是缘分,不是吗?我希望你不会讨厌我,可艾诺尔这个名字给你带来的记忆,真的很糟糕,所以我不敢承认。” 陈丰泽叹气,自责。 阮柠情绪也很复杂。 她抽回自己的手,将那块玉佩,有些恋恋不舍的留给他,“那,艾诺尔先生,我需要你的鉴定报告,这涉及到我和我儿子的未来……” “我会帮你,但不是现在。” 陈丰泽没马上答应,也没拒绝。 阮柠蹙眉,“理由?” “阮柠,难道你就一点不想看一看,厉城渊到底能为宴月亮牺牲到何种地步吗?” 事实却是,阮柠,你不想看看这个死鸭子嘴硬的男人,到底能为你做到多少吗? “艾诺尔先生,很抱歉,我对于前任的兴趣真的没那么大,请您尽快帮我做精神鉴定,我需要回京港应付自查组,还要把儿子从新加坡接回来。” 郑静最近不知道又藏到哪里去了。 魏讯在忙着国内主板上市。 可等到这两个危险因素真的联合在了一起,她的然然,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因此,阮柠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冯一一,救出母亲,带着然然一起,远走高飞,改名换姓,重新来过! “再耐心等一等,阮柠,我敢保证,一切都会ok的,我可以伤害和利用任何人,但唯独不会对你那样。” 陈丰泽从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好人。 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也曾做过很可怕的事。 只是在阮柠出现后,那漆黑一片的人生,就突然照射进一束暖光,让枯草重生,让漫天白雪都有了春风暖意。 阮柠咬牙,打开车门,走的一声不吭。 陈丰泽很不安,追上去,“阮柠。” 他拉住她胳膊。 她一把甩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说,“艾诺尔先生,您这么喜欢耍人玩,那就继续吧,我有求于您,也只好配合了。” 回到套房。 手机一直在震动,陈丰泽发来了n条道歉的微信。 阮柠视而不见,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不知不觉的,在额头还有脚踝的剧痛催促下,睡了过去。 热水变冷。 皮肤也跟着僵硬麻木,人像是卡在了噩梦里,身体一直下坠下坠下坠。 耳边,爸爸的责备声,一句句催命。 “柠柠,爸爸是为了你才选择去死的,爸爸想成全你,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一败涂地?” “柠柠,妈妈呢?你没有照顾好她吗?她那么娇气,被爸爸惯坏了,一个人生活,一定会很辛苦的!” “柠柠,你怎么能把弟弟弄丢呢?爸爸很爱你,很信任你,可你怎么能一次次让爸爸失望呢?” 啊!!! 一声尖叫,从水下冲出。 阮柠大口大口呼吸着潮湿的,不算太新鲜的空气。 她感觉这偌大一个浴室,四面墙壁,倒影着她赤裸的身体,憋屈的,能让人发疯! “不不不,不不不,爸爸,柠柠没错,柠柠在努力了,柠柠很努力了!” 阮柠披上睡袍,一路狂奔去了露台。 她颤颤巍巍的手指,勉强夹出一根香烟,划了几次打火机,才弄出一点点火苗,哆嗦着点燃烟头。 猛吸几口,人无力的蹲在地上。 汹涌澎湃的委屈感,无措感,如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击倒,蹂躏。 “该死!你们一个个都该死!为什么非要折磨我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晴空落雨。 怨气冲天! 第二日,阮柠发烧了。 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人昏沉沉的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脚踝上的伤被牵连的,也一突一突的疼。 郑静发消息过来,是一段小视频。 在门口偷拍的。 视频里,厉城渊一只手插在西服口袋里,背对着镜头,站在落地窗前。 是晚上,霓虹闪烁,男人伟岸高挑的身材轮廓,在飘忽不定的光线下,显得诱人心魄。 他说,“郑源,通知盛源在德国的分部,从下个月一号开始,凡是艾诺尔的艺术投资,权利阻断,让他的一分钱,都无法进入这个圈子。” “城渊,直接切断艾诺尔占比最大的投资之一,这等于赶尽杀绝,你为了她,至于吗?” 对艾诺尔赶尽杀绝,狗急了还跳墙呢。 郑源明显很担心。 厉城渊嗤笑,“我怕他吗?按我说的去办,我不想再多听一句废话!” “呵呵,拿下艾诺尔,之后等着那一位来求你……” 视频在这里就中断了。 其实最后一句话录的也非常模糊,阮柠反复听了几遍,也没太听清楚。 嗡嗡。 郑静:【柠柠,看见了,我说你就是一最美的扫把星,你偏不信,你爸死了,你妈疯了,你弟弟不肯认你,现在连艾诺尔都要一起受罪,真是可怜呀。】 隔一两分钟。 又是一条:【我们然然那么可爱,你忍心让他也被你连累吗?】 砰! 一声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声手机摔在墙上的炸裂声。 阮柠歇斯底里的发泄了一通。 可该面对的现实,仍是一件都逃不脱。 就比如…… “去洛佩斯酒店。” 厉城渊和宴月亮住在那边。 她需要找厉城渊好好聊一聊。 第141章 阮柠去给厉城渊按摩?!! 虽说艾诺尔的真实身份不能说出去,她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无法认同。 但陈丰泽之前帮助过自己,包括在芬兰那一次的救命之恩,都不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更不能眼睁睁瞧着这个男人被厉城渊打击报复到损失惨重! “嘿,稀客啊,这是什么风把我们尊贵的阮主任给刮来了?” 刚到套房门口,就见郑源从里面出来。 他阴阳怪气调侃。 她直言,“我想找厉城渊说点事情,他在里面吗?” “嗯,等着按摩呢,不过……” 郑源坏笑一声,正好男按摩师提着工具,从电梯里出来。 他招招手,要来了那一筐瓶瓶罐罐,递给阮柠,“我们厉总可不是什么时候想见都能见到的,你拿着进去,充当按摩技师,算我给你放的一个口子了。” 阮柠觉得,那提篮简直火烧火燎的。 给厉城渊按摩? 这种事,哪怕中规中矩的,可一男一女,也难免不会发生过分亲密的接触。 她拒绝,“算了,我给他打电话。” “关机了,我们厉总最近为了某个人的事呢,也是累得要死,还受了伤,住了院,自然需要安静的休息休息喽。” 郑源嘻嘻哈哈。 阮柠退而求其次,“那我在门口等。” “那可不行,不是酒店住客,不能长时间留在贵宾楼层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都给堵死了! 阮柠一想到陈丰泽的事足够紧急,距离下个月的一号,也就不到一个星期了…… “好,我进去,不过郑总得记着,一报还一报,自己小心着点。” 话毕,人已经提着按摩工具,进了套房。 郑源尬笑,摸了摸鼻子,问男技师,“我这是被一个女人给威胁了?” 男技师更尴尬,“是……是吧。” 按摩室内。 阮柠推开房间,手工精致的精油气息,带着浅浅的薄荷香味,回荡在四周。 男人大概是没穿衣服,趴在不算宽的按摩床上,臀部盖着一套白色毛巾,用来遮挡关键部位。 大腿和小腿的线条,在暖黄色的光线下,更突出肌肉的质感和力量。 背部的曲线,沿着脊椎骨,一寸寸延展,完美! “今天用雪山精油,老样子,加薄荷叶,我妻子最喜欢这种味道。” 男人的脸埋在双臂之间。 他看不见她,只是用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命令。 不过,薄荷香是她一直喜欢的,什么时候连宴月亮也开始喜欢了? 阮柠深吸一口气,想着,先给厉城渊按摩一下,等气氛好一些了,再谈正事。 她按照以前做香水的比例,稍微调节了一下,适用于按摩精油。 “你今天调的精油不错,和我妻子的配方很像。” 男人难得夸赞。 只是他一口一个妻子,让阮柠很烦躁。 她脱口而出,“比例是我设计的,厉夫人要是会,那就是盗窃,我可以考虑追偿版权费!” “阮柠?怎么是你?” 厉城渊下意识从按摩床上坐起。 小毛巾从臀部滑下去。 阮柠立刻闭上眼,转身,回避,“厉总,请您自重!” “哈!自重,阮柠,你以前少看了?” 厉城渊嗤笑,重新趴回去,指了指地上的毛巾,“不是来给我按摩的?把东西捡起来,继续。” “不是,厉总,我其实是……” 阮柠一想,身份都暴露了,她还按什么摩啊。 一条狗,需要按摩? 她准备开门见山。 他却抢先一步,“阮柠,你的确很懂得替自己选择最好的,kun的家族只是单纯的新加坡豪门,可艾诺尔就不一样了,两个国家的贵族,资产雄厚,你又准备见异思迁?” 厉城渊并不知道陈丰泽就是艾诺尔。 所以他以为,她跑来这里替艾诺尔说情,就是为了更好的钓金龟婿,捞男人? 阮柠拿着精油瓶子的手,抖的不像话。 退烧药的药劲儿弱了。 身体的温度又开始加速飙升。 她耳朵嗡嗡作响,听男人用最讽刺的语气,跟她说,“两个选择,一个,阮主任留下来,做好按摩技师该做的事,第二,出去,艾诺尔的事,你管不着!” “好,老板是想做全身按摩吗?” 阮柠是烧糊涂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 她挽起袖口,一双柔软的纤纤玉手,带着高烧的炽热温度,擦上粘稠质地的精油,在男人的身体每一处,开始无规律游走。 “老板觉得舒服吗?要不要加重力度?还是给您先踩踩背?” 阮柠故意学着大保健按摩女一样,俯下身,贴着厉城渊的耳朵,语气缠绵柔软。 发烧是有好处的。 很热,很撩人! 她的手跟蛇一样,一路向上,在男人的背脊上,扫出一片片苏麻感。 厉城渊一愣。 阮柠恶劣的问,“老板要是爽了,我是不是就能得偿所愿?” “阮柠,你自甘堕落!” 他一个回身,就将她拖上按摩床,狠狠压在身下。 她故意恶心自己,也恶心厉城渊,“厉总是不是觉得,这家里的不如养的,养的,还不如这偷的刺激?” 烧的太厉害了,脑子昏昏沉沉,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出于最原始的报复欲。 软绵绵的胳膊,白生生的,就那么跟面条一般,勾上厉城渊的脖子。 她稍微抬起身子,讥诮,“来啊,厉总想玩,我陪您玩,只是我的价码不低,您敢吗?” “你为了攀附一个男人,就勾引另外一个男人上床?” 厉城渊咬牙切齿。 阮柠想,是吗?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的,可又是谁思想肮脏,非把事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她啊,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最肮脏龌龊代言词! 跟人家宴月亮那样洁净的存在,哪里比得了? 阮柠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她咯咯娇笑,道:“是啊,那厉总要不要大发善心,成全我呢?” “滚,给我出去!出去!” 人被丢出了套房。 薄荷味道的精油,撒了她一身。 那味道太呛鼻,才闻了一下,脑袋就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都跟炸裂开一般,支离破碎在了地上。 知觉,全失。 视线里一片漆黑。 再醒过来时,她听给自己换药的小护士说,“夫人,您丈夫真的很心疼您,在救护车上的时候,都全程紧紧搂在怀里,那担心害怕的样子,可装不出来的!” 谁? 丈夫? 第142章 阮柠,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还有,夫人,您可能自己不记得了,就您高烧到痉挛,一直咬着您丈夫的手臂,那血流的呀,我们瞧着就疼的吓人!” 小护士唠唠叨叨,眼睛里的羡慕,也异常纯粹。 阮柠道了谢,正想问那个所谓的“丈夫”,应该不会是厉城渊的时候。 vip病房门,猛得!很大声的,被两个殴打在一起的男人,从外面硬生生撞开。 宴月亮捂着肚子,不敢快跑,只能扶着墙,朝病床上,还在打吊瓶的阮柠大喊,“阮姐姐,陈哥哥就是艾诺尔的事,你为什么要故意瞒着啊!?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这都哪跟哪? 砰—— 厉城渊一记爆拳,攻击性十足的砸在陈丰泽脸上。 陈丰泽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口水,站起来,暴怒,“厉城渊,你有本事就冲着我一个人来,我tm就不愿意给宴月亮那个小贱人看病,你能把我怎么着?” “找死!” 火冒三丈下的厉城渊,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矜贵和沉稳。 他的性格完全和陈丰泽不一样。 陈丰泽野性难驯,脾气火爆,遇到什么事,更喜欢直接暴跳如雷,大打一架。 反观厉城渊。 这个男人从少年时期,哪怕是阮柠的父亲,都没办法窥探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和想法。 往往冷静的,瘆人! 咣咣咣!!! 厉城渊出拳稳定,战略出神入化。 陈丰泽在德国是专业的搏击选手。 但当着这一位面前,依旧被打的几次都难以还手,节节败退。 阮柠扫到一眼厉城渊的胳膊。 那上面裹着纱布,好像下面还在渗着血。 她想起刚刚小护士说的那些话。 紧紧抱着,痉挛咬出血…… 蓦的,宴月亮在一旁大哭,责备,“陈哥哥,一开始就是阮姐姐去酒店骚扰城渊哥的,她后来晕倒在套房外面,城渊哥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他怎么会知道啊!” 意思就是说,自己高烧晕倒,厉城渊是不知道的!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阮柠真是长舒一口气。 宴月亮说完,有些心虚的睨一眼病床和厉城渊。 厉城渊出拳停顿,浓黑的剑眉,带着一丝诧异,微微蹙起。 陈丰泽趁势出击,扳回一局。 “厉城渊,你个臭渣男,我今儿就明着告诉你,什么二选一的游戏,老子不跟你玩了,这一局,必须是我的阮柠赢!” 其实几个小时之前,陈丰泽就以艾诺尔的身份,做出了一份精神评估报告,并用顺丰航运邮寄回了京港。 不出意外,等阮柠再回去的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官复原职,解除一切坐牢的风险! “艾诺尔先生,难道你要为了阮姐姐,连自己的事业都不管不顾了吗?” 小姑娘抹眼泪,可语气里的嚣张威胁,那是再明显不过的。 陈丰泽嗤笑,鄙夷,“厉夫人,我陈某人的能耐有多少,岂是你这种乡村土包子能衡量出来的?所以,拜托你下次威胁别人的时候,先掂量一下自身重量,ok?” 真讽刺。 宴月亮委屈的要死。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厉城渊,想引战,“城渊哥,陈哥哥的话,宝宝听了好难过,还在我肚子里闹腾呢。” 苍天,厉城渊的爱妻,到底是天生没长脑子,还是被惯得,早就没脑子了? 阮柠叹气,扶着输液杆,有点费力的想从病床上坐起。 但身体太虚,一只胳膊没撑住重心,人“啊呀”一声,就要重重倒回到床上。 陈丰泽一个健步,急声喊道:“阮柠,小心!” 他拖住她左胳膊。 厉城渊迅速闪身,推开宴月亮,稳住她右侧身子。 病房里,死一片安静。 小姑娘咬着唇,眼圈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阮柠将两个人一起甩开,自己靠着床头,坐起,声音沙哑,喉咙被烧的,也疼的厉害。 她说,态度挺淡的,“厉总,胜负已见分晓,再继续这么纠缠,大家都会很没脸,不是吗?” 陈丰泽说,他坚持那个二选一的游戏,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厉城渊到底能为宴月亮做到何种地步。 现在,结果已出。 一个最厌恶以暴制暴,施以威胁的人。 如今却能为宴月亮走下神坛,踩过底线,用商业信用来做筹码,攻击陈丰泽的投资。 爱啊,阮柠从很早之前就说过,那东西真的会让人中毒,让人上瘾,让人丢失自我。 厉城渊,亦是如此! “阮柠,谁胜谁负,你以为,真的就有结果了吗?嗯?” 他护着宴月亮,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在同一水平面上,与阮柠四目相对。 临走前,这狗男人还不忘提醒一句,“德国投资项目大面积垮台,陈丰泽在云海市的项目就会资金链断裂,届时一旦违约,又是给谁做了嫁衣?阮柠,你好好想一想!” 想清楚了,就来求我! 最后的点睛之笔,厉城渊用视线传达给了阮柠。 他牵着宴月亮离开。 陈丰泽一身是伤的用德语咒骂,还间接切换满语,“厉城渊这王八犊子,迟早得被自己给狗死!这种王八羔子,下辈子肯定连猪狗都不如,去他大爷的!” 最后以国骂收尾。 阮柠忍俊不禁,问他,“德国的项目,损失多少?” “你别管,我自己来处理,男人们的争斗,我不想靠着一个女人。” 陈丰泽自尊心很强。 阮柠摇摇头,叹气,“艾诺尔先生,我对你的人品表示质疑,可这次你惹上厉城渊,是因为我,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因此,这件事,我管定了!” 三天后,出院。 她和陈丰泽定了下午的机票,直飞京港市。 顾北和kun.李一起接机,还带来了一个小惊喜。 “妈妈!嘻嘻嘻,然然回来啦,妈妈是不是超级超级想然然大宝贝呀?” 小家伙好像是胖了不少。 一个沉甸甸的肉球,猛得就扑到了阮柠怀里。 她从云海市回来的那点郁闷心情,瞬间被扫荡的一丝不留。 抱起儿子,让然然在她怀里拱来拱去,香喷喷的奶味,熏的阮柠幸福又安心。 “hi,然然小宝贝,你还认识我吗?”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一瞬,郑静的声音,拿着一小男孩最喜欢玩的乐高盒子,出现在阮柠和然然面前。 阮柠下意识后退。 本来阳光可爱的小然然,也瞬间白了一张馒头脸,“哇”的一声,极其恐惧的嚎啕大哭。 “呜呜呜,妈妈快走,快走!坏女人回来了,她会伤害妈妈和然然,然然,呜呜呜……然然怕怕……” 第143章 厉城渊,有你这穷小子什么事 孩子毕竟是孩子。 她的然然还不到四岁呢。 阮柠一颗心,快要被这哭声给撕裂了。 kun.李和顾北快速将然然接过去。 陈丰泽也护着,低声说,“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会让我们多管闲事,孩子先替你带着,别担心,一会儿停车场见。” “好。” 等他们走了。 阮柠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随便抄起一个移动指示牌,玩了命似的,就朝得意洋洋的郑静打了过去。 郑静一愣,脑袋直接出血。 她踩着散了一地的乐高,压住郑静的胸口,便是一巴掌又一巴掌,头发都快给全部薅下来了。 八成认识阮柠的人,都想像不到,那样一个与世无争,清冷没什么欲望的阮主任。 居然会当众殴打,举动疯狂! 晚上八点,顾北走了不少繁琐的程序,才将她从警局保释出来。 身为师哥,他也很无奈,“柠柠,二十几岁,连儿子都要四岁了,你还是小孩子,可以这么任性妄为吗?” “杀人不犯法,我能打死郑静!” 副驾驶座上,阮柠脸上也有几处伤口,贴着半透明的创可贴,倒不失美感。 谁让她真美的毫无挑剔呢! 顾北发动车子,叹气,“kun和那位清朝贵族在你的公寓照顾然然,自查组那边也有了消息,你明天就能回去上班了。” “我得请几天假,有一件事,必须得尽快处理。” 已经是一号了。 顾北知道一些,“陈先生跟我说了,你想帮他解决厉城渊的经济封锁?” “德国的艺术投资项目比重很大,师哥,你很了解我,我真要是欠了一个人,这辈子都安心不了。” 与其说是为了陈丰泽,还不如说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为了不久的将来,能毫无牵挂的一走了之…… 次日,阮柠把然然送回小太阳上学。 她直接开车去了盛源集团。 进大厦的时候,就发现所有的安保成员,居然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而且这些人看起来还不是特别专业,就连阮柠一个脸生的外人,都能随便进出。 一员工从电梯里出来,还在抱怨,“哎!自从那位月亮小姐搞出事情后,咱们盛源的安保真是糟糕到了家,我前几天,又在办公室里把手机给弄丢了。” “呵呵,这都算好的,三楼人事的卫生间,女卫生间,据说找到了摄像头。” “啊?我的天,若不是盛源算是行业天花板,这公司,我真是一天都不敢待了。” 阮柠进电梯,去顶层。 奇怪的是,电梯的梯控好像是失灵的,想上哪个楼层,直接摁数字键就可以了。 顶层,董事长专区。 “宴小姐,你干嘛啊,这些文件都是加密的,仅此一份,您给弄湿了,我们还要派人去英国分部重新制作的!” 一小秘书拿着湿哒哒的文件,欲哭无泪。 阮柠避嫌,站在电梯间里,默默等待。 就是有一点挺想不通的。 总感觉整个盛源集团,好像对宴月亮这位实打实的厉夫人非常不待见,也不尊重。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谁让你走路不长眼睛,非要往我身上撞呢。” 小姑娘端着咖啡,理直气壮。 小秘书抹眼泪,冷哼,“行,宴小姐,您死不认错是吧?我这就去找董事长评理!” 话毕,人直接用肩膀撞开宴月亮,高跟鞋踩的啪啪响,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没一会儿,厉城渊的助理就出来了。 他跟休息室里的宴月亮说,“宴小姐,董事长说,上次您赶走了保安队长后,就不应该再跑来集团了,所以……” “可宝宝想爸爸了呀。” 宴月亮撒娇。 助理为难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抱歉,这是厉总的意思,请吧。” “哼,走就走!” 宴月亮拿着包,气呼呼的进了电梯间。 事发突然,阮柠来不及躲了。 她只能装出一副刚出电梯的模样,当宴月亮不存在,从她身边经过。 小姑娘却偏要找事,“阮姐姐,你来找城渊哥的?为了陈哥哥吗?这都回京港市了,若是kun哥哥知道你那么为陈哥哥操心,他会不会觉得你水性杨花啊?” “厉夫人,我魅力大,总有人想追求我,我也很苦恼的,这一点,你应该体会不到的。” 阮柠其实是低调,但对于自己的自身魅力和容貌,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宴月亮被气的差点没原地升天。 她熟视无睹,进了厉城渊的办公室。 小秘书已经离开。 许是因为加密文件被毁,男人还在气头上,连头都没抬,直接低吼,“出去,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自己好好反省!” “厉总,您这是让您的宝贝妻子去反省吗?” 阮柠还是有点惊讶的。 厉城渊不是将宴月亮奉若神明一样供着嘛! 这怎么,也有闹脾气的时候? 听到阮柠的奚落,厉城渊正在敲击键盘的手猛得一顿。 “你没有预约,怎么进来的?”男人眼皮不紧不慢的掀起,语气挺淡漠的。 阮柠耸肩,“如今的盛源集团,就跟唱空城计一样,大门敞开,估计一只狗都能自己溜达进来,难道厉总你不知道?” “阮柠,注意你的言辞!” 厉城渊被损的,还是破防,生气了。 她开门见山,“说一个条件,你怎么才肯放过陈丰泽?” “陈丰泽?阮柠,看来你对这个非遗还真是挺感兴趣的!都上赶着到这种地步了!” 厉城渊关掉电脑,人往后一靠,长腿叠加,双手十指交扣,落在大腿上。 那姿势,仿若一个面试官,正在以审视货物的眼神,来衡量面试者的可压榨利益…… 阮柠苦笑,不惧不怕,就那么直勾勾与他对视,“厉总,陈丰泽是人,不是物品,怎么就成了非遗了?还请您尊重,免得让人觉得您很没有素质底蕴。” “阮柠,这么护着,陈丰泽答应给你多少好处?还是愿意立刻娶你,让你当王妃?” 最后两个字,极尽讽刺之能事。 阮柠死死揪住裤脚线,喉咙发紧,心口的位置,也跟灌了铅一般,坠的生疼。 她问他,“厉城渊,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只是为了攀龙附凤,勾搭有钱男人?” “不然?” 他浓眉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戏谑的弧度。 阮柠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厉城渊,我要真是那么爱钱,那么虚荣,五年前,还能有你这个穷小子什么事呢?嗯?” “阮柠,你……” 很好,她成功把他刺激到了! 她顺势而为,“开条件吧,咱俩都别在这瞎耽误时间。” “我让你去死,你也去?” 厉城渊负气。 阮柠莞尔一笑,笑的灿烂,“好啊,我去死。” 话音未落,人都已经把窗户推开,爬上去。 男人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紧紧缠住她,将她扯下来。 厉城渊低吼,“阮柠,你就那么喜欢陈丰泽?为了他,低三下四来求我,还想自杀?” “厉总,您是不是搞错了,不是您让我去死的?” 阮柠根本没想死,无非是进一步刺激这个大男子主义过分强大的男人。 她还想继续。 办公室的房门,却被宴月亮从外面敲响,“城渊哥,你在里面吗?我要进去了哦~咱们中午一起去吃日料吧!”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一条缝。 阮柠是不在乎的。 可谁知,厉城渊居然一把摁住她的脑袋,将她塞进了办公桌……下面…… 第144章 杀人犯的儿子…… “城渊哥,今天我请假啦,你别生气嘛,人家知道错啦,你就陪人家一起去吃日料,好不好?” 宴月亮一进来,人都还没走近呢,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撒起娇来。 桌子下面。 阮柠气的要命。 她只是来找厉城渊好好商量一下陈丰泽的事。 这男人却搞得好像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在妻子进来的时候,很是紧张的将她推到了桌子下面。 而且,厉城渊的大长腿岔开,刚好自己脸对着的位置,就非常的尴尬。 “城渊哥~人家认错态度这么好,你都不想过来抱一抱,奖励人家一下吗?” 宴月亮也越走越近。 阮柠自然是无所谓的。 她戳一下厉城渊的小腿肚子,想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可厉城渊却忽然一声低吼,“别过来!” 宴月亮吓了一跳,小脸委屈到泫然欲泣。 阮柠更糟。 被这狗男人冷不丁一嗓子,往外爬的动作没收住,一整张脸,砰!一下,就撞了进去。 柔软的唇,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西服裤布料。 男人的欲望,也在这一瞬被猛然勾起。 不用看,椅子上的厉城渊,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也一定表情丰富,极度隐忍。 宴月亮哽咽,小声哭,“城渊哥,你……你居然跟人家大吼大叫,宝宝会听到,会很难过的!” 真难过! 阮柠一下子来了恶趣味。 想想一个多月的云海市之行,宴月亮和郑静姊妹情深,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还用然然来威胁。 或许现在回报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想着,阮柠在手上垫了厚厚一沓餐巾纸,再狠狠用力捏一下。 厉城渊闷哼出声,说是爽,也一定疼的厉害! “活该!”阮柠盘腿坐回到桌子下面。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钥匙链,那是然然在幼稚园给妈妈做的捕梦网。 网是羽毛构成的,揪下来一条,给厉城渊瘙痒。 “噗!哈……” 男人疼完,又想笑。 那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抓着扶手,青筋一条条爆出,看来一定很难忍耐。 “城渊哥,你怎么一会儿看起来很痛苦,一会儿又想笑呀?难道……生病啦?” 宴月亮一万分关切的再次凑上前。 厉城渊低头,冲着躲在黑暗里搞事情的阮柠。 他咬牙,狠声道:“够了,别作死!” 咣当! 阮柠抡起链条包,用金属质地的链条,啪啪啪的,就抽打在男人的骄傲上。 哈哈哈—— 厉城渊疼的,基本是小丑一样从椅子上蹦起,大长腿绷直,用力夹着,以此降低剧痛程度。 走过来的宴月亮一愣。 小姑娘娇羞,脸红,“城渊哥,你是不是想要了?其……其实,其实人家也快到安全期了,是……是可以那样的……” “不必,让郑源送你回家,我还有事要忙。” 厉城渊态度坚决,也没太多的温柔。 桌子下面的阮柠是解气了。 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那就是不可活! 郑源很快赶过来,嬉皮笑脸的就将不情愿离开的宴月亮拽走。 临走前,还用唇语调侃,“城渊哥,玩好啊!” “滚!” 一黑曜石做成的烟灰缸,砸碎在郑源迅速关闭的门板上。 黑色的晶石,溅飞了一地。 阮柠从桌子下面出来。 她抱臂,斜靠在红木办公桌旁,友情提示,“总是用手的话,那里会感染,小心得病。” “你说什么?” 厉城渊剑眉紧蹙,夹紧的腿,还没松开。 阮柠耸肩,“别装傻,你的厉夫人可是都和你的小情人分享过了,两个一起,更得注意节制,这是身为医生的忠告。” “阮柠,少在那阴阳怪气,信口雌黄,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说到“求人”二字,这男人的语气,怎么给人一种好像忽然很得意洋洋的感觉? 她无奈,叹气,“厉总,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放弃对陈丰泽在德国投资的阻截,而你的条件,我尽可能满足。” “为了一个男人,阮柠,你倒是真豁得出去。” 厉城渊的腿稍微放松了一些。 阮柠却有点后悔没直接给他弄残! “你把陈丰泽搞破产,我欠他的人情,估计用以身相许都还不清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直来直去才是破局之法。 安静。 几秒钟的安静之后。 他嗓音略显沙哑的问,“如果他让你以身相许,你愿意嫁给一个破产的乞丐?” “是,我愿意。” 厉城渊攻击陈丰泽,是因为最终赢得胜利的人是她! 而陈丰泽一旦破产,罪魁祸首也只能是她! 偌大的办公室内,如这黑白低调的装修一般,倏然压下一股子无形的压抑。 阮柠柳眉紧蹙,“厉城渊,我……” “跟我去一个地方,回京港后,我会取消对陈丰泽的打压。” 厉城渊的这个条件很模糊。 但她不得不答应,“好,成交!” 当天,两人就开车上路。 阮柠给家里的菲佣打了电话,让她晚上去幼稚园接然然回家,自己可能要临时出差一个星期。 菲佣笑道:“阮小姐放心,然然真的很乖,而且kun先生的父母,还有我们家的夫人和先生也快来京港了,他们会帮忙的。” “替我谢谢叔叔阿姨们。” 师哥和kun.李父母的热情,阮柠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拒绝了也没用。 挂断电话。 车子已经驶入高速公路。 开车的厉城渊嗤笑,“一个野种而已,阮柠,你就这么在乎?” “厉城渊,我不管郑静跟你说了什么,然然都是我阮柠一个人的宝贝,你若是再叫他野种,咱俩就同归于尽!” 她冷睨一眼方向盘。 厉城渊单手握紧,原本松弛在驾驶座上的身子,也快速挺直,保持时刻警惕。 阮柠噗嗤!一声,讽刺笑道:“原来厉总也那么怕死。” “主要看,和谁死在一起!” 男人讥诮起来,比谁都扎心。 车厢内落针可闻。 劳斯莱斯开进京港市附近的一座小镇。 镇子原先是依靠铁路运行而繁荣昌盛。 可随着时代发展,和高铁动车的兴起,就业岗位逐渐减少,孩子们的教育基础建设也远远落后于大城市。 人口大规模流失,成了这里不可逆的法则! 而在阮柠小时候,爸爸的工厂建在这个小镇子里,她也住过一两年。 “下车。” 劳斯莱斯停在一座废弃的高中前。 白色的逸夫楼,斑驳的墙体,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开出一捧捧叫不上名字的小花。 阮柠手脚都有些僵硬。 她扶着车门,人机械的从车上下来。 视线,凌乱如渣,都不知道该停留在哪一个角落上,才能勉强抑制住那些染着粉色的不堪回忆! 第145章 厉城渊,跳楼?!! “怎么?怕了?” 厉城渊脱了西服外套,纯黑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三颗扣子。 嶙峋锁骨,带着男人独一无二的性感,在翻开的衣领里,若隐若现。 他带着她,上了逸夫楼的天台。 那里的围栏生锈倒塌,地上有一片变黑的血迹,到处滚着乱七八糟的酒瓶子,估计是流浪汉留下来的。 阮柠站定在血迹上。 厉城渊抓着她的手腕,逼着她蹲下,去触摸,“我爸妈死后,我被转学到这座镇子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叫我杀人犯的儿子!” 一年,两年,三年…… 杀人犯的儿子! 阮柠心脏猛跳。 他苦笑,溢满自嘲,“很耳熟?阮柠,你爸杀了我爸妈,诬陷了我父亲,让我变成一个变态杀人魔的儿子,成为霸凌的焦点!” 转学的第一年,高一下半学期。 厉城渊原本是三好学生,成绩优越到,哪怕只是随意复习复习,都能考到全市大榜第一! 可那一年,他成了问题少年,整天跟人打架。 打的最狠一次,直接把一同学的脑袋给弄开瓢了,就在逸夫楼的天台上。 满地是血,少年身上也染的通红! 阮妈妈急三火四的带着小阮柠过来。 小阮柠瞧见家里新来的哥哥被欺负,她哇哇大哭,还跑过去,死活不肯松手的抱着少年的脖子。 她听他说,一直呢喃,“我不是杀人犯的儿子,我爸不会杀了我妈,他不会!” “想起来了吗?阮家的小公主?” 厉城渊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助孤苦的少年。 他踩上摇摇欲坠的铁栏杆,有风吹过。 阮柠下意识喊道:“不要!” “不要什么?自杀?哈!阮柠,你错了,如今我赢了一切,输掉的,不是你们阮家吗?” 黑色的高贵意大利手工衬衫,被野风吹的呼呼作响。 岁月流转,那一月,那一日。 少年穿着崭新的运动服,就站在那里,闭着眼,张开双臂,像一只急于挣脱桎梏的鸟,展翅翱翔。 他说,“爸、妈,活着真累,对吗?” “阮柠,如今的你,过去的我,从来都没有分别,这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话音未落,男人笔直欣长的身躯,直挺挺翻出围栏,落了下去。 阮柠嘶吼,扑过去,却抓了一手空。 她无力的趴在脏兮兮的土台子上,莫名的,竟然掉出了眼泪,喉咙失声,唯有破碎的呜咽。 “哈哈哈——” 楼下面,厉城渊躺在支棱出窗台的遮阳伞上。 伞面有弹性,没伤着,就是被树枝刮出了一些血痕。 他笑的鄙夷,笑的恶劣,笑的能穿透灵魂,直击阮柠内心深处最可悲,最不愿意面对的糜烂伤痛。 鸟群惊起。 厉城渊大喊,“阮柠,你爸的一条命,赔得起我的一整个人生吗?嗯?” 当天晚上,阮柠在雨里走了很久很久,才打到肯载她回京港的小镇出租车。 至于厉城渊,他丢她在高中,一走了之,连头也没回! “阮柠,厉城渊会放弃阻止我在德国的投资,是你,答应他什么了?” 三天后,陈丰泽找上门。 阮柠笑了笑,在办公室里准备一会儿上门诊的资料,“没答应什么,你别胡思乱想,行了,我要工作,你……” 话没说完。 陈蕊就敲门进来,看着陈丰泽嘿嘿笑道:“陈主任,你可真牛,真是我们阮副院长的福星啊!” “什么陈主任?什么……副院长?” 阮柠听的一头雾水。 陈蕊叽叽喳喳,“就陈主任昨天已经正式入职咱们京港中心医院,心理康复科了,而且他亲自牵线,让云海市的那个大项目,顺利与中心医院联合主办,落地京港啦!”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没听明白。 陈丰泽补充,“你是项目组的总经理人,项目能顺利进行到这一步,你功不可没,因此,主管医疗业务的副院长一职,非你莫属。” 副院长属于行政分工职能。 不同领域的二把手,是由不同人来担当的。 就比如,宴月亮是行政副院长,主管人事调动,医院内除专业以外的一切杂事。 但这个医疗业务副院长,从中心医院建立之初,就一直由院长兼职代理的。 “阮副院长,这回陈主任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啦,让你和宴月亮那个嘤嘤怪平起平坐,看她还敢不敢再陷害欺负你了!” 陈蕊握拳,一副一定要报复回去的汹涌澎湃! 阮柠觉得不妥,想拒绝。 陈丰泽抢先一步,“阮柠,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更不是我替你走后门,你若能力不足,这个位置,也坐不稳的,明白?” 职务变更通知在官网公示后。 阮柠顺利接任医疗业务副院长,妇产科的二把手接替主任的位置,以此类推。 陈蕊提议,“为了庆祝陈主任成为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还有阮副院长升职,晚上下班,咱们必须要庆祝庆祝,我去大群里喊一声,就定在新开那家烤肉店,如何?” “算了吧,我不太喜欢热闹,晚上还要回家陪然然写作业,就……” “好了,发完啦,阮副院长和陈主任,你们两个请客哦~” “……” 阮柠哭笑不得。 陈蕊兴高采烈的飘走了。 等晚上聚餐。 除了几个妇产科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以外,就只剩下陈蕊一个护理科的了。 特冷清! 阮柠倒无所谓,愿意来的,就踏踏实实吃顿烤肉。 不肯给面子的,她也不上赶着。 可陈蕊看了朋友圈,直接爆炸,大吼,“什么啊!哪有人生日提前一两个月过的?这宴月亮请客,还把厉城渊给搬出来,这分明就是故意跟阮副院长你过不去嘛!” 宴月亮发了九宫格。 地址也在这家烤肉店。 照片里,小姑娘穿着粉粉嫩嫩的公主裙,人可爱甜美的窝在男人宽阔有力的怀抱中。 男人低眉垂目,眼神荡漾出的温柔,是恨不得揉碎了一腔热情,挥洒出的真挚。 配文:【大家的热情,真是让人家受宠若惊呢!】 照片还发到了大群里。 宴月亮故意@了同样标注为“副院长”的阮柠。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阮副院长,宴月亮这挑衅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他们在哪个包间?” 阮柠一手拿着一瓶红酒,就往外走。 陈蕊懵逼。 陈丰泽报了位置,一脸看好戏的微笑,跟了出去…… 第146章 在厉城渊面前,教训宴月亮? 宴月亮的那个包间的确很热闹。 一整个中心医院的管理层和各科室主任都悉数到场。 连院长都挺着肉乎乎的大肚子,端着一杯茅台,笑呵呵跟宴月亮敬酒,“月亮,这段时间咱们中心医院因为有你坐镇,各方面都提高了不少基础水平,希望以后咱们再接再厉,共创辉煌。” 很冠冕堂皇的奉承之词。 小姑娘听的眉开眼笑。 而将她揽入怀中的厉城渊,眉宇间是清淡的神色,他依旧不喜欢这种过分虚伪的场面。 但为了宴月亮,还是要强行摆出一副耐心随和的状态。 阮柠在门口瞧着,只觉得可笑。 陈丰泽站定在她身边,用德语,“不开心就走,有我,你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不是,我就是在想,那年我要是没救下那个少年,是不是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 是不是爸爸不会死。 妈妈不会疯? 弟弟也不会不肯认自己这个亲姐姐? 阮柠拔开瓶塞,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红酒后劲儿大,倒也壮胆! 陈丰泽试图阻拦。 她拒绝,“忍了那么久,艾诺尔先生,麻烦你不要多管闲事,我想好好释放一回!” 爸爸说,他不希望我和弟弟报仇,毕竟是他们阮家人有错在先。 可狗急了还跳墙呢。 宴月亮把事情做到这么绝,厉城渊毫无道理的偏袒纵容。 这新仇旧恨,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够得上今日这一通胡作了! 包间门被用力推开。 热闹翻腾的气氛,瞬间因为阮柠的出现,降至零点,安静的有些出奇。 酒劲儿上涌。 小姑娘眨巴了几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强笑道:“阮姐姐,你也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吗?嘻嘻嘻,没想到阮姐姐也很……” 哗啦—— 新开的红酒,一滴不落的,兜头就从宴月亮的脑袋上浇了下去。 众人,“……?!!” 阮柠微笑,“厉夫人,祝你生日快乐,我送的这份礼物,您还喜欢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阮柠这平和柔缓的态度。 谁能想到,刚刚那突兀的,伤害力爆棚的行为,竟是出自于她的手? “呜呜呜,城渊哥,你看阮姐姐啊,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她……她就欺负我,欺负一个孕妇!” 宴月亮满身红酒,痛哭流涕的扑到厉城渊怀里。 她大声斥责,“阮姐姐总是这样无缘无故的对我动手动脚,我和宝宝能活下来,都算老天爷长眼睛了啦!” “阮柠,你闹够了没有?疯了吗?” 厉城渊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环住宴月亮摇摇欲坠的小身子。 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极其有耐心的替她擦拭着眼泪和红酒。 阮柠冷嗤,见桌子上的蛋糕还没动。 她干脆拿起一整个,啪!一声,就糊在了宴月亮和厉城渊的脸上。 黏腻腻的白奶油,弄得到处都是。 两人身上昂贵的高定时装,此刻看起来,简直比掉进泥坑里的小丑还要滑稽狼狈! 一刹那。 阮柠突然觉得,长久以来堵在心口里的那股子郁闷。 散了! 她一把抓住宴月亮的黑长直,用力拉扯着她的头皮,看着小姑娘眼神中的慌乱,大笑,“宴月亮,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没资格惯着你,也懒得被你一直戏耍下去,懂?” “呜呜呜,阮姐姐,你松手!啊,好疼,我是孕妇,你……” 小姑娘想道德绑架。 阮柠一把捂住她的口鼻,让她硬生生将鼻涕眼泪都憋了回去。 厉城渊低吼,想上前,“阮柠,你给我适可而止!月亮怀着孕,你伤了她和孩子,我不会放过你!” “你伤了我的阮柠,我也会倾尽所有,让你身败名裂!” 陈丰泽侧身。 两个强者面对面,为了守护彼此的女人,哪怕仅仅是眼神交流了,都足以秒杀一切。 厉城渊咬牙,质问,“你的阮柠?艾诺尔,你爱一个人,就是让她为了你,去苦苦哀求另外一个男人?” 这话,杀伤力十足! 陈丰泽蓄力,太阳穴因滚滚的怒气,而一突一突的狂跳,“比起厉总您的赶尽杀绝,我想,我对阮柠的亏欠,还抵不过您的万分之一!” “亏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我亏欠她什么?嗯?” 两人针锋相对上了。 宴月亮被阮柠揪着头发,摁在餐桌上。 一盘盘山珍海味,不紧不慢的倒在小姑娘那张天真可爱的俏脸上。 混着甜腻的奶油,乱七八糟的味道,闻着就跟垃圾站的臭味如出一辙。 阮柠俯身,笑着,贴在她耳边询问,“厉夫人觉得这顿饭,我喂的如何?毕竟提前一两个月过生日嘛,身为同事,我总要好好伺候一下才对。” “我……我!呜呜呜……” 宴月亮被折腾的,倒是没伤到肚子里的宝宝,可本人快吓到虚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哭着,哽咽求救,“城渊哥,阮姐姐疯了,她要杀了我和宝宝,你快过来,过来救救我啊!” 厉城渊正忙着跟陈丰泽一较高下。 一内科主任跟身边的人小声嘟囔,“我怎么觉得,咱们厉总好像因为阮副院长,跟艾诺尔先生在……吃醋呢?” 局外者清,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宴月亮离得近,还是听到了一句半句。 她嚎啕,“城渊哥,阮姐姐她……” 呜呜呜!!! 不是哭,而是被阮柠用一个小酒杯塞住了大张的嘴巴。 说不出话来了! 阮柠在宴月亮的脸颊上随意打了几巴掌,啪啪作响。 小姑娘凌乱不堪,跟被玩坏的破玩偶似的,摇摇欲坠。 她警告,“第一次教训你,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不想死,就真的别来招惹我!” 话毕,转身离开。 陈丰泽护着。 厉城渊满身戾气,示意助理立刻带宴月亮去医院,自己则追了出去。 他拦住阮柠,“跟我去医院,给月亮道歉!” “厉总,我很想问一问,当初霸凌你,骂你是杀人犯儿子的那些人,你会给他们道歉吗?” 阮柠醉了,但醉的不严重。 她有她清晰的意识,只是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和对厉家的那一点点愧疚,荡然无存! 厉城渊一愣。 漆黑的眸,剧烈颤抖了几下。 仿若火山爆发前的宁静与萧条。 他又听她讽刺的说,“不会,对吗?其实那天厉总带我去高中,我该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面对不公平的责备和暴力的时候,我到底该如何应对!” 以暴制暴,是唯一保护自己的利器! “厉城渊,不会有人去可怜一个杀人犯的孩子,可这样的我们,就不配幸福快乐的活着吗?” 阮柠走了。 厉城渊却跟钉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不动,久久没能回过神。 她问他,他们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幸福和快乐吗? 不配吗? 第147章 冯一一成了宴月亮弟弟的…… 陈丰泽送阮柠回了公寓。 到楼下,她准备下车的时候,男人忽然凑过来,从后面用力抱住她。 她下意识挣扎。 他在她耳边轻轻呼气,语气温柔,让人心安,“别动,就抱一下,阮柠,你说的那句话很对,杀人犯的孩子,是有资格幸福快乐的,真的,我们都有这个资格。” “我们?” 阮柠不解,蹙眉。 陈丰泽笑了笑,坐直身子,松开她,“明天我要回德国去处理一些事情,项目组和中心医院的合作,就得暂时麻烦你这个副院长来帮忙推进了。” “怎么突然要回德国?” 她觉得不对劲儿。 他耸耸肩,“去面对一些过错,快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回京港了。” 陈丰泽走那天,阮柠开车送他去了机场。 回市区的路上,遇到前面有小型车祸,高架桥上堵的水泄不通。 车里闷。 阮柠抽了一根烟,想下车去透透气。 却见冷尘被一个体型微胖的女人,一把捏住脖子,打耳光。 “一个男人还能这么贱?我tm的真是活久见了!敢开车撞我,你是不想活了?” 冷尘没还手,他有他做人的底线。 起码不能打女人! “把那笔钱给我,这是我应得的。” 他一开口,就吐了点血。 女人嫌恶心,直接甩手,将人怼到地上,“怎么着?跟我家那位睡一觉,就想要几百万?一破孤儿院,用得着这些钱?来来来,几千块够不够啊?脏货!” 一沓百元大钞,极端讽刺的从天而降。 冷尘竟一张一张去捡。 在他眼里,每一分钱,都足够去拯救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也是一段本该大放异彩的人生…… “擦!垃圾货色,我今儿就直接打死你!” 女人又要动手。 阮柠一个箭步上前,手里高举着手机,实时录像,“打吧,鸿腾航空的董事长夫人当街殴打无辜百姓,还出言侮辱,极尽羞辱,我倒是要看看,这热搜会有多大的影响力!” 这几年航空业发展受阻,尤其是鸿腾这样的廉价私人航空,前路渺茫。 女人一懵,眯着眼,上下打量穿着低调的阮柠,“你认识我?你谁啊?” “魏讯的前妻,鸿夫人忘了吗?” 阮柠不得不搬出魏讯。 女人闻言,当场腿都软了,“逊……逊克的魏夫人?” “是前妻。” 她一字一顿强调。 女人用手机查了一下,再跟阮柠的脸进行快速比对后。 下一秒。 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对不起对不起,魏夫人,我不知道这贱货,哦,不是,是冷尘和您认识,要早知道,这几百万的支票,我当场就能签。” 胖女人慌得一批。 阮柠摊开手掌,“支票,拿来。” “是是是。” 一张三百万的支票,新鲜出炉。 她让那女人滚蛋。 冷尘见状,讥诮一笑,“魏夫人的名头,还真好用。” “魏讯利用我,就不许我反过来利用一二了?” 阮柠把支票塞给冷尘,再将他掉到胳膊上的衣领往上拽一拽,“洁身自好一点,小心得病。” “我没睡。” 他说,表情挺冷的。 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你若不是冯一一的朋友,我可能会见死不救,所以,你和谁睡,睡了多少人,这都跟我没关系。” “那冯一一呢,你还管不管?” 阮柠往前走一步,他就跟上一步。 身上过分性感的宽领休闲衬衫,淡粉色的,穿在男人身上,更显得毫无违和感的风情万种。 “你知道冯一一在哪?”她脚步猛得一顿。 冷尘指了指车,“车报废了,捎一程?” “我问你,我弟弟,冯一一在哪?” “弟弟”两个字刚出口。 冷尘莫名就狠狠抖了一下。 他嗓音沙哑,“阮柠,你说谁是你弟弟?” “冯一一!但这跟你一个外人没有关系,告诉我,小萧到底在哪?” “他不是!”一向沉稳内敛到有些老态的冷尘,毫无预兆的,就暴跳如雷起来。 阮柠蹙眉,“你……有病?” “都是一群混蛋,都tm不得好死!” 冷尘一脚踹在她车上,扭头就走。 可刚暴走没几步,又转身回到车旁,从紧身皮裤的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掉鞋底弄上去的灰尘。 阮柠,“……?” 冷尘一声不吭的,穿过人群,真的一走了之。 拖车将肇事车辆处理。 高架桥疏通。 冷尘坐进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里,紧紧抱住驾驶座上的人,亲上去。 他不想哭,却还是没出息的掉了眼泪,“我姐她,她说,冯一一才是她的弟弟,他才是阮萧!” “那不是很好?你不是一直不希望阮柠知道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吗?” 吻的天昏地暗,车子晃悠的厉害。 冷尘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态,穿衣服,问,“厉城渊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你放心,你爸不会白死!” “别把我姐牵扯进去,她承受不了更多了。” “好,都听你的。” 次日,阮柠下班的时候,接到一通警局的来电。 “阮小姐是吗?冯一一出了点事,麻烦您立刻来东城警局一趟。” 等她一路飙车,赶到警局的时候。 厉城渊和宴月亮居然也在。 男人搂着女孩不及盈盈一握的细腰,和她一起安抚着坐在休息椅上的一对小情侣。 “行了,只是一场意外,我的律师已经去调节,尽可能达成私下补偿。” 宴月亮抱着厉城渊的胳膊,娇羞一笑,“二弟,放心啦,有你姐夫在,你和你女朋友都不会有事,更不会坐牢的!” “可姐,我没有驾驶执照就开车,要不是那个人忽然冲出来,护住婴儿车,我……我怕是真的会撞死那个孩子啊!” 宴树上专科一年,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但一遇上事,立刻秒怂! 宴月亮觉得丢脸,人也不耐烦了,“那孩子不是没事嘛!还有这个多管闲事的,你也没撞死,就受了一点轻伤,你怕什么怕?” 另一边。 阮柠跟着办案警员进了休息室。 许久未见的冯一一,整个人都颓废的没有一点生气。 身上带了一些伤,显然不严重,都不需要去医院包扎。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冯一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头都没抬,以为是警察和律师,直接开口道:“不和解,走司法程序,无证驾驶,险些撞死人,他必须给我去坐牢!” “小萧,是我,姐姐。” 砰!一声。 冯一一站起来的太急,身后的椅子直接撞翻…… 第148章 踩过线了,厉总! “姐,你怎么来了?” 阮柠知道,冯一一的这一声姐,和以前的含义一样,并非认亲。 她无奈,叹气,坐到他的身边,手里是警局的紧急医疗箱。 “坐下吧,伤的虽然不重,可伤口容易感染,我帮你处理一下。” 打开药箱。 阮柠用手拖住冯一一的下巴,人稍微凑近一些,温热的鼻息,彼此交融在一起。 她是无所谓的,对待小萧,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从小就习惯搂搂抱抱了。 倒是冯一一,感觉非常抗拒的将人推开。 阮柠蹙眉,“小萧,别闹,姐姐帮你看看脸上的伤口,你那么爱装酷,留了疤,女孩子就不喜欢你了。” 和小时候一样,语气温柔,带着一点姐姐的威严。 冯一一情绪更激动。 他再次猛得从椅子上站起,连连后退,“你走,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小萧,我是姐姐,以前没能照顾好你和咱妈,现在,姐姐想要弥补一二!” 阮柠耐着性子,一步步逼近。 她希望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打开他们姐弟之间的心结。 可冯一一的抵触,让这个总是阳光快乐的大男孩,异常抓狂。 “出去,马上给我出去,我不是阮萧,不是你的弟弟,我是冯一一,我怎么可以是你的弟弟?” 那份炽热的爱,那份独属于男女之间的爱,快要将冯一一给逼疯了。 阮柠眼圈红红,鼻子酸的,嗓音也沙哑了起来。 她说,“小萧,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引狼入室,是我一意孤行害惨了阮家,但你得给姐姐一次赎罪的机会,好吗?姐姐答应你,姐姐一定能保护好你和咱妈的。” “阮柠,你闭嘴啊,我说了,我不是你弟弟,我不是……” 嘎吱。 休息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宴月亮娇娇嫩嫩的声音,带着惊呼,响起,“哎呀,一一,你不是很喜欢阮姐姐吗?怎么还能动手推她呢?男人打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哦~” 跟在她身边的,是厉城渊,还有一整个看着就非常专业的律师团队。 阮柠咬咬牙,站到冯一一身前,一只手向后,用力握住这个大男孩紧攥的拳头。 她语气清冷,尽可能镇定,“厉总、厉夫人,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既然有人无照驾驶,还险些撞死一个孩子,那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阮姐姐,我二弟才刚成年,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而且也没酿成大祸,难道就不能好好商量一下,我们愿意金钱赔偿的。” 宴月亮泪眼汪汪,看起来很有道理,也很理直气壮。 冯一一想怼。 阮柠摁着他手臂,抢先一步,“既然厉夫人都说了,您弟弟年满十八周岁了,那就是成人,成人需要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吗?厉总?” 这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面色冷沉的厉城渊说的。 早在五年前,她跪在他的面前,把额头磕到血肉模糊的时候。 他也曾这样说,“阮柠,你爸是成年人,他需要为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我的底线,记住了?” 而今天,宴月亮的弟弟,轻而易举就打破了这条底线。 “阮柠,无照驾驶,拘留十五天是理所当然,况且那个孩子母亲已经接受金钱赔偿,现在就只有冯一一死咬着不放!” 厉城渊从首席律师的手里,拿过一份签过字的赔偿协议。 那孩子的母亲得到了五十万的赔偿,并且承诺,不再追究宴月亮弟弟的所有刑事责任。 看,人在金钱面前,往往会选择最有利的解决方式,而并非是付诸于最为公平的法律条款! “让冯一一签字,月亮的弟弟会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而不是被恶意报仇。” 厉城渊递出一份全新的合同,对阮柠,态度冰冷,坚决。 阮柠嗤笑,一把扯碎那份可耻的私下调解协议,“厉总,您是不是忘了,我爸出事的时候,还有几个月前,冯一一被厉夫人污蔑进警局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他赶尽杀绝,他跟她讲法律,讲证据。 “私了?厉总真是小看我和冯一一了,我们可是从厉总您身上学习了不少,这一回呢,正好可以实践实践。” 她也一样,态度坚决! 宴月亮趴在厉城渊的怀里,泪流满面,控诉,“呜呜呜,阮姐姐,你这是打击报复吗?就因为你还爱着自己的哥哥,为了那份畸形的爱,便嫉妒羡慕我,再迁怒于我的家人?”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冯一一暴跳如雷。 阮柠身子向后,跟他贴在一起,用眼神示意不要多说多言。 有盛源的律师团队在,哪怕冯一一只是做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动作,都会被立刻反咬一口,变的被动! 毕竟在厉城渊的世界里,凡是能让宴月亮开心的事,他会不择手段争取的。 “厉夫人,看来您对我的误会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首先,我和厉总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么就成兄妹了?其次,自从我回京港之后,到底是谁在纠缠不休?” 阮柠讥诮的斜睨一眼厉城渊。 厉城渊黑眸渐深,那里面,往深处看,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搅动着每一个的情绪。 她避开,不再四目相对,直接开门见山,“案子会继续调查,我们配合警察的询问,至于私下调解,sorry啊,我们不会接受。” 宴月亮的二弟被刑事拘留,需要警方这边跟检察院递交足够的证据,才能下批捕函。 一旦批捕,宴家可就要出一个劳改犯了! 离开警局。 宴月亮牵着厉城渊的手,走过来。 她脸色很不好,人还在掉眼泪,“阮姐姐,你是不是觉得,若是我的家人也变成坏人,就和你一样,会被城渊哥抛弃?” “厉夫人,你的想象力,真的很适合去写狗血小说。” 阮柠无奈。 小姑娘抹眼泪,故作坚强,还非要当着她的面,非常亲昵暧昧的搂住厉城渊。 “你看,阮姐姐,城渊哥他了解我的人品,也信任我家人,哪怕你害我二弟去坐牢,我们也不会分开,反而会更加恩爱的!” 宴月亮信誓旦旦,生怕阮柠感受不到她与厉城渊的感情真挚。 阮柠无语,微笑,挺讽刺的,“厉夫人,我真心祝愿您和厉总百年好合,永远锁死在一起,千万别放出来一个去祸害世界,谢谢,世界感激你。” 一鞠躬,带着冯一一开车走人。 小姑娘目瞪口呆,扯了扯厉城渊的袖口,“城渊哥,阮姐姐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啊!” “得不到的,就毁掉,阮家的人,不一直如此?” 厉城渊咬牙,腮帮子鼓的,跟巨石一般坚硬无比。 宴月亮一瞧,心里的那份不安,又蠢蠢欲动起来。 郑源充当司机,来接人。 路上,他从后视镜里睨一眼全程黑脸,任由宴月亮怎么哄都不好的厉城渊,叹气,提醒,“作吧,往死里作,你迟早得亲手把你那好妹妹送到另外一个男人怀里。” “郑大哥,你说什么呢?” 小姑娘哭唧唧。 第149章 一个厉城渊,一个魏讯…… 郑源捂嘴,不吭声了。 阮柠想带冯一一回公寓。 他从中心医院辞职后,八成是又要住回那个破烂的出租房。 “先住到我那吧,至于工作的事,我会替你找找关系,继续回中心医院……” “我有工作,那边给配了新的单身公寓。” 冯一一下车,看都不看阮柠一眼。 阮柠上前,追问,“什么工作?还是护士吗?” “嗯,你前夫帮我介绍的,在一家康复中心,你妈,也住在那里。” 他说的很直接。 她又惊又喜,“魏讯给你介绍的?咱妈见到你了?她是不是很开心,病情好一些了吗?” 妈妈会发疯,也有失去弟弟的一半打击。 冯一一显然不想多说,只敷衍,“很好,我们都很好,就是不需要你了。” “什么……意思?” 阮柠心如刀绞。 冯一一苦笑,“姐,我的心思你不懂,你妈妈的心思,你又能了解几分?亦或是,你敢去了解几分?” “小萧,姐姐知道错了,姐姐想要补偿,姐姐想要赎罪,真的,你得信我。” 她很没出息的在这个大男孩面前泪流满面。 在弟弟面前,流露出最不该有的懦弱和无助。 冯一一打车离开前,就问了她一句,“想过报仇吗?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念想,你有过吗?” 有过吗? 在芬兰,流落街头的时候,阮柠,你想过和厉城渊鱼死网破吗? 在被流浪们不怀好意的追赶时,阮柠,你想过要弄死厉城渊吗? 在被郑静和魏讯联手算计时,阮柠,你想过这一切悲剧是因谁而起的吗? “柠柠,你和弟弟不要为爸爸报仇,记住了,那是我们阮家的错,不要报仇,千万不要!” “但你要照顾好妈妈,照顾好弟弟,替爸爸……照顾好自己……” 砰砰砰—— 阮柠站在雨里,狂风暴雨里,猛敲四合院的红木漆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老人。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一般,侧开身,递出一纯白色的浴巾,“擦干净,先生在主卧等着夫人您呢。” 入内。 中规中矩的大院规制。 正中一个小客厅,左侧会客,右侧居住。 魏讯躺在藤编躺椅上,手里三个铁核桃盘着,熏香冉冉,戏匣子播着京港最具底蕴的戏曲。 他一条胳膊搭在额头上,双眸半阖,鬓角边,生出了几撮白发。 “魏讯,离冯一一远一点,一个人质还不够吗?你非要把我逼上绝路才善罢甘休?” 一个厉城渊,一个魏讯,都让她在劫难逃! 魏讯没睁眼。 他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开腔,“柠柠,我前几天去医院做体检,居然已经三高了,人是不能不服老的,我,只想踏踏实实跟我的老婆过日子,明白吗?” “魏讯,你只是需要一个能让你回家随便发泄的沙袋而已!” 阮柠情绪很平静,即便她浑身雨水,形容狼狈。 魏讯睁开眼,从藤椅上坐起身。 快四十岁的男人,依旧保养的跟三十岁出头一般,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停驻。 可心,老的飞快! 他说,“柠柠,我跟厉城渊不一样,玩不动了,你乖乖跟我回芬兰复婚,我保证改,如何?” “同样的话,那三年,说的够多了!” 阮柠后退,她忽然意识到,跟这样一个恶魔讲道理,根本是自欺欺人。 她离开,撂狠话,“魏讯,你也好,厉城渊也罢,你们以为可以仗势欺人,可以把我不当人一般蹂躏!但总有一天,你们会搬起石头,砸烂自己的脚!” “会吗?柠柠,你以为,我会任由我养大的狗,来咬伤自己的主人吗?” 汪汪汪! 魏讯在四合院养了一条拉布拉多! 阮柠迈出四合院的大门。 身后,狗吠声凄惨,潮湿的雨里,能清晰的闻到一股子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嗷!! 拉布拉多无力的呜咽一声。 世界恢复死一般的宁静。 “小姐,请问您去哪?” 阮柠麻木的报了公寓的地址。 车窗外,透过模模糊糊的雨帘。 魏讯衣衫不乱,唯有手中一把刀,在滴答滴答落着血滴子。 他笑的很好看,是那种绅士的,永远挑不出毛病的温柔和煦。 “柠柠,玩够了,记得回家。” 外后视镜里,阮柠读出了那男人的唇语。 她狠狠一哆嗦,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弥漫在四肢百骸。 逃吧! 先稳一稳这些疯子的情绪。 之后,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救出母亲,带走冯一一,远走他乡,永久性的躲起来! 半月后。 陈丰泽从德国回来。 最近这一段时间,世界新闻最有热度的,当属艾诺尔所在的家族,主动承认其前任当家人所犯下的罪行,并解体集团,捐赠全部财产。 “我爸妈的车祸并非一场意外,甚至算是罪有应得了!” 阮柠开车,去机场接陈丰泽。 他坐在副驾驶坐上,笑容很放松,“我也是在车祸之前不久,才知道的真相,他们希望我继续那些犯罪行为,为家族累积资产,但我放弃了,还要承受兄弟姐妹们的指责。” 艾诺尔成了罪人,成了扫把星,开始自暴自弃,害死亲生父母。 而事实上,他才是那个保守秘密,独自承担一切自责懊恼和悔恨的人! “在某种程度上,你算是个孤胆英雄。” 阮柠可没打算彻底原谅艾诺尔之前的戏耍! 但她需要就事论事。 他耸耸肩,“你也一样,阮柠,我轻松了,甚至得到了全家人的谅解,或许,你也该像我一样,选择说出一切真相,好好跟厉城渊聊一聊,有个了断。” 车子汇入市区拥挤的马路。 好一会儿的安静过后。 阮柠苦笑,道:“我的真相就是,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我无法记恨我的父亲,厉城渊也不会轻易放手他的复仇大计!” “你真这么想的?你真认为,你父亲杀了厉城渊的父母?” “……” 她没再回答,送陈丰泽去了他在京港的别墅后,驱车离开。 晚上下班,接然然回家的路上,小家伙兴高采烈的欢呼道:“妈妈,爷爷奶奶们从新加坡回家啦,顾叔叔和kun叔叔去机场接他们喽~” 小然然有一块新的电子手表,是在新加坡买的。 他给阮柠看李家爸妈发的消息。 李妈妈:【然然,奶奶回来了,还给你买了好多好多小零食哦,都是我们大孙子喜欢的。】 李爸爸:【还是有我们然然的地方,才是爷爷奶奶的家,你不在,爷爷奶奶们都很不开心的!】 阮柠看的啼笑皆非。 她给顾北打了一通电话,“师哥,伯父伯母的航班几点入港,我现在带着然然一起过去。” “不用了,他们就是怕你带着然然奔波,飞机又晚点,要后半夜才能落地,就让我和kun去接,你们娘俩可是宝贝,不能累着的。” 一旁的kun.李还给阮柠放了一段语音。 ——【臭小子,你要是敢让我们然然和柠柠来接机,你跟顾北就废了!】 “哈哈哈,那好吧,我明天再去看望他们,正好一起吃饭。” 阮柠挂了电话,问然然,“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给爷爷奶奶们买礼物?” “好耶!” 半个小时后。 她抱着然然,进了一家专门销售老年服饰的品牌店。 导购员来招呼。 却听一道软绵绵的声音,带了一丝调侃的传来,“呀,阮姐姐,看来你也知道城渊哥老家要来人,便跑来选礼物,想巴结一二,套套近乎呢!” 第150章 宴月亮把然然打了?!! 不出意外的,又是宴月亮! 阮柠无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想抱着然然离开。 既然幽灵一样阴魂不散的人躲不开,她跑总行吧? 但,人家厉夫人是不允许的。 “阮姐姐,你是被我和静姐姐抓到现行,觉得有点尴尬,是吗?” 宴月亮还是一如既往的粉色长裙,可爱萌动的少女气息,在她身上流转不停。 可说起话来,却尖酸刻薄到有些恶臭! 一旁性感妖娆的郑静微笑,抬手就要抚摸然然的小脑袋瓜。 她说,“宝贝,才离开妈妈多久,就不认识妈妈了吗?” “你是坏女人,呜呜呜,你不许摸然然,你走,你快走开!” 小家伙想保护自己和妈妈,小小的身体,紧紧蹦起来,跟一只即将上战场的斗鸡一般。 啪!一声,小小的巴掌,没什么力气的,一个不小心,就狠狠打在了宴月亮的脸上。 阮柠一惊,赶紧护住然然。 奈何宴月亮的动作更快,她反手直接一耳刮子,身为成年人,居然不遗余力的殴打一不满四岁的小孩儿。 然然软萌萌的肉包子脸,瞬间肿出一枚小鸡蛋。 青青紫紫,连嘴唇都裂开,在流血了。 哇! 呜呜呜—— 小家伙疼的,哭起来撕心裂肺。 阮柠双目赤红,她将然然暂时交给服务人员帮忙照顾。 下一秒,宴月亮和郑静只觉眼前一黑,头发就被死死抓住。 郑静的脑袋,砰!一声,直接砸在收银柜台上,鲜血横流,破相了。 至于宴月亮,她真应该好好感激一下她肚子里的宝宝。 啪啪啪!!! 四五个嘴巴子,用着同样的力气,算是替然然打了回去。 “啊啊啊!!!杀人了,阮柠要杀人了,快报警,报警把这个杀人犯的女儿抓起来!” 宴月亮顶着一张猪头脸,再没了平日里的温柔可人。 她看起来,更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女鬼,歇斯底里,五官都狰狞到扭曲。 阮柠冷嗤,从趴在地上的两个人身上迈过。 然然欢呼,挂着两桶大鼻涕,破涕为笑,“耶耶耶,然然的妈妈是超人,超人把怪兽给打败了,嘻嘻嘻~~” 小孩子总是这样,情绪跟阴晴不定的梅雨季似的,上蹿下跳。 她从目瞪口呆的服务人员手里接回然然,哄了哄儿子,挺心疼的,“然然,很疼是不是?都怪妈妈,是妈妈没保护好我的然然。” “不,妈妈最厉害,然然最喜欢妈妈,最爱妈妈啦~” 然然是疼的,可有妈妈抱着爱着,他就满足的心花怒放。 最后,品牌店的店长还是报了警。 阮柠带着儿子,第n次进警局。 警员看到她,哭笑不得,“这位夫人,您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然然,记住妈妈一句话,我们不欺负好人,不做违法犯罪的事,但有人若是想伤害你,霸凌你,你就要像妈妈一样,打回去,保护自己,听到了吗?” 当着一屋子警察的面,她说的语调沉稳,认真。 小然然乖乖点头,总结,“妈妈说,然然不能当坏人,也不能被坏人欺负了。” “没错。” 阮柠奖励了一个吻。 然然嘻嘻哈哈的窝在妈妈怀里,跟警察叔叔说,“叔叔,你看然然的妈妈,是不是很厉害,很聪明?” “哈哈,是,然然的妈妈的确很……与众不同。” 警员有些尴尬。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如一个小屁孩明事理! 阮柠联系了魏讯,“郑静跑来欺负然然,还把孩子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恶魔往往也可以利用一二,主要看在什么情况之下。 不出半个小时,郑静反咬了宴月亮一口,说宴月亮先动手打人挑衅,阮柠不过是为了孩子,正当防卫。 盛源的律师团队,比逊克的效率还快。 一场闹剧闹到后半夜,最终以双方和解的可笑方式,散场。 厉城渊去南城出差,人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郑源来警局接宴月亮。 见阮柠被逊克的人护着出来,便上前一步,叹气,“阮柠,你是怎么知道,城渊老家要来人的?” “你说什么?” 她无语。 郑源又是一声长叹,开门见山,“你去的那家品牌店,只出售高档男装,而且定位年龄段在五十岁以上,你爸不在了,你还能买给谁?” 看看,以前她就是太在乎和厉城渊有关的一切了。 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连郑源都认定,但凡是自己想讨好的,就必定是为了那个狗男人! “阮柠,其实你不必这样的,这样也没用,厉家人不会接受你们阮家的任何一个,不过……” 郑源还想说些什么。 阮柠讽刺的打断,“sorry,郑总,您跟厉夫人可能是太自以为是了,不是只有厉总有长辈亲戚,师哥和kun先生的爸妈也是人,而且对我有恩!” 最后一句,点睛之笔。 郑源一愣。 她带着已经昏昏欲睡的然然,上了魏讯的兰博基尼。 宴月亮出来,脸上捂着冰袋,却还没怎么消肿。 小姑娘哭唧唧,跟郑源抱怨,“郑大哥,阮姐姐也真是的,我才说了几句啊,她就纵容自己的儿子打我,还诬陷我,呜呜呜……我一定要让城渊哥替我主持公道!” “月亮,你爸妈管城渊借钱这事,你知道吗?” 郑源发动车子,表情有些严肃。 宴月亮懵懵的,“什么?” “城渊去南城出差,其实很没必要,但他去了,你就没想过是为了什么吗?” 车子驶入主路。 和一辆兰博基尼交错而过时。 宴月亮的余光,瞥见正在开车的魏讯,很温柔的伸出手,捏了捏阮柠的脸颊,再递出一张黑卡。 同一时间,郑源继续,“上一次是一百万,不久之前是三百万,老三的存款是怎么没的,月亮,你真该好好想一想,城渊和老三不一样,不会是免费的atm机!” 兰博基尼落下车窗。 一辆劳斯莱斯与之并肩停在红灯前。 宴月亮听阮柠拒绝的干脆,冰冷,“魏讯,身为父亲,你前妻来欺负然然,我必须通知你,但法院已经判定,我拥有然然的抚养权,你只需要支付判决书里的抚养费即可!” “一个月五十万欧元,柠柠,你是我魏讯的妻子,然然是我们的儿子,这点钱,日子会过的很穷酸的!” 五十万欧元。 坐在劳斯莱斯里的宴月亮换算了一下汇率后。 她嫉妒的快要发疯! 郑源还在侃侃而谈,“月亮,说真的,城渊每个月给你十万块的生活费,已经不少了,你家里借的那几次钱,他也二话不说,直接转账,可一次次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但魏讯和阮柠离婚了,却还肯给她那么多钱,为什么城渊哥要对我如此吝啬?”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阮柠明确道:“我自己能赚钱,也有赚钱的能力,我不需要你的钱来养活我,你只需要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就行了!” 凌晨的京港,褪掉白日里的喧嚣纷杂。 宽敞的马路,亮着暖黄色的路灯,空荡荡的。 两道女人的声音,交错在一起,不尴不尬的回旋于半空,渐渐散去。 魏讯挑衅的摁了摁喇叭。 红灯变绿灯。 他一脚油门,兰博基尼飞驰而去,徒留嗡嗡造作的轰鸣声。 宴月亮哭的稀里哗啦,低吼,“郑大哥,你看呀,阮姐姐和魏总都在嘲笑城渊哥小气呢!我家里人多要一些钱,也都是为了体现城渊哥的大度,这有什么错?” 第151章 厉总自作多情,被打脸? “不是,月亮,你这逻辑就有点强词夺理了!” 一路上,郑源都泡在哀怨的眼泪里。 魏讯将阮柠送回公寓,留了一把四合院的钥匙,“我出国几天,等这次回来,我带你去疗养院看看咱妈。” “是我妈!咱们离婚了。” 她捂着然然的耳朵,怕把孩子吵醒。 魏讯拿着钥匙,追下来,“乖,听话,你知道我的,人老了,耐性就弱了,别跟我闹别扭,嗯?” 钥匙的金属冷感,贴在同样没什么温度的掌心上。 兰博基尼呼啸而去。 其实阮柠挺感激魏讯那与生俱来的超强自信的。 他没直接抓自己回芬兰软禁,无非是觉得,等一年的时间一过,她这个逃跑的魏夫人,一定会乖乖回去的。 但,也就是一年而已! 次日,周末放假。 阮柠定了一家新加坡娘惹菜,还算正宗,就是价格一点不便宜。 可为了让叔叔阿姨们吃好喝好,她也算大放血,甚至特意办了会员,升级了vip包间。 作为东道主,又是第一次请客。 阮柠一早就带着然然一起,提前一个多小时,想去餐厅安排安排,避免有什么不足之处。 不过越是怕什么,就越要发生什么。 她甫一入娘惹餐厅,便见四五个皮肤黝黑的男男女女,年龄大的,少说五六十,年龄小的,竟然还是个奶娃娃。 这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坐在等候区。 有盘腿嗑瓜子,扔一地瓜子皮的。 有大声呵斥侍应生,一会儿要酒,一会儿又要小菜的。 还有直接脱了内衣,当场奶孩子的。 那场面,就跟进了乡下大集一般,乱糟糟,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难闻气味,从他们身上飘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们店里免费赠送的消费券,希望你们能再次光临。” 餐厅经理送走无法继续用餐的客人。 一个个点头哈腰,赔着不是。 阮柠蹙眉,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啊,阮小姐是吗?您看,这些都是厉夫人的娘家人,我们实在是怠慢不了,但您放心,您订的是vip包间,不会被打扰到的。” 经理陪着笑脸,安抚。 她反问,“厉夫人?盛源集团的?” “是的,哎!看那位厉夫人矜贵可爱的样子,怎么娘家人这么没素质呀!” 阮柠更无语,“真是阴魂不散!” 可临时再预定其他上档次的餐厅,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她叹口气,交代,“一会儿我的客人来了,麻烦让你们的侍应生带他们从后门上去吧,前面太吵,怕吓到叔叔阿姨他们!” “是,阮小姐放心。” 阮柠进电梯间。 然然拉了拉她的手,很好奇的问,“妈妈,连然然小宝贝都知道,不能随地扔垃圾,但那些大人们,怎么还把瓜子壳随地扔,完了还说脏话,好可怕!” “他们都是没礼貌的大人,我们然然不要跟他们学,见到了,也要躲开,明白吗?” 阮柠蹲下身,温柔的教导儿子。 小然然乖巧的点头,“嗯,然然明白,然然最听妈妈的话,是妈妈最可爱的小宝宝~” “真乖。” 她抱起儿子,一转身,就见宴月亮挎着厉城渊的胳膊,两人脸色都极其难堪的从电梯里走出来。 小姑娘嘤嘤嘤,“阮姐姐,你昨天欺负我,还打了我,今天就开始怂恿一个小孩来瞧不起我的家人吗?” “才没有,妈妈是让然然离没有礼貌和素质的大人远一点!” 然然义正言辞。 有了昨天的教训,阮柠赶紧叫来侍应生,先带然然去包间。 宴月亮抹眼泪,恶人先告状,“呜呜呜,城渊哥,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你看,然然都说是阮姐姐教他看不起我的家人的,她干嘛呀,非要这么对我!” “阮柠,你以为你贬低月亮的家人,就能在小姑他们面前,自抬身价?” 男人今天没穿一丝不苟的西服套装。 而是和宴月亮配了一套休闲宽松的情侣装。 淡蓝色t恤,水洗牛仔裤,心口位置应该是特意定制的卡通形象。 一个男孩亲昵的吻着一个女孩。 白色鞋上,不染尘埃,干净的都有点不像话了! 只是鞋底边缘的位置,好像有一些略微发黄,感觉鞋子应该不是刚买不久的…… “阮姐姐,城渊哥都这么说了,看来你真的是一早就得知,厉家要来人,想巴结?” 宴月亮可怜兮兮,噘着嘴,哽咽,“那……那就算是这样,身为小三,也不能踩着我这个正妻的娘家人,还利用小孩子,来达成自己可耻的目的呀!” “厉夫人,您细品一品,我要是小三,谁又是婚内出轨的王八蛋?” 阮柠浅笑盈盈,姿态松弛,怼的精准! 厉城渊冷嗤,“阮柠,别转移话题!如果你不是冲着小姑他们来的,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为何,她偏偏在他黑沉沉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点类似于期待的眼神。 怎么?他还真期待她是为了讨好他的家人,才跑来这家娘惹餐厅的? 就像,五年前一样……? “柠柠,哎呦,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们的宝贝大孙子呢?可真是快想死然然了!” 李妈妈他们一身珠光宝气,几十年的上位者积淀,让四个老人家举手投足,都透着满满的新加坡豪门独有的贵气。 是装点在金银珠宝下的高端和低调。 餐厅经理微笑,奉承,“阮小姐,您的这几位父母,还真是气质卓越,一进来,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呢。” 说这话时,经理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宴月亮。 一小侍应生追过来,手里拿着好几张照片,“艾米丽!您就是新加坡国宝级演员,艾米丽女士,对不对?我是您的粉丝,您荣获戛纳电影节的片子,我都看过,您能给我签个字吗?” 李妈妈气质雍容,走到阮柠身边,和她手牵手,“那要看我儿媳妇同不同意了。” “老李,看好你媳妇,别让她乱认我们家顾北的媳妇!” 顾妈妈气急败坏。 四个老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 经理讪笑,“阮小姐,刚刚在外面为了争谁是您的父母,就已经吵了一架了。” “哈哈,抱歉,我来处理。” 阮柠总觉得,有一道火热的,像是要烧掉她皮肉的视线,从身后如芒在背的紧紧盯着。 她吩咐侍应生先送四位老人上vip包间。 顾北和kun.李不肯走。 但阮柠发话了,也没人敢忤逆。 电梯上行。 经理笑呵呵,“阮小姐,看来无论您嫁给哪一位,在婆家的地位,都是顶呱呱的!” “只是朋友,您误会了。” 说完,另一部电梯下来。 阮柠临走前,微笑着看向俊脸漆黑的厉城渊,“厉总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对吗?” 电梯门关闭。 她那叫一个爽! 宴月亮咬唇,酸溜溜,“城渊哥,看来阮姐姐很懂得如何讨好人心呢。” “走吧,别让你父母和小姑他们等急了。” 男人音色低沉,难辨情绪。 二十分钟后。 阮柠这边其乐融融,外面却忽然乱了起来。 好像是……打架?!! 第152章 厉总,这就是宴家的良善? “厉城渊,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我们月亮十九岁就跟了你,现在让你拿一点钱意思意思,你就这个态度吗?” “月亮,你别拽我,我是你爹,当年老三还活着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待咱们这一家救命恩人?” “姓厉的,今儿我就把话撂在这了,我儿子在里面出不来,你必须想办法把事情办妥,其次,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投资合同都跟村长签了,没钱,我们宴家的脸还要不要?” 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传遍一整个餐厅走廊。 李妈妈挑眉,觉得好笑,“柠柠,这人不会就是那位厉夫人的父亲?厉城渊身为盛源集团的董事长,也算天之骄子了,这找个老婆,娘家是不是太差劲儿一点?” “是啊,我也不太清楚,咱们继续吃饭,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心情。” 阮柠是真挺不在乎的。 甚至连看热闹的好奇心都没有。 酒过三巡,白酒喝的有点多,毕竟长辈在,该有的礼数是一点不能少。 她去卫生间。 路上居然碰到蹲在走廊里掩面哭泣的宴月亮。 小姑娘身上的那一条自由设计师的限定款长裙,不知被什么东西泼的,黏糊糊,乱七八糟,好像还有撕裂的地方。 原本可爱盘起的长发,此刻跟杂草鸡窝一般,也黏了不少菜汤菜叶子一类的脏污。 阮柠装作没看见,从她身边径自走过。 倒是宴月亮猛得站起,一张软嫩嫩的小脸,气的快要鼓涨成一团发面馒头。 “阮姐姐,我的笑话你看的很爽,是吗?对,我承认,我爸妈都是从乡下来的,但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嘲笑他们?到底凭什么!?” 小姑娘激动的,就恨不得动手打人了。 阮柠无奈,叹口气,“厉夫人,我就是来上一趟卫生间,你跟我发什么邪火?咱俩犯得着吗?” 白酒劲儿大,让她更没有心情去和一个智障纠缠不休。 “让开,好狗不挡道!”没太用力,只是轻轻一推。 宴月亮“哎呀”一声,人撞向墙壁,反弹开,再一屁股跌坐在地。 小姑娘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看向阮柠身后,故作大度善良,哽咽道:“城渊哥,没事的,我护住咱们儿子了,阮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怨她!” “阮柠,杀人是能继承的吗?” 厉城渊黑脸,他走过她的那一瞬,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凌冽煞气,让阮柠有一瞬是无法正常呼吸的。 外加酒精作祟。 她脑子一晕,混着男人身上清冷的薄荷香,脱口质问,“厉总,这就是你说的,宴家良善单纯,我们阮家比不得?” 话音落地。 走廊里落针可闻。 宴月亮趴到厉城渊怀里,哭的前仰后合,声声谴责,“阮姐姐,当着城渊哥的面,你还要看不起农村人吗?农村人怎么了?天生没有你们城里人高贵吗?” “人不分高低贵贱,不过,厉夫人,随地乱冷垃圾,对侍应生吆五喝六,这就是没礼貌,没素质,跟是不是农村人,有关系?” 阮柠可不受这道德绑架的窝囊气。 她侧身,看向正用一双犀利黑眸死死盯着自己的厉城渊,“丢人丢到姥姥家的滋味,厉总也觉得不好受吧?起码,我阮家人知道,想要钱,想过好日子,那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去赚,不是吗?” “阮柠,杀人犯不值得原谅,钱这种东西,我有的是。” 是啊。 哪怕宴月亮的娘家人作上天,可只要这些人与他的爱妻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他就会失去一切原则的袒护。 就像,他记恨他父亲一样,记恨着她这个阮家女儿! 阮柠借着酒劲儿,讽刺的,自嘲的问一句,“厉城渊,我真的很想知道,若是真正害死你父母的人是宴月亮的家人,你会怎么对待她?和我一样吗?” 亦或是,为了爱情,放弃俗世的仇恨,只追求现实中的温暖与甜蜜? 卫生间没上成。 她转身回了包间。 窝在厉城渊怀里的宴月亮,在听了那一番假设之后,软软的身子,很是用力的哆嗦了一下。 僵硬…… “你,怎么了?”厉城渊剑眉紧蹙,他还在气头上,语气不似往日里的温柔和缓。 就连眼角余光,都还牢牢固定在阮柠背影消失的房门上。 宴月亮咬咬唇,怯怯问道:“城渊哥,若……若是阮姐姐说的是真的,你会为了爱我,而放弃复仇吗?” “不会!” 他回答的,基本是不用思考。 可话一出口,就听到怀里有低低的啜泣声,夹杂着恐惧和委屈,胸口的衣襟也湿了一片。 厉城渊叹气,强压着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耐心哄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你父母只是在金钱上不懂得规划,和阮家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真的?那城渊哥不生我爸妈的气?” 小姑娘分分钟破涕为笑。 厉城渊牵着她的手,进电梯,“我会处理,但现在要先去一趟医院,确保孩子没问题。” “城渊哥,你到底是更爱孩子一点,还是更喜欢我一点?” 宴月亮纠缠。 电梯门关闭。 阮柠放下手里的小酒盅,笑了笑,“大家都别看着我了,我ok的,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还能不习惯?” 狗咬你,身为人类的你,是永远没办法以牙还牙的,毕竟太脏! 走廊里的声音消失。 四个老人一个劲儿给自家儿子使眼色。 以至于,饭局结束,阮柠准备带着然然回公寓的时候,却发现儿子被抢走了…… kun.李尬笑,“我爸妈说,晚上没然然陪睡,安眠药都失效了!” 顾北举手,不尴不尬的附和,“我家那两位也一样。” “叔叔阿姨们是自己睡不着觉?还是担心我被欺负到彻夜难眠,心情抑郁,才派你们来英雄救美的?” 走廊里的那些话。 厉城渊安慰宴月亮的每一个字,包间里都听的一清二楚。 kun.李笑的有点复杂,问她,“你会吗?会因为厉城渊的区别对待而感到难过伤心吗?” “说实话,刚回京港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许是意难平吧,要知道,我爱了这个男人十几年,他是我整个青春的倒影!” 阮柠直来直去,也不掖着藏着。 顾北追问,“那现在呢?还放不下吗?” “放下?师哥,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在想,我和厉城渊,是不是真的爱过?” 单方面的舔,这就根本不是爱! 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放下一说? 自欺欺人吗? 晚上,kun.李和顾北陪她去了酒吧。 主要是为了给四位“虎视眈眈”的老人交差,省得他们回去折磨自家亲儿子。 “柠柠,那不是……宴月亮?”顾北眼神好,常年在实验室里练出来的敏锐观察力。 拥挤浪荡的舞池里。 一个孕妇,正穿着露脐小吊带,配一条迷你超短裙,在无数男人的簇拥赞美下,得意洋洋的晃动着满头绿色大波浪。 第153章 厉家小姑说:宴月亮和阮柠 “烟熏妆,贴纸纹身,啧啧,我倒是挺好奇的,要是厉城渊看到自己妻子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 kun.李拿出手机,变焦放大,连拍四五张。 他发给厉城渊,顺便加一句调侃。 ——【去做一下羊水穿刺,查一查dna,小心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发送成功。 阮柠撑着下巴,喝一杯低度数的果酒。 她讽刺,“kun先生,被一个这样的女人比下去,我是不是太无能了一点?” “比?柠柠,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宴月亮跟你,你们两个从本质上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怎么比?” kun.李一杯威士忌下肚,又连拍几张宴月亮跟三四个男人搞暧昧的画面。 但再发给厉城渊的时候,手机号码都给拉黑了! 他讥诮,“爱情的懦夫,厉城渊,放着一个大宝贝你不要,垃圾吃起来,就很香?” 那一晚,阮柠真有点喝多了。 梦里。 她耳边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跟她说,“柠柠,快起床,看看哥给你买了什么生日礼物!” “柠柠,以后学校要是有男孩子敢骚扰你,你告诉哥,哥一定教训到他们不敢靠近你!” “柠柠,不许早恋!你不是说,长大后要嫁给哥的吗?” “柠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上我?为什么你又要让我对你……” 柔软的语调,被恶毒的诅咒取代。 他冲她吼,“滚,阮柠,我爱你?简直笑话,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就该一辈子活在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阮柠,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在那一场大火里?” “阮柠,我们一起……死吧!” 啊! 从噩梦中惊醒。 破晓的日光从窗帘后透进来。 阮柠睡不着了,干脆简单收拾一下,给然然发一个早安微信,嘱咐他不要太麻烦爷爷奶奶们,便去医院上班。 “副院长,今天有你的专家门诊,下午是三台手术,还有一个行业内的小型研讨会,之后……” 陈蕊升职做了她的助理护士。 看着满满一页的行程安排。 她倒是庆幸,自己主动一大清早来医院加班了! “下一位,吴小雨请进诊室看诊。” 阮柠用电脑点开患者资料,没抬头,直接进行询问,“腹痛一周?肠胃科那边都检查完了?” “是你!?真是你!阮柠,你真成了中心医院的副院长啦?” 一熟悉的声音,带着震惊和错愕,拔地而起。 那人絮絮叨叨,“阮柠,失踪五年,真没想到,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居然混的这么好!” 吴小雨? 哦,她想起来了,是厉城渊小姑二婚生的女儿。 阮柠敲击键盘,继续看诊,“吴小姐,如果胃肠科那边没问题的话,我怀疑你可能是腹腔内炎症,请跟我过来,脱掉裤子,躺在床上,我替你初检一下。” 身为坐诊专家,她很专业。 吴小雨配合,可嘴上的话,一分钟没停,“阮柠,其实我不算是厉家的人,我妈二婚生的我,那时候表哥的爸妈都已经死了,我对你没太大敌意的。” “吴小姐,深呼吸,来,慢慢吐出。” 阮柠聪耳不闻。 吴小雨不依不饶,还带了一点嘲讽的味道,“你这次回京港,是不是知道宴月亮那一家挺让我们反感的,就想跑出来做一下对比,好全家火葬场?” 反感? 在云海市,宴月亮不还给他们买礼物嘛! 她冷嗤,摁在吴小雨小腹上的手,故意用了一点力气。 噗—— 放了个屁。 陈蕊捂着鼻子,咯咯笑道:“吴小姐,您确定自己不是吃多了,消化不良?” “阮柠,你故意的!我可是为了你好,才说这些。 “昨天两家长辈见面,宴月亮的爸妈一直要钱,我妈跟他们打起来了,表哥那边没表态,可我妈撂了狠话,不让他们在一起!” 吴小雨性格太跳。 阮柠摘掉一次性医用手套,扔进垃圾桶,开检查单,“先去做一个彩超,看看里面的炎症程度,如果拖的太久,也有可能糜烂性积水。” 交代完,示意陈蕊叫下一个号。 陈蕊上前,请吴小雨出去,“吴小姐,请吧,不要妨碍阮副院长的正常工作,不然我叫保安了!” “阮柠,如果你爸没害死大舅他们一家,我想,跟宴月亮比起来,我妈一定更喜欢你。” 吴小雨临走前,很是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还接了一通电话。 里面的人喊得很大声,“小雨,你去找你表哥好好聊一聊,他是瞎了眼?还是猪油蒙了心?宴月亮那一家,简直就是牛鬼蛇神,钱钱钱,掉钱眼里了!” “那,妈,要是我表哥重新跟阮柠在一起,你同意不?” 吴小雨走到诊室门口,堵在那,开免提。 厉家小姑冷哼,“阮柠除了有一个杀人犯的亲爹,闺女,妈说句真心话,跟宴月亮比,人家要美貌有美貌,要气质有气质,要能力有能力,真不差!” 诊室进了新患者。 阮柠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心态,进入拼命三娘的状态。 忙到凌晨一两点钟,她才从座谈会的现场开车回公寓。 菲佣早就哄着然然睡了。 她下车,提着一大袋儿童零食,往楼道里走。 喵~ 有小猫儿的叫声。 阮柠侧目,看到公寓楼前的小花坛旁,蹲着个男人,手里拿着鳕鱼肠,很仔细的掰成一段一段,放在指腹上,喂猫。 小猫很小,身上的毛都还稀疏着。 它每吃一口鳕鱼肠,就会用软绵绵的小脸去蹭男人的手指,在撒娇。 “喵~” “乖,你还太小,不能吃太多鱼肉,跟我回家,给你喂奶喝,好不好?” 男人声音很沉,带了细细密密的颗粒感。 但温和细心起来,又别具一番特有的致命吸引力。 他长臂一伸,小猫乖乖的爬上去。 男人扶着小猫的身子,慢慢站起,撸啊撸,“嗯,很乖,给你取名叫小柠檬,怎么样?” “喵~” 小家伙同意了。 他转身,正好和阮柠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厉城渊,这深更半夜的,你在我家楼下做什么?” 第154章 宴月亮自杀?!! “喵~” 小柠檬好像更喜欢阮柠一般,前一秒还和厉城渊撒娇卖萌,后一秒,直接窜到了她怀里! 喵喵喵~~ 小猫儿打滚讨好,毛茸茸的小身子,蹭在手背和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很舒服,也很温暖。 厉城渊噗嗤一声,这男人板着的脸,瞬间笼上一层自然的笑。 他说,“和以前的小柠檬一样,我对它再好,这小家伙也只会喜欢妈妈。” “喵~” 小柠檬冲着厉城渊亮爪子。 奶凶奶凶的。 “叛徒!”厉城渊哭笑不得。 阮柠却抱着小奶猫,有些不自在。 那只小柠檬,是她十四岁生日的礼物。 哥哥捧来一个系着粉色蕾丝带的纸盒子,神秘兮兮的让她亲自打开。 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身上有伤,但正在痊愈。 哥哥摸着她和小柠檬的脑袋,温柔笑道:“柠柠,它是一只流浪猫,被大狗欺负的差点死了,你愿不愿意收养它,让它有一个温馨美好的家?” “就像爸爸收养哥哥一样吗?” 十四岁的阮柠问的很认真。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第一好的人是爸爸,第二好的人,是长大以后一定要嫁他为妻的哥哥。 “它死了,活生生被烧死的。”从记忆中抽身。 阮柠将怀里的小猫儿塞给厉城渊,“从那以后,我不再养任何动物,地狱不适合可爱的生物,死亡,让我无法一次次忍受!” 五年,她都不记得自己面临过多少次撕心裂肺的失去。 一次是父亲,摔的支离破碎,脑袋上插进一根钢管! 一次是小柠檬,它可以自己逃出去的,却心甘情愿在主人身边护着,最终死去。 还有一次,是那个孩子…… “厉总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阮柠转身,往门洞里走。 身后安静了几秒,就听厉城渊问她,“你和小雨见面了?” “嗯,她来看病。” 她脚步没停,就实事求是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厉城渊冷嗤,讽刺,“看病?阮柠,身为坐诊专家,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和病人谈论一些私人问题了?” “厉城渊,你有话,可以直说!” 阮柠忍无可忍,猛得回头,语气是异常的不耐烦。 厉城渊愣怔一瞬。 他怕是没想到,昔日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也会有龇出獠牙,狠狠咬人的时候吧? “小雨去找了月亮,说小姑更喜欢你这个侄媳妇,希望月亮可以主动离开。” 这一番话,男人说的很阴沉。 但隐隐的,阮柠又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丝……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谁? 她无奈,叹气,“厉总,吴小姐挂号看诊,这在医院后勤档案系统里都能查到,您想要答案,大可以去那里找,何必多此一举,跑来质问怀疑一个无辜的人?” “无辜?阮柠,你知不知道,小雨走后,月亮差点自杀!” “她死了吗?身上有受一点伤吗?” 阮柠可笑的反问 厉城渊火冒三丈,低吼,“阮柠,月亮是孕妇,你想一尸两命?这就是你和小雨见面的目的?” “厉城渊,拜托你清醒一点,连你都不能原谅我们阮家,你的姑姑,她会吗?” 拿着刀,追着她到处乱跑的大表姐,就是这位小姑一婚生下的女儿。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赤裸裸印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又是这该死的安静! 阮柠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着厉城渊,警告,“别再来烦我,我没义务为我的前任一家负责到底,你妻子孩子的生死,更与我这个外人毫无干系。” 甚至,恶毒一点来说,宴月亮死了,会不会天下太平? 京港进入秋季,城市的高温潮湿天气依旧没能散去,行人急色匆匆,马路上车流拥挤。 阮柠连续加班半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陈蕊拿着厚厚一沓行程安排,骂骂咧咧走进办公室,“宴月亮这个破花瓶,怎么的?同样都是分管职责的副院长,她倒是好,整天不打声招呼就请假,跟着厉城渊天南海北的到处玩,可真舒坦!” 但京港中心医院需要正常运转,被宴月亮搁置的工作量,就必须由阮柠一力承担。 “做好我们该做的,医院也是职场,少说话,多办事,明哲保身。” 阮柠快速扫了一眼之后一周的行程。 她指了指周六的市政座谈会,“让陈丰泽去,我这天有一些私人的事情,必须要休息一天。” “什么事这么重要?然然生病了?” 陈蕊好奇。 阮柠也算是中心医院公认的拼命三娘,工作效率高不说,还任劳任怨,从来不抱怨一句,也不请假。 “去疗养院看望我母亲,对了,然然最近还总念叨着你呢,你有时间,等我们搬完家,你可以去玩。” 别墅装修完,也放了一个多月的甲醛。 前两天空气检测公司出了安全报告,阮柠打算这周末就雇搬家公司,搬去别墅住。 陈蕊得知,喜气洋洋,话题顺利转移,“真的?那太好了,日子定了,我就去买锅,新房入住,开锅仪式肯定不能少的……” 絮絮叨叨说了十几分钟。 直到阮柠要去手术室准备了,耳朵才得以清净! 周六。 阮柠没带然然一起,自己驱车去了疗养院。 母亲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真犯起病来,难免不会伤到小孩儿的。 “然然没来?怕他见到我害怕?” 魏讯一早就等在疗养院门口。 他出门一向喜欢穿西装,今天倒是反常的换了一身休闲卫衣,搭配运动型长裤。 梳的一丝不苟的短发,没用发胶,略显得有些松松散散,却很有烟火气息。 “走吧,不是工作日,和家人聚在一起,我想,你应该喜欢轻松一些的氛围。” 魏讯走到她身边,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快四十岁的男人,哪怕保养的再年轻,身上也会透出一股子年轻人没有的成熟老练。 在阮柠看来,像是演戏。 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个月三十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魏讯都在演,演好丈夫,演好父亲,演好儿子,但偏偏不会演真正的自己! “魏讯,我真替你累得慌!” 出电梯,走进vip特护楼层。 阮柠甩开他的手,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人需要看魏夫人和逊克董事长秀恩爱了。 “其实你和郑静才是天生一对,你们都很值得拥有奥斯卡小金人。” 她走到母亲的病房前。 背对着魏讯,讥诮,“鱼找鱼,虾找虾,王八配乌龟,咱俩,还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你和厉城渊呢?你们,如出一辙的般配?” 第155章 变回自己后,惊艳全世界! 魏讯喜欢笑,他笑起来,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姑娘们迷失方向,为其疯狂。 可这笑,阮柠清清楚楚的见证过,是由一次次疯狂的殴打,和变态的折磨编织起来的。 她冷嗤,鄙夷,“你们半斤对八两,不如魏总您考虑一下,喜欢男人也挺好的,厉城渊跟你很配!” 嘎吱—— 阮柠推门进了病房。 母亲怀里抱着一破破烂烂的洋娃娃,她眼神中的光亮,在父亲自杀,弟弟失踪后,就彻底暗淡了下去。 “妈……” 她有点近乡情怯的僵在门口,嗓音沙哑,颤抖。 自从魏讯将母亲转院,她们母女两个,就再没能如此近距离的见上一面了。 “柠柠乖,弟弟还小,姐姐不许欺负弟弟,听到没有?” “小萧坏!姐姐很照顾我们弟弟的,弟弟恃宠而骄,妈妈要打屁股喽!” 床上的妇人,被病痛和精神折磨的骨瘦嶙峋。 她眼窝深陷,皮肤褶皱。 人呆呆傻傻的,拿着一个破布娃娃,呢喃自语,活在了那段最美好的时光之中。 “妈,是我,你看看柠柠,我是你的女儿啊,我……” 阮柠跪在床边,双手死死握住母亲皮包骨的胳膊,俯下身,人哭的稀里哗啦。 她哽咽,“妈,柠柠回来了,你不孝顺的女儿回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想出带你和弟弟离开这里的办法!” “你是谁啊?凭什么说我们柠柠不孝顺?我的女儿那么乖,那么漂亮,跟小仙女一样,我不许你侮辱她!” 母亲鼓足了劲儿,一把将她推开。 阮柠跌坐在地,屁股很疼,腰好像也闪了一下。 她咬唇,有血流出来,“妈,是我,柠柠呀,您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你不是柠柠,我的柠柠很可爱,很阳光,很善良,你不是她,不是她……” 母亲抱紧布娃娃,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牢牢裹住,哼唱着破碎的摇篮曲,自言自语,“柠柠乖,有爸爸妈妈在,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弟弟的。” “妈!” “别喊了,她说的没错,你自己看看,照片里的阮柠,和现在的阮柠,能是一个人吗?” 冯一一推着医疗车,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轻车熟路的打开抽屉,找到一张泛黄变脏的照片,递给阮柠。 阮柠抖着手指,接过来。 照片里,女孩笑容和煦,梳着一头利落朝气的短发,发梢自然垂在肩膀两侧。 有阳光倾泻而下。 她跳起,调皮的比划了一个极其俗气的剪刀手,青春洋溢,无忧无虑。 “小萧,我所有的努力,无非是不想让你变成下一个我。” 为了护着冯一一,阮柠低三下四,毫无尊严的去恳求厉城渊手下留情。 为了让冯一一的天真纯良不被改变。 她在得到那份来自于芬兰的dna检测报告后,依旧选择隐瞒,不想让他也一起陷入无尽的仇恨之中! 但…… “姐,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何必把一切责任,都非要揽到自己身上呢?” 离开疗养院。 阮柠开车,魏讯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问她,“见到咱妈,不开心?” “魏讯,我还是我吗?在芬兰,你认识的那个,你利用的那个阮柠,究竟是谁?” 一个胆小懦弱,一走了之的混蛋女儿? 一个自以为是,总企图拯救世界的孤胆傻瓜? “不!魏讯,我就是我,我是阮柠,我是阮家的女儿,我没必要回避过去,也不需要改变什么!” 那天,阮柠去了一趟理发店,把头发剪短。 搬家的时候,柜子里黑白灰的衣服统统扔掉,换回以前淡色系的feel,不会太装嫩,却也不失活力。 周一上班。 陈蕊都看傻眼了,“我的天,阮副院长,您这是转性啦?不过说句实话,您现在这样子,我倒是觉得比以前看起来更加美若天仙一百倍!笑着也好看。” “你们阮副院长本来就是一美人坯子,怎么打扮,都独一无二的有姿色。” 陈丰泽拍起马屁,总那么让人舒心。 阮柠脱掉驼色风衣,挂到衣架上,笑了笑,问,“你这个时候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欣赏我的美丽吧?” 话音未落。 陈蕊尖叫,“妈妈咪,阮副院长,您这都会开玩笑啦?” 以前的阮柠,在中心医院,那是出了名的清冷不近人情,想靠近她,都得做好被活生生冻死的心理准备! “突然觉得,轻松惬意的做一做自己,不是挺好的吗?” 她微笑,面具消失了,是真的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陈蕊震惊,捂着合不拢的嘴巴,“阮副院长,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这个样子的你,看起来,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空洞的木乃伊。” “行了,上班时间,该干活就给我干活去,别想偷懒!陈丰泽,说正事。” 拼命三娘,她还是那个拼命三娘! 陈蕊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的离开。 陈丰泽拿出一份邀请函,放到桌上,“京港和云海市牵线,这周三在国际会议中心,召开一个项目招商会,中心医院想在三甲圈里打出名声,我想,一个盛源集团做投资,是不够的。” “瞒着厉城渊找新的投资商,这等于是背叛,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 阮柠明白陈丰泽的真正目的。 他曾试图以个人名义投资中心医院,可阻力很大,最终失败。 而真正的幕后操手,只能是厉城渊! “盛源再狂妄,终究不能不把两个省的领导放在眼里,阮柠,你彻底摆脱厉城渊的机会,来了!” 周三,阮柠和陈丰泽一起出席了招商会。 结果不错。 有两三个海外的信托基金非常看好中心医院的未来,想要等比例,分时段拨款入资。 可签约当天,资方代表来的人,竟是厉城渊! 还让阮柠和陈丰泽顶着暴雨,生生等在会议现场外一个多小时,才肯露面。 “厉城渊,怎么会是你?” 陈丰泽下意识,冲到阮柠身前,将人护住。 厉城渊那双黑洞洞的眸,在同色系的雨伞下,看起来更加晦暗不明,危险涌动。 “阮柠,你穿成这样,在暗示什么?嗯?” 他讽刺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此时的阮柠,和五年前的阮柠,穿衣打扮的风格,基本没有太大差别。 第156章 阮柠,够狠! “厉总希望我暗示什么?” 阮柠态度很平和,甚至笑起来,都跟那天上的太阳一般,明媚到,让人眼花缭乱。 陈丰泽在一旁看热闹,拧了拧外套上湿漉漉的雨水,讽刺,“看来厉总为了防止阮柠彻底摆脱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啊。” 一共选定了三家海外信托基金作为投资商。 厉城渊若想一家一家来攻克的话,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任务,他所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 阮柠挑眉,语带调侃,“厉总就对我这么留恋?为了把我握在手心里,如此机关算尽,不明事理的人瞧了,还会以为,厉总对前任情人,恋恋不忘。” “阮柠,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 厉城渊一身西装革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整个世界的焦点。 再看她和陈丰泽,打着伞也弄了一身雨水,不算太狼狈,可跟面前的男人,仍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高高在上。 另外两个,跌入尘泥。 “三家信托都在盛源的代理之下,中心医院若想拿到下一笔投资款项,除非我同意,否则,不出一个月,资金链必然断裂!” 市政医院有医保扶持基金作为靠山。 但自从医疗界改革之后,几乎所有的医院都开始公司化。 也就是说,自负盈亏,独立开发可持续投资源。 合同谈判迸裂。 厉城渊留下最恶毒的威胁,坐着他那辆全球限定款的劳斯莱斯,卷起地上的污泥,扬长而去。 陈丰泽一把拉住脸色很不好的阮柠,让她避开四溅开来的污水泥巴。 他安抚,“放心,盛源若想退出投资行列,我的基金会完全能立刻填补上空缺。”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艾诺尔,你听说过这句歇后语吗?” 阮柠握拳,气温只有十几度的雨天,掌心染上薄薄一层细汗,黏腻的,让人心烦。 陈丰泽剑眉紧蹙,“你的意思是说,盛源不会退出,而是要直接拖垮中心医院?” “我和中心医院签了十年的业内保障合同,一旦中心医院破产关门,我在医疗界,就要销声匿迹!” 阮柠低头,脚尖狠狠碾压在泥泞的地面上。 她自嘲一笑,“盛源想把自己的投资项目毁掉,那不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而他的真正目的,是我!” 离开医疗界,阮柠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要靠什么来生存。 打零工?像在芬兰一样,带着然然苟且偷生吗? “阮柠,和云海市的合作还在,你是股东之一,哪怕真离开医疗界,收入也不会降低的。” 陈丰泽有这个信心。 阮柠摇摇头,嗓音沙哑,“我很了解厉城渊,那就是一头恶狼,一旦被他咬上,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有一万种方式让我生不如死,你别参合进来!” “阮柠,你知道我对你……” “够了,我先回医院,事情我会再想办法解决,但这只是我与厉城渊的战争,与你无关。” 话毕,阮柠开车走人。 刚到办公室,陈蕊就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左右看看,才小声道:“副院长,里面有一个自称是您小姑的人,已经等了一两个小时了。” “我?小姑?” 她好像猜到是谁了。 推门进去。 厉家小姑穿的很体面,从头到脚,挂满了各种世界级奢侈品大牌,富贵逼人,连眼神也多了不少精明和傲慢。 比起当年那个乡镇里的妇人。 阮柠觉得可笑的是,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倒是在她身上应验了。 “厉女士来找我,是有何贵干?” 她脱掉还在滴水的外套,想冲一杯热茶暖一暖身。 厉家小姑端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戴着硕大钻戒的手指,轻轻点在膝盖上,一下一下。 女人语气嚣张,像在指点江山,“阮柠,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阮家的姑娘,是绝对不会嫁给城渊的,懂吗?” “哦,那厉女士真的可以放心了,我们阮家就只剩下我一个女儿,不巧的是,我还真对您侄子不感兴趣。” 水开了。 一包廉价的茉莉花茶茶包,扔进杯里,冲泡。 厉家小姑瞧着,冷呵,“阮柠,真想不到啊,当初我们去你们阮家看望城渊,你爸妈用最贵的茶叶来招待客人,吃的也是山珍海味,再看看现在的你,啧啧,穷酸!” “穷酸”两个字,刺的阮柠手抖了抖。 滚烫的茶水洒出来,落在白嫩的皮肤上,瞬间烧出一片讽刺的赤红。 火辣辣的疼! “不如这样,阮柠,只要你肯配合我赶走宴月亮那一家吸血鬼,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签支票。” 厉家小姑很大方。 阮柠一只手死死抓着茶水台的边缘,指关节过于用力,绷直,泛白。 但她回头看向那个跋扈非常的女人时,笑容比罂粟花盛开的季节还要绚烂。 厉家小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呵斥,壮胆,“阮柠,我警告你,如今我们城渊今非昔比,我们厉家也成了豪门,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厉夫人若自己不心虚,害怕什么呢?” 阮柠恢复的很快。 她倒掉那一杯茶水,只喝温开水,“合作我不同意,还请您出去,我要工作了。” “阮柠,你疯了?我可是让你随便开价,这么赚钱的生意,你居然会拒绝?” 厉家小姑没有离开的意思,嗤笑,“不如这样,我允许你给城渊当情人,不过,之后我会让他去和豪门千金相亲,你不要干扰,安守本分就行。” 瞧瞧,厉家的人,都把她当做厉城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了。 好像稍微给点甜头,自己就得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磕头谢恩! “还是那句话,我对厉家的钱,厉家的男人,都不感兴趣,请您出去,不然我真的要叫保安了。” 阮柠拿起内线电话。 厉家小姑自持身份贵重,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情闹大。 她起身,用力整理了一下褶皱的风衣,撂狠话,“阮柠,我会等着,等着你来找我苦苦哀求的那一天!” “好,希望厉女士能长命百岁。” 砰!一声,办公室的房门被狠狠甩上。 没一会儿,陈蕊从外面探头探脑的进来,问,“副院长,我刚刚听院董事会那边说,好像盛源的下一笔投资,暂时不能拨过来了。” “我知道,不用担心,咱不还有一个宴副院长呢嘛。” 要不是厉家小姑来这闹了一出。 阮柠还真想不到这么一个绝佳的办法! 陈蕊纳闷,“副院长,宴月亮就是一来打酱油的,咱中心医院若真倒闭了,人家厉夫人还不是分分钟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啊!” “是的,不过这个前提是,宴月亮肯主动退出。” 反之,她就不信厉城渊会狠心到,为了报复自己,连心尖尖上的人儿也能一并拖进深渊! 第157章 老婆,开开门…… 阮柠吩咐,“让科室那边通知吴小雨明天来医院复诊,哦,对了,把我的专家诊提前。” “是。” 次日。 阮柠在诊室见到嘻嘻哈哈的吴小雨。 她趴在诊疗床上,撑着下巴,调侃,“我妈去找你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和我妈一起赶走宴月亮,之后我表哥娶谁当媳妇,可说不定。” “你还真是厉女士的好女儿。” 阮柠哭笑不得,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 吴小雨脸色一阴,“她害死我爸,我也要让她爱的人,一个个倒霉。” “所以,你觉得厉城渊跟我在一起,算是倒霉?” 她走到诊疗床旁。 吴小雨警告,“轻点摁,不然我去投诉你公报私仇!” “我尽量。” “呵呵,表面温温柔柔,骨子里却藏着一个女魔头,我妈说的对,阮家的人,都够狠!” 一个大力。 吴小雨疼的龇牙咧嘴。 阮柠直奔正题,“让你妈去折磨宴月亮,厉城渊一定心疼,厉家人内讧,这才是真正的倒霉。”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比你更希望看到厉城渊和他的家人生不如死!” 这一番话,挺简单的,一共也没几个字。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跟生吞刀片一般,在喉咙里划出一道道撕裂的血口。 耳边,像是听到魏讯在哈哈大笑。 他鄙夷,“柠柠,你终究和我一样,为了报复,为了利益,开始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了,这才是最本来的你,阮家的女儿,不就是这样的吗?” 啊啊啊—— 送走吴小雨。 阮柠踉踉跄跄的跑到天台上,靠着生锈的铁栅栏,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通。 惊鸟四散。 楼下的病人和医护人员,纷纷抬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头顶正上方那模糊的一点。 陈丰泽追上来。 她转身,人是笑着的,但一滴泪,无声无息的在眼角滑落 “阮柠……” “是恶魔吗?艾诺尔,难道魏讯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强迫自己学着善良,身为杀人犯的女儿,又怎么会善良?” 一切,都按照阮柠的计划推进。 厉家小姑折腾人的手段,也算是层出不穷。 陈蕊乐呵呵,“副院长,您是没看见,宴月亮想讨好厉城渊的家人,把人约到医院来参观,好显摆自己的能力,却生生被打了好几个巴掌,贼丢人。” “还有还有,在食堂,宴月亮忙前忙后,一个孕妇都给当奴隶使唤了。” “呵呵,更绝的是,厉城渊的小姑还用钱砸她,当众羞辱宴月亮是吸血鬼,是花瓶,是寄生虫,反正那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咱厉夫人差点没哭死。” 是的,阮柠相信陈蕊并没有夸大其词。 在她第一次强行跟着厉城渊回老家那天,宴月亮所受到的“待遇”,自己可是一个都没落下! 只是这个男人,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还奚落了她好几句。 “阮柠,是你非要跟来,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 “阮柠,自找苦吃的滋味,如何?” “阮柠,以后离厉家的人远一点,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晚上下班。 宴月亮派人来通知她,想当面聊一聊。 阮柠故意从后门离开,驱车回了别墅。 小然然跟菲佣阿姨在二楼的玩具房玩的不亦乐乎。 她去厨房做苹果派,那可是然然此生最爱! 嗡嗡嗡。 岛台上的手机一直震动。 阮柠看一眼,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以为是诈骗,就直接给忽略掉了。 但隔了没几分钟,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连续三次。 对方还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夫人,我这里是后海酒吧,您丈夫喝多了,还有些过敏,我们给他吃了药,但他死活要您送他去医院,请您赶紧过来一趟。】 什么丈夫? 现在诈骗分子的伎俩,都这么千奇百变了吗? 她正要拉黑。 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阮柠没收住手指,蹭着屏幕,摁了接通。 “喂喂喂,谢天谢地,夫人,您可算是接电话了,您丈夫手机通讯录里,就只有您的电话,我们也只能联系上您了。” “编故事请先过一过大脑,我未婚,单身,哪来的丈夫,别再骚扰我,不然我直接报警!” 她很是无语的挂断电话,拉黑,关机。 小然然噔噔噔的从楼上跑下来。 身后,菲佣急三火四的追赶,“然然!然然慢点,你摔了,妈妈会担心你的。” “妈妈,妈妈快看,这是然然给妈妈画的自画像,是不是很棒,很漂亮?” 然然手里举着一diy沙画。 画里的阮柠,歪歪扭扭的,有点抽象主义概念的feel。 阮柠抱起儿子,贴了贴他的小脸蛋,笑着说,“嗯,然然把妈妈画的很漂亮,不过以后不许在新家里这么毛毛躁躁了,那样很危险,知道吗?” 别墅要比公寓大的多,棱棱角角也没办法全用海绵包起来。 小孩子真撞上去,严重的,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然然懂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嗯嗯,然然是妈妈的好宝宝,然然最听妈妈的话。” 这都成小家伙的口头禅了。 入夜,菲佣带着儿子去睡觉。 阮柠到书房看病例,最近手术排的很满,不在医院加班,回家也闲不着。 砰砰砰—— 深更半夜的,别墅大门被人敲的咣咣作响。 她心跳加速,生怕把儿童房的然然吵醒,便一路小跑,去了玄关。 外面的人没好气的喊,“喂,我说你们夫妻俩吵架,干嘛折腾我一酒吧的服务员啊,赶紧出来,你老公都快醉死过去了,你想守寡吗?” 什么情况?诈骗分子都直接跑家里来诈骗了? “行,你不开门是吧?那我就把你老公扔外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再见。” 敲门声停止。 阮柠隔着门板,能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之后,车子离开,院子里除了低沉的男人呼吸声以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老婆,开门,开门……” 声音好熟悉! 阮柠揪着心口前的衣襟,嘴唇都给咬出了血。 第158章 睡她床上?!! 是厉城渊! 门外,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沉,混合酒精在他体内,哪怕是吃了药,也像是一枚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炸弹。 这神经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开始酗酒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的咣咣响。 楼上,菲佣合衣下来,脸上的紧张是不言而喻的,“阮小姐,然然刚才被吓坏了,我刚把人给哄好,这外面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就……一醉汉。” 阮柠迅速开门,出去。 由于速度太快,人太急了,一个没留神,直接踩着厉城渊的手,从他胳膊上走了过去。 男人疼的闷哼出声。 他有一双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眸子。 此刻蒙着病弱的水光,和酒醉后的迷离,眼皮努力想要睁开,却又慵懒的像是一只小奶猫。 “老婆,我过敏了,你心疼吗?” 老婆? 阮柠看了看修整一新的院子,就连别墅主体外的墙砖,都给一块一块换成了新的。 装修师傅说过,“阮小姐,您确定这房子一直没住过人?我咋瞧着,这别墅的折损程度,怎么着,过去五六年,肯定有人住在里面。” 是厉城渊带着宴月亮,住在他们阮家的别墅里? 因为那个小姑娘说,她很喜欢这套别墅。 厉城渊就足以摒弃那些可怕血腥的过去,坦然自得的跟爱妻在这里幸福美满的逍遥快活? 还,怀了孩子!!? “老婆,我身上痒,你快扶我进去,像以前一样,替我上药膏。” 阮柠还在愤怒和震惊之中,无法抽身。 男人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一只手死死抓着她睡裤,想借力从地上站起来。 刺啦—— 睡裤的布料为了透气,做的很薄。 厉城渊力气那么大,稍微一拉扯,一整条裤子,直接从正中裂开,掉在脚腕上。 里面一条淡色系的内裤,买的时候,陈蕊也在,非给她挑了一条带蕾丝花边的。 这会儿裸露在空气里,夜晚开始变凉的温度,刺激的她恼羞成怒。 “厉城渊,你混蛋,王八蛋!”一脚,死死拽着破烂的睡裤,恶狠狠踹到厉城渊的脑袋上。 男人是醉的厉害的。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完全陷在虚幻的世界里,浑浑噩噩。 “老婆,宝宝还好吗?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不开心,是我让你因为跟我吵架,才一走了之的!” 厉城渊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他总是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 只是此刻,站在神坛上的王者,正狼狈不堪的,赖在阮柠家的门口,自艾自怜! “老婆,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办?他是你的家人,是你的父亲,可我,真的无法原谅他,真的,办不到!” 敢情儿是因着宴月亮爸爸借钱的事,两人吵了一架,小姑娘离家出走了。 而一向矜贵自持的厉大谈判专家,分分钟跑到酒吧买醉,喝成这副死样子。 厉城渊啊厉城渊,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 五年前,我为了你,能牺牲的都牺牲了,尊严和家人,都得到了一败涂地的结果。 到如今,你为了一个宴月亮,也算倾尽所有,步步后退。 舔狗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对吗? “老婆,我放不下,我没办法对不起我的家人,对你,我也没办法真的不去爱。” 家人? 厉家小姑吗? 看来自己的计划,真的让宴月亮受了不少苦楚和委屈呢。 “厉城渊,这里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的妻子,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阮柠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跟一个醉鬼讲道理。 厉城渊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他身上的皮疹不多,许是吃了药的缘故。 但人非要缠在她腿上,高热的温度,撕碎的睡裤可是一点都遮挡不住。 阮柠感觉很不自在。 她又踹了他一脚,“无赖吗?厉城渊,你一个有妇之夫,深更半夜来骚扰别的女人,这样真的合适吗?” “这里是我家,你是我老婆,我骚扰谁了?” 呵!这人醉的,还挺有选择性。 阮柠也没了什么耐性,她生怕厉城渊作的厉害,再把二楼的然然吵醒。 “出去,厉城渊,别墅是我的,我也不是宴月亮,你要是再敢跑这来,我一定告你私闯民宅!” 她用力拖着自己的腿,将厉城渊带出前院。 男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醉了。 他忽然大喊了一嗓子,“老婆,你弄伤我了!” 特可怜! 阮柠一愣。 隔壁邻居家的灯亮起。 一对老夫妻从里面出来。 见到这一幕。 妻子尬笑,劝道:“姑娘,小两口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可直接家暴,这样不好吧?” “家暴?阿姨,您误会了,我和他,我们两个就是……” “老婆,你扶我起来,我喘不过气来。” 厉城渊身材好的无话可说。 宽肩窄腰,领口解了三颗扣子,嶙峋锁骨,简直能迷倒一片男男女女。 他胳膊一抬,月色下,流畅的肌肉线条,贲张的让人垂涎欲滴。 那家丈夫也笑,人还算和蔼可亲,“姑娘,你老公这也算是极品好男人了,肯跟自家老婆撒娇的,都是真爱,赶紧把人带回去,等他酒醒了,好好谈谈。” “不是,叔叔阿姨,你们真的是误会了,其实我……” “老头子,帮这姑娘搭把手,她一个人也不好弄。” 老夫妻俩还挺热心。 稀里糊涂的,厉城渊就光明正大的,以她老公的身份,进了她家客厅。 妻子走时,暧昧的贴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年轻人玩的太过火啦,裤子弄一弄,小心走光。” “……” 疯了! 等客厅只剩下她,和一个醉死过去的厉城渊后。 阮柠先去卧室换了一身睡衣,再给郑源打电话。 “把人接走,不然我直接联系宴月亮。” 她开门见山。 郑源也有点喝多了,大嗓门,“阮柠,做人不能那么没良心,你们阮家已经害死两个了,还想再害死第三个?当初是谁先来招惹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别废话,到底来不来接?” 阮柠语气很冷。 郑源呵呵,“不来,你有本事就给月亮打电话,看看到时候,谁的算计进行不下去!” 嘟嘟嘟—— 电话挂断。 阮柠真心气的火冒三丈。 她干脆出去打车,跟司机说,“送去最近的流浪汉收容所,扔那就行。” “不不不,小姐,这人都醉成这样了,真出事,我可承担不起,我还是走吧。” 出租车夺路狂奔。 阮柠捏着拳头,还真是有史以来,最无力的一次! 菲佣问,“小姐,这位先生,到底如何处理呀?” “丢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她撂了狠话,回房睡觉。 次日一早,一向起床时身体冷冷的感觉,此刻像是被一团温暖的东西包裹着,沉甸甸,但很舒服。 阮柠动了一下,以为还在做梦。 可当手指真实触碰到人类皮肤时,她吓的尖叫出声,从床上一跃而起。 第159章 然然说,她爱他……?! 但那人的手臂太过有力,只微微一勾,都要从床上下去的阮柠,直接回到被窝里。 淡淡的薄荷冷香,瞬间充斥在鼻腔里。 她一个激灵,一侧头。 早起的朝阳透过纱帘,洋洋洒洒的散在男人英俊五官的每一处。 大概是没睡醒,还迷糊着。 他抱着阮柠,紧了紧怀抱,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早上好,老婆。” “厉城渊,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你给我滚下去!” 阮柠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厉城渊也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宿醉后的头疼,让男人极其不悦的蹙起眉头。 “阮柠,你把我带过来的?” “什么?”阮柠真是连杀人的心思都要生出来了!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出院子里的监控视频,播放给厉城渊看。 男人的眉心,都要崩断了。 他把手机甩到床上,警告,“别多心,我昨晚喝多了,认错了人。” “也认错了床?” 阮柠咬牙,一字一字的质问。 门口,菲佣一脸抱歉的解释,“小姐,sorry,我怕这位先生睡在院子里会出事,就擅作主张,让他去隔壁客房了,但谁知……” 谁知厉城渊大晚上的,竟然能精准摸到别墅主卧! “妈妈妈妈,然然早上想吃蓝莓果酱,很多很多的蓝莓果……”小家伙欢天喜地的跑来找妈妈。 可一看到妈妈身边的大坏蛋,手里的蓝莓果酱瓶,砰!一声,就砸在了厉城渊脸上。 菲佣错愕。 阮柠看着脸上印了一瓶子印的狗男人,咬着唇,死命克制着爆笑出声。 心里默默道:“然然,好样的!” “大坏蛋,臭恶魔,你欺负然然的妈妈,然然不喜欢你了!就算然然妈妈还喜欢你,然然也不许妈妈找你给然然当爸爸!” 小家伙一边奶声奶气的咆哮,一边爬上床,用小小的身子,堪堪挡住阮柠的一只胳膊。 他小脸皱起来,狠狠的,“出去,然然和妈妈的家,不需要坏叔叔!” “所以,魏盎然,你觉得你妈妈喜欢我?她,”厉城渊若有所思的睨一眼阮柠,“跟你说的?” “妈妈做梦的时候会叫坏叔叔的名字,还叫哥哥!”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梦境就只有美好的。 而阮柠的梦,从很早很早之前,总是噩梦居多了。 厉城渊嗤笑,“阮柠,欲拒还迎的手段,你玩的很好,利用小姑来为难月亮,这一招,我也很佩服!” “厉总,童言无忌,你不会连一个小孩的话,都信以为真吧?亦或是,你很希望我还对你有感觉?” 阮柠把然然交给菲佣带走后,她冷嘲热讽,顺便拍一张照,晃晃手机,“厉总要是再不从我的家里滚出去,我就要把照片发给厉夫人,让您的妻子亲自来接了。” “怎么,阮副院长是觉得,当第三者很光荣?” 厉城渊怼回去。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厉总若想化身婚内出轨大渣男,气死妻子,害死儿子,一尸两命的话,咱们可以试一试。” “阮柠,我看你是疯了!” 男人暴跳如雷。 阮柠莞尔一笑,推开卧室的门,逐客,“厉城渊,从一开始就是你穷追猛打,死活不肯放过我,如今,也有你害怕的时候了,对吗?” “你以为,你利用小姑,就一定能赢得了我?” “我赢的次数还少吗?厉总。” 她还能站在这,没有去坐牢,便是最好的证明! 厉城渊怒不可遏的走人。 郑源车上。 他调侃,“昨晚睡的是不是很香?连安眠药都没吃吧?” “你故意把我灌多,就为了这个?” 厉城渊咬牙。 郑源缩缩脖子,讪笑着发动车子,“我就是替你完成梦想,你别不识好歹!反正你和月亮也没结婚,那孩子也不是你的,若阮柠肯回头,你俩还有戏。” “我不能对不起我爸妈,也不能对不起大哥!” 大哥临死前的那些话,跟钉子一般,深深扎在他心里,拔是拔不出来了。 郑源无奈,问的直白,“那阮柠呢?你要真忘得了,这五年,你何必非要当谈判专家,全球各地的乱飞?” “郑源,她不在乎的,我何必在乎?” 库里南在环城高速上疾驰。 车厢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许久。 郑源才长长叹一口气,挺可笑的,“那如果,阮柠还爱着你,你是不是就不会一直这么作了?而你一直这么作,目的也只有一个,生怕她真的忘了你?” 其实这个问题早有答案。 他只是在替厉城渊看清内心。 而男人的沉默,完全可以理解成默认。 三日后。 阮柠如期等到了宴月亮。 小姑娘神情疲惫,根本看不出往日里的活泼开朗。 她黑眼圈大的,熊猫看见了,都要直呼祖宗嫁到! “阮姐姐,我求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讨好小姑,这一次,只有你能帮我了!” 宴月亮一进办公室,人就脱力的坐到了沙发上。 一孕妇被折腾到这么惨,看来厉家那一位,是真心恨透了宴月亮的存在呢。 “帮忙可以,但厉夫人,我一向不做赔本买卖,你是知道的。” 阮柠不兜圈子。 宴月亮也没精神头阴阳怪气了,“好,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阮姐姐。” “让盛源的第二笔投资尽快到账,厉夫人,我在录音,只要你答应了,就没可能反悔。” 她举起手机,将正在录音中的手机屏幕,展示给宴月亮看。 小姑娘都快被磋磨到绝望了,哪怕有一星半点的希望,也得死命的抓牢了。 “好,阮姐姐,城渊哥最听我的话,只要你肯帮我摆平小姑,投资的事,不成问题。” 看看,唯有被爱,才能这般有自信! 阮柠冷笑一声,看一眼时间,“厉女士最喜欢钢琴,有认识的音乐室吗?没有的话,我来定地点。” 厉家小姑以前穷,可穷也穷的很有梦想。 她一直想当一名钢琴家。 后来自己能稍微得到一点点厉女士的善待,起码她不再纵容大女儿砍杀的原因,也在于此。 闻言,小姑娘眼睛一亮,“有!那是城渊哥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不太喜欢乐器,就没怎么去过。” 送自己妻子不喜欢的生日礼物,厉城渊这脑子,肯定进水了! 约好下班后,晚上八点,各自开车在音乐室碰面。 阮柠上车,打开宴月亮发来的定位地址,她一颗心,瞬间就僵硬麻木到不会跳动了。 摁开语音条。 那重新欢快起来的娇嫩声音,刺耳的在逼亾的车厢内响起。 宴月亮说,“阮姐姐,这音乐室的名字叫‘永爱’,城渊哥说,名字很有意义的,你要是找不到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去路口接你。” 第160章 这里,一点没变…… 永爱…… “哥,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自己开一间音乐室,做女老板,这样哥哥的家人就能跟我们一起来京港生活了。” “为什么你开了音乐室,我的家人就能来京港生活?” 那个时候的厉城渊,还是那个对她关爱备至的大哥哥。 他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看着天上并不是很明媚的太阳,有说有笑。 小阮柠嘻嘻哈哈,“因为上次小姑姑来,说她真的很喜欢钢琴,我想着,等我有了音乐室,就可以把小姑姑他们从老家接过来,一起工作呀!” 不愧是阮家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资本能够改变和操控一切。 只要你想! “那要给音乐室取个什么名字?必须是我们柠柠喜欢的。” “就叫永爱,厉家和阮家的所有人,我们都会相亲相爱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多么讽刺的宣言。 注定是仇人的两家,要如何永远相亲相爱的幸福快乐? 宴月亮又发来好几条语音。 阮柠用力咬了一下腮帮子,克制着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意。 她只回复了一条,“我知道地点在哪,马上到。” 那家音乐室,早在七八年前就开业了。 后来换了一次老板,原本还算风风火火的生意,由于后来的新老板经营不善,几乎快要面临关门歇业。 阮柠的车子驶入巷口。 店铺的位置很深,若不是真的有什么可取之处,就这样一家音乐室,肯定开不起来。 宴月亮在店门口瞧见她的车。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迎出来,“阮姐姐,在这呢,快进来,这地方很不好找吧?也不知道城渊哥怎么想的,这种破店,要来做什么啊!” 阮柠戴着一口罩,路上现买的。 刚进音乐室,就连门廊上的那一串珍珠挂链,还在原本的位置,只是挂着它的钉子,好像有些生锈了。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雇佣你来这睡觉的吗?” 前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头发漂染的五颜六色,穿着也奇形怪状,很有个人特色。 她趴在桌子上,懒懒的掀一掀眼皮,嚼着口香糖,冷笑,“厉夫人,您有本事就开除我啊,但厉先生能同意吗?” “你!” 宴月亮觉得很丢人。 倒是她身后的阮柠,一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音乐室就像一时光机器,一步进来,当年的样子,哪怕只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人,都没有变! “厉夫人,别忘了厉先生当初是怎么交代的!音乐室的老板表面是你,实则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毫无干系!” 女孩洋洋得意,显然也很不喜欢娇蛮任性的宴月亮。 也是,当初阮柠从大街上捡回这个问题少女时,为了好生教导,可算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宴月亮想轻而易举的驯服,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厉城渊为何还会留着她的人? 还有这间音乐室,她以为,她远走他乡,去了芬兰后,店铺也就会关门倒闭的。 “算了,我懒得和你这个女混混多此一举,阮姐姐,我们去小包间吧,那边的乐器很全。” 音乐室不大,但为了做出更多的隔断空间,阮柠曾在图纸上,画了一个让装修师傅极为头疼的“迷宫”。 刚开业那一天,一些来实地考察的学生家长,愣是在里面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咦?我记得是往这边走的呀,城渊哥还说,这里为了我,还设计成了一个大爱心的样子,只要按照墙上标识走,就不会错的!” 为了她?厉城渊设计的? 阮柠无语,加快脚步,越过前面带路的宴月亮,友情提示,“跟紧了,小心身为老板娘,再把自己丢在店里!” “阮姐姐!” 小姑娘委委屈屈。 她看都不多看一眼,径自轻车熟路,进了最大的一个包间。 墙面和地面以及屋顶,都做了最高级的隔音措施。 正中,一架钢琴,落满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这里许久无人光顾过了。 再看挂满吉他的铁架子。 情况如出一辙。 都不算便宜的乐器,白白浪费在这里,真是暴殄天物。 “坐吧。” 阮柠在钢琴凳上坐下,再示意宴月亮到她身边。 她打开琴盖。 小姑娘差异,“奇怪,这里看起来许久没人来过了,怎么琴键这么干净呀!” 的确。 阮柠用一根手指在上面滑了一圈。 再看指腹,居然连一颗灰尘都看不见。 “哼,肯定是外面那个女混混偷偷来弹了,又怕我发现,才不敢把外面的灰擦掉。” 宴月亮盲目猜测。 阮柠蹙眉,道:“厉夫人很喜欢无凭无据的就冤枉好人?” “不是,阮姐姐,我……” “看好了,我教你最简单的一曲,《天空之城》听过吗?” 她坐直,双手落在琴键上,脚下配合踏板。 悠扬的曲调,透过十根纤长白皙的手指,娓娓述说着那遥远的,来自于遥远国度的故事。 这一曲,算是小学生的入门必备,难度很低。 宴月亮苦着脸,嘟囔,“阮姐姐,你不会是故意刁难我吧?这曲子也太难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呀!?” 砰—— 话音未落,小包间的门被人用力从外面撞开。 前台的女孩气喘吁吁,她用一种大白天见了鬼的眼神,直勾勾瞪着全程戴口罩的阮柠。 “姐,是……是你吗?” “你认错人了。”阮柠竟忘了,这小丫头片子,最喜欢偷听。 宴月亮差异,“阮姐姐,你们认识?” “不……”认识。 前台姑娘抢答。 她一个健步冲到阮柠面前,单膝跪地,死死抱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哭的泪流满面。 “姐,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你知道吗?自从你消失之后,姐夫很长一段时间,活的都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看他那样子,都恨不得直接跟你去了,整天坐在钢琴边上弹琴,手指都出血了。 “后来又听说你还活着,只是去了国外,姐夫这才重新振作起来,还跟我说,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把你给找回来的!” 一句句姐,一声声姐夫。 阮柠在宴月亮快要着火的视线里,握紧拳头,掌心染上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黏糊糊的,极其不舒服。 小丫头继续絮絮叨叨,“姐,你别生气,姐夫就是找了一个替身,他不是真的爱她的,还有,你可能不认识三哥,其实三哥和宴……” “够了!阮姐姐,我真没想到,这间音乐室,以前居然是你的?!” 小姑娘哭起来,真有水淹三军的架势。 阮柠无奈,叹气,“厉夫人,这间音乐室以前是谁的,重要吗?重要的是,现在,它是属于你的!” 就像,厉城渊是宴月亮的丈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宴月亮抽搭搭,“也对,城渊哥把音乐室送给我,就是想跟我证明,他的过去和未来,都一并跟我有关了,是这样吗,阮姐姐?” 小姑娘一定要让她来回答。 为了什么呢? 就为了向这间音乐室宣告,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厉夫人? 第161章 姐夫姐夫姐夫!!! “呵呵,宴月亮,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一个替身而已,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毕竟咱们正主儿回来了!” 小丫头挎着阮柠的胳膊,一把扯掉她脸上的口罩。 她跟她说,“姐,你是不是也猜到姐夫会把我留在音乐室,你怕我认出你来,就故意戴了这么一玩应儿?” 是吗?自己鬼使神差的去了便利店,稀里糊涂的买了一口罩。 当时在想什么? 想厉城渊会为了自己,完好无损的保留住这个取名叫“永爱”的音乐室? “没有,小天儿,我和厉城渊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和宴月亮结了婚,有了孩子,别再叫什么姐夫了,这样不好。” 阮柠划清界限,言语直白。 陈小天一听,噗嗤!一声,看着脸色有些煞白的宴月亮,跟她笑道:“姐,什么结婚,什么孩子啊!宴月亮这死替身的话,你怎么能信?至于姐夫,他……” “啊!阮姐姐,我肚子好疼,是不是宝宝出事了,你快帮我看看。” 被宴月亮这么一闹腾。 阮柠只好打了急救电话,为了安全起见,先把人送去附近的医院。 “这位女士,孕妇没有家属,您必须跟我们一起走。”随车的医护人员拽着阮柠,不许她单独离开。 十分钟后。 宴月亮被送进急诊室。 阮柠跟护士交代,“这是她丈夫的电话,我们不熟,你们尽快通知她的家属吧,我先走。” 话毕,一刻不做停留,快步走出医院。 晚上九点多,然然刚睡,她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让她马上去宴月亮所在的医院一趟。 出事了! “宴月亮,我妈都多大岁数了?你直接用烟灰缸把她额头打出血,这是人干的事吗?” “小雨,别跟这只小狐狸精废话,城渊,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你要么当着我的面,跟宴月亮分了,要么,我就把人送进去坐牢!” 阮柠刚出电梯,就听走廊里乱糟糟的。 宴月亮窝在厉城渊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城渊,真不是我把小姑叫来了,我也没把小姑当做佣人来使唤,是阮姐姐,一定是阮姐姐,她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哼!阮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丫头聪明着呢,她若想害你,会让护士说那些话?” 厉家小姑捂着额头上的医用纱布,大抵是伤的不重,偏要小题大做。 吴小雨冷哼,阴阳,“表哥,你知道那护士跟我妈都说了什么吗?她说,咱们的厉夫人发话了,说我妈就是一吸血鬼亲戚,还不赶紧滚到医院伺候!” “我没有,小雨,我真的没有,我很爱城渊哥,我怎么会那么不尊重小姑呀!” 宴月亮鼻涕一把泪一把,楚楚可怜的样子,连接警的警员都有些动容怜悯了。 他提议,“如果真有第三者,也就是厉夫人说的那位阮小姐,等她到了,咱们可以当面对质,不就真相大白了!” “我已经到了,但任何诽谤和污蔑,我都不会被迫承认。” 阮柠大步流星的从电梯间里出来。 她眼神淡淡的,仿佛在看一切死物,“厉夫人,看来您不仅仅是喜欢欺负老实人,还特喜欢恩将仇报,是吗?” “呜呜呜,阮姐姐,我当时疼到昏迷了,怎么和护士说那些话啊,可你是送我来的人,也只能是你了呀!” 医院有监控录像,无法收音。 可从视频里看,阮柠的确接触过给厉家小姑打电话的护士,宴月亮也的确在急救室。 这是一个死局! “阮小姐是吧?大概情况您应该也了解了,目前我们询问过护士,护士也说,是您让她打的电话,说的那些话。” 警员实事求是。 吴小雨扶着厉家小姑,撇嘴,哼声道:“装呗,谁不会呀!存心想要害人,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还不是事半功倍?” “小雨,闭嘴!” 厉城渊眸色渐深,言语犀利。 警员都忍不住被冷出一身鸡皮疙瘩。 宴月亮抱着厉城渊胳膊,哽咽着问,“城渊哥,你是会信任我的,对吗?” 他信任了她,就是将阮柠推入一个不仁不义之地。 厉城渊难得没有立刻袒护自己的爱妻。 黑洞洞的瞳孔一转,威压十足的视线,一丝不落的,全都砸在了她身上。 “阮柠,你去‘永爱’了?” 这话,很有歧义。 阮柠不去往复杂了想,只单纯回答,“是,为了教厉夫人弹钢琴,毕竟厉总的妻子,亲自求我来传授经验,并以此来讨好您的家人。” 讽刺的很! 厉家小姑呵呵,“讨好我?一个啥也不会的蠢女人,就算世界末日了,我也不会接受她!不过,阮柠,你也是多此一举,就宴月亮那悟性,怎么跟你比?” “你看,阮柠,我妈讨厌你,是因为你爹,可讨厌宴月亮,是因为她一无是处!” 吴小雨精辟。 宴月亮被损的,哭到一抽一抽,“小姑,小雨,这件事摆明就是阮姐姐设计挑拨,你们干嘛还向着她说话啊!” “我认理不认亲。” 厉女士言简意赅。 她示意女儿。 吴小雨跟警员说道:“我妈想撤案,反正有些人呢,心眼是真的挺多的,想刨根问底,倒霉的还是无辜的人,不如不了了之,也省得某人心里乐呵。” “ok,那就是没我的事了?” 阮柠没去感谢谁,也完全没那个必要。 宴月亮惊呼,“小姑,刚才您还死咬着我不放,要送我一个孕妇坐牢呢,怎么轮到阮姐姐,就直接撤案了?” 小姑娘是真的嫉妒羡慕恨。 她大喊,“阮柠可是杀人犯的女儿,她……” “来人,月亮累了,送她回病房歇着,别伤到孩子。” 厉城渊语气不算温和,甚至有些强硬。 宴月亮哭都不敢哭了。 她怯怯的拉了拉他袖口,抹着眼泪,问,“城渊哥,你一会儿会陪着我和宝宝的,对吗?” “嗯,我晚点过去。”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刚才言语太重。 他放缓语调,温柔的顺了顺她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再叫助理带人离开。 宴月亮从阮柠身边擦肩而过时。 小姑娘故意停顿脚步,小声道:“阮姐姐,就算小姑再偏袒你,可只要城渊哥爱的人是我,厉夫人就不会换人!” “厉夫人?宴月亮,于你而言那是珍宝,在我眼里,狗屁不是!” 她故意没降低音量,人人都能听得清楚。 宴月亮一愣。 阮柠指了指手机,“钢琴我教了,厉夫人自己不肯好好学,这就怨不得我了,别忘了你该做的事,再见!” 话音甫落。 人都已经进了电梯。 去负一层提车。 手刚触碰到车门把手,身后,就有一股大力,毫无预兆的,将她拖向不远处的一个黑暗角落…… 第162章 她和厉城渊,聚少离多?! 阮柠身体本能的挣扎,踢踹,大喊。 厉城渊的声音,带着浑厚的男低音,压着她的耳朵,激起一阵皮肤上的酥麻感。 他说,“别叫,是我!” “混蛋,厉城渊,你疯了?想绑架我?” 阮柠气的火冒三丈。 下一秒,男人用根本无法反抗的力气,将她塞进vip停车位上的劳斯莱斯。 没有司机。 厉城渊亲自开车。 车子跟离弦的箭一般,风驰电射的冲出地下停车场,汇入车流。 阮柠怒吼,“厉城渊,你这是绑架,你以为在京港,你真的能一手遮天到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了?” “阮柠,我问你,你去了‘永夜’,对不对?” 还是相同的问题。 车子在极限加速,迈速表的指针颤巍巍的移动。 两旁的车辆,见到莱斯莱斯都是主动避让,留出一条宽敞畅通的马路,任由这个神经病撒野! 阮柠握拳,忍无可忍,“停车,把门锁打开,我要下去,否则立刻报警。” “阮柠,我在问你话呢,你去了‘永夜’,也见了小天儿,对吗?” 反反复复,就这么一个问题。 她冷嗤,火气更大,“厉总,刚才在医院,我是没回答你吗?我是去了你送给厉夫人的音乐室,就为了让你妻子学会如何讨好你的小姑!” “送什么?” 一脚刹车,车子停在了音乐室所在的巷口。 有买菜回来的大妈,带着小孙子,和蔼可亲的跟厉城渊打招呼,“城渊,你怎么有空回来啦?我跟你说,上次跟你上辅导课的那个三单元小李家女儿,考上中央戏剧学院了。” “是吗,那要恭喜。” 他下车,绕到副驾驶那一边,打开车门,示意咬牙切齿的阮柠下车。 大妈还在絮絮叨叨,“哦,对了,老孙家孩子还在跟我打听,说是你最近要是有时间的话,他也带着自家儿子去‘永夜’报辅导班呢。” “原来的老板回来了,你们要是想报名,就直接找她吧。” 厉城渊一侧身。 阮柠还在发闷中,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大妈一见到她,立刻拍巴掌,抱起五六岁的小孙子,开开心心的打招呼,“柠柠老师,我没认错吧?这孩子的妈妈,你还记不记得了?当初晓晓还在肚子里,你摸过的。” “是陈芬的孩子。” 厉城渊就和她肩并肩,站在一起。 一个一米八八,一个一米六八,他俩这身高,也算是最标准搭配的。 大妈眉开眼笑,“是啊是啊,柠柠老师,当初我们家里穷,芬芬为了赚钱偷偷学钢琴,差一点在酒吧和那群王八蛋学坏,还是你帮了芬芬,让她改邪归正!” 陈芬十八岁怀了孕,是一小混混的孩子。 那男人狗的厉害,为了钱,就把孩子妈直接卖给有特殊癖好,就喜欢和孕妇发生关系的老男人。 要不是当初还在上大学的阮柠冒险冲出去,跟一群地痞流氓打成一团。 如今的陈芬,八成会堕落到生不如死。 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也一定没有机会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柠柠老师,芬芬考上了大学,现在在小学当音乐老师呢,晓晓也长的很好,快,跟妈妈的救命恩人说谢谢。” 大妈把小孙子放回到地上。 上幼稚园的宝宝,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可可爱爱的抱住阮柠的小腿,扬起灿烂如朝阳的包子脸。 晓晓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好,姐姐那么漂亮,妈妈说,等晓晓长大了,就要以身相许,和救命恩人结婚哒~” 噗! 哈哈哈—— 大妈和厉城渊,都被逗笑了。 阮柠有些尴尬,脸颊和耳根,都微微发烫。 但心里久违的那股子生命力,跟破土而出的小草一般,野蛮侵袭,在五脏六腑内,散的到处都是。 “哈哈哈,晓晓,不要跟你妈似的,整天就知道没心没肺的开玩笑,人家漂亮姐姐可是帅气大哥哥的妻子,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大哥哥,那要跟大哥哥抢妻子吗?” 大妈调侃小孙子。 晓晓稚嫩的板起脸,认真道:“不要,大哥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大哥哥,他帮了好多人,还让我们小区里好多哥哥姐姐完成梦想,晓晓不要欺负大哥哥!” “好啦,柠柠老师,你们夫妻俩好不容易能凑在一起,以前聚少离多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和晓晓就不打扰了,先走。” 话音未落。 老太太那健步如飞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带着小孙子不见了踪影。 阮柠蹙眉,一头雾水的看向厉城渊,“什么叫聚少离多?这到底怎么回事?” “‘永爱’是你开的,你给了那些人音乐梦想,又甩手一走了之,阮柠,谁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人?” 他根本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训斥了起来。 阮柠冷笑,“厉城渊,五年前我为什么离开京港,为什么只身一人黑去了芬兰,你别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你不告而别,连自己的亲妈都不管不顾!” 厉城渊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极其伤人。 她低头,脚尖踢踹着地面,自嘲的,呵呵笑出声,“重度烧伤,家破人亡,在京港,甚至在国内,那个时候,我阮家的人就是过街老鼠,别说打工赚钱,连活着都是错的!” 而这一切,不都是他间接造成的嘛! 他又有什么资格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还来责备她,质问她呢? “阮柠,你在说什么?什么过街老鼠?你……” 厉城渊下意识抓她胳膊,想问清楚。 阮柠一把甩开,再附赠一记够狠的耳刮子,“够了,厉城渊,事情你做得出,就得认,时过境迁,五年了,算我求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成吗?” 他们彼此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新的人。 为何就不能彻底跟过去永久性的割裂,抽离那份从一开始就错到底的感情?! “你不爱我,我爱的那个人也死了,在我心里,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这个答案,厉总,您可满意?” 阮柠一瞬不瞬的与厉城渊四目相对。 她不回避,也不闪躲。 很多事,他们的确应该放下芥蒂,好好的,就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聊上一聊了。 陈小天听到巷口吵架的声音。 小丫头噔噔噔的跑出来。 一见是他俩,脸上立刻开出一朵大大的,欣喜若狂的笑。 她嘻嘻哈哈,“姐,姐夫,咱们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了,有什么误会,进去说,不过你要相信我,姐夫真的没有背叛,他和宴月亮也就是……” 嗡嗡嗡!!! 阮柠的手机剧烈震动,打电话来的人,是菲佣。 “喂,小姐,您快回中心医院,小然然在幼稚园跑步的时候,忽然晕倒,人已经送来抢救了!” “什么?” 她一听,整个人都吓傻了。 拿着手机的手,哆嗦的,几乎快要痉挛。 第163章 厉城渊的死鸭子嘴硬?!! “然然!然然!不好了,小姐,然然心脏停跳,呜呜呜,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这么可怜呀!” 菲佣哭的一塌糊涂。 阮柠苍白着脸,左右看了看,一把就抢过厉城渊的车钥匙,开着那辆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陈小天纳闷,“姐夫,姐这是怎么了?什么然然呀?那是谁?” “她前夫的儿子。” 厉城渊都快把后牙槽给咬平了。 陈小天闻言,惊呼,“什么?姐在芬兰结婚了?她才是那个背叛者?” 说完,又很小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怪不得,姐这次回来,我总觉得她看姐夫你的眼神,根本没了以前的那种浓烈到快要溢出来的爱意了,还很冷淡,厌恶。”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车给抢走了。 厉城渊烦躁的要上天。 她让陈小天回去继续看店,还特意嘱咐,“以后不许月亮再来‘永夜’,还有,既然阮柠回来了,这里就还是属于她的,那些要上补课班的学生,你联系一下。” “不是,姐夫,我姐不是医生嘛,她哪里有时间来上课?你这想逼死人?” 陈小天无语。 厉城渊不自在的干咳一声,道:“我可以来帮忙。” “呵,姐夫,你这是看我姐离婚了,想再续前缘,主动制造能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小丫头就是直来直去。 厉城渊耳根有点红,否认,“以前是谁追谁?什么时候轮到我了?还有,我是中心医院的投资人,阮柠是我的员工,她需要懂得分寸。” “我姐要是真把你当老板,亦或是心里还有你,能这么爱理不理的?姐夫,你必须得面对现实喽,否则,我姐都要生二胎了!” “陈小天,你闭嘴!” 厉大谈判专家气的火冒三丈,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他憋屈的,心口快要爆炸! “姐夫,加油吧,虽说我姐先背叛了你们的那份感情,但你也有错的地方,好好反思一下,努力争取我姐的原谅。” 话毕,小丫头兔子似的,蹦跶回了音乐室。 僵在原地的厉城渊,绷着腮帮子,冷嗤出声,“我有什么错?要反思的,也该是阮柠!” 一分钟后。 陈小天收到一条微信。 ——【阮柠和中心医院签了十年保证合同,她,离不开我!】 在和谁叫嚣? 小丫头嚼着口香糖,捧腹大笑,回复:【姐夫,您还能再幼稚一点吗?ps:我就问一下,地球离了谁不能转?中心医院就一定只能有一个投资商吗?】 同一时间。 中心医院,急救大厅。 “副院长,您儿子是不是曾经接受过心脏移植手术?” 如今小儿外科,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环境污染的愈演愈烈,倒是成了新型医疗窗口。 女性不孕不育。 孩子一出生就是畸形病胎的概率,也在逐渐升高。 然然就是其中之一! “是,我儿子是无心症患者,离开母体后,就立刻做了心脏移植。” 那时候,然然太小,胸腔因为术后肿胀,都无法关闭。 小小一个宝宝,浑身接满各种管子,心脏外露,躺在icu的恒温箱内。 事过三年多了,阮柠再去回想,依旧无法克制的泪流满面。 “副院长,您是全科医生,想必也知道,这一次您儿子发病,人是救回来了,可以后……” 哎! 心外的赵主任重重叹一口气。 有些话,真是不知道如何残忍的说出口。 阮柠咬着牙,问,“是不是从今往后,然然都不能像以前一样,正常的生活了?” “是的,这就是医学,副院长,我们只是医生,不是神仙,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然然转去了儿童监护病房。 晚上小太阳放学,不少小家伙儿们,都闹着爸妈带他们来中心医院看望然然。 十几个小豆丁,扒着icu病房的大窗户,努力踮起脚尖,往里张望。 他们一个个把准备好的手工小礼物,放在门口。 有送一大罐千纸鹤的,“然然,你快快好起来,我长大以后,还要嫁给你呢。” 有送自己最爱的模型玩具的,“然然,咱们是好兄弟,拜把子的那种,你要是不在小太阳,我会被人欺负的,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呀!” 还有送小蛋糕的,“然然,这是我妈妈做的小蛋糕,你不是一直一直很喜欢吃嘛,我中午没舍得吃,就给你留下来了,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孩子们天真无邪,对待友情真挚又固执! 阮柠在一旁看着,学生家长们劝她,安慰她。 她强忍着眼泪,送走了这一群人,并表示感谢。 等走廊里空无一人后。 看着一地堆积成小山的礼物。 阮柠扶着墙,不敢去看病床上的那一团小小身躯。 她无力的蹲在地上,抖着手,一样一样捡起礼物,抱在怀里,眼泪也彻底崩溃了。 “柠柠,没事的,哭出来,哭过去了,然然就会很快变的健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kun.李赶来。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皂角味,混着淡淡的高级香水的底蕴。 阮柠太彷徨了。 这一刻,她无头苍蝇一样,死死抱住kun.李,寻找到一处暂时能够躲避风雨的港口。 但下一秒。 厉城渊一拳打在kun.李的脸上,将人掀翻在地。 “阮柠,看来你真是水性杨花到毫无底线了,在医院,也乱搞?”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一旦被某种情绪冲垮理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剧毒无比。 kun.李爬起来,想回击。 阮柠脸上还挂满泪痕。 她拦住他,与厉城渊正面相对,只问一句,“厉总,你爱我吗?” “柠柠!” kun.李震惊。 厉城渊讽刺一笑,“阮柠,原来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再次爱上你?” “不,厉总,不是再次,我问的是,你爱我吗?嗯?” 阮柠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清冷的,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化作泡沫,从这乱七八糟的人世间消失殆尽! 长久的安静,落针可闻。 她当着厉城渊的面,牵起kun.李的手,始终在笑,纯粹的笑,含着眼泪的笑,“没爱过,就别tm多管闲事,厉城渊,我阮柠,这辈子最恶心的事,就是被你纠缠不休!” icu有探视时间。 身为副院长,也为了然然能得到最好的护理和治疗。 阮柠跟kun.李一起离开,全程把满身戾气,脸黑如水的厉城渊当成空气。 半月后,来自于厉城渊的报复,就如期而至。 陈蕊在办公室里暴跳如雷,“干嘛啊?给一甜枣,再打一巴掌?第二笔投资倒是到账了,可盛源那边派了专人来管理这笔资金,想要申请一笔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心理门诊那边的项目对接,也被卡住了?” 阮柠看了看oa系统里的未读审批文件。 各个科室都在嗷嗷待哺,需要资金入驻,维持现有的医学研发和实验推进。 其中,陈丰泽负责的心理门诊,情况最堪忧! 陈蕊苦着脸,唉声叹气,“嗯,陈主任今儿一早就去盛源了,我看他那架势,非得跟厉城渊这狗男人干一架不可!” “艾诺尔去盛源干什么?还嫌不够乱的?” 阮柠驱车,直奔盛源集团大厦。 刚到停车场,就见宴月亮得意洋洋的朝她这边走来。 第164章 宴月亮丢人丢出了新高度!! “阮姐姐是为了投资资金的事,来找城渊哥的?” 小姑娘傲慢起来,总带着一种全天地下我最大的自信十足。 也是,别人是梁静茹给的虚拟勇气,偏偏宴月亮背后撑着的人叫厉城渊。 仅这么一个名字,在地球上横行霸道都不为过的! “厉夫人,身为中心医院的行政副院长,您好像忘了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了。” 阮柠没直接回答那个问题。 聪明人,在面对赤裸裸的挑衅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理不睬。 宴月亮被噎了一下。 她尬笑,强撑着表面上的从容,语气娇滴滴,“阮姐姐,我虽然是中心医院的副院长,可说到底,我的档案还在盛源集团呢,这孰重孰轻,我年纪小,却也明白。” “所以,厉夫人是承认,自己这个副院长,名不符实了?” 阮柠回击,轻飘飘的,却攻击性强悍。 宴月亮咬牙,笑的很勉为其难,“阮姐姐,投资的事,是我帮你解决的,这一次,你要是肯求求我的话,兴许我能劝得动城渊哥对你手下留情。” “厉夫人,首先,您先搞搞清楚,关于投资到账这件事,到底是谁先求的谁?再者,这一次厉总横加刁难,厉夫人在其中,一定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厉城渊公私分明,但这一条的前提之下,是不存在宴月亮这个掌心娇。 小姑娘还以为阮柠在夸她呢。 她莞尔一笑,特显摆,“阮姐姐,这倒也是,我们城渊哥觉得上次小姑的事,是阮姐姐你在背后挑衅所致,这才想替我和宝宝出一口恶气的啦~” 撒娇撒娇,真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撒娇。 阮柠也笑,笑的比宴月亮还要灿烂一百倍,也明艳到,总有行人侧目驻足观望。 “厉夫人,若是我挑衅,你以为厉女士会从头到尾在袒护我?而厉女士厌恶至极的人,又是谁呢?” “阮柠,起码我不是杀人犯的女儿,你才是厉家人最大的仇人,是城渊哥的仇人!” 小姑娘被刺激的,分分钟破防。 就这点道行,真心不够看的! 阮柠无奈,叹气,友情提示,“厉夫人连一个杀人犯的女儿都比不过,您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有多么的不堪和一无是处了!” 话毕,她往前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退了回来,俯身,在宴月亮耳边,轻声道:“哦,也有可能不是厉夫人的问题,许是我太过优秀,遮盖住了最大的污点,也未可知!” “阮柠,你……!!!” 给小姑娘气的,人都快憋到原地爆炸了。 阮柠提着并不昂贵的小牌包,却走出了叫人想要冲她三鞠躬的强大气场。 一盛源员工嘀嘀咕咕,瞎猜,“喂,我刚入职,可不没见过咱们传说中的董事长夫人,但刚刚那位,气质和长相绝对算得上精品中的精品了,不会就她吧?” “谁知道呢,我来盛源一年多了,一直说咱们董事长有老婆孩子,倒也没真有谁见过,除了那位宴小姐还算暧昧,不过董事长发过通告,给澄清了。” 旁边的同事也蛮好奇的。 “呵呵,有钱人,就算咱们董事长再怎么性冷淡,好歹也是个男人呀,有一两个稚嫩点的情人玩一玩,也正常啦,但说到娶回家,还是刚才那位够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顺便八卦。 身后,宴月亮气急败坏的用罕见蛇皮爱马仕,恶狠狠的砸了过去。 她低吼,“什么情人?我才是城渊哥的妻子,阮柠算什么?一只不被待见,一辈子得不到幸福的舔狗罢了!” 那俩个员工,被小姑娘打的,在盛源大厦的一楼到处乱窜。 海外雇佣的安保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懒洋洋的靠在墙上,喜滋滋看热闹。 宴月亮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给城渊哥,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立刻开除你们,你们全都给我滚出盛源!” “不是,宴小姐,我们是谈判部的优秀员工,你以为,董事长会为了你一句话,就开除我们?” 小员工不服气了。 宴月亮嗤笑,娇娇嫩嫩的俏脸,也扭曲到恶毒,“怎么不会?城渊哥,我们宝宝的爸爸那么爱我,别说是开除你们两个,就算是把你们赶出京港,也不是不可能!” 嘟嘟嘟—— 手机响了三声等待音,直接被挂断。 厉城渊发了一条微信:【在开会,晚点联系。】 小员工见状,呵呵,“怎么?董事长不肯接老婆大人打来的电话?” “哼,你们给我等着,我马上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代价有多惨!” 宴月亮回消息,附带一可怜兮兮小表情包。 ——【城渊哥,刚刚有盛源的员工欺负我,你把她们立刻开除,好不好嘛~】 发送成功。 再给那两员工拍了照片,发到微信里。 厉城渊隔了三四分钟,给了答复:【听话,这里是集团公司,你别闹,先回家去,别累到孩子。】 “怎么会!?” 宴月亮目眦欲裂。 小员工冷嘲热讽,“戏演完了?宴小姐,我实话告诉你,甭管你是不是盛源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就你这人品和行事作风,咱们没一个人喜欢你的,懂?” 话毕,走人。 从一开始被阮柠怼,再到被员工怼。 宴月亮都要怀疑,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看黄历了! 她咬牙切齿,狠声道:“阮柠,都怪你!这次,你不肯求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幸运的度过难关,城渊哥一定会为了我,让你身败名裂的!” 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外。 一新来的小秘书皱着脸,在抱怨,“就刚刚那个德国佬,人是挺帅的,很有贵气,可脾气太大了,根本打不过咱们董事长,还非要动手,这下好了吧,鼻梁断裂,直接送医院了!” “可不,但我听说,人家是清朝贵族后裔呢,祖上出过皇后娘娘,身份不一般的。” 稍微年纪大一点的秘书,消息灵通。 阮柠闻言,柳眉紧促,凑过去,问,“陈丰泽被厉城渊打去医院了?哪家医院?” “你谁啊?这帮外国人安保,一点不中用,什么虾兵蟹将都敢放上来呀!” 年轻小秘书言辞犀利。 年纪大的,直接上手推搡,“走走走,最近我们盛源大厦可是丢了不少东西,你们这些外来人员,一律当成贼,赶紧走,再不走,我就要报警抓人了。” “不是,陈丰泽是我朋友,我就是想来……” 啊! 阮柠被一掌,推到了光滑的大理石墙面上。 对方力气真不算太大,可自己在云海市受过伤,腿上的力气弱,一时没站稳,就崴了脚踝。 特疼! 而下一秒,裹着薄荷冷香的身躯,将她稳稳揽入一个安全的,足够宽厚的怀抱里。 紧接着。 第165章 厉城渊单膝下跪,给阮柠…… 男人低沉沙哑到独一无二的声音,缀满冷冽和怒气,说道:“你们两个,去人事部办理一下离职手续,盛源集团不留任何傲慢无礼的庸俗之辈。” “董……董事长,我……我们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求您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求您了!” 俩秘书,泪流满面的作揖求饶。 阮柠不自在的挣脱开厉城渊,淡声道:“厉总,我不是来找您的,既然陈丰泽去了医院,我就先走一步。” “站住!” 男人很霸道的扯住她的胳膊。 她下意识想甩开,语气变的不善,“怎么?厉总也想直接把我也打进医院吗?” “进来,你的脚踝受伤了,需要上药。” 厉城渊一向如此,无论有钱没钱,凡是他认定了要做一件事时,总会不顾及旁人的情绪和想法。 阮柠基本是被拖进的董事长办公室。 走廊里。 俩秘书面面相觑。 助理无奈,道:“你们非要得罪不能得罪的人,这个下场,也是自找的。” “可……可之前那位宴小姐,我们即便不给好脸色,董事长顶多训斥两句,也不会直接开除呀!” 年龄大一些的秘书晕头转向。 助理笑了笑,笑的很复杂,“那一位和这一位,真没法比,行了,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尽快离开盛源集团吧。” 办公室内。 阮柠被摁着肩膀,强迫着,坐到柔软的真皮沙发上。 “不想陈丰泽被医院赶出去,就给我学乖一点,老老实实在这等着。” 厉城渊威胁,回头去柜子里找药箱的时候,好像还说了一句,“以前不是很乖,很听话?这几年,真是越来越野了。” “厉城渊,你够了!” 有人被气的满面通红。 有人提着药箱,理直气壮的走回到沙发旁,“脱鞋,脱袜子,三岁小孩吗?需要我帮忙?” 他说着,还真单膝跪地,让阮柠的脚,刚好能搭在他的膝盖上。 笔直禁欲的西裤,因为这个动作,翻起一片片褶皱。 男人挽起袖口,流畅贲张的肌肉,哪怕安静之下,也蓄满了强悍不容忽视的力量。 “别动,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清凉的药膏,粘着厉城渊带了一点点老茧的指腹,还算轻柔小心的涂抹在肿胀处。 阮柠咬牙,疼的钻心,也烦的要命。 她一脚就踹在了男人心口上,大发雷霆,“厉城渊,你少在这假好心,精神分裂就去看病,别跟我发疯!” “很疼?” 被踹到领带都松了一节的厉城渊,没生气,反倒更加放缓手上涂药膏的力度。 阮柠觉得有点痒痒的。 她眉心快要崩断,警告,“放开我,不然我告你性骚扰!” “小时候一疼的厉害,你就喜欢乱发脾气,阮柠,其实过了这些年,你终究是一点没变。” 上好药膏。 厉城渊竟亲自给阮柠穿袜子,穿鞋。 她躲开,跳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厉总,你一个有妇之夫,还请离我远点!” “如果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阮柠,你希望我离你多远?” 他那一双黑洞洞的眸,精亮精亮的,好像很期待得到一个来自于她的答案。 阮柠快速穿好袜子和鞋,脸上的笑,冷的厉害,“厉总,我不喜欢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就好像,你也无法假设我还爱你会怎样一般!” “所以,你想说的是,你已经……” 厉城渊卡了一下。 她接上,“是的,厉总,这五年,我承认我变的不多,甚至不想去改变,因为那就是我,最真实的我,我为什么要变?但唯独对你的那份可笑的爱,没了!” 一开始错,何必一直错下去? “厉总,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个人恩怨,强加在企业合作之中,中心医院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一直捏着投资不放,大家都很为难。” 阮柠就事论事。 厉城渊原本还算和缓的俊脸,也蒙上一层寒彻入骨的阴霾,“阮柠,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她觉得讽刺,“厉总做这些,不就是因为我让厉夫人在厉女士那受了委屈,你才打击报复,不择手段的吗?” “阮柠,你觉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月亮?” 男人剑眉紧蹙,好像那里能凹陷出一个无底深渊一般。 阮柠耸耸肩,说的直白,“多行不义必自毙,厉总,你还想再逼出一个我父亲来吗?” 狗急了会跳墙。 人急了,也真的会杀人! “阮柠,看来我说的没错,阮家人,无一例外的,皆是魔鬼!” 砰!一声巨响。 办公室几万块的房门,被阮柠摔的,玻璃颤巍巍几下,碎了一块。 她怒不可遏的冲出盛源集团。 在人行横道上,甭管大人小孩,看见她,都跟看见妖魔鬼怪似的,纷纷避让。 耳边,厉城渊恶毒的言语,反复重播,回荡。 他说,“阮家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恶魔!” “妈妈,那个漂亮姐姐看起来好伤心,我们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她呀?” “赶紧走,这女的瞧着怪吓人的,没准儿就是一精神病呢!” 阮柠坐上车,发动,驶离。 cary自动开启广播功能。 京港经济新闻台正在播报,“今日上午九点整,新加坡第一豪门,李氏宣布,他们将不计任何代价,将李氏集团的总部,迁移至京港,并申请华人入籍。 “同时,李氏集团对外宣布,他们将与盛源集团分庭抗礼,争夺中心医院的主导投资权。 “医疗股利好,带动大盘整体上涨……” 刺啦!! 阮柠一脚刹车,打电话给kun.李。 那边很乱。 背景音里,还能听到有人用英语在咆哮,“kun,李氏集团不是你们李家独有的,三代华人在新加坡打拼,你现在说回国就回国,拿我们当猴耍呢?” “没错,kun,你要是坚持回国发展,我不阻拦,但咱们兄弟几个,是跟着你爷爷一起发家致富的,我们想留在新加坡,你给退股吧!” 不少人,吵的厉害。 kun.李应该是去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才跟阮柠解释,“柠柠,陈丰泽在德国的基金会正在注资李氏集团,你别担心,这个决定,无非是我觉得国内……” “是为了我,对吗?不然艾诺尔怎么会突然投资李氏集团?” 阮柠眼圈红红的,偏又掉不出一滴眼泪来。 她咬唇,咬出血,“停止总部转移,告诉艾诺尔,别跟厉城渊这个神经病硬碰硬,他的可怕之处,你们根本不了解,而且,伯父伯母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主意,是我爸妈和顾北爸妈一起提出来的。” kun.李好像在笑,“柠柠,男人之间的战争,你一个女人不要管,厉城渊不懂得珍惜的,在我和我那两个情敌眼里,比一切都重要,你,真的太宝贵了!” “不是,kun先生,我……” “好了,我这边有点忙,先挂,等我回京港,再联系。” 通话单方面结束。 陈蕊又急三火四打电话过来,大喊,“副院长,您快回医院一趟,宴月亮刚刚带着投资管理那些人,跑去妇产科和心理诊所那边一通闹,要把我们都开除!” 第166章 厉城渊让她跑圈? 中心医院,阮柠办公室。 宴月亮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身后簇拥着三四个一看就是职场老狐狸的中年男人,为小公主保驾护航。 她嚣张的一扬下巴,语气是命令的,“阮姐姐,陈蕊和那些主任医师都太不懂得尊重我这个投资人妻子了,要我看,必须全部开除,而且需要阮姐姐认同。” 一份辞退申请报告,被摆在了阮柠面前。 “阮姐姐,只要你签字,城渊哥一定会立刻释放第二笔投资款项,不让你为难的。” 看看,厉城渊搞出什么投资资金监管这一出,无非就是让他的爱妻能拿着鸡毛当令箭,瞎折腾! 陈蕊咬牙,站出来,很有勇气和担当的说道:“宴月亮,刚才在一楼大厅,是我揪着你头发,骂你是笨蛋蠢货的,哪怕是打击报复,你就开除我一个吧!别为难阮副院长。” “不,我也有错,宴月亮,这中心医院有你,我们也是真心待够了,可阮副院长没错,你不许那样算计她!” 几个妇产科的同事,也跟陈蕊站成一排。 门外,五六个病患家属,齐齐聚拢过来,大喊,“阮副院长是真正的白衣天使,她要是被辞退了,我们就立马去有关部门投诉,说有人善用职权!” 这就是在针对宴月亮。 小姑娘气的面颊潮红,后牙槽也咬的嘎吱嘎吱作响。 她低吼,“阮柠,城渊哥说的没错,你们阮家人,除了心狠手辣以外,还特别会拉拢人心呢!” “厉夫人,你是负责行政的,可无缘无故开除专业医护人员,这个权利,你有吗?” 阮柠全程都稳如泰山,坐在大红木办公桌后。 宴月亮冷哼,指了指身后的“职场精英”,“阮姐姐,人要有自知之明,如今是我捏着中心医院的命脉,你不乖乖听话,难不成,想看着医院倒闭吗?” “也就是说,厉夫人依旧认为,我们中心医院,除了盛源的投资,就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她想到kun.李。 想来这一次李氏集团归国发展的大动作,除了艾诺尔在背后支持以外,师哥也一定参与其中。 而且,无论自己如何阻拦和拒绝这份善意,他们三个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么,或许能拿来吓唬吓唬宴月亮,也不是不可以。 “新加坡李氏集团的总部转移,厉夫人,您读书少,我是知道的,但不听新闻,不上进好学,这就是您个人品质问题了!” 阮柠歪了歪脖子,点了一下手机屏幕。 关于李氏集团的报道,一字不差的,播放给宴月亮听。 小姑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赤红,一寸一寸褪色到惨白。 “如何?厉夫人,您觉得,三家联手的结果,会是谁赢?你的城渊哥吗?” 她并不想炫耀什么,只是在就事论事。 宴月亮嗤笑,眼底想要极力掩藏的羡慕和嫉妒,依旧满溢了出来。 “阮姐姐,一个女人同时和三个男人纠缠不休,你觉得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吗?” “起码厉夫人的威胁,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作用,不是吗?” 阮柠起身,朝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微笑,还算客气,“出去吧,真闹起来,厉夫人怕是要比我吃的亏更多。” 扫一眼陈蕊他们。 还有走廊上,越聚越多的病人家属。 他们起哄,高举双臂,振聋发聩的一起高升呼和,“阮副院长,我们爱你,宴月亮,滚蛋!” 循环往复。 还有不明情况的其他科室家属,以及医护人员,觉得有意思,就凑过来拍照,录短视频,发网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宴月亮很快就上了本地热点新闻。 晚上下班。 她还没出负一层的电梯,就被一道黑影,带着满身的戾气,堵在了逼亾的轿厢内。 阮柠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的向后退,拿包去格挡。 脚下重心一偏。 眼看着还没开始恢复消肿的脚踝,又要狠狠崴伤的瞬间。 男人伸出胳膊,将人稳稳托住,摁到了坚硬冰凉的电梯壁上,后脑勺震荡了一下,有点晕。 “阮柠,好好站着不会吗?躲什么躲?想直接残废?还是心虚了?” 最后一个“心虚”,让阮柠瞬间回神。 她柳眉紧蹙,在厉城渊身躯包裹起来的有限空间内,闻着那依旧熟悉的薄荷冷香,觉得异常讽刺扎心! “厉总,看来厉夫人又跟您寻死腻活了?可她总死不了,算是命大,还是自杀技术太不娴熟了,要不要我倾囊相授?” 阮柠很懂得如何恶心厉城渊。 撩起挡在脖颈上的发梢,顺便卷起袖口。 一道道陈旧的,却也鲜活的刀疤,如肿瘤一般,长在了突突跳动的大动脉上。 “一刀不死,就试一试两刀,厉总,活着往往没那么容易,想死,也真的不简单。” 不然,在芬兰的那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她早就死在某一个不知名的,肮脏的小巷里了。 整理好衣袖和头发。 她不惧不闪的,很近距离的,与厉城渊四目相对,“厉夫人伤的严重吗?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还真是让人感到有些堪忧呢,是吗?厉总?” “阮柠,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冷血无情,一点没有同情心的?” 这狗男人,问出了一个天大笑话! 阮柠低头,一根手指,很轻很轻的,戳在自己的心口上,“厉总尝试过万箭穿心的滋味吗?心都死了,还怎么有血有肉,还怎么去同情想要害我的人呢?” “月亮只是年纪小,不懂事!阮柠,你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厉城渊理直气壮。 他抓着她手腕,生怕她会跑掉一般。 可太用力了。 原本白皙丝滑的皮肤,泛起一片片不规律的青紫。 骨头好像下一秒都会断裂似的,真疼,疼的透入心扉! “厉城渊,别给我听不懂人话,我的耐心有限,你放手,宴月亮在医院作妖,我只是做了身为副院长该做的事!” 阮柠使劲儿挣扎。 厉城渊身子一压,他俩零距离的,就那样贴在电梯里,门还开着。 男人一只脚,一直以一个比较怪异的角度,艰难的撑住她受伤的脚踝。 他挑起她下巴,警告,“你以为李氏集团是盛源的对手?别忘了,现如今,中心医院的唯一投资人,是我!” “那又如何?难不成,厉总以为,身为投资人,就可以对医院的副院长动手动脚?” 阮柠没有大喊大叫。 只是那眼神里的鄙夷讽刺,仿若能化作一把把利剑,淬着剧毒,疯狂袭来。 他咬牙,腮帮子绷的很紧,“阮柠,你不是自诩自己是副院长,要承担一切嘛!那好,从明天开始,就由你这个副院长领头,带着妇产科和心理门诊的所有医生护士,跑圈!” “什么?” 阮柠都有点目瞪口呆了。 厉城渊笑的够冷,“体力太充沛,才让你们有精力合起伙来,一起欺负一个小姑娘,晨跑一个小时,一年四季,一天不许少,放假也要来跑,记住了?” “厉城渊,凭什么?你只是中心医院的投资人,而不是这里的大王!” 她咬牙切齿。 他松开她,讥诮,“阮柠,记住了,李氏集团不会取代盛源,中心医院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你说,我是不是这里的王?是不是你事业的全部主宰?” 对于厉城渊,好像他就特别热衷于用一根绳子,死死缠着她,不肯放,也不愿放。 电梯门关闭。 阮柠稀里糊涂的,又回到了顶层。 负一层。 第167章 阮柠造反了…… 厉城渊上车,郑源在副驾驶上等着,调侃,“啧啧啧,偷偷去看人家的体检报告,发现人家身体有点弱,常年的抑郁症折磨和治疗,免疫力下降严重,就逼着跑圈,牛啊!” “郑源,我打算开发北极极地圈的有机物实验项目。” 库里南发动,男人不紧不慢的来了这么一句。 郑源傻愣愣,“所以?” “你去负责,早做准备,随时上路!” “……” 郑总偃旗息鼓了。 厉城渊打电话给院长,“明天开始跑圈,阮柠脚踝有伤,可以放水,看着点。” “是,厉总。” 次日一早。 空荡荡的医院内部运动场上,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中心医院院长瑟瑟发抖的给厉城渊汇报,“厉……厉总,许是阮副院长给忘了,她……她今早没带大家来跑圈。” 砰! 通话被恶狠狠摔断。 另一边。 阮柠请了一天假,去李家爸妈在京港的别墅。 刚到小区门口,由于是贵族高档社区管理,住户又都是海外华侨,进出检查的非常严格。 保安却一眼认出她,笑呵呵,“李家小夫人,您这是来看公公婆婆的?” “什么小夫人?你误会了,我就是……” “哎呀,今天你公公婆婆搬家嘛,身为儿媳的,老公在新加坡,肯定要由你来主持大局啦,快进来,搬家公司已经到了。” 保安热情洋溢的将她引进大门。 阮柠算是第一次到这边。 找了一会儿,还是听着哪的声音比较大,才寻过来的。 李爸爸大嗓门,“喂喂喂,这一箱子都是古董,价值连城的,别给摔坏了。” 李妈妈看着几十个行李箱,皆是最大型号的,命令,“每一件衣服都出自于名家之手,还有一些是我演戏的时候穿的,很有纪念意义,必须轻拿轻放!” 别墅大院前,乱成一团。 有搬家公司的工人,叽叽歪歪,“从这么大的别墅,搬去市区里的公寓,都快破产了,还穷讲究什么呀!肯定是在新加坡混不下去了,才想着回国捞钱的!” “道歉!背后议论主顾,这就是你们公司的服务态度?” 阮柠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打消费者投诉电话。 工人被吓住了,忙鞠躬,“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嘴臭,胡说八道了,您见谅,我去干活去!” 李家爸妈走过来。 阮柠眉心紧蹙,“叔叔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家那小子突发奇想,想把集团大部分的股份收回来,暂时需要资金周转,我们才卖了别墅的。” 李妈妈很会小事化了。 李爸爸也附和,“只是正常的商业操作,我当初和你婆婆结婚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比较艰难的时光,那时候整个新加坡娱乐圈都说我入赘,被老婆养呢。” “我怎么没养你?每部戏的收入,都投到你那些破项目里去了,也就仗着我爱你,才愿意为你牺牲!” 李妈妈回忆曾经,有苦有甜,但人是笑着的。 李爸爸咳嗽,小声提醒,“老婆,什么牺牲,柠柠还在这呢,少说几句。” “呀!柠柠,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kun吧,他就是……” “是为了我,让你们也跟着一起承担那么大的压力,都是为了我,我很清楚。” 阮柠想哭,却不能当着长辈的面。 她转头,跟司机说,“一会儿我给你们一个新的地址,东西都搬到那边去,我干爹干妈要跟我一起住。” “是,小姐。” 李妈妈一懵,“柠柠,你这是……?” 李爸爸反应快,一把抱住阮柠,整个人都好像被一种来自于她的幸福感包围。 “好好好,先是干爹干妈,再是公公婆婆,一步一步来,哈哈哈,这样挺好,主要稳健。” “对对对,不行,我得马上把这个喜讯告诉老顾他们一家,还不气死这老婆子!” 李妈妈喜滋滋的去微信视频了。 晚上搬完家。 还在住院的然然,吵着闹着让护工阿姨交出他的智能手表,隔空给爷爷奶奶们介绍新家。 菲佣准备饭后甜点。 她调侃,“小姐,您和李家,真活生生像是一家人。” “是啊,他们是我干爹干妈,我既然拦不住kun了,就只能竭尽全力,将风险降到最低。” 毕竟,没人比自己更了解厉城渊那个恶魔! 私心里,这五年来她失去的太多,若是能多几个真心实意的亲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三日后。 厉城渊为了一个跑圈惩罚,见阮柠不为所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缩投资款项使用权限。 各科室苦不堪言。 甚至有除了妇产科和心理诊所的人闹到阮柠办公室。 他们扬言,“阮副院长,您自己没能力,就直接引咎辞职,宴副院长可说了,盛源那边资金流动不起来,可都是拜你所赐!” 院长也撂了狠话,“柠柠啊,我相信你的医学专业能力,可在资本方面,还是月亮比你更有优势,你去服个软,早点把事情处理了,不然,我也真的很为难呀!” 开除阮柠的风声,愈演愈烈。 宴月亮来挑衅,“阮姐姐,听说城渊哥因为你欺负我,罚你带队跑圈,你不肯,这不是自己伤自己嘛!真丢了工作,你和然然要怎么生活下去呀。” “厉夫人还是好好想一想,整天算计旁人,这胎教之下生出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李氏集团虽然已经宣布要与盛源为敌,抢夺中心医院的主导权。 可这里到底不是新加坡。 京港市,从很久以前,就是厉城渊的主战场! 她要帮kun.李,首先就得想方设法的将这个恶魔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才行! “去告诉厉城渊,合理的惩罚我可以接受,私心偏袒的蓄意报复,我不屑一顾。” 阮柠将宴月亮当成空气,下班,走人。 小姑娘得意洋洋,信心十足,“阮姐姐,一个李氏集团而已,根本不是我们城渊哥的对手,中心医院依旧是盛源的所属物,你这么叫嚣,能有什么好处呢?” 言外之意,厉夫人觉得她很蠢! 她微微一笑,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开口,“是吗?那我真的好害怕呢。” 砰! 办公室的房门关闭。 宴月亮握拳,跺脚,阴毒的咒骂道:“阮柠,你给我等着,你和那个小野种,都得给我去死!” 离开医院。 李妈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kun那臭小子喝多了,菲佣家里有事,回国几天,我和你爸得在家照顾然然,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去接他一下?】 前天kun.李从新加坡回来,一直忙,阮柠约了几次,都被婉拒了。 她立刻回复:【好,干妈,您把地址发我。】 二十分钟后,洛南酒庄。 “城渊,你看,那是不是阮柠?她这个时间,怎么跑这来了?” 郑源一头雾水。 第168章 生二胎?哈哈哈…… v1酒窖内。 木质的大门半开着。 里面男男女女坐了不少,除了kun.李身边没有妖艳的陪酒女郎,其他男人都左右拥抱,好不逍遥。 “哈哈哈,kun,真没想到,你放着新加坡第一豪门贵公子的身份不要,非要跑回国内来重组李氏集团,这不是闹着玩呢嘛!” 一光头大汉嘻嘻哈哈,语气里的揶揄,那是一点不收敛。 阮柠仔细一瞧,这大汉,她是认识的。 三年前搞医疗器械三级进口发的家,如今在京港医疗界,专门做中介代理业务。 也就是说,kun.李将李氏集团迁移到京港,可他想与盛源一较高下,还需要一个壳子做跳板,迅速打入主战场! “是,孙总,我年纪也不小了,祖辈们打下来的江山固然稳重,但我也想自己在老家闯出一番事业来。” 对于新加坡华人,国内就是老家,不能忘本! 孙磊闻言,放声大笑,“年轻人,有想法,有志气,那这样,你先把桌子上这些白酒给我喝了,我瞧瞧你的诚意,再看后面的合作,如何?” “抱歉,孙总,我喝的已经有点多了,您看……” kun.李拿出一张没有密码的黑金卡,准备买单。 倒是孙磊玩性太大,直接将怀里的美人儿推给kun.李。 kun嫌恶的躲开。 孙磊给了二选一,“要么,你喝酒,要么,你把这女的给我睡了,大家瞧着,一起乐呵乐呵,咋样?” 美人儿很懂事,一个劲儿想往kun.李的怀里钻。 毕竟这一大桌子的男人,就属这一位看着帅气有气场,白睡的话,也一点不赔。 “我喝酒。” kun.李红白黄喝了一晚上,这会儿早就有点天旋地转。 可昔日在新加坡呼风唤雨的豪门大少,却为了将李氏集团总部打入京港,低三下四,一忍再忍。 木门被大力推开。 阮柠踩着小白鞋,身上的衣服也是最简单的款式。 但偏偏她行止有风,从门口到酒窖的正中,那一身不容忽视的强大吸引力,分分钟迷倒了不少色欲熏心的男人! 孙磊吹口哨,调侃,“呦,这是来的新货?快快快,快到哥哥身边来,让哥哥好好的摸两把。” “孙总确定要摸?” 阮柠唇是自来的殷红,尤其笑起来,那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妩媚,真叫人难以承受。 kun.李瞧见,愣了一瞬,忙起身,走路都有点飘的去拽她,“柠柠,你怎么跑这来了?是我爸妈告诉你的?” “kun,我要是不来,能看到你到底为我做了多少牺牲吗?” 她拿起桌子上一大瓶茅台,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三分之一。 孙磊一行人,全都看傻眼了。 这些玩咖,也就是欺软的怕硬的,真磕到硬骨头上,甭管男女,一个都不敢招惹! 阮柠晃了晃酒瓶子,笑容始终灿烂,“孙总,还摸吗?” “不不不,这位小姐看起来应该是kun少的朋友,我们刚才得罪了,就先走,先走。” 孙磊招招手,带着一群混子,人有些灰溜溜的离开。 kun.李想追。 阮柠阻止,“国内和新加坡的商业环境不一样,酒桌上的玩笑和戏谑,拿不上真正的谈判桌,你放心,孙磊想赚这一笔钱,就还会主动来找你合作的。” 哪怕李氏集团离开了新加坡,但几千亿的盘子在那放着,到了国内,也不会太举步维艰。 kun.李晃了一下,堪堪扶住一旁的酒架,才算略显狼狈的稳住身形。 他苦笑,有些自责,“没想到,我居然需要你来帮我解围,真没用。” “你和艾诺尔他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不傻,也不是没良心,如果三位先生不介意,也可以带上我一起并肩作战。” 阮柠扶着kun.李,踉踉跄跄往外走,却也不忘开几句玩笑,哄一哄。 kun.李晕的厉害。 他一只胳膊撑着墙面,身子软塌塌的倒在阮柠肩膀上。 “柠柠,你真放得下?与厉城渊为敌,我怕你会……” “其实五年前,那场大火之后,我和厉城渊,本该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 可父亲临死前的忠告,混着鲜血和死亡,让她不得不压抑住想为家人报仇的疯狂。 再有厉家父母的惨状,也一遍一遍,像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每时每刻都在毒打着她早已伤痕累累的灵魂。 “试一试吧,若这一次能赢得了厉城渊,有些事,我的确需要从长计议了。” 试一试不择手段。 试一试在地狱里狂奔的滋味。 至于复仇,那颗种子一直都在,想要发芽结果,并不难! 离开洛南酒庄。 阮柠全程一步三回头,总觉得有一双喷火的眼睛,带着灼热的气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库里南上。 郑源都要笑疯了,“自以为是中心医院扛把子一样的存在,事实上,人家阮柠大小姐早就开始铺后路了,你还得意洋洋,仗着是投资人,就命令人家跑圈呢!” 最后,运动场上空无一人,厉大谈判专家被啪啪打脸。 厉城渊黑脸,磨牙,“郑源,你怎么还没去北极圈?” “北极熊不喜欢我呗,我白白一腔热情,北极熊美女人家压根儿不在乎。” 好一个阴阳怪气。 阮柠扶着kun.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代驾司机开车,离开。 有路人从库里南旁边经过,看着那一幕,都忍不住感慨,“郎才女貌,哎!瞧瞧人家多般配,多恩爱,简直羡煞旁人,嫉妒羡慕恨呀!” “你傻不傻?没听到刚才那男的说,他爸妈都住在那女的家里,这是入赘,就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小白脸一个,走走走,还是你老公我最优秀。” 路人嘀嘀咕咕。 郑源捂着嘴,强忍着笑,睨一眼俊脸都快龟裂开的厉城渊,友情提示,“赶紧想明白,该放下的就放下,不然,人家阮柠大小姐就真要生二胎了!” 碰—— 阮柠的车路过一辆库里南,看车身剧烈震动了一下,透过车窗,隐约瞧着是两个男人。 她笑,“现在时代是真的开放了,两个男人在车上也能玩的这么high。” kun.李撇一眼车窗外,笑了笑,“你对这种爱情,反感吗?” “一开始有一点,我爸妈都比较传统,可去了芬兰五年,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车子驶入主路,直接回别墅。 kun.李知道一些事情,试探,“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弟弟也有喜欢的男孩子,你怎么想?” “冯一一喜欢女孩子,我很确定。” 她侧目,笑容浅浅的,很温和。 kun.李扶额,叹气,“真该让你知道,可他不让,你们姐弟俩,有时候真挺独一无二的。” “什么?你见过冯一一?” 阮柠纳闷。 kun.李摇摇头,酒劲儿上涌,有点反胃,脸色也不好。 她塞给kun.李一瓶矿泉水醒酒。 几乎同一时间。 一辆库里南,咣当!一声,撞在车速并不快的小本田上。 司机急刹车,kun.李醉的厉害了,身子被安全带挂着,往前倒。 她赶紧倾身去扶。 就听车外,厉城渊阴沉沉的声音,拔地而起,“阮柠,光天化日之下,你在做什么?” 第169章 厉城渊拦路抢劫?!! “不是,厉城渊,你……” 阮柠有点火冒三丈。 郑源扯住她胳膊,将人从车上强行拖下来。 他赶走代驾,开走小本田,顺便还捎上了不省人事的kun.李。 “阮柠,二十几岁的人了,你需要有羞耻心!” 男人颐指气使,就跟他们很熟一样。 阮柠被自己车子的汽车尾气喷了一脸。 她剧烈咳嗽了几声,借着酒劲儿,怒吼,“厉城渊,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跟谁在哪里,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我是你哥!” 厉城渊拿出杀手锏,要把她塞进库里南。 阮柠挣扎。 男人长臂一伸,勾住她不堪一握的细腰,打开后排座的车门,动作有些粗鲁。 “放开我,厉城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放开我,放开!” 阮柠大喊大叫,两条腿,死命的踩在车身上,不肯就范。 有交警看到,过来了解情况。 厉城渊大言不惭的撒谎,“家务事,和我妹妹吵架了,在哄。” “妹妹?” 交警有些怀疑。 阮柠趁势尖叫,“我不是他妹妹,我哥早死了,他就一神经病,赶紧把人抓起来,这人想非法绑架我,还派人抢了我的车,还有我朋友。” “什么?” 交警真是一头雾水。 厉城渊一只手控制着阮柠,一只手从车里拿出一小相框。 相框里,照片不大,可两张灿烂如花的脸,少年英俊朝气,小丫头活泼开朗,是显而易见的。 他递给交警,说,“我和我妹妹,应该能证明我们的关系。” 阮柠怔怔瞧着那张照片,也没了动静。 交警警告,“这里是大马路,你们在这里,既危险,又堵塞交通,赶紧把车开走。” “好。” 上了车,阮柠坐在副驾驶座上。 那里,被宴月亮贴了一个卡通贴纸,有一行字。 ——【厉夫人专用坐位】 “在前面地铁口放我下去。”她不去看那贴纸,总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不想问问那张照片,为何会在我手里?” 库里南撞了一下,不严重,但开的很慢。 阮柠攥拳,扭头瞧着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声音冷冷的,“不感兴趣,厉总想留着就留着,与我无关。”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对kun感兴趣?对顾北感兴趣?还是才认识几个月的艾诺尔?” 车子闯入一市中心的破旧小区。 厉城渊恶狠狠的把车停住,解开安全带,人不由分说的压了过来。 他手指绷的很紧,捏着照片的指间,微微泛白。 男人质问,“十几年的过去,你说放下,就都放下了?” “厉总,结婚生子的人是你,赶尽杀绝的人也是你,不爱我,却要耍我的人还是你,现在歇斯底里来讨说法的人,又凭什么是你?” 阮柠不惧怕与厉城渊四目相对。 她问心无愧,“扔掉我的礼物,当面折辱我,让我的同学和朋友们都知道,我的父亲是个残忍可怕的杀人犯,这一切,厉总不会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这个男人曾是她最美好的爱恋,也曾亲手带来最痛彻心扉的灾难与报复。 厉城渊拿着相框的手一抖。 相框摔碎在车里。 飞溅起来的玻璃碎屑,不留余地的割破他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 “阮柠,这些事,怎么会?” “什么怎么会?呵呵,看来厉总您真的全都忘了,也对,我一个仇人之女,也没什么好记得的了。” 阮柠打开车门,下车。 她环顾四周,总觉得这破破烂烂的小区,好像有些眼熟。 “呀,柠柠,你咋回来了?跟你哥一起?” 一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骑着车,过来。 阮柠蹙了蹙眉,一时半刻,愣是没想起来这一位是在哪认识的。 妇女人好,叽叽喳喳,“不记得啦?那会儿你上医科大,咱这小区是最老的教职工楼,我是你房东,想起来没?” “花姐?” 那一段斑驳的记忆,浮上心头。 女人笑呵呵,“没错没错,是我,不过后来你毕业出国,你哥就把我家那房子买了下来,要说,你们兄妹俩这关系也真好,你一出国,他就搬过来,住了一年多,还……” “花姐,柠柠想去看看房子,我先带她上楼。”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等阮柠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一个使用面积二十多平的一室一厅里。 家具,家电,就连客厅里的灯管,都还是自己搬走那一年的样子。 和音乐室一样。 一模一样! 记忆像是被突然封存了起来。 阮柠去卧室。 她想看看那些贴在墙上,被放大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女孩,难不成也依旧是…… “呜~城渊哥,你怎么知道我来这边啦?讨厌,人家就想一个人清净清净嘛!” 房门一开。 阮柠生生僵在了原地。 宴月亮穿着嫩粉色吊带睡衣,睡在她曾经和厉城渊一起睡过的双人床上。 小姑娘娇娇嫩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带着刚刚被吵醒的迷离雾气。 墙上,的确还贴着不少照片。 只是每一张,女孩变成了宴月亮,少年也成熟到面无表情,极度内敛。 “呀,阮姐姐,你怎么也在这?这么晚,你跟城渊哥,你们两个……”完蛋,又要哭! 阮柠攥拳,掌心激起一层黏腻的细汗。 她转身,看着莫名一脸错愕的厉城渊,冷嗤,“厉总带我过来,是想要证明什么?证明你爱妻如命到,已经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前一任的一切,都送给她?” “阮姐姐,你在做什么?什么前一任?” “厉夫人,就你刚刚躺的那张床,我和厉城渊在上面做过,什么姿势都试了!” 阮柠恶心起人来,连自己的自尊都不放过! 她一把揪住宴月亮的头发,当着厉城渊的面,带她去了卫生间,“这里,你老公跟我做的更猛!” “还有这里,他激动的时候,也会说爱我。” 去客厅。 去小厨房。 去餐桌旁。 宴月亮头皮都要掉一地了。 小姑娘捂着肚子,哭的梨花带雨,“呜呜呜~城渊哥,快救我和宝宝,阮姐姐又要杀人了啦!!!” “闭嘴,哭的跟乌鸦一样,太吵!” 阮柠一把将她丢到还算柔软的沙发上。 厉城渊怒喝,“阮柠,月亮是孕妇,你给我住手!” 一个健步冲上前,他太急,撞了她肩膀一下,去安抚快要哭晕过去的宴月亮。 “真tm是一场闹剧啊,厉城渊,这是你自找的!” 她砸了她曾留下的所有东西。 就连卧室的床,也用锋利的菜刀,给砍的乱七八糟。 阮柠离开时,手上伤的挺重,还未痊愈的脚踝,一突一突跳着疼,难受极了。 “阮柠,你给我站住!”厉城渊低吼。 她没回头,只说,“滚!垃圾能滚多远,你和宴月亮就给我一起滚多远!” “阮柠,投资不想要了吗?嗯?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衣食父母!” 不出意外的,她第n+1次被威胁。 宴月亮大宝贝似的,窝在厉城渊怀里,哽咽着,善解人意,“是啊,阮姐姐,只要你来跟我道歉,城渊哥就一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你的,你别意气用事,否则,会害惨很多人的!” 第170章 做情人吗?厉总…… “厉夫人,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真的不多见,可要想找一个和厉总平起平坐的投资人,也未必全无可能。” 一直以来,kun.李和艾诺尔他们想要跟厉城渊争夺中心医院控制权,她心里都有些犹豫。 毕竟与恶魔抗衡,那原本就注定会是一场灾难。 但此时此刻,宴月亮的一番话,反倒让她下定了决心。 小姑娘说的对,继续让厉城渊瞎折腾,中心医院上下几百医护人员和行政员工,全都得给折进去不可! “阮柠,我本以为你是聪明的,如今,竟然相信kun给你画的那个大饼了?” 阮柠转身就走。 厉城渊阴恻恻的声音,裹着快要满溢出来的鄙夷和嘲讽,恶狠狠砸在她的耳朵里。 他说,“其实你想解决现在的问题,的确很简单,只是那个办法,阮柠,你需要心甘情愿的来做!” “办法?厉总说的办法,不会是想让我继续跟你上床,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阮柠扭头,那一笑,百媚生。 女人各有各的美。 宴月亮是清纯小白花,陈蕊是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 而偏生阮家这个女儿,就连曾经的厉城渊都斩钉截铁,“阮柠,凡是她想的,又有几个男人能逃得出魔女的手掌心?” 同样的话,不同样的描述,魏讯说过,郑静说过,芬兰的老师也同样说过。 可太美,终究是一场罪过! “阮姐姐,就算你婚姻不幸,感情生活也特别混乱,但城渊哥是有妻子孩子的,你这样,呜呜呜……是不是太过分了?” 再看厉城渊,他薄唇紧抿,剑眉微蹙。 沉黑的瞳孔里,依旧是那晦暗莫测的复杂情绪。 不过,他没否认,也没承认! 阮柠嗤笑,讥诮,“厉夫人,连您丈夫都无话可说了,您就得好好想一想,这苍蝇呢,为何非要去叮那无缝的蛋?难不成,是太饿了?” 话音甫落,人已经从这一室一厅里消失。 楼梯间里的脚步声渐远。 宴月亮蓦的察觉到,正有一道极力压抑着怒气的视线,直勾勾扎在她的身上。 小姑娘怯怯的,眼泪汪汪,“城渊哥,我也是无意当中从郑大哥那里听说,你以前曾经住在这里,我想来看一看,就……” “没有钥匙,你怎么进来的?” “我……” 争吵声,吵的四邻不安。 阮柠脚踝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很慢。 又忘了这老小区里弯弯绕绕的地形,磨蹭了半天,居然又走回到那一栋楼前。 花姐烦躁的从楼口里出来。 她骂骂咧咧,“什么情况?吵什么吵?阮柠以前不是挺不爱哭的嘛,这会儿怎么哭的要上天?” “我……怎么了?” 阮柠本来是想问路的。 倒是听花姐提到自己,就多嘴问了一句。 花姐被吓了一跳。 她忙捂住那砰砰乱跳的心口,仔细一瞧,震惊,“咦?你不是和城渊在一块吗?咋跑出来了?不对不对,我下楼的时候,好像还……” 还吵着呢呀! 这话,被阮柠打断,解释,“我和厉城渊早五年前就没关系了,花姐您别误会,况且他还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不想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分手啦?啥时候的事呀!我记得城渊前几天过来,还说你回国了,他想……” 嗡嗡嗡—— 阮柠的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京港! 担心是医院的患者,她示意花姐等会再说,就接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阮柠。” “阮柠,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南城警局,冯一一和冷尘出事了。” 两个人一起出事? 不到二十分钟,阮柠跟着花姐去路边打车,赶到南城。 冯一一和冷尘还在里面接受调查。 一警员穿着便服,在和一西装革履的高个男人交谈。 “欧先生,您放心,我们警方会秉公办理,若真是对方先挑衅的,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欧景炎微微颔首。 男人气质卓越,身高少说一米九以上,总给人一种很强壮的既视感。 那肌肉,绷着西服面料,似乎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警员离开。 他转身,与阮柠四目相对。 “你就是冷尘的……哦,不是,是冯一一的姐姐,阮柠,阮副院长?” 欧景炎语气很平,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阮柠礼貌微笑,“是我,我弟弟他?” “阮副院长就一点不担心冷尘吗?”他的问题,很尖锐。 她柳眉紧蹙,“抱歉,我和冷尘并不是很熟,当然,身为我弟弟的朋友,我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这是实话实说。 欧景炎呵呵,“只是有些?阮柠,我真的很好奇,当你知道全部真相之后,会不会后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不是,这位先生,我担心我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阮柠觉得很无语。 事发突然,她不得不承认,在来的路上,自己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的,都是冯一一。 可冯一一是小萧,是她亏欠太多太多的亲弟弟,这不是身为姐姐的正常反应吗? “弟弟?哈哈,阮柠,你难道就一点没怀疑,也许……” “欧景炎,你给我闭嘴!” 冷尘先从审讯室里出来的。 他一件露脐小吊带,上面是做旧纹络,破破烂烂的设计理念,也遮不住多少肉。 头发略长,染成墨蓝色。 皮质黑裤均匀包裹着他性感笔直的大长腿。 哪怕只是随便往墙面上一靠,这波斯猫一般高贵的慵懒劲儿,瞬间弥漫全场,勾住人心。 “过来。” 他命令欧景炎。 欧景炎无奈,叹气,走过去,“拉个架,把自己弄到警局里来!我已经疏通完关系了,冯一一不会有事,走吧。” “嗯。” 冷尘没多看阮柠一眼,可从她身边经过时,还是顿了一下脚步,“冯一一是为了维护你的名声,才跟人打起来的,他的确很爱你,无论是弟弟还是男人,都很爱!” “谢谢。” 阮柠直白。 冷尘自嘲一笑,“你谢我?” 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 “你的那位朋友,帮了冯一一,这一声谢谢,是应该的,还有,谢谢你替我这个姐姐保护他。” 每一个字,皆是真情实感! 冷尘一愣。 那戴着大红色,吸血鬼款式美瞳的眼睛,有那么一刹那,仿佛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喜悦。 阮柠以为自己看错了。 欧景炎走到冷尘身边,很随意的揽住他肩膀,笑,“亲爱的,只是一句谢谢,别太激动,小心露馅。” “亲……爱的?” 她诧异。 欧景炎直肠子,“嗯,其实我和冷尘算是……” 第171章 女人离婚带孩子,不好嫁! “年轻人的称呼,现在很流行,男性朋友之间也可以这样来开玩笑。” 冷尘略带急促的撇清暧昧。 阮柠是能理解的,毕竟医院几个有女朋友的男护士也一样。 倒是欧景炎这大块头。 他五官原本就硬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气,看着凶凶的,一皱眉,一不悦,就特吓人。 “冷尘,我是你普通朋友?你确定?” “滚,别tm在这瞎矫情!” 冷尘烦的要死。 当着阮柠的面,一脚踹在欧景炎屁股上,傲娇下令,“给我去取车,我懒得走,刚才打了一架,太累。” “哦。” 大块头被骂了,还乖乖的离开。 阮柠看得目瞪口呆,尬笑,“你们的友情,还真挺真挚的。” “他一运动员,打拳击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好摆弄。”冷尘敷衍。 没一会儿,欧景炎取了车,两人一起离开。 冯一一算是主要“犯罪嫌疑人”,哪怕有关系托底,但正常流程还是要走一遍的。 “what?你们什么意思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孩子爸爸是谁吗?那混蛋打伤了我弟弟,凭什么算正当防卫?” 冷不丁的,娇娇嫩嫩的声音,带着暴跳如雷的怒气,从家属等候区的门口传来。 阮柠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斜睨一眼。 小姑娘火冒三丈,“不行,冯一一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凶,每次都能侥幸逃脱,可这一次,我弟弟的胳膊都骨折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这神经病的。” “不是,宴小姐,就算您有什么异议,也需要带律师过来,这是规定。” 警员挺无奈的。 宴月亮冷哼,指了指自己的孕肚,“我是孕妇,还是盛源集团董事长的妻子,我的话,在这里没用吗?” “哦,原来您是厉夫人。” 警员客气了些。 小姑娘颐指气使,“立刻!马上!重新给我审讯冯一一,我一定要让他坐牢。” “抱歉,厉夫人,规矩就是规矩,既然您丈夫是盛源的厉总,那请一个律师团过来,应该问题不大吧?” 多少有点揶揄了。 警员微笑,“若厉夫人请不来,就请配合我们的工作,签了字,我们好放人。”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要是城渊哥听到了,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宴月亮被厉城渊惯的,真是胆大包天! 警员严肃,招招手,“来人,厉夫人公然侮辱威胁办案警员,按照相关规定,带去看守所,十五天行政拘留。” “你们放开我!我是厉城渊的妻子,我是孕妇,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 小姑娘的尖叫声还未落地。 门口就走进来一群手提公文包,胸口别着统一律所徽章的男男女女。 宴月亮惊呼,喜极而泣,“是城渊哥,呜呜呜,城渊哥,你总算带律师来了,阮姐姐纵容冯一一在酒吧把我弟弟打伤了,你一定要替我们宴家做主啦!!!” 角落里的阮柠,见厉城渊参合进来,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看热闹了。 她起身。 但下一秒,就…… “阮小姐,我们先生让我们来这边看一下,替您和您弟弟保驾护航。” 为首一人,越过朝他扑过来的宴月亮,径自走到傻住的阮柠面前,一鞠躬,递名片。 名片显示。 这人是李氏集团旗下,新加坡排名第二的er律所,首席合伙人之一。 “怎……怎么会?阮……阮姐姐,你……你……”宴月亮目眦欲裂,声音都在发抖。 警员呵呵,“带走,简直是来闹笑话的!这年头,居然连董事长夫人都有假冒伪劣的了!” 小姑娘被拖走,狼狈极了! 在er团队的帮助下,冯一一出来的比预期还快。 “阮小姐,事情办妥,先生让我们不要打扰您和弟弟见面,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好,谢谢。” 阮柠目送一行人走出警局大门。 她转身,跟面无表情,眼神也不再有光的冯一一说,“我知道你不肯跟我回家,我也不勉强你,但小……但一一,答应姐姐,以后不许再打架了,行吗?” “宴月亮的弟弟在酒吧公然造谣,说你故意勾引厉城渊,想第三者上位。” 这样的谣言,早已在京港上流圈子里,流传开了。 阮柠苦笑,反问一句,“那你有没有把宴月亮弟弟的嘴巴给打烂?” “什么?” “嘴要是还长在这人脸上,他依旧会继续造谣,继续抹黑,不是吗?” 要比狠,那还不容易! 她一把抓住冯一一的手腕,就往外走,“走,我带你去医院,姐姐亲手把这人的嘴巴给打烂了,到时候,麻烦一一隔三差五的,去监狱里看望看望姐姐。” “姐,你疯了?你……” 啪! 走到警局大院里。 当着不少来来往往的人,一记耳刮子,抽的那叫一个响亮清脆。 冯一一脸颊通红、肿胀。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阮柠。 阮柠微笑,笑容有点冷,“冯一一,善良无脑,那是天下难得,可犯法的时候也不长脑子,你只会害惨自己,害惨我们这些爱你,想要保护你的家人!” 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过分平和。 只是这一番话的重量,却足以压得冯一一喘不过气来。 她戳着他额头,一字一顿,“小萧,记住了,你要是坐牢了,要是死了,从那一刻,我和咱妈,就真得活在人间炼狱里,好不了的!” 话音甫落。 阮柠自己打车回的别墅。 除了一楼客厅的灯还亮着,想来是干爹干妈给留的灯,他们都睡了。 联系了护工,视频看了一下还在特护病房里的然然,小家伙气色依旧不好,但各项体征参数,正在慢慢恢复。 “阮小姐,这以后,等孩子出院了,您怕是要更累呀,还一个人带着宝宝,真不容易。” 挂断通讯前,护工大妈忍不住同情了一句。 她叹气,“那么好的女人,阮小姐身边,怎么就没一个能靠得住的丈夫呢?哎!也是,女人带着孩子二婚,哪有那么容易呀……” 收起手机。 阮柠心情不是很好的换鞋,进了客厅。 “欢迎女王殿下回家,请女王殿下低头看一看,有惊喜哦。” 她才迈进客厅,就见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机器人,在茶几桌上又蹦又跳,大声喊着。 一低头。 满地的五彩花瓣,摆成一个巨大尖头的形状,最靠近自己的这一端,还有一艳红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里,一把钥匙,一张字条。 ——【柠柠,去车库。】 阮柠拿着钥匙,往车库走。 又是一张字条。 ——【走慢点,小心脚踝,我在地上铺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会舒服一些。】 她的心,跳速加快。 脸颊和耳根,也莫名激起一波波热潮。 落地窗外,别墅的路边。 厉城渊坐在一辆过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握住方向盘的手,一寸一寸用力,泛白。 cary连接通话。 郑源急三火四的喊道:“城渊,月亮被抓去拘留所了,好像是阮柠搞出来的,这女的怎么忽然这么狠?月亮还怀着孕呢,她发什么疯?” 第172章 隆重表白,阮柠她有点心动? 别墅后院。 阮柠按照贴了一路的小纸条,几乎每隔一小段距离,她都能得到一份写有年份的小礼物。 直到进入后院。 院子是重新整修过的,是按照爸爸妈妈喜欢的浪漫风格,用花房种植了不少反季节的鲜花,透过玻璃,装点盛夏。 此刻,配上不规则闪烁的ied灯珠。 在夜色下,被月光挥洒的冷光一照,空气里,仿佛都弥漫了五彩缤纷的欢愉气氛。 “妈妈,然然祝妈妈长大一岁,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幸福,越来越聪明,欧耶~” 大屏幕从天而降。 小然然躺在病床上,软团团的身子,依旧接满各种仪器的连接线,虚弱又无力。 可护工阿姨问他,“然然猜一猜,妈妈长大一岁之后,今年是多大啦?” 小家伙立刻兴奋起来,哪怕心脏很不舒服,气息也无法喘匀。 却还是很大声的回答,斩钉截铁,“然然的妈妈十八岁啦,然然的妈妈永远十八岁~” “不对呀,要是然然的妈妈永远十八岁,生日且不是白过了?长大的一岁,去哪啦?” 护工阿姨逗弄然然。 然然不开心的撅起嘴,奶凶奶凶的正色道:“然然的妈妈就是十八岁,然然的妈妈也要过生日,然然不要让妈妈长大,妈妈长大会变老,老了就要离开然然!” “然然,我的儿子……” 阮柠放下抱了满怀的礼物,眼角早已湿漉漉一片。 视频还在继续。 护工阿姨替然然擦身子,问道:“那然然要想给妈妈过生日,这一岁还是要加上去的,妈妈长大了,会老,会离开然然,这可怎么办呀?” “那就让然然快快长大,一岁给然然!” 在小孩子的眼里,父母就是最坚挺的避风港。 他们害怕避风港会老去,会残缺,会遭到破坏。 所以,宝贝们急于长大,从被保护的对象,成为保护爸妈的港湾。 “然然,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能让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阮柠捂着泪流满面的脸,缓缓蹲到地上。 压抑已久的抑郁情绪,在这一瞬,在这个被她彻底遗忘的出生日里,决堤喷涌,彻底发泄! “哭吧,柠柠,你为别人活的时间太久了,都哭出来,释放出来,会舒服很多。” kun.李为这个日子,特意选了一身有些滑稽的嫩粉色西装。 这个颜色,穿在冷尘的身上,那是雌雄莫辨的性感妖娆。 换成kun.李这样的钢铁直男,乍一看,哪怕还在落泪中的阮柠,都没能忍住,破涕为笑了! kun.李抱了抱她,替她擦掉挂在睫毛上的眼泪珠子。 他笑问,“好过一些了?”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最后一次过生日,除了厉城渊没有到场,那时候,她依旧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爸爸妈妈会送上最贴心的礼物。 弟弟调皮的糊她一脸蛋糕,大喊,“老姐,恭喜你,又老了一岁,哈哈哈……” 记忆很苍白,却的确美好。 李家爸妈端着手工蛋糕,造型有点一言难尽。 李妈妈狠狠瞪一眼儿子,“都说了你手残,你还非要来瞎参合,现在好了吧,非得被柠柠嫌弃死,讨厌!” “我追女孩子,总不能一直让我爸妈齐上阵吧?当妈宝,柠柠就不嫌弃了?” kun.李也是无奈。 李爸爸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阮柠斜睨一眼,好像是师哥一家人轮番轰炸。 还有一条显示一半的信息。 ——【老李,你行啊,居然把我们骗到东北来了,还说什么柠柠想来东北吃大锅炖,人呢?人给我藏哪去了……】 后面大概是新加坡版本的国骂? 李爸爸催促,蛮紧张的,“快快快,我p的那些图露馅了,老顾他们一家肯定在往回赶,咱赶紧吹蜡烛,high起来!” “好好好,kun,表白表白,你那发言稿呢?” 李氏一家三口,忙得团团转。 最后,一身粉红的kun.李,站到积木堆起来的高台上。 他轻咳一声,开始表演,“柠柠,我三十多岁了,第一次追女孩子,上次跟你求婚是仓促了一些,我也知道,你暂时不会爱上我,但我希望,这一次生日,能够填补你过去二十几年对我的空白!” 男人三十岁也依旧是个孩子。 起码在爱情上,kun.李是相当的稚嫩不成熟。 看着满地的礼品包装盒。 李家爸妈七手八脚的,快速按照上面的年月日排序。 一岁生日,黄金奶嘴。 两岁生日,限量款芭比娃娃套装。 三岁生日…… “柠柠,二十六周岁了,我希望,这份礼物,你能够喜欢。”kun.李手里捧着一束巨大的香水玫瑰。 玫瑰的花丛里,托起一枚素圈戒指。 他走到她面前。 许是气氛烘托的过分暧昧旖旎。 阮柠不知不觉的,心口的位置,炽热着一团火焰,砰砰砰!的跳动声,极速,加快。 “柠柠,我尊重你,不会逼着你去接受我的求婚,更不会像厉城渊那样始乱终弃,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一次保护女朋友的机会,好吗?” 成为李氏集团少东家的女友,被kun.李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的滋味,一定很美好吧?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世界美人儿,前赴后继的去疯狂追求这一位。 阮柠双手捏在一起。 她是有冲动的,可那一步,又怎能走的顺畅? “kun,我有儿子,还有一段混乱的感情,甚至在芬兰跟一个恶魔结了婚,这样的我,配不上你。” 真的,kun.李,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我们认识的很早,也许我们志趣相投,也许我误打误撞帮了你。 只是…… “太晚了,kun,真的,我们有缘无分,我……” “柠柠,如果我说,你有儿子,我会把然然视如己出,甚至愿意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何?” kun.李打断她,笑容温和,灼人心肺。 李妈妈拿出一份手术报告,“我把kun给结扎了,你放心,他虽然不是纯太监,可你不想生,我们李家也不逼你。” “还有,你和厉城渊的那段过去,我不care,也不是你的错,至于那些伤害,让我陪着你一起治愈,好吗?” kun.李小心翼翼的托起她的手,慢慢将素圈戒指戴上。 李爸爸激动的快哭了,“老婆,咱家终于要有第二代女主人了,等kun结婚,咱把这一堆烂摊子丢给他们夫妻俩,环球旅行去。” “不行,我还得带孙子呢,然然多可爱,我才不稀罕和一老头子旅游。” 李妈妈也开心到飞起。 阮柠手有些僵硬,她本能想拒绝,可自私的一面,又那样享受! “别怕,魏讯是你的过去,那一段婚姻根本就是利益的结合体,我会护着你,逊克可不是李氏集团的对手!” 戒指快要完全戴上。 kun.李俯身,想以男朋友的身份,亲昵的和女朋友第一次拥抱。 但,下一秒。 砰!一声巨响,一辆黑色轿车撞进后院,毁了这美好安宁的表白现场。 第173章 她聊他妻子,他缠着她!? 厉城渊下车。 那张黑透了的俊脸,裹着浓浓的煞气和愤怒,看样子,都恨不得将阮柠给碎尸万段! kun.李拽住阮柠胳膊,将人推到身后。 他狠声警告,“厉总,这里是私人宅院,你直接开车闯进来,不太合适吧?” “滚。” 厉城渊很暴虐。 这男人双拳紧握,太阳穴上一突一突的狂跳。 恨意是不用掩饰的。 他踩碎一地的礼物,像是在发泄什么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阮柠,你给我滚过来!” 咆哮吗? 一个习惯于凌驾云端,面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王者,居然会为了她的生日宴,失控到如此程度。 奇怪。 太奇怪了! “阮柠,我数到三,你再不过来,就别怪我……” “厉总,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表白,你这醋劲儿,可真够大的。” kun.李嗤笑,极端讽刺。 阮柠皱眉。 厉城渊愣怔一瞬,反而没那么发疯了。 “kun,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很洁癖,不是吗?” 言外之意,阮柠都脏成那样了,kun.李到底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三言两语,真跟活生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扒光,游街示众。 kun.李被彻底激怒。 他脱了西服外套,挽起袖口,就要跟厉城渊好好的大干一架。 厉城渊也不惯着。 两个男人电光火石,单单眼神的交锋,就足以让空气燃烧,剑拔弩张。 “儿子,好样的,打死那个欺负咱们柠柠的大渣男,这狗东西,活着都是污染环境!” “对,kun,你爸说的没错,为了地球和柠柠,加油!” 李家爸妈根本不了解厉城渊的实力。 那个家伙,可是能徒手跟世界金腰带拳击手过招的疯子! “够了,kun先生,很抱歉,这枚戒指我不能收,今天的一切,很感谢。” 在摘下那枚戒指的一瞬,阮柠的动作顿了顿。 厉城渊看在眼里,沉黑的眸,如无底的深渊,仿若能吸进一切正面能量,将敌人死死锁在地狱里,不得超生! kun.李拉她手腕,“柠柠,没事的,我说过,我能保护好你和然然,给我一点信任,我不会让你失望。” “但kun先生,地狱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你和干爹干妈都是好人,我不能害了你们。” 一个麻烦缠身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美满? 她推开kun.李的桎梏,径自走到厉城渊面前,语气冷冷的,很疏离,“出去,我们谈一谈。” 别墅外。 黑沉沉一片的社区小路,路灯电力故障,每个月一万多的物业费,算是白交了! “kun以为你是因为吃醋,才来破坏我的生日宴。” 阮柠说的挺讽刺。 男人斜靠在行道树上,嘴角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略略吸了吸尼古丁的味道。 他嗓音有点哑,“你以为,我为了什么?” “宴月亮,人还在拘留所里?” 李氏的er律师团,新加坡第二的名声,可不是白给的。 咔嚓! 打火机亮起红光。 男人虚笼着火苗,腮帮子往里缩了一下,再吐出一口呛鼻的白烟。 他低头,一个很细微的小动作,用脚尖踢着地面,和阮柠如出一辙。 “kun帮不了你,阮柠,我说过,你想要得到解脱,办法一直都摆在你面前。” 求我,像五年前一样,继续爱我! 阮柠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办法?当情人?当妾?对宴月亮卑躬屈膝,心甘情愿代替孕期里的厉夫人,做你的发泄工具?” 可那样,厉城渊,我就真的会狠下心来,抱着你同归于尽的! “阮柠,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这些龌龊的想法,你不觉得恶心?” 厉城渊牙一咬。 香烟断裂,摔在地上,溅起一层细细密密的火花。 有的烧到了阮柠裸露在外的脚踝上。 撕撕拉拉的疼,倒也不严重,她不在乎,想继续谈判,“厉总,放弃中心医院的控制权,李氏集团会全额入资,最近医疗板块疯涨,盛源能大赚一笔。” 话音未落。 厉城渊竟然单膝跪地,去查看她的脚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剑眉紧蹙,问,“旧伤没好,又添新伤!阮柠,你是没长脑子吗?刚才怎么不躲开?” “厉总,我们在谈生意,和您妻子的……” “闭嘴,坐过来,我替你上药。” 他压着她肩膀,强行让人坐到花坛上。 脚踝其实烫的不严重,就一点点红肿,放着不管,很快就能痊愈。 但在这神经病眼里,就跟要残废了一样。 还有,这年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随身携带消炎止痛的药膏? “厉城渊,你能不能给我正常一点?宴月亮,你孩子的母亲,你爱的女人还在看守所,你就这么不在乎?无所谓?” 从头到尾,厉城渊都太古怪了! 他仔仔细细的上好药,甚至还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卷防感染的医用纱布,缠上。 阮柠,“?” “月亮早就出来了,阮柠,我说过,kun帮不了你什么,你得知道好赖。” 厉城渊自信十足,他拥有这样的本钱。 盛源的资本扩张速度太快,即便是身为老钱的李氏集团,也很难一口吃个大胖子,吞的下去。 “所以,厉总开车闯进我家,破坏我的生日宴,就是为了炫耀、挑衅?” 顺便替厉夫人出口恶气? 厉城渊讥诮,“阮柠,好好衡量一下成本输出,看看到底是跟我服软更有利,还是一意孤行的和kun他们合作,来的更有未来。” “厉总,我阮柠的未来,从来都跟你无关!” 阮柠用力扯掉刚刚包扎好的纱布,蹭掉药膏,起身,笑的够冷,够讽刺,“事情没有绝对,这一场仗,就像在云海市一样,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色诱吗?但这一次,可没有第二个艾诺尔了!” “厉城渊,闭上你的狗嘴!” 她一个巴掌,扇过去。 男人轻松躲开。 “阮柠,别作!” “你去死!” 前面一个巴掌是烟雾弹。 厉城渊眼睁睁看着阮柠用打火机放火,烧了他几百万的车…… “一报还一报,你开车撞毁我的后花园,我烧你一辆车,咱俩扯平了。” 熊熊大火,照亮一整个别墅社区。 不作为的物业管家们忙前忙后,全都吓傻了。 次日,盛源集团发布对外招股公告。 名义上是为了扩容中心医院的投资范围,增进医疗业的良性发展。 可事实上,一旦扩容成功,就等于进一步稀解了中心医院的控制权。 那样一来,李氏集团的收购,便难上加难! 宴月亮给阮柠发了一套九宫格,是在马尔代夫的海滩上,有厉城渊陪着,甜甜蜜蜜度假。 ——【阮姐姐,sorry啊,虽然我也是中心医院的一份子,可城渊哥这次太生气了,他跟我说,你对我和我弟弟的伤害,都必须十倍奉还呢,肿么办?】 照片里,厉城渊只穿了一条泳裤。 八块腹肌,硬朗身材。 他踏浪而起,阳光折射下的皮肤,泛着莹莹光辉,身手矫健,如海神之子一般,掀起一片男男女女的尖叫! 而阮柠办公室外,医院高层堵了一层又一层,吵吵闹闹。 第174章 阮柠,火了?!! “阮副院长,你现在这么搞,彻底激怒厉总,是想让整个中心医院都葬送进去吗?” “没错,阮柠,你和厉总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我们懒得管,可一旦扩股成功,领导层势必要大清洗,你让大家怎么活?” “是啊,现在国内经济不景气,即便是医疗界也不好找工作,我家里孩子有两个,房贷还有二十年没还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 盛源发疯,好好的一块蛋糕,非要拉一群饿狼来跟他分食。 扩股的结果,其实就是两败俱伤,厉城渊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但这个疯子为了报复自己,他真的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阮柠撑着额头,闭了闭眼。 办公室里依旧吵闹的要死,人人都在谩骂责备。 宴月亮的图片一张又一张。 甜蜜合拍的,单人写真的,还有两个人分别躺在不同的沙滩椅上,手却牵在一起的。 ——【阮姐姐,老天爷总是那么不公平的,你现在一定焦头烂额了吧?哎,怎么办,我有城渊哥哥陪着,真的很幸福呢。】 ——【阮姐姐,你看城渊哥真的好爱我,躺在沙滩椅上,都一定要牵着我的手,他才能安心呢。】 ——【阮姐姐,不然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带着kun哥哥一起,来给我下跪求饶呢?你是知道的,城渊哥总是最听我的话。】 是啊,以前遇到的那几次麻烦,自己都被厉城渊逼的走投无路。 她便只能找上宴月亮,算计这个小姑娘,来反向克制对方无休无止的打压! 一次又一次,也不怪人家厉夫人那么傲慢自信了。 “阮柠,我们还是那句话,这副院长你要是当不了,就直接滚蛋,别害惨了大家。” “对,在招股结束之前,阮柠,你必须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撂了狠话,一群人在院长的带领下,趾高气昂的离开。 陈蕊为了阻拦他们,身上的护士服都被扯碎了好几块。 女孩子最爱美。 可此时此刻,那蓬头垢面,细皮嫩肉的小脸蛋上,也被不知名的女医生抓挠出了一道道血痕。 她愤世嫉俗,“副院长,这些人就tm啥也不是,等回头我跟我叔叔说一声,看不废了他们的!” “陈蕊,最近一段时间,我把你调回妇产科,那里安全一些,你跟着我,会很麻烦。” 在李氏集团彻底闯进中心医院投资行列之前。 阮柠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好那些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朋友…… 陈蕊闻言,不同意,“不行,副院长,你发达了,就把我提拔了上来,可你一遇到危险,我就马上撤退,这不是小人行径嘛,我做不到,也不会那么自私。” “陈蕊,听我的!” “不听就不听,副院长你要注意人权!” 说完,人就扮了个鬼脸,跑了。 阮柠一下子被逗笑。 kun.李发微信过来。 ——【去窗口看看,有惊喜。】 惊喜? 她一头雾水的走去落地窗边。 原本人来人往的医院广场,此刻竟空无一人。 下一秒。 广播扩音器里传来新加坡国宝级歌手的成名曲。 曲调激昂,极其热血。 “阮医生,感谢您。” 十几个新手妈妈,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宝宝,组合成一个爱心的形状,伴随着音乐,大声呐喊。 进入高潮。 妇产科的医护人员欢声笑语,跳着快闪舞蹈,一人举着一巨大牌子,上面是阮柠每一次急救时的专注和认真。 那是匠心,是身为白衣天使从不畏惧死亡的精神! “京港一年从医,救治患者六百零三人。” “手术台上零失误!” “为中心医院引进一百二十一台医疗前沿机器,创造京港医科院改革第一的奇迹!” “推翻臃肿的用人体制,大刀阔斧缩减无用人力输出,让中心医院病房轮转率成为国内前三。” 这一桩桩,一件件,阮柠成了表率,也低调到很少有人知道是她的所作所为。 歌曲渐入尾声。 一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被几个农村青年推着,来到爱心的正中间。 “阮医生,还记得我吗?我能活下来,能看着村子致富,看着孩子们有学上,有新家住,这要感谢你呀!” 一曲毕。 国宝级歌手闪亮登场,点燃最后的狂欢和激情。 kun.李和李家父母紧随其后。 陈丰泽还有顾北一家也在。 欢呼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不明所以的其他科室医生护士,还有中心医院的病患们,都被感动的痛哭流涕。 他们附和,齐声喊道:“阮医生,你最棒,阮医生,你要加油!!!” 热搜都火到了马尔代夫。 宴月亮在沙滩更衣间里,恶狠狠摔了手机,俏皮的小脸,被愤怒和嫉妒扭曲的面目狰狞。 她咬牙,恶毒诅咒,“阮柠,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只要城渊哥爱我,只要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在,你就必须死,去死去死去死!” 在kun.李牵头,闹了这么一大出“舞台剧”后。 中心医院的那些老狐狸们,都纷纷站出来,用自己的社交账号,发布公开宣言。 他们表示,无论阮柠做出任何决定,身为长辈和前辈,都会力挺她的改革,创新医科院未来的发展! 入夜。 阮柠请客,在一家不错的烤肉店摆了几桌。 多少年了?哪怕在芬兰拿到最具成就医学奖的时候,她也从未像现在一样,心口炽热,血液沸腾。 “kun,别以为你抢先一步,把我骗去东北,和柠柠表白,我就会放弃,你记住了,我!顾北,永远都会是你的情敌!” 那样一个沉稳内敛的大师哥。 一喝多酒,还是很跳脱的。 陈丰泽倒还算安静,一杯白酒接一杯白酒的喝。 阮柠松一口气,心道:还好,师哥好控制,要是艾诺尔也…… 砰! 聚餐现场秒变格斗场。 “kun,用我们满人的方式,打一架,你敢不敢?” 一张纯种德国脸,说着满嘴京片子。 人往餐桌上一跳,拉开架势,挽起袖口,甩了甩利落的短发,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强悍,瞬间掀起一浪小护士们的尖叫声。 大伙儿起哄,“为了美人儿,冲啊!kun先生,您可千万不能怂哦~” “……” 阮柠无语。 喝多的顾北先上了桌,豪迈一声,一反往日里的绅士沉稳,“来,艾诺尔先生,我和你先打一局!” 砰砰砰—— 欢呼声,喝彩声,加油声,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 阮柠也喝了不少,她觉得有点闷热,就想出去透口气,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喂喂喂,音乐喷泉那边有人弹钢琴,特帅,赶紧过去看看,没准儿是什么大明星呢!” 人流一窜动。 等阮柠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烤肉店对面的音乐喷泉。 喷泉旁放置了一架古董钢琴。 男人一件纯白色衬衫,西裤笔直包裹在那一双羡煞旁人的大长腿上。 他正襟危坐,曲调是陌生的,许是原创。 商务行李箱略旧,托运贴纸还挂在把手上,显然刚下飞机,就跑到这边来,弹钢琴? 第175章 我是恶魔吗?你跑什么跑? 男人声音醇厚,法语与生俱来的浪漫,让每一句歌词都莫名染上了粉红的甜蜜。 故事里,海神的儿子,爱上了火神的女儿。 水火不相融。 但他们无法克制那最原始的情爱,宁愿化为乌有,也要在激情碰撞的一刹那,得到彼此! “真凄美的爱情,这歌我第一次听,原创吗?” “嗯,我感觉是,而且这小哥哥看起来很入情,大概是他自己的亲身体悟吧。” 男人左手摁在右手上,音乐声戛然而止。 他从钢琴凳上起身,转身的一瞬,阮柠避无可避的,就在密密匝匝的人群里,精准的被撞入一双沉黑的眼眸。 “厉城渊?!” 这家伙,不是应该陪着宴月亮,在马尔代夫恩恩爱爱吗? 她没多想,只是出于最直白的厌恶,立刻走人。 李氏集团和盛源的一场股权争夺战已经拉开帷幕。 大鱼吃小鱼。 谁是大鱼,谁是小鱼,目前还尚无结论。 可有一点,阮柠一万分的清楚。 她站在李氏集团的阵营里,是kun.李的左膀右臂,是厉城渊最具挑战的对手。 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泾渭分明,彼此敌视仇恨才对! “阮柠,我是恶魔吗?你跑什么跑?” 在进烤肉店的巷口,男人力气很大,一把将她拉了进去,摁在脏兮兮的墙面上。 地皮流氓们囤聚的地方。 他们吹口哨,想要戏谑。 厉城渊一只手臂,肌肉饱满的护在她身前。 冷冽的视线,带着不容忽视的千钧重量,随便一扫,流氓们各个胆寒,疯狂逃命! “呵,阮柠,没想到,咱们见面,还需要在这种破地方!” 他嫌弃的要死。 她不挣扎了,微微一笑,“厉总,强行见面和见面,这根本就是两件事,您清楚吗?” “很会顶嘴,也是,阮副院长自以为是的以为有了新的靠山,脾气也大了不少。” 厉城渊擅长怼人。 阮柠也不甘示弱,“毕竟厉总想利用扩股招股来挑拨离间,让我处在众矢之的,好为厉夫人出一口恶气,但最后呢?谁从中取利,谁替他人做了嫁衣,您看得明白吗?” 多讽刺。 那样一个神话一般的不败战神,也有了耻辱的败绩。 哦,在阮柠面前,已经不止一次了! “麻烦厉总告诉厉夫人,别整天给我发那些照片骚扰,不拉黑是出于对敌人的尊重,可不是给脸不要脸的本钱!” 她甩开他的桎梏,往烤肉店走。 身后,男人出奇的没有追上来,冷嘲热讽。 他就问了一句,“阮柠,当初,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招惹了,说走就走,说放弃就放弃的人,又凭什么还是你?! “厉城渊,我爱的那个人,他……还是你吗?” 那一晚,没人知道厉城渊来过。 阮柠结账的时候,看着只一万多块的账单,纳闷,“怎么这么便宜?” 4a的和牛畅吃,就不止这个价钱了。 收银员微笑,解释,“小姐看看收款发票上的排序,您是我们店第三万名顾客,打了三折,还有一些赠送餐品,一万块已经不便宜了。” 第三万名顾客,优惠,赠送…… “这套路,怎么这么熟?” 被医院同事起哄着,还得送三个鼻青脸肿的“情敌们”回医院包扎。 阮柠没工夫细想,草草扫码付款,走人。 三日后。 盛源招股,把李氏集团排除在外,可有kun.李和艾诺尔的资本阻拦,厉城渊的进程也不算太过顺利。 但,还是传来了坏消息! “逊克想吃一杯羹?” 别墅客厅,李家爸妈去医院陪然然了。 kun.李愁眉不展,叹了口气,道:“魏讯不是最大的麻烦,钥石资本,冰岛起家那个,他有意借助中心医院做跳板,打进国内医疗市场。” “厉城渊的师父。” 王垚石,五十三岁,原本是一煤炭工人,后来凭借国内改革,一跃而起,成了新型资本家,移民去了冰岛。 等厉城渊创建盛源信息公司后,钥石资本主动入资,两人也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师徒关系! kun.李嗤笑,“我算是厉城渊的伯乐,那一位,才是真正成全他的引路人。” “去见一见王垚石。” 阮柠主意打定。 kun.李不解,“柠柠,王垚石和厉城渊的关系匪浅,更何况,钥石资本在全球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不喜欢国内的关系社会,才移民去了冰岛,你……” “不试一试,谁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kun,想办法,给我牵线搭桥。” “要去,也应该是我。”kun.李不同意。 她莞尔,“你代表李氏集团,师哥和艾诺尔都是投资人,你们三个不方便出面,除了我,临时找不出第二个最合适的人选了。” 尤其逊克也在虎视眈眈。 阮柠相信,她去试探一下王垚石,以魏讯的性格,一定会以为她必然失败,自然不会有所行动! 至于厉城渊。 他为了替宴月亮打击报复,为了让她俯首称臣,连师父都搬出来了,自然巴不得自己去那碰碰壁,得点教训。 不到一个星期。 kun.李拿到钥石资本主办的高尔夫业余赛的vip入场券。 事实上,真正的重头戏,还是晚上的酒会。 次日,阮柠和kun.李一家,一起飞冰岛。 由于酒会是家庭制的,按照王垚石的规定,参与者必须携带家属,一同出席。 “hi,阮柠,几日不见,你居然还没被我表哥给折腾到生不如死呢?” 吴晓雨一身女团宴会裙,裙摆堪堪挡在腿根上,胸口除了关键位置有遮挡,其余大片娇嫩的皮肤,都裸露在外。 一旁,厉家小姑冷哼,训斥,“晓雨,你姐姐怀孕不能来,我要知道你穿成这样,就不让城渊带你一起了,丢人!” “妈,当初你已婚勾引我爸的时候,不也穿成这样?咱随根,是吧,阮柠。” 吴晓雨活着,就是为了气死亲妈。 阮柠不想趟这趟浑水,若放在五年前,她愿意为厉城渊分担家庭重担。 可现在,有这个必要吗? 她客气,疏离,“抱歉,厉总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多嘴,你还是找厉夫人评理吧。” 出于一点报复心态。 阮柠故意当着厉家小姑的面,提到宴月亮。 厉女士呵呵,“钥石资本的家庭酒宴,城渊带一个没名没分的死丫头来,做什么?” 没名没分? 已经怀了孕的……宴月亮吗? 又听吴晓雨问,“喂,阮柠,你不是和逊克的魏讯离婚了嘛,怎么还能来出席这个酒宴?” “晓雨,你傻啊,阮家的女儿,亲爹都是杀人犯,她什么龌龊事做不出来?一定是勾搭上了哪个男人,混进来的呗。” 厉女士故意很大声的说。 分分钟,引来不少人怪异讽刺的侧目。 阮柠成了最尴尬卑微的中心…… 第176章 厉城渊,你后悔了?! “杀人犯的女儿?刚才我看那女的就是自己一个人,感觉怪怪的,不会真是混进来的不轨之徒吧?” “一张典型狐狸精的小脸蛋,咱们赶紧把老公儿子看住了,小心被迷了三魂六魄。” “真恶心,好好做人不行吗?非要……” 恶意的猜测,扎心的断言。 就因为厉家小姑一句无凭无据的话,就足以将一个人,一个像她一样没什么背景的人,彻底拉入深渊。 豪门,不过如此! 阮柠攥攥拳,脸上笑容不减。 对付这种局面,在五年前,阮家破产,爸爸自杀的那一段时间,自己不是早就练的如火纯青了嘛。 她上前一步,正要还击。 身后,却跟门神似的,出现两道身影。 “柠柠,你怎么跑这来了?我刚才和你爸还寻思着,咱们李家未来儿媳妇怎么不见了? “这要是出什么事,哪怕被穷人乍富的东西熏着,kun也要怪我们做公公婆婆的没照顾好呢。” 李妈妈是典型的新加坡贵族,祖上早三代移民过去的。 虽不是李家这样的大富大贵,可终究养在书香门第,这骂起人来,一个脏字没有,却硬生生叫人抬不起头! 厉女士咬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李爸爸将很是无奈的阮柠拉到自己和妻子身边。 他一身中世纪燕尾服,应该是有些来历的欧洲古董衣。 人一挺直腰背,轻咳一声,那满满被资本堆积出来的贵气,愣是把厉女士给迷的,差点没流口水。 “这位女士,我很想知道,我儿媳妇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您,您要这般出言侮辱?” 被人无理由护着的滋味,阮柠不得不承认,她是享受,且贪恋的。 厉女士摸了摸嘴角,迷妹一样傻笑,“没……没有,误会,都是误会,哈哈哈,这位先生,请问您认识我侄子吗?就盛源集团董事长,厉城渊。” 看吧,厉女士如法炮制,又开始利用厉城渊来勾三搭四了。 吴晓雨抱臂,看好戏一样嗤笑,“妈,人家老婆还在那呢,况且,这位叔叔可是阮柠未来的老公公,怎么?你想给杀人犯的女儿做未来老婆婆吗?” “吴晓雨,你闭嘴!” 厉女士发飙。 那在农村养出来的大嗓门,哪怕平日里已经很克制了,但闹起脾气来,依旧得原形毕露。 周围还在讥诮嘲讽阮柠的,都纷纷转移方向,剑指厉家小姑。 “真是厉总的亲戚?啧啧啧,我倒是听说过,这盛源集团的东家,就是穷人变真龙,农村来的穷小子呢。” “钥石资本的徒弟,八成能力不差,就是这一帮穷亲戚,怕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啊。” “呵呵,谁知道呢,小伙子长的不错,王垚石那老乌龟,不是说老婆死了之后,男女通吃?” 人类的劣根性,在酒足饭饱思淫欲的时候,才是最赤裸裸的肮脏龌龊。 李妈妈挎着自家老公,精致不显臃肿俗气的妆容,让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场,火力全开。 她问阮柠,“柠柠,这厉城渊选的媳妇,就已经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了,自身胸大无脑,家里的爸妈也是见钱眼开的主儿,怎么轮到本家小姑,还一样没素质呀!” 这话说的,一箭三雕,够讽刺! 吴晓雨火上浇油,“哎,没办法,我表哥发达之前呢,我们全家都是住在农村,就那种连室内卫生间都没有的小破房子,叔叔阿姨,你们能想像得出来吗?” “吴晓雨,你……” 厉女士要挖坑,把自己活埋了。 李爸爸沉稳,和kun.李一样,说话慢条斯理,却字字句句都挺压人的。 他微笑,道:“哦,是吗?那很抱歉,我们和柠柠都是出身大户,对于这样的人家,想来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的。” “嗯,老公,你说的没错,怪不得厉城渊那狗东西,不懂得珍惜我们柠柠这样的大才女呢,敢情儿是基因里带着的low啊!” 李家夫妻一唱一和,损人于无形。 吴晓雨胳膊肘往外拐,冷嗤,“听见啦?老妈,人家帅气叔叔压根儿看不上你,你太土,连我表哥都没放在眼里呢,咱还是别丢人现眼,赶紧走吧。” 其实厉家基因不错。 厉女士一身奢侈品大牌,专业化妆师做的造型,乍一看,表面上的高雅是不欠缺的。 但骨子里的与生俱来,到底让她在李妈妈这样的人生赢家面前,自残形愧。 人被吴晓雨拉走。 宴会厅二楼。 厉城渊一张俊脸,黑的都跟原子弹一样,即将原地爆炸! kun.李从休息室里出来,刚刚开了一个临时的跨国会议。 “怎么?被自己的亲人脸面丢尽的感觉,很不好受?” 闹剧的尾声,kun.李站在厉城渊身边,看了几眼。 他讽刺,“若陪在你身边的厉夫人是柠柠,我想,很多让你为难的事情,以她曾经对你的死心塌地,都足以抗下所有,让厉总你再无后顾之忧。” 而换成宴月亮,好像就只有哭来哭去,水淹三军的节奏。 连一个厉家小姑,如今的厉夫人都完全搞不定的! “kun,什么叫阮柠曾经对我死心塌地?嗯?” 今天,厉城渊一反常态的穿了一套藏蓝色暗纹西装,本就挺拔如松的身躯,被衬托的更加赏心悦目。 kun.李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角,室内不能吸烟,只是闻一闻尼古丁的味道罢了。 他讽笑,“不是吗?亦或是说,厉总还自以为是的以为,你那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女人,她还能自虐的爱着你?” “若不是,她为何不答应你的表白和求婚?” 厉城渊是自欺欺人的自信着的。 换句话来说,他真的就一点感觉不到阮柠的恨意和疏远吗? kun.李开门见山,“厉城渊,放手吧,我知道你不甘,你那样一个不肯服输,也很少会输的人,怎么能够接受,在自己爱上一个女人之后,却被无情抛弃呢。” “我爱阮柠?kun,你觉得,我有多少理由来说服自己去爱一个仇人的女儿?” 两条性命,十几年的冤枉诽谤。 厉城渊一直都是独自承担,苦不堪言的长大的! “kun,我只是想让阮柠也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那才叫,公平!” 话音未落,二楼走廊里,徒留男人余下的冷冽阴寒。 kun.李拿下香烟,摸了摸鼻尖,嗤笑,“死鸭子嘴硬,厉城渊,等我和柠柠结婚的时候,我看你上哪哭去!” 酒会开始。 真正的主人,从上午的高尔夫球赛,到晚上衣光鬓影的宴席,那一位,都未曾露过一面! 一直是他的一双儿女在忙前忙后,和厉城渊这个徒弟招待宾客,游刃有余。 “干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去一趟卫生间。”阮柠放下酒杯,和李妈妈打了一声招呼,才往外走。 她也就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想出去透一口气。 过分阿谀奉承的场面,全靠关系网拉扯起来的欢愉气氛,实在是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李夫人这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陪您去看看医生?” “李夫人慢点走,我这里有醒酒药,您要不要吃一点?” “李夫人,请您收下我的名片,希望有机会能和kun先生好好合作一把。” 一路上,阮柠都被众星拱月。 完全没了一开始被厉女士调侃时的冷嘲热讽。 同样的一拨人,会因为你的身份改变,彻底扭转初始的态度和言语。 很,墙头草! “您好,请问休息室怎么走?我有点喝多了,想去那边缓一缓。” 阮柠找到一宴会服务人员,打听。 那人把她带去一楼楼口,职业性微笑,“您从这里上到二楼,再左转,开门的那一间,就是公共休息室了。” “好,谢谢。” 几杯赤霞珠下肚,酒体不算重,可后劲儿在那摆着呢。 她有点晕眩的往休息室走。 一路扶着墙,视线开始有点变的模糊不清。 只顾着稳住重心,起码不能狼狈出丑的跌倒,却忘了看前面的路。 “小心!”一道缀满沧桑岁月的男声,低沉浑厚的钻入她的耳朵,震撼在耳膜上。 第177章 筹码是,嫁给…… 阮柠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忙站直,想道歉,“先生,抱歉,我……” “秀雅?金秀雅?!” 非常陌生的名字,叫的阮柠一愣。 男人很激动,他死死抓住她纤细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想把人给强行拖进怀里,抱紧。 “秀雅,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和我们的孩子一起死了,可你还活着,对不对?秀雅,是我啊,垚石,你的石头哥!” 王垚石?! 这下子,阮柠一边挣扎,一边彻底醒酒了。 她低声喊道:“王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金秀雅,我叫阮柠,中心医院的副院长!” “阮柠?” 王垚石冷静了下来。 二楼昏黄的灯光下,五十几岁的男人,有着一张跨越年龄段的年轻俊脸。 也不是多年轻,但从视觉感官上来中肯评价,阮柠会觉得,这位王先生,顶多三十五岁左右! 资本,的确更养人。 “是的,王先生,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想和您谈一下……” “阮小姐喜欢油画吗?” 被这么突兀的一问。 阮柠才细致观察到,王垚石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绘画围裙,上面沾满了各色染料,乱七八糟的,有点脏。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晚礼服。 拉扯间,的确避免不了蹭上去一些。 “走吧,我让佣人去准备一套新的衣服,算是我的赔罪,不过,这个前提是,阮小姐要去我的画室参观一下,如何?” 给别人赔罪,还得提要求? 老资本家的性格,果然狂妄不羁到让人哭笑不得。 “王先生,您很清楚,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就是有求于您。” 足够直白。 王垚石哈哈大笑,想去牵她的手,“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城渊那小子没教会你吗?” “王先生的话,我不太明白。” 倒不是阮柠装傻。 而是厉城渊跟王垚石认识那会儿,阮家已经败落,自己黑去了芬兰。 想来,宴月亮也跟在了他的身边。 这个男人,应该不会把一个仇人的女儿,整天挂在嘴边,还和旁人絮絮叨叨吧。 “不明白就不要明白,阮小姐若聪明,大抵是清楚如何求人的,对吗?” 推脱不过,阮柠还是跟去了画室。 画室在走廊尽头,里面装修的很简洁。 入口左侧有一片区域,是用来摆放各种一价难求的名酒。 正中心,地面铺着巨大的塑料布,同样尺寸惊人的画板,被颜料罐子盖住,隐约能瞧见一只女人的眼睛。 那眼睛无神,空洞,很假。 “这是……王夫人?” “我没有真正结过婚,孩子们的母亲是我的情人。”王垚石扯住她手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好像很喜欢跟她亲近。 他带她来到画板前,踹开一个个颜料罐子,露出尚未完成的画作。 带刺的玫瑰花丛,女人绝望伤心的端坐其中,天空昏暗,像末世来临。 “这……!!”待看清画中人的脸,阮柠狠狠愣怔了一瞬。 不能说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那基本也找不出太多差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她没有眼底那一颗妖娆的美人痣。 “她叫金秀雅,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也是最爱的女人。” 姓金,特殊姓氏,估计和艾诺尔一样。 王垚石说,“我家里很传统,不允许我和秀雅在一起,所以我们私奔,她怀了孩子,被娘家人抓走,之后音讯全无,后来村子里的人说,她被嫁给一老头,抵死不从,从山上跳下来,自杀了!” 一尸两命,尸体被野狼叼走,家人找过去时,除了满地的鲜血,和零碎的四肢胎盘,便什么都不剩。 “阮小姐,盛源想要借助钥石的力量,彻底断送李氏集团的后路,把kun逼回新加坡,苟延残喘,这一点,你我,该明确一下。” 王垚石蹲下身,调染料。 五十几岁的男人,那种超脱于事外的清心寡欲,反倒让阮柠嗅到一股乱人心神的不安。 她反问,“所以,王先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才肯放弃中心医院的扩股?” “背叛自己的徒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 王垚石戴着婚戒的手指上,沾染了一些红色染料。 他站起身,走到阮柠面前,很郑重的托起她的左手,在无名指上,画了一枚钻戒。 “嫁给我,做我的女人,为了王夫人,钥石资本自然会倾尽所有,为你达成心愿。” 凌晨一点,酒会彻底散场。 王垚石极其高调的,亲自送阮柠离开高尔夫会所,替她打开车门,嘱咐,“路上小心,到酒店,记得给我发一条平安消息,我等你。” 劳斯莱斯缓缓驶离。 李家爸妈在后面的那辆库里南上。 kun.李几次欲言又止。 阮柠最先开口,“我和王垚石的爱人长的一模一样,kun,这不是一件好事,除非我肯答应嫁给他。” “我买明天的航班,回国。” 夜已深。 冰岛是个神奇的国家,由于经纬度比较高的缘故,气温常年都不算暖和。 阮柠看着王垚石发来的短信。 一条:【阮小姐,城渊已经派人给我送来的扩股协议,签不签字,我全看你的态度。】 第二条,是一张图片。 合同的最后一页,厉城渊字迹干练硬朗,签名也和他本人一样,力透纸背。 “该死!都是一群混蛋!” 这话,感觉好像从别人的嘴巴里,也听过类似的。 阮柠实在睡不着,在床上烙饼一样折腾了一会儿,便拿着房卡,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补充高碳水,缓解压力。 “哇!快看,很少能在城市里看到极光,今天真幸运,快许愿,一定能美梦成真。” 收银员用英语大声吆喝着。 阮柠抱了一堆泡面和薯片零食,手忙脚乱的,死马当活马医的低声念叨:“拜托,让厉城渊这神经病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消失的干干净净吧!” “我死了,你是不是更开心?” 蓦的,她只觉身体一飘,两条腿就直接离开地面。 下一秒…… 第178章 被厉城渊绑去……约会?! “啊!厉城渊,你神经病呀?放我下去,放我……” 话说到一半,阮柠一挣扎,手就摁进了一个不大的圆筒里,温热的汤汁弄了一手,面条全都挂在了指缝里。 空气,尴尬到要死! 她动了一下,脚底下吃了一半的薯片,被踩的嘎吱嘎吱作响。 厉城渊从车头绕了一圈后,坐进驾驶座。 再看向阮柠的时候,也楞了一下,薄唇微抿,笑容却跟春笋似的,强行冒了头。 阮柠粘了一手的方便面汤,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老坛酸菜味。 左右脚丫上,各套了两袋薯片。 一袋小龙虾口味,一袋黄瓜味。 油腻又清新! 屁股下面,稍微用点力坐下去,就听到软糖噗嗤噗嗤的炸裂声。 简直,无言以对!!! 厉城渊发动车子,往城外开,还顺便提醒,“我的零食都被你给毁了,记得照价赔偿。” “厉城渊,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大半夜不睡觉,出来买垃圾食品吃?” 一堂堂世界级的谈判专家,坐拥千亿资产。 却在冰岛的一个小城市,把几百万的豪车,堆的跟零食回收站一样。 这真的,像话吗? 车子拐个弯,驶入公路。 不像国内高速公路那么单调,这一段路,在五彩玄幻的极光映衬下,仿若进入梦境,美到半点都不真实。 “个人爱好,阮副院长不也一样,你别多管闲事。” 厉城渊讽刺,淡淡睇一眼还被阮柠抱在怀里的一大袋垃圾食品。 他丢了一盒纸巾,淡粉色的壳子,美少女战士的图案,很卡通,也很可爱。 “把手擦干净,车子弄脏了,你赔的起?” 男人的嘴,茅坑的翔。 阮柠拒绝,反讽,“我自己有纸,就不浪费厉夫人的所属物了。” 一看那纸巾盒,就很符合宴月亮的表面形象。 厉城渊单手操控方向盘,他就穿了一件老旧过时的卫衣,衣领处支棱出一段红线头,质量看着就很糙。 人斜斜靠在一侧车门上,这人开车,总是过分松弛随意到,让坐车的那个感觉很不安全。 “阮柠,吃醋的话,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毕竟五年前,你一直对我……” “厉总,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对一个有妇之夫垂涎三尺,穷追猛打的。” 阮柠说完,直接就要去开车门,“停车,放我下去,不然我直接跳车,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车门打开一条缝。 跑车在公路上疾驰,完全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 厉城渊一只手撑着下巴,嗤笑,“跳吧,那个小野种你要是可以不管不顾,就跳下去,让魏盎然变成孤儿,我倒是喜闻乐见。” “厉城渊,然然就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她的激将法没有起到作用。 跑车在一片露营地急刹车。 “下车,不然,我一点不介意把你扔在这里,冰岛的自然环境,保护的很好。” 那就意味着,深山老林,野兽随处可见。 阮柠咬牙,极其不情愿的,提着一袋自己付款买单的零食,从车上下来。 她一看,当场傻眼。 被彩带装点的露营车,前面搭起一个小帐篷。 帐篷有两米多高,下面的空间很大,野炊的桌子和烹饪工具,基本是一应俱全。 矜贵的男人,挽起袖口,动作熟练的用煤气炉生火,比较原始的蒸汽水壶,壶嘴的位置咕咚咕咚冒着白烟。 “还是老坛酸菜?”厉城渊可真不客气。 他蹲在她身边,伸手就去翻那一袋零食。 阮柠夺回来,藏在身后,“厉城渊,别跟我绕弯子,你把我弄到这,到底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爸一样?” 这一句,真扎心,带着血珠子的。 她一气,转身就要徒步走上公路。 男人也不拦着,往便携折叠椅上一坐,开始泡泡面,“一,这里是山区,想死,就尽管乱跑,二,冰岛环境好,却不证明治安好,你去搭便车,不怕被卖了?” “厉城渊,够了,一直纠缠不休的人是你,一直处心积虑想让我生不如死的人还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要一辈子活在仇恨里吗?” 如果爱是错,那阮柠必须得承认,过去的十几年,她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零食甩了一地。 人无力的蹲在地上,嫩草湿漉漉的,泛着夜间浓郁的潮气,将她里外三层裹起来,很不舒服! “放了我吧,真的,厉城渊,咱们继续这样斗下去,究竟会有什么好处?我累了,快要筋疲力尽了。” 魏讯曾经说过,她阮家的女儿,其实就是需要一个锻炼恶魔的环境。 有一个人,会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绝路,消耗掉内心最后一点善意,彻底黑化,坠入深渊! “厉城渊,我爸的罪孽,难道一条性命,一个家的破败,都不足以来弥补吗?或者,如果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那五年前,为什么不让我下地狱?” 这么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阮柠觉得胸口很闷,哪怕四周空旷无人,也仍感到被挤压在一片逼亾的空间里,难以顺畅呼吸。 许久,许久的沉寂。 水壶烧开了,水蒸气蒸腾着炽热,在繁星极光之下,拉出一条绵延无尽头的朦胧。 他说,“阮柠,我问你,你还喜欢吃老坛酸菜吗?” “厉城渊,你……!!” 阮柠快疯了。 男人长臂一揽,抓住她,拽她去帐篷底下坐好,就跟玩似的。 一盒老坛酸菜被泡开,酸爽的味道,熏得两个人都过分安静。 须臾。 厉城渊递来一金属叉子,叉子的手柄处,依旧刻着不少呆萌的卡通形象。 “吃吧,酒会上喝那么多,看来kun一家,也没想象中那么在乎你。” 其实是阮柠自己想社交,才喝多的。 既然决心要和盛源作对,任何一个人脉累积,都不能错过。 她侧头,攥着拳,“我说了,厉夫人的东西,我可用不起。” 宴月亮没跟着一起来,可小姑娘的存在感,真是萦绕在厉城渊身边,随处可见。 爱嘛,本该如此。 就像昔日的那个阮柠一般,哪怕是抱枕,都要做成厉城渊的模样,日日夜夜抱在怀里,想象着美好未来。 “不是月亮的,你大可以用。”厉城渊也给自己泡了一桶老坛酸菜。 在这,男人一点形象不讲的,盘着腿,低着头,嗦面条。 他还给自己加了一袋榨菜。 阮柠在便利店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国内美食! “厉城渊,你把我弄到这,不会就是为了一起吃顿……泡面?”她有点抓狂,更是一头雾水。 男人眼眸漆黑。 极光在他的瞳孔深处,汇聚成一团光点,明明灭灭,疏忽不定。 “不记得了吗?是你自己说的,有了其他男人,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厉城渊这话说的,等于没说! 阮柠眉心皱的更紧,压根儿一点食欲没有。 她扔掉泡面,猛得从折叠椅上站起,“开门见山吧,这一局,你真以为有王垚石,盛源就必胜无疑?” “以前有一个人跟我说,她要是很不开心,就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开着房车,煮一碗泡面,静静心。” 所以,厉城渊特意搭建了这个营地。 阮柠烦躁不安,“厉总,我在和你谈正事!” “还有,那个人还告诉我,就算以后她老了,变成老太婆,也要一直保持年轻的心态,喜欢小时候的卡通人物。” 他把玩着叉子和纸巾盒。 很好,这根本是对牛弹琴,各说各话,彻底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阮柠,想要结束这一切的办法,不就摆在你面前,是你不肯要,怨不得我。” 继续爱我! 阮柠,我想要的赎罪方式,仅此一条! 第179章 听你阮阿姨的…… “厉城渊,你简直痴人说梦!还有,那么疼爱妻子的你,就不怕多一个情人,让厉夫人伤心?” 阮柠把后牙槽咬的,都快崩断了。 厉城渊大手捂住眼睛,湿漉漉的潮意,从指缝间弥散,“阮柠,不懂的人是你,要么服软,要么被我逼到服软,你以为,kun也好,艾诺尔也罢,谁能救赎你?嗯?” 就像这一片露营地,男人不允许,她就逃不出去! “是吗?厉总,那我们不如拭目以待,看看到最后,李氏集团究竟能不能取代盛源在中心医院的控股地位!” 这一场战争,拼的是你死我活,赢的是……自由!!! 阮柠翻出手机,总算有了一格微弱的信号,找到通讯录,拨出号码。 厉城渊慢条斯理的取一根烟,笼着火,点燃,挺不屑的,“在冰岛,除了钥石资本,便是盛源独大,阮柠,你赢得了吗?” “喂,王先生,是我,你的那个提议,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下。” 不到半个小时,王垚石的司机就开车,当着厉城渊的面,将她接走。 男人的俊脸,在煤气炉的火光下,黑的绚烂! 次日。 王垚石亲自来酒店接她去吃早餐。 kun.李阻拦,“我订了下午的航班回国,柠柠,跟我走。” “kun,让我试一试,这一次,你和我,其实都没有退路了!” 厉城渊逼的太紧,站在悬崖上,生死一线,能够做选择的余地,本就不多。 钥石旗下,思霖餐厅。 “我和秀雅没能出生的孩子,男孩的话,叫恒悦,女孩,思霖。” 早餐准备的异常丰盛。 送餐点上桌的男人和女人,一个是钥石资本的行政ceo,王垚石的长子。 另外一个,不知名情人所生的女儿,长相普通,但那一双凤眸,透露着狡猾和阴狠。 “阮小姐,希望以后您能照顾好我们的父亲,他就拜托给您了。”女人一身独立设计师品牌的大红色女款西装,短发,够犀利。 阮柠尚且从容应对,微笑,“王小姐说笑了,我和王先生还仅仅是朋友阶段,至于以后是否能在一起,难道王先生想强人所难吗?那金女士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男人一旦有了感情的弱点,便很好拿捏。 就看她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赌这一局! “阮小姐,在我父亲面前,您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不知进退了?” 王垚石的儿子五大三粗,瞧着很憨,修身西服都快撑裂了。 可阮柠在芬兰跟着魏讯,也算阅人无数。 这一位,骨子里的狠辣,绝不亚于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 “王总,难不成,您就这么希望我尽快嫁给王先生,再给您生个弟弟,抢走一整个钥石资本吗?” 子凭母贵。 阮柠仗着这张与金秀雅一模一样的脸,还真有说这番“大话”的资本。 “你,不要脸!” 男人谩骂,羞辱。 王垚石一个嘴巴子,扇过去,把儿子打翻在地,一点不留情面,“怎么和你们阮阿姨说话呢?” 阮……阿姨? 这辈分长的,真突然! 阮柠讪笑,直言,“王先生,昨晚很感谢您,不过结婚不是儿戏,我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若二婚,也需要时间过度和磨合。” 今天,她特意涂了大红色的指甲。 手撑着下巴,指尖落在眼底,那一抹红,和画里的女人一样,妖娆又妩媚。 王垚石看的都愣住了。 她想,这时候她让他去死,这男人都会义无反顾的从十三楼跳下去的。 “好,柠柠想要磨合,我就陪着你,老大,通知城渊,就说钥石最近资金出处太多,中心医院的扩股,先放一放吧。” 赌赢了! 阮柠刚松一口气。 就听王垚石补了一句,“不过,是否最终决定投资,还要看你们阮阿姨的态度了。” 从餐厅出来。 王垚石的确够绅士。 他亲自开车,送她回酒店,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规规矩矩,笑道:“柠柠,女孩子太聪明,真不是一件好事,秀雅就是毁在这上面了,结果如何,你看得见的。” “王先生和金女士的故事,看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金秀雅跟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还要画一个问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段恋情,不比自己和厉城渊的纠缠弱。 不愧是师徒俩啊! 回到酒店。 刚进一楼大堂,就看到一抹粉嫩嫩的身影,正抱着厉城渊,羞答答的娇笑道:“城渊哥,人家好几天见不到你,太想你了嘛,你有没有同样很想我和宝宝呀?” “嗯,很想孩子。” 厉城渊温柔的顺了顺宴月亮略显蓬乱的长发。 见她脸色有点不好,剑眉蹙起,“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孩子……” “没事了啦,城渊哥,你总那么关心我,自己也会觉得压力很大的,对吧,阮姐姐?” 阮柠就是一经过的路人甲,也能躺枪。 她装作没听见,继续往电梯间走。 小姑娘追过去,喋喋不休,“哎呀,阮姐姐,你干嘛对我不理不睬的呀,不会是因为城渊哥为了帮我出气,把你折腾的太惨,你也一起讨厌我了吧?” “厉夫人,放手,我对你和厉总的恩恩爱爱,并不感兴趣。” 阮柠昨晚没睡好,头疼的厉害,脾气大。 她一把将人甩开,警告,“再来骚扰我,我直接报警处理!” “呜呜呜,阮姐姐,人家就是好久没见到你,想和你亲近亲近嘛,你这是干嘛呀,还威胁人家!” 宴月亮扑进厉城渊的怀里,哭哭哭。 阮柠烦的要死,都懒得再废一句话,直接提醒厉城渊,“看好你家的女人,别放出来惹人嫌。” “阮柠,勾引上我师父,让你很有底气去欺负人,是吗?” 昨晚的那一幕,让厉城渊吃一瓶褪黑素都睡不着。 他比她情绪还不稳定,“郑静果然说的没错,魏讯的确培养出一个不错的,女公关!” “什么?阮姐姐,你为了巴结kun哥哥,就去陪老男人睡觉啦?这多得不偿失啊!” 小姑娘一声吼。 整个酒店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kun.李和李家爸妈,刚好从电梯间里出来,听到了这一句…… 第180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什么老男人?柠柠,kun说你为了集团的事情,是去见合作伙伴了。” 李妈妈一头雾水。 李爸爸是聪明人,大概是猜到了那个所谓的老男人,就是钥石资本的董事长,王垚石! “柠柠,王先生性格孤僻,我记得上次厉夫人想要去见见自己丈夫的师父,都被直接拒绝了,他肯和你小聚,算是很给面子。” 在kun.李认出阮柠之前,作为厉城渊的伯乐,两人走的比较近。 至于宴月亮想见王垚石被拒,还是无意当中闲聊出来的,当时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 小姑娘一听,一张脸,红红紫紫,五花八门的,很是精彩。 她哭唧唧,抬头看向一旁一直死盯着阮柠不放的厉城渊,不开心的抱怨,“城渊哥,你讨厌了啦,王叔叔临时有约,才没去见人家的事,你干嘛说出去呀!” “还能因为什么?厉夫人,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他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你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很无所谓!” 所以才会闲聊,才会忘记闲聊的内容。 kun.李说的很讽刺,也很直白。 宴月亮挂着一脸的鼻涕眼泪,愣怔了一瞬,又委委屈屈的靠在厉城渊怀里,牵他的手,问,“城渊哥,你真的不爱人家吗?连人家肚子里的宝宝也不爱吗?” “我很爱孩子。” 男人像忽然回过神一般,将那讳莫如深的视线,从全程旁观,视若无睹的阮柠身上收回。 他揽着女孩软软的肩膀,讽刺的睨一眼kun.李,“kun,我爱不爱月亮,你很在意?亦或是,有人很在意,让你那么说的?” 这话,暗示意味,过分明确。 kun.李微笑,正想随便回击几句。 就见王垚石被酒店一众高层簇拥着,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阮柠蹙眉,自言自语,“什么情况?人不是走了?” “柠柠,忘了告诉你,担心你在冰岛住的不好,我特意收购了这家酒店的全部股份,把自己当做女主人,好好享受吧。” 一份刚刚新鲜出炉的收购合同,被王垚石递了出来。 这老男人语出惊人,追求女人的方式,是不是有些过分狂野猛烈了一些? 就为了几天的冰岛之行,便送一家市值几个亿的五星级酒店?! 阮柠想拒绝。 宴月亮目瞪口呆,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嫉妒羡慕恨,都快擦出火星子来了。 她故作镇定,抹了抹眼泪,笑盈盈,声音也比平时还要娇嫩可爱,“hi,王叔叔,您还记得人家吗?一年前我和城渊哥一起和叔叔您吃的饭呢,那时候您说我很可爱漂亮哒~” “哦,是吗?那许是我眼疾还没好,看错了吧。” 王垚石几十年的财阀底蕴,损起人来,一向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半点不留情面的。 哪怕五十多岁了,他的气场和容貌卓越,仍不会被衰老所拖垮,甚至更具沉稳老练的魅力! 宴月亮看的有点心跳加速。 她原本和厉城渊牵在一起的手,也故意假装理头发,松开了。 至于厉城渊,那黑沉沉,仿佛能装下整个宇宙的瞳孔,似乎也不在乎小姑娘的刻意远离。 他一瞬不瞬的,视线都快扎在阮柠略显有些无奈的脸上,质问,“你和师父,真的在一起了?为了中心医院,为了帮kun,你连自己都能给卖了?” 之前是冯一一,后来是艾诺尔。 阮柠,是不是除了我厉城渊,你为任何人,任何存在,都能做无止尽的牺牲? “阮柠,身为女人,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你都不要了?” 他一声声控诉,就好像是捉奸在床的可怜丈夫,恨得牙根直痒痒。 阮柠觉得可笑,反问,“厉总,请问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居然能让您问出这样的话来?会不会有些太过自以为是?” “我是你哥,阮柠,你把话说清楚,你和我师父,到底是不是交往了?” 厉城渊太了解王垚石,那就是一实打实的铁公鸡,没得到点甜头,这位绝不会放这么大的血。 宴月亮撇撇嘴,阴阳怪气,“阮姐姐,你昨天不还是和kun哥哥一家相亲相爱嘛,怎么一转眼,就和王叔叔你情我愿了?这换男人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啦!” “闭嘴!” 三道男声,全都叠加在了一起。 也包括厉城渊在内。 小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哇哇大哭,“呜呜呜,城渊哥,你干嘛呀,都惊到我们的宝宝了!” “来人,送月亮回房间。” 厉城渊锁住阮柠的手腕,逼她回答刚刚那个讽刺的问题。 kun.李呵呵,言语不善,“厉夫人如此出言不逊,厉总,就这么轻易让人离开,未免对柠柠太过不公平了吧?” “跪下,磕三个响头,否则,宴月亮,你连冰岛都没办法活着跨出去一步。” 王垚石打一个响指,有大堂经理亲自搬来两把椅子。 他命令厉城渊,“松开,小心伤到你师娘。” “王先生!”阮柠没想解释,但也不想把误会扩大化。 可王垚石笑了笑,老男人功夫了得,单手和厉城渊过了几招,两人不相上下。 “城渊,听师父的话,放开你师娘,男女之情,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你跟柠柠无缘,还不允许别人来追求了?” 那意思是说,阮柠并未同意在一起,只是这位冰岛霸主的一厢情愿罢了。 李妈妈闻言,急的狠狠捏了自家儿子一把,“你看看,我让你赶紧加把劲儿吧,现在倒好,一个顾北一个艾诺尔没解决,又冒出一王垚石,柠柠魅力多大,你心里没点数?” “是啊,kun,咱们柠柠和厉总那位妻子不一样,她不需要非得牢牢抓住一个男人,就足以让全世界高品质的男人俯首称臣了。” 李爸爸也愁。 宴月亮被暗怼的,哭成受气包,“李叔叔,人家也很漂亮,很可爱,很干净,很善良的,而且连城渊哥都说,我和阮姐姐长的很像呢。” “呵呵,被当做替身,很光荣?” kun.李冷嘲热讽。 小姑娘咬牙,“什么替身?城渊哥一直都只爱我一个人哒,他说阮姐姐是杀人犯的女儿,心狠手辣,做事没有底线,根本和我没办法相提并论的。” 三言两语,杀伤性极大! 阮柠发狠,一把甩开厉城渊始终纠缠不休的手,怒斥,“厉总,哪怕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和你,我们两个,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阮柠,我是你哥!” 他还在徒劳的执着什么。 她嗤笑,讥讽,“厉总,我哥死了,你若想做一个死人,大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但我不奉陪,也没兴趣跟你玩这种幼稚的复仇游戏!” 话毕,人往王垚石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那犀利的,闪着灼灼冷光的水眸,性感妖娆的眼尾一挑,吩咐宴月亮,“厉夫人没听见王先生的命令?难不成,您打算一尸两命,死在冰岛吗?” 钥石资本的一句话,天王老子也别想活着在冰岛喘气! “阮……阮姐姐,城渊哥还在呢,你这么欺负人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第181章 厉城渊没再护着宴月亮?! 小姑娘用力抱住厉城渊的胳膊,怯生生的,很娇糯良善。 厉城渊看了看那只被阮柠甩开的手,上面还有几道女人指甲抓挠出来的痕迹。 带着血,撕撕拉拉的疼! “城渊哥,你倒是说句话呀!城渊哥……” “师父的吩咐,照做。”这还是第一次,厉城渊没有再护着宴月亮。 看来,王垚石的身份和地位,不说彻底压制在盛源之上,但也多少起了一些作用。 小姑娘闻言,目瞪口呆,“城渊哥,人家怀着宝宝呢,你怎么能这样啊!” “给月亮拿垫子,别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跪地,三磕头。 阮柠录了小视频,发到医院的大群里。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大家好好看清楚,以此为戒!】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宴月亮分分钟成了众矢之的,笑话的很。 她哭喊,歇斯底里的,“阮姐姐,你这样置人于死地,是不把城渊哥放在眼里了吗?” “他本来也没在我的眼睛里面,多脏啊,倒是厉夫人,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有什么问题吗?” 以前小姑娘利用群里的社会舆论,可是没少在中心医院造谣生事。 这会儿借王垚石的力,敲打敲打那总不肯安分的一轮明月,倒也在情理之中。 跟kun.李一家进了电梯。 临走前,王垚石挥了挥手里的收购合同,“你不收,这酒店也落在了你的名下,回头京港见,柠柠。” “柠柠,你和王垚石……”kun.李不知道如何问。 李家爸妈安静到快成一团空气了。 阮柠攥了攥拳,薄薄一层细汗,黏腻腻的,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她强行微笑,装作很平静,“刚才谢谢你和干爹干妈肯信任我,但我和王垚石之间,没那么干净,我允许他追求我,这是阻止厉城渊扩股的唯一条件。” “你是为了李氏集团?” kun.李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阮柠摇头,直直瞧着数字键上行,眼角酸涩的,好像要流出泪来,“不是,我是为了自己,为了不想让厉城渊压扁,不想成为厉家报复的软柿子。” “可……” 叮咚! 电梯门打开。 阮柠先下电梯,再朝kun.李一家鞠了一躬,“谢谢,后面的一段路,我会独自努力走下去的,请你们不要为了我,去做无谓的牺牲。” 夜深。 王垚石发来一条消息。 很老男人的图片晚安问好,夕阳西下,海滩一片平静。 ——【好梦,柠柠。】 五十几岁,到底是五十几岁,脸再年轻俊朗,内心也依旧迟暮。 她在网上找了相同的老年版本图片,回复:【晚安,还有,谢谢。】 下一秒。 kun.李的微信,显示在了屏幕上。 ——【厉城渊很重视王垚石这个师父,他们之间的秘密很多,今天他肯放任宴月亮被欺负,完全是看在那一位的面子上。】 ——【柠柠,我要的不是置身事外,而是和你并肩作战,晚安,明天见。】 是啊,自己往死里欺负了一次宴月亮,依着厉城渊的性格,还不得狠狠打击回来? 陈蕊也扎堆,联系她:【副院长,你快看,宴月亮又在大群里秀恩爱,厉城渊是不是狗眼瞎了?竟为了一个女人,给她老家买了一座山盖别墅!】 九连发,照片刷屏。 前三张是山里的风景图。 后几张,一部分别墅设计图,还有一份土地买卖证明。 所属人:宴月亮! “哈,才下跪一次,就免费得一座山,我这是一个不小心,给宴月亮谋了福利?” 阮柠端一杯红酒,还是睡不着。 她坐在露台的懒人沙发上,对月当空,夜晚的空气有些凉嗖嗖的,直往人脖子里钻。 无聊间,刷了一下微博。 李氏集团发布收购中心医院散股情况说明。 依照目前的局面来看,王垚石坐山观虎斗,kun.李和魏讯已经成功并列第二第三投资人。 “还好,总算没白忙乎一场。” 她自己喝酒,喝醉了。 人叼着一根女士薄荷味的香烟,斜斜靠在一尘不染的艺术铁栏上。 身后,挡着一层窗帘的隔壁露台上,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来一根?” “女士的,劲儿小。” 用英语对话。 男人没收回手,安静一瞬,道:“想听歌吗?” “嗯?” “作为报酬,我需要一根薄荷味的香烟。”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重感冒了吧。 阮柠起身,拍拍落在身上的烟灰,“好好休息,生病的人,不适合抽烟,我是医生,你大概可以信任我。” 话音甫落,混着潮湿的风,吹过空无一人的露台。 次日一早。 她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退房的时候,眼角余光,很不经意的,就撇到懒人沙发上,靠近隔壁的那一块,有一盒甜点。 摸了摸,温热,新鲜出炉。 六个葡式蛋挞,奶香浓郁,放了一些芝士在上面调味。 阮柠从小到大,最爱的小食,到现在也没变。 ——【医生忠告的很好,算是回礼,谢谢你的诊疗建议。】 男人字迹爽朗,很好看。 她不习惯吃来历不明的食物,离开酒店前,偷偷丢进了垃圾桶。 十四个小时的航程。 回到京港,调了一天时差,就直接上班了。 院长笑呵呵,连门都没敲,直接走进来,宣布,“柠柠啊,kun先生和魏讯先生,从今天开始,就和厉总一样,是咱们中心医院的股东了。” 两个股东,一口气追加两个亿的投资。 看来,医疗板块的股票,还得继续飙升。 不过…… “柠柠,有一件事,对于咱们中心医院创建替代医疗的发展和建设,尤为重要。” 随着医疗科技的发展,和人类健康问题的复杂性。 替代医疗的迭代更新,对于任何一家主体医院而言,都至关重要。 阮柠颔首,问,“遇到什么麻烦,院长可以直说。”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麻烦,不过这一次扩股,kun先生和魏先生都成了中心医院的新东家,可这地位尚稳,若厉总那边配合宴副院长,先拿到了授权,那就……” 院长吞吞吐吐。 她勾唇,把话接上,“欧阳老教授的古籍医书准备授权问世了,对吗?” 欧阳辉光,中医界的泰斗人物。 他祖上,有迹可循的行医历史,粗略追溯一下,都能到北宋年间。 而一本失传已久的家传医学宝典,欧阳辉光因为无子无女,才想着授权出去,公开教学。 “没错,柠柠,一旦厉总和宴副院长先一步得到欧阳老教授的认可,那盛源那边,完全有可能借机推动第二次扩股,稀释李氏和逊克的新入股份。” 换句话来说,这操蛋的老天爷,都在帮那个狗男人逆风翻盘! 院长离开前,嘟囔了一句,“不过也真奇怪,这欧阳辉光不是有养子吗?怎么忽然就想着公开秘籍,且只授权给京港的医院呢?难不成背后有推手?” 三日后。 欧阳辉光的养子,给了阮柠拜访申请的回复。 第182章 野鸡学凤凰……? “所以,欧阳辉光很容易的就同意和你见面了?” 京港大酒店,三层独立vip包间内。 王垚石将切好的牛排,推给阮柠,“按照我的经验,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欧阳辉光是老学究,性格古怪,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对你如此好说话。” 今天是王垚石从冰岛回国的日子。 他主动要请客,阮柠需要稳住这一位,也没办法拒绝。 “中心医院如今在厉总一通操作猛如虎之下,已经成了网红,欧阳老教授想授权给我们,或许是为了流量?” 阮柠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天真的热血和激情。 欧阳辉光一直不肯授权古医书,无非是不想让自己盘子里的肉,让其他的狼崽子给分食了。 王垚石切另一盘牛排的手,顿了一下。 他哈哈大笑,“柠柠,你不觉得咱们是天生一对吗?一样不信任人类,一样,为了一件事,处心积虑。” “王先生,金女士也是这样的人吗?” 阮柠见缝插针。 王垚石慢条斯理的吃牛排,“她啊,为了从娘家逃出来跟我私奔,硬生生把她妹妹都给牺牲了出去,你猜猜,我们秀雅是不是一个足够心狠手辣的人?” “可最后,结局很悲惨。” 一顿饭吃的,挺噎得慌。 服务生进来送餐后甜点。 是一份加了芝士的葡式蛋挞。 “秀雅的结局,是因为我不够强大,但,柠柠,你们不会一样,因为以前一无所有的王垚石,变了。” 金钱是万恶的,可你喜不喜欢它? 阮柠低头,笑了笑,捏一枚蛋挞,米其林师傅做的,的确色香味都充斥着满满的昂贵。 吃完饭。 王垚石送阮柠回别墅。 路上,她看着窗外迷乱的霓虹灯,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为什么一个女人的一生,要由一个男人的富贵程度来决定呢?” 真的爱,王垚石,你会允许金女士的娘家人抢走她,之后害死她吗? 而她,为了能和你私奔,连良心都给牺牲掉了,那不是更显而易见的痴迷嘛! “明天早上八点,我来别墅接你,跟欧阳辉光过招,我想,你需要一个靠山。” 阮柠下车,是王垚石小跑过来,给她开的门。 老男人心很细,更懂得如何让一个女人有安全感,和被尊重在乎的感觉。 她微笑,拒绝,“不用,kun和我一起,我们……” “李氏集团是海外华侨,欧阳辉光最讨厌这些叛徒,你不知道?” 王垚石拿了一份资料,非常全面,也非常隐私的资料。 他递给她,“钥石资本的核心一直都在京港,我本人也没有直接办理移民,只是拿了冰岛的绿卡,欧阳辉光应该不会觉得我是叛徒。” “这些资料,你怎么查到的?” 阮柠快速翻动了几页后,整个人震惊住了。 就连欧阳辉光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养子其实是私生子的秘密,都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有图有真相! 王垚石回答的理所当然,“柠柠,这就像我知道你喜欢吃加芝士的葡式蛋挞一样,人呢,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里,‘隐私’二字,才是最大的笑话。” 话毕,人没再纠缠,他也从不纠缠的,开车离开。 次日,按照欧阳辉光养子给的餐厅地址,王垚石穿了一身复古中山装,带着阮柠,提前一个小时赴宴。 “去,把这套旗袍换上。” 旗袍不是全新的,衣领处,哪怕已经清洗的很干净,还泛着一丝丝天然百花的香气,却依旧能一眼看到年代留下来的淡黄。 很明显,又是一套价格不菲的古董衣! 阮柠蹙眉,不解,“有这个必要?” “投其所好,才能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王垚石示意服务生,带她去了专用的休息室,换衣服。 这旗袍,淡蓝底色,苏绣的大片清淡祥云,瞧着低调内敛,可体态上张扬出来的矜贵奢靡,被这一身衣服衬托的,一览无遗。 服务生将她习惯梳起来的高马尾拆开。 带了一些微卷的长发,自然柔顺的披散在身后。 优美白皙的天鹅颈,隐隐绰绰,美得不可方物。 “王先生,王夫人这样一打扮,哪怕不着粉黛,也依旧好看的跟小仙女一样,您真有福气。” 阮柠从休息室出来。 王垚石不避讳的,直勾勾看着她,夸赞,“柠柠,我真想现在带你去开房。” 老男人的直白,真让人受不了。 她讪笑,“王先生谬赞,还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还是别让人误会的好。” “误会?在我的人生之中,只有得到,从来没有和哪一个女人误会过。” 说完,他扯住她手腕,带她去包间。 走到半路,还没进门呢,就见宴月亮同样一身旗袍,娇娇嫩嫩的挽着厉城渊胳膊,从电梯间里出来。 小姑娘一看见他们,立刻惊喜的大喊,挥手,俏皮可爱的打招呼,“hi,阮姐姐,王叔叔,这么巧,你们今天也来这里吃饭吗?” 穿着昂贵的定制中式礼裙,仿旗袍样式,和厉城渊来这么高档严肃的餐饮会所。 宴月亮好像一点不知道如何给自家老公撑脸面! 厉城渊看着她和王垚石站在一起,面色不善,薄唇抿成一条线,腮帮子好像都咬的硬邦邦。 是生气吗? 他生什么气? 娇妻在怀,人生赢家,报复也报复的得心应手,这男人不该每天笑呵呵,开心非常吗? 阮柠当做没看见,声音放低,跟王垚石道:“快到约定时间了,我们进去?” “哎呀,阮姐姐,难不成,你和王叔叔也是来和欧阳爷爷见面的?” 这小姑娘总有本事,甭管熟悉不熟悉的,永远不晓得怎么用尊称。 什么哥哥,叔叔,爷爷的,那是她能随便叫的吗? 有路过的服务员,友情提示,“这位夫人,您能小声一点吗?我们这一层是贵宾制,需要安静。” 说完,还嘟囔一句,“这不会是……穷人乍富?一点素质都没有,大声嚷嚷,以为京港大酒店的vip楼层是菜市场吗?” 宴月亮听着,怼不回去,只能硬生生给自己憋出一张大青脸。 阮柠想笑,憋住,却故意冲脸黑到能滴水的厉城渊,做了个请的手势,“厉总,看来欧阳老教授是一起请了我们见面的,进去吧,免得厉夫人在这扰民。” “城渊,这野鸡想要学凤凰,也不是这么个学法,你的妻子,自己看着培养。” 满讽刺的一番话,说完,王垚石就绅士的替阮柠开门,两人并肩进了包间。 宴月亮委屈的泪眼莹莹,埋怨,“王叔叔以前很喜欢我的,怎么和阮姐姐不清不楚后,就开始这个样子了啦,城渊哥,你说,阮姐姐是不是因为讨厌我,就……” “小点声吧,小心吵到孩子。” 厉城渊没多说什么。 同样的,也没否认是阮柠挑拨离间,让王垚石针对宴月亮。 二十分钟后,欧阳辉光和养子,欧阳臣一同入席。 他扫了一眼阮柠,再看向宴月亮,有点纳闷,“这中心医院的领导层次,怎么差距这么大?” “欧阳爷爷,其实也没很大了啦,阮姐姐一直很努力,想要和我……” 第183章 城渊,你妹妹和妹夫…… “我说的是,厉总,您是不是给您妻子找后门,进的中心医院?”人老了,有了社会地位,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去。 小姑娘闻言,又要哭。 阮柠起身,给欧阳辉光倒了一杯上等龙井,声音清淡,悦耳,“欧阳教授,厉总疼爱妻子,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中心医院的专业程度,我这个副院长,能给您打包票。” 倒茶是一门艺术。 角度、力度,和水位线的高度,都需要恰到好处。 她右手握着左手手腕,每一个方位,皆能让人赏心悦目,挑不出一点差错。 “嗯,你这位副院长,倒是比那位一直叫我爷爷的小丫头强很多。” 欧阳辉光满意。 王垚石补充,“欧阳教授,城渊是我徒弟,可我帮理不帮亲,您若真想和中心医院合作,柠柠这一条路,才是最值得考虑的。” “王叔叔,我也是副院长,还有城渊哥的盛源在帮我,欧阳爷……哦,不是,是欧阳教授跟我合作,不是最好的?” 宴月亮靠着厉城渊胳膊,眼泪还挂在卷翘的睫毛上呢,人就开始仗势欺人。 厉城渊剑眉紧蹙,全程没说一句话,像有心事。 那眼角余光,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完全忽略他的阮柠。 “自身胸大无脑,除了揣了个孩子在肚子里,宴月亮,你还有哪一点能跟柠柠比的?” 王垚石的攻击,总能一击即中。 小姑娘咬唇,辩解,暗讽,“是,王叔叔,人家就是年轻了一些,不像阮姐姐都快三十岁,很有城府,但我家世清白,父母也良善,阮姐姐能比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宴月亮,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和城渊,对此一无所知吗?” 老男人狠起来,连亲徒弟都不放过。 欧阳辉光捏了捏下巴,显然有了定夺,“我呢,出身医学世家,对于铜臭味太大的人,没什么兴趣,而阮副院长的底蕴和品格,跟我很投脾气,那这合作的事……” 话说一半,老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厉城渊。 怎么感觉,这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呢? “中心医院不打算开发替代医疗,这合作,也没必要谈了。” 话毕,人直接牵着宴月亮起身,要走。 欧阳辉光和养子对视一眼,也有点懵。 小姑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劝,“城渊哥,虽说阮姐姐为了跟我抢欧阳教授,也有点不择手段了,可好歹这是为了医院的发展,你别为了我意气用事。” 看,厉大谈判专家,又要毫无底线的为宴月亮撑腰了! 王垚石喜怒不形于色,警告,“城渊,我就是这么教你经商的?” “师父,为了一个女人,您做的糊涂事,也不少了。” 话音甫落,男人带着得意洋洋的小娇妻,一走了之。 欧阳辉光气恼,拍桌而起,吹胡子,瞪眼睛,“胡闹,简直是胡闹!” 好端端的酒局,硬是被厉城渊搅黄了。 电梯轿厢内。 郑源气急败坏的给厉城渊打电话,“大哥,你玩我啊?一开始是谁要拿救欧阳老头情人的人情,逼着人家跟你演戏,最后把授权拱手送给阮柠的?” 中心医院的院长轮期要到了。 市政医疗组那边,要让他回去做行政。 换句话来说,***的位置一旦空缺,竞争力很大。 阮柠身为副院长的时间不足,若想爬上去,就需要一个比较有热度的项目在手,才有竞争力! “你可倒好,事情马上要成了,却分分钟给我搅局,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抑郁症又犯了?” 郑源气的,快原地爆炸了! 厉城渊就一句话,“我为什么给别人做嫁衣?事情成了,阮柠会感谢谁?” 自然是王垚石! “不是,就算这样,可你知不知道,阮柠因为你,也间接得罪了欧阳老头,她若最后拿不下这个授权,别说当***,连副院长的位置,都得摇摇欲坠。” 毕竟能力不足,京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儿的谈判,马上就会四散开来,成为笑话。 厉城渊冷笑,声音阴沉,“那就等她来求我,郑源,她求过我一次吗?” “……” 无语! 一个星期后。 陈蕊火冒三丈的来絮叨,“宴月亮这个死绿茶,不就是谈崩了一次嘛,也没说副院长您一定拿不下欧阳老教授啊,她至于整天在那兴风作浪,各种宣传吗?” 在厉夫人的一力推动下,阮柠这个笑话,早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副院长,您倒是说句话啊,这外面都在传,说您费尽心机,又是旗袍,又是茶艺的,人家欧阳老教授还是嫌弃你不够有品位,这才拒绝合作。” 像宴月亮能编出来的故事。 终究是深有体会嘛! 阮柠审批完一份文件,笑了笑,“耐得住性子,才能赢到最后,你跟她一般见识什么?一只小泰迪,跟咱们人类的思维不一样。” 这些谣言,这些重伤的言语,她是故意放任,愈演愈烈的。 “副院长,您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陈蕊跟了她一段时间,倒是有了不少默契。 她微笑,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意转动拿捏在掌中那一根签字笔,“钥石资本,能忍多久?追求一个女人,总得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 让他们师徒俩内讧,破坏原有的平衡。 只要盛源和钥石分崩离析,到那个时候,王垚石手里威胁她的筹码,也就不存在了。 至于结婚,更不存在! 陈蕊听的,目瞪口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副院长,您狠起来,可真吓人。” “人呢,想做好人,何其困难,陈蕊,继续保持你的初心,不要变。” 下班。 刚出医院大门,就被魏讯拉上了车。 逊克主板上市顺利,他最近,大概很闲。 “接咱妈出来住一段时间吧,医生说她精神状态恢复的很好。” “真的?”阮柠一瞬惊喜之后,马上警惕,“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魏讯,你又想搞什么?” “咱妈会和我住到四合院,我就想让自己的妻子,多回几次家。” 车子开的不快,车厢内,逼亾的压抑。 她攥拳,拒绝,“不行,我妈的病,回到别墅会好一些,我一会儿就接她……” “哎呦,柠柠,你和魏女婿回来了?” 车停在四合院门口。 母亲好像胖了一些,皮包骨的手腕,也长了一些肉。 她穿着围裙,就跟很久很久以前一样,笑呵呵的,拿着锅铲,从院子里迎出来。 阮柠下车,眼角一热,人就抱着老妈,哭的稀里哗啦 “妈,你总算能认出我来了?是柠柠不好,是我……” “不许哭!你爸和你弟弟去国外出差了,咱们娘俩在家里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憋住,小心让你老公看笑话!” 阮母擦着女儿湿漉漉的眼睛,故意虎着脸,训斥她。 阮柠一愣,看向魏讯。 魏讯解释,“药物的副作用,咱妈把记忆混淆了,但这样也好,起码人很平静。” 三人进了四合院。 母亲一直在夸赞魏讯,“柠柠,你真是嫁了个好男人,你哥那时候还开玩笑,要娶你呢,现在是不是特吃魏女婿的醋?” “妈,不是的,其实我和……” “喂,城渊吗?是妈妈,晚上一起来家里吃饭啊,你妹妹和妹夫都在。” 厉城渊的手机号码,一直以来,没有换过! 第184章 鸿门宴…… 知道什么是鸿门宴吗? 此刻的阮柠,真是感受的淋淋尽致。 一顿晚饭吃的,这会儿子胃里还在翻江倒海的难受着,嘴巴干涩到,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 “妈,我帮您去洗碗。”魏讯特意换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服,俊脸上的笑意,就跟绽放的花朵一般,和煦又友善。 阮柠攥攥拳头,起身,道:“我去吧,你送厉总出去。” 是的,她妈一通电话,这个恨不得让他们阮家原地从世界上灭亡的男人,居然二话不说。 来了! “阿姨,柠柠笨手笨脚的,您是知道的,以前就是我洗碗,今天也不例外。” 从小,哪怕阮家正式领养过厉城渊一段时间,他还是依旧叫阿姨。 阮母笑呵呵,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像是在唱歌,很灵动,“得,哥哥心疼妹妹呗,连小萧都说你这做大哥的偏心,如今妹夫都有了,怎么还这样?” 说着,就亲昵的拽过魏讯,让他和阮柠站在一起,还亲自将两人的手牵住。 厉城渊黑瞳一沉。 阮母嘱咐,“女婿啊,你们大哥是个好样的,人聪明,长的也帅,除了爸妈走的早,真找不出什么其他毛病了,这以后,也得跟一家人一样,好好相处,互帮互助,记住了?” 互帮互助?好好相处? 妈,其实我觉得人疯了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一直能活在自己虚构的完美世界里,挺好。 很轻松。 “好了,妈,厉总是个大忙人,你还是……” 阮柠想逐客。 阮母敲她脑袋,和小时候一样训斥,“什么厉总?那是你大哥,咱们阮家的好孩子,你是不是又跟你哥闹别扭,不听话啦?真是的,等你爸回来,一定要好好训训你!” 说完,她又走到厉城渊身边,抓起他的手,握在掌心里。 从阮柠那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的身体,也是在同一瞬间,像警备的猫一般,绷紧。 “城渊,柠柠是你妹妹,一辈子的亲妹妹,可这死丫头被我和老阮惯坏了,你和阿讯一定要多担待担待,好吗?” 有那么一刹那,阮柠是有些时空错乱的。 眼前的场景,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没有仇恨,相亲相爱的从前……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柠柠的,没别人,我也能照顾好。”厉城渊的话,是看着魏讯说的。 挑衅吗? 阮柠死死盯着母亲和厉城渊叠在一起的手,特紧张。 她害怕,是真的害怕,害怕这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害怕他忽然发疯,去刺激母亲,去复仇! “妈,厉……是大哥,他公司很忙,为了你,都耽误很多工作了,咱还是别缠着人家,让他走吧。” 后背,起了一层密密匝匝的冷汗。 厉城渊对阮家的恨,是人尽皆知的。 他在这里,母亲真的会随时随地被推入深渊,万劫不复。 “柠柠,我下班了,工作没那么忙,不像魏总,逊克主板上市,麻烦很多吧?” 逊克这一波ipo,的确遇到了不少难啃的骨头。 想来,也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使绊子的。 魏讯微笑,牵住阮柠僵硬的手,十指相扣,举起来,给厉城渊看,“大哥说笑了,逊克上市顺利,最近我也很闲,正好能陪陪柠柠,省得老婆不开心。” “老婆”两个字,被加重音量。 厉城渊你来我往,顺势反击,“是吗?那的确要好好陪陪我们柠柠,记得这丫头小的时候,胆子小,都要我陪着在房间里,才肯乖乖睡觉的,很矫情。” “那真是辛苦了,但以后,柠柠有了我,就不麻烦大哥再辛苦照顾了。” 魏讯从容应对。 阮母看着,都笑喷了,“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的?城渊就是太疼妹妹,柠柠你一结婚,你大哥肯定会吃干醋的。” “妈,大哥结婚了,有了孩子,厉夫……大嫂还在家里等着呢,你别闹了,好不好?” 别无选择,唯有祭出大杀器! 厉城渊闻言,脸色瞬间黑沉了好几个色度。 阮母更乐呵了,“好啊好啊,我最近脑子生病了,好多事记不住,城渊,赶紧把新媳妇给阿姨带回家来,也让你妹妹和妹夫替你考察考察。” “阿姨,其实我……” “大哥,走吧,我送你,时间真的不早了,别让大嫂等的着急。” 说完,就推着厉城渊出了四合院。 他们四个人的组合,真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阮柠受够了! “以后别接我妈电话,我们阮家的事,你也不必过问。” 到了劳斯莱斯旁,她开门见山。 厉城渊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角叼了一根没有点燃的烟,人斜靠着驾驶座的车门。 表情讳莫如深! 他问,“有火吗?” “……” “出门太着急,忘了带打火机。”男人态度很平静,叫人无从揣摩他的真实内心。 阮柠咬咬牙,道:“正在戒烟,没火!厉城渊,我在和你说正事,你能不能别……” “阮柠,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吃了你妈?” 他讽刺。 她愣怔一瞬,嗤笑,“不会吗?厉总要的,不就是我们阮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生不如死吗?” “的确,你爸害死我爸妈,还让我爸死后,依旧背负着杀妻的罪名,这样的深仇大恨,我不该做点什么吗?” 厉城渊掏出一zippo的打火机,粉色的,上面手绘了一只小猫儿,很可爱,很粉嫩。 宴月亮送的吧。 阮柠垂眸,用脚尖踢踹着松软的泥土,蹙眉,“冲着我一个人来,厉城渊,我妈病了,你别动她!” “上车。” 他总是答非所问。 人站直,指了指副驾驶,“陪我去一个地方,或许我会考虑不再接你妈的电话。” 几乎没犹豫的,阮柠坐上了车。 二道桥那边,也就是京港的北城,有一条很文艺的小街道,古色古香,开了不少手工店。 下车。 一些不太愿意回想的记忆,汹涌而来。 她转身,重新坐回到车上,“走,离开这!” “那要不要我明天约你妈,去和她‘儿媳妇’见一面?”赤裸裸的威胁。 阮柠咬紧后牙槽,磨磨蹭蹭的再次下车。 街道的尽头,是一家zippo品牌的创意店,店铺不大,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 一对对小情侣,恩爱又缠绵。 店长一见到厉城渊,立刻热情的迎上来,“厉总,稀客啊,是打火机没油了吗?正好,我这出了几款新的,不如你换一个吧,那个太旧,不安全的。” “嗯,让她选一个。” 这一次,厉城渊爽快答应。 店长都一懵,“这……这就答应啦?之前我嘴皮子都磨薄了,您不是都不同意嘛!” “让她选,再准备一间彩绘室。” 男人言语简单,惜字如金。 店长一看阮柠,使劲儿回忆了好半天,才一拍额头,惊喜道:“你是那个学医的女学生吧?就大概六七年前,你非要来我这买打火机,我怕你抽烟不好,就没同意,之后你便整天缠着我那个?” 岂止是缠着。 阮柠还举了一个牌子,痛骂店长祖宗十八代,愣是把人弄烦了,才成功买到…… 等等! “厉城渊,你刚才那个打火机……”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第185章 厉城渊威胁威胁,之后…… 厉城渊冷嗤,把打火机掏出来,扔进垃圾桶,“既然忘了,就没必要留着。” 什么意思? 粉色的,画着一只小奶猫的zippo。 不算昂贵,可心意到了。 “城渊哥,我知道你学会抽烟了,所以,我想做第一个给你买打火机的女生,这个,送你!” 耳边,女孩子也曾娇嫩的声音,来回回荡。 店长拿了一堆新款的打火机,一字排开,任君选择。 阮柠咬了咬口腔里的嫩肉,不同意,“这和我无关,厉总要想找人给你买打火机,不如打电话叫厉夫人过来,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要走。 厉城渊不紧不慢,提醒一句,“阿姨好像还想请我吃饭,你说,我会不会答应?” “厉城渊,你还能再可耻一些吗?” 阮柠真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恨是能擦出熊熊烈火的。 那他为何还要留着那枚早就没了意义的打火机? 现在,更是强行拉她来店里,重新画一个呢? 新型复仇吗? 一次次挑起她以前的那些舔狗行为,再以此羞辱和讽刺她吗? 阮柠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一打火机,去绘画室,画了个萌萌哒哒的月亮。 “不好看,重新画。” 一千多快的新款,被扔了。 十分钟后。 从月亮,变成一个靠在月亮上睡觉的小姑娘,很像宴月亮。 “不好看,重新画!” 又是一千块,浪费掉。 再十分钟。 月亮和小姑娘都没了,而是一男一女,抱着个可爱小娃娃。 “不好看,重新……” “厉城渊,你是复读机吗?你觉得不好看,你自己画啊!”阮柠被折腾的,快要疯了。 果然,这就是报复,另类的报复。 厉城渊人高腿长,小房间不大,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很不舒服的坐在小板凳上。 旁边,垃圾桶里,丢满了全新打火机。 店长进来,讪笑,友情提示,“那个,两位,这一款的打火机货不多,毕竟太贵了,不好卖,这也是最后一个,且行且珍惜吧。” “……” 不尴尬吗? 男人倒是一派从容,指挥,命令,“一只狗,一只小白兔,画。” “什么?” 一只狗,一只小白兔? 谁是狗?厉城渊自己吗? 出于报复心态,阮柠故意把小狗画的凶神恶煞,旁边的小白兔一脸嫌弃的躲在石头后面。 “诺,厉总满意了?” 她甩了甩画到酸涩的手腕,人很不耐烦。 厉城渊却跟变魔术一般,变出一用来缓解手腕不适的膏药,递过去,“自己还是医生,老毛病不懂得治一治?” “用你管!” 膏药被无情的扔进垃圾桶。 她起身,快步离开小店,“别跟着我,我自己打车回去!还有,请厉总信守承诺,离我妈远一点,越远越好!” “小心!” 一辆自行车,男孩带着女孩,风驰电掣的从阮柠面前骑过。 地面有积水,溅起不少污泥。 厉城渊一把扯住她胳膊,轻轻一拉,人就到了怀里,被护着。 纯白色的定制款衬衫,满是泥点子。 骑自行车的男孩,打一酷帅的手势,吹口哨,道:“小哥哥,我帮你哄女朋友啦,别客气,不用谢!” 哈哈哈—— 年轻的欢笑声,渐行渐远。 阮柠挣扎,恶狠狠,“厉城渊,你有病啊?干嘛总是多管闲事?你放开我,放开!” “咦?厉总,好巧啊,跟妻子约会呢?” 是厉城渊的熟人。 她心口猛的一跳,不想节外生枝,立刻捂住脸,跟小老鼠似的,藏在他怀里。 主要没别的地方藏! 一动,对方肯定能看出自己不是宴月亮! 男人更会演。 他顺势抱住她不堪一握的细腰,音色低沉,性感沙哑,“嗯,跟我闹脾气呢,不好哄。” “哈哈哈,没想到厉总也会有如此柔情耐心的一面,倒是感情不错。” 两人闲聊几句。 那人道:“哦,对了,欧阳叔叔昨天还跟我抱怨来着,说你这人办事太不靠谱了,一开始不是商量好的,就假装先吃一顿饭,最后把授权给中心医院的那个阮柠吗?” 咳咳咳—— 此话一出,厉城渊咳嗽,阮柠愣怔。 “咳嗽什么?怕媳妇误会呀?那你当初就别拿着那人情,逼欧阳叔叔啊。” 对方半开玩笑。 厉城渊严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两人上了车。 车子平稳驶入主干道,是回别墅的方向。 “厉城渊,欧阳老教授的授权……” “别多心,月亮还年轻,直接让她负责这个项目有些难度,我只是借你为跳板,先让欧阳教授的授权引进罢了。” 等授权签订,替代医疗建设开始步入正轨。 自己费尽心血搞起来的项目改革,就会被厉城渊以资本蛮横的力量,生生抢走,再转给什么都没做的月亮! 阮柠的脸色,一寸寸苍白。 她猛得打开车门,急速行驶的风,鼓的两人的衣服,哗啦啦作响。 厉城渊在路边急刹车,怒斥,“阮柠,你发什么疯?” 啪! 一耳刮子,毫不留余地的,打在了男人盛怒的脸上,脖子都歪了一下。 “阮柠!” “厉城渊,不择手段要有一个限度,你这样,和卑鄙无耻的小人还有什么区别?我看不起你,真叫人恶心!” 骂完了,分分钟打车离开。 夜深,后海酒吧。 郑源不让厉城渊喝酒,用阮柠威胁,“再喝,我就把人叫过来,一通胡说八道,把你这五年怎么过的,都告诉她!” “你敢!” 厉大谈判专家,咬着吸管,乖乖喝西瓜汁。 郑源无奈,叹气,“城渊,既然都让人说露馅了,你就承认是为了她呗,还拿月亮当挡箭牌,你没病吧?” “我不是为了她!有什么好承认的?” 死鸭子嘴硬。 郑源翻白眼,“得得得,不是为了她,不是为了阮柠!那你跟我解释一下,最近你师父一直攻击咱们盛源,师徒俩都快反目为仇了,又是几个意思?” 王垚石那边给的休战条件是,放开中心医院的替代医疗发展。 “你一直很尊重王叔,凡是他说的,你都会无条件答应,可这一回,你太反常了!城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别自欺欺人,成吗?” 身为最好的兄弟,郑源能说的,都说了。 厉城渊抽闷烟,手里新鲜出炉的打火机,被把玩的灵活。 郑源瞧一眼图案,呵呵,“真丑,这东西你也……” 砰! 人被无情打了出去。 次日一早,阮柠就收到院办那边的消息,说是欧阳辉光派养子过来,和她洽谈授权的各项事宜。 一切,顺利推进! 李氏在中心医院的投资行列里,也彻底站稳了脚跟,就是比重依旧不如盛源。 给王垚石发了一条消息。 ——【欧阳老教授的事,谢了,有时间,我请你出来吃顿饭?】 秒回:【好,时间地点,我来定?】 阮柠:【好。】 晚上下班,她开车去了王垚石定的餐厅。 出乎意外的,居然只是一家很普通,甚至有些脏乱差的火锅店。 到二楼,浓妆艳抹的老板娘热情招待。 进了狭窄逼亾的包间,第一眼,阮柠就傻住了…… 第186章 宴月亮嫉妒阮柠到发疯…… “阮阿姨,请上座。” 王垚石的一双儿女都在,本就不大的小包间里,居然生生塞进去三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主桌上,厉城渊带着宴月亮,陪在主人身旁。 “柠柠,今天是家宴,王家的规矩,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聚一聚,别紧张。” 小火锅店是王垚石一亲戚开的,虽老破小,可钥石资本带着新媒体的炒作入场,也算网红苍蝇小店了。 生意好到爆炸! 靠门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衣着华丽,光手腕上一普通玉镯,少说也得二三十万。 她对阮柠极其客气,微笑,奉承,“二婶婶,我二叔这人对老婆那是没话说,更是重亲情,你看我们这些人,以前都是苦出身,如今也都富裕了呢。” 这是在替王垚石追女人? 刚经过一小桌子,就有三个年轻男女,争先恐后的递礼物。 “二奶奶,这是我们公司最上等的和田玉,您若喜欢,以后专柜上的新品,随便挑,免费。” 这人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珠宝大亨。 “二奶奶,我就是小本经营,最近几年房地产也不好,您看,三套别墅,还有这几个楼盘,一点点小心意,还请您喜欢。” 京港房地产业,算是为数不多抗住的商业奇才! “二奶奶……” 不到十分钟,阮柠手里,就被硬堆了七八个小盒子,各个价值连城,上等和田玉算最便宜的。 宴月亮在一旁瞧着。 小姑娘嫉妒羡慕恨的,粉嫩嫩嘴唇都要咬出血了。 她挎着厉城渊的胳膊,小声嘟囔,很沮丧,“阮姐姐真厉害,总能轻而易举的就让男人,还有他们的亲人喜欢,我就不行了,直来直去的性格,总不会讨好。” 家人里面,大抵是包括厉女士,还有吴晓雨的。 厉城渊黑脸,表情冷淡,眸色阴鸷,“不用学她,女人心地善良,干净纯洁,才是最重要的。” “那城渊哥,我还算符合这几条标准,你是不是最爱我?” 宴月亮把娇小的下巴,软软的压在男人肩膀上。 她笑容甜美,说话的声音也可爱萌动。 “好了,坐好,这是师父的家宴,别闹,听话。”厉城渊没正面回答。 小姑娘不开心的撇撇嘴,也没再逼问。 阮柠在王垚石身边落座。 王家大儿子拉椅子。 王家大女儿给她倒茶,尊重,“阮阿姨,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晚辈在您身边伺候,等以后您嫁进来,也好适应改口。” 改口?叫妈吗? 她把礼物放到一边,俯身,像是在跟王垚石咬耳朵,实则保持着一段合理的礼貌性距离。 “王先生,这些礼物太贵重,目前以我的身份,真的不适合收下。” 态度明确了。 王垚石不勉强,“我让人送去冰岛,等我们结婚,这些就还是你的。” 所以,一场临时被要求参与的家宴,就是未来王夫人的沉浸式体验秀? “城渊,别愣着了,带着你媳妇,给你未来师娘敬杯茶。” 阮柠还在无奈。 王垚石直接来了重头戏。 她一愣。 宴月亮傻呵呵的,撒娇道:“王叔叔,阮姐姐还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呢,您是不知道,姐姐回国不久,身边搞暧昧的男人就三四个了呢,人家未必会愿意当王夫人的。” 这话说的,听起来跟陈述差不多,但藏在里面的满满恶意,都要呼之欲出了。 阮柠微笑,真诚的问道:“怎么?厉夫人很羡慕我的魅力吗?可这怎么办?天生丽质的我,要如何教你变的知性有涵养?” 别人说这番话,就会有一种很油腻很显摆的不适感。 可同样的言语,从阮柠这种天生尤物的嘴巴里讲出来,就分分钟成了一种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很清爽,很自信! “阮……阮姐姐,人家哪里说羡慕你了?毕竟城渊哥最终选了我,我应该没必要嫉妒一个被抛弃的吧?” 宴月亮硬着头皮,咄咄逼人。 阮柠耸肩,侧目,跟王垚石说,叹口气,“看来厉夫人是觉得,王先生您眼光有问题,居然喜欢上自己徒弟不要的女人了。” “找死。” 王垚石把这两个字说的,轻飘飘。 雪茄点起。 带着金钱质感的烟雾,一缕缕笼住男人被岁月勾勒出来的沉稳俊脸。 他握住阮柠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 阮柠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来,假意去拿餐盘上的湿毛巾擦手。 王垚石看着握了一掌心的空气,呵呵笑了笑,下令,“轰出去,让柠柠不开心的女人,留在这,就只会像垃圾一样碍眼。” “啊!王叔叔,我说什么了?你们放开我,城渊哥,你快帮帮人家了啦!” 两个壮实的黑衣保镖,一左一右,拖着宴月亮就往外走。 小姑娘怀孕快五个多月了,肚子渐渐显怀,却偏生要穿收腰的裙子,拉锁的位置绷的很紧。 一挣扎。 刺啦!一声,裙子一整个裂开,上半身裸露在外,胸贴也堪堪要掉落下来。 “啊啊啊!!!城渊哥,呜呜呜,城渊哥……” “师父,抱歉,月亮不舒服,我陪她一起离开。”男人是紧张的。 阮柠不以为然,继续烫着锅里的羊肉。 羊肉极品,肉质鲜美的很勾人食欲。 王垚石睨一眼,故意道:“城渊,你未来师娘还在呢,你说走就走,合适吗?一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片子罢了,真让你那么在乎?” “师父是想和某些人一样,非要跟一个孕妇过不去?” 厉城渊暗示的,再明确不过! 阮柠拿着筷子的手,紧了一紧。 他一次次让自己当众难堪,一次次为了维护宴月亮而不择手段。 这样,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王先生,厉总是我们中心医院的第一大股东,一起吃顿饭,是我的荣幸。” 言外之意,让王垚石把厉城渊留下。 宴月亮抱着半赤裸的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人死死抓着门框,修长复杂的美甲,一根一根的,带着血腥气,咔吧咔吧断裂。 “城渊哥,人家好害怕,呜呜呜,人家不想一个人离开这里啦!” “让开!”厉城渊狠辣的视线,扫过挡住他去路的保镖。 王垚石贴心的给阮柠倒了一杯开胃,解油腻,再不紧不慢的提醒,“城渊,别让师父太为难,你未来师娘想让你留下来吃顿饭,师父总得顺着不是?” “阮柠,这样很好玩?” 男人咬牙切齿。 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 她撑着下巴,歪了歪脖子,柔顺的短发,自然垂落在肩膀处。 细嫩白皙的皮肤,让整个人看起来晶莹剔透的,跟下一秒就会融化的完美冰雕一般,无法拿捏。 厉城渊剑眉紧蹙。 阮柠红唇微勾,莞尔一笑道:“厉总说笑了,您为了厉夫人,一而再再而三跟我过不去,把我往死路上逼迫时,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好玩吗?” “……” 一句话,怼的厉大谈判专家,哑口无言。 闹到最后,厉城渊脱了西服外套,跟五六个黑衣人,在狭窄逼亾的空间里,狠狠打了一架,最后带宴月亮离开。 王垚石呵呵,“柠柠,看来城渊很疼爱那个小丫头片子。” “情理之中,王先生,我们吃饭吧,别提让人不愉快的事,对胃肠不好。” 这顿饭,阮柠花了半个多月的工资,坚持买单。 晚上母亲发消息过来,质问:【柠柠,你工作就那么忙?忙到一直不回家来住吗?】 第187章 阮姐姐,你还有一个孩子? 家?魏讯的那个四合院? 阮柠头疼,喝了一点白酒,不能开车,就叫了代驾,人往后排座上一瘫,强打起精神回微信。 ——【妈,最近医院引进新的项目,我真的很忙,暂时就住在公寓这边了。】 母亲秒回,是语音,强硬:【马上回来,魏女婿再爱你,再纵容你,夫妻俩也不能一直分居啊,一点不像话,等你爸回来,看他怎么教训你。】 “小姐,我们去哪?” 代驾司机问。 阮柠叹口气,示意司机先把车停在路边。 她打给母亲的主治医生,咨询,“就我妈现在这个状态,我是否能跟她说明实情?比如,起码是解释清楚,我和我前夫早就离婚的事实!” “阮小姐,我很清楚您迫切的心情,但有一点,您要清楚,精神病患者的世界,你无法强行改变,除非,您希望您母亲重新进入疯癫的状态。” 挂断电话。 在酒精的促使下,头疼的,快要裂开! “去城北一环,南开路。” “是。” 夜深。 阮柠在胡同口的小药店买了解酒药,多吃了一颗,再喷点空气清新剂,压住酒味,才进了四合院。 母亲早早睡下。 主屋里还亮着灯。 她推门进去,往左看,不出意料的,魏讯晃悠着一杯红酒,人懒懒斜靠在红木大椅里,醉眼迷离。 呵!早知如此,刚才就不瞎折腾了! “我去西偏房,早上趁我母亲醒之前,我再……” 砰!一声炸响,所剩不多的红酒瓶,在她面前摔了个稀烂。 飞溅的玻璃碎屑,裹着同样赤红的酒液,在脸上刮出一道道血痕,刺目又扎心! “柠柠,整天跟男人鬼混,你以为,我能容忍你到什么时候?嗯?” 男人一步步逼近。 他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五根手指,都恨不得直接插进血管,要了她的命。 阮柠挣扎,试图扯掉魏讯的手,呼吸受阻,“魏……魏讯,你……你松开,我……我妈……” 要是把母亲吵醒,让母亲看到自己被家暴的一幕,那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啪!一巴掌,打的她耳朵嗡嗡作响。 男人是力量的生物,他们发起狠来,女人根本无力挣脱。 头发被抓住,魏讯一推,本就瘦弱的身躯,不留余力的,撞在坚硬的门板上。 “柠柠?怎么这么大的声音?你和魏女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母亲提着小夜灯,从东厢房里出来。 阮柠头破血流的坐在地上,被喝醉酒,彻底失去人性的魏讯殴打。 她强迫自己笑着,安抚道:“妈,我们没事,刚才屋子里暗,我不小心摔了一下,真没事,晚上有点冷了,您别站在院子里,赶紧回去睡觉。” “你……真没事?” 母亲依旧担忧。 魏讯的拳头,砸在她单薄如纸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逼得她差点没尖叫出声。 “柠柠!柠柠……” “妈,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您就行行好,让我去睡觉吧!” 她遍体鳞伤着撒娇。 母亲噗嗤一声,笑了,“得,还能跟妈妈耍赖,就是真没事,那我去睡了,明早给你做油炸糕,你不是最爱吃这个?” “好,谢了,老妈。” 等母亲走后。 阮柠松了一口,抓过一旁的瓷瓶,包在衣服里,用来降低噪音,击向魏讯。 咣当!一声闷响。 男人同样鲜血淋淋的跌坐在地。 他盘起腿,一声不吭的耷拉着脑袋,好半天,才痛苦的呢喃了一句,“柠柠,对不起,真的,是我疯了,是我喝醉,失控了,你原谅我,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跪地,诚心忏悔。 在芬兰,这样的场景,多少次上演了? “随便找个理由,就说我半夜被医院叫回去加班了,别让我妈知道,不然,魏讯,咱俩必须得死一个!” 阮柠知道,魏讯不会对母亲这个筹码做任何过分的事。 在自己有能力一走了之前,把人留在四合院,才是相对安全的选择。 独自离开。 打车的时候,司机大叔都想报警了。 她拒绝,去医院诊疗室,没惊动护士,也没打麻药,自己对着镜子,缝合,包扎。 耳边,是大叔的愤慨,“姑娘,被家暴就要勇敢站出来,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啊。” 站出来吗? 可魏讯有精神疾病的诊断报告,她能拿他怎么样? “哎呀,宴副院长,你怎么住院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宝宝有什么问题啊?” 诊疗室外,有人在欢声笑语的叽叽喳喳。 宴月亮娇嫩的小声音,随之响起,“倒也没什么,就是我老公太焦虑了,非要逼着我来住几天院,他才能放心。” 阮柠看着镜子里,破败不堪的自己,自嘲一笑。 小护士还在羡慕,“哎,厉总的确很疼您呢,就是一阵风吹过去,都要担心到不要不要的,有如此好老公,副院长,您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呢。” “哈哈哈,是吗?可我有点烦了,整天被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也很不舒服哒~” 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人,像她一样,活着,连喘口气都会撕心裂肺的疼…… 三日后,然然出院。 原本kun.李和师哥,还有艾诺尔都想一起陪着。 阮柠嫌人太多,过于张扬,就让他们跟干爹干妈,以及顾家爸妈,留在别墅,准备欢迎小宴会去了。 “耶!!然然自由啦,妈妈,嘻嘻嘻,你走的好慢,快点啦,爷爷奶奶,还有叔叔们都等着然然宝贝回家呢~” 小然然还小,哪里知道,自己的人生,从今往后都不能再这样任性奔跑了。 阮柠戴着纱巾,挡住脖子上的淤青和伤口。 她吓出一身冷汗,忙追上去,抱住儿子,警告,“然然,妈妈是怎么跟你说的?小心脏很累了,要然然细心保护,才能一直健健康康的,忘了吗?” “可妈妈也说,小哥哥的心脏很强大,会永远永远保护然然的呀。” 小家伙因为不能任性奔跑而不开心。 阮柠强压住眼角的酸涩,微笑,“但小哥哥也有疲惫的时候,难道我们然然就不能也去保护一下小哥哥的心脏吗?” “嗯,然然当然可以啦~毕竟小哥哥也是妈妈的好宝宝!” 叮咚,电梯门打开。 下一秒,宴月亮惊呼,“什么小哥哥?什么也是阮姐姐的宝宝?阮姐姐还有其他的孩子?” 第188章 宴月亮的父亲对然然…… “厉夫人,您好像对别人的私事很感兴趣?” 阮柠言简意赅,不想和宴月亮有任何的纠缠,直接抱起然然,从另一侧电梯离开。 小然然歪着脖子,好奇的指了指,问,“妈妈,那个爷爷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哦~” 爷爷? 在进电梯,电梯门快要关闭的一瞬,她透过门缝,的确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嘘,柠柠,叔叔家里的女儿生病了,她急需医药费,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好不好?” “柠柠,你别怪叔叔,叔叔也不想的,你和厉家那对夫妻不死,我和我的闺女就得去死啊!” “月亮那么可爱,柠柠,你不白死,来,听话,到叔叔这里来,叔叔不会让你痛苦的……” 混乱的记忆,无法捕捉的空间错乱,让电梯到了负一层时,阮柠还一身冷汗的,死死抱着然然,恐惧异常! 小家伙有些不舒服,噘起嘴,嚷嚷,“妈妈,你弄疼然然了啦,然然好疼!” 被儿子一喊,她迅速恢复理智。 刚巧,一妇产科的医生也来地库提车。 阮柠把人叫住,拜托,“我要去确认一件事,你能帮我照看一下然然吗?我最多十几分钟就回来。” “没问题,我们美丽大方的阮副院长的请求,我当然不能拒绝啦。” 三十几岁的女人,可爱撒娇起来,也很讨喜。 然然自来熟,乖乖跟着医生阿姨去车里玩。 阮柠坐电梯原路返回。 就在这个空档,宴月亮被亲爹一把推进病房,紧张兮兮的质问道:“月亮,你疯了?刚才我在,你跟阮柠打什么招呼?” “爸,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者,那件事后,厉家父母死了,三哥和柠柠是唯二两个证人,一个死了,一个吓到失忆,您怕什么?” 小姑娘舒舒服服往病床上一躺,压根儿不在乎。 宴父害怕的,一遍遍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人有些魔障,嘟嘟囔囔,“不行,失忆了也会想起来,一旦那件事被捅出去,月亮,咱们一家子都得去死啊!” “那你去把阮柠的儿子给绑架,再如法炮制,像当年一样,弄死他们母子俩呗。” 宴月亮温柔的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她像是不经意的,说道:“宝贝儿子,你能不能成为厉家唯一的继承人,就要看你外公能为咱们牺牲多少喽~” “月亮,爸可是为你杀过一次人了!” 宴父咬牙,典型农村人的脸上,是苦力和辛酸的沉淀。 一道道皱纹,纵横交错,特显老! 小姑娘嫌弃的,不肯多看一眼。 她呵呵,“爸,我妈为你生了两儿一女,你身为一家之主,有让我们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人呢,若是一点存在价值都没有,就连父母,也不配当的。” “好!月亮,你是咱们家唯一的指望了,为了你,爹老命都不要了!” 老头被刺激的不轻。 他冲出病房门,直接跑楼梯去负一层的地库。 同一时间,阮柠坐电梯上来。 宴月亮软软的靠在床头,打电话给母亲,“妈,咱俩的计划成了,还是您最了解我爸,这事若成了,一箭双雕,我爸死刑,阮柠母子俩下地狱,哈哈哈……” 等到当年的事,全部参与者都死翘翘。 那么,厉城渊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她也能理所当然的、永久的,坐在厉夫人的宝座上了! 宴母也跟着开心大笑,“月亮,当初你搭上老三,让他对你负责,这就是最成功的一步,不过,闺女,你得记住你哥哥弟弟的好,不是他俩,能弄死老三吗?” “妈,放心吧,我宴月亮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和哥哥弟弟们。” 说着,医院住院处忽然拉起警报。 一巡房医生大喊,“别紧张,都在自己病房里待着,是负一层有人劫持了人质,想纵火,大家有秩序等待,医院的工作人员会尽快处理!” 负一层。 然然看到妈妈挤在人群里,发了疯一样扑向他。 宴父用力掐住小孩儿的脖子,动作粗鲁,煞气很重。 小然然心脏病复发,那么软绵绵一团,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小脑袋,呼吸断断续续。 他不哭,还努力的,很小声的说道:“妈妈不怕,然……然然勇……勇敢……” 孩子是知道死亡和危险的。 但同样的,他更担心最爱的妈妈会为了自己受伤。 “然然……不怕不怕,妈妈……妈妈……” “然然!”阮柠低吼的撕心裂肺。 宴父完全失控,拿着打火机,身后的车,油箱盖打开,“别过来,谁敢靠近一步,我马上跟这小野种同归于尽!” “不要!你放了然然,我知道你是为了宴月亮才这么做的,我来,我来顶替我儿子,我死了,你女儿会更高兴!” 她自责的抓狂。 怎么都没料到,宴月亮居然会怂恿她的父亲,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宴父放声大笑,很疯癫,“阮柠,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都被我女婿甩了,竟然还心甘情愿的给他生下孩子?你想干啥?想争厉家的财产吗?” “我去,这什么情况?城渊,那不是……你岳父和……” 郑源话还没说完,身边就是一阵冷风过境。 等他再侧头,原本跟自己一起下车的厉城渊,早就不知去向,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警察陆续到位。 一身穿制服的,站在车顶,拿着喇叭,公开警告,“马上释放人质,举手投降,你已经被包围了,投案自首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红外线瞄准光点,密密匝匝的,贴了宴父一身。 阮柠配合警方,拖延时间,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她深吸一口气,道:“然然不是我和厉城渊的儿子,那孩子,出生不到两岁就死了,死在芬兰,我没钱给他治病,死的时候,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很惨,很惨!” 每一个字,都跟淬了剧毒的弯刀一般,生生割下心脏最深处,全部腐败的一片烂肉。 “听到这些,你和你女儿是不是应该欢呼了?然然是无辜的,而且他父亲是逊克的魏讯,那个家伙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恶魔,你惹了他,宴月亮也不得好死!” 阮柠半点没夸张。 她挽起袖口,扯掉丝巾,露出胳膊上,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在痊愈了,却仍叫人看的触目惊心。 “这就是证据,宴先生,我想,您大概不希望宴月亮也和我一样,怀着孕,也生不如死吧?” 然然嘴唇青紫,人已经昏迷。 宴父有些慌,眼神飘忽不定,人焦躁的在原地踏步。 阮柠等不及了,趁这个机会,她不要命的扑过去,死死锁住老头拿着打火机的手,用力撞向车身。 啊啊啊—— 老头痛呼出声,作势就要报复性的把然然摔到墙上去。 她尖叫,“不要!然然!!!” 下一秒,一道伟岸的身躯,结结实实将飞到半空中的然然抱住,再一记旋风腿,把宴父踹出去半米远。 晕了! 警察们一拥而上,带走杀人未遂的罪犯! 第189章 阮柠的第一次报复…… 阮柠抢回儿子,夺路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吩咐赶来的急救人员,“马上通知心脏外科,准备手术室,我怀疑然然内部搭桥崩断,很可能堵塞血管,要尽快疏通。” “是,阮副院长!” 一团混乱。 郑源走过来,唉声叹气的拍了拍石化住的厉城渊,“走吧,先去看看月亮,她八成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因为蓄意杀人被抓,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八九个小时的紧急开胸手术,暂时保住然然一条性命。 不过…… “阮副院长,手术您全程参与的,然然不到四岁的年纪,刚出院就这样,我想,后期的并发症,不会少了。” 出手术区。 阮柠脑袋晕晕的,两只脚,跟踩在棉花团上,走一步,晃悠一步,脸色苍白,半点没有血色。 宴月亮被厉城渊陪着,见她出来,立刻哭唧唧的扑上去,替父亲求饶,“阮姐姐,呜呜呜,我爹就是一老农,没文化,脾气还大,他也是一时糊涂,就想吓唬吓唬你,真没杀人的意思啊!” “然然搭桥崩断,堵塞了心脏区域的血管,从今天开始,好好的一个孩子,他的一生,都可能活在并发症的痛苦和阴影之下!” 那语气,平静的有些诡异! 厉城渊剑眉紧蹙,像施舍一般,开口,“魏盎然的医药费,盛源会全权负责,至于月亮的父亲……” “一报还一报,宴月亮,我儿子的未来,难道不需要你儿子来替母偿还吗?” 阮柠是真的疯了。 她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眸,白大褂的袖口里,滑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匆匆赶来的kun.李和顾北,尤其是艾诺尔,占据体力上的优势,一把将冲向宴月亮的阮柠摁住。 小姑娘嚎啕大哭,躲到厉城渊怀里,梨花带雨,“呜呜呜,城渊哥,我爸爸就是吓唬吓唬人嘛,阮姐姐和她爸爸一样,是真的要杀人灭口,丧心病狂啊。” “放开我,宴月亮毁了我儿子,毁了然然的人生,她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阮柠挣扎,发泄,连眼角滴落的泪珠子,都跟混了血似的,快变成深红色。 厉城渊冷漠,护着宴月亮,反问,“一个害死另外一个孩子的孽种,活着,难道不是一种赎罪?” “你……什么意思?”她心脏漏跳了半拍。 他讽刺,“什么意思?阮柠,别装傻,有些事,你该心知肚明,不是吗?” “够了,厉城渊,现在是你妻子的父亲行凶未遂,差一点害死然然,你先搞清楚状况!” 顾北那样一个稳重的人,都给气到火冒三丈。 厉城渊讥诮,“魏盎然起码还活着,可另一个,阮柠,他死了!” 话说的模棱两可。 阮柠低血糖,外加情绪过分激动,眼前一黑,耳鸣着,昏死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她听李家爸妈在门口闲聊,愤愤的,“听说是在看守所撞墙自杀了,人没死,直接保外就医,盛源的律师团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厉城渊,不分好坏,只一味偏袒啊!” “哎!真是辛苦我们柠柠了,当初这丫头怎么就瞎了眼,爱上这么一脑子进水,没眼光的?” 那天之后,然然恢复的很好,中间有过一两次小的并发症,可孩子很倔强,都顺利挺过来了。 主治医生还跟阮柠开玩笑,“阮副院长,搞不好,我们的然然小少爷会是难得一见的医学奇迹呢。” 半个月后,京港正式入秋。 阮柠换上驼色的圆领针织毛衣,晚上下班的时候,看过然然,又特意给一串备注【。】的号码,发短信。 ——【安排的怎么样了?】 对方秒回:【让宴月亮和我妈打一架的机会,来了!】 次日,周六。 宴月亮喜气洋洋的带着厉女士,去了京港市中心的音乐歌剧院。 还有三四个老伙伴,被厉女士一起请过来,够热闹。 一人奉承,“哎呦,真不愧是咱们厉女士的侄媳妇,不仅人长的漂亮,这人脉也是了得啊,连着名钢琴家,ll和他妻子的私人演奏会门票都能搞到,厉害呀!” 说是私人演奏会,其实就是有身份、有脸面的现代贵族,齐聚一堂,追个星罢了。 晚上还能和ll夫妻共进晚餐,机会难得。 “我可听说了,这次私人演奏会的名额,就十六个呢,月亮,你倒是孝顺的很呢。” 另一个继续拍马屁。 宴月亮娇娇嫩嫩的一笑,扶着厉女士的胳膊,谦虚,“只要小姑开心,就算是天上的太阳,我也能摘下来的。” “哼,说的好听,行了,都进去吧,别听她在这耍嘴皮子。” 厉女士表面看起来不在乎,可事实上,她非常享受这种被全方面嫉妒羡慕的滋味。 到资格审查口。 宴月亮傲慢的自报家门,“我是盛源集团董事长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入场券。” “抱歉,各位夫人,你们的名字,都被拉入黑名单了。”对方语气客气,表情却是掩盖不住的轻蔑和嘲讽。 厉女士蹙眉,质问,“什么拉黑?我们可是贵宾,你不要胡说啊!” “女士,是这样的,ll先生和他夫人的意思是,一个蓄意谋杀犯的女儿,是不配来听高雅音乐的。” 那意思已经很明确,厉女士丢了大人,都拜宴月亮所赐! 入口的服务人员再补一句,“厉夫人,我们有提前通知您,您没收到消息吗?还是打算带着您的亲人,混进去呀?” “什么消息?我……” 小姑娘懵了。 厉女士薅住她的头发,避开孕肚,就是一通扇嘴巴子。 几个老伙伴撇撇嘴,没了刚才的众星捧月,一个个闪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宴月亮狼狈不堪,跟过街老鼠似的,窜来窜去! 音乐厅二楼。 阮柠眯着眼,秋水剪瞳般的眸,是报复后的快感,也是彻底跌入地狱的撕裂! “ll是我老朋友,这一次被你利用,我倒觉得很舒坦。”魏讯西装革履,半点也不像那晚发疯家暴的神经病。 她侧目,嗤笑,“魏讯,然然也是你儿子,即便你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但这一点,请记清楚了!” 话毕,转身离开。 吴晓雨兴奋的打电话来,“阮柠,我真tm服你了,刚才我妈差点把宴月亮打到流产,表哥知道后,在盛源就大发雷霆,要将她赶回老家去呢,哈哈哈……” “那祝你心想事成了,再见。” 挂断电话,阮柠前脚才离开音乐剧院。 后脚,陈蕊就急三火四的发微信:【副院长,您手机怎么正在通话中啊?!赶紧回医院,厉城渊精神不好,居然派人把然然的icu病房给围起来了。】 第190章 厉总,您知道罗生门吗? icu大区已经乱成一锅粥。 由于是厉城渊亲自出面,院长那边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报警都不敢。 陈蕊急的快哭了,“报警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就不信厉城渊能只手遮天!” “不用报警,他是冲我来的,别把事情闹大。” 阮柠一路飙车,都忘了是不是闯了红灯。 她看着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的抓狂,早就到了快要无法正常忍受的极限了。 进入大区。 由于icu病房都是相当隔音的设施,外加一对一护理制度,厉城渊的包围,并没让局面彻底失控。 男人端坐在休息椅上,五颜六色的椅子,被那浓浓的煞气衬托的,很讽刺搞笑。 阮柠攥拳,指甲深陷在掌心嫩肉里,一定出血了,可她却习以为常了疼痛。 “厉总知法犯法,故意扰乱医院的工作秩序,一旦出了什么事,厉总来全权承担吗?” 她在他面前站定,四目相对,眼神里的复杂,彼此交汇。 厉城渊冷哼,就一句,质问,“ll的私人演奏会,是你搞的鬼?” “是。” 阮柠就没想否认这件事。 男人腾一下,带着雷霆般的怒气,直挺挺站起。 灯光将身影拉长,黑压压一片,裹住那并不逼亾,却异常压抑的空间。 他俯身,大手捏着她肩膀,那里有伤,魏讯弄出来的,但被衣服遮挡着,看不出。 可,真疼! “阮柠,杀人也是有遗传的吗?月亮差一点流产,那孩子已经成型了,你想让他们一尸两命?” 多么赤裸裸的指控。 阮柠咬紧牙关,即便肩膀是骨裂一般的剧痛,她仍笑意盈盈,如绽放的罂粟,反问,“厉总,被报复的滋味,好受吗?” “你……!” “我什么?厉总,五年前,一场大火,一次跳楼,您顺便还赠送了弟弟失踪,这些事,我不也一样一样,挺过来了?” 原以为,找到冯一一,带走母亲,仇恨就能烟消云散。 只是那样的想法,终究是何其天真了! 眼瞧着,厉城渊那一张惊世骇俗的俊脸,正以极快的速度,无法隐匿的龟裂,黑沉。 她笑了笑,走近一步,鼻息间的热流,都快缠绕在一起了。 人踮起脚尖,探过身,贴在耳边,声音淡淡的,问,“厉总知道罗生门吗?” “……” “原来,恶魔都是人造的,厉城渊,我本不该这样,不是吗?”绝望,不过如此。 下一秒,她打开氧气输送闸门,关闭了几个开关。 那个位置,阮柠很清楚,监控摄像头被厉城渊的身躯挡着,拍摄不到自己。 男人剑眉紧蹙。 她耸肩,很平静的友情提示,“五分钟内,管道里的氧气就会被完全消耗掉,厉总清楚,这里是icu,断了氧,还是厉总你捣乱导致的,会死多少人?” 资本家医院横行霸道,间接造成无辜重病者命丧黄泉! 阮柠在手机里输入这一行字,举到厉城渊面前,灿烂微笑,“厉总想当杀人犯吗?嗯?” “阮柠,你不愧是他的女儿!” 一群黑衣人离开。 厉城渊从头到尾都被众星捧月,是视线的焦点。 陈蕊跑进来,扶住双腿发软,差一点没跌倒的阮柠,哽咽,“副院长,厉城渊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王八蛋,他没人性,没良心的!” “我也没有。” 她强压着心口的恶心感,将氧气阀门重新打开。 其实那几个开关连通的管道icu病房,并没有病人住在里面! 陈蕊愣愣的。 阮柠每呼吸一口气,都像刀片割在喉咙里,疼到冒火。 院长跟进来,讪笑,传话,“柠柠啊,厉总的意思是说,让你亲自去跟月亮道歉,不然,盛源那边的投资款,百分之一百还得被捏住!” “怕什么?除了盛源,李氏还有逊克也是投资人之一,如今的中心医院,可不是他厉总的掌中之物了!” 陈蕊抹着眼泪,愤愤不平。 院长唉声叹气,“kun先生和魏总的投资比重,在盛源切断全部投资款之后,咱们医院根本无法维持正常的运转啊,你这丫头,真是一点自知之明没有!”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厉城渊一次次欺负我们阮副院长啊。” 看陈蕊心疼的样子,是真的关心。 阮柠缓过一口气,道:“院长,把我调去替代医疗分院吧,那边主要是李氏和逊克的投资,厉城渊发现威胁不到我,自然不会卡住投资款不放。” 对于这个男人,十几年的纠缠不休,她真是太过了解了! 陈蕊闻言,不赞同,“阮副院长,您是芬兰学的医,对于替代医疗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和实操,去了那边,很难能服众的。” 再者…… 院长补充,“柠柠,比起月亮,我还是更看好你的未来,你一走,西医这边,不少正在推进的可行性项目,就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了,你真心甘情愿?” “以退为进,厉总不是想给自己的爱妻镀金嘛,我成全他,至于结果如何,院长,若宴副院长搞糟了什么,后果会怎样?” 阮柠的唇色很艳,是那种即便不涂口红,也能透出诱惑的纯天然本质。 她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陈蕊由内而外的,打了个寒战,“副院长,您这样,真像白切黑。” “什么?” “没……没什么,那我跟副院长您一起去替代医疗分院报道,跟着您,我都习惯了。” 陈蕊表忠诚。 阮柠颔首,“嗯,有个熟人辅助,我也好尽快完成交接工作。” 一个月后,一场秋雨一场寒,然然出院那天,小毛呢大衣都给穿上了。 李家爸妈提议,“新加坡的气候全年温暖,然然这个样子,正好幼稚园暂时上不了,还是我和他爷爷一起,先带去那边修养一段时间吧。” “嗯,干爹干妈,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有这张卡里有一些钱,然然的生活费用,你们就从这里支取吧。” 和厉城渊的“战争”还在继续,硝烟弥漫,不适合然然留在京港,太不安全了。 在新加坡,有李氏家族的势力在那摆着,顾家爸妈也能照料一二,倒是稳妥。 “好,知道你怕欠太多人情,这笔钱,我们收下了,但话还是那句话,然然即便跟我们老李家没有血缘关系,可亲孙子就是亲孙子,我们疼一辈子。” 李妈妈哭着,抱了抱阮柠。 李爸爸像慈父一般,絮絮叨叨嘱咐,“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哪都一样,别太累着自己,你一个当领导的,要懂得权衡,加班的话,就让kun那臭小子给你送夜宵,不能饿到……” 直到机场说再见,干爹干妈还在担心完这个,担心那个。 kun.李被逗的,哭笑不得,“爸妈,我真怀疑,我和柠柠是不是抱错了,她才是你们的亲女儿!” “嗯,老婆,你去薅一根kun的头发,咱回新加坡做亲子鉴定去,没准真不是亲生的呢。” 李爸爸很认真。 李妈妈配合,伸手,“好嘞,老公,我就说,我咋看柠柠那么喜欢,敢情儿有可能是亲生的呀,这简直是老天爷开眼啊!” “爸!妈!” kun.李快疯了。 小然然坐在儿童车里,没什么力气,却笑的很可爱,萌萌的,问,“妈妈,要是爷爷奶奶是妈妈的爸爸妈妈,那然然就要叫外公外婆了,是不是?” “当然喽,然然要不要叫一个给妈妈听听?” “不许叫!然然,叔叔以后是要给你妈妈当老公的,不许叫!” 他们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飞机出港。 阮柠站在机场外,看着那架飞机消失在云层里,心头是难免的空落落。 广场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第191章 啪啪打脸渣男贱女……? 主持人字正腔圆,“今日,中心医院的肝脏移植创新实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医疗3d打印项目,也在宴副院长的带领下,向世界证明,我国的医疗前沿技术,正在突飞猛进的发展!” 网络上,对宴月亮的吹捧和炒作,也到了空前高涨的地步。 kun.李开车,问副驾驶座上,一声不吭的阮柠,“为了躲厉城渊,拱手将这些成熟的实验项目送给宴月亮,你不觉得亏的慌?” “你也觉得,我在做赔本买卖?” 她无奈的摊摊手。 kun.李实话实说,“起码现在看起来,是的。” 一切名誉,不都本该属于阮柠的嘛! “若你能完全取代宴月亮,然然也不必离开京港,魏讯更无法继续阴魂不散!” 这就是事实! 阮柠抠着指甲,吧嗒吧嗒的,车厢内落针可闻。 好半晌,她就说了一句,“宴月亮的一切,是谁给的?kun,我要的不是取代,还有,你觉得厉城渊会爱上我吗?” 一个小姑娘,仗着一个男人的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而她,不得不承认,她做不到那样的理所当然,即便她的身后,也有可以利用的追求者…… “哎呀,阮姐姐,你是来本院述职的吗?院长叔叔也真是的,就算要巴结我,也不至于将阮姐姐这样的人才,给流放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呀!” 三日后,中心医院,高层大会。 阮柠还算低调,可有些人,就非要上赶着来搞事情。 宴月亮挺了挺肚子,笑容甜美,“哦,忘了告诉阮姐姐了,小姑因为得罪了我,被城渊哥赶回了老家呢,小姑还说,她以前欺负你,城渊哥都不管的。” “是啊,起码厉女士没薅着我的头发,在大街上扒我的衣服。” 小姑娘嚣张。 她无动于衷,“显摆完了吗?显摆完了,就请厉夫人闪开,好狗不挡道!” “阮姐姐,你骂我是狗?” 宴月亮哭唧唧,特委屈。 阮柠摇摇头,一把将人推开,回答,“不,我把你当狗,狗得多伤心啊。” 话毕,人已经进了大会议室。 会上,院长宣布,“我近期就要去市政医疗组任职,这边暂时的代理院长,就由宴副院长担任,至于替代医疗分院的院长,自然是最近表现出众的阮副院长了。” 啪啪啪—— 一片掌声响起。 有人窃窃私语,“宴月亮不是医学专业出身,直接当代理院长,能行吗?” “我看悬,这位能爬到这个位置上,跟咱们靠实力不一样,人家是盛源的老板娘,你别忘了。” 明显质疑,鼓掌却鼓的最来劲儿。 “那不如咱们想办法,调去分院?我一朋友就在那边当内科医生,说是替代医疗为主,但还是合并西医,多元化发展,苗头挺好的。” 已经蠢蠢欲动。 “嗯,主要人家阮院长牛啊!芬兰毕业,全科医生,值得信任。” 散会。 宴月亮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走到正在整理私人物品,准备回分院的阮柠身边,坐下。 她娇滴滴的,“阮姐姐,恭喜啊,我们都是院长了呢。” “我是院长,而厉夫人只是代理。” 阮柠连正眼都没给一个,起身,提着电脑包,走人。 身后,小姑娘故意拿出手机,放在耳边,撒娇,“城渊哥,你讨厌啦,人家只是代理的嘛,又不像阮姐姐一样,是正经院长呢,开那么大的升职宴,不好吧?” “啧啧,宴院长,厉总这是太爱你了,才会这样的,不像某些人,吃不到葡萄,就只会说葡萄酸呢。” 叽叽喳喳,都是宴月亮聘进来的死忠粉! 阮柠聪耳不闻,出了中心医院,人还没在自己车边上站稳呢,胳膊就被一拽,弄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阮柠,我让你去给月亮道歉,一个月了,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厉城渊刚从冰岛出差回来,好像是盛源跟钥石资本的合作,出了不小的问题。 郑源开车,呵呵,说风凉话,“一下飞机就跑过来,我还以为你想人家阮柠呢,敢情儿,这是想替月亮出头?迟到一个月的……出头?” 宴月亮本人都快忘了吧? 阮柠甩开男人的桎梏,命令,“停车,放我下去!厉总这是绑架上瘾吗?” “阮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金主!” 厉城渊咬牙,腮帮子都要鼓到爆炸了。 她呵呵,反倒平静了下来,“厉总,分院那边的第一投资人是李氏跟逊克,我们的宴院长没跟您说吗?” “说什么?” 出差一个月,被王垚石折腾的,忙到昏天暗地。 京港这边的动向,还真是一无所知! 郑源看热闹不怕事大,补充说明,“阮柠调去分院,出任院长了,这边的负责人,目前是月亮。” “所以,厉总想继续威胁我,怕是不能了!” 劳斯莱斯停在一家新开业不久的烤肉店门口。 厉城渊跟石化了一样。 她打开车门,笑容盈盈,“厉夫人还在等着厉总去给她主持升职宴呢,祝你们幸福快乐,再见。” “什么升职宴?” 郑源嘟囔一句。 后排座上的那一团黑沉沉的身影,嗖!一下,追着阮柠下了车。 他锁住她胳膊,质问,“我师父突然开始攻击盛源在冰岛的项目,是你在利用他,引我离开京港?” “是,我很聪明,对吗?” “阮柠,你很可怕,非常,可怕!” 秋风刺骨,带着萧条的腐败气息。 好久好久的沉默,换来噗嗤!一声,大笑。 阮柠笑出眼泪,那一滴泪,从勾起的嘴角滑过,“厉城渊,拜你所赐,我啊,该怎么善良呢?” 怎么像你的小娇妻一般,单纯可爱,纯粹干净呢? 那天闹得不欢而散后,他们再没见过面。 连着几个晚上,母亲总逼着她回四合院住。 陈蕊进办公室送文件,瞄了一眼,纳闷,“院长,屋子里开着暖空调呢,您一直戴着丝巾,不热吗?” “没事,习惯了。” 她下意识的,拉了一下完全能遮盖住手腕的袖口,转移话题,“又有本院那边申请调转的医生了?” “岂止是医生,连护工保洁都不想干了!” 陈蕊捂嘴,偷笑。 阮柠诧异,想问个究竟。 手机忽然响起。 看来电显示,是宴月亮…… 第192章 厉城渊有一十岁私生女?! 阮柠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陈蕊呵呵,“八成是自己搞不定,想要来求救援了。” “半个月后,市政医保那边,是不是要来复审定点单位的资质延续程度?” 她像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陈蕊眼睛一亮,拍脑门,“对啊,我咋把这么一个狠狠打脸宴月亮的机会给忘了?得,院长,您老赶紧把调职申请都给批复了,我那还有十几个,马上整理出来!” 半月后,主院医护人员短缺,甚至连基础护工保洁都无人胜任。 试想一想,最终丢的,会是谁的脸? 下午,阮柠刚开完一个院里的资源分配会议,就接到一个区里上级领导的电话。 “阮院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华南区最近从港城挖来一个不错的脑外专家,她擅长中西医合并治疗,但区里的位置没下来,所以……” 对方还算客套。 阮柠笑了笑,把话接上,“柳主任您总这么跟我客气,是不是太见外了?毕竟我们中心医院分院的保护神,可一直是您呢。” 分院的等级评估权,都在柳主任一个人的手心里攥着。 柳主任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最受不住奉承。 她笑道,语气更为和善,“怪不得我们阮院长不到三十岁,就坐上分院的第一把交椅,这便是实力的体现,这样,我不能白白让你把人接收了,前几天那个药品申报,我给你加急处理。” “行,一切按章程办事,柳主任,我是信得过您的。” 阮柠说话,很分层次。 该讨好讨好,该暗示暗示,每一个环节都少不了,环环相扣,才能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快结束通话的时候。 柳主任提到了宴月亮,“那个小丫头片子,这盛源的董事长,不是挺优秀,挺有眼光的嘛,怎么偏偏喜欢这么一一无是处的花瓶?哎,再继续让她搞下去,非得把市政那边都给得罪个透彻!” 就比如,原本应该按照审批流程办事,人家偏要使小性子,仗着盛源老板娘的身份,生生大闹了一通医保局。 还有…… “阮院长,你说笑话不笑话?连基本医患关系投诉都搞不定,还一次又一次让我们出面摆平,她以为她是谁?王母娘娘下凡,大伙儿都要围着她一人转?” 柳主任出奇的,吐槽了二十几分钟。 阮柠倒还沉稳,微笑,安抚,“小姑娘任性,身后靠山在那摆着呢,在京港,柳主任不是也要给厉总三份颜面嘛!” “呵呵,等着瞧吧,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即便有盛源撑腰,宴月亮若继续作下去,也得死无全尸!” 撂了狠话,阮柠和她一样,都在等着看更有趣的热闹。 咚咚咚—— 门外,是陈蕊,“院长,有一个自称selina的女士,说是区里调来的,是否让她进来?” “进来吧,柳主任打过招呼的。” 阮柠起身,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一张娇俏的脸上,挂满中规中矩,总是挑不出错处的笑容。 嘎吱!一声,门开了。 下一秒,空气都安静到了凝固! selina一身气场干练的女士西装,她长发挽起,看着老气的发型,却被她与生俱来的高雅所弥补。 她勾勾手指,用港城话说笑道:“小妹妹,咱们才多久没见?这就不认识我了?好歹我和你哥哥还交往过一个学期呢。” 是的,厉城渊大一的时候,和selina公开恋爱过。 但时间很短,其实连一个学期都没有。 分手的主要原因在于,selina的家族要搬去港城,她成绩优异,拿到了港城医科大学的研究生录取资格。 “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时候我二十二岁,城渊才……十九不到吧?” 十一年! 阮柠沏茶的手,极力克制着不要再生理性颤抖。 selina坐在沙发主位上,俯身,挑起她盖的严密的袖口,红唇微勾,遗憾道:“看来你的婚姻,并不算幸福。” “selina女士,目前看来,我算是你的上级,请注意态度和行为。” 她倒了一杯院里统一分配的龙井,算不上好,能喝。 selina依旧高傲,嫌弃的推开茶杯,“抱歉,这种品质的茶,我女儿都不会喝的。” “那就只有白开水了。” 阮柠坐到她对面,心态已经调整到稳定水平,拿起那杯茶,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selina低头,笑的很含蓄,“都被家暴成这样了,阮柠,你哥就一点不管你吗?” “柳主任的意思是,让你来分院暂代副院长一职,selina女士要是没什么意见,今天先去人资办理入职,明天就走马上任吧。” 她们各说各话。 selina耸耸肩,“当初我伤了城渊的心,他爱我,我却没办法为了他放弃家族,毕竟那时候的穷小子,的确配不上一个豪门千金。” “副院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你先去看一下,没问题,我让后勤打扫出来。” 阮柠只谈公事。 selina更喜欢回忆过去,“哦,对了,还记得城渊那次过生日嘛!你还小,没能跟我们去酒吧玩,他喝醉了,抱着我,去了廉价的快捷酒店,那是我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和男人一起!” “还有,这里是分院,主打西医加替代医疗,具体的院内章程,我会让陈护士给你打印一份的。” 听听,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发哑。 selina嗤笑,“我的女儿,厉蕊蕊,漂亮吗?十岁了,上小学四年级,在港城,还是少儿组选美冠军呢。” 厉……蕊蕊…… 阮柠的视线,空洞洞的,落在selina递出来的手机上。 十岁的小女孩,笑容阳光,打扮潮流,模样更随母亲一些,是非常open的美貌类型! “不用怀疑,这就是城渊的孩子,不过我既然决定独自把女儿生下来,就没打算利用孩子来争宠。” selina找出一张港城的出生证明,年月日,都能跟厉城渊的生日对上。 是那一晚,怀上的! “我把蕊蕊转学到了京港,孩子慢慢长大,进入青春期了,她总问我,爸爸呢?爸爸在哪里?阮柠,为了我女儿的健康成长,我要和城渊结婚。” 这就是selina,典型的abc家族能教养出来的直爽个性。 可她,非常自私! “帮我,我查了那个宴月亮,就是一穷人家的捞女,城渊会喜欢她什么?一时兴起罢了,我才是最合适的厉夫人,你的嫂子,对吗?” selina十一年前带球去了港城。 后来她跟厉城渊发生的那些事,这一位基本是全无了解。 在大小姐眼里,妹妹还是妹妹,哥哥就应该对妹妹有所疼爱才对…… “你帮我,我就帮你摆脱现状,如何?”selina很自信。 她睨一眼阮柠的手腕。 袖口下,新伤加旧伤,伤痕累累。 第193章 走吧,她不会跳…… “sorry,selina……副院长,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你的私事,我没兴趣。” 为了摆脱一个恶魔,就跟一个疯子共舞,那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selina讽刺,“不感兴趣吗?阮柠,阮家完蛋了,你连小门小户的女儿都不是喽,何必还跟小时候一样傲慢无礼?破败的娃娃,难道不应该摇尾乞怜吗?” 话音未落,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 她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歪了歪脖子,盛气凌人的模样,是有着贵族基调的。 “好好考虑,反正咱们时间多的很,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也有一个快四岁的儿子?小家伙真可怜,没能投一个好胎,跟我们蕊蕊啊,比不了。” 厉蕊蕊的健康和明媚,的确狠狠刺激到了阮柠。 身为母亲,和selina比起来,她真算是彻头彻尾的不称职了! 难得请了年假。 阮柠想飞去新加坡看看然然。 却被kun.李和顾北他们给截胡,拦在了机场。 “然然被我爸妈给绑去南非做日光浴治疗了,放心,坐的是李氏的私人飞机,有床的,小家伙累不着。” kun.李贴心解释。 顾北开车,“我妈下了死令,让我这周末和kun一起,必须陪着你,让你这新官上任不要命的院长大人,好好放松一下。” “所以,你们准备带我去哪……放松?” 车都开上高速公路了! 五六个小时后,阮柠到了东北第一城,杨市。 陈丰泽一早就等在这边,还很夸张的,给他们一人配了一套本地特色的红色大花衣。 之后,一路北上,一路吃。 什么铁锅炖,锅包肉,红焖大鹅,一盘一盘的,彻底颠覆了阮柠对于菜码的原始概念! 最后一站,最北端,一入秋就上冻的小城镇。 她玩的异常开心,所有烦恼,就跟京港一样,暂时被丢在了脑后,肆意狂欢。 嗡嗡嗡—— 手机响个不停。 阮柠抱着一瓶啤酒,吃着烧烤,人有些微醺,看到宴月亮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本想挂断。 但。 摁错了! “呜呜呜,阮姐姐,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啊?我还去分院找过你,陈蕊说你请了年假,出去玩了! “这都什么时候啦,你居然还有心思玩?中心医院要是被拿掉三甲评级,和医保定点单位,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看看,明明是小姑娘自己能力不足,把主院领导的一团乱麻。 反过来,人家竟还能理直气壮的来责备她一个毫无瓜葛的人。 好,搞笑! “喂,阮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赶紧把那些转去分院的人给我弄回来,不然,城渊哥出差回来,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哦,敢情儿最近厉夫人孤立无援,是因为厉城渊不在京港? 阮柠喝一口啤酒,再撸一串烤五花肉,加重辣的,问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阮姐姐,你……” “厉夫人,送你一个字,滚!ok?”话毕,切断通话,拉黑,关机。 有些人,你给了脸面,她就蹬鼻子上脸。 既然如此,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她阮柠怎么就不配得到一时半刻的清净呢? 周四回京港。 三个门神亲自把她送去分院。 一辆酒红色,绘着名画家亲自设计的抽象画跑车,停在kun.李的劳斯莱斯后面。 她远远看一眼,冷笑,“怪不得不肯帮我,敢情儿是追求者太多,自以为是了呢。” “妈,我不想在京港上学,这的孩子,就知道学习,太无趣,我要回港城,下周二,还得跟朋友们参加手游竞赛呢,任天堂主办的,我决不能错过。” 厉蕊蕊校服穿的歪歪扭扭,坐姿也很不雅观。 小姑娘很叛逆,跟selina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羁傲不逊。 selina无奈,叹口气,问她,“还想不想有一个爸爸了?在港城,是谁闹着要爸爸的?” “嘿,妈,到底是我想要爸爸,还是你的家族要破产,想利用我,管那个男人要钱?” 厉蕊蕊一点不惯着selina,她跳下车,讥讽道:“自己玩去,我懒得搭理你们这些烂到骨子里的大人!” 就这样,selina对自己十岁的女儿,基本放养,任由她一个人背着书包,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五楼,院长办公室。 陈蕊快疯了,“院长,宴月亮这是要干嘛?医保局那边提前去主院考核,这死绿茶居然直接爬上楼顶,哭着闹着用自杀来威胁,都闹上热搜了!” 在宴月亮的世界里,她还真把自己当太阳了! 阮柠拿上车钥匙,去主院看热闹,顺便解决一下麻烦。 报复归报复,可真让中心医院降级了,分院也会跟着受影响的。 住院处天台。 小姑娘站在围栏外,哭的稀里哗啦,恶人先告状,“你们不要逼人太甚,这是违法的,我若是死了,就是一尸两命,我丈夫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宴院长,你先下来,有什么,咱们……” 审核团的人在苦口婆心的劝,以免真的出什么意外。 阮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似笑非笑,“让她跳吧,不用管,几位领导,我是分院的阮柠,请跟我去会议室,我们继续该有的审核流程。” “这,不好吧?” 有些犹豫。 阮柠压低声音,道:“不会跳的,相信我。” 很好,这都有人承担责任了,也没人愿意一直留在天台喝风。 一众人等,被阮柠带走。 宴月亮戏还没演完呢,就直接傻眼,“你……你们……” 不到半个小时。 审核团就给出了最高评价,“很好,阮院长的规划合情合理,也足以促进整个京港医疗界的有序发展,不错不错,年纪虽轻,可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多谢谬赞。” 阮柠送客。 另外一审核领导感叹,“人比人,真是没法比啊!阮院长,你留在分院是屈才了,等我们回去,会尽力帮你争取调转来主院,担任***的职责。” “那我就提前感谢各位领导的厚爱了。” 成功解决麻烦,宴月亮跳楼事件,也在京港本地新闻出圈,闹上了全国热点新闻。 送走审核团。 宴月亮直接找上门来,哭喊,“阮姐姐,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出丑,故意让我丢了脸面,故意让我闹这一出,好给你做嫁衣,讨好领导们,对不对?” “嗯,是,厉夫人现在倒是聪明起来了,但可惜,不觉得晚吗?” 阮柠笑盈盈的,更扎心。 小姑娘一愣,人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冲她身后喊道:“城渊哥,你都听见了?是阮姐姐,从始至终,阮姐姐都因为嫉妒羡慕我,才一直这样陷害欺负人家的!” 第194章 厉大母鸡,和…… “嫉妒?厉夫人,我该嫉妒你什么?嫉妒厉总对你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之后,被惯成一个成年傻子?不食人间烟火?” 厉城渊已经走到宴月亮身边,把小姑娘牢牢护在怀里。 那样子,突然就让阮柠想到一个幼稚有趣的游戏。 老鹰抓小鸡! 在厉大母鸡眼里,她这只邪恶的老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抓走无辜且弱小的小鸡仔。 “呜呜呜,城渊哥,难道阮姐姐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一直都想和她做朋友,和她学习,但她总是这样,就恨不得我和宝宝一起去死!” 在宴月亮想要置谁于死地的时候,那未出世的孩子,就成了最无辜的筹码。 厉城渊俊脸黑沉。 多日不见,阮柠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无所不能的男人,好像是…… 瘦了? 憔悴了? “阮柠,这次,是你错,马上跟月亮道歉。”他一字一顿,音色沙哑到,都快有颗粒感了。 阮柠噗嗤一声,侧开头,对着空气,讽刺一笑,“厉总,厉夫人陷害我,我就是活该,等到我反击,就是我的错,而不是正当防卫,对吗?” “月亮是孕妇,而且并不是医学专业出身,你放任她一个人来处理主院的事务,从一开始,就是强人所难!” 厉城渊说的理直气壮。 她无语,“是啊,一个非医学专业出身的院长,的确让人大跌眼镜,但基本的为人处世,二十几岁的年纪了,难不成厉夫人还没学会吗?” 大闹医保局,把区里和市里的领导都当成猴来耍。 更绝的是,听主院同事说,刚刚人家老领导主持会议,人家月亮小朋友给准备的不是龙井一类的茶,而是奶茶! 配套糕点,当然了,你不能奢望这一位去精心挑选代表京港特色的手工糕点。 她给老领导的,是加辣的网络订购款辣条。 甚至还嘻嘻哈哈的解释,“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人家最近怀孕,特别喜欢吃辣的,你们也尝一尝,这辣条好到绝绝子了呢~” 撒娇撒到让人一阵恶寒。 再后来,就是老领导认为宴月亮态度有问题,非常生气的要带审查组离开。 可月亮小朋友不想着如何挽回局面,她耍起脾气,跑楼顶跳楼威胁…… “厉总,听明白了?这就是全部经过,整个主院,人人见证,您可以自己去核实调查!” 阮柠字字逼人,都往小姑娘最难堪的一处上戳。 宴月亮哭到抽搐,人瘫软在厉城渊怀里,双手死死捂着肚子,嚎啕的自证清白,“不,不是的,是那些老领导太过分了,我是零零后嘛,当然要整顿职场啊!” “厉夫人,整顿职场和没礼貌,那根本就是两件事,ok?” 不尊重他人,在不合适的场合做不合适的事。 这叫整顿? 就比如,你在上课的时候高歌一曲,这算值得表扬的自由奔放表现吗? “连我儿子都知道,人与人之间的良性关系,是被公平和真诚构建起来的,只是很可惜,厉夫人和厉总二位,显然对此一无所知,还不如一幼稚园的孩子!” 阮柠走到自己车边,很讽刺的,在医院投资人大群里,发了一套然然的应用教材。 ——【电子版,免费阅读,厉总、厉夫人,你们夫妻回家,可以好好学习一下,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特意@了一下宴月亮和厉城渊。 瞬间,群就跟沸腾的水壶一般,疯狂翻腾。 kun.李还补充发了一套《仁义礼智信》儿童读物。 ——【厉总,带着你家小白痴好好学习,省得孩子出生了,还要替父母操心智商问题。】 接下来是顾北。 大师哥一如既往沉稳内敛。 ——【厉总,需要我帮您和您夫人报一下幼升小的网课吗?】 艾诺尔一串德文。 ——【无知使人无谓!厉总,您妻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加油,继续让她勇敢下去!】 噗! 哈哈哈!!! 阮柠这一天,都在忍着笑,不至于在处理分院工作时,瞬间笑场。 晚上下班。 陈蕊交了一医学研究生男友,两人正在热恋期,还没下班呢,就偷偷摸摸溜之大吉。 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爱情,简单纯粹的爱情,是挺难能可贵的! 开车回别墅。 魏讯出差,最快也要月底才能回来,母亲回疗养院复查,四合院噩梦倒是能暂时告一段落。 “奇怪,大门怎么是开的?”阮柠停好车,刚到别墅门口,就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最近对面别墅正在装修,好像是有新的房主要住进来了。 按理说,直到晚上六七点钟,这条路上,都应该是装修工人来来去去,很热闹才对啊! 进贼,不太可能吧? “算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报警吧。”阮柠退后两步,掏出手机,正要摁下数字键。 但下一秒,一把冰冷的刀子,从身后,抵在了她脖子上。 对方根本来不及威胁什么。 因为很快,冷尘就跟跳跳虎似的,一下子窜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疯狂冲进了别墅。 七拐八拐。 他好像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就连小时候,她和小萧一起创建的秘密基地,这人都一清二楚!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就是在墙壁夹层里,破坏一些砖块,挖出更大的空间,可以容纳两个小孩罢了。 后来别墅装修,阮柠发现这秘密基地居然还在,就给保留了下来。 冷尘一把将她塞了进去。 女人天生骨头软,她又常年保持练瑜伽的习惯。 那逼亾狭小的“基地”,硬是装下了一个她。 “冷尘,你……”阮柠总算有机会开口说点什么了。 冷尘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黑暗里,男人的瞳孔,就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无形的光线灼烧的她,浑身不自在。 “嘘,玩一个游戏,看谁躲起来的时间最久,如何?” “嘘,姐,玩一个游戏,看谁躲起来的时间最久,好不好?” 懵懂的小男孩,成熟的大男孩。 两道声音,穿越时空的阻隔,居然能毫无嫌隙的重叠在了一起。 阮柠定定的,看着近在眼前,却又那样模糊的一张脸。 客厅里,有人踢踹东西,有人骂骂咧咧,有人搞破坏,有人大声喊叫,命令,“滚出来,今天,你们姐弟两个都必须得死!” “姐弟?” 她心口咯噔一下。 冷尘已经钻到了一旁的柜子里。 安静了几秒钟,一只手,伸出柜门缝隙,“咚咚”、“咚咚咚”,很轻很轻的,在墙壁夹层挡板上,有规律的敲击。 那是摩斯密码! ——【别怕,屏住呼吸,别让他们发现。】 ——【我一直都在,我会保护你!】 这一套摩斯密码,是厉城渊在她七八岁的时候,亲自教给她的。 主要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就隔着一扇墙壁,方便晚上她做噩梦的时候,能及时求救。 不过没几天,就被小萧发现。 臭屁孩两三岁,特爱吃醋,还奶声奶气的威胁,“姐姐,我也学,哥哥,你偏爱,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哼!” “小萧……” 记忆让她复杂。 她攥着拳,掌心一片湿漉漉的黏腻。 难道,难道冯一一他…… 第195章 冷尘才是阮萧?!! “我去你大爷的!敢碰我老婆,你们这帮孬种是不想活了吗?” 还不等阮柠理清一切。 欧景炎就带着人,杀到了别墅客厅,将那些非法闯入的黑衣人,一个个料理,丢出去。 最多十分钟。 冷尘从柜子里出来,朝阮柠伸手,“不挤吗?很舒服?” “冷尘,你到底是谁?阮萧……他是我弟弟,这个夹层,还有摩斯密码,你……” 阮柠离开夹层后,整个人的情绪都全方位崩溃。 她死死抓着冷尘的肩膀,破洞衬衫薄的,指甲一捏,就陷进他的皮肉。 “嘶!” 有伤,特疼! 欧景炎气急败坏的去推搡阮柠,“你让开,自己蠢,干嘛欺负我媳妇?” “欧景炎,你够了!” 冷尘反向维护,扶住差一点跌坐在地的阮柠。 他语气没什么情绪,可眼神里的渴望,险些失控的溢出来,“没事吧?欧景炎没脑子,你别跟一人型机器一般见识。” “我是人型机器?你在床上可……” “欧景炎,再废话,就给我滚!”冷尘对阮柠是一万点耐心,这辈子都耗不尽。 可除此之外,这男人凶起来,就跟呲开獠牙的猛兽一般,杀人于无形。 他给了欧景炎一拳。 世界级的拳击冠军,不躲不闪,生生被打的鼻子出血。 阮柠左看看,右看看,表情愈发凝重,问题也是同一个。 只是这一回,她针对的人是欧景炎,“告诉我,你一定知道,冷尘和我弟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阮院长,你希望是什么关系?无话不说的兄弟?见不得光的情人,还是……” “欧景炎,你tm给我滚,咱俩完了,我不跟你玩了,滚滚滚!” 冷尘那样一个饱经沧桑的人,也有歇斯底里的一刹那。 欧景炎呵呵,擦掉脸上的鼻血,用下巴示意门口,“好好编故事,我出去等你。” 等客厅里只剩下阮柠和冷尘时。 有些安静。 她问,“给冯一一捐骨髓的人,是你?” “什么?” 冷尘蹙眉。 阮柠分析,“一,你给我弟弟捐骨髓,你们又是一起在孤儿院住过,他信任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许想起一些什么,都会告诉你!第二,你才是阮萧。” 话音甫落,又是一大片的死寂。 她去电视柜下面翻出急救箱,再让冷尘坐在沙发上,替他包扎处理伤口。 “你希望是哪一种?”不该平静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异常平静。 阮柠绕着医用纱布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她垂眸,声音不大,“我只相信真相,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就像你还爱着仇人的儿子一样,无法选择?” 冷尘到底是冷尘,最会扎心! 阮柠上药的棉签,故意用力一压。 消毒药水刺激着翻开嫩肉的伤口,疼痛加倍! “心虚了?打击报复救命恩人?”他咬着牙,调侃。 她耸耸肩,“我现在倒是觉得,你不会是我弟弟。” “why?” “小萧最怕我难过伤心,哪怕是说假话,这小子也要保护姐姐的心态。” 很久远的过去了。 那时候,阮柠也曾相信,她会拥有一个生生世世疼爱照顾自己的丈夫,和一个不离不弃,血脉相连的弟弟。 多矫情,多天真,多自私的愿景啊! “行了,伤的不重,记得一会儿在警局,一日三次,按时换药。” 她报了警。 毕竟一群人冲进她的家里,甚至要杀了她,她必须谨慎,决不能行差踏错。 警察将冷尘和欧景炎带走。 他跟她说了最后一句,“阮柠,其实你爸死了,又能阻止什么呢?恶魔的齿轮,从来没有停转过!” 不到三天,案子就结了。 一群流氓入室抢劫,冷尘跟欧景炎见义勇为。 这个结论,很可笑! 看来背后,的确有一双大手,势力很大,目的明确。 那双手,想杀了她! “不会是厉城渊,他巴不得我活着,长久的折磨下去。” “那会是谁?爸爸以前的商业对手?还是……” 咚咚咚—— 陈蕊敲门。 吓得阮柠脸色一白,手里的签字笔都给扔了出去。 “咦?阮院长,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她把笔捡起来,真担忧。 “没事,就是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你有事?” 阮柠转移话题。 陈蕊大无语,“就主院那边的事呗,宴月亮放狠话,说院长您不亲自跟她道歉,她是绝对不会回医院上班的。” 背后有第一投资人当靠山,人家小姑娘做错事,还能如此高高在上,占据道德制高点! “院长,我说句实在话,主院要是一直群龙无首,肯定得天下大乱,给厉城渊留话柄啊!” 这是事实。 厉城渊纵容宴月亮胡闹,想要的结果,也在于此。 “谁先低头,谁就是loser,陈蕊,通知主院,从今天开始,直到宴月亮回来上班,他们的大小事务,都可以直接跟我汇报。” 打蛇打七寸,她倒是要看看,宴月亮和厉城渊要如何跟她认输! 晚上回别墅。 阮柠心里毛毛的,她站在外面,再三确认了家里的监控摄像头,以保没人埋伏,这才敢进院子。 但。 “放开我,我妈都不管我死活,你们就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佣人,干嘛多管闲事?!” 对面别墅里,一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戴着夸张的朋克口罩,被两三个佣人模样的男人摁住,挣扎。 女孩歇斯底里,发了疯似的尖叫,“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出去玩,你们都给我滚蛋,滚蛋!” “小姐,先生说,在您母亲想明白之前,您不能离开这里,还有,房间是被您弄乱的,您需要重新整理。” 佣人面无表情,用命令的口吻。 女孩讥诮,“他是我爸,十年都没有养育之恩,我就砸了他的房间,他还好意思让我帮他整理?” “先生是这么说的,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佣人死心眼。 女孩一把抽出他腰间的电棍,就怼在了自己心口上,“行啊,告诉那混蛋,我不管我妈怎么跟他拿我做生意,今儿个,我就不收拾了,逼我,我马上去死!” “小姐!” 几个男人要对一个小女孩动粗。 阮柠身为母亲,又是要长久相处的邻居,权衡了一下利弊后,走过去,喊道:“住手,只是一个孩子,你们这样,合适吗?” 第196章 阮柠,你当我小后妈吧! “阮小姐,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完全不用吹灰之力,几个佣人立刻恭敬退开,脸上的表情,也是足够尊重。 厉蕊蕊眼神戏谑的睨一眼,冷笑,“你就是阮柠?长的也就那么回事嘛!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居然能让那一位多少年都念念不忘的。” 关于厉城渊和阮柠的故事,厉蕊蕊是知道一些的。 阮柠蹙眉,纳闷,“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你不知道我是谁?哦,换一种说法,”厉蕊蕊切换成港城话,“你不知道你的新邻居是谁?” 天,亲爹,追女孩子还这么怂,怪不得你要成为苦情戏男主角了! “sorry,我对于旁人隐私并不感兴趣,但显然,你和你父亲,好像调查过我?” 这倒也正常,毕竟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京港富豪。 跟她这种小人物,还需要还贷款的存在,思维模式肯定不一样。 就好比,自己会给新邻居送亲手烘焙的小糕点,而对方却早早将她祖宗十八代都给摸清了! “问题解决,未成年晚上不要独自出门,京港没你想的那么安全,回家吧。” 话毕,阮柠准备离开。 可袖口忽然被小女孩抓住,“姐姐,我一个人很孤单,很寂寞,很孤独,那些佣人你也看见了,他们会欺负我的,你能不能,陪陪我?” “演戏的时候,注意眼神管理,当然,我不建议一未成年过早学会撒谎。” 阮柠微笑,言语上没太多压迫感,但字字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戳。 小女孩唉声叹气,手依旧没松开,“我妈为了钱,才肯把我卖给我亲爸的,十岁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在京港当富豪的父亲。” “so?” 经历了芬兰那五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共情之心,真的一点一点,变的愈发迟钝了。 女孩蹙眉,“姐姐,我说这些,你就一点不被我这操蛋的原生家庭,感到伤心和同情?”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你需要的就不是别人无用的同情心,而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强大!” 阮柠扯回袖口,摆摆手,“晚安,未成年。” 她转身就走。 厉蕊蕊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别墅的门,打开,关闭,一气呵成。 “呵呵,这女人,我喜欢,未来小后妈若是她,总比那个愚蠢的猪月亮要强很多吧?!” 自言自语着,人回到房间,拿座机,打给厉城渊。 刚散会。 他语气略显不悦,“不是告诉你,没事不要找我?” “爸,我可是你女儿,正经八百的私生女,对我那么冷淡,你不怕遭报应?” 厉蕊蕊理直气壮。 厉城渊摁了一下阵阵作痛的太阳穴,感冒折腾的,快要让人崩溃。 他警告,“厉蕊蕊,你姓厉,是selina擅自做主的,至于我是不是你父亲,我会不知道?” “但你收留了我。” 小女孩用的是“收留”。 电话另一端,好一会儿的安静。 厉城渊说话声音哑哑的,“不提这个,说说,找我有什么事?零花钱不够了?去找月亮阿姨要,我没在京港,在出差。” “爸,我决定给自己换一个小后妈。” 厉蕊蕊下定决心,在通知。 对面,除了呼吸声,就是翻动文件的纸张哗啦啦声。 小女孩得意洋洋,“你看着吧,这个小后妈,一定能给你一大大惊喜。” 话毕,啪!一声,有点没礼貌的,就把电话挂断。 港城,皇后医院。 厉城渊打着吊瓶,病床上堆满大大小小急需处理的文件。 郑源提着猪脚饭,从外面进来,调侃,“在病房开会,在病房办公,我亲爱的厉大谈判专家,您真的很爱岗敬业啊。” “闭嘴,冰岛那边,我师父还没消息?” 最近钥石资本和逊克一起动手,kun.李的李氏集团也没少打配合。 盛源还能屹立不动,几乎没受什么损伤,就都靠厉城渊绝对的反应机敏,和天生的说服人心的口才和魅力。 郑源摇摇头,啃猪脚,“你师父这是为了爱情,就准备杀了自己唯一的亲徒弟,是不是?” “继续跟踪,加派人手,我不想最终和他撕破脸面。” 厉城渊很在乎这位师父。 郑源好奇,“城渊,你很少对一个人如此忍让,要说魏讯和kun他们,兴许是有阮柠的缘故在,那王垚石呢?这老不死的,可差一点没把你给推进深渊!” “郑源,这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无关,行了,出去吃你的猪脚,还有,厉蕊蕊,帮我照看一下。” 最后一句,说的挺犹豫的。 郑总呵呵,“城渊,那晚你的确是和selina一起离开酒吧的,最后找到你,人是在快捷酒店,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们两个的,你自己心里得有点数。” “不是!郑源,我要说多少次,你才信?” 厉城渊摘掉无框眼镜,显得很烦躁。 郑源打一响指,“ok,就当那晚你和selina什么都没发生,可你为何收留厉蕊蕊?这是不是有点说不通?” “出去!” 一拳,人滑翔着,从vip病房滚蛋。 十分钟后。 阮柠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一条发信人港城号段的短信。 ——【十年前,南岭山,阮柠,是你非要大发善心的,你忘了?】 “现在骚扰短信都这么精确了?” 她删除,拉黑号码,睡觉。 梦里,绿油油一片未曾遭受人类开发的树林,叽叽喳喳,鸟叫声不绝于耳。 空气被白花熏染的,香喷喷。 哇哇哇—— 蓦的,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从不远处的大树下传来。 阮柠下意识望过去,正想走近,闹钟就把她生生从睡梦中扯了出来。 洗漱,换衣服,每天无限循环着同样的内容,之后去分院上班。 懒得做早餐,干脆去街口的便利店买个三明治。 可一开门,她!傻眼了…… “hi,姐姐,这里是我为您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当然了,我爸说,成为新邻居,互相关爱是首要的!” 厉蕊蕊的口才,也很棒。 阮柠快速扫一眼,一个佣人一个托盘。 十几个佣人,站成一排。 不同的托盘,摆放着完全不同口味的早餐,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出自于大厨之手。 “抱歉,无功不受禄,这些,还是留着你和你父亲慢慢享用吧,我要去上班,请让一让。” 阮柠说走就走。 厉蕊蕊没强求,戴着口罩,喊道:“姐姐,其实我爸爸非常非常喜欢你,甚至暗恋了很久呢,你确定不考虑一下这个土豪吗?” 第197章 selina要抢走她的一切 当天,她给物业打了一通电话,投诉,“这算是明目张胆的骚扰了,对方是谁,有着怎样的社会背景,我不在乎,但利用一个未成年来做这些恶心人的事,就是他的问题,麻烦尽快处理!” 还没正式见到这位新邻居,却在阮柠的心里,盖上了一个大大的“变态”印章。 厉蕊蕊还美滋滋的给厉城渊发微信。 ——【亲爹,第一步我已经成功迈出,等着新媳妇给你娶回家吧!】 进对面别墅。 挺着孕肚的宴月亮,立刻柔柔笑着,从沙发上起身,关心备至,“蕊蕊,城渊哥去港城出差了,你一个人待在京港,阿姨不放心,所以想搬过来陪你,好不好?” 行李箱都带来了,这是商量吗? 厉蕊蕊嗤笑,摘掉口罩,一脚踹在那昂贵的lv箱子上,鄙夷,“蠢月亮,你和我妈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在你们这些女人的眼里,我爸就是一待宰羔羊吧?” “蕊蕊,我是长辈,是你后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呢?弟弟会听到的!” 宴月亮表现出一副很惊慌失措、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捂着肚子,跟能挡住宝宝耳朵似的。 厉蕊蕊笑着,“猪月亮,但凡您有点常识,都不会做出这么扯淡的动作来! “其实我真的很纳闷,比起容貌,你跟我小后妈没法比,比起能力,也没法比,比起智商,我小后妈都能碾压你。 “你说你还有什么脸,继续赖着我爸?” 小孩子损起人来,攻击性十足! 宴月亮哭唧唧,质问,“我……我才是你后妈,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祖宗,我爸的白月光!” 话音未落,宴月亮就被厉蕊蕊轰出去,灿烂一笑,“赶紧滚!怀着我大伯的孩子,还整天纠缠我爸,我大伯在天上,不得被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给再气死一回?” 砰!一声,别墅大门关闭。 行李箱扔的,衣服都飞到树杈上去了。 是一条性感的丁字裤! 宴月亮气急败坏,打电话给母亲,发泄,“妈,凭什么?一个比城渊大那么多的女人,凭什么能给他生下一个女儿?还有新买的别墅,城渊不让我住进去。” “乖,别哭了,妈心疼,男人嘛,没儿子,当然在乎亲生女儿了,月亮,你听妈的,后妈不好当,你不厉害起来,这小兔崽子就得骑你脖子上拉屎!” 宴母没文化,话也说的糙。 宴月亮吸吸鼻子,问,“那,妈,我到底该怎么做啊!不然弄死厉蕊蕊得了。” “别介,你先冷静一下,妈跟你讲,你还记不记得你爸前妻那儿子,怎么死的?” 宴父当年在村子里,有正规工作,五险一金,阮家工厂给交的很齐全,福利待遇好的没话说。 宴母眼馋,待字闺中呢,就上赶着做了小三。 “总之,月亮,你给我抗住,慢慢来,这前房儿女,咱一个不留。” “嗯,妈,我都听您的。” 宴月亮眼里的狠毒,都快溢出来了。 厉蕊蕊打了个喷嚏,嘟囔,“怕被小后妈认出来,天天戴着口罩,怎么还感冒了?” 中心医院,分院。 阮柠兼职处理主院那边的工作,一上班,就忙得死去活来。 甚至在大群里,还传出一谣言来。 ——【我听说,阮院长很快就要回主院,接替宴院长的代理位置了。】 ——【真的?那太好了,消息属实的话,我马上撤回调职申请。】 ——【应该是真的,你没看,自从那件事后,宴院长就没来上班嘛!而且主院这边的事,都是阮院长在负责。】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根本没影呢,就快被坐实了! 陈蕊冷嗤,“宴月亮这就叫自作自受,还以为不上班,就能逼着院长你妥协,呵呵,这回,她有本事就不要回来好了!” 当天晚上。 宴月亮发了一条澄清消息。 ——【大家不要误会,我没回去上班,主要是阮姐姐答应道歉,却不兑现,我也没办法。】 “我去,真是活久见了!阮院长,您赶紧看群,我带队,怼死这臭绿茶!” 陈蕊难得没一下班就跑去约会。 阮柠收拾好私人物品,再将防狼喷雾和电棒一类的检查一遍后,起身,“晚上约了人,先走。” 约了大师哥。 主要分院这边一个实验项目,正好和顾北在京港的实验室合作。 “喂,师哥,我已经到餐厅了,你人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和大师哥见面,他最晚也会早到一个小时的。 这一次,的确有些反常,居然迟到了二十分钟! “抱歉啊,柠柠,你大师哥帮我修高跟鞋呢,我们晚一些再过去哦。” 接电话的人,竟是…… “selina?!你怎么和我师哥待在一起?” 等两人姗姗来迟时。 顾北一脸愧疚的,再三解释,“selina在基因链重组方面,见解很独到,我们在实验室畅聊了一个下午,忘了看时间,就……” 大师哥是绝对的学术性狂人。 阮柠能够理解。 selina矫情的示意顾北,给她拉椅子。 顾北绅士,照做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平。 “怎么样?你的大师哥,很快就要成为我的裙下臣了,下一个会是谁?” 趁阮柠去卫生间,selina借口补妆,也跟了过去。 她信心十足,嚣张,“艾诺尔医生如何?那个满人贵族,我很好奇,他在床上是不是也非常巴图鲁?” “selina,他们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别伤及无辜。” 阮柠捏着唇膏的手,用力,再用力。 selina侧身,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洗手台上。 她挑起她一缕秀发,微笑,“柠柠啊,我不拆了你的后台,你这个破布娃娃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师哥和艾诺尔他们,没你想的那么色欲熏心!” 收起唇膏,扯回头发,要走。 selina大笑,“是吗?还是说,我们柠柠自以为魅力在我之上,这些男人会一直衷心于你?哈哈哈……看看顾北,他不是已经为了我,忘了跟你来约会嘛!” “你只是抓住了他的弱点,selina,别逼我,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阮柠出了卫生间。 房门回弹,关闭的一瞬。 她听selina讽刺一句,“魏讯玩过的烂货,怎么跟我比?别忘了,我可是城渊那样的王者,真心爱过的初恋。 阮柠,你的一切,我都会抢走,所以,跪地求饶,乖乖听话,才是你的唯一出路!” 嗡嗡嗡。 结束饭局,一通来自于火警指挥中心的通知电话,打到了阮柠手机里…… “喂,请问是……” “妈妈,呜呜呜,是我啊,是你可爱的女儿,你赶紧回家,爸爸不在,家里着火啦!!!” 第198章 被小女孩关她爸爸房间里了 阮柠一直在心里问自己,这些破事,为什么总是能精准的找上她? “夫人,我知道您身为一院之长,工作忙,先生也是做生意的,可既然生了孩子,就要好好照顾,不是吗?” 消防队长苦口婆心的教导。 一旁的厉蕊蕊戴着口罩,不太开心的样子,反驳,“你们不许教训我妈妈,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我很喜欢她的。” 最好最好的妈妈…… 同样的话,然然在京港的时候,也是每天要跟外面的人说一千一万遍的。 “看,你女儿真的很乖,很懂事,自己和佣人待在家里,也还是那么理解和尊重父母,难得啊。” 一场小火灾,在造成了烧毁一个小奶锅后,收场。 阮柠千恩万谢的送走消防队员们。 等她返回客厅时,厉蕊蕊已经乖乖巧巧的拿出学校作业,在茶几桌上摆成一排。 “妈妈,我今天有乖乖去学校上学哦,可课堂测验的成绩很不好,老师让我回家找妈妈签字辅导。” 一张零蛋试卷,被小女孩得意洋洋的展示了出来。 阮柠无奈,叹口气,叉腰道:“首先,小朋友,我不是你妈妈,你若是敢再次故意纵火,让消防人员来找我,我会直接通知你父亲,让他亲自处理! “第二,我对陌生男人不感兴趣,一个未成年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听懂了?” 话毕,也不等女孩有任何反应,她调头就往外走。 蓦的,懒人沙发上,传来压抑的,试图想要隐忍的啜泣声。 “姐姐,我在小区里打听过了,我知道你有一个儿子,很可爱的儿子,大家都喜欢他,因为他有一个好妈妈,值得人人羡慕的好妈妈。” 厉蕊蕊哭起来,根本不像一十岁的,可以任性发泄情绪的孩子。 她的思维给人一种很沉重,需要替大人负担更多责任的无力感。 阮柠放慢脚步,站在玄关门口,想劝几句,“我儿子叫然然,有机会的话,等他从新加坡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姐姐,你看。” 厉蕊蕊站在懒人沙发上,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道疤痕。 这种自杀模式留下的痕迹,没人比阮柠更加了解了! “你……这是……”下意识的,她冲回到小女孩身边,死死握着她胳膊,目瞪口呆。 才十岁啊! 怎么会?这孩子怎么会!!? “我妈妈的家族快破产了,其实我知道她根本不爱我,在港城的那几年,她每天晚上都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还要让我管他们叫爸爸,我不同意,就要受罚。” 厉蕊蕊对selina的记恨,是超越了母女之间的平衡。 她故意叛逆,故意不好好学习,甚至故意伤害自己。 目的也很单纯的,就一个。 蕊蕊希望得到妈妈的爱,得到妈妈的关心,得到妈妈真真切切的疼爱。 “关禁闭,地下室很黑很黑的,那时候我才两岁?哈,太小了,姐姐,很多事我都记不住了,再然后,被家族里的人嗤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小女孩压抑的时间太久,她抱住阮柠,把这个很喜欢很喜欢的成年女性,幻想成能随心所欲的树洞。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阮柠抱着她的手都有点麻了,怀里才渐渐安静下来,只余安心熟睡后的平稳呼吸。 “阮小姐,请把小姐交给我们吧。”一佣人出来,公事公办。 她看一眼时间,都晚上九点多了。 “好,小声一些,这孩子经历的不幸太多,很敏感,别把人吵醒了。” 阮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女孩递给佣人。 可一只手,白白嫩嫩,还很小的手,迷迷糊糊抓住她的衣领,梦中哽咽,“别离开我,求你了,别离开我,好吗?妈妈……” “阮小姐,这……?” “我来吧,你在前面领路。”虽然是一个社区的别墅,但是为了尊重有钱人的独一无二,内部构造都略有不同。 佣人颔首,静悄悄走在前面。 厉蕊蕊的儿童房在三楼,走廊尽头的第二间。 第一间则是婴儿室,淡蓝色的设计,应该是为了迎接男宝宝准备的。 阮柠稍微八卦了一点,“你们家先生,再婚了?” “不,先生一直单身,而且是为了等待一个离开很久的白月光。” 这佣人的话,总觉得意味深长。 她没多想,指了指婴儿室,“那,家里还有一个孩子?” “小少爷死了,先生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许是为了睹物思人,我们搬过来之前,先生特意吩咐,要留一间婴儿房。” 死了?夭折吗? 一个简单的联想,等阮柠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狠狠戳进了心口。 耳边,那一天,冰冷的宣告,久久回荡。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孩子天生不足,又是早产儿,母亲在怀孕期间太不懂得保护,所以,节哀。” “阮柠,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是不是故意害死这孩子的?是你,一定是你!” “阮小姐,请您尽快签字,心脏移植手术需要尽快完成,否则,另外一个孩子也保不住!” “阮小姐,您还好吗?”佣人见她红着眼圈发愣,便拍了拍她肩膀。 阮柠“啊”一声尖叫,音节发出半个,便立刻狠狠咬住牙关,憋住了。 怀里的小女孩不安的皱了皱眉头。 她轻拍了几下,走进儿童房。 粉粉嫩嫩,很公主系。 唯独墙上一棵凸起的塑料大树,和整体基调有些不太协调。 树下,是做成篮子形状的床。 “妈妈,不要走,不要走……”刚躺到床上,厉蕊蕊的防御机制就全面打开。 她从拽着衣领,到死死揪住袖口不放。 阮柠无奈,只好坐在床边,先陪一会儿,等小女孩睡熟了再走。 啪!一声。 不知自己碰到了什么,好像是一个小机关。 树干的位置,打开一小门。 一本日记,直接砸在了她腿上。 惯性的作用,翻开了一页。 是愿望清单。 第一个愿望:有一个好妈妈。 第二愿望:爸爸可以和新妈妈永远陪在我身边。 第三个愿望:爸爸刚出差回来,应该很累吧?连行李箱都来不及整理,就要去公司加班,我好想帮帮他。 这一条,是新写上去的。 “呜呜,姐姐,你居然偷看人家的日记?”本想着人会熟睡,而现实是,小女孩睡醒了! 阮柠放下笔记本,起身,“是个意外,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回去。” “偷看别人日记,姐姐,你需要被惩罚哦~” 十分钟后。 她站在满是清一色黑白灰的单调衣帽间里,一套套西服从商务行李箱里拿出来,分类。 有需要干洗的,有需要熨平的,还有需要直接配套挂起来的。 “姐姐,你就当我妈妈,不好吗?”嚷嚷着要完成心愿的小姑娘,人懒懒抱臂,斜靠在玻璃门上,一根手指头都不肯动。 阮柠无语,长叹一口气,“未成年,不许管大人的闲事,ok?” “但我真的很想让你当我妈妈,肿么办?” “你……” 她察觉到不对。 咣当!一声,主卧的房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厉蕊蕊嘻嘻哈哈,“姐姐,我爸爸跟我一样是个懒蛋,刚搬过来,房间就乱的一塌糊涂,你一定要好好替他整理一下哦。” 第199章 危机感……?! “臭小孩,开门,你这是绑架,马上给我开门!” 任由阮柠怎么敲,门都纹丝不动的关着。 耗了半个多小时,她真心是闲极无聊,外加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职业洁癖是免不了的。 所以…… “这位新邻居先生,等我见到你,我们真要好好聊一聊,顺便给我结算一下清扫费用!” 一整个晚上,阮柠把衣服洗了、熨了,地板和墙壁更是一尘不染。 衣帽间里,原本被挂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她按照每套搭配的方式,整理的一丝不苟。 等干完这些活。 阮柠猛得一愣,旋即扶额,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阮柠,你被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给关在这里,之后,你就真听话的做起保姆来了?” 而事实上,人要是足够忙碌,一切不好的负面情绪,就会暂时被遗忘在脑后。 天蒙蒙亮。 坐在地板上的阮柠,稀里糊涂的便睡了过去。 又梦到同一片森林,同一棵树,同一个篮子。 婴儿的哭声很大,很伤心,很恐惧,很迫切需要得到帮助。 她再一次试图靠近,想把孩子抱到怀里,哄一哄。 可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托起,瞬间,落进一团软绵绵之中。 “傻不傻?睡在地上,不怕着凉?”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沙哑,带着病态的浑厚。 阮柠太困了,又被梦魇住。 哪怕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这男人是谁,也被巨石一样沉甸甸的眼皮阻拦,无能为力! 她有些泄气,脾气一上来,反正也觉得这一定是梦中梦,不如任性一回,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男人的大手,轻轻抚过阮柠的脸颊,很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工作那么卖力,只是打工的,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吗?” 一个人管着主院和分院,忙成陀螺,累成狗! 阮柠在软绵绵里翻个身,冷哼,“那能怨谁?厉城渊那王八蛋为了折磨我,就硬塞了个非医学出身的绿茶进中心医院,我若是先低头,只会被欺负的更惨。” “可是,阮柠,跟我服个软,你为了冯一一,为了艾诺尔,不是都做过?为何就偏偏这次不行?” 男人的语气,变的痛苦、沉闷。 床上的阮柠扯了一枕头,像小时候似的,骑在上面,“冯一一和艾诺尔不一样,我别无选择,但,谁会一直输呢?” 轰隆隆—— 步入冬季的第一场冷雨,让京港的早高峰变成了一锅难以搅动的浆糊。 不出意外的,主院和分院的急诊大厅,人满为患! “喂,姐姐,我爸为了感谢你,特意下厨做的早餐,你不吃一口再走?” 阮柠看着微信群里的各种“sos”人员告急求助,别说吃早餐了,就连训一顿这熊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她冲出别墅,去开车。 厉蕊蕊打包好了早餐,扔进驾驶座,“我爸说你喜欢吃加芝士的蛋挞,还有一份冰箱三明治,祝你好运,白衣天使!” 等阮柠赶到分院时,原以为会看到的混乱景象,在selina的调控之下,一切都井然有序。 “轻症去a区,分蓝色手环,交通事故的,全部转去外科包扎,开通紧急通道,重症,黑色手环……” selina拿着名单,非常专业的做着临场发挥。 抛去这个女人的傲慢和无礼,作为医生,她的确经验丰富,应变从容。 陈蕊小跑过来,火烧眉毛了,“院长,主院那边,宴月亮回来上班了,可她乱指挥,也没任何医学常识,您还是赶紧过去一趟吧,我怕要出事故啊。” “嗯,那分院……” 阮柠想安排。 陈蕊很理所当然的说道:“有selina副院长在,院长您放心吧,我们大家都很信任她的!” 此话一出,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想起在餐厅卫生间里,selina对她的叫嚣。 “阮柠,我会抢走你的一切,一切!!!” 一场冬雨,差点没摧毁京港市整个急救系统。 区里市里都在要求各部门做检讨。 中心医院的主院,成了重灾区! 宴月亮哭唧唧,委屈的不行不行,“阮姐姐,要不是城渊哥劝我,我可能还不会原谅你的,而这一次主院失误,难道阮姐姐不是主要负责人吗?” “我?” 阮柠还穿着手术服,哭笑不得。 一天之内,连做五台手术,就算是超人来了,都得虚脱! 她有点眼前发黑,撑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小姑娘理直气壮,身上的高档奢侈品大牌风衣,干净到连一条褶皱都没有。 比起自己的狼狈无力,人家厉夫人基本是耀耀生辉。 “是啊,阮姐姐,你想,要不是你死活不肯跟人家道歉,人家会一直不来主持大局吗?这次区里和市里的检讨,就要由阮姐姐你来负责了。” 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阮柠扯扯干裂的嘴角,直接扔了一句话,“宴月亮,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自己去外面看看投诉箱,成年人了,麻烦你心里对自己有点数吧!” 话音甫落,人扬长而去。 宴月亮气的,哭成一个泪人,打电话给厉城渊,“城渊哥,呜呜呜,阮姐姐她也太过分了,我据理力争,她居然还骂我,让我滚蛋,宝宝听到了,多不好啊!” “月亮,你非医学专业出身,院长的位置,的确不适合你,我会重新安排人手接替。” 男人去港城出差一个星期,都不会像以前那样跟她三不五时的通话聊天。 小姑娘有危机感了,哽咽,“那……那城渊哥,你……你是想让阮姐姐当主院院长吗?” “不,是厉蕊蕊的母亲,selina,你们好好相处,别让我为难。” 三天后,selina被调去了主院,虽然也是代理,可职位等级已经能与阮柠平起平坐了。 早上送行,连顾北都特意从研究所赶过来。 艾诺尔也在场。 阮柠蹙眉,“你什么时候和selina这么熟了?” “她一朋友正好是我在德国的好兄弟,人家拜托照料,我能不管不顾?怎么,你吃醋了?” 艾诺尔调侃。 她无语,挥挥手,“就随便问问,对了,kun明天从新加坡回来,一起吃顿饭?我把大师哥也叫上。” “估计不行,改天吧,之前selina就跟我和顾北约好了,要去盟市取样本,她托的关系,临时改时间,不合适。” 这边话没说完。 那边,陈蕊就大喊了一嗓子,“哇哦,selina院长,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款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人家都喜欢一个多月了啦~~” “是吗?那我问你,”selina看向阮柠,微微一笑,道:“是我人更好,还是你们阮院长人更好呢?二选一,你喜欢哪一个?” 第200章 要对阮柠动手?!! “哈哈,selina院长,您真喜欢开玩笑,当然您和阮院长一样好啦。” 陈蕊的表情很复杂。 阮柠看了一眼后,敲了敲表盘,提醒,“selina,主院那边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大家还要上班,分院不是用来开庆祝宴会的,你可以走了。” “当然,比起敬业来,阮院长,我应该不比你差。” selina眉眼弯弯的样子,看起来很美,也很狡猾。 陈蕊小声跟顾北嘀咕,“顾教授,你觉不觉得,阮院长在selina院长来了之后,特有一种危机感?就那种有些担心自己会被比下去的……妒忌心态?” 最后一句话,用了疑问句。 顾北笑了笑,声音也不大,“别多想,柠柠不是那样的人,即便selina比她优秀,她也会努力提升自己,争取并驾齐驱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会儿。 selina听到,耸肩,“看,连你的大师哥和身边的助理护士都觉得,我一定比你优秀,其实这也不意外,无论身世背景,我总不会比城渊的妹妹差,对吗?” 在更早之前,阮柠就有一种感觉,感觉selina对厉城渊,从根本意义上来讲,或许瞧不起和征服,大于爱吧! “曾经被公主殿下当狗养在身边的男朋友,忽然有一天,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selina,你很不甘,很后悔,对不对?” 阮柠俯身,弹了弹她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selina一愣。 她红唇微勾,很轻很轻的,贴在这不可一世的傲娇女人耳边,“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只配给你提鞋,所有女人唯有成为手下败将的可能,但现实狠狠打了你一记耳光,很疼吧?” “阮柠,你不过就是一土大款的女儿,阮家都完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两人一出分院大楼,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selina立刻原形毕露,抬起胳膊,就要凶神恶煞的赏她一嘴巴子。 阮柠侧身,动作更加利落的,一把抓住这疯女人的手腕,再向后用力一推。 “啊!”selina的腰,磕在车头上,疼的尖叫。 车子的防盗器激活,滴滴滴的乱响。 selina被吵的,愈发恼羞成怒。 她脱掉高跟鞋,就要跟阮柠在停车场……打一架? “我不会输,阮柠,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selina,是整个家族的荣耀,是生来的queen!” 突如其来的癫狂,让阮柠皱起眉头。 这女人,不会真脑子有问题吧? “厉城渊是我的,财富是我的,幸福是我的,你和宴月亮,谁都别想将这一切抢走!” 眼看着就要被selina扑倒。 阮柠迅速退到停车场的入口,那里人多,谅她也不敢再继续乱来。 滴滴滴—— “selina院长,这边,外面有记者,您赶紧上车。”一司机开着一辆库里南,驶到selina身边。 透过人群。 阮柠清晰辨认出,库里南的车牌号是专属于盛源的。 看来,这一家三口团聚的温馨,足以让厉城渊背着宴月亮,和孩子妈暗中来往。 车子从分院后门离开。 陈蕊小跑着,来找她解释,“阮院长,您千万别误会,刚才selina院长在,还送了我礼物,我总不好说什么的。” “一个很懂你的领导,的确更容易得到人心,陈蕊,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的。” 阮柠笑容浅浅,但在阳光之下,细嫩的皮肤,被亮晶晶的笼上一层柔光。 陈蕊看得,呆呆的,“阮院长,说一句实在话,其实selina院长很懂得驭人之术,这一点不假,可您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很安心,很自在的感觉,那是独一无二的。” 只可惜,这感觉人家陈蕊喜欢,其他人就未必如此了! 一星期后。 “阮院长,这selina就是故意的,亏了我之前还蛮喜欢她的,她现在居然怂恿分院的员工调去主院!” 陈蕊气呼呼进办公室,扯掉脖子上的项链,丢进垃圾桶。 阮柠一只手撑在额头上,无奈,“刚刚主院董事会发了最后警告,若分院这边的人手少于原来的三分之二,他们就会考虑让主院直接把咱们合并了。” “又是厉城渊那个混蛋在搞事情?哼,不就是投票嘛,kun先生,还有顾教授跟艾诺尔医生,以及逊克,他们不都是阮院长您的人嘛,咱有胜算。” “selina和师哥,还有艾诺尔,他们一起去了盟市……” 在暗示什么。 陈蕊也算脑子转的快,马上追问,“阮院长,您不会觉得,他们两个会支持selina那个心机婊吧?” “我信任他们,可陈蕊,就像你一样,之前不也为了一条项链,就被蒙蔽了双眼嘛!” 更久之前,连厉城渊那样一个冷静自持、无欲无求的高冷学神,都被轻松拿下了。 selina窥伺人心,利用人性的手段,算不得天下第一,也绝对位居第二。 “那怎么办?阮院长,就靠着kun先生和逊克,咱们的胜算可就不大了。” 陈蕊急得要死。 嗡嗡。 阮柠手机震动了一下,是selina发来的彩信。 “看来逊克也未必一定站在我们这一边了。”她举起手机,展示照片。 照片里,盟市最高级的娱乐会所,vip包厢内。 selina跟魏讯搂搂抱抱,两人亲密的,就跟交往十年的情侣一般,如胶似漆。 陈蕊咬牙,狠声道:“这帮男人,关键时候,真是一个都靠不住啊!” “走一步看一步,kun那边,非不得已,不要惊动。” 李氏在京港,并非只有中心医院一个投资。 身为继承人,他若想稳住背后庞大复杂的家族,成功之路就那么一条。 赚钱! 因此…… “我自己可以独立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总想着依靠外力,陈蕊,通知人资部,晚上加班开会,重新制定分院的工资福利体系。” selina是油嘴滑舌,拉拢人心。 而阮柠的一贯作风是,实事求是,在一定平衡基础上,最大化提升医护人员的收入! 散会。 凌晨两点。 阮柠开车回别墅,准备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暂时搬去办公室住,直到危机解除。 “hi,姐姐,我从放学就在这里等你,困的都恨不得席地而眠了。”小姑娘语文学的不错。 车停在门口。 阮柠下车,看一眼对面主卧开着灯的别墅,“需要我帮你联系儿童保护机构吗?” 第201章 厉蕊蕊:厉城渊,你个窝囊废 “what?” 厉蕊蕊捧着一粉色卡通保温饭盒,听的一头雾水。 她指了指小姑娘自己的家,“深更半夜不回去睡觉,你爸在家,却放任你这么做,看来是家庭冷暴力,也算是虐待一种,的确需要帮扶。” 说着,就要掏手机。 “别别别,”厉蕊蕊服气了,分分钟缴械投降,实话实说,“我看见你的车回来,才跑出来等你的,站在这,都不超过一分钟,我爸可真没虐待我!” 父女俩的关系还不错。 阮柠颔首,对这个回答相对满意,“未成年不能说谎,记住了?” “那大人就可以说谎吗?比如我妈,就一直在欺骗我爸!” 厉蕊蕊再成熟,也终究是个十岁的小女孩罢了。 她不等阮柠开口,便很霸道的把饭盒塞了出去,大声道:“我爸给你做的爱心夜宵,他胆子小,不敢亲自送给你,我代劳,你爱吃不吃吧,大人们真的很烦!” 话音未落,小姑娘都跑回对面的别墅了。 阮柠打开饭盒,看了看里面的炸物,碳水很高,晚上吃会胖,却一定很解压。 “奇怪,这个新邻居,不会连我的饮食喜好都给查的一清二楚了吧。” 莫名的,一阵被监视的恶寒。 她抬头看向别墅主卧的窗口。 是巧合吗? 才看了一眼,灯就关了…… “变态?还带着女儿一起作案?”阮柠扫了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握紧包里的电棍,把饭盒留在门口,回家。 厉蕊蕊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和厉城渊一起看完这一幕。 小姑娘撇撇嘴,不开心的狂怼,“就你整天守着姐姐收拾的卧室当宝贝,连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去,有意思吗?暗戳戳爱着,明面上呢?姐姐的心都被你给伤惨了!” 阮柠离开后,这男人就跟精神不好似的,卧室不许佣人进去打扫,搭配的衣服,也严格穿戴。 例如,许是人家收拾了一晚上累了,用一条红色的领带,搭配了墨绿色暗纹西服。 两件东西都很高级。 可红配绿,厉城渊也是真敢穿啊! “厉蕊蕊,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我对阮柠,没兴趣,你别乱点鸳鸯谱,未成年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他大手捏在小姑娘的后脖颈上,力度不大,推着人上楼,命令,“凌晨了,明天不上学?赶紧睡觉,别烦我!” “爸,别跟我一未成年装,行不行?骗小孩,容易天打雷劈的!” 轰隆隆—— 天上电闪雷鸣,又要下冬雨了。 厉蕊蕊耸耸肩,呵呵,“看,老天爷都在证明,你说谎了!明明心里那么爱姐姐,可偏要死鸭子嘴硬,那个宴月亮,你只不过是为了大伯,才一再忍让、偏袒的,对吗?” “谁跟你说的这些?”厉城渊面容阴沉。 小姑娘摊手,“你好兄弟,我郑叔叔呗,他就一大喇叭,我把人给灌醉了,还不是问什么,回答什么嘛!” “下学期,我会送你去寄宿学校,厉蕊蕊,这是你自找的!” 他对未成年的耐心告罄。 下了决定,就示意佣人带她回儿童房睡觉。 厉蕊蕊挣扎,大喊,“厉城渊,我以为我的父亲会是个敢做敢当的真男人,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什么杀父杀母之仇,爷爷奶奶都死了那么多年,姐姐的父亲也付出了代价。 “我知道你在五年前就什么都放下了,可你不敢承认自己还爱着姐姐,因为姐姐不爱你了,你的自尊心,你的大男子主义让你一次次伤害,一次次否认!” 孩子是最纯粹的。 他们总能看到事物最本来,也是最无法遮盖住的那一片黑暗。 “厉城渊,你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窝囊废,你和我妈一样,都太骄傲了,哪怕注定失败,也要强撑着那最不值钱的脸面!” 砰!一声,三楼儿童房的房门被佣人关闭。 声音隔断! 僵在楼梯上的厉城渊,双拳紧握,手背上是一条条可怕的青筋凸起。 他头疼欲裂,一拳,打在实木扶手上,木头表面掉了漆,深陷。 “一个小屁孩的话,能说明什么?哈,我爱着阮柠?她却不爱我了?怎么可能?怎么会……” 次日天还没亮。 郑源被从家里绑出来,直接扔上楼顶的直升飞机,送去最远的边境机场。 “郑总,厉总的意思是,您需要去北极好好冷静一下,才能长点教训。” 螺旋桨转动,直升飞机升空。 一声低吼,响彻雾霾严重的城市上空。 “厉城渊,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啊啊啊!!!” 住在办公室的阮柠被吵醒。 她昨晚从别墅回来,又加班到天亮,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脑子还沉甸甸的。 “陈蕊,刚才是什么声音?” 陈蕊进来送早餐。 她看一眼窗外,也挺纳闷的,“灰太狼……吗?” “算了,说正事,一会儿你跟我去主院,昨天已经申请了福利审批会议,希望一切能顺利吧。” 但有厉城渊在的院董事会,凡是与她阮柠有关的事情,什么时候顺利过? 到主院。 车开进负一层。 副驾驶座上的陈蕊频频向后看,问,“院长,您觉不觉得,咱们好像一从分院出来,后面就一直跟着一辆黑车?” “我早发现了,你在车上等着,这里车辆人员往来频繁,相对安全,我去看看。” 阮柠下车,手机上已经输入好了报警电话。 等到她敲响那辆黑车的玻璃时。 欧景炎嗖!一声,开车门,跳出来,单膝跪地,一身腱子肉的可怜兮兮,一气呵成。 “阮院长,求你了,你帮帮我,我要是没了冷尘,一定活不下去的。” “什么?” 二十分钟后。 阮柠带着陈蕊,进了直通行政区的电梯。 陈蕊一身冷汗,笔直站着,声如蚊呐,“阮……阮院长,这……这位是……是谁啊?” “别怕,他就长的凶,不咬人。” 被无视的欧景炎,“……” 为了追回媳妇,忍了! 电梯开门。 陈蕊一路小跑,先奔去了会议室。 阮柠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不少跟她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吓的瑟瑟发抖,想哭。 还几次三番险些惊动医院保安队! “欧先生,我要开会,你准备一直这样跟着我?”到会议室,她是真hold不住了。 欧景炎赖皮赖脸,双手插兜,肱二头肌颤颤的,力量感十足! “你不帮我,我就跟你到地老天荒。” “威胁?”阮柠哭笑不得。 蓦的,不等欧景炎开口,就见宴月亮跟selina手挽着手,两人一起从电梯间里出来。 第202章 阮柠vs高段位绿茶 “哎呀,阮姐姐,你还真来主院了?看来selina姐姐猜的不错,是不是分院的人手快不够了?” 宴月亮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都快从不大的一张小脸里挤出来了。 阮柠见怪不怪,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啊,人手少,挺忙,可比起厉夫人一边要当后妈,一边还要和继女的亲生母亲搞好关系,我这点麻烦,也就不值得一提了。” “阮姐姐,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比不上selina姐姐,干嘛拿人家来发泄啊!”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人往selina身边一靠,哭唧唧。 敢情儿好,没有厉城渊在身边护着,就改成自己丈夫的初恋了!? selina也配合,更是善解人意的安慰了几句,才看向对面的阮柠,“柠柠,人在做,天在看,无论你和城渊是否有血缘关系,在某种意义上,你们都是兄妹啊!” 这一番话说的,足够模棱两可,声音也大,从会议室门口经过的,都纷纷侧目。 “呜呜呜~selina姐姐,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这样说阮姐姐的,她喜欢着城渊哥,是她的自由,我能够理解的。” 宴月亮做出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 selina叹气,看了看周围偷偷瞧热闹的一众人等,才开口道:“傻月亮,若不是我足够了解城渊为人,真就要替你操心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穷追猛打十几年,这不可怕吗?” “天啊,selina姐姐,你的意思是说,阮姐姐铁了心要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吗?” 小姑娘捂着嘴,哭的更凶猛! selina捧哏,“人性如此,连自己哥哥都要去勾引的人,月亮啊,姐姐告诉你,你可得小心提防,不然,她哪一天更不要脸了,怕是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的!” “所以,分院会人手紧张,是因为他们也发现阮姐姐品质有问题,才想来投奔咱们的?” 这相声说的,跟事先彩排好的一样。 阮柠无奈,微笑,语气平静从容,“二位戏演完了吗?审核会议要开始了,我真没打算迟到,麻烦让一让。” 都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从一开始就认定你行为不端的看客们,解释就成了最好的掩饰! 沉默,是唯一扞卫真相的最佳手段。 毕竟谎言迟早会被戳穿! “还真是阮柠耶,她不是咱们中心医院的一枝花嘛,不少投资人都在追求呢。” “你说的投资人,不会是顾教授和艾诺尔医生?” “是啊,这两位不是一直对阮院长情深似海,尤其是那位顾教授,听说很早之前就暗恋着的。” “呵呵,得了吧,最近顾教授和艾诺尔医生,跟咱们selina院长来往甚密,还有逊克那一位老总,好像还派人送了玫瑰花!”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阮柠还没进会议室,就被塑造成了一彻头彻尾的loser。 紧随其后的欧景炎握拳,怒道:“阮柠,这两个贱人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能忍?尊严呢?脸面呢?都不要了?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怂包胆小的?” “不然,跟欧先生学学搏击,把人打到半死,之后我去坐牢?” 阮柠讽刺。 欧景炎一愣,糙汉脸颊有点红,“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媳妇的姐……朋友嘛,看你被欺负,我很不爽。” “那你去坐牢?” 她秀眉微挑。 他莫名的,就是一阵冷飕飕的心脏乱跳,特慌,“阮柠,你别这么对我笑,太tm吓人了!” “欧先生,我现在大概知道,冷尘为何要跟你分手了。” 说完,阮柠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你活着,得用一用这里,明白?” 进会议室。 主位空着,厉城渊没出席,就派了一个小助理来做记录。 其余几位投资人,居然都默契的,没到场? “阮院长,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顾教授和艾诺尔医生,以及魏总,还有kun先生,他们都很忙,直接选择了视频连线。” 大屏幕落下,一院董说完,几个黑色方框内,出现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一一做了一下简短的自我介绍,都是助理秘书什么的。 陈蕊紧张兮兮,捏了把汗,“连面都不露了,kun先生也一样,阮院长,他们不会都被selina那狐狸精给迷住了吧?” 男人心里有愧,多半会躲着不见面。 宴月亮粘着selina,走到她身边,眉眼弯弯,“阮姐姐,我告诉你哦,昨天我和selina姐姐约了kun哥哥,一起去吃的法餐呢~” “完了!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陈蕊懵逼,绝望。 反观阮柠,她笑意盈盈,半点压力都没有,“是吗?可我怎么记得,kun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吃法餐?” “阮姐姐,你……” 小姑娘道行浅。 selina把人摁住,凑近,低声道:“阮柠,谁输谁赢,不是嘴上逞强就行的,一会儿,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豪门千金的实力!” “当然,我拭目以待,selina小姐。” 会议很快开始。 欧景炎不愧是世界冠军,他要旁听,就有人把位置安排到了阮柠身边。 他撑着太阳穴,讥诮,“骂我蠢?我倒是要看看,阮院长您能有多聪明,别到时候,名声臭了,还得让那俩女的给你踩在脚底下!” “闭嘴,安静,人形机器!” 阮柠那点报复心,一点不收着。 欧景炎被怼的,火冒三丈。 会议前半部分,陈述分院工资福利待遇的改革方案,和必须这么做的一二三条理由。 熬夜敲定的ppt,图文并茂,综合全球医疗系统的利弊长短,给出了最无懈可击的阐述。 “以上,就是全部内容,介于中心医院一直以来都是京港市的改革标杆,我想这一次的大胆尝试,也能取得突破性成功。” 阮柠今天穿了一套中规中矩的黑色女士西服套裙。 长发挽起,素颜,没有佩戴任何珠宝首饰来衬托气场和美貌。 她的底蕴,天然而成,如小桥流水,哪怕只是一个很随意的眼神,都能扎入人心。 几个院董,看呆了。 宴月亮磨牙,嫉妒羡慕恨的,就差没扑过去,撕烂阮柠那一张世间仅有的俏脸。 selina起身,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袖口。 与阮柠不同的是,这位来自于港城的豪门千金,总喜欢打扮的过分奢华艳丽。 而她的魅力,只需轻轻弹动酒红色的长卷发。 一秒钟内,引得三两个院董,在她们之间,来来回回,无法取舍视线的最终落点。 “阮院长,国内有国内的资本玩法,国外有国外的衡量标准,这一点,你可懂?” selina用的是港城话,性感起来,特勾人。 阮柠莞尔,清爽的,如一阵微风拂过,花香四溢,“医疗不是资本的牟利工具,医护人员更应该得到对应的劳动回报,他们并非廉价牛马,不是吗?selina……小姐!” 一团妖艳如火。 一团透彻如水。 两个绝世美人的碰撞斗法,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思维智慧等级,都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第203章 阮柠,你知道蕊蕊她其实是… 宴月亮听的一头雾水,小声问,“不就是涨工资嘛,干嘛要说的这么复杂啦!” 噗! 哈哈哈—— 笑垮一整个会议室。 欧景炎无语,损出天际,“厉城渊这初恋还可以,但选媳妇的眼光,是从垃圾站里练出来的吗?” “厉夫人,不懂就安静学习,可以吗?” 为首的老董事友情提示。 小姑娘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趴在会议桌上,没人搭理她,她就自己哭。 “ok,最终决定权还要看几位最大投资人,厉总、kun先生……你们怎么想?” 老董事甩锅。 厉城渊的助理接了一通电话,先出去了。 再看大屏幕。 先是顾北那一格,断线。 门口,有一道温柔和煦的男声,响起,“我支持柠柠,学医的,以人为本,才是基本原则,毋庸置疑。” “大师哥,你来了。” 阮柠转身,并没多惊讶。 顾北差异,“你不怕我真的背叛你?” “师哥,你有社交的权利,这不叫背叛,我理解,可我也同样信任你。” 她从一开始就不担心的原因,这算其中之一! 很快,艾诺尔的那一格也断线了。 “算我一个,阮柠,满人不说谎,我的小辫子给了你,这辈子,我就认你一个老婆!” 艾诺尔挤到顾北和阮柠之间。 selina瞬间目瞪口呆,“你……你们两个,你们不是说,我也算是朋友,你们会公平对待这次会议的嘛!” “很公平,柠柠没有使用任何无耻伎俩,只是单纯为医护人员谋福利,我们为何不同意?” 说话的,是kun.李。 大屏幕再断线一格。 他站到阮柠身边,眸色冷淡的看向selina,“昨晚我赴约,是你,还是宴月亮想给我下药,嗯?” “不!不是我,kun先生,其实……” “selina,李氏这条大船是属于柠柠的,你上不来,也不要有任何妄想。” 赴约,也只是为了强调这一点,却因为中了药,赶去医院被打断。 最后一格,是魏讯。 他的助理说,“魏总在忙,但他让我转告selina小姐,我们魏夫人是大米饭,吃腻了,可也总得上桌不是?至于您,红烧肉,打打牙祭,玩一玩罢了。” 又一票,给了阮柠。 selina气的浑身发抖。 这段时间,为了抢走阮柠身边的追求者。 她费心费力,还要陪酒陪笑。 可最后呢?他们一个个的,全都义无反顾的给阮柠撑腰! 为什么?凭什么? 身为港城第一名媛,厉城渊的初恋,昔日顶级豪门的千金大小姐。 难不成,她连一暴发户的女儿都比不过吗? “不,不不不,阮柠,我还没输呢,城渊是最大投资人,他有一票否决权,我是他女儿的生母,他很喜欢蕊蕊的,他一定会帮我!” selina端着最后一丝稳重,一字一字,咬着牙,把话说完。 同一时间。 厉城渊的助理进来,宣布,“厉总放弃这次投票权,还有,他让我告诉宴小姐,接您回家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孩子月份大,要注意休息保养。” 宴小姐? 阮柠倒是想起来,好像盛源的人,都没人称呼宴月亮为夫人…… “讨厌,城渊哥都没那么管着蕊蕊呢,selina姐姐,你千万别吃醋,男人嘛,都喜欢儿子的。” 看,正妻和初恋的闺蜜组合,总是那么不牢靠。 宴月亮见阮柠要赢,便把丢脸的活儿扔给selina,自己跟助理一走了之。 欧景炎看热闹不怕事大,“厉城渊倒是很懂得如何‘既要又要’啊,先是护着媳妇,把脏水泼给初恋,再放弃投票权,树立爱戴普通员工的优秀企业家形象,两边不得罪,漂亮!” 而最终被牺牲的,除了selina,还有谁? “哈!阮柠,看见了?当初我跟城渊交往的时候,你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裙子,他都要跟你冷战好几天,如今呢?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姑娘,连我都利用上了!” selina这一局输的,狼狈不堪。 她放声大笑,情绪好像有点反常,“柠柠,我的好妹妹,你猜猜,蕊蕊是谁?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会不会疯?会不会特别后悔没跟我一起合作,除掉宴月亮?” 离开会议室。 艾诺尔剑眉紧蹙,“阮柠,selina很可能有严重的精神障碍,你小心着点。” “是在说我吗?” 前一秒还疯疯癫癫的女人,此刻端庄华丽,气场全开的走出来。 她对阮柠说道:“好好考虑一下,柠柠,我只要厉夫人的身份,至于这个男人,我可以和你公平分享,这一点,宴月亮可做不到哦。” 话音未落,高跟鞋的“嗒嗒”声,消失。 分院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 kun.李他们各自还有事,先走,陈蕊赶回分院去通知喜讯。 欧景炎大大咧咧的,坐进阮柠车里,“我只能勉强承认一次,你的确比我稍微聪明一些。” “灵长类动物,都比欧先生您聪明一些,所以,您应该不是在夸我。”阮柠没轰人,开车。 出了负一层。 她打电话给冷尘,“晚上见一面?嗯,我请客。” 京港一环,老胡同,小酒馆。 “马蹄糕,绿豆酥,香蕉味的茯苓饼,鸭子上汤,面酱稠一些,鸭肉只取肚子那一块。” 冷尘一进来,熟练点餐。 点的还都是阮柠喜欢的。 他撇一眼激动到要跳起来的欧景炎,警告,“趁我没打残你之前,老实点。” “老婆,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已经跟咱姐……哦,不是,跟你朋友,敬爱的阮院长下跪道歉了,你就别跟我闹了,成不?” 阮柠在对面喝茶,差点没呛到。 这五大三粗的男人撒起娇来,还真……专业! 冷尘凤眸很长,眼尾是自然的桃花粉。 他瞪人时,都自带一股女人根本无法比拟的风情万种,“欧景炎,咱们也是朋友,你别乱叫,两个男人,会被人误会的!” “不是,冷尘,你不是出柜了嘛,怎么当着阮柠的面,又……”欧景炎喊了一通,猛得愣住,看向小酒馆门口。 王垚石的一双儿女,和厉城渊一起,被酒馆老板热情的迎接招待。 冷尘也看过去,视线在和王公子对上的一瞬,脸色苍白,僵住。 阮柠则心中腹诽:京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 “hi,阮阿姨,真巧,我们和师兄一起吃饭,居然在这也能碰上您呢。” 王小姐主动走过来,打了招呼,就吩咐老板,“给我们并一下桌吧,都是一家人,分开吃,对阮阿姨就不礼貌了。” 不到五分钟,三人没有得到允许,就纷纷坐下。 阮柠喜欢喝凉茶,茶杯贴在唇上。 一只大手,夺了过去,“自己还是医生,胃不要了?” 厉城渊多管闲事。 另一边,欧景炎质问,“什么阮阿姨?阮柠,你跟王垚石那一家狗东西很熟?” 王公子握了握冷尘的手,他笑起来,很邪,“一年多不见,你还……好吗?” 第204章 阮柠,什么叫不欠我的? “混蛋!”冷尘手一甩开,就给了王公子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啪!一声还没落地,人直接跑了。 欧景炎恶狠狠瞪向满脸无所谓的王公子,咬牙,警告,“王斌,当初是你背叛了冷尘,他现在是我的了,你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否则,我打不死你!” 说完,追着冷晨出去。 阮柠柳眉紧蹙,不兜圈子,直接问,“看来王公子和冷尘很熟?” “他要钱,我有钱,阮阿姨,这就是缘分。” 王斌说的非常轻佻。 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眼里,爱情本来就是明码标价,给钱交货,玩够了就扔的。 “阮阿姨,您和我父亲,难道不是利益交换?而是……粉红色的罗曼蒂克?” 他的语气,愈发鄙夷。 阮柠淡淡一笑,这点小场面,自己应付起来,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但…… 一杯凉茶,一碗大米饭,齐刷刷丢到了王斌脸上。 空气一瞬,味道复杂的凝固住。 厉城渊放下空了的茶杯,顺手再拽起一旁,有些无语的阮柠,撂狠话,“王斌,王家的继承权,看来你是不想要了!” “不是,师兄,一勾引我爸的捞女而已,你这是……” “王斌,你tm给我闭嘴!”这是扔大米饭那个,王垚石的女儿,王梓染。 他们兄妹俩的性格很像。 一样的阴郁,一样的邪肆。 “梓染,你跟着发什么疯?”王斌抹一把脸,气急败坏。 阮柠被厉城渊强行拉了出去,隐约的,好像、大概,听到了一句,“我喜欢她,不行吗?” 喜欢? 喜欢谁? 王梓染和她爹王垚石一样,喜欢…… “阮柠,做事要长脑子,这间小酒馆的主人是谁,你难道不知道?” 男人无缘无故的火冒三丈。 他擅作主张的拉开劳斯莱斯的后门,用命令的语气,说,“上车,二十几岁的人了,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跟你爸差远了!” 啪啪—— 话音未落,两耳光,打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爽。 厉城渊天之骄子的俊脸上,两道清晰的,红肿不堪的巴掌印,被橙黄色的路灯照亮,明晃晃。 他剑眉紧蹙,“阮柠,你不知好歹!” “厉城渊,我爸怎么了?他做的孽,他用性命偿还了,五年,整整五年,至于吗?你这么缠着我,不累吗?” 一针见血的刺激,这个狗男人,总能拿捏的很准! 轰隆隆—— 黑沉沉的天空,干打雷,不下雨。 行人急色匆匆。 厉城渊逼近一步,他一身煞气,强而有力的手,带着薄薄的老茧,掐在阮柠瘦弱的肩膀上。 若再用力一点,骨头兴许就碎裂了! “怕了?阮柠,如果我半生的不幸,我父亲的名誉,我母亲的性命,只是一条贱命就能抵偿,那这世上,还有多少公平可言?” 细细密密的雨点,冷冰冰的砸下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混着森寒的空气,四处乱窜。 “上车,别废话!”厉城渊的耐性告罄,他霸道的将人打横抱起,塞进后排座。 阮柠从一团混乱中回过神。 她挣扎,要下车,低吼,“放开我!厉城渊,我不欠你的,我们阮家,从来不欠你的!” 那最后一句话,跟有魔力一般,将整个空间定格。 “阮柠,你什么意思?”厉城渊嗓音沙哑,感冒还没好。 她轻而易举的推开他,坐起来,整理身上乱糟糟的衣服,“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厉总,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你想继续玩下去,我们就一起玩个痛快,但,别后悔!” 这一天,京港入冬的第一周,腐人骨髓的冷雨,连绵不断的下了三四天。 中心医院和分院忙得不可开交。 犯支气管炎的老人,一个接一个,挤满了急诊室。 阮柠加班,连续半个月,基本都住在办公室里,人也憔悴到瘦了一大圈。 陈蕊脸色苍白,咳嗽着,敲门进来,“阮院长,最近也没到流感高发季呀,怎么发烧感冒的这么多?有点奇怪。” “实验室那边的细菌培养结果出来了吗?” 她吃了一颗感冒药,桌子上堆满了吸鼻涕用的纸巾。 分院十个医护人员,五个都生病了! 的确不对劲儿。 陈蕊叹气,摇摇头,“实验室在主院,selina的人挡在前面,给那些vip做加急,咱们的样本送过去,到现在都没排上号呢。” “那你不早说?” 阮柠猛得一起身,两眼一黑,人晕乎乎的就要往地上跌去。 可该来的摔痛,被一阵玫瑰刺鼻的香水味取代。 王梓染身手很好,她扶着她左侧腰肢,右侧,则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冷冽低沉! 是厉城渊。 “身为分院院长,连一份报告都拿不到,阮柠,你想和我斗的能力,就仅此而已?” 同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冷嘲热讽。 他随手拿出一份检测报告,上面密密麻麻的术语,非专业人士,没人看得懂。 王梓染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 女人性感之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中性英朗,“巧了,师兄,我也是来给阮阿姨送检测报告的,我们这算是,心有灵犀?” “王斌最近动作不小,看来你对钥石资本的继承权,不太感兴趣?” 厉城渊半讽。 王梓染斜睨一眼正翻开报告的阮柠,耸耸肩,“师兄,你相信爱情吗?就一见钟情的那一种!” “滚。” 男人很烦躁。 她红唇微抿,呵呵,“哦,我忘了,有人是因为太自私,才被真爱弃如敝履的,对不对?” “王梓染,你给我……” “陈蕊,快,通知区里,分院出现大量传染源,叫他们配合,封锁院区!” 不等厉城渊跟王梓染针尖对麦芒的吵起来。 阮柠吓得面无人色,大喊着,从柜子里拿出应急隔离服,迅速穿戴好,摁响警报。 半小时后。 区领导在隔离屏障外,朝阮柠鞠了一躬,“阮院长,幸亏你发现的及时,有序封闭了院区,我们已经查到了感染源头,零号是从海外归国的华侨,目前暂无生命危险。” “x-366是已知传染性病毒,请尽快运送对应抗生素和预防性特效药,麻烦了。” 她条理清晰,顺便补充一句,“主院的selina滥用职权,导致培养报告慢了好几天才出来,有任何后果,她必须独立承担!” “好,你放心,我们自会秉公处理。” 分院关闭,封锁。 京港全市人心惶惶。 夜深。 阮柠高烧39.2,院里存储的抗生素有限,她先紧着年龄大的患者使用。 烧的厉害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寒搅的五脏六腑,不得安生。 “呕!” 她撑着办工桌,跪在简易床上,昏天暗地的疯狂干呕。 好渴。 阮柠试图站起来,走到茶水台前,给自己倒一杯凉茶,降降温。 可腿太软了,一用力,人就心口发闷的,瘫在地,一动不能动。 “陈……陈蕊……”肌肉开始抽搐,高烧带来的应激症,总比医学书籍上的记录要严重很多! 办公室门外。 有人在视频。 “好了啦,城渊哥,这几天人家都没去医院,也检查过了,没有感染,我和宝宝都很安全哒,你太啰嗦了啦~” 宴月亮娇娇滴滴的声音,穿过门缝,荡进来。 第205章 厉城渊为阮柠翻垃圾?!! 厉城渊失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是孩子父亲,还不能担心了?” “那我还是宝宝的妈妈呢,哦,对了,城渊哥,你是和阮姐姐在一起呢吗?她怎么样?病的很严重?” 小姑娘的关心里,总带了一丝丝期待。 男人沉默半晌,冷淡道:“不清楚,与我无关,你照顾好孩子,别让我操心。” “嗯,城渊哥,你放心好啦,我还让人把蕊蕊接了过来,她很喜欢我的,我们相处的很好哒~” 宴月亮嘻嘻哈哈。 厉城渊不吝夸赞,“嗯,你很单纯善良,孩子自然喜欢你。” “那阮姐姐呢?蕊蕊会不会也和喜欢我一样,喜欢她呀?”小姑娘很喜欢攀比。 阮柠爬着,去了茶水台。 那下面,有一个急救按钮! 干涩的皮肤摩擦在大理石地面上,火辣辣的一片疼痛,像是在活生生扒皮。 “喂喂喂,城渊哥,人家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吭声?”宴月亮不开心。 厉城渊哄弄,“月亮是最好的,行了,我先挂,早点睡。” 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咣当!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掀翻在地。 “阮柠!”他推门而入。 下一秒,王梓染动作更快,一路狂奔,“阮柠!阮柠你醒一醒,醒一醒,阮柠……” 人晕死了过去。 厉城渊来抢人,“把她给我,王梓染,别挑战我的底线!” “师兄,刚才你忙着跟你媳妇秀恩爱的时候,阮柠在这道门里,差点死掉!” 王梓染三言两语,杀伤力极强。 她撞开挡路的狗,跟着陈蕊往急诊大厅跑。 梦魇时。 那些被遗忘深埋的记忆,不由自主的,在阮柠意识完全不清楚的时候,脱口而出,“叔叔,不要,不要杀人,不要啊!呜呜呜……大哥哥,哥哥……” 急诊灯亮起。 厉城渊眉心紧锁,问王梓染,“你刚才,也听到了?” “杀人、叔叔、大哥哥,师兄,看来当年你父母的死,八成还另有隐情吧。” 三日后,x-366的危机解除,身为中心医院分院的院长,阮柠在网络上一炮而红,成了最美吹哨人。 欧景炎满脸是伤的,带着果篮,来探病。 阮柠喝着营养奶昔,看他那样子,就犯愁,“欧先生,我不是你和冷尘的感情顾问,能不能别再来烦我,ok?” “我入资分院了,形象代言人,合同需要看一下吗?” 一世界冠军,金腰带得主,缠起人的功夫,也是天下第一。 她无语,叹口气,“合同签几年?院董事会的意思?” “如今我在国内的热度,哪个明星比得过?行了,懒得跟你磨磨唧唧,合同签了五年,这五年,但凡冷尘不要我,我就来找你。” 欧景炎威胁的,理直气壮。 阮柠摊摊手,扔掉空奶昔盒子,指指红富士,“想吃,麻烦削皮,切块,谢谢。” “我是你保姆啊?” “可你有求于我。”她莞尔一笑。 那笑,第n+1次,让壮汉颤抖。 欧景炎乖乖削苹果,嘟囔,“问你一事,要是你男朋友惹你生气了,他怎么做,你才能开心,原谅他?” “我没男朋友。” 她不做假性思考。 病房门,戴着口罩的厉蕊蕊拉着厉城渊的手,无声狂笑,“哈哈哈,亲爹,瞧你紧张的,差点没石化,特害怕我姐说她有男朋友吧?那你可真没戏了。” “闭嘴!” 大人吓唬小孩。 欧景炎唉声叹气,“就试想一想,冷尘这会儿都把我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王斌那狗东西又跑到京港来,我怕这初恋会趁虚而入。” “初恋?冷尘和王垚石的儿子……交往过?” 阮柠有点八卦。 失恋的某人很丧气,“冷尘单相思呗,人家就玩一玩,他就给当真了,哈!爱他的,他不屑一顾,不爱他的,他倒是在心里当宝贝了,人啊,真贱。” “的确,恋爱脑,有时候真贱到无可救药。” 她想到曾经的自己。 为了厉城渊,还不是一样自我折磨,自我贬低,自我剥削嘛! 到头来,除了背叛,除了报复,除了被当做垃圾一样视而不见,终究是一无所获。 “欧先生,不一定完全奏效,但你可以试着去制造一些浪漫,一些王斌无法给予的,却又恰恰是冷尘需要的。” 阮柠友情提示。 她说,“例如,他曾经为王斌做的,无法得到回应的事,你去做一遍,他为王斌付出的,被忽视的努力,你尝试弥补一二。” 人心都是肉长的,是好是坏,想必冷尘会比较的出来。 “那你呢?”欧景炎没头没脑的问一句,“若有一个男人肯这么做,你会彻底放下厉城渊,和他在一起吗?” “五年前,我就对这个男人死心了。” 阮柠说的平静,甚至连心痛和不甘的滋味,也荡然无存,“当然,一切伤痕都会被磨平,若机会来了,我会选择给我和然然一个完整的家,这一点,毋庸置疑。” 等欧景炎走的时候,发现门口放了一盒便当。 纸条上,一行字,字体略有些熟悉。 ——【上次冰岛偶遇,没想到,又有机会见面,我是那个零号患者,sorry啊,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这么巧?” 阮柠打开便当盒,清一色美味时蔬,光闻闻味道,就是她喜欢的。 她叫来陈蕊,吩咐,“去调一下监控,我要查个人。” 等手机屏幕上出现监控视频的时候,有一段,居然是雪花。 “监控室的技术人员说,好像被信号干扰了,无法修复。” 陈蕊尬笑。 阮柠自言自语,“还是巧合?亦或是……蓄谋已久?” 出院第一天,她立刻上岗。 办公室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五颜六色的,倒是挺漂亮。 而相同的记忆,在阮柠脑海中迅速闪过。 厉城渊研究生毕业,她亲手做了一百个事事如意盒,每一个盒子里,都放上贴心的福气小礼物。 等到晚上…… “麻烦帮我全部扔掉,堵在我的公寓门口,很碍事。” 做到手指流血的盒子,被无情送进垃圾箱。 社区的保洁还在抱怨,“都是些什么破礼物,一个都不值钱,哎,怪不得人家大帅哥看不上呢!” “阮院长,您在愣什么神?被感动啦?这些都是谁送的呀!?” 陈蕊很感兴趣。 阮柠回过神,挥挥手,面无表情道:“扔了吧,你要是喜欢,就拿走,我不需要。” 分院外,垃圾处理区域。 一群清理工,外加目瞪口呆的陈蕊,眼睁睁瞧着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厉大谈判专家,徒手去翻……垃圾! 次日。 主院那边来消息,陈蕊转达,“阮院长,是厉城渊钦点,说是中心医院要去芬兰进一批诊疗仪器,您是专业的,让您做顾问,跟采购团一起飞过去。” “嗯,我知道了。” 她答应的爽快。 等飞芬兰那天,厉城渊站在登机口,黑着脸,看向手牵手,朝他走来的selina和宴月亮! 第206章 狗血plus…… “怎么是你们?”厉城渊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 宴月亮眉眼弯弯,拉着selina凑过去撒娇,“城渊哥,怎么?我和selina姐姐来,你不觉得惊喜吗?阮姐姐可说了,你一定喜欢我们陪着的。” “城渊,要是你觉得不妥,我现在就通知柠柠过来。” selina察言观色的能力,到底在小姑娘之上。 宴月亮撇撇嘴,不开心,“selina姐姐,你说什么呢?就算城渊哥不想让你也一起去芬兰,但人家他是肯定喜欢的~” 一句话,说的全世界都跟着尴尬。 厉城渊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原本提在手里的购物袋,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各种小零食,散了一地。 他说,“selina,你是主院的院长,不方便请假去芬兰,月亮,你跟我去吧。” “嗯嗯嗯,城渊哥,人家就知道你八成是想跟我和宝宝单独旅行呢。” 小姑娘甩开selina早就僵硬的手,嘻嘻哈哈挎住厉城渊,语调甜美,“selina姐姐,你快回去吧,城渊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不喜欢被忤逆的。” “但显然,月亮啊,你阮姐姐这是直接忤逆了你城渊哥的,对吧?城渊,你很不高兴?” selina一个大转弯,把话题丢给心情明显不爽的厉城渊。 这男人今天没穿昂贵奢侈的手工定制款西装。 一件老旧的卫衣,领口处,支棱出来一条红线。 下身配一条李维斯的牛仔裤,白色板鞋,很有大学生的青春洋溢。 在阮柠疯狂追求他的那一段时间,他读博,也是这样廉价的装扮。 selina呵呵,“我去港城那段时间,城渊,你和你妹妹,相处的很……亲密?” “蕊蕊上户口的事,selina,我想我不必考虑了。” 说完,带着宴月亮进廊桥。 还站在原地的selina,一张精致妆容的脸蛋,平静端庄破碎,疯癫的狰狞,一寸寸占领高地! “混蛋,厉城渊,当初是你让我拥有了蕊蕊,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失言?为什么啊?!!” selina在京港机场大闹了一场。 最后被当做神经病,扔了出去。 人双眼无神,且空洞的瘫坐在地。 冯一一推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见到selina好像很无助的样子,他过去,伸出手,“这位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你不害怕我?” selina耻笑,自讽,“自从我的家族破败,那些曾经喜欢我的人,一个个都会找各种理由跑开,甚至连我的亲生父母,他们都说我疯了,是恶魔呢。” “但你的确很漂亮,恶魔都这么漂亮吗?” 冯一一从双肩包里翻出一包纸巾。 他蹲下来,很仔细的替selina擦拭腿上的污泥,跟伤口流出的血,动作非常专业、利落。 selina被成功逗笑。 她问他,“看你处理伤口的专业性,我猜,你应该也是学医的吧?” “我卫校毕业,男护,前段时间在疗养院工作,最近刚旅行回来,放空了一下自我。” 冯一一很实在,这是他的本质。 就像他永远无法把多管闲事的毛病改掉! selina递出一张名片,道:“我是中心医院的院长,若是你最近想要找一份新的工作,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中心医院,院长?” “是。” 寒风呼啸,京港好不容易结束了那缠绵不断的冬雨,却又迅速接轨了更加恶劣的天气。 阮柠去主院申请抗季节性流感的药物和疫苗。 分院告急! 一来自于芬兰的陌生号码,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在骚扰她。 每次接听,对面除了死一般的沉寂,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拉黑,对方立刻换一个号码打过来。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搞得阮柠都打算注销号码,换个新号,寻安静。 “哈哈哈,一一,来,尝一尝,我自己在家做的小曲奇,港式口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闺女就挺爱的。” 阮柠出电梯。 经过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门开了一条缝,selina笑的很自然,正跟冯一一坐在沙发上,打打闹闹。 冯一一也规矩,只是将对方当做普通朋友一般,真心来往。 他接过曲奇盒子,吃一块,满嘴留香,“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糕点?” “怎么?我瞧着像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废物吗?”selina很少跟谁开玩笑的。 但在冯一一面前,她表现出来的,是很本真的自我。 一个需要被爱的,女人! 冯一一掏出一小包香料,递给selina,“我自己做的,最近到了流感高发,这些都是中草药,对提高免疫力有帮助,你随身带着就行,味道也还好。” “送我的?” selina很喜欢,双手接住,“还是你亲手做的?多少年了,就连我女儿都不记得关心我这个亲妈了,一一你却愿意对我上心。” “朋友嘛,行了,我去工作,晚上你有时间,带你去吃路边摊?很京港特色的。” 冯一一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起身,转身,愣住。 selina觉得奇怪,看过去,笑,“柠柠,你是来找我的?” “你们,认识?” 最先复杂的,是冯一一。 阮柠一张总是清清淡淡的俏脸,此刻布满了警惕和愤怒。 她挡在冯一一身前,处变不惊的情绪,也掀起一浪高于一浪的汹涌起伏。 “selina,离冯一一远一点,你想逼我,想抢走我身边的一切,你尽管来,可唯独一一不行,他不行!” selina是厉城渊的人。 阮柠很清楚,冯一一是阮萧的身份,暂时不能被那个男人知道。 否则,弟弟很危险! selina追问,“阮柠,冯一一是你的谁?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在颤抖,完全没了之前拉拢顾北他们的嚣张和显摆。 阮柠蹙眉,有了一个可怕的,炸裂三观的猜测,“selina,一一才二十岁出头,你不会……对他……有感觉?” “我不能爱吗?阮柠,我也是女人,我就不配被爱吗?” selina跟阮柠咆哮。 冯一一走上前,把人护住,“selina院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很喜欢,却怎么也追不上的白月光,你冷静一些,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在交往的。” “所以,你来中心医院,也是为了能更近距离的接触阮柠?” 她是不想相信的。 冯一一不会说谎,点头,“我之前就在这里工作,简历上有,你没看见?抱歉,selina院长,我已经跟人事那边递交了申请,很快就要去分院了。” “不,一一,我们是朋友,你怎么能跟他一样,一样这么利用我,对待我?” 第207章 厉城渊,你不怕我死吗? selina狼狈的后退,人撞在办公桌沿儿上,脸色煞白。 整整一个星期,冯一一温暖的跟小太阳一般,照亮她自家族破产后,就一片漆黑的内心。 “我先走了,晚上你要还想跟我一起去吃路边摊,当然,是以朋友的身份,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完,拽着阮柠的胳膊,出了院长办公室。 他低头,不去正视那双总能让人神魂颠倒的秋水剪瞳,“姐,我去了一趟芬兰,刚回来,流浪了一个多月,有些事,我依旧想不通,但我想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是你姐,小萧,我是你亲姐姐,你不该对我有任何男女之情,那是不对的!” 她想说乱伦,可这两个字太沉重,终究堵在嗓子眼里,没能挤出来。 冯一一自嘲一笑,“是,我知道,可姐,事情太狗血了,你得给我一些时间适应,忘记,对吗?” “明天来分院报道,离selina远一点,她女儿是厉城渊的,这女人很危险。” 说完,阮柠头也不回的离开。 若说狗血,还有比selina喜欢上她弟弟更狗血的事吗? 而selina来京港,唯一的目标,就是击败宴月亮,成为真正的厉夫人。 到那个时候,厉夫人养一个小白脸,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阮柠是绝对不会允许,允许冯一一成为这种肮脏不堪的存在。 她不同意! 晚上下班。 selina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跟冯一一坐在脏兮兮的路边摊上,吃着卤煮,脚边,还放着一箱没有牌子的绿瓶啤酒。 ——【阮柠,我不会再次输给你的,知道吗?】 阮柠跟疯了一样,在分院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里走来走去。 她一遍遍打给冯一一,一遍遍都是无人接听。 蓦的,就在这个间隙,芬兰的号码,突然显示在屏幕上。 手指没收住,摁下了接通。 不出意外的,仍是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半点声音都没有。 阮柠失控,喊道:“够了,别再打给我,你们一个又一个,是不是想逼死我,才高兴?selina纠缠谁不行,为什么偏要纠缠冯一一,就因为他心地善良?” “来芬兰,我替你摆平这件事。” 厉城渊的嗓音好像愈发沙哑了。 一个人,真的能连续感冒一个多月也不好的吗? 她瞬间平复了下来,犹如被浇了一盆冰水,让人清醒,“果然是你!” “坐明天最早的航班,到芬兰,你过来,selina就不会再去骚扰冯一一。” 男人在说到“冯一一”三个字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 阮柠哼笑,“厉城渊,我会信你这么好心?” “阮柠,别想的太多,月亮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需要你来帮她,仅此而已。” 主院引进新的设备,这件事的确归副院长负责。 厉城渊不用selina,是因为这个女人太羁傲不逊,不好摆布。 让她白白给厉夫人出力,最终的功劳却都要给宴月亮,那是绝对绝对没可能的。 但…… “厉城渊,你是真专找软柿子捏啊!”阮柠自我嘲讽。 厉城渊冷哼,“阮柠,你们阮家欠我的,一辈子还不起!再者,冯一一的麻烦,还有谁能帮你,嗯?” “好,明天芬兰见,厉总。” 这一回,她一口应下,就要挂电话。 哪怕芬兰她不想再踏足一次,可为了弟弟,为了小萧,自己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阮柠,你就那么爱冯一一?这些男人,你不爱谁?”电话还没挂断,男人的讽刺和鄙夷,就扎心的响起。 阮柠眨了眨眼,挺干的。 眼角摩擦的生疼,却一点水润都酝酿不出来。 她说,“除了你,我可以爱任何一个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这个回答,厉总可满意?” 不到次日,selina就被院董事会强制要求,去市政参加为期半月的医疗行政培训。 阮柠则坐红眼航班,飞赫尔辛基。 “宴小姐,这计划书简直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我们需要的是全英文翻译,这不符合国际标准啊!” “还有,您上次的谈判条款,怎么还没整理出来?” “不是,厉总叫宴小姐您来负责整个引进流程,您好歹也在盛源挂名谈判组啊,可这专业素养,是不是太差劲了一些?” 一芬兰本地人,用英语,说的宴月亮一头雾水。 小姑娘红着眼眶,哭唧唧,英文单词,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对不起,我……我是……我想说,实际……” “实际我们的厉夫人,一个字都没听懂大卫你在说什么。” 阮柠风尘仆仆的从机场赶过来。 一进机械工厂的会议室,就看到如此搞笑的一幕。 而本该护在娇妻身边的厉城渊,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hi,ning,好久不见,你居然肯回芬兰了?”大卫热情洋溢的和她抱了一下,贴面礼。 她微笑,“工作需求,我老师最近还来找你喝酒吗?” “啊哈,这老女人,依旧是个酒鬼,很糟糕。”大卫摇头晃脑,学着老师醉酒的样子。 两人寒暄了几句。 阮柠将宴月亮的计划书丢进碎纸机,笑说,“接下来,我会接手厉夫人的全部工作,希望这一次,能配合默契,尽快搞定,我也能早些离开这操蛋的地方。” “厉夫人?谁?厉总的妻子吗?” 大卫纳闷。 宴月亮泪流满面的举了举手,“是我了啦~大卫哥哥,我很低调的,才没让城渊哥公开我们的身份,怕你们和我相处,会有压力的。” “呵!ning,你确定这小姑娘是厉总的妻子?但他们来了一个星期,厉总他……” “不好了,刚刚厉总的助理从酒店打电话过来,说厉总重感冒,始终高烧不退。” 一工厂员工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无线座机通话器。 在芬兰,这东西可没被淘汰。 大卫接听,了解了一下情况后,挂断,嘀咕,“奇怪,厉总生病,不打急救电话,打给我干什么?还打听了一下ning,更莫名其妙啊。” “啊!城渊哥病的那么严重,阮姐姐,我们还是赶紧先回酒店一趟,看看城渊哥吧。” 宴月亮急的,梨花带雨。 阮柠甩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很冷淡,“我需要尽快对接你留下的烂摊子,厉总是你的丈夫,我就不必过去了,厉夫人该干嘛干嘛,好走,不送。” 可等小姑娘离开不到半个小时。 厉城渊助理的电话,竟然直接打到她手机里,“阮院长,求您了,您赶紧回酒店来吧,厉总死活不肯去医院,他继续这么烧下去,会出人命的。” “厉夫人不在?” 阮柠觉得可笑。 助理尴尬,“就……就宴小姐怀着孕,厉总怕是会传染,就不让她进去。” “他怕传染给宴月亮,就不怕我一刚大病初愈的,抵抗力低,直接跟他一起去死?” 第208章 厉城渊哄她……? “阮院长,是这样的,厉总只让我问您一句,冯一一,您还管不管了?” 能听得出来,连盛源的助理,都看不起她这个软柿子。 而她,也的确不能不管冯一一。 等赶到酒店的时候,一金发碧眼的美女,手里拿着一不大的小医用箱子,站在大堂里候着她。 阮柠在芬兰五年,是认识这一位的。 对方也认得她,“hi,ning,我听你老师说,也许你一辈子不会再回芬兰了。” 有点讽刺,因为她们曾是竞争最激烈的对手,同时,也住在一起,共患难过。 “米娜,很抱歉,我一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面对这个女人,阮柠强硬不起来。 米娜笑了笑,将满满的医疗箱递出去,“一个男人,怀着他孩子的妻子不让进,专业的医生不让进,却非要带着将近40度的高烧等你,到底为什么呢?” “他怕传染给厉夫人。” 阮柠只能这么解释。 米娜呵呵,“是啊,只是着凉的病毒,真的会传染的那么严重?哦,看来厉总是个很绅士的男人,连医生也担心被传染呢,对吧?ning?” “sorry,我要进去了。” 她不看她,径自往电梯间走去。 就知道!一旦回到芬兰,那些不堪,那些不愿,都会一股脑的冲过来,将她淹没。 “ning,他得了肺癌,四期了,人在icu吊着性命,嘴里喊的人,依旧是你。” 米娜站在原地,冲她的背影喊。 阮柠脚步没有停留,只说,“米娜,那是你的未婚夫,与我何干?” 是啊,那个差一点结束她整个重启人生的疯子,凭什么要让她去负责? 电梯门关闭。 夹缝里,阮柠清清楚楚看到,看到米娜脸上,又是那一成不变的冷漠、讥诮。 到顶层。 宴月亮娇娇俏俏的来迎她,小脸上,是堆满的自责和窃喜。 自责,“阮姐姐,真是的,你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城渊哥就非要这么折腾你,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窃喜,“但也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直男,除了对我和宝宝能上点心,其他人,城渊哥总不怎么放在心上的,阮姐姐别介意啊。” “放心,厉夫人,我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厉总,他什么德行,我比您清楚。” 言语攻击嘛,谁不会? 宴月亮一愣,可可爱爱的小表情,僵硬的,就差点原地崩坏。 助理拿来一盒n95口罩,塞给阮柠,开门,“阮院长,请进吧,厉总吩咐,除了您,外人一律不能进入,所以,我们董事长就拜托您了。” 换言之,但凡厉城渊掉一根头发,她阮柠就是罪魁祸首! 进总统套,绕过客厅,去主卧室。 很奇怪,这夫妻俩,难道不住在一间房里? 隔壁客房,小姑娘的私人物品,随处可见。 “咳咳咳!!!阮柠,你在磨蹭什么?巴不得我死吗?” 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强势、傲慢、不近人情,更多疑,不懂得“信任”二字该怎么写。 可高烧将近40度,厉城渊脸色苍白,细细密密的冷汗,紧密的贴在额头上,倍显脆弱无力。 “厉总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就能天下太平?”阮柠没什么情绪的走过去,先看了一眼细菌病毒的培养结果。 的确和米娜说的一样,单纯的着凉感冒,却疏于照顾,才严重成这个样子的。 她选了对应的抗生素,混退烧药和葡萄糖。 药液配好,挂在酒店专门替vip准备的输液架上,“把手给我,放心,我暂时还不想当杀人犯,不会毒死你。” “阮柠,你在暗示什么?暗示你……” 他想说,你父亲。 只是下一秒,针头恶狠狠扎进血管,疼的厉城渊一只手都在痉挛颤抖。 阮柠垂眸,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似的,耷在眼睑上,辨不清眼底的阴暗。 她抽回束带,起身,往外走,“一天两次输液,我会把药液配比交给厉夫人,这病没什么传染性,厉总大可以放心,也很遗憾,我不能跟您一起死了。” 最后一句,自嘲,讽他! “阮柠,我说让你走了吗?还是说,冯一一,你……” 男人无耻的威胁。 阮柠咬咬牙,抱臂,站在卧室门口,提醒,“厉总,厉夫人可是在总统套外翘首以盼着能来见您,您跟我纠缠,这真的合适吗?” “坐下,柜子里有一箱粑粑柑,拿出来,剥一个。”厉城渊打着吊水,药效不会太快,可身上的力气稍微恢复了一些。 他从床上坐起,被子下面有一滩血,大抵是烧的太厉害,喉咙破裂,吐了一些出来。 阮柠不以为然的睨一眼。 腹诽:活该! 厉城渊却立刻用被子挡住,解释,“吐的不多,水洒在上面,看着面积大而已。” “哦。” 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是那句话,若这个恶魔死了,她和弟弟母亲的生活,才能见到一寸阳光。 “这粑粑柑是从国内空运过来的,很甜。” 见阮柠剥皮,厉城渊多少有些献宝的介绍。 阮柠挑眉,“so?厉总是故意空运一箱粑粑柑,让我来伺候您的?” “你不喜欢?” “喜欢什么?”她无语。 厉城渊指了指硕大一颗粑粑柑,“你不是最喜欢吃粑粑柑?小时候。” “呵,厉总是贵人多忘事?粑粑柑这个品种,我小时候,有吗?” 起码地处北面的京港,没有! 话音甫落,充斥着苦涩药味的卧室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他用打着点滴的手,揉了揉蹙紧的眉心,“我以为你喜欢。” “我喜欢什么,在厉总这里,重要吗?” 阮柠放下剥好的粑粑柑,道:“我的隐忍,单纯为了冯一一,就像厉总一样,为了替厉夫人镀金,谁都可以利用,也包括您的初恋,您女儿的亲生母亲。” 而selina会一次次揪着她搞针对,还不是因为厉城渊总在混淆视听,让旁人误会,比起宴月亮,他好像更在乎自己一般。 “阮柠,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人的俊脸,黑出了新高度。 她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上次会议放弃表决权,来芬兰谈判,一定要带着我,生病不许宴月亮进来,只让我陪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做给selina看的?” selina来京港,目标明确,就想借着女儿,爬上厉夫人的宝座。 如此,正经八百的厉夫人,也就是宴月亮,百分之一百会成为selina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让我给宴月亮当挡箭牌,吸引selina的注意力到我身上,这样一操作,厉总的爱妻,也就不必受到任何骚扰和伤害了,对吗?” 至于自己这个仇人的女儿。 是死是活,终归不如厉夫人的生活顺遂来的重要! “阮柠,你居然是这么认为的?”厉城渊是在自嘲吗? 她只当做是看错了,直言回答,“我与厉总,从五年前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难不成,您还想让我以为,您做这些,都是因为您还爱着我不成?” 真可笑! “阮柠,你给我闭嘴!”男人暴躁的想要扯掉输液针头。 阮柠友情提示,“弄伤了血管,我不负责。” “那你负责什么?负责挑逗我,撩拨我,之后放下一切,一走了之,头也不回?” 那五年,除了郑源,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这场凄惨的感情游戏里,难道就只有一个被害者,遍体鳞伤,去了芬兰? 留下的那一个,不是一直都在独自收拾残局,强撑坚强?! “阮柠,你若不爱,凭什么招惹我?”厉城渊鼓着腮帮子,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第209章 冷尘的姐姐?!! 她低头,用脚尖踢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冷嗤,“厉城渊,我爱的那个人,死了,我爱他,比全世界所有人的爱情都要纯粹真挚,直到如今,我都放不下,但那个人,不是你!” 爱情是亿万分之一的奇迹。 它像瘟疫,像毒药,像成瘾的一切。 凡是你触碰到了,再想要后悔,再想要遗忘,再想要重新来过,都是那么的不容易。 “活着的厉总,盛源的王,京港的天之骄子,我在乎吗?不,一点都不在乎,而那个在我心里死掉的哥哥、爱人、未婚夫,他对我很重要,也很珍贵。” 只是很不幸的,两家的仇恨,狠狠扼杀掉了那份挚爱。 他死了,会亲昵叫着“柠柠”,为她心甘情愿遮风挡雨的他,灰飞烟灭了。 从总统套出来。 阮柠怀里抱着一箱粑粑柑,顶级果子,整个国内的果园,都挑不出更好的了。 “阮姐姐,你在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是在和城渊哥聊天吗?”小姑娘守在走廊里,一个孕妇,真心有点勉强。 她把粑粑柑递过去,红润的唇,自然上翘,“厉夫人放心,我没打算爬上有妇之夫的床,你可以进去了,好好照顾他,能嫁入豪门,于你而言,确实不容易。” 所以,一定要把握住啊,宴月亮,毕竟我真没打算给你做selina的活人靶子。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厉城渊就跟失踪了一样,没在酒店养病,把芬兰这边的谈判,一股脑的推给阮柠后。 走了! 宴月亮则拿着盛源申请的无限额度黑卡,日日夜夜沉醉在芬兰这个纸醉金迷的物欲世界里,各种开心shopping。 小姑娘好像忘了,她还有一个不知去向的丈夫,不见踪影! “哎呀,阮姐姐,最近真是辛苦你了,整天忙的昏天暗地的,而我这个总负责人,却被城渊哥再三嘱咐,要好好休息度假呢~” 在酒店大堂,披星戴月的阮柠,刚从工厂视察回来,疲惫到,连高跟鞋都直接脱下来,赤足踩在凉飕飕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头发乱糟糟的,连续熬夜几个晚上,黑眼圈都能吓死国宝了! 再看人家厉夫人,一身珠光宝气,精神焕发的样子,简直舒坦到不能再舒坦的程度。 “不然这样吧,阮姐姐,人家看你都快累死了,不如我跟城渊哥说一声,让你休息一天?” 宴月亮眉眼弯弯,那盛气凌人的劲儿,都要冲破云霄了。 阮柠莞尔,很随意的问一句,“厉夫人还能联系到厉总呢?果然,还是你们夫妻恩爱的很。” “我……” 小姑娘被噎了一下。 她顺势,“那就麻烦厉夫人尽快跟厉总说说好话,让我休息一天,我感激不尽。” “哦,若是厉夫人也找不到自己的老公,那就很麻烦了,对吗?” 阮柠逼近一步,拍拍她肩膀,微笑离开。 宴月亮磨牙,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再看一眼手机。 厉城渊最后一条微信:【月亮,结婚登记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会将你和我哥的孩子视如己出,好好照顾你们,这是我的承诺,依旧不变。】 “该死!一定是阮柠,这个贱人只要还活着一天,城渊哥就不会独属于我一人的,不会!” 电梯门关闭。 屏蔽了外面的杂音。 阮柠看着红色数字攀升,在普通套房的楼层,停下。 “阮柠,我等了你一天,你死哪去了?” 席地而坐的世界冠军,一见到她,瞬间饿虎扑食,奔过来。 欧景炎一万分激动,“明天跟我飞拉斯维加斯,王斌一娱乐会所在那边开业,冷尘被他带过去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柠哭笑不得。 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恋爱脑,纠缠不休,她一外人,能起到什么作用? 再者,她阮柠,不也是一身丑陋伤疤,愈合不了嘛! “阮柠,你tm能不能有点良心?冯一一能活着,是不是冷尘的功劳?还有上一次,在你家别墅,你没被那些人砍死,不也是全靠我老婆的随机应变?” 欧景炎细数恩情。 她举手投降,服气了,“就这一次,要不是我弟弟,我没有爱多管闲事的癖好。” “哼,弟弟弟弟弟弟,阮柠,你等着吧,早晚有你肠子悔青的那一天。” 次日一早,周六,阮柠跟大卫知会了一声,便跟欧景炎坐私人飞机,飞去拉斯维加斯。 这是一个罪与欲的天下。 有人在这里一举成名,有人在这里倾家荡产,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各有不同。 “抱歉,王总规定,二位不能进入。”守门的保安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欧景炎的,一张阮柠。 她无语,“欧先生,托你洪福,我都上拉斯维加斯的黑名单。” 欧景炎摩拳擦掌,要硬闯。 身后,王梓染的声音,惊喜的传来,“阮柠,怎么是你?你是来庆祝我的娱乐会所开业的?” “你的?”阮柠纳闷。 王梓染手有点抖,她极力维持着她那阴郁的,邪魅的中性美感,凑过来,挎住胳膊,“我和我哥合作开的,你知道,拉斯维加斯是一个巨大印钞机,没人不想参合一脚。” 有王家大小姐,会所的二老板引路。 阮柠跟欧景炎,算是顺利入场。 “你那朋友,好像很急?”王梓染亲自调了一杯果酒,没什么酒精度数,很温和。 但难得的,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她爸还在追求她,她却很了解她的口味喜好。 会所人来人往,生意不错。 有钥石资本做靠山,谁能不给些面子? “王斌把他女朋友带跑了,急,不是很正常?”阮柠不在外面吃喝,这是原则之一。 王梓染笑了笑,将那杯果酒一饮而尽,“看,没下料,阮柠,我对你,不忍心。” “王小姐,这话,您最好不要让您父亲听到,不然,咱们两个都得倒霉。” 对于王垚石,阮柠丝毫不去避讳。 沉默一瞬。 就听王梓染说道:“师兄他,最近有点……” 砰砰砰—— 一大贵宾包间外,欧景炎摁着王斌,打的乱七八糟,血溅四尺。 阮柠走过去。 往里一看。 冷尘死死握着一碎裂的啤酒瓶,身上的衣服零碎不堪,皮裤从正中撕裂,比女人还要雪白滑嫩的皮肤,伤痕累累。 沙发上,四五个男人几近赤裸的,调侃、谩骂。 一人道:“呵呵,冷尘,你姐被盛源那位抛弃,你也是个贱货,装什么装啊!” 第210章 厉城渊,你是我爹吗? “什么盛源?什么……姐姐?”那天在别墅夹层里的一幕幕,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涌上来。 阮柠秀眉紧蹙,眼神里的疑惑,正在以原子碰撞的速度,进行核聚变反应。 一旁,裸着上半身的王斌,从欧景炎的攻势下,略显狼狈的逃出来。 他擦掉脸上的鲜血,很放荡的搂住踉跄从包间里出来的冷尘。 当着欧景炎的面,男人邪妄的,嘴巴张开,狠狠一口,就想咬在…… “王斌,你tm就是只狗,跟我玩?你配吗?” 冷尘手起,酒瓶落。 眼看着就要扎在王斌脸上了。 他倒是一副别扭的深情相,迎着碎裂的酒瓶,眼角,混着血,滑落一滴泪来。 “冷尘,你忍心吗?以前是谁说,无论我是谁,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的?” 王斌的声音和王垚石很像,即便才三十多岁,那浓浓的阴郁气息,仍沧海桑田的,很撩人。 冷尘拿着酒瓶的手,松了松。 欧景炎骂脏话,“冷尘,你tm的是不是得让王斌把你玩死,你才高兴?” 王梓染侧头,贴着表情很是复杂的阮柠,低声,带了一些调侃的味道,说道:“我哥很懂得拿捏冷尘,他不少生意,真不能没有这一位,可玩具就是玩具,没了被玩的价值,还会留着吗?” 蓦的,很奇妙的,早在五年前,在那个混乱的夜晚,在她跪地祈求厉城渊的午夜。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两道声音,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震荡耳膜,“阮柠,阮家的利用价值,不过只有这些,而你,废掉的玩应儿,还值多少钱?” “乖,真乖,冷尘,跟我进去,好好跟老板们道个歉,嗯?你那么漂亮,他们一定会……” 噗嗤! 连冷尘都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腕上一紧。 下一秒,温热的鲜血,从王斌的脸上,喷溅到了他身上。 阮柠用力操控着啤酒瓶,扎烂了那一张可恶的脸,一下又一下,眼神是冷的,是不要命的。 “啊啊啊!!!阮柠,你疯了?杀人犯法,你想死?” 王斌疼的,瞬间没了平日里的阴冷沉稳。 他捂着乱七八糟的脸,还算健硕的身躯,跟巨大蚯蚓一般,肮脏恶心的在地上蠕动、扑腾。 冷尘目瞪口呆,“姐……” “你跟别人说,我是你姐?ok,那做姐姐的,我得护着自己的弟弟,对吗?” 阮柠承认这一刻,她情绪有些失控。 可当酒瓶子扎到王斌脸上的一瞬,压抑五年之久的舒爽,借着这股子不管不顾的狠劲儿,发泄了出来。 魏讯说,“柠柠,早点回到地狱里来,这,才是你本该存在的地方。” 恶魔吗? 场面一度混乱,连欧景炎那样一个壮汉,都被阮柠给骇的,傻在了原地。 王梓染身为二老板,快速控场。 王斌被带走。 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警告,“哥,想一次性得罪我和咱爸,你就去为难阮柠,反之,给我闭嘴,你tm不死,都是我们阮柠手下留情了。” 会所的大老板负伤离开,特憋屈。 冷尘牵着阮柠血液枯干的手,去了客房区。 一路上,她都在抖。 激动的抖,害怕的抖,一种不愿面对,却不得不直视的,总是按捺的,兴奋…… “阮柠,你没必要帮我,我不是你弟弟。” 进了套房,冷尘去找医药箱。 他俩都受伤了,不重。 阮柠呆呆的坐在床上,拉斯维加斯的床垫,感觉都柔软的在引人犯罪。 “你为什么跟他们说,我是你姐姐?”这个问题,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冷尘打开药箱,拿出纱布和酒精棉,人跪在地上,跟一只慵懒高贵的波斯猫一般,替她处理酒瓶划伤的伤口。 他说,“我是孤儿。” “嗯,我一早就知道,你和小萧在一家孤儿院。” 一来一去,交谈的内容很枯燥乏味。 酒精刺激伤口,挺疼的。 冷尘笑了笑,低下头,用柔软的脸颊,慢慢蹭着阮柠的手背,“我想有一个家人,一个不是只想着每天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家人。” “但我不合适,我没打算多管闲事到,认一个弟弟。” 阮柠抽回手,自己清创。 他抱着膝盖,在地上团成一团,晃来晃去,很焦躁不安的问,“你嫌弃我?觉得我脏?还是因为我喜欢……” “冷尘,我没那么老封建,可这不证明,我愿意多一分负担,明白吗?” 家人是责任的代名词。 曾几何时,厉城渊也给了她那样的假象,而到头来,没有血缘关系的牵绊,唯有背叛与遗忘。 她从床上起身,往外走,“别在外面说我是你姐,欧先生很在乎你,好好和他过日子,离是非远一点,王斌,配不上你。” “可我爱他,阮柠,你知道无可救药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吗?” 冷尘脱掉裂开的皮裤。 在腰间往下的位置,有一片纹身。 纹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王斌! “我在这世上,就在乎两个人,一个没认出我,另一个,只想玩我。” 套房的门关闭。 阮柠靠在外面的走廊上,跟路人要了一根烟,叼在嘴角,几次想划开酒店预备的打火机,都因为手不听使唤而告终。 她烦躁的,一只手抱住脖子,人无力的从墙壁上滑落,蹲在地上,喃喃自语,“凭什么最先爱上的就要倒霉?他们算什么?利用感情去为所欲为的人,都该死,该死!” 啪!一声,一只zippo打火机划开,点点火光,点燃中华。 这烟有点呛。 阮柠没防备,下意识的猛吸一口,尼古丁灼烧着喉咙,她咳嗽的厉害,眼泪都出来了。 厉城渊一件老旧的卫衣,长腿包裹在牛仔裤下面,线条更为流畅,勾人。 “阮柠,到底是你身边的男人太多,还是忘了自己为什么去芬兰的,嗯?” 他双腿交叠,斜靠在装修俗气的墙壁上。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啊,哪怕一群蚂蚁,都彰显着资本最狂野的欲望。 偏偏,盛源的董事长,全球商界的焦点人物。 人家穿着朴素,俊脸上,是感冒还没好的疲惫和苍白,倒也不失那骨子里冒出来的矜贵强大! 厉城渊没刮胡子。 青色的胡渣,浸在烟里,若隐若现。 阮柠缓了一口气,站直,捏灭烟,一声不吭的,就要进电梯间。 男人冷嗤,“心虚了?丢下工作不顾,让月亮一个孕妇独自承担,阮柠,你真是愈发长进了!” 宴月亮独自承担? 承担什么? 承担每天在芬兰逍遥快活,还是承担shopping后的奢侈劳累? “明天给我回芬兰去,一个女人泡在拉斯维加斯,你觉得合适?”厉城渊用不可置疑的口吻,命令。 阮柠扭头,半个身子靠在电梯间的铁门上。 她微笑,红润的唇,与生俱来的,带出那刺骨的妖娆妩媚,声音半哑,染了一丝丝烟呛,“厉城渊,你是我爹吗?” “阮柠!” 男人被刺激的,低吼。 第211章 她去狂欢,他却…… 许多年没有的叛逆,就像青春期少女一般,野蛮生长。 其实长大的代价就是,你做任何事,都要无可选择的去顾虑各种后果。 再然后,放弃、妥协、隐忍。 可今晚的阮柠,推开厉城渊,去一楼的购物区,买了一身性感到炸裂的夜店套裙。 一字肩,超短裙,白嫩的大腿,明晃晃暴露在纸醉金迷的空气中。 长发散开,喷香的洗发水味道,让她瞬间独一无二,称霸整个舞池,肆意又荡漾! 一杯杯烈性威士忌下肚。 然然病情的反复,工作上的压力,魏讯利用母亲,施加在她身上的暴力和殴打。 阮柠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不是无知无觉的女超人。 一根根稻草压下来,她会感觉到窒息,感觉到彷徨,感觉到…… “hi,美女,可否赏个脸,咱们出去喝一杯?”油腻的富二代,挤到阮柠身边,胯下摆动,想占便宜。 她喝醉了,胆子也大。 膝盖微抬,砰!一声,富二代杀猪似的惨叫,回荡在劲爆的舞曲之下,dj依旧疯狂。 三两个黑衣人凑近。 富二代捂着“传家宝”,失声尖叫,“贱货,我让你野,来人,把她捆去我房间,下点料,晚上,小爷一定让你浪到……” “敢动我的女人,找死!” 阮柠晕晕的,视线里的世界,光怪陆离,飘忽不定。 她坐到高脚凳上,一只手撑着太阳穴,人傻傻的,一笑,呢喃,“哥,你回来了吗?柠柠好想你,好想好想!” “阮柠,你这个傻女人,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一整晚,酒精烧的阮柠浑身难受。 但有一个人。 当她说,“哥,柠柠想吃橡皮软糖,酸沙的,你去给我买。” 不一会儿,嘴巴里就酸酸甜甜,很好吃。 “哥,想喝你做的混合果汁,好久没喝到了,好馋。” “哥,肩膀疼的要死,你帮我按摩一下呗。” “哥,好热啊,你把空调暖风开小一点。” “哥,胃疼,怎么办?快疼死我了,好疼!” 再不愿意醒来的美梦,也有天亮的那一刻。 阮柠身上换了一套纯棉的睡衣,有淡淡柔顺剂的清香。 她袖口上,贴了一张纸条。 是熟悉的字迹:【hi,阮院长,我是零号先生,睡衣是我买的,但你放心,我找了酒店女员工帮忙换上去的。】 下床。 床头柜上,一盒止痛药,一碗豆芽醒酒汤。 外加第二张纸条:【hi,阮院长,还是我,零号先生,宿醉很不舒服,喝点汤,缓解一下,止痛片按剂量服用。】 阮柠头疼欲裂的喝了汤,顺了一颗止痛片。 客厅餐桌上。 中式早餐,更合胃口。 外加一份加芝士的葡式蛋挞。 第三张纸条:【hi,阮院长,希望你喜欢零号先生做的早餐。】 噗! 哈哈哈—— 不知为何,这个神秘的,又总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零号先生,他给她的感觉,莫名有一种熟识的温馨感。 上午,阮柠找到王梓染,想调取会所客房区的监控录像。 她提了一个有点啼笑皆非的条件,“阮柠,我在京港并没有稳定住所,而最近,又不想总是住在冷冰冰的酒店,咱俩都是女人,让我去你家住几天,如何?” 这是唯一能交换到零号先生线索的方式! 阮柠没多想,爽快答应,“好,没问题,但有一点,王小姐,你必须要信守约定。” 反正她一直住在医院,很偶尔才会回家一次。 有王垚石的虎视眈眈在,想来王梓染也不会住的时间太久。 结束芬兰的谈判,一个星期后,阮柠飞回京港。 “吃什么?还是回家,我亲自给你下厨接风?”王梓染一套独立设计师品牌的连体工装,版型偏中性硬朗,同时融合了独属于女性的天然魅气。 她戴一特大号的墨镜,行走起风,飒气十足。 周身,久久萦绕着王家特有的阴郁和冷邪。 “行李箱给我,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头等舱也会很累的,别拿东西,我心疼。” 其实阮柠就一个背包,一个最小尺寸的登机箱。 王梓染殷勤过度了。 “来,坐到行李车上,我让司机把车停在vip出口,你一出去,就能直接上车。” 她絮絮叨叨。 引得周围人嫉妒羡慕恨的议论。 “看,人家闺蜜都能如此贴心,再看看你,我出差累成狗,你还打游戏,不能帮我推推行李箱啊!” “哎,人比人得气死人,闺蜜也不能比,人家是恩恩爱爱,友情万岁,我是防火防盗,还让人家小三上位成功了!” 王梓染贴过来,亲昵的挎住她胳膊,“走吧,好闺蜜,我可算是一等一的没话说,阮柠,别防着我,我不会伤害你,即便我爸始终会对你穷追猛打。” 这含情脉脉的话,从一个女人嘴巴里说出来。 阮柠浑身不舒服,她想把人推开。 就听宴月亮娇滴滴的声音,天真无邪的从一侧传来,惊呼,“城渊哥,你快看,是阮姐姐和王姐姐呢,真奇怪,两个女生站在一起,怎么感觉那么暧昧呀。” “厉夫人,王家大小姐男女通吃,看来,我们柠柠这是又要有求于人了。” 郑静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关闭公司,破产清算。 等回了京港,宴月亮就马上聘请她为自己的月嫂加生活助理,毕竟孩子马上快生了,厉城渊没反对。 阮柠看过去,表情淡淡的。 她礼貌打招呼,“厉总,世界真小,在机场也能遇上。” “你把月亮一个人丢在芬兰,自己坐最早的航班回京港,阮柠,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厉城渊语气不善,视线却没头没脑的盯在笑容得意挑衅的王梓染身上。 他说,“去盛源旗下的酒店去住,不然,我会通知师父,让他派人接你回冰岛。” “师兄,不必了,柠柠肯收留我,我暂时会住在她家里。” 王梓染歪了歪脖子,她个子有些高,头正好亲密无间的靠在了阮柠脸颊上。 宴月亮叽叽喳喳,“呀,是吗?阮姐姐,你这交朋友的速度,真是不分男女,都这么快的呢~” “厉夫人,有些人是无依无靠,不出卖自己来找靠山,她只会一败涂地,而您,有厉总在,一整个盛源,都是您的避风港。” 郑静冷嘲热讽。 厉城渊低呵,“闭嘴!” 同一时间,王梓染抡起行李箱,不留余地的,就恶狠狠砸在了郑静嘴巴上。 那喋喋不休的臭嘴,彻底安静了。 她斜睨睇一眼宴月亮,还摸了摸高高隆起的孕肚,友情提示,“厉夫人,再管不好自己的人,小心下一次,我让你分分钟早产,一尸两命,记住了?” “啊,城渊哥,阮姐姐……阮姐姐又要借刀杀人了啦!” 小姑娘吓得,忙躲到厉城渊身后。 郑静捂着血肉模糊的嘴,含糊,怂恿道:“厉总,阮柠心术不正,王家小姐一定是被她洗脑了,才会如此对厉夫人搞针对的。” “阮柠,就因为几句话便让王梓染打人,是我高估了你的素质涵养,还是阮家的女儿,本该如此?” 他杀人于无形。 阮柠咬牙,警告,“厉城渊,王梓染是成年人,她做什么,我摆布得了?如果你想为了厉夫人找茬,大可以高明一些,不要总拉上我的家人一起讽刺!” “家人?阮柠,一个杀人犯,一个自私自利的疯子,一个不知去向的小屁孩,你真觉得他们值得你去……” 嗡嗡嗡。 李妈妈打电话过来,大哭,“柠柠,然然出事了,你赶紧来新加坡一趟,还有一个小姑娘,说是然然的姐姐,叫什么厉蕊蕊,她……她……” 第212章 阮柠,我的孩子,你在乎吗? 厉蕊蕊为了救然然,在新加坡出了车祸,人已经送去大学医院抢救,情况非常不乐观。 “阮柠,我的女儿怎么会偷偷跑去新加坡?她才十岁啊,你就算嫉妒我给城渊生下一个孩子,那也不能残忍到,直接杀人灭口啊!” 包括selina这个直系亲属在内,王梓染牵线,坐王家在京港的私人飞机,他们一行四五个人,快速赶去新加坡。 刚到医院,急诊手术室的医生就带来了最不好的消息。 他用英语沟通,“孩子太小,头部受创严重,她怀里的小男孩没事,而可她……哎!我们会尽力的,请稍安勿躁。” 紧紧牵着厉城渊的宴月亮,一个字没听懂,还傻呵呵的,天真问道:“城渊哥,selina姐姐,蕊蕊是不是没事了?那孩子很善良的,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 “没事?” selina双眼赤红,看得出来,她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却必然很爱很爱厉蕊蕊。 她一把揪住阮柠的衣领,发了疯一般的嚎叫,“是你,只能是你,你为了杀了我的女儿,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不管不顾了?” “阮柠,你怎么可以那么对然然?然然是你儿子吗?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郑静的情绪也很不稳定。 李妈妈抱着然然过来,小家伙哭的稀里哗啦的,嘴巴里还喃喃嘀咕着,“姐姐,呜呜呜,妈妈,然然是坏孩子,然然没能保护好姐姐,呜呜呜……” “乖,没事的,然然,你看着妈妈,妈妈怎么告诉你的?男孩子要勇敢,只有你勇敢起来,姐姐才会安然无恙的,对吗?” 阮柠被selina和郑静拉扯的,衣服乱七八糟,脸上还挨了好几巴掌,青紫一片。 但她无法还手。 事实就是这样。 然然差一点出事,厉蕊蕊生死不明。 而这一切,阮柠不知道如何替自己开脱,那毕竟是两个孩子,他们极其无辜。 “阮姐姐,你怎么不解释啊?难道……难道真是你……是你……”宴月亮目瞪口呆,就跟她手里攥着什么实质性证据似的。 一直脸色阴沉的厉城渊,黑洞洞的瞳孔,带着寒彻入骨的冷意,睨向阮柠。 王梓染上前一步,护着,警告,“师兄,这里是新加坡,是李家的天下,你乱来,kun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 “阮柠,凭什么每次毫发无损的人,都是魏盎然?” 男人一字一顿,他根本不在乎然然就在现场,更不在乎会不会刺激到三岁小孩的心灵。 然然窝进妈妈的怀里,哽咽的,软绵绵一团,一抽一抽,“妈妈,呜呜呜,然然真的是个很坏很坏的宝宝,对不对?不然,妈妈为什么要把我送到新加坡?” 原来,她视若珍宝的儿子,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一个野种,阮柠,他死了,又能怎样?比得过我厉家血脉?”厉城渊想的是那个孩子,那个到他手里,只剩下胎毛的孩子。 阮柠抱紧然然,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跟自己一样,千疮百孔。 selina冷笑,“阮柠,你的孩子就是孩子,别人的,就是连活下去都是奢侈的垃圾吗?” “selina,无论你信与不信,这只是一场意外,与我无关!” 她的解释,太苍白了。 郑静跑过来,直接抢然然,“阮柠,你把儿子给我,我不能再让他跟着你了,你就是一恶魔,你为了达成目的,真的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呜呜呜,坏女人,老巫婆,你放开我,然然要妈妈,然然要和妈妈生活一辈子。” 小家伙心脏不好,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虚脱的厉害。 李妈妈带着保镖挤上前,阻拦,“够了,然然有心脏病,你们再继续这么吵下去,厉蕊蕊就白白牺牲自己了!” 然然被带去隔壁休息室检查。 阮柠捂着脸,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用额头,很无力的,咚咚!撞墙。 宴月亮撇撇嘴,说风凉话,“阮姐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郑姐姐想要回然然,我觉得,你还是放手的好,孩子需要一个好母亲,才能快乐长大的。” “阮柠,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转移魏盎然的抚养权,否则,你知道盛源律师团的能力。” 厉城渊威胁的不留余地。 是的,当初能从魏讯手里把然然争夺回来,便是盛源帮的忙。 如今反向操作,郑静也可以依仗着这个男人,得到然然! “不可以,厉城渊,五年前,你已经让我家破人亡一次了,这一回,我不会放手!” 阮柠嘴唇咬出了血。 她心口憋闷的,仿佛塞进去了一整个世界,在倒计时,滴滴答答,随时爆炸。 厉城渊面无表情。 他走到她面前,狠狠桎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四目相对,笑容狠辣、阴鸷,“阮柠,我的孩子,于你而言,算什么?嗯?” 我的孩子…… 厉蕊蕊吗? 看来,厉城渊对初恋,到底还是留下了无限的梦幻与期待。 所谓爱屋及乌,大抵就是如此! “厉城渊,我用我的性命发誓,厉蕊蕊出事,我一无所知!”阮柠不躲不避,眼神坚定,半点撒谎的心虚都没有。 空气,安静了半秒。 男人忽然抬起头,嗤笑了一声,再很用力的甩开她的下巴。 白嫩的皮肤上,是血液堆积起来的红痕。 很疼,疼到麻木! “阮柠,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事到如今,你还想否认那个然然的存在吗? 你只在乎魏盎然,在乎魏讯的儿子。 那我的然然呢?厉蕊蕊呢,你真的将她忘的一干二净,无所谓了? 抢救整整一天一夜,小女孩福大命大,总算脱离了危险期,转去icu病房观察。 不过…… “车辆起火,孩子的面部重度烧伤,现在用无菌医疗纱布裹着,可植皮手术,要尽快安排了。”医生很严肃。 selina又是狠狠一耳刮子,朝阮柠扇去。 她歇斯底里,“你听见了?蕊蕊才十岁啊,十岁的孩子,她到底还要遭多少罪,你才会开心?” “selina,给我适可而止,厉蕊蕊更重要。”厉城渊拽了阮柠一下,叫那巴掌打空了。 宴月亮显然不高兴,挑拨离间,“城渊哥,现在是selina姐姐的女儿出事了,难道你还不让她发泄一下情绪吗?” 言外之意就是,厉蕊蕊为了保护然然,毁了脸,进了icu。 那身为然然的母亲,活该成为罪人,一生一世活在愧疚之中,任由selina拳打脚踢,各种折磨。 如同,阮家和厉家! “月亮,医院细菌病毒多,我叫司机先送你回酒店,郑静,你陪着一起。” 厉城渊下令。 就算厉夫人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郑静进了电梯间,离开。 selina蹙眉,“城渊,事到如今,你还想袒护阮柠?刚刚月亮说的哪里有错了?蕊蕊变成这样,难不成,我还要对始作俑者千恩万谢吗?” “我没有袒护任何人,只是,月亮怀着孕,阮家的人在,我不放心,怕再出事!”厉城渊是真够狠的。 阮柠好像听到了心脏被扎穿的血流四溅声! 然然就在隔壁,他说话声音不小,那么小的孩子,这男人还想如何糟践? “厉城渊,我儿子还在,咱们的恩怨,别伤及无辜!” 话音未落。 李妈妈就抱着哭到晕厥的然然,夺路狂奔,往急诊大厅跑去。 第213章 宴月亮:都去死!!! 小家伙无意识的,还在呢喃,“然然的妈妈是最棒的,是然然不好,不要……不要欺负妈妈……” “快,快联系专家会诊,然然刚才吐血了!” “然然!”李妈妈一声吼,阮柠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人踉踉跄跄追上去,查看情况。 selina呵呵,“死了活该,谁让这小野种害了我的……” 砰砰!两声,阮柠抬起电梯间的垃圾桶,不由分说的,兜头兜脸,没命似的,砸在selina身上。 人“啊呀”一声尖叫,精准的,倒进厉城渊怀抱。 她哭喊,委屈,“城渊,你看你这妹妹啊,明明就是她的错,她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还打人?” “selina,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会杀了厉蕊蕊,你信吗?” 一个母亲最大的软肋,便是那一句“死了活该”! 厉城渊俊脸龟裂,火冒三丈,“阮柠,魏盎然算是什么,你到底要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你没长脑子吗?” “他是我儿子,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厉城渊,他比这个世界都重要,明白吗?” 阮柠每说一个字,就狠狠戳一下男人坚硬如铁的心口。 李妈妈已经带着然然去了急诊大厅。 她扭头就走。 身后,厉城渊阴沉恐怖的声音,拔地而起,质问,“那我的孩子,阮柠,你一点都不在乎了,对吗?” 电梯门开。 selina在喊,很紧张,“城渊,你在说什么?蕊蕊是我们的孩子,你忘了?她是我们的……” 红色数字键开始下降。 他终究没有得到她一句回答。 算是,默认吗? 夜深。 然然病情稳定,留院观察。 厉蕊蕊在icu,心脏停跳了一次,但所幸又抢救了回来。 selina和厉城渊在劳斯莱斯里,吵了起来。 她甩上车门,狠声道:“城渊,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进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会怀上蕊蕊?你告诉我?阮家的人,都是杀人犯,强奸犯!你个混蛋!” 不远处,路边,本该在酒店的宴月亮,正在给宴母打国际长途,“妈,厉蕊蕊和魏盎然那个小贱种没死,城渊哥不会查到咱们身上吧?” “放心,我已经让你弟弟去处理了,没事,有妈在,月亮,当年厉家的事,不也成功栽赃给阮家了嘛!” 宴母信心十足。 宴月亮攥拳,醋意十足,“妈,我就是烦,这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总感觉,城渊哥更在乎的是,阮柠是否心疼过他们的那个死孩子!” “月亮,你就是太心软,听妈的,当初你爸能把事情做得漂亮,还不是我一手设计?这次呀,妈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啪啪啪—— 新加坡独有的绚丽烟花,在夜空下绽放。 明灭不定的彩色光线,衬得宴月亮一张可可爱爱的小脸,满是算计和恶毒。 “妈,我信你,但你得帮我,帮我除掉那两个孩子和阮柠,selina跟郑静也不能活着!” “好。” 次日一早。 阮柠在vip病房的卫生间里,给然然洗衣服。 陈蕊的电话,火急火燎的打了过来,“喂喂喂,阮院长,咱们分院出事了,厉城渊那王八蛋,居然不计损失,切断了主院给分院的人才输送通道!” 也就是说,目前分院本就有缺口的专家岗,要无限期空缺了。 艾诺尔把电话接了过来,直言,“阮柠,问题总有解决办法,你在新加坡别急,我去联系一下圈内的朋友,兴许能越过主院,从海外引进人才进分院。” “我知道,艾诺尔,现在然然情况不算很稳定,我暂时不能回国,这事,你帮我先打听着。” 阮柠疲惫的要死。 金属扣,刮破手指,血在泡沫水里,绽开一朵又一朵的红花。 嗡嗡嗡—— 刚挂断,手机再次震动。 是母亲的疗养院。 “柠柠,你和小萧在哪呢?还有魏女婿,你们赶紧接我回家,你爸爸出轨了,他居然找了一个女研究生!” 老妈哭喊的声嘶力竭,记忆再次错乱。 阮柠蹲在卫生间里,水流开到最大,免得声音传出去。 她还在抱怨,咆哮,“那女人会给他生孩子的,柠柠,你跟你弟弟就不能争气一点吗?妈妈很累的,你们爸爸生意越做越大,他会有很多私生子。” “妈,我爸怎么可能和女学生出轨呢?你别胡思乱想,踏踏实实在疗养院住着,等我回京港,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阮柠摁压着极其不适的胃部,隐忍源源不断的呕吐感,笑着,哄,“好了啦,妈,我在新加坡出差,工作很忙的,就先挂了,晚点再联系。” “喂,柠柠,你听妈妈说,你爸爸真的出轨了,那女学生还是城渊的……” 嘟嘟嘟。 结束通话。 她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准备出卫生间。 可门刚一开,魏讯一脚,就踹在了她肚子上,疯狂的谩骂和殴打,在逼亾的空间里,避无可避的席卷而来。 十分钟后。 “柠柠,别哭,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教训,然然是我的儿子,你怎么可以让他生病呢?” 男人语气是那么的温柔。 他笑着,挽起袖口,捏住她的脖子,左右两巴掌,“老婆,乖一点很难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也那么爱你,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呕! 阮柠挣脱不开,吐了魏讯一身酸水。 快两天一夜没吃东西,胃疼的厉害,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碎成一地渣滓了。 “魏讯,放开我,我……我不舒服。”她奄奄一息,还在努力用衣服,遮盖住身上的伤口。 魏讯很体贴。 他捡起地上的西服外套,披在阮柠身上,轻轻揉了揉她的脸,他每次打她,都一定会绕开面部。 “这么听话,多好,走吧,然然有护工照顾着,你可以放心,我带你去吃饭。” 然然又落在了魏讯手里。 他说护工,无非是在提醒她,没了盛源律师团的庇护,判决的抚养权,不过就是一张无用的废纸。 “想吃什么?海鲜?本地菜?还是……”魏讯牵着阮柠的手,走出病房。 迎面,宴月亮甜甜蜜蜜的和厉城渊挎着胳膊。 她眉眼弯弯,打招呼,邀请,“阮姐姐,这呢,我跟城渊哥打算出去吃饭,你跟魏总,要不要一起呀?” “不要。” “可以。” 第215章 厉城渊任劳任怨陪她发疯? “艾诺尔呢?”阮柠问。 主院有厉城渊的打击报复在,实在行不通,海外也是一条生路。 “艾诺尔医生早回德国去了,他在那边联系朋友,整天喝酒请客,人都要废啦,也不见有人愿意来咱们分院就职。” 也是,中心医院分院建立的时间太短,主打的还是替代医疗结合现代医学。 这乍一听,对于专业人士而言,就非常理想化,不切实际。 用普通百姓的俗语来讲,真有点像诈骗团伙! “通知艾诺尔,让他尽快回来,这事,我想办法。” 阮柠动用了一些在芬兰的人际关系,联系上一京港数一数二的猎头大佬。 晚上请客。 三四个男的,就她一个女的。 什么威士忌、茅台、红酒,哪怕百威都是一箱一箱往里抬。 再傻,阮柠也猜得出这些人心里想干嘛! 她说,“孙总,我就一句话,今儿我要是能自己从这里走出去,咱的合同,明天就签下来,如何?” “那你出不去呢?” 孙伟搓着手,四十岁的年纪,事业有成,就剩下思淫欲了。 阮柠莞尔,颠倒众生,“任君处置。” 算是豁出去了。 “好,”他拍桌子,吆喝,“来,兄弟几个,咱们总不能输给一美女吧?一起上,晚上有得快乐。” 酒过三巡。 孙伟和他几个朋友,都醉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们想占阮柠便宜,被她一脚一个,踹开。 “孙总,记得信守承诺,明天见。”阮柠也醉的厉害,却始终强撑。 她一站起来,人踩着高跟鞋,狠狠晃悠了一下,跟行走云端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晃悠出包间。 但也就走了三两步,人扶着墙,狂吐。 一旁,冷沉沉的阴影,从头到脚,不带一丝温度的,鄙夷的,笼罩下来。 “阮柠,为了跟我斗,连陪酒卖笑的活儿,你都干了?” 是谁? 呜!头好疼,大脑好像坏掉了,被酒精泡到乱七八糟。 她撑起身子,转个圈,双手垫在后面,娇俏妩媚的脸蛋上,有一片勾人的,暧昧丛生的红晕。 水眸晶亮,黑白分明的色彩,没头没脑的,就给人一种由内而外的……俏皮? “哥,呜,抱歉啊,我有点喝多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阮柠错乱了时空。 她朝他伸出手,勾勾手指,很舒爽的撒娇,“来,背着我,腿都走不动路了,晚上我去哥的公寓住,好不好?我怕爸妈看见,肯定要骂死我的,小萧也会跟着起哄!” 不算久远的时光,一派和谐的生活。 如今,唯有醉生梦死的时候,能再肆无忌惮的体验一回了。 “自己喝那么多,想找死?” 男人责备归责备,语气也很不好。 可他背着她,任劳任怨的背着她,“阮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敢和这么多男人喝酒,我让他们都去死!” “嘿嘿,哥,你是吃醋了吗?” 阮柠乖乖的,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兔子一般,软绵绵的脸蛋,没规律的在厉城渊笔直坚硬的背脊上,蹭来蹭去。 麻麻酥酥,很温暖。 她还胆子很大的,把手绕到他脸前,一会儿捏捏鼻子,一会儿不老实的戳戳眼睛,鼻孔都给翻起来了。 “哈哈哈,哥,你好丑,像猪八戒!大家快来看啊,猪八戒背媳妇,娶亲喽!” 声音忽然拔高。 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睨过来。 甚至还有人警告厉城渊,“看好你女朋友,咋咋呼呼的,有病啊?” “你才有病!我不许你欺负我哥,我打死你!”喝到稀巴烂的阮柠,醉疯了。 她硬是从厉城渊身上跳下来。 跟无辜的路人争执。 那路人一巴掌,就要招呼。 厉城渊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狠声道:“你动她一下试试?” 啪! 有了帮手,阮柠一耳刮子,劈头盖脸把路人的脸都打歪了。 她双手交叠,拖着下巴,趴在厉城渊厚实的肩膀上,呵气如兰,混着无数种酒精的味道,竟然还很好闻。 “嘻嘻,敢打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再过几年,就要奔三的女人,胡闹起来,却比宴月亮看起来还要青春阳光,赏心悦目。 厉城渊看的呆了呆,下意识说,“阮柠,你一辈子这样,该多好?” “妈的,俩神经病啊?报警,我要报警把你们两个都抓起来!” 路人火冒三丈。 阮柠眼珠子一转,抓着男人的大手,张开另一只手臂,兜着风,在人行横道上狂奔。 她身上仿若自来就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暖人肺腑。 冬季刺骨的寒风,都被渲染的,和煦又炽热。 “哥,咱俩就一直这么跑下去,跑到天涯海角,跑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一起,生儿育女怎么样?” “哥,妈妈说,我爱谁都行,却唯独不该爱上你,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啊!” “哥,爸爸死了,他从楼上跳下来,钢管扎在脑袋上,死了。” “死了……” 奔跑总会停止。 谁能一直活在梦里? 眼前霓虹灯闪烁,红绿灯的颜色,复杂的混在一起。 耳畔,急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她好像听到爸爸说,“柠柠,累了吗?累的话,就再往前走一步,就一步,很快,便解脱了。” 滋啦啦—— 厉城渊暴怒,“阮柠,你想死!?” 次日一早,刺目的阳光穿透纱帘,叫醒床上熟睡中的阮柠。 醉酒后的头疼欲裂,好像要将人的天灵盖给撬开一般,剧痛难忍。 她翻个身,坐起,想下床,喊一声,“麻烦帮我拿一杯冰水。” 叫的是菲佣。 可脚底下,一团带着温度的软绵,在说话,“阮柠,你踩着我了!那是我脑袋!” “啊!” 阮柠惊呼。 垂眸一瞧。 厉城渊换了一套浅灰色的居家服,很宽松。 头发没有打理的一丝不苟,大概是刚洗过不久,发丝蓬松,前额处,微微挡了一点眼睛,更性感英俊了。 “早上不能喝凉水,我去给你拿一片止痛药。”男人从地上起身,往外走。 阮柠质问,“厉城渊,我怎么会在你家?” “有人吐了我一身,还缠着我,让我背她。” 除了自杀那一段,他都陈述了一遍。 真尴尬! “抱歉,厉总,你别多想,人喝多了,不清醒的。”许是太急,没看到脚下被睡到卷起边的毛毯,人一绊,身子直挺挺的往厉城渊那边砸去。 她挥挥手,示意男人躲开。 但…… “城渊哥,宝宝早上一直踢我,我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房门一开,宴月亮只看到阮柠趴在厉城渊身上,滚作一团。 第216章 厉城渊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阮……阮姐姐,你对城渊哥做了什么?” 小姑娘声嘶力竭,就差没当场晕死过去。 而阮柠一刹那想的是,到底为什么,凡是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百分之一百得是女人勾引男人呢? 厉城渊站起来的很快。 宴月亮捂着肚子,小脸不是很白,人却虚弱的往地上瘫去。 她弱弱的喊,“城渊哥,肚子好疼,你……你快过来看看我们的宝宝……” “阮柠,你起来。”男人下意识的,居然不是去关心爱妻? 阮柠只觉得脑子发昏,她没多想,拍开厉城渊朝自己伸来的大手,忍着额头剧烈的疼痛,站起身。 她不心虚,也不闪躲,径自走到宴月亮身前,半蹲,专业的做起检查。 小姑娘有点抗拒,嘴里嘟囔着,“我不要让第三者帮我!” “看来厉夫人还是不够心疼孩子,都难受成这样了,不怕胎死腹中?”阮柠语气很冷,甚至都有点刻薄了。 试想一想,莫名其妙被折腾,被威胁,被报复,为了解决分院的麻烦,喝酒喝到差点没酒精中毒。 一觉醒来,人躺在已婚死敌的床上,还被人家妻子堵在门口。 谁的心情能平淡无波? 圣人吗? 呵呵,反正她阮柠算不上这一类! “呜呜呜,阮姐姐,你就一定要这么恨我吗?即便你对城渊哥依旧余情未了,但咱们就不能好好的当朋友吗?” 宴月亮可怜巴巴。 阮柠嗤笑,“厉夫人,我若是恨你,你信不信,你的这个孩子,早死了!” 她的手,不轻不重摁压了一下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小姑娘恐惧的“啊呀”一声。 厉城渊一个箭步上前,似乎已经忘了她还在宿醉中,身体很弱,一把推开。 阮柠跌坐在地,隔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也仍旧觉得实木地板硬的要死。 宴月亮扑进男人怀里,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的娇俏,“城渊哥,阮姐姐好可怕,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和阮姐姐在一起?我担心宝宝会受到影响的。” “好,不怕,我都听你的,小心孩子。” 若说爱一个人,那往往就是中蛊一样的没有自我,逆来顺受。 此时此刻的厉城渊,正是如此。 五年前的阮柠,何尝不是这个样子? 她扶着晕眩的额头,压着喉咙里不断上反的酸水,再次从地上站起来,道:“厉总放心,稚子无辜这点道理,我比你们夫妻俩晓得,厉夫人没什么事,孩子健康的很。” 话毕,也不顾身上还穿着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人就往外走。 这别墅不小,从三楼到一楼,电梯和楼梯具备。 而每一处角落,即便是家里佣人的穿着,都粉嫩嫩的,很卡通,很稚嫩,很宴月亮! “阮柠,你给我站住,身上那么脏,人刚醒,就这么出去,你想死?”厉城渊安抚好了宴月亮,就牵着小娇妻的手,追了上来。 的确,阮柠经过巨大穿衣镜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自己,基本可以用“乞丐”二字来形容。 但这一切,是因为谁? 小姑娘软软的靠在丈夫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笑眯眯,“阮姐姐,sorry啊,原来你是因为陪男人们喝酒,才醉倒的,城渊哥好心带你过来,怕你身为分院院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跟着为难呢。” 哦,原来如此。 阮柠莞尔一笑,她最绝艳的就是,无论外在形象如何,骨子里的高贵典雅,那是一览无遗。 宴月亮嘴角的笑容一僵。 羡慕吗? 她神色淡淡,挺没情绪的,“那麻烦替我告诉厉总,我哪天就算死在大街上了,也请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以吗?” 话音甫落,换好鞋子。 阮柠指了指厉城渊的方向,白生生的手指,虚空点了两下,“还有,总被误会成第三者,我真的很无奈,要不然,厉夫人,我也去找个男人,交往一番?” 好看的女人,尤其是单身好看的女人,活该被一次次腹诽?还得是带颜色的腹诽? 砰!一声,别墅大门从外面关闭。 厉城渊的俊脸,是前所未有的,黑! “城渊哥,你……” “月亮,我有没有说过,这栋别墅,还有新买的那一栋,你都不能过来?” 对待孕妇,他也很无奈。 不出意外的,宴月亮捂着脸,抽哒哒,“呜呜呜,城渊哥,人家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晚上宝宝想爸爸了,总是闹腾我,我想你来陪我,可……可是……” “行了,总是这么哭,对孩子不好,你快生了,回去好好歇着,我会过去看你。” 厉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也是大哥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确保这孩子平平安安,从宴月亮的肚子里生出来。 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城渊哥,你是不是想留阮姐姐在这里养身子啊?她走了,你很不开心?” 小姑娘声音嗡嗡的,小心试探。 厉城渊敷衍,“我和你说了很多次,阮家与厉家,不共戴天。” “那你呢?你跟阮姐姐呢?你是想让她当敌人,还是当妹妹?亦或是……” “情人”两个字,不好说出来。 多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却生生难住了聪明一世的厉大谈判专家! 宴月亮撇撇嘴,嘟囔,“难道不应该是仇人吗?城渊哥,你是厉家的希望,我想,叔叔阿姨也希望你不要和阮姐姐再有牵扯的,否则,他们会特别难过。” 狠狠一击,精准击中要害。 他开车,亲自把人送回市中心最昂贵的公寓。 一路上,愣是没憋出答案来。 这一次,敷衍都变得艰辛! “城渊哥,你不陪我上去?”宴月亮也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追问。 厉城渊看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很俗气的表,他戴着,就偏偏别具一格。 “郑源从北极项目组滚回来了,我和他见一面,还要开会,你先回家休息,晚点来看你,听话,嗯?” 男人的鼻音,最具诱惑力。 小姑娘乖乖的,脸蛋红扑扑的点头,“嗯嗯嗯,城渊哥,人家和宝宝都会很听话哒~” 库里南驶远。 宴月亮揉揉肚子,跟孩子说,“儿子,你快点出生,有你,妈妈才能更有胜算,我就不信,有哪一个男人会不喜欢能继承家业的,哼!” 晚上下班。 阮柠把一份签好字的第三方委托协议,交给陈蕊,“刚传真过来的,你让院里法务核对一下,没问题,一式三份,留档备案。” “呵,这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啦?阮院长,这些做猎头的,什么时候这么讲信誉了?” 陈蕊也算大家闺秀,家里不少做生意的,对于这行业里的弯弯绕,也多少懂一些。 她也诧异,“算我幸运?还是喝酒发疯,把他们给吓到了?算了,合同没问题,别的就不用多想了,这些老狐狸,心思最难测,也没必要费这个心思。” “嗯,阮院长,我最近觉得你越来越有成功女企业家的风范了,特酷。” 陈蕊夸起人,很夸张。 阮柠逗她,“你之前不是说,selina更像是女强人?” “嘿嘿,人嘛,外表气质再出众,心术不正也完蛋,总之我一直以来,最爱阮院长你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了分院行政楼。 一辆玛莎拉蒂,大红色,极其嚣张扎眼的,卷起地上的尘土,横停到阮柠面前。 敞篷。 冷尘拨了一下香奶奶家的墨镜,大冬天,就穿了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及腰亮面棉服,上面盖满了图章,光一个logo刺绣,就得几万块。 “上车,陪我喝一杯。”很直白。 第217章 附近人?零号先生…… 阮柠头还隐隐作痛,拒绝,“去找冯一一,他最近应该很需要大醉一场,解解压。” 被她逼着温书,准备专升本的考试。 这社会,一个卫校的大专文凭,能干什么?连院里男护升职的基础底线都不够。 “欧景炎代言中心医院,合同随时能违约,他赔得起,要我打一通电话吗?” 漂亮,连这一位不相干的,都学会如何威胁自己了! 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赶走哈喇子都快冲冷尘流出来的陈蕊,上车,开门见山,“半个小时,从分院回别墅,正好半个小时,麻烦开车吧。” 红色玛莎拉蒂,走到哪,都是世界的焦点。 阮柠肘腕撑在车门上,手拖着太阳穴,睨一眼,示意,“想说什么?” “王斌跟王垚石出柜了,人被狠狠打了一顿,关在家里,冰岛的家,不许出来。” 冷尘语速不快。 他有一组很漂亮的锁骨,说话时,一起一伏,像蝴蝶煽动的翅膀,撩人心弦。 阮柠不正视,只道:“如果你是想跟我炫耀,那大可不必,咱们很熟吗?” “如果我是希望你帮我呢?” “帮?谁?我吗?我帮你?冷尘,你是不是忘了,在爱情上,我一直是个失败者。” 对于这一点,她一向直抒胸臆。 跑车驶入郊区宽敞的马路,高楼大厦被甩在后面,拥挤的窒息感,急速减弱。 京港,真tm是个大牢笼! “可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毕竟,阮柠,我算是冯一一的救命恩人。”冷尘想说弟弟,但到底不甘心那么称呼。 阮柠叹口气,沉默了半晌,方道:“王斌跟厉城渊一样,他们都是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就这一句,我能跟你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了。” 跑车停在别墅门口。 后院,然然嘻嘻哈哈的小奶音,覆盖住阮柠一天的劳累。 她开车门,走出去几步,想了想,又返回来,问长睫微垂的冷尘,“要不要去见见我儿子,小家伙很可爱。” “我……可以吗?” 莫名的有些受宠若惊。 阮柠耸耸肩,“你是他舅舅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不可以?下来,晚上在家里吃顿饭吧,回头替我去看看冯一一,他最近被我管的,有点叛逆,不爱见我。” “你等等。” 冷尘打开前备箱,拿出一大袋子小男孩最喜欢的玩具,人局促不安,“我……我穿成这样,然然不会被我带坏吧?他……他能喜欢我吗?” “这么漂亮的大哥哥,他会爱死你。” 说着,带人去了后院。 不出意料的,然然人来疯,最近闷在家里不能去幼稚园,一见到陌生的冷尘,马上年糕一样凑过去,玩high了。 晚上睡觉,死活抱着冷尘,不撒手。 阮柠虎着脸,“然然,听话,哥哥要回自己家睡觉觉了,你快把人松开。” “不要,他才不是哥哥,是冷尘舅舅,舅舅,么么哒~” 小家伙鬼机灵,勾着冷尘的脖子,吧唧一口,亲的口水都拉丝了。 王梓染换了睡衣,抱臂,斜靠在楼梯拐角处,呵呵,“冷尘,厉城渊要有你一半心机,我那缺心眼的师兄,早就登堂入室了。” 被然然一闹,冷尘顺理成章在别墅住了下来。 欧景炎隔三差五就买一堆零食,贿赂然然,讨好冷尘。 这原本冷冷清清的别墅,一下子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整天乱哄哄,倒有了一丝人间烟火的味道。 阮柠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喜欢的。 李妈妈从新加坡打视频电话过来。 屏幕上,脸部依旧裹着医用纱布的厉蕊蕊,刚做了第三次植皮手术,转到了普通vip病房。 凑巧的,她人在四合院,嘱咐刚刚聘请的阿姨,要如何料理精神不太正常的母亲。 “姐……姐!” 小女孩有些口齿不清。 李妈妈笑道:“蕊蕊,叫错了,你要叫阮阿姨,她是你父亲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关系了。 厉蕊蕊摇头,磕磕巴巴的,坚持,“不,是,姐姐!或……或者,妈……妈妈……” “什么妈妈?柠柠,你在跟谁通电话?”母亲从西厢房里出来,把脸探到手机前去看。 她正要跟李妈妈介绍一下。 就见另一边的厉蕊蕊,惊恐的喊了一嗓子,把视频挂断了。 阮柠诧异,“什么情况?” 母亲却在看了只露出眼睛的厉蕊蕊后,犯了病。 她死死抓住女儿的手,长长的指甲,在白皙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柠柠,你爸爸呢?那个该死的男人,他真的要为了一个女研究生,抛妻弃子吗?那以后咱们怎么办?小萧是长子,你爸爸不会把一切都给那个小三的,对吗?” 阮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住母亲。 护工阿姨差点没被吓跑。 她给她涨了三千的工资,一再交代之后,等母亲熟睡,才离开四合院。 有魏讯在,阮柠很清楚,自己尚且没有能力带母亲回家。 忍耐,是唯一的出路,起码目前为止,唯有这样! 李妈妈发了一条微信。 ——【柠柠,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蕊蕊这情况,我想,她母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孩子她,永久性口吃了。】 车祸现场起火。 厉蕊蕊口腔内部烧焦。 就算最后恢复到了极限,恐怕也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流利的说话了。 “该死!老天爷,厉蕊蕊和然然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能健健康康长大?” 阮柠蹲在老旧的胡同里,一拳又一拳,打的指关节那一排,血肉模糊。 红色砖墙上,有一片,颜色最深,沁了血! 冷风呼啸。 大片大片的结晶体,没有雪花美丽的模样,就是乱糟糟一团,倾盆而下。 京港第一场雪,冷进了骨子里。 “漂亮姐姐,这个送给你。” 是一大袋不二家棒棒糖。 送她礼物的小女孩,胖墩墩的,可爱极了。 阮柠愣了愣,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刚刚有一个大哥哥,他说他是零号先生,看姐姐你太难过,就想请你吃糖。” 小女孩说完,就腼腆的一捂脸,跑远了。 雪越下越大。 阮柠拿着棒棒糖,拢了拢脖子上的红色毛线围巾,半张脸缩在里面,在黑暗中四处寻找。 嗡嗡。 手机屏幕一亮。 微信显示,附近人添加。 那人的头像是纯白的,就左上角,一颗红色的爱心。 昵称:零号先生。 好友申请通过。 ——【棒棒糖很甜,对吗?】 第218章 厉城渊欺负然然?!! ——【你到底是谁?在拉斯维加斯,在王梓染眼皮子底下,闯入我的房间,你不会简单。】 王梓染仍旧不肯拿出监控视频。 阮柠有一种感觉,或许,王家这位大小姐,早就知道零号先生的真实身份。 隔了一小会儿。 还是那胖墩墩的小女孩,捧着个大大的爱心**礼盒,很梦幻的少女系粉红,递给她。 手机同时响起。 ——【何必要知道我是谁?小柠柠,难道你不想轻松一点,快乐一点吗?】 盒子里,是一大包并不值钱的暖宝宝。 很实用! 阮柠回:【这就是零号先生追求女孩子的心意?不二家棒棒糖?外家拼夕夕上的……暖宝宝?】 她发送这段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出胡同,坐进车里。 而嘴角,此刻要是有一面镜子的话,倒是能清晰的看到一抹弯起的弧度。 美丽,自然,充满女人本该有的温度! 事实上,阮柠真的不年轻了。 她二十六岁,却过早忘记追求幸福的勇气为何。 ——【其他人追你,送你钻戒,给你制造快闪惊喜,那的确很昂贵,可你,真的喜欢吗?】 零号先生知道很多。 同样的,他好像也知道,成人礼那天,厉城渊拿不出什么昂贵礼物,被她的圈内追求者笑话时。 她青春气盛,爬到树上,拿着大喇叭,不管不顾,也极没形象的大喊,“厉城渊,你就算送我一吨垃圾,可我爱你,那也是宝贝,其他人,给我一座金山,本小姐也不屑一顾!” 是的,在爱情里,金钱和权利,都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 但。 阮柠:【零号先生,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你知道吗?】 ——【那我陪你,重新编制一段梦,如何?】 车子驶出杂乱的公共停车场。 京港二环桥上,左右高楼林立,每一扇玻璃小窗口内,都是以人生和健康做赌注的年轻人们。 有那么一刹那,阮柠把车子飙到一百八十迈。 她试图甩掉这座城市带来的压抑感。 最后,理所当然的,因为超速,被交警带去喝了一杯茶。 零号先生:【去窗边看看,交警大队的夜空,一定很美。】 噗! 哈哈哈—— 险些掉了驾照的阮柠,笑喷了。 “阮柠是吧?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晚上飙什么车?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不让人省心。” 她拿了罚单,十二分都给扣了。 交警大爷友情提示,“一个月内,参加局里的学习班,重新考一下科目一,你的驾照还能用,但在这之前,不能开车。” 零号先生:【哎哎哎,怎么办?飞天小公主要没有车开了,好郁闷。】 哈哈哈—— 阮柠是真的知道,她不该当着人家交警大爷的面捧腹大笑。 这很没有礼貌。 可是…… “男朋友?”交警大爷忽然开始八卦。 她有点尴尬,“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连面都没见过的普通朋友! 交警大爷呵呵,“小姑娘,我也算阅人无数喽,而且我家那傻闺女恋爱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满脸甜蜜蜜的,就差招蜂引蝶了。” “不是,您真误会了,我……” “行了,走吧,记得去参加学习班。”话毕,交警大爷跟同事调侃着,离开。 那同事道:“师父,我敢跟你打赌,刚才那小美女,百分之一百是在暧昧期,等确定下来,就要疯狂热恋了,好羡慕!” 交完罚款,从交警大队出来。 她叫了代驾司机,送自己回别墅。 ——【我还以为你把我删了,亦或是拉黑。】 阮柠:【为什么?】 零号先生:【你不喜欢别人误会,因为你心里还有一个无比圣洁的影子,对吗?】 ——【是的,他死了,还有,你算是提醒了我,我的确应该把陌生人删除。】 她说到做到。 只是还没摁下删除键,车子就停了下来。 不远处,然然站在小板凳上,很是倔强的,在跟什么人……吵架? 小家伙奶凶奶凶的挥拳头,“大坏蛋,然然不许你来欺负妈妈,然然要保护妈妈,然然是男子汉了,蕊蕊姐姐说,然然可以让妈妈感到幸福快乐啦!” “你和厉蕊蕊很熟?” 厉城渊穿着洗旧的卫衣,一件长款纯黑商务羽绒服,拉链开着,双手插在兜里。 他头发很软,在路灯的照射下,没有平日里的高冷不近人情。 乍一看,更像一刚刚放学回家的高中生! 不得不承认,三十一岁的男人,保养的,简直不能再好了。 金钱,到底是万能的! “当然,蕊蕊姐姐特意跑来新加坡找然然,然然很喜欢蕊蕊姐姐,她还说,要是然然的妈妈嫁给她的爸爸,我们就能永远是一家人了。” 好不容易长了一点肉的小然然,被厉城渊各种套话,还不自知。 男人冷笑,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角,准备点燃,问,“那你知道厉蕊蕊的爸爸是谁吗?” “当然知道,我跟蕊蕊姐姐分享了秘密,蕊蕊姐姐就告诉我,然然这里的心脏,就是她爸爸……” “然然,妈妈怎么告诉你的?是不是说,外面天太冷,你不能随便从家里出来?” 阮柠一声爆呵,阻拦了然然接下来的话。 她真是后怕。 若自己晚回来几分钟,那个绝对不能让厉城渊知道的秘密,是不是就彻底暴露了? 小然然被妈妈吼,委屈的不得了。 被画了一张大花脸的冷尘,快速从别墅里跑出来。 其实他一直在看着然然,也是故意纵容然然去和厉城渊对峙的。 他把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那模样,就跟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似的,一万分紧张。 “阮柠,你跟孩子喊什么喊?他有心脏病,才多大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得,自从然然缠着冷尘,让他有借口登堂入室后。 这小屁孩,算是彻底有了万能靠山,愈发的不听话了。 阮柠扶额,叹口气,挥手,“把然然带进去,冷尘,你迟早把我儿子惯坏。” “孩子那么小,你凶他,他就能学乖?” 冷尘最近一反常态,穿衣风格直接来了个大跳跃。 以前是能露肉,绝对不挡着。 如今则里三层外三层,穿的跟古代人似的,特保守。 然然噙着眼泪,撅起嘴,跟妈妈怄气道:“冷尘舅舅最好啦,妈妈,然然要跟你冷战,不过,然然还是最爱最爱妈妈!” 看着那一大一小,趾高气昂的进了别墅大门。 阮柠哭笑不得。 厉城渊轻咳,争取存在感,质问,“阮柠,你刚才在害怕什么?魏盎然的心脏,是怎么回事?” “厉总,这是我的私事,需要跟您汇报吗?” 她快速变的面无表情,语气冷冷的。 跟刚才那个眉开眼笑的阮柠,判若两人。 厉城渊浓黑的剑眉紧蹙,嗓音低沉,“阮柠,你一个女人,居然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还让他们住下来,你是疯了?还是太不自爱?” 多么讽刺! 她倒是神色从容,半点没刺激到,“厉总,比起一个有妇之夫,还整天纠缠骚扰一个单身女性而言,我想,我还是很洁身自爱的,不是吗?” “阮柠!我没跟你开玩笑!让冷尘和王梓染滚蛋,他们不能住在这里。” 第219章 阮柠要去给厉城渊…… 男人被扎心了! 阮柠嗤笑,“厉总,别墅是我的,贷款也是我一分一分还的,你一个前房主,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王梓染和冷尘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自焚!” “那又怎样?”她真觉得无聊,逼近一步,仰起头,跟厉城渊四目相对,满是讥诮,“别告诉我,你担心我,怕我出事,还在乎我!” “你配吗?” 看,千古不变的三个字。 阮柠习以为常,一根白生生,指甲圆润干净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戳在他的心口上,一下一下,毫无规律可言。 她说,“是啊,厉总,我一杀人犯的女儿,怎配得上您这种高耸入云的人物呢,可您呀,以后也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发起疯,真杀了你一家三口,该怎么办?” 话音甫落,就跟五年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样。 枯黄的树叶,落在厉城渊有力结实的肩膀上,风一吹,就碎成了尘土。 月影斑驳,衬得阮柠秀丽的五官,冷冽的,毫无温度,如一把把杀人的刀…… “阮柠,别动月亮,不然,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来自于厉大谈判专家的威胁。 她转身,往里走,只道一句,“厉总何时对我心慈手软过?这个词,可真陌生。” 数九寒冬,一转眼,就快元旦了。 阮柠忙着扩展分院业务,新引进的医疗人才,也需要进行合理统筹,将他们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冯一一专升本的学习进度,依旧让人堪忧。 至于陈蕊,和男朋友分手后,化悲愤为力量,干劲十足,发誓道:“不就看不起我是个小护士嘛!渣男,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一定要成为你高攀不起的人物!” 咚咚咚—— 阮柠一边发着微信,一边用签字笔敲了敲桌沿儿,提醒溜号的陈蕊,“不是想发愤图强?上次让你准备的函授研究生的申请表呢?就饭吃了?” “哼!阮院长,您甭嘲笑我,我看你最近肯定和什么雄性生物在搞暧昧,等恋爱了,自然知道我的苦!” 搞暧昧? 恋爱? 阮柠垂眸,瞧一眼零号先生发来的水兵月搞笑表情包。 最近这半个多月,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很自然的,就每天一有时间,甚至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跟这一位闲聊。 他很了解她,和他相处,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轻松感。 很奇妙! “别胡说八道,只是单纯的普通朋友,说正事,上次提交给主院的后勤物资名单,怎么还没批下来?” 阮柠查了一下时间,都快一星期了。 陈蕊丧气,“宴月亮快生了,人请假去了法国,selina在新加坡陪着她女儿,主院那边,基本都是线上办公,特乱,我再去催一催吧。” “好,尽快。” 等陈蕊出去。 零号先生发来一条微信:【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在犯愁,主院那边办事效率慢,也影响到分院的正常进度?】 阮柠:【其实你可以去干玄学,很赚钱。】 ——【哈哈哈,不跟你闹,但给你一个小提示,医疗系统内,应该有一个应急原则,现在主院群龙无首,你完全能越俎代庖,先行稳定分院运行,不是吗?】 一个很好的建议。 她回复:【和你做朋友,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 零号先生:【或许你可以试着把我变成男朋友,之后结婚,给你当一辈子的军师和心理辅导师。】 这一条,阮柠没回复。 晚上下班的时候,本该在法国陪着宴月亮的厉城渊,居然开着车,拦住了她。 阮柠无语,晃了晃手机,“要报警吗?厉总?” “厉蕊蕊要找你,你自己跟她说。” 他把一ipad递了过来。 十英寸的屏幕,小姑娘木乃伊一样的脸,充斥了90%,算是怼脸了。 她开心的招招手,口吃,“姐……姐姐,hi!” “你好,厉蕊蕊,你找我有事?” 跟selina的女儿,阮柠暂时还熟悉不起来。 厉蕊蕊显然也有点失望,可她性格好,马上眉眼弯弯,也就能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了。 “不……不用担心,我……我恢复的很好,植皮……手术,成功了,我也没……没毁容。” 看得出来,小姑娘在很努力的确保自己不磕磕巴巴。 阮柠心口一堵,很抱歉,“sorry,厉蕊蕊,是你救了我儿子,然然很好,但你却……” “那……那你,答……答应我……三件事,好不好?”厉蕊蕊很期待。 她没多想,直接颔首,“当然,别说是三件事,三百件,我也答应你。” 那是然然的一条命,她亏欠厉蕊蕊的,太多太多! 厉蕊蕊欢呼,立刻兑现了第一件事,“帮……帮爸爸……收……收拾一次行李,那……那是我的愿望!姐……姐姐替……替我……完成!” “一定要这样吗?”阮柠显然不愿意。 小姑娘不开心了,“可……可我想!” 一着急,口吃变的厉害。 她的心,也被狠狠扎了一下,“好吧,我答应你,晚点联系,你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好。” 视频结束。 厉城渊示意一下副驾驶座,“上车。” “不用,我坐后面。” 阮柠避嫌。 可当她一拉开后排座,人分分钟傻眼了。 两三个最大尺寸的行李箱,高高堆在后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男人想批发奢侈品行李箱,出去卖呢! 厉城渊咳嗽一声,总觉得有些窘,解释,“月亮会在法国生产,坐月子,我也要过去一段时间,带的东西比较多。”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答应了厉蕊蕊。” 阮柠无法,唯有将就着,坐到副驾驶座。 两人回了那套粉红色的别墅。 一进门,老管家微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夫人,您回来了?我还寻思着,先生整日对着那么一屋子照片有什么用,敢情儿,这是能把人盼回来的。” “抱歉,您怕是叫错人了,我不是宴月亮,您是新来的管家?” 上次好像没见到这位。 老管家笑而不语,拿了拖鞋后,去厨房吩咐,准备小糕点。 三楼,主卧室, 五六个巨大行李箱,摆满一地。 厉城渊则跟土财主似的,往床上一坐,命令,“衣服要一一配套,洗漱用品也一样。” “厉总,你别太过分!” “需要我给厉蕊蕊打电话吗?”很好的威胁。 她咬咬牙,任劳任怨干起来。 但女人总有一点小报复心理,就算知道厉城渊不会真的严格按照自己的配套穿搭。 她也故意把一条暗红色的领带,配上了一套藏蓝色绒面西装。 这么一组合,要多土,就有多土气! “夫人,出来吃点小点心吧,先生去书房开视讯会议,要一会儿才能结束。” 老管家很贴心。 阮柠是真有点累了,她站起身,迈过满地的行李箱,出了主卧。 刚要下楼,厉蕊蕊发了一条短信。 ——【姐姐,我有点想念我的洋娃娃了,你能帮我去三楼左数第二间卧室,找一下,拍一张照片吗?】 ——【好。】 “左数,第二间卧室。”阮柠自言自语的,走到那间房门口。 推开,入内。 第一眼,就是…… 第220章 阮柠,我没有妻子,我没有! 密密麻麻,贴了一墙的照片。 其实与其说这是一间房间,还不如说,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用来手工洗照片的暗室。 屋内光线非常暗,红色的灯泡,让眼前的视觉感变的很弱。 她正纳闷,厉蕊蕊的洋娃娃怎么会放在这种地方时,身后猛的伸出一条强而有力的胳膊。 砰!一声,房门在她面前,被狠狠关闭。 许是佣人偷懒?总之阮柠被弹起来的灰尘,糊了一脸! 厉城渊抓住她还带着伤的肩膀,魏讯上次下手太狠,肌肉严重挫伤,怕是一百天才能恢复如初。 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不傻,蹙眉,质问,“你受伤了?” 说完,毫无顾忌的,就好像他们是情侣夫妻一般,抬起手,就要去扯她的衣领。 阮柠迅速后退。 走廊里的灯是暖色调的。 她煞白的脸蛋,莫名笼上一层很不协调的温和,嗓音沙哑,“厉总,请自重,要是被厉夫人看到了,麻烦的只会是我,而且,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我带来这种麻烦了。” “麻烦?” 厉城渊看起来好像很气愤。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一种他好像始终被冤枉的错觉一般。 “阮柠,于你而言,我只是给你带来无穷麻烦的存在?”男人的声音,更为沙哑,无力!? 阮柠全当是自己听错了。 她咬咬唇,心里想的是,为了完成厉蕊蕊的心愿,该忍的,就忍下来吧。 何必多此一举的争吵呢? “抱歉,厉总,我行李快整理完了,请让一让,我去收尾,也好尽快离开。” 这破地方,粉嫩的,让人一刻钟都不想多留。 厉城渊冷不丁的暴跳如雷,二话不说,非要扯开她的衣领,看个究竟。 这人固执起来,简直比熊孩子还要让人无语! 她挣扎,低吼,非常不悦,“厉城渊,你要干嘛?你是有妻子的人,你不能……” 伴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刺啦”声。 阮柠听厉城渊咆哮,“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什么? 妻子吗? 这怎么可能?宴月亮连孩子都要给他生下来了,他们怎么还不是夫妻? “这是怎么弄的?” 算不上遍体鳞伤了,一些容易愈合的伤口,早就已经剩下浅淡的疤痕,永久性的与她操蛋的人生,合二为一。 厉城渊吼,“说话啊,阮柠,你哑巴了?” “这跟厉总你有什么关系?我个人的私事,完全不打算拿出来,当做大家的茶余饭后。” 一个被前夫继续家暴的悲惨故事,何必说出来? 亦或是,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当初在芬兰走投无路,嫁给魏讯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结局! 她认命。 “放手,厉总只需要关心厉夫人就好,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与你无关。” 话音甫落,正好管家端着一盘刚刚烤出来的糕点,上楼。 他有说有笑,忽略这尴尬的气氛,视线下垂,避开阮柠裸露的肩膀,递出精美的罗曼蒂克式的陶瓷盘子。 “夫人,尝一尝,这些糕点都是纯手工做成的,一开始我们这位糕点师傅也不会做,但为了一份爱意,五年如一日的坚持练习,如今也成了大气候。” 一段没头没尾的陈述。 阮柠扯上衣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随便拿起一块碟子里的奶油曲奇,放进嘴里。 那熟悉的味道,和当年母亲总做给他们三个人的曲奇,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也大差不差了。 能吃曲奇的日子,是最幸福的! 小小的阮柠,曾经很夸张的去拍老妈马屁。 上高中的厉城渊逗她,“那等我们柠柠长大,哥天天给你做,你就跟着哥,过一辈子好日子?” “好啊,柠柠就要跟着哥哥,生活一辈子,欧耶~” 往日的记忆,残破的呈现在脑海里。 那一块小小的曲奇饼干,跟吞刀片一样,咽下了肚。 她咬牙,道:“行李我都整理好了,厉总明天需要穿的衣服,我放在床上,就这样,明天还要去分院上班,先走。” 幸亏没人阻拦,阮柠快步走出别墅。 之后,她后悔了。 驾照暂时不能用,没有车,她如何离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富人区? “家人们,快看,这就是我姐夫的别墅,未来我和我姐姐都会住在这里。” “很大吗?也没太大吧,我姐夫还说,等我姐姐在法国生完孩子回来,还要再买一栋更大的。” “哈哈哈,没错,这女人啊,自身再有能力和学识,也不如长得漂亮幸运,就看我姐,哪怕什么都不干,也能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宴月亮的大弟弟,拿着自拍杆,正在炫富直播。 看来他们家一个人坐牢,还有上次假慈善的教训,一点没让这一位收敛。 一辆玛莎拉蒂,停在阮柠面前。 驾驶座的车窗还没落下。 宴月亮的弟弟就快速蹦跶过来,人往车头上一坐,得意洋洋,“怎么样?这也是我姐夫的跑车之一,他车库,一点不夸张,百十辆豪车是有了。” 的确不夸张,盛源地下车库里,就停了二十几辆。 即便是新钱,一旦有了足够富可敌国的资本积累,奢侈品一类的,就成了普通人的一日三餐。 这就是等量配比的结果! 人家可以拥有一百台豪车,你也可以在餐桌上摆一百碟咸菜,反正你消费得起。 “哈哈哈,那是当然啦,我姐夫的,就都是我姐姐的,我姐姐的,自然也就是我的了。” “哎,这也没办法,谁让我姐夫爱惨了我姐,我姐爱惨了我和我妈呢!” 直播进行的如火如荼。 礼物刷到画面一卡一卡的。 阮柠懒得掺和进这乱七八糟的破事里,她抬脚,就准备先步行出别墅区。 可她一动,玛莎拉蒂就跟着往前开一步。 亏了速度够慢,否则,坐在跑车前备箱上的“大网红”,就得给甩飞出去,摔不死他! 宴月亮的弟弟气急败坏。 他一扭头,不分青红皂白的,镜头对准阮柠,就开始炮轰,“是不是你刚才推车了?臭小三,一次次伤害我姐,还陷害我假慈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直播间里,七八万人,肮脏辱骂的话,层出不穷。 礼物刷的更狠。 驾驶门打开一条缝。 阮柠眼尖,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厉城渊。 她迅速侧身,背靠在上面,硬是把这个准备露面的帮凶姐夫,给堵在了车里。 面对宴月亮的弟弟,就算是一二百五,都该猜的出来。 毋庸置疑的,厉城渊一定会袒护宴家人! 毕竟也不是头一次了! “宴先生,私自拍摄他人,没有取得肖像权,就公开直播造谣,这是犯法的,你没上过学吗?” 阮柠不卑不亢,靓丽的俏脸上,是不显老的成熟美感。 要知道,含苞欲放的玫瑰,总没有太多看点。 但成熟绽放的惊艳,却足以震撼全世界! 快三十岁的女人,大抵是最迷人的。 而阮柠二十六,花期正盛! “大网红”看得一愣,嘴角湿漉漉的,就差没丢人的直接流口水。 阮柠故意来一个歪头杀,问,“宴先生是觉得,我漂亮,还是你姐姐更漂亮。” 第221章 厉家人来抢然然?!! 小男人被蛊惑了。 他傻呵呵回答,“当……当然是你更漂亮,跟天仙下凡似的。” “哦,那就能够理解,为何你姐夫放着你姐姐不纠缠,却非要粘着我不放了。” 言外之意,当小三的不是她,是厉先生可真着急出轨呢! 直播间风向一转。 不出意外的,不到凌晨,“盛源”二字,热度强悍的登上各大平台榜首。 ——【盛源董事长小舅子爆料,两人夫妻关系告急,疑似男方出轨!】 ——【男人出轨,女人却要给她生孩子?】 ——【是不是男人一有钱,就学坏?】 一条条标题惊人的新闻稿,彻底点燃了盛源集团的公关部。 阮柠搭顺风车,回了市区。 家里有冷尘和菲佣,她倒是放心,而且时间太晚了,不想回去吵醒然然,就回分院将就一晚。 次日,天蒙蒙亮。 陈蕊的夺命连环微信轰炸,生生把熟睡中的人给捞了起来。 ——【阮院长,厉城渊还能再卑鄙无耻一点吗?你看网上的热搜,他们为了祸水东引,居然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一条八卦up主的有图有真相。 大概内容是,阮柠嫌贫爱富,离开初恋厉城渊,移民去了芬兰,嫁给逊克的老总,却被家暴到离婚。 她狼狈回国,发现昔日穷小子成资本新贵,为了把人勾引回来,不惜买回他们曾经一起居住长大的别墅,甘愿当三,穷追不舍! 跟着这一条扒皮。 是宴月亮的社交账号发布。 ——【我们漂亮的小公主出生了,祝福我和孩子的爸爸,永远幸福。】 @了盛源集团。 配图,两只大手,外加一只皱巴巴的小手,紧紧牵在一起。 厉城渊第二个女儿,顺利来到这个人世! 整个互联网网络,都在祝福宴月亮,讽刺阮柠。 而她照常工作,哪怕无法避免的,会遭到一些诽谤和白眼,她都能坦然处置,不受任何影响。 陈蕊急了,“阮院长,你咋还能这么沉稳呢?厉城渊和宴月亮都不要脸了,咱必须反击啊!” “我的任何回应,都会被当成狡辩和心虚,不是吗?” 阮柠例行公事,去住院处走了一圈,返回行政楼。 有几个病患家属,正准备转院。 理由,分院院长的人品堪忧,他们信不过。 陈蕊快气哭了,“那怎么办?就一直这样被动挨打?”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陈蕊,耐得住性子的人,才会被幸运之神眷顾。” 不到三日,宴月亮的弟弟就被人打进了急诊室。 他在网上开直播,亲自替阮柠洗白,“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报复心起,找了公众号和up主来断章取义,造谣阮柠,请大家原谅我年少无知,我会无限期退网,对不起!” 冲着阮柠的照片,三鞠躬。 这歉道的,有点阴间的感觉。 但所幸,舆论的确峰回路转,又没滋没味的闹了几天,也就消停了。 陈蕊愕然,“苍天,阮院长,您是能预测未来了吗?” 阮柠发微信。 ——【看来,我这一次,又实实在在欠了你一个人情,零号先生。】 在这一条上面,是负面舆论发酵的那一天。 零号先生发的:【小柠柠,你相信吗?按耐得住性子的人,才会被幸运之神眷顾。】 事情完美解决。 阮柠晚上想亲自下厨,还请了陈蕊,和快被考试折磨到死的冯一一一起。 事实上,她真心看中陈蕊的性格和家世背景。 若这两人在一起,倒是皆大欢喜。 “咦?阮院长,一一去超市买菜,还没到呢,那谁的车停在别墅门口啊?” 陈蕊开车,跟阮柠先回家。 从挡风玻璃看出去,隐隐的,瞧见一辆宝马730,停在路边。 她嘱咐陈蕊,“你先进去,别让冷尘他们出来,我去看看。” 车里,吴小雨两只手垫着下巴,趴在车窗框上,朝她眉眼弯弯的眨眼睛,打招呼,“hi,阮柠,我们又回来了。” 再看副驾驶座上,厉女士寒着一张脸,开门见山,“你跟城渊怀的那个孩子,没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私人路段,不能随意停车,请你们尽快离开,不然我叫物业来拖车了。” 话毕,阮柠承认自己有点慌的,想要逃离。 厉女士冷嘲热讽,“阮柠,网上的舆论没了,宴月亮那小狐狸精的弟弟出来承认错误,愚蠢的网友会信,但我不信,你这次回京港,就是为了嫁给城渊,对不对?” “啧啧,我亲爱的母上大人,阮柠要想嫁给我表哥,还有宴月亮什么事呢?” 吴小雨嘻嘻哈哈。 厉女士呵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我闭嘴!阮柠,我就跟你说一次,女儿都是无用的,儿子,你开个价,把孩子还给我们,多少钱都可以。” “这是厉女士的意思,还是厉城渊的意思?” 前脚,宴月亮生了个女儿出来,后脚,厉家人就来跟她要儿子?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是那个然然,对不对?小雨,进去,先把你侄子带走,我厉家血脉,不能跟一杀人犯的女儿混在一起。” 厉女士命令。 吴小雨哭笑不得,“妈,您这是绑架,我可不想坐牢,您自己玩去吧。” “吴小雨!你……” “厉女士,然然是我和前夫的孩子,跟厉城渊没有一毛钱关系,至于之前那个,早就流产,生都没生下来,请您别再来骚扰我,不然,我真的会报警。” 阮柠撂了狠话,都有点落荒而要的进了别墅。 厉女士想追。 吴小雨阻拦,“真想坐牢?” “小雨,你看阮柠那样子,这然然八成是城渊的孩子,城渊还一口咬定,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这破谎言,谁信?” “我表哥信,不就得了?” 厉女士被噎了一下。 她握拳,“不行,必须想个办法,拿到那孩子的毛发,去验一下dna才行。” 在这件事上,长辈总是最敏感的。 阮柠进客厅。 小然然跑过来,黏糊糊的缠着妈妈,要抱抱。 “妈妈,刚才外面有一个老奶奶,她说要带然然去嘉年华玩,可然然很聪明,立刻跑回屋子里了。” 然然赖在阮柠怀里,扭来扭去,撒娇,卖乖。 阮柠面无人色。 她一只手拖着儿子的下巴,问他,“然然,告诉妈妈,你多大了?” “三岁半,快四岁了。” “对,你三岁半,快四岁了,记住,永远记住自己的年龄,知道吗?” 冷尘从楼梯上下来。 他蹙眉,听了几句,疑惑,“阮柠,难道然然的年龄有问题?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没事,就是身体不舒服,我带然然回房间躺一会儿,等冯一一到了,再叫我。” 那一整晚,阮柠吃不下,睡不着。 她死死搂着然然,就好像,自己稍微松一点力气,儿子就会化作蝴蝶,飞走了。 嗡嗡。 宴月亮在微信大群里发红包。 还特意@阮柠。 ——【阮姐姐,我和城渊哥的女儿顺利出生了,是个很健康的小公主呢,快抢红包,分一分我的喜气吧。】 标题阮柠专项的红包,是厉城渊在群里的微信号发的。 他和宴月亮的头像,一起换成了新生女宝宝的照片。 咚咚咚—— 半夜三更,有人用石子,扔在了玻璃窗上。 阮柠吓了一跳,立刻捂住然然耳朵…… 第222章 零号先生难道是……?!! 石头敲击落地窗的声音,很有规律。 像是……摩斯密码? 阮柠垂眸,瞧一眼怀里睡成小猪羔的儿子。 她轻手轻脚,将人放在小被子里,没穿拖鞋,走到窗户前。 摩斯密码反复重复。 翻译出来,就两个字。 ——【下楼】 “是谁在那?”阮柠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报警电话。 另一只手,拿着电棍,小心翼翼从别墅后门出来。 主卧的落地窗,正对这一片。 喵~ 蓦的,没看见一个可疑人影,反倒被一只小奶猫给扑到了肩膀上。 “喵喵~~” 小奶猫乖乖的,舔了舔她的脸颊。 毛茸茸的小爪子,勾着她衣领,一副想要寻到安全感的样子,可爱又可怜。 “流浪猫,扔石子?还扔出摩斯密码来了?”阮柠差点没把自己给逗笑。 手机震动。 零号先生的微信:【小猫儿叫柠檬,喜欢吗?】 柠檬!? 阮柠心口一窒,回复消息的手指,有些僵硬。 她:【你的猫,为什么叫柠檬?你究竟是谁?】 一个很可怕,也很没有逻辑的猜测,在脑海中爆炸! 寂静的深夜,手机没有再收到任何一条消息。 中心医院大群里。 厉城渊发了不少红包,同事们欢呼雀跃,各种恭喜奉承。 这是准备彻夜狂欢吗? 正在坐月子的宴月亮,刚刚生完孩子,就开始熬夜,刷手机。 一张张和孩子爸爸的合照,背景是法国最高级的母婴休养中心。 病床旁,小小的婴儿保温箱里,女娃娃本能的裹着手指,皮肤还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但依旧软萌招人爱。 看,厉城渊人在法国,陪着他的妻子和女儿。 这个时候,那样一个对婚姻忠诚的好男人,如何能离开最爱、最在乎的母女呢? ——【疑惑解除了?小柠柠,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厉城渊懂你,对吗?】 零号先生消失了十几分钟,人突然冒出来。 阮柠抱着柠檬,回到主卧。 网上买了一些次日送达的猫砂和猫粮,各种罐头和营养品也一应具备。 ——【再买一些小孩子能跟柠檬互动的玩具,还有柠檬的家,也要为它设计好。】 被故意冷落的零号先生,好像真的有读心术? 她继续下单,把猫窝和玩具,一一购买。 ——【怎么?我们小柠柠这么喜欢生闷气,跟人冷战?那我真的很无辜。】 阮柠忽略这些消息,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床头柜上,抱着然然,睡觉。 次日一早。 小家伙看到柠檬,开心的,都让最受宠的冷尘舅舅开始吃醋。 他一个早餐时间,愣是一句话没说,只管看着然然,把对心脏有修复功能的营养餐吃掉。 准备去分院上班。 冷尘拿了一小保温饭盒过来,递给阮柠,“你心脏也不好,成人版的营养餐,中午记着吃。” 话毕,人扭头就走。 她纳闷,站在原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也有心脏病?” “你猜!” “……”天聊死了。 到分院,还没进行政楼大门呢。 就见一连着直播间的应援车,停在主出入口外。 宴月亮一身月子服,脸上的妆容虽清淡,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化妆。 “hi,阮姐姐,快来快来,为了庆祝我和城渊哥的小公主降生,今天免费发放小礼物,自选的哦~” 应援车上,一排排香奈儿的斜挎包,爱马仕的丝巾。 就连市面上最畅销的几款手机,少说也得几十台。 小姑娘捧着脸蛋,甜蜜蜜的,炫耀,“哎呀,阮姐姐,你怎么还愣住了?是不是城渊哥替我准备的礼物太多,你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直播间里,郑静端着一碗鸡汤,进入镜头。 她像随意一句,“柠柠,心爱之人生的孩子,甭管是男是女,人家厉总都像心头肉一样疼着,这点礼物,也不算太多,就是一点点意思罢了。” 一旁陈蕊从行政楼里出来,骂骂咧咧,“什么东西,钱都是盛源的,又不是她自己凭实力赚的,有什么好显摆?简直臭不要脸,跟吸血虫有什么区别?” 而事实却是,宴月亮这一招,轻而易举的,就在分院俘获了不少人的好感。 阮柠淡笑,问,“厉夫人,你这小礼物,是任何人都可以领取,还是只有分院员工可以享受?” “要是只有分院员工可以的话,那这秀做的也太假了吧?哎呦,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厉总不够慷慨,厉夫人,您说是吧?” 陈蕊配合的很默契。 小姑娘原本还笑呵呵的脸蛋,瞬间僵硬的,跟死乌龟的壳似的,一层层龟裂。 宴月亮要面子,硬头皮道:“当……当然是人人可以领取啦,毕竟城渊哥说了,我们的小公主,有资格得到全世界人的祝福!” “ok,那我明白了。” 阮柠掏出手机,给保安部打了一通电话,“麻烦过来几个人,再联系后勤部,让他们安排好人手,辅助宴院长发放礼物,凡是今天来分院看病诊疗的,都有领取福利的资格。”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京港市都传遍了。 只要来中心医院分院看病,便能免费领取奢侈品,这样捡便宜的好事情,哪里会缺人? 院长办公室内。 阮柠手里捏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灵活把玩在五根纤细白净的手指间。 她人斜靠着大理石窗台,瞧着应援车方向的混乱。 宴月亮这一局,算是把自己和盛源都给玩了进去! 陈蕊敲门进来,笑呵呵,“阮院长,您真是牛,这回,那小绿茶败家败的,还不得被厉城渊给扫地出门啊?最多十分钟,就得送出去一百万的小礼物呢,哈哈哈……” “跟艾诺尔说一声,让他跟行政部那边配合,看看今天分院的知名度提升情况如何。” 在分院,能完全信任的,除了陈蕊,就只剩下艾诺尔了! 陈蕊颔首,却有点纳闷,“阮院长,咱不就是为了借力打力,狠狠欺负一下宴月亮吗?这跟分院知名度有什么关系?” “想领取礼物,就要在分院挂号看诊,陈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我,即是蚌,又是渔翁,懂吗?” 总之,踩着厉夫人,替分院发展做贡献。 如此好的机会,阮柠怎能放过? 法国,惠丁顿休养院。 顶层最豪华的套房内,婴儿的哭泣声撕心裂肺。 宴月亮跟疯了似的,拿东西一遍一遍砸向婴儿床。 若不是有郑静挡着,那才出生没几天的女娃娃,非得被亲生母亲谋杀不可。 “赔钱货,你哭什么哭?我为什么生的不是一个儿子?女儿有什么用?城渊哥不会喜欢的,他都不肯留在法国陪我了!” 呜呜呜—— 小姑娘关了直播,闹的筋疲力尽。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呢喃,“郑姐姐,一定是抱错了,对吗?我们去找医生做亲子鉴定,我生的是儿子,这小贱种,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她配吗?” “月亮,孩子都生出来了,你想想selina,她也就一个女儿,厉总还不是要在乎?” 郑静抱着孩子,哄。 眼见小婴儿的脸,从嫩白到青紫。 她赶紧摁下呼叫铃,大喊,“来人,快来人,孩子有些不对劲儿,你们赶紧过来看看!” “死了最好,死了吧,女儿没用的,厉蕊蕊是女儿,城渊哥连户口都不肯给她上的。” 宴月亮跌坐在地。 她眼神黯淡无光的,睨向掉在地上的手机。 刚刚银行给她发了一条提示短信。 厉城渊停了她的副卡,就连孩子的教育抚养基金,身为母亲的自己,也不能随意支取。 郑源来了一通电话。 第223章 要追阮柠了?厉城渊说…… 他唉声叹气,“月亮,那应援车的事,盛源白白损失了五千多万,都给分院打了广告,城渊需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这次停卡,你就当是个教训吧。” 孩子因惊吓,差点窒息身亡。 医生建议,给宝宝袋鼠治疗,“就是让妈妈裸着身体,怀抱婴儿,这样的话……” “把这小贱种带出去,带走啊!我不想看到她,她就是一灾星,灾星!” 半月后,元旦。 阮柠收到王垚石的请帖,邀请他们去冰岛跨年。 她借口工作忙,拒绝了。 晚上回别墅,小然然跟着菲佣,时时刻刻抱着柠檬,去玩具房玩。 客厅,开了暖黄色的壁灯。 冷尘睇她一眼,道:“陪我去冰岛,算我求你。” “让一一跟你去,你们才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身为姐姐,我压根儿没打算跟弟弟的兄弟走的太近。” 阮柠去泡茶,配了一些中药,暖身。 冷尘垂眸,鸦羽般浓密卷翘的睫毛,我见犹怜的耷拉着。 身为女人,都会在这个雌雄莫辨的男人面前,因为不够妩媚动人,而自残形愧。 他低声,像是在自言自语,“阮柠,我也想当你弟弟……” “我只有冯一一一个弟弟,抱歉。” 阮柠喝完茶,准备去书房看病历。 冷尘嗤笑,“欧景炎的代言,还要吗?” “冷尘,你赖在我家里,还这么威胁我,合适吗?”她显然很不悦。 他耸耸肩,“最后一次,需要我给你写保证书?” 滴答,滴答。 墙上的表盘,发出重复规律的声音。 沉默两秒。 阮柠无奈一笑,虚空点了点冷尘,“其实说句实在话,比起一一,你更像小萧,一样的倔脾气,一样的不顾别人的情绪!” 被爸爸妈妈惯坏的独苗,从很小很小开始,阮萧就有任性妄为的资本了。 “可人都会长大,避风港没了,逼也要逼出勇气来,姐,我们谁都没回头路的!” 坐王梓染的私人飞机,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飞去了冰岛。 那是一个绝望的国度,阴冷、冰寒,没有希望的海洋。 但偏偏,最美丽的极光,却来自于这里。 讽刺吗? 元旦当天,王家的跨年晚宴,群星云集,资本的腐臭味,将这里变成物欲的世界,三六九等,一较高下。 戏子终究是戏子。 公主和王子,随处可见。 “厉城渊,你tm真离我远一点,这身装扮,玩cosy呢?”顶级休息室内,郑源一身中世纪古董燕尾服,人打扮的,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再看一件藏蓝色绒面西服,非要配一条红色领带。 要不是厉城渊长的太帅,人神共愤的帅。 就这滑稽的装扮,早让人笑掉大牙了! 郑源想强行扒衣服。 厉城渊一拳打开,“别碰,阮柠给我配的。” “呵呵,那你视若珍宝的几个行李箱呢?上飞机的时候,托运非要自己办,司机想帮忙,你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人碰,就因为阮柠?” 从法国到京港,再从京港去出差,元旦当天飞冰岛。 绕了半个地球。 在郑源看来,厉城渊怕是要跟那几个巨大行李箱,锁死在一起了! “聒噪,闭嘴,不然,去北极。”厉总可不开玩笑。 郑源呵呵,说风凉话,“月亮孩子也生了,你不是想把她们母女俩养在法国一辈子嘛,怎么?现在没有借口不去追阮柠,就开始玩欲拒还迎,不长嘴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追她?” 男人死鸭子嘴硬。 郑源复读机,“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追她?啧啧啧,下一句,肯定是,一杀人犯的女儿,她配吗?” “郑源!” “走走走,跨年晚会要开始了,我粉的一女团组合也在,去钓几个,她们最好上手。” 郑总逃之夭夭。 一楼宴会厅内。 王斌牵着一端庄秀丽的女人,走到全程视线黏在他身上的冷尘面前。 阮柠也在。 他敬一杯,“阮阿姨,我爸在忙着招待客人,若有所怠慢,晚上他定会补偿,您千万别生气。” “王少客气,但好在我没带儿子过来,不然王先生看见,爱屋及乌的话,会不会让我们然然也成为钥石资本的继承人之一呢?” 精准反击,一击必胜! 王斌脸色一沉。 他身边的女人微笑,落落大方,伸出手,“阮小姐好,我叫梅斯雅,冰岛华人,你看,我这普通话说的还算标准?” “能听得懂。” 阮柠礼貌握手,故意侧了侧身,挡住冷尘那没出息的视线,“梅斯雅小姐,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和我朋友就先走一步?” “阮小姐留步,其实是我让阿斌带我过来的,我主要想跟冷尘先生说一声,我和阿斌即将结婚,但请他放心,只要他安守本分,男妾,我可以接受。” 上流圈的婚姻,多数在于利益结合,男女双方,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话音甫落。 冷尘的痛苦和悲鸣,即使是无声的,阮柠也能一丝不差的感受到。 梅斯雅态度随和,可出身贵族的盛气凌人,很嚣张,“冷尘先生,我需要三个孩子,可外人带着,我不放心,而我和阿斌都有自己的事业,因此,你是奶妈最好的人选。” “王斌,你让我给你和你的妻子,当牛做马?” 那声音沙哑的,都快泣血了。 王斌觉得没什么,“冷尘,你不是爱我嘛,我肯给你这样一个留在我身边的机会,梅斯雅也没把你当外人,你不该千恩万谢,开心非常吗?” “哦,对了,冷尘先生,我在怀孕期间,麻烦你帮我照顾好阿斌的生理需求,这是你的专长,对吧?” 梅斯雅岂止是把冷尘当做牛马。 她怕是都没把他当做人来看待! 王斌也不例外! 而五年,不对,是六年前了。 六年前的自己,于厉城渊而言,除了愚蠢到可以免费被利用,被睡以外,怕也算不上人吧! “对了,冷尘,你一个晚上多少钱?为了不让阿斌为难,你陪他,我付钱……” 啪啪啪—— 这一次,梅斯雅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被抓着冷尘手的阮柠,把脸打歪了。 冷尘一愣,“阮柠,你……” “恋爱脑,缺心眼的玩应,有王斌在,你是不是被欺负死,都心甘情愿?” 在冷尘身上,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俗话说的好,人呀,最怕就是照一照镜子,照了,你看见自己有多千疮百孔,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阮柠被刺激的不轻。 梅斯雅捂着脸,千金大小姐的矜持,让她咬紧牙关,还算沉稳的狠声道:“阮小姐,在冰岛,得罪梅斯雅家族的后果,你可知道?” 坦丁.梅斯雅。 未来王夫人的父亲。 他拥有欧洲最高贵的皇室血统,钱未必多,却有着一呼百应的至高地位。 “阮阿姨,和冷尘一起下跪磕头、道歉,我的未婚妻,兴许会饶你们一命,至于我父亲,他怕是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梅斯雅家族的。” 王斌咄咄逼人! 第224章 成长的代价是…… “王斌,你答应过我的,不动她!”冷尘驱身上前,压着声音,有点哀求的意味。 而王斌更是大胆。 他像是故意羞辱冷尘一般,大手在他的屁股上,用力一捏。 “那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喝酒,你要不要跟我们玩一会儿?”这话的内涵,聋子才听不出来。 梅斯雅举起一杯香槟,抿一小口,被打肿的脸颊,丝毫不影响她高贵的美感。 阮柠听她说,“阮小姐,看见了?随便打人的代价呢,的确会很残酷,当然,这还要取决于,你打的是谁,若一般阿猫阿狗,也就无所谓了,对吗?” 王家的跨年晚会,人是有等级的。 她拿了王垚石的特级邀请函,可在这些真正高高在上之人的眼里,自己跟冷尘,什么都不算! 昂贵的金钱味空气,都比他们有存在价值! “阮柠,你先走,我晚点再去找你。” 王斌扯着冷尘的衣领,跟拽狗子似的,想把人带去楼上的休息室。 那里,正在酝酿着一场极致肮脏的狂欢! 梅斯雅耸耸肩,讥诮,“阮小姐,你说,我需要提前替冷尘请好医生吗?他们那些男人啊,总是不懂得节制的。” “那梅斯雅小姐,想要试一试遗臭万年的滋味吗?” 阮柠忽然伸手,拉回冷尘。 王斌忍无可忍,低吼,“阮柠,我叫你一声阿姨,那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但你当着我和我未婚妻的面,如此撒野,就是你自己不想活了!” 说话间,已经有王家和梅斯雅家族的保镖,来意不善的靠近。 冷尘蹙眉,这男人生起气来,也依旧性感到,让人纷纷侧目,不由感叹他是个摄人心魄的妖精。 “阮柠,我算是你的什么?如果不熟,你就别多管闲事。” “很不巧,今天心情好,就想着,过个年,多一个弟弟,也挺不错,对吗?” 事实上,阮柠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替那段可笑眷恋的时光打抱不平,还是真的下意识想帮冷尘。 但有一点,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昔日不懂得自爱的那个阮家大小姐。 两道完全不同的影子,偏偏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她喝了些酒,不足以醉到肆意妄为。 可当梅斯雅又要出言不逊的时候,阮柠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将人推上最靠近的小舞台。 追光打过来。 高雅的音乐,作为突兀的背景音,吸引了全场注目。 梅斯雅难得情绪崩裂。 她咬牙切齿,“阮柠,你疯了?放开我,否则,我父亲不会让你好过的!” “可一个只会给家族丢人现眼的千金小姐,坦丁先生还会在乎吗?” 阮柠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的寒冷,冰封五脏六腑。 梅斯雅吓得浑身颤抖。 她拿起话筒,和煦温暖的声音,缓缓流淌,“大家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贵族千金,居然纵容自己的未婚夫强暴男人,还是多人游戏那种,是不是很劲爆?” 不点名道姓,不直接人身攻击。 阮柠却能轻而易举、言简意赅的,化解危机,转移伤害。 “哦,对了,梅斯雅小姐,我很想采访你一下,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阮柠讽刺的,将话筒递到梅斯雅嘴边。 说实话,这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脸上的五官,都自带老天爷宠儿的属性。 “阮柠,你……你简直是个……恶魔!”美人儿崩溃,面部表情扭曲到丑陋。 她呵呵一笑,关闭话筒,俯身,贴在她的耳边,语调轻缓、扎心,“是吗?那梅斯雅小姐就不要有事没事的跑地狱里闲逛,万一我失手,杀了人呢?” 话音甫落的一刹那。 阮柠向前一步,故意踩到梅斯雅的礼裙,稍微一用力,找好角度,人就裸了上半身。 “啊啊啊!!!” “梅斯雅!”王斌把人护住,快速狼狈的离开一楼宴会厅。 二楼观景台。 郑源呵呵,“城渊,六年前只懂得爱你的小千金,到底还是长大了,只是,这长大的代价,未免太沉重!” “都是她自找的,与我何干?” 厉城渊握着围栏的手,青筋暴凸,用的力气太大,皮肤与实木表面的摩擦声,滋滋啦啦。 他黑着脸,补一句,“我没让她走,她再来跟我服个软,阮家不会有那样的下场。” “可是城渊,当年阮柠的父亲自杀,母亲发疯,弟弟失踪,她为了求你,在暴雨里跪了一整个晚上,这些,你还记得吗?” 就事论事。 郑源是旁观者,他需要站在一个平衡点上来陈述。 “兄弟,阮柠就是一个女人,这事换成月亮,八成都活不到今天了,你……好自为之。” 拍拍厉城渊的肩膀,去应酬。 元旦终将过去,新年的第一天,似乎没几个人是真正开心的。 冷尘喝到爆吐。 一桌子威士忌空瓶,密密麻麻。 阮柠从酒保那里,又要了一瓶,递过去,揶揄,“继续喝,喝死了,我替你收尸。” “为什么?阮柠,我们为什么就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心?而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伤害羞辱我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冷尘不哭。 他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野猫,无助又无力的靠在阮柠肩膀上,一动不动。 “哈!是因为我们不配被爱,是因为我们罪孽深重!对,一定是这样的,活着,才是真正的折磨。” “那你敢死吗?”阮柠握着一把小餐刀,金属独有的冷光,混着纸醉金迷的夜色,罩在她无懈可击的俏脸上。 她重复问一遍,“冷尘,你敢死吗?” “死?” 喝醉的人,眼神过分清澈。 他摇摇头,徒手抓住根本不锋利的餐刀,掌心流了一点血,抢过来,扔进垃圾桶。 “我还不能死,该死的人,他还没死!” 复仇,需要隐忍和步步为营。 姐,我不想拉你入伙,你开心一点,幸福一点,好不好? 凌晨一点,晚会结束。 新的一年,在混乱中,拉开帷幕。 阮柠叫了uber,车还没到,她只能费力的撑着烂醉如泥的冷尘,等在寒风里,还下着雪。 王梓染开小马丁过来,招招手,穿的单薄,就礼服外面,套了一件毛呢大衣。 她把头发剪短,漂染成金黄。 脖子那里,有从锁骨蔓延出来的新纹身。 “上车,醉汉装进后备箱,我这跑车,就能坐一个人。”王梓染可没开玩笑。 在冰岛,王家人可以做任何不寻常的事。 后备箱自动打开。 阮柠淡笑,客气疏离的拒绝,“uber马上到,不麻烦王小姐了。” “说实话,是我爸让我送你的,他正在打我哥,顺便让我替他跟你道歉。” 王垚石不想得罪梅斯雅家族。 所以他一直没露面。 “看来王先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以大局为重。”阮柠提了一下冷尘,防止他摔到地上去。 王梓染下车,帮忙。 她不尴不尬,“那么多女人,我爸对你已经算是一心一意了,可我跟他,跟我哥不一样,阮柠,我希望你能信任我,我想跟你先从朋友做起。” “不,我们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王小姐,我叫的车来了,先走一步。” 冰岛的uber,车型都差不多。 阮柠急于甩掉纠缠不休的王梓染,没仔细看车牌号,就直接带冷尘坐了上去。 “麻烦马上开车。” 驾驶座上的郑源一愣。 副驾驶的厉城渊迅速升起挡板,隔绝后排座的视线。 郑源唇语,“几个意思?让我化身uber司机吗?” 第225章 城渊,阮柠不爱你了!!! “闭嘴,阮柠在躲着王梓染!”说这话时,厉大谈判专家的脸上,总算在抑郁了一个晚上后,露出一点点正向情绪。 郑司机任劳任怨,发动车子,嘟囔,“库里南当网约车,亏了阮柠眼神不好使啊!不然,厉总您这出戏,都演不下去!” “走外环公路,他们住格里姆斯堡。” 厉城渊吩咐。 郑源查了一下导航,无语,“祖宗,走外环公路去格里姆斯堡,这得绕一大圈,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安静。” 绕一大圈,时间会不会久一点? 郑司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城渊,你是想跟阮柠多在车里待一会儿?” “我让你安静!” 大男子主义的人,怎肯承认? 车子驶入外环公路。 阮柠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躺在她腿上的冷尘,幽幽的问了一句,“你还爱着厉城渊吗?” “嗯?” “还会像一开始一样,奋不顾身的去爱那个背叛伤害你的男人吗?” 他用肤色冷白的手,挡在眼睛上。 另一只,顺着自己的锁骨,轻柔抚摸,“以前,王斌会这样碰我,我以为,这世上那么多男人,就他肯爱我,我把什么都给了他,可他要的,是把我卖给其他人玩!” 王斌将冷尘**成了兑换利益的筹码。 就如同,厉城渊用了那么多年,就为把她变成搞垮阮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爱,一直都爱。” 须臾,阮柠给了很肯定的答案。 副驾驶座上的厉城渊,人一下子挺直腰背,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她又说,“可是,冷尘,你爱的那个王斌,还活着吗?我们爱的,从始至终,都不会只是一具皮囊,一个名字,一个人那么简单!” 而灵魂破灭,爱意才会被埋葬。 “呵呵,也是,如今这个厉城渊,一次次纵容他的妻子折腾你,抢走本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你惹来那么多的麻烦,别说有没有过去了,一王八蛋,谁会爱?” 冷尘生生数落了厉城渊一个小时。 等到酒店的时候,阮柠看一眼app,订单居然早就被司机取消。 原因:没等到乘客!? “满意啦?城渊,你在阮柠心里,真tm禽兽不如了,这段感情,你丝毫没有胜算。” 郑源实话实说。 厉城渊一拳,车都跟着晃三晃。 鲜血滴滴答答,从指间滑落。 他咬牙,冷嗤,“我在乎吗?没有阮柠,我还不活了?” “嗯,你快活不成了!” 砰砰砰—— 可怜的库里南,无辜受罪。 次日一早。 冷尘吃了不少抗抑郁的药,人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阮柠怕他出事,在客厅守了一晚上,肚子空落落的,残余的酒精,刺得她浑身都疼。 尤其是胃! 正想打内线电话,从酒店餐厅定些吃的过来。 就有人敲门。 “阮小姐好,这些是您要的早餐,需要我为您送进去,布置餐桌吗?”服务人员态度上乘。 阮柠差异,“我还没点餐,怎么就……” “阮柠,不介意一起吃吧?” 王梓染推着一美食满满的餐车,走过来。 她无法,只能先让服务生离开,再打发另一位。 “王小姐,谢谢你为我准备的早餐,钱直接算到我的账面上,这份人情,就免了。” 跟王家人纠缠不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王梓染愣怔一瞬,苦笑,“你觉得,这早餐是我替你准备的?” 那她师兄不眠不休,险些没将酒店厨房夷为平地的“劳苦功高”,就这么白费了? “不然呢?酒店免费赠送?不要钱的鲍鱼粥,连国内的灵芝山参都有,这样慷慨,资本家会赔死的。” 阮柠冷嘲热讽的时候,杀伤力十足。 王梓染耸肩,占了个大便宜,“ok,我承认,这些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昨晚你也喝了不少,我不放心。” “感谢,但以后,不必了。” 她态度明确,收了餐车,关了门。 厨房里,郑源笑的前仰后合,“得,费尽心思,也就是给旁人做了嫁衣,城渊啊,你说你冤不冤?整个一大冤种!” “她吃了?” 那样一风光霁月的资本新贵,此刻穿着脏兮兮的厨师服,邋遢的,跟逃命的土拨鼠一般,就差尖叫了。 郑源唉声叹气,“吃是吃了,可还有什么用呢?城渊,阮柠不爱你了,你清楚吗?” 嗡嗡嗡。 手机震动。 是在法国的宴月亮。 厉城渊疲惫的睨一眼后,直接无视,摁静音。 郑源见状,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你想和月亮划清界限?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她刚生完孩子,你悠着点。” 元旦假期结束,在农历新年前,阮柠又要陀螺一样,忙起来。 期间,小太阳的院长,亲自给她打了一通电话,“然然妈妈,我搞幼儿教育这些年,很了解像然然这种情况的孩子,你越是把他关在家里,他反而不开心,对病情也没有任何帮助,对吗?” “但然然是心脏病,我怕他复学之后会……” “这一点,然然妈妈,您大可放心,我们会着重保护然然,只希望他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阮柠考虑了一个星期。 菲佣也劝,“小姐,然然这段时间的确不是很开心,有冷尘先生和王小姐的时候,他还爱笑爱闹,可最近却整天跟柠檬待在一起,也不怎么说话了。” 冷尘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 王梓染趁着王斌出事,在冰岛忙着见缝插针,争权夺利。 而她这个母亲,工作性质在那摆着,的确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儿子成长…… “好吧,让然然年前复学,先试一试,反正小太阳是私立幼稚园,没有寒暑假,希望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阮柠鼓起勇气,做了这个决定。 小年前一天,然然拿着幼稚园的宣传海报,嚷嚷道:“妈妈,然然也要参加亲子联欢会,胖墩他们都报名了,你也叫上叔叔们一起陪然然去,好不好?” 这孩子! “然然,你看,宣传海报上说,只允许然然的爸爸妈妈陪同参加呢。” “那就让kun叔叔一起,然然最喜欢kun叔叔了!”小家伙古灵精怪。 阮柠故意逗他,“那冷尘舅舅呢?然然前几天不是还最喜欢冷尘舅舅吗?” “那是舅舅,舅舅不能当然然爸爸,可叔叔可以。” 小然然扶着她肩膀,站在她腿上,奶萌奶萌的包子脸上,认真的可爱。 噗! 哈哈哈—— 为了不扫儿子的兴致。 阮柠硬着头皮,联系kun.李,“你是不是在新加坡?快过年了,我……” “然然给我发微信了,我人在机场,连夜回去。” “那,我接你。” 她很不好意思,心口那点扑腾不起来的温度,正在燃烧。 第二天。 kun.李开车,除了然然精神充沛,他们两个大人,都有点迷迷糊糊,没睡饱。 到幼稚园,下车。 然然一手牵着一个,大声叫,“胖墩,快来看,我爸爸妈妈都来啦~” 胖墩是小太阳的插班生,跟然然混的最好。 小胖墩真的挺胖,从一辆宝马商务车上跳下来,狂奔,“兄弟,我来了。” “儿子,你慢点……” 胖墩的母亲,在看到阮柠后,冷了脸,“阮柠,你tm的还有脸回京港?我表弟都被你给折腾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没死啊!” 第226章 羡煞旁人的一家三口…… 厉城渊的大表姐,厉女士一婚生下的女儿。 胖墩和然然手拉手,孩子们对于恶意的敏感度很低。 然然嘿嘿笑道,还用软乎乎的小手,指了指同样面色不是很好的阮柠。 小家伙奶声奶气,“胖墩墩,你快看,我妈妈是不是天下第一漂亮的小仙女?我没有骗你哦~” “哇,然然,我也想让你的妈妈给我当妈妈,好不好?” 胖墩捂着红扑扑的小脸,就恨不得黏在阮柠身上去。 然然得意,滑稽的挑了挑眉,又看向kun.李,“还有我爸爸,很帅吧?他可是新加坡华人哦,有机会,我让爸爸妈妈带我们一起去国外玩,还有爷爷奶奶!” “呜呜呜,然然,你好幸福,我妈妈说,我爸爸是大蠢猪,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显然,厉家大表姐很不懂得如何教育孩子。 阮柠深吸一口气,对于这个女人的不堪记忆,她强迫自己不要去回忆。 “然然,快到妈妈这里来,草莓老师是不是说了,我们要以家庭为单位,进入幼稚园的。” 她抱起然然,给kun.李使了个眼色,三人穿着家庭装,活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忽视厉大表姐的恶毒眼神,离开。 厉城渊从商务车上下来。 胖墩开心叫了一声,扑过去,“舅舅舅舅,然然的妈妈真的好漂亮,他的爸爸也好帅,不过,肯定没有我的舅舅天下无敌,人见人爱啦!” “然然的爸爸?是谁?魏讯?” 魏讯还在冰岛,麻烦的事情,一桩接一桩,他在年前,百分之一百回不来的。 厉大表姐牵过儿子,火冒三丈,“城渊,你跟我好好解释一下,阮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有,小太阳是盛源投资的教育项目之一,那贱人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上学?” 当着孩子的面,厉女士的家人,一个赛一个的,脾气都很暴躁。 胖墩眨眨眼,快哭了。 他喊,“坏妈妈,你就是坏妈妈!然然是我们的班草,他很好,还很聪明,大家都喜欢他,我也喜欢他的妈妈,笑起来特别好看……” 啪!一巴掌。 厉大表姐,不留余地的,就扇了亲儿子一耳刮子。 女人怒斥,“闭嘴,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身材也就比我瘦一点点,有什么好喜欢的?儿子,你给我离那狐狸精和她儿子远一点,听到没有?杀人犯的女儿,真恶心!” “姐,当着胖墩的面,你给我适可而止。” 厉城渊有一定程度的家族观念。 原本的厉家就是普通工薪阶级,七大姑八大姨的,隔三差五便会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因此,厉女士和她的两个女儿再怎么能作,人家厉大谈判专家,该忍还得忍! 厉大表姐冷嗤,讥诮,“城渊,六年了吧,你不会还是忘不掉这个仇人之女吧?” “我和阮柠,什么都不是。”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的就跟吞刀片一样艰难。 大表姐打着哭闹不止的胖墩,还不忘警告厉城渊,“大舅和舅妈在天有灵,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娶阮家的女儿的,记住我这句话,别做厉家的叛徒!” 幼稚园的联欢会办的相当热闹。 歌舞表演,运动比赛,甚至连舞蹈老师的水上芭蕾都精致到了专业水平。 贵族就是贵族,总能出人意外的事事完美! “柠柠,巧克力,你不是喜欢吃甜食?”kun.李这个爸爸,忙了一个上午,跟学生家长都打成一片了。 他用手掌托着还在滴落巧克力液的,催促,“快快快,一会儿巧克力就没了!” “kun,你拿高点,这样我也吃不着啊!” 阮柠配合。 可下一秒,kun.李就很幼稚的,用满是粘稠巧克力的手,糊了她一脸。 “哈哈哈,然然,快来看,妈妈变成小黑人了,是不是更好看?”kun.李捧腹大笑。 小然然窜天猴似的,人也比在家的时候,更有气色了一些。 他钻进kun.李的怀里,闹来闹去,没个消停的样子,还敢调侃妈妈了,“是黑美人,黏糊糊的,爸爸,妈妈是被魔法变成巧克力公主了吗?” “是啊,很美味的,我们然然和爸爸,要不要一起开动,好好尝一尝巧克力公主呀?” kun.李故意张开“血盆大口”,吓唬然然。 阮柠抿着唇,忍俊不禁,说话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是很亲密的柔软腔调。 “别闹,再把儿子弄哭了,有你好受的!” 她去包里找随身携带的儿童手口湿巾。 脸上全是巧克力酱,真心不舒服! kun.李抱着然然坐过来,他强而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的将阮柠揽入怀中。 他亲一下然然的小脸蛋,再去亲妈妈。 “柠柠,我们结婚吧,至于你母亲和弟弟,交给我,魏讯未必是我的对手。” 第几次求婚了? kun.李的坚持不懈,让阮柠觉得很愧疚。 她下意识躲开那个吻,借故要去卫生间清洗,跑走了。 然然咬着手指头,天真无邪的歪了歪脖子,问,“爸爸,妈妈是害羞了吗?” “然然,你告诉爸爸,你想不想和妈妈一起,一辈子和爸爸开心幸福的生活?” kun.李抱紧小然然。 他爱屋及乌,把这个与李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宝贝,当做心尖宠一般,呵护着。 然然快速点头,幅度很大,“嗯嗯嗯,然然和妈妈都最爱爸爸啦!” “哈哈哈,kun先生,看你们一家三口这么其乐融融的,我妻子都说我,作为丈夫和爸爸,我跟您呀,真是差得太远喽!” 一群上层阶级的父母,聚在一起,难得放下彼此的身份,痛快玩一场。 kun.李斜睨向家长区的最角落。 厉城渊戴着口罩,隐藏身份,存在感极低的坐在折叠椅上。 他黑沉沉的眸,如干枯几千年的水井似的,深不见底,却隐藏了太多不可见人的故事与秘密! “陈先生谬赞,不过,我和我妻子,还是对最美家庭的竞选,势在必得的。” kun.李故意说的很大声,确保厉城渊一个字不差的听到。 陈夫人揶揄,“瞧瞧,kun先生,这李氏集团在京港如日中天的野蛮扩张,即便是盛源都不敢轻敌了,怎么?如今霸道的,连幼稚园的小奖励也不肯谦让啦?” “夫人批评的是,李氏集团扩张,倒是能够有所余地,但为了我妻子和儿子,最美家庭的奖杯,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kun.李自信心十足。 陈总呵呵笑道:“老婆,这爱情的酸臭味啊,咱们老夫老妻,哪里比得了?” “去你的,我也不过三十岁,没比李夫人大多少,只可惜,同为女人,怕是放眼整个京港,都没人比她更幸福美满了吧?” 被kun.李抬的高高的。 一个男人肯当众承认,他要美人而不要江山,那这份深爱,就无懈可击了。 卫生间里。 阮柠洗好脸,正准备出去。 门开了一半,一双爪子,就不要命的,朝她挠了过来。 第227章 被宴月亮捉奸在车?!! 大表姐歇斯底里,一通臭骂,“阮柠,你个十恶不赦的,凭什么我表弟苦海无涯,你倒是心安理得的结婚生子了?还有那个叫kun的,你老公?他好像很爱你,对吗?” 头发被扯乱。 这女人一百七八十斤的彪悍体型,阮柠不到九十斤的体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咣咣咣—— 额头被动的,狠狠砸在隔间门板上。 鲜血淋淋。 “臭婊子,杀人犯的女儿,你配得上kun那么好的男人吗?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爸杀过人,嗯?那你这就是骗婚,贱人!” 又是狠狠一下。 阮柠晕眩的,人整个扑到了马桶上。 她扶着一侧冰冷的瓷砖墙面,试图反抗。 可呕吐感,逼得她俯下身,连酸水都要倾斜而下了。 血液顺着鬓角,流进耳朵里,嗡嗡嗡的乱叫声,砸在脆弱的耳膜上,撕裂、剧痛! “阮柠,当初我大舅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痛苦无比?而你爸呢?哈,有一件事,城渊是不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爸还是个强奸犯!” 大表姐把全身的肥肉,压在她虚弱无比的身躯上。 她咬碎她的耳垂,恶劣的陈述过去,“舅妈的遗体被法医检查时,她……” 呕! 脑海里,一段支离破碎的记忆,混乱的搅动着五脏六腑。 阮柠吐的厉害,感觉胃都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 “不!不要,姓宴的,你别碰我,我的儿子们还在,你别碰我,老公,救命啊,救命!” “爸!妈!混蛋,你放开我妈,我弟弟马上就回来了,他会报警,你死定了!” 砰砰砰! 男孩被撞倒在血泊里。 女孩蜷缩着身体,躲在床底下。 “柠柠,不……不要……”他朝她伸出手,艰难吞吐着声音,嘴角不断有血流出来。 床剧烈摇晃。 女人悲哀绝望的哭喊声,渐渐变弱。 “大哥哥,哥哥……” 阮柠潜意识,让她嘶吼出声。 动粗的大表姐一愣。 转而,被反锁的女卫生间大门,让厉城渊一脚踹开! 大表姐错愕,“城渊,你……” “哥!” 一道狼狈的,沾满血腥的身影,极端迫切的,冲进男人安全的领域之内。 厉城渊侧身,稳稳把人接住,搂入怀中。 阮柠瑟瑟发抖。 脑震荡带来的思维混淆,迫使阮柠无法理清头脑,所有的肢体反应,都出于最原始的自保本能! 她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哭成了个无助的孩子,“哥,带我走,这里太危险了,他要杀了我们,他要杀了我们!!!” 机体超越一切的紧张,会带来全身肌肉痉挛。 那很危险。 厉城渊顺着她一头乌发,缓慢的,但很有规律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磁性沙哑的嗓音,哼唱一首阮母原创的摇篮曲。 他柔声指挥,“听话,深呼吸,再慢慢吐出来,跟着我的节拍,对,我们柠柠真的很棒!” 阮柠累极了,外加失血过多。 不到一分钟,人就不安的抓着他袖口,窝进他双臂之间,昏睡了过去。 大表姐震惊,咆哮,“城渊,你……你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阮柠她爸,她爸对舅妈……” “哪只手?” 厉城渊把阮柠交给保镖,带去车里。 他关上女卫生间摇摇欲坠的木门,森寒嗜血的冷酷气场,步步紧逼,恐怖到炸裂空气! “说,你是用哪只手,打的阮柠头破血流的?”一字一咬牙,线条朗逸的俊脸,呼呼冒着骇人的煞气。 一声女人崩溃的尖叫,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库里南的后排座上。 依旧记忆错乱的阮柠,闹着要去找哥哥。 厉城渊上车。 她马上爬过去,被包扎好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哥,我怕,柠柠好怕!” “不怕,有哥在,乖,听话,先好好睡一觉,你受伤了,必须马上去医院。” 司机升起挡板,车子驶出小太阳的园区停车场。 阮柠非要牵着他的手,才肯安安静静躺到他的腿上,闭目。 苍白的小脸,不足巴掌大。 她有着世上最细腻的皮肤,如新生婴儿一般,吹弹可破,叫人忍不住爱怜。 库里南行驶平稳。 厉城渊的身体感官,在阮柠轻微的扭动下,荡起一层层久违的冲动和舒爽。 他剑眉紧蹙,“柠柠,乖,别动。” “哥,我好渴。” 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白皙滑嫩的手,到处乱摸,在男人身上攀爬,跨坐而起。 她捧住他的下巴,脸颊贴上来,嘟囔,喷洒香甜的鼻息,“哥,你不守信用,你不是说,就算是你弟弟,也没我更宝贝嘛!可人家都快渴死了,你也不管我!” 车子停在中心医院的急诊楼外。 司机提醒,“先生,到医院了。” 厉城渊僵着身子,一开始的那点欲望,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荡然无存。 “阮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叫……什么?”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迟到了至少十几年的答案! 阮柠晃了晃脑袋,被厉大表姐折腾的,她眼神涣散,笑起来却很美。 “哥,你别闹,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你叫……厉城……” 嘎吱!一声,话没说完,宴月亮就抱着一小小女婴,从外面拉开库里南的车门。 小姑娘眉眼弯弯,当了母亲,也依旧天真干净的像个小仙女。 她叽叽喳喳,“城渊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人家和宝宝都好想你呢,怕你工作太忙,就自己偷偷跑回国,跟你一家团聚来啦~” 说着,就要凑上前。 厉城渊迅速将阮柠挡在身后,再推开宴月亮,把门关上。 跟偷情似的! 咚咚咚—— 小姑娘哭唧唧,猛敲玻璃,小女娃也跟着哇哇哭闹,“呜呜呜……城渊哥,你车里是不是有个女人?你开门,我相信你,一定是她勾引在先的,对不对?” “开车,去其他医院。” 厉城渊黑脸,捂着阮柠的耳朵,发消息给郑源。 ——【让你安排月亮移民法国,不要再回京港,你是怎么办事的?】 司机为难,道:“先生,宴小姐堵在车头前面,咱出不去啊!” 一个母亲,一个新生婴儿,一辆急于离开的豪车。 这样的组合,还不是分分钟引来众人的侧目? “城渊哥,都说男人会在妻子孕期出轨,但我愿意原谅你,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找小三,也一定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宴月亮哭喊着,巴不得叫醒几千万的京港市民来围观。 郑源回电,“what?你在哪呢?月亮回国,你先把人哄住了,我马上赶过去。” “阮柠在我车上,她受了伤,给你十分钟,立刻滚过来!” 很少见厉城渊如此失控。 郑源安静几秒钟,问,“城渊,你这是更担心刚刚生产完的月亮,还是阮柠?” “……” 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车外,宴月亮闹的更凶了! 厉城渊薄唇翕合,想说些什么。 可声音还卡在嗓子眼里,就被恢复理智的阮柠,恶狠狠甩了一记耳刮子。 “厉城渊,你趁人之危,还能再卑鄙无耻一点吗?!” 话音甫落。 她直接推开车门,下车。 抱着女儿的宴月亮,目眦欲裂。 一看客懵逼,“不会吧,这不是分院的阮院长嘛!敢情儿她还真给厉总当三了?院里的谣言,也不全是假的!” 第228章 阮柠的,不择手段?! “阮姐姐,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滋味就这么好受吗?我和城渊哥的女儿还看着呢,孩子这么小,你怎么狠得下心啊!” 宴月亮孤儿寡母,算是彻彻底底的弱势群体。 厉城渊从车上追下来。 他示意司机先带母女俩离开,免得把事情闹的太大,更不好收场。 可这一行为,直接被广大旁观者认定,男人偷腥被抓,都会表现的如此心虚。 “副院长,没事的,第三者就是第三者,您手握结婚证,还怕什么啊。” “就是,况且您还给厉总生了个女儿,以后还会有二胎,贱人是不会得逞的。” 一个个女医生,女护士的,站在道德制高点,各种安慰,顺便讽刺一下阮柠。 在中心医院,嫉妒她全科万能,二十六岁就当上分院院长的人,太多太多了。 一旦有机会,自然要往死里踩! 厉城渊扯了一下阮柠胳膊,低声道:“跟我走,我一会儿派人送你回别墅。” “不必了,厉总是觉得,我一小三跟出轨渣男一走了之,大家就能在舆论上放过我?” 正如厉家大表姐一样。 她以前会拿着菜刀,追着她满村子跑。 之后呢?堵在女卫生间里,拳打脚踢,往死里恶意动粗。 人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 男人出轨可以原谅,女人被污蔑成“第三者”,便罪该万死。 厉大表姐也一定认为,杀人犯的女儿,打死也不犯法! “阮柠,我是在帮你,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跟我犯倔!”厉城渊觉得很无奈。 她一把将人甩开,解开额头上,被鲜血染红的医用纱布。 破裂的皮肤,狰狞的伤疤。 白肉翻起一个边,没人知道,这需要缝多少针,又是否会留下无法磨平的丑陋疤痕。 阮柠原地转了一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后,她很坦然自若的面向宴月亮,微笑,“厉夫人,你见过小三偷情,偷到自己头破血流的吗?” “可……可阮姐姐刚刚,刚刚和城渊哥抱在一起啊!” 小女娃哭的声嘶力竭。 才一个月大的宝宝,身为母亲,厉夫人怕是丝毫没有爱怜和不舍的。 阮柠身为主修妇产的医生。 她上前一步,两根手指并拢,轻轻摁压了一下娃娃的脖子。 “呜呜呜~”小家伙喷着鼻涕泡泡,不哭了。 小小的一只手,软软的包裹住阮柠的手指。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一眨,睫毛卷翘到堪比世界上最美的洋娃娃。 “厉夫人,有人想趁人之危,我能怎么办?所以啊,好好教育自己的老公,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别总是这么臭不要脸,ok?” 职场性骚扰! 人群里,有人断言,“你看阮院长都伤成那样了,肯定是厉总想强上,阮院长反抗,被打了!啧啧啧,这些有钱人,一个两个的,都一个恶心德行。” “就是,宴副院长也有责任,自己家里的男人,就不能好好管一管吗?净祸害人!” 风向轻易翻转。 阮柠很懂得拿捏人们的心态。 他们只需要茶余饭后的慷慨陈词,谁更弱,就会得到更多的偏袒和信任。 阮柠中度脑震荡,住了院。 次日,kun.李带着然然来看她,小家伙哭的汹涌澎湃,甚至还扬言,“妈妈,等然然长大了,一定要找到那个混蛋,替妈妈报仇,呜呜呜……” “嗯,真是妈妈的好宝宝,那妈妈有一个请求,然然会答应妈妈吗?” 她抱着儿子,伤口还在疼,脑震荡的后遗症,让她时时刻刻都在晕眩、恶心。 然然乖乖的点头,“我和爸爸说过,妈妈的话,就是我们的圣旨。” “爸爸?” 阮柠蹙眉。 kun.李举手,“才一天,咱儿子改不过来了,就先这样吧,别逼着小孩儿。” 也是。 然然心脏不好,自己还受了伤,刺激到了他。 若再强求更多,反而不利于身体健康的恢复。 她想了想,比较委婉的说,“然然,我们以后只能在幼稚园和胖墩墩玩,要是看到他妈妈,然然要躲开,知道吗?” “为什么?胖墩墩妈妈之前还给我发过糖果呢~” 小然然纳闷。 阮柠瞬间脸色苍白。 她追问,翻找然然的口袋,“糖呢?你是不是吃了?妈妈说过多少次,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 “呜呜呜,妈妈,然然没吃,然然偷偷扔掉了,然然怕胖墩墩和他妈妈不开心,才偷偷扔掉的。” 然然被情绪激动的阮柠吓得小脸铁青。 看着儿子脆弱无比,又极端自责的模样。 她掩面而泣,无力的呢喃,“然然,是妈妈的错,是妈妈错怪你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好累,真的,好累好累。” 那种由内而外,滋生在体内的疲惫感,真的很折磨人! kun.李让一起来的菲佣,带然然回别墅休息。 临走前,小家伙爬上病床,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哄弄,“不怕不怕,妈妈,然然很快就会长大,有然然在,妈妈就不会那么累了。” “好,妈妈一定坚强到我们然然长大,妈妈有然然,就有了全世界呢。” 母子俩其乐融融。 然然一走。 阮柠又迅速萎靡了下去。 kun.李提议,“故意伤害罪,我会疏通关系,让那个人把牢底坐穿。” “厉城渊很在乎他的家人,尤其是救过他一命的大表姐,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否则,她的确可以不管不顾的将那个打了自己的女人,送进监狱,判个几年,甚至更久。 但之后呢? 激怒厉城渊,让他也同样无所顾忌的开始报复,开始反击。 六年前的阮家,那一场灭顶之灾,还不够自己受的吗? “柠柠,你现在有我,我说了,李氏集团会是你最强大的靠山,你不用怕厉城渊的。” kun.李坐在床边,牵住她的手。 阮柠不动声色的抽回来,笑容淡淡,却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说,“kun,现实世界就是这样,逞强好斗、装逼打脸的事,仅存在于幻想之中,我们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牵绊,往往理智需要忍耐,不是吗?” 可忍耐,不等同于任由别人来欺负! 出院当天。 吴小雨带着她亲姐,来给阮柠登门道歉。 “阮柠,差不多得了,我姐就一穷人乍富的农村女人而已,你干嘛非要穷追猛打,恨不得把她给逼死啊!” 事隔不到一个星期。 原本还能在幼稚园的女卫生间里喊打喊杀的胖女人,好像瘦了一圈,右手吊起来,大概是骨折了。 阮柠心平气和的收拾随身物品。 kun.李的车,就停在住院处的大门外。 她勾唇,耸耸肩,“吴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姐姐打了我,我住院,既没管她要医药费,也没报警,这算往死里逼?” “阮柠,我求你了,现在幼稚园的家长,都知道了这件事,小太阳的院长让胖墩退学,那是京港最好的学校,我儿子不能被赶走啊!” 相当彪悍的厉大表姐,扑通!一声,二话不说,卑微的给仇人之女下跪磕头。 你看,人人都有软肋和牵绊,厉家的人,也不过如此! 吴小雨愣怔一瞬。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阮柠,嗤笑,“阮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为达目的,都能这样不择手段了?胖墩和你儿子一样大,连孩子都可以当做筹码?” “那吴小姐和厉女士呢?然然是我和前夫的亲生子,你们又何必纠缠不休,为了验dna,居然还想拐骗然然!” 举起手机,播放幼稚园老师拍下来的视频。 阮柠友情提示,“我们然然很乖,从来不会要陌生人的东西,更不会为了一些小玩具,就跟不认识的人一起走,总之,还请你和厉女士省省心吧。” “那这就更能证明,然然随了他父亲的疑心病!” 吴小雨意有所指。 第229章 阮柠欢喜,宴月亮忧…… 她冷嗤,“再有下一次,我会向法院申请儿童保护令,好自为之吧。” 话毕,提着小行李袋,经过厉大表姐的时候,脚步一顿。 大表姐紧张、惶恐,“不要伤害我儿子,不要伤害胖墩!” “那,学一声狗叫,我想听听。”阮柠戏谑,录音。 汪汪! 母亲为了儿子,真的什么都可以牺牲。 阮柠把录音发给厉城渊和宴月亮。 ——【麻烦二位以后离我远一点,要不然,下一次跪地学狗叫的人,就指不定是谁了!】 赤裸裸的威胁,不留余地! 很快,年三十,单身没有家庭的,苦逼加班。 身为院长,到了晚上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快开始的时候,她才下班,打车回家。 “柠柠,你快看,冰岛居然也在庆祝咱们的农历新年呢,真可惜,你要是不加班,就能跟我和魏女婿一起来旅游了。” 母亲在视频里,看着很开心。 魏讯给她围了一条大红毛围巾,冲着镜头,绅士和煦的一笑,“老婆,这边有时差,咱妈刚起来,等她去运动完,再聊。” “嗯,妈,晚点见。” 她逼着自己自然微笑,挥了挥手,挂断视频通讯。 完全没有任何通知,魏讯一声不吭的带走母亲。 这是人质行为,是在跟她示威! 给王垚石发了一条拜年微信后,直奔正题。 ——【过完年,让魏讯回京港吧。】 很出乎意料。 大忙人竟然秒回:【柠柠,元旦那次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向你保证,王斌不敢再去忤逆你了。】 ——【王先生,困住魏讯的人情,咱们这就算一笔勾销了。】 阮柠最讨厌欠人情,现在这样,倒是刚刚好! 隔了几秒钟。 王垚石:【柠柠,你是故意让王斌欺负你,之后,还我人情?】 ——【王先生要这样想,也可以。】 发完最后一条,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 司机喜气洋洋,“美女,新年快乐。” “大叔也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年三十的例行公事。 她下车,看一眼家里。 kun.李和艾诺尔他们都过来一起跨年,冯一一忙里忙外,菲佣带着然然,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小鞭炮放的啪啪响。 李家爸妈回国。 顾北在厨房里劝架,“爸妈,李叔叔李阿姨,你们以前不是关系很好?怎么现在一见面,就非要吵得房盖都能掀起来啊!” “滚滚滚,这还不都怪你这臭小子不争气,早点把柠柠娶回家,我还懒得舌战群雄呢!” 争吵继续,很有年味。 kun.李拉着顾北去下棋,还不忘埋汰艾诺尔一句,“德国大老粗,枯燥、乏味!” 评论的很精辟。 艾诺尔也懒得斗嘴,自己去后院,修理第n次报废的破车。 “爸,您看见了?过了这么多年,咱家还是第一次又这么热闹起来了。” 站在小区内的私人车道上。 她仰望星空,冬季里难得晴空万里,月光皎皎,冷冷清清散下来,也被农历三十的热烈烘出温度。 对面别墅,突兀的响起一阵喊叫声。 一女人,尖声咆哮,“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女儿是我生的,我想亲自给她装修一间儿童房,有什么问题吗?” “回法国去,别让我为难,好吗?”男人语气尽可能平和,仔细听,好像还有一些无力感。 女人哭的很凶,抱怨,“呜呜呜,大过年的,咱们为什么要吵架?我很爱你的,你也爱我和宝宝,对不对?” “好了,别哭了,把孩子吵醒,又要哭闹不止了,你也哄不好。”男人愈发沉郁。 阮柠可不想听墙角、八卦。 她一进别墅前院,五颜六色的烟花,就随之升空。 四五个人,笑容满面,清一色的红衣红裤,抱着然然,一起相拥住唯一的女主角。 他们齐声大喊,“公主,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哈哈哈—— 烟花璀璨,笑声震天。 阮柠被簇拥着,进了别墅,去了餐厅。 冯一一陀螺一样转了一天,就差没准备出一桌满汉全席。 不同形式的一家人,凑在一起,春节联欢晚会成了永恒的背景音。 吃年夜饭,搓麻将,打扑克。 守夜! 阮柠许久没像现在一样,轻松惬意,心口温热过了。 而对面的别墅,漆黑一片,一点年三十的喜气都没有! 砰砰砰—— 宴月亮在客厅里,肆无忌惮的砸东西,发泄脾气。 厉城渊早就开车离开,约同样孤身一人的郑源,去后海酒吧喝果汁。 哇哇哇!! 没有任何遮挡的,小奶娃就躺在沙发上,手脚挥舞着哭喊,尿不湿都有好几个小时没换过了。 “哭!就知道哭!一个女孩有什么用?郑静,把她给我扔楼上去,我看着就烦的要死!” 郑静抱起孩子,为难,提醒,“月亮,宝宝刚出生,还需要喂母乳,你看……” “饿死算了,拿走拿走,你听不懂人话吗?” 对于这个女儿,宴月亮把一腔怒火,都压在她一人身上。 大年夜。 阮柠欢歌笑语,玩的很high。 厉夫人蓬头垢面,趴在一堆砸碎的高档装饰品里,歇斯底里,谩骂,诅咒,“阮柠,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和你儿子害的!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备受折磨!” 年初一,放假一天。 陈蕊非要拉着她去逛街。 经过家具城的时候,阮柠有了想法,下车,“然然四岁了,我想给他换一下儿童房的风格,进去看看,最近年初促销,估计会优惠不少。” 三楼,一大层面积不小的儿童家具区。 “城渊哥,这个呢?小床很漂亮的,能用到孩子四五岁,真心不错哒~” “不行,太大。”厉城渊一口拒绝。 阮柠进了一家比利时进口的品牌店。 她背对着宴月亮他们的方向,也同样看中了那张多功能小床,天蓝色的,男生款。 “这个可以定制图案吗?感觉还不错,大一些,然然睡着也舒服,外面的栏杆设计还安全。” 低头,绕着转了一圈,更喜欢了。 宴月亮咬了咬唇,难得没凑上去叽叽歪歪。 她压低声音,生怕阮柠看到他们一样,拉扯厉城渊袖口,“走吧,城渊哥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去别家看看。” “就这张床,要现货。” “……” 隔十分钟。 另一家店。 宴月亮指了指一秸秆做成的小柜子,环保又材料安全,“城渊哥,给我们女儿买这个柜子吧,和小床很搭的。” “太高。” 好巧不巧,阮柠也进了店,跟销售商量,“这柜子重新改色,我家是儿子,要天空图案的。” 厉城渊,“要了。” “……” 中午,陈蕊团了两张海鲜自助餐,588一位,哈根达斯和奥龙、鱼子酱,随便吃。 阮柠觉得有点小贵。 厉城渊前台原价付款。 宴月亮撇撇嘴,挺不乐意的,“城渊哥,这地方人太多,都是平民,咱还是换一家吧,我看对面的米其林就不错,也是主做海鲜的。” “就这家。” 吃到一半,阮柠去上卫生间。 刚转过拐角,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拽进隔壁吸烟室。 几乎同时,中心医院一女医生,也跟丈夫一起,来这吃自助。 她蹙眉,嘀咕,“咦?老公,那不是阮院长嘛,你等等,我去打声招呼。” 第230章 阮柠是厉城渊的白月光?! 吸烟室内。 阮柠前脚绊后脚,人下意识就想去找包里的防狼喷雾和电棍。 可包还放在餐位上,手往前一抓,直接抓了空。 人也因为上下重心不稳,完全无法避免的,就往眼前一堵肉墙上撞去。 “傻瓜,站都站不稳吗?”那温柔和煦的语调,仿佛他们是多年恩爱的老夫老妻一般。 门口想来打招呼的同事,震惊的捂住嘴巴。 她老公过来,奇怪,“干嘛呢?不是要跟领导打招呼?站门口干嘛?” “嘘,你小点声,有大料!”同事轻手轻脚的掏出手机,录像。 而阮柠察觉到自己和厉城渊的距离过分靠近时,迅速后退,呈防御状,眉心紧蹙。 “厉总,我从来不觉得,京港会小到,我跟朋友出来逛个街,也能碰到你。” 言外之意,只有傻子听不出来! 厉城渊俊脸阴沉,一副受了太大委屈的样子,“阮柠,刚才要不是我,你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 “那真是谢谢了,但,比起厉总的大表姐,即便是摔了,也不会太糟糕。” 冷嘲热讽,字字珠玑。 要是真没办法当互不相干的陌生人,那就撕破脸,谁tm的都别想好过了。 阮柠冷嗤,“厉总,你一个有女儿有妻子,连私生女都有的成功人士,就这么缺女人?非要纠缠着前未婚妻不放,一次次骚扰耍无赖?” 她的视线,从自身的角度睨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吸烟室外,有镜头的闪光点。 这样很好。 厉城渊,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求你了,放过我,我早对你不感兴趣,分手六年,咱俩早就毫无瓜葛了。” 一通输出。 主题就一个,性骚扰有钱男,仗着权势地位,对前女友狂轰滥炸,无休止折腾。 “阮柠,你在说什么?”厉城渊的角度不对,看不见门外,一头雾水。 阮柠捂住眼睛,好像是,哭了? 她无力的,甚至带了一点哀求的开口,“我真的很疲惫,你结婚生子,我被你搞得一无所有,这样还不够吗?霸道也要有一个限度,不然会死人的。” 找准镜头的方向,卷起袖口。 陈年旧伤,在某种程度上,能激起看客们强烈的同情心,以及最重要的愤怒情绪。 “厉总,到此为止吧,我有儿子,孩子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妈妈的,请你手下留情,拜托了。” 视频进入高潮。 阮柠三鞠躬,泪奔离开。 全程,厉城渊都是一句话说不上,压根儿就没搞清楚状况。 偷拍的同事夫妻,见阮柠出来,立刻躲到一边的洗手间里。 丈夫,“赶紧把视频删了,那可是厉城渊,盛源的董事长,咱能得罪得起?” “呵呵,一彻头彻尾的渣男,老天爷能让他功成名就,简直瞎了眼了,我必须替天行道。” 同事激情四射。 丈夫痛苦,“怎么行道?得罪盛源,被赶出京港?” “不,我表弟是学计算机的,你忘了?让他黑出一个匿名账号来,发医院大群里,看厉城渊这只狗,死不死!” 不出大年初二,整个中心医院,无论主院还是分院,都人尽皆知的在肯定一个事实。 主院,茶水间。 宴月亮挎着selina,两人要去外面吃午饭。 一小护士嘀嘀咕咕,“哎,你听说了吧,原来咱们阮院长才是厉总的白月光耶。” “对对对,那视频我也看了,大家都骂厉总是出轨男、臭渣男,可我倒觉得,没准儿咱那位宴副院长啊,就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才能奉子成婚,挤掉白月光的。” 另一理疗师附和。 小护士呵呵,“这就能看得出来,光有一结婚证有什么用?人家厉总打心眼里爱的,依旧是最初的那一位呢。” “可不,不过,宴副院长一直贼喊抓贼,说阮院长是第三者什么的,这种人,表面瞧着清纯可爱,实际最绿茶,好恶心啊!” “能力还一般般,要不是selina院长来主持大局,咱们主院的日子,怕是就完了!” 理疗师满脸嫌弃。 宴月亮身边的selina,腰背一挺,有些自豪。 小护士愈发八卦,预测,“要我看,目前肯定是厉总幡然醒悟,想要追妻火葬场,可咱阮院长坚决理智至上,不恋爱脑,独自美丽,懒得搭理负心汉喽。” “怕就怕,用不了多久,厉总就会跟宴副院长离婚,毕竟真爱无敌嘛!” 一段几分钟的视频,杀伤力极大。 宴月亮跟疯婆子似的,彻底不顾及厉夫人的高雅形象,张牙舞爪的冲进去,跟小护士还有理疗师扭打成一团。 她声嘶力竭,咆哮,“城渊哥最爱的人是我,我给他生儿育女,我会是一辈子的厉夫人,你们少给我造谣,阮柠算什么?就一下堂妇,没人爱的垃圾!” selina趁乱,拉偏架。 她别有用心的劝,“月亮,这事肯定有蹊跷,我知道城渊爱你,但有人嫉妒羡慕恨,难免不会做一些过分的事呀,你消消气,刚出月子,不能大动肝火的。” “是阮柠,视频一定是阮柠故意录的,她想混淆视听,她想抢走我的位置。” 宴月亮甩开鼻青脸肿的小护士,踩着理疗师的后背,往电梯间跑。 selina假意阻拦,“月亮,你等等,你现在就去找阮柠,万一她伤了你怎么办?不如带着你女儿一起,那是厉家的血脉,谅她也不敢对一孩子乱来。” “对,带着那赔钱货,我今天一定要手撕了阮柠。” 路上。 selina以好闺蜜的身份,给头脑被仇恨冲垮的宴月亮,发一条微信。 ——【月亮,姐姐是过来人,你不是一直想讨好厉女士嘛,这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叫上那一位,让她看清阮柠的真面目!】 半小时后。 宴月亮抱着女儿,跨坐在阮柠办公室的窗台上,半个身子,悬空在楼梯外,极端危险。 而其他办公用品,能砸的,都被“洗劫一空”,无一完好的! 小婴儿哇哇啼哭,许是缺氧了,原本软绵粉嫩的脸颊,此刻青紫一片,身子一抽一抽的。 阮柠无奈,叹口气,提醒,“宴月亮,孩子要哭晕了,她还小,你先下来,咱们有什么,坐下来谈。” “不,阮柠,你告诉我,那视频,是不是你故意让人偷拍,之后发到群里的?” 宴月亮一哭二闹三上吊,对此早已驾轻就熟。 若没有刚出生不满两个月的无辜婴儿,她真的会视而不见,任由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作妖。 呜呜呜—— 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弱了,鼻息嗡嗡,攥紧的小拳头,也有气无力的松开一半。 阮柠暗叫不好。 她急切的上前一步,伸出手,“宴月亮,那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想把自己的亲骨肉给害死吗?把孩子交给我,她缺氧了,现在很危险。” 第231章 厉城渊反常的没有去…… “不行,除非你承认,承认这些都是你蓄意为之的!否则,我和宝宝一起死在你面前。” 宴月亮故意捂住女娃口鼻。 selina暗示,若这孩子在阮柠的地盘上出事,以厉城渊对他大哥的愧疚,一定会发疯的! 到那时,阮家这个贱人必死无疑,自己厉夫人的宝座,也就彻底坐稳了。 等领了结婚证,再光明正大给厉城渊生个儿子,还不比这赔钱货有含金量!? “宴月亮,那是你和厉城渊的孩子,你疯了?要杀了她?”阮柠千算万算,同样身为母亲,她怎么也料不到,有人居然会狠心到谋杀亲女! 办公室外,分院的保安队聚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回答,“ok,我承认,视频是我故意让人录下来的,总是被误会成小三,我也很烦,这个答案,厉夫人还算满意?” 呜呜呜! 女娃的哭声痛苦不堪。 宴月亮噗嗤!一声,大笑,得寸进尺,“那,阮姐姐,这么说,你这次回京港,看似无欲无求的,实则是想暗地里陷害折腾城渊哥,对不对?你在报仇,是吗?” “我希望厉城渊死,死的越惨越好!” 她有些答非所问,却的确发自肺腑。 小姑娘得意了,抱着孩子从窗框上跳了下来,对门口吆喝,“小姑,您进来吧,刚才的话,阮姐姐可是亲口说的,我没逼她,她就是对厉家别有用心的。” 厉女士踹门,带着小女儿,火冒三丈的冲进来。 阮柠不卑不亢,也不心虚。 她指着破坏的实木房门,道:“照价赔偿,厉女士、厉夫人,账单我会统一发到盛源去。” 话音未落,奄奄一息的小女娃,已经被抢过来,送去急诊室。 陈蕊临走前,狂骂,“宴月亮,你tm还是个人吗?女孩怎么了?女孩就没出生的资格?就活该被亲生母亲当做道德绑架的筹码来利用?你会遭报应的。” “这还不都是阮姐姐害的!小姑,囡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是她从中作梗的结果!” 囡囡是那女娃娃的小名。 厉女士怒火中烧,跨前一步,就要去拉扯阮柠的头发。 吴小雨抱臂,斜斜靠在没有门板的门框上,讥诮,友情提示,“妈,别忘了大姐的胳膊,到底是怎么骨折的!” 一句话,把凶神恶煞的厉女士给定住了。 其实阮柠也纳闷,kun.李大概不会对一个无知妇女下狠手,大师哥跟艾诺尔亦是如此。 难道是魏讯? 嗯,大有可能。 王垚石和王梓染也无法排除在外。 “行,阮柠,你这个狐狸精,我不能打你,我还不能把你的名声给搞臭了?” 厉女士准备在分院院长办公室外撒泼。 这局面,可是宴月亮最想看到的。 她哭啼啼,再一次开始装柔弱,“呜呜呜,阮姐姐,你是自作自受,小姑,您说的对,杀人犯的女儿,也算是心肠毒辣了,可我为了保护城渊哥和厉家,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 吴小雨看热闹不怕事大,讽刺,“得,阮柠,我这个没头脑的现任表嫂,八成身后有军师,这一局,你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喽。” “月亮,你身世不好,小姑看不上,但你品质没问题,小姑欣赏!也配得上我们城渊。” 厉女士牵着宴月亮的手,拉开架势,预备大闹特闹一场。 可下一秒,电梯门开。 厉城渊被分院各级领导簇拥着,快步走出。 “城渊哥,你总算是来了!呜呜呜,刚才好险,人家和宝宝,差一点就出事了。” 小姑娘娇娇柔柔,一头扑进男人怀里,扭着生产后多了不少赘肉的腰,一边撒娇,一边哭。 厉女士火上浇油,播了一段录音。 音频里,阮柠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扎在厉城渊的心口上,挺疼! “阮柠,你回京港,真就是为了报复我?” 怎么感觉,他还有点期待肯定答案呢? 阮柠笑了笑,说实话,她就算哭丧着一张脸,也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 人美到这个份儿上,就有点天理难容了。 “厉总,您和您的家人一次次来折磨我,又是为了什么?千万别说,您那是爱的越深,恨得就越深!” 用反问的方式,让厉城渊自己去细品答案。 厉女士急了,催促,“城渊,你还跟她废什么话?赶紧处理掉,当初就不该给阮家留活口!” “是啊,城渊哥,我真的好怕,好怕阮姐姐彻底失控了,会杀了我们的囡囡。” 宴月亮默契配合。 厉城渊捏了捏紧蹙的眉心,男人的手很大,皮肤常年冷白,温度低。 每一根手指,粗糙之下,有着迷倒万千少女的优雅骨感。 他一挥手,叹气,“郑源,带小姑和月亮先回去,这里,我会看着处理。” 包括阮柠在内,大家齐齐一愣。 这剧情不对吧? 按理说,这个时候,厉城渊不是该护着妻儿,偏袒小姑,对“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女儿,赶尽杀绝吗? “郑源,聋了?马上带人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男人极其不耐烦。 宴月亮怯怯的扯了扯他衬衫袖口,“城渊哥,我们囡囡……” “厉蕊蕊从新加坡回来了,她们姐妹俩,需要好好相处,暂时孩子我来带。” 那意思是说,宝宝的抚养权,被剥夺了! 厉女士难得向着昔日最看不上的侄媳妇说话,“城渊,囡囡才多大啊,还得喝母乳,你不让月亮见孩子,这说不通。” “小姑,她真的在乎这个女儿吗,嗯?月亮?” 厉大谈判专家最讨厌浪费生命的拉扯。 郑源强行把宴月亮跟厉女士拖走。 他安慰,“你给城渊生了个女儿,别胡思乱想,他答应过老三,就不会失言的。” “什么老三?” 厉女士迷糊。 宴月亮打岔,转移话题,“郑大哥,你送我去小姑那吧,我想多陪陪她,顺便照顾一下大表姐。” “月亮,你真是除了原生家庭太差以外,就没有缺点了,以前啊,是小姑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算是因祸得福? 厉女士印象改观,迅速与侄媳妇打成一团。 小姑娘发微信,感谢selina。 ——【selina姐姐,多亏了你,小姑已经接受我了。】 selina就发了一恭喜的表情包。 另一边。 厉城渊屏退左右,命令,“跟我去看看囡囡。” “厉总,你的女儿,我陪你去看,合适吗?”阮柠有些哭笑不得。 他冷睇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想报仇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以前我教你的那些兵法,都忘了?” 小时候,一开始讲的是童话故事。 后来,直接变成《孙子兵法》、《鬼谷子》,还有《中庸》、《大学》一类,“儿童读物”。 她无语,“随便说说的话,厉总也信?” “有人敢说,有人敢跟我宣战,有人盼着我死的更惨,难道我就不敢全盘照信?” 厉城渊的大手,跟铁钳一般,锁着她胳膊,绕开疤痕的位置,把人拽进急诊室。 一路上,他有点喋喋不休,“主院在传,我追妻火葬场,对你旧情不忘,你怎么想?” “没想法。”阮柠烦的要死。 追问继续,“你不澄清谣言,是不是故意希望大家误会的更深,你信我会为你,跟月亮划清界限?” “不是,厉城渊,你这是新款报复方式,准备烦死我?恶心死我吗?” 有人快忍无可忍。 有人一意孤行,忽然严肃起来,毫无预兆的,在随时都会有路人经过的走廊上,壁咚她。 双臂之间的空间太过逼亾。 阮柠低吼,挣扎,“厉城渊,你……” “阮柠,你救囡囡,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还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个人?” 第232章 阮柠,你想给囡囡当妈妈吗? “像谁?” 一个才不到两个月大的婴儿,她能看出她像谁? 阮柠站在急诊室外,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有护士将女娃娃抱进恒温箱内,确保她能在舒适的环境下,好好睡一觉。 “宴月亮重男轻女,虐待孩子,这事,厉总是一无所知,还是装糊涂?” 身为医生,保护未成年儿童的健康,也是必不可少的职业素养之一。 厉城渊瞧着囡囡的眼神里,多了不少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温柔。 他没跟阮柠争执,反而显得很抱歉,“盛源最近麻烦事不少,而且正在准备欧洲市场扩展,我每周都要出差,对囡囡,我的确忽略了一些照顾和关心。” 最主要的是,虎毒不食子的经典教育,早已深入国人的心。 但现实中,资本的侵蚀,让传统美德,荡然无存! 阮柠带厉城渊进了急诊室,她看一眼连接在恒温箱上的硅胶手套,扬一下下巴,“去摸摸你女儿,她刚才被宴月亮吓坏了,现在需要一点点父亲的安抚。” “你很了解囡囡?比起月亮,你反倒更像是她的母亲。” 男人小心翼翼的,戴上手套。 他连呼吸都变的谨慎了不少,生怕接下来的触碰,会伤到这可爱的瓷娃娃。 “厉总,我儿子四岁了,如何让一个孩子健康长大这种基础问题,是很难学的学问吗?” 调节一下温控面板,让湿度和温度,更适合一个惊吓过度的小女娃。 厉城渊手刚伸进去,就被囡囡一把抓住。 小小的一个人儿,哪怕很努力,也只能控制住爸爸的一根手指。 他喜出望外,“阮柠,你快看,囡囡抓着我的手指,她信任我,不害怕我。” “厉城渊,你是她爸爸,新生儿很有灵性的,其他孩子你不能陪伴长大,这一个,好好对待她。” 阮柠站在不算远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她脑海里,是然然两岁大,刚开始学会把话说利索的年纪。 小家伙指着草坪上,正在喂宝宝吃辅食的年轻爸爸,很好奇的问,“妈妈,为什么然然的爸爸从来不肯跟然然玩,也不肯喂然然吃饭?爸爸不喜欢然然吗?” “傻孩子,然然的爸爸很忙很忙的,他只是没有时间陪你,而不是不喜欢你。” 那天,是第一次带然然去郊游。 临出发前,准备了不少臭小子喜欢吃的零嘴。 可等晚上回家的时候,包里的零食,愣是一样没少。 然然心情不好,狠狠的抑郁了一回,什么都不肯吃。 到家,他看着魏讯的房间,自言自语,“爸爸是忙着打妈妈,他根本就不喜欢然然,那然然也不喜欢爸爸了,然然就当爸爸死了!” “然然!” 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怎么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 后来阮柠进修了儿童心理学,才渐渐意识到,是因为然然没能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他的灵魂,生病了! “阮柠,囡囡在和你招手,你快过来。”厉城渊在女儿面前,活像是个大男孩。 有一瞬的恍惚。 她以为,她又看到了那个总喜欢穿白色t恤衫的少年…… “阮柠?”男人摘下手套,走过来。 熟悉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柔顺剂清香。 阮柠猛得回神,退后,拉开和厉城渊的距离,“院里还有事需要我亲自处理,厉总在这陪着孩子吧,观察一天一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毫无预兆的冷漠疏离,很扎心! 他一把锁住她胳膊,将人强行推到恒温箱前。 小囡囡瞪着黑葡萄一般水汪汪的眼睛,她咿咿呀呀,说着没人能听懂的婴儿语。 蜷缩成拳的小手,软绵绵的打在透明箱壁上。 她好像很喜欢阮柠似的,想要和救了自己的医生阿姨牵手手。 “咯咯咯——”奶娃娃笑起来,都喷着香甜的奶香。 阮柠被鬼上身了。 把手伸进恒温箱,抱着肉球一样的囡囡,任由她在她的手里,扭来扭曲,撒娇。 “我说的,囡囡的确很喜欢你。”厉城渊俯身,在阮柠身后,两手扶着恒温箱,身体贴着身体,零距离,很暧昧。 他鼻息间的温度,翻滚着潮意,黏糊糊的,搅着那独一无二的低沉沙哑,在耳边炸开。 “想做她妈妈吗?嗯?” 一个激灵,阮柠差一点没把恒温箱掀翻,人有些狼狈的抽回手,想走。 男人大笑。 小娃娃很起哄,也跟着咯咯咯的闹腾。 出了急诊室,等在走廊里的陈蕊调侃,“阮院长,我咋感觉,厉狗子真想追妻火葬场了呢?这都让你给他女儿当妈了!” “陈蕊,别胡说八道,忘掉你刚才看见的,我只是心疼那个孩子。” 稚子无辜。 宴月亮的重男轻女,的确让人很无语! 陈蕊撇撇嘴,“先是心疼孩子,再心疼孩子的爸爸,阮院长,您这套路,是不是有些太俗啦?” “我和厉城渊,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你死我活,陈蕊,我爸害死了他爸妈,这事,你不知道?” 关于过去,关于阮家犯下的罪孽,阮柠从未想避讳过。 只是…… 陈蕊一路小跑,跟着进电梯,真情流露,“阮院长,都说凤生凤,龙生龙,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可跟了您这么久,我怎么也无法想象,您父亲会是个冷血的杀人犯!” “我也想象不到,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要善待的人,会突然大开杀戒。” 阮柠出电梯,深吸一口气,以此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 她吩咐,“提醒主院那边,宴月亮好歹是副院长,我怀疑她有严重的产后抑郁,早作防范,别惹出事来为好,中心医院可承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瞎折腾了。” “是。” 陈蕊离开。 看一眼办公室门口,阮柠蹙眉,加快了脚步。 “冷尘,你怎么在这?” 男人皮裤皮衣,大红色的主基调,将男性的骨骼美感,恰到好处的凸显出来,再毫无违和感的,镶嵌进雌雄莫辨的妩媚妖娆里。 他狼狈的往地上一蹲,身边一破破烂烂的lv手袋,活像是从哪个富人国里逃荒出来的小王子。 “阮柠,元旦那天,你说新的一年,你准备多认一个弟弟,这话,还算数吗?” 要用一种动物来描述此时此刻的冷尘。 阮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家里的新成员,柠檬! 可爱乖巧的外表,却裹藏着最锋利的爪子。 她无奈,叹口气,歪了一下脖子,示意,“先进去再说,你蹲我办公室门口,有碍观瞻。” “姐,我高中就辍学了。” “so?”阮柠没拒绝这个称呼,算是一种默认吧。 冷尘欣喜若狂到,在门口的脚垫上,一个劲儿蹭着鞋底,生怕把姐姐一尘不染的办公室玷污。 他憨笑,笑的还是那么颠倒众生,“我不知道有碍观瞻是什么意思,姐,你真有文化。” “就是很丢人,这回听懂了?” 扔一包酒精湿巾,指指单人沙发,“坐过去,把自己擦干净一些,之后,好好讲故事。” 而这个故事很简单。 王斌报复性打压,让冷尘的酒吧根本没办法继续开下去。 他投资的生意全部赔钱,不得已,房子卖了,跑车卖了,不说身无分文,也已经无家可归。 “欧景炎呢?”阮柠泡一杯西湖龙井,院里给高层匹配的福利。 第233章 厉城渊跟她幼稚,还…… 冷尘咬唇,他的唇瓣很红,是那种勾人的殷红,水水的,“早分了,我不想连累他。” “他爱你。” “可我不爱他,我一直利用他,这不公平!” 算是浪子回头? 总感觉,元旦后再见,那个饱含沧桑的酒吧老板,眨眼间,就在她面前,蜕变成了一只善良又奸诈的,家猫? 以前的冷尘,过分神秘,过分浪荡了! “走吧,下午我调休,有半天假,带你去泡温泉,洗一洗一身的晦气。” 阮柠的态度,算不上热情,可好歹没像过去一样,漠然以对。 他有点得寸进尺,“姐,我能去你家住吗?还能帮忙照顾然然。” 塞一罐旺仔牛奶。 “不行,我家不是流浪汉收容所,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出电梯,去路边打车。 冷尘好奇,“工作?” 她颔首,睨一眼保安亭,“最近分院缺保安,实习一个月四千五,转正后,涨一千,之后按合同,根据通货**的比例,增长月薪,五险没一金,接受吗?” 上车,和司机报了温泉浴场的地址。 大叔看着冷尘,都要流口水了,“小姑娘,你们年轻人,就这么喜欢女扮男装的?” “你瞎?” 某人凶起来,也像挑逗。 大叔掏手机,“姑娘,声音粗点我也喜欢,咱加个微信呗,我单身,在京港有两套房,全款的。” 阮柠,“还是别当保安了,我怕分院动乱,你去后勤,工资待遇一致,记得戴口罩上岗。”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温泉浴场,她特意选了一vip小汤池,穿着最保守的泳衣,靠着汤池距离冷尘最远的位置,一动不动。 冷尘哭笑不得,“姐,我喜欢男的。” “那你挥刀自宫,我就跟你当闺蜜!” 自然而然的,她在他身上,看到了昔日倔强又没礼貌的阮萧。 那个被惯坏的小少爷! 跟他斗嘴,很享受。 晚上,两人穿着浴袍,去日式料理餐厅用餐。 经过一木屋概念的贵宾包间。 一男的,醉醺醺的咆哮,“干嘛啊!我姐夫是想赶尽杀绝吗?老家的城堡不给盖了,连我姐的信用卡也给停了,村支书那边的慈善投资,也一并撤回,这还让不让人活啦?” 休息一秒,继续大喊大叫。 “还有,说好给我在京港建一网红基地的,现在也没了下文,事我都吹出去了,圈子里的朋友,还不得笑话死我呀! “对了,上次为了个贱人,就把我打进医院,这姐夫,咋的?准备始乱终弃?就因为我姐头胎生了个女儿?” 是宴月亮的大弟弟。 阮柠无可避免的听了几耳朵。 冷尘呵呵,“原来厉城渊也重男轻女?之前多宝贝宴月亮,现在就多嫌弃。” “夫妻吵架罢了,你不了解厉城渊,他要是在乎一个人,生起气来,反而像个幼稚的小孩。” 小时候,两人吵架,最无语的一次,他一高中生,居然把一小女孩的书包藏起来,急哭她。 事后,少年版厉城渊还威胁,“小柠柠,再敢跟我冷战,小心我让你上学迟到,得不到最优班干部的称号!” 而之后,他不再对她幼稚,有的,除了一针见血,便是无底线的伤害无视。 如一场大火。 如逼到她父亲自杀! “所以,姐在羡慕厉城渊可以对宴月亮幼稚,却对你心狠手辣的折磨报复?” 冷尘的脸,森冷了下来。 她摇摇头,苦笑,“不是羡慕,就是意难平,我有时候在想,当初费尽心思的去爱一个人,如今看来,无非是教他如何用一模一样的办法,来心疼另一个人。” 因为小小的阮柠,曾傻呵呵的说,“哥,咱俩每次吵架的时候,你就要更幼稚一些,你越幼稚,我就觉得你越可怜,脑子不好使嘛,我也就不跟一傻子斤斤计较啦~” 如今,他希望谁把他当做幼稚的傻子? 一定是,宴月亮! “走吧,我预约的包间在……” “姐,你回头。”冷尘冷不丁开口。 阮柠下意识回头。 他一把捏住她后脖颈,保持一段礼貌的距离,将人摁在了墙上。 可从某个角度看过来,却像是纠缠在一起,没羞没臊的,在人来人往的餐厅走廊上,激情拥吻。 下一秒。 阮柠被,抢走了? 厚重的浴袍外面,生生裹了一件西服外套。 又听厉城渊低吼,“把你们的外套也给我脱下来,快点!” 一件,两件,三件。 这是要来一物理桑拿,把人热死? “阮柠,你不许脱,一个女人,穿着浴袍,游街示众,你疯了?脸面不要了?” 在温泉浴场,难道她该穿羽绒服? 阮柠烦躁的,一把扇掉那一堆价格不便宜的高定西装外套。 她蹙眉,提醒,“厉总,不会用成语,您就别用,太丢人,还以为您初中毕业呢。” “那也比有些人,都是孩子母亲了,还要穿成这样出门,没有文化底线!” 今天的厉城渊,脑子进水了? 冷尘抱臂靠墙,身段柔软的,连路过的女人,都忍不住嫉妒羡慕恨的骂一句,“好一个男妖精,咱女人是混不下去了。” 他不以为然,只针对厉城渊,“厉总,斯坦福和纽约大学双学历的高级人才,竟然会幼稚成这个样子,姐,你说,他不会还爱着你吧?” “厉总会爱一杀人犯的女儿?” “六年前,是她先一走了之的!” 两人异口同声。 阮柠气笑了,“厉城渊,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离开京港,黑去芬兰生不如死,就是劈腿,是辜负了你一片真心?” “当初追着我,非要在一起的人是你!阮柠,一个上赶着的,还有什么资本说不爱就不爱了?” 厉城渊的素养,让他在内心极度抓狂的时候,还能表现的从容淡定。 万分霸道,可恶! 冷尘被激怒了。 阮柠把人拦下,逼近,抬起脸,与那双沉黑如渊的眸,一瞬不瞬的对视着。 男人蹙眉,“阮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太讽刺,太冷漠。 她莞尔,先是一巴掌,再勾起膝盖,给了肋下三寸一记致命打击。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阮柠微笑着,语气和缓,温柔,“厉总,不用谢,我只是简单教您一下,如何尊重一位女性,再见。” 话音甫落,人扬长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冷尘讥诮,“厉城渊,不爱就是不爱,你以为最不会离开你的人,才是最想逃离的那一个,好自为之!” “呀!姐夫,你这是咋啦?我姐在里面喝晕了,我打电话叫你过来,就是让你把人接回去,宝宝不能没有妈妈的。” 走廊里乱糟糟。 阮柠倒是爽了。 可次日一早,报复直接找上门。 “阮姐姐,hi,城渊哥也真是的,生怕我刚坐完月子就上班,再累坏了身子,就特意在分院开了个投诉部门,相对轻松一些,让我来专门负责呢。” 原本分院的投诉机制,是主院在负责管理的。 厉城渊忽然仗着自己是第一大投资商,强行开辟新的投诉窗口。 目的,也太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吧! “阮院长,厉城渊到底想干嘛啊!投诉机制是一家医院的咽喉,现在交给宴月亮负责,咱还能有好日子过了吗?” 陈蕊絮絮叨叨,各种抱怨。 阮柠相对平和,“先去查房,晚一点再想应对的办法。” “啊?查房啊,内个,阮院长,咱今儿还是别去了,成不?”眼神躲躲闪闪,有问题! 第234章 阮柠酷飒爽?!! 住院处。 一楼有一个用于残障人士休闲娱乐的室内小花园,阳光是人造的,但整体意境还算逼真还原。 当初找设计师的时候,还是艾诺尔专门跑去德国,请了他一远亲帮的忙。 “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了,今天为了庆祝我侄媳妇来分院上岗,我特意准备了一些小茶点,免费赠送,共同欢乐!” 站在高台上的人,是一身珠光宝气的厉女士。 她那迎来送往的架势,妥妥一风尘女子,套在了各种奢侈品大牌的**下,庸俗和没文化,一览无余。 至于宴月亮。 好歹一985重点院校毕业的“高材生”,却跟着厉女士一起胡闹,小脸上的笑容,得意洋洋。 有贪便宜的病人和家属,聚在一起,薅羊毛。 厉女士命令,“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大家都去跟我侄媳妇道一声恭喜,她可是刚生下一白白胖胖的洋娃娃呢,老公也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恭喜恭喜。” “恭喜啊,厉夫人,我们认识你,之前还见您跟厉总一起上电视来着。” “哎呀,厉夫人,您简直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二十几岁,就能嫁入豪门,老公还那么在乎,难得难得啊。” 人多力量大,分分钟,宴月亮就被众星捧月成了女人的表率,幸运的公主。 陈蕊吐吐舌头,直犯恶心,“阮院长,这宴月亮还真有两把刷子啊,这么快,就把厉城渊那奇葩小姑给搞定了?” “那是人家厉夫人的私事,上班时间,别八卦!你去叫一下保安,让他们来住院处一楼大厅。” 阮柠吩咐完,径自走进人群。 宴月亮最先看到她,甜美一笑,“阮姐姐,你也是来沾一沾我的喜气吗?可怎么办?我们家小姑一直不喜欢你,你就这么过来,她老人家会不高兴的。” “厉夫人,你误会了,我……” 指一指厉女士脚下的高台。 小姑娘眉眼弯弯,很没礼貌的打断别人说话,“哎呀,阮姐姐,你就算费尽心思都搞不定的小姑,如今我们可是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呢,你羡慕吗?” “不是,厉夫人,我是想说,厉女士踩着的是……” 阮柠无语,想翻白眼。 宴月亮继续插嘴,“阮姐姐诶,忘了告诉你哦,大表姐也是人家的好朋友喽~她们还说,等我和城渊哥补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做最美丽的女王哒!” “ok,女王,抱紧脑袋,做好被冲击的准备。” 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厉夫人傻呵呵,一头雾水,“阮姐姐,你不会是嫉妒羡慕恨到精神失常了吧?小姑,我……” 砰!一声巨响。 厉女士脚下的高台,跟水制炸弹一般,倾盆而下。 活体人形奢侈品衣架,被喷泉冲的东倒西歪,内裤都快露出来了,人湿漉漉的,整个一标准版落汤鸡。 她低吼,“宴月亮,你傻了?赶紧扶我一把,你个蠢货!” 瞧,小姑和侄媳妇的融洽美满,也不过如此。 宴月亮站在喷泉口旁边,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许是生完孩子,没能很好的控制住体重。 身上一条m码的小公主裙,被水一浇,紧紧贴在肉上,太紧了,滋啦一下,从后背的拉锁处,一分为二。 腰间的赘肉,松松垮垮,跟围了一漏气轮胎似的,半点美感都没有。 陈蕊带着分院保安过来。 她一看,当场笑喷,“哈哈哈,阮院长,这什么情况?哈哈哈……棒打落水狗吗?哎呀呀,厉夫人,您瞧瞧,这光天化日之下,您咋还把裙子给脱了呢?” “把这两位请出去,她们不听劝阻,擅自破坏分院公共设施,拉入黑客名单。” 高台下面有落地喷泉口。 台子做成小山的模样,是为了搞艺术,而不是作为垫脚石! 阮柠耸肩,交代完,转身就要去电梯间,上楼查房。 宴月亮吐了一口水,揪着裂开的裙子,委屈的哭喊,装柔弱,“呜呜呜,阮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和小姑,这里是喷泉口?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厉女士也尖叫,“阮柠,你得不到城渊,是你自己不配,再看看月亮,那可是被我侄子,当做珍宝护着的,你欺负她,简直是找死!” 保安也为难的不敢动。 他吞吞吐吐,“阮院长,我们队长刚接到盛源的电话,说让我们配合厉夫人,尽快熟悉分院的工作环境,这会儿直接拉黑,赶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哈!阮柠,听到了?连你自己医院的保安,都要听我们城渊的,维护月亮呢,你呀,丑人多作怪,弃妇而已,嘚瑟什么?” 厉女士耀武扬威,就差命令阮柠跪地,给她俩舔鞋了。 陈蕊气急败坏,朝保安吼,“这里是中心医院分院,阮院长的地盘,你不执行她的命令,是想被开除吗?” “开除?阮姐姐,我们囡囡爸爸的嘱咐,您敢开除吗?” 小姑娘还红着眼眶,眼泪汪汪的。 但语气里的嚣张鄙夷,可是快满溢出来了。 阮柠微微一笑,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挑起保安胸口的姓名牌。 “刘成?” “是。”保安仗着有厉城渊当靠山,也有点目空一切。 她收回手,笑容依旧,百媚生,“陈蕊,通知整个保安队,去行政楼办理离职手续,没有任何补偿,进入档案,原因,仗势欺人、藐视领导,毫无专业素养!” “阮柠,开除整个保安队,你疯了?分院不想要啦?” 厉女士错愕。 宴月亮等着看好戏,“阮姐姐,城渊一句话,京港不会有安保公司跟分院合作的,你要想清楚哦。” “还是先让厉总顾好盛源大厦的安保问题吧,厉夫人。” 阮柠轻飘飘甩下一句话,带着陈蕊,扬长而去。 不过中午,新的保安队长,带着一众徒子徒孙,迅速接替了分院所有的安保岗位,效率极高。 “啧啧啧,咱们可怜兮兮的小美人儿,功成名就了?” 她找的,正是上次在盛源集团大厦,帮了自己,最后被宴月亮逼到辞职的桑塔纳大叔! 阮柠很抱歉,“大叔,是我连累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工作,但从今天开始,分院的安保项目,就全权承包给您个人了,按年打款,价格合同里有写。” “一年三百六十多万,去掉我手下人的工资,阮院长,我这是遇见财神爷啦!哈哈哈……” 吃水不忘挖井人。 阮家的教育,一向如此! 行政三楼。 宴月亮站在窗台旁,瞧着井然有序的分院大院,恨得牙根直痒痒。 她嘟囔,“阮柠,你抢我风光是吧?等着,我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你刮目相看,让分院上下,都乖乖听我的话!” 下午,例行周会。 阮柠坐在主位上,扫一圈,“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各回岗位,刚过完年,发烧感冒的会很多,毕竟人口流动大,门诊和急诊要做好流转准备。” “是,阮院长。” 大伙儿起身,准备离开。 宴月亮忽然拿出投诉记录本,一页页翻开,故意很大声的质问,“阮姐姐,不少门诊病患,都反映自己想开一些特定的药物,为何门诊医生不肯下单子?” 第235章 惹事了,惹出大事了…… “厉夫人,难道你没发现,凡是投诉这一项的人,身份信息一栏,都是造假的吗?” 无非有人想利用门诊医保补贴,倒腾药出去,低买高卖,赚差价罢了。 小姑娘冷哼,合上投诉的本子,扬言,“阮姐姐,城渊哥让我来分院帮你,就是觉得你能力不足,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一下。” “……” 怎么形容?无可奈何,还是啼笑皆非? 三天后,宴月亮仗着是厉城渊这个第一大投资人的妻子,任性妄为,大力改制。 药品监督局的人,隔三差五就要来询问一次。 因为分院的某些特殊药物补贴量,大大高出了安全线,被列为异动医疗机构。 阮柠头疼,没办法,只好给厉城渊主动打了一通电话。 嘟嘟嘟—— 等待音就响了两三声。 对面接听。 背景音,郑源好像是在喊,“大哥,咱开会呢?你干嘛去?喂喂喂,厉城渊,你色令智昏吗?” “喂,有事?” 男人声线低沉,好像还带了一丝丝的,不耐烦? 阮柠深吸一口,克制着想骂人的冲动,开门见山,“厉总,分院不需要乱来的非专业人士,请你把厉夫人调回主院。” “不可能。” “给一个理由。”她攥拳,签字笔受了罪。 厉城渊冷嗤,“你求我了吗?” “什么?” “我说,月亮按章程办事,目前我没看出她有什么问题,阮院长何必搞针对。” 男人瞬间换了说辞。 阮柠蹙眉,“你刚才说的话,有这么长?” “就这样,没事别来骚扰我,再见。” 接的快,单方面挂的也快! 门口,宴月亮不请自来,还偷听墙角,讥诮,“阮姐姐,你是真够傻的,我们囡囡爸爸,难不成还会胳膊肘往外拐,袒护一外人?哦,除非阮姐姐一意孤行的认为,城渊哥对你有感觉?” 哈哈哈—— 走廊里,小姑娘冷嘲热讽的笑,来来回回,回荡不止。 不到一星期,到底还是出事了! “hi,别碰我,这就是你们华人医院的素质?我来投诉药房长期缺药,就对我恶言相向,甚至动手打人?” 一白人老太太六七十岁的年纪,说着一口地道的德国话,有点凶,这是语言的自身问题。 宴月亮叉腰,颐指气使,还故意用肩膀去撞德国老太太,“喊什么喊?这里是京港,不是你那破烂的德国,外国人真没素质,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得罪我?” 一说德文。 一说普通话。 谁也听不懂谁的,却吵到快要动手。 边上,一同样来投诉药品断货问题的本地人,咆哮,“你这娘们,人家外国老太太哪错了?一开始就和颜悦色的提出意见,是你一上来便推人,还恶人先告状!” “就是,中心医院分院的名声,不是挺好的?尤其是阮院长,芬兰回来的全科医生,很厉害的,咋就弄出一老鼠屎,搅得一锅臭烘烘啊。” 投诉患者们一波接一波,七嘴八舌。 宴月亮被刺激的不轻,情绪失控,抖着手,就要挨个去打,狰狞、嘶吼,“闭嘴,你们闭嘴!一帮崇洋媚外的家伙,那么喜欢外国人,就出国啊,留在京港做什么?” 道德绑架走去! 啪啪啪—— 一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基本底线。 三个耳刮子,打的老太太脖子一歪,嘴角都流血了。 “滚,从京港滚出去,回你的德国,这里不欢迎你!”宴月亮歇斯底里。 阮柠立刻通知保安大叔过来,带几个人,摁住,打镇静剂。 陈蕊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阮院长,宴月亮这是真疯了?我看着都害怕,太吓人了!” “别废话,那德国老太太呢?先道歉,别把事情闹大。” 她快速稳住局面。 可德国人天生一根筋,钉是钉、卯是卯,你打了我,我不接受任何私下和解,只会付诸于法律,取得公道! 天黑。 厉城渊身为宴月亮的丈夫,以及中心医院最大投资人,他火速赶了过来。 会议室里。 小姑娘泪流满面的趴在桌子上,哭的撕心裂肺,还一度扬言,“阮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产后抑郁,刚才打老人家的,根本不是我,我真该死,让我去死吧!” “ok,窗户在这里,我替厉夫人打开,三楼跳下去,找准方向,也能把自己摔死的。” 阮柠有些疲惫,人斜靠在打开的窗户旁。 她讽刺的做了一请的手势,瞳孔漆黑,愣是一点人类的温度都透不出来。 宴月亮一愣,咬破嘴唇,哭的更凶,“阮姐姐,你果然是希望我死,我死了,你就能继续勾引我的城渊哥,对不对?” “厉城渊是香饽饽,还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就非他不可?” “哦,对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咱们厉总的某一处,是不是有点……小?” 不是气糊涂了,谁能这么说话? 陈蕊忍笑,快内伤。 门外,郑源偷偷睨一眼,调侃,“真……小?” “滚!” 厉城渊火冒三丈的进了会议室。 小姑娘一瞧,救星来了,立刻扑过去,死死抱住男人的腰,哭唧唧,撒娇,“城渊哥,阮姐姐才是分院的院长,这次出了事,难道不是她监管不当的责任吗?” “不是,厉夫人,您说话能有点良心吗?当初您非要改革,我们阮院长没拦着您?您仗着是厉总媳妇,谁的话您听了?” 陈蕊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阮柠坐在中心位置上,一瞬不瞬的,冷冷清清看着怀抱住妻子的厉城渊。 她就事论事,“那位德国夫人,来头不小,我劝不住,人已经走了,厉总以为,一场官司,分院逃不脱,动手的厉夫人,就能安然无恙?” “呜呜呜,城渊哥,我刚生了囡囡,囡囡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妈妈的,我不能坐牢。” 宴月亮水漫金山。 阮柠头疼欲裂,呵斥道:“闭嘴,哭什么哭?三岁小孩吗?” “阮柠,有事不能好好说,你跟月亮大呼小叫什么?” 厉城渊怼回去。 小姑娘趁热打铁,“呜呜,城渊哥,刚刚阮姐姐还让我跳楼自杀,她的心,怎么能那么狠毒呀!” “宴月亮,明明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怎么就……” 陈蕊气不过。 厉城渊偏袒,命令,“这件事,月亮没有经验,你身为分院院长,需要亲自处理。” “理由。” 她坦然自若。 他语气冰冷,“月亮有我,而你呢?阮柠,你遇到事,有人能替你撑腰吗?” 所以,求我啊!你要是怕,害怕自己无法处理妥当,就来求我啊! 第236章 厉城渊有病?什么病?! 俗话说的好,胳膊拧不过大腿。 厉城渊是中心医院第一投资人,即便这里是分院,他也可以仗着为主院名声着想的基础,单方面下令。 凌晨三点,阮柠处理完要交给药品监督局的自查报告。 几乎快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人,貌似坐到稍微柔软一些的沙发上,都能昏昏欲睡。 办公室房门,开的悄无声息。 阮柠觉得身上一暖,触手可及的,是小羊羔毛的丝滑质感。 她翻个身,习惯性骑在上面,半梦半醒的嘟囔一句,“艾诺尔,谢了,你先回家吧,剩下的麻烦,也只能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别搅和进来,厉城渊有病。” 最后一句话,咬着腮帮子说的。 “有病?他有什么病?”男人的语气低沉,音调带着果木酒桶的历史沉淀,很醇厚。 室内开始供暖,有些干燥。 可隔了不到一分钟,还在睡梦中的阮柠,就觉得一阵花香沁鼻,湿润的水蒸气,扑打在身体周围。 干涩的喉咙,也舒缓了不少。 她抿抿唇角,思维是错乱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kun,你怎么从新加坡回来了?峰会论坛提前结束?这加湿器不错,回头把牌子给我,我给然然也换一个。” “阮柠,你还没告诉我,厉城渊有什么病。” 男人有些不依不饶。 阮柠不耐的挥挥手,再次翻身,背对着声音的来源,自言自语,含糊不清的,“冷尘,该干嘛干嘛去,别缠着我,一个精神分裂加重度狂犬病患者,已经够我受得了,你就别跟着捣乱,成吗?” “……” 办公室内,地狱级别的死寂。 片刻。 砰!一声,房门被很大力的甩上。 阮柠抱着羊毛毯子,直挺挺从沙发上坐起,心脏被吓得,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再看一眼茶几桌。 一份小蛋糕,**盒上备注无糖,抹茶口味的,外加一杯提神醒脑,还能让人身心愉悦的奶茶,用了木糖醇。 边上,粉色的便签纸。 有些潦草的,一看就是用左手写的一行字。 ——【阮柠,你觉得,我是艾诺尔,还是kun,亦或是冷尘?这么多男人,安排的过来吗?】 “谁啊?脑子有病?” 阮柠还有点睡意惺忪,撕碎便条纸,蛋糕和奶茶扔进垃圾桶,叫值班的保洁进来清理后,泡杯咖啡,继续未完的,堆积成山的工作。 行政楼楼下。 一辆黑色保时捷,孤零零停在普通车位上。 厉城渊放倒车椅靠背,双手垫在脑后,从挡风玻璃看出去,正好能瞧见整栋大楼,唯一一处亮着灯的窗户。 是院长办公室! 嗡嗡。 厉蕊蕊一张自拍,抱着两个月大的小奶娃,还把自己手指头给妹妹咬着。 ——【亲爹,等我脸上的纱布拆掉,我一定要带着囡囡去找然然认祖归宗。】 又一条补充。 ——【当然,前提是,亲爹你有本事把妈咪追到手,你行吗?哦,你可能不行,带着俩拖油瓶子,多掉价啊,我妈咪那么美丽善良的女子,肯定看不上你!】 读完微信。 一小保安例行巡逻,不认识厉城渊的车,就过来敲了敲玻璃,询问,“先生,医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您的车怎么还停在这里?” “我陪我妻子,她是医院的医生,在加班。” 厉城渊说的理所当然,半点瞧不出是在编。 小保安竖大拇哥,赞叹,“先生,您可真爱您妻子,那我不打扰,先走。” “你很敬业,如果愿意,可以来盛源集团面试。” 想想那些欧洲懒蛋,他就头疼的厉害。 可小保安当场拒绝,义正言辞,还万分嫌弃,“我师父说了,盛源集团的董事长,一定是脑子被马桶给洗过,放着好好的姑娘不要,非娶一绿茶心机女,这老板,要不得。” 脑子被马桶洗过的厉大谈判专家,“……”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宴月亮:【城渊哥,人家突然想吃无糖抹茶蛋糕了,你给人家送过来呗,还要一杯木糖醇奶茶。】 他回复:【很忙,你让保姆去买。】 一整夜的加班,太阳刚露一点头的时候,阮柠才缩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 到了上班时间。 等陈蕊进办公室,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包,穿上羽绒服,交代,“我先去拜访一下那位德国老太太,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诉求,咱们尽可能满足吧。” “不是,阮院长,惹事生非的人是宴月亮,凭啥受苦受难的就是你呀!” 陈蕊替阮柠打抱不平。 她苦笑一声,“宴月亮可以拖,大不了直接辞职,人家还是豪门富太太,但分院和主院的名声,一旦毁了,不出一年,咱都得失业,这玩笑,开不起。” 上上下下,从基层到高层,中心医院一共有一万多名员工,还涉及到不少第三方外包小企业主。 她厉夫人能不管不顾,她阮柠却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社会经济不景气的大环境下,去拿大伙儿的生计问题瞎折腾! “所以,我以为阮院长您是害怕厉城渊,才去多管闲事,实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着想?” 陈蕊捂嘴,表情夸张的感动。 阮柠哭笑不得,耸耸肩,“没那么伟大,主要中心医院破产倒闭,我的简历上也会留下污点,谁都是自私的,仅此而已。” 打车去一处十九世纪末的老洋房。 据说这房子是建在清朝晚期,那个混乱的时代,被一德国医生买下土地,建成免费的私人诊所。 “哈哈哈,大傻子,住在鬼屋里,脑子笨笨哒,怪人,都那么大了,还尿裤子,真丢人!” “打怪物,打怪物!打死这个臭烘烘的怪物!” 一群住在附近的小屁孩,围着一高大的,却穿着放大款儿童样式的背带裤,人吓得不轻,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哭的委屈。 男孩们用枯树枝戳他。 女孩们拧他胳膊上的肉。 “呜呜呜,奶奶!奶奶救命,豌豆被欺负了,豌豆好害怕,快带豌豆回家。” 说的是德语。 孩子们听不懂,就大喊大叫,“看,怪物在说怪物国的语言,快堵住他的嘴巴,他会把鬼屋里的怪物都给招出来的!” “不要!啊啊啊,不要碰我,不要,你们让开,让开!” 大“男孩”被刺激到了。 他站起身,少说一米九几的身高,胳膊一抡,三四个逞凶的小孩儿就被掀翻在地。 “对……对不起,豌豆不是故意的,豌豆只是想……”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大“男孩”脸上,混血英气的五官,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都好看的无话可说。 只是瞳孔更深处,是灵魂混乱的无助,和无法与人对视的焦虑恐惧。 阮柠蹙眉,下判断,“自闭症?” “哇哇哇!!妈,你快来呀,怪物要杀人了,他把我推倒,我胳膊都出血了。” 一小男孩恶人先告状。 洋房对面的小楼里,出来一膀大腰圆的女人。 第237章 叫阮柠:老婆老婆…… 她抱起儿子,就要去砸门,“喂,死老太太,你马上给我滚出来,你孙子打了我儿子,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理吧!?” “不用处理,我们直接报警,反正这条小胡同里,随处可见监控摄像头。” 不等洋房的红色铁门打开。 阮柠上前一步,挡在自称豌豆的大“男孩”身前,秀丽的五官,深凹着独一无二的妖娆。 她冷漠起来,总带着一种叫人窒息的阴鸷可怕。 女人外强中干,撇撇嘴,强词夺理,“就……就小孩子们闹一闹,至于报警吗?你这人,真是的,简直一家子怪胎!” 硬着头皮数落了几句,就撒丫子跑回家。 其他小孩也散了。 豌豆跟阮柠十指交扣,人是呆呆傻傻的,可笑起来,那温煦的,犹如一只大型犬的可爱,叫人难以忽视。 他晃了晃她胳膊,嘿嘿自我介绍,“姐……姐姐好,我……我是豌豆。” 看着地面,说完这番话的。 自闭症就是这样,只跟信赖的人肢体接触,不敢眼神对视,世界和内心,在某种程度上是封闭的。 “豌豆,你在干什么?你是谁?快点放开我家豌豆!”德国老太太一出洋楼,瞬间警惕起来,抢走豌豆。 她再看阮柠一眼,花白的眉头,蹙的更紧,“是你?中心医院,分院院长?” “是我,老夫人,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 “走,离开这里,我和我孙子移民到京港,我们也是合法的居住者,你们员工的态度,实在是太欠考量了,这件事,我必须要诉诸于法律,拿个公道。” 老太太很坚定,也很气愤。 的确,就宴月亮那区别对待的架势,换成任何人,都无法坦然接受。 阮柠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进一步协商,“您看,聘请律师,打官司,一来一回,费钱又费力,既然您想要公道,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再聊一下,如何?” “私了吗?抱歉,我不接受,真正的惩罚,就是公开接受审判,那才叫公道!” 老太太坚持己见。 而阮柠无言以对! 法律,不就是为了惩奸除恶嘛!都私了了,那要法律干什么? “抱歉,我今天来的太唐突,这是我的名片,您若是突然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任何一件事,不分对错,只分利益得失。 过了十八岁,你就会慢慢在社会里被教会一个道理。 那就是,身在其位,谋其职。 德国老太太想起诉,拿公道,那是她的人生阅历得出的利益再分配后的最佳途径。 至于阮柠,站在分院院长的身份上。 她的正确答案,只有私下和解一条路可走! 入夜,仍是要继续无休无止的加班。 “阮院长,刚一外卖送到收发室的,上面写着您的名字。”值晚班的保安,送来一大袋……米其林料理?! 就一**盒,贴满了金箔,成本最少一两千。 玉质的,一次性餐具?! 鲍鱼粥,鲍鱼多的,都快看不见米粒了。 一份战斧牛排,还配了一本专业食用说明书。 小小的沙拉盒里,单价几十块钱一百克的有机蔬菜,跟不要钱似的,往里塞。 最后一碗焦糖布丁,装饰的小猫儿,是纯金的…… “外卖小哥呢?把人追回来,我没订餐,大概是送错了。”阮柠吩咐。 保安尬笑,“内个,阮院长,外卖小哥开着库里南走的,我也追不上啊。” “……?!!” “不过我把车牌号记下了,是……” 嗡嗡嗡。 手机突兀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京港老城区的一串座机号码。 她立刻猜出是谁! “喂,老夫人,晚上好。” 对面,老太太修养高,哪怕情绪再怎么崩溃,也不会歇斯底里。 只是说话的声音,紧绷着,有些抖。 “阮院长,我孙子离家出走了,他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说是要去找你。” “什么?!” 一个小时后,阮柠在分院附近的公交车站,找到背着一针织斜挎包的豌豆。 他见到人,就鼓足勇气,低着头,递出一张名片,问,“叔叔好,请问,中心医院分院要怎么走?我老婆在那工作。” “阿姨,请问怎么去中心医院分院?我要去找我老婆。” 最后,还是一好心路人,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打给她,让她去接人。 豌豆一见到阮柠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立刻狂奔过去。 大“男孩”的怀抱,温暖又有力。 他只是灵魂无法长大,可人类的躯壳,却长的过分无可挑剔。 一身脱衣显肉、穿衣显瘦的等比例肌肉,配上一双长到连厉城渊看到都黯然失色的腿。 皮肤冷白,色调均匀,眉毛上的一根毛,就足以迷倒一片少男少女。 “吃晚饭了吗?” 出租车上,阮柠免不了关心一二。 豌豆抱着她,死活不肯撒手,摇头,“老婆,没吃。” “豌豆,我不是你老婆,咱不要乱叫,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她挺无奈。 他理直气壮,“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他告诉豌豆,以后要是遇见一个不嫌弃豌豆,还肯保护豌豆的美人,那豌豆就一定要娶她当老婆,把家产都给她。” “不是,豌豆,你听我说,我……” “豌豆,那你准备给你老婆多少彩礼呀?”司机大叔来了调侃的性质。 大“男孩”不去与人对视,只掰手指,“奶奶说,豌豆名下有京港房产三十套,不算四环五环的,存款三亿五千万欧元,车子好多好多,都给我老婆。” “呵呵,这年头,疯子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 大叔鄙夷。 阮柠叫停车,言辞犀利,“豌豆只是自闭症,不是疯子,请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否则,这年头,说话也犯法的!” 她带豌豆下车。 豌豆却把针织斜挎包丢给她,“卡,还有房产证,奶奶说,豌豆要替老婆暂时保管,等有老婆了,就给老婆管!” 在司机大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一本本房产证,雪花一样,朝阮柠倾轧而下! “ok,豌豆,这是在大街上,贵重物品,咱要藏好了,知道吗?我去打个电话,让人来接咱们。” 带着一自闭症富豪,打车就危险了。 可她出来的急,手机忘了充电,这会儿早就关机。 幸好附近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阮柠去路对面,打算借一部手机,联系应该还在医院的艾诺尔。 但电话还没接通。 她就透过便利店的落地窗,见一辆库里南停在路边,又从车上下来一男人,不一会儿,豌豆就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这是我老婆的包,你不许碰,混蛋,我要打死你!” 豌豆死死护着阮柠的链条包,不给他这个,他情绪一直稳定不下来。 厉城渊劈手就去抢,俊朗的五官,因极端的愤怒,都快喷火了。 他低吼,出拳,“阮柠是你老婆?痴心妄想!” 第238章 抱歉,我不认识他…… “小柠檬就是我老婆,坏人,你不许把她抢走!” 阮柠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能亲眼看到,厉城渊那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生赢家,竟会公然在大街上,与人,斗殴! 她故意没出便利店。 豌豆自闭归自闭,可骨子里德国人的好斗因素,让他轻而易举的占了上风。 当然,厉城渊也没多狼狈不堪! “小姐,这电话,您还打吗?”便利店的收银员有些尴尬。 阮柠笑了笑,把输进手机里的一串数字,改成“110”。 不到五分钟,最近的警局,就派人赶了过来。 豌豆低着头,左手攥拳,很紧张的敲打着脑袋,英俊的五官,是弱小可怜的主旋律。 他原地转圈,道:“他打了我,还想抢走我的老婆,老婆呢?小柠檬,小柠檬你去哪了?” “闭嘴,小柠檬是你能叫的?阮柠不属于你,她只能是……” 厉城渊想说,她是他的! 但话刚到嘴边,就见阮柠从路对面的便利店里出来。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只管控制着“凶神恶煞”的厉大谈判专家。 一人问,“小姐,请问你和这两位男士认识吗?” “我认识豌豆,他奶奶是我们医院的老患者了。”按照规定,阮柠出示了相关证件,来证明自己的分院院长身份。 警察核实后,颔首,“阮院长,那这位呢,这位男士,他是您……哥哥?” 厉城渊好像是咆哮过这两个字。 豌豆喜欢跟她十指相扣,视线始终落在地面上,冷哼,“才不是,我老婆没有哥哥,我老婆只有豌豆!” “抱歉,我的确有一个哥哥,但在六年前,我去芬兰之后,他就已经死了。” 一番话,阮柠是一瞬不瞬盯着厉城渊的黑眸,说完的。 同样的内容,她都记不得重复多少遍了。 可这一次的杀伤力,一定最大! 男人俊脸漆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太阳穴的位置,似乎塞了个圆球进去。 “阮柠,我倒是不知道,过去六年,你在芬兰,倒是把撒谎学的游刃有余!” 他何必生气呢? 跟曾经纠缠不休的女人划清界限,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好生活,这不是他最该向往的未来吗? 起码整个京港的人,都对盛源集团董事长和他夫人的爱情故事,深信不疑。 “警察先生,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先带豌豆离开,他奶奶还在医院等着他,我不想让老人家太过担忧。” 阮柠完全无视了厉城渊。 那男人想上前,却被警察认为是危险行为,立刻带上手铐,摁在警车车棚上。 这下子,是真狼狈了! 她无奈,耸耸肩,戳了一下自己脑袋,“也许是精神病,跟踪狂,麻烦你们秉公办理,以免他再来骚扰我和我的朋友。” “阮院长放心,我们会按流程办事。” “谢谢。” 一辆出租车经过,阮柠迅速带豌豆上了车,直接回分院。 豌豆显摆似的,把链条包伸出窗外,晃了晃,“小柠檬是我的,她是豌豆的!坏蛋,你去死吧!” 噗! 哈哈哈—— 她无法不被逗笑,好奇的问了一句,“豌豆,你第一次见那个男人,为什么觉得他是坏人?就因为他跟你抢我的包?” “嗯,老婆是豌豆的天,老婆是豌豆的神,老婆就代表一切,谁敢跟豌豆抢老婆,豌豆就让他死翘翘。” 漂亮,还挺押韵! 不过,奇怪的是,自己被一自闭症患者如此信任和依赖,感觉倒还不错。 “其实,豌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一直是一个loser,我想要保护的人,总不得善终。” 甚至还连累了kun.李他们! 她就像一只躲在洞穴里的小老鼠,哪怕拼命想踏踏实实活下去,可森林法则太过严酷,适者生存,鲜血才能证明实力! “我害过人,从本质上算不得什么好人了,豌豆,别跟我走得太近,不然,你和你奶奶,也会跟着倒霉的。” 出租车开进分院大院。 阮柠的手,豌豆就没松开过。 德国老太太还在赶来的路上,她把人带去办公室休息。 “老婆,奶奶和爸爸都说我有病,妈妈不要我了,他们都嫌弃我,我发病的时候,他们就会用铁链子把我绑起来。” 在电梯里,豌豆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抱住她。 他个子真的很高,身上永远散发着清淡的洗衣液香味,叫人心安。 “可老婆你,你是唯一一个不用同情眼神看着我的人,奶奶说,那种我最讨厌的眼神,就叫同情。” 当一个人,切深了解到,自己得了精神疾病,那才是最残忍的伤害和折磨。 豌豆就在经历之中! “老婆,你很好,豌豆喜欢你,你很与众不同,我看的见,别不开心,好不好?豌豆陪着你,你要永远笑呵呵的。” 大“男孩”捧起她的脸,深呼吸,深呼吸,同一个动作,做了十几遍,电梯开门,他猛得抬起头,与她一秒钟对视,又立刻错开。 “看,老婆,我在努力去看你,你也要努力每天开开心心,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三楼,电梯间内。 豌豆的奶奶从对面的电梯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 阮柠想解释。 却听她用命令的语气,说了一嘴的标准京腔,“我明天飞柏林,豌豆的妈妈找到了,我们需要她的家族病史调查,这样有利于豌豆的治疗和康复。” “所以?” “我们在京港没有亲人,豌豆就暂时交给你来照顾。”老太太理所当然。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老夫人,我们才认识一天?算是一天了,您就这么放心把自己生病的亲孙子,托付给我?” “他都叫你老婆了,看来,从柏林回来,要考虑给你俩完婚。” 是不是所有德国人,都有一点过分一意孤行了?! 当初艾诺尔隐瞒身份,把她当猴耍的时候,也同样想当然。 阮柠拒绝,“sorry,我不是看护中心的院长,要是老夫人您愿意,我可以介绍一家不错的疗养中心。” “阮院长,您可能还没想清楚,若您肯暂时照顾豌豆,宴月亮的无礼行为,我或许还能考虑私了。” 看,这就是利益再次分配的最新结果! 她无法拒绝第二次了,“ok,我可以暂时照顾豌豆,但时间不能太长,我家里还有一同样生病的儿子。” “嗯,把地址给我,你家里的地址。” 次日一早。 阮柠难得没加班,早上带着然然,给他梳洗换衣服,一切都亲力亲为,忙得很开心。 可等去了一楼客厅的时候,母子俩就傻眼了。 一排人,齐刷刷站在她的别墅里。 豌豆憨憨的挠着后脑勺,还必须跟她十指相扣,一一介绍,“老婆,这是tom大叔,奶奶说,他为我们家厨房服务了二十几年,还有这位,linda阿姨,奶奶让她专门负责清洗我的衣服……” 从厨师,到专业的理疗师。 十几二十人,就为豌豆一人服务。 阮柠忽然有一种深深被德国老太太欺骗的不爽感。 然然好奇的抬起头,想跟豌豆对视。 豌豆频频躲闪,还想霸占阮柠,“老婆是我的,你……你不许抢走!” “才不是,妈妈是然然的,妈妈一辈子都是然然一个人的,哦,不是,还有然然爸爸,妈妈是然然跟爸爸的。” 此处的爸爸,指的是kun.李。 第239章 阮柠成selina的小舅妈 豌豆转了转眼珠子,立马就拍胸脯,“对,我是然然的爸爸,那老婆就是然然跟我的。” 阮柠,“……”好像逻辑有点对。 然然一撇嘴,斗不过,就耍赖,哇哇大哭,“不是不是,妈妈是然然跟爸爸的,不是你的。” “对啊,我是然然的爸爸,那老婆就是然然跟我的,没错。” 天才型自闭症,大抵如此。 一早上,阮柠吃着五星级酒店标准的早餐,耳朵边,一边一个,豌豆和然然吵的不可开交。 “妈妈是然然的。” “老婆是豌豆的。” “妈妈是然然和爸爸的。” “是,我是然然爸爸,老婆是然然和豌豆的!” 无限n次循环。 上午去分院上班,然然被送去小太阳,豌豆跟着一群人,在家里乖乖待着。 午休。 陈蕊叽叽喳喳提议,“约上一一一起,我请客,咱吃火锅呗,大悦城那边开了一家山城老字号,开车十分钟,最主要的是,他们抖音号宣传,新店开张,消费满五百,就给一百代金券,很划算的。” “嗯,商家很划算,让你消费一次,还得消费第二次。” 阮柠关上电脑,命令,“去食堂,餐券是免费的,我上有房贷,下有儿子和老妈,钱很矜贵,奢侈不起。” “不是,阮院长,我请客,我请客!” 陈蕊把手举高高。 她无语,“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 “好吧,请客的钱省下来,回头给然然买一组变形金刚就行。” 陈助理护士,“……” 去食堂的路上,见selina站在一餐车前,很夸张的跟宴月亮比比划划,“这么多?我的天,月亮,城渊这是生怕你在分院吃不好,都把米其林认证厨师,给你打包过来了!?” “哎呀,也没什么,最近阮姐姐办事不当,那德国老太太的投诉还没撤销,我有点上火,城渊哥和小姑他们就担心的要死,非得给我食补才行。” 一个巨大餐车上,光是顶级和牛,就能堆成山了。 selina一侧目,立刻锁定想不动声色进食堂的阮柠。 她招招手,笑道:“柠柠,跑什么跑啊?心虚还是嫉妒呀,赶紧过来,月亮宽宏大量,也不跟你计较了,分一点和牛,让你和你的助理护士也能尝一尝。” 那态度,跟对待乡巴佬似的。 宴月亮矫情,阴阳怪气,“哎呀,阮姐姐,我真不是有意偷听的,就刚才经过你办公室,听你连一顿廉价的火锅都吃不起,我就有点心疼,想众乐乐啦。” “柠柠,大家都混得不错,就你快揭不开锅了,这局面,你是不是得好好反思一下自身了?” selina借题发挥,上升到人品层面。 这两人,一唱一和,极尽讽刺之能事! 陈蕊想反击。 阮柠拦人,却也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一声响亮的“老婆”给结了胡。 “老婆,tom大叔说,那和牛是最低等的货色,不能吃,只能用来喂猪的。” tom走到餐车旁,嫌弃的将一大盘和牛,倒进垃圾桶。 宴月亮姣好的面容龟裂。 selina还算沉稳,低声呵斥,“阮柠,这是你的人?他想干什么?你嫉妒不过月亮,便雇人来捣乱?” “呜呜呜,阮姐姐,我马上打电话给城渊哥,让他亲自过来,替我主持公道。” 嘟嘟嘟—— 直到自动挂断,厉城渊都没接。 小姑娘尴尬的要死,硬着头皮,哽咽,“一定是城渊哥最近太忙了,没时间看手机!” 嘟嘟。 阮柠是真头疼,干脆自己给厉城渊打一个试一试。 没想到,等待音才两声,对面就传来一道低沉的,莫名带了一点喜悦的优雅男声。 “阮柠,你找我?” 宴月亮,“……”小脸要碎了。 selina咬着唇,死死藏住那幸灾乐祸。 这就属于搅屎棍的特殊属性! “喂,阮柠?”男人有些……焦急?! 阮柠无奈,开门见山,“厉总,分院是公众场合,麻烦下次您跟厉夫人搞浪漫的时候,不要妨碍大家的正常生活,谢谢。” 话毕,挂电话。 她用下巴指了一下,堵住食堂大门的餐车,“厉夫人,是我派人来挪走,还是您亲自来处理?” “阮姐姐,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才是城渊哥光明正大的妻子,还给她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仅一通凑巧的电话,能代表什么?” 宴月亮气急败坏,眼泪啪啪往下落。 豌豆贴着阮柠,歪歪脖子,很纳闷,“老婆,你什么也没说?她干嘛恶人先告状?” 厉夫人,“……” 真是魔法打败魔法! selina冷嘲热讽,“行了,月亮,咱不跟一连火锅都吃不起的人斤斤计较,城渊能给你送这些奢侈的料理,就足以证明,在他心里,你有着至高低位。” “selina姐姐,还是你……” “呵呵,一车垃圾,还奢侈?京港盛源快倒闭了吗?给妻子准备的午餐,就这水平?还不如我家未来少夫人的一副刀叉来的值钱呢?” tom是个法国老头,偶尔浪漫,偶尔毒舌到叫人怀疑人生。 宴月亮噙着泪,不合时宜的好奇,“少夫人?谁?” “月亮,不会是有人在暗恋你,看城渊送了爱心午餐,就过来比较一二吧?” selina捧杀。 小姑娘虚荣心作祟,捂嘴,羞涩,“是吗?可人家最爱的人是城渊哥啦,其他人的追求,再疯狂,人家也不会……” “嘿,缺心眼的二百五,麻烦你醒一醒,就你这姿色,我们家少爷会看得上?除非瞎了。” 话音未落。 tom大叔拍拍手。 立刻有一堆人,欧洲皇室守卫队的装扮,推着餐车,走到阮柠面前。 他们洪亮着嗓子,大喊,“未来公爵夫人,请用餐。” “what?” 阮柠始料未及。 那一车真正的高端食材,分分钟打的宴月亮无地自容。 selina一惊,喉咙都在颤抖,忙问,“德国公爵?勒鲁斯家族?” “自然,这位是我们的小少爷,文瑞.勒鲁斯。” 豌豆的本名。 而下一秒,selina直接给跪了,“小舅舅,港城外甥女selina见过小舅舅。” “……” “去见你小舅妈。” 豌豆听奶奶科普过家庭成员,也知道在港城,他们家族有一女儿,嫁给了富商。 闹剧结束。 宴月亮灰溜溜离开。 路上,银行信贷部的人打电话过来,言辞警告,“宴小姐,您上次贷款一百万,抵押的是一套市中心公寓,若您逾期超过三十日,我们就要依法收走抵押物了!” 另一边,selina强笑着,被豌豆命令,服侍阮柠用午餐。 她一声声“小舅妈”叫的,可真让人浑身不舒服,但非常解气,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晚上下班,菲佣打电话报告,然然正在家里跟豌豆大战三百回合,战局惨烈。 阮柠叹气,打算去附近的简餐吧,随便吃点三明治,再临时加个班,不回去了。 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纯黑商务车,快速驶过来,再一把,强行将她拽了上去…… 第240章 厉城渊表白?!! “阮柠,别动,是我!”男人微醺的声音,喷洒着刺鼻的酒精味,让人一阵作呕。 她定了定神。 厉城渊脖子上一大片红痕,过敏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 “跟我去个地方,你知道吗?那五年,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我……” 呕! 话没说完,车子稍微一颠簸,他立刻打开车窗,吐的昏天暗地。 若仔细看的话,他嘴角和鼻子上面的区域,都有隐隐的血红。 阮柠扶额,低下头,挺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厉总,京港南山有新建的墓园,你要不要去看看?选一块风水宝地?” “小柠檬,你希望哥死?” 厉城渊醉的厉害,全身的皮肤都在燃烧,仿佛要将这逼亾的车内空间,一把火焚尽。 她抿唇,人紧靠着最远的车门,正色道:“厉总,我说了,我哥死了,死在六年前那场大火里,你要是再继续这样纠缠,咱们只能法庭上见!” 最近一段时间,厉女士和她大女儿,两人跟幽魂一般,时不时就出现在然然身边。 幸亏小家伙防范意识很强,才没让她们得逞。 但持续下去,难免不会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让魏讯知道了然然的情况,后果更不堪设想! 所以…… “我已经咨询了李氏集团的首席律师,若厉总完全不担心自己的社会形象有损,ok,你大可以一直这样一意孤行,我也会向法院提交申请,对你进行限制!” 根据《民法典》的规定,自身,亦或是未成年儿童受到了骚扰,无法正常生活,证据确凿的前提下,可以限制被告人的靠近范围。 商务车停在一处市中心,高档小区外。 司机出示了进出许可证。 守门的保安验证了一下后,再次确认,“是阮小姐回家吗?她本人也在车上?” “是,这就是我们夫人,阮柠。” 司机指了指后排座上,被厉城渊强行斜靠着肩膀的阮柠。 保安双手递回出入证,羡慕道:“这么有钱,夫妻还如此恩爱,看了你家夫人和先生,我都再次相信爱情了。” 有点鬼扯和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阮柠不耐,想把厉城渊推开,下车,一走了之。 可谁料,喝醉的男人,是从来不讲道理的霸道。 他一把扯住她手腕,轻松将九十斤都不到的娇软身躯,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恨不得揉碎了,混入五脏六腑。 “小柠檬,别闹,乖乖让我抱一会儿,我只想要你。” 保安闹了个大脸红,尴尬的侧开视线,抬起升降杆,放行。 阮柠好像听到一句,“咦?三号楼旁边的小独栋业主,是叫阮柠?不对吧,刚才银行还来人,说是要做查封前调查,借款人是盛源集团董事长夫人,宴月亮呀。” “不会吧,通行证没问题啊,不行,银行人走了没?我去再核实一下。” 商务车驶入独栋业主专享的地面停车场。 司机全程不直视,熄火后,语气很恭敬,“夫人,家里的ai智能锁,有人脸识别,先生已经设定好了,您能够随意进出。” “别叫我夫人,宴月亮才是你们董事长的妻子,你怕是混淆了。” 这司机,新来的吗? 阮柠挣不开厉城渊的禁锢,跟司机商量,“麻烦帮个忙,厉城渊喝醉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家庭医生和厉夫人,把人拽开,我不方便留在这里。” 一环市中心,能住在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有着记者最为敏感的身份地位。 她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成为网上最热门的“小三”专业户! 司机微笑,退后一步,友情的替她打开后车门,“夫人,先生的意思是,他想跟您单独相处,给您送一份礼物,最不方便留在这里的人是我,再见。” “喂,你回来,我……” 呕! 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一次,一滴不差的,全吐阮柠的衣服上了。 好好一件奥特莱斯特价的羽绒服,生生给毁的,黏糊糊、臭烘烘的。 身为医生的阮柠,洁癖是职业病。 她脑子一热,力气也跟着大了起来,身上拖着个少说一百多斤的醉汉,一步三晃悠的,从车上下来。 叮! ai机械音,“欢迎厉夫人和厉先生回家。” 脸部识别通过,三比二的大门打开。 玄关到大厅都是黑漆漆一片,从外面看,这独栋小楼有三四层,大概配套了电梯。 “主人,请输入网关启动声控密码。” 冷不丁的,一奶萌的机器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阮柠脱掉恶心到要死的羽绒服,人被狠狠吓了一跳,捂住心口。 但有一只大手,皮肤温度火热,抢先一步,拍在她心脏怦怦乱跳的位置上。 一下一下,很温柔,很有规律,也很熟练! “不怕不怕,我们小柠柠最乖,最勇敢,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柠檬一辈子的。” 最后一句话,落地。 奶萌机器人喜气洋洋的开口,“声控密码正确,欢迎小柠檬和她的哥哥回家。” 嘶!头好疼。 阮柠一阵晕眩,莫名的,是低血糖的老毛病犯了吗? 她试图去扶住摇摆不定的空间里,任何一样东西。 记忆最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在一遍遍尝试挣脱枷锁,“阮柠,记起来,记起来!” 客厅连带玄关的灯,瞬间打开。 刺眼的白炽光,用力一把,将阮柠拽出那一片混沌。 厉城渊半跪着,麻疹成群结队的冒出来。 他抖着手,酒精让他变得虚弱无力,却还坚持着,亲手替阮柠脱鞋,换鞋。 鞋柜是纯红木,手工打造的。 真皮小凳子,镶嵌在一侧墙壁上。 玄关的主题是偏欧式复古,就连装饰画,都选择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佳作。 “哥,我最近上网查了不少装修的干货,你刚出社会工作不久,工资是不低,但买婚房肯定不会太大,一室一厅就行。 “玄关面积小,咱就给装修成欧式复古风,节省空间不说,还高端大气上档次。” 订婚晚宴的前一个月。 阮柠为了婚房,忙得不可开交。 她提议。 他却讽刺,“一室一厅?阮柠,你是在瞧不起我吗?讽刺我厉家,一辈子都要屈居于人下,比不过你阮家?” “柠柠,快看!”一双多来a梦的毛绒拖鞋,在阮柠深陷于那不堪的过去时,被厉城渊穿在脚上,拉去客厅。 客厅很大,少说一百多个平方。 可装修风格,就有些诡异了。 独独正中心不到二十平的位置,按照一室一厅的小规格,做了设计。 适用的布艺沙发,吊在棚顶的投影球。 电视柜的位置,改造成了一个个可以移动伸缩的小柜子,容量很大,能装不少东西。 茶几桌二合一茶吧机,小巧又实用。 “城渊哥,那里是酒柜,这里可以喝茶,你要是请客人过来,也不会很掉价。” 她依旧热情洋溢的规划。 他始终冷嘲热讽,“阮柠,房子是我买的,怎么装修,我自有主见,你何必多管闲事?” “小柠檬夫人,我为您打开投影。”奶萌机器人说完,投影仪打开,荧幕落下。 第241章 把厉城渊打进急诊室后…… 一个自制的小短片,没有人物,唯有灵性的自然风景。 配乐是单纯的钢琴曲,不混合电子音乐的粗糙,清淡的,犹如小桥流水,动听悦耳。 “老公,看,这是我用了一整个假期,走遍国内外各处未经人工开发的山川河流,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正好可以用这个解压,百试百灵的哦。” 爬山,摔断腿。 过河,差一点被冲走。 晚上录影,遇见狼群,她一度以为自己会命丧黄泉。 但她说,“老公,我一想到你,想到你还在我们的家里等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哈哈,很恋爱脑,很蠢是吧?可怎么办?我只对你一个人这么无可救药。” 他却说,“无聊的东西,扔了吧,我不需要。” 视频还在播放。 荧光一闪一闪。 醉醺醺的男人,侧转身,双手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郑重其事,“柠柠,我输了,我输的一败涂地,我该拿你怎么办?明知是错,可我早就万劫不复。” 你离开的五年,我生不如死。 报复阮家的快感,让我遍体鳞伤。 等你回来了,我以为我再苛责,再别扭,再对你不公平。 你仍会不甘,吃醋,发疯! 只可惜,现实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 kun.李、顾北、艾诺尔,他们像狂蜂浪蝶一般,围在你身边。 你好像,真的不需要我了…… “柠柠。” 威士忌的酒劲儿很大,让厉城渊黑洞一般的眸,沉醉的,乱七八糟。 他或许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出自于内心最渴望的那一部分。 “老婆,我爱……”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让阮柠快速拔出错乱的思绪,一把甩开暧昧紧贴的厉城渊,要走。 门外,一人大喊,“宴小姐,我们是京港商业银行,催款部的,我知道您在里面,请麻烦开一下门。” 说话的同时,门开了。 一看着有点凶相的男人,堵住阮柠,“厉夫人是吧?这套房子,按您的说法,是您丈夫为了纪念你们的双向初恋,特意按照之前同居的一室一厅进行装修,没错吧?” 银行员工哗啦啦翻动一份复印件。 是从物业中心申请来的。 这栋五层高的独栋,的确落在盛源集团名下,不过真正持有人,名叫阮柠。 “你是说,宴月亮告诉你们,这房子里的装修,是她跟厉城渊同居时的样子?” 阮柠抓着门框的手,圆润的指尖,快要凹陷进特殊材质的金属里。 不慎咬破了舌尖,铁锈味的血腥,野蛮弥散在干涩的口腔之中。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厉城渊跟宴月亮给恶心坏了。 男人踉踉跄跄,从客厅追出来。 他剑眉紧蹙,“你们是……?” 啪!一巴掌,再顺手拿起鞋柜上的小花瓶,兜头兜脑,当着银行员工的面,在厉城渊脑袋上,砸了个稀碎! “厉城渊,你可以不爱,你可以仇恨,甚至理所当然的利用我的感情,来摧毁我阮家,但这样的讽刺,用我装修的婚房,和新欢甜蜜恩爱,这就是丧心病狂!” 阮柠从未想过,竟有朝一日,被当成故意伤害罪的现行犯,给抓去了警局。 艾诺尔来保释。 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听到宴月亮捂着嘴,小声啜泣,“是……是的,我丈夫还在医院昏迷,这个案子,我和盛源的律师会起诉到底的!阮姐姐也太过分了,趁着城渊哥喝醉,就跑去我们的回忆爱巢,当三当成这样,真无法无天啦!” 是的,银行的人,见出了事,就联系了宴月亮。 一辆破捷达王轿车上,艾诺尔哭笑不得,“也就是说,厉城渊喝醉了,把你当成宴月亮,绑去她俩的小屋,一通表白秀恩爱,最后你把人给打进了急诊室?” “算是吧。” 阮柠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眼角干涩的,好像扎进去一块石头,摩着眼膜生疼。 至于他一句句“柠柠”叫着,大概只是喝的太醉,叫混了吧。 她有点恶心,摁压着不适的胃,去包里翻止痛片。 艾诺尔睨一眼,提醒,“自己就是医生,小心小病拖成大病,哪天预约个无痛胃镜,还是查一查比较稳妥。” “被打到胃出血过,老毛病了。” 不察觉的,就脱口而出。 艾诺尔一脚刹车,“你说什么?” “什么?我刚才说话了?”阮柠眼神茫然。 他眉心绷紧,“明天上班后,来身心科,我给你做一下评估,阮柠,老实说,我深度怀疑,你可能躁郁症复发了。” 的确,次日上午,经过专业的评估检查,和仪器辅助判断。 最终结果是…… “轻微躁狂,我已经通知陈蕊,取消你所有的手术安排,不过行政还可以做,在稳定情绪之前,不能从事任何医疗服务。” 艾诺尔下了医嘱。 阮柠请了三天假,再次用药,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副作用。 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先在家观察几天,再上班为妙。 第二天,她打算去四合院看看老妈。 魏讯离开冰岛后,没直接回国,而是转道去了南非,似乎有一矿产出了问题,挺棘手。 她老妈不能带着,就给送回京港了。 刚到四合院大门外。 就听里面有人尖声怒吼,“不!我不认识你,你滚出去,滚出去啊!” “姐,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是阿秀啊?你当年跟姐夫私奔之前,不是最爱我这个妹妹的吗?” 好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阮柠正要开门。 就听母亲咆哮,“阿秀死了,我妹妹阿秀早死了!你跟她长得不一样,别想骗我!柠柠、老公、小萧,快救救我啊,咱家进贼了,马上报警,报警啊!” “嘘,姐,别叫了,除了你的乖女儿,你儿子老公都死了,是我让他们死的,哈哈哈……谁让你丢下我一个人,跟那个变态一起生活的,这都怪你,怪你!” 声音愈发凄厉! 阮柠推开门,冲进去。 警告的话还卡在嗓子眼里,站在屋顶的母亲,就跳了下来。 砰!一声,脆弱的身躯,砸在满地的灰尘里,鲜血混着肮脏,染红了年代久远的金砖。 “妈!!!” 她连滚带爬,扑过去。 奄奄一息的老妈,用最后的力气,抓住她的手指,落泪,摇头,道:“快跑,柠柠,快跑……” 咣当—— 四合院的大门一开一合,有人逃走了。 阮柠一边拨急救电话,一边发了疯的往外追。 追到胡同路口,她见一女人,上了一辆劳斯莱斯,车牌号,是盛源专属的866开头! 第242章 人人都说阮柠是疯子?!! “阮院长,没事的,阿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深呼吸,先冷静冷静。” 急救车把阮母送去了最近的中心医院主院,陈蕊收到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阮柠双目无神的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 她一看到陈蕊,立刻抖着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仿佛溺水的人,看见了浮木稻草。 “一一呢?一一他……” “放心吧,一一在市图书馆自习,我没跟他说阿姨出了事。”最近陈蕊和冯一一相处的,还算融洽,略带一些暧昧。 阮柠松一口气,就见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是大外的刘主任。 他和颜悦色,“阮院长,您母亲福大命大,况且四合院的小房子不高,人只是外伤严重一些,并无内脏破裂。” “那有没有,被人推下去的痕迹留存?” 四合院里的女人,盛源的车。 阮柠敢百分之一百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服药后的精神错乱! 但。 “阮院长,我已经通知艾诺尔医生了,您目前正在用抗精神病的药物,幻觉幻听,就是副作用之一,您是全科医生,对于这一点,应该很清楚的。” 刘主任讪笑。 负责调查的警员走过来,遗憾道:“阮小姐,根据您的报警,我们调取了胡同口的监控视频,并没发现什么劳斯莱斯,甚至连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 “所以,你们是什么意思?” 阮柠握拳,掌心透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轻微躁狂,让她此刻的情绪,跟泛滥的河水一般,高低起伏,来势汹汹。 她一巴掌打在墙上,不太正常的低吼,“你们觉得我疯了?觉得是我精神失常,才把自己的亲生母亲推下去?” “不不不,阮院长,您别误会,您母亲并没有抵御伤,她是自己主动从小房子上跳下来的。” 刘主任安抚。 警员配合,颔首,“我们去走访了邻居,邻居们也说,您母亲趁着护工出去买菜,自言自语的爬到了房顶,之后就冲着一团空气大喊大叫,大概是犯病了。” “不,这不是幻觉,那个人自称是阿秀,我总觉得,那个人的声音,很耳熟。” 阮柠坚持这一点。 警方单方面撤案了。 母亲由于犯病后自杀,疗养中心那边的人建议,“阮小姐,您要是为了您母亲着想,就等她出院后,把人送回来吧,她可能不适合在外面生活的。” “阮柠,我重新调整了你的用药配比,分院那边,我替你多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用来观察。” 艾诺尔表情严肃。 她深吸一口气,坐在身心科的主任办公室内,语气清冷的问,“你也觉得,我疯到无药可救了?” “阮柠,你是被治愈过的,现在的症状,最多算是轻微的反弹,只要你配合治疗,我有信心让你快速恢复最好的状态。” 看来,全世界的人都觉得,老妈出事那天,自称阿秀,坐着劳斯莱斯离开的人,是她幻想出来的! 冯一一跟陈蕊不放心,两人轮流来别墅陪着她。 菲佣带着然然,去了艾诺尔那边暂住。 用艾诺尔的话,理由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更谨慎一点。” 至于豌豆,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总能毫无存在感的,悄悄蜷缩在她的床脚,安静陪伴。 夜深。 冯一一和陈蕊吵了起来,“陈蕊,我姐到底会不会遗传我妈的精神疾病,咱们先不论,可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你觉得,我没必要把她送去疗养院,住一阵子?” “冯一一,这主意,是不是selina给你出的?你整天拿我当挡箭牌,去跟那个女人鬼混在一起,我爱你,好,我容忍,但你姐呢?你想让她对你失望吗?” 陈蕊很无力,声音沙哑。 隔了好一会儿,寂静到落针可闻。 阮柠才听冯一一道一句,“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但selina是唯一懂我的人,跟她做朋友,更舒心。” “冯一一!” “你回去吧,这是我的家务事,我会自己看着处理。” 争吵声源源不断。 主卧里,阮柠胃疼的厉害,她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似的,用力环抱住自己,佝偻着背,忍耐着难言的痛苦。 “老婆,来,吃糖,每次豌豆生病不舒服的时候,奶奶一给糖吃,病魔就远离豌豆了。” 一包彩虹堂,粉色**的那一款,塞进她汗津津的手里。 豌豆双手垫着下巴,人跪在床边,黑暗里,异色的瞳孔,如蓝宝石一般,明亮灿烂。 她苦笑,蚕丝被遮挡住半张脸,声音瓮声瓮气的,“你不怕我?连我亲弟弟都认定,我怕是真的疯了!一个疯子,什么可怕的事,都做的出来的。” 艾诺尔加重了药物用量。 副作用让阮柠变的糊涂。 “其实我也开始回想,或许那天我看见的女人,还有那辆车,都是幻觉。” 后面的话,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了。 豌豆抓住她的手,习惯性的十指交扣,“老婆,我相信你,之前在柏林,豌豆抓小偷,他们说豌豆是傻子,都不信豌豆,后来小偷杀了人,他们才肯相信。” “真的?” 多少天了?唯一一个肯相信她的人,居然是自闭症的豌豆公爵! 她被自己逗笑,“那,豌豆,你敢不敢跟我从这里逃出去,咱们一起调查出真相?” “嗯,豌豆一辈子都跟着老婆!” 将近两米多的红砖围墙,人家公爵先生,打横抱起阮柠,很轻松一跳,攀岩而上,翻出去,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 阮柠目瞪口呆,“你会功夫?” “奶奶说,她不能永远陪着豌豆,豌豆要想保护自己和未来老婆,就要学会打人的本领!” 豌豆视线飘逸不定,可语气特认真。 他补充一句,“奶奶还说,不能随便欺负人,除非别人欺负我和老婆了,我才会反击!就像之前那个大坏蛋一样!” 大坏蛋,代指:厉城渊! 他们两个打车去了盛源集团。 那辆车属于盛源旗下,要想弄清楚到底服务于谁,就得先把车给找到才行。 “妈,你干嘛啊!我让你帮我除掉阮柠和selina母女,你去找那贱人的母亲干什么呀!” 宴月亮火冒三丈的站在一辆劳斯莱斯旁。 人抓狂的厉害! 宴母无所谓的耸耸肩,精致的面容,一点看不出是来自于农村的乡野民妇。 她安慰,“别怕,他们都以为阮柠疯了,不会有人怀疑到咱娘俩身上的,当初我步步为营,利用你爸去杀人,他都坐牢了,不还是对我死心塌地!” “妈,你是不是认识阮柠一家?当初我生病没钱治,你立刻让我爸去偷厂里的原料,这事,怎么感觉像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呢?” 宴月亮再蠢,也不是没脑子的! 宴母弹了弹大红色的指甲,森寒月色下,她咧嘴一笑,多少添了些瘆人的诡异。 “妈……”小姑娘被亲妈吓到了。 亲妈抬起手,温柔的捏了捏她肩膀,“好了,我是你妈,咋地,我还能害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你只管按我说的办,到时候,厉城渊就会独属于你一人的。” 母女俩密谋着下一个计划,上车。 车牌号,正是阮母出事那天,阮柠在巷子口看到的,一个数字都不差! “是她?宴月亮的母亲,就是那个自称阿秀的女人?”她只管捕捉到这一个重点。 豌豆看过来,紧张的要死,“老婆老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哎呀,手!手不要再抓着树干了,都出血了,老婆……” “谁?谁在那边躲着?” 宴母警惕,听到动静,立刻从车上下来。 宴月亮紧随其后,绕过视线盲区,惊呼,“阮柠,怎么是你?!” 第243章 当年的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月亮,让开,既然这小贱人自己送上门来,老娘今儿个,就结果了她。” 豌豆没有意识到,他那一声大喊,会给阮柠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他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比珍宝还要珍贵的老婆身前,不敢对视,低吼,“滚开,不许你们欺负我老婆!” “呵呵,一个傻子,逞什么能?” 宴月亮推搡。 豌豆一只手,把她手腕拧到脱臼。 小姑娘一屁股跌坐在地,嚎啕大哭,“妈,疼死我了,你赶紧杀了这疯子,杀了他啊!” “不自量力的狗东西,非得给你点教训不行!” 宴母朝阮柠袭去。 豌豆转而保护。 紧接着,一包白色粉末,被冷风一吹,混着冬季干涩的空气,迷人眼。 “豌豆!”她嘶吼。 双眼看不见东西的男人,跌跌撞撞,还在拼命找着老婆,嗓音焦急的,颤巍巍,“老婆!小柠檬?你在哪?别怕别怕,有我,我……” 啊! 大“男孩”一声痛呼。 上了年纪的宴母,手里拿着修车用的扳手,恶狠狠的,疯狂一击。 豌豆的后背,血肉模糊一片。 他在血泊里爬,人有气无力,“老婆,不怕不怕,有豌豆在,豌豆会……会……” 砰砰砰—— 宴月亮报复性的,当着阮柠的面,往死里踢踹豌豆。 她咯咯怪笑,讽刺,“阮姐姐,你看,凡是爱你的人,都会为你而死,你这样的扫把星,到底有什么脸面活着呀?哈哈哈!!!” “老婆,别哭,豌……豌豆不疼……” 又是一扳手,骨裂的声音,在无星无月的城市夜空下,回旋,刺耳! 豌豆咬破嘴唇,傻呵呵的,冲阮柠笑,“老婆,不……不疼!” “傻狗,老娘让你不疼,不打死你,老娘跟你姓!” 宴母惨无人道。 宴月亮抱臂,眉开眼笑的看热闹。 阮柠尖叫着,扑过去,试图挡住那一下下扳手的攻击,喊的撕心裂肺,“不关他的事,放了他,你们记恨的人是我,不要伤及无辜!” “老婆!” 人到绝境时,总能逼出勇气来。 大“男孩”一个翻身,压着她,护着她,被打的遍体鳞伤,“呵呵,老婆,不疼,不疼。” “柠柠,哥不疼,一点都不疼,快去,钻到床底下去,快钻进去!” “老婆,豌豆……豌豆保护你!” “小柠檬,哥答应你,你和城渊一起,哥会生生世世保护你们。” “老婆,跑!快跑!” “柠柠,跑!快跑!去找城渊,去找城渊……” 轰隆隆—— 脑海里一片电闪雷鸣。 宴母的狂虐。 宴月亮的讽刺羞辱。 还有一个人,她叫他哥哥,他说会生生世世保护她。 “小柠檬,等哥结婚了,也一定找一个最疼你的嫂子,好不好?” “不好,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长大?等等小柠檬,小柠檬以后要变成大美女,嫁给哥当老婆。” “那城渊怎么办?那小子可是很喜欢你的。” “可小柠檬最喜欢城宴哥啊,城宴哥,人家一定要嫁给你,非你不嫁。” 京港下起了雪。 阮柠被打,也一动不动的,跪在满是血痕的地面上。 她嘟囔,字字泣血,“城宴哥,厉城宴,原来……原来是你,是我忘了你,是我爱错了人……” 那些跟随极致的恐惧,被一键删除的记忆。 不能算完全恢复,起码有一块空白,在厉家的老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阮柠仍无法回忆起来。 可关于厉城宴的一切一切,懵懂的依赖,最单纯的一见钟情。 她是想起来的,她很肯定的是,她爱他,她爱那个叫厉城宴的男人。 而非,厉城渊! 亦或是说,她也曾爱过这个男人,在阴差阳错之上,在丧失记忆之后! “妈,阮柠好像想起三哥了,怎么办?她是不是,是不是也记起那天晚上,我爸他……” 宴月亮慌的要死。 宴母抡着不断滴血的扳手,阴冷一笑,“想起来也好,她也算死的明白。” 一扳手劈空而来。 阮柠捡起地上的枯树枝,就冲宴母的胸口扎去。 但没正中目标,她的手腕,被一男人的手,青筋暴凸的手,死死握住,一把推开。 厉城渊低吼,“阮柠,你发什么疯?” 真杀了人,不用坐牢的吗? 宴月亮一看,愣怔一瞬,“城渊哥?你……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女婿,快,快把这疯女人抓起来,她先是伤了自己人,现在还想杀我和月亮啊!” 宴母丢掉扳手,捂住脸,人瑟瑟发抖,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 豌豆早就疼晕了过去。 再看扳手掉落的位置,和阮柠一脸狰狞的凶相。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她伤人在先,脑子不正常。 “城渊哥,呜呜呜,阮姐姐的妈妈是疯子,这病,会不会遗传啊?太吓人了!” 小姑娘怯怯的,躲在厉城渊伟岸的身躯之后。 这男人平时不出席正规场合,不在集团公司,都只穿一件陈旧的卫衣,配牛仔裤。 他摁住还在不断挣扎的阮柠,先吩咐助理叫救护车,送走豌豆,再言辞犀利的质问,“阮柠,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厉城渊,你为什么要骗我?城宴哥呢?你把我的城宴哥藏哪去了?” 她发狂,咬他,捶打他。 人无力的挂在他身上,哭的一抽一抽的,“厉城渊,你明知道我爱的是你哥,可你为什么?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让我一错再错的去爱你?” 那种崩溃的撕扯,足以叫人生不如死! 厉城渊寒着俊脸,手捏住她的脖子,没用力,却恨不得用力,两人一起去死好了。 “阮柠,是你爸间接害死了我哥,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你?嗯?” 他把她泪流满面的脸,生生怼到了他的脸上。 额头顶着额头,呼吸都化身锋利的刀片,互相残杀,伤害! “他死了,阮柠,厉城宴死了,我哥本该拥有的完美人生,被你爸毁的连渣滓都不剩!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阮柠,我求你,忘了他,忘了厉城宴,求你,忘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厉城渊,你相信我,那天晚上,我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可我在,我也在,城宴哥在保护我,他……” “够了,阮柠,这都是你不想痛苦,幻想出来的,你们阮家人,最擅长推卸责任。” 厉城渊斩钉截铁的否认一切。 冯一一和陈蕊开车找了过来。 男人护着妻子跟岳母,上车。 他离开前,威胁加警告,“阮柠,离月亮和她母亲远一点,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后果你承担不起!” 劳斯莱斯驶离不到一分钟。 未知网络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阮柠,告诉你母亲,阿秀回来了,我要让她的女儿,永远在我的女儿脚下,一辈子,抬不起头!】 ——【哦,忘了告诉你,你爸,也是我推下去的哦,那个蠢蛋,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还得我帮他。】 ——【当然了,小柠檬,我不怕你把短信给城渊看,因为他更爱我们月亮,刚才,不就证明了这一点,这男人,你得不到的,我女儿轻而易举拿捏了,羡慕吗?】 第244章 阮柠,变了……?!! “阮院长,您别吓唬我们,这都到医院了,您倒是说句话啊!” 从盛源集团离开,直到坐在分院急诊室里处理伤口。 阮柠就像是一尊泥娃娃,安静的,仿佛压根儿就不会喘气一般,毫无活力。 陈蕊急的,直抹眼泪。 冯一一也快火冒三丈到原地爆炸了。 他低吼,“姐,厉城渊和宴月亮母女,他们就是一群王八蛋,我非杀了这些社会毒瘤不可!”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总会轻而易举的失去理智。 陈蕊拦人,“一一,你冷静一点,盛源在京港是什么分量?需要我多说吗?豌豆都伤成那样了,有人来调查吗?这就是厉城渊,他足可以一手遮天了!” “难不成,王法要改姓厉?陈蕊,你让开,我去找厉城渊,让他来看看,我姐都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冯一一坚持,很顽固。 诊疗床上,始终沉默的阮柠,忽然抬起头,空洞洞的瞳孔里,好像有一团沉黑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问,嗓音沙哑的,像铁皮摩地,“恶有恶报,是不是一定要不择手段?” “阮院长,你说什么呢?” 陈蕊心脏跳的,跟安了马达似的。 冯一一也愣了一瞬,“姐,你……没事吧?不然我去联系艾诺尔,让他……” “我没事,一切都很好,就是一点皮外伤,不打紧,豌豆呢?陈蕊,带我去看看豌豆。”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豌豆在主院,做了紧急外科手术,骨头断了几根,但所幸宴母胡乱击打的时候,没有砸中要害。 主刀医生叹气,“有人证证明,动手的人,是阮院长您,而且,是因为您躁郁症发作,才精神失常到伤人的。” 等阮柠赶到主院时,案件调查人员已经离开。 陈蕊咬牙,火大的很,“很好,厉城渊这是为了媳妇和岳母,连最基本的做人底线都不要了!” “阮院长,实际您也不必担心,公爵先生在送达主院之前,在急救车上醒了几分钟,他的意思是说,不会追究您的责任,厉总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主刀的,还是大外刘主任。 接二连三,两个和阮柠有着亲密关系的人,重伤被送进医院抢救。 这话题,必定很热门! “阮院长,我已经替您联系了艾诺尔医生,我想,您需要进一步的治疗了,亦或是,跟您母亲一样,去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 刘主任讽刺,人躲的很远,生怕被殃及无辜,暴揍一顿! 他还建议,“不过,阮院长啊,您休病假,这分院也不能群龙无首,不如这样,我替您暂时管理一段时间,也能更好的帮您保守您疯了的事实,如何?” 在趁火打劫! 医院通过豌豆的紧急联系人,联系到了远在柏林的亲奶奶。 对方给的答复是,“豌豆的老婆不是在京港?有什么事,就让他老婆全权处理,我很忙,暂时不要来打扰我,谢谢。” “……?!”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刘主任问,“公爵先生的妻子?他结婚了吗?” “我想,应该是我。”阮柠上前一步,拿过刘主任手里的住院通知书,签字。 她补充一句,“诬陷公爵夫人殴打自己的未婚夫,甚至怀疑德国贵族精神失常,这诉诸于国际法庭,会是什么罪?挑拨离间?恶意重伤?” “姐!” 冯一一差异。 一直以来,围在阮柠身边的优秀男人不少,他们手握权力,在各自领域,都有着一呼百应的特权。 可她若不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是断然不会仗着被喜欢,来利用对方的。 但现在…… “刘主任,管好自己的嘴,小心祸从口出,我不相信这世上善良能战胜一切,你想活,地狱才是最终答案,对吗?” 最后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主任狠狠捏一把冷汗,赔笑,很恭维,“阮院长,哦!不是,应该是未来的公爵夫人,都怪我嘴臭,您清楚的,我就这么一直来直去的性格,真没辙。” “那就随时做好被辞退的准备。” 阮柠淡淡一笑,那姣好的五官,从白皙皮肤下透出来的动人心弦,怎么看,怎么都再正常不过。 陈蕊却担心的要死,嘟囔,“一一,你觉不觉得,阮院长有点……不太一样?” “她这回,是真被厉城渊那狗东西给逼疯了!” 三日后,提前销假。 阮柠一回分院,就立刻下了一道人事通知,“宴月亮行为不端,寻衅滋事,无论任何方面,都不足以继续胜任目前在分院的职位,故而,即日起,她的档案关系,转回主院。” 不容反驳,立即生效。 宴月亮闹到院长办公室。 一早,门口就守着两名训练有素的保安,将人拦住,不许她进去。 小姑娘肆无忌惮,在走廊里大吵大闹,“阮姐姐,你怎么可以因为嫉妒羡慕恨,就污蔑我的工作能力呢?况且,城渊哥才是中心医院的第一投资人,我是他的妻子,你不能赶我走。” 咔嚓咔嚓—— 相机摁动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本是被阮柠邀请来,进行医疗系统专业采访的记者们。 一见到在互联网上更有热度的豪门八卦时,立刻热血沸腾,抢占先机,拍照留档。 “厉夫人是吗?请问,您能进入中心医院高管层任职,是全靠裙带关系,走后门?” “厉夫人,您刚才那番威胁,是在暗示特权阶级的无法无天吗?” “厉夫人,盛源集团董事长的社会形象一直不错,但他为了您,究竟还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宴月亮被团团包围,形容狼狈,局面堪忧。 不一会儿,记者们越聚越多,还有闻讯而来的各大社会热点性网红,乱成一锅粥。 警察也参与其中。 一人给宴月亮戴上手铐,正色道:“宴小姐您好,我们接到举报,说您聚众闹事、诬陷栽赃,影响到分院的正常经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分分钟,热搜被点燃! ——【盛源集团董事长夫人,因涉嫌犯罪,当场被逮捕。】 ——【盛源第一夫人,前途渺茫!】 ——【盛源股价大跌,资本新秀,当何去何从?】 “阮柠,利用王家在京港的影响,让宴月亮去看守所蹲着,你这一通操作,我父亲可是高兴坏了,毕竟对于他而言,未来妻子越是够狠,越让人兴奋。” 王梓染收起手机,刚刚跟她通话的人,是总局局长,主管刑侦的。 院长办公室内。 阮柠泡一壶龙井,艳丽的脸上,不着粉黛,表情淡如水,“宴月亮是自讨苦吃,我在替天行道,王小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您真觉得自己分辨的正确?” 她利用了王垚石设圈套,请君入瓮。 那老男人把王梓染派过来,八成是想置身事外,还不愿错过讨好“女神”的机会。 “哈!哈哈哈,阮柠,才多久不见,你的心,还真是快黑透了。” 王梓染有沙发不坐,就喜欢盘腿坐在地上。 尖锐到刻薄的下巴,垫着手背,戳在茶几桌上。 那阴冷难测的气场,一丝不差的,裹紧这中性美十足的女人。 她去牵她的手,说,“阮柠,你跟我呗,只要你跟我,我替你杀人都行。” “等我需要一个杀手的时候,会考虑。” 阮柠甩开王梓染,看一眼时间,“我下午要出院长门诊,你没别的事,可以走了。” “为什么?” “什么?”她蹙眉,疑惑。 第245章 死了吗?没死,我再接再厉 王梓染耸肩,“阮柠,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你没想过报仇,也不想冤冤相报,大家一起死,可现在,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王小姐,当你忽然被告知,自己父亲未必是自杀,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却是骗你最深的那一个,你会怎样?” 而真正的仇人,利用资本的权势,厉城渊的庇护,为所欲为,嚣张得意。 宴月亮的母亲说的没错。 她没有证据。 就像母亲出事那天,大家宁可相信是她疯了,也不相信有一个幕后黑手,一直在操盘一切! “告诉他,阮柠,告诉我师兄,把你认为的真相,全盘告诉他!” 王梓染温柔的,抚摸上她的侧脸。 每一根手指的触碰,都那样小心翼翼,如获至宝。 她跟她说,“阮柠,站在情敌的角度上,我恨不得我大师兄去死,但为了你,我必须得实话实说,其实你可以试一试,像过去一样,信任这个男人。” “信任他什么?信任他威胁我,若我再敢靠近他妻子岳母一步,就让我生不如死?” 阮柠把泡好的龙井,倒入茶杯,只倒一杯,给自己。 视线扫过房门,在逐客。 王梓染沉默半晌,笑了,“罢罢罢,厉城渊啊厉城渊,你这是自寻死路,把阮柠拱手相让啊!” 相让什么? 人家厉大谈判专家,最爱的,从始至终,不都是宴月亮一人嘛! 入夜。 阮柠拿回驾照使用权,开车去主院。 豌豆闹着不肯吃药,护工稍微靠近一步,就被各种东西砸出去。 “把药给我吧,你们收拾一下,就可以下班了。”从柏林那边派来的护工,四五个,外加两名营养师。 要说天底下谁的心最大? 当数豌豆他亲奶奶! “老婆!”豌豆每次跟她对视的时候,都要鼓足勇气,看一秒,就立刻错开。 这已经算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阮柠撕开预**的小药盒,接一杯温开水,递过去,“听话,把药吃了,晚上还想不想听我唱歌了?” 自从大“男孩”住院,就养成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坏习惯。 那就是,老婆唱歌,可以睡觉,老婆不唱,他就浑身疼的厉害,瞬间失眠。 一曲《夜神》,让豌豆昏昏欲睡。 他滑稽的强撑起眼皮,打个哈气,跟阮柠十指交扣,道:“老婆,豌豆相信你,你别不开心,你一直不开心,都不像以前那样温柔的笑了,豌豆心疼。” 把人哄入梦乡。 万籁俱寂,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去卫生间,站在偌大的镜子前。 镜子里,尚且年轻的女人,眼神木讷,灵魂被罪恶的愤怒纠缠着、侵蚀着。 她看起来毫无变化,每日上班,照顾儿子,与人为善,职业素养过硬。 可,用王梓染的话来形容。 一颗鲜红的心,正在腐败,变黑…… “很累,是吗?你也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变成魏讯预言的那个魔鬼,对不对?” 阮柠抬起一只手,一下一下,慢慢在玻璃上摩擦,似在安慰。 罂粟般的红唇,不易察觉的勾起。 “可怎么办?你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城宴哥,你是个罪人,彻头彻尾的罪人!你一无所知的苟且了十几年,你配吗?你凭什么把所有的痛苦,都忘得一干二净?” 厉城渊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厉城宴的人生,是他们阮家给残忍砸碎的! 砰!一声,男人高大的身躯,非常不绅士礼貌的,撞开女卫生间的门。 他低吼,“这里是公共卫生间,阮柠,你锁什么门?” 那声音焦急恐惧的,每一个音节,都得努力掩饰着再明显不过的颤抖。 阮柠在镜子里,斜睨一眼,嗤笑,“厉总,不陪在刚刚从看守所里出来的妻子身边,来这多管闲事,你是太想我?还是生过孩子的宴月亮,让你提不起兴致?” 她背过身,双手一撑,银蛇般柔软妖娆的身段,轻轻松松坐上大理石洗手台。 人靠着镜子,昏黄的光线,夹杂着卫生间特有的,廉价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 那俗世里翻滚的孟浪,一刹那,刺的厉城渊有些晕头转向。 咔嚓! 手机自带的拍照音效响起。 男人猛得回过神。 他发现,自己居然抱着阮柠,把她衣服领口扯的乱七八糟。 勾人的锁骨,牵出一片还未视人的春光。 “发送成功,厉总,你说,厉夫人看到这张照片,她会不会疯?哦,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心灵都很脆弱的,对吗?” 阮柠晃着手机。 震动!震动!震动…… 宴月亮咆哮着的语音,被空放出来。 厉城渊俊脸扭曲的,就像被烤化的长条橡皮糖。 “阮柠,我看你是真的无药可救了!设计月亮,让她险些在看守所被强暴,这样的你,还算是个人吗?” 他的暴跳如雷,很沉稳。 阮柠从洗手台上跳下来,一步步靠近,最后倒在那叫人深深作呕的,肌肉紧实的胸膛上。 她两根手指,四处点火,撩拨,“厉总,你为了报复,连喜欢自己哥哥的女人都能欺骗利用,你跟我睡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城宴哥,嗯?” “阮柠,你……”男人一巴掌,在半空中急刹车。 手机里,宴月亮哭喊,“阮柠,城宴哥是我的,他爱我,我为了他守身如玉,他也一定不会辜负我的!” “厉城渊,曾经也有一个小姑娘默默发誓,她要为她爱的大哥哥,守住身子,等待爱神的降临,但这一切,是你亲手毁了的,我们,都tm是王八蛋!” 阮柠毫无预兆的,抓住厉城渊的手,不遗余力的,就打在了她细品嫩肉的脸上。 硕大的巴掌印,眨眼间,肿胀的厉害。 他听她捧腹大笑,那样绝望,“等着吧,厉城渊,无论你信与不信,宴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会让他们自食恶果,至于证据,也会被一个一个挖出来的!” “阮柠,一个疯子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你现在脑子不正常,别把宴家扯进去,他们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而且还救了……” 话没说完。 郑源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城渊,赶紧走,月亮在家里闹自杀,人晕了。” “什么?!” “死了吗?”阮柠走回到镜子前,故意拉了拉依旧很乱的衣领,补口红,讽笑,“还是没死成?真遗憾,看来,我需要再接再厉了。” 郑源傻眼,目瞪口呆,“城渊,你……你真跟阮柠,你们两个,刚才……” “厉总,有时间再约,拜拜。” 她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昂首挺胸,离开挤满大男人的女卫生间。 刚一拐弯,人就撑着楼梯扶手,吐的昏天暗地,混了血,胃疼的厉害。 厉城渊说,“别管她,让她疯,简直不可理喻!先去看月亮,她若有月亮一半随遇而安,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嗡嗡。 网络匿名号码,发给阮柠。 ——【怎么样?我们月亮呀,哪里是你这种下堂妇能欺负得了的?不自量力,蠢不可及!跟你妈一个德行!】 第246章 阿秀是阮柠幻想出来的?! 一星期后。 “阮柠,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在分院身心科,艾诺尔拿出阮柠的一部院内专用的ipad,打开,调出隐藏起来的一个模拟网络号段的非法app。 他翻出一段聊天记录,推过去,“看来你一直在模仿一个叫阿秀的人,对吗?” 今天是正常的心理回访日,却出了意想不到的意外情况! “阮柠,这app,是院内电子产品例行维护的时候,后勤那边查出来的,我担心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才擅自拿走。” 艾诺尔很头疼。 身为世界排行第二的心理学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一旦在用药期间,出现明显的幻觉幻听,甚至还是自导自演的话。 那就证明,精神疾病的症状,正在被一种看不见的因素,强烈激活,难以控制! “所以,艾诺尔,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 阮柠很淡定,她甚至还闲着无聊,拿桌子上的打印纸,裁剪后,叠出一只只千纸鹤。 她拨动纸鹤的小脑袋,垂眸,鸦羽般浓密的长睫,自带叫人不忍心责备的脆弱感。 艾诺尔叹气,握住她折纸的那只手,语调温和,“阮柠,我是信任你的,同样,如果你不按我的医嘱服药的话,你觉得,我还能帮到你多少,嗯?” “阿秀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她就是宴月亮的母亲,而且她自己承认,我父亲的死,与她有关!” 一只纸鹤,被捏碎了脑袋。 她的手指用力紧绷,所有负面情绪,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泄不出来。 “艾诺尔,胡同口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盛源集团那个所谓的证人,也一定是被收买,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我没疯,更不会傻到自编自演。” 最后一句,每一个字,都被狠狠加重了音量。 艾诺尔扶额,问的犀利,“那,阮柠,你告诉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宴月亮的母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她到底如何有这么大的本事,颠倒乾坤,收买人心?” “是厉城渊!盛源的董事长,京港的王,艾诺尔,这答案多简单,你不会想不到的。” 阮柠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一只只千纸鹤,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艾诺尔起身,走到她身后,手法专业的替她按摩僵硬的肩膀,进而舒缓情绪。 他再问,“六年前,你父亲自杀的时候,宴月亮的母亲,就是你说的这个阿秀,又是如何在杀了人之后,将其伪装成自杀,再逃之夭夭的?” “……” 显然,无法解释。 那个时候的厉城渊,并没有成为资本新贵,即便在谈判界有着雨后春笋般的后发力,只手遮天的本事,依旧无法掌控。 艾诺尔耸肩,点上特质的,用来放松神经的熏香,“柠柠,请假吧,好好去玩一玩,我陪着你,我们去周游世界,把那些不开心的都忘掉,让一切重新来过。” 呕! 一阵强烈的呕吐感,让阮柠跟弹簧似的,蹦进卫生间。 门反锁,水龙头开到最大。 混着血液的胃酸,烧灼着喉咙,往外涌。 咚咚咚—— “阮柠!柠柠,开开门,你别做傻事,再不开,我要撞门了!” 在心理医生的眼里,精神病患者的行为,总是不受控。 啪嗒。 门锁打开。 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拿走那部ipad,“看来,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分院的奸细,到底是谁了!” “阮柠!” 艾诺尔追上去。 冯一一也从一侧跑出来,“姐,你必须接受系统性的治疗了,我们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开始自编自演,我怕你疯的厉害,会干出更加难以收场的事情来。” “小萧,我是你姐,你亲姐姐!为什么连你都觉得,我是精神不正常?” 阮柠可以忽略艾诺尔的不信任,顶多失去一个还算谈得来的朋友。 但冯一一不一样,那是她回到京港,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弟弟。 他的怀疑和不理解,才是杀伤力最大的! 冯一一摇头,焦急解释,“不是,姐,我们都知道宴月亮母女不是什么好人,她们背后也的确有厉城渊那狗男人撑着,只是,六年前的事,还有那个阿秀,都太扯了!” “ok,小萧,没有证据,就是我有病。 “不过,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揪住那个阿秀的狐狸尾巴!爸爸不能白死,也许厉家父母的被害,也没那么简单!” 阮柠坚信这一点。 冯一一快抓狂了,“艾诺尔,能不能强行把我姐送去精神病院?我是她弟弟,应该可以的,对吗?” “暂时不行,你们并没有在法律上确认亲缘关系,名义上的姐弟,无法行使这个权利。” 艾诺尔表情凝重。 阮柠临走前,警告他俩,“在我考虑让你们被分院开除之前,不要再来招惹我,阿秀是真实存在的,她就是宴月亮的母亲,我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 至于阿秀和自己妈妈的关系,她也会掘地三尺,找到真正的真相。 陈蕊从楼梯间里出来,左看看愁云满面的冯一一,右看看半信半疑的艾诺尔,无语,“你们两个,就作吧!我愿意信任阮院长,她不是疯,只是更清醒。” 回行政楼。 宴月亮被四五个专业保镖簇拥着,在指挥工人搬运办公室里的东西。 见阮柠往电梯间走,她立刻扯着嗓子,故意很大声的命令,“快快快,都警惕起来,城渊哥让你们来保护我,主要是为了防止某个疯子骚扰和恶意伤害。” “宴小姐,厉总的意思,好像是……”一保镖比较实在。 小姑娘尖声打断,“叫我厉夫人,到底还要提醒多少次?” “不是,宴小姐,主要是厉总他说,不能叫您……” “我说了,想跟着我,就必须称呼我为厉夫人,一群没规矩的,我一定要让城渊哥炒掉你们。” 宴月亮最近脾气很大,动不动,一阵风都能让她暴跳如雷。 保镖们摸摸鼻子,嘟囔,“到底谁有精神病啊?刚才那位小姐,看着挺端庄亮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放屁,阮柠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疯子,论长相,论品质,论能力,她哪哪哪都比不上我!” 人来人往的行政一楼大厅。 身为厉夫人的宴月亮,火冒三丈,大声嚷嚷,俨然一完全失控的疯婆娘,脑子真心进水了! 不少分院职工,躲躲闪闪,看见阮柠,立刻提议,“阮院长,您能不能跟主院商量一下,暂时给宴副院长停职啊,她这样,忒吓人了吧,我都怕被打。” “好,我尽力,你们也匿名给主院写投诉函,兴许能督促他们,尽快处理宴月亮。” 阮柠笑容浅浅,真心提示。 大伙儿连连颔首,都开始掏手机,给匿名函打草稿。 不出三天,主院扛不住民意压力,selina亲自出面,暂停了宴月亮的行政职务,让她先回家修养一段时间。 小姑娘捧着个人物品,灰溜溜离开主院那天。 阮柠随便找了个借口,带着陈蕊,过去,来了个偶遇。 “宴月亮,替我告诉阿秀,她想栽赃陷害我有精神病,我也只是反其道而行之,原样奉还罢了。” 她拿出手机,怼着厉夫人那张气到火烧火燎的俏脸,咔嚓!一声,拍了照,发给匿名网络号码。 ——【阿秀,我知道你一定能收到这张照片,咱们彼此彼此,想玩是吗?那就祝你和我,玩的开心。】 第247章 把宴月亮踩脚底下,厉总他… 消息发送成功。 阮柠把号码删除。 宴月亮可怜兮兮,撇撇嘴,开始抹眼泪,“阮姐姐,你怎么能疯成这样啊?那晚你打伤公爵先生,还想杀了我母亲,我能够理解,人精神生病了,总是身不由己,可,可你现在……” 小姑娘毫无预兆的,就给跪了。 她把额头磕的青紫一片,“求你了,呜呜呜,阮姐姐,我妈妈是无辜的,我爸爸和二弟弟已经被你给诬陷进了监狱。 “你们阮家毁了城渊哥的家人,难道连我宴家也不肯放过吗?” 一辆库里南,挂着港城两地通行的车牌,驶入主院大门。 有司机下来,恭恭敬敬的打开后车门。 王垚石跟厉城渊,一起出现在阮柠的视线范围之内。 宴月亮哭的更凶,白嫩嫩的,明显胖了不少的小手,死死抓着她的裤腿,嚎啕,“阮姐姐,你杀了我吧,如果城渊哥爱我,让你那么嫉妒,你就杀了我吧,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你了!” 啊啊啊!!! 不等阮柠开口,演技飙升的厉夫人,分分钟一个跟头翻出去,人死猪般趴在地上,痛苦哀叫。 “阮姐姐,呜呜呜,为了我的家人,你就算打死我,我也……”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宴月亮疼的,差点没把声带给喊到穿孔! 因为阮柠看着王垚石,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从小姑娘的后背上,踩了过去。 “元旦之后,王先生好像一直很忙,都没时间,让我请你吃顿饭。” 她好像完全看不到脚底下的宴月亮,脚尖放松,稍微带了一些劲的鞋子,碾压一团软肉。 王垚石会心一笑,故意侧目,睨一眼俊脸漆黑,想救人的厉城渊,“城渊啊,你阮阿姨客气,不如中午带着你媳妇,咱们一起去吃顿好的?正好月亮也在。” “什么?厉总,原来厉夫人也在?我怎么没看见人啊?” 阮柠仔细在四周瞧了瞧,还故意踮起脚尖,张望。 宴月亮白眼一翻,被折磨的,嘴角都开始流口水,险些尿失禁了! 厉城渊咬牙,低吼,“阮柠,月亮刚生完孩子,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别在一无辜的人身上发疯。” “冲您来?厉总,您说说,一连喜欢自己哥哥的女人都能强占的败类,我跟他,犯得着吗?” 她眉眼弯弯。 清透的眸,宛若百年来泡在冰冷泉水里的黑曜石,浸透了寒气,随意一眼,都能结出冰凌,刺穿人的五脏六腑。 宴月亮好不容易,被厉城渊的助理,从阮柠脚下拖出来。 小姑娘娇娇弱弱,极端狼狈的跌进男人宽厚的怀抱,哭的凄惨,“城渊哥,人……人家没事的,只要能保护你和妈妈不受到伤害,就算阮姐姐真杀了我,也无所谓。” “哦,是吗?那还真巧了,王先生,您家女儿还说,想替我去杀人的。” 王垚石配合,也实话实说,“梓染上一个对象,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都被老鼠给啃的,就剩下白骨了,你说,惨不惨?但意外身亡,也没办法的。” “那,厉夫人,您是喜欢老鼠?还是,换一种什么其他的动物?癞蛤蟆怎么样?” 阮柠笑颜如花。 宴月亮“啊呀”一声,恐惧十足的尖叫后,就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躲到厉城渊身后,哭成泪人。 王垚石嗤笑,“柠柠,看来城渊的媳妇,胆子还真小。” “小吗?可能厉总还不知道,厉夫人狠起来,是会纵容自己的母亲,用扳手杀人的!” “城渊哥!”小姑娘喊声撕裂,人也晕了过去。 厉城渊的助理,就进送自家夫人,去急诊室。 阮柠的脖子,被一只大手束缚住。 他不用力,就足以把她推到粗糙干裂的树干上,积雪扑簌簌的震落下来,冷啊,真冷! “阮柠,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发疯,去伤害月亮,早晚有一天,你会悔青肝肠。” 男人理直气壮,像审判凡人的神,居高临下。 阮柠不挣扎,歪了歪脖子,细嫩微凉的皮肤,蹭在那结实有力的手指上。 厉城渊一愣,身体是有感觉的。 她噗嗤一下,捧腹大笑,“厉总,你对喜欢你哥哥的女人这么有性趣,会不会也一样悔青肝肠,愧疚难当呢?” “阮柠,你……” “王先生,走吧,吃港式菜,ok吗?”阮柠甩开厉城渊,径自跟着王垚石,上了库里南。 车子绝尘而去。 没人察觉得到,那个一向无所不能的厉大谈判专家,筛糠般,抖着手,拨出一通电话。 “艾诺尔,你说的对,阮柠的病,一定是复发了!她现在在幻想,自己深爱着根本不认识的厉城宴!” 一瞬安静。 艾诺尔直言,“还有一个阿秀,厉城渊,我主动跟你联系,不是想放弃追求阮柠的权利,而是希望,暂时休战,先想办法,把柠柠的病给稳定下来。” 通话结束。 郑源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城渊,你为什么要跟艾诺尔撒谎?老三他恢复记忆后,明明对阮柠……” “阮柠根本没见过厉城宴,郑源,这就是事实,对吗?这是事实,我没跟任何人撒谎!” 厉城渊的眸很漂亮,黑的纯粹,不参杂一丝一毫的杂质。 看着最好的兄弟快被逼疯了。 郑源只剩下唉声叹气,顺着他的话,说,“对,老三不认识阮柠,他们怎么可能认识!疯就疯吧,就跟当年一样,宁可把人关进精神病院,也不能纵容她再查下去。” 午餐结束。 王垚石送阮柠回分院上班。 他看她用一ipad发了一条消息出去,紧跟着,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阮柠,看看,看看你伤害的人是谁?我们月亮呀,不仅被城渊深爱着,厉城宴也对她神魂颠倒,爱的死去活来呢!】 五六张照片,是底片交卷洗出来,再翻拍的,有些模糊。 一个少年,和厉城渊四五分相似的少年,穿着白t恤,怀里抱着一衣着粗劣,但长相甜美的女孩。 最后一张,长大的少年,亲吻着成年后的女孩。 ——【地址我发给你,阮柠,那是厉城宴生活过的地方,他爱月亮,你敢去吗?】 “停车!” 阮柠低吼。 还没等开车的王垚石搞清楚状况,老男人就被扯下驾驶座,车被抢走了。 几个小时后,库里南开进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村庄,距离阮家以前的工厂,很近。 第248章 宴月亮杀了人?!! ——【三组,最后一间平房。】 这是阿秀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阮柠按照地址,找到一处大门敞开,院子里落满灰尘和杂物的老旧平房。 涂漆式的木头窗架,玻璃被盗走,房间里昏暗的环境,自带一种npc密室逃脱的滤镜。 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 依旧是网络匿名号码。 ——【左边的房子,进去看看,那可是厉城宴跟我们月亮一起长大的房间。】 最左侧的房子,屋顶都塌了一半,俨然成了标准意义上的危房。 阮柠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沿着承重墙的一侧,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 吱吱吱。 一只硕大的,肮脏的老鼠,嗖一下,从她脚边蹿了过去。 那种动物绒毛触碰到皮肤的恶心感,瞬间暴增! “城宴哥,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会爱上宴月亮,证明给我看,拜托了,证明给我看!” 阮柠从包里,掏出一瓶情绪镇静剂。 她加大了药量,在安全范围内,尽可能抑制住躁郁症带来的过分紧张与窒息。 啪!一声,有碎裂的砖块,不知被屋顶的什么野生动物挪动,掉了下来。 循声望去。 手机散射出来的白光,照到一张上下铺。 下铺铺着粉红色卡通床单,破破烂烂,被老鼠给啃食的,千疮百孔。 而上铺,则换成了纯黑的麻布单子,边角凌乱,看着就是随便剪裁出来的劣质品。 阮柠靠近。 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对应下铺的位置,有一个小木牌,用钉子固定。 ——【月亮的家】 上面,也有一块木牌。 ——【厉城宴,月亮的守护神】 是他! “厉城宴”三个字,是锥子刻上去的,后面一行,则是用黑色碳素笔,手写的。 那熟悉的字迹,哪怕曾遗忘十几年,却仍能一眼认出,毋庸置疑。 “月亮的保护神,城宴哥,你到底得多喜欢她,才会迫切到,把心思写出来啊。” 阮柠捂着胸口,一只手移动到剧烈作痛的胃上。 她像一具无力反抗的行尸走肉,人往地上一蹲,蜷缩着,冷汗流水一样滴落。 土灰地面上。 有用粉笔画出来的漫画。 城宴哥很会画,他跟厉城渊最大的不同是,他讨厌资本世界的虚伪和欺骗,更向往一种随心所欲的,能自由自在的完美国度。 他跟她说,“小柠檬,别想着嫁给哥,不然,你的后半辈子,就要跟着我流浪,且枯燥乏味了!” 阮柠视野模糊,许是太疼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可漫画里斑斑驳驳的内容,若努力仔细去看,还是能分辨出一些详尽的内容。 白t恤少年的情窦初开。 他暗恋着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妹妹如一轮高不可攀的明月,漂亮的,能征服整个地球。 漫画最后一格。 有一行字。 ——【赠,永远无法忘记的一轮明月!】 “不,不会的,城宴哥,你不会的,你不会喜欢上别人,你答应过我的,等我长大,就娶我的!” 她用手,很不理智的去摩擦地面上的漫画。 粉笔的痕迹,经过岁月沉淀,就像顽固的青苔,与土灰地面长在了一起。 手掌的嫩肉鲜血淋淋。 贝壳般晶莹剔透的指甲,也全部折断,塞满了污垢,混着血,疼的神经都一抽一抽的。 “喂,你谁啊?咋跑宴家老房子里来了?”一村民,听到动静,跑了进来。 大概是帮忙看房子的。 阮柠一回头,不等她说些什么,村民老大爷就满脸震惊的愣住了。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和宴家闺女长得有点像?” 老大爷懵懵的。 药效完全起了作用。 她捏了捏伤痕累累的手,攥成拳,背到身后,强忍着胃部的作痛,笑了笑,“我是城……是厉城宴的朋友,有人说,他之前住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厉城宴?啊,你说宴家那可怜的长工?”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用长工来形容一个人? 阮柠蹙眉,语气略带不悦,“大爷,厉城宴他……” “哎,那也是苦命的孩子,虽说被宴家救回一条命,可自从被收养后,就整天吃糠咽菜,还得干最重的活儿,稍微偷点懒,就是一顿胖揍啊。” 老大爷说着说着,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他指了指以前猪圈的位置,道:“城宴那孩子,多半都跟猪崽子们住,除非村政府有来人慰问,宴家做做样子,能让他和月亮住一晚,吃一顿饱饭的。” “怎么会?厉城宴他……他不是喜欢宴月亮?” 若一直被这个家虐待,城宴哥又不是傻子,更没患上斯德哥尔摩。 他怎么会对宴月亮暗生情愫? 老大爷笑不活了,“姑娘呀,你这都是从哪道听途说的笑话啊?人家城宴,就算常年营养不良,也是咱这十里八村最帅的小伙子,月亮倒追,也追不上呢。” “倒追?什么意思?” 一股子无形的不安,跟鬼火似的,烧的旺盛,却无根无垠。 大爷实在,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宴家搬走之前,城宴意外死了,可我听村子里的人传,好像是宴月亮为爱所困,得不到,就直接把人推下了山崖。” “谋杀!?”通体冰寒,也不足以形容此刻的阮柠。 嗡嗡嗡。 手机一直震动不止。 老大爷继续,“就月亮和城宴去山上玩那天,她到村子里的小卖部,买了一针母猪用的催情剂,后来城宴的尸体被找到时,胳膊上青紫了一大片,这就是乱用催情剂的后果!” “那警方呢?你们没有跟警方提过宴月亮买了催情剂?” 阮柠的声音,一瞬拔的很高。 她死死抓住老大爷的胳膊,用力晃悠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摁住体内暴跳如雷的愤怒! “说了,可没用啊,那小卖部的赵阿四,一口咬定,月亮就没去过他店里,咱这农村也不兴安装监控,这就是死无对证喽。” 说的多么轻飘飘。 可一条人命啊!怎么就能如此草率?! 大爷唉声叹气,“城宴死后没几天,凡是跟这件事有关的,就连赵阿四也搬走了,是一个长的挺帅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左右?反正都他替宴家善的后。” “是他吗?” 在网上,随便一找,就能找到盛源集团董事长的采访照。 老大爷看了,点点头,“对对对,这男的跟城宴还有点像,贼有钱,还特意交代,一家给一万多,叫我们不要再提起催情剂的事了。” 阮柠一路飙车,赶回京港。 她给郑源打了一通电话,开门见山,“厉城渊呢?他在哪?” “啊?城渊?集团公司开会呢,阮柠,你声音是怎么回事?这么抖?遇上麻烦啦?” 嘟嘟嘟—— 通话单方面挂断! 不到二十分钟,阮柠单枪匹马,冲进正在进行跨国视频会议的董事长办公室。 三四个高管,围着一投影屏幕,规规矩矩坐着。 厉城渊一口流利的英伦腔,正跟屏幕上的几个小窗口,探讨标的最少几十个亿英镑的项目。 “hi,厉总,这什么情况?” 一外资代表,很不爽的质问,甚至傲慢的辱骂,“黄皮肤的女人,最是头发长见识短,一点规矩都没有,就床上最起劲儿,廉价girl!” 砰!一声,厉城渊当场,砸了手里的厚厚一沓文件。 高管们面面相觑。 第249章 重伤的厉城渊大喊:你爱我! 一人小声提醒,怯怯的,“厉总,这次合作,能直接打开英国的谈判市场,我们为这个项目,人力物力铺垫了不少,若被解约,损失是巨大的!” “盛源不会跟厌女,以及种族歧视的人合作,切断信号,合同发回去,这是京港人的态度!” 厉城渊能在五年的时间内,席卷整个资本市场,杀出一条血路。 靠得,不单单是能力与机遇,更多的,是那与生俱来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 外资代表在信号彻底切断前,咆哮,“厉城渊,你为了一个女人,就丢掉几十个亿英镑的项目,你简直蠢笨如猪,一定会后悔的!” 投影仪关闭,室内光线随之暗了下来。 高管往外走,人人看一眼面色沉冷到毫无血色的阮柠。 他们嘟囔,议论,“这就是那位白月光?咱们董事长为她,守身如玉五六年的本尊?” “嘘,小声点,没看人家脸色不好,八成是来找厉总吵架的,赶紧走赶紧走,未来第一夫人,可是比几十个亿英镑都值钱,咱惹不起,别自找麻烦。” 满脑子都是厉城宴的阮柠,根本没去听那些声若蚊呐的八卦。 等办公室只剩下她跟厉城渊后,反锁房门,捡起茶几桌上的水果刀,握紧,逼近那坦然自若的男人。 他整理堆积如山的,原本要用来开会的资料,一份份丢进碎纸机,再装作不经意的,问一句,“主动来找我?有事?” “主动”两个字,有意被敲重点。 阮柠拿着水果刀的手,藏在暗处,冷笑,诘问,“厉城渊,城宴哥到底是怎么死的?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意外,坠崖。” 非常干脆的几个字。 但她还是捕捉到了那细微的眼神躲闪,代表着心虚! 厉城渊有些不耐烦的敷衍,“阮柠,我哥失踪、失忆,这是谁造成的?阮柠,一切都是因为你阮家!你是最没资本来过问什么真相的人!” 不要问,阮柠,关于厉城宴的一切,就到此为止,别逼我,别搅和进来…… “是你和宴月亮一起害死了城宴哥,对不对?厉城渊,那是你哥哥,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简直丧心病狂!” 一刀,恶狠狠的插向他的心脏。 她歇斯底里,是真的想杀人的,“还有我爸爸,他没有勇气自杀,他是被人推下去的,你同样心知肚明,对不对?” 一刀没刺中。 再来第二刀。 “厉城渊,你包庇杀人犯,就因为你爱她?可你既然有了用命来爱的女人,就该清楚,城宴哥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有我爸爸,你不该这么残忍!” 第三刀,第四刀! 等完全失去理智的阮柠,被一股股极端刺鼻的血腥味,勾回一点清醒时。 厉城渊一动不动,身上给戳了好几个血口,血流不止,有人在外面猛敲门。 是郑源。 他低吼,“城渊!阮柠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她过来找你了,你……” “我没事,你先回去。” 血还在流,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让岛屿一般伟岸的男人,嗓音发颤,人也晃悠悠的站不稳。 郑源不肯走,“城渊,阮柠是不是在里面?她对你做什么了?不然我报警吧!” “走!我说了我没事,赶紧滚!” 厉城渊咆哮。 门外死寂到空气都跟着凝结。 阮柠满手是血。 她哆嗦着,记忆错乱的一步步后退,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一道道龟裂的伤口,手胡乱往脸上一摸。 “阮柠,刀!”厉城渊顾不得些许,他一个健步冲上去,夺走那把致命的水果刀,擦掉指纹,扔进垃圾桶。 嗡嗡嗡—— 手机频繁震动。 阮柠死死捂住耳朵,额头抵着门板,一下一下,咚咚咚的撞。 厉城渊了解她,没阻止,只把自己的手垫上去。 他说,“当年我爸妈出事,我哥失忆,被宴家捡了回去,一直照顾着,阮柠,他的死就是一个意外,你别再纠缠不休了!” “不,厉城渊,母猪催情剂怎么解释?你知道的,宴月亮在城宴哥死之前,的确买了那东西,她得不到,她就想毁了他!” 阮柠火冒三丈,就像一颗深埋在她五脏六腑里的原子弹。 一旦启动,便只剩下残垣断壁! 她一巴掌,一巴掌,跟打三孙子一样,打得厉城渊眼冒金花,体力愈发不支。 “够了,阮柠!那催情剂是我哥让月亮买的,她单纯,没想那么多,后来发生的事,你不会愿意听的。” 厉城渊束缚住阮柠不断折腾的手,高举过头顶。 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厉城宴变了,阮柠,月亮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有太多证据证明这一点,可他是我哥,我别无选择!” “你别无选择?哈!厉城渊,是不是宴月亮说,她是地球的主宰,你也会降智到去全盘相信?” 血腥让她渐渐平静。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厉城渊剑眉紧蹙,“阮柠,你到底怎么才肯相信?非要我给你看那些证据?你承受得了?” “不,我相信的人,只有城宴哥,我清楚他的为人,人是会变,可本质不会!” 阮柠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他嗤笑,森寒的厉害,“信任?阮柠,六年前,你追我,想爬上我的床的时候,又有多少信任?嗯?你一走了之,跑去芬兰的时候,也是因为信任我?” 啪!一巴掌,打的世界都快颠倒了。 男人讽刺的舔掉嘴角的血,捏住她下巴,脸贴着脸,人晃的厉害,却仍强撑着,讥诮,“你爱谁?爱我哥?可你怀了我的孩子,跟我发生了关系,你还说,你这一辈子,唯独对我动情!” “闭嘴,厉城渊,你给我闭嘴!” 阮柠原地打转,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来。 她想回避的,他硬是要说,“阮柠,你爱我,你依旧爱我,厉城宴只是过去式,你忘了他,就继续忘下去,别发疯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觉。” “不!” 一声嘶吼,眼前一黑,人直挺挺晕了过去。 在那一瞬,办公室的房门被踹开。 郑源大喊,“城渊!厉城渊,你傻不傻,伤成这样还给阮柠这疯子当垫背的,快,来人,赶紧叫急救车,马上!” 无星无月的夜,梦里只有一团混乱的,掺杂着血红的黑暗。 有一道声音,低沉且悦耳,“柠柠,你是哥的月亮,不过,哥不希望你被束缚住,缚月,从不是最好的人生,对吗?” 啊! 次日天才蒙蒙亮,阮柠一身冷汗的从床上惊坐而起。 她看了看四周,是自家别墅的主卧。 还有一双干干净净的手,半点血污都没有。 “阮柠,你醒了?赶紧吃药,你妄想发作,必须尽快治疗。” 艾诺尔端着一杯温开水,进了屋。 阮柠的记忆还在,直接问,“厉城渊呢?我伤了他,他……” “什么厉城渊?阮柠,你是在分院办公室忽然发病,我和冯一一把你带回家的。” “什么?” 她迅速查看手机,信息收件箱里空空如也。 再打电话给厉城渊。 “喂,阮柠,我很忙,有什么,之后再说!”不给机会,通话结束。 可他说话的声音,一点不像重伤的人! 冯一一敲敲门,拿着ipad,上面正在播放一段有时间显示的监控录像。 “姐,艾诺尔没撒谎,这一次,你真的病的太严重了!” 视频里,阮柠自言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还自己打开手机照明,还用手去抓挠地面。 嗡嗡。 微信群组有了新消息。 来自宴月亮。 ——【介于阮姐姐精神病爆发,selina院长决定,由我来暂代分院院长一职,请大家多多关照!】 第250章 零号先生,是幻觉?! “王垚石呢?我是开的他的车,那车……” 阮柠更相信自己的记忆,任何幻觉,都不可能逼真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程度。 冯一一叹气,打开卧室房门。 王梓染进来,口径如出一辙,“你和我爸吃完午饭,他送你回了分院,冰岛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人就坐私人飞机回去了,需要我给你调出航线申请表吗?” 如果王大小姐想调,就一定有! “姐,视频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拿去自己鉴定,看是否有修改的痕迹。” 冯一一的无奈,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太熟悉了。 这就是行为上放大的“精神病”三个字。 在母亲的疗养院,同样的表情和视线,随处可见! 阮柠摁了摁始终隐隐作痛的额头,人躺回到被子里,挥挥手,有些无力,“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歇一会儿。” “姐!” 冯一一不放心。 艾诺尔留了一个无线呼叫器,再三嘱咐,“要是不舒服,或者情绪又要失控的时候,叫我们,我和一一就在客厅。” “嗯。” 她背对着他们,态度上依旧抗拒。 主卧的房门关闭。 忽然的安静,总会自然而然的带来无限的压抑感。 阮柠努力回忆着,回忆着昏迷前的每一处细节。 她记得自己去了那个小村庄,她跟一农村老大爷说起城宴哥。 还有城宴哥的死! 宴月亮的嫌疑。 以及,厉城渊的……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先是一条微信。 来自于许久没出现的零号先生。 ——【小柠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你怎么想。】 他总能第一时间,窥伺到她内心最深处的纠结和困惑。 很快,一通电话,号段显示是主院住院处专用的。 阮柠快速回复一条。 ——【若说这一切,真有我幻想出来的,那一定是你,零号先生!】 怎么会有一个人,一个你压根儿没见过的人,却了解你的一切喜好和过去? 巧合吗? 她是学医的,比起相信非自然力量,不如更尊重概率学的基本原理! 发送成功,接通电话。 豌豆总是嘻嘻哈哈的声音,清澈悦耳的,爆响,“老婆老婆,我能自己下地走路了,护士小姐姐都说我很勇敢坚强,老婆,你来医院看看我呗。” “豌豆,抱歉,我最近会比较忙,不能时常去看你。” 阮柠蜷缩着身子,感觉每一根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她想到母亲发疯,被急救人员包裹成粽子的那一幕。 街坊邻居,都用酷似冯一一的那种目光,或怜悯,或担忧,或害怕的围过来,絮絮叨叨,议论不休。 就好像,他们一家,就此便不是人类,而是来自于外太空的变异种! “老婆。” “嗯?”阮柠都懒得去纠正这个顽固的称呼了。 豌豆那边,传来撕开什么**纸的声音,“是水果糖,奶奶说,柏林的水果糖最好吃,老婆张嘴,啊!我喂你。” “你傻不傻?我们在打电话,隔着十万八千里呢,那糖,我吃不到的。” 正常人,是不是该这样回答? 倒是豌豆嘿嘿傻笑,“不对不对,老婆,豌豆以为,心意到了,糖果也能被老婆吃到哒~就像爸爸死了,躺在棺材里,我给他穿衣服,喂他喝酒,奶奶说,爸爸很开心,很开心!” “豌豆,那是自欺欺人,你知道吗?” 阮柠有一种想马上挂断电话的冲动。 她讨厌回避!一味哄着自己的游戏,多可悲,多无聊! “不不不,老婆,你要相信我,来,闭上眼睛,糖果马上就要送到嘴边了,是菠萝味的,豌豆最喜欢。” 菠萝味的水果糖,记忆里,城宴哥也很喜欢。 哗啦啦—— 一瞬失神,阮柠就被一包菠萝味水果糖给淹没了!!! tom大叔抖了抖**袋,经典的德国严肃脸,看着多少带了一丝丝滑稽。 他嘟囔,“该死的资本家,连水果糖都要抽调,至少少了三分之一,太缺德了,喂!阮小姐,要不要再给你加几块水蜜桃口味的,中和一下?” “……” 手机里,豌豆大喊,“tom大叔,豌豆爱你。” “嗯,公爵先生,tom大叔也爱你,只是下一回,哄老婆开心的事,不要让我来代劳了,ok?” tom大叔倔强的甩了甩糖果**袋,见没有新的糖果掉出来,冷哼一声,“资本果然是万恶的。” 走人! 阮柠看着满床的水果糖,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笑容,还是更沮丧一些? 豌豆叽叽喳喳,“老婆,糖纸要留着哦,我有一个收集糖纸的小册子,里面装了很多很多不一样的糖纸哦,等我们的宝宝出生了,或者继承给然然也行。” 很久很久以前,城宴哥也逗小小的一个她。 他说,“小柠檬,等你长大了,非要嫁给我,我就把我收集的糖纸送给咱未来的孩子,怎么样?对于艺术家,这可是一份巨大的遗产。” 那时候,厉城宴说起“遗产”两个字的时候,会想到,自己英年早逝吗? “啦啦啦,老婆,高兴一点,坏人要攻陷城堡,我们就先下手为强,让他们一无所有,豌豆会给老婆打配合的!” 自闭症大“男孩”一句话,虽然很幼稚,却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 阿秀一直“月亮月亮”的挂在嘴边。 看来,这世上几乎没有哪一个母亲,会不疼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女儿的。 宴月亮就是最大突破口。 若她有办法,把这位高高在上的厉夫人逼疯,外加让她狠狠丢一次脸。 想必,阿秀也会坐不住,亲自出手,替女儿铲除后患! 而到那时候,她揪住证据,公开在人前。 这发疯到产生幻觉,自导自演的结论,也就不攻自破…… “豌豆,谢了。” 阮柠真心感谢,人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豌豆很爱笑,笑的干净又纯粹,“嗯嗯嗯,老婆,你一定要一直一直感谢我,这样老婆就会跟我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啦。” “傻瓜。” 哈哈哈—— 发自内心的笑,足以拨开乌云,见晴天。 门外,王梓染和王垚石通话。 她语气很冷,也很不尊重有着相同血缘的亲生父亲,“爸,我很庆幸,没遗传你在爱情上的自私!金阿姨到底是怎么死的,哪怕你再为她画一千幅画,也改变不了那个事实!” 一个畜生,在当年贫瘠的大西北,娶了一个流浪女为妻。 那妻子来自于少数民族,拥有一张绝美的容颜,蓝色泪痣,让她的人生,千疮百孔。 后来,她为那畜生生下两个同样貌美如花的女儿。 妻子跑了,女儿在畜生父亲身边,活的生不如死,只能把彼此当做唯一的依靠。 “害死她的人,是她最爱的姐姐,梓染,不想失去继承权,让你哥独占钥石资本,就给我乖乖回冰岛。” 王垚石下了最后通牒。 王梓染笑了笑,挺鄙夷,“其实金阿姨很可悲,她姐姐能够跟人私奔,而你呢?你有那个勇气吗?” 京港连下三天暴雪,主城区交通基本瘫痪。 学校和政府部门临时放假,来应对稳定这种极端天气带来的各种突发状况。 雪停后的第一个周一,医疗系统内部召开反思大会。 中心医院被选定为改革试点单位。 陈蕊到家里看然然,絮絮叨叨,“阮院长,您可别提了,在厉夫人的强大带领下,咱分院的急救效率,算是创下了全市历史新低,反思大会上点名批评。” 总之就是够丢人的。 不过…… “呵,厉城渊就是一被猪油蒙了心的下头男,他没直接责备宴月亮,反而让selina尽快拟定改革方案,再借助新媒体炒作,洗白这次污点。” 第251章 给宴月亮下套,阮柠胜算不大 陈蕊就差没气死。 她把买给然然的礼物,一样样,砰砰砰!的,跟要抄家似的,用力砸放在茶几桌上。 然然探过头来,奶奶的问,“妈妈,小舅妈,是地震了吗?” “小舅妈”这个称呼,是陈蕊威逼利诱得来的。 小家伙可不明白具体含义,但轻而易举就被一套嘉年华套票收买了。 阮柠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瓜,调侃,“是啊,地震了,很危险的,我们然然是要先救妈妈,还是先救小舅妈呀?” “然然去找胖墩,胖墩力大无穷,能帮然然把妈妈和小舅妈都救出来。” 四岁的孩子,藏不住秘密。 陈蕊喊了一嗓子,装坏人,“臭小子,快去楼上写作业,整天就知道玩玩玩,妈妈和小舅妈都要不喜欢你了。” “才不要,然然是妈妈最乖最乖的好宝宝,宝宝要去写作业啦。” 小然然一溜烟,抱走了一堆玩具,跟菲佣上了楼。 陈蕊讪笑,看向沙发上,脸色苍白,身体僵硬的阮柠,安慰,“阮院长,没事的,然然就是在幼稚园跟那孩子玩,咱们的宝贝善良,不会孤立小朋友的。” “陈蕊,等夏天,我准备送然然回芬兰上学。” 她必须得防范于未然。 厉女士一家的穷追猛打,很叫人窒息! “也好,一一专升本若是失败了,我就准备跟他一起去海外进修留学,不如到芬兰去,还能帮你照看然然。” 陈蕊说的认真。 阮柠抱了抱她,“抱歉,我不该想着撮合你跟一一的,他啊,真配不上你。” “我兜兜转转,一开始对冯一一一见钟情,最后还是非他不可,我前男友说的对,我即便跟别人热恋,也跟演戏似的,没半点激情,真烦!” “但这也不是他劈腿绿你的理由。” 她一字一顿。 她释怀一笑,“都过去了,真的,我现在想的是,要是真能跟冯一一擦出火花来,也不枉我一通折腾,至于取代他心目中的白月光,我连想都不敢想。” 一提到“白月光”三个字,阮柠便干咳一声,找借口,到厨房准备小糕点去了。 晚上,阮柠跟陈蕊商量,“我只是暂时被停职,可分院的改革项目,我还是有权参与的,这次雪患,倒是把京港急救线上的顽疾给挖了出来,不过,要想完全根治,还得引进一套独家方案。” “独家?” “是的,这套方案,发明人曾想在瑞士等一系列雪患严重的国家实施,但各种因素作用,障碍重重,可京港敢于创新实践,我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这是其一。 其二,阮柠开门见山,“把这套方案透露给宴月亮,陈蕊,你猜,最终能得到代理执行权的人,是谁?” “阮院长,实话实说哈,你别生气,宴月亮背后有厉城渊和整个盛源集团,你的胜算,真心不是很大,咱还是别冒险了。” 陈蕊明白,阮柠是想把这个项目授权,当做钓鱼的鱼饵。 可鱼咬了饵,跑掉怎么办? 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阮柠浅笑,秋水剪瞳般的眸,讳莫如深,“试一试吧,反正我一神经病,还有多少是不能牺牲的?” “阮院长!” 三日后。 芬兰着名医疗改革家,杰斯.强森,将以行业内交流的名义,在京港市举办专业性质比较强的特色装置展。 中心医院三名院长,都在受邀名单上。 陈蕊硬拽着阮柠,去置办新的礼裙,“后台不强,阮院长,你干脆色诱,我打听过了,这强森先生,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文质彬彬,特有气场。” “陈蕊,你别闹,我……” “哎呀,城渊哥,你听见了?我说什么来着?这种要紧的场合,最好不要让阮姐姐去啦,她那勾引男人的手段,很丢脸哒~” 宴月亮一条芭比粉的蓬蓬裙,裙摆不长,在膝盖以上。 流光溢彩的小宝石,以链状排布,规律的绕身一周,微微垂落,很修饰腿型。 她从品牌店的更衣间里出来,当着沙发上的厉城渊,左蹦右跳,搭住他肩膀,眉眼弯弯的催促,“快说快说,好不好看啦?” “嗯,很适合你。” 男人说着,就要起身去付款。 导购员羡慕,“夫人,您丈夫对您真是百依百顺,这裙子可不便宜,十二万呢,连价签都不看,直接就买下了!” “那是,我老公可是盛源集团董事长,盛源你知道吧?市值可是很高哒,还差这十二万吗?” 宴月亮得意洋洋,就恨不得把“盛源第一夫人”六个大字,刺青在脸上。 陈蕊撇撇嘴,冷哼,“显摆什么?寄生虫而已,钱又不是你自己赚的。” “陈护士,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跟阮姐姐不一样,她东一个男人,西一个男人的,却没一个肯像城渊哥对我那样,百般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呢。” 小姑娘骄傲的,都要飘飘欲仙了。 导购奉承,附和,“的确,女人呀,凡是想做女强人的,还不是因为没有男人肯一心一意爱她嘛!若有个不图回报的依靠,谁想苦哈哈自己打拼事业啊。” “就是,阮姐姐,你真要好好跟人家学习学习啦,不然,当了老姑婆,那就太可怜啦。” 宴月亮是真嚣张。 阮柠看一眼正在收银台结账,没看这边的厉城渊。 她浅浅一笑,指了指琉璃玻璃柜里的一条鱼尾一字肩,独立设计师定制的礼裙。 “麻烦拿一下,我想试穿。” 导购员听了,呵呵,“这位小姐,您知道这条裙子的定价吗?且不说尺码就只有均号的,一百二十万,您确定能全额付清?我们可不接受分期付款哦。” 最后一句,讽刺极了! 厉城渊听到声音,走过来,问,“怎么了?” “城渊哥,人家也看中这条裙子了啦,可阮姐姐偏要跟人家抢,还说要穿着这条裙子,去强森先生的装置展,好好勾搭勾搭呢。” 宴月亮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编瞎话。 陈蕊怒吼,“姓宴的,你还要脸吗?明明是你跟导购找茬,侮辱我们阮院长,这会儿怎么就把自己形容成受害者了?” “呜呜呜,陈护士,你凶人家干嘛啊!城渊哥,你看阮姐姐,总指使她身边人欺负我。” 小姑娘娇软的,躲到厉城渊身后。 他脸色比平时要白很多,外面套一件商务长款羽绒服,即便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商场,也没打算脱下来。 不古怪吗? “阮柠,把裙子让给月亮。”厉城渊用的是命令口吻。 她莞尔柔和,亮丽的五官,带着先天蛊惑众生的本事,轻松开口,“行啊,可前提是……”话音未落,人上前一步,一根手指,戳在心口附近的一块肌肉上,用力。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阮柠耸肩,手指戳的更深,“把羽绒服脱下来,我就考虑把礼裙让给厉夫人,如何?” 第252章 阮柠让宴月亮裸奔了?! “阮柠,你是不是觉得,背叛我哥爱上我,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用更加锋利的言语,狠狠戳进她心口。 陈蕊恼羞成怒,低吼,“厉城渊,你tm还是个男人吗?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那现在是谁死揪着我哥的事不放?阮柠,你不累,我也烦了。” 厉城渊一挥手,立刻有品牌店的店长,替宴月亮拿下了那条镇店之宝,恭敬道:“宴小姐,里面请。” 一句“宴小姐”,分分钟拉胯了小姑娘的一脸得意洋洋。 阮柠没什么表情,像是在静观其变,甚至完全没因那些恶毒的话,而产生一丝半点的情绪波动。 倒是陈蕊,气的火冒三丈,嘟嘟囔囔,“呵呵,宴小姐?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敢情儿厉总连孩子都生了,还想玩隐婚啊?” 啪!一声脆响。 更衣间里,宴月亮打了店长一巴掌,狰狞着一张精心雕琢过的俏脸,威胁,“叫我厉夫人,再叫错,小心我让我老公把你赶出京港,一辈子别想再找到工作。” “可,可厉总交代,当着外人的面,只能称呼您宴小姐啊。” 店长捂着脸,也很委屈。 小姑娘双拳紧握,压低声音,狠声道:“厉城渊,你就非要这样对我吗?我那么爱你,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恶臭的愤怒,快把更衣间点燃。 外面。 陈蕊小心翼翼的睨一眼正在挑选其它礼裙的阮柠,问,“阮院长,你还……ok吧?那裙子,说实在的,也不是很好看,咱不要就不要了,不可惜。” 不远处的,专供给vip的真皮沙发上。 男人一双黑沉无光的眸,不去盯着妻子所在的更衣间,反而一瞬不瞬的,跟一把利剑似的,直指她的后背。 阮柠坦然自若,无所谓的耸耸肩,“看一场小品,不好吗?” “啥?” 陈蕊妈妈是东北人,基因里自带幽默细胞。 她被逗笑了,拿起一条珊瑚绒的酒红色长裙,无袖,领子上做银蛇雕刻设计,性感又张扬青春。 “去,试一试,装置展你跟我一起,免得一一不放心,再不好好复习考试。” 阮柠还有心情闲聊。 vip休息区那边,店员惊呼,“哎呀,厉总,抱歉抱歉,是我们茶杯质量不好,居然碎在您手心里了,您没受伤吧?” 姑娘故意撩起本就不长的职业装裙摆,半跪在厉城渊身边,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一俯身,里面的春光,一览无遗。 “哎呀,都出血了,厉总您别动,我替您先吹一吹。” 瞧,那样一天之骄子,凌驾于云端之上的王。 八成这世上绝大多数的雌性生物,都恨不得俯首称臣,往他床上爬。 阮柠视而不见,继续替自己和陈蕊挑选合适的礼裙。 厉城渊腮帮子一鼓,大手推开扭捏着,想要靠近自己的店员,语气不善,“滚,离我远点,我嫌脏!” “厉总……” 店员捂着煞白的脸蛋,哭着跑开。 陈蕊冷笑,八卦,“阮院长,你就一点不生气?好歹几年前,你不是很喜欢这男人?如今说放下就放下啦?” “那是诈骗!陈蕊,在我看来,是厉城渊在感情上强奸了我,我没打算斯德哥尔摩。” 或者,那混蛋说的没错。 她爱他,爱上了城宴哥的亲弟弟,他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而这一切,在阮柠逐渐恢复记忆之后,就变得过分残忍和恶心了! “走吧,先选这两条,进去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阮柠牵着陈蕊,去了西区的更衣间。 东面vip休息室的厉城渊,接到郑源的电话。 郑总要问公事,“城渊,之前跟钥石资本在罗马的那个古建筑修复项目……” “郑源,如果一个女人看见另外一个女人勾引你,却对此无动于衷,这代表着什么?” 男人嗓音沙哑。 掌心有细细密密的小伤口,没怎么出血,竟觉得异常疼痛。 心疼吗? 郑源沉默半晌,态度凝重了起来,“厉城渊,你偷偷出院了?” “都是一些皮外伤,女人而已,你以为我真会被她伤到?”有人在死鸭子嘴硬,强撑。 刀刀不致命。 可都是贴着心脏的危险区域,插进去的。 郑源唉声叹气,“城渊,一个女人都想杀你了,你觉得,她还会为了你,吃另外一个女人的醋吗?” 通话被很不友好的挂断了。 郑总收到一条恐吓短信。 ——【看来你很想去北极?】 他看着,哭笑不得,自言自语,“城渊啊城渊,老三当年的预言,这不,马上要现实上演喽!” 品牌店内。 阮柠一条复古中式风,改良款的旗袍。 开衩很大,一双绝美的长腿,皮肤泛着贝壳一般晶莹的光亮,简直完美成了艺术品。 通体青花瓷点缀,白色与蓝色的衬托,干净得,宛若一泓泉水,叫人不忍亵渎。 长发在镜前挽起,店员拿来一根桃木素簪。 耳鬓碎发自然垂落,樱桃般小巧的耳垂,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陈蕊一女的,看得目瞪口呆,都快流口水了,“我的老天爷,阮院长,你这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啥,都跟仙女下凡似的,这是要颠倒众生,用美貌征服世界吗?” 厉城渊嘴角叼着一根烟,手里的打火机,忘了要干什么了。 另一边,宴月亮行动迟缓,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死死裹在自己身上的礼裙,会砰!一声,炸裂。 红肿着脸颊的店长,好心提醒,“宴……哦,不是,是厉夫人,这尺码好像是小了一些,不然,您还是选之前看中的那条公主裙吧。” “你嫌弃我胖?哈,我生囡囡之前,即便是怀孕,这条裙子都能穿进去,你居然觉得我胖?” 小姑娘气急败坏。 她提着裙摆,很艰难的磨蹭到厉城渊面前,晃来晃去,“城渊哥,你快看,这裙子是不是特别合适我?我的身材还好啦,勉强能hold住这种镇店之宝。” “……” 没声音。 男人看着人群沸腾的方向,不少突然冒出来的星探,苦口婆心,劝阮柠出道。 “城渊哥?”宴月亮搔首弄姿,试图勾回厉城渊的注意力。 他却一脸温怒的表情,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往西区走。 小姑娘怒不可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小跑着,追上去。 店长急了,高声提醒,“厉夫人,后面拉链要崩开啦,您慢点!” “阮柠,没男人,你是不是不能活?跟我走,别在这招蜂引蝶。”厉城渊冲进人群,跟抓奸似的,想带走阮柠。 随之,又是一道布料撕裂的声音。 宴月亮窘迫的,站在原地。 身上的镇店之宝,由于过分不合身,从肚子赘肉的位置,裂开一条巴掌长的口子。 下一秒,拉链崩坏。 为了能强行把自己塞进去,小姑娘压根儿没穿内衣。 长裙滑落的一瞬,男士们的眼神,都色眯眯的飘过去,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阮柠任由厉城渊抓着自己的手。 她是亮丽的,人歪了歪脖子,抿唇,轻笑,“厉总,丑小鸭变天鹅,那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天鹅,但生而为鸭,那就是东施效颦,自取其辱了,对吗?” 有人对宴月亮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胸形太糟糕,一看就是生过孩子的妇女,肚子上的肥肉,啧啧啧……都能烤五花肉了吧?” 哈哈哈—— 讽刺声不绝于耳。 宴月亮捂着走光的胸,尖叫着,蹲在地上,暴跳如雷,“你们这帮蠢货,赶紧拿衣服过来啊,把男人都赶出去,我一定要挖了他们的狗眼!混蛋!” “看,厉总,厉夫人的素质涵养,真心有待提高了。” 阮柠不紧不慢,甩开厉城渊桎梏住自己的手。 她递了一张银行卡,给收银员,“两条裙子,全额,付款!” “阮柠,你是故意引诱月亮去争那条裙子的?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第253章 厉城渊色令智昏?! 男人像是吃了一窝苍蝇,恶心到俊脸扭曲。 刷卡,付款,一气呵成。 人也似笑非笑,摊摊手,“厉总,精神强奸也是强奸!您恶心吗?我比您更恶心!一想到以前你碰过我,我就恨不得用一吨漂白水,把自己洗干净。” 但,不能够了。 厉城渊,我爱过你,那份感情不是作假的。 而一个少女,人生能有多少次初恋的萌动与悸动? 就那么一次啊! 可你用谎言,用隐瞒,理所当然的毁掉了这一切,毁掉了我对城宴哥的承诺和真心。 “快去看看厉夫人吧,顺便替我告诉她,游戏才刚刚开始,她跟阿秀想玩,那谁都别想轻易退场,厉总您,也不行!” 阮柠回更衣间,换衣服。 厉城渊在她身后,冷冷一句,“阮柠,阿秀根本不存在,你真是疯的可以。” 周六,在京港最大的艺术博览中心,杰斯.强森的装置展,盛大开馆。 不愧是极端天气,急救改革创新的先锋人物。 每一处装置设计,都利用可回收材料,进行简单拼接。 音乐和光效的配合,摒弃科技与狠活,以最自然的方式,展现急救改革的必要性。 二楼环绕走廊。 一身燕尾服的杰斯.强森,满身暧昧气息的,斜靠在厉城渊身边。 他摆弄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爱意肆虐,“城渊,你知道的,一个因精神病被暂时停职的院长,我的装置展,本不该邀请她,但为了你,我愿意破例。” “就是她,你一直想认识的那轮明月,就在你的眼前。” 男人推开强森,和他保持着一段适中的距离。 强森嗤笑,比女人还要柔软的身躯,往围栏上一趴,戴着星空美瞳的眸子,扫视全场。 “的确,那是个美丽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只是,城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轮独一无二的明月,她,属于你吗?” 一句话,戳软肋上了! 向来沉稳内敛的商业霸王,变的很浮躁,“她爱我,六年前,她可以为我牺牲一切。” “同样的,她也让你这六年来,生不如死!” 隔壁宴会厅内,正准备晚宴。 慈善拍卖进行的如火如荼。 市政那边的领导,在宴月亮的带领下,去跟杰斯.强森的助手搭话。 身为试点医院院长的selina,倒成了被晾到一旁的陪衬物。 她出奇的,没想抢风头。 人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跟冯一一视频,“没你在,我突然发现这装置展真无聊,早知道不来了。” “那你偷偷溜出来,咱去后海那边滑冰?” 冯一一举着一本专业课的教材,都拿反了。 陈蕊的戒尺,打过来,“在干嘛?别玩手机了,我为了你,才没去装置展的,赶紧温书,小心考试不合格,阮院长骂不死你。” “哈哈哈,你这小女朋友,跟你妈似的。” selina就在冯一一这,像个正常的女人,无欲无求,不争不夺,很放松。 也不会有人隔三差五提醒她,她为了家族的荣光,到底还要牺牲多少人性。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别想多,我心里有白月光,只是永远触碰不到了,还有,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滑冰?” 冯一一很爱玩。 selina颔首,“去,你等我半个小时,等晚宴开始的时候,我趁乱溜走。” “好,待会见。” “嗯。” 另一边,市政领导用看脑残的眼神,看着宴月亮,“我说宴小姐,你敢情儿是语言不通,就想着给我们牵线搭桥了?这幼稚园的小孩,也不会蠢成这样吧?” 领导就是领导,半点不留情面。 小姑娘脸颊涨红,赔笑,强辩,“我……我是会英语的,而且有所有专八的证,但强森先生的助理讲西班牙语,很小众,所以我……” “sorry,宴小姐,我助理英语很糟糕,让你和各位领导为难了。” 杰斯.强森的出现,就跟全球最爆火的idol出场一般,震惊四座,欢呼声此起彼伏。 阮柠端着一杯香槟,一只胳膊绕在腰上,人斜斜靠着自助餐台,睇一眼。 嗯,比冷尘长得还像是一妖精! 他涂着五颜六色的指甲,烟熏妆的眼影,并没有弱化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阳刚,反倒让妩媚妖娆,更合理的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 宴月亮的口语,也是一知半解。 强森语速很快,标准美式腔调,“宴小姐,我对京港的快速发展很是震惊,记得我父亲那一辈来这里,还到处是肮脏的街道,人满为患的自行车大军。” “啊,京港……街道……嗯,你刚才说,自行车?”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伦敦腔和美式腔调,都学杂了。 强森蹙眉,显然是不高兴的。 他问一老领导,“京港的今天,代表着世界的未来,却找不到一个流利的翻译吗?” 小姑娘一紧张,直接大喊一句,“我英语很烂,请您说慢点。” “……” 噗! 哈哈哈—— 闹得哄堂大笑。 阮柠录了个小视频,发给阿秀。 ——【看,你的月亮啊,真的很争气呢。】 发送成功,她放下空掉的香槟杯,径自走向最混乱尴尬的人群。 领导讪笑,普通话混着英语,吞吞吐吐,“那个,强森……先生,我……” “你好,强森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中心医院分院的院长,名叫阮柠。 “你刚才的质问,我可以回答,京港的确是世界的未来,不过,我们都很忙,忙着创新,忙着研发,忙着变成更强大的国家。 “所以,真没什么人能空闲出时间,来当无聊的翻译,还请你见谅。” 一番话,用了标准美式腔调、伦敦腔、德语、法语,就连助理的西语也运用自如。 老领导一个字没听懂,却被阮柠落落大方,言辞凿凿的气场所折服。 他竖大拇指,不吝夸赞,“阮柠啊,不错不错,若是这一代年轻人都像你一样,咱们京港的发展,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让老领导谬赞了,我最近被认定是精神病患者,正在停职休养,不能为急救改革,添砖加瓦。” 柔和的光线,散落一身。 老领导当场斥责,“胡说!你要是精神病患者,那宴月亮是什么?没长脑子吗?她都能继续留在中心医院任职,你也马上回去上班,简直是乱来嘛。” “老领导,不是的,阮姐姐被停职,是我家城渊哥的意思,她……”宴月亮又窘又急,行为很突兀。 老领导瞪眼,挥手,赶人,“无用的废柴,不必留在这丢人现眼,来人,送宴小姐出去,对了,城渊呢?这小子,色令智昏了吗?居然给中心医院塞一蠢货?” 第254章 把厉城渊气到…… “呜呜呜……领导爷爷,人家只是一时紧张了嘛,你不要生人家的气,城渊哥都不会跟人家斤斤计较的。” 你看,小姑娘最常用的手段,又拿出来了。 先是撒娇,再利用厉城渊在京港的身份地位来威胁暗示。 这法子,大概是百试百灵! 阮柠挑了挑眉,就等着厉城渊出来维护小娇妻,再让他们两个一起踩狗屎,好好“走鸿运”。 然。 “人呢?不是叫你们去把城渊找过来嘛!” 老领导愈发没耐性了。 宴月亮被两个会场保安摁着肩膀,扭啊扭,还自以为是的妖娆妩媚,嗲嗲的,“保安小哥哥,你看人家就是一弱女子,放开我好不好,人家好疼的。” “是吗?抱歉,宴小姐,领导安排,我们只是按吩咐办事。” 一保安小哥,一口流利的西语。 阮柠都由不得在心里赞叹一句,高速发展之下,狼性社会的卷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了! 强森品一口香槟,笑的讽刺,一点不掩饰,“宴小姐,看来您的外文水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保安呢,这京港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就这点掺水的能力吗?” “我……” 小姑娘窘的要死,她泪眼汪汪,掏出手机,咬着牙,狠声道:“哼,你们都欺负人家,领导爷爷也是坏人,我要找城渊哥,他一定会保护人家的。” 嘟嘟嘟—— 等待音响起来。 宴月亮故意开了免提。 阮柠笑容浅浅,嘴角嗜着的那一丝丝弧度,犹如拉丁舞娘,自带一层绚丽的神秘面纱,情绪莫名。 她友情提示,“厉夫人,您好歹也是一孩子的母亲了,整天这样装可爱,还是在强森先生如此严肃的装置展上,真的合适吗?” “阮姐姐,你一神经病,还是少说几句吧,会几国语言又怎样?你舔我家城渊哥的时候,他会多看你一眼吗?” 小姑娘也就是吃软怕硬,只敢怼她。 嘟嘟。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尴尬的机械音,回荡。 强森自来熟的走到阮柠身边,他勾着她肩膀,亮出那五颜六色,也足够独一无二的精致美甲,问,“喜欢吗?” “当然,强森先生很懂得真正的时尚与艺术。” 阮柠忽略正在疯狂给厉城渊打电话的宴月亮,礼貌又不失距离感的攀谈。 老领导嗤笑,“宴小姐,看来城渊对于你的无礼和愚蠢,也觉得厌恶了。” 强森的声音,叠加在上面,音量很大,不少人都听到了。 他说,“的确很美,这是城渊三年前给一个人设计的图案,名叫‘缚月’,我挪用过来,让我的美甲师画在了指甲上。” 缚月…… 阮柠的心口,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粗糙的麻绳,狠狠勒了一下。 很快,强森又贴在她的耳边,语气里,是能酸死人的气味,“凭什么呢?阮柠,当初是你抛弃了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他为你要死要活的,真不值得。” “强森先生,我和厉城渊,我们两个……”她恶心,总有人把他们两个拉扯在一起。 蓦的,宴月亮情绪彻底失控。 砰!一声,第n次砸碎新买的手机,咆哮,哭喊,“厉城渊,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就因为我给你生了个女儿吗?呜呜呜……你怎么能重男轻女呀。” 阮柠往左移动两步,找了个非常好的角度,录像,发送。 ——【阿秀,人疯了的样子,应该是这样,对吗?】 二楼,落地窗正对会场的休息室内。 郑源撇一眼一直震动不止的手机,叹气,“是月亮,真不接?” “她最近太不让人省心,该吃点亏,才能真的长点教训。”厉城渊脱掉西服外套,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掌心撑住额头,摁压。 他很无奈,也无力! “喏,月亮被轰出去了,阮柠八成能挺高兴,可老三的在天之灵,怕是要不得安生喽。” 郑源挤眉弄眼。 厉城渊烦躁的一巴掌,打他后背上,逐客,“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装置展,月亮不必参加,晚上的宴会,让她做我的女伴,你去安排。” “啧啧,这是因为爱而怜悯呢,还是仅仅不想让老三死不瞑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总很不幸的,被拳脚交加,“请”了出去。 房门关闭的一瞬,他还不知死活的大喊,“城渊,没用的,阮柠不是你的月亮,就算她疯了,你以为,‘厉城宴’三个字,能跟当年一样,被彻底删除吗?” “滚!” 二楼的地面,大概是幻觉吧,好像震了三震。 厉城渊显得有些颓废,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角叼着的烟,明明灭灭,光线昏暗,唯有那一星红光。 “阮柠,你爱的到底是谁,你清楚吗? “当年的真相如何,于你而言,究竟还有多少意义? “还是你觉得,死的人,不够多?” 阿嚏! 阮柠在餐厅入座。 强森非要拉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她,去主人桌。 “怎么?感冒了?还是有人在一直念叨着你?”递来一方蚕丝手帕,左下角,刺绣被乌云遮住的圆月,和美甲上的图案很像。 这让人不舒服。 “不是想让我授权改革方案?那阮院长就要尽快适应跟我长时间接触了。” 手帕被强塞了过来。 阮柠笑不露齿,迅速整理情绪,从容应对,“是否有机会正式合作,还得看强森先生的意愿如何,当然,中心医院很欢迎多元化管理者,毕竟彩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基调。” “那阮院长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城渊会喜欢彩虹吗?” 怎么感觉有些敌意在? 他就算想勾搭厉城渊,设定情敌的时候,也该是那位真正的厉夫人才对吧。 “这我不清楚,厉总是我们的第一投资人,身为分院院长,甲乙双方的关系,也不方便去深挖彼此的私生活。” 阮柠说的寻常。 冷不丁的,猛得感觉身后一阵如芒在背。 只见强森一只手臂勾着座椅靠背,柔软的腰肢,比女人还要性感的扭过去,笑着打招呼,“hi,城渊,我以为你追着宴小姐走了呢。” “正事要紧,私事免谈。” 男人语气冰冷冷的,靠的稍微近一点,都容易结冰。 阮柠象征性的点点头,“厉总好。” 随即,她把桌子上的餐具,全都向远离厉城渊的方向挪动,隔开一条鸿沟一般的距离。 强森挤过去,量了量,调侃,“瞧,城渊,这里可以再加一把椅子了。” “哎呀,城渊哥,讨厌了啦,你是特意给人家安排的位置吗?” 事实上,以宴月亮的邀请函等级,外加装置展上的那一通胡闹。 最远的桌子,早就放了她的姓名牌。 不过…… “嗯,坐下吧。”厉城渊眸色很浅,黑眼圈好像也比平时重了不少,一副“我没睡醒”、“我有点不舒服”的既视感。 却一点不影响这男人自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帅气。 宴月亮眉开眼笑,还故意跟面色不善的老领导显摆,“领导爷爷,你看嘛,人家就说,城渊哥最心疼我啦,他哪里舍得我被真的赶出去呀。” “城渊,你……” “陈局,我替月亮,自罚三杯。”三盅茅台,一饮而尽。 郑源扶额,马上递抗过敏的药,“赶紧的,不然你一会儿吐血,我可见死不救。” “城渊哥,你本来就对酒精过敏,却为了人家,这么拼命,好感动呢~” 小姑娘黏糊糊的,靠在厉城渊怀里。 又是喂水,又是摩挲胸口。 她还得意洋洋睨一眼面无表情,自顾自消毒碗筷的阮柠,“阮姐姐,你看,城渊哥这人就这样,你以前是不是也很苦恼啊?哦,不对,你好像一直是倒追吧?” 第255章 厉城渊,请祝我早生贵子 “什么?阮柠跟城渊,以前在一起过?” 老领导也很八卦。 “没有。” “是。” 阮柠跟厉城渊,异口同声,就是答案南辕北辙。 她否认。 他冷笑,反问,“没有?阮柠,你失忆了吗?” “是,厉总,我还真希望自己失忆,失忆后,彻底忘记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去!” 在冷嘲热讽的时候,人到底能笑的多惊艳四方? 也许答案,就在此时此刻的阮柠身上! 宴月亮的手,死死纠缠着贴满金箔的餐桌布上,白皙的皮肤,被勒出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她强笑,口腔里的嫩肉,都给咬破了,“不说这些啦,谁还没个过去呢,我相信城渊哥现在最爱的人,就是我和我们的囡囡宝贝。” “可不,宴小姐想咬人,最后被人咬,这滋味,肯定不太好受吧?” 强森这醋劲儿,是不是但凡跟厉城渊有点关系的女人,一律不管谁老大谁老二,直接胡抡一场,百分百击杀? 小姑娘的脸色,惨白再惨白! 晚宴开场,无聊的致词,空洞乏味的歌舞表演,还有象征性的总结慈善捐款情况。 一轮轮结束,开始上菜。 宴月亮热情洋溢、万分体贴的伺候着厉城渊“用膳”,鱼刺都给挑干净,餐前蔬菜汤,也得一再控制温度,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有人小声嘀咕,“喂,我怎么觉得,宴小姐一个劲儿献殷勤,厉总反倒眼睛里只有阮院长呢?” 的确,饭吃了几十分钟。 阮柠发着消息,时不时被逗笑出声,偶尔跟老领导交谈几句,也算其乐融融。 反观厉城渊,一张俊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他的眸,就恨不得化身利剑,狠狠戳在那部该死的手机上,最好戳死对面那个男人。 对!一定是个男人! ——【老婆老婆,你看tom大叔,他很厉害的,能在床上倒立,还能用脚踹足球。】 tom大叔的私人微信是:【阮小姐,我不是猴,暂时不会杂技,别听公爵先生瞎扯。】 不到五分钟。 豌豆发来一张tom大叔床上倒立,脚踹足球的照片。 她一时没忍住,很不合时宜的,笑出声。 厉城渊砰!一下,很用力把筷子砸在桌面上,怒斥,“阮柠,这是正规晚宴,你在干什么?规矩呢?” “抱歉,刚和朋友闲聊了几句,厉总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强森的宴会比较open,没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郑源呵呵,“还能因为什么?有人心里吃味了呗。” “呀,阮姐姐,你是交男朋友了吗?那么多男人,到底是哪一位这么幸运,可以转正呀!?” 宴月亮真是不蹦跶会死。 她笑容温和,故意摘掉蓝牙耳机,摁下一条语音。 豌豆嘻嘻哈哈的大叫,“老婆,我奶奶在柏林给我买了一处庄园,她说要留给未来的曾孙子,给然然也行!” “没办法,厉夫人,你是懂的,男人太粘人,就会想把全世界都给你。” 说完,阮柠又补充问道:“对了,上次听厉夫人说,厉总还特意给您在老家盖了一栋城堡,完工了吗?快,给我们分享一下照片,一定很美,很奢华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城堡停工、废弃,这也不算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了。 小姑娘咬牙,强颜欢笑,“城渊哥说,他想把我的家人都接到京港来,老家的房子,空着的话,会很浪费的。” ——【老婆老婆,奶奶说,我们家的公爵夫人,就要在世界的每一处角落拥有房产,你把喜欢的城市先写下来,奶奶派人去选房子,欧耶!】 ——【悄悄告诉你哦,这些钱,都是豌豆画画赚来的哦。】 什么画画? 阮柠只想空放上一条语音,后面一条,发过来,就自动默认播放了。 宴月亮被气的,鼻子都歪了。 一桌子的人,包括强森在内,都纷纷祝福。 “阮院长,恭喜恭喜,能嫁给德国贵族,公爵先生还这么爱你,真是难得呀。” “自然!阮院长人长的漂亮,又不是好吃懒做的家庭妇女,事业上有拿得出手的成就,婚姻也这般完美,当真羡煞旁人呢。” “就是就是……” 阮柠没承认自己跟豌豆的关系,也没否认。 她撑着下巴,眼底的柔软,蔓延出一道芙蓉粉的蛊惑,睇向厉城渊,“厉总,你要不要也恭喜恭喜我?毕竟认识一场,大家都各自有了好的归宿。” “做梦!” 男人腾的一下,站起,椅子因为后坐力太大,直接摔倒在地。 宴月亮面色难堪,赶紧去拽厉城渊的衬衫袖口,小声央求,“城渊哥,别忘了囡囡,那是我们的女儿啊!你坐下,大家都看着呢!” “厉总,不走的话,要不要也赏个脸,亲自跟我家公爵先生道喜,就说,祝我们早日结婚?” 阮柠酒精上头,的确玩的有点high了。 面颊飞着潮红,哪怕随便甩一个眼神,都足以叫在坐的每一位,心潮澎湃。 强森冷呵,“这才是妖精!那一轮明月变的!” “没门!” 脱敏药让人大脑迟钝,再高冷的白莲花,也会露出幼稚的一面。 阮柠爬到桌上,大笑,“没门吗?好可怜,原来厉总家连门都没有了?需要我捐赠一扇门板吗?” “阮柠!” 他要抓她走。 宴月亮立刻拿起桌子上的餐刀,割破手心,“呜呜呜,城渊哥,好疼,你快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好?不然囡囡没了妈妈,你要怎么跟三哥交代啊。” 三哥三哥三哥。 就这频发词,都让阮柠纳闷,难不成,那个小女娃的亲生父亲,是这个三哥? 一场晚宴,不欢而散。 “瞧,阮柠,城渊还是更心疼那一轮月亮,你会难过吗?” 强森站在她身后,趴在她肩膀上,一根手指,卷起她散落的几缕秀发,深吸一口气,赞叹,“真香,像一朵快要开败的玫瑰。” “比起玫瑰,我更喜欢它身上能够自保,也能够伤人的刺,强森先生,其实更让我难过的事,是你不会与我合作,这个悲剧,会实现吗?” 阮柠原地转身,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扯掉强森的桎梏。 沉默须臾。 强森大笑,“阮柠,你要是个男人,都没城渊什么事了,我马上跟你求婚,你信吗?” “麻烦强森先生用授权合同来跟我下聘,下周一我会回分院上班,到时,恭候大驾。” 她一字一句,是有底气的自信。 离开宴会餐厅,本想去路边,找个安静的地方,因为喝了酒,打算叫个代驾过来。 谁知,一辆库里南,一辆劳斯莱斯,跟耍杂技似的,齐头并进,就停她面前了…… 第256章 阮柠的温柔,让厉城渊抓狂! “上车,我送你回去。” 库里南开门,盛源专用的车牌号,瞬间引来不少人侧目。 厉城渊跟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般,坐在后排座,用绝对不能质疑的口吻,命令。 开车的郑源无语,耸耸肩,“hi,城渊,你以为阮柠跟月亮一样,对你百依百顺呢?” 阮柠垂眸看着手机屏幕,这个点,叫代驾比建长城还难。 她完全忽略库里南,和车上的两个“相声演员”,觉得烦,干脆一转身,屏蔽。 郑源呵呵,调侃,“瞧,把人惹生气了吧。” 厉城渊的脸,跟美黑了似的,从装置展开始,就一直阴着。 他见阮柠没动静,直接伸手,霸道的想将人拽上车。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不等阮柠反应,另一辆劳斯莱斯开了后备箱的门,tom大叔骂骂咧咧推着轮椅,训豌豆,“公爵先生,您知道您这样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吗?” 自来凶狠的德语,比盛源专属车牌还要抢眼。 打着吊瓶,额头上还缠着医用纱布的豌豆,撇撇嘴,视线一如往常不能聚焦,四处乱看。 他一个劲儿嘀咕,重复,“老婆呢?我的老婆呢?我要见老婆,老婆不回我微信,她一定是被欺负了!” tom大叔翻白眼,呵呵,“公爵先生,您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出院来找未来夫人,这是虐待员工,您知道吗?我要告诉老夫人,厨子不是万能的,ok?” “嗯嗯嗯,老婆说,厨子不是万能的,但tom大叔是万能的。” 不远处的阮柠,“……” 万能的tom,“漂亮,看来等未来夫人转正后,我就能申请涨工资了。” 噗! 哈哈哈—— 这一老一成年,简直是一对活宝,哪怕再抑郁的人,也能被瞬间治愈。 豌豆听到笑声,先是深吸一口气,再努力寻声看去。 他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能跟人对视一秒,且这个人,还必须得是阮柠! “老婆?” 阮柠抢先一步,绕到轮椅后面,很温柔的,捂住豌豆的眼睛。 他抬手摸了摸,嘻嘻哈哈,“老婆,你的手好小,好丝滑,像剥了壳的鸡蛋,我喜欢,我能一辈子这样握着吗?” “很好,公爵先生,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闭症患者,这么会哄小姑娘!” tom大叔是一有机会,就要欺负豌豆。 阮柠抱歉一笑,道:“tom大叔,sorry啊,我刚才在找代驾,就没看见豌豆的微信,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油费报销单子,外加我的精神损失费,我会一起发给未来夫人您的。” tom说完,很有眼力见的,去车上坐着了。 豌豆抓着阮柠的手,不肯放。 阮柠耐着性子,弯下腰,跟他十指扣在一起,温声提醒,“听话,别闹,先把手松开,好不好?” “那老婆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 大“男孩”倔强起来,也是蛮可爱的。 她淡淡一笑,恰巧有一阵风吹过,弄乱了豌豆干净利落的短发,发梢戳在她柔嫩的脸颊上,痒的女孩咯咯笑着,缩了缩脖子。 别提多娇气暧昧了! 阮柠随之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从认识开始,一直是豌豆你在鼓励我,这一次,让我帮你,好好跟我对视一次。” 她敢打赌,豌豆怕是还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吧。 单膝跪到轮椅前。 京港的夜晚,总会时不时飘落大片大片的雪花,短促,却美好的乱人心神。 “豌豆,告诉我,准备好了吗?” 酒精真的会让人做出各种不理智的事。 但今晚的不理智,她甘之如饴! 豌豆有些紧张,落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握拳。 他问她,“老婆,我要是很胆小,你会不会嫌弃我,离开我?” “我……” “不,老婆想走就走吧,我不是大坏蛋,不会逼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可我会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永永远远,只喜欢老婆一个人。” 自闭症患者,在极度紧张的时候,话就特别频。 他想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阮柠抽出一只手,阻止。 “老婆?” “豌豆,我无法给你爱一个人的承诺,因为我……曾自私自利的辜负过那个他,我不配得到谁的忠诚,却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朋友。” 阮柠低下头。 两人的额发触碰着,混着冰凉的雪花,紧贴。 郑源抱臂,人似笑非笑的靠在库里南的驾驶座门上,斜睨一眼,隐在后排座,辨不清神情的男人。 他讽刺,“瞧瞧,人家那浪漫的,连天公都作美,城渊,快看快看,额头都贴在一起了,简直温馨的,跟老夫老妻似的,真叫人羡慕呢。” 一对小情侣经过。 男孩嫉妒的要死,“你看看人家,老公都残疾了,还爱的死去活来,这才是真爱,我看那小姐姐的眼神,就差能挤出蜜糖来了!” “放屁!你要是有人家小哥哥一半帅气,我现在就给咱俩焊死,你信不信?” 砰!一声。 库里南的车门狠狠震荡了几下,险些没变形。 男孩护着女朋友跳开,啐一句,“擦!快走,车里有疯狗,这谁啊,真没公德心,上街带什么恶犬啊!” 郑源笑死,故意刺激厉城渊,“喂,狗子,快过来,爸爸这里有骨头吃。” “滚!” 一声排山倒海式的咆哮,席卷着库里南,扬长而去。 劳斯莱斯外。 阮柠松开遮挡住豌豆的手,异色的瞳孔,在姣姣月色的笼罩下,独独映出她的一抹倒影。 她听他说,那声音仿佛是来自于遥远的天际。 男人温润的,总带一点不正经的语气,穿透耳膜,“真好,多少年了,你一点没变。” “什么?” 心脏不受控制的,在胸腔里,胡乱蹦跶着。 豌豆歪了歪脖子,大“男孩”都快流口水了,“哇,老婆,你比我梦到的还美!” 是幻觉吗? 刚才的那句话,那个跟城宴哥如出一辙的声音,是哪来的? 嗡嗡—— 陈蕊打电话过来,喊的贼大声,“阮院长,太好了,主院那边发了通知,还是selina亲自签字,让你下周一官复原职,负责急救改革的项目。” “好,我知道了。” 她扶着豌豆,上车,很淡定。 有人就不淡定了,“阮院长,你是不是也知道厉城渊强行将宴月亮塞进项目组,觉得很不爽?强森先生可是明确说过,能跟他合作的,必须是医疗界的真正栋梁!” 第257章 谁给厉城渊当女主?! “所以,厉总希望自己的妻子,成为各行各业的栋梁之材,这在意料之中,并不稀奇。” 劳斯莱斯开回中心医院主院。 豌豆还需住院,这开不得玩笑。 雪下了就停,满地的冰霜,被汽车尾气融化后,泥泞不堪,浪漫是没了,仅剩肮脏混乱。 陈蕊叹口气,道:“阮院长,我咋感觉,你一早就算计到,强森先生会选你,厉城渊会把宴月亮安排进去呢?” “每一步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陈蕊,我以前不相信人性本恶,总觉得,善良多一点,邪恶就会藏起来。 “但事实却给了我狠狠一巴掌,它告诉我,你弱,你tm就活该活的生不如死!” 电话挂断。 豌豆回到病房,许是太累了,人刚躺上去,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阮柠守夜,拿一罐无酒精的苏打水,去露台,靠在铁艺围栏上,瞧着空荡荡的夜空,嘴角挂满苦涩。 她自言自语,“爸,你在那边,应该见到小宝了吧,替我好好照顾他,我和然然都欠他太多太多了。” “还有哦,我从来没在您面前那么任性过,可这一回,我一定要让厉城渊也尝一尝,什么叫一无所有的绝望!” 易拉罐捏瘪,在手里把玩。 露台和隔壁的露台,飘着一层不算薄的窗帘。 蓦的,有人嗤笑一声,“阮柠,你对厉城渊,到底恨多一些,还是爱更多一些?亦或是,你希望自己更恨他?但,自欺欺人,真的有意义吗?” “是谁?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她下意识的,探过身子,去抓那印着影子的窗帘。 声音迅速后退。 男人讥诮,“看,生气了!阮柠,你是爱着厉城渊的,你背叛了厉城宴,他为你而死,哈哈哈……他在地狱里,一定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哈哈哈……” 啊啊啊!!! 阮柠捂住耳朵,尖叫着,痛苦的蹲到地上,蜷缩一团。 tom大叔赶过来,幸亏豌豆睡觉,习惯戴着降噪耳机,并没有被吵醒。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怎么了?见鬼啦?” 等阮柠吃了一点口服镇静剂,稍微平复下来。 她指了指隔壁,问,“那边,住着什么人?” “从海外回来寻亲的华侨,好像还是少数民族的,再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tom大叔泡了一杯加糖红茶,递过去。 还是幻觉吗? 阮柠嘀嘀咕咕,“病房有人,这里是vip区,到处都是监控,根本没人能偷溜进去……” 一整晚,不得安眠。 周一,分院。 selina带头,组了个线上会议。 强森就说了一句,直接下线,“改革需要造势,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宣传片的男女主角是谁,我只要一个答案,决定之前,别烦我,ok?” 线上会议室里,一张张人头,满脸懵。 强森秒上线,补一句,更加石破天惊,“哦,忘了说,如果男主角不是城渊的话,合作免谈,我立刻飞回芬兰,咱们再也不见,ok?” “……” 鸦雀无声。 陈蕊无语,“请厉城渊?怎么请?跪求吗?人家盛源集团董事长耶,能走下神坛,给咱们当宣传片的男主角?” “陈助,你别忘了,厉总最疼爱的妻子,可还在项目组里呢。” selina笑的有点意味深长。 她故意问阮柠,“阮院长,不然这样,若月亮能请得动城渊,这女主角的位置,就由她来担当,如何呀?” “哎呀,selina姐姐,这么简单的任务,一通电话就搞定了,直接让我当女主角,多不实至名归啊。” 宴月亮躺在spa椅上,被两三个美容师伺候着,顺便开个会。 selina吹捧,“月亮,你这就是谦虚了,旁人想近身多跟城渊说几句话,还未必有机会呢,更别提请他出演宣传片了,这简直难如登天,对吧,柠柠?” “selina院长,厉总都是我家阮院长不要的男人了,别每次提起他,都带上前未婚妻,成吗?” 陈蕊故意把“前未婚妻”四个字,加重语气。 分分钟,院里大群,根据“三个人的爱情”,“真假白月光”,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小姑娘从spa床上坐起,小脸是温怒的,还偏要挤出一抹笑来。 她单方面宣战,“这样,阮姐姐,咱们谁能请得动城渊哥,谁来当宣传片女主角,输的人呢,主动胜任另一个人的助理。” 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下线。 selina拱火,“柠柠,你一前未婚妻,可不能怂哦,好歹跟城渊一起长大的,他不会连这点脸面,也不肯给你吧?” 哈哈哈—— 看热闹的,永远最多! 会议结束。 陈蕊火冒三丈,“阮院长,selina和宴月亮这是要干嘛啊,你不能跟他们比,这是跟市政合作的急救改革项目,宣传片的女主,必然是德才兼备,非你莫属!” selina是借调来的院长,等医保局的位置定下来,她肯定要离开。 届时,阮柠升任主院院长,就是一步之遥了! “陈蕊,你以为,她们给我留了拒绝的余地吗?” 大群里。 宴月亮折腾,selina捧哏。 ——【对啊,厉总是咱们的第一投资人,若以后真让阮院长当了主院院长,厉总不会一气之下,撤资吧?】 ——【还有还有,据说强森先生肯跟咱们合作,也是看在跟厉总的交情上,那阮院长……】 ——【你们真是的,阮姐姐那么优秀,让她来代替selina姐姐当主院院长,也是实至名归的啦。】 ——【呵呵,能力是有,我们都服气全科医生,可没了投资人,那不就一空架子嘛!】 selina来上点睛之笔:【大家都安静安静,没准儿最后城渊会给柠柠面子呢,哪怕被逼婚,被害死亲生父母,可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哗啦啦—— “逼婚”和“害死亲生父母”,接档热度词汇。 陈蕊咬牙,就恨不得钻群里,捏死selina和宴月亮得了。 她低吼,“阮院长,厉城渊那狗东西,肯定会偏袒宴月亮的,咱到底该怎么办呀!?坐在这,被动挨打?” 第258章 厉城渊舔狗舔到没尊严?! “挨打?陈蕊,你觉得,一个一无所长的人,能得到强森先生的认可?” 那个妖男,折腾起人来,当真叫人刮目相看! 三日后。 强森跑到阮柠的办公室,一副地主婆的霸道相,给她扔一瓶老世界的鹰庄红酒,大声嚷嚷,“阮柠,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告诉我,你老师竟然是艾瑞那!” “so?就因为我是艾瑞那的徒弟,你就可以不打一声招呼,直接闯到我的办公室来?” 阮柠开着笔记本电脑,处理oa系统上,堆积如山的未审阅合同。 只让宴月亮代班几天,她就足以毁掉分院长久以来的正常行政秩序! 强森挑挑眉,宝蓝色,还贴了几片粉红色羽毛,视觉感很冲突,“嘿,阮柠,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爸妈是谁?” “老强森先生,芬兰数一数二的……” 话才说了一半,阮柠猛得刹车。 她记得,自己老师是未婚妈妈,只是孩子养到四五岁,就被那一家豪门给强行带走,再没见过面了。 “芬兰首富,开办私人医院起家,家族古老,夫妻之间,基本都是以联姻壮大为基础,才会结婚。” 阮柠重复着老师曾说过的话。 这是她对孩子父亲最精辟的描述! 同样的,老强森先生,也能一一对应,无缝衔接。 强森开瓶,找出阮柠藏起来的醒酒器,晃一晃,让酒液能充分与空气相互融合,降低单宁的涩度。 他耸肩,笑的很嚣张,“看,你和我妈一样,就算上班时间,也会想着喝一杯,很没职业操守,但同样的,你们从地狱里,救出太多人的性命了。” “规矩就是规矩,我戒酒瘾很多年了,尤其是在上班的时候,不会碰任何含酒精的饮品。” 阮柠锁上电脑屏幕,绕出办公桌,当着强森的面,倒掉还没醒好的红酒。 强森无语,“哦,阮院长,你白白浪费了三十多万……欧元!” 一瓶酒,三十多万欧? 她拿着醒酒器的手,有点僵硬。 强森呵呵,“没想到,我妈的徒弟,居然会贫困潦倒到,会为三十万欧而心疼?” 在芬兰,仅阮柠这一个头衔,就足以让她成为富人圈里的白衣天使。 年入,也不会少于一千万欧! 毕竟,没人会对保住性命这件事,讨价还价,尤其是有钱人。 “别废话,你四五岁被老强森先生抱走后,老师就没再见过你,你别说的那么母慈子孝,你们很熟吗?” 阮柠扔掉醒酒器,坐到强森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她泡工夫茶,动作娴熟,柔软的外壳下,是中华武术的力量之美。 强森撇撇嘴,丢出一份宣传片企划案,“我妈不记得我,可我只有一个母亲,算了,懒得说这些陈年往事,咱谈正事,你看看企划,没问题,直接签字。” 企划书上,新的急救改革方案推广,要利用名人效应。 这就类似于,你让老百姓突然去关注一件很无聊的事,就需要创造焦点,和令人感兴趣的八卦cp。 “城渊是盛源集团的董事长,资本家里的顶流,自带热度,这一点,不必多说。” 强森换了一套设计更加复杂的美甲。 他的指尖,跟刀锋似的,从打印纸上划过,最终落在女主角的名字一栏,用力一点。 “而你,阮柠,传说中,我们城渊真正的白月光,你来出演女主角,狗血程度,分分钟拉满。” 多搞笑的结论? 阮柠哭笑不得,随手把企划书往碎纸机旁边一撂,“强森先生,第一,我请不动厉城渊来出演什么宣传片,还要配合造势,第二,你见过哪个白月光被抛弃的?” “抛弃?阮柠,你对抛弃的理解,不会是女方一走了之,整整五年,杳无音信吧?” 强森笑的讽刺。 她挥挥手,“我把你拉到中心医院的大群里,在那,你就会切身体会到,厉夫人是如何被众星拱月,即将成为最合适的女主人选了!” “nonono,我知道你跟宴月亮的那个幼稚赌约,但你确定,赢的人,一定是她?” 他拒绝阮柠发过来的群邀请。 她无奈,“厉总最听老婆的话,这两人的如胶似漆,在京港早已家喻户晓了,难道强森先生对此,一无所知?” “我知道的是,厉城渊为了一个可恶的负心女,糟蹋了一辈子的感情,弥足深陷,还被残忍无视!” 强森一口闷,喝光一壶工夫茶。 阮柠尴尬,问,“不烫吗?需要我叫烫伤科的医生过来?” “不必!窝(我)豪(好)止(着)睨(呢)。” “……” 注定不愉快的谈话,被强森的大舌头终止。 他临走前,舌头脱了一层皮,试探,“阮柠,你是不是更希望宴月亮能请得动城渊?让她当女主,你当助理,你觉得,整个宣传片拍摄的过程,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违约的话,赔偿金是多少?百分之三十?” 完全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 强森蹙眉,“什么意思?阮柠,你到底想干嘛?” “嗯,我在想,强森先生可以提高一下违约金的比例,一定会有意外之喜!哦,对了,别忘把女主角的名字,换成厉夫人的,辛苦。” 话毕,亲自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做一请的手势。 几分钟后。 分院停车场上。 强森唉声叹气,钻进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排座,“没用,阮柠根本不买单,她压根儿没打算给你当女主,还一力赞成,让你跟宴月亮一起出演宣传片。” “之后输掉那个赌约,给月亮当助理,被中心医院的同事笑话?” 感觉厉大谈判专家的声音,都在因极度情绪亢奋,而微微颤抖,沙哑着。 强森苦笑,说话比较伤人,“城渊,舔狗舔到人家都不爱搭理你的程度了,你这样,还有尊严吗?” 三天,宴月亮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把厉家七大姑八大姨都拽上,齐齐声讨厉城渊,是个重男轻女的狗渣男。 至于她的目的,也就一个…… “答应宴月亮吧,让她跟你一起参演宣传片,反正你把赢的机会都送阮柠面前了,人家也不稀罕,还强撑着干嘛?” 话音未落。 强森手疾眼快,就扯掉了厉城渊脸上的n95口罩。 他咂舌,看着那一脸不算深,但有些密集的指甲抓痕,“啧啧,还重感冒呢,被宴月亮和你那小姑挠的,就差没毁容吧?” 司机接了一通电话,提醒,“董事长,咱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预约的生殖器检查,您别忘了时间,我现在就送您过去?” “……”厉总跟包拯攀了亲戚。 强森捧腹大笑,“哈哈哈,敢情儿你为了阮柠能赢,都让人把那给踢了?没事没事,你要是不行,我给你当1!” “强森先生,何止啊,您还是劝劝我们董事长吧。 “宴小姐若是一味闹下去,整天不是打砸抢,就是去骚扰囡囡小姐和蕊蕊小姐,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宴月亮是闹的有点厉害。 甚至还偷走囡囡,娘俩一起爬到信号塔上,要当众自杀,引起社会舆论,毁掉厉城渊的名誉! “闭嘴,你被开除了!滚下车。”厉先生火冒三丈,可他身为资本新贵的矜持,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能冻死人的寒意。 强森打了个哆嗦,接替司机,顺便给一张名片,“有打算出国打工吗?随时联系我。” 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 司机深深鞠一躬,感激的给名片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强森先生,您千万别触碰到副驾驶座,那里,以前阮院长坐过,厉总有点敏感。】 然,晚了! 强森在第二个路口,被赶下车。 他咆哮,“你tm的厉城渊,有病啊?我就把我的小背包放在副驾驶座上,你骂我干什么?” 四个轮一卷,爆土扬灰。 有人报复心很大,立刻联系律师,“重新拟一份合同,对,条款不变,只单纯将女主角的人选,更换成宴月亮,对了,加大违约金比例到……50%!” 第259章 一家三口vs一家三口 五月,京港春暖花开。 一个宣传片的选角过程,硬生生被厉城渊不肯签字,拖了两个多月。 阮柠倒是吃香的喝辣的,偶尔带着然然去新加坡找“爸爸”,豌豆也痊愈出院,只是远在柏林的奶奶,还没回来! “老婆老婆,啊!张嘴,我喂你吃樱花口味的冰淇淋。” 从环球影城出来,缺乏锻炼的阮院长,已经筋疲力尽到,一进肯德基,直接在长椅上卧倒。 然然怼着豌豆,跟着嚷嚷,“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老婆,你个大坏蛋,不许跟然然抢妈妈!” 一卷奶油味冰淇淋,混着樱花味的,全戳她嘴和鼻子上了。 汉堡掀开,两人用面包坯子打架。 炸鸡肉跟生菜叶子,配上黏糊糊的沙拉酱,精准糊向阮柠布满疲惫的俏脸! 薯条塞住耳朵,隔绝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这算因祸得福?! 然然蹦蹦跳跳,抱住妈妈的左手,“妈妈是然然的唯一,然然最爱妈妈,妈妈也最爱然然,你不能当然然和妈妈的破坏者!” 豌豆有一样学一样,眼神飘忽着,也去抱阮柠的右手。 他说,“老婆是豌豆的唯一,豌豆生生世世都要爱着小柠檬,也会好好保护然然,当然然最棒最棒的爸爸,欧耶!” “呜呜呜,妈妈,你快起来,大坏蛋连我的小猫猫也要抢走,他太过分啦!” 一个软萌的小男孩,一个帅气无比的大“男孩”。 两人绕着挺尸中的阮柠,打的不亦乐乎,不吃饭都饱饱的了! 有一一家三口,推门进店。 经过他们这一桌的时候。 妻子小声八卦,“老公,这人跟人,还真是一点不能比啊,就刚刚在停车场,一女的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娃,站到一辆豪车上面,嚎啕大哭,跟老公闹自杀呢,你再看看这一家,还能再幸福一点吗?” 阮柠被闹烦了,她举了举手,问,“我好渴,有没有人想喂我喝一口冰镇可乐呀?” “我我我,然然喂妈妈。” “老婆,咱家好像有百事可乐的股份哦。” 噗! 哈哈哈—— 阮柠被成功逗笑。 她继续瘫着,任由一大一小,争先恐后为她服务。 那一家丈夫也感叹,“一家媳妇想死,老公都懒得多看一眼,好像还叫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一家媳妇往那一躺,连百事可乐的股权都拿到手了,这是比较吗?这是碾压好吧!” “嗯,一整个地球的碾压程度,石锤了!” 吃饱喝足的阮柠,跟慈禧太后似的,被一左一右搀扶着,出了肯德基。 蓦的,一人在停车场那边,大喊,“有没有医生?这边有一小奶娃窒息了,快来人啊!” “豌豆,你帮我看着然然,站在原地等我回来,千万别动,听到没有?” 阮柠拔腿,脱掉薄外套,系在腰间,冲进人群。 她疏散拥挤的吃瓜群众,低吼,“都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医生,别靠的太近,会再次惊吓到婴幼儿,还有,孩子家属呢?马上打120,我只能暂时维持基本生命体征。” 宝宝的口鼻上,还压着一沓厚厚的纸巾,乍一看,看不出本来样貌。 可等阮柠一靠近,人刚蹲下,小家伙就展开蜷缩起来的小手,死死抓住她的一根手指。 “哞哞……”完全听不懂的婴儿语,很虚弱。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阮柠,很努力,“某某……牟牟……默默……” “这孩子是在叫妈妈吗?”一路人惊呼。 另一人否定,“那娃娃好小一个,怎么可能会叫妈妈?” 掀开纸巾的一瞬,阮柠认出了囡囡。 她没多想,立刻做紧急救治。 但下一秒,宴月亮跟一头猛兽似的,从不知名的角落,朝阮柠扑过来,歇斯底里,“阮柠,你不许碰我女儿,她是我和城渊哥的,你个贱人,不许碰她!” 一把,扯住头发,就要把她的脑袋,恶狠狠撞向地面。 厉城渊赶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一袋婴儿专用的小零食,撞开疯了的宴月亮,护住阮柠。 他很急,抓着她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追问,“有没有哪里受伤了?阮柠,说话啊,你……” “厉总,不想让您的女儿死,就放开我!还有,我未婚夫和我儿子在那边等着,您这样动手动脚,他们会误会的!” 阮柠的脸,冷的有点不像话。 厉城渊一愣。 她用力将人甩开,继续给囡囡做急救处理。 “城渊哥!你没事吧?阮柠,你推我老公干什么?他可是盛源集团的董事长,你伤了他,赔得起吗?” 宴月亮从地上爬起,咆哮。 一句“盛源集团董事长”,就犹如油锅里溅了水,噼里啪啦,议论声连绵不绝。 “小三吗?我一朋友就在中心医院上班,好像听说,这小三是被捉奸在册的。” “哎!贵圈真乱,再让子弹飞一会儿,谁知道这后面还有多少肮脏的秘密!” “啧啧,好看一点的女人,就都喜欢钻石王老五,真物质,怪不得我们这些普通男的,找不到媳妇了!” 救护车带走囡囡。 临走前,阮柠故意很大声的,道贺,“恭喜厉总和厉夫人能一起出演宣传片,看来这次急救改革项目,还能蹭一波你们恩爱的热度,算是占了不少便宜。” “什么一起出演宣传片?阮柠,你……” “真哒?城渊哥,你好讨厌哦,原来你一直不肯签字,就是想在咱们的纪念日,给我一个惊喜吗?” 宴月亮喜出望外,一点没了刚才的疯癫。 她死死抱住厉城渊,甜蜜的,八成都快忘了,他们的女儿,正在救护车上,奄奄一息。 “原来今天是厉总跟夫人的结婚纪念日啊,那我就不打扰了,我未婚夫和儿子都在等我,先走一步。” 阮柠礼貌的笑了笑,那客气程度,不比陌生人少到哪里去。 不到一星期。 强森亲自打电话通知,主打调侃,“行啊,阮院长,你倒是有本事搞定城渊,这24k金的正版白月光,果然名不虚传!” 她呵呵两声,挺平静的问,“什么时候开拍?时间定下来,再联系我,没别的事,你就当我把你拉黑了,ok?” 话毕,直接挂电话。 强森抢着说,“阮柠,你看群里了吗?” 第260章 厉总热脸贴冷屁股…… 中心医院大群里。 宴月亮晒出厉城渊签字过的出演合同。 ——【sorry啊,我家城渊哥一直拖了两个月才签字,主要是为了给我一个纪念日的惊喜。】 ——【大家要是埋怨的话,大可以来找我发发牢骚,我们囡囡爸爸这脾气呀,为了宠着我,总是会让人很无奈的。】 这甜蜜温馨的语气,和理所当然的优越感,让群里掀起一波柠檬精的浪潮。 陈蕊是真烦,怼一句:【呵呵,宴副院长,就算是为了结婚纪念日预留的惊喜,那也该提前知会一声宣传片的制作组,早一些开始准备五月份的拍摄吧?】 再看现在。 强森从芬兰聘用的摄影团队,为了临时找到合适的片场,就差在京港以及周边,挖地三尺了! 大群里一阵安静。 最后还是selina出面,缓和气氛。 ——【陈蕊,话不能这么说,当初咱赌的,就是谁能请得动城渊,现在胜负已分,柠柠啊,你出来说一声,毕竟你目前的身份,可是月亮的助理。】 要是微信能给字体加粗加横线,“助理”两个字,一定会非常醒目刺眼。 “看完了?阮柠,当初让你当女主,你非不肯,还偏要拉着宴月亮入局,我真搞不懂,你是酷爱当助理,还是喜欢被虐?” 强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倒没多少真的替她操心。 阮柠在群里回了一个“明天见”,息屏,顺便睨一眼强森,“你还不走?” “在这约了一个朋友,晚上去酒店舒坦舒坦。” 有些人,脸皮厚的,可以把床上那点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随便拿出来闲聊。 她推门,逐客,“显然,我这里不是酒店套房,不欢迎约炮的人久留,请出去,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hi,girl,我可是可攻可守的,其实若是偶尔喜欢一个有趣的女人,也不是完全没打算尝试过的。” 强森扒着门框,比女人还要妖娆的脸上,堆满雄孔雀搔首弄姿的勾引。 阮柠哭笑不得,“但显然,我应该不是强森先生合适的实验对象,再见。” 砰!一声,木质门板被用力甩上。 强森没来得及收回手,五根手指被生生夹住,疼的在走廊里扯脖子大喊。 她用内线电话,打给陈蕊,“替强森去骨伤科挂个号,还有,通知身心科那边,让艾诺尔准备接收新的病人。” “新的病人?谁?强森先生被阮院长你给折磨疯啦?” 陈蕊想象力非常丰富。 阮柠无奈一笑,“不是强森,他只能是加害者,行了,按我说的去办,先挂。” 开拍前一天,宴月亮打电话来命令。 小姑娘雄赳赳、气昂昂,娇滴滴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嘚瑟,“阮姐姐,很不好意思哦,城渊哥最听我的话了啦,让你输,我都有点不忍心的呢。” “厉夫人,麻烦你开门见山,我的时间很宝贵。” 话毕,又加一句,“毕竟比起无业游民,需要工作养活自己和家人的人,总没资格跟厉夫人似的,只懂享受。” “阮柠,你现在是我的助理,得罪我,你会死得很惨!” 看,轻而易举的,就把人给激怒了。 阮柠耸肩,“有话直说,别兜圈子,不然,我要结束通话了。” “自己去看看邮箱,我给你发了一个购物清单,少一样都不行,若因为你耽误拍摄进程,城渊哥,还有强森哥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嚣张跋扈威胁完,宴月亮抢着挂电话。 她用笔记本登录邮箱,最新一封邮件内,附件内容有一两千字。 连卫生护垫,人家厉夫人都有指定的牌子和香型。 小到清理耳洞的无菌棉签,一定要海氏海诺的,五十根一个小**的特定款。 “真给她惯的!阮院长,甭搭理,就一宣传片,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超级巨星呢?” 陈蕊看了,气急败坏。 阮柠吩咐,“发给强森后勤主管,就说,厉夫人交代,少一样,她都会直接弃演,后果由拍摄组来负责。” “ok,就该这么整治整治宴月亮,真以为我们阮院长是软柿子,随便捏呀!” 次日准时开车去片场。 陈蕊身为助理护士,也跟着一并过来。 主要是担心冯一一不放心,不能安心复习,才生拉硬拽,硬挤到人家阮院长车里去的。 “咦?那边什么情况?超市开到片场来了吗?” 宣传片一共分三个单元。 第一单元,暴雪。 第二单元,地震。 第三单元,洪涝灾害。 暴雪的场景,在五月天里,只能利用制雪机,在摄影棚内进行拍摄。 而此刻的棚外,盖起了一处活动板房。 板房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必需品,还有三四个巨大的冰柜,放着高档的生鱼片一类食材。 “喂,请问,谁是阮柠,阮小姐?”开货车的司机,拿着确认单,大声吆喝。 陈蕊推了她一把,用相同的音量,喊回去,“这呢这呢,你找我们阮院长干什么啊?” “一位先生在我们超市定的货,钱都付清了,就等阮小姐亲自确认一下,没问题,您签字,我们走人。” 司机大叔胡子拉碴的,笑呵呵过来。 他一见到阮柠,立刻被惊艳到,“天,这不是小仙女下凡嘛,怪不得您先生这么体贴,连女士用品都要精细到选择品牌和型号,这得爱到骨子里去了吧。” “先生?什么先生?” 陈蕊更纳闷。 阮柠扫一眼确认单上的订货人签字。 她冷笑,“我想您找错人了,这些货,都是厉总定给他妻子的,我们不熟,你去打听一下叫宴月亮的人吧。” 厉城渊故意订货,让司机找她签字。 目的还能是什么? “阮院长,厉狗不会是想借此来提醒你,你是宴月亮的助理,好羞辱一回合?” 陈蕊倒是愈发聪明了。 阮柠不以为意,“进去吧,少说话,免得祸从口出。” “不是,我是真服气。 “阮院长,你想哈,一开始宴月亮找厉城渊出演,他俩不是很恩爱吗?还非要磨磨蹭蹭两个月,害得阮院长您要亲自出手才行。 “今天更绝,那购物清单,我明明发给后勤了,怎么转了一圈,又跑厉城渊手里,让他有机会欺负你呀!” 的确。 按照她最初的计划,事情不会拖延成这个样子。 总感觉,好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蕊嘀嘀咕咕,“要不是我亲眼看到厉狗偏爱袒护宴月亮,我真会以为,从头到尾,厉城渊在乎的,想要一起出演宣传片的人,是阮院长你呢。” 因为迫切希望,才会拉扯两个月,逼着阮柠为大局着想,接受出演女主的合同。 因为担心宴月亮为难阮柠,才提前一步,将购物清单上的东西购买齐全,再嘱咐她去提货签字。 “陈蕊,网络小说少看一点,你以为,现实生活中的破镜,都能因为追妻火葬场就团圆了?” 那是幻想,那是不切实际的虚构! 于厉城渊而言,这男人带给自己的伤害和欺骗,足够她杀他一百回都不解恨的! 不远处,货车司机找到宴月亮。 小姑娘欢天喜地,在活动板房外蹦蹦哒哒,三进三出,怀里抱着冷冻三文鱼,还有最高级的乳酪制品。 她眉眼弯弯,“大家快过来,喜欢吃什么,就随便拿什么,我请客,这些东西,可都是城渊哥怕我在片场受罪,才特意叫超市新鲜运送的呢,嘻嘻嘻~” “哇!宴副院长,这也太牛了吧,连羊腿都有?伙计们,咱们托厉夫人的福气,中午bbq!” 一群摄影组的小伙子,欢天喜地,都将宴月亮奉为神明。 阮柠摊手,笑容浅浅,很温和好看,“瞧见了?厉城渊爱宴月亮爱的毫无底线,他就算要追妻火葬场,那对象也该是这一位,与我何干?” 第261章 厉城渊坠楼?!! “呵呵,厉城渊再会赚钱,用一一的话说,也得被他家那败家媳妇给花光了,蠢货!” 陈蕊啐一句,跟阮柠进了片场。 总指挥的临时小隔间内。 强森跟厉城渊视频,“第二次,你送给阮柠的礼物,人家转手丢给宴月亮,这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整晚没睡,亲自去超市的大库,按照购物清单上的内容,精准挑选。 不过,厉城渊收到的消息是,这张一两千字的购物单,是出自于阮柠。 “闭嘴,制雪机的原料,检查了吗?阮柠对塑胶泡沫过敏,里面不能有相关成分。” 厉城渊再三确认。 强森翻白眼,“城渊,你是不是忘了,一会儿跟你拍摄的人,是你的妻子,宴月亮!” “摄影棚内的环境密闭,她在,要小心。” 他细心过头了! 他提醒,“话糙理不糙,城渊,这一次,阮柠如此积极想让宴月亮来演女主角,我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心点,我怕她为了厉城宴,对你下狠手。” “她根本不认识我哥!强森,别跟阮柠一样,产生幻觉。” 厉城渊一字一顿,语气冷森森的。 强森苦笑,“幻觉?城渊,到底是谁疯了,你搞得清楚吗?” 一个小时后,开拍。 宴月亮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室内温度二十五六度的环境下,被强森卡了几十回。 暴脾气的妖男,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人造雪里,揪住小姑娘的头发,摁着她脑袋,咆哮,“宴月亮,你是属猪的?还是压根儿没长人脑?就一个简单的急救动作,你需要做的跟残废一样吗?” “呜呜呜,城渊哥,你在哪呢?人家好怕呀,强森哥哥他欺负人家啦……” 一个是不分地点场合的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的疯子。 一个是没头没脑,我撒娇,我最厉害的成年娃娃。 他们两人的碰撞,正如阮柠一早预计的,一定会分外精彩。 “呜呜呜,城渊哥,城渊哥!” 宴月亮满场找厉城渊的人影。 强森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把人压到假人npc上,怒吼,“哭什么哭,合同你可签了,再tm给我演不好,就立马付违约金,滚蛋!” 片场二层。 陈蕊去跟冯一一视频。 阮柠趴在围栏上,歪了歪脖子,看着强森完虐宴月亮,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她笑容款款。 ——【阿秀,你还能坐得住吗?不然,我们约出来,聊一聊?】 “冰咖啡,三分奶,不放糖球。”宴月亮苦苦寻觅的厉城渊,从茶水间出来,递一杯冰咖啡。 三分奶,不放糖球。 多少年了,在芬兰的时候,这口味也从未变过。 好像很多从这个男人身上学来的习惯,都自然而然,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抱歉,我不喝咖啡了,厉总辛苦,还是给厉夫人送过去吧。”阮柠面无表情的拒绝,还故意侧开一步,让他清楚看到一楼片场内的场景。 强森捏着宴月亮后脖颈,胳膊一甩,丢人造雪堆上了。 小姑娘狼狈不堪,高温让她力气全无,人跟一条软骨蚯蚓似的,在地上来回蠕动。 “城渊哥,呕!城渊哥你去哪了?我好难受,呜呜呜……你快来救救我啊。” 宴月亮捂着胸口,恶心的厉害。 小脸煞白,还有被海绵做成的石头,摩擦出一片血红的皮肤,撕撕拉拉的疼,跟火烧一般。 楼上的厉城渊,就像没看见一样。 他变出一根红舌头,西瓜味,“吃吗?” 小时候最喜欢的,吃完还能伸出染色的舌头,扮鬼吓唬人。 “厉总,我不热。” “一个一到夏天,要是不把空调开到最大,就会热晕过去的人,你好意思说自己不热?” 厉城渊穿着白t短袖。 薄薄一层汗,粘着贲张的手臂肌肉,男性荷尔蒙的性张力,在这一刻,被拉的巨大。 融化的冰淇淋,粘稠的液体,顺着宽大的掌心,滴落在阮柠的胸口上。 “别动,你头上有一大蜘蛛!”男人低声警告。 她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人僵在原地,任由厉城渊拿着湿巾,揽着肩膀,替她擦掉冰淇淋弄上去的污渍。 粗糙的指腹,隔着纱质的布料…… 一楼,强森恨铁不成钢,用假人npc,往宴月亮身上砸,“智障!二百五!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生出来,把你落在肚子里了?哦,不对,别侮辱胎盘,胎盘何罪之有?” 一群人,大夏天拍暴雪的戏份,谁能不火爆? 偏生宴月亮一会儿嫌弃假人太丑,一会儿嫌弃妆造师没经验。 厉城渊不在,她就立马耍脾气,不肯好好拍摄。 原本一上午能结束的任务,快中午十二点了,连一个有效镜头都没收录下来。 强森彻底爆发,几百美金的长指甲,抓的宴月亮快要破相! 二楼。 “好了,污渍看不太出来,冰淇淋也没得吃,冰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你凉一凉。” 他强塞过去,再探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还说不热,都出汗了,风油精随身带着,觉得头晕,就用一点,不喝咖啡,我让人给你准备冰茶。” 砰!一声巨响,被强森追着教训的宴月亮,推翻一台昂贵的摄影仪器,嘶吼,“厉城渊,你给我马上滚出来,不然,我就抱着我们的女儿,死给你看!” 人失控了! 阮柠抬头,眼角是酸的,笑了笑,“原来没有蜘蛛啊,那厉总这是干什么?想占我便宜?” “阮柠,你……” “厉夫人,厉总在这呢!”她打断他,冲一楼喊一嗓子。 等宴月亮看过来时。 假借错位,从那个角度瞧,两人像抱在一起,接吻! “阮柠,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小姑娘形象全无,连滚带爬的,奔向二楼。 不一会儿,厉城渊笔挺的身躯,撞破围栏,往下掉。 宴月亮捂嘴,浑身哆嗦的,目瞪口呆的看向阮柠,“你!是你,你……” 阮柠安安静静的站在围栏缺口旁。 她抬手,抹掉那一滴滑落脸颊的泪,冰凉的,不带一丝温度的泪。 “啊啊啊!!来人,快报警,阮柠杀人了,快报警啊!” 陈蕊早先安排的120,最先赶到。 医护人员用束缚带,捆住拼命挣扎的宴月亮。 阮柠吩咐,“艾诺尔医生会接收她,疑似躁狂症发作,还亲手把自己的丈夫从二楼推了下去,需要封闭管理!” “是,阮院长。” 宴月亮被往外拖。 她哭喊,“不!不是的,是阮柠把城渊哥推了下去,不是我,我没疯,你们别碰我,我不走,我不想去精神病院!” 另一辆急救车,跟着警车驶入片场大院。 昏迷的厉城渊上了担架,送去医院。 他从她身边经过时,手神经元反射,一把抓住阮柠的手腕,鲜血滚烫,烧灼着皮肤,外焦里嫩。 警员道:“阮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第262章 厉城渊,不太好?! 案件最终是郑源出面,以片场意外,不了了之了。 强森那边作为证人,公开在网上声明,确保阮柠的正面形象,不会受到一丝半点的影响。 “呵呵,阮院长,这宴月亮被关在精神病院,好像都没人想她耶~” 阮柠回分院上班第一天,陈蕊就立刻八卦起来。 最后一句,特意仿着宴月亮的嗲声嗲气,无比讽刺的讥诮。 “她母亲呢?有去看过她吗?”这才是最大关注点! 陈蕊摇头,纳闷,“你说这是亲母女吧,自己闺女进了精神病院,人家倒是稳如泰山,一次面都没露过,跟不是亲生的似的。” 怎么会? 若阿秀就是宴月亮的母亲的话,她唯一的筹码快废了,没道理会如此安静啊! “对了,阮院长,艾诺尔医生让我去药方给您重新调了一下处方,抑制情绪的分量减少,但控制幻觉的新药,你需要试一试。” 陈蕊把药袋放到办公桌上,又再三嘱咐了一下用量。 阮柠苦笑,“看来艾诺尔真准备这辈子都跟我冷战下去?身为主治医生,他倒是挺敬业!” 因为ipad的那件事,冯一一没心没肺,倒是很快就跟亲姐姐和好了。 反观陈丰泽先生,听还在新加坡跟进ai理疗仪开发的kun.李说,人家好像正在联系新的医院,准备跳槽。 “内个,阮院长,艾诺尔先生是德国人,骨子里还有清王朝的贵族傲气,你俩闹别扭,你能让一步,就让一步吧。” 陈蕊好说歹说。 阮柠无语,道:“帮我传个话,就问问咱们的陈王爷,他一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心理学家,还需要找下家,跳槽吗?哦,还必须跳槽去新加坡?” 这目的,俨然一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等陈蕊离开,她打开药袋,袋子里的确多了一盒新药,主要治疗的,是幻听幻觉,以及妄想症。 “难道,”睨一眼桌角上的ipad,自言自语,秀眉紧蹙,略有不安,“阿秀真是我幻想出来的?” 不然,这一次计划,宴月亮被困在精神病院。 阿秀是不会一声不吭,还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受尽苦楚的! 那,城宴哥呢? 那天去村子,遇到的大叔,都是假的吗? 六一后,幼稚园组织游学,草莓老师发了一份家长确认书,目的地是历史底蕴丰富的大西北。 “然然,如果妈妈说,妈妈舍不得然然离开妈妈这么久,那你会不会不去游学呢?” 阮柠抱着儿子,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想他去,一则是顾虑到小家伙的心脏,二则,回到大西北,总担心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小然然窝在妈妈的怀里,有点沮丧,却要强颜欢笑,“嗯嗯,妈妈要是想然然,然然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那然然就留下来陪妈妈,让妈妈每天开心。” “真的?然然不是在骗妈妈?要是然然很想很想去,那妈妈就给然然签字。” 她是一万分纠结的。 然然嘻嘻哈哈跳下来,抱着kun.李邮回来的限量款变形金刚,圆滚滚的脑袋一扬,潇洒道:“他们都太幼稚了,然然是大孩子,才不和小豆包们玩呢。” 说完,抢走幼稚园发的确认单,人就拽着菲佣阿姨,跑上楼。 入夜。 阮柠难得休了个周末,想给然然做一些草莓和蓝莓夹心的饼干,她儿子最爱这一口。 但。 “小姐,门外有一位郑先生,想见您一面。” 菲佣开了门后,去厨房找她。 “郑源?”这郑先生,能找到这里的,也就仅此一个了。 她挥挥手,“就说我睡了,让他走。” 咚咚咚—— 对着后院的厨房窗户,被郑源从外面敲响。 无法,阮柠洗好手,交代菲佣去照顾然然,再有意磨蹭十几分钟,才出了别墅大门。 “呵,阮柠,你家蚊子还真多。”郑源浑身痒痒。 她淡淡睇一眼,开门见山,“有事就说,不过,和厉城渊有关的,就不必说了。” 盛源目前是郑源代为管理。 厉城渊从片场二楼掉下去后,对外的消息,只有亚健康修养,其他的,都被藏的滴水不漏。 “阮柠,跟我去看看他吧,城渊……不太好。” 阮柠认识的郑源,人很臭屁,喜欢调侃,没个正行。 但这样卑微祈求的一面,还是首次见到! 她不以为意,“死了吗?还是快死了?” “可能比死还要严重,阮柠,我知道不是你把城渊推下去的,他是为了救你,对吗?” 那天二楼发生了什么,就三个人一清二楚。 毕竟临时装修的摄影棚,监控系统还不完善,二楼更是死角。 阮柠耸肩,“过程不重要,郑源,我最希望的是,厉城渊死无葬身之地。” “就为了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阮柠,其实老……厉城宴他,你从未见过。” 郑源的认真,不像作假。 她冷哼,指了指大院的铁门,逐客,“出去,不然,我直接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阮柠,不如我以盛源代理人的身份,开除陈蕊和冯一一如何?” 最有效的威胁,也在彻底激怒阮柠! 不出意外的,一巴掌,打过来。 郑源不躲不闪,言辞犀利,“马上跟我去第一医院,现在的城渊,我想,只有你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了。” 深更半夜。 京港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处,高级病房外。 协和那边的专家聚过来,一天三次专业检查,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的。 “脑淤血还是散不开,都一个多月了,到底哪出了问题?” “骨伤愈合的很快,全身骨裂明显好转,但脑部症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行请身心科那边的专家来会诊吧,也许厉总这情况,不是因脑淤血的缘故造成的。” 专家走远。 阮柠跟着郑源出电梯,看一眼门上的小玻璃窗。 房间光线很暗,厉城渊身上多处裹着体外支撑器,人往地上一坐,有床不躺。 “柠柠,今天大哥给你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别闹,你就算再大,也是大哥的小妹妹,乖乖躺好,我们开始讲睡前故事。” 他在跟谁说话? 阮柠眉心皱巴巴的,都快崩断了。 郑源猛得抬手,咣咣咣敲了一下门板,随之道:“给你看个表演,很有趣。” 非常讽刺! 病房内,行动不便的厉城渊,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 他强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一枕头,还柔声哄弄,“好了好了,小柠檬,不许哭,小萧还在睡,弟弟都不害怕,你一个当姐姐的,真胆小,还得大哥陪着你。” “是吗?还敢顶嘴?那我真走了?” “好好好,不闹你了,大哥去打地铺,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怕打雷。” 男人一瘸一拐,走去储物柜旁,翻找备用床具。 柜子一侧,就是病房门。 阮柠清晰的听到,他小声嘀咕,“最好一辈子都害怕,这样,你就永远需要我。” 第263章 宴月亮在阮柠面前,苦苦哀求 轰隆隆—— 一道无形的闪电,劈进了她的内心。 浑身的肌肉都狠狠痉挛了一瞬。 她一旦情绪混乱,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僵硬,思绪开始飘忽,往日用枷锁锁起来的记忆,呼啸而出! “哈哈,傻柠檬,看来毕业舞会上,你要丢人现眼了。” “你别踩我脚,对,跟着节拍,慢慢移动。” “真笨,算了,你把鞋子脱了,踩在我脚背上,我带着你,免得你把我踩成残废。” 病房灯光透亮。 厉城渊虚扶着空气,是那样谨慎小心,独自在宽敞的地面上,跳着华尔兹。 在他的眼里,他的世界里。 那个依旧依赖他的小柠檬,没有家破人亡,没有一无所有,更没有被逼远走他乡。 她始终那样活泼开朗,就连一根头发丝,都能直通最光明的境界。 “城渊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长大后,你娶我当老婆呗。” 厉城渊看到的,是被光团围绕的女孩。 女孩深情表白,爱意肆虐! 他轻柔的,抚摸着她一头干净利落的中短发,俊脸笑容满溢,“柠柠,大哥好想你,你离开后,我一直想找到你,我……” 砰!一声,大门被无情撞开。 郑源都来不及反应,就见阮柠一猛子冲进去,揪住厉城渊的衣领,乱扇嘴巴子。 “厉城渊,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在这装疯卖傻,就能欺骗神明,让时光倒流吗?” “柠檬死了!那个把你当做世界唯一避风港的阮柠,她是被你亲手掐死的。” “你在乎吗?你要是真的在乎,那场大火之后,你的无动于衷,你的袖手旁观,又tm算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身上带伤。 被阮柠一通拳打脚踢,脑袋轻微磕碰到了墙面。 他黑洞洞的眸,有转瞬即逝的光斑闪过,余下的,便是蜘蛛网一样的裂痕,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阮柠?”厉城渊嗓音沙哑,像几百年没喝过水的木乃伊,苏醒了。 郑源惊呼,“城渊,你正常啦?” “厉总,治疗费麻烦让郑总写好支票给我,具体价格,后期陈蕊会发单子。” 阮柠眨眨眼,刚才那股子疯劲儿,荡然无存。 她清冷的,甚至都不看厉城渊一眼,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扯一扯衣服,径自往外走。 手机响起。 豌豆打来的,“老婆老婆,外面下雨啦,豌豆和然然都害怕,老婆快点回家,给我们讲故事!” 大“男孩”习惯喊着说话。 不开免提,那声音的穿透力,也是前无古人的! 郑源掰厉城渊抓着拐杖的手,提醒,“喂喂喂,你手还要不要了?握这么紧,手上的伤口都要勒出血了!” “好,我马上回去,豌豆帮我去然然的房间陪陪他,他那里,可有最新款的变形金刚哦。” 阮柠耐着性子,好言好语。 很快,然然大喊,“妈妈是叛徒,呜呜呜,肿么办?就算妈妈是叛徒,然然也好喜欢叛徒妈妈啊。” “豌豆也喜欢,豌豆喜欢叛徒一家,欧耶!” 哈哈哈—— 走廊到电梯间,久久回荡着“一家三口”的温馨欢笑。 有路过的值班医生,闲聊,“这是跟老公儿子打电话呢?” “嗯,两个都不省心,愁死个人。” “正常啦,我儿子十八,老公五十了,两人还能因为一动漫手办,吵得不可开交,男人嘛,永远长不大。” “是啊,真烦!” 电梯门关闭。 郑源撇一眼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厉城渊,冷嘲热讽,“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恨不得压根儿没清醒,继续活在自我编织出来的幸福生活里?” 而现实,阮柠恨他入骨,却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自闭症,关心备至。 “滚!” 老生常谈的一个字了。 郑源脸皮厚,赖着不动,问另一件事,“月亮在精神病院住了一个多月,你怎么打算的?她妈回老家了,说要给老三扫墓,让你看着处理这件事。” “是阮柠一早算计,把人关进去的?” 有点答非所问。 他颔首,“嗯,你不清醒的这一个多月,我查了,的确从一开始,阮柠就在步步为营,她啊,狠起来,我都有点害怕,你让她当神经病,她就把月亮弄疯。” “再看看吧,月亮的确有产后抑郁症,囡囡都被伤了好几次,也的确需要系统性治疗。” 厉城渊发话。 郑源一愣,旋即无语,“城渊,你这是真心想让月亮治病,还是想纵容阮柠发泄?” “我只希望囡囡能平平安安长大,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不合适。” 一番话,似是而非。 有人嘟囔,“整天用小宝宝当挡箭牌,厉城渊,你是真出息呀!” 不到一星期,阮柠去分院合作的精神病院,看望宴月亮。 小姑娘因着药物作用,人苍老的,像是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 好看娇俏的五官还在,可缓慢的新陈代谢,让她胖了好几圈,显得没那么可爱柔美了。 锁住的房门一开。 宴月亮猴子似的,从床上跳下来,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抱住头,尖叫,“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们,我是盛源集团的第一夫人,城渊哥要是知道了,你们都得去死!” “什么情况?” 阮柠看好戏。 病房医生无奈,“也不知道这位宴小姐得罪谁了,她一进来,就又住进几个社会人士,整天逮着她,吃饭的时候胖揍,出去透气的时候胖揍,反正就是往死里折磨,把人吓坏了。” “查出是谁没有?” “没,一点线索都没有,这群人就一个要求,让……” 扑通! 病房医生话还没说完,宴月亮就爬跪到了阮柠脚下。 她跟一只流浪的、肮脏的狗似的,可怜巴巴,苦苦哀求,“阮柠,阮姐姐,你放了我,别让他们打我了,我跟你道歉,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你饶我一命吧!” 额头砰砰撞地。 不一会儿,就积累了一小摊血。 病房医生立刻招来男护,把人控制住,要打镇静剂。 阮柠抬手,阻止,“看来,这帮人的唯一要求,就是让宴月亮跟我道歉?” “是……是的,阮院长,您看……” “让她道,她难道不应该吗?”没人敢上前,任凭宴月亮发疯折腾,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阮姐姐,我快要撑不住了,他们每天都打我,还把我吊在男厕所里,我没疯,我不要住在精神病院,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恐惧与绝望到了极限,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彻底不正常。 阮柠录好视频,发送成功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病房医生赶忙追上,“阮院长,这宴小姐她……” “不用管,也别放她出病房,把窗户封死,能自杀的东西全都收起来,墙壁软包,不许用镇静剂,让她自生自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怎样? 同样一句话,配着那段视频,发给阿秀。 阮柠在赌,赌自己没有发癔症,更不会产生如此逼真的幻觉。 她加大筹码,等一个结果。 陈蕊开车,两人一起回分院。 路上,她吞吞吐吐半天,还是问了一句,“阮院长,厉城渊不把宴月亮接出来,他几个意思?不会,对你又重燃爱情之火,余情未了了吧?” 第264章 然然再次出事?!! “你觉得,在厉城渊看来,他住院期间,宴月亮是待在精神病院更安全,还是留在外面更稳妥?” 阮柠看向窗外。 车窗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入夏后的空气,开始明显变得潮湿闷热。 糊在脸上,就像被一双双黏腻的、沾满汗液的大手,狠狠打了过来。 “所以,阮院长,你真打算要报复了?”陈蕊语气很谨慎,生怕说错哪一个字。 她笑了笑,抓住在眼前飞扬的碎发,用力一扯,丢进车载垃圾桶,真觉的碍眼。 “陈蕊,瞧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也觉得,我疯到无可救药,会大开杀戒?” 车子逐渐减速,进入市区限速路段。 两人沉默了半晌。 就听陈蕊死死握着方向盘,信誓旦旦道:“阮院长,你杀人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通知我,我给你去递刀。” “why?为了一一?因为我是他的亲姐姐?” 拥挤的路面,跟下饺子似的。 喇叭声此起彼伏,还有黑车司机探出头,骂骂咧咧。 陈蕊耸肩,侧目,挺认真的,“也不全是,阮院长,你可能自己察觉不到,但我想,kun先生和艾诺尔医生他们,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感受,那就是,你身上有光。” 一种被黑暗临摹过的光。 哪怕人在地狱的入口徘徊,哪怕一只脚已经踩了进去。 但,阮院长,你的光从未熄灭! 从精神病院回来后,阮柠难得过了一段安安静静、平平顺顺的日子。 然然的幼稚园要放假半个月,提前准备去大西北的游学旅行。 她特意中午请假,去小太阳接儿子放学。 车上备了一大筐儿童零食,全是小家伙喜欢的。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能跟然然单独相处的时间,被压缩的所剩无几。 阮柠想好好补偿! 幼稚园内。 胖墩一脸沮丧的拉着然然的小手,都快哭了,“然然,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大西北吗?我妈妈说,勇敢的小孩子,都要学会离开妈妈,去外面闯世界。” 厉大表姐是希望儿子赶紧走,自己好有时间跟男公关们鬼混! 然然耷拉着脑袋,情绪也很低迷,“我妈妈说,她想让我陪在她身边,一个人去大西北的话,妈妈肯定会不放心,也会很想很想我的。” “可是,然然,你不是一个人啊,还有我!胖墩一定会保护好然然小王子的。” 胖墩体格子不小,往然然身边一站,真跟能护他周全的大山一般。 然然抱了抱胖墩,小奶音微微颤抖,像是哭了,“然然最爱妈妈,第二爱胖墩,胖墩,对不起,我要为妈妈留下来,你去大西北,要给我带礼物哦。” “嗯,然然不哭,你要是一个人在京港寂寞的话,胖墩也留下来,陪你。” 两个小男孩抱在一起,难兄难弟相。 草莓老师喊,“然然,你妈妈来接你了!” 阮柠见然然跟胖墩在一起,她心口猛得一紧,立刻跑过去,抱走儿子,快步离开。 胖墩可怜兮兮的伸出手,哭的很大声,“呜呜呜,然然,我会想你的,然然,我的好兄弟!” “妈妈,我在和胖墩说再见,你干嘛呀!” 一上车,小然然就开始闹脾气。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阮柠有点吃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然然,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就算在幼稚园,也不能和胖墩走的太近!” “呜呜呜,妈妈,胖墩是然然最好最好的兄弟,然然长大后,还要给胖墩当伴郎呢,他人很好,然然要和胖墩玩。” 一筐零食,全被然然踹到了地上。 原以为温馨的母子时间,分分钟寂静,大家都在赌气。 回到家。 菲佣乐呵呵迎出来,笑道:“小姐和然然回来啦?怎么这么早,没去游乐园玩吗?” “哼,然然累了,不想玩,想去睡觉,请妈妈不要跟过来,然然已经是大孩子了。” 小家伙甩开阮柠的手,噔噔噔的,就跑上了楼。 阮柠也不打算哄他,心里想的是,看来要尽快安排去芬兰上学的事情了。 “小姐,您跟然然吵架啦?”菲佣很错愕。 她脱掉高跟鞋,人疲惫的去客厅沙发上瘫着,“孩子长大了,一点不听话,在他心里,我可能还不如一个刚认识的好兄弟。” 酸死了! 菲佣忍俊不禁,“我看呀,小姐您这是在吃醋吧?儿子翅膀硬啦,不再把妈妈当做唯一的蓝天,开始有自己的小圈子,等成人后,结婚生子,更是要独立的。” 事实上,阮柠从未想过,一旦然然开始成熟,她不再是他的避风港后,会怎样。 “小姐,孩子都会长大的,就像我们一样,您得想开,总比以后吃儿媳妇的醋要强。” 菲佣好心提醒。 阮柠不开心的撇撇嘴,死鸭子嘴硬,“哼,我的儿子,他自己说的,一辈子最爱妈妈!” 冷战到晚上六点。 当妈的还是绷不住,主动烤了小蛋糕,送到二楼儿童房。 刚想敲门。 就听小然然在嘀嘀咕咕,“胖墩,你别哭,也不许埋怨我妈妈哦,她只是因为太爱我了,才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 “可是,呜呜呜,然然,你那么想去大西北,还偷偷用电子手表上网,做了那么多的攻略,你妈妈却不肯签字,她真坏,比我妈妈还要坏上一百倍。” 胖墩哭的声嘶力竭。 然然小奶音不悦起来,“胖墩,你要是再敢说我妈妈一句坏话,咱俩就绝交。” “呜呜呜,不要,我不要跟然然小王子绝交!” 俩小孩,背着父母,用电子手表聊了好几个小时。 阮柠放下蛋糕,静悄悄回到客厅,给草莓老师打了一通电话。 “真的?那太好了,然然妈妈,其实然然很有领导能力的,我一开始让他当小导游,他还很努力查阅资料呢。” 跟草莓老师商量好,在网上补签确认书。 不到三分钟。 小家伙就欢天喜地从楼上冲下来,一头就扎进妈妈的怀抱。 他软绵绵的身子,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扭啊扭,还咯咯傻笑,“妈妈,然然最爱最爱你,天下无敌哦~” “那妈妈不让你去大西北,不让你跟胖墩在一起玩,是不是就是最坏的老巫婆?” 阮柠逗儿子。 然然气鼓鼓,小腮帮子鼓的,跟一只可爱的青蛙宝宝似的,挥拳头,“是谁?是谁说然然最美丽、最善良的妈妈是老巫婆,然然一定要让他好看!” 哈哈哈—— 瞧着小家伙心虚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次日,草莓老师要组织孩子们,独立去超市采购旅行要用的东西。 阮柠当志愿者家长,暗中保护。 不过! “阮院长,您快回分院,一名孕妇车祸送到急诊,胎儿头部卡住,妇产科那边束手无措,孩子马上要窒息了!” 陈蕊一通电话,她只好跟草莓老师告假,迅速飙车回了分院。 由于车祸撞击,宝宝的胎位发生逆转性偏移,头部缠绕在了脐带上,产道收缩挤压的时候,压迫到了胎儿颈部。 “准备手术室,通知儿童大外,还有病人家属呢?让他们签病危通知。” 忙到天黑,总算母子安全! 阮柠刷手消毒后,去更衣间换衣服。 一看手机,几十条未接来电,还有草莓老师发来的紧急短信。 第265章 她和她的儿子,是灾星…… ——【然然妈妈,我们在协和,孩子出了车祸,您赶紧过来!】 这是半个小时前发的内容。 她几乎忘了自己还穿着刷手服,一路狂奔去了负一层,开车往协和赶。 到急诊大楼时。 远远的,厉大表姐就冲过来,抄起墙角的垃圾桶,便要往阮柠身上扔。 如一头发狂的母狮子,浑身上下都是血。 “阮柠,你就是我们厉家的扫把星,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城渊拦着,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阮柠懵的厉害。 草莓老师面色苍白的解释,“然然和那个小女娃在休息室呢,我们刚到超市不久,胖墩就闹肚子,然然自告奋勇,陪他出去找公用卫生间,再然后……” 再然后,一个小婴儿,被独自放在婴儿车里,车子靠着湍流不息的车道,很危险。 然然想上去把宝宝推到安全的地方。 也是在同一时间,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横冲直闯的朝两个小家伙扑来。 胖墩千钧一发之际,跑出卫生间,用他那壮硕的大体格子,将然然和婴儿车撞开。 “事情就是这样,然然妈妈,这一次,多亏了胖墩反应及时,不然,然然和那小女娃,怕是……就……” 草莓老师说不下去了。 阮柠的脸色,也是一寸一寸褪掉血色,难看的要命! 厉大表姐咆哮,若没人拉着,她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阮柠,你这个杀人犯的女儿,我要报警,我现在深度怀疑,是你利用那个小野种,想害死我儿子,来报复我们厉家!” 砰!一声,爱马仕铂金包,兜头就砸向了阮柠。 锋利的金属拉链,划着她细嫩的皮肤,在脸上,弄出一道呼呼冒血的口子。 “啊!胖墩妈妈,刚刚警察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嘛,这只是一场意外,然然也是受害者之一呀!” 草莓老师劝阻。 然然推着一婴儿车,怯怯的,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满了自责恐惧的泪花。 他深吸一口气,把小宝宝交给阮柠,自己张开短短的双臂,很是勇敢的挡在妈妈面前。 “阿姨,都是然然的错,是然然没能保护好胖墩,你不要打我妈妈,你打我吧!” 小家伙“英勇就义”的闭紧眼睛。 那奶团子一样的小身躯,到底是因为害怕的厉害,正瑟瑟发抖,浑身冒冷汗。 啪!一巴掌。 厉大表姐,压根儿没把然然当成一幼稚园的小孩,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打算往死里揍。 哇哇哇—— 瘦弱的小女娃,在阮柠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囡囡?”她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草莓老师尖叫,“胖墩妈妈,然然有心脏病,你不能……” “某某,咯咯!” 囡囡哭的凶,还在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 阮柠来不及多想,迅速抱住儿子,用自己的脊背,承受着一个险些失去孩子的母亲,那不加掩饰的狂暴! “某某……”小女娃伸出手,那么小一个,她哪里知道什么叫保护? 可偏偏,她用胳膊,挡住厉大表姐呼啸而来的一拳。 咯嘣! 熟悉的骨裂声,囡囡瞬间疼到没了声音,小脸青紫交加,手臂软塌塌的垂落下来。 “妹妹!!!”然然爬过去,牢牢抱紧。 厉大表姐杀疯了。 她抓到什么,就全都丢到阮柠身上,还用活动休息椅去打。 “然然,快!快带囡囡去急诊室,草莓老师,拜托你帮我照看好儿子。” 盛源集团董事长的亲表姐,没人敢得罪。 医院的保安们,隔山观虎斗,愣是找不出一个有胆量,上前一步,将殴打阮柠的疯子拽走的。 草莓老师护着然然跟囡囡,进了电梯。 厉大表姐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她胃一阵痉挛,剧痛着,有液体从食管反了上来。 呕~ 吐血了! “装什么装?我告诉你,阮柠,城渊可不在这,你就算被我打死,也是活该!” 大表姐下手够狠。 起先,阮柠要想着两个孩子在场,无法还手。 到现在,她早就遍体鳞伤,身上单薄的刷手服,破破烂烂,露出来的皮肤,青一片紫一片,看着都瘆得慌。 “贱人,我们城渊都结婚生子了,你一下堂妇,居然还有脸回京港,勾引有妇之夫,知三当三,你连月亮一根脚指头都不如!” 厉大表姐辱骂一句,就打一拳。 急诊室的大门打开,有医生出来,低吼,“住手,这里不是拳击台,保安呢?保安都跑哪去了?” “呜呜呜,是她!是她指使她的儿子,害惨我家胖墩的,她该死!我儿子呢?我家宝贝呢?他……他是不是……” 大表姐踉踉跄跄,人还没走到医生面前,腿就软到一歪,扑通一声,跪了。 阮柠扶着墙站起。 她心口有一团郁气,憋着,快要炸裂开来! 耳边,嗡嗡作响。 那是几年前,郑静在手术室外,歇斯底里,“阮柠,你就是一灾星,你儿子跟你一样,也是个灾星!这叫随跟,谁跟他好,谁就会死,哈哈哈……小宝死了,他死了!” “王小风的家属吗?他……” 医生刚想说些什么。 大表姐就“哇呀”一声,水漫金山,“呜呜呜,我的胖墩,他被车撞了,才四岁半啊,那么小一个孩子,阮柠,你怎么狠得下心?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一转身,那油腻腻的赘肉,就要往阮柠身上压。 她闭了闭眼睛,郑静的诅咒和愤怒,仿若一张大网,将她密密匝匝,缠绕其中。 “不!我的然然不是灾星,他不是,他不是!” 彻骨的寒意,一瞬上涌。 厉大表姐捏住阮柠的脖子,用力把她的后脑勺,往墙面上磕。 下一秒。 吊着胳膊的胖墩,活蹦乱跳的从急诊室里出来。 他大喊,“妈,你干嘛呢!仙女阿姨?坏妈妈,你凭什么打我的仙女阿姨?她可是我好兄弟的妈妈啊!” 空气一瞬凝固。 几乎同时,协和专门给高管层用的直通电梯,开门。 厉城渊脚步急促,拐进走廊。 男人嗓音沙哑,语调微带了一些颤抖,“阮柠,你……” 第266章 厉城渊转性了?!! “啊!阮柠,你疯了吗?我儿子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还恩将仇报?” 不等厉城渊把话说完,她立刻就找了一个视觉盲区,把自己的脑袋撞出血。 其实这女人的暴力倾向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厉女士的第一任丈夫,是因为过激杀人,才坐了牢。 “呜呜呜,城渊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表姐,胖墩也是你唯一的亲外甥,今儿这事,阮柠跟她儿子,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阮柠身上的伤,还在流血。 她看都不看赖在地上,恶人先告状的厉家表姐。 主治医生特尴尬,想解释几句。 却听阮柠说,“能麻烦把胖墩带去急诊处,找我儿子吗?” “阿姨,你是不讨厌我,允许我跟然然一起玩了吗?” 胖墩吊着小胳膊,脸上有轻微的擦伤,看着可怜兮兮的。 她笑了笑,很温柔的蹲到他面前,捏胖脸蛋,“sorry啊,阿姨要跟你真诚的道歉,是阿姨狭隘了,才会不允许然然跟你玩,但从今往后,你们一定要当最好的兄弟,好吗?” “欧耶!仙女阿姨,大漂亮阿姨,胖墩最爱最爱你了,你要是胖墩的妈妈该多好!” 小孩子就是很好哄。 他抱着阮柠,吧唧一口,亲的贼甜蜜。 等主治医生要带他走的时候,小肉团忽然挣脱医生叔叔的手,跑到面色复杂的厉城渊面前。 “舅舅,我偷偷告诉你哦,其实刚刚一直是妈妈在欺负然然的妈妈,舅舅你一来,妈妈就故意演戏。” 看看,连四五岁的孩子,都知道什么叫做对与错。 厉城渊咬了咬腮帮,他笑的有些僵硬,揉揉胖墩的小脑袋瓜,嘱咐,“好好跟小伙伴玩,晚一点,郑源叔叔接你去舅舅那住几天。” “嗯嗯嗯,那舅舅,我可不可以邀请然然来家里做客?” 胖墩喜出望外。 厉大表姐低吼,“厉城渊,你为了一个贱人,居然要抢走我的儿子?” “到时候看看魏盎然肯不肯来吧,你先去找他。” “好。” 小家伙乖乖离开。 厉城渊转身的一刹那,就见阮柠一把揪住大表姐的头发,先是暴风似的一通扇耳光,再捏着脖子,往墙面上招呼。 分分钟,满身肥肉的暴躁妇女,被料理的,只剩下奄奄一息,哭着求救,“城……城渊,阮……阮柠要杀人了,她跟她爸一样,都……都是疯子……” 咣咣咣—— 垃圾桶砸在人的身上,有多疼? 阮柠瞧着铁皮凹陷进去的那一部分,人喘气略粗的,往急诊室的门框上一靠,“厉总,看来您表姐需要紧急处理了。” 厉大表姐趴在一滩血泊里。 她是全科医生出身,很了解人类的身体构造。 哪怕留了很多血,哪怕会很疼,却绝对不会致命,甚至连脏器都不会有半点损伤。 “城渊,你……你看见了,是阮柠打我,她……” “表姐,医院走廊里有随处可见的摄像头,你知道吗?”出奇的,厉城渊在家人面前,智商终于正常了? 在阮柠看来,他不是应该完全不讲道理的去偏袒维护吗? 就比如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他也会直接报警,以恶意伤人罪,将她逮捕…… “城渊,我是你表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厉大表姐一脸错愕。 厉城渊招招手,跟着一起来的助理,立刻上前,询问,“阮小姐,如果您想报警的话,我马上替您处理。” “不必,在京港,有你们一手遮天的厉总,他表姐去看守所,且不是在度假?” 阮柠话音未落,一把沾满油腻的塑料叉子,噗嗤!一声,溅了血花,擦着大表姐的耳朵,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 大表姐恐惧惊呼,双腿双脚的往后蹭,狼狈躲闪。 她微笑,那笑容里的阴鸷,仿若一千一万根淬了剧毒的银针,齐齐发射,扎的人万劫不复! 厉城渊剑眉紧蹙,却没阻止,“阮柠,你闹够了没有?我说了,你想报警,我不会干预!普通话听不懂?” “上次你表姐在小太阳对我动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厉总能改变什么?” 阮柠的讽刺,最直接。 她一脚踩在惧怕到浑身打摆子的大表姐身上,俯身,居高临下的眸睨,微笑提醒,“一开始我不反击,是因为孩子们在,可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有下一回,我不保证你能全须全影的脱身!” 塑料叉子,沿着地缝,戳在了里面。 叉头的位置,卡着大表姐几缕头发,拉扯着头皮,撕撕拉拉的疼。 “厉总,从专业角度上来评估,我建议你立即找医生,替你表姐治疗,否则,她怕是要吓到尿裤了。” 阮柠虚空点了点厉大表姐已经湿透的某一处。 她头也不回,脚步极力克制平稳,走进电梯轿厢。 厉城渊追过去,想强行把人拽到身边,无理取闹的训斥,“你自己身上还带伤,多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给我出来,先去急诊室检查一下。” 助理跟着附和,“是啊,阮小姐,您都不知道,得知您在医院出事了,我们董事长一路飙车,红灯都闯了好几个,真是没把我给吓死。” “那交警呢?需要我直接举报到交警大队?” 阮柠一甩手,冷嘲热讽的警告,“厉总,您一个有妇之夫,整天缠着自己的前未婚妻,这传出去,您不要脸,我还要呢,总之,离我远点,我谢天谢地。” 电梯门关闭。 看着不断下行的红色数字。 她用额头抵着冰凉的金属墙壁,深呼吸,深呼吸。 该死的!竟然有人在电梯里抽烟,那股子焦灼的尼古丁气息,憋的人心口突突作痛。 “先生,电梯禁止抽烟,你……” 一双鹰锥般深邃的眸,带着饱经岁月风霜的沉稳,却偏偏有着不符合年龄段的戏疟不羁。 男人捏灭烟头,耸耸肩,“烟瘾太大,抱歉。” 叮咚。 电梯在负一层开门。 阮柠刚才上电梯太急,都忘了摁数字键。 “我们……”见男人要离开,她下意识的,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要跟我搭讪?” 对方哭笑不得。 事实上,这男人的年龄不会低于五十岁,五官算不上出众俊朗,身材也难免会增添一些中年人的负累。 但仔细一看,那耐人寻味的高雅,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持重,都是独一无二的,具有强劲吸引力。 阮柠歉意的收回视线,摇摇头,道:“我可能脑子有些不清醒,打扰了。” “嗯,你伤成这样,的确要及时就医。” 男人出了电梯,迅速点燃一根中华。 看来烟瘾的确很大。 滴滴滴—— 电梯门关闭。 蓦的,阮柠的额头一阵剧痛,脑海最深处,一片空白的区域,毫无预兆的冒出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大雨天,深更半夜。 身后,有人嘶吼,“跑!柠柠,快跑,去找城渊,去报警,赶紧去报警!” 出了黑漆漆的门洞,小女孩踉踉跄跄跳下无数台阶。 她一头撞在一个男人身上,朦胧路灯光线,头顶罩了一把黑色折叠伞。 “小姑娘,你伤的不轻,的确需要及时就医了。” 第267章 找阮柠,是为了讨好厉城渊…… “妈妈!” 然然的喊声,唤回阮柠拉远的思绪。 电梯到了另一层的急诊室,小家伙牵着胖墩,一直在电梯间里等。 草莓老师尬笑,“两个小朋友都很担心你呢,然然妈妈,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免得再感染了。” 没有内伤,也没有骨折,做了全套的检查后,被允许不必住院观察。 倒是囡囡,这个命运不济的小女娃,才出生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接二连三的住进医院。 胖墩一早被郑源接走。 然然黏在囡囡身边,都凌晨一点了,人困的东倒西歪,愣是倔强的,死活不肯回家睡觉。 阮柠把菲佣叫到医院,“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回一趟分院,下午赶过来的着急,衣服都没换。” 身上还是那一件被厉大表姐扯到零碎的刷手服。 脚上配一双洞洞鞋,沾了一点血。 “天啊,小姐,您赶紧走,赶紧走,反正这边还有盛源派来的护工,您不用着急回来的。” 又是不放心的再三交代,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电梯里,两个从骨伤科下来的值班护士,嘀嘀咕咕。 一人汗颜,“这厉总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好歹是亲表姐啊,直接不上麻药就接骨,那女的疼的,跟杀猪一样,嗷嗷叫,我在外面听着,都吓出一身冷汗。” 另一个神秘兮兮八卦,“我当时在现场,厉总好像说,他表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一点苦头,就是为那位出头呢。” “那位?哪位?传说中的厉夫人吗?” “非也非也,这女的,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打起人来,跟女修罗似的,我猜啊,八成是人家厉总的白月光,不然能这么上心?” 俩人聊的,热火朝天,压根儿没察觉到角落里的阮柠。 到药房的楼层,一药剂师上来,嘟囔,“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自己亲表姐,竟封了止痛注射,消炎药也用最小量,不死人就行,这是想活活折磨?” “咦?老林,你说的是不是厉总表姐啊?我说什么来着,白月光最大,人家厉总是心疼坏了,在报复呢。” 阮柠在一楼出电梯。 几个人终于看到她。 各个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 她往前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拍拍额头,退回来,莞尔一笑,“忘了告诉你们,厉家那位表姐,可是亲手把厉总女儿的手给打到骨折,孩子不到一周岁,你猜,做爸爸的,会不会打击报复?” 是的,在阮柠看来,厉城渊的一切过激行为,都只是基于一个父亲的火冒三丈。 走出住院处。 夜半三更的。 就听一中年妇女,挂在窗户上,咆哮,“厉城渊,我可是你亲表姐,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把我塞到都是一群臭男人的十人间里?” “而且还是阿尔兹海默症的专用病房,阮小姐,您确定您不是厉总的白月光?” 为了闺女打击,合情合理。 但往十八层地狱里折腾,就有那么一丢丢过激了! 阮柠开车,扬长而去。 不到一星期,强森又阴魂不散的找到她的办公室。 “第一个问题,你是否承认自己是宴月亮的助理?”手机录音功能开启。 她懒得搭理,回答的敷衍,“算是。” “第二个问题,你是否敢肯定,上一回答,具有法律效益?” 强森翘着二郎腿,头发挑染成了酒红,夸张的美甲,好像又有所升级。 阮柠烦得要死,蹙眉,从电脑屏幕上错开视线,“强森先生,第三个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阮院长,恭喜你,明天的宣传片拍摄,您将担任女主角。” 一份宴月亮签过字的合同书,丢到她面前。 强森得意洋洋,“第十页,第二百六十一条,若宴月亮主动解约,那下一任女主人选,就是她的助理,也就是你,阮柠!” “没有聘用合同,助理一职,不成立。” 她合上合同,扔进垃圾桶。 不过,有人有备而来,“在微信上公开承认,自己担任宴月亮的助理,根据《民法典》的相关规定,阮柠,我要是起诉违约,50%的赔偿款,你一分不差的,都得给我。” 宴月亮50%,阮柠50%。 算上利息的话,人家强森先生什么都不用干,还稳准不赔! “微信群里的赌约,顶多算是开玩笑,强森先生,你确定要跟我打官司?” 她哪里有那么好糊弄? 强森耸肩,起身,留下一份新拟定的合同,“阮柠,好好想一想,要是咱们那位厉夫人看到你跟城渊拍摄的宣传片,会不会疯的更彻底一些?嗯?” “……” 一针见血,起了作用! 最近阿秀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阮柠很犯愁。 “合同签完字,传真给我,我先走,晚上有约,你们医院的男保洁,还真给力!” 强森絮絮叨叨。 阮柠没认真听,就问一句,“你觉得,宴月亮疯了,厉城渊就会喜欢男人?” “或者说,阮柠,我算计你当女主角,其实是想讨好城渊,也未可知。” 两人各怀心思,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 翌日。 陈蕊开车,和阮柠一起去片场。 “阮院长,你听说没,宴月亮出院了,是厉城渊亲自去接的,两人那恩恩爱爱的样子,网上都传遍了,真恶心!” “是吗?” 她最近太忙,都没怎么看手机。 一开微薄,热搜第一,就是那两人的词条。 ——【盛源集团第一夫人,厉总的心尖宠】 爆款视频里,女孩娇柔的被男人打横抱起,四目相对,柔情蜜意也就不过如此了。 “啧啧,阮院长,我一中戏的堂姐说,这一看就是在表演,特假。”陈蕊讥笑。 阮柠倒是仔细欣赏了一下,“挺真的,厉城渊爱她,你是第一天知道?” 红色小宝马,驶入片场专用停车位。 一小时后,开拍。 前半部,简直顺利的不能再顺利,感觉男女主的默契配合,导演什么的,都很多余! “喂,我咋感觉,这阮院长在厉总眼里,更像网上说的,就……金童玉女?两小无猜?” “可不,瞧瞧刚才在片场上,阮院长不小心滑了一跤,厉总马上充当人肉垫子,那紧张劲儿,啧啧,跟老夫老妻似的。” “还有午餐,人家厉总跟餐车那边千叮咛万嘱咐,说了一堆阮院长的过敏源,还有什么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呢。” 摄影组的人,叽叽喳喳。 蓦的,身后传来一道压抑的,混着磨牙的娇俏声音,“你们刚才说的,是阮姐姐吗?她又背着我,去勾引城渊哥了?” 轰隆隆—— 这边话音未落。 那边,片场内部,炸出一股黑烟。 厉城渊从房车上下来。 陈蕊捧着不少零食,大喊,“糟糕,阮院长刚才把手机落在里面,进去取了。” “强森先生,是制雪机失控,人造雪把出口都给堵死了,从外面打不开门,而……而且,里面好像就阮院长一个人!” 第268章 他们的,险象环生…… “天啊,不是一早就已经清场了吗?阮姐姐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呀。” 前一秒宴月亮还是一脸快要炸裂开的怨毒相。 这会儿,但凡不是瞎子,都能从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到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片场安全员急的火冒三丈。 他大喊,“完了完了完了,失控的制雪机,是下一个剧组预定的,里面的原材料有阮院长的过敏原,这可咋办啊?强森先生,闹出人命,厉总还不得把咱们给吃了?” 强森涂着毒紫口红的嘴唇,刚翕合一下。 宴月亮就捂着嘴,装出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啜泣,“城渊哥倒是无所谓,他最关心的人是我,但……但阮姐姐,阮姐姐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 “厉城渊,你给我下来,你去找死吗!?” 陈蕊冲着一扇比较隐秘的气窗,跺着脚,大喊大叫。 强森睨一眼,很不合时宜的笑了,“呵,厉夫人,你家老公这得多关心自己的前女友,连那么小一个入口,都能发现?” “不……不是的,阮姐姐毕竟是分院院长,城渊哥不想让自己投资的医院出事,才……才去救人的。” 小姑娘吞吞吐吐,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做了修缮手型的美甲,长甲片因为过分用力握拳,早已狠狠戳进掌心的嫩肉,有血滴子砸在脚下。 片场安全员低吼,“陈小姐,您不能进去,那入口随时都会被人造雪堵住,我们都待在外面,等消防人员到场!” 强森耸肩,似笑非笑的拍了拍宴月亮的肩膀,阴阳怪气,“厉夫人,我倒是很想猜一猜,若是被独自困在里面的人是你,城渊会怎么做?” “你……!!!” 片场内。 阮柠跑上二楼较高处,寻找换风机的位置,确保呼吸到的氧气是足够的。 但空气里塑料的味道越来越重。 她自己就是医生,自然清楚,一旦在封闭的环境内过敏,仅窒息这一条,就分分钟能要人命! “阮柠!柠柠,小柠檬……” 是幻觉吗? 那逐渐逼近的男声,为什么和城宴哥那么像? 皮肤开始瘙痒,气管水肿,她扯开衣领的扣子,做简单的手势急救,尽可能扩张气道的宽度。 一楼漫上来的人造雪花越来越多。 阮柠扒着换风机的边框,极力撑住软绵绵的双腿,不至于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小柠檬,拍击墙面,哥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快,按那办法做!” 混乱的记忆,加上过敏反应的配合。 年少的厉城渊的脸,重叠上另外一张酷似的脸。 两人一起冲她低吼,“柠柠,敲击墙面,别害怕,哥来救你了!” 砰砰砰—— 在墙体的不同位置进行敲击,再匹配相同节拍的跺脚。 声源最终汇聚在一处,回荡向四面八方。 这是最基础,也是很少有人知道的野外求生技能之一! “阮柠!” 彻底晕眩的一刹那,她跌入一个夹杂着手撕猪肉三明治味道的怀抱。 若仔细闻一下,还能清晰的分辨出,那许久许久之前,出自于阮柠之手的薄荷香调。 厉城渊浑身沾满了人造雪花。 身上昂贵的手工衬衫,被老旧气窗上,用来防贼的生锈钉子,划的零零碎碎,粘了血。 “是……你?” 氧气开始稀薄。 过敏症状严重到,双眸眼底充血,像是有红色液体,要从里面流出来。 咳咳咳—— 一口血,随着咳嗽,喷溅到厉城渊脸上。 滚烫的温度,灼烧进了真皮层,像一把火,点燃他的五脏六腑。 “第一,保证呼吸顺畅。” 蓦的,阮柠人还稀里糊涂的厉害。 她就听厉城渊自言自语,将她抱起来,顺势跨坐到那强而有力的肩膀上。 紧接着。 “第二,药物抗敏处理。” 是了,这个顺口溜,是在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因为塑料过敏住院,她老妈编出来的。 主要是为了交代给弟弟还有爸爸,时刻留意着。 而那天,她哭着闹着让厉城渊来医院看自己。 得到的答案却是,“阮夫人,很抱歉,我已经不是你们家的养子,从今往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尤其是阮柠,她真的让人非常困扰。” 一颗苦到要死的脱敏药,被塞进阮柠的嘴巴里。 “第三,二十四小时随身携带抗敏要,以备不时之需。” 就着厉城渊一米八几的身高,阮柠的脸,正对换风机的进口,有足够的新鲜空气被卷进来。 脱敏药开始起作用。 她一个哈气接着一个哈气,困的东倒西晃,堵塞的气管,反倒是舒服了不少。 “第五,小柠檬乖乖睡觉,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话音未落。 那一双足以撬动地球的大手,稳稳拖住她的手肘,让她即便睡死过去,也不会从半空坠落。 老妈的催眠曲,一个音节都不差的,在堆满人造雪的片场内,轻声细语。 消防人员赶到。 切割开巨大的片场大门,清理出入口,处理疯掉的制雪机。 宴月亮第一个冲进去,哭的前仰后合,“城渊哥!城渊哥你在哪呢?阮姐姐就是一分院院长,她就是死了,也不会影响到咱们盛源集团的名誉的?” 一消防员冷笑,“这些资本家,出事之前不懂得防备,一出事,立刻自己没头没脑的往前冲,生怕拿不下这救人英雄的名号,来洗白自己的过失。” “就是,只会裹乱,给咱们的救援行动添负担。” 另一消防员阻止宴月亮再往前。 人家小姑娘倒是厉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耳刮子,扇过去,“别碰我,我是城渊哥的女人,跟阮姐姐不一样,你们这群臭男人,谁看得上啊。” “不是,这位夫人,我……” “行了,救人要紧,他们夫妻恩爱,你少说几句,小心祸从口出。” 队长带着一队人搜救。 被打的消防员小哥嘟囔,“这恩爱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头?” “哼,我家城渊哥为了我,连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我为他守身如玉,也是应该的。” 宴月亮理直气壮。 几乎同一时间,厉城渊被护送着,肩膀上扛着睡着的阮柠,从一团人造雪的正后方,下楼梯。 “你们脚步声小一点,她刚睡着,药物作用导致的,过敏症状还没完全消散。” “不用,我自己背着她就行,她现在很脆弱,换人的话,我怕会把人惊醒。” “我身上的伤无所谓,急救车来了吗?直接送去中心医院,她在那边有入职建档,能更快了解她的情况,进行治疗。” 两三个消防员认识厉城渊,都抢着帮忙。 他一一谢绝,坚持要新伤加旧伤的,亲自将阮柠送去医院,才能安心。 脸颊红肿的消防员小哥哥,睨一眼面色僵硬的宴月亮,呵呵,“这位夫人,看来在您丈夫眼里,能排上第一的,应该不是您吧?” 意外发生的片场,第二次被封锁,等待相关部门调查。 急救护士例行登记,“厉总,请问您和阮小姐是什么关系?” “她是小三!阮柠就是一恬不知耻的第三者!呜呜呜,城渊哥,我才是你女儿的母亲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宴月亮踉踉跄跄,扑到移动担架旁,就要对昏睡中的阮柠动手。 第269章 厉城渊为阮柠,推开宴月亮! 只是她刚抬起一只胳膊,便被厉城渊一把抓住,恶狠狠甩开,“宴月亮,你动阮柠一下试试!” “城渊哥,我……” “滚!” 小姑娘一屁股跌坐在地,人傻愣愣的,看着急救车扬长而去,糊了她满头满脸的灰尘。 强森抱臂,走过来,讥诮,“人呢,多少要有点自知之明,你以为生个女儿,城渊就真被你绑住了?那孩子的亲爹是谁,你心里没点数吗?嗯?” 阮柠被送去主院,做了妥善的急救处理,人已经完全稳定,转到普通病房。 selina负责全局。 厉城渊狼狈的,身上还挂满血渍,伸出手,真心感谢,“selina,厉蕊蕊上户口的事,我会重新考虑。” “城渊,你爱过我吗?” 本质上的前言不搭后语。 他剑眉紧蹙,“selina,当年我和你,只是为了……”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爱宴月亮吗?” 沉默须臾。 厉城渊揉了揉绷紧的额心,“此心不变。” “好,我知道了。 “实际在遇上冯一一之前,我从来不清楚,原来爱一个人,是那么义无反顾。 “为了爱他,去爱的那一个,何曾讲过道理?不,爱是没道理的。” selina拿出一本护照,递出去,“金秀,当初把蕊蕊生父送进我房间的人,就是她,她可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护照,竟然会落在房间的床底下。” 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不是本国人,有一张过分靓丽出众的俏脸。 很陌生! “城渊,我打算劝一一跟我去港城,我的家族要破产了,但我想,有他在,有我的蕊蕊,我就撑得过来。” selina是第一次公开承认,她的光荣,早已成为历史。 厉城渊收起那本过期的护照,反问,“为什么帮我?你要想用护照做交易,就早拿出来了。” “是啊,我本来还想做你妻子的,可惜啊,城渊,你在我心里,还真不如一一来的珍贵。” 她难得笑的如此从容,自在。 他黑眸半眯,“说具体点。” “哈,看来阮柠是真把你给放下了,关于冯一一的身份,你一无所知,对吗?” “他是谁?”厉城渊咄咄逼人的时候,气场很强。 selina笑着,摇头,“我不会说,不过有一点,那护照背后的真相,大概能解开你父母的死亡之谜,若能还阮家一个公道,我想,一一会很开心。” 所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冯一一。 爱嘛,都tm一个德行,当了舔狗,谁还能尚存一丝理智? ——【陈蕊,我们出来聊一聊吧,就聊聊,一一……】 进电梯,selina发完消息,就接到港城号码打来的电话。 对面一通狂骂,“selina,你个废物,我生一个女儿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你是想做家族的叛徒吗?当初你未婚生子,为了厉蕊蕊这小贱种,你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爸,sorry啊,我想恋爱了,真真正正去爱一个人,而且他说,我也是一个人,有随心所欲的自由,再见。” 电话“啪”一声挂断。 港城,半山。 selina父亲,跪在一个容貌一般,却染了一身矜贵气场的中年男人面前。 他苦苦哀求,“老魏总,都怪我教女无方,selina这贱蹄子,她……” 噗嗤一下,男人一手温柔的抱住对方的肩膀,再慢慢的,优雅的,将整把水果刀,没入血肉。 “老……老……” “嘘!乖一点,不疼的,你马上就不会再疼了。” 一分钟后。 男人打着一把黑色折叠伞,离开半山别墅,上了一辆本地牌照的别克商务。 “把里面处理干净,联系阿讯,让他尽快回京港,金秀太有主见,她当初为了深入阮家工厂,嫁的那个废物,生的那个弱智女儿,不中用了,需尽快回收。” 副驾驶座上,一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看一眼后视镜,单侧眼珠被挖掉,露在外面的面容恐怖至极。 “是,先生。” 两日后。 阮柠醒的时候,一小护士正在给自己换营养液。 见她睁开眼睛,立刻笑呵呵的道:“阮院长,您醒啦?厉总这几天,可是衣不解带的在病房里照顾您呢,我这就去通知他。” “不必,我……” 没拦住。 由于在中心医院,阮柠真不想节外生枝。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私人用品,身体也无大恙,准备直接出院。 去电梯的路上,几个急诊处的小护士,三三两两,眉开眼笑的拿着手机,凑过来。 还嚷嚷着让阮柠给她们签字。 “阮院长,您这两天在昏迷,当然不知道啦,就您和厉总拍摄的那个第一集宣传片,火啦。 “热搜第一成了钉子户,抖音上的播放量,都超一个亿啦。” 两天,一个亿播放量,岂止是火了这么简单! 另一小护士,就差把手机屏幕怼她脸上,滑动评论区,“您看您看,大家都说厉总和您在宣传片里做夫妻,可男主角的眼神,那紧张又深情的样子,绝对演不出来哒!” 夫妻? 强森给她发的剧本里,不是普通的急救人员,和被救人吗? “别误会,可能宣发那边出了问题,我和厉总不熟,也没打算和一有妻子的男人搞暧昧。” 阮柠说着,推开人群,准备进电梯。 小护士狐疑,“有妇之夫?哎呀,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啦?厉总在主院这边,早就已经澄清他和宴副院长的……” 话没说完,声音就被隔绝在了电梯门外。 厉城渊的消息,发进来。 ——【跑哪去了?阮柠,你还需要静养,不能出院!马上给我回来!】 身后,宴月亮阴兮兮的,冷哼,“阮姐姐,当小三当成全民偶像的滋味,是不是特舒服?但可悲呀,城渊哥设这么一个局,无非是想让你这个杀人犯的女儿,身败名裂!” 嘟嘟嘟。 电话接通。 阮柠回头的同时,听到小姑娘软绵绵的啜泣,“赵记者,嗯,城渊哥安排的采访,是几点来着?” 一天之内,风起云涌。 宴月亮接受京港日报采访,当众公开自己给厉城渊生下一女儿,两人是如何如何恩爱非常,夫妻和谐的。 “去他妈的,宴月亮这个时候跑出来秀恩爱,她哪来的那么大脸呀!?” 陈蕊气急败坏,直接在分院办公室里爆粗口。 阮柠倒是淡定,问,“宣传片的第二集,什么时候拍摄?” “阮院长!你没看网上是怎么辱骂你的呀?简直是祖宗十八代,都用最恶毒的言语,问候了一遍,那破宣传片,不拍也罢。” 这火气,都能原地把行政楼炸掉! 她莞尔,用手背撑着下巴,大病一场后,肤色淡了一些,反倒更妖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厉城渊想把我踩在脚底下,保护小娇妻啊,才跟宴月亮玩了这么一出,我出于礼貌,也要回敬一二。” 办公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陈蕊尬笑,有点为难,“阮院长,您觉得这采访,是厉城渊安排的?” “不然,你以为就凭宴月亮的本事,能请得动京港日报?” 阮柠深信不疑。 有人吞吞吐吐,“其实,阮院长,你昏睡那两天,就……就厉城渊,他……” 第270章 豌豆的身份…… “hi,阮柠,有一场舞会,你要不要接受我的盛情邀约?” 对于“礼貌”二字,强森受到的教育,一定和正常人不一样! 陈蕊无语,翻白眼,提醒,“强森先生,门的存在作用之一是,需要您敲一敲它,ok?” “抱歉,我听不懂普通话。” 一扭头,就跟阮柠飙京腔,“开个条件吧,只要你肯来参加我的庆功舞会,就算让我陪睡,我都乐意。” 陈助理,“……”心塞! 阮柠淡淡一笑,一摊手,“没有任何条件,我愿意去参加你的舞会,但有一点,我需要知道到场记者都有哪些。” “一定有京港日报的首席总编。” 强森这人只有装糊涂的时候才糊涂。 跟他来往,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很轻松的。 他的那点小心思,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一点不用猜,也无需精神内耗! 把强森送走。 陈蕊睨一眼桌面上,那五颜六色,上面还镶嵌一颗蓝宝石的请柬,直叹气,“阮院长,这舞会是需要邀请舞伴的,宴月亮百分之一万要搞事情,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不?送上门的机会,我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六年了,他们阮家,还有她,一直是被动挨打,整天被厉城渊踩在脚底下羞辱折磨。 如今,阮柠过够了这样的生活。 “陈蕊,厉城渊让我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我对不起城宴哥,也对不起一一,更对不起我妈和我爸,你说,我该不该让他求仁得仁?” 厉城渊求的,不就是把她活生生逼疯吗? 好啊,那便让这狗男人好好看一看,真正发疯的阮家女儿,到底可以狠到什么地步! 陈蕊离开前,在门口转了一圈,还是折返回来,问,“阮院长,我是愿意信任你的,可有一件事,我想确认一下,那天在片场二楼,厉城渊到底怎么掉下来的?” “你猜呢?” 一个侧目,掩映着电脑屏幕上的荧光。 那秋水剪瞳般透彻的眸,荡起一圈圈涟漪,围出一深不见底的漩涡。 夜深。 阮柠从礼服定制工作室出来,开车回了别墅。 对面的邻居,好像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住过了。 想想那个整天戴着口罩的小姑娘,大概是被亲爹送去国外留学,讨一耳根子清净。 “小姐,您回来了?”菲佣哄睡了然然,想去厨房准备夜宵。 阮柠阻止,摇摇头,“我不饿,豌豆呢?过两天,我可能要带他一起出席一场商务舞会。” “啊,公爵先生啊,跟老tom在阁楼画画呢,要我替您去叫人吗?”菲佣如实回答。 她摆手,“不必了,这是ev家的芝士蛋糕,我知道这是你老家的品牌,就买了一块,快去吃吧,放久了,味道会不好。” “小姐,您居然知道ev是我老家的品牌?怎么会?” 菲佣一脸诧异,含泪。 阮柠有点哭笑不得,“你只是我的聘用员工,又不是奴隶,做老板的,不想着笼络住员工的心,难不成,还等着员工把我给开掉吗?” 哈哈哈—— 客厅里的氛围很好。 等阮柠上了楼,还能听到菲佣给小姐妹打电话,炫耀,“我骗你做什么?我们家小姐人不仅长得漂亮,还有一颗仙女一样的心脏,这做女人的,怎么能完美成这个样子?” 另一边的背景音里。 没开外放,二楼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好像是一女人,在歇斯底里,“我怎么了?我找记者说出实情,难道这是我的问题吗?一个第三者,你凭什么这么维护?” 菲佣的小姐妹咂舌,冷笑道:“还第三者呢,我家这位夫人啊,其实压根儿就名不正言不顺,先生烦她烦的要死,两人没领证,甚至还分房睡呢。” “啊?那还在一起干嘛?分了呗。” “分什么分呀,都是那一位一厢情愿的,先生只是为了替过世的哥哥照顾妻儿,他俩根本没男女之情。” 阮柠上到阁楼。 一楼的声音被彻底屏蔽掉。 她见小木门半开,敲了敲,询问,“豌豆,是我,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谈一下。” 哗啦啦—— 卫生间不断传出水流声,却不见有人回应。 “豌豆?” “……”依旧无人。 阮柠心下一紧,想到自闭症患者,由于常年服药的缘故,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低血糖和低血压等一系列副作用。 “tom大叔?你在里面吗?我是阮柠。” 砰!一声,像是什么重重摔到了地上,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她再顾及不了太多,一个健步冲进去,撞开蒙着一层水雾的玻璃门。 “豌豆?”窗帘后的窗户,大敞四开。 阁楼的卫生间很小,哪怕想藏一个人,都难上加难。 这里,空无一人! 再看洗手台上的小架子,放着用来更换浸泡隐形眼镜的小盒子。 盒子开了一边旋转盖,宝蓝色的美瞳,沉在洗镜液里。 “这是谁的?豌豆吗?”她伸手想拿过来,看得更仔细一些。 蓦的,tom大叔在门外,冷不丁开口,“未来公爵夫人,您今晚不是要加班?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说完,顺势收起小盒子,揣进衣服口袋里。 她微笑,随便解释两句,便直奔主题,“我过几天想带豌豆一起参加一场舞会,这是给他定制的礼服,寻思着,来问问他的意见。” “放心,未来公爵夫人您的请求,哪怕是立刻去死,我家公爵先生也会义无反顾。” tom大叔的调侃,总能轻而易举的把天聊死。 阮柠尬笑,“那,豌豆呢?菲佣说,他和你在阁楼画画。” “哦,先生有点累,吃了药,先睡下了,礼服给我吧,明天我交给他,他一定会乐到晕死。” 你看,和老tom对话,总需要一些定力。 她指指开着的窗户,和一直流热水的水龙头,“忘记关了?” “是的,先生身体突然不舒服,我有些手忙脚乱。”tom说完,直接关了水闸,窗户从里面锁死。 阮柠看一眼时间,的确很晚了,没再多聊,直接回二楼主卧休息。 经过豌豆房间时,隐约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喘气声。 她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便签纸,写了一行字,贴在门板上。 ——【豌豆公爵,我是否有幸邀请你,与我共赴一场舞会?】 很风趣的口吻,左下角,习惯性画一只卡通小猫。 嘎吱,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主卧房门一开一合。 tom不一会儿撕掉门板上的便签,敲敲门,低声询问,“先生,您身上的伤,还好吗?” 没有回应。 “那先生,我把阮小姐给您准备的礼服,还有她留言的纸条,放在门口了。” 轻手轻脚做完这一切,tom离开。 几秒钟后,房门迅速打开一条缝,一只布满血腥的手,嗖!一下,伸出来,把礼服和字条拿走。 阮柠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护肤,偶尔刷几下热点新闻。 一条最新消息。 京港东区监狱,在犯人转运的途中,被一伙儿劫匪阻拦,展开激战。 犯人险些在乱战中被杀。 “但幸运的是,一无名英雄救下犯人,将其送回东区监狱,本人负伤严重,目前不知去向。” 第271章 厉城渊想跟阮柠坦白…… 记者现场报道。 阮柠放大犯人的头像,只需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宴月亮杀人未遂的父亲! 而那伙劫匪,领头的,戴着一黑色口罩,一只眼睛被挖掉了眼球,看着就瘆人的要死。 “巧合吗?还是……”她一时没有头绪,往深入去想,脑袋就疼的要炸裂开来。 吃了安眠药,先睡好了。 次日一早。 tom大叔传话,“先生精神状况还是很不好,不过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是一张画着四格漫画的a4打印纸。 第一格,叫豌豆的小狗狗,穿着华丽的礼服,欢快的在小女孩身边又蹦又跳。 第二格,豌豆小狗狗吐出一个巨大的爱心,将小女孩包裹住,飘向半空。 第三格,小女孩抱着豌豆狗狗,进入一华丽的城堡。 第四格,女孩成为舞会上最亮丽的焦点,还手刃了老巫婆和她那姓厉的走狗! “噗!哈哈哈……豌豆居然会画漫画,还画的这么好,我倒是才知道。” 阮柠板板正正把打印纸叠起来,放到包里。 tom大叔撇嘴,“未来公爵夫人,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也许在更早之前,您就和我家先生有了缘分,也说不准的。” “怎么会?我要是认识一个蓝眼睛的混血,记忆会很深刻的。” “人都会变,未来公爵夫人,外表这东西,重要吗?” 直到吃完早餐,开车往分院去的路上。 她都在反复琢磨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忍不住嘀咕,“难道?我以前真认识豌豆?就像忘记城宴哥一样,把他也给忘了?” 没办法深挖刚刚恢复不久的记忆。 把车停在院长专用车位上。 午休时,一顺丰的快递员,送了一个巨大的礼盒到阮柠办公室。 是贵宾专项的一对一服务,小哥一身不便宜的西服,双手带着黑丝绒手套,把盒子递过来。 “院长女士,请您亲自开箱检验,确认无误后,在这里签字。” 盒子打开。 陈蕊凑过来,惊呼,“我去,是那条被宴月亮撑炸的镇店之宝,阮院长,你重新定制的?” “不是,是有人寄给我的。” 她也糊涂着呢。 快递小哥抽出一张卡片,按照客户规定,朗朗上口的阅读,还非要特大声,“明天晚上六点,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参加舞会,有些事,那之后,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什么事?寄件人到底是谁?” 阮柠比陈蕊还一头雾水。 要不是她认出这条裙子,她都记不起品牌店的那一场闹剧了。 小哥看一眼单子,正要回答,“寄件人是厉……” “你们顺丰专项服务是怎么办事的?我家城渊哥寄给我的快递,怎么送到阮姐姐这来了?” 宴月亮的手机上,显示了一条消息。 ——【月亮,厉城渊想跟阮柠坦诚不公,他寄了一条礼裙去分院,你马上拦住。】 专项快递小哥一愣,想再次确认收件人信息。 小姑娘举起手机,播放京港日报的采访视频,傲气的很,“我才是城渊哥的妻子,你觉得,我一个正妻,要去诬陷一小三吗?” “什么小三,宴月亮,你说话要负点责任!” 陈蕊暴跳如雷。 阮柠莞尔,一根手指勾起盒子里的长裙,掂量了两下,友情提示,“看来,厉夫人是许久没跟厉总同床共枕了?自己妻子的身材变化,他怕是一无所知?” 生产前,宴月亮不到九十斤,一米六八的个头,刚刚好。 生产后,疏于管理,目测体重不会低于一百二十斤,微胖,肚子和大腿根赘肉最多。 “阮……阮姐姐,你笑话我有什么用?城渊哥说了,我就算变成一大胖子,他也只爱我一个人!” 小姑娘拽了拽塑身小背心的衣摆,肉太多,都挤出来了。 她心虚,死鸭子嘴硬。 阮柠扔了一张体重管理中心的名片,再交代陈蕊,“送厉夫人体验一下,她啊,再胖下去,可就得把咱们厉总在床上压死了!” 啊哈哈哈—— 路过的医护人员,还有顺丰的快递小哥,尤其是陈蕊,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哦,对了,明天就是强森先生的舞会,厉夫人怕是一时半刻的,也瘦不下来,不如联系一下品牌店,也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xxl的大码礼裙。” 捶墙,狂笑。 宴月亮青紫一张满月脸,咬牙,道德绑架,“阮姐姐,你怎么能嘲笑肥胖的人呢?这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抱歉,我只嘲笑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仅此而已,再见。” 手指一松,不便宜的礼裙,直接掉在地上,被一脚踹出房门。 咣当! 尊贵的厉夫人,小丑似的,让闭合的门板拍了出来。 陈蕊双手插在护士服里,居高临下,讽刺,“宴副院长,走吧,早点减肥,厉总还能早点爬你的床不是?哈哈哈……” 办公室内。 厉城渊打电话过来,“东西收到了?” “嗯,但下一次,厉总填地址的时候,麻烦写明白一些,省得节外生枝。” 中心医院主院和分院,的确容易混淆。 至于院长,宴月亮不也是同一个头衔! 阮柠语气冷冷的,见对面没声音,补充问一句,“厉总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嘟嘟嘟—— 都不等她把话说完,厉城渊恶狠狠将通话摔断。 “我实话实说,你这个二十四孝好老公,不感谢我就算了,到底有什么资格跟我生气?” 足够哭笑不得。 次日晚六点。 阮柠先到舞会现场,tom大叔发消息过来,说他们堵在路上,要晚二十几分钟。 一辆兰博基尼,停在她面前。 厉城渊从驾驶位上下来,引起一片男男女女的惊呼和沸腾。 唯有阮柠一人,视而不见,绕过一两千万的超跑,准备到路边等豌豆他们。 记者们陆续入场,还有摄像人员,在场外采景。 男人不管不顾,一把扯住她胳膊,将人带到面前,压低声音,解释,“那礼裙,我没有寄错,月亮胡闹,是她的问题,我会好好惩罚,今晚的舞会,她也不会参加。” 第272章 就是虐厉狗!!! “所以,厉总想跟我表达什么?继续制造暧昧,让记者把我抨击成人尽可夫的贱人?” 在阮柠眼里,厉城渊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他更加恶毒的报复。 网上的舆论,便是最好的证明! 厉城渊闻言,总觉得颜色有些淡的眉头,微蹙,“阮柠,我的普通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其实厉总也可以跟我说英语,试一试。” 她故意用标准英伦腔。 很讽刺。 男人表情龟裂,感觉整个人,都像是门口用来迎宾的摇摆气球玩偶,无形中晃悠。 有点,脆弱? 滴滴滴—— tom大叔开车,典型的德国土着飙车法,911的流畅线条,带起一阵风驰电掣。 豌豆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他低着头,每走一步,都念叨一句,“没事的没事的,为了老婆,不生tom大叔的气,不生气,不生气,气大伤身……” 周围准备入场的各界名媛,还有几个刚出道不久的偶像团体。 这一个个的,前一秒还为厉城渊流口水,后一秒,特默契的,齐刷刷看向豌豆。 “我去,这是精灵国的小王子吗?这身高,这身材,这长相,天下无敌了。” “喂喂喂,经纪人,咱们公司不是想捧一巨颜男idol嘛,就这位,我保证他一出道,立刻席卷全球娱乐圈。” “哎,比起厉总那冰山冷美男,我倒是更喜欢这暖男哥哥啦,呜呜呜,他低头走路的姿势,好迷人。” 一群人,洪水猛兽一样,朝豌豆扑去。 tom大叔靠在车旁,抽烟,准备冷眼旁观。 阮柠知道,对于自闭症患者,突然有这么多人凑过去叽叽喳喳,那基本就是炸裂性伤害了。 她去解围。 厉城渊一把将人拽住,“你去哪?” “放手,我朋友来了,厉总,这是公众场合,请你一有妻子的男人自重。” 话毕,用力一甩。 男人反而握的更紧,“是朋友?不是未婚夫?” 怎么感觉,厉城渊有点挺开心? 她无语,深吸一口气,再高高抬起细跟高跟鞋,砰!一下,砸上某人的高档牛皮的脚背。 “……”有一瞬,剧痛的宁静。 阮柠趁机跑走,挤进人群。 豌豆一看到自己“老婆”,马上一撇嘴,委屈上了,“老婆老婆,tom大叔是大坏蛋,他把车开的那么快,豌豆都吓死了。” “好啦好啦,大叔也是怕豌豆迟到,走吧,我们进去跳舞,好不好?” 豌豆只有在阮柠身边,才会平静的像是个正常成年男人。 他俩手牵着手,十指交扣,目不斜视的从石化的厉城渊身边经过,去入口验证身份。 “阮……” “厉先生,谎言维持了十几年,是不是也该将不属于你的,物归原主?” tom大叔打断厉城渊,宽大身躯,哪怕上了年纪,也具备着强大爆发力,挡住想追阮柠的狗崽子。 他戳一下他额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厉先生,您不配,您清楚吗?” 舞会开始的很盛大,有一种超级碗的现场感。 强森自己站在dj台上。 与其说,这是一场中规中矩的商务晚宴,还不如用“狂欢派对”来形容,更加贴切。 “hi,你就是阮柠,我没猜错,对不对?”阮柠正踮着脚,给豌豆戴上蓝牙耳机,隔音。 那姑娘一身芭比粉紧身皮套装,一根蜈蚣辫,随意的搭在左侧肩膀上,玩的大汗淋淋。 阮柠不认识,只是客气的跟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阮柠,您是……?” “别您您您的,多见外啊,厉城渊,咱俩可是上博士生的直系师兄弟,关系可铁了。” 很好,和陈蕊亲妈是老乡! 她莞尔,一张绚丽妖娆的俏脸,在追光和镭射的环绕下,几乎能夺人心魄。 刘媛媛看的目瞪口呆,自言自语,“怪不得上学那几年,我厉大师哥,整天把你的照片随身携带呢,这样一妖精美人儿,谁看了,谁不迷糊呀。” “抱歉,我能问一下,什么叫他上博士生那会儿,把我的照片随身携带?” 那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化成空气,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最经典的一句,是,“阮柠,被你这么喜欢,只能够说明,我上辈子一定恶贯满盈,罪孽深重,这辈子,才要如此赎罪!” “是啊,有一次跟导师去洛杉矶出差,一个不小心,把厉大师哥的钱包,撞到人工湖里去了,他找了一整天,人还因此发烧进了急诊呢。” 刘媛媛呵呵,“哦,忘了说,等大师哥退烧,他直接让导师把我从组里开除,害得我差一点没能顺利毕业,这人,为了喜欢的女人,都有点不择手段了。” 怎么可能?! 一正常思维的人,他有什么理由一边伤害喜欢的女孩,一边还要视若珍宝? 阮柠落在吧台边缘的手,渐渐握紧。 莫名的,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火热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一瞬不瞬。 猛回头。 豌豆跟她四目相对,听着舒缓的钢琴曲,嘿嘿笑道:“老婆,爱你哦~” 错觉吗? 看来,艾诺尔开的那些药,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择优使用了。 刘媛媛还在唠唠叨叨,特激动,“阮柠,我一直想见一见你本人,寻思着,能让咱大师哥爱到心坎上的仙女儿,八成不会仅仅是长的漂亮那么简单。” “但我想,让你失望了,毕竟厉总爱的,是他的妻子,也是女儿的母亲。” 阮柠需要把关系理顺清楚。 刘媛媛听了,大笑,“你说宴月亮呀?那就是一寄生虫,我大师哥能看上她?宝儿,咱跟你说句实话,就当初宴月亮为了追求师哥,那简直就臭不要脸了。” “宴月亮?追求?厉城渊?” 这故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舞会达到高潮,劲爆的乐曲,一瞬转化成优雅的圆舞曲。 强森大喊,“女士们先生们,请找寻自己的真爱,好好体验这浪漫的一刻。” “是啊,不过我大师哥跟宴月亮说,他心里早就有了人,一轮金山银山都代替不了的白月光。” 刘媛媛的回答,混在了麦克风的强大音量下。 阮柠竖着耳朵,都没能听清一个字。 她问,“你说什么?我刚才……” “阮柠,跟我跳支舞。”厉城渊在记者的长枪短炮下,光明正大的,走了过来。 第273章 厉总吃醋,要和阮柠同归于尽 刘媛媛吹口哨,“行啊,大师哥,都快十年了吧?此心不变,算你牛,还真为阮柠守身如玉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只大手,纹理清晰的,递到她面前。 小时候,爱好广泛的老妈,最爱给她和弟弟,还有厉城渊看手相。 轮到厉城渊时,永远唉声叹气道:“城渊啊,你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得不到的,便是所爱之人的一心一意啊!” “阮柠,陪我跳支舞。” 记者们一传十,十传百,聚的越来越多。 阮柠随意睨一眼,看到京港日报的总编,旋即牵住豌豆的手,摘下一边的蓝牙耳机,笑容温和,“走,去跳舞?” “好,老婆。” “老婆”两个字,仿若无形的铁拳,恶狠狠,打在某人黑成焦炭的俊脸上,将其四分五裂! 记者那边,是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网上,迅速有热点词条,开始飙升。 ——【震惊,原来小三是盛源集团董事长?!】 ——【男人们的战争,论分院院长的魅力无边!!】 ——【深挖!阮姓院长的光荣与事业发展。】 一曲毕。 阮柠借口豌豆不舒服,就先行离场,反正目的早已达成。 “老婆,我想喝你做的蜂蜜柚子茶。” “好,等我周末放假。”入夏后,空气的潮湿度愈发让人身体不舒爽。 她从包里翻出一包排湿帖,抽出一张,拍到豌豆的后脖颈上。 豌豆吓了一跳,“啊呀”一声,原地跳起两米高。 阮柠非常不厚道的捧腹大笑,“哈哈哈,豌豆,你不会被然然洗脑,化身粉红跳跳虎了吧?”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停车场。 一个威胁,“老婆大坏蛋,豌豆吓到心脏怦怦跳,你要补偿豌豆!豌豆要老婆抱一抱。” 另一个哄小孩似的,微笑颔首,“好啊,那豌豆答应我,回去要把舒缓神经的中药喝掉,好不好?” “嗯,那要多抱五分钟!” 阮柠无奈,正要给一个单纯的拥抱。 衣领就被人一把抓住,用力往后扯了一下。 “老婆!” “闭嘴,她不是你老婆,郑源,把人拦住,别让他们追上来。” 郑源带着三四个黑衣保镖,里外包围。 看来是一早做了准备! 阮柠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厉城渊的禁锢,一路被强行带上兰博基尼。 超跑开出市区,在黑洞洞的高速公路上,玩命狂奔。 她还不想死,只能老老实实系紧安全带,手死死揪在上面,低吼,“厉城渊,你发什么疯?我只是想澄清网上的舆论,难不成,只许你厉总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 风灌进喉咙,跟一把镰刀劈砍在上面一般。 想吐! 厉城渊目视前方,油门轰到底,与夜色快要融为一体的黑眸,下一秒,就要喷出熊熊烈火。 阮柠不解,“厉城渊,被欺骗的人是我,失去一切的人还是我,而你,功成名就,夫妻和谐,一迫害者,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火冒三丈!?” “那盒排湿帖,你以前只会送给我!” 一到入夏,她习惯性给身边亲近的人,按照不同的体质和性别,手工制作排湿帖。 豌豆那一款,的确和送给厉城渊的配方雷同。 也是奇怪,这两人除了长相不同,其他方面,就连身高体重,都如出一辙。 “阮柠,我的东西,你凭什么送给其他男人?”跑车在湖岸线上,惊险行驶。 稍有一点疏忽,便是车毁人亡! 阮柠咬咬牙,尽可能心平气和的提醒,“厉城渊,六年前,我的一切,就与你再无瓜葛了!” “我不同意!” 男人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有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他是真的在生气,好像还参杂了无穷无尽的懊恼和后悔…… “厉城渊,我不会再爱上一个诈骗犯,无论你同不同意,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除非我们死了,不然,什么都不会改变!” 没有歇斯底里,平静的让人抓狂。 阮柠的彻底放下,就如一把巨人的剑,呼啸而来,刺了厉城渊一个透心凉。 车子一一百八十度急转弯,直奔湖面。 他语气阴森,眼底的绝望,泛滥汹涌,“好,那我们……一起死!” 前车轮擦过水面的一刹那。 后视镜里,闪过阮柠冰冷的,缀满鄙夷和嘲讽的视线。 她说,“厉城渊,你真tm懦弱无耻!” 滋啦一声。 车子紧急制动, 半个车身已经悬在了湖面上。 “滚,阮柠,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立刻给我滚!”人有些暴跳如雷。 阮柠巴不得离这神经病越远越好。 她下车,车子失去原有的平衡,往驾驶座那边倾斜。 水淹进去,厉城渊没有任何动静。 手机冲到岸边。 嗡嗡嗡—— 宴月亮第三十几通未接电话,不遗余力的打过来。 车要完全滑入湖中。 阮柠整理好自己,默然踩过手机,离开。 “喂?城渊哥,呜呜呜,人家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不理人家的。” 巧合,鞋底压在了接通键上。 小姑娘哭的乱七八糟,哀求,“城渊哥,人家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去找阮姐姐了。” “还有三哥,三哥那样对我,我已经死了一回了,你不会再伤害我的,对吗?” 跑车没入湖底。 阮柠头也不回的上了高速,打电话给tom大叔,让他来接自己回家。 当晚的热搜,再添一条。 ——【盛源集团董事长,为爱自杀!】 但可惜的是,祸害遗千年,厉城渊没死,车子自动报警,救了主人一命。 “阮院长,盛源的公关部集体哑巴啦?他们不是很厉害,连死人都能说话嘛,这么简单的洗白操作,给宴月亮秀秀恩爱,不就搞定了?” 次日,陈蕊来院长办公室送文件,忍不住吐槽。 阮柠也纳闷,却不关心,“估计是厉总舍不得把小娇妻搅和进来,怕我谋杀宴月亮。” “阮院长!” 陈蕊心焦。 她笑了笑,转移话题,“跟一一一样,叫我姐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真的,我可以直接叫你姐?” 对于独生子女而言,哥哥姐姐的称呼,真心很神圣! 阮柠哭笑不得,不过幸运的是,上一话题,成功揭过。 晚上,tom大叔开车,带豌豆接她下班。 人还在负一层的地库呢,大“男孩”就牵着她的手,闹腾开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直接回家,老婆,我们去画室,你陪我画画好不好?” “不行,公爵先生,你需要早点休息,现在很晚了。”tom大叔要抓人。 豌豆一蹦一跳,躲到阮柠身后。 他高高的个子,要弯下腰,才能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好熟悉的姿势。 耳边,从遥远的过去,响起一道清脆的,少年的说笑声,“小柠檬,你快来保护大哥,城渊跟老妈告状,说我逃学,我要被打死了!” “老婆老婆,你快保护豌豆,tom大叔是暴君,我要被打死了!” 不同的声调,毫无违和感的重合在了一起。 阮柠机械的扭头,去寻找豌豆总是飘忽不定的视线,轻轻一声呼唤,“城宴哥……” “嗯?” 话音未落,豌豆也与她四目相对。 一辆挂着盛源专用牌照的劳斯莱斯,驶入停车场。 电梯开门。 第274章 厉城渊家属…… “城渊哥,你干嘛非要一意孤行的转院啊,主院的医疗环境更好,分院就是一莆田系,我不放心的!” 以替代医疗为基础的现代医学,在某些人眼里,就跟生蛆的垃圾差不多。 宴月亮急匆匆从劳斯莱斯上跳下来。 厉城渊由专人扶到轮椅上,跟从电梯跑出来的医护人员进一步交代,并转移病历存档。 小姑娘横加阻拦,叽叽歪歪,“不行,我们城渊哥不转院,马上回主院去,selina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干嘛要配合你,瞒着我办转院手续啊。” “宴月亮,我有必要瞒着你吗?” 是“宴月亮”,而不是那一声亲昵的“月亮”。 不远处的阮柠挑挑眉,嗤笑,“这次吵架,倒是吵的很凶。” tom大叔笑了笑,提示性问句,“未来公爵夫人,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厉先生,压根儿就没太把宴月亮当回事?” “会吗?他俩的如胶似漆,怕是只有瞎子看不出来。” 就宴月亮从精神病院出院那一出秀恩爱,就甜蜜到有些恶心人了! 被这么一打岔,阮柠倒是忘了自己稀里糊涂产生的错觉。 她看一眼时间,带着豌豆上车。 大“男孩”的视线,跟502强力胶似的,死死黏在阮柠身上。 tom大叔无奈,妥协把车开去画室。 半路,厉城渊的电话打过来几次,她直接静音,无视。 陈蕊发消息:【阮院长,selina是不是有病啊?她不是站宴月亮那一边吗?那干嘛偷偷将厉城渊转院到咱们这?】 是啊,selina最近的行为,的确有些出挑。 阮柠回复:【盯着点一一,我怕selina贼心不死。】 这一条,跟石沉大海似的,直到车子停在画室门口,陈助理护士太冒了个泡。 “姐,你说,我要是直接跟一一求婚的话,会不会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 阮柠叹口气,快速敲击屏幕上的虚拟键盘。 ——【陈蕊,爱与不爱,跟婚姻无关。】 对方就回了一模棱两可的笑脸,聊天算是结束。 tom大叔开后车门,递来一把钥匙,“你陪先生进去吧,我去对面喝一杯咖啡,要回家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好,辛苦了。” 身为一厨子,每天围着豌豆转,的确不轻松。 等tom大叔走了,她牵着豌豆下车,打开卷帘门,里面多年尘封的气息,混着密密匝匝的灰尘,一涌而出。 阮柠下意识的,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只手怼在豌豆脸上。 她说,“城宴哥,你气管不好,阿姨让我多多……”话说了一半,猛然顿住。 自己在干什么? 这是豌豆啊!一个彻头彻尾的德国混血儿,有一双本国人绝对不会拥有的蓝色眼睛。 他怎么会是城宴哥?城宴哥死了,死在宴月亮的老家,死的身首异处…… “老婆老婆,快看!” 啪!一声,画室的灯,哗啦啦的,打开一片。 是一个两层复式结构的门市房。 一楼设计成开阔的大厅,摆满小孩子学习画画的各种工具,粉色蓝色相间,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往二楼走,除去卫生间,有三间房。 一间改造成音乐室,另外两间,全玻璃构造,灯光打上去,从里到外,都光明的很有层次。 阮柠曲了曲僵硬的手指,小拇哥每次不知所措的时候,都会用力摩擦在衣服布料上。 她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城宴哥第n次逃学后,带着还在上小学一年级的自己,跑到京港市里的一处门市。 城宴哥喜出望外的指着紧闭的大门,承诺,“小柠檬,等哥长大了,就要攒钱,把这里买下来,之后开一家非常赚钱的画室,能养活我们柠柠跟城渊。” 小小的女孩,天真的仰起头,疑惑的问道:“那城宴哥就不能做流浪的艺术家啦,你会不开心吗?” “傻丫头,有最爱的人,被保护在羽翼之下,这也是一种幸福,知道吗?” 那是一个永远考试倒数第一的坏孩子,最大的梦想! 阮柠眼睛酸的厉害。 她不得不四十五度角看天,硬生生把差一点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 内心不断告诫。 豌豆就是豌豆,城宴哥死了,他们绝不会是同一个人,自己更不能如此不负责任的,去将他当做替身! “老婆,我们一起画画。”偌大一画室里,大“男孩”跑来跑去。 他摆好了素描要用的参照物,又挪动墙角巨大的画板。 阮柠站在前面,豌豆在后面,不近不远的,两人靠的有些暧昧,共同完成一幅画。 “海洋,黑夜,还有我的一轮满月。”豌豆移动画笔,让她缓慢跟随。 每画出一个场景,他都要叙述出来。 一模一样的行为,在她刚刚恢复不久的记忆之中,异常深刻。 大“男孩”习惯弯着腰,把朗逸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略显瘦弱的肩膀上。 鼻息温和湿润,水蜜桃口味的牙膏,持久留香。 他流了一点汗,歪歪脖子,在衣袖上蹭一下。 干净利落的短发,扎的阮柠过分细嫩的皮肤,一阵瘙痒,想笑,躲来躲去,“城宴哥,别闹了,我……” 吱吱吱—— 一只老鼠,从她脚边窜过。 原生的恐惧,让人原地跳起,随便抓住什么,就想往上爬。 柔软喷香的娇躯,一整个,毫无保留的,就挂在了豌豆脖子上。 大“男孩”山一样稳重的身体,呼吸着夏日粘稠的空气,稳稳拖住女孩纤细的腰肢,抱了个满怀。 阮柠哇哇大叫,害得豌豆为了平衡重心,一个劲儿转圈。 “城宴哥,老鼠,快快快,那东西一身细菌病毒,太脏了,赶紧弄出去。” 白炽灯下,月光从窗外反射。 夜晚的京港,霓虹漫天,疲惫的人群,换上狂欢的盔甲,进入另一场极致盛宴。 画室外。 宴月亮推着厉城渊的轮椅,讨好的笑道:“城渊哥,你看,我就说阮姐姐肯定和她未婚夫在这里约会呢,selina姐姐的消息非常灵通的。” 至于selina是怎么知道的,暂且画个问号。 别克商务车里。 tom大叔收下selina一万欧元的转账。 回一句:【祝下次合作愉快。】 selina:【老狐狸,我小舅舅身边有你这么一人精,怪不得德国那边一点不担心了。】 ——【谬赞。】 “啊!城宴哥,小心!”阮柠时空完全混淆了。 她潜意识里,就在努力大翻身,想给豌豆做人肉垫子,省得他摔下去,再受伤。 “嘻嘻,城渊哥,还是人家公爵先生有魅力,之前kun哥哥他们,阮姐姐可没如此在乎呢?” 咣当!一声。 最后,是厉城渊一个健步冲上去,给两人当了垫背。 阴阳怪气的小姑娘,原本想去抱一抱她家城渊哥。 只可惜,对方动作太快,轮椅都给掀翻了,手更是不尴不尬的,卡在了半空。 “城渊哥……”要哭。 阮柠思绪回笼。 她迅速从地上站起,拉着豌豆去一边检查,语气关心备至,“有没有哪里受伤?sorry啊,我从小就害怕老鼠,你快把胳膊伸展一下,有没有挫到?” “老婆,我很好,不过,有人不太好。” 豌豆视线不能聚焦。 他低着头,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厉城渊。 第275章 杀人犯女儿的身份,大公开 男人溺水,抢救的时候,心脏停跳了一分钟。 接二连三的受伤入院,那一向健硕的体魄,也显出了憔悴虚弱。 阮柠视线变冷,淡淡睨一眼石化在门口的宴月亮,“把人带回医院,住院期间,私自离开病房,无论发生任何意外,我分院都不负任何责任,家属清楚了?” “家属”二字,被尤为强调。 小姑娘一喜,忙颔首,人挺乖的,“嗯嗯嗯,阮姐姐放心,我跟城渊哥那么恩爱,自然会照顾好我们囡囡爸爸的。” “别跟我说这些,你们恩不恩爱,跟我有关系吗?身为分院院长,我只是不想自找麻烦而已。” 话毕,扣住豌豆的手,离开。 见他手背上有一些再不治疗,就要痊愈的擦伤。 阮柠紧张,“疼吗?先去附近药店买碘伏,夏天细菌滋生的快,很容易感染发炎的。” 背后。 宴月亮惊呼,“天啊,城渊哥,你身上的伤口都裂开了,出了好多血,呜呜呜,不行,必须马上打120了,还有手腕,手腕怎么变形了?一定很疼吧?” 厉城渊屏蔽那聒噪的尖叫声。 他只一心盯着阮柠越走越远的身影。 没有回头!哪怕明知他为了她,伤的那么重,她也不肯再给他一丝一毫的在乎和心疼了…… “城渊哥,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太痛啦,喂喂喂,我是盛源集团董事长夫人,你们赶紧派救护车过来,我老公伤的很厉害!” 夜已深。 分院,顶级vip病房,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闹得整个楼层不得安宁。 “厉城渊,阮柠多少次恨不得你去死了?你到底还在留恋什么?” “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她的爸爸害你从小失去父母,连亲哥哥都不能陪在身边,这还不够吗?” “你要是还爱她,三哥和叔叔阿姨,他们在天上,是不会安心的!” 郊区别墅。 阮柠捏着一罐啤酒,经过豌豆的房间时,有些心烦意乱的驻足。 今天,她真是失态了! 掏出手机,想给那德国老太太打一通电话,都一两个月没回来,这代为照顾的时间,的确有些长。 嗡嗡。 恰巧,另一通没有备注的电话,显示在屏幕上。 阮柠错摁。 许久,安静…… “喂?请问,哪位?”她最先开口。 起起伏伏的呼吸声,总觉得这人好像有些不舒服。 身为全科医生,阮柠很清楚,有些独居者,在忽然犯病的时候,很容易打错电话。 “你好,我叫阮柠,是一名医生,如果你是独自一人在家,先深呼吸,告诉我地址。” 语气是温柔,有耐心的。 须臾,厉城渊冷森森开口,“阮柠,你连陌生人都能这般关心,那,我呢?” “厉城渊?” 她想挂电话。 他说,“你会后悔的,一定!” 某人抢先了。 阮柠看着渐渐黑屏的手机,无语,将啤酒一饮而尽,回主卧,满不在乎的。 许久不联系的零号先生,发来一条消息。 ——【不要再追查阿秀,否则,你会引火自焚!】 阿秀?! 她那一丁点的睡意,全无,追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在调查那个阿秀?】 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复了。 彻夜,难眠。 第二天去分院上班,路上陈蕊打了好几通电话,还发了微信,她开车,没看。 等到了负一层的地库。 刚进电梯,就见昔日跟自己关系相对不错的几个科室主任,眼神躲躲闪闪,人也靠边站,尽可能的远离。 到行政楼。 连保洁都要退避三舍,就跟她身上携带了什么致命病毒似的。 换班的护士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就是她?” “是吧,咱们分院姓阮的院长,也就这一个吧。” “她咋还敢来上班?家里断网啦?还有门口那一群人,啧啧,好戏要开场喽。” 阮柠经过楼梯间时,顾北气喘吁吁的将她拽了进去。 他有些急得气急败坏,“陈蕊和冯一一他们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给我?我刚才在开车,没看。” 睡眠不足,注意力不集中,开车更要一万分小心。 顾北哭笑不得,“kun和艾诺尔都在海外,陈蕊跟冯一一去津市听讲座,他俩联系不上你,就只好找我,你知不知道,六年前,你爸,还有你跟厉城渊的事,有人在网上爆料了!” 各大新媒体平台,几十家正规媒体跟踪报道。 大概意思是。 她一杀人犯的女儿,改头换面,从芬兰回来,发现当初被他们家不当人看的工人儿子大富大贵了,便想小三上位,不择手段。 据一知情人口述,“是的,阮柠以前还是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就喜欢跟家里工人们的儿子搞暧昧,用她的话说,跟穷人玩,把他们当畜生,很刺激的。” 还有一人证,阮柠父亲好友的马赛克脸,接受采访。 “他们阮家人都一德行,穷人炸富,忘本喽,觉得自己有钱有势,高高在上,我们这些人卑微如蝼蚁,随便踩死也不为过。” 暗示杀害厉家父母,只是为了玩! 当年办案警察,公道还原案件本身,“女性被先奸后杀,男性跳楼后,因没有及时救治,出血过多而死。” 评论区。 ——【真恶心,一定是厉总的母亲太漂亮,那恶魔起了歹心,只想占便宜,最后失手杀人了。】 ——【最恶心的是他家女儿吧,自家因果报应破了产,她为了荣华富贵,连脸都不要了,还想去勾搭人家有妻子的厉先生呢。】 ——【最可怜的,当数正牌厉夫人,被一杀人犯的女儿纠缠上,阮柠不会也跟她爸一样,下黑手吧?】 “走,现在这种时候,你不能一个人出门,也不能上班,我送你回别墅。” 顾北不由分说,扯着她胳膊,就要走楼梯,奔后门离开。 阮柠死死抓着扶手栏杆,不肯动,“师哥,我走了,就等于是默认,你觉得,谁最开心?” “你认为,是厉城渊搞出这些事的?” “不,不会是他,他最在乎他的家人,厉家父母的死,不能拿出来娱乐大众。” 这一点,阮柠百分之一百肯定。 那,会是谁? “宴月亮?”顾北眉心紧蹙。 她依旧摇头,“她跟厉城渊在吵架,人要是没脑子,兴许还能在这种前提之下破罐子破摔,但咱的这位厉夫人,她就是任性过了头,不至于真弱智。” “柠柠,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别兜圈子,告诉我,到底是谁?” “阿秀。” 话音甫落。 一条消息,同时发出。 嗡嗡。 分院大门前,一辆特斯拉停在路边。 男人打着黑色折叠伞,从后排座上下来。 他看一眼手机。 ——【阿秀,你还是忍不住了,对吗?】 第276章 又被打?!还是…… “呵,阮家的丫头,倒是比小时候要难搞了。” 魏讯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他身上那股子温润劲儿,在亲生父亲身边,也被收敛的七七八八,被低气压的小心翼翼取代。 “爸,需要我去把阮柠给您叫过来?” “我自己的儿媳妇,我见一面,还需要自己儿子亲自出面吗?”男人转动黑伞的把手,一节闪着寒光的刀锋,射进魏讯的黑眸。 一向不懂得恐惧为何物的天之骄子,也有了胆战心惊的一面。 年少时的毒打,母亲趴在血泊里哀嚎的一幕幕,瞬间让魏讯快要无法喘息。 “先走,今天只是来看看开胃菜,坏我好事的臭小子还没找到,暂时不宜暴露身份。” 风轻云淡的艳阳天。 男人打着一把极其吸热的黑折伞,重新坐回到车上。 显示着阮柠发来消息的一次性手机,踩碎,丢进垃圾桶。 魏讯紧随其后,替代司机,开车。 一秒钟的安静。 那阴鸷的,像地狱里刨出来的石头一般,晦涩沙哑的嗓音,响起。 他问他,“给我一个理由,逊克这段时间在国内发展这么坎坷,到底为什么?” “国内互联网发展迅速,逊克一直在海外种田,这边的土壤,不太好适应。” 魏讯找了一很好的理由。 但下一秒,他的肩膀上,插了一把尖锐的刀。 车子走蛇形。 男人坦然自若的靠回车椅上,提醒,“乖儿子,好好开车,不然你妈妈会不会晚年不幸,这可就不好说了。” “抱歉,爸,是我没能让您满意。” 魏讯一身是血,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平稳行驶。 男人大拇指随意摁在刀子的把手上,一点一点,在血肉里旋转。 他微笑,语气和蔼的,仿佛寻常父子间的谈话,“太爱一个女人,可不是一件好事,阿讯啊,你是爸爸的独生子,千万别让我失望,好吗?” “是,儿子明白了。” 中心医院,分院,楼梯间里。 顾北死活跟阮柠耗着。 他坚持,“无论爆料的始作俑者是谁,你都必须先跟我走,kun也在赶回来的路上,咱们从长计议。” “师哥,你信我吗?”她不躲不闪,就那么直愣愣撞进那一双溺人的黑瞳里。 顾北尬笑,“sorry,上次说我结婚的事,是我不想让你推开我,才撒的谎。” 说到信任,大师哥一定会想到这件事。 阮柠无所谓的耸耸肩,上前一步,拍他肩膀,“师哥,没事的,事急从权,这点浅显的道理,我会不知道吗?所以,拜托,别拦着我,好吗?” “可你知道,堵在你办公室的那帮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吗?” 顾北唉声叹气。 她笑了笑,早有猜测,“看大师哥这么急三火四的样子,我猜,应该是厉女士带人来的吧?带的还是宴月亮的娘家人?” 第一次见宴家亲戚,也是震撼。 这跟是不是农村人无关,怪只怪,他们本性糟糕透顶! “小骚货,滚开,一个女孩子家家,当什么护士,就该躺在床上,给我们男人生孩子。” 一呲着一口大黄牙的中年男人,在阮柠跟顾北一起过来的时候,想占陈蕊的便宜。 冯一一一拳,打的对方鼻青脸肿,“都tm给我滚远点,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寻衅滋事的地方。” 黄牙男往地上一坐,滚来滚去,打算碰瓷。 厉女士见缝插针,“陈蕊,你不是跟你家阮院长连体婴吗?怎么,这杀人犯的女儿,一看事情不对头,就扔下你,自己跑路了?” “你胡说什么?阮姐人品端正,她既不会当小三,更不会心虚的逃之夭夭。” 陈蕊气的,趴在冯一一胳膊上,哭的稀里哗啦。 冯一一这大高个,拳头握的,嘎吱嘎吱作响,“都给我滚,不然,影响到分院正常经营,我立刻报警,把你们全抓起来!这是聚众闹事,懂法吗?” “呵,聚众闹事?那你无缘无故伤人,算怎么一回事?” 厉女士给地上的黄牙男一个眼神。 黄牙男分分钟满地打滚,低吼,“哎呦呦,疼死我了,真是疼死我了,男护伤人了,大家快过来看看啊!” “你……” “别废话,陈蕊,把阮柠叫出来,她一臭不要脸的第三者,害得我们月亮产后抑郁症,这种女人,必须好好教训教训。” 厉女士言之凿凿。 宴月亮一堂哥,搓着手,坏笑,“对,教训教训,弄炕上教训,我们哥几个一起教训。” “是吗?看来厉女士这是带了不少强奸犯过来,想对我实施犯罪?” 阮柠特意录下黄牙男的挑衅,还有宴家堂哥的骚话。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一群乌合之众,她若是还对付不了,那才是丢人现眼呢。 厉女士见阮柠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一个健步,火冒三丈的就要抽耳刮子,大喊大叫,“阮柠,你一烂大街的贱人,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嚣张?勾引城渊,破坏月亮的家庭,囡囡那么小,你还有点人性吗?” 这一嘴巴子,阮柠没回避。 打下来的时候,嘴角裂开一道血口,耳朵嗡嗡作响。 稍显瘦弱的身躯,寻不到重心,人踉踉跄跄的,向后退。 幸亏顾北反应及时,一把将人拉到身后,护着,“够了,厉女士,为了网上那些无稽之谈,你就对柠柠动手动脚,这不是正义,而是蠢到无药可救。” “你tm的,居然敢骂我蠢?你知道我亲侄子是谁吗?是盛源集团董事长,厉城渊!在京港,老娘就是天,没人敢得罪。” 厉女士张扬跋扈。 她指着脸颊红肿充血的阮柠,狂骂,吆喝,“大家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看一看啊,这骚狐狸勾引我侄子,为了荣华富贵,跟她爹一个德行,坏到骨子里去了。” “呵呵呵,为了验明正身,亲家,不如咱把这狐狸精的衣服扒了,游街示众?” 宴月亮家一男性长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还有一小的,怂恿,“爹,俺还没说上媳妇呢,不如让大堂姐帮帮忙,叫姐夫把这骚狐狸给我呗,我不嫌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床上带劲就行。” “阮柠,听到没?人家月亮的堂弟心善,肯娶你,不如你今天就嫁了,也免得孤独终老,落得个当街乞讨的下场!” 厉女士冷嘲热讽。 有人想去拉扯阮柠的衣服。 甚至还有人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戏疟,“老子先验一验,这狐狸精太骚,谁知道肚子里揣没揣着野崽子啊!” “真是笑死了,阮柠,你看看自己现在的狼狈相,我们城渊得有多瞎,才会抛弃月亮那么好的姑娘,去喜欢你啊!” 场面越来越乱。 厉女士开始人格污蔑。 顾北一开始还在帮着阮柠,到最后,他主动拦住陈蕊跟冯一一,沉着脸,摇头。 冯一一急了,“顾北哥,我姐……” “让她求仁得仁!” 阮柠一身伤痕累累,正对院长办公室的摄像头,看着正在维修处理,但红色的圆点,一闪一闪。 砰!一声。 她后脑勺溅出血花。 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的,没露出关键部位,却也过分难堪了。 警察赶到。 分院外,围满了各路记者。 厉女士得意,“快,把这个杀人犯的女儿抓起来,她行为不轨,我怀疑她要害人!” “你是阮柠?是你报的警?”警察不理会厉女士的上蹿下跳。 他转而跟属下一起,将浑身是血的阮柠,从地上扶起。 阮柠颔首,表情挺淡的,“我申请司法验伤,医院的监控视频,还有我手机里的录音,都能证明,厉女士聚集社会闲散人员,对我强制殴打伤害。” 第277章 夫妻吵架,吵她这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求仁得仁! 警察将厉女士一伙儿带走。 她挣扎,尖叫,手铐丁丁当当响亮,“阮柠才是杀人犯的女儿,你们抓我干什么啊!她跟她爸是一丘之貉,我是冤枉的,城渊,你快来救救姑姑呀!”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发挥了最大作用。 舆论开始野蛮发酵,风向标越来越乱。 ——【我力挺正妻,小三就是小三,挨揍活该。】 ——【楼上的,麻烦你有点脑子好不好!阮院长显然是被造黄谣了,她那么优秀的女人,还缺乏有钱的追求者吗?】 ——【贵圈太乱,再看看……】 郊区别墅。 自上一次,阮柠为了厉城渊,放弃大好前程的争吵后。 这是他第二次,冲她吼的厉害,“阮柠,你是不是被仇恨逼疯了?在分院,你故意不反抗,就为了弄这一身伤,让厉城渊和宴月亮的家人去坐牢?” 阮柠坐在沙发上,小然然已经跟队,去大西北游学。 菲佣心疼的,检查包扎好的伤口时,都在瑟瑟发抖,“顾先生,我们小姐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您就少说几句吧。” “苦衷?阮柠,不择手段要有一个限度啊,你看看现在的自己,跟一个恶魔还有什么区别?” 顾北扔来一面镜子。 阮柠捡起来,淡定的,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还好,没毁容。” “阮柠!” “师哥,你听听录音。” 是刑侦队,审讯室。 厉女士哭的有点癫狂,祈求,“不不不,你让我跟阮柠谈一谈,她就算叫我去吃屎,我也肯的!我不想坐牢,我要是坐了牢,一大把岁数,会死在里面的。” 就这一句。 她莞尔,犹如一朵开在阴阳交界处的曼陀罗。 人不算人,鬼不算鬼。 “师哥,还算大快人心吗? “当初厉城渊逼得我爸去死,害得我妈发疯,一一更是在孤儿院凄惨成人,这一点点回馈,算什么呢?” 顾北被气跑了。 临走前,撂了狠话,“阮柠,我爱的那个柠柠,不会这样的,你让我,看不清了!” 咣当!一声,别墅大门被甩上。 阮柠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让菲佣离开。 不到一分钟的死寂。 就是客厅里,一个灵魂都在被迫腐烂的女人,发出泣血的悲鸣,和压抑的哭泣声。 “啊啊啊——” 她咆哮,她徒手砸烂顾北丢给她的镜子。 零碎的镜面,散乱的脸。 阮柠抓着头发,缩在真皮沙发的一角。 像一只困兽,不愿屠杀生灵,可肚子饿的,叫人抓狂! 魏讯一条微信。 ——【柠柠,欢迎你来到地狱狂欢场,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哗啦啦!!! 手机被砸裂。 一天一宿,直到次日一早,陈蕊来敲门,她都将自己反锁在主卧,豌豆也叫不出来。 “姐,是喜事,算因祸得福了。 “咱的宣传片,由于最近八卦热度暴涨,关注度直线升级,总台那边已经发了邀请函,想做一个独家专访。” 京港本地新闻资讯的专访,含金量很高,几乎全球各大媒体,都会对应转播。 这在阮柠的预料之中! “走吧,我昨晚喝了不少酒,有点头疼,不方便开车,你开我的,咱俩一起去分院上班。” 卧室房门打开。 陈蕊震惊的是,原以为会憔悴虚弱的阮柠,此刻光鲜亮丽的,与平日里的一院之长,并无区别。 冯一一冷笑,“姐,你跟顾北哥说的一样,为了你的算计,你什么都豁得出去,简直疯了!” “一一,她是你姐,你亲姐,你怎么说话呢?”陈蕊不悦。 阮柠不以为然,“一一,你暂时休假,专心准备考试,陈蕊,咱们走。” 误会就误会,恨就恨吧。 冯一一的善良圣母心,不适合搅和在里面。 她宁愿他因为讨厌自己,而远离是非! 采访日期定下来的前一天。 宴月亮在她查房的时候,故意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跪在地上,哇哇大哭,“阮姐姐,呜呜呜,我知道你太爱城渊哥,才会那么厌恶我的,可小姑跟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你放了他们,好不好?” 不少病人跟家属,都看了网上的八卦,对阮柠指指点点。 厉城渊闻讯赶来。 陈蕊纳闷,嘀咕,“奇怪,这次厉大谈判专家,咋没直接动用特权,把人捞出来呢?” “月亮,听话,跟我回家。” 一个住院的,果然没什么耐性。 他一把扯住小娇妻的胳膊,不似以往那般温柔体贴,人有点粗暴强横,“起来,宴月亮,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不,呜呜呜,阮姐姐,只要你肯放过小姑他们,我就算立刻跳楼,也是心甘情愿的。” 一个劲儿强调厉女士,表忠心呢。 厉城渊黑眸渐沉,身上的病号服,也掩盖不住这男人与生俱来的森冷威压。 他低吼,“宴月亮,起来,别缠着阮柠!” “阮姐姐,我知道你一定跟你爸爸不一样,你不会跟他似的,大开杀戒,对不对?” 小夫妻吵架,吵她这来了? 宴月亮连看厉城渊都不看一眼,就一门心思,赖在阮柠身上,死活不肯分开。 陈蕊扶额,提醒,“厉总,咱这是病房,你妻子,搁这玩呢?” “郑源,带人将宴月亮直接送去机场,她需要去法国好好静养。” 厉城渊绷着腮帮子,下令。 小姑娘“呜嗷”一声,死死抱住阮柠不堪一握的细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阮姐姐,我很爱很爱我的家人,也很爱小姑他们,城渊哥更是我的唯一,你不要破坏我的家庭,我求……求你了!” 恨不得一整栋住院大楼的人,都被宴月亮嚎过来。 陈蕊翻白眼,咬牙,“喂,拜托,厉夫人,你先搞搞清楚,是你老公要赶你走,我家阮院长可是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这才叫躺着都中枪呢! 不少看客,都抨击阮柠道德有问题,怜悯“弱势”小姑娘。 “我最后问你一遍,宴月亮,你松不松手?”阮柠垂眸,浓密的黑睫,落下一片讳莫如深的阴影,叫人不敢轻易直视。 厉城渊蹙眉,“阮柠,你要干什么?宴月亮刚生产完不久,你……” 一针镇静剂,插进厉夫人的胳膊。 霎那间,落针可闻。 “城……城渊哥……” “郑源,把人带回三环别墅!” 三环别墅? 厉城渊的家。 看来,自己这是间接哄好了一对闹别扭吵架的小夫妻? 阮柠苦笑,报价,“特效镇静剂,一支价格是两千五,麻烦厉总出院的时候……” “阮柠,我们必须得谈一谈了。” 人被扛上肩膀,带走。 陈蕊大喊,“厉城渊,你要带我姐去哪?你站住,站住!” 第278章 厉城渊,想要强迫阮柠…… 阮柠被厉城渊强行带去了那个小独栋。 诡异的客厅,还有玄关一模一样的装修,都在以一种扭曲的,讽刺的态度,恶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阮柠,房门是智能锁,没有我的口令,你根本出不去!” 男人坐到布艺沙发上,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是很从容的用多功能一体茶几,泡茶。 阮柠跑了几步,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双手抱住脑袋,无力的蹲到了她最喜欢的原木地板上。 气息凌乱,吹着散乱的额发,刺在水蒙蒙,罩上一层红雾的双眸里。 真tm疼! “厉城渊,我不跑,你把窗户打开,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上一次来这里。 男人醉酒,宴月亮带着银行的人来秀恩爱。 那些永远不堪的记忆,化身洪水猛兽,将阮柠从头到脚淹了过去。 她紧紧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身子,抖的有点不太像话。 厉城渊心口绞痛,一向不好骗的天之骄子,居然没多想,就把一扇小窗户打开。 下一秒。 阮柠腾的一下站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试图越过窗框。 “阮柠,你知道我最痛恨有人骗我!”男人结实的臂膀,一把扣住女人的脖子,将人甩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她的双手被叠加抬起,再狠狠摁在头顶。 厉城渊简直是疯了,人扯掉领带,一整具强悍的身躯,不由分说的,就压了下来。 火热的,带一些冷调的薄唇,精准沿着阮柠最敏感的部位,开始攻城略地。 “阮柠,我说过,你是我的,你必须回到我身边!” 空气里,渐渐混了血腥的味道。 来自于这个……强奸犯! 在他分开她的大腿一瞬,阮柠安静的,就像是一个死人, 一个拥有精致俏脸,眼神却空洞到乏味无趣的死人。 厉城渊瞬间没了继续的勇气。 他把脸,埋进她柔软喷香的颈窝,低沉的声音,嗡嗡作响,“为什么?阮柠,六年前是你一走了之,这六年,你对我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我也曾想过自杀。 你不知道,我想要去爱你,可每晚都会梦到父母血腥着脸,来找我这不孝子算账! “厉城渊,你有没有想过,我爸根本不是自杀,而你父母的死,也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阮柠从沙发上撑起身子,她躲到最远的楼梯那边,快速整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 男人依旧坐在原处。 他看着,讽笑,“哈,你就这么怕我?真把我当强奸犯了?” “厉城渊,我在和你说这件事吗?” 她显得极其不耐烦。 厉城渊耸肩,“为了我哥,你这是准备守身如玉?可当初你把我勾引到床上的时候,不是这态度。” “姓厉的,你给我闭嘴!” 阮柠一个健步,两手左右开弓,打的那一张无懈可击的俊脸,滑稽的红肿。 她拧眉,警告,“别跟我提城宴哥,你配吗?霸占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大嫂的女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以前承诺的非你不嫁,早就千疮百孔了。 余下的,是地狱里泛滥的白蚁,即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我不相信我爸真的会先奸后杀,害死自己的员工一家,他不会是那样的人,阿秀一定存在,看似无辜的宴家,也脱不了干系!” 一桩桩、一件件。 阮柠掌握了一些线索,只是很零碎,需要一些强力粘合剂去拼凑。 她往玄关走,“开门,我要离开这里。” “阮柠,你的报仇和调查真相,就是将另外一个无辜的家庭,一起拖入深渊?就像,我父母一样?” 男人衣衫不整,端起一小茶杯,就要一饮而尽。 但最后,这杯茶,被阮柠泼到他的脸上,湿漉漉,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孰是孰非,厉城渊,我希望等真相大白那一日,你不会后悔到以死谢罪。” 话音未落,门打不开,她就从窗口爬出去。 正好有巡逻的警察经过,阮柠立刻迎上。 当天,擅自出院的厉大谈判专家,被戴上手铐,扭送上了警车。 她做笔录,“是,强奸未遂,我医院的同事和助理,都能证明这一点。” 毕竟,厉城渊光天化日之下,就将她从分院强行带走了! 三日后,阮柠去电视台接受采访。 厉城渊出奇的,一件陈旧的圆领卫衣,领子的位置,支棱出一段红线头。 牛仔裤水洗褪色的严重。 白色帆布鞋,仔细看的话,还有从里面缝补的粗糙痕迹。 他从一千多万的劳斯莱斯上下来,这穷酸打扮,真是极度反差的耀眼。 “阮柠,盛源的律师团不会起诉你诬告,但,不要有下一次了,你以为,你能赢得了城渊?” 郑源面色不善。 这一次强奸未遂的指控,的的确确给盛源的企业形象,带来了致命打击。 股票一度跌停! 她莞尔,阳光下,总能笑出一片可怕的阴影,“郑总,多谢提醒,我就是跟厉总开个玩笑,跟他扯掉我裤子时的心态一样。” “阮柠,你!” “我先去化妆,再会。”完全将郑源当空气,一走了之。 一旁,厉城渊眸色淡淡,本就冷白的肤色,此刻不带一丝一毫的活人气。 看好兄弟自虐成这幅死德行。 他真是忍无可忍,低吼道:“在看守所你认罪,我好不容易给你捞出来,你又整天闷在家里不吃不喝,若今天阮柠不来采访,你是不是还不打算重见天日?”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两人彻底不在同一频率上。 郑源唉声叹气,“查了,阮柠父亲自杀那天,他跟他的妻子,去了一趟老工厂,等再回来的时候,一个疯疯癫癫,一个跳楼自杀。” 去过老工厂? 由于一开始认定,阮柠父亲是畏罪自杀,便没人关注他死前的去向。 “城渊,你不会真相信阮柠的疯言疯语吧?他们毕竟是亲父女,免不了会……” “继续查,深挖。” 他态度明确。 郑源苦笑,“深挖?挖到什么程度?挖到月亮娘家去,你真信阮柠的话?她有严重的躁郁症,你忘了?那个所谓的阿秀,她还说是月亮的母亲呢。” “我说查,听的懂吗?” “……” 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电视台的录影棚。 看着好兄弟萧条的背影。 他心情复杂的自言自语,“城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查下去,你会心安吗?” 独家采访是现场直播的。 各大新媒体平台同步。 主持人端庄秀丽,只是多年的电视人生涯,也足够侵淫出一老道的人精。 她简单问了几个急救改革方面的问题后。 话锋一转,脸上的微笑也浓烈了起来。 “阮院长,最近网络上对于您跟厉先生的谣言,您怎么看?”非常一针见血。 阮柠坦然,正要回答。 厉城渊抢先一个音节,“我的婚姻状态,盛源集团官网有公示,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主持人立刻给导播使眼色。 不到一分钟,大屏幕上,就显示出了盛源董事长的公开资料卡。 婚姻一栏:未婚! 第279章 厉总直播求婚?!! “哈哈,那自称您妻子,还给您生了一个女儿的宴月亮小姐,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这一回合,轮到阮柠抢答,“经商者,最忌讳旁人讨论他的私生活,厉总情深一片,自然希望能护妻儿周全,而不是被无关紧要的人来打扰心情。” “那……” “阮柠,我怎么想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给怼的,她都有点无语了。 借着总台采访,顺便洗清网上愈演愈烈的谣言风波,难道对他没好处? 这男人干嘛横加阻挠?! 主持人再有经验,也没遇到过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局面。 她极力保持微笑,再问,“那,厉先生,网上说,阮小姐曾追求您很多年,而您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是真的吗?” “是,我跟厉总……” “我小时候给她讲睡前故事,下雨天,她害怕,我会在地上打地铺陪着,偶尔被学校的小男生欺负,也是我去替她出头,这些,算没兴趣吗?” 不是!采访之前,厉城渊喝多了? 阮柠秀眉快要崩断。 主持人来了热情,“也就是说,网上谣言不真,您对阮小姐是情有独钟?” “此心不变。” 他故意扯了扯卫衣的衣领。 阮柠快抓狂了。 这疯子,为了报复她的“强奸未遂”,难不成,准备豁出去,把舆论再一次发酵? 主持人嘴唇翕合。 她忙解释,“厉总最喜欢跟大家开玩笑了,这就是他独特的幽默感。” “阮柠,这件衣服是你高三毕业后,在肯德基赚的第一笔兼职工资,给我买的,是开玩笑吗?” “……” “还有这条裤子,李维斯的,我穿了很多年,你也觉得是开玩笑?” “……” “鞋,匡威的,当年的限定款,你排队一天一夜,还冒着雨,也是开玩笑?” 可是那些,厉城渊,你不都嫌弃的扔掉了吗? 所以,当他穿着这一套衣服,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一点都没多想。 厉城渊起身,手插进卫衣口袋里,摸到一小小的丝绒盒子,足够装进去一枚钻戒。 他说,“阮柠,要是老天爷注定我逃不脱你,那不如让我早一些行使作为男人的权利,你……” “阮柠,你个贱货,害我入狱,还想抢走我闺女的老公,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一男人,大夏天的,诡异的裹着一黑色大衣,戴着鸭舌帽,从昏暗的角落里,拿着锋利的刀,冲杀了出来。 直播现场乱作一团。 导演在耳机里大喊,“维持摄影角度,大新闻,大新闻啊!” 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直指阮柠的心口。 鸭舌帽被跑飞掉。 同一时间,插播紧急新闻,“南三监狱转运囚犯过程中,囚犯借突发车祸,成功脱逃,有关部门正组织人力,全程搜捕,还请广大市民注意人身安全。” “是你!” 是宴月亮被判了十几年有期徒刑的亲爹! 那一张狰狞的脸,狂癫的眼神。 一刹那,拉出阮柠空白的记忆。 “宴叔叔?你怎么来城宴哥家里啦?” “柠柠,快闪开,他手里有刀!城宴,赶紧带柠柠跑出去,去找你弟弟,跑啊!” “厉叔叔,呜呜呜,宴叔叔,你不要杀人,不要杀了他们,我答应你,答应你不会把那晚看到的说出去的!” “小柠檬、城宴,闭上眼睛,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看!” “厉阿姨……” 砰!一声巨响。 阮柠猛得收拢神思,回到现实中。 只见厉城渊不要命似的,扑倒宴父,抢夺匕首。 他被刺了几下,伤口不深,流了一点血。 但好在,宴月亮的父亲被打晕,阮柠命悬一线,逃出生天了! 一丝绒盒子,滚出卫衣口袋,没人察觉到,都忙着报警的报警,打120的打120。 唯独被拯救的阮柠,冷冷的走到躺在血泊中的厉城渊身边。 她蹲下来,用手指一点一点,扒拉着他皮肉外翻的伤口,特用力。 男人疼的,面容僵硬。 “阮柠……” “厉城渊,如果我说,你爸妈死的那天我也在,你信吗?”恢复记忆,原来是另一种折磨啊。 那晚,电闪雷鸣。 厉阿姨被强奸,厉叔叔被推下了楼,摔的支离破碎。 小小的一个女孩,捂着嘴,无声绝望的哭泣。 她眼里,最爱的城宴哥,被满身是血的拖走,还奄奄一息的用唇语告诉自己,“乖,我们小柠檬不许哭,不许发出声音,听到没有?” “嗯!”厉城渊一声闷哼。 阮柠撕裂了他的伤口。 瓷娃娃一样白皙粉嫩的脸上,满是怪异到要割裂出一个异次元地狱的微笑。 她歪了歪脖子,人跪着,把脸贴在那刀口上,轻言轻语的,说,“厉城渊,你跟我,都tm该死! “活着的是垃圾,一个为了推卸责任,忘得一干二净,一个,娶了仇人的女儿还不自知,咱俩啊,真蠢!” 蠢到,连每一口呼气都是在浪费资源。 厉城渊被抬上担架。 人半昏迷。 阮柠远远的看着,先是一秒钟的死寂,再是一秒钟的疯狂大笑。 她想啊,即便将恢复的记忆告诉他,以这个男人对宴月亮的信任和爱,也百分之一百不会相信的。 证据呢? 没有。 爸爸死了,成了最完美的替罪羔羊。 宴家到底何德何能,一村子里的普通老百姓,怎么就能掀起如此大的风量,还能十几年来,逃之夭夭? 一场总台的采访直播,彻底让阮柠火了! 舆论最好的作用,就是带来无穷无尽的流量。 回别墅的路上。 零号先生发来消息。 ——【一个问题,借力打力的成语解析是什么?】 阮柠回复:【我需要一场直播,来让宴家陷入舆论的最中心。】 既然没有证据,就让证据的本身,来说明一切吧。 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极强的耐性! “城宴哥,这一次,换小柠檬来保护你们。” 抖音私号的直播,开播一分钟,就十几万观看。 下播的时候,总收看量,早早打破了平台的最高记录。 热搜第一,是…… ——【三问宴月亮,你爸干嘛要杀人?!!心虚吗?】 ——【尘封数十载,真相永远不会迟到。】 郑源打电话,火冒三丈,“阮柠,你还是人吗?城渊为了你还在急诊室抢救,你就反手一巴掌,来针对月亮一家?” “告诉厉城渊,该吃吃,该喝喝,我怕很快,他连活下去的胆量都没了。” 挂断电话。 别墅外,一辆别克商务,下来一打着黑色折叠伞的男人。 他望着灯火通明的客厅,浅浅一笑,“小柠檬,叔叔回来了,总得补送你一份成年礼物不是?” 一月后,进入三伏天的最后一伏。 宴家的舆论还在井喷式暴涨,可有关部门的再调查申请,依旧迟迟没有下文。 厉城渊出院。 宴月亮开车,戴着口罩,人装出一副极度虚弱无力的模样,来接人。 “城渊哥,我妈自杀了,阮姐姐她……她是不是该满意了?” 话没说完,小姑娘眼睛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裸露在外的手腕,布满了新鲜的,一层层自虐刀疤! 第280章 厉城渊救下被打的阮柠 “阮院长,空调修好了,不过要等新的制冷剂沉淀一下,才能正常使用。” 医院后勤的维修工人刚离开。 陈蕊就一脸“中大奖”的表情,从外面蹦跶了进来,一如既往大嗓门,“阮姐,你听说没有?宴月亮好像是要辞职,整个人神经兮兮的,都住院了。” “嗯,我知道。” 主院那边的人事变动,selina在首页上开辟了一块专区,实时更新。 阮柠摁了一下鼠标,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问,“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出去工作吧。” “哦。” 陈蕊一步三回头,琢磨了一下,还是好奇,“阮姐,虽说厉城渊是亲自把宴月亮送去住院的,两人看起来依旧甜蜜,可这女人之前那么嚣张,现在遭报应了,你不高兴?” “陈蕊,宴月亮为什么讨人厌?” 阮柠难得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对于拼命三娘而言,这就是在浪费生命。 “讨厌就讨厌呗,整天嘚嘚瑟瑟,还特别喜欢幸灾乐祸……”话说到这,陈蕊把尾音拉长,人也心虚了不少。 她颔首,做了一请的手势,“去忙吧。” 到晚上下班,陈蕊的干劲儿,在没有空调降暑的前提下,也十成十的汹涌澎湃。 嗡嗡。 是从老妈疗养院打过来的。 阮柠出负一层电梯,往停车位走去,接听,“妈,不能商量就是不能商量,我觉得您暂时还是……” “老婆,我回来了,我在咱妈这里,晚上一起吃顿饭?” 去开车门的手,狠狠僵硬了一瞬。 触碰到冰凉车体的指尖,一寸一寸发麻,冷硬。 那边,老妈很开心,也有点责备,“女婿啊,你都多久没回来了?自从过完年,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柠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想出院,她也不让。” “妈,柠柠这是为了您的身体健康着想,不过一会儿她会过来跟您道歉的。” 魏讯说完这句,报了地址,就直接挂了电话。 阮柠握紧手机,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想,要是可以的话,自己正好能趁着目前在国内网络上的热度,好好跟这疯子谈一谈。 毕竟逊克刚刚主板上市不久,国内根基未稳。 一旦主理人出了类似家暴方面的负面新闻,很可能会将这一两年来,逊克在京港辛辛苦苦的耕耘给彻底连根拔起! 和老妈演着戏,吃了顿法餐。 等回了四合院,暮色四合,由于某发电厂因温度过高,而炸掉一台机器后,整个一环老城区,都沉浸在闷热的黑暗中。 砰!一声。 阮柠被喝了一点酒的魏讯,死死掐住脖子,怼在了坚硬的实木大柱子上。 脊柱被震的,下半身差点失去知觉。 男人俯身,铁钳一样有力的五根手指,慢慢的,戏疟着,折磨着,一根一根收紧。 他会问她,“老婆,舒服吗?要不要陪我晚点新花样?” 咣当。 阮柠的身子,跟破沙袋似的,叫男人扔到了小院里。 她心口一惊,手脚并用的想从肮脏的,许久没有打理过的石砖地面上爬起。 “魏讯,我妈,求你了,别让我妈看到!” “放心,咱妈晚上吃了一点安眠药,医嘱里开的,天塌下来,也醒不了。” 不!医嘱里根本没有安眠药。 是魏讯擅作主张,让母亲服下的。 阮柠一阵气血上涌,她掏出包里事先准备好的电棒,就要往魏讯身上戳。 他不躲不闪,就站在一片树影斑驳的月色下,友情提示,“阮柠,你以为你踩着厉城渊,吸了不少热度,就能用来跟我做交易吗?逊克和盛源不一样,懂吗?” 亮屏的ipad举起,屏幕上,展示着一则母亲签过字的通告。 内容言简意赅。 意思是说,她身为逊克的第一夫人,精神状态一直堪忧,甚至对自己的生身母亲都是连打带骂,导致了严重的神志不清。 总之,一疯子说的话,无论真假,都不会有人信的! 阮柠手里的电棒,砸在地上。 魏讯微笑,他总是那样绅士的,如一滩春水,轻而易举就能将迷恋他的男男女女给溺死。 “真乖,老婆,我不是说过了,你想让厉城渊死,我举双手赞成,还会帮你,但!一年的时间已经结束,自由游戏,也该到此为止了。” 电棒被男人捡起,最低输出量,用在了阮柠身上。 她被电的,浑身痉挛,却无法彻底晕死过去。 痛苦是蔓延,又tm过分清醒的! “累了吗?热不热?老公让你凉快一下。” 魏讯玩的很high,他捏着她后脖颈,将人摁到了水缸里,一上一下,来回折磨。 咳咳咳—— 阮柠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她本能的挣扎了两下。 耳边,是郑静的诅咒,循环播放,“你个贱人,你害死了小宝,阮柠,要是魏讯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你猜猜,他会不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肮脏的,混着刺鼻气味的水,不断往阮柠的鼻腔里灌。 人在极度绝望的时候,大脑会进入一种自保的状态,全部的记忆和秘密,都混杂在了一起,形成幻境。 劳斯莱斯停在四合院门口。 厉城渊跳下车,就要闯进去。 郑源忙阻拦,“城渊,一会儿见了阮柠,有话好好说,月亮这事,她做的的确有些过分,可你们那几年,你不是放不下嘛,就别把关系弄得更僵。” “我会在乎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宴月亮反反复复的自杀,还有还在icu昏迷的宴母。 这些,赤裸裸摆在眼前的证据,让厉城渊难以克制到,直接跑到魏讯的地盘找人。 进了四合院。 郑源分分钟傻眼! 阮柠被麻绳捆着手腕,人吊在树上。 浑身湿漉漉,皮带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啪啪啪的,抽打在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上。 地上,混了不少的血! “城……城渊,你……你还是别进来了!”郑源吞吞吐吐。 可还是晚了一步。 别眨眼,也来不及眨眼了。 只见一道强悍的,被森冷气场团团包围的黑影,如脱轨的高铁,急速冲向施虐的魏讯。 两个大男人,各自在商界有着一片天地的王者。 为了一女人,打的头破血流,不遗余力。 厉城渊一拳,彻底掀翻鼻青脸肿的魏讯。 他自小在散打省队训练,上大学的奖学金里,也有体育加分项。 养尊处优的魏讯,在武力值上,根本不会是这一位的对手。 阮柠忽然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不知道他是谁,眼睛被血水粘着,睁不开,只能小仓鼠似的,寻找最安慰的寄托,窝进男人铜墙铁壁一般的胸膛。 “郑源,开车,去郊区医院。”人被打成这样,若不想再上热搜,就必须远离舆论中心。 车上。 大脑完全宕机的阮柠,嘀嘀咕咕,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厉城渊把耳朵贴过去,问,“阮柠,是不是很难受?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到……” “fen,把两个孩子对调,出生信息也一并拷贝过去。” “对,魏讯来了,小宝根本没有抢救回来的可能,但那个男人不会同意做捐赠移植手术的,我别无选择。” “是,为了然然,我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即便哪一天东窗事发,我会一力承担责任。” 郊区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先是报了警,再将人火速推入手术,内出血,脑震荡了。 “城渊,那个……” “去查,查魏盎然的心脏捐赠者的所有信息,还有,那个孩子的出生备案照片。” 第281章 魏盎然到底是谁的儿子?! 光线昏暗的急诊大区走廊里。 男人一字一句,黑沉的视线,完全错不开的,直勾勾盯着亮起的手术灯箱。 郑源吞咽一口口水,极度不安,“城渊,如果死的那个孩子是郑静跟魏讯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女人到底为什么不说出实情?还要抢阮柠的儿子?” “为了心脏,郑静是为了那颗心脏!” 一个大胆的,会让厉城渊崩溃的猜测,在以不可阻挡的态势,渐渐浮出水面。 死的,是谁? 活下来的盎然,又是谁? 手术很成功,阮柠住了半个多月的院。 由于她自己就是全科医生,出院前一天,管床大夫利落的在同意书上签字,感叹,“阮医生,您说您,丈夫都家暴成这样了,干嘛不赶紧离婚,跟这追求者在一起啊!?” “什么追求者?” 在芬兰那几年,魏讯每次把她打到不省人事的时候,都是家里的管家开车送去医院。 以为这一次,也一样! 管床大夫诧异,“您不知道是谁送您来医院的?就是一位厉先生,他可心疼您了,从手术到icu观察,人家可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那眼神也深情的能感天动地了。” 厉先生? 厉城渊? 那晚从四合院带走自己,把她送去医院的人,怎么会是他? 出院回去上班。 陈蕊忧心忡忡的追问,“阮姐,十几天不露面,你是不是出事了?我听宴月亮在主院那边吹牛,说厉城渊要为了她,好好找你算账去,不会真是他……” “我没事,就是去南方参加了一封闭性研讨会,挺临时的,就没跟你们说。” 让魏讯家暴到住院这种事,当做秘密还行。 不过,有一点,看来厉城渊误打误撞救了自己一命,是为了给小娇妻讨公道啊! 中午,kun.李回京港的飞机晚点。 上次出事,顾北把他和艾诺尔都从新加坡叫了回来。 但半途,艾诺尔在德国的家人出了车祸,他必须马上赶过去。 kun.李也不例外,邪门的,同一时间,李妈妈心脏病犯了,他是唯一的儿子,需要守在身边。 “sorry啊,柠柠,顾北没脑子,但我和艾诺尔都还是站在你这一边,只是那天……” “没事,事情反正都已经解决了,你飞机晚点,大概什么时候能落地京港,我开车接你吧。” 阮柠不想再提起顾北。 也许他们两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连朋友都做不成的。 kun.李报了具体时间。 他纳闷,多说一句,“也是奇怪,艾诺尔和我都是一天临时有事,不能回京港陪着你,总感觉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像有人不希望我们回去一样。” “多心了,艾诺尔去新加坡,是为了参加抗躁郁症的三代药物研发,决定的也挺突然的,分院这边的身心科想找接替的主任都难,别说有人算计的这么精准了。” 除非算计的人,能预测未来。 kun.李笑了笑,自嘲,“也是,看来我最近压力太大,都开始更年期,喜欢胡思乱想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 提早两个小时下班。 阮柠开车去了南山公墓,一早就有管理员在入口等着了。 他们经过一排单人墓,根据位置和墓碑的材质,报价都各有不同。 “阮小姐,我们一般建议,若是小孩子的话,就选择树葬比较好。” 在墓园正北,有一片小树林。 小树郁郁葱葱,潮湿热辣的空气吹过来,翻出一片窸窸窣窣。 她很喜欢,“要最贵,最好的位置。” “好,看来阮小姐很心疼这可怜的孩子。” “嗯,他是我儿子。” 阮柠瞧着选中的那棵树,树干不粗,但假以时日,必定能长成苍天大树。 小宝,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一切安排妥当,离开墓园后,刚出门,就被一辆911给堵住了去路。 厉城渊打开敞篷,他看着她,冷笑,“儿子?阮柠,你跟谁的儿子死了?我的吗?” “你跟踪我?” 她有些歇斯底里。 男人推开副驾那边的车门,命令,“上车。” “不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厉总,你要是再跟踪我,我就会直接报警!” 话毕,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去。 仔细描述的话,此时此刻的阮柠,正在落荒而逃。 但两条腿,无论如何都赛不过四个轮子。 911横停在她面前,男人低吼,“阮柠,别听不懂人话,给我上车!” “厉城渊,我说了,咱俩不共戴天,你别缠着我,可你呢?到底谁听不懂人话?” 一个火冒三丈。 另一个也不输气势。 公墓管理员来劝和,“哎呀,夫人先生,孩子夭折,做大人的都挺难受的,有什么话,夫妻俩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毕竟宝宝在天上,也希望爸爸妈妈开心呀。” “我不是他老婆。” “她一点不听话!” 异口同声。 管理员挠挠头,尬笑,“请问,两位到底是不是夫妻?” “不是。” “你说呢?” “……”彻底无语了! 不出所料,厉城渊耐性全无的时候,就第n+1次,将人强行拖上车,一脚油门轰到底,飞驰离开。 管理员摇摇头,叹气,“妈妈不爱了,爸爸坚持不放手,这也是悲剧啊,孩子,你在天上,好好祝福他们,都能得到各自的幸福吧。” 车子开进一处未经开发的私人林园。 树木茂盛,杂草狂生,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的开放着。 阮柠快疯了,她咆哮,“厉城渊,你要为宴月亮杀人埋尸吗?好啊,大不了咱们……” 一段录音,播放。 是那晚在车上,神志不清的自言自语。 一瞬安静。 他开门见山的质问,“死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魏盎然,是不是该姓厉?” “厉城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的孩子,早在那场大火里就死了,小宝是孤儿,我在芬兰资助的,他……” “我查了,魏盎然做手术那天,心脏捐赠者的脑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那孩子并非孤儿,只是母亲做特殊职业,没能照顾好,才出了意外。” 特殊职业。 郑静。 公关…… 阮柠浑身一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厉城渊居然已经查的如此仔细了! “阮柠,跟我说实话,”宽大的身躯,倾轧而下,威压十足,“魏盎然,到底是谁的儿子!?” “你的。” “什么?”承认的太突然,厉城渊一愣。 阮柠的肩膀,被男人巨大的手掌,摁的快要碎裂。 她咬牙,道:“厉城渊,我必须承认,那孩子没死,我在芬兰把他生了下来……” 第282章 他,哭了?! “果然!” 看得出来,此刻的厉城渊,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的满意。 甚至,还有一丝丝试图隐藏起来的激动! 只是,姓厉的,我又凭什么要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阮柠莞尔,那罂粟一般红艳的唇,一启一合,说着这世上最恶毒的话,伤人伤己。 “孩子出生后,跟着我流落街头,你知道,在欧洲,资本至上,我一个女人,没人会同情的。” 她说着,一根手指挑起男人的领口,慢慢向前一拽。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有电闪雷鸣,在无形的空气里,无形炸裂。 故事还在继续,“酒吧卖酒,被男人骚扰,包括我被人堵在卫生间里的时候,你的儿子,也在场,厉总,你知道嘛,他哭的很惨很惨,又弱小无助。” 挖出最不堪的伤疤,给谁看? 以前在网上看过这酸溜溜的话,觉得很矫情,一扫而过。 如今当事情赤裸裸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阮柠忽然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挖出伤疤不痛。 痛的是,你必须面对过去那个一无所有,又蠢不可及的自己。 阮柠俯身,在僵成石块的男人身边,落下柔软的下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嘀咕,“之后,他死了,营养不良,我根本没有奶水,晚上要住在寒冷的街上,最好的家,便是无人的atm机小房子。” “他,饿死的?” 厉城渊的每一字,都在剧烈颤抖。 她笑了笑,好像在叙述着旁人的故事,“是啊,饥寒交迫,连孤儿院都不收容一黑头发的孤儿,之后,有一天,你儿子高烧到浑身痉挛,至于我,哈,像个疯子一样,随便抓了个男人,想陪他睡,来换一盒退烧药的钱。” 但没多久,孩子断气了…… “悲伤的结局,厉总,您可满意?” 又是这句话,阮柠总会问厉城渊,你可满意? “是假的,你只是为了故意激怒我,为了报复我,才编造出来的谎言,对不对。” 他的手很大,握住她肩膀,用力晃悠的时候,胃部的隐隐作痛,开始飙升。 呕! 一口酸水,混着丝丝缕缕的血色,吐出来。 厉城渊剑眉紧蹙。 她浅浅微笑,“看见了?厉总,就在您养尊处优,成为资本新贵,跟宴月亮柔情蜜意的那几年,我跟你的儿子,我们两个活的呀,还不如一只狗来的有尊严。” “够了,阮柠,我没有让你离开京港,你一直都可以回来!” 有些人的歇斯底里,真的很廉价。 阮柠呵呵,“回来?回来做什么?那个骗子骗光了我父母的全部积蓄,我爸为了投资新的项目,在外面还借了不少的钱,若是我回来,结果如何?” 那些高利贷最近几年,都被抓了起来。 可六年前,他们会将一个还算有些姿色的女孩子,卖上一非常好的价格。 “厉城渊,我曾经跪在你面前,让你救救我和我的家人,我爸若真杀人,他需要的是法律的惩罚,而你呢,还记得你怎么跟我说的吗?” 同样一个雷雨夜,同样一个闷热的酷夏。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鲜血还在顺着鬓角,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的声音,讽刺的,像尖刀一般,一下一下,刺入阮柠的耳膜。 “柠柠,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复仇就是这样,不见血,哪里来的胜利快感呢?” “厉城渊……” 阮柠仰起头。 一条蛇,顺着她身后的树干,慢慢缠绕,吐着芯子,向上爬。 她一字一顿,声线柔和的,仿若吟唱乐曲的仙女,“复仇就是这样,若是不见血,哪里来的胜利的快感?” “……” 用滴滴,打了洲际快车,返回公墓。 车还停在那边的停车场,回市区的路上,911一路尾随,不快不慢。 从后视镜里,能看到男人冰冷的脸,和会反光的眼角。 哭了吗? 阮柠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 于厉城渊而言,孩子的死,大概是一场解脱吧。 起码,他不需要对一个仇人的孩子负任何责任! 之后将近两个月,京港天气完全转冷,深秋时节,萧条成了难以避免的主旋律。 强森的宣传片,所有单元顺利结束拍摄。 运营方面,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外加塑造出的名人效应,让急救改革的风潮,迅速席卷全国。 “哈哈哈,阮院长,这一次急救改革的成功,你和厉总功不可没啊,感谢感谢,感谢你为人民生命财产事业的奉献。” 市领导亲自出面。 阮柠客气的握手,整个国宴级别的庆功会,她都有条不紊,表现出众吸睛。 却很累。 “阮院长,最近我们市里正在招聘一波医疗专家入编,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来试一试。” 一份招聘简章,递出来。 年薪一百万起,福利待遇都算国内首屈一指的。 只是投档标准,算是不能再苛刻一点了! “不满三十岁,还需要海外博士生毕业,同时,高级医疗管理层经验,不少于五年?” 她有些哭笑不得。 市领导拍拍阮柠肩膀,高度赞赏,“这次特招,要的就是非凡人才,阮院长啊,我非常看好你,希望面试那天,我们能再见面。” 宴会还在继续。 阮柠出去透口气。 原本想戒烟的她,最终还是因为心浮气躁,失败了。 “在想什么?” 陈蕊端着两杯威士忌,过来。 她斜靠着酒店大门外的石柱,猛吸一口烟,吐出规整的烟圈,道:“陈蕊,如果我现在辞职,去市政工作,是不是就能彻底摆脱厉城渊的束缚了?” 跟中心医院签订的反行业内竞争的合同,对于市政单位,是无效的。 “阮姐,找个机会很难得,老领导如此看好你,你一定能面试上的。” 陈蕊表示支持。 她垂眸,秋风卷着枯黄的树叶,打在她脸上,有点疼。 沉默须臾。 阮柠站直身子,摇摇头,“算了,还不是时候,我亏欠的人,还有那个一直被深埋起来的真相,我必须亲自给个说法才行。” 不然这辈子,就会一直活在逃避责任的愧疚里,无法自拔的! “城渊啊,不是陈叔叔不帮你,这丫头的性格倔的很,刚才给我发了消息,拒绝了特招面试。” 老领导跟厉城渊在vip休息室抽烟。 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表情讳莫如深,“麻烦陈叔了,她的事,我会想其他的办法解决。” “别太急,女人的性格啊,其实比咱们男人复杂细腻的多,你来狠的,她会比你更狠的。” 再三嘱咐了几句。 厉城渊送老领导离开。 下一秒,阮柠从拐角转出来。 她抱臂,斜靠着墙壁,温和的灯光,不遗余力的想照亮每一个角落,也是可笑。 “果然,厉总好像很担心我没有一个更好的前程。” 第283章 厉城渊给孕妇上课?!! 跟陈蕊在外面抽烟喝酒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 被抓包的男人也没多少表情,他开门见山,“离开中心医院,游戏到此为止。” “厉城渊,是宴月亮一家杀了你父母,你信吗?” “阮柠!” 酒精的作用,尼古丁的刺激。 她捧腹,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信是吗?那好,厉总,我祝你这辈子,永远不会有一天,恨不得亲手将自己给捏死!” 话毕,人转身就走。 郑源从电梯里出来,拦住情绪不对头的厉城渊,“差不多得了,你们现在这状态,是必须得死一个人,才能大结局的,先缓一缓,再从长计议。” “郑源,我哥死那天,他体内真的一点没查出催情剂的成分?”在怀疑什么? “你什么意思?” 额头疼的厉害。 厉城渊扶额,烦躁的一拳,打在休息室的门上,门把震掉。 他不耐烦的挥手,“走吧,宴月亮的母亲,还没醒?” “暂时没有,不过我请过来的几个专家,给宴伯母检查了一下,他们一致得出结论,看似自杀的表象,实则是在坠楼之前,与人发生了激烈的搏斗。” 电梯门关。 郑源一五一十的把话说完。 厉城渊陷入沉思,“发生搏斗?伪装成自杀?这和当年我父母的死法,一模一样。” “你想继续查?” “嗯,查!还记不记得,阮萧失踪那天,我收到的那封信,还有去年我家里进贼,我想,很多事,都该发生了。” 次日上班。 陈蕊哭唧唧来求救,“阮姐,这次你要是不帮我,我肯定会失去从小到大,一直很照顾我的亲堂姐的!” 一小时后。 阮柠站在孕妇中心的大门口,有点懵,“你堂姐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 “嘿嘿,阮姐,其实是这样的,这家孕妇中心呢,是市政开办的,每次来上课,就能拿到相应积分,再兑换礼物。” “so?”她有些哭笑不得。 陈蕊理直气壮,“不过呢,旷课一次,所有积分清零,我堂姐两口子,就差一百积分,就能拿到海市五日游的资格了。” “继续。” 做一请的手势。 她心虚了,“但是吧,我堂姐跟她老公出国看球去了……” “而你,一定拍着胸脯包揽了替课任务,可日子一到,糊里糊涂的陈助理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别的行程,没错吧?” 阮柠就是太了解陈蕊了。 某人委屈的要死,“阮姐,谁让冯一一那该死的,突然把线下培训课的日期给改了呀,我要是不跟着一起,他又去找selina了怎么办?” “行,出息了,怕我不答应,你直接改威胁?” “好阮姐,姐姐~求求你啦,我找了好几个朋友,她们都请不了假,而且还单身,带不来男伴配合的。” 陈蕊一下子说漏嘴了。 阮柠秀眉一挑。 她霸王硬上弓,“那那那,阮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课程是下午一点的,我帮你在系统里请假,你随便找个追求者,先体验一下当爸爸妈妈的乐趣哦,拜拜。” “喂,陈蕊,你……” 人早跑没影了。 阮柠看一眼手里的打卡本,思来想去,权当是为了弟弟吧。 她给tom大叔打电话,“大叔,会演戏吗?” “我家公爵先生会。” 下午一点。 kun.李发来一条微信:【晚上一起吃饭?那天你说临时有事,没来接机,我有点想你了。】 ——【好,多一个朋友,ok吗?】 隔了一会儿。 ——【好。】 正式开始上课前。 一群不同月份的孕妇,凑在一起,八卦。 “今天还是那个义工来上吗?我可是特意打听了,才预约了今天的课程,公司那边,还故意装肚子疼,才请的假呢。” “我也是我也是,要不是他的话,我且不是白忙乎一场?” “哎,这年头,长的稍微好看一点的雄性,不是同,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说咱这颜值控,真不好活呀。” 闲聊进入高潮。 阮柠坐在一侧瑜伽垫上,耳朵差点没被震聋了。 豌豆体贴的凑过来,捂住她的耳朵,“乖乖乖,有爸爸在,爸爸会保护妈妈和宝宝的。” “傻瓜,只是演戏,太入戏了。” 她笑容暖暖。 一孕妇高八度,“可不咋的,人家厉老师可说了,来这当义工,一是因为他的白月光一直想这么做,他代为完成心愿,二则呢,当初为了自己的宝宝,也学习了不少,算是有经验。” “一男的能来这当义工,不说绝对真爱白月光,那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厉老师? 这姓都这么普遍了吗? 不一会儿,教室里忽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厉城渊穿着一灰色男款小背心,宝蓝色的宽松短裤,人提着一卷着的瑜伽垫,走了进来。 “今天的内容,比较简单,是帮助你们调节孩子的胎位,确保自然产的时候能轻松很多。” 男人低头铺垫子。 阮柠都看傻眼了…… 她身后,视线始终无法聚焦的豌豆,却将眸光凝固在了厉城渊身上几秒。 “开始点名。” 点到“陈芬芬”的时候,叫了三遍。 阮柠举手,道:“在这。” 他俩的目光重叠一瞬。 男人像是不认识她一样,正常开课,“抱歉,忘记带示范的ppt了,为了孕妇的安全,请一位还没显怀的上来,跟我配合,带大家完成科学的标准动作。” 厉城渊斜方肌很健硕,鼓胀的肌肉,流畅的肌理,在灰色底的肩带下,显得呼之欲出,诱人极了。 宝妈们纷纷举手,“我我我,厉老师,我月份小,我肚子小,我跟您配合。” “就……”他扫向阮柠的方向。 阮柠往后闪了闪,装作跟豌豆说话。 随即,就听厉城渊宣布,“陈芬芬小姐吧,请到前面来。” “……” 是不是有病? “陈芬芬小姐,你的积分还想要吗?”精准威胁。 她无奈,咬咬牙,回一句,“厉老师,我老公在,他不是很喜欢我跟其他男人近距离接触,所以……” “是吗?可我记得,你丈夫是芭蕾舞演员,他一向很开明的,难不成,你们是假扮的夫妻?” 石锤了,厉城渊的脑袋,一定进水了。 否则,堂堂盛源集团董事长,他会跑来孕妇中心做义工,教女人们如何养胎? 阮柠深呼吸再深呼吸,走过去。 他薄唇微勾,指了指瑜伽垫,“坐到我腿上来……” 第284章 厉城渊跟豌豆有点…… 阮柠看着那些嫉妒羡慕恨的宝妈们,她真心有点哭笑不得。 如果一个男人拥有无懈可击的事业,那张脸也得到了老天爷的偏爱,这般,是不是无论他人品如何,都能傲然于世,为所欲为? “在发什么呆?积分不想要了吗?” 厉城渊对付她的最大法宝,就是那过去十几年的无限了解。 他剑眉微挑,语气淡的,媲美一泓清泉,“陈小姐,拒绝老师的配合邀请,按照这里的规矩,我可以直接算你旷课,积分清零。” 很霸权主义。 阮柠咬咬牙,没办法,她既然答应了陈蕊,就不能给人家堂姐惹是生非。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妥协,坐到那狗男人的腿上。 但! “老师老师,我和老婆是一对,你不许抢我老婆,我也要做示范。” 豌豆一件tom大叔选的加菲猫背心,同系列的短裤,屁股的位置上,还有一短短的小尾巴,呆萌又童趣。 而他这么一亮相,原本在角落里的零存在感,瞬间爆棚。 几个宝妈星星眼,自家老公还在呢,就开始擦口水,“喂喂喂,这帅哥谁啊?咱这课是选修,其他同学都不认识,这孕妇中心,还有如此神仙颜值的夫妻呢?” “不对呀,会不会是厉老师的亲戚?两人长的不太一样,可这眼睛仔细看,有点雷同耶。” 眼睛? 阮柠这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仔细打量一下厉城渊跟豌豆。 豌豆是标准混血儿,尤其是那一双宝蓝色的眼睛,虽没正宗的白皮,也醒目的很。 “的确,有一点……”她自言自语。 厉城渊轻咳一声,显然是不乐意的,“上次打一架,公爵先生是觉得不够?” “我赢了,老婆,对不对?” 大“男孩”虚攥着拳头,在原地转一圈,眼神飘忽不定,可语气是得意温柔的。 阮柠笑着点点头,习惯性揉一揉那一头柔软的短发,“嗯,我们豌豆最厉害,但是以后不许和然然吵架了,记住没有?” “放心,然然是我儿子,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 虽说自闭症的智商都不高,还不能正常融入社会? 也许豌豆真是一千一万个里面,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不自觉的,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就会温和的,能滴答出春雨绵绵来。 厉城渊咬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带动太阳穴上的青筋,也凸显的很讽刺。 “出去,扰乱课堂秩序,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有人使用特权。 一宝妈举手,提议,“厉老师,不如这样吧,我们都是孕妇,学习新动作,肯定会有些危险,您就跟陈小姐的丈夫一起,先给我们演练一遍?” “对对对,两个帅哥耶,嘻嘻嘻,肯定很友爱。” 阮柠扫一眼台下,猛得想到两个字。 ——【腐女】 “安静,我……”厉城渊想拒绝。 豌豆一副只要老婆开心,我干什么都行的表情。 她抢先一步,道:“就这样吧,厉老师,麻烦您照顾好我老公,谢谢。” 最后,众目睽睽之下,豌豆一米九的大个子,成功出演老公。 厉娇妻冷着一张寒潭的脸,特别扭的把一整套又搂又抱的动作,全部示范完毕。 “咦?怎么这么冷?是把暖风错开成冷风了吗?” “我去,老公,你看,刚才app推送,说咱家的积分全部给清零了,这咋回事?” 是提议让豌豆跟厉城渊一起示范的宝妈。 阮柠拿着纯棉手巾,给豌豆擦着汗,心里腹诽:过去五年不见,真没想到,这姓厉的,心眼能比女人还要小。 “老婆,”豌豆强而有力的手臂,环绕在她堪堪一握的细腰上,两人甜蜜又养眼,“一会儿我们去吃炒冰?” “好,还是老样子,百香果加草莓?” 跟他的相处,成了一种习以为常。 很神奇的,哪怕认识kun.李他们更早,却也无法像对待豌豆一样熟悉热烈。 豌豆嘿嘿傻笑,颔首,“老婆,你对我真好,连我喜欢什么口味的都记得。” “你不是整天叫我老婆嘛,我也要回应一二啊。” 阮柠喜欢跟他开玩笑,完全没有界限。 隔壁宝妈实名羡慕,“真好,你瞧瞧人家,孩子都有了,却能像初恋一样柔情蜜意,哎,上火,这人比人啊,能气死人!” 瞪一眼玩游戏的自家老公。 实际阮柠挺庆幸的,幸亏这些宝妈们为了养胎,都不敢玩手机刷视频什么的。 她们老公也是一个个游戏控,很少会跟女人一样八卦。 否则,就凭如今急救改革的空前热度,自己哪里能一直顶着陈芬芬的身份,在这里看热闹? “走吧,然然过几天就从大西北回来,吃完炒冰,一起去给他买礼物?” “好,我要给我儿子买最大最好的变形金刚。” 两人有说有笑,往外走。 身后,一人大喊,“厉老师,您咋啦?是头晕吗?脸色怎么白成这个样子啊?” “我靠,老婆,别叽叽歪歪了,你们厉男神好像出血了。” “是……是身上的伤口裂开啦!厉老师,您是不是疯了,伤成这样,就要好好在家养伤呀。” 嗡嗡。 厉城渊手机震动一下。 一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厉老师,说好的,我今天不来上课,你就直接给我兑换海市三日游的,不能反悔哦。】 下午。 郑源来病房看望病号。 他呵呵,“自作孽不可活,明知道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就跑去当义工,教孕妇,你是不是疯了?” “别废话,我头疼。” 厉城渊用胳膊挡住眼睛,头偏向一侧,不搭理冷嘲热讽的郑源。 郑总也不是善茬的,“城渊,实话实说,月亮孩子也生完了,你若是真想跟阮柠重新开始,就大胆的说出来,别拐弯抹角的,她真不是以前那舔狗了。” “戒指丢了。” “啥?” “那枚戒指,六年前准备的那枚戒指,丢了。” 这或许就是征兆吧。 郑源沉默半晌,叹口气,“跟当年一样,你替阮家处理掉了那些高利贷,也想放下一切,追去机场的时候,偏偏戒指找不到了,耽误十分钟,就失去了五年的时光!” 阮柠用旅行签证去了法国,再几经波折,到了芬兰。 厉城渊不是没利用护照的登记国来追查,可芬兰的那五年,阮柠用的都是新身份。 他一无所获! “生闷气也要有个限度,现在人回来了,你自己抓不住,再让她跑掉,怕是这一生,都没机会了。” 郑源不喜欢阮柠,但为了好兄弟的幸福,他需要站在中立的角度上来分析。 vip病房里,安静的可怕。 阮柠晚上带着豌豆一起,买完玩具,就去和kun.李吃饭。 散局后。 kun.李拉着她,单独说了几句,“柠柠,我还有希望吗?” “什么?” 她打包了一些小甜点,准备回去给菲佣尝一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kun.李苦笑,“也许局外者清吧,顾北放弃了京港的实验项目,回了新加坡,我原以为,他就是在跟你赌气,可见了豌豆,我觉得,他兴许有别的想法。” “kun,才多久不见,你说话也喜欢绕圈子了?” 打包完,阮柠有些无奈的看向kun.李。 他摇摇头,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 三人开车回别墅。 路上,草莓老师忽然打电话过来,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人就哭的泣不成声。 最后还是园长抢过手机,解释,“然然妈妈,然然跟胖墩两个一起失踪了,我们已经报警,您务必尽快赶来安城……” 第285章 然然不是四岁! 国内没有红眼航班。 阮柠快要疯掉的心情,无法让她等到明早最近的一班飞机。 kun.李提议,“我派人去申请临时航线。” “未来公爵夫人,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完毕,安城那边会有人接洽,咱们可以去机场了。” tom大叔动作麻利。 kun.李的表情有些复杂。 而此时此刻的阮柠,早已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了别人的微表情。 赶到安城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一辆奔驰商务,带着特殊牌照,等在停机坪上。 司机是德国人。 他下车,朝豌豆行欧式礼仪,“公爵先生,请。” 是国际协会那边派来的车和司机,交警开道,安城的***亲自接待。 园长和草莓老师看到这阵仗,也慌得一批。 厉大表姐打电话过来,电话接通了,她却好像在跟什么人大吼大叫,“我就说了,那女的没有你,也能想干嘛就干嘛,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等着她来找你?!” 话毕,转而跟草莓老师道:“老师,我可能要晚一会儿到安城,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他从小就没吃过苦,若是被拐卖到穷乡僻壤,他该怎么活呀。” 大表姐对儿子,是真的疼爱上心。 警察那边,出动了一个小分队,暂时封锁了全部出城的主干道。 豌豆抱着失魂落魄,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的阮柠。 他强行掰开她握紧的手指,掌心嫩肉,血肉模糊一片,瞧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老婆,就算挖地三尺,我们也会找到咱儿子的,不怕不怕,有豌豆呢。” “快!未来小公爵在咱们安城失踪,这会引起国际事件的,一定要在黄金二十四小时之内,将人找到!” ***大声命令。 从一个小分队,扩大到满城地毯式搜查。 “然然,你不可以出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妈妈该怎么办?” 阮柠在家属休息室里,靠在豌豆肩膀上,哭的无助又崩溃。 厉大表姐赶到后,就一直在乱喊乱叫,跟一只发疯的母狗似的,没个消停。 “三倍糖,纯奶,喝吧。”一杯奶茶,被递到阮柠面前。 她抬头,是没什么表情的厉城渊。 豌豆的视线,凝固一瞬后,继续漂移。 男人强塞温热的奶茶,“你每次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都要喝三倍糖的奶茶,身为母亲,在孩子回来之前,你自己还是先冷静一下。” “你怎么会……”记得? 阮柠诧异。 有一警察大喊,“在河边找到两具浮尸,初步判断年龄是四岁左右,家属立刻确认一下孩子的具体年龄,法医那边要做骨龄测试。” “浮……浮尸?我的儿子,我的胖墩……”厉表姐那样一彪悍的女人,此刻也软的如一摊烂肉,堆在地上,一动不动。 再看阮柠,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嘀嘀咕咕,“不是四岁,那不是然然,不是然然。” “什么不是四岁?阮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城渊捕捉到重点。 阮柠一把将人推开,跟那警察说,“我们然然不会死,那尸体不是我儿子的,你们继续搜查,他一定还活着!” “可夫人,法医推测的年龄……” “找到了!找到了!”儿童保护中心的主任,带着两个正在吃冰淇淋的小男孩,进了休息室。 然然一见到妈妈,立刻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亮,随即又心虚的把视线移开,落在小脚丫上。 每次这小家伙有事情要瞒着旁人时,都会这么一副表情,分分钟露馅。 “然然,告诉妈妈,你和胖墩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有人故意将你们带走?” 她斜睨一眼厉城渊。 男人冷嗤,“阮柠,你看我做什么?你认为我会带走你跟魏讯的孩子?” “妈妈,然……然然……” “漂亮阿姨,我和然然就是偷偷去酒店外面的小广场玩了,真没有被什么人带走。” 胖墩说完,还撞了一下然然肩膀,“然然,是不是?我们一直很安全的。” “嗯,妈妈,然然很……很安全,没……没有跟坏人走。” 吞吞吐吐的,有猫腻! 阮柠也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有自己的小圈子,也有了会隐瞒父母的秘密。 她没强迫,只是先带着然然去酒店休息。 大西北的游学,提前结束。 等回到京港后,阮柠跟陈蕊商量了一下,让她托人找了靠谱的中介,替然然在芬兰办理小留学生的手续。 当天下午。 厉城渊接到厉女士的求救电话,“城渊啊,我的大侄子,你快来警察局,阮柠报警,说我拐卖儿童,让人把我抓起来了!” 一旁,吴小雨冷呵,“妈,您让胖墩忽悠然然一起撒谎,却不小心把自己的头发丝掉人小孩身上了,您是不是忘了,阮柠是医生啊,您跟她玩,嫩了点。” “那,那我还不是想带魏盎然去验dna嘛,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这阮柠真是我的灾星!” 盛源的律师,原本一个小时就能把人保释出来。 可最后因为各种手续不全,生生拖了一天一夜。 等厉女士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她浑身青紫,人缩在车椅上,颤颤巍巍,不断重复一句话,“别打了,别打了,我不会再纠缠魏盎然,我发誓,发誓!” 厉城渊给阮柠打电话。 郊区别墅里。 小然然叛逆的大喊,“妈妈,然然一直一直很爱你,可你不爱然然了,你要把然然和最好的小朋友分开,你好残忍,然然要继续跟你冷战抗议到底。” 砰!一声,儿童房的门被反锁。 菲佣尬笑,“哈哈,小姐,孩子长大都这样,越来越不好管教,也不跟爸爸妈妈那么亲近了。” “去芬兰留学的事,我不会改变决定,你多操心,帮我看着点这小屁孩。” 阮柠心意已决。 菲佣颔首,“好,小姐放心。” 厉城渊第n通电话,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很烦躁接起。 “阮柠,小姑她……” “厉城渊,你们厉家一门富贵,躺着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但我不行,我和我儿子要努力生活,才能幸福,所以,请别再来骚扰我们,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例如,厉女士坚信,然然是厉城渊的骨血一样! 但厉城渊的想法不一样,“你怕别人误会?谁?那个有自闭症的公爵?” “是,他是我未婚夫,请问,厉总您算是我的什么,要一次次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死一般的沉寂。 随后,啪!一声,电话挂断。 阮柠无语,“神经病。” 三日后,十一,市政那边发了邀请函,邀请阮柠参加当天的庆祝慈善晚宴。 她还被安排,要上台致辞。 这可是整个京港,不知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得到的殊荣。 只是,快轮到阮柠上台致辞的时候,整个后台,都快掀起来了,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第286章 妈妈…… 一个小时前。 阮柠刚进化妆间,厉蕊蕊就打电话过来。 这小姑娘自从在新加坡出院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消失不见了。 一看是她,便立刻接通了电话,再示意化妆师出去等一会儿。 “喂,姐姐,我妹妹高烧,一直在吐,也不肯乖乖吃药,你快点来救救她啊!” 通话另一端,厉蕊蕊磕磕巴巴,哭的撕心裂肺。 背景音里,也的确能听到小女娃有气无力的啼哭声。 好像还在含糊糊的喊,“妈妈……哥哥……” 哥哥? 厉城渊到底是生了多少孩子? 厉蕊蕊尖叫一声,人快崩溃了,“你们这帮蠢货,不是叫你们看着我妹妹吗?她都快从床上掉下来了!姐姐,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赶紧过来,不然要出人命了。” 人命…… 想到在新加坡,想到那小姑娘为了救然然,自己一条年轻的生命,还有那张脸,都差一点毁于一旦。 门外,化妆师敲门,客气提醒,“阮院长,马上就要轮到您上台演讲了,您还是快一点,时间不等人的。” “姐姐,你会来的,对不对?” 厉蕊蕊那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让阮柠心口一阵窒息。 她说,“厉蕊蕊,抱歉,我一会儿有一场很重要的演讲,所以,你可以直接联系厉城渊,亦或是郑源,他们会帮你照顾好囡囡的。” 这孩子的妹妹,只能是囡囡。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小女娃的哭泣声依旧没断。 再开口时,厉蕊蕊没了先前的信任和依赖,“原来你们大人都一样冷血,实际姐姐说实话了也好,反正你讨厌我爸,自然也不会喜欢我们姐妹两个的。” 话毕,不等阮柠解释,电话就挂断了。 她呆坐片刻,仍是不放心,到底给厉城渊打了一通电话。 嘟嘟嘟—— “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怎么还没信号? 郑源的也一样。 阮柠迅速起身,去询问会场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查询了一下入场登记,给了确切答案,“厉总和郑总还没到,阮院长,您是找他们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没有,麻烦让泊车人员把我的车开出来,我有急事,要先离开一下。”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塞了车钥匙,就提着裙摆,换掉身上碍事的礼裙。 厉蕊蕊绝望的声音,还在耳边,“原来你们大人都是一样冷血,你不喜欢我爸,就不会喜欢我们姐妹两个……” 化妆师阻拦,“阮院长,这一次代表发言,可是京港整个医疗界最大的荣耀,您若是放弃了,只会错失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啊。” “往上爬,就真的比人命还要重要?” 囡囡才一岁,那孩子自出生以来,许是连一次安稳觉都没睡过吧? 这怨谁? 稚子无辜,但宴月亮也好,selina也罢,她们都在一次次利用自己的孩子,来谋取某种利用。 而最终呢? 疯狂飙车的阮柠,想到了小宝。 那个孩子,可不就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最终被当做祭品一样,成为了一具尸体…… “厉蕊蕊,囡囡呢?她……” 几乎同时。 一小团身影,踉踉跄跄的,要从楼上跑下来。 囡囡烧到满身通红,她哭,她找,她委屈,“妈妈……哥哥,妈妈……哥哥……” 才一岁的孩子,话说不清楚的,也就勉强能歪歪扭扭走走路。 “妈妈!”小家伙最先看到阮柠。 她张开短短小手臂,就要冲下来。 那是台阶啊! 阮柠脑子一阵空白,人飞扑上前,身子磕在一节一节台阶上,疼的要死,却所幸稳稳接住了囡囡。 “妈妈!咯咯咯……” 奶团子笑的都在颤。 囡囡很瘦小,大概是一直以来总被伤害的缘故吧。 她流着口水,献宝一样,从自己的背带裤里,拿出几块小孩子专用的水果糖。 “妈妈,给!” 厉蕊蕊冷眼在二楼瞧着。 小姑娘抱臂,一只手插在囡囡同款背带裤的口袋里,“阮柠,你来做什么?你不是要去参加很重要的演讲吗?是我和囡囡耽误你们大人的正事了,对吗?” “厉蕊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儿高烧不是闹着玩的,她一直不退烧,必须马上送医院。” 囡囡见了阮柠,整个人就跟盛放的玫瑰一样,瞬间枯萎。 小家伙蔫蔫的,不大的手,虚握成拳。 “妈妈,哥哥……” “我联系不上我爸和郑叔叔,selina跟宴月亮也一样。”厉蕊蕊也是真心疼妹妹。 两人叫着佣人一起,带囡囡上车,直奔分院。 至于家里的佣人,都是拿钱办事的,谁都怕摊责任,不敢擅作任何主张。 一拖二拖的,直接拖出了肺炎! 阮柠穿着白大褂,从急诊室里出来。 她问厉蕊蕊,“囡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我,我知道的时候,妹妹就开始发烧了。” “什么叫你知道?” 小姑娘眼角一酸,由于做完植皮手术的时间不长,怕感染,一般出门都戴着口罩。 人也瓮声瓮气的,“囡囡是个小人精,她难受的时候,就会窝在婴儿床里不动弹,我们都以为她是懒的,但事实上,她不想成为爸爸妈妈的负担。” “厉蕊蕊,囡囡只有一岁,她怎么会……” “你看。”厉蕊蕊拿出一副胡乱涂鸦的蜡笔画。 很抽象。 但仔细一看,还是看出一个小圆点,躲在类似山洞的地方,外面很多大圆点聚在一起。 “囡囡是我妹妹,她太小,不会表达,可我知道,她觉得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她就要当一个生病也不吭声的乖宝宝,这让爸爸妈妈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厉蕊蕊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 阮柠听的目瞪口呆。 急诊室里,有副手医生跑出来,很急,“阮院长,实验室的细菌培养出来了,是一种很罕见的菌群,目前的特效药,在国内有授权的公司,唯有瑞康。” 分院出面,联系了瑞康医疗。 对方很冷漠的说,“最近感染爆发,我们的药物也断货了,很抱歉,一盒也没有。” 电话挂断。 “阮院长,怎么办,孩子太小,再继续熬下去,我怕这小女娃扛不住啊。” 副手医生焦头烂额。 阮柠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到了那几块糖。 她回头去问厉蕊蕊,“囡囡以为谁是她的妈妈?宴月亮,还是……” 第287章 你要自我感动到什么时候? “是你,她学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阮。” 轰隆隆—— 曾几何时,小宝学会说的第一个字,也是阮。 一记惊雷,震碎了阮柠所有的理智。 “阮院长,这……” “瑞康医疗是魏家的产业,我想,我有办法拿到特效药。” 不到二十分钟,魏讯亲自来送药。 囡囡很快脱离危险,但需要先在急诊室里观察一两个小时,以防万一。 厉蕊蕊被家里的佣人带着去休息室休息。 阮柠抱着脑袋,疲惫的坐到走廊上的塑料椅上。 手不断抓挠着无辜的头皮,手机一个劲儿的震动,是厉城渊的电话。 魏讯脱掉墨蓝色的西服外套,温柔的披在她的肩膀上,安慰,“没事了,白衣天使,你又拯救了一条小小生命。” “这是在赎罪。” 她的嗓音沙哑,仿佛在里面塞了一团钢丝球。 每一次发音,都能吸出血来。 魏讯叹口气,肩膀活动的有些僵硬不自然,他抱住她,“柠柠,放心,这地狱里,有我陪着你。” “……” 死一样的安静。 下一秒,电梯门开,宴月亮凶神恶煞的冲出来,抬手就要甩阮柠一耳掴子。 她怒吼,“阮柠,你有什么都冲我一个人来,害女儿,你还算是个人吗?” 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当亲生母亲的,到底有多心疼自己的女儿。 啪!一声脆响。 阮柠被魏讯拉到了身后,护着。 那一巴掌,是他打在宴月亮脸上的。 男人薄唇微勾,那与生俱来的矜贵,一览无遗,也讳莫如深,“宴月亮,要作要闹,也给我看好时间地点,况且,我的夫人,是你能动得起的吗?” 宴月亮自从有了盛源这个大靠山,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偏生,魏讯已经打过她两次了。 “魏讯,逊克在京港,连盛源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你知道我和城渊哥的关系吗?你得罪我,城渊哥是……” 啪啪啪—— 魏讯就这样,对待女人,总是没什么耐性,阮柠都算独一无二的了。 宴月亮被掀翻在地。 男人的皮鞋鞋尖,刮着小姑娘柔嫩的口腔内部,极致羞辱。 他笑问,“还威胁吗?嗯?” “呜呜呜!我……我我我……” 宴月亮吓坏了。 阮柠一直在椅子上,漠然看着。 魏讯一脚,撕裂她的粉唇,顺便将人撞到墙壁上,脑袋磕出一地的血。 他用昂贵的蚕丝手帕,混着消毒免洗洗手液,用力擦拭着双手,再回到阮柠身边,温柔揉捏着她紧绷的肩膀。 “过来,跟我妻子道歉,你刚才吓到她了。” “对……对不起,阮姐姐,我……我就是太担心囡囡了,所以才会……” 宴月亮颤颤巍巍。 阮柠眼神清淡的,像煮沸的白开水,炽热,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问,“厉城渊跟郑源联系不上,囡囡不是selina的女儿,她视而不见,我能理解,那你呢?为什么厉蕊蕊一遍一遍联系你,你最后干脆关机了?” “我……我那会儿在做美容,所以……” “哈,这么说,美容于你而言,比你女儿的命还重要?”跟昔日的郑静,如出一辙! 宴月亮害怕再被魏讯揍一顿。 她干脆一咬牙,一溜烟跑了。 魏讯招手,让人去追。 阮柠叹气,“不必了,这样的母亲,即便留在这里,也会给囡囡添堵的。” 后半夜,孩子病情稳定。 有厉蕊蕊和别墅的佣人在,她觉得自己挺多余,就跟魏讯一起离开。 “我自己开车来的,不用送了。” 跟这个男人独处时,是最可怕的。 魏讯今晚有些反常,他没喝酒,身上的古龙香水味,是底蕴深厚的复古香。 他在夜空下,将她死死抱住,呢喃,“柠柠,你说为什么就一定是你呢?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和我父亲一样,做一个无知无觉的机器,但现在,真难!” “你父亲?” 阮柠想到的,是那个虽不苟言笑,却兴趣很多的华人教授。 “我生父。” “什么?” 她一愣。 他带着她上车,“柠柠,我以后不会再打你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我甚至愿意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但,咱俩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一旦被父亲抓到,阮柠,我怕你会和你的家人一样,被那个人间撒旦彻底毁灭! “魏讯,我们在芬兰就已经离婚了,我跟你,也没有未来,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 很平静,也很就事论事。 魏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阮柠下意识往窗户的方向躲闪。 他睨一眼,噗嗤!一声,笑了,“阮柠,我是疯子吗?你就这么……” 咣当。 一辆迈巴赫,不轻不重的撞在了魏讯的车上。 车体剧烈晃动,阮柠被死死护在了安全的范围内。 紧接着,他们两个一脸诧异的看着厉城渊,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揪住魏讯,就是一拳,“是你在会场上,把阮柠抓走的?上次在四合院的教训,你是一点没吃?” 人给拖下车,立刻打成一团。 阮柠看的目瞪口呆,虽然是深更半夜,医院人没多少,但有陪护家属和值班人员,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 她不愿节外生枝,立刻去阻止。 厉城渊踹了魏讯一脚,扭头,猩红的双眸,跟鬼魅一般,恶狠狠瞪了过来,“阮柠,为了一个家暴男,你居然要拦着我?” “厉城渊,今天这事跟魏讯没关系,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其实是囡……” “人不自爱,要有一个限度!为了这个男人,你连上台演讲的机会都能放弃,阮柠,原来你不是不当舔狗了,而是换人了?” 男人情绪极其不稳定,在这种情况之下,只会出口伤人。 阮柠一巴掌,打的挺不客气的。 她嗤笑,“疼吗?厉总,拜托你清醒一点,别装出一副很关心在乎我的样子,你有你的宴月亮,我有我的生活,无论是魏讯还是别的什么男人,我愿意,你都没资格去管!” 以前,厉城渊,你是有资格的。 可,你珍惜过吗? “阮柠,我为了找你,就差把整个京港市翻过来了,这就是你的态度?” 厉城渊倒委屈上了。 阮柠靠在车门上,无语,“我电话不通,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给陈蕊?自己感动自己的戏码,厉总,别逼着我去买单。” 这跟当众求婚的道德绑架,还有什么区别? 她指了指住院处,“亦或是,厉总稍微打听一下,都该清楚,你的囡囡,你的宝贝女儿高烧到肺炎,被送到了分院,我是她的急救医生!” “……” 三言两语,大家都没话可说了。 阮柠借机,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魏讯擦了擦脸上的血,对厉城渊鄙夷万分,“厉总,我一开始还把你当做最难对付的劲敌,如今看来,最没可能得到柠柠的人,就是你!” 这一晚,真的很混乱。 回到郊区别墅。 一打着黑色折叠伞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口。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男人回头,隔着无月的子夜,像是在笑着说,“送你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声,撕裂云霄。 不一会儿,警车和运送尸体的车子,陆陆续续驶入别墅区。 第288章 豌豆会不会是城宴哥? 郑静死了,整个小区的监控系统都已经完全瘫痪。 双腿被截肢,隐私部位一塌糊涂,就连那张她活着的时候一直引以为傲的性感俏脸,都血肉模糊一片,看不出本来模样。 菲佣扶着浑身僵硬发抖的阮柠,跟录笔录的警察商量,“我们小姐吓坏了,她本来就有很严重的躁郁症,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歇一下?孩子也需要安顿。” 事发突然。 幸亏然然听到妈妈的尖叫声,要往外跑的时候。 阮柠用身子死死挡住了房门,这才没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留下任何心理阴影。 刑侦队长很为难,“阮小姐,不是我们非要为难您,主要这次案件并非第一次,凶手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但这一次,您是唯一一个目击证人,所以……” “不是第一次?还有谁……”她强吞一口口水,喉咙疼的,像小刀拉嗓子,声音沙哑含糊,“死了?” “之前恶意想要伤害您的一个人,那人临死前,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宴月亮的父亲越狱后,又越了? 刑侦队长看出她的疑惑,立刻解释,“人是被同一个监狱的变态杀的,不过,我们分析后发现,这人八成是被人收买,他在外面的妻儿老小,都收了一笔巨款。” 具体的案件调查,身为被害人之一,阮柠不能问的太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手里紧紧握着还有些滚烫的水杯,强自镇定,回忆,“是一个打着黑伞的男人,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刻的,想不起来了。” “就这些?” 队长蹙眉。 菲佣不悦,“警察先生,那人直接将尸体扔到我们院子里来,小姐当时差点没吓晕过去,她还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您说,哪里有经历再去观察杀人犯的细节?” “就一把黑伞,他的脸都挡在后面,还有!你们说他对小区的监控动了手脚,而不久之前,我母亲差一点被害,也是监控出了问题。” 阮柠将阿秀的存在,还有那些网络号段发来的短信,一并说给刑侦队长。 “我怀疑郑静的死,还有宴月亮父亲的死,都与这个阿秀有关,只是她的具体身份,我只是猜测,猜测没有依据,不好跟您说。” 当着警察的面,说出一个字,都可以定义为诽谤和造谣。 这点基本常识,她是铭记于心的。 又做了大概三十多分钟的笔录,一队警察离开。 别墅是第二案发现场,按照规定,在彻底找到凶手之前,也为了阮柠的安全,这里将封锁。 “小姐,您和小少爷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收拾一点日用品,再去分院的单身公寓。” 菲佣说完,被一个女警跟着,一起进了别墅。 然然先前还和妈妈闹别扭。 这一折腾,他分分钟眼泪汪汪的抱住阮柠大腿,哭唧唧,“妈妈,然然错了,一定是然然太不孝顺了,天上的神仙爷爷才会让坏人来欺负妈妈的,呜呜呜……” “傻孩子,你错了,为什么要妈妈被欺负?” 阮柠有点哭笑不得。 但她可不会对宝贝儿子记仇,将人从地上抱起,背对着郑静尸体躺过的那一片草坪,尽可能微笑。 小然然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乍一看,还真像失控的喷泉一般,眼泪肆意。 他哽咽,“呜呜呜,因为然然最爱最心疼的人是妈妈,要是妈妈不在了,然然一定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话音未落,阮柠愣了一下。 然然还在擦鼻涕,絮絮叨叨,“有一个人告诉我,神仙爷爷惩罚坏孩子的时候,就会带走他最爱最爱的人,这样他孤零待在地球上,就会很痛苦,很痛苦。” 混着儿子稚嫩小奶音。 她像是听到了许久许久之前,一个喜欢穿白色t恤的少年,坏笑着跟她说,“小柠檬,你以后可不能做坏事哦,不然你总说你最爱最爱我,神仙爷爷会用我来惩罚你的。” “城宴哥……” 怎么会? 城宴哥死了,他绝对不会是然然口中说的那个人! “然然,告诉妈妈,到底是谁跟你……” “老婆!”才跟着tom大叔离开不到一天的豌豆,从劳斯莱斯上飞扑下来,紧张的,死死抱住阮柠,阮柠抱着然然。 这从远处看,还真是幸福有爱的一家三口。 奶团子吃醋,扒拉豌豆带了一层细密茧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大叫,“你还说要当我的爸爸,可妈妈有危险的时候,你去哪里了?坏蛋。” tom大叔裹乱,一边看尸体染红的草坪,一边嘀嘀咕咕,“臭小子,你这是双标你知道吗?怎么其他追求你妈妈的人不在,你不生气,非要跟我家公爵先生过不去?” “那……那是因为……因为……” 然然有些心虚,配一丢丢有口难言。 阮柠看笑了,示意快勒死自己的豌豆松手,跟他说,“然然从小就对真正喜欢的叔叔很苛刻,尤其是想让他当爸爸的叔叔。” 一只很大的蚊子,嗡嗡嗡的落在豌豆脸上。 她抬手,轻盈的赶走,再从包里掏出一瓶便携式的花露水,喷了喷,“别跟然然闹别扭,小孩子只会对真正认可的一家人无理取闹的,比如我。” “真的?那老婆,然然跟kun那么好,是不是证明,他不是真的喜欢kun?” 豌豆低着头,捏着她肩膀,替她放松过于紧绷的肌肉,人也一圈一圈的绕啊绕。 然然挣脱妈妈的怀抱,跟在大“男孩”的屁股后面,两人打打闹闹,都在抢夺阮柠的注意力。 她想了想,才回答,“kun对然然一样重要,只是喜欢的朋友,和在乎的家人,是两种存在,豌豆,这是我一个哥哥跟我说的,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最后一句问的,有点讳莫如深。 豌豆掐了然然胖嘟嘟的脸蛋一把,嘻嘻哈哈,“不想知道,以后我给老婆当哥哥,好不好?” 噗! 哈哈哈—— 阮柠轻而易举被逗笑。 tom大叔哭笑不得,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公爵先生,您是不是忘了,老公和老哥,那可不能是一个人,否则,这就是乱伦!” “坏爷爷,你才乱伦,你说谁乱伦呢?草莓老师说,这个词是坏词,我不许你说。” 然然没明确保护豌豆。 却还是把tom大叔打出了院子。 菲佣拖着行李箱,跟着女警一起出了门。 她脚步忽然一顿,又退了回去,比划了个静音的手势,甜蜜微笑道:“让我们小姐和公爵先生多待一会儿,他俩瞧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对?这阮小姐我在网上见过,她的cp,不是盛源集团的厉先生吗?” 女警是上网的。 菲佣冷哼,无语,“我告诉你,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厉城渊在纠缠我们家小姐,可我们家小姐早就有了意中人了,你瞧瞧,这月光洒下来,两人跟神仙似的。” “是哦,尤其是那男的,跟厉先生一样帅气,还有还有,你不觉得他眼睛,跟厉先生很像吗?” 这世上什么都能改变。 哪怕是身高,也有办法增高。 却唯独一双与生俱来的眸子,成了一个人一生烙印下的标志,无从更改。 别墅不远处。 一辆特斯拉和一辆库里南前后停在路边。 kun.李从车上下来,点一根烟,人靠在车身上,睨一眼同样盯着院子,面色难堪的厉城渊。 第289章 阮柠把厉城渊气到吐血?! “身上的伤还没好,你整天往外跑,这会让医护人员很头疼的。”很讽刺。 男人无视,问,“还有吗?” “什么?” kun.李故意装傻,吸一口,吐出戏谑的烟圈,喷在厉城渊英俊到无懈可击的脸上。 他居然忍住,没生气,只道:“给我一支烟,我的抽完了。” “一个病号这么抽烟,不怕把自己抽死?” 一根中华,递给厉城渊。 打火机点燃,豆大的火焰,在黑暗中尤为刺目。 “我死过,但没死成,kun,你知道失去一切后,生不如死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 他俩很早之前就在一起合作过。 那时候的厉城渊,明明意气风发,在谈判圈子里,一枝独秀,所向睥睨。 但。 kun.李又抽一口,看着豌豆跟阮柠十指相扣,上了车,然然被夹在中间,抱着。 他苦笑,“你没快乐过,哪怕你拥有身家千亿,娇妻在册,可,城渊,自打我们在新加坡认识的那一天开始,我从未在你脸上看到过一次真诚的笑意。” 厉城渊不是演戏,他是真的不苟言笑。 “三千五百个亿,kun,这是盛源的目前市价,你说,我买得起一台时光机吗?” “你后悔了?”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他们两个都听到tom说,“未来公爵夫人,老宅子那边收拾好了,您就跟我家先生一起住过去吧,老太太在德国也在替二位储备婚礼,祝你们百年好合。” “不,”厉城渊的声音,差不多同时响起,“要是可以回到过去,我宁可,没认识过阮柠!” 翌日。 然然为了上学方便,就跟着豌豆住到了一环的老宅子那边。 阮柠坚持搬进院长级的三室一厅。 虽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可好在距离分院不远,是中心医院的集资楼,邻居各个知根知底,倒也放心。 请了一上午假搬家。 下午去上班的时候,见陈蕊乐呵呵的在跟人八卦,那小模样,就跟中了几百亿大奖似的。 倒是从她办公室里出来的selina,脸色不虞,“阮柠,你没看网上的舆论?” “谁的?我吗?” 阮柠满不在乎,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一个多小时,预约的手术就要上台了,她还得去检查一下病人的情况。 selina拦人,“阮柠,是厉城渊,有人在网上剪了视频,主题就一个,说他婚内出轨,跟你这个前任未婚妻藕断丝连,私生活极其不检点,纯粹渣男。” “渣男?嗯,还好,总结的非常精辟。” 她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就是那段极具艺术型的爆料短片。 不过让阮柠很意外的是,这短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她一个不是,甚至还将前任未婚妻这个角色,塑造成了可怜被骚扰的存在。 “什么情况?”简直一头雾水。 陈蕊蹦跶过来,欢天喜地的给她展示厉城渊的超话,“阮姐,快,看看看,我已经超话主持人了,这厉狗,总算是作天作地,给自己作死了吧,活该。” 这一波风言风语,好像根本不是针对阮柠,而是借助他们之前的关系,在对盛源搞针对。 “阮柠,明天上午,市政那边跟医保局都要来人,主要是针对强森的改革方案,跟咱们中心医院做一下动员准备,可目前这局面,我怕要出意外了。” 宣传片的男主角成了下头出轨男。 若急救改革方案还想继续下去,那唯一的办法,便是…… 次日,主院会议室。 阮柠坐在发言席位上,跟selina交流,“一会儿我会在领导面前,澄清我跟厉城渊的关系,连被骚扰的可怜女配都出面了,那网上舆论,必定熄火。” 至于宴月亮这个正牌女主角,在合适的时候,跟厉城渊出来秀一下恩爱,这自然是他们两个的拿手好戏。 selina对完演讲稿,纳闷,“阮柠,你不是恨死城渊了?我以为这一次,我去求你,你会直接干脆利落爽的拒绝我。” “所以,你以为我这是在帮臭渣男洗白?” 阮柠不喜欢涂口红,可正规场合,还是用了一点变色的唇膏。 粉唇嘟嘟的,跟q弹的果冻似的,娇嫩的小手撑着下巴,芙蓉粉的眼角微抬,语气鄙夷到快要长出手,扇人巴掌了。 她呵呵,“哦,忘了告诉你,我只是不想毁了能救人一命的急救改革方案,但厉总是一彻头彻尾的禽兽这件事,在上次他差一点强暴了我之后,就被确凿无疑了。” 话毕,人起身,去跟陆续到场的领导们寒暄。 selina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给冯一一发了一条微信。 ——【一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姐怼起人来,是真体无完肤啊。】 冯一一:【厉城渊要是死了,我姐一定能温柔贤惠一辈子。】 ——【那我跟你的事呢?厉城渊死了,你姐能接受吗?】 这一条发过去。 好久,对方才回复:【selina,我忘不掉我心里的白月光,抱歉,咱们只是朋友。】 会议开始。 负责发言的领导秘书,很直白道:“急救改革在京港试点,再加上之前的热度,也算全国瞩目了,可目前厉总出了不好的负面新闻,我们经过商量后,一致认为……” “各位领导,能否让我先说几句?” 阮柠白大褂微敞,人在一室人的威压之下,仍能从容不迫的站起,笑容温和,开口,“网上舆论半真半假,不过我想说的是,那段视频,一直在用我来攻击厉总,这就很可笑。” 主位上的厉城渊,那黑沉沉的眸,倒是在苍白的脸上,有了转瞬即逝的闪亮。 他在期待。 期待她在他遇到麻烦的时候,会伸出援手,拉他一把。 就像,六年前,甚至更久之前…… 老领导问,“那依阮院长的意思是说,网上对厉总的抨击,都是恶意造谣?” 一刹那,厉城渊周身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阮柠双手撑着桌面,秋水剪瞳般湿漉漉的眸,在某人身上,一扫而过。 紧接着,她开口说了什么。 再砰!一声巨响,厉城渊吐了一大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郑源怒吼,“阮柠,你tm还是个人吗?自从舆论出来之后,你知道城渊为什么没让公关清理吗?” 第290章 阮柠的致命一击 阮柠说的是,“各位领导,我和厉城渊之间是清清白白,不过,厉总的确是经常骚扰我,但我即将和我的未婚夫举办婚礼,若是可以,我希望我的男cp,可以换成我未来的丈夫。” 这一击,给一向处心积虑的selina都给震的,目瞪口呆。 她嘟囔,“阮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跟小太阳一样活泼开朗的阮柠吗?” 昔日的阮家大小姐,的确如此。 但,六年的时光,足够磨灭那些矫情的美好与天真。 厉城渊深度昏迷,被直接送去了抢救室。 郑源冲上来,一把揪住阮柠的衣领,人很暴躁,“城渊说,这个舆论,就一跷跷板,你和他,你们两个各坐一端,哪一头上去了,哪一头就要下去。” 是的。 一旦给厉城渊洗白,势必要给网上那些键盘侠留下自己舔狗的口实。 反之,盛源集团就需要面对建立以来,最为严苛的一次公关任务。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扫垃圾一样,扫掉郑源的手,“郑总,我只是就事论事,更何况,厉总欠我的,欠城宴哥的,难道就一点不需要还了吗?” 一场会议闹的很僵。 市政和医保局的领导,都需要回去好好评估一下临时换个男主角的风险。 不过,在得知豌豆是德国贵族后,阮柠在会上的提议,被马上通过。 各部门开始造势,就连之前跟厉城渊拍摄的宣传片,也临时下架,进行ai换脸处理。 网友们一片叫好。 ——【阮院长,您果然是恋爱脑痊愈了,祝福您有一段更美妙的人生。】 ——【厉城渊,你个恶心的臭渣男,我真心祈祷你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阮院长,您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这样,那个臭渣男才能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蠢。】 对阮柠的看好和欣赏,对厉城渊的抨击与谩骂。 一时间,成了整座京港市的主旋律。 豌豆也很配合,不少需要两人一起出席的场面,算不上处理的游刃有余,但起码没出任何差错。 “城渊,阮柠会忽然改口,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抱歉。” selina在vip病房内,一张俏脸,被电视的荧光反射的,亮一块,暗一块。 病床上,自从这位苏醒过来,就一直盯着阮柠跟豌豆的各种采访看。 主持人会赞美他们的恩爱甜蜜。 阮柠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豌豆宽阔的肩膀上。 selina咬咬唇,唉声叹气,“城渊,够了,我去把电视关了,咱们好好聊一聊,我知道盛源的公关很厉害,可这一次的损失,也无可估量,还有……” 顿一顿。 她是鼓足勇气,才敢说下去的,“阮柠正在利用我小舅舅在德国的实力,趁着盛源腹背受敌的时候,将你从中心医院的投资序列里踢出去,你需要早做准备。” “selina,她为什么偏要这么恨我?” 男人的嗓音,沙哑的,竟有些沧桑感。 selina心里发酸,“当初你跟我恋爱,我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赶走阮柠,你怕哪一天你克制不住自己去报仇的时候,她会被夹在中间,很为难。” “哈,现在,她不会再为难了。” 当初最希望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阮柠不爱他,她有了真正在乎的男人,另一个男人! “算了吧,城渊,你放手,我以前总觉得,我是家族的一部分,后来发现,等我真的不在乎,满天的乌云也就散开了。” selina是被冯一一那没头没脑的傻白甜给治愈的。 可,谁来拉弥足深陷的厉城渊一把。 采访节目还在继续。 豌豆捧着阮柠娇小的下巴,轻轻的在额头上一吻,“老婆,我好爱你哦。” 不出三日。 被保释出来的厉女士,找到阮柠。 她一进来,就给她跪下了,“阮柠,当初城渊根本不想跟你反目成仇,他甚至想,等远离了你,就当做当年的事从未发生,也没打算真的报仇啊。” “需要我叫保安过来吗?” 阮柠视而不见,准备去住院楼查房。 厉女士双膝行走,挡住出口,泪流满面,“真的,阮柠,你一定要相信我,城渊是爱你的,一直以来,宴月亮都只不过是一可有可无的替身罢了。” “替身?厉女士,您是忘了,厉总对他的妻子,到底用心偏袒成了什么样子吗?” 她觉得说再多,也是可笑。 干脆拿了内线座机,打给安保部,“大叔,麻烦你亲自带几个人过来,我这里有一难缠的鲶鱼精,需要马上赶出去。” “是。” 话毕,摊摊手,“还不让开?若是报了警,你这保释的人,就要回看守所蹲着了。” “阮柠,你那么一聪明人,我就不信,你猜不出来,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从一开始,就是想把水给搅浑!” 厉女士难得聪明一回。 她微微一笑,“是啊,可,谁才是那个幕后黑手呢?我真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厉女士,你猜,她会不会是一个叫阿秀的女人?” “阿秀……”有人心虚,视线飘忽。 门被敲响,“阮院长,您在里面吗?” “再见,以后别来烦我,否则,厉城渊的那点保释费,就要打水漂了。” 厉女士被拖走,进了分院的黑名单。 阮柠查完房回来,在门口看到一黑色的包裹,上面系了红色的蕾丝礼带。 ——【恭喜你,小柠檬。】 她心口猛得一跳,快速将礼带打开。 里面是一个限量款的芭比娃娃,出厂日期显示…… “是我五岁生日那天,怎么会?” 阮柠额头疼的厉害。 自己五岁那年,爸爸的事业刚开始走上正轨,家里不是特别富裕,生日礼物也都是中规中举。 所以,小小的一个她,叛逆了,“不要嘛,爸爸,电视里那个洋娃娃很好看,我就要那个当礼物,我就要那个!” “爸爸……” 阮柠疼的厉害,人跌跌撞撞去抽屉里,翻出强效止痛片,吃了一粒。 虚脱的身体,瘫软在地。 洋娃娃滚到她的脚边。 耳边,是妈妈的循循善诱,“柠柠,今天你要乖乖的哦,乖一些,一会儿小姨就会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洋娃娃哦。” “妈妈,小姨是谁呀?为什么我们要去火车站见小姨呀?” “傻孩子,你的小姨就是妈妈的亲妹妹,妈妈答应过她,等妈妈在京港扎根了,就会立刻接她过来团圆的。” 幼小时的记忆,总是零零碎碎。 她死死盯着那洋娃娃,视线一点一点的在模糊。 好像有一只沾血的手,递来一洋娃娃。 之后,妈妈在痛苦悲鸣,“阿秀,你好傻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卧轨自杀,你都来京港了,为什么不肯跟姐姐见一面啊,到底为什么?” 咚咚咚—— 陈蕊敲门,询问,“阮姐,我把下午手术患者的纸质病历拿来了,您看,我给您送进去?” 第291章 然然的身份被曝光?! “好。” 她强行收拢思绪,从地上站起来。 手撑在桌面上,手腕吃不住力气,挫了一下,有点疼,但不碍事。 晚上下班,开车堵在大广场前的时候,看到巨大的led屏幕上,正在播放盛源集团的记者招待会。 截至目前,厉城渊都没有露面,股价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跌停。 “是的,我是厉城渊的妻子,宴月亮,我在这里,用我的生命做担保,我的丈夫是这世上最爱我和女儿的好男人,网上的谣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当着无数摄像头的面,看起来很是脆弱的宴月亮,抱着囡囡,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小女娃哭的撕心裂肺,软嫩嫩的脸上,也飞溅了不少亲妈的血液。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总会更相信受伤脆弱的那一方。 宴月亮立了大功,让盛源颓势的局面,分分钟逆转。 当然,这也让全世界的人都相信,厉城渊是有妻子的男人,他很爱很爱自己的妻女,他们一家三口如此幸福美满。 滴滴滴。 红路灯切换,后面的车催促。 阮柠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 kun.李发来消息:【盛源纳斯达克的股价回升,宴月亮这么一作秀,厉城渊的社会人设被彻底洗白,柠柠,看来咱们还是没能踩着那幕后黑手,得偿所愿。】 她用语音助手,回复了一条。 ——【那也未必,厉城渊已经从急救改革的项目里被踢了出去,kun,李氏集团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市政搭桥铺路。】 隔了许久。 阮柠已经开车回了单身公寓。 kun.李才有了动静:【柠柠,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算计人的日子,不好过。】 她没回。 晚上一个人,靠在破破烂烂的小露台上,喝了不少啤酒。 明天没有手术,自己能稍微肆无忌惮一些。 嗡嗡。 零号先生:【好久没联系,你可还好?】 阮柠微醺,无语的翻个白眼,回复:【是心虚还是故意搞失踪?先生,你要是想搭讪一个女人,这法子可不妙。】 ——【一个人干喝酒,对胃不好,想吃点什么?】 阮柠愤愤:【你跟踪我?】 零号先生:【但你抓不到我,不如先说一说,你想吃什么?】 她忽然有点馋小时候妈妈做的蓝莓饼干了。 上面涂抹一层细腻的奶油,好几块罗列在一起,塞进嘴巴里的滋味,很爽。 ——【我想吃手工的蓝莓饼干。】 叮咚。 一同城闪送的快递员,拿了一**精致的小纸盒,递过来,“阮小姐是吗?这是一位自称零号先生的客人给您送的,请签收。” 她故意没有提奶油的事。 但零号先生居然送来了一罐奶油。 ——【你到底是谁?】 消息石沉大海,手工蓝莓饼干的特殊香气,很快充斥在了客厅的每一处角落。 那一晚,无一例外的,失眠了! 次日一早。 菲佣打电话过来,人急的,都快哭了,“小姐,你……你快上网看看,有人爆料说,你在芬兰违背了行医准则,害死一小孩子,只为了给自己儿子换心。” 匿名记者还说,她的然然,其实是名正言顺的私生子。 而孩子爸爸,正是日前风波最胜的厉城渊! “阮柠看起来无辜,实际上呢?儿子才是她讹钱的最大筹码,厉夫人只生下一女儿,反倒给了这杀人犯的女儿,更好的上位机会!” 记者的脸上,打了马赛克。 菲佣在电话里大喊,“小姐,你赶紧过来一趟吧,公爵先生和老tom有事出门了,现在家里就只有我跟然然,孩子被吓坏了,一直在哭,在找妈妈。” 背景音里。 然然哭的撕心裂肺,“你们出去,出去!不许拽我,离我远点,妈妈,妈妈!” 阮柠还有一点宿醉。 可她顾不上许多了,拿起车钥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立刻冲出公寓大门,飙车往豌豆的老宅赶去。 但没来得及出小区,一辆深灰色的911,玩命似的,疾驰而来。 是厉城渊! 一脚刹车,惊险的避免了一场同归于尽。 男人冲过来,低吼,“阮柠,魏盎然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那天你说的,都是编造的故事,对不对?” 门锁着,他就疯狂拍打着车窗。 匿名记者拿出了一份骨龄检测报告,还有小宝死亡当天的记录。 这些证据,都在指向一个确凿的答案。 那就是,然然的的确确是阮柠跟厉城渊的孩子! “够了,厉城渊,你想知道真相?好啊,开车,跟上来,我马上让你得偿所愿。”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去了老宅。 然然被四五个无良记者包围,逼问。 他们说,“小朋友,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想知道,盛源集团的厉先生,到底是不是你爸爸?” “你妈妈带你回国,是想要讹诈厉先生,亦或是第三者插足,母凭子贵吗?” “哦,对了,然然对吧?你知道你的外公是个……” 砰!一声,厉城渊跟刚赶回来的豌豆,一人一拳,将为了挖新闻,已经丧心病狂的记者,给打飞了出去。 警察来维持秩序。 小然然惊慌失措的扑进妈妈的怀里,哭泣声,堵得阮柠心口都快要炸裂开来了。 “妈妈,他们说然然是私生子,是妈妈用来赚钱的工具,还说外公是……” “乖,然然,妈妈只问你,你信任妈妈吗?” 阮柠强自镇定。 小家伙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嗯,然然最信任妈妈。” “那就跟菲佣阿姨先进屋,这里妈妈来处理,至于他们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然然去睡一觉,醒过来,要全部忘掉哦。” 她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儿子的,温柔蹭了蹭。 菲佣带然然回了小洋楼。 记者越聚越多。 他们齐声大喊,“阮院长,既然厉总和您公开的未婚夫都在,请你给我们一个说法,给广大网友一个说法,毕竟您是公众人物,又是代表着急救改革,私人问题,需要清白!” 直到这一刻,阮柠忽然意识到,明星之所以赚钱多,是因为他们从出道那一刻开始,就被扒的赤裸裸,毫无隐私可言。 哪怕抽根烟,都会被全网抨击,出来道歉! 也许哪天喝水的姿势不正确,也需要公开谴责自己! “我承认,我跟厉城渊,的确有过一个孩子,也的确生在芬兰。” 此话一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宴月亮被人搀扶着,从轮椅上起身。 她故意靠着脸黑到能滴出水来的厉城渊,嘶声谴责,“阮姐姐,我跟城渊哥都想照顾你,弥补当年你的爱而不得,可你呢?你就是这么一直算计我们的吗?” 第292章 阮柠自伤?厉总疯了…… 宴月亮的自杀,和父亲的意外死亡,外加上一次接受采访时的深明大义,都让小姑娘平添一层好人光环。 而好人,是不撒谎的! 记者们的抨击力度更强。 再看人靠着院墙,双眸充血的厉城渊。 他像是一头鳄鱼,埋伏在最深的角落里,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百分百将猎物收入囊中。 这就是厉大谈判专家的可怕之处。 从很早之前,阮柠就曾深刻的体会过。 “阮姐姐,然然还那么小,无论你想要得到什么,都不该去伤害和利用自己的亲生孩子啊!” 宴月亮让事态再一次升级,“不如这样,城渊哥,我们已经有一个女儿了,我想囡囡一定希望有一个哥哥在身边陪伴,不如就将然然给带回本家吧。” 看看,瞬间一片掌声。 大家都在夸赞厉夫人的真善美。 倒是被彻底衬托成恶毒老妖婆的阮柠,站到花坛上,身后,豌豆沉默的,伸出手,扣住她的手。 他畏惧摄像头,只能低着头,低语道:“老婆,别回头,勇敢往前走,我一直都在。” “谢谢。” 阮柠用最小的,也是最温和的声音,感谢。 同一时间,远在芬兰的老师,发来了一段她想要的视频。 ——【柠柠,你要想好了,一旦视频在国内公开,那你曾经受到的羞辱,就会成为公开的秘密。】 谁会想将早已糜烂的伤疤,恶狠狠撕裂? 但为了儿子,为了她千辛万苦保下来的宝贝,身为母亲,怕是再没什么可以不去牺牲了。 视频播放。 女人怀抱着一一两岁的小男娃,跪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 欧洲男人的强壮,将这一对母子打的遍体鳞伤。 他们哈哈大笑,还觉得很好玩,“黄皮肤的畜生,真有意思,尤其是那小崽子,eve,去,把孩子抢过来,我可是听说,新生儿有九条命呢,咱们实验一下?” 没有身份的黑户,哪怕是死了,也不会被立案调查。 这些人知道阮柠的底细,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折磨凌辱。 视频还在继续。 全场的记者都给看傻了眼。 宴月亮攥拳,她小心翼翼睨一眼身旁的厉城渊。 却发现,月色笼罩下的俊脸,不明不暗,深邃的眉,仿佛打死了死结的绳子,绷的很紧。 “不!不要,你们打我,我答应你们,我答应陪你们睡觉,你们放了我儿子,放了他!” 孩子被站在吧台上的男人高高举起。 另外几个嫌弃的踹一脚女人,“呵呵,这么上赶着被睡?行啊,等把你儿子摔死了,他要是没九条命,死了也活该,至于你,咱们哥几个再好好品尝一下。” 砰!一声。 哇哇啼哭的小男娃,在坠地的一瞬,悄无声息。 女人双手双脚的爬过去,抖着手,尖叫着将孩子抱起,人又忽然冷静的,哼着歌谣,拍打孩子慢慢失去温度的小身体。 “宝贝,妈妈在呢,妈妈在你身边,不哭不哭,是不是很疼,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 男人们觉得她疯了,很晦气,就骂骂咧咧的离开。 视频结束。 阮柠的唇红颜欲滴,她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的扫视满院子的人。 她问,“这个回答,你们是否满意。” 满意…… 你们是否满意!?? “够了,都给我滚出去!郑源,一个都别放走,无论哪一家媒体的,我要让他们立刻被开除。” 厉城渊这头鳄鱼,发疯了! 宴月亮一急,忙抓住男人的胳膊,哀求,“城渊哥,目前整个京港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很恩爱的夫妻,就算你不为我和囡囡着想,那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盛源的未来?” 上一波舆论还没完全被消化掉。 这柔情蜜意的夫妻cp,可不能出一点纰漏。 郑源控制局面。 阮柠身子一软,人直挺挺就往花坛下面栽去。 厉城渊一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将缠着自己的宴月亮推开,一步冲上前。 但奈何,豌豆抢先一步,将人稳稳接住,打横抱起。 大“男孩”紧张的,语无伦次,“柠檬,你不能有事,你忘了自己答应哥什么了?这一辈子,你生而为人,就要像仙女一样开心快乐的活着,还要健健康康。” 梦里。 城宴哥来了。 她看到他一人孤零零站在悬崖之上,身上都是血,胳膊腿也不完整。 风一吹,人就跟放风筝一样,飘到了空中。 阮柠拼命的追,拼命的想要抓住那根断了的线。 “城宴哥,不要走,你回来!你回来啊!是柠柠不乖,是柠柠不懂事,你不要生柠柠的气,好不好?” “城宴哥……” 小洋楼的三楼,家庭医生刚离开,卧室里,除了疲惫过度晕厥过去的阮柠,便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豌豆。 他双眸半阖。 身上的戾气,绝不是一天生自闭症患者能够拥有的。 大拇指上,多了一枚血色的玉扳指。 tom大叔弯着腰,沉声,“先生,我们的人已经尽力保护宴家的那群王八蛋不至于惨遭毒手,但看来,真正的操盘者,已经将目标紧紧锁在了小姐身上。” “金秀还是没醒?” 男人慢慢转动扳指。 灯光下,赤红的波浪,反射在他的脸上,一起一伏,仿若地狱之海一般,吞人骨髓。 tom大叔打了个冷颤,道:“是,大概也是那个人在动手,他想要斩草除根,彻底收网。” “暂时不会,起码当年阮叔用性命护下来的东西,他还没找到,你加快速度,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双眸微睁。 沉黑的眸,哪怕这满室亮堂的光线,都吸不进去一丝一毫。 阮柠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然然跟菲佣一起,去了豌豆在郊区小镇子里的疗养宅院,tom大叔护送。 网上关于然然是厉城渊私生子的舆论,也不攻自破。 倒是更多自媒体,开始深挖她在芬兰那五年的点点滴滴。 大概用不了多久,魏讯的种种,也会公之于众吧。 她站在洗漱台前,瞧着镜中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的自己。 那一张脸,依旧美的不可方物,但偏生灵魂这东西,是真的快被挖空了。 下楼。 家里空荡荡的,为数不多留下来的佣人,好像也集体……放假了? 厨房里丁丁当当。 好闻的阳春面的味道,一缕一缕的飘出来,闹得阮柠很没出息的捂着肚子,防止那咕咕叫的声音太大。 她推开门。 一身姿笔直欣长的男人,穿着淡粉的卡通围裙,站在灶台前,信手拈来的做着烹饪。 阳春面呼呼冒着热气。 流沙奶香包新鲜出笼。 就连排骨馅的小笼包,也是一个个大小适中,胖乎乎的,瞧着就特别喜人。 “老婆,你醒啦?快过来,尝尝我做的早点,是不是特别美味。” 朦胧间,阮柠像是看到豌豆身体里,走出了另外一个少年。 少年围着亲妈的围裙,叉着腰,洋洋得意道:“小柠檬,快过来,尝尝我做的早点,是不是特别美味?” “城宴哥,你是不是傻?哪有人只做主食,没有配菜的呀。” 待阮柠缓过神来的时候,竟发现,她居然主动抱住豌豆,还亲昵的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第293章 黑伞先生,绑架了…… 啊! 想躲开,尴尬叫了一声。 豌豆手疾眼快,立刻摁着她后脖颈,将人桎梏住,很温柔,很轻手轻脚。 “老婆,真好,你主动抱我了,再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他会慢慢捏着她长年久坐,而导致僵硬无比的肩膀。 一下一下,很舒服,很认真。 阮柠没忍住,酸溜溜的眼角,不自觉的滑落一串串眼泪,打湿男人肌肉壁垒分明的胸口。 “豌豆,你能别这样吗?我不想,我不想让自己再错下去,更不想成为第二个厉城渊,在感情上一塌糊涂。” 城宴哥已经死了呀。 哪怕豌豆的一举一动,和他再怎么相似,他们两个也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的。 “傻老婆,不哭不哭,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你永远是最好的。” 大“男孩”捧着她娇小柔软的下巴,一颗眼泪珠子,一颗眼泪珠子的吸入嘴巴里,吞下去。 他还故意很滑稽的撇撇嘴,苦兮兮,“一点不甜,老婆,你下次哭的时候,一定开心一点,这样眼泪吃起来才是蜜糖一样甜蜜的。” 噗! 哈哈哈—— 也真是,豌豆他啊,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久,可偏偏只有这一个,能轻而易举让自己被逗到啼笑皆非。 休息了两天,正常去分院上班。 tom大叔跟豌豆在车上吵了一架。 一个大喊,“你想送未来公爵夫人,那我开车不就得了,怎么的,你嫌弃厨子?搞职业歧视?” 另一个喊的更大声,“我要学开车,我要学开车,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当白马王子。” 老tom快气岔气了。 他咆哮,“行行行,你开车,你学,那顺便问一下,未来公爵夫人,您是喜欢坐北朝南,还是做南朝北的?” “什么?” 在负一层下车。 阮柠被问的一愣。 tom大叔冷笑,“同归于尽啊,您坐我家公爵先生开的车,可不是早早就驾鹤西归,我提前替二位准备好风水墓地,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 哈哈哈—— 阴暗的角落里,郑源看一眼后排座上的厉城渊,苦口婆心,“差不多得了,你先出国待两年,阮柠那股子恨意一过,你俩真就别见面了,成吗?” “那五年,我知道她过的很苦,可亲眼看着孩子被摔死,郑源,她那时候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男人嗓音沙哑的,真不像话。 他连着好几天不吃不喝,就恨不得要将自己活生生折磨死。 郑源下狠药,“阮柠父亲害死了你爸妈,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么,话说回来,你现在这样,是在怜悯阮柠吗?” “真相……”一直以来坚持己见的某人,有些动摇了,“郑源,什么才是真相?” 一开始杀妻自杀是真相。 再到后来,谋杀是真相。 那真相的后面,是否还有另一个真相? 厉城渊薄唇翕合,白色的干燥物,像一把把迷你小刀,每说一个字,都能割出一嘴的血腥味。 他吩咐,“阮柠说,是宴月亮一家害死我父母,郑源,你去查一查宴家早些年的底细。” “城渊,你是不是疯了?ok,我承认,月亮因为吃醋,的确做了一些过分的事,可直接扣上一顶杀人犯的帽子,会不会有点太偏激了?毕竟一点证据没有。” 这也是事实! 郑源再三提醒,“当初是月亮爸妈救了你哥,老三一直养在他们家,若他们是杀人凶手,这么做,难道不是多此一举,打草惊蛇吗?” “厉城宴失忆了。” “可他会想起来,杀人犯不会那么蠢的。” 对话戛然而止。 须臾,等劳斯莱斯驶出分院地下停车库的时候。 厉城渊再次开口,“宴月亮的父亲死了,顺着这条线,去给我查,还有当年阮家工厂的货物丢失,外加后来的商业诈骗案,一起查。” 看似完全没有联系的三件事,冥冥之中,有了一定的联系。 工厂负责值夜班清点货物的人,是宴父。 阮家被商业诈骗的时候,宴父是阮父的司机。 最后,宴父被人谋杀在了监狱里。 天空乌蒙蒙一片,偶尔有几只乌鸦叫喊着飞过。 二环桥堵的跟下饺子似的,这拥挤的城市,总能简简单单给人永远化解不开的压抑感。 厉城渊扶额,吃了止痛片,声色低沉,“郑源,我这些年的执着和认定,到底是对是错?我真的……看不清了。” 阮柠的低吼,犹在耳边。 她说,“厉城渊,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悔不当初的那一天。” 她还说,“厉城渊,害死你爸妈的人是宴月亮一家,你信吗?” 轰隆隆—— 憋了一上午的倾盆大雨,总算落了下来。 阮柠跟kun.李约好,下班后去机场接机,艾诺尔回来了。 豌豆让tom大叔拍了一短视频,发刚刚注册的抖音账号上。 昵称:爱老婆的好老公。 第一个作品,就是大“男孩”在厨房里,一个个打包精致的手工糕点,还有蓝莓饼干。 他嘟嘟囔囔,“这个送给kun,这个送给艾诺尔医生。” “公爵先生,那都是您情敌,不如,再给厉城渊做一份?” tom大叔是讽刺的画外音。 豌豆撇嘴,哼哼,“好啊,反正我就是要用厨艺告诉那些情敌,老婆是我的,他们连女人的胃都管不住,奶奶说了,就一定要孤独终老。” 阮柠戴着耳机,看着视频,一路笑到了电梯里。 有同事瞧见,调侃,“阮院长,您这是恋爱了?最近多事之秋,您倒是乐呵的很呀,更是满面春风,要不要这么幸福甜蜜呀。” “有吗?” 她摸了摸自己笑到快要僵硬的嘴角,没否认,也没正面承认。 在负一层出了电梯,一边往车位上走,一边评论。 ——【第一个粉丝,坐沙发!公爵先生,你要不要考虑……】 咣当!一声,内容还没编辑完,人就被一棍子,毫无防备的,打晕了。 再醒过来时,她人被固定在一个类似于电击椅的上面,手脚受到束缚,正前方,还有左右两侧,都各是一面巨大的led屏。 啪,三面屏幕打开。 一个是kun.李,在废弃的挖煤矿洞里穿梭,身上脏兮兮。 一个是厉城渊,人在狂奔,后面有恶犬狂吠的声音,命在旦夕。 最后一个,则是本该在小洋楼做糕点的豌豆,人陷入人工流沙里,不可自拔。 “hi,柠柠,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三个男人,活着带走一个,反之,他们三个逃出生天,而你,去死!” 电击椅被打开一秒。 阮柠头一次经历这般生不如死的虐待。 五脏六腑,都像装了磁吸力一般,在身体里,发疯搅动,血液带了电流,时时刻刻刺激着娇嫩的皮肤,有烧焦的味道。 “倒计时,三、二、……” “男人很烦,对不对?”她低着头,杂乱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脸侧两旁,人笑的浑身颤抖。 画面静止。 阮柠鄙夷讽刺的,开口,“放我一个人离开,他们三个,黑伞先生,就拜托您替我处理干净了,我倒是省得麻烦。” 第294章 黑伞先生是宴月亮的弟弟? “你确定?”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男声,明显停顿了几秒。 阮柠冷哼,反问,“怎么?你不敢吗?还是说,黑伞先生担心一次性得罪了他们三个,会死无葬身之地?” 新加坡李氏,盛源,外加德国贵族…… 又是一阵死亡宁静。 她忽然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走到铁门前。 咔嚓! 屋内的电源被切断,电椅上的束缚彻底失效。 门也打开了。 “如你所愿,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阮柠,你的冷漠无情,并没有让我失望。” 随着话音甫落,前后左右的三面大屏幕,瞬间变黑。 可男人们生死一线的低吼声,不绝于耳。 她装作没听见,从屋子里走出去。 果然,和摄影棚一模一样的装潢,让阮柠一开始在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轰隆隆—— 主操控室电流过大,爆炸,燃起大火。 其他几个被支配的小型演播室,虚拟现实的ai设备断电。 被困在里面的几个人,分分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阮柠!” 厉城渊第一个冲出来,跟一只焦躁的无头苍蝇一般,在热浪袭击的摄影棚里乱窜。 kun.李打了火警电话。 豌豆像是完全崩溃了一般,人扶着开始滚烫的墙壁,弯着腰,止不住的干呕。 “阮柠!你在哪?听到我的声音,就用……”厉总还在自我感动。 就见阮柠飞奔着,从他身边跑过。 男人下意识想将人抓住,再好好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但,掌心除了一团无形的空气以外,就什么都没了! “豌豆!豌豆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我答应你奶奶会保护好你的,可我太没用了。” 擦着厉城渊伟岸的身躯,目空一切的冲向豌豆。 她流着泪,心脏的那个位置,好像被看不见的夹子,狠狠夹住,血液不通,人快要原地爆炸了。 豌豆缓了一下。 他心疼的拖住她的下巴,找一个顺手的角度,手指没出息的微微颤抖着,替阮柠擦掉脸上的泪痕。 “没事了,老婆,你不要哭,我过来,是不想老婆被人欺负的。” 包括kun.李和厉城渊在内,他们都是收到了一段短视频,知道阮柠被绑架,命在旦夕。 而对方给了一串地址,说要救人,就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傻眼了?城渊,顾北回新加坡第一天,就找我喝了个酩酊大醉,他说,柠柠变了,变的满脑子只是复仇,但最让他绝望的,是她好像有了新的爱人。” 舔狗最怕的,就是“一厢情愿”四个字。 kun.李灰头土脸,嘴角叼着一根怎么都点不燃的香烟,最后丢在地上,踩一脚,骂一句。 厉城渊苦笑,讽刺,“kun,我们彼此彼此。” 手心里的那一团空气,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腐蚀掉他那一颗早已伤痕累了的心。 kun.李无语,摇头,“城渊,你错了,柠柠唯一记恨的人,只有你,至于我们,说到底,当不成夫妻,还不能做朋友,守护一辈子吗?” 但可惜的是,厉城渊连这条退路都没了。 是六年前,他亲自斩断的! 警察和消防赶到,120的急救车停在不远处。 不到十分钟,有人从主操控室的废墟里,拽出一重伤,手里握着一把黑折伞的男人。 “阮小姐,您为了自救,故意引燃主操控室的时候,有确定绑匪的基本容貌吗?” 还是之前在别墅那边见的刑侦队长。 她过去,看一眼担架上,快要烧焦的男人,眉心猛得一蹙,“怎么会是他?” “谁?” 刑侦队长追问。 紧接着,宴月亮哭喊咆哮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嘶声裂肺,“弟弟,我可怜的弟弟!阮柠,我弟弟才二十岁出头啊,他就是一孩子,你为什么要害他?” “这位小姐,您弟弟还活着,请不要耽误我们抢救,不然,人真的会死。” 急救人员劝阻。 宴月亮就跟没听见一样,死死抱着死鱼一样抽搐的亲弟弟,鼻涕一把,泪一把,“城渊哥!城渊哥你在哪?这就是人证物证,我爸爸是她害死的,我弟弟也是她!” 呜呜呜—— 一个被人赃俱获的绑架犯,竟在厉夫人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成了受害者。 刑侦队长为难,示意手下的女警去扯开宴月亮,解释,“这场地是你弟弟用自己的身份信息租赁的,包括全套的虚拟现实设备,也是他全资购买,宴小姐,我想……” “谋杀陷害,警察哥哥,难道您不知道十几年前,京港周边小城镇的那个案子吗?” 宴月亮泪眼汪汪的瞪向阮柠。 随即,她像是被什么狠狠吓了一跳似的,躲到了刑侦队长身后。 她尖叫,“是她!一定是她!她爸爸就很善于杀人后伪装,我弟弟的死,必然是阮柠一手算计的。” “不是,这位小姐,我们不是说了嘛,您弟弟还没死,您在这挡路,是希望把人给拖死吗?” 急救人员真的怒了。 他们推开宴月亮,抢走担架,离开。 小姑娘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哭的前仰后合,“阮柠,我弟弟死了,我爸爸也死了,就连我妈都在icu里躺着,不省人事,你们害惨了厉家,如今连我们宴家也要赶尽杀绝吗?” “宴小姐,案件还在调查中,您这么武断,我们很不好办事的。” 刑侦队长侧一下身,挡住面色淡然,不吭一声的阮柠。 他总有一种下一秒,宴月亮就会化身母老虎,扑过来咬人的错觉。 一个淡雅沉稳。 一个发疯耍赖。 这般鲜明的对比,真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盛源的董事长,果真是瞎了眼。” “宴月亮,孰是孰非,警察自有公道,你在这里作,就是妨碍公务,自己掂量一下轻重。” 话毕,阮柠转身就要离开。 宴月亮一鲈鱼打挺,面容扭曲恶毒的,就真朝阮柠袭去,“是你!你个杀人犯,我让你装无辜,都是你,原本我们一家会幸福的,都是因为你的出现!” “宴月亮,够了,这里是什么场合,你再给我闹,就滚去法国。” 不等刑侦队长反应,厉城渊一个健步上前,拦住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小娇妻,将人甩给郑源。 郑源手忙脚乱的接住,翻白眼,“不是,你闺女的妈,你给我算怎么一回事?” “带回去,请精神科的医生会诊,脑子清醒之前,不许她离开家门半步。” 男人冷起来,一如既往的六亲不认。 阮柠睨一眼,想到的,却是六年前,她满脸是血的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后,得到的无视和嘲讽。 他说,“阮柠,脑子有问题就去治,缠着我,我是医生吗?” 风水轮流转,难不成,宴月亮这一轮姣姣明月,也有要失宠的时候? 一群人,受伤的去医院包扎,没事的,跟着警车到局里例行录口供。 阮柠这才开口,“黑伞先生不是他,宴月亮的弟弟没什么脑子,就是一靠网红身份在网上骗钱的脑残,这么大一个局,仅凭他一人,根本办不到。” 而真正的黑伞先生把宴月亮的弟弟推出来。 一则,谋杀宴父和跟郑静的罪名,总要有人来承担。 二则,绑架是犯法的! “我不追究这次的事件,更无需立案,否则,便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她做了最终的决定。 更是隐隐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伞先生,很有可能跟阿秀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第295章 阮母杀人……?! 离开警局。 tom大叔说豌豆吃了口服镇静剂,人在车上睡着了,可等不到老婆出来,就死活不肯先回小洋楼。 她脱掉自己的外套,轻手轻脚的盖在了大“男孩”梦中不安的身上。 坐上车。 豌豆枕着阮柠的腿,一路平稳的开回家。 是的,家,一个难得让人感到平静愉悦的家…… “行了,别看啦,人家夫妻恩爱,你这样,跟偷窥狂有什么区别?” 郑源拉着厉城渊要走。 他却没头没脑的问一句,“以前我熬夜在图书馆温书的时候,她都会备好毛毯和零食,陪在我身边,但对豌豆,只是临时的,这是不是证明,她没多爱?” “城渊,我看脑子坏掉的人,不仅仅只有月亮一个吧?” 劳斯莱斯漠然离开。 车上,厉城渊态度坚决的吩咐,“这一次绑架的凶手,决不能放过。” “城渊,那是月亮的亲弟弟,你……” “去办!” 原本要撤案的,可最后在盛源集团暗中操作下,市里刑侦总队出面,接手了绑架案调查。 阮柠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下了一台手术。 陈蕊嘟囔,“啥情况?现在警察叔叔们都开始强行立案啦?” “我问了kun和tom大叔,不是他们做的,但能惊动总队那边,大概是有一强大推手在。” 回到办公室,宴月亮发来的谩骂消息,都快把手机堵到卡顿关机了。 她最后一条:【阮柠,你给我等着,你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亲人,我也要让你一报还一报!】 “有病。” 陈蕊异口同声,“阮姐,厉城渊不是也被绑架了嘛,他也是受害人之一,会不会是……” “一个丈夫会死咬着妻子的弟弟不放?厉城渊有多在乎宴月亮,需要我来陈述一遍吗?” 毕竟失宠,也是有一个过程的! 三日后。 主院忽然传消息过来,说去复查的阮母,失手伤人,打的还是一十一岁的小女孩,女孩母亲为了保护孩子,摔下楼,进了急诊。 “是的,我亲眼看见,阮姐姐的妈妈突然发疯,对selina姐姐的女儿暴跳如雷,她……她还扬言要杀了这对母女!” 阮柠火急火燎赶到时,看到的,正是宴月亮披着毯子,在接受警察询问。 母亲则一手戴着手铐,人蹲在地上,恐惧慌张的,跟活塞一般,抖个不停。 看到女儿来了。 她立刻哭喊,“柠柠,你爸爸呢?你爸爸难道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我很爱他啊,我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我跟着他一起离开大西北创业,他说了会珍惜我一辈子的!” “妈,你说什么呢,爸爸当然爱你呀,他的心里,只放得下你一个女人的。” 阮柠抱住快要崩溃的母亲,慢慢揉搓着她杂乱无章的长发。 就像小时候一样,现在换她来保护她! “不,不是的,柠柠,我刚才看到那小贱人了,她……她还给你爸爸生了个女儿!” 阮母坚信这一点,还试图扯掉手铐,弄得自己手腕血肉模糊一片。 宴月亮惊呼,“警察哥哥,你快看啊,那老女人心虚,想要逃跑。” 负责出警的总队警员,一看是阮柠,态度还是非常恭敬的,“阮小姐好,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您看,您母亲若是觉得走廊不舒服,我们就先将人带去休息室如何?” “不是!警察哥哥,你跟这一家子杀人犯客气什么?不是应该立刻把人拘留吗?” 小姑娘目瞪口呆。 那警员有些不耐烦,“宴小姐,您有什么疑问,还是先打电话问一问厉总吧。” 说完,再看向阮柠时,人满脸推笑,“阮小姐,这边请。” 直到进了休息室,她还一头雾水,干脆去问,“您好,请问,我母亲的案子,跟厉城渊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我不方便说,您要是想知道,不如去三楼看看。” 三楼是主院的儿童诊疗区。 阮柠先给老妈包扎好手腕上的伤口,用了一些精神疾病专用的药物。 等人躺在小床上睡着了,这才再三嘱咐警员帮忙照看一下,才出了门。 宴月亮把她堵在了电梯间,威胁,“阮柠,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selina姐姐短时间之内可醒不过来,厉蕊蕊就一小屁孩,人都吓破胆了,能帮到你什么?” “厉夫人,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为什么不直接开门见山?你很闲,我可不是无业游民。” 那鄙夷,特扎心。 小姑娘嘴唇咬出了血,愤愤的,“放了我弟弟,你去警局撤案,今天发生的事,我会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也许是selina自己失足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哈!” 阮柠抬头,强忍着心口那团撩起的熊熊烈火,笑的寒气逼人。 她道:“宴月亮,愚蠢要有个限度,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到底是谁死咬着你弟弟不放的?” “除了你,还能是谁?” 宴月亮言之凿凿。 电梯开门。 一别着盛源徽章的律师,打着电话,从里面走出来,“您放心,只要案子有了真凶,对方的目的也是想全身而退,我想,夫人和她的母亲,都会暂时安全的。” 只这一句话,倒是给了阮柠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厉城渊之所以要将宴月亮的弟弟豁出去,目的也就那么简单。 弃掉一妻子的弟弟,换来小娇妻和岳母的绝对安全,也不失为上上策。 电梯间里安静了一刹那。 宴月亮笑的花枝招展,“阮姐姐,原来是我误会了呀,都怪城渊哥,什么事都怕我跟着一起操心,便瞒着我,反而叫阮姐姐平白无故受了冤枉呢。” “那厉夫人是不是在承认,您为了您弟弟,就来陷害我母亲杀人?” 电梯门长久无人摁键,自动关闭。 她一步步逼近。 小姑娘怕出一身冷汗,软绵绵的腰肢,硌在窗台上,心虚低吼,“你……你胡说什么呢?就是你妈发疯,差一点害死selina姐姐,我……我……” 下一秒,主院上空,回荡着一声声女人的惊恐尖叫。 总是嚣张跋扈的宴月亮,内衣带子被挂在了楼梯外面的防火栏杆上。 人晃呀晃,脚下十几层的楼高,瞧着就惊心动魄。 阮柠站在窗内,瞧着拍拍手,一脸讨好微笑的豌豆,有些木讷,“你……在……干嘛?” “欺负豌豆的老婆和岳母,豌豆要弄死她!” 大“男孩”一只手,就将宴月亮挂出去了。 他抱抱她,再献宝似的,展开宽大的掌心,露出里面一颗小熊形状的可乐味软糖。 “诺,老婆,你最喜欢的,快吃,心情会很好。” “你怎么知道的?”阮柠屏蔽掉窗外的撕心裂肺。 她一瞬不瞬的,眼角红到几欲滴血。 小熊软糖,还必须是可乐味道的。 这是一个秘密,就连老妈到现在还会以为,她是个乖孩子,最讨厌吃糖。 厉城渊以前也会揉着她脑袋,说,“我们柠柠真乖,不喜欢吃糖的小孩子,哥哥最喜欢。” 为了这句话,她真的好久没再吃过糖了! 但除了城宴哥,他们共享过很多秘密,可乐味的小熊软糖,就是其一。 “说话啊!豌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味道的软糖,是有人告诉你的,对不对?城宴哥还活着,对不对?” 阮柠发了疯似的,踮起脚尖,抓着豌豆的肩膀,一前一后,来回晃荡。 啪! 有什么东西,好像是淡蓝色的,从豌豆眼睛里掉了出来…… 第296章 厉城渊的卑微…… “城宴哥……” 叮咚。 另一侧电梯开门。 阮柠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地上那淡蓝色的东西是什么,人就被从后面,一把扯住胳膊,拽开。 豌豆一向没办法将视线聚焦。 此刻的他,死死闭着眼睛,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尖叫着,跑进楼梯间,消失不见。 “豌豆!豌豆你不许走,你告诉我,告诉我城宴哥在哪里?他是不是没死?是不是因为太恨我,才要躲起来的?” 阮柠拼命想挣脱那强而有力的桎梏。 她像一只濒临灭绝,又奢望可以找到一片栖息之地的兽。 绝望与希望,狠狠的,错综复杂的搅和在了一起。 厉城渊暴怒,“阮柠,我哥死了,间接被你爸给害死了,这话,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信?” “厉城渊,我爸没有杀了你爸妈,他也是受害者,真正的凶手是宴月亮的父母,这话,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会信?” 两个人,昔日里也曾不可失去的两个人。 此刻、此时,他们面对面站着,那股子恨不得将彼此捏死的冲动和愤怒,显而易见。 窗外,宴月亮的哭喊声愈演愈烈。 阮柠倒是先恢复了冷静。 她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指了指窗台,友情提示,“自己的妻子挂在外面,随时都有危险,厉总,您要还是个人,就别在这里跟我纠缠!” “阮柠,从一开始,就是你自以为是的来揣测我跟宴月亮的关系。” 砰!一声。 男人二话不说,直接将窗户给摔上了。 由于是住院处楼层,为了病人能安静修养,每一扇窗户都有录音棚级别的隔音效果。 楼下,看热闹的人聚了不少。 也有人急三火四的去报警。 他一步步逼近,身上特有的薄荷香,混着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 刚靠近一点阮柠,就把人给熏吐了! “呕——” 无力的胳膊,勉强撑住窗沿,软绵不堪一握的细腰,弯的,跟弓箭似的,绷紧,蓄势待发。 脑子很晕。 可乐味的小熊软糖掉在地上。 厉城渊急着去看阮柠的情况,一脚,就要踩上去。 “不……不要!”阮柠猛得蹲下身,对于医生而言,最爱惜的手,就直挺挺伸到了男人脚下。 一米八八的身高,一百多斤的体重。 就这样全力踩下去,不说直接把手废掉,以后也很难再拿起手术刀了吧? 砰! 厉城渊急刹车,后脑勺撞着有棱有角的防火箱,空气里,瞬间炸开血腥的刺鼻气息。 为了一颗豌豆给的可乐软糖。 那样一矜贵自傲的王者,毫无形象的,摔了个狗吃屎。 有血顺着脖颈,先是染红了衬衫衣领,再沿着肌肉贲张的胳膊,滴答滴答,在地面上积了一滩。 阮柠小心翼翼捧着可乐软糖的倒影,堪堪落在厉城渊的血里。 她吹掉上面的灰尘,用纸巾仔细包裹,揣进包里。 如此在乎的程度,在不久之前,有一个女孩,也会为他义无反顾。 而他,会厌恶的将人推开,命令,“阮柠,你是不是有病?整天跟在我后面,收集我扔掉的烟头,你这样,很烦,知道吗?” “阮柠,我受伤了。” 看着她转身就要离开的背影。 厉城渊卑微的开口,似是在祈求。 “很疼,送我去诊疗室,好吗?” 电梯间外,郑源跟厉蕊蕊早就赶到。 他俩站了有一会儿了,却没一个敢在这个时候跑进去,缓和局面。 阮柠像看不见,也听不见。 从厉城渊身上迈过,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准备去三楼,而是回休息室陪着母亲。 “阮柠!” 明明以前连烟头都当宝贝的那个她,为何如今能残忍到这种地步? 厉城渊一下子没站起来,人跌坐回去后,手脚并用的爬了几步,还在喊,“阮柠,你给我回来!回来……” 咣当!一拳。 郑源看不下去了,一门心思想将这蠢东西给打清醒。 他低吼,“厉城渊,你给我脑子正常一些,阮柠不爱你了,她马上就要跟另外一个男人去德国完婚,他们很恩爱,而你,只是一爱而不得的小丑罢了!” “小丑?” 男人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厉蕊蕊才十一岁,她不懂得情爱,却敏感的察觉到,她最敬爱和崇拜的爸爸,仿若捅破的天,无助又脆弱! “郑源,阮柠那么爱我,她说没有我,活着都没意义了!凭什么?我没说放手,我没说不爱,她就要离开我?” 在厉城渊的世界里,他不仅仅是命运的主宰,更要无所不能的控制住旁人的灵魂。 厉蕊蕊蹙眉,她替阮柠打抱不平,“爸,阮姐姐不是一玩应儿,她本该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力,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没权利来干涉和阻拦。” “是吗?” 男人侧目,看到角落里的淡蓝色隐形眼镜,由于脱水的缘故,萎缩成了一团。 他想起身。 郑源去扶,“城渊,别作了,你身上新伤加旧伤的,再折腾下去,非得死在阮柠的手上。” “如果没有他,阮柠就会乖乖回到我身边,对吗?” 厉城渊的指间,是一片黏了灰尘的美瞳。 他薄凉的唇,微微勾起,唇线如刀,冷冽的,能割破这看不见的虚空。 厉蕊蕊瑟瑟发抖,“爸,你想干什么?阮姐姐的未婚夫是德国公爵,他若是在京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公爵?他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没人能听得懂厉城渊在说些什么。 郑源无语,叹气连连,“疯了,城渊,我看你真是快被阮柠给折磨疯了。” “去查,查当年在山下找的那具尸体,有没有留下dna检测档案。” 厉城渊任由后脑勺流血。 他握拳,那枚硅胶质地的隐形眼镜,生生挤压出一道道裂纹。 郑源眉心皱起,不解,“城渊,一则,月亮的证词,你当初也是信的,二来,老三身上的胎记,那东西不是假,位置和形状一模一样,这还用怀疑吗?” 由于被山间野兽啃咬,身体四分五裂,面容也给毁了。 唯独长着胎记的那条腿完好无缺。 厉城渊也是后来通过这一点,在法医部认的尸。 “去查!那晚,或许我们所有人都被他利用了,郑源,这个局,比我想的要复杂太多。” 当日,厉蕊蕊作证,selina的确和阮母发生了争执。 可最终人之所以滚落楼梯,是不知从哪里掉出一易拉罐,高跟鞋踩上去,脚下打滑,才摔倒的。 阮母受刺激不小。 疗养院来接人的时候,她还死死抓着阮柠的手不放,哭泣,“柠柠,妈妈只有你和弟弟了,你一定要和魏女婿好好过日子,你们爸爸他……他为了一女学生,不要我们了。” “妈,都说了多少遍了,爸只是去出差,小萧也跟着呢,他没有出轨。” 爸爸临死前,还念叨着,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妈妈。 他们如此恩爱,阮柠自小就是见证的。 若老爸会出轨,那最后一丝对爱情的信任,也必定随之荡然无存。 车子开走。 医生很不高兴的嘱咐,“我们疗养院是酒店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麻烦魏夫人提醒一下你丈夫,再这么折腾,他岳母就要彻底精神错乱了。” 入夜。 请了一天假,约魏讯出来见一面。 原以为,这男人会像往常一样,提一些很过分的要求,比如打不还手。 但他只说,“我很忙,老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 砰砰砰—— 类似木棍打在身上的暴击声,回荡在背景音里。 第297章 阮柠:厉蕊蕊跟我,很像 很快,通话结束。 阮柠去了selina的病房,主要冯一一在那。 她瞧着渐渐黑屏的手机,嗅到了一丝非比寻常的诡异。 “魏讯在害怕什么?” 上次在车里的那些话,还有最近一段时间的莫名消失。 都很不符合这神经病一惯的行为准则! 蓦的,走廊里,陈蕊的哭喊声,唤回她的思绪。 “冯一一,那女的比你大了十几岁吧?她还有一个女儿,难不成,你准备给厉城渊的闺女当后爸?” 后爸? 阮柠循声走过去。 冯一一气急败坏的捂住陈蕊的嘴巴,低吼,“你小点声,我说了,我心里只有那一轮白月光,跟selina,顶多算是朋友,跟你一样,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我听不懂人话?冯一一,咱们都是成年人,你看selina的眼神,你以为我瞧不出端倪来吗?” 陈蕊的疯癫,是被逼出来的。 阮柠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为了厉城渊要死要活,固执己见的自己。 冯一一耐性告罄,一甩手,推开纠缠不休的陈蕊,“你走吧,我想,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当不了了,你跟我,咱俩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selina就是?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想害你姐,冯一一,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他俩吵的很凶。 阮柠劝不住,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有一个多余的第三者。 从医生进出的小门绕过,换了无菌服,去特护病房。 selina的麻药劲儿还没过,人半梦半醒的。 她不安的嘟囔,“不是一一的母亲把我推下去的,不是她,不是她……” “selina,你是真的很爱冯一一,对吗?” 即便她们互相敌视,即便她可以利用这件事跟宴月亮合谋,击垮她。 但!她为了保护冯一一,也是义无反顾的! “不,别碰我,你别碰我!来人啊,谁能来救救我,救我啊!”selina梦魇了。 下一秒,人突然睁开眼。 一对上阮柠的脸,她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连颤抖都被压抑着。 “蕊蕊十一岁了,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真tm受够了。” 噗!一下。 selina因为过分激动,直接吐了血,人陷入昏迷。 阮柠从特护病房出来的时候,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摸上自己的脸。 她回忆厉蕊蕊修复过的那张脸,呢喃,“怎么会……有点像?” 一眨眼,就是半月后。 这段时间,豌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哪怕阮柠反反复复主动联系,都是tom大叔接的电话,统一回复,“抱歉,公爵先生回德国了,最近比较忙,等事情一过,先生会主动联系未来公爵夫人您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忙? 都对她避而不见? 阮柠抓了抓头发,烦躁的,就恨不得把手里的签字笔转飞出去。 陈蕊敲门,进来,一脸的苦大仇深,“阮姐,有人来闹事了。” 是宴月亮带着她弟弟,聚集了不少乡下的七大姑八大姨,堵了分院的大门,有病患车辆通行,他们就用砖块砸玻璃恐吓。 “滚滚滚,这就是一家黑心莆田系医院,尤其是他们的院长,勾引有妇之夫不说,还想杀了正妻上位!” “没错,阮柠,你个骚狐狸,你给我滚出来,害苦月亮不算,你连人家的弟弟都不放过,你还是个人吗?” “哼,这贱人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看看咱月亮的老公是谁,人家盛源一句话,她想陷害,也陷害不成的。” selina事件之后没多久,郑源找过一次阮柠。 他开诚布公,“城渊就让我问你一句,那案子,你真不想起诉?” “是。” “条件呢?” 天上就不会有白掉的馅饼。 阮柠起身,莞尔一笑,璀璨的光,刺眼夺目,“让他去死!” 话音未落。 航空公司打电话来确定头等舱旅客信息,“嗯,我未婚夫跟我闹别扭,我临时买的机票,延误没关系,我能等。” 但最终,那趟航班没理由的取消。 近期去德国各城市的人突然暴增,短时间之内,连全票价的头等舱都买不到了。 跟郑源见面的咖啡厅里,服务生问角落里,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很关心,“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一直在咳嗽,需要我替您叫急救车吗?” “不必。” 烦躁的把人赶走。 郑源目送阮柠离开,再凑到这一桌,调侃,“瞧,人家让你去死,扭头就想千里追夫,仔细琢磨一下,城渊,这桥段,好像阮柠也在你身上用过吧?” 只可惜,他不懂珍惜,那这世上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滚,让你查的事,还没消息?” “有是有,但我去取资料的时候,被逊克的人给截了胡,挺突然,完全没准备,资料也被抢走了。” 那档案是刑侦的内部资料,无法拷贝,仅此一份。 阮柠忘了拿手机,回来听了这么零碎的几句,也没多心,径自走人。 啪!一巴掌,宴月亮打的不偏不移,半张脸,都瞬间红肿狼狈起来。 陈蕊尖叫,“宴月亮,你疯了?当众打人,你想去看守所蹲着吗?” “滚蛋,一小护士,还敢在我盛源第一夫人面前叽叽歪歪,谁给你的胆量?阮柠吗?她一小三,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护得住你?” 在宴月亮看来,一开始死咬着她弟弟不放的厉城渊,还是后来放了她弟弟的厉总,都是因为爱她,才反复无常的。 她一脚,踹翻陈蕊。 阮柠快速挡在前面,坐轮椅的宴家弟弟,从侧面偷袭,用力扯住她头发,撞向扶手。 “垃圾货色,我姐夫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上赶着往上贴啊?想坑我?呸!臭不要脸的东西,缺男人是吧?过来,给爷好好舔一舔。” 极尽羞辱,也不过如此。 保安队跟宴家亲戚们打作一团。 陈蕊为了救她,被宴月亮用砖块,打破了脑袋。 阮柠挣扎,可到底寡不敌众。 男人开始解裤腰带,丑陋的东西往外掏。 “哈哈哈,姐,快拍,一会儿发网上,咱们的阮院长啊,可就彻底浪火喽。” 两个常年干农活的大汉,一左一右,压着阮柠的肩膀,往下摁。 宴月亮一手拿手机录像,一手强行捏开她的下巴,要…… “啊啊啊!!!” 宴家弟弟杀猪一样的狼嚎,变太监。 宴月亮被溅了一脸的血,人跟木乃伊似的,浑身打摆子,手机也摔碎在地。 “厉……厉……” “城宴哥?”阮柠伤痕累累的,倒进一宽大安稳的,叫人想永远赖在里面的怀抱。 她眼底出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人要吐不吐的,说了一句,“奇怪,城宴哥,你怎么和豌豆长得一模一样啊?” 第298章 阮柠,囡囡的生父是…… “傻瓜,总是不让我省心。” 直到阮柠在病床上醒来之前,她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短暂,但很幸福美好的梦。 梦里,城宴哥还像小时候一样,会带着小伙伴们,把欺负小柠檬的坏人全部赶跑。 他一身白色t恤,因为家里穷,爸妈还要养大两个儿子,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被洗到褪色,也很难能有一件新衣服。 可,小小的一个女孩,会被大哥哥抱在怀里,再近距离的盯着他胸口上早就模糊不清的装饰图案。 之后,小柠檬会天真的问,“城宴哥,为什么你弟弟总有新衣服穿,但你却没有啊?我爸爸说,不被爱的小孩会很可怜,你要是觉得难过,就来当我家宝宝吧。” 多傻。 但少年总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爸妈很爱很爱我的,可我是老大,是城渊的哥哥,哥哥就是有义务照顾弟弟的,等柠檬有了弟弟,也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小萧出生那天。 阮柠用妈妈的手机,偷偷给厉城宴打了一通电话。 厉家没有移动电话,仅仅家里一部座机,每次想联系上正确的人,都很困难。 “喂。” 男孩音色稚嫩,却显出不符合年龄的阴鸷和低沉。 那时候的小柠檬会吐吐舌头,表示很不喜欢。 她勉强笑着说,“城渊哥好,我是小柠檬,我要找城宴哥,麻烦转交一下电话,谢谢。” “嗯。” 只是通话持续了好久,妈妈的话费都被消耗到欠费停机。 偏生厉家那边,没听到城宴哥的声音,电话也没有直接被挂断。 隐约的,好像有一个男孩的呼吸声,夹杂着翻动书本的声音,长长久久,一直存在。 “厉总,阮院长自己就是医生,我想她该清楚,长时间的出现反胃和胃疼的话,是需要及时检查的。” 阮柠摁着仍在隐隐作痛的胃,人不安的在被子下面扭动了一下。 她水眸半睁,就已经开始寻找梦中不切实际的那抹身影,“城宴哥……城宴哥去哪了?” “阮柠,你胃里长了一个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一直拖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 厉城渊见她醒了,一个健步上前,死死摁住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的脆弱身子,语气不善。 负责检查的医生也劝道:“阮院长,主院这边已经给您排期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再给您做一个切片化验手术,selina院长的朋友从港城过来,是这方面的权威。” 没想到,selina为了冯一一,都能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 阮柠烦躁的甩开厉城渊的桎梏。 她低吼,“我去芬兰做手术,厉总,您和您夫人整日这样唱红白脸,真的合适吗?” 一聚众闹事。 一英雄救美?! 真搞笑。 厉城渊被话怼的,人莫名恼火的厉害。 他不松劲儿的压住她肩膀,命令,“宴月亮今天这一出,我事先并不知情,我跟她不是连体婴,不要每次都把我们两个想到一起。” “哈,厉总,您这么跟我解释,是想证明什么?证明无论厉夫人背着您怎么作妖,您都能为爱,睁一眼,闭一只眼?” 阮柠冷嘲热讽。 头皮被玩命儿拉扯过,这会儿还能感觉到撕撕拉拉的疼痛。 她当着厉城渊的面,拿起手机,拨了报警电话,“是的,情况就是这样,犯罪嫌疑人已经跑了,不过没有离开京港,请务必将人抓捕,我要告他蓄意伤人。” 话毕,像是小孩子发泄脾气一般,拿着手机,故意朝赖在病房里不肯走的狗男人耸耸肩。 “厉总,我说过,别招惹我,不然,咱们就剩下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了。” 小娇妻的弟弟势必要坐牢。 厉城渊一定会很紧张难过的。 活该! “郑源,让盛源的律师亲自出面,我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总之,宴月亮的弟弟必须将牢底坐穿。” 男人面无表情的,睨一眼守在门外的郑源。 郑总一愣,人有些磕巴,“城渊,那……那可是……可是月亮的亲弟弟……” “有人想玩,那我就陪她一直玩下去,反正从小到大,在她喜怒哀乐的时候,始终是我陪在她身边。” 厉城渊有一双来自于地狱浸泡的双眸。 他的冷酷无情,少言寡语,从来不是为了身份而刻意伪装出来的。 阮柠不经意的对视一眼。 一股子森寒,刺穿皮肤,搅的五脏六腑都是一阵阵痉挛抽搐。 “厉城渊,你tm就是一神经病!为什么死的人是城宴哥,而不是你?” 等厉城渊从vip病房区离开时,人前脚刚踏入电梯,后脚就扶着冰冷的内壁上,吐了血。 郑源惊呼,“城渊,你这是……?” “没事,我,”他停顿了几秒,忽然换了一个话题,问,“郑源,你说,阮柠是真的想让我替大哥去死吗?” “城渊,老三的死,目前看来是不争的事实,我不知道你最近几天是怎么了,非要在这件事上疑神疑鬼。” 出了电梯,司机把车停在了最近的位置上。 郑源搀扶着外强中干的厉城渊,上车。 他拿了一份当年坠崖案的案宗,递过去,“dna检测丢了,可血型还有胎记,那是百分之一万对的上,城渊,阮柠爱着老三,她什么故事都编的出来的,你不能跟着一起犯浑。” “爱?但如果,如果她知道囡囡的亲生父亲是谁,那这爱,还能有多少真?” 有那么一刹那,劳斯莱斯里,是几乎叫人窒息的低气压。 郑源赶紧开了窗户,做出一副随时要逃命的姿态,无奈叹气,“城渊,理智一点吧,阮柠在昏迷的时候,满脑子都只有老三,至于你,早就成过去式了。” “我不会输,厉城宴从未赢过我,无论事业还是人生,我都在他之上,阮柠,也一样!” 在主院住了两天。 阮柠联系了芬兰的老师,让她帮自己准备一下手术的各项事宜。 “片子我看了,真是庆幸,肿瘤的位置不错,也很小,良性是毋庸置疑了,等手术完,我们柠柠依旧是健健康康的柠柠。” 老师总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才哄着挂断电话, 还是陈蕊来接她回单身公寓。 路上,阮柠频繁回头,一次两次三次,最后干脆抱着座椅靠背,死死盯着后挡风玻璃。 “阮姐,你干嘛呢?” “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咱们,两三个红绿灯路口了,那辆大众车还在后面,正常吗?” 陈蕊睇一眼后视镜,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下。 她讪笑,“哎呀,阮姐,我看你就是太多疑啦,就京港这下饺子一样的路面交通,前后左右都有一样的车,难不成,都是跟踪咱们的不成?” 第299章 城宴哥,一定还活着!!! “也许吧。”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 郑静的死,宴月亮父亲的死,还有那一次绑架,都让人免不了会精神紧绷。 她发消息给艾诺尔,预约一次心理辅导。 顺便问陈蕊,“那天宴月亮和她弟弟来闹事,最后是怎么平息的?” 主院那边给的答复是,“阮院长,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报了警,您还受伤昏迷了,他们自然被吓的抱头鼠窜了。” 嘎吱。 车子一个颠簸,阮柠抓紧安全带,狐疑的看向心虚不已的陈蕊。 她蹙眉,“你有事瞒着我?” “阮姐,我……” “停车!” 阮柠冷不丁一声低吼,陈蕊下意识的,就靠边停车了。 那辆不起眼的大众宝来,也远远的停下。 司机,“完蛋,未来公爵夫人好像是察觉到了咱们。”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tom,你跟的再紧些,就要追尾了。” “嘿,公爵先生,请您不要为难一个厨子好吗?” 男人的脸,隐在一片路灯挥洒下来的阴影之中。 他看着阮柠跑过来,仿佛时空扭曲,混杂了那一年,第一次见到小女孩,她迈着小短腿,扑进他怀里的一幕幕。 “你好啊,大哥哥,我一直想要一个哥哥耶,爸爸妈妈太棒了,居然完成了我的新年愿望。” 小肉团会赖着他,罗里吧嗦个没完没了。 时间一久,她还会在看完泰坦尼克号后,握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城宴哥,别怕别怕,要是轮船沉默了,我让你趴在上面,保护你!” “城宴哥!” 入秋了,跑的太急,拉开车门的一瞬,她的口鼻里,是白茫茫一片哈气。 “啊!你谁啊?发什么疯?突然停车,要不是我老公反应快,我们就撞上去了,真是的,马路杀手呀。” 车里,是一家三口,怒气冲冲的。 回到陈蕊的车上,她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吭。 重新发动车子。 等进了公寓。 陈蕊才劝一句,“豌豆就是一个意外,当初要不是宴月亮无辜欺负人,你也不会认识他,现在人回了德国,阮姐,你的生活从现在开始,才恢复正常。” “嗯,挺好的,陈蕊,你去陪着一一吧,我一个人可以。” 一提到冯一一。 有人黑了脸,“让他去死!那么喜欢自己姐姐的敌人,那就去喜欢好了,我也不是非要在他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骂骂咧咧的离开。 阮柠煮了一锅海鲜粥,人瘫在岛台上,给弟弟发了一条微信。 ——【小萧,你喜欢谁都可以,但姐姐无法接受selina,很抱歉。】 不用想,不会有回复。 倒是selina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阮柠,其实蕊蕊她……” 叮咚。 门铃响。 阮柠借故挂了电话,开门。 同城快递小哥递来一巨大的纸壳箱子。 她在客厅拆开,居然是m豆的机器,一拉一拽,足以让你倾家荡产的那一款。 小贺卡上,毛茸茸的玩具熊,俗气又可爱。 ——【喜欢吗?】 刚劲有力的字,险些没力透纸背。 一滴滴泪,啪嗒啪嗒的,都砸在了那墨迹未干的纸片上,晕开一片片浅蓝。 厉城宴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用英雄的钢笔,还得是墨蓝色。 艺术家的脑回路,总跟他们正常人不同! “城宴哥!” 阮柠踉踉跄跄的,腿上磕出不少青紫,奔出公寓。 连同城快递小哥都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走廊里,飘着老旧楼房陈年的气息,还有垃圾没有及时清理的臭味。 当晚,她跟分院请了一个星期的年假。 一个人,开夜车去了宴月亮的老家。 不是很顺利的找到城宴哥出事的悬崖。 身上的衣服,被树枝挂的乱七八糟,还有不知名虫子咬过的痕迹,痒的她抓心挠肝。 嗷!!! 野兽的嚎叫,像是一场盛宴开始的合奏曲。 山风如刀般凌冽刮来。 阮柠就站在那,闭上眼,席地而坐,一动不动。 她跟她自己说,“只有城宴哥知道我喜欢吃可乐味的小熊软糖,只有她知道,我特别不开心的时候,就对巧克力糖豆上瘾!是他,一定是他,他还活着,还活着。” 若厉城宴还活着,就不会放任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城宴哥,我好想你,我……” 砰!一声。 飘着薄荷香的身躯,抱着她,滚入山崖一侧隐秘的山洞里。 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忽近忽远,“人呢?擦,老子刚才还看到她坐在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老大,会不会是掉下去了?先生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走,下去看看。” 一群人,急匆匆离开。 阮柠的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她“呜呜呜”了半天,才得已挣脱。 “厉城渊?怎么是你?”一回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跟自己一样,狼狈! “不是我哥,你很失望?” 男人有点,吃醋? 阮柠无语,想站起来。 可奈何山洞很小也很矮,她刚支棱起一条腿,就差一点撞在坚硬的,棱角分明的岩石上。 厉城渊伸手,护住,恼怒,“阮柠,你是没长眼睛吗?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德行,到底想让谁心疼?” “反正一定不是你!” 他手在流血。 她视而不见。 凌晨三点,山洞里的风,鼓胀的愈发急躁。 身后,男人沙哑低沉,还带了一点点卑微奢望的声音,响起,“阮柠,就不能是我吗?嗯?” “是你什么?” 阮柠不回头,问的敷衍。 她直勾勾盯着无人的悬崖,万一呢,万一城宴哥也在赶来的路上呢。 “阮柠,我在跟你说话,你看着我!”厉城渊很霸道,钳住那娇小软绵的下巴,迫使对方与自己四目相对。 而换来的,是劈头盖脸一巴掌。 “厉城渊,你是不是有病?”阮柠被气的火冒三丈。 他倒是笑了,笑着将人压在逼亾的角落里,很残忍的说出一个事实,“阮柠,我哥不爱你了,你知道吗?早在你回京港的一年前,他就跟宴月亮在一起了!” “厉城渊,你王八蛋!” 撕裂后的沉默,积蓄了太大的爆发力。 阮柠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亦或是厉城渊就没想反抗。 她把人打的,遍体鳞伤! “难过吗?很失望?阮柠,我说过的,这世上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男人浑身沾血,不顾一切的,将阮柠揽入怀中,抱紧,耳语,“回来吧,柠柠,回到我身边,我们还和六年前一样,我……” “一样什么?姓厉的,你只是习惯享受我的无微不至,因为你无需回报一个舔狗的感情,那很轻松,对吗?” 阮柠扑腾累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视线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黑漆漆的山崖,“但我愿意相信城宴哥,他答应过我的,这辈子,要娶,也只会娶我。” “是吗?可阮柠,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忘记一切,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在疯狂爱着另外一个男人,在跟他的弟弟纠缠不休! 山洞在缩小吗? 阮柠死死揪着胸口前的衣襟,似是下一秒就会完全被碾压,窒息。 厉城渊说的对,当城宴哥还好端端活着的时候,是她先违背了誓言,爬上了他亲弟弟的床…… “阮柠,你给我站住,现在还不能出去!” 低吼声不绝于耳。 她却只能听到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造作,在蛊惑,“出去,阮柠,你心心念念,你最对不起的城宴哥,他就在外面等你呢,你快出去,不然,就要永远错过了!” 第300章 找到城宴哥了!!! “擦,原来这小娘们藏在这里!害咱们去山下白跑一趟,赶紧的,把人抓回去,先生还等着呢。” 为首的壮汉言语粗劣。 他一呼百应,眼见着三四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想将她用麻绳给捆起来。 下一秒,山洞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往外爬。 可很快,声音戛然而止。 从另一边,一辆山地吉普车,如失去控制的游龙一般,左右漂移,让这些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绑匪,被扫下了山坡。 风很大,今晚的月亮,像喝饱了水似的,圆润饱满! “老婆!”消失好一阵子的豌豆,从驾驶座上冲下来,阮柠几乎是双脚离地,被抱在怀里。 山洞内。 老tom擦掉嘴角的鲜血,冷睨还想跟自己比划两下的厉城渊。 这狗东西,也是真能打! “厉总,咱们到此为止吧,您现在出去,也只能是一个被无视的男小三。” tom让开一点身子。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山崖上的暧昧景致。 阮柠像一只柔和的小白兔,多少年来,她都没如此放松惬意的去依靠一个男人。 她抱着他脖子,人挺委屈的,“你说走就走,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老婆,奶奶生病了,我才回了柏林,你是我最爱最爱的老婆,怎么会丢下你?” 豌豆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阮柠能感觉得到,颈窝的位置,有一点点潮湿温热。 她猛的将人推开一点距离,惊呼,“你……哭了?” 哪怕那次宴月亮母女往死里暴击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流下一滴泪! “老婆,你一点都不乖,大晚上的,干嘛要一个人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大“男孩”气的,还不轻不重捏了她胳膊一下。 痒痒的,一点不疼! 阮柠平复了一下刚刚的情绪波动,再示意豌豆把自己放回到地面上。 她认真问道:“第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老tom在你手机里安装了定位插件,老婆,你要是生气想打我,我们回家再动手,好不好?” 豌豆低着头,双手高高举起,还挺呆萌的。 阮柠忍笑,继续虎着脸,问更重要的那个问题,“你和厉城宴,是不是认识?” 有一种感觉,这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强烈到,她一意孤行的,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前提之下,就有了这样的疑问。 豌豆沉默半晌,点点头,“我们是很好的兄弟,当初他诈死从京港离开,流浪去了柏林,我那时候得了很严重的肾病,急需内脏移植。” 而那时候的厉城宴,生命垂危,好像还伤了一只眼睛,人没几天好活了。 他交代,“我唯一的财产,就是那本日记,它原本属于我的爱人,但我想,我以后再也没可能守在她身边了,如果可以,公爵先生,麻烦您帮帮我。” 一本泛黄的卡通线圈本,沾染了不少氧化后发黑的血迹。 豌豆递给阮柠。 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被罩在了一个没有空气,完全真空的世界里。 随着陈旧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 一行行字,稚嫩的,转化成了一个小女孩甜美,又充满朝气的语调。 ——【城宴哥,我五岁了,妈妈说我早熟,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怎么办?】 ——【城宴哥,什么叫早恋呢?小柠檬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是不是不能早恋呀?】 ——【城宴哥,妈妈说,我们家和你们家是云泥之别,我以后长大了,要和有钱人联姻,还说魏叔叔的儿子就很不错。】 ——【城宴哥,我不要当好孩子了,也不要听妈妈的话,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对我那么好,连毒蛇都替我挡,小柠檬要以身相许。】 很多很多,来自于一个女娃娃的心声。 阮柠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不懂得爱情究竟为何物。 可“厉城宴”三个字,却成了小柠檬这一生都无法或缺的一部分。 “老婆,你的城宴哥哥在这里,他让我找到你,我终于找到了。”豌豆轻轻的,很温柔的执起她的手,放在后腰的位置。 在那里,有一颗肾脏,来自于喜欢穿白色t恤的少年。 灰蒙蒙的天,皎洁的月光被遮挡。 阮柠死死抱着那贴满不干胶的日记本,在豌豆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摇摇欲坠。 直到冰冷的雨珠子,不要钱的落下。 她踉踉跄跄,被豌豆扶上了山地车。 山洞那边。 厉城渊弯着腰,从里面出来。 他身上没多少伤,倒是可怜的老tom,被打的有点惨不忍睹。 “谎言,我哥真以为,他骗得了阮柠,也能骗得了我?”看着两人相互扶持,亲密无间的样子,一双大手,青筋毕露,紧握成拳,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可怕声音。 tom大叔呵呵,人靠着凹凸不平的岩石壁,语带嘲讽,“从小就在跟亲大哥比,为什么呢?厉总,你到底害怕你自己的哥哥从你身边抢走什么呢?” “厉城宴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觉得,我该害怕他什么?还是他怕我?” 厉城渊转动手腕,骨头迸发出的力量感,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招惹。 世界自由搏击冠军,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老tom点一根烟,用尼古丁来麻痹身体上的痛感。 他叹气,“你照顾宴月亮,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扪心自问,厉总,你到底有何企图,可能除了我家未来公爵夫人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告诉厉城宴,”厉城渊拔掉tom嘴角的烟,扔在地上,用脚尖轻易碾碎,“我欠他的,都已经还了,至于阮柠,她是属于我的,我绝不会放手。” “您的?看来,在厉总眼里,我们未来公爵夫人,压根儿就不是一人?” “滚!” 这一晚,山上是真的热闹。 阮柠回了小洋楼,愣是缠着豌豆问了很多关于城宴哥的事,不肯睡觉。 她的手,时时刻刻摩挲在大“男孩”的后腰上。 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跟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最近距离的接触着。 天快亮。 晨光破晓。 阮柠实在是睁不开沉甸甸的眼皮,人趴在豌豆的腿上,还像小时候似的,习惯性两只手垫着脑袋,打着瞌睡。 人却倔强的,迷迷糊糊,嘟囔,“城宴哥,我不困的,我们继续聊天好不好?” “傻瓜,我的小柠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或者,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忘掉芬兰的那五年,我啊,真想你一辈子能像此时此刻一样,再无忧愁。 一吻,软绵的,落在阮柠额间。 她嘟嘟唇,腮帮子可爱的鼓起,闭着眼睛,也能寻到豌豆的胸口上,小猫般,在上面蹭来蹭去。 有人撒娇,“城宴哥,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就跟你冷战一个月,哦,不行,一个月太长了,我跟你冷战一个小时!” 噗! 哈哈哈—— 等阮柠销假,回分院上班的时候。 豌豆瞒着tom大叔,偷偷开车,送阮柠去了医院。 路上一看到交警,他俩就立刻躲躲藏藏,玩的不亦乐乎。 但话说回来,这大“男孩”的车技,怕是连十几年的老司机都比不过呢。 被黑,自动连接的cary,在负一层的地库里,爆发出强大的咆哮声。 第301章 厉城渊吃醋到,要官宣?! 是老tom,“公爵先生,您是不是觉得一个万能的厨子好欺负?我被我妈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被你们夫妻俩欺负的吗?好,很好,我不干了,我回柏林。” 阮柠戳一下豌豆。 豌豆又戳回来。 她俏皮的眨眨眼,小声道:“快,哄一哄tom大叔。” 老tom感动的泪流满面,“还是未来公爵夫人明事理,要不是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我留下来,我是真的会回柏林的。” “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 阮柠趴在豌豆肩膀上,哭笑不得。 豌豆转了转蓝幽幽的眼珠子,问,“tom大叔,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开,您还要吗?” 直接“虐杀”! 上午巡完病房,陈蕊实在是忍不住,必须得八卦八卦了。 她打听,“阮姐,你这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连被家属嚷嚷,换作以往,肯定三两句怼的对方体无完肤,今儿个,居然出奇的和蔼可亲呢。” 在分院,阮柠有一个外号,叫“灭绝师太”。 总的来说,就是人太冷清,谁都没办法从她身上看到任何情绪外露。 “有吗?可能是休假这几天,你们没看见我,出现错觉了。” 阮柠进办公室。 一保洁正在偷偷喝她的武夷山大红袍。 陈蕊扶额,暗叫糟糕,“节哀吧。” 但事实证明…… “你喜欢这茶?上次去市政开会,分了不少,你拿回去一点吧,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保洁阿姨万分感激,“谢谢阮院长,阮院长,您今天看起来真的不太一样了。” 若换成以往,开除拉黑,行业封杀,这一键三连,必不可少。 阮柠听陈蕊絮絮叨叨。 她无奈一笑,“仔细想一想,以前的我,在你们心目当中,真的和厉城渊没什么区别了。” “额,就,还好吧。” 一提到厉城渊,大家都尽量避讳。 门外,有导诊那边的小护士来求救,“阮院长,有一个自称您小姑姑的女人在……” “闹事?” 陈蕊激灵。 小护士狂摇头,“不不不,不是闹事,而是在派发礼物,说是阮院长您工作很辛苦,一个女人要管理这么大一家医院,非常不容易,还请我们多多帮衬。” 分院门诊楼。 厉女士带着吴小雨,在一辆应援车前,分发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贵一点的,香奈儿的香水。 便宜一些的,圣罗兰口红。 每分发一个,就要说一句,“我是你们阮院长的婆家小姑,以后还请多多支持我们柠柠啊。” “这,什么情况?”陈蕊瞧的目瞪口呆。 阮柠侧目,看到宴月亮开着一台二三十万的奥迪车,狂飙过来。 她异常的欣喜若狂,抹着泪,扑到厉女士身边,一家亲,“小姑,你也知道阮柠在打压我,这才想替我来撑撑面子的吗?” “嘿,黑月亮,您这脸皮,还能再厚实一点吗?” 吴小雨鄙夷。 宴月亮一愣,再看向应援车上的led屏幕。 阮柠公开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被精心做成小视频,循环播放中。 厉女士嫌弃的,将人甩开,“你自己笼不住男人的心,是你不中用!如今城渊为了阮柠要死要活的,我也管不了那么些许了,这厉家没了我侄子,大家可都要喝西北风的!” 在金钱面前,仇恨算个屁! 不远处的阮柠,冷哼,“报警,罪名,扰乱治安,厉女士还在保释期,看来这看守所,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人被拉走的时候,还在大喊大叫,“柠柠,算我求求你了,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恨我,但城渊对你是情深一片,他最近不去公司,也不出门,快把自己折磨死了。” 警车呼啸而去。 宴月亮开车追赶,还想着去献殷勤。 吴小雨丢来一瓶可口可乐,抱臂,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道一声谢,“看来我妈是铁定要坐牢了,你帮了我,我该怎么回报你呢,前嫂子?” “别叫我前嫂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阮柠挥挥手,让吴小雨开走应援车,停在门诊楼前,太碍事了。 她倒是自来熟的俯在她耳边,低语,“阮柠,我哥疯了,为了你,他是疯的彻头彻尾,你跟你那个新男朋友做好准备,这偏执狂,下地狱也得拖着你的。” “那你不如告诉厉城渊,城宴哥当年根本没死,他逃去了柏林,又是为了什么?” 晚上下班,tom大叔用手铐算计了豌豆,把又想偷偷开车的公爵先生,锁在了后排座上。 他们三个去接然然,吃了饭,直奔午夜主题的嘉年华。 老tom守在外面。 一家三口,被评选为当晚最甜蜜和谐的完美家庭。 摄影师拍照。 他指挥,“对对对,妈妈再靠近爸爸一点,爸爸抱着儿子,把头侧过去,眼睛看向镜头,ok,我数一二三,爸爸就要深情满满的亲吻妈妈哦。” 咔嚓。 阮柠要了电子版的合照,发朋友圈。 ——【然然很开心,他也很开心,我最开心!】 厉城渊的别墅。 满地滚动的酒瓶子,人吃了脱敏药,也依旧高烧不退,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层混着荨麻疹的血红。 砰!一声爆响。 宴月亮进来的时候,手机刚好砸碎在了她的脚边。 碎裂的屏幕,蜘蛛纹下,还能依稀看到阮柠被豌豆吻着,怀抱然然的照片。 “城渊哥,你疯了?别喝了,再喝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在看守所被厉女士好一通数落。 小姑娘录了音,来找厉城渊告状。 可情况,远比自己设想的,还要复杂一千一万倍。 厉城渊像看不见她一样,晃晃悠悠起身,去二楼的照片房。 宴月亮追上去。 只见男人瘫软在地,一张一张,拿出六年前,他板着脸,被阮柠强拉着拍摄的合照。 短发的女孩,笑容灿烂阳光。 她可爱的歪着脖子,试图靠的更近一些。 男人却厌恶的,眉心紧蹙,眼里是盛满的不耐烦。 “城渊哥!” “他们才一张,我有一百张,一千张,他拿什么跟我比?拿什么跟我比?” 厉城渊醉的稀里糊涂。 他去卧室,翻出备用手机,登录微信,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厉大谈判专家,用手机镜头翻拍后,抛上网。 宴月亮哭着阻止,哀求,“城渊哥,就算我们没登记结婚,可在表面上,我也是你的妻子啊,上次盛源被阮姐姐算计,也是我出面解围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拿开你的脏手!” 那一股子寒彻入骨的力量,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小姑娘吓的,不断蹬踹着双腿,试图躲到角落里,躲开厉城渊那恐怖如斯的视线攻击。 她抱着膝盖,哭唧唧,“三……三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啪!一巴掌,打的宴月亮支离破碎。 “城……城渊哥,你……你居然打……打我?” “厉城宴根本没死,那具尸体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偷梁换柱,存档的dna报告,被逊克的人抢走,宴月亮,这些,你要怎么跟我解释,嗯?” 男人一字一顿,裹挟着骇人的威压,朝浑身瑟瑟发抖的宴月亮逼近。 他的耳边,是阮柠的低吼声,“厉城渊,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信,害死你爸妈的是宴家人?!!” 第302章 厉城宴是畜生?!! “宴月亮,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在骗我?” 那通视频电话,屏幕里血肉模糊的人脸。 厉城渊曾以为,若是世界上少了这样一个人,他是不是就无需一次又一次,害怕他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这样不为人知,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邪念,并不是旁人用来欺骗的筹码! 宴月亮被死死捏住脖子。 她拼命挣扎,尖锐的指甲,在男人绷紧的手背上,挠出一片片血痕。 “城……城渊哥,你……你放开我,我……我才是受害者啊!厉城宴就是一畜生,他死有余辜!” “你说什么?” 厉城渊剑眉一蹙,手上的力度,稍微松懈了一些。 宴月亮死死捂着青紫红肿的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 她落泪,伤心欲绝,“城渊哥,那混蛋毕竟是你亲哥哥,我本不想说这些的,总担心会……” “别废话,说重点!” 以往的耐性和温柔,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小姑娘被吓得,人使劲儿又蜷缩了一下,怯怯发声,“我,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成年,厉城宴就对我动手动脚,还把我关到了院子柴房里,拍裸照,猥亵。” 按照宴月亮的说法,无论失忆还是恢复记忆的厉城宴,都对她有着偏执的狂热,并且不择手段! “那天我们在山上,他又逼我买来母猪催情剂,给我下药,之后的那些,你是知道的,我一害怕,就失手将人推下了山崖。”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 豆大的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她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还从云端加密空间里,找出了翻拍后的老旧照片。 厉城宴手握相机,在光线昏暗的柴房内,对着几乎赤裸的宴月亮,狂拍。 那眼神里的爱慕和肮脏欲望,不用掩饰的,全都满溢到了整张脸上。 那是厉城渊的亲大哥,他会认错人吗? 不,一定不会! 宴月亮见他面色有所缓和,人小心翼翼的站起,凑过去,抱住他强而有力的胳膊,柔声哽咽道:“厉城宴就是一王八蛋,我那时候就想,他死了,也不会纠缠上城渊哥你。” 一个好色无良,猥亵未成年少女的哥哥,对于当初早已事业有成的弟弟而言,的确是个最大的污点跟祸害! “城渊哥,我那么做,我承认,我的确撒谎了,但我也是为了你啊!为你,阮姐姐不肯牺牲的,我都愿意做,哪怕是杀人作伪证。” 小姑娘情真意切。 她踮起脚尖,捧住男人刀削斧凿的下巴,撅起嘴,就要吻上去,“老公,我们已经有了囡囡,你相信我,这世上最爱你的,就唯有我一个,我们才是最登对的夫妻!” “宴月亮,照片我会让人去做鉴定,是真是假,我不会信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不过,本来打算发朋友圈的那些照片,从厉城渊手机上删除了。 如此一来,倒是叫宴月亮暂时松了一口气。 若当真官宣,这阮柠必定一夜之间,成为被两个绝世高贵的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她狠,她妒忌,她也绝不允许阮家的女儿,践踏到自己脑袋上! “城渊哥,照片当然是真的,你可以随便鉴定,不过,人家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要怎么回报人家?” 宴月亮水蛇一般,缠绕到厉城渊的身上。 人一拱一拱的,极尽挑逗之能事! 男人却半点感觉都没有,清冷的,将人拽开,扔到一边,“钱,不够?” “城渊哥,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给不了。”拒绝的,连眼睛都没眨。 宴月亮气急败坏,装可怜,“那阮姐姐呢?要是阮姐姐跟你说同样一番话,你会不会信她?会不会为了报答,娶她。” “会。” 还是连眼睛都没眨。 一刹那,洗照片的房间里,红色暗沉的灯光,仿若燃烧的火焰,将宴月亮的全部傲慢与自信,焚烧殆尽。 她瘫软在地,死皮赖脸的抱住厉城渊的大腿,泪流满面,“城渊哥,你看,我和阮姐姐长的多像啊,她爱厉城宴那混蛋,可我爱你呀,我真的爱你。” “离开这,以后再敢不经允许,就擅自踏入一步,宴月亮,我不想跟你说后果。” 管家带着别墅这边的安保护卫,将歇斯底里的宴月亮拖拽到私人车道上,一丢,跟对待垃圾似的。 “宴小姐,请自重,先生曾吩咐过,这个家,除了他和夫人以外,任何人不得擅入半步,您自己在心里掂量一下吧。” 言语里的讽刺,显而易见。 宴月亮趴在满是灰尘的油柏路面上,尖叫,撒泼,“不,我才是盛源的第一夫人,我才是厉城渊最爱最爱的女人,阮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偏要跟我抢?” “先生,要不要叫精神病院的人过来?” 管家回到主卧。 厉城渊一只手插在居家裤的口袋里,上身老旧的卫衣,在波光粼粼的月色下,人端着一杯威士忌,高烧不退,显出几分凌乱的脆弱。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六年前,一次次被折辱,一次次困兽一般躲起来,自行舔舐伤口的人,还是阮柠! 管家叹气,道:“先生,照片已经送去鉴定,家庭医生也在赶来的路上了,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担心您会……” “厉城宴若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强奸犯,那阮柠,还会无条件喜欢他吗?” 男人音色幽幽,森冷的,每一个字都能化作利剑,斩杀众生。 这问题,让管家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先生,一旦照片是真的,宴小姐也是受害者,您对她,要如何安抚?” “钱,是我唯一能给的。” “那阮小姐……” “叫夫人。”厉城渊命令。 管家颔首,继续上一话题,“那夫人呢?您真要跟大少爷抢人?可您父母的在天之灵,会接受阮家的女儿来当儿媳妇吗?” 天很黑。 阮柠被豌豆的大手牵着,肩膀上,做着调皮捣蛋的小然然。 抓娃娃机的老板,会羡慕一笑,“夫人,您老公对您和你们的孩子,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买创意冰淇淋的女学生也调侃,“哎,本来看大哥哥很帅,还想勾引勾引呢,但可惜,仙女姐姐,你老公这是满心满肺,就塞得下您一人了,您分量真足!” 零零后好实诚! 繁星点点,厉城渊的别墅内,黑洞洞如冥界入口,了无生机。 家庭医生开了一些助眠的药,勉强让厉城渊熟睡。 梦里。 小男孩缩在床底下,偷听大人讲话。 妈妈,“城渊的身世,你和我必须保密,哪怕不是我生的,也要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老厉,这是咱们欠他亲妈的。” 爸爸,“是啊,这孩子也可怜,亲爹就是一花花公子,当初我那么劝他妈,不要被姓魏的给忽悠了,她偏不听,如今人财两失,命也给搭进去了。” 第303章 阮柠对宴月亮下手…… “难产大出血,人被家暴的,都看不出本来样子了,城渊这孩子和他妈一样,真可怜。” 梦境混乱。 数九寒冬,大男孩阻止弟弟出门,严厉训斥,“城渊,爸妈就是在厂子里加班,你就算再孝顺,也不至于外面下那么大的雪,自己偷偷跑出去接人吧?” “哥,爸妈最爱我了,你是不是嫉妒,想骗我留下来,再悄悄献殷勤?” 七八岁的男孩,最叛逆,心思也更复杂。 厉城宴被气笑了,用手指无奈的戳了戳弟弟的脑袋瓜,“城渊,你是我亲弟弟,咱们是一家人,干嘛非得比出一高低对错来?这样有意思吗?多见外。” “哥,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自己有多幸运,而我的家人,需要我自己去争取。” 梦还在继续。 京港入秋后,居然下了一场几十年罕见的大雪,雪落在地面上停不住,迅速融化,冻结成冰。 不出意外的,次日一早的早高峰,乱成一锅粥。 等阮柠从急诊室大区出来,回办公室喘口气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陈蕊趴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嘟囔,“辞职吧,早点辞职,早点托生。” “柜子里有能量饮,你去喝一袋,补充一下体力。” 她哭笑不得。 她plus版生无可恋,“阮姐,我跟你说件事,今儿忙的我,差一点没忘了。” 一小盒能量饮,被陈蕊下肚。 阮柠耸肩,“继续。” “就史蒂芬.艾瑞那教授要来京港做演讲,我看宴月亮这几天上蹿下跳,好像是拍了胸脯,要替医保局***请来给妻子做宫颈癌的主刀医生。” 一群小护士凑在一起蛐蛐,八卦都能上天。 她淡笑,“宴月亮何必多此一举?为了拉拢人脉,为自己保驾护航,有厉城渊在,她还需要如此费心费力?” “谁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阮姐,你觉不觉得,最近主院那边,好像对这位盛源第一夫人的态度,很冷漠。” 就上个星期。 陈蕊跟同事一起去罗杰斯吃饭,主院行政层的主任们齐聚一堂,订了包间,见到她们,还盛情邀请,一起用餐。 “宴月亮凑巧也自己来的银座那家罗杰斯,说是约了厉城渊,还提议,想加入聚会,可最后,阮姐,你猜怎么着?” “直接公布答案。”阮柠一向没兴趣玩猜猜猜。 陈助理护士撇撇嘴,“大家一致拒绝,还说,没习惯跟一骗子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而且!厉城渊没来,宴月亮刷卡付账的时候,好像还提示信用卡余额不足。” “也许是吵架了,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与我无关,不过,老师这次来京港,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陈蕊给阮柠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阿秀迟迟按兵不动。 黑伞先生虎视眈眈。 她若想彻底打破这相对被动的局面,还得让宴月亮摔个大的,把高潮拉一拉。 三日后。 史蒂芬.艾瑞那抵京。 宴月亮搬出盛源第一夫人的身份,高傲的对友谊饭店的前台吩咐道:“我是厉总的妻子,也是史蒂芬女士的朋友,马上告诉我她的房间号,别耽误了正事。” “小姐,您若真是史蒂芬医生的朋友,干嘛不自己跟她打一通电话,约好见面时间和地点?” 友谊的前台,都是训练有素的国宴好手。 对付宴月亮这一壶龙井,基本是手到擒来。 小姑娘腮帮子一鼓,正要大声喧哗。 她蓦的听一旁办理入住的客人,闲聊道:“听说史蒂芬医生的关门弟子就在京港,她性子古怪,却偏生对徒弟言听计从,不行,我得想办法,先把人找出来。” “这也不难,我有确切消息,史蒂芬教授的徒弟,身上有一枚老师送的古老钻戒,见到钻戒,就等于见到本人了。” 一张素描图,被宴月亮偷看到。 等她心事重重回了家,门口,放了一没有贴快递单子的小纸盒,附带一张字条。 ——【月亮,加油!】 拆开,盒子里,居然是一枚跟素描纸上一模一样的古钻戒。 “是他,一定是妈妈背后的那个人在帮我!阮柠,你给我等着,哪怕城渊哥不肯帮我,我也要让他知道,以我的能力,你这贱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宴月亮给史蒂芬写了一封信,附带上那枚古钻戒,邮寄去友谊饭店,伪装成是她的徒弟。 很快,对方的助理回话,定了初步诊疗的时间。 当日。 陈局搓着大手,一次次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在病房外走来走去,一万分焦急,还反复询问,“月亮,你确定约到史蒂芬医生了?” “陈局,我可是盛源的第一夫人,您觉得,我办事,您还信不过吗?” 宴月亮信心十足。 陈局握紧双手,自己安慰自己,“也是也是,哪怕史蒂芬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驳了厉总的面子。” 超过约定时间一个小时。 小姑娘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一寸寸白下去。 陈局快发火了。 只见阮柠带着史蒂芬,两人手挽着手,很是亲近的走了过来。 宴月亮一愣,旋即埋怨,“史蒂芬医生,身为医疗泰斗,您怎么能迟到呢?” “迟到?没有啊,我收到我乖徒的信后,先是让我助理跟柠柠约了时间,但我临时有事,就干脆亲自打电话通知柠柠,更改时间了。” 史蒂芬说的很明确。 陈局诧异,质问宴月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居然冒充史蒂芬医生的徒弟,来骗她给我妻子看病?” “我……” 事发突然,她怎么都没想到,阮柠竟然是史蒂芬的关门弟子。 一时间,气氛诡异。 阮柠道:“老师,治病救人要紧,陈局的妻子病的不轻,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好。” 史蒂芬从宴月亮身边擦肩而过时,故意停顿了一下脚步,微笑,询问,“姑娘,你知道无论在哪一个国家,偷窃都是违法的吗?” “……!!!” 陈局先是对阮柠千恩万谢,再火冒三丈的打给厉城渊,“厉总,我需要你马上来中心医院主院,给我一个说法。” 厉城渊赶到时,小姑娘早已被数落的,人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就是一通哭。 一见到救星,分分钟娇软的扑过去,恶人先告状,“城渊哥,是阮姐姐,阮姐姐故意设计,想要陷害我,让我惹怒陈局,反过来连累你跟盛源的。” 说完,她故意很小声的贴在他耳边,问,“三哥的那些照片,是不是已经有了检查结果?它们都是真的,对吗?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第304章 阿秀,出现了 “宴月亮,我说了,我对你……” 厉城渊嫌恶的想将人推开。 但几乎同时,豌豆急三火四的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他那一米九几的高大身躯,跟小山似的,牢牢将阮柠抱在怀里。 大“男孩”撇撇嘴,委屈的抱怨,“老婆,都说好了,我们今天一起来打小绿茶怪,你怎么偷偷一个人跑了?” 偶尔医院工作忙,亦或是要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阮柠都会直接住到单身公寓去,躲开豌豆。 “老婆,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正式宣布,我们以后就睡在一张床上吧,这样老婆就不会忽悠我,欺负我,隐瞒我了。” 听听,这罪状,还挺大! 阮柠笑了笑,眼底的那股子温柔,仿若泉水喷涌,压不住,就差彻底泛滥开来了。 她下意识的,摩擦了一下豌豆的后背,那是肾脏存在的位置。 人也更有耐性,哄弄,“好啦,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保证下一次不会瞒着你,带着你一起来打绿茶怪,怎么样?” “嗯嗯嗯,老婆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哦~” 大“男孩”一撒娇,阮柠就算有一颗石头心脏,也给彻底软化成一池春水了。 两人亲亲密密,豌豆把人抱着,扭来扭去,这“恩爱”秀的,比正经情侣还要羡煞旁人! 宴月亮眼睛一亮,试图转移话题,娇嗔道:“阮姐姐,你真是有眼光,虽说公爵先生是自闭症,算是残疾人了,但你能这么喜欢他,也是阮姐姐心思纯良。” “她善良,需要你来多嘴多舌?” 厉城渊一句话。 小姑娘傻眼了。 阮柠无语,冷哼,“厉总,厉夫人,这里是医院,陈局也还在呢,你们夫妻吵架,麻烦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较真,好吗?” 陈局叹气,补一刀,“厉总,你说你也算是年少有为,事业有成,若不是眼睛瞎了,至于找这么一个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没人品的女人来当妻子吗?” “呜呜呜,陈局叔叔,我和城渊哥是真心相爱的,哪怕我一无所有,他也绝对不会抛弃我。” 宴月亮死死抱着厉城渊的手臂。 从他们这些外人的视角来看,总觉得男人想把她推开时,手臂上用力到,连青筋都一根根的暴凸出来。 阮柠觉得烦,善意提醒,“分院的身心科开办了夫妻调节课程,不是很贵,一期三万五,不能医保报销,你们考虑一下,豌豆,陈局,我分院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跟老师那边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她忙着治病救人,自己的剧演完,立刻闪人退场。 当然,陈局把厉城渊找来这一环节,算是意外中的意外。 “老婆,晚上下班我来接你,你想吃什么?不如晚上回家去做牛肉馅饼?” “不行,每次做牛肉馅饼,你都要放芝士,这里是京港,要吃中式快餐,ok?” 阮柠跟豌豆手牵手,你一句,我一句的,也是融洽和谐。 厉城渊直勾勾看着,黑沉沉的眼珠子,都要跟安了弹簧一般,飞出去了。 宴月亮痛呼,“城渊哥,你轻一点,我……我手疼,你弄痛人家了。” “那就滚!郑源,带她回公寓禁足,还有她弟弟挂名在盛源的医保和社保,全部取消,公积金补充也一样。” 一口气,把话说完。 有些人被砸的,一张努力减肥后,明显营养不良的小脸,此刻更是白里透着死亡的苍白,目瞪口呆。 她哆哆嗦嗦,“城渊哥,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啊,你难道不觉得亏欠我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以前都不会那么冷漠无情的!” “既然厉城宴还活着,宴月亮,我想,你应该亲自去找孩子父亲去商量一下,你以后的生活该如何由他来负责。” 厉城渊说的云山雾罩。 宴月亮怕的,浑身僵硬,“那畜生肯定死了!什么叫让我去找他?城渊哥,是不是阮姐姐给你洗脑,她就是很爱很爱你,才会利用公爵先生来刺激你的。” “她还喜欢我?所以,是在激将法?” 蓦的,原本沉入死灰的眸,瞬间有了流光溢彩。 他招招手,急切吩咐,“陈局妻子的住院费,全免,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宴月亮,滚回去自省!司机呢?备车,去分院。” 人走了。 宴月亮大喊大叫,想拦人,“城渊哥,你不许走,你说过的,三哥死了,我和囡囡就是你的责任,你不许走,不许走!” 陈局是过来人,感叹一句,“看来厉总心里放不下的,还是最初的那一位啊,宴月亮,你若是聪明,就见好就收,拿了钱,出国开始新生活吧。” 史蒂芬的诊疗很快结束。 陈局妻子的手术时间,安排在演讲之后。 分院,院长办公室。 阮柠刚回来,就见宴母一条纯黑色束腰长裙,长发松垮挽起,插一根素簪子,雍容之姿,怎么看,怎么不像一无知村妇。 爱马仕的蛇皮包,放在脚边。 她给自己特调了一杯低咖啡因美式,豆子选了马来西亚的,地域风格浓重。 “阿秀女士,我这么叫您,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阮柠绕到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那个原本在icu昏迷不醒的女人,卸掉了扮丑的装扮后,更显几分岁月沉淀后的性感妖娆。 她微蹙了一下眉,心道:奇怪,为什么会觉得,她跟我母亲很像? 还有王垚石那一副巨大油画里的女人,最大的差距就在于,那一颗鲜艳欲滴的美人痣。 “阮柠,你的确比月亮聪明很多,你一次次算计打压,目的不就是想把我逼出来?” 阿秀开门见山。 阮柠也不兜圈子,“告诉我,厉家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我父亲,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给你们这些真凶来做替死鬼?” “想听一个故事吗?” “我喜欢更直接一点的回答方式。”她态度明确。 她言简意赅,“两个穷小子,一起离开大西北之后,阮柠,你想一想,他们若想在京港这样一个重资本的城市站稳脚跟,启动资金到底是从哪来的?” “两个来自于大西北的穷小子?除了我父亲,还有谁?” 阮柠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部分零散的片段,依旧模糊。 阿秀品一口咖啡,动作优雅,似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人口贩卖,当年的大西北,这个行当,也算是一步登天的捷径了。” “你说什么?你撒谎,我爸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的主儿,怎么会贩卖人口?” 她激动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 阿秀仰起头,迎着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漂亮的五官,随之蒙上一层绒绒的金光,“你爸饱受折磨,以为日行一善,就能彻底赎罪,但日复一日的谴责,最终压垮了他,他想要拿着当年保留的证据,去警察局自首。” “之后呢?” 阮柠回想起,在阮家出事的前一两年,老爸的精神压力的确莫名增大。 那时候,她和母亲都以为,是家族事业做的越来越大,爸爸才会患得患失。 可事实上,也许只是因为罪孽深重,无法理所当然的享受如今的富贵生活罢了。 “之后?老魏不会同意跟你爸一起坐牢的,而阮家,需要消失。” 阿秀放下空掉的咖啡杯,起身。 她提包的一板一眼,都彰显着这个女人的不寻常身份,“我,金秀,只是一枚随时随地可以被除掉的棋子罢了,只是月亮到底是我的女儿,阮柠,我得救她。” “你想我做什么?” 第305章 厉城渊公开未婚…… “什么都别做,慢慢看着,很快,你就知道阮家和厉家的真正仇人是谁了。” 金秀离开前。 阮柠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垚石的男人?” “钥石资本的董事长,谁不认识?”女人凌冽的脚步,有细微的停顿。 她勾勾唇,微笑,“去冰岛见见他,在你赎罪之前,别留遗憾。” 次日周六。 阮柠答应陪豌豆和然然一起去新开的沉浸式动物园,把自己关在笼子车里,玩一天。 “臭豌豆,你不许跟我抢妈妈的包包,每次然然跟妈妈出来玩,都是然然替妈妈拎包的。” “给老婆拎包,是作为老公的第一守则,儿子,不要欺负爸爸。” 豌豆一副好爸爸模样。 看着这一大一小围着自己的欢脱相,阮柠总能轻而易举的从压力中,稍微缓解出来一会儿。 她还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将昨日给金秀偷录的音频,发给厉城渊。 那男人固执己见起来,真的会哪怕证据拍在脸上,也能找出一千一万种可笑的理由,来否认! “老婆,快快快,轮到我们买票了,要套票好不好?还能去隔壁的主题游乐园和餐厅玩,有一日三餐……” 巨大的新闻广播屏上,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主持人字正腔圆,“今日,盛源集团董事长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了一些关于个人的网络谣言,请切换到现场记者画面。” 蓝色的背景,厉城渊站在发言台上,一字一句,“我本人单身未婚,至于网传的妻子宴月亮,她只是我已过世亲哥哥的遗孀,就连囡囡,也是我大哥的女儿。” 砰!一声,阮柠自己提在手里的包,掉落在地。 拉锁没拉上,里面的东西飞溅开来。 然然吓的眼圈通红,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都不敢轻易眨巴一下,怕妈妈会消失。 “妈妈,呜呜呜,妈妈是不是生然然气了?然然不尊重豌豆哥哥,妈妈一定很不开心!” 儿子抱着她大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豌豆手里拿着三张套票,跑回来,一向不能视线聚焦的豌豆,好像在……发抖? “老婆……” “抱歉,我有事要先走,豌豆,你帮我照看好然然,晚上家里见。” 阮柠飙车到盛源集团大厦的时候,脑子还是木讷的,肉体跟灵魂,差一点就一分为二。 她没发现,从动物园离开后,就一直有一辆劳斯莱斯,跟在后面。 司机擦一把冷汗,“公爵先生,你这弟弟还能再无耻一点吗?突然在这时候公开宴月亮的身份,这不明摆着想趁人之危,来挑拨您和未来夫人的关系嘛。” “城渊从小就这样,他总觉得,没有血缘关系,包括亲情在内的一切,都要从我手里抢过去!” 后座,男人黑曜石般冷尘的瞳孔,反射着耐人寻味的光。 他低头,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吩咐,“护住金秀,有些事,我还用得着她!再则,逊克这一次在ai科创大会上会有动作,那个人会出现,我需要安排一番,城渊也该长大了!” “是,先生。” 阮柠冲进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厉城渊正跟几个高管在开会。 她一进来,几个人好像认识她一般,很自觉的站起身,鞠一躬,“夫人好。” 之后,离开。 阮柠懒得解释什么,手里的录音笔,咣当!一声,砸在厉城渊那张无出其右的俊脸上。 开关因撞击,打开。 金秀的那一番话,混着她的愤怒,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响起,“厉城渊,你还觉得是我疯了,产生的幻觉吗?金秀就是宴月亮的母亲,你爸妈的死,真凶另有其人!” 这算是要闹一个鱼死网破吗? 空气死忌,特沉重! “阮柠,这录音……” “你想说,是我伪造的?ok,你随便去做鉴定,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说谎!” 阮柠目眦欲裂,她双手撑在高级红木的办公桌面上,声音不重不轻,却很坚定,“厉城渊,收回你对城宴哥的诽谤,他不会看上自己仇人的女儿,更不会跟她生一个孩子出来!” “阮柠,是不是在你心里,厉城宴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无论怎样,你都会一万分讨厌?” 他猛的站起,逼近,再锁住她的两只手腕,高高举过头顶,压在墙上,身体无缝隙紧贴,急促的呼吸,都纠缠成了一团。 阮柠挣扎,警告,“厉总,怎么?强奸未遂一次,还想有第二次?” “强奸?阮柠,你是不是忘了,六年前,我们公开订婚,婚约取消了吗?嗯?” 厉城渊咬破她的耳垂,混着血,手抚摸上她最为敏感的后颈,“柠柠,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能离开我身边半步吗?厉城宴算什么?他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崩溃吗? 是的,这是前所未有,又恶心到一阵阵反胃的崩溃…… “阮柠,你给我听好了,厉城宴才是背叛爸妈的蠢货,一切由他而起,我们只是被蒙在鼓里而已!” “混蛋,你个疯子,城宴哥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你简直丧心病狂!!!” 阮柠发了狠的挣扎,左手手臂脱臼,剧痛裹挟着深深的撕裂感,一涌而上。 人失了神。 再有意识的时候,手里一个滴血的古董瓶子,厉城渊倒在血泊里,脑袋被开了瓢,有人在紧急报警。 “走吧,厉先生醒了,他说不会追究自己未婚妻的责任,算你这次幸运。” 夜深,阮柠深一脚浅一脚的从看守所里出来。 豌豆等在车边,见状,人马上扑过来,稳稳将她断线风筝一样的虚弱身子,揽入怀中,给予温度。 “老婆,你,没事吧?” 阮柠眼睛干涩到快要龟裂。 她努力挤了挤,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嗓音更是沙哑的,破败,“豌豆,你说,城宴哥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宴月亮了,他那时候失忆,也许,跟我一样,也有了一段该死的新恋情!” 那不是更公平吗? “老婆,不难过,不难过,tom大叔说,一面之词,不可信。”豌豆捏了捏她耳垂,再变出一根棒棒糖,可乐口味的,酸酸甜甜,塞进嘴巴里,很舒服。 阮柠破涕为笑,“豌豆,你和城宴哥真的很像,要是你就是他,该多好,你知道吗?我有很多事,想亲自问问他的。” 注定,一夜不能眠。 第二天上班,宴月亮杀了过来,嚣张,“阮柠,你以为城渊哥对外宣布跟我并未结婚,是在跟你表白吗?不,他是怕他的仇家连累我,才这么做的。” “你来的更好,宴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求证一下。” “宴小姐”三个字,真刺耳! 可还没等她们两个人再说些什么,分院住院处的楼顶,就有一中年妇女,跳楼自杀。 第306章 金秀临死前的遗言……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虽然人从顶楼掉下来的时候,被遮雨棚挡了一下,但还是……” 急救医生叹口气,没去看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宴月亮,而是客气的对阮柠开口,“阮院长,金女士想要跟您见上一面,我们刚刚推了一支肾上腺素,人回光返照了。” 靠着肾上腺素,金秀撑不过十分钟。 阮柠蹙眉,指了指人呆呆的,差不多全程都在发愣的宴月亮,“这才是她的亲生女儿,难道她不想见一见?” “金女士只是想见您,阮院长,您看?” 急救医生也很无奈。 蓦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就要往急诊室里冲。 前一刻的安静,无非是在积蓄力量,来做最后的疯狂。 她大喊大叫,“妈,你不能死,爸爸已经不在了,两个弟弟也都进去了,你要是再离开我,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阮柠,是你,是你害我家破人亡,是你害我失去一切的,都是你。” 宴月亮开始朝阮柠发泄。 她一巴掌高高抬起,正要打下去。 豌豆一个健步飞奔上来,高高大大的身躯,安全感十足的挡在了阮柠身前。 老tom摁住精神有些错乱的宴月亮,怒斥,“敢对我们未来的公爵夫人动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tom大叔,放开她,我有话要说。” 阮柠一步一步,逼近宴月亮。 宴月亮还想打人,可一耳刮子,就那么落在了她的脸上。 小姑娘火冒三丈,脸上的巴掌印,红肿到快要鼓胀出来,“阮柠,你就是一恶魔,一扫把星!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事事都比你强,人人都爱我吗?” “我打你,是希望你给我清醒一点,因为有一个问题,只有你能给我答案。” 是关于城宴哥的。 宴月亮像是忽然领略了读心术的根本。 她咯咯的怪笑,人颤抖的,跟安了活塞一般,前后左右的摇摆,“阮姐姐,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囡囡的父亲,到底是谁?” “是……” 阮柠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小姑娘俯身,那娇嗔的语气里,是一万分狂癫后的变态得意,“怎么办呢?三哥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甚至为了我,临死之前,用不多电量的手机,打视频电话给城渊哥,让他照顾我们母女呢。” “宴月亮,我要证据!” “我就是证据,囡囡就是证据,阮柠,你来问我,不就是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实话实说嘛!” 宴月亮忽然往地上一蹲,手指头在空气里,玩着根本不存在的泥巴。 她嘿嘿笑着,问空无一人的身侧,“妈,你看,我堆的城堡是不是最漂亮?最奢华?比弟弟的好很多很多,对吗?所以呀,妈,你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我会比儿子更优秀的。” “阮院长,时间不等人,您还是尽快进去一趟吧。” 急诊室里,为了防止细菌病毒的滋生,温度都被调控的很低。 阮柠就一件单薄的针织长衫,牛仔裤的保暖效果,显然是不怎么出众的。 “你,来了?”金秀浑身是血的躺在推床上,一旁的监控仪器数据,都在证明一条曾经存在的生命,坠入地狱。 她走过去,眼神清冷,没多少同情,“到了下面,躲着点我爸,不然,他脾气可不好,你自己好自为之。” “哈哈,是啊,为人父母,这一生折腾来,折腾去的,不都是为了儿女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嘛。” 金秀的忍耐力,很强大。 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居然还能凭借一己之力,扯掉身上的连接线,从床上坐起。 “阮柠,当年你妈抛弃我,一走了之,如今我杀了她丈夫,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你说,什么?”阮柠一头雾水。 她抓住她的胳膊,粘稠的血液,蹭了一身,“柠柠,我说过,为了我的月亮,我也可以和你爸妈一样牺牲一切,你抢不走我女儿的,我不会让她跟我一样,也成为一彻头彻尾的loser!” 一老旧的录像带,从金秀的怀里掏出来。 当阮柠的手,触碰到那带着些许温热的塑料壳时。 金秀咣当!一声倒地,嘴巴里不断有血涌出来,喉间破碎的杂音,终成死亡前最后的乐章。 她,死了…… “妈!妈!妈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月亮,我是月亮啊,我是你最优秀的女儿,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我会让你和弟弟们都过上好日子的。” 一向没脑子,只知道哭唧唧装乖巧的宴月亮。 这一刻的悲伤和绝望,是实打实的,是阮柠也曾亲身经历过的。 她闭了闭眼,在心中默默一句:金秀,一路走好。 很多仇恨,用爸爸的话来讲,那便是人死如灯灭,虎死赛绵羊。 尘归尘,土归土了! “阮柠,你杀了我妈妈,是你杀了我妈妈!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三四个小护士,愣是没拉住宴月亮。 她挣脱开来,要跟阮柠打成一团。 只是,很快,咣当!一声巨响,脑袋上被砸出了血,但伤的不重,能昏迷一会儿。 “带去观察病房,顺便通知厉城渊。”阮柠扔掉手里消毒器皿,再用酒精棉擦掉飞溅到她身上的血。 人冷静的,仿若一台安装了永动机的机器人。 金秀死这一天。 京港下了一场晴天的雨夹雪。 阳光将冰晶体反射出七彩绚丽的光斑,洋洋洒洒,飘落人间。 单身公寓的客厅里。 阮柠从二手市场,淘到一台能播放录像带的老旧机器。 机器转动。 是村子里一年一度的丰收庆典。 镜头转动,人群里,一个少年死死护着一个长相甜美温柔的女孩,生怕她被谁磕到碰到,足够小心翼翼。 户外音,有人问,“老三,你就这么喜欢宴家丫头?那我用二十头猪跟你换,你答不答应?” “你用全世界换,也换不掉我的妹妹!她是我的全部。” 其他部分都被剪掉了。 录像带里能观看的内容,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分钟。 阮柠自虐一般,一瞬不瞬的,一遍遍倒带,一遍遍往自己心口上扎刀。 豌豆把房门拍的砰砰响。 他害怕的大喊,“老婆,你开开门,你不开门,我就让tom大叔把门给撞开了。” tom大叔有点复杂的提醒一句,“公爵先生,这是防盗门,我不是超人。” “老婆,你听到没有?tom大叔真的会撞门的!” “公爵先生,我没有。” 一刹那的心情转好。 两人唱双簧似的,总能快速的替她平复情绪。 打开房门。 豌豆一把抱住她,再轻轻拍打着她脆弱的,也会无助颤抖的脊背,哄弄,“老婆,没事了,不难过,不哭哦,你还有我,我会一辈子只对你好的。” “豌豆,我不是难过,我反倒觉得释然了,虽然这很不好,可城宴哥也去喜欢了别人,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失忆的两个人,都彼此真心实意的爱着对方。 但造化弄人,他们皆是凡人! 豌豆愣怔一瞬,旋即拖住她的后脑勺,眼神飘忽,可笑容是那般璀璨夺目,“只要老婆开心就好,我只想老婆开心。” “还有囡囡。” 不大的客厅里,老旧视频反射出来的暗淡光线,衬的豌豆一张俊脸,忽明忽暗。 她看着他,说,“我和厉城渊不一样,不会轻易相信宴月亮的一面之词,至于囡囡到底是不是城宴哥的亲生女儿,我要亲自去查个究竟。” 第307章 阮柠去查囡囡身世,豌豆慌了 “怎么查?未来公爵夫人,人都死了快两年了,想找到能做亲子鉴定的样本,基本是难上加难。” tom大叔非常现实。 阮柠自有想法,“厉城渊跟城宴哥是亲兄弟,我只要能拿到他的毛囊,就可以跟囡囡做dna。” “这,这也是有出错概率的。” 总觉得,老tom说这话的时候,总用一种担忧的复杂眼神,时不时瞄一眼豌豆。 豌豆赖在阮柠身边,永远无限制的支持,“老婆要怎么做?豌豆可以帮忙吗?” “不用,你就留在京港,帮我照看好然然,现在是多事之秋,一切都要谨慎为主。” 不到一星期。 强森的改革组发出邀请,除了豌豆这个自闭症男主角不方便上游轮以外,其他组内成员,都可以免费体验一次环球旅行! “阮柠也去?”盛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 男人身上的伤,内伤加外伤,新伤叠加旧伤,人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处理公务,就已非比寻常。 “是,阮院长已经确认会登船,不过,董事长,宴小姐母亲过世,还在守丧,因此……” “让郑源留下来陪她,丧礼上的规格,最大化,盛源这边直接拨款过去。” 厉城渊打开邮箱,亲自给强森回了确认信息。 助理颔首,离开。 他跟同事八卦,“我说什么来的?咱们董事长还是一心都在前未婚妻身上呢,要是不出意外,就凭厉总那强取豪夺的劲儿,肯定能将人娶到手。” “呵呵,夫妻俩强强联合了,总归比那个啥也不是的宴月亮强很多!毕竟能做盛源的第一夫人,到底需要点真本事。” 茶水间外,穿着孝服,来找厉城渊商量出殡事宜的宴月亮,每一个字,都听的真真切切。 她咬牙,却没了以往的莽撞,暗自算计,“阮柠,你害死我爸妈,又让我的两个弟弟坐牢,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活的生不如死,来祭奠我宴家亡魂!” 登船那天,强森光顾着跟亲妈吵架,忘了跟船长副手核对人员名单。 以至于,在登船当天,所有人都要拿着护照,在冷风呼啸的码头上,排成一队,一个一个核实信息。 “强森,你这脑子里除了上床那点事,是不是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史蒂芬气的目眦欲裂,薅着强森那一头五彩缤纷的长发,就是一通暴躁输出。 强森也不服输,虽不能跟亲妈还手,可他喊的比谁的声音都大,“你把我的小男友从床上拽下来,还给人家赤身裸体扔出去,这难道不是您有错在先?” “你是强森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儿子,你可以跟男人玩,但不能跟一个鸭子玩!” “冷尘不是鸭子!” 海风轰的阮柠一阵耳鸣,就算有人吵架,也一个字听不到。 她冻的,由于事先了解了航线,知道是往新马泰的方向行驶,气温高,就穿了比较轻减的长袖t恤,外加一条背带牛仔裤。 总想着,到了码头就上船,也不会冷到哪里去。 但有些事,永远事与愿违! “厉总,您有申根护照,按照规定,您本人无需验证,也可以担保一人直接上船。” 前面,船长副手恭敬道。 身为世界级的谈判专家,别人想要申根护照,亦或是各国的永居权,那基本是挤破脑袋,三十六计都要用起来。 可厉城渊,他点点头,就什么都有了! “城渊哥,我们囡囡冻的脸色发青,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你先带我们上船吧。” 宴月亮抱着女儿,出现的很突兀。 忙着吵架的强森,贴着昂贵羽毛的眉头,蹙起,“邀请名单上没有这一位啊,她怎么还不请自来?” “你不是要陪着你母亲?” 厉城渊也是始料未及。 宴月亮垂目,难得没哭,还做出一副很坚强的模样,道:“我让老家的人帮忙,提前入土为安了,妈妈她在天上,也一定希望我跟城渊哥可以幸福的。” “妈妈!” 一岁多点的囡囡,不喜欢被人抱着。 她挣脱下来,人踉踉跄跄的,还懂得去扶一扶排队的叔叔阿姨们,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宴月亮急道:“囡囡,妈妈在这里呢,你……” “妈妈!!!” 囡囡一个猛扑,抱住阮柠的小腿。 阮柠下意识的,蹲下来,把小奶娃抱入怀中。 她先是一个香喷喷的吻,再挪动软乎乎,明显长了不少肉的身子,赖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爱爱~” 囡囡不是不喜欢被人抱,而是不喜欢被宴月亮抱。 一旁的陈蕊,看的哭笑不得,“阮姐,你还真是共享妈妈啊!” 再瞧宴月亮这个亲妈,明显消瘦到面颊凹陷的脸上,是一阵青青紫紫的尴尬。 厉城渊招手,示意,“阮柠,带着囡囡上船。” “城渊哥!” “多谢厉总。”阮柠二话不说,拖着行李箱,抱着囡囡,上了船。 从宴月亮身边经过时。 小姑娘咬紧腮帮,讽刺道:“蛊惑小孩算什么本事?无论如何,囡囡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就像,厉家兄弟,都只会爱我,而不是你这个弃妇。” 事实上,一想到城宴哥曾那样钟情于宴月亮。 她是有一点点吃醋的。 厉城渊无所谓,可城宴哥,是一根深深扎入心扉的针,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吃醋了?呵呵,但那有什么办法?三哥就是爱我,就是喜欢我,你嫉妒也没用。” 三哥…… 阮柠顺势问一句,“城宴哥是家里的老大,为什么会叫三哥?” “那还不是因为……” “阮柠,不要跟不相干的人多言,上船。”厉城渊像心虚,他一把扯住她胳膊,将人丢上船。 隔壁轮渡,船体印刷着巨大逊克的logo。 魏讯打着一把黑雨伞,站在父亲身边,渺小的,仿若一粒沙子,就剩下唯唯诺诺了。 男人询问,“你弟弟,找到没有?” “还在找!” “废物!”一脚,踹在魏讯腿上。 人晃悠一瞬,勉强稳住重心,解释,“当初厉阿姨难产大出血,生下来的孩子说是死了,即便之后被谁带走,也很难查到具体的信息。” “当初杀了厉家夫妻时,他那两个儿子,尤其是厉城渊,做过亲子鉴定没有?” 男人睨向不远处。 厉城渊强行拖着阮柠,一起登船。 魏讯也看过去,黑沉的眸,拼命压抑着某种妒忌和不忿。 他说,“都一一比对过,并不是,但父亲放心,弟弟是您最为中意的继承人,我会替您找到他。” “不是最为,而是唯一!阿讯,比起柔儿给我生的儿子,你,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垃圾!” 两艘轮船驶离港口。 午餐是海鲜自助。 宴月亮一身珠光宝气,在和强森请来的各家名媛攀谈,套近乎。 囡囡开始吃辅食了。 阮柠喂她,小丫头乖乖巧巧的坐在“妈妈”腿上,吃的喷香。 陈蕊端着一盘帝王蟹的蟹腿,调侃,“阮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囡囡是你亲生的呢。” “如果她真是城宴哥的女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在一个疯子母亲身边长大。” “妈妈~”小丫头吃饱就犯困。 她打着瞌睡,要抱抱。 阮柠经验充足的将人哄睡,交给陈蕊,“帮我照看一下,我快去快回。” 二楼船舱。 由于一早就从船长那,借口要了地图。 不出十分钟,便找到厉城渊的房间。 屋内,有人在喊,“城渊哥,那是强奸,是强奸!厉城宴爱我,可我不爱他啊!” 第308章 阮柠看到了那些照片…… “宴月亮,厉城宴已经死了,你还想作到什么时候?”听的出来,男人烦躁的要死。 女人愈发歇斯底里,“我作?厉城渊,你是不是忘了,若当年不是我们宴家养着那畜生,你以为,你心里那点鬼祟想法,你亲大哥会察觉不到?” “宴月亮,你给我适可而止!想要多少钱,直接说个数字,我让郑源给你转账。” 厉城渊厌恶,还真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门外,阮柠蜷了蜷手指,指腹的冰凉和麻木,瞬间激的掌心跟着条件性反射,心口乱成一团。 抬起敲门的胳膊,无知无觉的停在半空。 宴月亮崩溃大笑,发疯,“钱?厉城渊,到这个时候了,你跟我提钱?你是不是觉得,这天底下除了阮柠那贱人,但凡是个女的靠近你,都是谋财?” “宴月亮,你要让我说多少遍?当初我的承诺,我已经兑现,囡囡我会教养承认,而你,去法国,重新开始。” 他态度明确。 她不依不饶,“不行,我不去法国,我要去告诉阮柠,告诉她,无论是你还是厉城宴,你们兄弟俩都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房间门被推开的一刹那,空气好像都跟着凝固成了一坨。 厉城渊察觉到异样,迅速将挡在前面的宴月亮推开,去跟阮柠解释,“阮柠,事情跟你听到的不一样,我……” “阮柠,对!没错!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你很爱厉城宴对不对?但可惜啊,他就是一个猥亵未成年的变态,不信吗?我给你好好看看证据。” 还是那个云端,还是那些被鉴定没有任何技术手段造假的照片。 宴月亮一脸狰狞,仿若沼泽地里爬出来的怪物,一身恶臭,杀伤力极大。 “看清楚了?一个男人要是太爱一个女人,就会变成这种混蛋!阮柠,你身边有这样的存在吗?有人会爱你吗?” 小姑娘的骄傲,是显而易见的。 阮柠“嘎巴嘎巴”,活动了一下被定格太久的手指。 下一秒,一个巴掌,两个巴掌,三个巴掌,混着后背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打的毫不留余地。 宴月亮满嘴是血,跌坐在地。 她爬向准备去追阮柠的厉城渊,死死的,玩了命的,抱住男人的大腿,阻止,低吼。 “厉城渊,城渊哥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你牺牲了那么多,连人我都敢杀,你要是非要背叛我们的爱情,我就让阮柠不得好死。” 二楼船舱走廊里,噪音一层叠着一层,震的人耳膜生疼。 阮柠找了一处无人的楼梯口,她早已顾不得地面的肮脏,人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再抖着手,拿出宴月亮的手机。 她像一只人类家族的寄生虫,贪婪的点开一张张照片,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自己期望的影子。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厉城宴的眼睛里,不是对宴月亮的渴望和激情,便是那化不开的丑陋情欲。 “不,不是的,城宴哥,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认识的你,绝对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阮柠环抱着膝盖,人前前后后的摇摆。 她每次焦虑过度后,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像是在摆脱某种根本不存在的束缚。 嘴里,反反复复,都在重复一句话,“城宴哥,不会的,你不会这样的,他们都在骗我,他们都在骗我!” 嗡嗡。 消失许久的零号先生,发来消息。 ——【眼见不一定为实,柠柠,不如想一想,历史上的每一位帝王,真的就毫无缺憾吗?】 阮柠泪眼朦胧,喉咙里好像是被强塞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 新消息还在显示。 ——【史学家是最大的骗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们即便修史书,可哪有一个敢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去得罪一整个国家的王?】 ——【小柠檬,相信我,照片就算是真的,你也永远不会搞清楚,那照片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下被拍摄出来的。】 毕竟,当年失去记忆被收养的厉城宴,在宴月亮的家里,就是一个被压制的傀儡奴才罢了。 他没有自主权! 消息停止发送。 好半天,阮柠用力擦干自己的眼泪,手指还在麻木。 可她倔强的回复一条:【无论如何,我亏欠城宴哥太多太多!还有,你究竟是谁?在船上?】 原以为这一条会石沉大海。 但零号先生回复了:【一个也同样罪孽深重的人,小柠檬,有时候我在想,仇恨这东西,当真是唯一能被继承的资产了。】 第一站,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海岛。 阮柠把手机还给宴月亮,顺便提醒道:“那些照片我都永久性删除了,再者,宴小姐,我这几天一直搞不清楚一件事,一个被强奸猥亵的人,为何要留着这些照片?欣赏吗?” 从人性角度来分析,这很怪异! 小姑娘接回手机的手,狠狠抖动了一下。 她强自镇定,冷嘲热讽,“阮姐姐,嫉妒就是嫉妒,你想一想,厉城宴爱我爱到如痴如醉,城渊哥呢,最近只是跟我闹了点小矛盾,不然,那天你跑了,他不该不追出去的。” “是啊,宴小姐很想让我知道,厉家兄弟是有多爱你,可据我所知,凡是爱你的人,都死于非命!” 阮柠俯身,阳光璀璨下,有人笑的妩媚又冷冽,“告诉厉城渊,小心一点,不然,下一个为宴小姐死的人,就该是他了!” 一个小动作,收走了宴月亮带着毛囊的长发。 既然要确认,就要做到足够细致! 小岛观光结束,厉城渊的头发,也顺利拿到手。 半个多月的游轮旅行,整体上来说还算顺利。 只是返程的时候,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船体侧面刮到了暗礁,导致船舱进水,需要临时跟海面上其他游轮联系,帮忙转移。 恰好,逊克号,就在附近。 “老婆,我有没有告诉你,最近不要离开京港?我的话,于你而言,永远都是废话?” 魏讯拿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浴巾,用力裹在她的身上。 左手看似温柔搀扶,右手却狠狠掐着她胳膊上最嫩的一块肉,用力一拧。 一下一下,人被禁锢着,无法挣脱,甚至连争吵,都会被人误以为是傲娇妻子在瞎矫情! “阮柠,我是垃圾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垃圾吗?嗯?”他拽着她,去甲板下的房间。 大家都忙着救援,脚步声起起伏伏,奔跑的人不计其数。 船长大喊,“人员名单呢?该死,明明跟游轮航线公司定好的方向,怎么可能会有暗礁,简直是闹鬼了!” 魏讯在人群的掩护下,扯着阮柠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拖进无人的仓库。 脆弱的脊背,被男人一推,恶狠狠的,就撞在了一堆酿酒器上。 果木的木桶,坚硬,带着些许棱角。 阮柠感觉,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剑,从自己后心,一路贯穿到了前胸。 魏讯笑着脱掉被同样弄湿的西服外套,他一颗一颗解开袖口,声音温柔,悦耳,“疼吗?老婆,别哭,有老公在,我来给你揉一揉,好不好?” 一拳,劈空砸下来。 以往总是不敢躲闪,逆来顺受的阮柠,一个侧身,躲到了半人高的木箱子后面。 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好像让魏讯更找到了一丝乐趣。 第309章 囡囡和厉城渊是…… 他一步步逼近,高档皮鞋踩在嘎吱嘎吱作响的木质地板上,艳如罂粟的唇,一启一合,哼唱着小孩子喜欢的歌谣。 砰! 砰砰砰—— 箱子一个个被踹飞。 阮柠起了一身的白冒汗。 她总觉得,许久未见的男人,他身上莫名聚集了一股子发泄不出来的戾气。 斧子反过来拿。 魏讯诱哄,“乖,老婆,快过来,我们说好的,你要一辈子陪我玩,父亲不要我,母亲嫌弃我,除了你,阮柠,除了你,我tm早就一无所有了。” 咣当! 最后一个挡在阮柠身前的木箱子,也碎在了那疯子脚下。 斧子把手砸下来的刹那,已知的剧痛,让她不得不紧闭双眼,试图无声的承受一切。 但,情况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仓库的门被撞开,厉城渊身手矫捷的冲进来。 他暴怒,“阮柠,你是傻子吗?别人打你,你不会跑?” 魏讯调转斧头,锋利的刀锋,不留余地的朝前袭去,“厉总,这是我和我老婆的家事,你是不是有些太爱多管闲事了?” 眨眼间,两只疯狗,打成一团。 阮柠见状,站起来,拔腿就跑。 她离开仓库的时候,故意从外面把门反锁了。 “阮院长?您看见厉总了吗?船长在甲板上点名,一直没见到厉总。” 一改革组里的同事,焦急的跑过来,询问。 阮柠冷睨一眼隔音的仓库门,摇摇头,道:“我也没看见,是不是和宴小姐在一起?” “没有啊!宴小姐也急哭了,我们都担心厉总是不是为了去房间找您,还困在咱们的船上。” 同事担心的上蹿下跳。 她诧异,“什么叫,去找我?” 轮船触礁的时候,按理来说,人人都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可那时候船体晃动的太过剧烈,独自一人去小厨房给囡囡调配辅食的阮柠,被迫困在了外面。 “厉总说阮院长您有大海恐惧症,尤其是在黑天浪潮大的时候,轮船触礁,您一定会被吓坏,厉总就让宴小姐自己去找救援,他反方向,去您房间了。” 同事说的仔细,视线也在左顾右盼,“奇怪,阮院长您都上船了,厉总怎么会……” “在仓库。” 阮柠忽然一句。 同事蹙眉,“什么?” “找海警,我们已经进入国内海域,厉城渊和逊克的董事长非法斗殴,需要警方介入。” 不一会儿,两个人上人,就被戴着手铐,从神坛上拽了下来。 宴月亮哭唧唧,一副老夫老妻,恩爱非常的样子,小跑着跟随厉城渊,说道:“城渊哥,没事的,我会立刻通知郑大哥,盛源的律师团很快就会把你保释出来。” 然而,再热情的宴小姐,都没能引来厉城渊一个眼神。 他死死盯住人群里,面无表情的阮柠,用唇语,问她,“阮柠,这就是你的报复?” 事实上,她可以报复的更狠一点。 毕竟魏讯发起疯来,从来是不打死人,都难以收手的! 在京港码头下船。 囡囡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会儿在“妈妈”胳膊上看一眼,一会儿又漂到脖子上。 “妈妈……”可怜的。 阮柠想将人交给厉家来的育婴嫂。 却见小娃娃嘴巴一瘪,哇哇哇的,没命一样的哭嚎扑腾,“要……妈妈,妈妈……囡囡……妈妈……” 小家伙一边哭,一边还用沾满鼻涕口水的嘴巴,在肉眼能看到的每一处伤口上,又吹又亲的。 她眼泪汪汪,“妈妈,呼呼,不疼,不疼。” 陈蕊都给感动哭了,“阮姐,不行先把孩子带回去吧,她亲爹被抓,亲妈就顾着追她亲爹了,孩子跟着育婴嫂,总归是叫人不放心,况且囡囡那么乖,那么讨喜。” “妈妈~嘻嘻嘻,囡囡,吹吹……” 那么小的孩子,就开始被迫学会讨好了。 再想一想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然然,臭小子除了偶尔被魏讯吓到,也算没心没肺的野蛮生长。 倒是囡囡。 哎! “你去跟厉家的育婴嫂说一下,等他们家先生出来,让厉城渊亲自来接囡囡,他知道单身公寓在哪。” 交代完陈蕊,她网上定了一个儿童座椅,一小时送达码头。 在车里安装好,再放一下半个月闷在里面的浊气,这才固定好手舞足蹈的囡囡,开车离开。 路上,她打电话给tom大叔,“我前几天邮寄回去的样本,送去鉴定中心了吗?” “嗯,柏林那边的实验室已经给了具体时间,再等两三天就行。” 京港是厉城渊的地盘,她需要稳准狠。 很快,豌豆抢走tom大叔的手机,嚷嚷,“老婆老婆,你回来,都不第一个给我打电话,豌豆生气了,豌豆和然然都好可怜。” 紧接着,然然稚嫩的小声音凑近,“妈妈坏,妈妈居然最爱老tom。” tom大叔的声音有些远,“老奴好可怜,未来公爵夫人,您一定要给老奴做主啊!” 噗! 哈哈哈—— 在咬手手的囡囡,不明所以的,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原本打算先回单身公寓休息休息的,可临时有紧急手术要做,她只好将小丫头送去洋楼。 然然见妹妹来了,开心的活蹦乱跳。 他抱着囡囡,爱不释手的样子,旁人瞧了,还以为是家里的二宝,备受宠爱呢。 “老婆,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有豌豆,豌豆会让老婆开开心心。” 临走前,豌豆很奇怪的抱住她,问她更奇怪的话。 阮柠想到宴月亮手机里的那些照片,有一瞬的失落,但还是摇摇头,“没事,有人替我答疑解惑了,我还ok,不说了,医院催的急,我先走。” 车子驶远。 老tom被丢了一身酸沙软糖,站到自家公爵先生身后,长叹一口气,“那场大会,厉城渊没去,先生,我总觉得,有人在咱们身边,通风报信。” “去查。” 豌豆抬手,揉了揉宝蓝色的双眸。 他吩咐,“隐形眼镜该换了,让柏林那边准备邮寄。” “是。” 须臾,又补充一句,“或许不仅仅是我们身边有不为人知的存在,柠柠身边,也有,一并调查出来!” “明白,先生。” 三日后。 厉城渊跟魏讯较劲儿,两人在看守所多待了几天。 郑源点起火盆,再往自家好兄弟身上洒水,“来来来,去去晦气,不是我说,城渊,你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不如咱找个大师,给你算一卦?” “滚!” 他踢开火盆,直接上车。 透过后排座车窗,街对面,魏讯走过去的方向。 一辆库里南前,有个打着黑折伞的男人,在与他隔空凝望。 分院。 阮柠办公室。 tom大叔拿着一份柏林发过来的dna鉴定报告,愁眉不展的,“未来公爵夫人,囡囡和厉城渊的确有血缘关系,可按照基因序列组的分析,这也不是叔侄关系啊!” 第310章 厉城渊跟囡囡是兄妹?!! 基因鉴定系统,能够更为精准的分析出每一份样本之间的血亲关系。 老tom拿起宴月亮那一份,无语,“这一份倒是显示,她的确和那小奶娃是亲生母女。” “宴月亮十月怀胎,我是看着的,囡囡是她所生,我从不怀疑,只是……” 阮柠秀眉微蹙,一根手指,慢慢挑起厉城渊跟囡囡的鉴定报告。 结果:有血缘关系。 关系一栏,认定为……兄妹?! “小娇妻变后妈吗?这厉城渊,可真够恶心的!”tom大叔絮絮叨叨,特嫌恶。 她摇头,“厉叔叔生前就是一个很本分,也很善良的人,跟我爸爸很合得来,他即便还活着,也不会去跟宴月亮有染,当然,人死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厉父的尸体,当初还差一点被镇子里的“大好人”们给鞭尸!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厉城渊根本不是厉家的人,宴月亮的男人,是那狗东西的亲生父亲!” 老tom无意当中的一句话,倒是让阮柠额头剧烈一痛。 她脑海最深处的一片空白,渐渐有了一丝丝的颜色。 是一把黑色的折叠伞,遮住男人大半张脸。 那一天,明明艳阳高照,连一滴雨都没有下过。 他依旧打着伞,站在一个形容狼狈的女人面前,语调温和,笑着问,“她死了?那没关系,我只是想带走我们的儿子,大嫂,请别让我们为难。” “为难?姓魏的,你tm还是个人吗?你知道老阮因为当年你们做的那件事,人已经后悔到魔怔了,而你呢?你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混蛋!” 女人歇斯底里的低吼。 好熟悉的声音。 阮柠坐在办公椅上,单薄的身躯,狠狠的,活像是煮熟的青虾一般,佝偻着。 记忆还在复苏。 打着伞的男人,猛得转身。 她从一个很低矮的视角上,看到男人下巴长了一颗黑痣,薄凉殷红的唇,一启一合,在说些什么。 却被女人的惊呼声遮盖住了。 “魏丰年,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砰!一声,阮柠额头剧烈疼痛着睁开眼。 老tom紧张,“未来公爵夫人,您,还好?” “魏丰年,他是谁?我好像看到母亲在跟他说话,这个男人,手里也打一把黑折伞。” 当天上午,她就通知了负责连环谋杀案的刑警。 对方有点尴尬,“所以,这个魏丰年,是你幻想出来的?阮院长,据我们了解,您应该是有躁郁症的,对吗?” “是,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未尝不是一个突破口,很抱歉,我晚上的飞机飞柏林,就先走一步。” 这一次去柏林,阮柠把两个孩子都带上了。 她需要亲自去一趟鉴定中心,有些事,该谨慎的时候,真是一丝一毫的疏忽都不能有! 头等舱。 一空姐过来送助眠的红酒,满面通红的,实名羡慕,“夫人,您命真好,您丈夫为了照顾好您的身体,怕孩子们在飞机上太吵,把整个经济舱都给包了下来呢。” “所以?” 阮柠挑挑眉,她记得,这一次行程,特意让老tom暂时瞒着豌豆的。 他就算会追上来,应该也不会坐同一航班。 空姐诧异,“夫人,您不知道您丈夫也在飞机上吗?那您总该知道,孩子们是谁在照顾吧。” “头等舱的儿童照看服务,有问题?” 囡囡才一岁多,尤其在然然哥哥身边,小家伙那腻歪劲儿,特别听话乖巧。 交给飞机上的专业人员,阮柠也的确不担心。 然而。 等飞机起稳,她跟着空姐去空无一人的经济舱时,也分分钟傻眼了。 囡囡趴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一排排座椅,成了能够玩捉迷藏的天然屏障。 小推车里,一前一后,都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还有一岁宝宝专用的奶酪全系列。 “大坏蛋叔叔,我告诉你哦,然然才不会被你的零食收买,然然只是为了陪妹妹,听到没有?” 然然穿着全套的儿童西服,大红色的领结,让臭小子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他站在一座椅上,左手一根棒棒糖,右手一大袋可乐软糖。 在家里,由于然然还在换牙,阮柠都是对菲佣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禁止糖果自由。 厉城渊一件老旧的卫衣,囡囡被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脖子上骑大马。 小丫头咿咿呀呀,还在学说话的她,对说话这件事,情有独钟。 “哥哥,哥哥,要……哥哥……” 然然第一个小迷妹,就是囡囡! 大哥哥如此被需要,他立刻朝厉城渊伸出手,挺直腰背,凛然道:“坏蛋叔叔,把我妹妹还给我!” “咯咯咯,哥哥,哥哥~~” 囡囡一个扑腾,小脚丫踩着厉城渊的脑袋,就飞出去了。 小手一乱抓,抓住圆领上的一根红线,貌似有什么东西,被拔了出来。 男人瞬间黑脸,他甚至非常不温柔的,冲两个孩子喊,“都给我安静一点!平安福呢?囡囡,你把阮柠送我的平安福弄哪去了?” 就看这紧张劲儿,不知情的,还以为厉大谈判专家破产了呢! 阮柠挥挥手,示意带路的空姐可以走了。 她走进去,抱住被吓坏的囡囡,给小丫头擦了擦眼泪鼻涕,再嘱咐儿子,“去,妹妹困了,你找空乘小姐姐带你们回头等舱睡觉觉,好不好?” “嗯,然然遵命。” “祝你~”囡囡口齿不清,学着哥哥。 见孩子们离开。 阮柠一抬脚,就踩在了厉城渊在地上乱摸的手,脚尖一碾,大概是很疼的。 她俯身,微笑,“厉总这种行为叫什么?跟踪?拐卖儿童?” “囡囡是我的女儿!” “厉城渊,你配吗?”脚上的力度更狠。 能看得出来,厉城渊一张无懈可击的俊脸,一寸寸铁青,隐忍出僵硬。 不过,他并不挣扎,甚至任由自己的手被踩着。 阮柠抬脚,很快就找到了连着红色线头的一块红布。 布条上,歪歪扭扭刺绣着一行字。 ——【出入平安,福气连连。】 那是她大一的时候,听室友妈妈说,有一个很厉害的神婆,从她那里求来的平安福,就差能让死人重生了。 非常灵验! “阮柠,你还记得这东西?”厉城渊背着那只被踩的手,昏暗的眸子里,有了一缕缕波光浮现。 他说,“这些年,这东西,我一直……” “厉城渊,你知道这平安福上的红色,是什么东西染上去的吗?” 其实不能是正经的红,深层次的地方,带了一些肉眼可见的黑色斑点。 男人蹙眉,“你想说什么?” 阮柠五指收拢,将红布条搅的,满是褶皱,缩成一团。 她垂眸颔首,声音哑哑的,“用红色染料混了血,那神婆跟我说,我不仅要用一万块自己的辛苦钱来购买,还要以血为引,把自己的福气过度出去,才行。” 那一万块,阮家大小姐为了区区一万块,哪怕明知冒了一定风险,却还是跑去酒吧卖酒。 同样的,每一天,还要去神婆那里取血养着。 但那之后不久,厉城渊全球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他室友生拉硬拽的将人带去酒吧,一起庆祝。 不巧的,那包厢负责销售酒水的人,正是阮柠! “厉城渊,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我的吗?” 第311章 厉城渊指证豌豆是…… 滋啦!一声,平安福被撕成一条一条。 阮柠一字一顿,重叠当年酒吧里的冷嘲热讽,“阮柠,原来你的自甘堕落,就是耐不住寂寞,来这里找乐子?” 破布条被丢进垃圾桶。 厉城渊本就苍白铁青的脸色,变的更糟糕。 她歪了歪脖子,嗤笑,“其实厉总只是习惯高高在上,无人敢与之争锋的爽感吧?就像小时候,城宴哥永远不如你,唯一赢了的,就是我爱他,不爱你!” 如今变态偏执的纠缠,与爱无关。 这一点,阮柠比谁都清楚! “只是啊,厉城渊,这天底下没人能做真正的常胜将军,城宴哥会输,也不一定是技不如人,对吗?” 万米高空上,空荡荡的经济舱内,徒留一串震荡到心口上的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 黑沉如渊的眸,一瞬不瞬,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一点红的垃圾桶。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膝盖上,绷紧。 咔吧—— 咔吧! 骨头摩擦声,瘆人回荡。 “阮柠,我还是对你太宽容了一些,才会让你产生错觉,觉得离开我,你能活的更好!” 飞机在柏林落地。 为了倒时差,阮柠跟孩子们一天一夜没有离开酒店套房的大床。 翌日一早,吃过早餐,直奔老tom事先预定好的鉴定中心,那是豌豆的资产之一,信得过。 “麻烦,去第三大道,302号。” 车是酒店专门为vip客户准备的,去接机的也是这一辆。 阮柠为了安全起见,特意记了车牌号,还有司机的长相。 并入住第一天,就与大堂经理核实过了。 “来,囡囡,阿姨抱着你,好不好?你还小,这里没有儿童座椅,不安全的。” 车子驶离酒店。 阮柠笑容柔和,拍了拍手,还特意拿了一根奶酪,诱骗小囡囡。 囡囡撇撇嘴,死死抱着也不大的然然,赖在哥哥怀里,哪都不肯去。 她故意吓唬人,“囡囡这么不听话,那阿姨以后就不给你奶酪吃了哦,而且,然然哥哥可没有奶酪哦。” “哥哥好,不要……不要……”小囡囡皱起肉包子一样的小脸,难住了。 很好,跟在自己身边这几天,小丫头长胖了不少。 司机忽然开口,“阮院长,看来比起奶酪,囡囡更喜欢她的然然哥哥呢。” “你是谁!?” 车厢内一阵白烟,阮柠下意识去捂住两个孩子的口鼻。 药劲儿太大,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被绑在一个跷跷板上,大概是能够人为控制的那种。 两端,各自一脏兮兮的蓄水池,池子里,鳄鱼悄无声息的埋伏,等待着猎物入口的狂欢。 “呜呜呜,城渊哥,救救我,人家还那么年轻,人家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不能不管人家,人家不想死啊!” 一黑衣人,将歇斯底里的宴月亮,绑在了阮柠正对面一段。 紧接着,破烂的大喇叭,发出滋滋啦啦的噪音。 有人欢快的宣布,“厉总,上次是让我们的小柠檬来选,她倒是愿意冒着牺牲自己的风险,来救出你们所有人,但今天,游戏升级,你来当幸运神。” 对!是一模一样的声音。 在那个摄影棚,阮柠也听过…… “游戏规则很简单,二选一,左右按钮,开始作答!” 厉城渊是自己走进来的。 他身上还是那一件老旧的卫衣,却少了圆领上的红线。 “城渊哥!选我,你一定会选我的,对不对?厉城宴对我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我都是为了你啊!” 小姑娘泪流满面。 大喇叭大笑一声,“来来来,游戏就要增添一些趣味性,厉总,我们三选一,如何?” 捆着囡囡的平衡木,升了起来。 宴月亮一看,也只愣怔了一瞬,立刻大喊,“孩……孩子还能有,一个女儿而已,赔钱货,城渊哥,救我,我保证,我保证很快我就能给你生一儿子。” “厉城渊,选囡囡!” 阮柠的语气很冷静,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啪啪啪—— 大喇叭烦人的再次响起拍巴掌声,“那么,我们仁慈的阮院长,四选一,你希望厉总如何选?” 囡囡对面的平衡木升起。 是然然! 然然朝囡囡喊道:“妹妹,不害怕,来,跟哥哥学,我们慢慢闭上眼睛,妈妈说,越是遇见危险的事情,我们越要冷静,越要沉住气,不能哭哦。” 小丫头很听大哥哥的话。 她哭的一张小脸涨红,还是很努力的跟然然一起,把眼睛闭上,隐忍哽咽。 那倔强的小模样,瞧着就让人心碎! “杀了他!城渊哥,然然就是一野种,你杀了他,杀了他!”宴月亮几乎疯迷。 厉城渊眼神淡淡的,就好像这一场人命关天的游戏,真的只是单纯取乐的戏码罢了。 “我选……” “厉城渊,别让我更恨你,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阮柠是急切的,她故作镇定的扫视着然然跟囡囡。 然然五岁了。 他很懂事的说,“坏蛋叔叔,我是哥哥,我知道我会死,但请你保护我的妈妈和妹妹!” “然然!!” “我选阮柠。”厉城渊不再犹豫,直接做了抉择。 轰隆隆—— 当三个平衡木开始失去平衡,跌入埋伏着鳄鱼的水池时。 捆在阮柠身上的绳子一松。 她玩了命似的,想把然然和囡囡一起救下来。 “哈哈哈,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阮院长,你的游戏现在开始,二选一,你怎么选?” 大喇叭总能将人往死里逼! 眼看着鳄鱼一步步逼近小小一团的囡囡。 她鼓着腮帮子,黑葡萄般明亮的眼眸里,是一定要听哥哥话的坚强。 然然握拳,朝妈妈喊叫的声音,也因死亡邻近的恐惧,在微微发抖,“妈妈,救妹妹,先救妹妹!” “不!不!!!” 阮柠尖叫。 宴月亮哀求,“阮姐姐,救我,你快来救我,你不是喜欢厉城渊和厉城宴嘛,他们都爱我,可你救了我,我就离开,我把他们都让给你,好不好?” 咣咣咣—— 豌豆和tom大叔,带着当地警察,冲了进来。 大家都得救了! 可谁知,厉城渊忽然开口指证,“是他,绑架了我。” 那个“他”,说的是豌豆。 老tom差点没被气笑,“厉总,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们家先生若真想绑架你,干嘛还要带人来救人?” “厉城渊,你是不是……疯了?” 阮柠披着毛毯,靠在豌豆怀里。 两个小家伙被带上急救车,检查。 他坚持,“按照德国法律规定,人证高于一切,请你们立刻将人带走,我的律师团会跟进这一次贵族犯罪。” 在柏林,“贵族犯罪”四个字,往往就是一大杀器。 警察要将豌豆带走。 阮柠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跟厉城渊对上了,“姓厉的,别太过分!要是没有豌豆,囡囡和宴月亮都会死!” “那又如何?” 总觉得,这一晚的厉城渊,变的很不一样。 他眼神里曾有过的做人底线,在大手慢慢抚摸上阮柠脸颊时,变的荡然无存。 人贴近,在她耳边低语,“柠柠,不怕,有我在呢,你可以学会依赖我,就像六年前一样,好不好?” 第312章 阮柠,恋爱了?! 阮柠因为故意伤害,和豌豆一起在柏林被拘留了。 而被打的受害者,只说了一句,“阮柠是我的未婚妻,夫妻之间小打小闹也实属正常,把人放了吧。” 来询问厉城渊意见的警员,看着他还在红肿不堪的一张俊脸,皮笑肉不笑,“看来你们京港人的夫妻情趣,真的很特殊,哈哈……” 又三天,豌豆的奶奶带着市长亲自来保释自己的宝贝孙子。 阮柠全程跟随,很抱歉,“老夫人,厉城渊故意陷害,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以为他只会针对我,可这人疯起来,真的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我……” 等候期间。 老太太很开门见山,“阮柠,我孙子很喜欢你,这段时间,我让你们生活在一起,进一步接触,就是想看一看你的真心有多少,现在,做一个决定吧。” “什么?” 上一次这样怦然心跳,是什么时候? 是自己在医院病床上苏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她救下的白衣少年。 还是? “阮柠,厉城渊陷害我孙子,目的是什么?他们两个无冤无仇的,不是吗?” 德国人的性子,果然是直来直去。 阮柠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几根手指来回纠缠,指甲盖上漂起一阵苍白。 她是犹豫的。 是的,并不是当初kun.李一次又一次的求婚后,那绝对的否定。 也不是艾诺尔剪下小辫子,放到她手心里的心如止…… “豌豆快出来了,我需要你一个回答,若你拒绝的话,我为了我孙子,也会阻止你们再见面的。” 老太太态度坚决。 她的德语,总让人有一种正在挨骂的错觉! 阮柠深吸一口气,从休息椅上起身,强自镇定的微笑,说,“sorry,我不想做任何后悔的事,对豌豆,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为了公平,也为了他的安全,我会离开。” 像是夺路而逃。 等离开警局,站在空荡荡,总是没什么人的人行横道上时,一股子浓郁的,快要从心口冲出来的不舍感,要把人逼疯。 眼角,扑簌簌的泪花,翻滚的吓人。 有一年轻少年,过来询问,“你还好?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谢谢,我只是忽然失去了一个人,觉得有些不适应。”阮柠不喜欢和陌生人说太多。 但今天,她不自觉的,就想多说几句。 好像那样,支离破碎的心,就会好受一些。 德国人不喜欢多管闲事,他只是笑了笑,指向桥边一排橙黄色公用电话,“市政准备的心里急救热线,失恋也可以尝试一下。” 失恋? 阮柠像是听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词汇,她确定自己精通德语,不会听错的。 两条腿,仿佛在这一刻不再属于自己的一般,一步一步,走向公用电话。 另一边。 豌豆跟老太太在车里吵了起来,“奶奶,当初我替代您孙子活下来,您忘了,是怎么答应我的?” “城宴,阮柠就是一个朝秦暮楚的荡妇,那样的女人,你觉得,你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老太太甩出一沓贵族女孩的照片,还有一些欧洲明星夹杂在里面。 她命令,“你是代替我孙子活下来的,我孙子的肾脏就在你的身体里,总之,你是公爵先生,是我的宝贝,我不能任由你毁在一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女人手里。” “小柠檬她不是!她只是还不知道我是谁,她只是还不能原谅自己!” 厉城渊的欺骗,宴月亮的造谣。 这一切一切,都是谁在承受? 厉城宴闭上眼,在警局的时候,隐形眼镜已经拿了下去,眼角膜干涩的,隐隐作痛。 他扶额,长叹一声,“tom,停车,我要去找柠柠。” “傻孩子,她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不过,我有办法再帮你试探一次,只是,你要跟我承诺,一旦结果不尽如人意,你就自己放弃,如何?” 老太太是自小的贵族,资本的那点公平理念,深入人心。 在她看来,什么东西都可以平等互换。 就比如,一颗肾,换回一个健康的“孙子”。 一次帮助,就足以得到一刀两断的承诺。 厉城宴侧目,那比黑曜石还要晶亮的双眸,淡淡撇过总显得萧条陈旧的街巷。 他点点头,道:“绝处逢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就凭厉城渊那疯狂的,毫无底线的纠缠。 时间一长,阮柠怕是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全身心依靠的存在,再坚强的人,也有彻底崩溃的那一天。 桥边。 阮柠靠在石头扶栏上,手里拿着一橙黄色的话筒,听这里面的义工说道:“女士,恭喜你,你恋爱了,当然,爱情没有道理,也没有起点,这就是一段注定绚烂的路程,好好享受吧。” 一整晚,然然抱着囡囡,两个小家伙受了那么大的刺激,竟还能没心没肺的睡到香甜。 唯一的不同是,囡囡好像更依赖然然,小丫头就恨不得变成一人形挂件,挂在哥哥身上了。 “呜呜,妈妈,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然然起来上卫生间,囡囡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抓着哥哥的裤子,跟着一起。 然然也不烦,只蹲下来,亲了亲囡囡的小脸蛋,温柔哄道:“囡囡乖,哥哥是男孩子,上卫生间,是不能被妹妹看到的,知道吗?” “嗯,听……哥哥……” 囡囡又往回磨蹭,小脑袋瓜砰!一声轻响,撞小床上了。 她也没哭,就揉了揉,打个哈气,人趴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撑起眼皮,死盯卫生间。 阮柠瞧着这有爱的一幕,也忍不住笑出声,顺便靠在卫生间门口,跟儿子发牢骚,“然然,要是妈妈决定给你找一个新爸爸,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再婚重组,这原本就需要更大的勇气! 之前kun.李和艾诺尔他们的追求,说句难听点的话,会让她有一种非常明确的沉重感。 与其成为夫妻生活,自己更想的,是拥有他们那样优秀的朋友。 很自私是吗? 可感情这东西,往往真的是没道理,也没个起始的。 “妈妈不是喜欢那个大坏蛋吗?在芬兰,妈妈每次发呆的时候,都会自言自语说出大坏蛋的名字。” 然然从卫生间出来,抱着她的腿,仰起头,软嫩嫩的小脸上,是真诚明确的担忧。 他说,“不过,要是妈妈还是喜欢大坏蛋叔叔,那然然也会努力去重新喜欢的。” 第313章 豌豆,相亲…… “怎么会?妈妈是不会喜欢一个草菅人命的疯子,我们然然更不需要勉强为妈妈牺牲的,知道吗?” 阮柠抱起然然,闻着儿子身上淡淡的甜香,郁结在心口的复杂,稍微舒坦了一些。 然然倒是鬼机灵。 他抱住妈妈的脖子,问,“是豌豆吗?然然每次都能发现,妈妈看着豌豆时的眼神,很温和,是会笑的,看着其他叔叔,就非常不一样哒~” “是吗?这么明显?” 阮柠耳朵红彤彤的,也不知道害羞多一些,还是小女儿情怀多一些。 毕竟在爱情上,自己走错了那一步,就真的是万丈深渊了! “当然有,妈妈,草莓老师说,我们小孩子不能撒谎,做任何事情都要遵从内心的抉择,妈妈虽然不是小孩子,可也不能撒谎哦!” “哥哥!!!” 囡囡着急了,来跟阮柠抢哥哥。 直到天明,她让酒店专门负责照看小孩的服务人员过来,再三交代后,才离开。 她有豌豆在柏林的住址。 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想要跟他先见一面,哪怕只是一面,好好聊一聊呢。 “真的假的?你说公爵先生要跟女人在家里相亲?” “千真万确,好像对方还是冰岛一首富的女儿,姓王,跟着自己父亲的徒弟来的。” “徒弟?” “就京港盛源集团董事长,这么一风云人物,你没听说过?” “啊!厉先生吧?我知道我知道,他还是为数不多的华人,在咱们德国,拿到骑士勋章的青年才俊呢!” 在城堡门口,一群佣人凑在一起,絮絮叨叨。 阮柠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听到了一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还是来晚了吗? 也对,豌豆奶奶说了,我那天只要离开,他们就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师哥,如你所愿,阮柠也来了。” 一辆红旗加长车上,王梓染眼神复杂的瞧着窗外,呆呆站立在城堡外的阮柠。 那瘦弱的身躯,落魄的灵魂,好像风一吹,就会掀翻出去! 她吩咐司机,“给阮柠拿一件外套,她这人,自己是全科医生,还总是不懂得要……” “王梓染,关心自己的嫂子,要有个限度。” 话毕,司机手里的一件全新毛呢大衣,被厉城渊拿走,下车,直奔准备离开的阮柠而去。 他把衣服披上去,人从后面将阮柠死死禁锢住,再贴近那柔软的耳垂,轻声道:“阮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男人都一个样子,玩够了,就会抽身离开。” “厉总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 想一想差一点就被鳄鱼吃掉的宴月亮,也是可悲! 她用力挣扎,跑掉那一件让人作呕的大衣,回头,眸色冷冽的警告,“离我远一点!厉城渊,我tm的就去爱一畜生,也不会再去喜欢你的。” “是吗?那不如我们赌一把,跟我一起进去,我敢保证,你那个豌豆跟我一样,玩是玩,娶妻生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等阮柠同意,他力气大的惊人,直接将人拽进了城堡。 佣人们见到大佬,男的妒忌羡慕恨,女的搔首弄姿,极尽可能的引起厉城渊的在意。 “阮柠,他们有多想让我看一眼的迫切,你一定看的到,而这一切,你唾手可得。” 有些人的自信是自负,更是叫人反胃的普信。 但偏生厉城渊的信心十足,是来源于他从未有过败绩的完美人生! 阮柠被控制着,冷笑,讽刺,“厉总,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你觉得,会有人癖好如此特殊,非要去喜欢那即将腐烂的脏东西吗?” “阮柠,你说我是什么?” 她被猛得推到了木质门板上。 纯木的硬度,震荡起来的力量,就足以让阮柠疼到一阵阵干呕。 最近在做术前保养,胃里良性肿瘤,随时随地都会变成一颗结束自己生命的炸弹! “为什么不求我?只要你肯跟我低头,跟我妥协,你知道的,你会活的更轻松一些。”厉城渊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对她变态的强取豪夺,几乎是不加收敛。 呕吐感强烈。 她脸色苍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 “厉城渊,你别太过分,我……”挣扎不脱。 蓦的,只是不经意的一撇,却猛得让阮柠在厉城渊的眼里,看到了酷似魏讯的疯癫和魔障! “你?” 砰!一拳,豌豆一身复古燕尾服,从城堡里冲出来,打的厉城渊毫无招架之力。 他俩不是第一次动手。 魏讯是手下败将,kun.李和艾诺尔他们也赢不了。 可唯独豌豆,一次没输过! “混蛋,敢欺负我老婆,我打不死你!你个人渣!” 阮柠知道今日日子特殊,更不想给那老太太留下更坏的印象。 她忙阻止,“行了,豌豆,我今天来,就是想……”还是说了谎,“想来恭喜你,也希望你能相亲成功,就这样,我先走了。” 买下午的机票,回京港吧。 王梓染这个女主角,悄无声息的走过来,说一句,“柠柠这么大度,不如就跟我一起吃顿饭?正好,若我跟公爵先生成了,你也算我们的大媒人,是吧,师哥?” “你敢吗?” 厉城渊擦掉嘴角的血渍,那黑洞洞的眼神里,是过分的挑衅。 稀里糊涂的,阮柠就坐到了相亲饭局的桌子旁。 有厨师来上菜。 第一道,“奶油蘑菇汤。” “太腻,她吃不惯。”姓厉的霸道。 “我还挺喜欢的。”王梓染撑着下巴,闲闲一句。 豌豆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换掉,我老婆要绿豆沙。” 哪有第一道就吃甜点的? 阮柠想拒绝。 王梓染抢先一步,“公爵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您的相亲对象,未来的老婆。”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豌豆搭理都不搭理,拿着温水浸泡过的毛巾,给阮柠擦手,“老婆,是不是水土不服?你脸色和皮肤状态都不好,我会心疼的。” “豌豆,我……”她想抽回手,面色羞红。 只听咣当!一声,厉城渊一拳,把用来宣传的玻璃台子,给砸碎了。 王梓染翻白眼,“我感觉我是多余的。” 老太太拿着一丝绒盒子,进来,递给宝贝孙子,“直接来正题,求婚。” 厉城渊嗤笑,“阮柠,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未婚夫?因为你进了一次警局,就迫不及待的跟其她女人订婚,摆脱你!” “老婆,你嫁给我吧。” 一枚粉钻,世间仅有。 阮柠呆愣的看着,豌豆按着那枚钻戒,单膝下跪,郑重其事。 他们两个周身,仿佛在这一瞬,笼罩上了一层隔音的结界,屏蔽外界一切喧嚣。 “豌豆,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替身吗?我身不由己,我……” “那为什么不继续?老婆,我爱你!可别人都说,你是嫌弃我有自闭症。” 大“男孩”左看右看,人看起来很焦虑。 突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零号先生:【柠柠,你觉得,你有能力保护好身边每一个人吗?】 “老婆,嫁给我!”豌豆执起她的手,慢慢将粉钻套上纤细的手指…… 第314章 公爵先生,早去世了?! “豌豆,抱歉,我想起还要帮然然买乐高的限定款,就……先走了……” 阮柠再一次落荒而逃。 当粉钻的白金戒托,带着贵金属特有的冰凉温度,触碰到她手指上的细嫩皮肤时。 那段最可悲的记忆,跟荒芜的野草一般,疯长! “城渊哥,你娶我好不好?” “城渊哥,你看这枚钻戒好不好看?不然我买下来,你送给我,好不好?” “城渊哥,一定要这样吗?这里是大学校园,我同学都进进出出的,我当众跟你求婚的话,很丢脸的。” 阮柠跑出城堡,柏林的天,也跟小孩子的脸似的,说下起冷雨,就倾盆而来。 她没海外驾照,没法租车,来去都是打车的。 可豌豆老家这边,是远离城区的卫星镇,绵长无尽头的公路,偶尔有零星几辆车经过,连搭车都不容易。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往下落。 耳边,那些本该褪色的遥远声音,宛若被鬼附身的邪祟,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学生时代,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她像个小丑,跪在一堆昂贵的香槟玫瑰上,还是两只膝盖落地,嘿嘿傻笑,按照厉城渊的要求,哀求他娶自己! “阮柠,来,照照镜子,看看此时此刻的你,是不是卑微的,一点自尊都没有了?” “哈!一般女人拥有的浪漫求婚,你一辈子都不配得到。”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阮家的女人,生下来,就被老天爷诅咒,一生一世,都为赎罪而活!” 轰隆隆—— 青紫的闪电,划破天空。 阮柠原以为自己早已克服了对雷电的恐惧。 但接二连三的雷鸣,到底还是让她浑身湿漉漉的,死死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尖叫着,试图屏蔽外界的一切嘈杂。 滋啦—— 一辆脏兮兮的皮卡,从公路另一侧掉头,停在她身边。 司机是个典型的光头德国壮汉,下巴上是厚实的络腮胡,看人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色欲! “多少钱?”男人咔嚓一声,点燃一根成分不明的卷烟,递向阮柠。 她知道再留在这很危险,便指了指雨雾后面的城堡,“我朋友家在那边,不是妓女,你离我远一点!” 起身,去假装从包里掏出根本没信号的手机。 德国这个大农村,网络信号塔的密集度,真的和京港差的不是一个宇宙。 男人弹一弹烟灰,冷笑,也睨一眼城堡,翻白眼,要强行把阮柠拉上车,还威胁,“黄皮肤的女人,来别人家做客,就不要轻易撒谎,公爵先生两年多前就已经去世,你跟我扯什么朋友?想坐地起价?” 两年前? 去世? 阮柠有一瞬的失神。 当一条腿磕在车门上时,她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扑腾,大喊,“你放开我,否则我马上报……” “放手。” 清清冷冷的两个字,插进雨里,裹上一层看不见的森寒。 下一秒。 连阮柠都没能看清那一招一式的雷霆动作。 只知道,动手殴打色狼司机的人,身形矜贵,接近于完美的身材比例,一拳、一脚,掀动着泼天的雨帘,潇洒十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先生,求您,您放了我,我……我真的不敢再招惹您妻子了。” 司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阮柠听到“妻子”两个字,才用力擦掉蒙在眼睛上的水雾,仔细去看狠狠踩住对方的男人! 她惊呼,“豌豆!?” “老婆,不怕不怕,有豌豆在你身边,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欺负到我的老婆。” 大“男孩”踢皮球一样,将蜷缩成一团的司机给踹了出去。 人翻进臭水沟,别提多狼狈了! 很快,带着皂角清香的怀抱,将她冰冷僵硬的身躯,里里外外包裹住,轻声哄弄,“乖老婆,不许像然然一样,变成爱哭鬼哦~” 一米九几的大男人撒起娇来,也是要命的。 阮柠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还不忘责备,“我都说了有事要先走,你干嘛追出来?你奶奶会生气的。” “我老婆来抢婚,我怎么能让老婆大人失败呢?” 豌豆笑呵呵。 有人都羞涩到,要化身热气腾腾的电饭煲,从脑袋上喷水蒸气了。 “谁来抢婚?我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你要和王梓染相亲。”侧开一双晶亮的水眸,六年来习惯自力更生的阮柠,也有娇滴滴,小鸟依人的一面。 她自然的靠在他怀里,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豌豆,我承认,我对你有一些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那和kun,还有艾诺尔不一样,这一点,没有不清楚的,但……” 啪啪啪—— 豌豆用拍巴掌声,打断那一番参杂痛苦的自白。 紧接着,不少城堡的佣人,陆陆续续,从公路两边走出来。 地面上,铺满了各种各样名贵的玫瑰花,十几辆来自于各大家族的豪车,聚拢。 “这,什么情况?”阮柠看的满脸懵逼。 老太太一身欧洲中世纪的长裙礼服,半遮脸的礼帽,自带不可忤逆的高贵气场。 她开口,“阮柠,德国凡是能追溯到的贵族,还有在德做生意的华人,能请来的,我和豌豆都请来的。” “所以?”这雾水,越来越浓! 豌豆双膝,是的!双膝跪地,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再一次奉上粉色钻戒。 “老婆,你是被爱神丘比特祝福的幸运女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尊严,只愿……愿……”大“男孩”把台词给忘了,人羞窘的,用力敲了敲脑壳。 咚咚咚! 阮柠分分钟被逗笑。 这一次,她好像是被名为“幸福”的鬼给附身了。 大脑一片空白,手已经在豌豆面前展开,“好,我答应你,可你不要后悔,如今的阮柠,心里住着一亏欠太多太多的人,暂时忘不掉,也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噢耶~老婆,我好爱你!” 豌豆一下子,从地上跳起。 他力气真的很大,一只手臂,就圈住她不堪一握的细腰,稍微一用力,人就飞上了半空,开始旋转。 冷不丁的,雨过天晴。 阮柠怕自己被甩飞出去,赶紧虎着脸,吓了个半死的,搂住豌豆的脖子,嗔怪,“豌豆,别闹,这样很不安全,你……” “原来德国的贵族,就这么喜欢抢……二手货?”原本皆大欢喜的场面,就差载歌载舞,庆祝一番了。 却偏生有不长眼睛的人,来破坏气氛。 厉城渊推开人群,走过来。 他黑沉如地狱入口的双眸,反射着叫人看不懂的强烈暗芒。 第315章 刚订婚,睡一张床?! “把戒指摘下来!阮柠,你别忘了,我未婚,那六年前的婚约,就没有取消,你依旧是我厉家的儿媳妇!” 那一字一顿,说的无比直白。 甚至有比较熟悉那一段过去的华人,声音不小的议论,“那应该是破产阮家的女儿?倒也是,当初在京港圈子里,有一些老朋友们,是知道阮家女儿是如何狂舔厉城渊的。” “怎么?自己不是有钱人家大小姐,就开始勾搭贵族,想一步登天?” “她好像在芬兰结过婚吧?啧啧啧,这女人倒是有本事,玩上手的男人,来历都不简单。” 你一句,我一句,羞辱很大! 豌豆气急败坏,想直接用拳头来理论理论。 老太太冷着脸,阻拦,“豌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奶奶!” “阮柠,你想嫁给豌豆,就要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能力,来胜任一名好妻子的责任!”豌豆奶奶的话,意味明确。 豌豆不服,“奶奶,老婆给我当老婆,不是来付出和牺牲的,我想让她快快乐乐,像个小傻子一样!” “豌豆,你……” “豌豆,你奶奶说的没错,麻烦是我招惹来的,就让我亲自解决。”阮柠侧身,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很缠绵悱恻。 厉城渊低吼,“阮柠,你给我适可而止!” 这喊的,就差没震的地面晃三晃。 而换来的,是阮柠侮辱性极强的一个抓捏腮帮子的动作。 她指甲不算短,一根一根用力摁下去,男人脸上,多出一道道血痕,应该还算疼。 “厉城渊,就算臭不要脸不上税,你是不是也得财不外露,小心大家都知道你压根没脸皮?” 阮柠每吐出一个字,就猛得前后摇摆一下厉城渊的脑袋。 王梓染在一旁看热闹不怕事大,捧腹,大笑,“哈哈哈,师哥,被女人戏耍的滋味,如何?阮柠,也真不愧是你了!换旁人,也没人敢这么对待盛源董事长。” “那大概是全世界的人,都嫌弃我们厉总身上太脏,嘴太臭,不敢靠近吧?” 砰!一声,她把他后脑勺,撞在电线杆子上。 她俯身,迎着男人因暴怒而失去理智,高高扬起的巴掌,冷笑,反问,“厉总,您说您和我还没有解除婚约,那我倒是要问一下,您什么时候跟我求婚了?” “阮柠,在京港医科大,你跟我玩失忆?” 厉城渊嘶吼,像被抢走玩具的小兽,不甘和兽性,一览无遗。 阮柠歪了歪脖子,掏耳朵,“是哦,在京港医科大,可那一天,我记得是一个女孩,跟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求婚吧?” “你什么意思?” “我求婚,是否退婚,也该我说了算!正好今天不少人作证,我,阮柠,正式宣布,从今往后,你们可以叫我公爵夫人,而不是,某人的未婚妻舔狗!” 哗啦啦—— 有人鼓掌,有人唏嘘。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厉城渊要是再继续纠缠的话,便是地地道道的男小三了。 “阮柠,你离不开我的,你怎么可能离开我?” 那几年,我折磨你,驱赶你,羞辱你。 你不是还真真切切的留在我身边,跟一条寄生虫似的,寸步不离嘛! 阮柠甩开他的下巴,转身,走回到豌豆身边,用戴着粉钻的那只手,十指交扣,问老太太,“您可满意?” “满意!我老婆最棒了!” 老太太无语,但表示欣赏,“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阮柠,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只是,我希望,你的未来,男人就只能有我孙子一个。” “您放心,我对一脚踏两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当然,我想厉总可能是情有独钟。” 临走前,看到有本地的记者在,顺便加了这么一句。 一场一波三折的求婚,总算欢笑收尾。 厉城渊想追。 王梓染将人死死抓住,低语,“我父亲也在柏林,跟我走,公爵城堡叫了记者来,为长远计,你给我冷静一点,为一女人牺牲前途,不值得。” 加长红旗驶远。 防弹的车窗,被里面的人砸的,咣当咣当乱响。 晚上,酒店的服务人员,得知然然和囡囡是未来公爵夫人的孩子,就给亲自送到城堡。 老太太的意思是说,“你不是来做dna检测的?等结果出来再回京港,豌豆跟你一起,都是订了婚的男女了,多相处相处,没坏处。” 入夜,哄睡两个活宝。 阮柠去客房,脸颊有点红,难得露出了一些小女儿家的娇态,“那……那个,结婚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各自睡在各自的房间,这样比较好。” “可奶奶说,我们订婚了,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豌豆清澈的眼神,只是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却足以叫人闹个脸红脖子粗,羞涩的,就差用脚趾头在地上挖个三室一厅,永居了。 “别……别闹,我……我暂时……” “老婆,给你讲睡前故事吧!外面在下雨,你会怕怕,我打地铺就行。” 毫无预兆的提议。 等阮柠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松软的床垫上,豌豆温柔的掖好被角,打地铺。 成人话本的名字叫:【山猫与熊】 一只可爱温顺,但偶尔会露出锋利爪子的小山猫。 和一只看似强壮,内里却很憨厚的黑熊。 恋爱了…… “城宴哥,”梦里,阮柠抱着被子,很幼稚的砸吧了一下嘴角,笑着嘟囔,“你回来了,真好。” “是,小柠檬,我回来了,城宴哥很想很想你,你知道吗?” 是梦。 她在朝思暮想的城宴哥怀里,踏踏实实的,沉入到了另外一个更加美好的梦乡里。 第二天,新鲜出炉的鉴定报告,被送到了城堡。 阮柠趴在豌豆的书房里,把几张单薄的a4打印纸,翻的哗啦哗啦作响。 “亲缘关系还是兄妹,那按照这个逻辑来分析,排除厉叔叔还活着意外,那只有一个可能,宴月亮的情妇,是厉城渊的亲生父亲。” 没错!要么厉城渊不是厉家亲生,要么,连带着城宴哥,也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毕竟,在自己的记忆力,城宴哥和厉城渊,他们的长相,多多少少有三四分相似! 带着这样的疑惑,阮柠没打算打草惊蛇,而是将这些初步的线索带回京港,交给负责调查郑静、宴父案的刑侦队长。 “所以,阮院长,我知道术业有专攻,您不懂得案件调查的相关性,可您也不至于把自家的私事,也拿来瞎参合啊!” 队长很无语。 阮柠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道:“抱歉,约了未婚夫去看电影,咱们长话短说,我把这些交给你,理由是……” 咖啡馆的液晶电视评上,紧急新闻播报,“京港西三环,荣悦广场三楼电影院爆炸,目前火势较大,相关部门,已赶去现场救援。” “豌豆!豌豆……” 她抖着手,刚划开手机屏幕,就看到零号先生的一条未读微信。 ——【阮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问过你,仅凭你一人之力,真的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豌豆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第316章 是的,豌豆就是…… “这位小姐,电影院大型放映机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您不能进去,请在安全线外等候!” 一名火警指挥员死死扯住快要发疯的阮柠。 她干这份工作,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但此刻,一个女人蓬头垢面,失声尖叫着,玩命想要挣脱一切桎梏的倔强劲儿,也是怪瘆人的。 轰隆隆—— 强烈的爆炸冲击波,让哪怕距离一条街道远的地方,空气都跟着烧灼起来。 三四辆警车随之赶到现场。 120急救车,在119的安排下,一字排开,等待受伤人员转运。 陈蕊跟着一队下车。 她远远就看到阮柠在人群里,面色惨白,一向将“冷静”二字习以为常的阮院长,极其难得会露出如此不理智的慌乱表情! “麻烦让一下,这位是中心医院分院的院长,能先放她进来吗?”出示证件,表明身份。 指挥员还是摇头,“不行,你们院长的未婚夫被困在里面了,她目前的状态很不好,不适合急救。” “未婚夫?” 陈蕊一愣。 很快,实时播报新闻的广场大屏幕上方,主持人语气沉重,“最新插播,电影院内部,一伙来历不明的绑匪,持有杀伤性武器,正在四处流窜,相关部门正在加快部署,请附近百姓尽快撤离到安全区内。” “阮柠?你怎么在这?我刚想联系你,里面那伙匪徒,绑架了不少人质在负一层,点名要见你。” 荣悦大厦的负一层,在建设期间,就跟市政合作,联合防空项目,做到了超一级的绝对安全性! 负责郑静、宴父案的刑侦队长小跑过来。 他人还气喘吁吁,脸上带着厚厚一层灰碳,手里的对讲机,滋滋啦啦作响。 警戒线抬起,阮柠被允许入内。 “我的未婚夫,叫豌豆,我们约在电影院见面,他这个时候一定被困在里面,电话也打不通了。”阮柠不是圣人,在这种情况下,她最先考虑到的,只有豌豆! 刑侦队长,王越跟对讲机询问,“对,是叫豌豆,你先确定一下,人是不是被抓到负一层了。” 说完,他叹口气,“你从咖啡厅离开后不久,我也接到了局里的紧急派遣,看来这一次的绑匪纵火,多半跟那位黑伞先生有关。” “理由?” 阮柠下意识的握住陈蕊的手,那是她能触碰到的,最近的支撑。 不该有的理智,在这一刻,逼着肉体凡胎去冷静。 陈蕊被捏的,龇牙咧嘴,小声喊了一嗓子,“阮姐,你轻点,我的手!!!” 柔软白嫩的皮肤,都勒出一圈青紫色的痕迹。 同一时间,王越的对讲机,给出了答案,“是预约作案,对方为了挑衅法律权威,在大厦各个角落,都放了黑色的折叠伞,后面便是引起大火的tt炸弹,很专业!” 话落,从另一个频道,切入内部救火人员的回话,“王队,找到了,现在正在负一层跟绑匪们对峙的人,正是那位来自于德国的贵族!” 专用通讯仪器上,传来一段瞧着就心惊肉跳的视频。 豌豆单打独斗,胳膊和腿上,明显有不大的血洞,鲜血淋淋。 对方低吼,威胁,“打电话给阮柠,我们先生要求跟她单独聊一聊!” 几次绑架和险些连累他人一起丧命。 阮柠记吃记打,无论在哪里,尤其是天黑的时候,都会让家里新雇佣的临时工保镖贴身保护,以防万一。 总之,那个黑伞先生想轻易靠近,也没以前那么容易! 连准七星级酒店的专用司机都能收买的人,倒是配得上这种程度的严防死守。 只可惜,折腾一圈,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心狠手辣! 砰砰砰! 豌豆冲着被警方攻克的负一层监控器,丢出去几块不知哪来的石头。 最后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阮柠反复播放了n次,最后停留在一双布满血色的黑瞳上。 放大!再放大! 有些模糊。 她抖着手,指着那纯黑色的瞳孔,一遍又一遍的,跟身边能确认的人,都确认了一遍。 “是黑色的,对吗?豌豆的眼睛,是黑色的,对不对?” 陈蕊一头雾水,手上都准备了镇静剂,并随时准备通知艾诺尔过来。 倒是王越仔细看了一眼后,纳闷,嘟囔,“这不是之前坠崖案的死者嘛!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只是这眼睛,跟照片里的很像,的确是黑瞳孔!” “黑色的……”阮柠攥着手,开始在原地打转,自己跟自己说话,“蓝色隐形眼镜,肾脏移植,还有那些和城宴哥一模一样的说辞和小动作……”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豌豆就是厉城宴,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不以德国贵族的新身份,重新回到京港,回到她身边! 陈蕊听着,觉得很扯,“阮姐,你冷静一点,我知道这时候跟你说冷静,有点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但你这样胡思乱想,对好不容易稳定的躁郁症,没好处的。” “不,我没有胡思乱想,豌豆就是城宴哥,他们本来就有联系,是我蠢,是我一直想不明白!” 阮柠推开挡在身前的陈蕊,抓住王越的胳膊,就要进入没有着火的负一层。 总指挥的意思也是,“电影院楼层的火势,已经得到初步控制,暂时安全,王越,为了十几名人质的安全,你带着人,护送阮院长一起,迅速完成救援任务。” “是,局长!” 阮柠全副武装。 防弹衣,耳朵里的迷你型特质追踪器,和混在头发丝内部的收音麦克风。 “阮小姐,万事都有一个意外,作为医生的,我想,您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对吗?”王越再三确认。 阮柠狠狠点头,“为了城宴哥,我可以去死,真的,我欠他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他!” 又有绑匪故意放出的视频,直接投影到了广场大屏幕。 一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被硬生生从父母身边抢走。 锋利的刀,就抵在生命一线的颈动脉上! “公爵先生对吗?ok,我必须承认,你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一对十,居然还能占了上风,也是个牛人!” 豌豆血肉模糊,身上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可他像是一棵悍然不动的松柏一般,腰背挺直,本是自闭症,无法聚焦的双眸,也反射着冷冽阴寒的晦暗,威压排山而来! 第317章 很爱很爱很爱他!!! 人群里,完全感觉不到危险紧张的路人们,七嘴八舌。 有小姑娘背着书包,垫着脚,惊呼,“我去,这是哪里新人小哥哥?idol吗?哪个团的?快搜快搜,我要粉起来,这也太帅了,简直帅的不似凡人有木有?” “我以前还蛮喜欢盛源集团董事长这个圈外商务人士的,但看了这一位,我果断移情别恋!” 阮柠被吵的头疼,她狠狠瞪过去一眼,宣誓主权一般,扫视着每一位“迷妹”,提醒,“他有未婚妻,明白?” 故意亮出价值不菲的粉钻。 陈蕊被这一波操作,弄得目瞪口呆,“阮……阮姐,你这为了一个男人,秒变霸道小娇妻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啊啊啊—— 广场屏幕里传出的惊恐声,让空气一窒。 有人嚣张戏谑,“喏,刀子给你,你自己在身上割肉下来,不割的话,我们就让这貌美如花的小丫头片子替你受罚,如何?” “不不不,先生,我女儿还没上高中呢,她那么小,求求您,您救救她啊!” 女孩父母跪在地上,磕头连连。 豌豆紧绷的俊脸,竟是丝毫没有纠结犹豫,手起刀落,视频戛然而止…… “王队,马上带我进去,我了解城宴哥,以他的脾气,为了救人,一定会出事的!” 阮柠认定豌豆就是厉城宴。 不然,凭什么?凭什么一双眼睛,可以随心所欲的切换颜色? 一切准备就绪。 总指挥部给出进入负一层的信号。 可厉城渊的老斯莱斯,非法撞开隔离带,冲入广场,将阮柠一行人突兀拦下。 “阮柠,就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程度?说话啊!” 他脸上还贴着医用创可贴,原本硬朗有神的眉眼,才短短几日不见,就显出了几分憔悴凌乱。 那吼声,震的阮柠有那么一瞬,头脑很清明! 四目相对。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像打上马赛克似的,慢慢变的模糊。 她伸出手,一巴掌,“厉城渊,我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城宴哥一个,而我们的那十几年,不过是你用欺骗手段,从我这里,卑鄙无耻偷走的。” 再一巴掌。 他踉跄后退。 她冷笑不止,“厉城渊,城宴哥还活着,我知道他是谁,如果我没猜错,你比我知道的更早,却故意隐瞒,怕自己成为最可悲的那个小丑,对吗?” 最后一耳光。 厉城渊脖子一歪。 “听好了,你这强取豪夺、戏耍别人感情的破游戏,我和城宴哥,都不跟你玩了! “我会和他结婚,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你,就等着肠子悔青,孤独终老吧!” 话音甫落。 一群人,已经越过僵在原地的厉城渊,鱼贯进入负一层。 豌豆为了保护人数不少的无辜百姓,他一条胳膊,坑坑洼洼,森森白骨都露出来了。 阮柠低吼,“城宴哥!” 那人伟岸的身躯,背对着她,蓦的一僵!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戳在了她太阳穴上。 是那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连暗中护送阮柠的警方人员,都没能在这突变中有所反应。 “蠢货,干爹怎么会对你如此感兴趣?简直为了男人,连脑子都不要了。”小女孩面容阴鸷,鄙夷。 跪在地上,最靠近豌豆,扮演父母的一男一女,猛得起身,就要给出致命一击。 阮柠惊呼,不管不顾的,连基本理智都没回过神来。 她一个飞扑,将豌豆压在了自己身下。 砰! 子弹劈空而来。 “厉先生!”王越大喊。 厉城渊护住了阮柠,自己中了一枪,两只手臂,还本能的死死抱住怀里的人,思虑周全。 “城宴哥!城宴哥你是不是很疼?你不要有事,我求你了,我求你不要有事,你要是再次离开我,我真的会疯,会死的!” 完全没去理会受伤的那一位。 她挣扎着,拖着豌豆,远离厉城渊,去寻求救护。 “阮柠……”男人抓住她一角衣服,想要引起哪怕一星半点的怜悯和注意力。 但,她只会抱着一个人,苦苦哀求,掉眼泪,“城宴哥,我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我知道我背叛了我们当初的承诺,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讨厌我,就是不能死,你听到没有?!” 警方接管现场。 全部绑匪被捕。 急救车带着豌豆跟阮柠,朝距离最近的中心医院奔驰而去。 “阮柠,是我,救了你!”厉城渊躺上担架,双拳紧握,身上但凡能爆出来的青筋,都在蓄势待发。 一天一夜。 豌豆脱离危险期。 阮柠这才松口气,穿着无菌服,疲惫的从icu病房出来。 她腿上一卸力,人便晃晃悠悠的跌坐在了走廊休息椅上。 一拿着扫把,戴着口罩的清洁工,递来一瓶旺仔牛奶,“喝点,解解压。” “冷尘?” “原来你还记得我在你医院上班。”他把口罩扯下来,那雌雄莫辨的一张俊脸,被暖光一照,竟堆满了无奈和失望。 阮柠打开拉环,猛喝一口,苦笑,“最近很多事都变的很复杂,抱歉,我余力不足。” “你很爱里面那一个?”冷尘用下巴指了指icu病房里的豌豆。 她不加思索,点头。 他补充,“有多爱?举个例子,要是他跟你的弟弟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二选一,这两个人,你要如何抉择。” “冷尘,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知道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再者,小萧和姐姐一样,都最喜欢风趣幽默,又一身艺术细胞的城宴哥。 安静一瞬。 冷尘从阮柠身边起身。 他垂眸,那眼神有些难以揣测,开口,“姐,该死的人,你就让他们去死,阮家的仇,总该有一个了结了。” “你,什么意思?” 想追问。 人倒是走的无影无踪。 走廊另一边,通往手术区的方向。 selina快崩溃了,“城渊进观察室之前,不是已经通知血库备血嘛!他是稀有血型,按照医疗系统的相关急救规定,都会优先开辟血缘储备的,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selina院……院长,不是我们不按规矩办事,而是忽然有人临时将京港市,以及周边血库的对应血型,都给调走了!” 一滴不剩! 厉城渊再次病危,情况紧急。 selina看到阮柠,阮柠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她忙追上来,将人堵在墙角,“阮柠,然然到底是谁的孩子?如今人命关天,你别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第318章 然然的秘密,瞒不住了!!! 一句话刚说完,那次事故刚醒过来的selina,就捂着胸口,人撑着墙壁,咳嗽的厉害。 冯一一推着医用推车跑过来,身上还穿着手术室专用的绿色刷手服装。 他将人扶住,那稍显稚嫩的俊脸上,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温柔与关心。 “selina,跟你说了多少次?刚出院不能立刻回来做手术,难道中心医院能给厉城渊主刀的人,就剩下你一个了?” 阮柠看着好一段时间没露面的弟弟,本就紧蹙的眉心,这会儿子,就差点没崩断。 selina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出一条条白线。 她笑着挥挥手,安抚,“别紧张,以前我在港城的时候,为了家族企业,即便刚生完蕊蕊,也要马上去公司处理事务的,早习惯了,你别大惊小怪。” “不行,跟我回去,我在你家冰箱里存了一些补充气血的药材,刚好能煲汤。” 说着,就要把selina往电梯间里拽。 被无视的阮柠,轻咳了几声,提醒,“冯一一,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亲姐姐?” “姐,我说了,selina是我朋友,你为什么非要干涉我的交友自由?” 冯一一在selina这件事上,一直很执着。 两人不是第一次为此吵架。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 就见selina把人推开,语气挺严厉的,“冯护士,我受伤那段时间,你被派来给我当病房专用护士,给你家里钥匙,更是方便取用东西,现在我好了,也麻烦你把钥匙还给我,我们还没那么熟悉。” 说完,又走近阮柠,压低声音,“别为难一一,如今的我,爸爸也死了,家也没了,唯一在乎的,就是你弟弟,我为了他,真的什么都豁得出去。” “你,父亲,去世?” 记得那会儿selina上研究生的时候,每周末都是她爸开车接送,父女俩的关系,在大学校园里,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selina苦笑,“那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说回正事,然然若真是你们的孩子,那他可以给城渊献血的几率就很高,所以,我想……” “然然是我和前夫的亲生儿子,selina,相同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阮柠越过她,抓住冯一一的胳膊,很强硬的,将人带进电梯,一起离开。 突然被selina划清界限,臭小子有一刹那的愣神。 爱了半辈子,也伤了半辈子的亲姐姐,在这方面,倒是有着一定话语权的经验。 她垂眸,冷不丁开口,“你对selina,不仅仅只是友情那么简单,对不对?” “你说什么?” 冯一一看起来很抵抗,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如果你不是我亲姐姐,你就该清楚,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是谁都行,却绝对不该是我和selina。” 阮柠一字一顿。 在失去父亲,母亲得了精神病之后。 长姐如母,她早就深陷在沼泽地里出不来了,害己又害人。 但她的宝贝弟弟,绝对!绝对不能再为了那些可笑的情情爱爱,搭进去大好人生。 到负一层,给了城宴哥小洋楼的地址,还有车钥匙,再三嘱咐,“菲佣一个人在家,要照顾两个孩子,会有所疏忽,我最近几天要留在分院回不去,你过去帮忙,医院这边,我帮你请假。” “姐,你真爱上那个有自闭症的公爵了?” 一场震惊整个国内的恐怖袭击。 分别身为男女主角的他们,目前热度高到家喻户晓了! 阮柠不躲避冯一一的视线,直白颔首,“他叫厉城宴,是厉城渊的亲哥哥,也许你记不住他了,我也曾有一段时间失忆,辜负了整个人,以后,我想尽我所能的去弥补。” “又是厉家人!姐,厉城渊害死了咱爸,他是那混蛋的亲哥哥,你觉得,你们能有未来吗?” 冯一一突然很激动。 她蹙蹙眉,心里某一个位置,始终存在,同时被忽略的空洞,被晾晒了出去。 是啊。 城宴哥是厉城渊的亲哥哥。 他们关系从小到大都那么好。 以至于,还大度的跟自己说,“小柠檬,以后我弟弟要是为了爱你而要死要活的,那城宴哥会一走了之,成全你们哦,你不要恨我。” “喂!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喜欢谁都可以,和谁结婚都行,但唯独不该是厉家的……” “走吧,我的事,我会看着处理的。”阮柠推着冯一一上车。 冯一一顶一句,“那我和selina的事,我也会自己看着处理,成年人,别互相伤害。” 看着自己的车,被开出飙车的路线。 她的脑海里,是小时候,还是个小娃娃的弟弟,握着拳头,大声吆喝,“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为姐姐保驾护航,就能让姐姐想做什么做什么!” “那姐姐若是做一些让小萧不开心的事呢?” “那小萧就装傻充愣啊,爸爸说了,弟弟生下来,就有义务纵容和宠溺姐姐哒~” 记忆回笼。 阮柠瞧着车尾灯彻底消失的方向,苦笑,自言,“小萧,姐姐都恢复记忆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以前的事,都想起来呢?” “擦!冷尘,咱俩做呢,你能用点心吗?” 强森扯扯裤腰带,挺没趣的从冷尘身上滚下来。 他看车窗外,重新走进电梯间的阮柠,手在黏糊糊的大腿跟上擦一把,问道:“你说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是不是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几个意思?你外面还有姘头?” 强森没恶意,就是嘴不好。 冷尘习惯了,抬脚就是一下子,笑骂,“以后别弄到外面,我嫌脏。” “里面不让弄,外面也不让弄,怎么的?就你能爽,我一伺候的,活该憋死?” 没一点正形! 他快速清理干净,穿衣服要走。 强森后面幽幽一句,“欧景炎还在京港到处找你,冰岛王家也派人来打听,这两个男人,八成是对你中毒不浅,也是,你这种尤物,在圈子里不好找了。” “我不是出来卖的。” “可你跟我,不也是为了一物换一物?” 咔嚓。 打火机点燃,点点红光,明灭不定。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次你管我要宴月亮父亲的转移监狱通知函,之后没多久,人死了。” 再竖起第二根,“第二次,你说郑静总是骚扰你比较在乎的人,想给她一点威慑,让我去查她的具体地址,又没多久,人也死了。” 第三根手指,“第三次,我的轮船航海行程,你也一清二楚,冷尘,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停顿一秒。 强森猛的捏住冷尘的脖子,涂着纯黑色口红的唇,吞吐着热辣的气息,在他脸上慢慢游移。 他笑,“嘘!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我任何一个问题,毕竟我对你也挺上瘾的,比起给厉城渊当男舔狗,我更愿意看着我的宝贝,一步步大杀四方!” “是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宝贝?” 冷尘永远是没什么表情的。 唯独对待阮柠! 啪啪啪—— 眨眼间,强森三根捏在他脸上的手指,被生生掰断。 车门打开,很嫌弃的弹了弹还算干净的白色t恤,“以后别找我做,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无聊!” cary里,正在播放紧急征询特殊血液的新闻。 强森捂着骨折的手,惨白着一张脸,追出去,大喊,“冷尘,凡是我感兴趣的人,就再没机会藏的更深,咱们走着瞧,我一定要让你跪在地上,求我上!” 都说了,这人没恶意,就是嘴巴,太臭! “selina院长,有一个小孩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的血型可以给厉总输血,但我们觉得,这像是一恶作剧。” icu大区,负责厉城渊的护士跑过来,急三火四。 第319章 厉城宴:小柠檬,别来无恙… selina接了电话,询问,“小朋友,你能告诉医生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姐姐好,我叫然然,魏盎然,我妈妈说,我的血液很特殊,也是rho型血,好像熊猫宝宝也是这种血哦~” “然然,你就是然然!?” 一小时后,菲佣给一直守在豌豆病房门口的阮柠打电话。 “小姐,糟糕,我和一一少爷在厨房做糕点,一个没注意,然然居然抱着囡囡,两人打车跑了。” “什么?!” 分院,输血室。 护士拿着家长同意书,尴尬,“selina院长,这可是未成年,直接抽血的话,我们都要摊责任的。” “我可以引咎辞职,一切都由我来负责,马上抽血吧。” selina在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囡囡陪在哥哥身边,奶呼呼的小脸蛋,在然然胳膊上蹭来蹭去,笑呵呵,“咯咯,大用用。” “什么?”抽血的小护士没听懂。 然然奖励性的揉一揉囡囡的脑袋瓜,翻译,“我们囡囡说,哥哥是大英雄。” 很好,就发对了一个音! 护士小姐姐说笑,转移他抽血的紧张,“那哥哥是怎么听懂的?妹妹那么小,一般说的都是婴儿语耶。” “我就是知道,囡囡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听得懂。” “爱爱。”囡囡抡起双臂,振臂高呼。 气氛有些压抑的抽血室,被这一大一小两个萌娃一闹腾,瞬间活跃起来。 selina笑,“然然,你妈妈不喜欢城渊,你为什么得知他需要你的血,你还愿意偷偷跑出来呢?” 是父子连心吗? 一个被阮柠一万分试图隐藏的秘密,就这样阴差阳错,有了第二个人知晓。 然然摇摇头,说,“我妈妈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她不会希望任何人死的,所以然然长大以后,也要和妈妈一样成为只会救人的好人,坏人也要救。” 医学院入学的第一课,就一句。 “医生,治病救人,说一个‘人’字,那就不分好坏,不分善恶,仅此而已!” 到晚上。 selina把然然和囡囡送回小洋楼。 阮柠正穿着一件雾灰色的长款针织衫,长发松松垮垮的挽起来,人抱臂,在院子里跟出警的警察交流。 “别找了,孩子们在这。” 刚出声。 就见阮柠跟冯一一一起,冲向大门口。 一巴掌,最后打在了冯一一脸上! selina低吼,“阮柠,人是我叫车给带走的,你有什么气,就冲我一个人来!” “姐,你就不能听selina解释一下吗?” 冯一一也大喊大叫。 阮柠指着从来不肯跟自己大呼小叫的弟弟,音色都在颤抖,“selina,你拐走我的孩子,洗脑我的弟弟,我现在,是不是该跟你说一声谢谢,是吗?” “阮柠,我以前对你的伤害,我道歉,我也承认,那对你的生活,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可,我不后悔,毕竟你们阮家对我的折磨,并不比这个小。” selina说完,就要走。 冯一一去追。 菲佣赶紧将两个孩子带走。 阮柠烦躁的,踢一脚铁门,威胁,“阮萧,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以后,这辈子,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阮柠,你对selina一无所知的时候,能不能讲点道理?” 冯一一跑的很快。 她无力的,抓着头发,人往地上一蹲,大口大口,尝试着去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 然然看妈妈很难过,就跑回来,伸出手,“妈妈,我们一起进屋,然然跟你说sorry,然然去房间罚站。” “你的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手背上,有医用胶布贴在上面。 显然是抽过血了! 然然心虚的低下头,咬着嘴唇,沉默。 她怒吼,“说话啊,魏盎然,你跟我说,你今天带着囡囡,到底去干什么了?” “呜呜呜,妈妈,你别这样,你好可怕,然然的手好疼,你弄痛然然了。” 一惊之下,阮柠猛得从地上站起。 人往前走两步,又迅速回身,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车库提车,离开。 然然一屁股跌坐在地,哇哇大哭,“呜呜呜,妈妈逃跑了,妈妈一定是因为讨厌死然然,才会对然然不管不顾,才会丢下然然一个人离开了。” “咯咯,不误不误,有,囡囡!” 囡囡从菲佣怀里挣脱出来,小腿踉踉跄跄的,去抱最爱最爱的哥哥。 另一边。 阮柠的车,在车道上,直接追尾selina的车,加上副驾驶的冯一一,三人一起去了交警大队。 “你想我死?”selina受了一点轻伤,不算严重。 冯一一在外面交涉。 休息室里,就她和阮柠两人。 “selina,如果厉蕊蕊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你会如何?” “活埋。” “这是你希望的死法?”两个疯女人,在到处都是警察的交警大队,讨论谋杀。 selina耸耸肩,微笑,“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可我要一一,你肯不肯把他给我?” “那就直接烧死。”阮柠的眸,水润润的,是那种不分男女老少,谁看了都迷糊的妩媚。 可偏生,蒙上了一层真切的弑杀! selina打个冷颤,正色,“不开玩笑了,我女儿那么喜欢你,一心想让你当妈妈,那我就当讨好蕊蕊吧,替你一直保密下去,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说完,想了想,补充道:“哦,忘了告诉你,然然在抽血的时候说,之所以去救坏蛋叔叔,完全是因为妈妈是白衣天使,白衣天使的眼睛里,没有好坏。” 已经抓住一只水果刀的阮柠,大步离开! 叮当—— 金属砸在地上的特殊声音,伴随着房门一开一合,让selina紧张出了一身冷汗。 冯一一交涉完,案件私了。 他一进来。 selina就扑过来,将人死死抱住,叹口气,“一一,你姐狠起来,我真怕厉城渊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 一个月后,京港冰天雪地。 厉城渊脱离危险后,就被郑源转院去了协和。 他说,“阮柠,冤有头,债有主,你就作吧,等哪一天你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城渊这六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倒是要看看,你会不会比他还痛不欲生!” “阮院长,您快去特护病房,公爵……公爵先生醒了,他醒了!” “城宴哥!” 阮柠有些莽撞的将门推开的一瞬。 窗户外的冷风,裹挟着一片片纯白的结晶体,飘散在背影屹立的男人身上。 他回头,黑沉沉的目光,仿佛坠着千钧的力量,砸进了她的心口。 “小柠檬,好久不见,你,别来无恙?” 第320章 恋爱了…… “小柠檬,你答应城宴哥,就算以后城宴哥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学会开心快乐,不许闹小孩子脾气,听到没有?”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分钟。 好小的一个女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却偏生不懂得“爱情”为何物的女孩。 冒着雨,很不乖的跟爸爸妈妈大吵了一架后,跑到老旧的居民小区,还因为迷了路,委屈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她喊,“为什么?凭什么?城宴哥那么好,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和他玩?就因为厉叔叔和赵阿姨是厂子里的工人,是不门当户对,就不允许见面吗?” 那时候,太幼稚了。 阮柠直到黑去芬兰,才慢慢意识到,原来过去的那二十几年,自己和弟弟,始终活在爸妈构建出来的象牙塔里。 就连大雨磅礴的晚上。 厉叔叔跪在地上,浑身泥泞的哀求妈妈,不要开除他们夫妻俩的时候。 她的第一想法是,爸爸妈妈一定是在吓唬人,毕竟在家里,妈妈不让弟弟吃糖果的时候,也这样! 可只要后来弟弟随便闹一闹,妈妈就会心软的! “小柠檬,在想什么?在生城宴哥的气?气我一直躲着你,没和你坦明身份?” 厉城宴腿上的伤,还在愈合期。 走起路来,一着急,就会一瘸一拐,好几次都差一点,撞在坚硬的床头上。 阮柠猛得回身。 她扑上去,将人稳稳扶住,再顺势歪一下脖子,靠在那其实已经熟悉,可依旧万分想念的怀抱里。 “城宴哥,我都想起来了,我替我爸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厉叔叔和赵阿姨……”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温热的泪水,打湿了厉城宴胸口前的一大片衣料。 病号服为了舒适,通常做的有些单薄。 水一浸入,有棱有角,肌肉饱满贲张的胸口,瞬间就略带了一点颜色的,若隐若现。 阮柠忙错开视线,吞咽一口口水。 她内心很挣扎,明知道这个时候,产生这样不好的思想,是非常不合适的。 但自己好像对厉城宴这个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就好像…… “阮柠,我是一块肥肉,你是恶狼吗?为什么每次看到我,就一定要黏上来?” “离我远一点,你这样黏人,哪一个男人会喜欢?” 厉城渊的那些羞辱,每一个字,都扎心的在耳边回荡。 许是在爱情上受挫太深,冷不丁再起波澜,反而有一些胆小的,瞻前顾后。 她马上把人推开,道歉,“对不起,城宴哥,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这样黏着你的,你有你的生活空间,我……”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一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希望你一直黏着我,就像小时候一样,寸步不离。” 厉城宴体力不支,不能久站。 他让她搀扶着他,再耍了一点小心思,快躺到床上的时候,故意用手臂勾住阮柠的脖子,往下一拉。 “啊!城宴哥,你别闹,我会伤到你的。” 阮柠不顾自己会摔下去,一个劲儿调整重心。 厉城宴动作更快,两人抱在一起,小柠檬妥妥成了人肉垫子,被压着。 他在她脖颈间,用力一吸,调侃,“我的小柠檬真的很香,都怪城宴哥不好,太弱了,居然直接被打到失忆,被迫离开我们柠柠,真可惜,我们错过了那么久。” 其实这就像一场没有时间跨度的梦。 闭上眼的时候,城宴哥还在给自己画素描画。 再一睁眼,物是人非,他们都长大了,经历了更多的挫折和不幸,心衰老的厉害…… “城宴哥,我,对不起你。” 阮柠双手抱着厉城宴的后背,娇软的身躯,往上抬,就那样,很任性的,想零距离跟他贴在一起。 她一遍遍说着sorry,一遍遍叙述着和厉城渊的那一段过去。 自伤吗? 亦或是,某种奢望。 奢望城宴哥会真的原谅,奢望自己的被叛,能得到救赎! “柠柠,我跟宴月亮什么都没有,你信吗?”这个问题,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门外,老tom大叔吸了一口电子烟,翻白眼,无奈,“得,这是要上演恶俗八点档了!” “城宴哥……”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那时候我也把你给忘了,我开始对宴月亮产生了男女之情,第一次情窦初开,也是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厉城宴的语气,很平静。 他抱紧她,哄弄,“柠柠,我们扯平了,好不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至于我父母的死亡真相,还有害惨阮家的人,交给我,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难道,凶手不仅仅是宴月亮的爸妈?” 阮柠承认,听到城宴哥说扯平了,她心里倒是真有一点点放松。 厉城宴摇头。 窗外的雪还在下,乌云倒是散开了不少。 一缕缕硬挤出来的阳光,反射着结晶体,拉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掠过某人那立体深邃的五官,真叫人怦然心跳! 他说,“不止如此,很多事,要从源头查起。” 她异口同声,“城宴哥,你的容貌,为什么变了?” “九死一生,柠柠,那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别逼我讲给你,好吗?” 病房里安静一瞬。 阮柠小兔子似的,总害怕主人会随时随地离开一般,死死扣着手指,不卸力。 她埋在他胸口上,声音瓮声瓮气,“城宴哥,我给你讲一个落魄小姐,是如何在芬兰苟且偷生的故事,如何?” 那一天一夜,他们彼此交换了过去十几年来的不堪和喜悦。 横亘在少年和女孩之间的巨大空洞,开始一寸一寸,被涂抹上了颜色不一的色彩。 大概元旦前,厉城宴被允许出院。 老师回了芬兰,打电话过来,“柠柠,你的手术日期订在京港新年之后,做好准备,但我相信,你会没事的,毕竟只是早期良性的肿瘤。” “嗯,老师,以前的我,生死只是为了然然,可如今,我找到我最珍视的那个人了,我不想死,也绝对不能死!” 当一个怕死的胆小鬼可不好。 但阮柠享受自己下意识想要依靠一个人的一面,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美好滋味了。 如今…… “小柠檬,你坐副驾驶,老tom被我赶走了,今天我开车,让你尝试一下你城宴哥我的优秀车技。” 负一层,明明暗淡的车位上。 阮柠循声看去,竟觉得,在那一米九几的男人身上,周围都裹着一圈冒着粉红泡泡的柔光。 她说,“老师,现在的我,真的很幸福!” 车子驶出中心医院分院。 魏讯将车停在同一个车位上。 后排座上,有人打着黑折伞下来,刚往前走一步,脚底下,就硌上了一块凹凸的东西。 他挪开,弯腰,捡起来。 是一块成色最为糟糕的玉佩。 玉佩正中心,一个“厉”字。 第321章 宴月亮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是她!这玉佩是她的!” 魏讯冷眼瞧着父亲的激动。 快四十年了,在他眼里的爸爸,简单来形容,就是一个不会有任何情绪的工作狂,唯一爱好,是家暴! 但此时此刻,就一块玉佩,居然也能让他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 一瞬的失神,他脱口问道:“父亲,你那么爱弟弟的母亲,那为什么,还亲手将人打死?” “不是我!魏讯,你这个小杂种,我的妻子是怎么死的,你该去问一问你那完美到无懈可击的母亲!” 男人收起手中的玉佩,拔出钢笔,一下子扎在魏讯的脸上。 距离太阳穴,可不远了! 魏讯腿一软,跪倒在地,“父亲,是儿子唐突,还请您息怒。” “你弟弟一定就在京港,我要尽快见到他,否则,你母亲和你那继父的下场,可不会太好。” 话毕,一甩手。 笔尖带着一串血珠子,划破满是灰尘的空气,从他脸上抽离。 男人离开。 助理急忙上前,“董事长,您不是已经查到那人是谁了吗?为什么您不直接告诉先生?” “他的妻子和儿子?哈!魏丰年,一个小三和私生子而已,他们配吗?他们不配,我会亲手杀了他,就像当年一样!” 轰隆隆—— 该死的冬季,天气永远是刺骨的阴寒。 魏讯攥拳,骨关节的位置,绷紧,苍白。 在直视正前方,那里好像虚空出现了一片矮小的房屋,泥泞的小路,和浑身是血,裤子前开门都没拉好的男人。 他恭敬的,双手接过一沓现钞,“小少爷,谢谢您,您放心,事情都是按照您说的办,那家男人会成为杀人犯,女人也被奸杀,我媳妇会处理好一切痕迹,不会被警察察觉的。” “那玉佩呢?找到没有?” “找到了,在一个名叫厉城宴的少年身上找到的,人也在我家,好像失忆了。” 男人嘿嘿嘿,一脸奴才相。 被叫做小少爷的年轻人满意颔首,吩咐,“把人照看好,至于如何好好照看,宴叔叔,我想,不需要我一个晚辈来提醒您吧。” “是是是,您放心,那臭小子往后的日子啊,肯定好过不了多少了。” 滴滴滴—— 有车子离开负一层地库。 魏讯收回视线,冷嗤一声,“厉城宴,你上一次输在我手上,这一次,我依旧会让你生不如死!” 元旦假期后,阮柠回归正常的忙碌生活。 她偶尔太想厉城宴了,就发微信过去,却被陈蕊阻止,“阮姐,男人最讨厌絮絮叨叨的女人,而且啊,他们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恋爱生活,你这么紧逼,小心适得其反。” 是啊,以前她满世界追着厉城渊跑的时候,他不也是厌恶到,直接报警告她性骚扰嘛! “算了,去看看儿童病房那边的改造,之前不是说环保涂料有问题,解决了吗?” 阮柠一头扎进工作里,强迫自己不要总琢磨着纠缠城宴哥。 那样的确不合适! 到儿童区,居然远远看到宴月亮穿着朴素,长发随意用夹子束起,娇俏的脸上,是甜美真诚的笑意。 她正逗着一个得白血病的小女孩,玩的不亦乐乎。 陈蕊急了,“宴月亮,你怎么在分院?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将你拉入黑名单,保安呢?赶紧把人赶出去,这人很危险,尤其是对待孩子,更是无法无天。” “陈小姐,您不用赶我,我知道错了,我马上走,马上走。” 宴月亮的顺从和卑微,是怎么一回事? 小女孩一见大姐姐要走,马上哭着追上去,留人,“姐姐不走,姐姐不是说,我和姐姐的女儿很像吗?那我给姐姐当女儿,姐姐不走好不好?” “怎么了?阮院长,月亮是我们儿童基金会的义工,她还把自己所有积蓄捐赠了出来,今天有活动,我们就带她一起来了。” 基金会的王主任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解释。 阮柠眸色一沉。 陈蕊目瞪口呆,“她?志愿者?还倾囊相助?这怎么可能?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嫌弃虐待的女人,啥时候良心发现,开始改过自新了?” “陈小姐,我跟城渊已经分开了,如今我无父无母,囡囡也恨透了我这个妈妈,而我的后半生,都会在赎罪中活着,这也许就是我们宴家人的报应吧。” 宴月亮抹了抹眼泪,连袖口,都是陈旧到起毛。 阮柠没什么表情的开口,提醒,“我了解厉城渊,他在感情上是一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可在事业和社会形象上很良好,你是对外公开与他有牵连的女人,他不会亏待你,你也无需在我面前装穷。”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小姑娘费尽心机的想往上爬,那就绝不会轻而易举的一心向善! “王主任,按照我们分院的规定,刚入行的志愿者,需要在社区服务累积至少三百个小时,才能来这里参加活动,宴月亮不符合资格,麻烦将人立刻带走。” 话毕,带陈蕊离开。 王主任抱着宴月亮,安慰,“好了,阮院长就是比较严厉,她对事不对人。” “呜呜呜,没事的,王主任,我知道阮姐姐的为人,以前是我坏,是我做错了事,她就算真的想打击报复,也无所谓的。” 咔嚓。 咔嚓。 有人偷拍。 当天热搜。 ——【盛源集团“第一夫人”,贫困潦倒,惨遭欺凌,与女儿骨肉分离,当志愿者,寻求心理平衡。】 晚上下班。 做完最后一台手术,一出来,都九点多了。 等患者彻底苏醒,麻药劲儿过了,才签字转交给病房医生,离开。 “催催催,催什么催?我就让你来接我下夜班,你至于这么多牢骚吗?我看你以后就跟游戏过好了!” “什么?你今晚不来接我了?那我咋回去啊?打车多危险,你一定不关心我!” “老公,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在酒吧,我下晚班你不来接我,你居然和同事去酒吧蹦迪?” 不大的电梯里,女护士和女医生七嘴八舌的,脾气都很暴躁。 有人问阮柠,“呀,院长,您今天也加班?晚上找没找人来接啊?最近京港好像出了一个专门奸杀下夜班女性的变态杀人狂,死了好几个了,自己回去不安全的。” “我开车,住在单身公寓那边,不远,就不麻烦别人了。” 她其实是想让厉城宴来接自己的。 想一想前两天送来的一个姑娘,下体血肉模糊,人被折磨的就剩下一口气了。 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阮柠心里,多少也有些发毛。 可女人太矫情,会不会就显得过分不讨喜了? 她胡思乱想。 两个小护士在电话里跟男朋友吵的痛哭流涕,一个都直接摔了手机,闹分手。 电梯门在负一层打开。 一女医生的男友骑在摩托车上,很没耐性的大喊,“磨蹭啥呢?我约了人开黑,你快点!真是烦死了,还女强人,以事业为重,就这样的,不如回家相夫教子,也省得麻烦我!” “我不是让你给我买vc软糖吗?晚上做了一台手术,低血糖的厉害,你怎么给我忘啦?” 女医生气急败坏。 阮柠不想看热闹,独自一人往高管停车位上走。 蓦的,身后跟上来一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了,就开始放慢频率,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尾随…… 第322章 被城宴哥给…… “喂,城宴哥,对,是我,你在哪呢?不是说好晚上来接我下班的吗?” 阮柠拿着根本没打出去的手机,演戏。 后面的脚步忽然就来了一始料未及的冲刺。 她死死握紧背包的包袋,闷着一口力气,等后面的人再靠近一步,就直接回身,恶狠狠朝那一团光影打去! “混蛋,让你奸杀那些无辜的女孩,你给我去……” “死”字还在嗓子眼里卡着,阮柠就傻眼了。 因为根本没什么变态杀人狂。 而是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的厉城宴,左眼被她打的,青紫了一片。 更可惜的是,稀有品种的香槟和蓝色妖姬,洋洋洒洒的,落满一地花瓣。 阮柠碾了一下脚尖,很不小心的,就压碎了几片…… 她手手脚脚的,尴尬到,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厉城宴故意摆出一张无辜脸,很委屈,“小柠檬,你小时候不一直嚷嚷着,说长大以后,要让我每天都送你一束玫瑰花,还要跟你表白一次吗?那你干嘛打我?” “不是,城宴哥,我……我就是,我……”阮柠吞吞吐吐半天,舌头跟打结了一样。 其实这件事很好解释的,就说自己刚才误以为是被变态跟踪,才会下这么狠的手。 可为什么呢? 以前跟豌豆什么都能说的心态,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变的开始复杂化了呢? 明明,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啊! “城宴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瞬的无礼,让阮柠开始学习鸵鸟的姿态,人蹲下去,把脸埋在了双膝之间。 很憋闷。 那种负罪感,那种一想到过去几年,对厉城渊的穷追猛打。 她就感觉,自己下一刻,一定会被生生压垮,窒息而死! “对不起,城宴哥,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不负责的选择忘记,我和我妈根本是同一类人!” 眼泪,没有温度的滑落。 负一层地库的空气,混着刺鼻难闻的尾气味,让她胃部一阵阵隐隐作痛,想吐。 长久沉默。 城宴哥是觉得失望,一走了之了吗? 哈!这样不是更好?原本他就没有任何义务陪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 “我们的傻丫头,人是长大了,可性格怎么还是这么让人抓马呢?”厉城宴跟厉城渊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真的很幽默,也喜欢和寻常人混在一起,向往自由。 他脱掉西服外套,裹在她因为低温而瑟瑟发抖的娇弱身躯上,再拖住两条软成棉花的胳膊,把人拽入怀中,抱紧。 有人自嘲,“怎么办?领带跟上吊绳一样,全套的西服和马夹,太塑身了,你的城宴哥穿着不舒服,小柠檬是要见死不救吗?” 好可怜,好会撒娇啊! 阮柠半分抵抗力没有,噗嗤!一声,人赖在他的胸口上,笑成了一只树袋熊。 她眉开眼笑,一根手指,一勾,就将温莎结松散了一些,提议,“帮你去买衣服?奥特莱斯在打特价,我比较节约,就是不知道公爵先生肯不肯穿。” “当然,买家庭装吧,不然我怕小然然会吃未来爸爸的醋。”厉城宴的手指很长,很有力。 他习惯性的插入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按摩着因加班而紧绷的头皮,舒服到叫人一不留神,就“嗯哼”了出来。 恰巧有换班的同事从车上下来。 听到这一声,便跟身边人小声蛐蛐,“这谁啊?一点公德心没有,深更半夜的,跑医院地库来做那种事,刺激吗?这帮年轻人,真是脑子有点问题。” “柠柠,我三十多了,还年轻吗?” 阮柠都吓坏了。 她刚想从厉城宴的怀里挣脱出来。 但奈何这男人力气太大,一个回身,就将她双手束缚在了头顶,压在车门上。 陆陆续续,地库里的车多了起来。 正是交接班时间。 “小柠檬,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才十八岁?”厉城宴的鹰钩鼻,擦着她敏感的肌肤,划过锁骨,来来回回磨蹭,撩拨人心。 领带半开,他很热吗? 古铜色的皮肤上,正冒出一层薄薄细汗,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最诱人的气息,让阮柠只觉浑身都湿哒哒的。 “嗯~城宴哥,你……你别闹,我……”她上气不接下气。 副院长蹙蹙眉,吩咐一旁的助理护士,“去看一下,这种没有公德心的行为,阮院长曾交代过,必须严格对待,禁止以后再在分院发生。” “是。” 助理护士小跑着,循声,还带了一点激动的朝他们靠近。 阮柠衣服凌乱,人窘的,就差没化身土拨鼠,遁地而逃。 厉城宴还在逗她,“小柠檬,罚你跟我演个双簧。” 等助理护士走到车边时,居然看到阮柠坐在驾驶座上,调试cary,播放乏味无趣的午夜电台节目。 “阮院长?您怎么还没走?”助理护士惊愕。 她左右看看,问,“刚才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就一男一女,那个……” “没有,这边就只有我的车停着,你可能是听错了,赶紧上去换班,别影响正常的工作。” 阮柠一本正经,可脸颊的潮红,却逼得助理护士,看了好几眼,纳闷,“阮院长,您是身体不舒服吗?脸咋那么红?您别动,我帮您检查一下。” 说着,就要去副驾驶上车。 她赶紧并拢双腿,挡住车椅下方的那一块空间。 有手,在小腿上挠痒痒。 “啊!”那娇滴滴的喊声,真是入骨的酥麻。 同样身为女性的助理小护士,目瞪口呆,“阮院长,您这是……” “抱歉,我可能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先走,再见。”阮柠发动车子,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狂奔离去。 副院长过来,询问,“什么情况?人没抓到?” 小护士自言自语,“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没有公德心的人,是阮院长?” “胡说八道什么?那么一灭绝师太,看到别人恩恩爱爱,都能气到走火入魔,怎么可能跟男人在地库里调情?” 副院长分分钟否认。 小护士点点头,依旧自言自语,“也是,大概真是我看错了,车座下面,怎么会藏着人呢。” 车子停在二环一处正在改建的空中花园前。 阮柠被厉城宴压着,两人情到浓时,却冷不丁戛然而止。 第323章 阮柠虐待囡囡?! “柠柠?” “我,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她蜷缩着身子,那里是有感觉,是想接纳这个男人的。 可偏偏,偏偏…… “不怕,柠柠,有城宴哥在,我不允许任何人再有机会欺负你,伤害你。” 一个女孩子的第一次,原本是美好且一辈子值得回忆的。 但阮柠,除外! “下药爬床?阮柠,你是妓女还是浪的太厉害了?没男人让你舒服,你会死,是不是?” “下面根本没出血,不是处女了?” “说话啊!哭什么哭?阮柠,你到底跟谁还做过,我让你说话,把眼泪憋回去!” 掐住脖子的窒息。 一夜折腾的筋疲力尽。 她出了很多血,去医院检查,是用力过度,磨损严重,破裂了。 治疗的过程很痛苦,也很羞耻! 同一个诊疗室的女人们,还会过来问她是不是新雏,一个晚上卖多少钱,在哪里做生意。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啊啊啊—— “柠柠?柠柠你怎么了?冷静,我在呢,城宴哥在呢,不怕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怕。” 他吻上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面颊。 最后,这个温柔和煦的动作,停在了她尖叫慢慢消失的唇畔边,嗓音逐渐沙哑,“可以吗?” 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征求她的意见。 而不是每一次的命令与施舍! 阮柠点点头,唇主动迎了上去。 唇齿碰撞,舌尖纠缠。 混着的泪,不再是苦涩冰冷的…… “今天就到这,柠柠,记住了,我不是他,我想给你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并且,我会尊重你个人的意愿。” 换厉城宴开车。 一路从分院回到小洋楼,他俩一句话没说,却能真切感受到,心与心,那样热络的贴合在一起。 “城宴哥。” “嗯?” “以后我上夜班,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来接我一起回家,实际,我也怕。” 阮柠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娇羞的模样,真是杀伤力十足! 厉城宴爽朗一笑,睨一眼后视镜,从方向盘上抽出一只手,胡乱揉搓了一下她的长发。 他承诺,“好,我们小柠檬可是我的珍宝,你说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每天准时来接你下班。” “你不会觉得烦?觉得没有个人时间?” “如果我觉得烦,我为什么还要恋爱?这不科学,对不对?” 车子停在小洋楼门口。 她想自己下,他倒是快人一步,冲到副驾驶门外,开门,再公主抱。 阮柠不习惯,惊呼,“城宴哥,我……” “嘘,孩子们都睡了,别把他们给吵醒。”说完,又蹭着她鼻尖,补一句,“真好,每天粘着我的小柠檬,就这样好不好?让时间静止,咱们一辈子。” “城宴哥,求你,别再离开我,永远,直到我死,我知道这很自私,可我不能再去想像,以后生活中没有你的空洞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想要死死抓住什么的时候,就会很自私! 月光倾泻,洋洋洒洒的朦胧白光,裹着他们,带来午夜静谧与平和。 她听他说,“柠柠,人固有一死,可唯一希望的是,我可以比你晚死一天。” 那样,思念就不属于你。 那样,痛苦就找不到你! 这一晚,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身体缠着身体,偶尔亲吻,偶尔呼吸交融着呼吸,却没再进一步。 次日一早。 阮柠神清气爽的起床,老tom在门口说,“先生出去办事了,临走前给您做了三明治,还有阳光流心煎蛋,赶紧,下楼趁热吃。” “好。” 应一声,快速洗漱完。 再拿起手机,想给城宴哥发微信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太黏糊了吧?” 嗡嗡嗡—— 手机没命的开始震动。 十几条消息,一股脑的,来自于厉城宴。 ——【早上好,我的小懒猫。】 ——【记得,一定要吃早餐,起来太晚的话,我会让老tom给你打包带去医院。】 ——【还有,无论开心还是不开心,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毕竟我可是我们柠柠的未婚夫。】 啰里啰嗦,就连去机场路上的风景,厉城宴都要拍下来,跟阮柠分享。 她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看着消息,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最后一条:【我要去柏林出差几天,等我回来!ps,晚上我会让老tom去接你下班,我们随时联系。】 ——【好,粘人的城宴哥。】 难得心情如此雀跃的去上班。 路上,厉城宴的视频通话就三四个,分别是进机场,候机,上飞机。 陈蕊瞧见,咂舌,“这男人得多爱阮姐你啊,换做其他人,都巴不得女朋友找不到自己!” “那么喜欢自由,还恋什么爱?” 阮柠来上班前,还化了一点淡妆,甚至请教了一下陈蕊,斩男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陈助理护士呵呵,“如今这些狗男人,他们一边想要享受恋爱的滋润,一边还想继续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白了,就是没责任感,一心想旁人付出呗。” “那我很幸运,我有城宴哥,他很好。” 进手术前,阮柠脸上的笑,都不知震住多少来来往往的同事。 午休后,囡囡失踪了! 菲佣来电话,哭的一塌糊涂,“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然然说要带着囡囡去玩太空船,就那种会唱歌的小机器,我突然闹肚子,之后就……” “然然呢?然然有没有看到是谁带走囡囡的?” 阮柠急的要死。 一天一夜的好心情,算是彻底荡然无存。 背景音里,然然也快哭晕了。 他大喊,“是……是一个光头叔叔!妈妈,那个坏蛋叔叔给了然然一个字条,说要交给妈妈。” 菲佣把字条拍了照,发过来。 内容很简单:【想知道囡囡的亲生父亲是谁,就来下面这个地址找我。】 地址就在京港。 阮柠立刻想到的绑匪,除了黑色折叠雨伞,都没有第二个更好的人选。 驱车离开分院之前,她用便利店的电话,给王越打电话,“王队,我可能有黑伞先生的线索,但有些冒险,不过,我们都别无选择……” 一小时后。 地址所在地,是一处正在施工建造的高层小区。 囡囡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妈妈……哥哥……妈妈……呜呜呜……” 啪啪啪—— 是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阮柠抓着脏兮兮的扶手,在尚未完工的楼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奔跑。 “囡囡!” “啊!阮姐姐,阮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就算再恨我,但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呀,她还不到两岁,你怎么能这么带她呀!” 随着宴月亮哭喊责备声。 装着囡囡的小篮子,就被抛出了窗外…… 第324章 阮家的,清白…… “囡囡!” 当阮柠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自己已经飞出了窗户,怀里死死抱着奄奄一息,浑身各种伤口密集的小丫头。 砰!一声。 身体重重从三楼摔落,爆土扬灰,四周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叫人无法正常呼吸的死亡感。 很快,她糊着血的耳朵,听到了一声囡囡的啼哭声。 她迅速撑起一只胳膊,可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离开地面的上半身,又坠了回去。 怀里的肉团,在蠕动。 真好!自己和然然费尽心机养胖的小丫头,她还活着,活着…… 远处,此起彼伏的警车鸣笛声响起。 囡囡的小手,上面烙印了不少烟头的烫伤。 她努力去抓住她的一根手指,龟裂的嘴角,含糊不清的呢喃,“妈妈,哥哥,勇敢!” 然然总是会教小妹妹,勇敢的宝宝,爸爸妈妈才会一直一直疼爱着。 阮柠侧躺在地上,视线开始极具模糊起来。 脑子里,好像是爸爸在喊她,“柠柠,你已经很棒了,过来吧,爸爸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很久,有爸爸在,我们小柠檬就不会害怕死亡了。” 死亡……吗? “呜呜呜,快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女儿,阮姐姐疯了,她……她居然抱着我的女儿,直接从楼上跳下来,要同归于尽。” 周遭的声音,像蒙上了一层天然的回音。 她的潜意识里,唯有一个信念。 活着!要活着! 自己还有然然,还有城宴哥,还有囡囡要照顾。 其实她不在乎什么血缘关系,更不在乎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就像小宝一样。 只一声“妈妈”,她们这一生的缘分,就算定下来了! “联……联系分院,找……找陈蕊……”阮柠凭着最后一口气,抓住跟队一起赶来的王越,嘱咐。 宴月亮虐待自己的孩子,甚至想利用囡囡来置她于死地。 这背后,必定有真正的操控者。 是黑伞先生! 总之,将囡囡交给陈蕊,才能确保这孩子安然无恙。 爸爸的声音还在飘荡,“柠柠,快过来,你不是最喜欢和爸爸一起弹钢琴嘛,正好妈妈不在,她就不会嘲笑咱们不专业了。” “不,爸,我还不能死,我在乎的人都还活着,我不能去找您,不能!” 手术室的无影灯打开。 低气温下,所有人都忙碌着抢救。 陈蕊忽然大喊,“不好,阮姐的血压开始急剧升高,脑压也不正常,王主任,快,床头ct,估计是颅内出血!” 一场手术,持续了二十几个小时。 老师,也从芬兰赶了过来。 他们联合诊断,厉城渊也在场。 “柠柠胃部肿瘤破裂,胃粘膜肿胀,与心脏发生黏连,我建议,即便有一定风险,我们也要先开腹,取出肿瘤。” 史蒂芬再三强调黏连的风险。 一旦心脏基础功能受损,正常人都知道,那将带来怎样的可怕后果。 厉城渊突然开口,“生存几率有多少?” 陈蕊赤红着一双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努力忍住了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厉总,你的小娇妻把阮姐和你们的女儿从三楼推下去的时候,你就该清楚,医学不是万能的,死亡总能轻而易举打败一切。” 例如,一直以来,都那么痛苦煎熬的阮柠! 咣当。 厉城渊拍桌而起。 他跟疯了一样,推开走廊里的医院保安,直接冲去了icu观察室。 阮柠只是暂时稳住了生命体征,也还在危险期中。 后面等待她的,会是决定生死的一场手术! “城宴哥,然然,囡囡……”为了术前准备,前面的麻药劲儿,需要人工快速稀释。 人半昏迷,稍有一些意识,却并不清醒。 陈蕊跟史蒂芬追过来。 她们一左一右,摁住厉城渊的胳膊。 史蒂芬那样沉稳的老教授,也喊了出来,“厉先生,你听见了?柠柠的心里,真的早就没了你,你好自为之!” “没错,厉城渊,你好好想一想,你纵容宴月亮,纵容所有人对阮姐的伤害,这一切一切,还不够吗?你现在装什么深情?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吗?” 是没有的。 厉城渊双手用力撑在透明玻璃上,可那样一强大到天下闻名的男人,竟也有无助跪地,抱头痛哭的一天。 他好像在质问,“阮柠,这十几年,就换不来你一颗真心吗?我到底比厉城宴差在哪里?你以前无聊想找人聊天,是我在电话另一端陪着你,你被校霸欺负,也是我在保护你……” 十年啊!柠柠,你怎么可以说放下,就放下? 你放下了,我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小丑吗? 不,我不会是那个孤独终老,肠子悔青的失败者。 我从未输过,厉城宴才是真正习以为常的loser,他才是!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毕竟死亡风险很高,没人有能力去承担这样的责任。 陈蕊联系了厉城宴。 十几个小时,人风尘仆仆的从机场赶过来。 他站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打在了厉城渊脸上。 这是时隔十几年后,兄弟俩第一次以各自最真实的身份,扯掉领带,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史蒂芬插空把通知书递过去,提醒,“先签字。” “厉城渊,我去你大爷的!” 厉城宴爆粗口,一脚踹飞厉城渊,去签字。 厉城渊又扑了过来,要反击。 蓦的,悬挂在半空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关于宴月亮的新闻报道。 分分钟,走廊里安静一片。 史蒂芬带着陈蕊,去准备下一台手术。 记者问,“宴小姐,您确定,阮院长求爱不得,就发疯虐待您和厉总的孩子,甚至要跟她同归于尽?” “这些我不想说,对于一个母亲,真的是一次很大的打击,更何况,无论阮姐姐是否有罪,我都希望她能健康的活下去。” 宴月亮说完,抹了抹眼泪,起身就要离开直播间。 各大社交媒体app上,热搜词条发疯。 ——【原来恶毒女配是她!阮柠,你虐待儿童,心不会痛吗?】 ——【宴小姐,hold住,我们都会力挺你。】 ——【正义虽然迟到了,但一定不会缺席。】 ——【让阮柠死吧,她活着,对囡囡是最大的不公平,稚子无辜啊!】 宴月亮这一招,很漂亮。 她既没直接承认是阮柠虐待囡囡,又成功暗示了那些无脑,还爱带节奏的网友们。 厉城宴指着电视屏幕,冷笑,“城渊,我的好弟弟,看来你一直护着的女人,一心想害死柠柠啊!” “我一心护着的女人?厉城宴,你是不是忘了,谁浑身是血,打视频电话来求我照顾宴月亮母女?” 厉城渊“嘶”了一声,用手摁住一阵阵抽痛的嘴角。 暖光灯下,两个身在云端的男人,彼此狼狈,气压极低。 “我?城渊,你有没有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一个人快死了,还能给你打视频通话?我要是还能联系到外界,打120不好吗?” 厉城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他用手指轻磕一下,怼出两根烟来。 一根自己叼在嘴角,一根递给厉城渊,“是魏丰年,城渊,这一切,都是你的亲生父亲在捣鬼,就连咱爸咱妈,都是他害死的,与柠柠一家无关。” 第325章 厉城渊为了阮柠,狠狠折磨…… 用了两年,才将这一切水落石出。 一口烟,混着血腥味,吐出,“弟,我们都亏欠阮家太多了,阮叔叔的死,柠柠的家破人亡,都是我们一手造成,尤其是姑姑,是她的自私,让大家一起下了地狱!” 不是厉女士,而是因难产而死的厉家二女儿,本名,厉紫嫣。 “怎么可能?当年阮柠的父亲自己认罪自杀,如果不是他杀了爸妈,他为什么要承认?” 一把剑,好像就这样,极其轻描淡写的,就扎在了厉城渊心口上。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自己失去阮柠的全部恨意,又算是什么? 他踉跄过去,一把狠狠抓住厉城宴的胳膊,前前后后,用力晃悠,“不是的,哥,是阮柠的父亲杀了咱们爸妈,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你不要骗我。” 砰砰砰—— 连着三拳,砸在这疯子脸上。 厉城宴俯身,揪住他曾最为爱惜的弟弟衣领,将人怼在墙上,残忍的,一字一句道:“不,是魏丰年杀了我的爸妈,而你,自以为是的想要当什么英雄,你以为牺牲了柠柠,就算是报仇了吗?幼稚,愚蠢,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怎么会?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鼎鼎有名的厉大谈判专家,谁能想到,有那么一天,他会这般不顾形象的跑出门诊大楼,冲进暴雪里,消失? 阮柠的手术很成功。 但消耗的体力太大,保守估计,人还要再昏迷两三天,才有转醒的可能。 至于宴月亮引起的舆论风波。 不到一天的时间,身为女主角的宴小姐,主动开了一场直播。 她哭着,坦白自己的奸计,“是我,是我想要从阮柠手中抢回城渊哥,我以为只要利用囡囡,害死阮柠,我就能成为真正的盛源第一夫人,是我贪婪,是我丧心病狂,请不要再抨击无辜的人了。” 直播很短暂,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二环别墅,地下室。 宴月亮手脚都捆着生锈的铁链,她被两三个男人好一通拳打脚踢,大门牙都脱落了两颗,苦苦哀求,搓手。 “城渊哥,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就算看在我们宴家照顾了城宴哥那么多年的份儿上,饶了我,饶了我吧!” 啪!一巴掌。 折叠椅上的厉城渊,他黑洞洞的瞳孔里,似乎在燃烧着来自于地狱怒火的火焰。 这男人最可怕之处就在于,除了面对阮柠跟厉城宴以外,他的喜怒无常,永远不会表现在那无懈可击的俊脸上。 纯白的蚕丝手帕,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沾满血污的手。 他扔过去一盘狗粮,薄唇微勾,嗓音是红酒发酵后的甘醇与低沉,“吃了,柠柠在芬兰的时候,为了不被饿死,也吃过狗粮,来,你尝一尝味道。” 不是那种高级商店里的狗粮。 而是用各种搜饭搅拌出来的…… 宴月亮利用谎言,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 她一看到这么肮脏的东西,人迅速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城渊哥,我做那些,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是爱你的啊,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不可以。” “为什么呢?” 厉城渊有一双杀人于无形的丹凤眼,尤其是在黑暗之下,自带锋芒。 他歪了歪脖子,用脚尖踢踹了一下装狗食的盆子,“凭什么是你爱我?而不是柠柠?这世上除了她,就不会再有人配得上‘爱我’两个字,吃了,一滴不许剩。” “不!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宴月亮拖拽着铁链,疯狂挣扎。 手腕脚腕,全都磨破了皮,血流不止。 厉城渊一只手撑着额头,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真不安静,打断她一条腿骨,”起身,往外走,“每天三顿,喂她吃!” “是,先生。” 啊啊啊—— 宴月亮的尖叫声,用“绝望”二字来形容,都有点苍白了。 地下室的大门关闭。 两三只藏獒,闻到人血的味道,都变的异常兴奋。 管家牵着狗绳,有点怯怯的,“先……先生,这几条藏獒可都很凶,您确定要跟宴小姐关在一起吗?” “狗崽子不抢食,还有什么意思?别弄死了,她还要长长久久的活着,为柠柠赎罪。” 厉城渊垂眸,只淡淡睇了一眼那几条犬吠的藏獒。 如此凶猛的食肉动物,瞬间乖巧的蹲坐在地上。 他走回别墅客厅。 一佣人接了电话,说,“先生,是逊克的董事长,魏讯先生,您看……?” “给我。” “是。” 大概半个月后,阮柠恢复的七七八八。 这期间,厉城宴基本是衣不解带,就算有工作要忙,也会留在vip病房处理。 阮柠被抱着,去浴室。 她红着脸,羞涩到磕磕巴巴,“你别闹,等陈蕊和护工来了,会帮我洗的,况且我也能下地走动了,不用你二十四小时守着我的。” “怎么办?小柠檬,你城宴哥的老婆,总是跟自己的老公如此生疏,以后的日子,你说,我们两口子还能不能和谐相处了?” 厉城宴露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 怀里的阮柠,“……” 有人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柠柠,你嫂子她呢,真的是什么都好,就是在夫妻感情生活上,有点拧巴,还总爱欺负我,当然了,我那么爱你嫂子,所以就……” “停停停!城宴哥,我服气了,你赢了,我让你陪我洗澡,咱们一起洗,总行了吧?” 一着急,就有点不害臊。 厉城宴瞬间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他嘿嘿的,“这可是我们柠柠说的,咱们一起洗,你一会儿帮我搓搓背,有点痒,还有小黄鸭,柠柠要不要弄一个玩玩?” “厉城宴,你卑鄙无耻!” 最后,在阮柠的强烈坚持下,她穿着睡袍,泡在浴缸里,洗了个最不舒服的澡。 因为,一几乎赤条条的大男人,非要跟自己挤在一个浴缸里,玩……小黄鸭…… 周六,然然放假,来医院看望妈妈和妹妹。 囡囡恢复的也很好,唯一有些堪忧的是,身体上的创伤容易愈合,但心灵上的裂痕,稍有不慎,就是无法挽回。 厉城渊来复查,一定要去分院。 郑源冷哼,“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城渊,当初连警方都判定是阮柠父亲杀的人,他自己畏罪自杀,即便这件事有反转,你也是受害人之一,真没必要如此自责。” “我让你查的,有结果了?” 男人冰冷冷,能冻伤人的骨头。 郑源打寒颤,“嗯,你怀疑宴家跟魏家有来往,也的确有证据,只是目前我查到的是,月亮的父亲,和魏讯之间,有着一些过去。” “就这些?” “大哥,魏家啊,那就是一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就给我两天,我能查到多少?” 郑源也心累。 厉城渊进诊室之前,挥挥手,“继续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城渊,”他突然把人叫住,语重心长,“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就算你挖出了真相,那对阮柠和阮家的伤害,就足以成为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总之,真的要查吗? 或许自欺欺人的活着,总比太明白要好的多! 须臾。 厉城渊只说了一句,“阮柠问过我,问我,我会不会有悔不当初的一天,我只想给她一个交代。” 复诊结束后。 医生提醒,“厉先生,您亏血严重,平日里注意补充营养,其次,我们也建议您再输一次血,我看selina院长的备注,好像是一个叫魏盎然的小朋友给您输的血,您也许可以……”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给我……输的血?” 第326章 然然,叫我爸爸…… “然然妈妈,你快来小太阳一趟,厉总他发疯了,刚刚将然然给抢去游戏室,门从里面锁住了!” 游戏室内。 然然被厉城渊用力抱在怀里,任由他如何又哭又打,该死的坏蛋叔叔就是不肯松开自己! “然然,我该早点想到的,你有阮家遗传的心脏病,阮柠那么怕我接近你,她怕什么?她就是在怕我知道你是我的儿子!” 从小没有亲生父母,养父母也不在了。 连唯一算得上亲人的大哥,如今也成了相看两生厌恶的仇人。 他原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孤家寡人一个。 但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然然是他的儿子,是他和阮柠的爱情结晶! “坏蛋叔叔,你放开我,放开我!妈妈说,凡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就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让然然离他远一点。” 小家伙气红一张小脸,软乎乎的腮帮子,努力鼓起来。 厉城渊定睛一瞧,下一秒,总是严肃低沉的表情,猛得豁然开朗。 他亲了儿子一下,大笑,“傻小子,你那么讨厌我,那为什么还要跑来给我输血?你妈妈不会生气?不会惩罚你一个小孩到处乱跑吗?” “哼!妈妈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也很不讲道理,可那是然然的妈妈,然然是妈妈的小英雄,不可以生妈妈的气。” 然然低着头,那心虚的小眼神,飘来飘去的。 以前,厉城渊真是讨厌死除了哭闹,就什么都不会干的小孩。 觉得他们既无用,还浪费粮食跟空气。 对待囡囡,也是一种不得不去承担的责任罢了。 可这会儿,瞧着怀里跟自己别别扭扭的然然,一颗被父爱浸泡住的心脏,疯狂乱跳,骤缩骤放。 “然然,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跟我回家,好不好?嗯?”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在谈判桌上,无论对方如何狡诈算计。 他都能轻描淡写,不屑一顾的简单破解,最终成为不败的赢家。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在面对自己的亲骨血时,反而慌张的,像一个刚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婴儿。 然然撇撇嘴,嫌弃,“坏蛋叔叔,你都没证据证明你是我爸爸,难不成,每一个男性来跟我说是爸爸,我就有几十亿个爸爸了吗?好傻哦!” 一开始被厉城渊从课堂上抱走。 然然还吓得哇哇大哭。 然后相处这么几分钟后,小家伙忽然意识到,坏蛋叔叔的智商,真的有点堪忧啊。 那他还怕啥呀! “坏蛋叔叔,我姓魏,妈妈说,逊克的董事长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当然了,只是生物学意义上的哦,然然还是只有一个妈妈。” 小然然一字一句,说明情况。 厉城渊一听到“逊克”两个字,眼底的暗芒,就一瞬拔起,冷冽瘆人,“然然,你叫厉盎然,能拥有罕见熊猫血的人,可不会是那个疯子的儿子。” “但你没证据,然然只相信妈妈的话。” 说完,他就小大人一样,把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故意板起一张怎么看,怎么呆萌的小脸,说,“坏蛋叔叔,放我出去,然然是好孩子,不能逃课。” “那你叫我一声爸爸。” “你很幼稚耶!”然然蹙起小眉头,大大翻一个白眼。 厉城渊坚持。 他变戏法一样,从昂贵的西服裤口袋里,掏出几块德国进口的软糖,葡萄口味的。 “你叫我一声爸爸,这些你妈妈不让你吃的糖果,都给你,很划算,对吗?” 然然撅起嘴,很艰难的做了一下内心搏斗。 臭小孩脑子活,他看着墙上一副一家三口的抽象油画,大喊一声,“爸爸。” 话音未落,厉城渊宽大掌心里的糖果,被一把抓走。 小凳子推到房门前,然然站上去,快速打开门锁,跑了出去。 刚巧,阮柠跟厉城宴一起,急三火四赶到幼稚园。 她的两条腿,跟断了骨头一样,若不是身边有人支撑着,哪里还能竖着走进小太阳。 “城宴哥,厉城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然然?是不是输血的事,他知道了?” 果然,selina就是一个根本靠不住的人! 一想到儿子会被抢走,甚至以厉城渊那强取豪夺的性格,有可能一辈子让自己见不到然然。 阮柠眼前就是一阵发黑。 很快,怀里就蹦跶上来一个香喷喷,奶呼呼的小团子。 然然嘻嘻哈哈,嘴巴里还是葡萄软糖的甜香。 他咧嘴一笑,握拳,“妈妈不哭,不担心,然然很聪明的,坏蛋叔叔脑子进水了,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才不会真的叫他爸爸呢。” 爸爸…… “柠柠!”厉城宴惊呼一声,快速将往地上瘫软而去的阮柠扶稳。 然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原本还笑呵呵的包子脸上,瞬间蒙上一层紧张的担忧,人快急哭了。 他抓住厉城宴的胳膊,追问,“臭豌豆,我妈妈怎么了?妈妈是不是不舒服?妈妈是不是又要昏迷不醒?” “没事,然然听话,先跟老师回教室上课,妈妈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你相信我,好吗?” 正午阳光充足。 炽热的冬季艳阳,透过洁净的玻璃窗,裹着细细的尘埃,洒在那伟岸又倍感温馨的高大身躯上。 阮柠靠着他肩膀,一呼一吸间,寒冷入股的惧意,瞬间就消散了不少。 她哄了哄不肯离开的然然,勉强微笑,“去吧,有你豌豆叔叔在,妈妈会没事的。” “妈妈,你很喜欢臭豌豆吗?妈妈不是说,只有去爱的人,才可以信任的。” 小然然扬起浑圆的脑袋,认真询问。 阮柠侧目,先看一眼那一张总让她在恢复记忆之后,魂牵梦绕的俊脸。 不一样了,但感觉不变! “是的,妈妈很爱很爱豌豆叔叔,在他身边,妈妈就能像然然一样,活的无忧无虑的。” 游戏室的房门外。 厉城渊看着这父慈子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幕。 他被无限排斥在外的愤怒,让原本强行冷静下来的情绪,再起波澜。 “厉城宴,抢走自己弟弟的妻子和孩子,这滋味,让你很有成就感?” 等草莓老师带走然然后。 厉城渊恶劣的语气,不留余地的响起,“你一再纠缠自己的弟妹和侄子,目的也很简单,你只是输的次数太多了,就想赢这一次,对吗?” “厉城渊,柠柠还在这,你给我适可而止!” 因为在幼稚园,厉城宴必须克制住打死人的冲动! 厉城渊嘴跟抹了毒一样,直往人的软肋上戳,“我猜错了吗?当初是谁装出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跟自己的弟弟说,他不会霸占阮柠,还会让给我?” “厉城渊,你闭嘴!” 啪!一巴掌。 阮柠将厉城渊的脸,第n+1次打歪。 她紧紧牵住城宴哥的手,十指交扣,那是信任的表现。 “厉城渊,你以为你这样挑拨离间,我就会去怀疑城宴哥对我的真情实意? “他为了让我安心,就谎称喜欢过宴月亮,这样关心备至,你对我有过吗?” 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 厉城宴错愕,“柠柠,你……” “城宴哥,小柠檬长大了,我知道你那天眼神里的隐忍,到底代表着什么,你骗不了我的。” 芬兰五年,终究打磨掉了最初的那个浪漫女孩! 厉城宴心口绞痛。 他抱紧她,很难过,“对不起,柠柠,如果我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我就该早点去找你回来,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不是的,城宴哥,我们都失去了记忆,可我,我却……” 那一段舔狗生涯,真成了她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过往! 厉城渊舔了舔嘴角的一些血迹。 这男人很邪,也够狠。 他毫无预兆的,捏着阮柠单薄的肩膀,逼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威胁,“阮柠,两个选择,一个,和然然一起回到我身边,第二个,然然归我。” 第327章 跟厉城宴,冷战了?! “你敢!厉城渊,然然是我的儿子,是我阮柠一个人的,你休想把他抢走。” 阮柠目眦欲裂。 她最害怕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没事,柠柠,你还有我,厉城渊想从你身边抢走然然,根本没可能。” 厉城渊离开。 厉城宴扶着阮柠,先去室外停车场,上车,打开暖风空调,让她先缓一缓过分紧张的情绪。 她窝在他怀里,想哭,偏生就是一滴眼泪落不下来。 人絮絮叨叨,“城宴哥,厉城渊就是一疯子,他谁都不爱,然然也一样,他只是想赢过你,可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为什么就这么偏执啊!” 包括如今舍弃宴月亮,再一次对她穷追不舍一样。 爱一个人,不是他那个样子的。 他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死活,只要自身舒坦,就万事可以超越做人底线…… “因为,他是我姑姑的孩子。” “姑姑?厉女士?”阮柠一愣。 厉城宴摇摇头。 他一米九几的身高,所在空间逼亾的车厢内,也是够憋屈的。 “是我小姑,厉紫嫣,她的存在,在厉家一直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毕竟跟资助自己的老板在一起,这并非光彩的事。” 厉家是从农村出来的。 厉紫嫣中考成了省状元,高中入学之前,就有不少企业家投来橄榄枝。 最后,她选择了一个最小的私创企业。 “大一那年,我父亲收到学校劝退的通知,高中学习一落千丈的小姑,最后只考上了一三本大学。” 从云端跌落后的天才,在厉家老家,的的确确成了难以启齿的秘密。 更何况,后来失踪的厉紫嫣,某一天,突然带了一身伤的,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了村里。 厉城宴黑眸微沉,语含沙哑,“我大姑把人丢给父亲,当天晚上,小姑就难产大出血,生下城渊后,人就死了!” 可为了上户口,赵阿姨找了一些关系,做了假的出生证明,把厉城渊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大。 “所以,厉城渊不是你的亲弟弟,而是你的表弟?” “是。” 她刨根问底,“那你知不知道,厉城渊的亲生父亲是谁?我发现,囡囡和他,他们基因检测结果显示,这两人是兄妹关系,也就是说,宴月亮的情人……” “行了,柠柠,你还记得你在医院答应我什么了吗?” 厉城宴难得严厉的打断她的分析。 阮柠不依不饶,“不行,现在然然也被牵扯其中了,还有我爸爸妈妈,就连小萧,当年很多事,金秀死的时候也说,很有可能是……” “够了!” 一声低吼,让车内的氛围,一落千丈。 他下车,吩咐司机,“送柠柠回小洋楼,然然我会让人负责接送,厉城渊没机会再靠近一步。” 车子缓缓驶远。 阮柠眸子里一片淡红。 或许陈蕊无意间的那一句话,是有道理的。 她说,“阮姐,男人都是领地主义的生物,一旦自己深爱的女人被别人占有,哪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也会很别扭的。” 从来没跟自己发过脾气的城宴哥,就那么一走了之。 之后一个多星期,没有一条微信,也没打过一次电话。 她主动联系,对面不是占线,就是暂时无人接听。 这种压抑感,持续放大! 午休。 阮柠没什么胃口,本来想随便吃一块三明治算了,却硬生生叫陈蕊给带去食堂。 她跟打菜大妈争锋相对,“别抖了,别抖了,您这是帕金森吗?那可不成,赶紧去楼上门诊检查一下吧。” “哎呦喂,您说这是汤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开水要按份喝了。” 噗! 哈哈哈—— 陈蕊耍起活宝来,阮柠总没多少抵抗力。 两人回到餐桌。 她夹了一个很大的粉蒸素狮子头,给她,“阮姐,你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的,脸色也不好,多吃点,补补身体,几次三番的受伤,也是难为你了。” “谢谢。” 阮柠盛情难却,由于胃部做过肿瘤切除手术,还在恢复期,吃的的确不多。 旁边有主院来交流学习的同事。 一之前给宴月亮当助理护士的小姑娘,故意放大声音,道:“宴副院长失踪,偏偏是在自己女儿出事之后,虽说有些人被澄清了嫌疑,可谁知是不是副院长被逼无奈啊。” “哎!这世道,谁越是不要脸,谁越是能往上爬,男人一个又一个勾搭,宴副院长那样一清纯的姑娘,哪里是她的对手呀。” 三言两语,大家就聊开了。 负责对接志愿者的主任,也纳闷,“按理说,宴副院长那么喜欢小孩子,就算被厉总甩了,自己贫困潦倒,还是给捐了钱,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不会差的。” “没错,这就说明问题了,不会是宴副院长自编自演,那就只可能是……” 陈蕊拍桌而起,要去理论。 阮柠一个眼神示意,低声道:“越描越黑,他们盼的,就是这个。” 她一直信奉清者自清,一味的逞强好胜,逮到谁就去打脸。 哪怕你的确占据道德制高点,也会被人反复拿捏,各种造谣说,这是心虚的表现。 “走了,我先回办公室,吃饱了。” 陈蕊愤愤,“阮姐,这都什么事啊!我……” 就在阮柠准备离开时,食堂的正门,掀起一番高潮迭起。 厉城宴被几个中心医院的高管簇拥着,从人群中,朝她走来。 陈蕊一愣,晃悠她胳膊,“阮姐,那是……豌豆?我去,我倒是知道他之前装自闭症,也知道他帅气,可这一身英伦风全套西装,要不要这么禁欲撩人啊~~” 男人一件白色衬衫,外面是修身的暗纹蓝色马甲。 阿玛尼的领带,中规中矩一个温莎结。 他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臂弯处,挂着版正无一丝褶皱的西服外套。 长腿笔直。 牛皮尖头鞋,踏在地面上,掷地有声。 “老婆,怎么眼圈红红的,让人欺负了?”那一团万众瞩目的光,就停在她眼前。 阮柠有些措手不及,“我……” 他抬手,理了理她并不是很杂乱的耳边碎发,俯身,用额头磨蹭在柔软的面颊上,“抱歉啊,柠柠,最近忙着入股中心医院,替我老婆打怪兽,就没好好陪你,你在生我的气?” “啊?入股?打……怪兽?” 她一懵。 厉城宴指了指几个出言不逊的主院员工,命令,“回去办理离职手续,你们被,开除了!” “什么?你谁啊?我们主院是盛源厉总在投资的,你凭什么说开除我们,就开除我们啊!” 第328章 原来被爱,是这样的…… “就因为,她是我老婆,我是你老板!”厉城宴这人就是这样,哪怕套在了中规中矩的西服套装里,他骨子里的肆意激荡,也是一分一毫无法减少。 阮柠咬了咬唇,强忍住身为院长,不该有的失态笑容。 倒是陈蕊,直接捂着肚子,咯咯咯,“哈哈哈,人家是老婆,也是老板,哎呦我的妈,这位小姐,看来你真的要从中心医院滚蛋喽。” “你!你们!” 那同事气急败坏,还不服输,“老板?真是笑死!整个京港,还有人不知道,我们中心医院的第一投资人是盛源厉总吗?这位先生,说大话,可得看着场合,小心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哦,是吗?老婆,怎么办,有人对我的权威性,表示质疑了。” 厉城宴往阮柠身边一靠。 真是完全不考虑吃瓜群众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一张完美到根本挑不出错处的俊脸上,恰到好处的,添了一丝丝委屈和难过。 陈蕊用胳膊肘,怼了一下阮柠,“阮姐,行啊,这驭夫之术,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城宴哥,你别闹!赶紧跟我说清楚,你怎么就成了中心医院的老板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那同事不信,自己更是一头雾水。 当初借着李氏集团和艾诺尔在国际上的地位,都没能真正撼动厉城渊的王者尊贵。 不然,她干嘛要放弃在主院的职务,跑到分院来艰难开荒? 说是为了避嫌,图一个清净。 实际上,阮柠很清楚,那一次的对垒,最终结果,还是人家厉大谈判专家,成了至高无上的winner! 她好像永远都只配做loser一般,从未赢过他。 感情上,亦是如此! 思及此,原本还算轻快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厉城宴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异常,也不兜圈子了,干脆开门见山。 “盛源的金融体系出了问题,相关部门正在闭环调查,厉城渊自身难保,所有投资都被暂时终止,其中,就包括中心医院!” 投资终止? 盛源被查了? 阮柠眉头紧蹙,反复回忆最近的财经新闻,竟然半点消息都没有。 大概是厉城渊的公关实在是厉害,哪怕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能给捂的水泄不通。 同事闻言,脸色一白,嘟囔,“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今天过来,也是和市政以及医保局的领导们一起,来宣布这个好消息,接替盛源,成为中心医院的第一大投资人的,正是我与我的妻子,阮柠院长。” 厉城宴的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她猛的侧目。 刚好有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他的身上。 男人背脊挺拔,那如松柏般冷冽沉稳的气度不凡,怎能不叫她芳心暗许,难以自拔? “所以,这段时间你都不接我电话,不回我微信,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是为了拿中心医院做礼物,送给我?” 阮柠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每说一个字,都在微微颤抖着。 是激动的颤抖! 厉城宴习惯性的,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抬起手,方便揉搓她的脑袋,微笑,“是啊,谁让我老婆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俏脸,总有渣男觊觎朕的皇后,那朕能不造作打算吗?” 噗! 哈哈哈—— 陈蕊总这样,笑起来没完没了,还调侃,“我去,这位厉总,我就是想咨询一下,您是怎么做到这么两面派的?乍一看,高冷大总裁,再一看,纯粹妻管严啊。” “我只对小柠檬这样,对吧?老婆!” 他一口一个老婆,叫的那叫一个顺口。 试图散播谣言,侮辱阮柠的几个主院同事,当天就被赶走,开除。 晚上跟城宴哥一起吃晚饭。 选了一家网上比较火的小面馆,要了一碗鸡丝拌面,和口味稍微偏甜一些的炸酱面。 老板娘上了面。 她下意识的,就拆开一双筷子,去拌厉城宴那一碗。 却被阻止了。 阮柠抬头,柔和的灯光下,一脸茫然,“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蛮喜欢吃鸡丝面的?” “我来,老公伺候老婆,天经地义,你这一双手,可以用来治病救人,也可以用来创作未来,但就是不能干粗活,知道吗?” 两碗面,厉城宴都给拌了。 她定定的,看着男人宠溺骄纵的动作,忽然感觉眼角一酸,不受控制的,落了泪。 脑海里,是曾经每次给厉城渊拌完面。 他都要嫌弃的说一句,“不均匀!阮柠,你是不是什么事都做不好,一定要这么稀里糊涂做一辈子大小姐?” “柠柠?你怎么了?怎么还……” 厉城宴焦急。 阮柠一头歪进他怀里,嗅着明明一样的薄荷香,却分外的安心和宁静。 哭了好一会儿。 她揪着被她鼻涕眼泪毁掉的高定衬衫,哽咽,“完蛋了,城宴哥,这衬衫不便宜吧?” “嗯,好几万呢,还要从意大利空运过来,不过没关系,我老婆是个小富婆,赔的起。” 说着,他将一份股权转让书,推到她面前。 就差一个签名了。 厉城宴解释,“说到底,阮家和你爸妈会出这样的事,也是城渊一心想要报仇的结果,可他自己糊涂,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能就做睁眼瞎,权当没发生过。” “城宴哥,那是厉城渊造的孽,跟你没关系!” 她眉心紧蹙。 他抱着她,摇摇头,“不是亲弟弟,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弟,我有权为他的行为负责,柠柠,收下中心医院的股份,我希望我们的以后,都能彼此问心无愧。” “再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看着那份合同有一会儿了,她合上,坐回位置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娇嗔一笑,开始撒娇了。 阮柠催促,“快吃面,不然就坨了,不好吃的。” “好。” 吃完饭,这面馆距离小洋楼不远。 两人肩并着肩,影子在地上一高一低的,很亲密无间的靠拢着,在路灯光影下,一闪一闪。 她,“城宴哥……” 他,“柠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厉城宴绅士的让她先说。 阮柠也不客气,问道:“盛源这一次,能熬过来吗?” “你以为城渊的本事,就只有这些?” 那就是不会给厉城渊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顶多,给城宴哥争取了取代第一投资人地位的机会罢了! 她有点失落。 厉城宴拍拍她肩膀,揽住,“多行不义自毙自,盛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干净,可经商的,又有几个人双手一尘不染的?” “那你呢?你和厉城渊是一样的商人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有冷风吹过来,叫人狠狠一哆嗦。 男人迅速一个侧身,挡住了风口,将她护在一片宁静的怀抱里。 须臾,才回了一句,“柠柠是不是忘了,你的城宴哥是艺术家,可不是一身铜臭味的商人。” “真的?” “嗯,真……” 话没说完,一辆高配版的911,外身选了酒红色,张狂之下,又带了矜贵沉稳。 副驾驶的车窗落下。 一声音爽朗,打扮比较偏中性美的女人,朝厉城宴挥了挥手,“hi,宝,为了找你,我差点没把整个京港翻过来,快,上车,我妈也来了,想见见你。” 第329章 要离开城宴哥吗? “南岛?抱歉,我在陪老婆,改天再聚。”是直接拒绝的,不容商量。 南岛这才斜睨一眼阮柠,倒没多少敌意,反而从车上下来,走向他们。 阮柠诧异,“这位是?” “我叫南岛静香,家里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赚了点小钱,顺便在海上救了一只知道陪老婆的白眼狼。” 南岛性格很直接,伸出手,直接跟阮柠握了握。 之后,“拜托,先把厉城宴让给我一会儿呗,我妈这次来京港,是找史蒂芬教授的,她得了宫颈癌,中晚期,能不能活不知道,可临死前,想见见干儿子。” “母亲得了癌症?” 看得出来,厉城宴很关心这个干妈。 阮柠推了他一把,也免得他为难,“去吧,救命恩人更重要,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也没多远了。” “可……” “走吧走吧,我又不是然然,还能把自己给弄丢了?” 她把他塞进南岛的车里,目送两人扬长而去。 开车的女人,俯身,抢先给厉城宴系上安全带,用本国语,说说笑笑。 被初冬的风一吹,飘散,听不真切。 但有一句,好像是,“当初你说娶我,还算数吗?” 娶别人吗? 阮柠抱着自己,突然一步路都不想走。 人就直接蹲在马路边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砖头缝隙里的泥土。 “城宴哥,这十几年的空白,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的,可就连宴月亮对你的了解,都比我多啊……” 蓦的,身上披了一件淡淡薄荷香的男士外套。 阮柠眼睛忽的一亮,赶紧站起身,转身去抱,“城宴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以为他会回来吗?今日的厉城宴,早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不良少年了。” 男人沙哑带着浓郁烟呛的嗓音,似本身就裹着一层阴鸷,响起。 她下意识将人推开,甩掉身上的外套,躲开几步,警惕,“厉城渊,你跟踪我?” “我没那么闲,只是刚巧经过,看到你被厉城宴丢在马路上,就来看看。” 一段时间不见。 厉城渊感觉消瘦了不少。 下巴上有没来得及刮掉的青色胡渣,面色苍白,泛着不健康的暗沉。 他黑洞洞的眸光,不经意的,扫过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你真准备嫁人了?” “那是我的事,跟厉总你有什么关系?” 阮柠懒得搭理他,招手,几步路,也想打车赶紧走。 厉城渊摁住她抬起来的胳膊,冷嗤,“阮柠,南岛静香的母亲,当初在公海救了厉城渊,不然,他哪里有命活着去柏林?更没机会被移植公爵的肾脏。” 一切看似是巧合,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我哥全部的身家支撑,都来自于这个公爵身份,可要是哪一天,那老太太得知,自己宝贝孙子的肾脏,是被非法移植给了厉城宴,那结果,会如何?” 为了让阮柠相信,他掏出手机,找到一段只有声音,没有画面的视频。 视频里,南岛的声音,总是羁傲不逊,又张扬有活力的响起,“母亲,你确定厉城宴会心甘情愿的娶我吗?咱们在海上就用他自己的性命威胁,他都没同意,宁可去死。” “放心,等手术结束,那颗肾脏,就已经在他身体里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城宴不肯娶你,他自己也该知道,得罪一整个德国贵族,下场会怎样。” 阮柠是了解厉城渊的。 他这人就一点好处,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哪怕手里证据堆积如山,他也一个字不会说。 “厉城宴以为自己布局,便能一步步彻底控制偏离轨道的局面,可南岛一家需要一个女婿来继承家业,我哥,是唯一的选择。” 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厉城渊示意她上车。 等她回过神来的一刹那,人已经坐在后排座上。 车子启动。 他送她回了小洋楼,车锁没有打开,“那枚戒指你要不要继续戴着,阮柠,好好想清楚,下车吧。” 啪!一声。 车门开锁。 阮柠却没动,晦涩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往外蹦,“送我去分院的单身公寓。” “好。” 那一晚,她不用想,也一定会失眠。 但即便是睡着了,一只手,也紧紧握着另一只手上的钻戒。 梦里,城宴哥忽然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被扔进大海深处,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下沉,最后被鲨鱼当做食物,拆解入腹! “啊!不要!” 嗡嗡嗡—— 天还没大亮。 手机显示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是南岛。 阮柠本意是想拒绝,可手指头,鬼使神差的,就点了通过。 对方第一条。 ——【阮小姐,你能给城宴什么样的未来?】 第二条:【跟你过着平平淡淡,给人当后爸的普通生活吗?】 ——【放了他吧,厉城宴很优秀,他有着天才的头脑,他需要更广阔的舞台,而我们南岛家,能给予他需要的一切必要条件。】 ——【但唯一的要求是,我们需要结婚,我母亲需要用联姻来更信任他。】 最后一条,是一段偷拍的小视频。 光线昏暗的病房里,厉城宴裸着上半身,跪在地上,任由一鞭子又一鞭子,打的他后背龟裂,鲜血淋淋。 床上的女人,狠戾的问,“厉城宴,你是宁可去死,也不肯娶我的女儿?” “母亲,抱歉,我早就有心之所爱,绝不背叛。” 自虐一样。 阮柠把那一段视频,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泪哭干了,体温哭没了。 本是暖气充足的房间里,也能将人冻的瑟瑟发抖,浑身僵硬。 咚咚咚—— 厉城宴敲门,喊道:“柠柠,是我,你怎么忽然回公寓来住了?是医院临时加班?快开门,我给你打包了蟹黄粥,和排骨馅的小笼包,都是你最爱吃的。” 嘎吱。 防盗门打开。 阮柠眼睛有些浮肿,人笑了笑,侧身,接过早餐盒子,往厨房走,“你坐一下,我去热一热,晚一点,你陪我去给爸爸扫墓吧。” 回了京港后,自己还一次没能鼓足勇气,去看望爸爸。 厉城宴颔首,只当她是想家人,把眼睛哭肿了。 一个站在微波炉前放食物,一个从后面慵懒的将她抱住,有些疲惫,“好好好,老婆的话,就是圣旨,对了,家里有消炎药吗,给我拿一粒。” “要消炎药做什么?你……”她去摸他后背,他躲开了,她微笑,“在我卧室里,我去拿。” “老婆对我真好。” 他猫儿似的,蹭了蹭她最为敏感的颈窝。 不一会儿,又提议,“去看完阮叔叔,下午一起去婚纱店,顺便看看婚礼的场地,我初步选了四五处,都是不同风格的,你看看喜欢哪一种。” 屋内,阮柠捂着嘴,死死抱着药箱,无声哭泣。 上午十点。 她将一束小白菊放在墓碑前,摘下钻戒…… 第330章 忍心,分手吗? “柠柠,你这是在做什么?” 厉城宴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倒是阮柠,她平日里很少会笑的像个孩子一般。 许是在爸爸的墓碑前,她葱根一样白皙的手指,慢慢临摹着父亲照片上英俊的容颜。 是的,阮家姐弟俩的优良基因,其实有一半来自于父系。 阮父年轻时,不说是十里八村的美男子,也算得上人人喜欢,一呼百应的存在了。 “城宴哥,你知道我第一次问爸爸,她的信仰是什么的时候,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很突兀的一个问题。 身后,她是明确感受得到,这个男人身体一僵,很疑惑,“阮叔叔怎么回答的?” “他说,我妈妈就是他这一辈子的信仰,当初他离开大西北,跑来京港闯荡,就是希望能给我妈一个衣食无忧,踏实自在的生活。” 爱情就是这样。 我管你高楼起,我管你高楼塌。 爱就是爱,至死不渝,不被任何外在因素所左右的! “但是我,曾经当着很多很多人的面,许诺过,我是如何爱着厉城渊,爱着你的亲表弟!” 那每一字,都能瞬间化成锋利的刀片,一块肉,一块肉,从心间割下来。 厉城宴总算有了反应。 他跟着她一起跪在阮父的墓碑前,从后面,死死抱住这个总能轻而易举,让自己痛彻心扉的女人! “柠檬,我不在乎的,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过去发生的事,那是我们一起遗失掉的空白,那就一起忘记,好不好?” “不好,城宴哥,我的心,也曾经真正爱过厉城渊!”阮柠回头,执起厉城宴的手,放在那因呼吸,一起一伏的心口上。 明明鲜活的跳动着。 可就是给人一种空洞的,彻底被抽掉灵魂的感觉! “你不是我唯一的信仰,也许小时候的喜欢,只是一种英雄崇拜主义,如今我们都长大了,就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份爱,到底有几成是真?” 说着,她推开他,站起。 那娇俏又绚丽的脸上,一如往常的没什么表情。 单薄的眼皮,慢慢垂下。 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了瞳孔最深处的崩溃与绝望。 “我要回去了,天气预报说,晚一会儿要下雪的,下山的路不好走,厉先生,保重。” 阮柠轻轻拍掉膝盖上的灰尘。 就仿佛,这一场分手大戏,她不过就是一个再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没有半分表面上的情绪起伏。 雪下的更早。 有一线阳光,拼命从乌云层层中挣扎出来。 最后,反射着结晶体的光亮,斑斑点点的笼罩在厉城宴那高大笔挺的身躯上。 他站在原地,就问一句,“柠柠,离开我,是你心甘情愿的?” 阮柠脚步没有停留,只是那瞧一眼就叫人心疼的脆弱娇躯,还是猛得颤抖了一下。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吗? 离开陵园。 kun.李的车子,早早停在了山下。 她上车,不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副驾驶,而是直接坐进后排座。 发动车子。 从后视镜,看一眼。 kun.李无奈,苦笑,“你就不问问我,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好累。” 阮柠歪了歪脖子,靠在起着一层冰霜的窗户上。 她的手指蜷缩,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逼出了一眼框的生理泪水。 kun.李叹气,打转方向盘,直接上了机场高速。 两人进了安检。 全程,阮柠愣是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没有。 人跟石化住的洋娃娃似的,任由一个人,随便操控着她前往世界任何一个地方。 飞机最后落在了安市。 千年来的古都文化沉淀,让这座城市,哪怕映照在繁华的现代灯火之下,也略显沧桑萧瑟。 出租车司机睨一眼,笑,“小夫妻吵架,来这里修复感情来啦?” “算是,麻烦去永定村,谢谢。” “永定村?那一片都快荒废了,好像还经常闹鬼什么的,你们到那干嘛啊?” 司机大叔很热情朴实,有什么就说什么。 kun.李询问,“闹鬼?难不成,那边也发现古墓了?”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安市啊,那基本是一步一贵妃,两步一王爷的,古墓都见惯了,不过,杀人分尸,还把肉绞成肉馅,做包子的事,你们知道吗?” 大概是阮柠两三岁的时候,大西北出了一起震惊全国的人命案子。 好像是一未成年小姑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养父,再将对方肢解,做成人肉包子,给村子里每一户人家都送了。 司机大叔絮絮叨叨,“之后不久,那小姑娘在躲藏抓捕的时候坠崖死了,这闹鬼的事,也跟着层出不穷起来。” “人心不古,大概是心虚吧。” 一直不肯说话的阮柠,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出租车在昏暗的小路上停下。 他把脑袋探出车窗,指着不远处,挂着红灯笼的一家,“这村子里就一处民宿,好像还是一少数民族的老太太开的,有传言说,人家还是他们国家的首富呢。” kun.李和阮柠没有任何行李。 两人下车,直奔民宿走去。 路上,菲佣打电话过来,“小姐,刚刚厉城宴先生回来了,说是找不到你,我看那么一大男人,都快急哭了,你们……是不是在闹什么别扭啊?” “我没事,你帮我照顾好孩子们就行,要是厉先生再来找我,你就说,我跟朋友去散心,不在京港。” 说完,电话挂断。 她跟着kun.李,一前一后,进了小门。 另一边。 厉城渊的别墅内。 地下室此起彼伏的,都是宴月亮的尖叫声,以及可怕的狗吠声。 女人一遍遍拍打着房门,身上永远都是鲜血淋淋,恶臭难闻的。 “城渊哥,我真的快不行了,你放我出去,求求你了,你放我出去,我马上从你眼前消失,我永远消失!” 客厅没开灯。 曲面液晶电视,播放着地下室的实时监控视频。 男人长腿翘起,一杯红酒,血腥的色泽,自那凉薄的唇角,一点点荡漾开来。 “先生,再这样下去,宴小姐怕是很快就会没命的。”管家友情提示。 厉城渊嗤笑,挥挥手,“去告诉她,她的两个弟弟都还在监狱里,宴月亮不是一直想做好姐姐吗?我成全她,只要她活着,她的弟弟们就会安然无恙,反之,死!” 几分钟后。 地下室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叮咚—— 门铃被人摁响。 佣人来报,“是您的哥哥,厉城宴先生,您看,是否将人请进来?” “让他上二楼。” 二楼的照片房里,光线永远都是深红色的低沉。 厉城宴怒不可遏的冲进来,低吼,“厉城渊,你到底跟柠柠说了什么?她这么反常,一定跟你有关系,对不对?” “哥,你还是不了解我孩子的母亲,她就那样一倔脾气,自己奢求完美,又难两全。” 一张照片,在显影剂里过一下,慢慢有了图案。 短发的女孩,牵着一根风筝线,脸上笑容甜美享受,斜靠在俊脸冷尘的男人怀里。 “漂亮吗?哥,柠柠的青春和少女时光,你都没参与,是不是觉得……”他放下夹着照片的夹子,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俯身,在大哥的身边。 声音,暗哑,阴鸷,还带了一丝丝挑衅,“很遗憾?失败者的遗憾,你应该很熟悉了吧?” 第331章 没男人,你能死?! “哈!” 厉城宴一根手指,戳在昔日里,自己最疼的弟弟额头上。 他一下一下,就恨不得在上面碾压出一血洞来。 哈哈哈—— 笑声更大,更讽刺! 厉城渊剑眉紧蹙,“你在笑什么?一次次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哥,这值得你开心?” “手下败将?城渊,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那么在乎输赢的,不是吗?” 就像爸妈的爱,哪怕自己是不良少年,是一个不让父母省心的坏孩子。 他们也依旧爱他! 一句话,轻轻松松把厉城渊激怒。 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 厉城宴不惯着,肌肉贲张的手臂一抬,就钳住了对方的攻势。 “城渊,柠柠不是谁的所属物,她有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利,而你,还有我,只是她的选项之一!” 手腕稍一用力。 厉城渊快速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稳住晃晃悠悠的身形。 他双拳紧握,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狂跳。 “选择?哥,在阮柠心甘情愿爬上我的床时,她就什么选择都没有了!我们有一个儿子,这个女人,必须是我的!” “你爱她吗?换一种方式问你,这世上,你除了你自己,你还爱谁?”厉城宴环视屋内密密麻麻的照片,不少都是来回冲洗,内容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女孩狂热。 一样的少年漠视。 打火机在厉城宴的手里,咔咔咔的作响。 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他冷嗤,“活在自负里的人,真可悲,城渊,你身体里的罪恶,是魏家人赋予你的,可我不会让你再伤到柠柠一根毫毛,绝不会!” 厉城宴离开。 管家带着佣人来救火。 119也在赶来的路上。 “先生,您赶紧出来啊,不要再捡那些照片了,否则,您会被活活烧死的。” 等火警赶到。 厉城渊手臂都已被烧出燎猪皮的味道了。 可他还是死死抱着那些抢救下来的照片。 很奇怪,照片上的少年被烧掉了,留下的,是一张张女孩灿若朝阳的笑脸…… 安市,民宿内。 院子里的房屋都很低矮,上面是茅草堆砌而成的,算是装饰,下面依旧是能够遮风挡雨的水泥屋顶。 一穿着民族服饰,挽着妇人发髻的老太太,坐在小小抱厦之下,腌着辣白菜,每一层叶子里,都会撒入不少的咸盐。 冰糖、桂圆、苹果片,一些辅助的小料,整整齐齐摆放在小木桌上,等待使用。 “女士,请问,还有空房吗?”kun.李先去询问。 老太太并不是很好相处的。 她头都不抬,直接回一句,“我姓朴,有预定吗?” “抱歉,我们是临时想来这边看一看,我朋友老家在这边,所以……” “没预定,就请出去。”朴女士赶人。 阮柠抬头看一眼天色,商量,“朴奶奶,已经很晚了,这边并不是很好打车,您是村子里的人吗?我爸爸和妈妈也是……” “阿秀阿月!?” 冷不丁的,朴女士就冲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kun.李忙警惕,“朴女士,您可能是认错人了,我朋友叫阮柠,不是什么……阿……” 那两个名字,是用本族话说的。 阮柠也没太听懂。 朴女士抹抹眼泪。 一开始还冷冰冰的态度,眨眼间,就变的热情洋溢,牵着她的手,往东面的房间走。 “丫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奶奶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安心在这多玩几天。” “不是,朴奶奶,我……”我们,很熟? kun.李想跟进来。 朴女士一拦,“一大男人,想跟着我们阮丫头白吃白喝吗?去去去,去主屋找前台,把房费付一下,团购有优惠,你自己看着办。” 什么叫区别对待,这就是典型案例! 一直压抑着情绪的阮柠,没头没脑的,就被朴女士给逗笑了。 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倒是第一次让她有一种回家,见到家人的归属感。 夜深。 她靠在窗边,瞧着满天无遮无拦的月色繁星,怎么都睡不着。 原来想念一个近在咫尺的人,是一件如此折磨的事情! “城宴哥,你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突然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阮柠趴在窗框上,自言自语。 kun.李呆呆看着,守着,不发一言。 朴女士拿了一份牛肉汤泡饭,非常不友好的怼给他,“别看了,这丫头一看就是有了心上人,这次来安市,你是死皮赖脸跟来的?想趁虚而入?” “奶奶!” “叫我女士!”朴女士就对阮柠和蔼可亲。 kun.李吃着还挺美味的汤泡饭,哭笑不得,“朴女士,你知道舔狗是什么意思吗?” “就爱而不得呗!你喜欢阮丫头,可她不喜欢你,那你跟我说一说,她喜欢的那一个,为什么没跟她一起来?” 一整晚,瞌睡虫都没有光临。 次日天蒙蒙亮,阮柠总觉得胸口堵得慌,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到小桥上,人跨过去。 “柠柠,你疯了!”一路不放心,跟过来的kun.李,以为她要自杀,就赶紧扑过来。 最后,连带着阮柠一起重心不稳,掉河里了。 半小时后。 朴女士恶狠狠踹了kun.李一脚,无语,“你一个旱鸭子,逞什么能?害得我们阮丫头还得在河里捞你,你害不害臊啊!” 说完,就叫着民宿里的员工,一起去后院的厨房熬驱寒的汤水。 冬天尚未结冰的河水,是真的够刺骨的。 阮柠换好衣服出来,瞧见kun.李后脑勺上还挂着一鱼钩,便走过去,抬手帮他拿下来。 蓦的,推拉门一开。 厉城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一前一后,像是搂抱在了一起。 他俊脸沉黑,低吼,“阮柠,你没男人,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紧接着,失踪有一段时间的宴月亮,穿着昂贵的加拿大鹅,身上每一片肌肤,都给死死挡住,从厉城渊身后跟上。 她脸色略有些苍白,却还不忘阴阳怪气一把,“呀,阮姐姐,你刚和城宴哥分手,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是怕然然没有爸爸,被小朋友们看不起吗?” “别提我儿子!” “她为什么不能提?阮柠,你不肯回到我身边,但我的儿子需要一个母亲,宴月亮也许正合适!” 第332章 阮柠,我让你爱我…… “厉城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说了,然然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法院将他的抚养权判给了我,你休想把人抢走!” 阮柠真是快被这些操蛋的人,这些操蛋的事给逼疯了。 如今的厉城渊,就像是来索命的冤魂一般,时时刻刻在自己的生活中使绊子,让她苦不堪言! 宴月亮柔柔一笑,一段时间不见的小姑娘,总给人一种脱胎换骨,走沉稳路线的感觉。 她莞尔,脸皮厚的凑上前,一把抓住阮柠的手,拍了拍,“阮姐姐,其实你迟早要结婚的,尤其是嫁给kun先生,你想一想啊,李氏家族在新加坡的身份地位,会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婚主母吗?” “宴月亮,首先,我与柠柠目前只是普通朋友,再者,我爱她,她若肯嫁,我会把整个李氏集团都送给她,然然也会视如己出。” kun.李扯掉头发上的生锈鱼钩,故意扔到厉城渊那高贵的一双脚丫子旁,纯牛皮的鞋面,刮出一道碍眼的瑕疵。 他坚定的,站到阮柠身边,“厉总,看来最近盛源的麻烦,还是有点太少了。” “盛源正在和逊克进行合并前的资产评估,kun,有一件事你要搞清楚,在京港,李氏,不过是一只讨人厌的苍蝇罢了。” 自从李氏的重心回归京港,kun.李在新加坡和国内来回跑,就为了能在更短的时间内,为集团沉淀更多的资本项目。 但盛源不计成本的阻挠,仍是叫李氏集团这一年在国内的利润报表,很不好看! “滚回你的地盘,kun,我的女人,我的天下,你以为,你有本事能染指一丝一毫吗?” 厉城渊推开想去挎住他胳膊的宴月亮。 小姑娘倒是比往常沉得住气,没作没哭,反而贤惠的侧开几步,站到一旁等待。 kun.李的个头,和厉城渊差不多。 可这会儿子乍一看,总觉得,那狗男人身上的森冷气场,活生生就能在无形的空间里,撕开一条冒着地狱之火的裂缝! 他抬手,压在kun.李的肩膀上,用力一摁。 kun.李攥拳,整个身体都紧绷着,来抵抗这一只手的雷霆之怒。 “厉城渊,你配不上柠柠,你以为,你真的赢得了你哥吗?” 身在局中,再高高在上的人,也是一只睁眼瞎! 厉城渊浅笑。 他的唇瓣很薄,微微勾起时,会带出一股子嗜血的狂热。 蓦的,收回手,弹了弹kun.李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再侧眸,提醒,“然然需要在一个健全的,有父亲和母亲的环境下长大,阮柠,你自己想一想,到了法庭,法官会偏袒一个生下孩子后,欺骗亲生父亲的母亲吗?” 狠狠一锤,砸的阮柠外焦里嫩。 是啊。 如今在京港,法律体系和在芬兰,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两套规定。 欺骗,隐藏,私生子这几个标签,外加单亲妈妈的负面性,都会让她失去很多胜算。 “好好想一想,安市是你的老家,在这里放松一些,我等你的答案。”厉城渊说完,朝朴女士扔出一张黑卡。 朴女士用本族话说,“一百万一宿,住吗?” “什么?”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为您办理入住手续。”老太太去刷卡了。 kun.李噗嗤一声,讽笑,“蠢货!” 他用的,也是朴女士的本族话。 阮柠还在为然然的事,心力交瘁,没多留意到这一个小小插曲。 人一回头,径自往小房间里走。 宴月亮跟她擦肩而过,故意压低声音,脖子上的围巾被冷风吹开一层,横七竖八的疤痕,还没完全愈合,丑陋又狰狞。 阮柠睨一眼。 她加快语速,捂着脖子,“阮姐姐,然然是个好孩子,但可惜了,他也成了城渊哥手里的一张王牌,你觉得,你能为了一个男人,就舍弃自己的亲儿子吗?” 小房间的门,砰!一声关闭。 其实宴月亮说的没错,在确定然然的抚养权不会被抢走之前,厉城渊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 一整个白天。 偶尔有几个村子里的小孩子,来朴女士的民宿玩。 有淘气的,把地上混着泥土的雪堆,踢起来,弄了宴月亮一身。 她好像很烦躁一样,一把捏住淘气包的后脖子,把人小孩的脸,直接狠狠的,摁进了雪堆里。 咒骂,“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翻不了身了,对吗?都敢跟我蹬鼻子上脸,哈,我不会就这么服输的,我绝对不会!” 朴女士拿着一份海鲜石锅拌饭,配了一些自制的小菜,走进阮柠的房间,看院子里一眼,大吼,“发什么疯?把孩子放开,不然,我去找你老公!” 一听要去找厉城渊,原本那么爱城渊哥的小姑娘,分分钟吓的浑身哆嗦,落荒而逃。 “奇怪,这夫妻俩看起来,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有钱的傻大个家暴呢。” 朴女士心直口快。 阮柠从钱包里拿了饭钱,结账,“奶奶,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京港,也许一趟安市之行,是我鲁莽了。” 离开墓园,离开城宴哥后。 她就像是一只急于逃离囚笼的小鸟,飞的那样快,却根本没注意到,脚踝上,始终系着一根铁链。 一切,皆徒劳! “你那无名指上,戴过订婚戒指吧?”朴女士收了饭钱,冷不丁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阮柠垂眸。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的,大拇指,就会来回在上面摩擦,一遍又一遍。 “嗯,是我最爱最爱的一个男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以为,我自己一辈子只会嫁给他一个人,但最后,我做错了事,违背了诺言。” 在爱的水平线上,无论男女,都有可能会成为迫害的一方。 失信于城宴哥的事实,也无法用失去记忆来当做挡箭牌,寻求自我安慰。 “那为什么放弃?你不爱了?出轨了?”朴女士这直肠子,真让人犯愁。 阮柠摇头,鸦羽般卷翘浓密的长睫,湿漉漉的,沾染了水汽。 她侧头,快速用手背擦拭,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是我……我不能让他……让他为了我,舍弃自己的一整个人生,他不欠我什么的,一点都不欠。” 缘分断了线,就真的接不回来了! 房间里,汤汤水水冒着温暖的热气,白茫茫一片,熏的阮柠鼻头红彤彤。 须臾,朴女士长叹一口气,“那就让你的那个他,彻底死心吧!” “什么?” 不等阮柠反应过来。 小房间的门一开,kun.李的怀里,就硬生生,被朴女士推进来一个娇软的身躯。 民宿院子里。 厉城宴一身浅灰色的毛呢大衣,红色针织围巾,笔直的长腿踩过青石砖的地面,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声。 他呵一口冷气,询问,“您好,请问您这里有一个叫阮柠的……” 第333章 阮院长,好事将近?! 后面的声音,在看到一男一女,紧紧相拥的画面后,戛然而止。 朴女士迎出去,回答,“有是有一个,和自己丈夫一起来度蜜月的,你们认识吗?他们就住在左侧的房间里。” “抱歉,我找错人了。” 话毕,厉城宴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转身就要离开。 阮柠挣扎了几下,想追上去。 kun.李死死锁住她的肩膀,提醒,“柠柠,你就这么追出去,之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啊!!!” 她扶着kun.李,嘶吼一声,人绝望的往地上一蹲,眼泪如泄了洪的大坝,翻了天的在狂流。 朴女士像是见怪不怪了,劝一句,“熬一熬,熬过去了,你就解脱了,他也该放下了。” 后院。 厉城渊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宴月亮跪在地上,乖乖巧巧的,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才行。 “城渊哥,你放心,阮姐姐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帮你到底。” 极尽讨好之能事! 他却像是在自言自语,眼角有红血丝泛起,“她那是什么眼神?就那么爱?那么舍不得吗?厉城宴到底有什么好的?一走十几年,他们就那么难舍难分?” 不!阮柠,你是我的,然然是我的,我们一定能回到六年前,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夜深。 文化底蕴富饶的安市,在老旧的城墙根下,开了一家叫“李白”的清吧,装修考究,历史氛围感很强。 “厉城宴,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跟我捉迷藏?总让我好找。” 南岛一屁股坐在醉醺醺的厉城宴身边。 她抬手,指了指酒牌子,“给我一杯梨花白,谢谢。” “小柠檬?你还是追出来了?我就知道,那一定是误会,一定是……”厉城宴喝酒上头,脸红着,打了个熏人的酒嗝。 酒保尬笑,说,“您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他从开张就在这喝,一两个小时了,再喝下去,我怕他酒精中毒!” “厉城宴,你给我坐直了,我不是阮柠,我是南岛!喂喂喂,你看着我,我是南岛!” 南岛用力拍打着厉城宴的脸颊,也很烦。 她嘟囔一句,“这个阮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一个两个,都对她死心塌地的?” “我的小柠檬吗?她很好,她不会恃宠而骄,不会看不起穷人,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人低调的很有内涵,还喜欢当女侠客,心地善良,又不矫情……” 在厉城宴的嘴里,阮柠一介凡人,好的都跟仙女似的了。 南岛呵呵,讽刺,“一跟不少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在芬兰更是频繁出入红灯区,厉城宴,你不能不给我清醒一点?人长大了,是会变的,你知道吗?” “但她,不会!” 男人从高脚凳上站起,一把甩开想搀扶住自己的南岛。 他指着她,原本宠溺的笑容,瞬间冷却,“南岛静香,你告诉母亲,无论柠柠是否肯嫁给我,我也绝对不会娶另外一个女人!” “厉城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恨死你了!该死!” 南岛磨牙霍霍,那心里的滔天怒火,转瞬之间,就压在了阮柠身上。 等回到京港。 厉城渊争夺抚养权的传票,就送上了门。 “阮小姐,按照规定,您若是希望庭前调解的话……” “不必,我会安排我的律师,来接洽。”阮柠不想拖,也知道,厉城渊不会让步。 官司排期。 然然和囡囡一起,不能继续住在厉城宴的小洋楼了。 正好,王越打电话过来,“别墅那边解封了,你过来签个字,就能搬回去了。” “好,麻烦。” 等回到别墅。 她立刻跟疗养中心那边联系,借口要带母亲出去散散心,瞒着魏讯,把人接走了。 “王队,上次抛尸的事,闹的我也挺害怕的,您看,能不能把这边暂时当做证人安全屋,派人来保护一下?” 黑伞先生的身份,都过去好一段时间了,也没能得到确认。 这样有预谋,高智商的犯罪,在破案之前,所有涉及其中的人,都自带危险性。 王越跟局里商量了一下。 很快就批准了两个民警,和一个女刑警一起,住进了别墅。 晚上把然然和囡囡哄睡。 魏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接通,直接道:“魏先生,我母亲从今天开始,就不劳烦您来照顾了,当然,您可以来我家里抢人,但您自己想一想,跟刑侦队作对的下场会如何。” 对面,好一阵沉默,唯有越来越粗的喘息声! 他冷哼,“柠柠,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狡猾很多。” 忍耐这么久,无非是想找一个更为合适的机会,来把母亲带走。 啪!一声,阮柠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二楼,菲佣下来,“小姐,您母亲已经睡下了,还有,上午的时候,有一个叫厉蕊蕊的小女孩说,想约您一起去看电影。” 嗡嗡。 厉蕊蕊的微信,随之发来。 ——【姐姐,好想你,你只喜欢囡囡,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阮柠无奈,回一个:【我时间最近排的很紧,你要是愿意,我搬回别墅住了,你可以来做客,住几天也可以。】 秒回:【噢耶,姐姐,蕊蕊最爱你了!】 销假回分院上班。 她刚进电梯,就见几个科室主任,喜气洋洋的来恭喜,“阮院长,您和kun先生好事将近,这请帖,可别忘了发我们一份啊。” “去去去,人家kun先生是什么人物?他和阮院长的婚礼,你也好意思去?” 吵吵嚷嚷。 阮柠一头雾水。 电梯门就开了。 在抗癌病房的楼层。 南岛正趴在厉城宴的肩膀上,小声啜泣,呢喃,“城宴,我妈要是走了,我……我真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今天,男人没有穿的那么西装革履。 他一件白色t恤,阿玛尼给定制客户的专款设计。 下面一条看不出品牌的牛仔裤,松软的发,简单的落在额头上。 这一眼看去,还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大学生。 同事们还在恭喜阮柠要结婚了。 他们两个人的视线,隔着南岛,莫名的,带着说不尽的复杂情绪,在半空中交汇。 “阮院长,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和kun先生这都官宣了,婚礼到底什么时候办?在京港,还是新加坡?” 一同事,追问。 阮柠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稀里糊涂的,回一句,“快了,在京港。” 第334章 抢孩子?宴月亮她…… 就这样,一个无稽之谈,在她这个当事人的肯定下,疯狂蔓延在分院,传的有鼻子有眼。 陈蕊抬着一箱旧文件,从办公室外进来。 她还在絮絮叨叨,“阮姐,我知道你跟kun先生就是普通朋友,现在闹成这样,你咋不出去解释一下啊?他们都开始编排你们的恋爱史了。” “嗯,有人说,我在芬兰出轨后离婚,隔了这么久才宣布喜讯,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阮柠起身,去翻找那些箱子里的文件。 文件的边边角角,都已泛黄,有些甚至有明显的破损,字迹都看不太清楚了。 陈蕊挑眉,有些不爽,“那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就是羡慕嫉妒恨,阮姐,你甭搭理他们,可解释清楚这件事,还是要做的吧?” “算了,谣言就是两瓣唇,你堵的住?” 阮柠苦笑,脑海里,是电梯合上时,那最后一丝缝隙外,城宴哥紧绷的,从未见过的严肃面容。 她想,这一下子,他们之间,也该到此为止了吧! 陈蕊愤愤了几句,还是问了另外一件事,“阮姐,这些都是三十年前的妇产科档案了,你怎么忽然想起要查阅?” 那个时候,电子档案不是很普遍,多数医院,都会用传统纸质方式来备案。 “我一个朋友的母亲,就是在中心医院难产离世的,最近他想要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就拜托来调查一二。” 事实上,城宴哥那么忌讳自己追着厉城渊的身世去说。 这里面,大概就是有着与阮家扯不开的关系。 她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等陈蕊出去,阮柠干脆席地而坐,将凡是难产孕妇的资料,都拍照,发给王越。 “王队,郑静的死,还有宴月亮父亲的死,我想,大概都与厉家父母那一场命案,以及我父亲自杀有关,那想找到黑伞先生,就需要从源头查起来。” 电话里,阮柠分析。 王越想了想,道:“好,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这些资料,我会逐一排查,不过,阮小姐,你为什么忽然就对这个案子,如此上心了?” 一开始,她是尽可能避嫌的。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阮柠笑了笑,“很简单,我不希望下一个死掉的人,是我!” 晚上下班,忙着筛选陈旧档案,又要做手术,在芬兰那边申请的课题项目,也进入招标流程。 等这边跟中心医院的合同结束,她是想好的,要带着弟弟、母亲和孩子们,移民芬兰,彻底与京港断绝联系。 而过去的是是非非,也需要有一个了解! “阮姐,不好了,刚才你在手术室,没接到电话,你家里的菲佣找到医院,说是宴月亮要将囡囡强行带走。” 陈蕊急三火四的来通知。 阮柠一听,脑海里,跟放电影一样,略过了很多种想法。 一,囡囡本来就是宴月亮的孩子,自己没资格霸占。 二,宴月亮会善待这个小丫头吗? 三,想要找到黑伞先生,囡囡也许是最直接的线索之一。 而最重要的是,她和然然都开始喜欢上了囡囡,真的好想占为己有…… “喂喂喂,阮姐,你倒是说说话啊,这……” “哎呀,阮姐,你身上的刷手服还没换呢,你去哪啊!” 等阮柠驱车赶回别墅时,民警都给闹来了。 女刑警正在协调。 宴月亮指着抱着囡囡的菲佣,哭诉,“女儿是我的,他们就这样霸占着不肯还给我,凭什么啊?难不成,阮姐姐还有抢走别人孩子的怪癖不成吗?” “不是,宴小姐,您自己对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需要我给您重复一遍吗?” 菲佣多少了解一些,也被生生气出了一脸涨红。 宴月亮没哭,这倒是她再次出现后,最为不同的一面。 她只咬了咬牙,很痛苦的模样,“那段时间我产后抑郁很严重,要不是不舍得丢下囡囡,我怕是早就自杀死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不,宴月亮,你抑郁殴打女儿没有错,甚至重男轻女,一次次想要掐死囡囡,也没有错。” 跟在阮柠身后的,是儿童保护部门的工作人员。 她拿出一张张诊断书,手机里播放的监控视频,都在统一表达着一件事。 “宴月亮,囡囡不是你争夺厉城渊宠爱的工具,还有,我对这个男人,除了更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外,就再无其他的感情了,能听得懂人话吗?” 阮柠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不少来围观的邻居,都在啧啧低语,“敢情儿这是贼喊抓贼?亏了我刚开始还挺同情她这个做母亲的呢!” “就是,我看阮院长就是个大善人,不然,怎么会收养这个可怜的小女娃?” 东一句,西一句的。 宴月亮一张消瘦了不少的俏脸,分分钟青紫一片,分外好看夺目。 阮柠回身,跟儿童保护部门的工作人员说道:“孩子暂时就留在我这里生活,我会尽快办理领养手续的。” “这个……” 有些为难。 蓦的,小囡囡看到妈妈回家了,立刻从菲佣阿姨的怀里折腾出来,迈着小短腿,趔趔趄趄的奔过来。 奶音呆萌,“妈妈~妈妈~” 阮柠赶紧蹲下来,把小家伙抱了个满怀。 宴月亮咬牙,克制着怒火,强行微笑,“囡囡,妈妈在这里,我才是你的妈妈啊!” “呜呜呜——” 只看了一眼亲妈,囡囡就哭开了。 阮柠忙将孩子交给菲佣,示意她将小丫头带给然然。 民警觉得这事不好插手,就跟女刑警交代几句,走人。 儿童保护部门的工作人员快速了解了一下情况后,让阮柠签字,“孩子只是暂时寄养在您这里,等到我们跟囡囡的父亲母亲进一步沟通后,看看如何安排。” “好,我相信法律对孩子们的保护力度。” 宴月亮还坚持想赖在这不走,被工作人员塞进车里,带去了解了。 她松一口气。 恰巧,kun.李提了不少超市购物袋,从别墅外走了进来。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你处理的很好,柠柠,我和李氏集团会帮你,守住然然跟囡囡的抚养权。” 李氏的律师团,已经跟盛源的对上了。 阮柠伸手,接过几个塑料袋,叹口气,“kun,如今不仅仅是盛源,还有逊克,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老师跟我说,魏讯正在调查小宝。” 然然是厉城渊的骨血,自然死的,就是魏家的长子嫡孙! 以魏讯那发了疯的性格,一旦证据确凿,想来,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第335章 他的,女孩…… kun.李抬手,夕阳西下,一缕缕金光,层层叠叠的,镶嵌在了他的身上。 很温柔的,揉了揉她的长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进去吧,我买了不少菜和牛羊肉,还有一条鱼,我们晚上吃火锅,怎么样?” “想吃山城的口味。”阮柠也需要稍微自欺欺人一下。 他颔首,“看来我和柠柠还算心有灵犀。” “还是鸳鸯锅吧,晚一点,厉蕊蕊会过来玩。” 两人一边商量着晚饭吃什么,一边走进别墅。 正好,阮母从楼上下来。 她一看到kun.李,立刻蹙起眉头,责备阮柠,“魏女婿在出差,你怎么可以把陌生男人往家里带?柠柠,你爸爸已经出轨了,我不希望你和他一样。” “妈!爸爸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他若是出轨,这世上还有可信的爱情吗?” 阮柠头疼,又无奈的跟kun.李解释,“当年我爸自杀,她受的刺激不小,人晕了之后,再醒过来,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 “给艾诺尔看过吗?” 自从厉城宴的回归,她仔细想一想,艾诺尔就跟透明化了一样,哪怕两个人都在分院,也见不到面。 “暂时没有,艾诺尔还像在躲着我。”阮柠苦笑。 kun.李摇头,“其实你准备嫁人那段时间,我也在躲着你,只是你没发现。” “我……”很抱歉。 他提议,“艾诺尔在这方面,全球排名前三,去找他好好看一看吧,之前你是身不由己,如今,你难道不希望你母亲能早些清醒,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好,我试一试。” 阮柠接受了建议。 阮母还在叽叽歪歪。 她示意菲佣把老妈带回房间。 又想了想,叹口气,“估计今天晚上,厉城渊又要为了护着宴月亮,来找我麻烦,你吃完火锅,就赶紧走吧,我不想再把你连累进去。” “你确定厉城渊会为了宴月亮,来找你麻烦?” kun.李若有所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不少食材堆叠在岛台上,丰富又营养。 有人是真的细心! 关于厉城渊的话题,在阮柠沉默之下,到此为止。 晚上吃完火锅,等孩子们,还有母亲都睡下了,厉蕊蕊都没来。 她洗澡前,发消息确认。 ——【怎么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等洗完澡出来,厉蕊蕊才回复:【我妈可能要再婚了。】 selina要再婚? 跟谁? 冯一一吗? 阮柠心下一个咯噔,正想打语音通话过去。 倒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抢先一步,被点开。 ——【阮丫头,是我,朴奶奶,我来京港了,咱们能不能见一面?】 朴奶奶? 哦,安市民宿的老板娘…… 厉蕊蕊:【姐姐,先不说了,我烦着呢,等过几天去你那,再详聊。】 ——【好。】 之后,阮柠强忍着直接找冯一一问一问的冲动,去回复朴奶奶。 ——【奶奶,我最近工作有些忙,见面的话,也要等到周末了。】 老人家睡的还真晚。 她几乎秒回:【好,都听你的。】 周六,阮柠按照朴奶奶给的地址,去了一家展览和销售,外加教学一体的画廊。 “奶奶,您来京港,就是为了跟我一起来逛画展?”这真有些叫人诧异。 朴奶奶还是那一身民族服饰,外面穿了一件锋毛很厚的棉马甲,长发用镶玉的金钗挽起,走路无声,温婉大方。 就是肠子,有点直。 她跟她笑,打趣,“怎么?阮院长日理万机,是不愿意跟我一个不太熟悉的小老太来逛画展?” “不不不,您请。” 算是一见如故吧。 阮柠跟着朴女士并肩,在不算大的画廊里转了一圈,最后到了教学区。 不远处,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屋内的教学现场。 老师一件圆领布衫,宽大的休闲裤,仍是挡不住他本就超级长的大长腿。 一学生举手,问,“老师,请问,艺术与资本,是否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要看,你为何学习艺术。” 男老师声音清越,顺耳。 哪怕只是一个浅淡的笑,都像能透过玻璃,刺痛在阮柠心上。 学生们七嘴八舌,“我是为了高考加分。” “我是为了能成为有钱人,挤入上流圈子。” “我就是被爸妈逼来的。” 几分钟后,眼见着一张张画板,被丢进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学生们面面相觑。 厉城宴的俊脸,在火光下,明灭不定,“看,艺术成了束缚住你们的枷锁,那这一刻,老师让你们解放!” “欧耶!厉老师,你简直太棒,太帅气了!等我成年,我们就结婚吧。” 孩子们欢呼雀跃。 他却笑着,举起带着订婚戒指的那一只手,语调柔和,直白,“很抱歉,我已经订婚了,而且我很爱很爱我的未婚妻,我在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爱惨了。” “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从尿不湿到婚纱的美妙爱情?” “老师老师,我能八卦一下吗?你酷爱绘画,是不是浪漫主义?毕竟我看您的画里,都会有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 阮柠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向正前方,一排柔光之下,主题为【成长】的画作。 春夏秋冬,女孩子慢慢长大,但最终却迷失在了满天的大雪里,不知归途。 城宴哥是如何回答的?她根本没听到。 自己总是在爱情面前,怯懦的,落荒而逃。 朴女士没多言,上出租车离开前,就留了一句话,“柠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可熬一熬,也就熬过去了。” 次日,南岛静香找到了分院。 她开门见山,“跟我出去喝一杯咖啡,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我们同样深爱着厉城宴,我希望你会答应。” “好。” 说是去喝咖啡,却被带到京港市最大的一家准七星酒店。 甫一进大门,成排的高管人员,齐齐鞠躬,大喊,“南岛小姐好。” 入咖啡厅,最好的猫屎咖啡,连杯子都是lv限定款的,极尽奢华。 南岛放下手里的稀有皮爱马仕,啜一口咖啡,直奔主题,“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手里的资产,是你无法想象的富可敌国,而你呢?你能给厉城宴什么?” 第336章 冒出一外婆…… “南岛小姐,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和厉先生分手了吗?”阮柠觉得今天的见面,真的有些好笑。 南岛静香脸色沉了沉,说不出在隐忍着怎样不愿表达的情绪。 须臾。 她啜一口冰美式,嗓音带了几分黏腻沙哑,“我的意思是说,为了厉城宴的未来,阮柠,我需要你用更狠的方式,来让他对你彻底失去兴趣,明白吗?” “所以,南岛小姐目前的最大问题是,一个单身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和你在一起?” 阮柠手里的小叉子,一下一下,戳在黑漆漆的白松露意式巧克力蛋糕上。 总之,这咖啡馆里最贵的那些东西,都被南岛静香搬上了她们的桌子。 “阮柠,你别给脸不要脸行吗?怎么,京港的女人,都是这样朝秦暮楚,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的?” 南岛的优越感很强。 她顺手,将戳成马蜂窝的蛋糕,丢进垃圾桶,起身,微笑,“南岛小姐,文化不是用来偷的,我需要提醒您一点,朝秦暮楚,还有礼义廉耻四个字,可不是您这样用的。” 话毕,转身。 对于城宴哥,她无法做到更深一步的伤害。 至于南岛静香能否追到他,想来,这与她一个外人而言,也是毫无瓜葛的。 “喂!阮柠,你以为,你不肯帮我,我就没办法让你乖乖听话吗?” 下一秒,砰!一声,咖啡厅的大门,狠狠从外面关闭,上锁。 再扫视一眼大厅内。 原来从一开始,这里就被清场了! 阮柠没挪动脚步,回眸,在那之前,她已经察觉到,这里有信号屏蔽器。 她语调不紧张,很缓慢,也很清晰,“开门,否则,南岛小姐,我这人最小肚鸡肠,若我想报复你,大可以让厉先生,一辈子对你恨之入骨,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说谎,却可以赌一把南岛静香对城宴哥的爱。 果然,嚣张跋扈的南岛大小姐,有一瞬的愣神。 可很快,她嗤笑,“不不不,阮柠,你根本不敢把城宴抢回来,否则一开始,在我和母亲来到京港后,你也不会立刻就跟他分手,你害怕我们南岛家,是不是?” “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我更有把握拿捏这个男人的心,南岛小姐,我最后说一遍,你开……” “哎呀,朴女士您怎么也在京港?这是哪里的福气,将您给请到这里来了?” 门外,守门经理的奉承声,打断了阮柠的威胁。 很快,她听到了老奶奶很熟悉,也很冷漠的声音,“开门,我外孙女在里面,她那么一小姑娘,来你们南岛家的酒店,我可放心不下,就直接来接人了。” “您外孙女?朴女士,您不是一直未婚,哪里就来了外孙女呀。” 这一次,是南岛静香小跑着,亲自开门,热烈的笑容,就差从眉梢眼角里挤出来了。 她去搀扶,赔笑,“再者,我今天见的,就是一无足轻重的小院长,之前和我未婚夫有过一些牵扯,如今怕她想攀高枝,才特意来提醒一二的。” “哦?是吗?那看来,我的外孙女在你们南岛家的眼里,就是一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话音未落,朴女士直接将赖在自己身边的南岛静香推开,转眸间,本是不好相处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 阮柠礼貌的笑了笑,打招呼,“奶奶,真巧,您外孙女也在这里吗?” “你不就是我的外孙女?死丫头,外婆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要是喜欢来酒店喝咖啡,外婆就给你把京港大酒店买下来,那里的咖啡馆,本市第一。” 有人一开口,就要买京港大酒店的吗? 还仅仅是为了喝咖啡!? 阮柠尬笑,但心里瞬间秒懂。 朴女士一定是和自己比较投缘,见到南岛静香欺负她,就来帮衬帮衬。 不过,一安市小小民宿的老板,怎么感觉这身份地位,连南岛家,都要敬上一敬呢? 南岛静香闻言,当场震惊,“阮柠是您的外孙女?您这是和我开玩笑呢吧!您在自家的国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首富了,几个干儿子更是身兼要职,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跟一小市民扯上亲戚了?” 在南岛家独生女眼里,阮柠的确是一只可以随随便便踩死的小蝼蚁。 若不是担心厉城宴会因为生气,她怕是早就动手,除之而后快! “怎么?南岛小姐是觉得,我朴家认亲,非要跟你们知会一声吗?”朴女士一挥手。 这里外里才五六分钟的时间。 一曾在各大媒体露过脸的京港大酒店总经理,手里拖着一份转让合同,快速来到还在一头雾水的阮柠面前。 她,“有事?” 经理毕恭毕敬,“老板好,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咱们京港大酒店的唯一控股人了,还请您亲自审阅合同。” “……” 朴女士替阮柠拿了合同,塞她手里,“都已经签字,走流程了,这个时候你要是拒绝的话,我会赔偿至少30%的违约金,少说三个亿英镑,你要想清楚。” 这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 直至两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的走出咖啡厅时,南岛静香还在强烈的打击中,无可自拔! 门外,低调的红旗轿车上。 朴女士握着她的手,抱歉,“阮丫头,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没想瞒你这么久,可我几个儿子,也就是你的舅舅们,他们有些不放心,就又查了查,你别多心。” “不是,朴奶奶,我们非亲非故的,您这是……?” “阿月,金月,她就是你的母亲,我失散多年的小公主。” 车子平稳驶离。 朴女士讲了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那一年,混乱的时代刚刚结束不久,朴家大夫人只生下一个女儿,偌大的家业,眼看着就无人继承。 “我当时就想,不如随便找一个男人嫁了,把家产从我父亲的手上拿过来,之后离婚,也没多少损失。” 但偏偏,朴女士爱上了那个无权无势的安市人! 她眼角泛红,时隔多年,情绪依旧还是会为了那个人,有所起伏。 “我和他私定终生,甚至愿意跟着他一起回到他的国家生活,我们未婚先孕,有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 第337章 和宴月亮成亲戚了!!! 看似美好的爱情故事,最终的结局,基本也是大同小异。 朴家父亲不允许女儿一走了之,更看不上并非一个国家的女婿 他棒打鸳鸯,用尽了一切可恶卑劣的手段。 “我一个人,偷偷把女儿们生了下来,还故意叫他给孩子们取了一个金姓,为的就是能避开我父亲的围追堵截,带着孩子们回到安市。” 再后来,父亲为了保护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们。 他把孩子托付给了当地朴实憨厚的老乡,最终选择抱着假襁褓,跳入河中,尸骨无存! 而这一场追杀,也就到此为止了! 红旗车驶入阮柠的郊区别墅,停稳。 朴女士唉声叹气,抹了抹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泪,“我知道的,我们的女儿还活着,他们一个叫金秀,一个叫金月,而我的名字,是……朴秀月。” 那是一段悲壮爱情之后,唯一仅存的硕果。 阮柠很伤感,可也必须实话实说,“金秀和她的女儿,我是认识的,那天,你真正的外孙女还去了民宿,只是我,很抱歉,我母亲并不叫金月。” “她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刘文秀,是不是?” “您怎么知道?”她诧异。 朴女士拿出一份更名的申请表。 右上角的一寸照片里,的确是母亲年轻时候的俏脸。 本命:刘文秀。 曾用名:金秀! 啪!一声,声音不大,薄薄一张a4纸,掉在了她的腿上。 朴女士侧过身,抱了抱她,轻声,温柔的开口,“柠柠,你和月亮都是我的外孙女,你们是亲表妹啊!可那孩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有阿秀,也是叫人寒心。” 怪不得,怪不得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居然长得有三四分的相似。 原来,自己的母亲跟宴月亮的母亲,是孪生亲姐妹! “不!怎么会?我见过金秀,她和我母亲长的根本就不一样啊。” 哪怕不是同卵双胞胎,也多少该有些相似之处吧! 毕竟是同父同母! 朴女士叹气声更大,“阿秀从那个变态手里逃出来的时候,整了容,你当然认不出她了!这孩子,只是一味埋怨亲姐姐丢下她,但她却从未想过,阿月怎会那么无情?” 当年姐妹俩都有了心之所爱,他们四个商量好一起逃走。 逃出那个恶心的,总想猥亵养女的恶魔之手。 然…… “你二舅舅调查的结果是,阿月跟你父亲在约定地点等了一天一夜,差一点被抓住,若不是你父亲的朋友将他俩打晕,带去京港,你母亲都不肯走了。” 事实是,不是母亲背叛了金秀。 金秀却觉得,共患难的亲姐姐丧心病狂,丢下妹妹当诱饵,自己逃之夭夭。 “如今阿秀死了,柠柠,上一辈子的恩怨,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但外婆还是希望你跟月亮,你们两个能试着接受彼此。” 朴女士没强迫。 阮柠苦笑,“奶……外婆,宴月亮从未真正伤害过我,可她对待囡囡的所作所为,很遗憾,我想,即便我不得不承认,我们是亲表姐妹,也绝非一路人。” 话音未落,下车,车门没关。 她一只手撑在车棚上,弯腰,询问,“我母亲目前在家里修养,您……想,见见她吗?” 朴女士是想的。 可一番内心争斗后,还是摇头拒绝了。 “多给彼此一些空间吧,暂时不要让你母亲知道,我回来了。” “好,我尊重您的决定。” “只是……”阮柠把手里的股权转让合同,递给朴女士,“我母亲从小就告诉我,不要嗟来之食,有什么欲望,就自己去争取得到,所以,这个还给您。” 朴女士没拉扯。 看来,连母亲都从未谋面的亲外婆,打心底的,很疼很疼老妈这个女儿。 突然吸收了这么多信息量。 不出意外的,阮柠失眠了。 次日是周六,她没跑去分院加班,而是想一个人关在卧室里,再好好理顺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亲属关系。 朴女士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柠柠,我去见了月亮,她的意思是说,自己知道错了,也愿意善待囡囡,若是你肯跟她握手言和,那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很快,宴月亮一段小视频,奉上。 视频里,她红着眼眶,靠在朴女士的肩膀上,哽咽,“阮姐姐,原来你真是我的亲表姐,我很高兴,城渊哥也知道了,身为妹夫,他希望我们会尽快融洽相处。” 妹夫? 厉城渊? 这关系,真tm叫人厌烦。 阮柠就回了一条。 ——【抱歉,外婆,我还是那一句话,不原谅,不相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麻烦了。】 消息没有再回复。 想来,宴月亮一定会各种装可怜,来诋毁自己这个不孝顺的外孙女吧。 反正啊,人家小姑娘是最擅长玩这么一出戏码的! 阮柠懒得多想,她蒙上被子,还想睡个回笼觉。 谁料,陈蕊急三火四打电话过来,“阮姐,一一居然为了selina,一个人跑地下拳击场去了,你赶紧过来,我发地址给你。” 不到二十分钟,阮柠就飙车赶到了北城。 那一片贴近一环,看似繁华之下,也有着永远阴暗的一角。 比如,阮柠正进入的地下非法拳击场! 甫一进去,哪怕还是上午,里面也人山人海,聚集了不少精神亢奋的赌徒。 他们都梦想着能一夜暴富,实现财富自由! “嘿,你听说没有?一男的,好像叫冯一什么的,他是为了女朋友跑来参加比赛,据说她女朋友家里欠了不少钱,亲爹死后,这些债务就都落在女儿身上了。” “呵呵,一女人来还债,要是长的再漂亮一点,这后面的日子,还不得被男人滋润死?” “可不呗,所以,人家男朋友心疼,就来跟着一起找死。” 三三两两的人,凑在角落里,絮絮叨叨。 阮柠一听,一颗一路上都极其不安的心,此刻更是七上八下,像是要颠碎了一般。 她使劲儿往里挤,试图在第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上,找到陈蕊。 蓦的,一个小房间门口,有人被扔出来,威胁警告,“滚滚滚,没有十个亿,别来我这里碰瓷,就那冯一一是自愿来替selina打拳还债的,你来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 “陈蕊!这边。” 阮柠锁定目标,冲过去。 第338章 渣男要洗白?! 骂骂咧咧的光头一瞧,搓搓鼻子,色眯眯的笑道:“你也是冯一一的女人?行啊,这小子艳福不浅,不如这样,你在我这里出台,我就让冯一一不上台,如何?” 就阮柠这人间绝色,的确有蛊惑众生的本事! 她正想据理力争,非法的勾当,在京港市,可嚣张不了几天。 但到了嘴边的声音还没出口。 就见一记铁拳,呼啸着劲风,噼里啪啦,就连续砸在了光头男人的脸上。 那男人被打了,居然也不敢还手。 就连泥人的三分土性,也在看清拳头主人之后,分分钟荡然无存。 他扑通一声,跪了,“厉……厉总,您怎么来我这破地方了?简……简直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一听是厉城渊。 阮柠猛得侧目。 遮着一层灰尘的灯泡下,暗沉的黄色光线,巧妙的,在男人俊朗非凡的脸上,打出一片耐人寻味的阴阳来。 今天的他,没有往常的西装革履。 一件没了红色线头的老旧卫衣,袖口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肌肉,一根根代表着力量的青筋,时而跳动。 牛仔裤更是将一双大长腿,包裹的结结实实。 厉城渊随便往那一站,就不知吸引了多少男男女女的痴迷。 他抬手,一挥,音色冷沉,叫人生寒,“让冯一一和selina走,那十个亿的欠款,盛源会直接打过来。” “原来冯一一和selina是您的朋友啊,那您不早说,您可是我们老大的救命恩人,这点小钱,看在您的面子上,直接免了。” 光头男人小心翼翼。 厉城渊却不再理会他,转身,朝阮柠伸出手,“跟我走。” “不必,冯一一是我弟……是我朋友,他遇上麻烦,我会自己想办法处理。” 一旦欠了厉城渊的人情,自己该如何偿还? 以身相许吗? 只可惜,有人就是听不懂人话,不由分说的,一把扯住她胳膊,强行带出了乌烟瘴气的地下室。 到车上。 阮柠挣扎,低吼,“厉城渊,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我说了,我跟你,我们两个……” “是不是除了我哥的帮忙,你谁的好意都要拒之门外?” 厉城渊的语气,怎么还有一点点委屈上了? 她去拽车门,门纹丝不动。 “厉城渊,你!” 咔嚓! 门锁开了。 他没阻止,“下去。” 阮柠基本上是头也不回,快速跳下车。 正好,冯一一搀扶着浑身是伤的selina,和陈蕊一起,从另一侧的小门出来。 她上前,刚想问一下。 冯一一就语气极为愤怒的质问,“姐,是不是你?京港那么大,港城来讨债的人,若没人告密的话,他们怎么会直接找到医院的单身公寓去?” 而知道selina住址,且两人之间关系非常不好的人。 唯有她! 陈蕊气急,上去就是一巴掌,把人脑袋打歪了,“冯一一,你tm真是活久见了,你自己女朋友暴露行踪,还欠了那么多的钱,出了事,你不埋怨她不小心,你赖阮姐干嘛?” “陈蕊,除了她,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selina也有气无力的问阮柠,“真是你?阮柠,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该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来除掉我!” “阮柠,你这个姐姐当的,简直是……”冯一一还想伤人。 可话还在嘴边,一辆劳斯莱斯,呼啸着冬日里的寒风,横停在他们之间。 厉城渊下车。 他将一枚u盘,直接砸在满面怒色的冯一一脸上,沉声警告,“再不分青红皂白的羞辱阮柠,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冯一一,都不用喘气了。” 车子扬长而去。 待阮柠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坐在后排座上,跟厉城渊肩并肩。 “我……” “不用紧张,我送你回别墅。” “不是,厉城渊,我是想问……” “阮柠,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厉城渊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禽兽?”男人看起来很烦躁。 阮柠无语了,先点点头,“差不多吧,”再说,“不过,我现在是想问一下,你那u盘里,不会是selina为何被抓的前因后果吧?” “怎么?想感激我?”厉城渊沉黑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紧接着,他俩差不多一个说完,一个立刻说,“哦,那看来,我需要告诉宴月亮一声,以后别总是盯着我一个人折腾,selina才是真正潜在的情敌。” “阮柠!” “麻烦前面停车,谢谢。” 因着冯一一闹了那么一出,好好一周六,又给辜负了。 入夜。 然然陪着囡囡在楼上认字,小丫头要开始准备上幼稚园,大哥哥则即将步入小学一年级。 两个孩子,倒是很用功! 一楼客厅,冯一一带着满身的伤,走进来,跟在厨房做糕点的阮柠道歉。 “姐,对不起,u盘上的内容我看了,是我错怪了你,还有,老大也找我聊了一下,他还把我给打了,你就消消气。” 的确,冯一一半张脸,都要肿成猪头了。 阮柠把捏好形状的曲奇饼刚放进烤箱,头也不回,问,“冷尘把你给打了?” “嗯,他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还特意让我买了一箱旺仔牛奶来哄一哄你。” 冯一一买的是巧克力味的。 她比较喜欢原味。 仔细一想,冷尘好像总会给她原味的旺仔牛奶! “出去,冯一一,阮萧,我是你姐姐,我也的确对不起你,可这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给我找麻烦的理由和借口,明白吗?” 所谓事不过三。 冯一一的任性,甚至可以说是烂好人的性格,真的让阮柠头疼欲裂。 “姐,我……” “我说了,你出去,好好反省一段时间,等到你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再来找我谈。” 话毕,菲佣就来赶人。 冯一一失魂落魄的离开别墅。 蓦的,宴月亮发来一条消息。 ——【表姐,外婆说要给我妈妈扫墓,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无视、删除、拉黑,三连击! 等到次日一早,分院临时送来一宫外孕大出血的患者,要紧急手术。 她赶去加班。 等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短信微信,还有未接来电,全都爆炸了…… 第339章 厉城渊,脱衣服…… 五分钟后,阮柠爬楼梯,气喘吁吁跑到了心理康复科的病房。 门外,厉蕊蕊身上和脸上,明显有好几处被人挠伤的血口,陈蕊半蹲着,替小丫头处理着。 那孩子也是倔强,她一直板着笑脸,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到了麻木。 就听陈蕊安慰,“没事的,你阮姐姐的妈妈不喜欢你,却不证明你阮姐姐不喜欢你啊,她一直对你很好的,哪怕你爸是厉城渊,阮姐姐也愿意和你玩的。” “可我想让姐姐给我当妈妈,陈蕊姐姐,其实我爸爸看着风光无限,在京港市也有着一呼百应的能耐,但你不知道的是,他晚上要是不吃安眠药,根本睡不着。” 厉蕊蕊还说了很多厉城渊的事。 几乎都是半夜三更从噩梦中惊醒,冰天雪地的,还要穿着单薄的衣服,去外面瞎逛,再发烧,折腾。 “爸爸有严重的抑郁症,郑叔叔还说,爸爸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我好几次见到他在厨房里,拿着刀,在手腕上比比划划的,特别吓人。” 自杀吗? 阮柠听的很平静。 就像对于穷人而言,只是一顿晚饭不吃,都是习以为常。 倒是富人一顿下午茶错过了,都要自艾自怜一下。 这就是区别! “柠柠,你来了?”艾诺尔刚好从一侧电梯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些安神口服液,是他自己的专利药,只有在分院可以买到。 陈蕊跟厉蕊蕊闻讯,侧目。 厉蕊蕊马上就红了眼眶,人想奔过来,还是忍住了,“姐姐,对不起,我就是忽然想去找然然和囡囡玩,也想姐姐你了,这才去的别墅,我不是有心伤害你妈妈的。” 艾诺尔解释,“柠柠,别紧张,阿姨目前状态已经稳定了,她只是错把厉蕊蕊当成你父亲出轨对象的私生女,才会情绪过于激动,这属于正常的思维错乱。” “我妈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直说,我爸生前曾出轨了一个女研究生什么的。” 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她接过艾诺尔手里的口服液,道了一声谢,又哄了哄受惊不小的厉蕊蕊,“这件事不怪你,而且你也受伤了,姐姐替姐姐的妈妈跟你道歉,是她不对。” “没事的,姐姐,反正我在港城的时候,我妈要去外公的集团上班,护不住我,我总是被欺负,也习惯了。” 厉蕊蕊的本意是不希望阮柠自责太重。 但话一出口,就觉得是在卖惨了! 她窘迫,“姐姐,我……” “好了,陈蕊,你先把厉蕊蕊送去selina那里吧,让她们母女俩好好相处一下。” 自从厉蕊蕊回到厉城渊身边,那狗男人就跟防贼一样,防着selina再去单独接触这孩子。 果然,他一门心思想要抢走然然,无非是骨子里的性格使然。 陈蕊颔首,厉蕊蕊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到晚上,阮柠去办公室拿一些工作上要用的文件,反正陪床也很无聊,正好能处理一下公务。 可再回来的时候,病房门开了一条缝隙。 门口,堆满了各种昂贵的营养品礼盒,少说也要大几十万的价格。 再往里看。 厉城渊脱了西服外套,挽起撤掉钻石袖口的袖子,人动作轻柔的,慢慢将正嘟囔着口渴的母亲,捧在怀里,扶起。 他另一只手,拿着一杯水,谨慎喂着,“阿姨,您慢点喝,别呛到。” 那一口水,许是母亲一阵药物作用后的反胃,带着黏糊糊的脏东西,全都吐在了厉城渊的身上。 这向来洁癖成自然的大谈判专家,别说生气了,人家还笑着,轻拍了一下母亲的后背,替她顺气。 “感觉好点了吗?” “头好疼。”母亲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有点任性。 厉城渊则把人放回到床上,便立刻去卫生间清洗,而是随便用纸巾擦了一下,就站到床头,手法专业的为母亲摁压着额头。 屋内就开了几盏壁灯。 朦胧的光线,带着柔和的暖调,如一层细密的金沙,洋洋洒洒的,覆盖在了男人挺拔如松的身躯上。 他时不时还会穿插的询问,“这个力度如何?角度呢?要不要换一下?” 阮柠稀里糊涂的,就在病房外站了十几分钟。 等她进去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算是做人的基础礼貌吧。 “去整理一下,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你可以让你的助理,亦或是宴月亮送过来。” 表情很淡,也没有一眼正视。 厉城渊拿了毛巾,倒是没急着走。 他问,“想好了吗?” “什么?” “然然的抚养权,其实只要你肯点头,我们可以立刻去民政局登记,毕竟,我们儿子还小,在人格正常发育的年纪,你不觉得,他需要亲生父母在身边吗?” 非常合理的述说。 阮柠深吸一口气,指甲无意识的,在墙壁上滋啦滋啦的划着。 她开门见山,“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健康养大,厉城渊,在芬兰那几年,我不止一次扪心自问,把然然生下来,是不是大错特错了?” 可一次生死离别,外加十月怀胎的坚信。 在人最孤寂无助的时候,你一回家,一推开门,会有一个灵动的小娃娃,就扒着婴儿床的围栏,对你咯咯甜笑的模样。 阮柠知道,这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礼物了! “然然的抚养权,厉总,我不会放手,还有囡囡,身为母亲,宴月亮非常不称职,这孩子我有想法收养,也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别互相为难。” 说完,再做一个请的手势。 厉城渊沉默半晌,人从洗手间出来后,嗤笑一声,“阮柠,人,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你以为,只要我想,然然和囡囡,会跟着你一起长大吗?” “厉城渊,你根本不爱我,你缠着我,无非是因为你不愿意输给城宴哥,不是吗?如今我们分手了,你还想怎样?” 这个男人,是有毒的。 他三言两语,就足够刺激的她有些失态。 奈何母亲还在床上昏睡,自己不能太大声,只能咬破了舌尖,混着血,往嗓子眼里吞。 反观厉城渊。 这家伙居然当着她的面,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解开,再脱掉衬衫。 第340章 他的维护 精壮的身材,恰到好处的胸肌,还有腹部上的壁垒分明,高低起伏,都足以迷倒万千少女,叫人不忍移开视线。 阮柠忙侧开视线,羞恼的,耳根发红,“厉城渊,你是不是疯了?脱衣服不在卫生间里,你出来干什么?” “谁规定脱衣服一定在卫生间里?” 他理直气壮。 她气了个半死,“出去!姓厉的,你给我适可而止,你不是跟宴月亮重归于好了嘛,那就请对得起你的女朋友,别做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 也是巧。 就在阮柠强行将厉城渊推出去的时候,三四个下完班的医生护士,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王主任,“那是kun先生?” 小护士捂嘴,震惊,“不对耶,那不是kun先生,是厉总,这……这什么情况?厉……厉总应该是被阮院长推出来的,还……还没穿衣服。” 门内,阮柠就差点生出冲出去,跟厉城渊同归于尽的暴躁了! 只是次日一早,八卦流传最快的分院,居然没人再提起昨晚的事。 反之,关于自己即将跟kun.李结婚的事,也不知怎的,就给彻底澄清。 甚至还有人亲自上门,道歉,“阮院长,抱歉啊,我们也都是道听途说,有人在大群里发了您和kun先生的亲密照,我们就以为,您和公爵先生分手,之后……” “身为员工,要是无法信任自己领导的人品,那我只能给你一个建议,就是辞职。” 那之后一个星期,都没人敢再八卦阮柠一句! 下班后,例行去陪母亲。 但谁料,宴月亮居然被她亲妈抱在怀里,两人痛哭流涕。 “对了,你是阿秀的孩子,是我妹妹的女儿,我想起来了,月亮,你是我的亲外甥女啊!” 母亲激动的样子,就像中了一个亿的彩票一样。 宴月亮乖乖巧巧,拿着纸巾,替母亲擦干眼泪,“大姨,外婆觉得对不起你和妈妈,她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待在安市,守着外公的老家,开了民宿,孤独生活的。” “妈她,在国内?” 阮母哽咽,期待之中,又多了一丝丝焦虑。 宴月亮颔首,顺势依偎到了她怀里,“是,外婆一回到京港,就与我跟表姐相认了,还说要一起去替我母亲扫墓,大姨,我表姐没跟您说这些吗?” “她……” “宴小姐,你这不请自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阮柠气的够呛。 可当着母亲的面,自己总不能过分的暴跳如雷。 宴月亮赶紧起身,她一副小兔子受惊过度的样子,捏着手,耷拉着脑袋,站到一边,“对……对不起。” 母亲训斥,“柠柠,那是你表妹,你亲表妹,你小姨金秀的女儿,你给我好好说话!” “妈,你不是从小告诉我,你是独生女嘛,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妹妹?” 阮柠故意装傻。 宴月亮搞这么一出,还不是想借着母亲,拿捏自己! 只是母亲却说,“那时候你和小萧还小,过去的事,我们怕你们一时半刻的也接受不了,就没说,毕竟那不是光彩的过去,如今你们长大了,月亮也找了过来,妈希望你能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牵阮柠跟宴月亮的手,想让她们姊妹情深的握一握。 “妈,我跟不熟悉的人,不愿意亲近。” 说完,就示意宴月亮可以走了。 母亲不想女儿太为难,就忙跟宴月亮说,“月亮啊,告诉你外婆,给阿秀扫墓那天,我会带着你表姐跟你表弟一起的,我们一家人,需要早些团员。” “好,大姨,您放心,我会转达给外婆的!” 宴月亮开开心心的走了。 阮柠无奈,“妈,这宴月亮是什么人?金秀如今变成什么样了,您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阿秀是我亲妹妹,我们好着呢,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分开的。” 看来母亲的记忆,真是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想起来。 她劝了一晚上,心力交瘁的服输了。 三日后,按照朴女士发来的地址,阮柠开车跟母亲一起,去了郊区的一处富人墓地。 是朴女士为女儿迁的新坟。 等到的时候,居然瞧见南岛扯着厉城宴从车上下来。 她还在叽叽歪歪,“厉城宴,你是不是傻?我妈想把朴家这么重要的资源介绍给你,你干嘛给我推三阻四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放开我,南岛,我只把你当妹妹,其他的……” “哎呀,那不是阮柠嘛!”南岛忽然大叫一声,引去厉城宴的视线。 厉城宴蹙眉,表情复杂。 南岛静香冷笑,“看来人家甩了你,不是为了成全你什么的,而是觉得,身为朴家有血缘关系的亲外孙女,你这个孙女婿,真是拿不出手的呢。” “柠柠不会那样,你闭嘴!” 只要是对阮柠的诽谤,他百分之一万要回击。 南岛呵呵,“行了哈,你也别想着阮柠有一个朴家外婆,你们就还有未来,这德国贵族的怒火,可不是一个小国首富能压下去的,城宴,别忘了,你最大的软肋,就在我手里抓着呢!” “无理取闹,你自己想发疯,就留下来,我不奉陪。” 厉城宴一点不客气的,就要将人推开,上车。 不过,宴月亮的一声喊,阻止了他,“城宴哥,你和静香姐姐怎么也来了?是我外婆邀请你们一起吗?” “别叫我哥,宴小姐,我们很熟吗?” 无可奈何,厉城宴还是别别扭扭留了下来。 就这态度,挺一言难尽的。 怼完宴月亮,再看向低着头,看脚尖的阮柠,语气柔了不少,“柠柠,这里都是石子路,别踢了,小心伤到脚趾。” “外婆,妈,我们进去吧。”她像是一个字都没听到一样,提了不少扫墓用的东西,一马当先,先进去了。 当然,她没打算给金秀这个从犯扫墓。 可针对母亲还有外婆,有些伤人的秘密,就要死死捂在心里,说出来,就是一群人的疯狂! 整个扫墓过程,阮柠跟厉城宴一起,远远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南岛静香还抱怨,“城宴,金秀女士是朴奶奶失散多年的女儿,你这是干嘛呢?赶紧跟我过去,别让第一印象变的太糟糕。” 宴月亮也娇俏的说,“是啊,城宴哥……”一个“哥”字刚出口,就被厉城宴冷飕飕的眼神给冻了回去,改口,“是厉先生,咱们还是一起吧,别和我表姐一样。” “一个杀人犯,死还能风光多久?” 话音未落。 阮柠诧异的侧头,目瞪口呆的盯着厉城宴。 第341章 被厉城宴亲手换衣服了?! 这话,他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还有,宴小姐,你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就不要总感觉太过良好,什么叫跟柠柠一样?我倒是宁可跟她一样,起码她的道德观是正确的。” 如此直接明了的维护和偏袒,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好像都是她一味给予厉城渊的。 南岛静香气的快要原地爆炸。 宴月亮一张小脸,红一阵、青一阵的。 厉城宴牵住她的手,往一旁的观景区走去,“你们慢慢扫墓,我们去逛一逛。” 说罢,直接离开。 进了人工树林,阮柠寻思把他甩开。 厉城宴摸着鼻子,哭笑不得,“这是利用完了,就直接过河拆桥?” “我没有!” 有点心虚。 他逗她,“不是过河拆桥,那就是卸磨杀驴?” “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所以,小柠檬真的是在利用我?”有人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两人的手,还纹丝不动的扣在一起。 阮柠尴尬的,也有些留恋的,勾了勾手指,“我不会利用你,厉先生,我……” 话没说完,柔软的唇,带着清甜的香味,就那样直直吻了上来。 并非蜻蜓点水,也不是浅尝即止。 他强行撬开她的唇舌,攻城略地,甚至搅着她的舌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厉城宴嗓音沙哑,稍微移开一些,“说,你叫我什么?叫错了,还要罚你。” 周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里是陵园,是公众场合。 阮柠怕了,赶紧涨红着一张脸,吞吞吐吐,“厉……厉城宴?” 呜呜—— 又被狠狠的吻了。 就在她以为会窒息而死的时候,男人再次移开,“说,叫我什么?” 他背光而立,宽阔的背影,带了一点冬日里难得的温暖,将自己团团包围,密不透风。 阮柠一闭眼,快速喊,“城宴哥!” “乖,嘴唇都肿了,我去给你买一些药膏回来。” 陵园外面,有一个小便利店,有基础药物出售。 她一个人,站在被枯树枝撕裂开的光影下,一瞬不瞬的,瞧着那叫人心安的背影,消失。 那骨子不该有的迷恋,烦的她,直捂住眼睛,人往地上一蹲,嘴唇上还火辣辣一片。 “该死!阮柠,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要害了城宴哥,你们是没可能的,没可能!” 不想被找到,她干脆去森林更深处。 那里有一眼温泉,不过好像是因为温度无法控制,再加上下面有不少凹陷的岩石缺口,非常危险,就不允许对外开放。 可岸边,还是比较暖和。 蒸腾的水汽,让穿着羽绒服的阮柠有些热。 她干脆把外套脱掉,人盘腿,席地而坐,寻思着,等一会儿扫墓结束,自己赶紧离开。 或许连着几夜陪床,没睡好。 空气一湿润暖和,人就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昏昏欲睡。 蓦的,身后一股大力,重心猛得失调,完全来不及躲闪,整个身体就跌进了温泉里。 滚烫的泉水,烧的阮柠皮肤疼的厉害。 她倒是会游泳,可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人越陷越深,除了拼命的扑腾,基本没了别的自救之法。 模糊的眼前,有一道身影,在林子里一闪而过。 阮柠没太看清。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一定是个女人! “柠檬!” 找过来的厉城宴,丢掉手里的药盒,迅速冲过来,他手臂很长,一下子扯住内衣带子,将她带上了岸。 咔吧! 带子断裂,幸亏身上湿漉漉的,不然,内衣就会直接从她胸上脱落。 她狼狈不堪的捂着那里,弯着腰,剧烈咳嗽着。 很快,就听宴月亮在不远处大喊,“外婆,大姨,静香姐,温泉边上有人,我们过去看看吧,没准就是表姐和厉先生。” “快带我走,不然被他们看到了,想解释也解释不了。” 阮柠急切的催促。 厉城宴一个公主抱,长腿一迈,眨眼间,就从人工树林里消失不见。 车上,她头疼的厉害,吃了药,居然被车摇晃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躺在一不算小的卧室里,装修很商务,床垫也是专供奢侈品牌酒店的限定款。 她猛得坐起,掀开被子。 身上湿透的衣服,都被换掉了,是一件蚕丝全新的睡裙。 一些被烫伤的位置,也都涂抹上了清凉的消炎药膏。 阮柠心脏的位置,砰砰乱跳。 自己明明记得,离开陵园的时候,是和城宴哥一起…… 冷不丁的,门外传来一女人的哭泣声,“先……先生,这项目一开始真不是我负责的,我发誓,可到了中途,陈晓说我是新人,想带一带我,就给我收尾,但谁知,这项目有问题啊!” 职场上,新人由于不熟悉行业内的规则,往往容易被前辈坑。 阮柠想到自己在芬兰那会儿,不仅是被坑,还因为是黄皮肤,遭受了不少白眼。 “好,我知道了,陈晓这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你安心实习,我的集团,不会出现‘冤枉’二字。” 那是厉城宴的声音,不算温和,却也不会如厉城渊一般,冷漠到不近人情。 女人瞬间破涕为笑,“厉先生,谢谢您,真的是太谢谢您了,跟我合租的闺蜜在盛源上班,那个厉先生总是死板的要命,我还以为,一个姓的人,都一样呢,吓死我了。” “我只对事不对人,你出去工作吧。”他挥挥手。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 套间卧室的门被打开。 厉城宴提着一个小便当盒,进来,“醒了?你在我公司,不用担心被谁看到,先吃点东西,已经晚上了。” “我睡了那么久?我妈他们……”阮柠都来不及尴尬,就去找手机。 他体贴,“我已经让陈蕊替你解释了,就说你临时回医院加班。” 这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基本是无时无刻,都能替她全面顾虑。 “发什么呆?快,卫生间里有全套的新衣服,你去换上,把饭吃了,我送你回别墅。” “城宴哥,我……” 她想说,其实以他们现在的这一层关系,真的是不适合再这样相处的。 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人喊,“厉总,我们先生真的不在里面,这里是私人空间,您不能强闯进来的!” 第342章 选了他…… “滚开!” 在京港,无论是什么小角落,人家厉大谈判专家,都能理所当然的霸道起来。 助理很无奈,正想要去叫保安和报警。 却听办公室内,传出一道沉稳内敛的男声,“让城渊进来吧,我和他嫂子在聊天,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避讳着。” 这下子,真正慌张的人,倒成了阮柠。 她听着房门一开一合,很快,皮鞋踩在柔软地毯上的闷声,越来越近。 几乎是下意识的,扯着身上单薄的吊带睡裙,就要往卫生间里跑。 害怕吗? 是真的害怕。 不为厉城渊,只觉得,以他们三个的身份和过去,在这里,以这样的状态遇见,真的会把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搞得更麻烦! “跑什么?小柠檬,你是觉得,丑媳妇永远不用见公婆吗?” 厉城宴就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那枚粉钻钻戒,凉凉的,混着男人手指有力的炽热,往她无名指上套去。 他还说,“和好吧,你知道我的,这世上没什么可以足够珍惜,唯独你,即便没了你,你觉得,我会妥协去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做妻子?” 是的,阮柠是那样了解她的城宴哥。 就算是失去记忆,也没让他去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这一点,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卧室的门被推开。 厉城渊的雷霆之怒,让不算小的空间,瞬间就压抑的,像是空气凝结成了一块石板。 阮柠身体一僵。 厉城宴顺势,将没穿多少衣料的宝贝,揽在怀里,紧紧抱着,仿佛在宣誓主权一般。 “来了?时间还早,看你这样子,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在找谁?找你嫂子吗?” 语气里的挑衅,都要沸腾出来了。 厉城渊二话不说,攥起拳头,冲过来,一个左勾,恶狠狠打向亲表哥 奈何,在打架这件事情上,厉城宴还真是从未输过。 不到两三个回合,有人就被反锁着双手,摁在了地板上,额头触地。 “城渊,我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要在你嫂子面前叫自己难堪呢?” “嫂子?”厉城渊拼力挣扎,赤红的眸,裹着阴森森的寒气,睨向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阮柠。 他咬牙切齿,“阮柠,我要你亲自承认,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我……”大拇指死死摁住那一枚滚烫的钻戒,哪怕皮肤像是要被烧着似的,她也希望,这枚戒指,能带进坟墓里。 厉城宴抽出一只手,温柔的,能融化万物的笑容,星星点点,落在她荒凉的心扉上。 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有暖冬透着太阳香味的空气吹进来。 “柠柠,不怕,你看,城宴哥不是在呢嘛,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护着你,护你一辈子。” 被蛊惑了! 阮柠猛得收拢视线,对上厉城渊那一双要吃人的双眸,一字一句,开口,“厉总,或者我该叫你一声……” 咚咚咚—— 助理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来敲门的。 他说,“先生,老太太从柏林打电话过来,说是德国那边有一些不利于你的传闻,好像是跟前公爵先生有关。” 几乎话音落地的一瞬。 刚刚温暖起来的那一颗心,瞬间跌入低谷,往死里冰封。 厉城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正想说些什么。 谁料,阮柠用力甩手,将人推开,站到了厉城渊那一边,还一根根手指,掰开他牵制住她的手。 “城宴哥,厉城渊说到底,也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也希望你能够记清楚。” 更狠的言语,更伤人的选择。 厉城宴,也许我们自小的相识,就是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吧。 是我配不上你,你该得到更好的未来! 不去看厉城渊,抓着他手腕,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哦,对了,南岛小姐很喜欢你,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城宴哥,都请处理好自己的麻烦,不然我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话音甫落。 房间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摔打声。 助理慌了,“先生,您小心啊,小心伤到您自己。” 负一层,劳斯莱斯上。 厉城渊去理一理她耳鬓边的碎发。 换来的,却是一记不留余地的巴掌! “阮柠,我说了,南岛家的破事太多,底子也黑,你掺和进去,只会……” 啪啪啪—— 她像是发泄一样,发了疯似的抽打厉城渊。 一张本来还没被厉城宴打废的俊脸,这会儿子,哪怕再怎么英气非凡,也肿胀的毁了一切美感。 阮柠愣怔一瞬,问,“厉城渊,你为什么不躲?你甚至可以直接还手,反正我们什么都不是!” “你开心就好。” 男人甩了一眼司机,吩咐,“去老地方。” 老地方,就是藏在高端小区里的那个怪异独栋。 客厅很大,却只有正中那一片,被按照一室一厅的格局,设计装修出来。 阮柠身上只有一件吊带睡裙。 她下了车,就要去打车离开。 厉城渊没阻拦,只站在原地,提醒,“阮柠,你好歹也是中心医院分院的院长,更是急救改革的女主角,却穿着暴露满大街乱跑,不怕上热搜?” “我打电话让人给我送衣服过来。” 无法,联系完菲佣,就不情不愿的进了独栋。 对客厅里的装修很厌恶,干脆就一动不动的站在玄关里,等菲佣赶过来。 厉城渊递过来一双淡粉的毛绒拖鞋,“进来,你脖子上有烫伤,自己是医生,不知道这样不好好处理,会感染吗?” 岂止是脖子上,身上虽然上了药膏,可还是觉得撕撕拉拉的作痛。 她不抬头,薄薄的眼皮垂着,鸦羽一般卷翘的睫毛,我见犹怜的微微颤动着,红唇紧抿,呼吸安静的,叫人心疼。 厉城渊叹口气,干脆单膝跪地,去给阮柠穿拖鞋,“我这里没有洪水猛兽,把鞋穿上,进去我替你处理一下脖子上的……” “厉城渊,我对你和宴月亮的爱情小窝,一点不感兴趣。” 阮柠忍无可忍,只能实话实说。 闻言,男人剑眉紧蹙,“什么叫,我和宴月亮的爱情小窝?” 第343章 厉城渊的深情展现…… “难道不是吗?厉城渊,我给你的一切,你从我身上学到的那些爱人的方式,难道不是有一样照搬一样的,全都用在她的身上了?” 一提起这个,就恶心的要死。 生吞一窝苍蝇,大概就是这感觉了! 厉城渊沉默片刻,最后好像是被气笑的。 他吸一下鼻子,“呵”一声,低下头,再一只手叉腰,猛得,大笑着,捏住她下巴。 “阮柠,你是不是傻子?” “厉城渊!” “宴月亮说什么你信,厉城宴说什么你也信!怎么?是不是全世界人说什么你都信,唯独我,我说的,你都当放屁?!” 一个这般矜贵的天之骄子,居然会说脏话? 许是气急了。 阮柠本就不大的嘴巴,硬生生被掐成一个肉乎乎的“o”形。 若不是氛围太低沉,就他俩一个坐在鞋柜上,一个倾身而来,居高临下的姿态。 谁瞧了,都会觉得暧昧丛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绪在悄悄流转。 她无语,去扯他的手,嘟囔囔说,“厉城渊,你……你放开我!” “阮柠,”说着,男人毫无预兆的,就勾起她的双腿,将人打横,公主抱,带去客厅,“别动!听我把话说完!不然把你关起来,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 看,恶魔永远都是恶魔! 阮柠大口大口喘着粗起,薄薄的,丝滑的布料,擦在两人身上,滋滋啦啦,带出一片麻麻酥酥的静电来。 “第一,这里是为你准备的,房产证上的名字,从一开始就登记给了你。” 一大红本,从茶几桌里拿出来,丢给她。 “第二,阮柠,你刚回京港,我们遇见那天,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什么吗?” 厉城渊问她,“阮柠,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谈判专家吗?” 此刻,他给了明确的答案,“因为你跑了,你一声不吭,就那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只可惜,当初的我,根本没能力挖地三尺,把你找出来,所以我到处飞,结交更多的人脉,就为了找你!” 一陈旧的日记本,砸在阮柠的额头上。 第一页的内容,日期显示,是她离开的第一个星期一。 寥寥几个字:【阮柠,你在哪?】 后面也没太多啰嗦。 阮柠被放到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快速翻动着。 ——【一个月了,我该怎么办?】 ——【柠柠,我被诊断除了重度抑郁,郑源让我从那个出租屋里搬出来,我不想。】 ——【阮柠,半年了,我的事业有了起色,第一桶金,我把那房子买了下来,只可惜,你不在。】 ——【一年,你就这么恨我吗?可你知道吗,阮柠,我的父母是被你爸害死的,这个仇,你让我如何咽的下去?】 ——【三年,我开始恨你了……】 后面的内容,被一个首饰盒遮挡住。 盒子里,两枚素圈戒指,扎入视线。 她听他说,“这戒指是你买的,阮柠,你送我的每一样东西,你以为我扔了,对吗?可最后都是我自己去翻垃圾桶,找回来的。” 推开主卧的房门。 里面密密麻麻,堆了不少的杂物。 哦!准确来说,也不算是杂物,而是那十几年来,自己费尽心思的去准备的礼物…… “还记得这条领带吗?” 厉城渊拿出一条颜色有些脏兮兮的阿玛尼领带,苦笑,“让我冲进马桶了,去下水道里找东西,阮柠,那气味,那环境,真不是正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原来,每一样东西,都被好好保留了下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 她低吼一声,“够了!厉城渊,别说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伤害存在了,每一刀,”用力捶打着胸口,“就那么血淋淋插了进去,这才是事实,是我经历的,最操蛋的过去!” “不!阮柠,当初我以为是你父亲残忍杀害了我的父母,我那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厉城渊理直气壮。 阮柠后退,速度太快了,脚踝歪了一下,本就有旧伤在,这会儿子更疼。 他想冲上来扶她。 她咆哮,“你别过来!厉城渊,你知道吗?你这是自私,是自我感动!如果你真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痛苦,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而不是伤害之后,让我去同情你的矫情!” “告诉你?阮柠,我tm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爸先奸后杀我母亲,还是告诉你,你爸把我爸推了下去?” 阮柠吼。 厉城渊喊的更大声,更讽刺。 须臾,客厅里死一般的安静。 她咬牙,“但事实证明,厉城渊,这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我爸爸被举报成杀人犯,那些所谓的证据,不是你匿名寄到刑侦大队的?” “当初,那就是事实,阮柠,我只是在做保护我家人的正确决定。” “正确决定?”阮柠弯腰,强忍着脚踝上的剧痛,狂笑,“厉总,你的正确决定就是,害死无辜的,对你有恩的人,之后将真正的仇人视若珍宝,养在身边?” “阮柠,那只是阴差阳错!” “可你让宴月亮做然然的继母,这不是你的决定?”她快要歇斯底里了。 王越重启案件,总局那边已经批准调查。 爸爸的冤枉,她从不指望着谁来帮衬自己。 也绝不会让真正的凶徒,继续逍遥法外。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枚zippo打火机,图案是手绘的,很熟悉。 咔嚓! 火苗亮起。 厉城渊皱眉,“阮柠,你要干什么?” “厉总,没人能一直在原地等着你,你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有呢?” 打火机往客厅的羊毛地毯上一丢。 她在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中,娇软的身躯,被染上一层刺目的红光。 决绝的,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这样也好,厉城渊,我帮你处理掉这些根本不值钱的过去,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对你,甚至连报仇的兴趣都没了,你知道吗?” 门砰!一声,关闭。 自动灭火装置启动。 火警中心接收到信号,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第344章 到哪里,都是一句,城宴哥… 小区外。 kun.李提着一纸袋子,急急匆匆上车,朝浑身狼狈的阮柠跑来。 他抓着她胳膊,晃了晃,“柠柠!柠柠?” “kun,我好累,累的连呼吸都觉的疲惫,我好像,真的病了。” 阮柠是活着的。 她有体温,有呼吸。 会吃饭,会喝水。 只偏偏那一双本是灵动过的眸,灰败的,宛若断壁残垣,了无生机。 陈蕊给阮柠在系统里请了年假,有十五天。 kun.李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通知艾诺尔吧,现在,除了他,我们都无济于事。” 艾诺尔在新加坡出差。 闻讯,坐红眼航班,急三火四的赶了回来。 “陈丰泽,你来了?”别墅二楼的主卧里,阮柠才几天,就瘦了好几圈。 她干瘪的嘴唇,努力勾起来,微笑,“是kun叫你回来的?我没事的,都是老毛病,休息几天,心情就能缓和过来。” “阮柠,你知道,你的躁郁症已经完全复发了吗?”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根据几个量表测试,得出的结论,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 吃了一些安眠药。 艾诺尔去了客厅。 kun.李追问,“柠柠,怎么样?” 砰!一拳,恶狠狠的,砸在了kun.李的脸上,“王八蛋,我让你照顾阮柠,你就是这么给我照顾的?厉家兄弟就是她的致命毒药,跟他们扯在一起,不死也得没一层皮。” “不是,艾诺尔医生,咱就事论事,kun先生又不是万能的,你跟他发什么脾气啊?” 陈蕊拦住还想动手的艾诺尔,质问。 艾诺尔也是一时气火攻心。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又抱头,坐到了沙发上,声音很闷,“阮柠抑郁症完全复发,外加刚做过外科手术不久,她若是一直这么折腾下去,会出事!” 啊! 菲佣尖叫一声。 紧随其后的,是阮柠狂躁发作时的暴跳如雷。 噼里啪啦—— 陈蕊唉声叹气,“这几天一直这样,艾诺尔医生,现如今真不是讨论孰是孰非的时候了,咱必须想办法,把阮姐的情绪摁住。” “出去走走吧,我会配合着我的新药,再在旅行中,尽可能替她转移注意力,双管齐下,要是再没效果,我只能让她住院治疗了。” 一旦住院,神经病的标签,怕是一辈子都摘不下去了。 而这个社会,还尚且没有那么大的包容心! 两日后,阮柠身体出现抑郁发作时的木僵状态。 好在下飞机的时候,人缓和了不少。 艾诺尔带她去了月亮湾。 有点类似巴厘岛,风景宜人,拿破仑时期的古建筑随处可见,很适合休闲度假。 “陈先生您好,您预定的是海景总统套,一晚上七万八千六,这是账单,请您核对一下。” 在前台办理入住。 艾诺尔对金钱一向不敏感,他扫一眼,就去签字。 阮柠过分白皙的手,压住账单,核对了一遍,笑了笑,“城宴哥要是看到我这么浪费钱,他一定会气死的!” 最后,她填了支票,付款。 下午租了一辆商务车,去老皇宫。 艾诺尔瞧这皇宫小的可怜,忍不住调侃,“这地方,还不如我们满人一个王府大呢。” “城宴哥总说,每一个国家的习俗和文化都是不同的,你觉得皇宫小,人家只觉得够用就好。” 第二天去海滨浴场游泳。 艾诺尔找了潜水教练,提议,“走,去海底漫步,我记得你们小姑娘年轻的时候,都喜欢看偶像剧,这项目,八成每一部电视剧里都有吧?” “不去了,城宴哥说,潜水这种事,还是需要专业人士,不然,就算有人带着,也还是很危险的。” 玩到第三天。 阮柠说累,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她端着一杯凝神舒络的中药茶,茶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由于月亮湾是热带气候,十一二月还是燥热难耐。 人穿着一无袖的碎花长裙,肩上披一条防晒的纱巾,长发随意用一根铅笔盘起,几缕弯曲的长发,随风晃动。 “喂,老公,这里这里,快快快,我可算抢到岛上限量款的小黄鸭了,咱去泳池里划水。” 一丸子头的小姑娘,跳起来,穿着性感的比基尼,朝不远处的男孩挥手。 男孩身高腿长,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他夹了两巨大的游泳圈,宠溺的笑,“宝儿,你慢点跑,着地面是瓷砖的,太滑,别伤到自己。” 耳边,阮柠好像听到了厉城宴的笑声,“小柠檬,慢点跑,你要是摔了,城宴哥肯定要心疼死的!” “城宴哥!” “阮柠,你要去哪?” 正在客厅处理工作的艾诺尔,见阮柠拢着纱巾,慌里慌张的往外跑。 他赶紧关上电脑,追上去。 不一会儿。 “喂喂喂,这位大姐,你干嘛呢?这我老公,你抱着我老公做什么呢。” 小姑娘气的快要疯了。 艾诺尔赶紧去解释,“我朋友最近情绪不佳,她大概是认错人了,我把人带回去,还请谅解。” 用了狠劲儿,才抱着阮柠,走远。 她扑腾了几下,忽然就趴在他肩膀上,大哭特哭起来。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哭成了孩子! “陈丰泽,我知道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城宴哥,城宴哥一定被我伤惨了,他一定讨厌死我了,对不对?” 鼻涕眼泪成河。 阮柠还在絮絮叨叨,“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就是我不能幸福?陈丰泽,我也想好起来,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每天早九晚五,过着平静的生活啊。” 多少年了? 是不是人一生的顺遂是有限的。 以前爸爸妈妈活着的时候,自己都给透支完了。 之后,她就要这样孤孤单单,被圈禁在围城里,一辈子都不得超生? “阮柠,门一直开着,你能看见吗?选择活在过去的人是你,放弃拥有未来的人,也是你!” 来月亮湾的第四天,阮柠整整哭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倒是在死灰一样的眸子中,生出了一点火星。 第五天。 住在酒店的华人小群体里,大家都在聊着同一件事。 阮柠好了一些,错乱的情绪,开始趋于正常。 艾诺尔陪着她去吃自助早餐。 她听到,“没错,网上都传开了,这人之前是一慈善大网红,后来好像是因为伤害罪,被关起来了,就前几天,人突然无罪释放,可回家不到二十四小时,直接煤气中毒,死了!” “哦,我想起来了,那人还自称是盛源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亲弟弟,你说,这人会不会是想不开,自杀啊?” 第345章 阮柠问…… “宴月亮的大弟弟死了?”阮柠手里的叉子,在鸡蛋上戳出来好几个窟窿。 流心弄了她一手黏糊糊。 艾诺尔打响指,找服务人员要了湿毛巾,再坐过去,很温柔的执起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极其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鸡蛋液。 到无名指的时候,那一枚扎眼的粉钻,让他动作一顿。 好半晌,阮柠没听到他的回应,也看了过去。 下意识抽回手,是因为他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这么亲近的话,可能会不太好。 其次,她也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天城宴哥给自己重新戴上的钻石戒指,潜意识里,是忘记拿下来的。 阮柠苦涩扯唇,去摘戒指,“这段时间情绪有一些失控,我都忘了这戒指还在我这呢,看来要找快递,给厉先生邮寄回家。” “柠柠,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把钻戒送还。”艾诺尔摊开掌心,补一句,“别忘了,我目前是你的专属心理咨询师,我知道如何替你取舍。” “好,谢谢。” 把戒指递过去的时候,她很罪恶的在想。 若是城宴哥真的相信了谣言,看自己身边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他会更加决绝的讨厌她吧! 一声长叹。 她看着杯子里橙黄色的鲜榨橙汁,没头没脑的,跟服务生说了一句,“给我换成菠萝汁,谢谢,我朋友不喜欢橙子皮的那点苦涩感,谢谢。” 周围的华人还在议论不休。 当地的新闻台也报道了这起恶性案件。 王越是在第二天,阮柠准备回国的时候,打电话过来,“现场有明显打斗的痕迹,上面有人在疏通关系,我看,大概率,最后也会被定义为自杀。” “那不是很好?恶人就要有恶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候机室里,人山人海。 她没去安静奢华的vip区,而是选择坐在人群里,看着形形色色,心情各异的旅人来往。 唯有这一刻,阮柠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还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 王越头疼,语气严肃,“阮小姐,我是刑警,任何人的死亡,我们都要负起责任,来寻找真凶。” “那当年害死我父亲的人,害死厉叔叔和赵阿姨的人,你们找到了吗?” 很讽刺的一个反问。 电话彼端,寂静到,只能听到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阮柠身子往休息椅的靠背上一靠,微笑,“王队,你看过《福尔摩斯》吗?” “什么?” “里面有这样一句话,‘当正义在法律面前失效时,个人的报复,就再值得鼓掌不过了!’” 嘟嘟嘟—— 她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几乎同时,零号先生久违的消息,显示在了屏幕上。 ——【柠柠,那句话,我表示赞同。】 阮柠没回复。 下午一点登机,七八个小时的飞行时长,足够她浑浑噩噩做一个极端可怕的噩梦。 梦里,连空气都被抽掉了一般,她身子在粘稠的血液里,越陷越深。 她无法尖叫,因为嗓子被戳了一个血洞。 她无法挥手,因为双手早就不知去向。 就连身体下面的双腿,也是毫无知觉的空洞。 活脱脱一个浸泡在血液里的人彘,痛苦是长久不衰的,永世折磨…… 回到京港。 陈蕊建议她再休息几天。 艾诺尔说,“阮柠的情绪已经得到了稳定,她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去工作的话,暂是不要上台手术,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也是,我阮姐就是一女超人,咱们都是被情绪作用的凡夫俗子,就她,自己都千疮百孔了,却还能撑着支离破碎的灵魂,勇敢的活下去。” 并非对顶头上司的阿谀奉承。 这在陈蕊眼中,就是对阮柠最贴切的形容。 被允许上班后,阮柠又恢复到了“灭绝师太”的版本。 一整天相处下来,差不多没人敢进院长办公室了。 大家都一致认为,“完蛋,这没爱情滋润的阮院长,整天冷着一张脸,那不近人情的样子,忒吓人了。” 在查房的时候。 有一子宫癌的老妇人要跳楼自杀。 人家哭着喊叫,“我没钱了,儿子跟老女人跑了,把我一个拖累他的亲妈扔下,这日子,你们就算把我救活了,我也养不起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病房里的医护人员们都挺同情的。 反倒阮柠走上前,任凭老妇人如何威胁喊叫,她都不为所动。 待走近了,指了指她别在腰间的手机,冷冷清清的说,“第一,你网络赌博,你儿子只是自求多福!第二,你以为你这么一闹,医院就能因为同情,为你申请免费医疗?” “你!你怎么知道?” 老妇人一慌,死死捂住腰上的手机。 阮柠呵呵,“真正想死的人,会这么护着自己的手机吗?下来,再闹,我会让保安直接把你请出去,我们医院没有义务来哄着一身无分文的赌徒。” 这一场闹剧后。 又是一番风言风语,“你们看见没有?灭绝师太就是没人性,她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人是赌徒骗子啊,她还是不管不顾,那眼神,冻死人呢。” 院长办公室。 陈蕊把这些事讲了一遍,苦劝,“阮姐,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好男人还不是遍地都是!咱好好振作一下,你千万不要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艾诺尔的精神诊断报告显示,我很正常。” 阮柠盯着电脑屏幕,回答的干净利落爽。 陈蕊无奈,“阮姐!不如周末,我小表妹从老家来,我们出去玩,咱们一起,散散心?” “你是觉得,京港有比月亮湾还要风景宜人的地方?” “我……” 真是三言两语,对她哑口无言。 阮柠摁一下鼠标,正要赶人。 手机却响了。 是菲佣,“小姐,您赶紧回来吧,有一个自称是您婆婆的人,突然找上门来,对然然又打又骂的,我和几个刑警都拦不住,这女人简直是疯了。” 魏讯的母亲,在作天作地! 阮柠下午请了假,赶回别墅时。 女刑警一个不留意,魏母就抓住然然的头发,啪啪的,扇了好几个嘴巴子。 她目眦欲裂的吼叫,“小野种,你和你那贱人妈妈一样,把我和我儿子骗的好苦啊!我亲孙子为了你死了,你们杀了小宝,你们两个都是杀人犯!” 第346章 儿子被遗传了?! 然然的心脏,哪里受得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殴打? 阮柠咆哮着,冲到儿子身前,将人死死抱住,却来不及保护自己,就那样,后背生生承接下了一棍子! 出血了吗? 不,那已经不重要了。 魏母还在谩骂羞辱。 然然小脸铁青的,呼吸有些困难,眼泪珠子,更是扑簌簌往外涌,“呜呜呜,妈妈,奶奶为什么说我是小野种?我……我真的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吗?” 其实,阮柠哪里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 以前被说没有爸爸,小家伙会理直气壮的怼回去,大抵是因为,他知道他是有爸爸的,只是爸爸很坏很坏,不喜欢。 反过来。 若哪一天,然然认定自己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压根儿没爸爸,他会怎样? “快,打120,快啊!”阮柠强忍着后背上的剧痛,抱起然然,吩咐菲佣。 女刑警找来王越,阻止了魏母的进一步骚扰。 她那几个保镖,也不敢轻易造次。 王越命令,“故意伤害和私闯民宅,马上带回去审讯!还有,递交监管令,魏夫人是吗?从今天开始,你若是再胆敢靠近阮小姐一步,就是在明目张胆触犯法律!” 急救车已经来了。 然然被带上了车,菲佣和女刑警陪着,扬长而去。 阮柠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魏母嚣张,瞪一眼她,“一让我儿子当背锅侠的贱人,怎么?王警官,难不成你也是喜欢上了这狐狸精,才这般偏袒的?” 话音未落,那喋喋不休的嘴巴,就被地上一把烂泥土给堵住。 “呜呜呜——” 阮柠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 头顶的月,被乌云半遮半挡,冬季的萧条刺骨,笼着阮柠看似瘦弱,实则坚毅的身躯。 魏母没来由的,吓的一哆嗦。 她步步紧逼,将人撞在了别墅前院的铁门上,提醒,“阿姨,魏讯婚内家暴,害死小宝的人,你以为是我吗?郑静怀着孕被打的时候,您又在哪里?” 郑静能母子平安,还得多亏阮柠! 呸呸呸! 魏母刚吐掉一嘴的泥巴。 又被塞了一嘴的枯树枝,戳的口腔内的黏膜,火辣辣的痛。 “从我家里滚出去,不然,阿姨,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把魏讯那点破事抖落出去,而到时候,谁受到的伤害最大,您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逊克突然宣布跟盛源合并重组。 届时,他跟厉城渊都在风口浪尖上,真是受不住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 魏母不是傻子,却依旧死鸭子嘴硬,“行,阮柠,我为了我儿子,我现在不动你,可你给我等着,等逊克和盛源合并后,就是你和那小野种的死期!” 库里南急速驶离,有点逃跑的意思。 王越派人想去追。 阮柠摇摇头,“算了吧,我暂时不想把事情闹大,还不到这些人付出应有代价的时候。” “阮小姐,我说过,我是刑警,我主张正义。” “那我们就各自行动,看看最后,正义会站在谁的那一边。”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王越临走前,犹豫再三,还是说,“阮小姐,之前你给我的那些旧档案,查出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在厉紫嫣难产出事之前,同一家医院,连着死了七八个孕妇。” “所以?” “那些孕妇的待产护士,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目前已经移民到了加拿大,但按照国际法,我们是不能跨国抓人的。” 说到这,他声音小了一点。 阮柠干涩的双眸里,有什么情绪在慢慢浮动。 她拍了拍他的肩,笑说,“去看看《福尔摩斯》,挺好的。” 当天晚上,李氏在加拿大的船运公司,开始暗中运作,去调查一个叫简的女人。 下夜班。 阮柠把车开进别墅停车库的时候,却见对面的别墅亮起灯来。 隔着一扇门,还隐约能听到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倒不真切,可一定很激烈。 客厅内。 宴月亮哭着扑过去,嘶吼,“城渊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弟弟?你不是说了,只要我配合你,你就会护住我的弟弟们吗?” “所以,你所谓的好好配合,就是把阮柠推下温泉?”厉城渊侧身,毫不留情的,捏住她的脖子,将人摁在墙面上。 细嫩的脸蛋摩擦着粗糙的涂漆层上。 撕撕拉拉的疼,不剧烈,也足够叫小姑娘疼的喘气连连。 她哽咽,“城渊哥,我那也是太爱你了,看阮柠如此无视你,还和你哥哥整日眉来眼去的,我气不过,才……” 砰!一声。 宴月亮被摔到了地板上。 男人抽一根烟,烟雾缭绕。 袖口挽起,领口解开一排扣子,露出嶙峋锁骨,还有饱满性感的喉结。 人撑着一侧大腿,坐到单人沙发上,居高临下,嗤笑,“你?爱我?宴月亮,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有哪一点比得过阮柠?又有什么资格去爱我?” “城渊哥,这些年,尤其是你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是我,是我在陪着你啊!” 宴月亮肿着一张脸,跪趴在地上,伤心欲绝。 他冷笑,吐一口眼圈,脑袋扬在沙发顶上,双臂自然伸展在两侧,长腿翘起,视线余光里,是对面别墅通亮的光。 “要不是你和柠柠有三四分的相似,你以为,我会留着你?” “那三哥……!” “他啊,我不过是好奇,手下败将的孩子,在我身边慢慢长大后,会是个什么德行罢了!” 皮鞋的尖,不经意的,戳了一下宴月亮的小腹。 小姑娘尖叫连连,往后爬。 厉城渊嫌烦,挥手,“带去地下室,那几条狗,也是饿了。” “是,先生。” 有人来拖拽宴月亮,宴月亮立刻掏出手机,打给朴女士,“外……外婆,我……我好像遇上麻烦了,我把地址已经发给你了,你……你能来接我吗?” “好,月亮,外婆现在就过去。” 金秀死了,朴女士把宴月亮接到自己身边住。 主要目的也是,希望能重新教养外孙女,让她那比较偏激的性格,可以得到升华! “宴月亮,你是在用朴家威胁我?”黑暗中,男人的眸,如猎豹一般,迅捷,阴狠。 宴月亮抱紧伤痕累累的身子,哆嗦,“城渊哥,我是爱你的,比阮柠爱你很多很多,况且,我才是外婆最喜欢的孙女,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我们两家就能联姻了。” 别人威胁,是为了利。 而她,一心只为了这个迷恋到失去自我的厉城渊! 有人来报,“先生,朴家来接人,您看?” 第347章 需要一个爸爸,但不代表…… “送出去,顺便给朴女士递一句话,自己的亲外孙女,看好了,否则哪一天尸骨无存,就是悲剧一场了。” “是。” “城渊哥!”宴月亮是哭着离开的。 阮柠家门铃一响,是女刑警去开的门。 见外面没人,只有一盒曲奇饼干,还有一些温度,想来是手工制作。 “饼干?”从厨房出来,冻好布丁的阮柠,好奇的看一眼。 女刑警也纳闷,“不会是投毒?不行,阮小姐,这饼干不能吃,我让老大去化验一下。” “好,那麻烦了。” 不知为何,阮柠下意识的,看一眼对面的别墅。 别墅客厅本来是亮着灯的,但很快关闭。 黑衣保镖上前,叹气,“先生,您说您,为了做那一盒子曲奇饼干,手都烫伤了,这是烫伤膏,您赶紧处理一下吧。” 翌日。 在医院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草莓老师来电话了。 一看是幼稚园的号段,阮柠一颗心,刷!的一下,沉入谷底。 “然然妈妈,然然在学校忽然变的很暴躁,把桌子和椅子都给砸坏了,还掀掉了饭盒,您赶紧过来一趟吧。” 等把丧着一张小脸的然然接到车上。 阮柠严肃着,询问,“魏盎然小朋友,你能告诉妈妈,为什么要在幼稚园搞破坏吗?我记得,有一个小英雄跟他的妈妈说,自己要做一辈子的乖孩子。” “妈妈,我可以改名叫阮盎然吗?” “嗯?” 她身子一僵。 然然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妈妈,然然没有爸爸了,就连坏爸爸都没有,我一听到朋友们聊着爸爸,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做了坏事情,呜呜,妈妈,然然好难受!” 小家伙摁压着心脏的位置。 昨晚紧急去了医院,除了一些皮外伤外,好在心脏没出问题。 阮柠蹙眉,紧张,“怎么了?然然,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你……” “他是小儿躁郁症的前期体表反应,阮柠,抱歉,我不放心你,就开车跟过来了。” 艾诺尔拿了一块水果糖,塞给然然。 孩子太小,无法像大人一样用药,甜食顶多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你有家族遗传,然然在芬兰也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会生病,终究是无法避免的。” 艾诺尔让人开走了自己的车。 他给阮柠当司机,好让她可以在后排座上,哄睡筋疲力尽的然然。 “是因为,他突然知道自己没有爸爸,才会刺激到犯病?” “差不多。” “那我该怎么办?艾诺尔,你是世界前三的心理专家,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阮柠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迫。 艾诺尔把车停在分院的负一层。 他扶着靠背,转身,认真说道:“不如你嫁给我吧。” “什么?” 几秒钟的沉默。 随即,艾诺尔哈哈大笑起来,“没什么,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至于然然,阮柠,你要知道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试着让然然去接触一下厉城渊吧。” 入夜。 然然暂时住院。 儿子做着梦,还在嘟囔,“妈妈,我爸爸是谁?我真的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吗?就算是坏爸爸,然然也想要,然然可以带着妈妈远离他,可然然要有爸爸。” 小孩子的需求多简单。 他只要有一个爸爸,有一个妈妈。 这样一来,然然在幼稚园,就不会成为被大人可怜,被同学好奇排挤的异类了。 嘟嘟嘟—— 深更半夜,电话打过去,很快就被人接听了。 男人“喂”了一声,就等着她主动开口。 阮柠问,“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做什么?” 他那边也很安静,除了表盘指针的转动声,就什么都没了。 挺空洞!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很快,“然然一直想去国内的环球影城,我想,你如果有时间……” “好,定一下时间,我去接你们。”厉城渊答应的很爽快。 阮柠有些答非所问,补充,“我约你,只是为了然然,至于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厉城渊,结束就是结束了,我跟你,对你的心态,也绝回不到过去。” “我知道。” “你知道?” 他不说话了,挂断电话前,“你先挂吧,以前都是我,很抱歉。” 啪! 通话结束。 周六。 阮柠抱着好像总是睡不醒的然然,坐上厉城渊的车。 他今天开了一辆奥迪a8,很大众,不张扬。 母子俩一上车。 然然就被满后排座的各种玩具震惊了。 “坏叔叔,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小家伙来了一点精神头。 厉城渊发动车子,调整一下后视镜,看后面,“厉盎然,不要叫我叔叔,我是你爸爸,忘了?” “以前也有一个坏叔叔这么跟我说,但现在,他的妈妈骂我,还欺负我的妈妈!我不信了。” 刚好一点的情绪,眨眼间,低迷。 而一份比较专业的亲子鉴定书,上面99.999%的那一栏,被红笔圈出来。 “看见了?厉盎然,你妈妈是医生,你不是长大以后,也想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吗?那就要相信,医学上,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是野孩子。” 阮柠看着儿子灰突突的瞳孔里,再次绽放出昔日热烈的光彩。 有那么一刹那,她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血浓于水? 厉城渊好像很擅长对付闹情绪的小然然…… 中午,他们三个去园区内的主题餐厅用餐。 小然然披着魔法斗篷,拿着奥利凡德家的凤凰毛魔杖,走到哪里,都要点啊点的,还挺像模像样。 负责点餐的服务人员羡慕,“先生夫人,你们的儿子真的好可爱啊,要不要拍一张,参加我们的萌宝大比拼?一等奖的话,是园区酒店的小黄人套房一晚。” 然然伸长脖子,看着服务员姐姐手里的ipad。 视频拍的很好,瞬间便吸引了小家伙! 他嚷嚷,“妈妈!妈妈妈妈妈妈,然然要和小黄人住在一起,然然要用魔法,变成小黄人。” 实在拧巴不过儿子。 她正琢磨着如何先解释一下自己跟厉城渊的关系后,再给然然拍照。 但…… “外婆,你快看,是城渊哥和表姐耶!城渊哥,奇怪,你一个妹夫,跟我表姐怎么在一起啊!” 宴月亮挎着朴女士,那声音,是真不小! 第348章 去,给阮柠擦鞋按摩! “外婆,您怎么在这?”对于宴月亮的调戏,阮柠真的基本上是见怪不怪了。 有些人,越是努力想要得到什么,就越会走极端。 你去跟她斤斤计较,外人瞧见,不过会讽刺的说一句,“瞧瞧,假清高,若真不在乎那男的,会去叽叽歪歪,辩个长短吗?” 宴月亮被巧妙无视。 阮柠牵着然然,跟小家伙介绍,“这是妈妈的外婆,那我们然然要叫什么呢?” 朴女士是老一辈的。 认回了亲外孙女,乍一瞧见外孙女的宝贝都这么大了,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她要推开宴月亮挎着的手,去跟然然亲近亲近。 奈何,人家小姑娘握的更紧张了。 “月亮,你……” “曾外婆好,我是然然,已经快上小学一年级了哦,而且然然是大哥哥,然然有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囡囡妹妹。” 然然被阮柠养的很好,很有礼貌。 他松开妈妈的手,大大方方朝朴女士鞠了一躬。 小声音奶萌奶萌的,肉包子似的小脸上,绽放出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来。 宴月亮闻言,冷嗤,“然然,囡囡是我的女儿,你这么说,是你妈妈让你撒谎,来讨外婆开心的吗?” “老巫婆,你每次都利用我妹妹来害我妈妈,囡囡最讨厌你了,曾外婆,你要是不信,然然给你看证据!” 最近家里住进了几个刑警。 小孩子的梦想,也是一天一变。 目前然然酷爱搜集证据,当一名聪明又智慧的小侦探。 儿童手表的视频功能开启。 屏幕虽然小,也还能够看清楚囡囡那张渐渐长肉的小脸蛋。 画外音,然然,“囡囡,你告诉哥哥,你喜欢你的亲妈妈吗?” 囡囡牙牙学语,玩着脚趾头,摇头,“不要!” 很干脆利落。 然然继续,“那我们囡囡最喜欢谁呀?” “哥哥!” 小丫头丢掉最爱的脚趾头,直接扑进了哥哥怀里。 然然入画,小大人似的,哄着妹妹,“那囡囡第二喜欢的人是谁?” “柠柠……妈妈……” 这是阮柠和然然一起,费了不少力气,才让囡囡学会的新称呼。 视频结束。 小家伙洋洋得意的晃了晃戴着手表的那只胳膊,笑呵呵,“曾外婆,她是老巫婆哦,会吃人的,我们走,我们走,然然要参加比赛,曾外婆给然然加油去。” 小孩子是天真无邪的。 朴女士被然然一拽,就顺势去了他们那一边。 宴月亮双手空空,一时间,也是气的眼圈通红,咬咬唇,看向全程沉默不语的厉城渊。 他那样一十指不沾阳春水,二十几岁就登上人生巅峰的天之骄子。 此刻,居然,在…… “阮柠,过来,蒜蓉麻小,你不是喜欢吃,都给你剥好壳了。” 一整盘虾肉,qq弹弹的,光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倒是厉城渊没什么经验,手套都破了好几个,指甲缝里渗进去了不少辣椒,刺的撕撕拉拉的发痛。 还有指甲边缘的嫩肉,仔细看的话,还有一些被虾壳刮出来的一条条血痕。 宴月亮那叫一个心疼。 小姑娘立刻坐过去,一只手小心翼翼捧起男人的大手,酒精湿巾跟变魔术似的,出现在另一只手上。 她又是吹,又是抹眼泪的,“城渊哥,就算阮姐姐是我亲表姐,你也不能爱屋及乌成这个样子啊,真是叫外婆瞧了,都觉得我这做女朋友的太不懂事了。” 朴女士不在场,跟着然然去照相了。 阮柠也不想去吃那一盘麻小,总觉得,沾染了某些人的肮脏,完全没办法下咽。 “你们夫妻俩恩爱着,厉总,我去找我儿子。”说罢,转身就要走。 可谁知,厉城渊淡淡开口,话竟是跟宴月亮说的,“那么心疼?” “当然,城渊哥,你以前因为表姐总是误会我的一片善心,我爸爸妈妈做的那些事,我真的毫不知情!” 换言之,宴月亮需要重新塑造一个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贵族大小姐人设。 毕竟,她目前的身份,和阮柠一样,是朴家找回来的真千金之一! 厉城渊颔首,貌似是接受了那一番说辞。 阮柠垂眸,落在膝盖上的手,因为生理上的恶心,不断紧握。 她在心里腹诽,告诫:忍耐,一定要忍耐,为了然然,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去吧,替你表姐按摩一下双腿双脚,她陪着我和我儿子走了一会儿,也累了。” 冷不丁的,这算不算是语出惊人,死不休? 宴月亮目瞪口呆。 就连阮柠本人,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正对面,长身玉立,人慵懒靠在皮椅上,正解开休闲衬衫领口的厉城渊! 这男人的皮肤,许是去热带气候的国家出差久了。 本是冷白的基调,如今染上了一些力量感的小麦色,更显卓越不凡,耐人寻味。 “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很善良,很懂得体贴人?阮柠是你亲表姐,你不需要关心关心她?” 当着满餐厅的人,厉城渊的每一个音调,都在故意拔高! 很快,不少邻桌的客人,都纷纷侧目,投来好奇看热闹的眼神。 宴月亮大窘,“城渊哥,不是的,我……” “想拒绝?那就是东施效颦,区别对待?”厉城渊的语气很平和,完全没有露出一点点锋芒来。 他这人就这样。 尤其是在谈判桌上的时候,人会进入一种模式化的虚空之中,不表露半分真实的内心。 阮柠不想跟他们再纠缠下去。 她要走,“厉总,宴小姐,我不是小丑,更不喜欢跟你们在公众场合唱双簧,取悦大众,你们自己玩,我先走一步。” “阮柠,你是希望然然兴奋而来,败兴而归吗?”最赤裸裸的威胁,不加掩饰。 “厉城渊,你够了!我不想掺和到你跟其她女人之间的矛盾里,这与我无关,我也懒得再与前男友纠缠不休,挺没劲的。” “前男友”三个字说的异常语气加重。 她顺便补充一句,“当然,我与你的过去太恶心,根本就是一场蓄意而为的诈骗,我只要一想起来,都会噩梦连连,寝食难安!” 说的够狠了吧? 凡是有一点自尊心的人,尤其是厉城渊这种高高在上的王者,都该见好就收,灰溜溜闭嘴! 然…… 第349章 厉城渊算计她,想救美? “阮柠,我还是那句话,睡了就是睡了,孩子都给我生了,你恶心,有用吗?” 厉城渊的脸皮,是什么特殊材料做的? 阮柠咬牙切齿。 他再次语气不善的跟宴月亮开口,“滚过去,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城渊哥,我外婆还在呢,你想为了表姐,就得罪朴家吗?” 宴月亮气的,一张因减肥后有些松弛的小脸,涨红一片。 她还故意黏在男人身边,撒娇,“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上次在别墅,我真不是故意威胁你的,我那么爱你,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是吗?” 阮柠眼睁睁瞧着,厉城渊的手,捏住小姑娘一样柔软白皙的脖颈,再猛得压死。 啊! 一声剧痛后的尖叫。 宴月亮腿一软,乖乖就跪在了阮柠脚下。 “那就听话,给你表姐按摩,还有,她鞋子脏了,擦干净。” “是!是是是……” 小姑娘连滚带爬,怕死的,脸皮白成了面粉。 阮柠秀眉紧蹙,非常抗拒宴月亮的靠近,狠声道:“厉城渊,你就非要逼我?” “阮柠,我无非是想让你知道,谁才是掌握一切主导权的那一个,我哥他,以前是loser,以后也是,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有光挤出突然阴雨绵绵的乌云,折射在厉城渊身侧的落地窗上。 许是水雾大,居然形成了一道促狭的彩虹,略带斑驳阴影,笼的男人俊脸,明灭交织,危险又吸引力极强。 有女学生壮着胆子,羞赧的,捧着手机,去要厉城渊的微信。 “大哥哥,你是我喜欢的款式,要不要互相加一下微信,有时间聊聊天?” 零零后果然直白。 厉城渊一只手撑着下巴,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简直不要太完美。 他薄唇微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阮柠,“去问问我儿子他妈,她若是同意,我也没意见。” “嫂子,我好喜欢大哥哥,你就让他加我微信吧。” 瞧瞧,这是当小三也流行成常规操作了? 阮柠无奈,低头,又去问跟哈巴狗一样,正在给她按摩擦鞋的宴月亮,“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厉城渊很爱你,你们是情侣关系嘛,那这问题,你来回答。” “啊?嫂子,你就算不想让大哥哥加我微信,也用不着用一保姆来羞辱我吧?哼!” 女大学生捂着脸,跑了。 宴月亮把拳头握的,嘎吱嘎吱作响。 厉城渊毫无预兆的,塞了一颗虾肉,到阮柠嘴里,笑容冷冽,眼神却分外炽热,“都吃了,不然,爸爸忽然离开,咱儿子会怎么想?” “厉城渊,你真是骨子里的卑鄙无耻!” 她真是越来越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亲生父母,才会生出这么一不要脸的玩应儿来? 啪啪啪—— 夹杂着然然的欢呼声,不幸运的是,她儿子还真赢了一晚园区内住宿资格。 入夜。 然然八成是玩的太累,体力被无限量透支后,人刚到心心念念的小黄人房间,还没洗澡呢,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胃一阵抽痛。 阮柠给疼出一脑门的冷汗。 药物是随身携带的,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自己的链条包。 也不是什么昂贵的大牌子,去年奥特莱斯打特价的中端品牌,大概小偷也看不上的呀! 咚咚咚—— 朴女士还没睡,来找阮柠聊一聊。 她一进屋,就察觉出外孙女的不对劲儿,“柠柠,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胃上的老毛病了,药都在我包里,可包不知道跑哪去了。”阮柠撑着墙壁,舌头都给咬烂了,生怕朴女士那么一大把年纪,还要替自己操心。 “啊!我想起来了,你的包是不是黑白条纹的?链条上还有一个小金球?” 朴女士猛然想到什么。 她连连颔首,“对,那就是我的包,外婆,您看到了?” “在前台办理登记入住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厉城渊把你的包给拿走了。” 该死! 阮柠拜托朴女士帮自己照看一下然然。 虽说胃部的良性肿瘤已经被切除,但内部组织受损,一些无法避免的后遗症,全靠药物支撑缓解,需要常年用药的。 门外,宴月亮抱臂,冷哼,“你也来找城渊哥?他晚上睡觉容易失眠,一般情况下,都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进屋的,表姐,我劝你,别自讨没趣。” 看来,小姑娘被拒之门外有一会儿了。 阮柠闭闭眼,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摁响门铃,“厉城渊,是我,你给我开门!” 胃部的造作,玩命搅动着五脏六腑,感觉胸口都被压了一颗巨大的石头,喘息不顺。 宴月亮呵呵,“装可怜?表姐,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被冤枉成杀人犯,城渊哥都能恨你入骨到那种程度,而我呢,我爸爸妈妈做了那些事,他还不是把我留在身边?” 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阮柠不是想不通的糊涂人,只是觉得,厉城渊也挺可悲的。 一个人,从小就要扮演不同的角色。 一会儿是孝顺过了头的三好儿子。 一会儿又是为父母报仇的天之骄子。 人呢,演着演着,就会一点点入戏,最后现实和幻境,也就彻底分不开了…… “让开,好狗不挡道。”阮柠又摁了一下门铃,便开始不耐烦的砸门,“厉城渊,你给我滚出来,王八蛋,你要折腾我,也不该这么毫无底线。” 宴月亮靠在一旁,看好戏,“表姐,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你就算难受死,城渊哥也不会……” 房门呼啦!一声,从里面打开。 信誓旦旦的小姑娘一愣。 就见一双有力结实的双臂,带着一身的焦急,打横将快要支撑不住的阮柠抱起,进屋。 宴月亮想跟进去。 厉城渊黑眸一扫,那恐怖的森寒,瞬间逼退一切闲杂人等。 砰。 门板上的灰尘,糊了小姑娘一脸。 她怨毒的视线,快要淬出致命的毒液来了。 屋内。 阮柠捂着胃,整个人僵硬着浑身肌肉,蜷缩着,来抵抗发作愈发严重的疼痛。 喉咙里,感觉被反上来的酸水烧灼的,快要龟裂、粉碎! 第350章 阮柠是他的,厉城宴总想抢! 她发烧了。 直逼四十度。 哪怕吃了药,也于事无补的吐了血。 浑浑噩噩的阮柠,浑身恶寒,嘟嘟囔囔,“城宴哥,我好冷,小柠檬好冷,你在哪?我好想你,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一直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本是被抱起来的阮柠,感觉身体一起一伏,瞬间的失重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强撑开沉甸甸的眼皮。 模糊的缝隙里,客厅透亮的灯光下,是一张布满愤怒和不甘的俊脸。 “阮柠,我说过,你需要的,能够依赖的男人,只有我,也唯有我!” 彻底昏迷前,那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总统套的房门,像是被谁一脚踹开。 有人低吼,“厉城渊,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柠柠的药就在包里,她若是不按时吃药,人就会垮掉!可你呢?别否认,我已经调出了大堂监控,你没法抵赖!” 城宴哥吗? 阮柠无法再睁开眼睛了。 厉城渊被一拳打倒。 愤怒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你个疯子!为了英雄救美,你连人性都没了?要是小柠檬出一点问题,我都会让你提头来见!” 急救车熟悉的红蓝灯。 还有陈蕊大喊,“快,强效退烧针,阮姐高烧惊厥了,身上有紫癜反应,马上送分院急诊!” 酒店的套房里,一片狼藉。 宴月亮小心翼翼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药箱,“城渊哥,你别闹了,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否则会感染的。” 小姑娘稍一靠近。 男人的大手,一把锁住她的喉咙,将人恶狠狠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黑眸充血。 他身上永远有一股子好闻的薄荷香,凉飕飕的,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空有皮囊,灵魂早已坠入万丈深渊。 “说,是不是你跟厉城宴通风报信的?” “不……不是我,城渊哥,我那么爱你,你就算要重新追求表姐,我也会帮你的,我真的会帮你。” 宴月亮的爱,是那样卑微! 人被一掌,甩到了沙发上。 他目眦欲裂,死鸭子嘴硬,“追?宴月亮,阮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是厉城宴想把她和然然从我身边抢走,他总想跟我抢,我不会输的,绝对不会!” “那,城渊哥,我和厉城宴相处了那么多年,我很了解他的,你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帮你,好不好?” 黑暗下,宴月亮像一条银蛇,软弱无骨的纠缠上厉城渊。 他一恍惚,居然把她错认成了阮柠。 薄唇轻触间,人迅速弹坐了起来,火冒三丈,“滚!你连阮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了,给我滚出去,滚!” 环球影院一日游,除了然然,大家都心事重重。 阮柠还光荣进了医院。 翌日。 她在病房苏醒的时候,身边除了kun.李和艾诺尔,就看不到第三个人了。 kun.李苦笑,“在找谁?厉城宴吗?” 艾诺尔在医嘱上签字,“你老师把你的胃药重新调整了一下,有部分药物会跟情绪疾病的药物相抵触,我给你重新安排一下,记得按时用药,不然你还得住进来。” 没提厉城渊故意偷走她包的事。 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况且,城宴哥没在,那昨晚,大抵就是太想念,才会生出的错觉吧。 她失落的点点头,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 人没精打采的,像霜打的茄子。 kun.李想把人送回去。 艾诺尔阻拦,“让她一个人安静安静吧,陈蕊跟冯一一会暗中跟着,不会有事。” 从分院出来,还没走出大门呢。 就见一穿着玩偶服的蓝胖子(机器猫),左侧胳膊下,夹着一复古的,巨大录音机,播放着少年时,她偶像的成名曲。 蓝胖子又蹦又挑,还围着阮柠转圈圈。 那滑稽可爱的模样,任谁瞧了,都会忍不住勾一勾唇角,亦或是放声大笑。 嗖!一声。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的。 蓝胖子见阮柠没多大的表情,忽然一个乌龟翻壳,就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她伸手想去扶。 蓦的,掌心里忽然就多了一软绵绵的小玩偶。 是一只mini款的蓝胖子,龇牙咧嘴的,感觉是手工缝制,还特别没经验。 噗噗噗—— 蓝胖子“放屁”,再搞笑的,在脏兮兮的地上,来了一段街舞。 看那短胳膊短腿的样子,还故意装出帅气的酷飒。 阮柠握着手里的玩偶,含着泪,笑了。 她说,“城宴哥,以前我总觉得,小孩子好傻好幼稚,什么时光机,机器猫,都是骗人的,反正我人生不会留有遗憾,这些东西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步步靠近。 人是蹲在地上,捧住玩偶服的大头盔,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戳穿这一层窗户纸。 “可现在,我倒是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了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厉叔叔和赵阿姨出事的那一晚,回到,我遇见你之前。” 那样,我们就不会认识。 那样,你就可以爱上比我更好更好的女孩! “喂,姑娘,你到底走不走啊?”路边,出租车停在阮柠面前。 她背后不远处,是站着不动的蓝胖子。 上车,报了朴女士家的地址。 二十分钟不到,阮柠进了一极为古色古香的大宅院。 要说四合院价值连城,是真真切切的老古董。 那朴家在京港的前公主府,便是连国家文物局都要羡慕三分的大宝贝。 “丫头,我就知道你会主动来找我。” 公主府是前明的建筑,除了加固了一些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以外,几乎内部状态,还是一比一保持了原本的风貌。 湖心亭上。 阮柠啜一口暖胃的热果汁,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明年六月份之前,我想跟中心医院解约,当然,之前签定的行业保护文件,需要外婆帮我处理。” 这京港,到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是六月份之前,你想现在走,我也能帮你。”朴女士穿了一条全苏绣的裙袍,昂贵之余,不失历史瑰宝的本身魅力与沉稳。 她笑了笑,很直接,“因为,在离开之前,我要替我爸,还有厉叔叔和赵阿姨,报仇!” 留下吃了一顿晚饭,朴女士就让司机送阮柠回去了。 远远还没到别墅门口。 司机训练有素,立刻警觉,道:“大小姐,您家门口好像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太正常,需不需要我现在报警?” 第351章 舅舅? 一想到郑静的尸体被扔到她家院子里,之后还有一次次被黑伞先生的威胁。 阮柠蜷了一下落在车门把上的手,透过贴着防偷窥窗膜的车窗,凝神良久。 黑影先是在大门外探头探脑,之后又跑去可视门铃那边,几次三番想要摁下门铃,但都在紧要关头犹豫了。 司机出声提醒,“大小姐,这人一看就有问题,咱们还是报警吧。” “不是他,我家里有刑警保护,这人那般精明会算计,就绝对不会冒险跑来搞事情。” 她有了决断,直接开车门,下车。 再嘱咐,“跟外婆说一声,我刚才忘了,元旦那天,我妈想亲自下厨,跟家里人一起过节,若是外婆愿意来,我们随时恭候。” 语气里的疏离,再显而易见。 这司机也是朴家老员工。 他叹口气,劝道:“大小姐,我知道您跟二小姐之间的关系不好,也是误会重重,只是二小姐也说了,愿意和您交好,为了一男人,真的不值得的。” 你看,在宴月亮的主动渲染下,哪怕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都会认为她对厉城渊依旧是旧情难忘。 倒也不奇怪,人家女儿都两个了。 再反观自己,始终都是孤家寡人,还辛辛苦苦给人家养着儿子。 知道的,倒是无所谓,然然是她一个人的宝贝,父亲也仅仅在生理学上起了受精的作用。 那不知道的呢? “大小姐,二小姐跟厉总有一个女儿,这件事,在京港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女士的意思是说,大小姐您一定能遇上一个更好的男人的。” 司机还在絮絮叨叨。 阮柠不重不轻的关上门,头也没回的往家门口走。 此时,鬼祟的黑影,正耷拉着脑袋,很是失落的唉声叹气,往路边一辆扎眼的红色保时捷跑车走去。 “在我家门口来来回回多久了?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便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她叫住那影子。 靠近了一看,居然是一个带着夸张墨镜,脑袋上还系着一快lv丝巾的奇怪女人。 阮柠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女人瞬间脚底抹油,开着车,扬长而去。 她抹一把脸上的灰尘,真心是有些哭笑不得。 背在身后的手,掂量了一下电棍。 跟闻声从别墅里出来的女刑警,说,“去调一下监控,这人乔装打扮跑过来,一定是心怀鬼胎,不过,大概是没什么威胁性,和黑伞先生关系不大。” “好,阮小姐,最近京港出了几次恶性碎尸案件,您小心一点,这变态还没抓到呢。” 女刑警细心叮嘱。 她只是在心里腹诽一句:这年月,日子疯了,人也疯透了!鲁迅先生说的对,这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疯人世界,人都统一一张看不见五官的面孔,叫人恶心! 元旦当天。 阮柠不放心母亲一个人下厨,菲佣还要照顾孩子们,在别墅保护的刑警,也要休假回老家。 思来想去,难得的,她在急诊繁忙的节假日里,请了一天假。 上午按照老妈拉出来的清单,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还有一些猪肉羊肉一类的,要到专业一些的品牌店选购,吃着放心。 “hi,大家快来看一看,这个外国人居然敢到我们的地盘上吆五喝六,还说我的菜不新鲜!呵呵,你们都吃西瓜皮呢,好意思嘲讽我们泱泱大国吗?” 蔬菜贩子非常嚣张,甚至还掏出手机,点开直播,用镜头死死怼上男人的脸。 男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昂贵西装,由于无法正常交流,硬生生在那张内敛沉稳的俊脸上,憋出一层层热汗。 他忙摆手,“不……是,我……额……我……” 一着急,开始说本族话,“我不是说你的蔬菜不新鲜,你别误会,我很喜欢京港,也很喜欢这个国家,我的祖先也曾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你一定要相信我!” “大家快来看看啊,老铁们,这外国人就是故意来捣乱的,想要黑咱们,你们说,是不是要干他?” 没想到,一菜贩子,居然还是个……网红?! 专门挑拨离间那一种! 直播间里,群情激奋。 有人挑事,“揍他,看着人模狗样的,这外国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一石激起千层浪,节奏被带起来了。 菜贩子为了让粉丝们刷礼物,还真拿起一脏兮兮的铁锹,要对男人动手。 阮柠走过去,一只手戳在手机屏幕上,调转摄像头,正对自己。 ——【哇,哪来的美女?嘿嘿嘿,不会也是外国人吧?他们的小娘们可水嫩了。】 ——【来来来,让哥哥亲一口。】 ——【宝贝,不然你嫁给哥,哥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哈哈哈……】 “喂,你谁啊,别多管闲事!”菜贩子网红骂骂咧咧,感觉阮柠抢走了自己的粉丝。 她笑了笑,用英语问男人,“能听得懂?” 男人一愣,灰败的眼神里,立刻有了光亮,“很抱歉,我可能说了一些错话,你能不能帮我跟那位老先生说一声抱歉,谢谢了。” 九十度鞠躬,非常标准。 阮柠颔首,再道:“不要被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我们国家的老百姓,还是可爱的多一些。” “是的,我和我母亲都很喜欢这里,我们甚至希望能来这里养老。” 男人非常懂礼貌,也健谈。 看着快五十岁了,但骨子里的个性,居然像一没长大的孩子,很活泼开朗。 菜贩网红还想激化矛盾,“瞧瞧,这是跪的时间长了?瞧见外国男人,就想扑过去,出国吗?呵呵,那破地方,你去了,就会后悔自己有眼无珠喽。” ——【呵呵,原来是个easy鸡啊,真脏。】 ——【看不上自己国家的男人,眼高于顶的垃圾,这种女人,就是要烂掉的。】 ——【呵呵,多少钱一晚啊?】 阮柠浅笑,市场是露天的,但为了保温,商家们也会在上面拉扯一些黑色的帆布,阳光能透进来。 带一层阴霾的暗影,落在她一张清冷的俏脸上。 随便一个眼神,都叫人心生森寒。 第352章 母亲的羞辱,让她…… “知道什么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在抱怨没有女人看上你们之前,麻烦先照照镜子,问问自己,你们身上,除了长了男性生殖器官外,还有一点像个真男人的地方吗?” 女人为爱付出,有些人就会得寸进尺。 女人考虑现实,他们又要讥讽一句“拜金女”。 “没话说了?”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在线人数,直线下降! 她一把扯过显然有些羞窘的男人,戳一下他的阿玛尼领带,“设计师款,十万块一条。” 白皙的手指向下,在衬衫上,“意大利手工西服,哦,的确没什么牌子,但怎么办?一百多万一套,这些钱,键盘侠们,你们下辈子能见到吗?” 呵呵,在线人数,零! 菜贩网红一瞧,当场跳脚,爆炸,“你个死女人,跟我在这炫什么富?外国有钱人了不起啊,你就是看不起自己国家的人,你这个叛徒,你个不要脸的……” 呜呜呜—— 嘴巴给阮柠用烂萝卜堵上了。 她抱臂,歪了歪脖子,似笑非笑,“你假扮菜贩,为的就是想挑拨海外友人,来抨击他们,带情绪,再怂恿粉丝们给你刷礼物,你这样流水线一样的情怀,我看,还不如叛徒来的有底线!” “呜呜呜——” 菜贩网红火冒三丈。 可没办法,大萝卜都快怼嗓子眼里了,他一句废话都讲不出来。 没一会儿,市场的秩序人员跑了过来,将人带走,交给警察。 男人又是九十度鞠躬,一百万分的感谢,“小姑娘,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被网暴。” “举手之劳,这在我们京港,都是自小学习的基本准则,你不用谢我。” 阮柠笑了笑,提着老妈硬塞过来的菜篮子,就要走。 男人忙阻止,双手递一张名片,“我叫朴训,是一名飞行员,有机会,我们可以私底下再见一面吗?我觉得你很好,也很欣赏你的品质,还有,我单身。” 原来和外婆一个姓。 不过朴姓,在他们国家,也的确不少见。 “抱歉,我有儿子,还离过一次婚,目前不打算再往前走一步,也对一见钟情不感兴趣。” 话毕,推开男人拿着名片的手,径自去蔬菜区选食材。 阮柠刚走,一助理打扮的年轻人,小跑着过来,“三爷,妈呀,吓死我了,大爷还在车上等您呢,您这咋还偷偷溜到这种脏乱的地方来了?” “我喜欢她。” “啥?”助理一头雾水。 朴训浅浅一笑,那笑容,如旭日的东风,暖和的,宜人的。 他摆摆手,“走吧,一会儿迟到了,母亲又要责怪,对了,我听母亲说,姐姐和姐姐的女儿喜欢吃水蜜桃,你去买一些,第一次见面,我希望她们母女俩会喜欢。” 助理一听,尬笑,为难,“三爷,二爷找借口不来,大爷也是被老夫人赶鸭子上架,您是知道的,老夫人认回来的那几个亲戚,大爷觉得有问题。” 劳斯莱斯上。 一男人,身上有好闻的木质香味。 他皮肤很白,是那种白到可以吹弹可破的地步。 但一双狭长的凤眸,眼尾带了一丝丝桃粉色,暗淡阴晦的视线,浓稠出一个人间地狱。 “大哥,您说您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整天打扮的跟个小年轻一样?一点不服老。” 朴训一上车,就开始调侃,转移注意力。 朴成旭一巴掌打过去,冷沉着声音,警告,“那些所谓的亲戚,无非就是为了我朴家资产来的,尤其是一个叫阮柠的女人,她的风评一直不是很好。” “也是,这阮柠,月亮跟我说过一次,姐姐这女儿曾经黑到芬兰,挺乱的。” 朴训若有所思。 朴成旭表情淡淡的,多了一丝鄙夷,“宴月亮好歹就只有一个男人,算是安守本分,但这个阮柠,身边关系太过复杂,你多提防一些,她比较难搞。” “好,大哥放心,我会留心的。” 车子驶离这不太相符的菜市场。 阮柠买好了蔬菜,去路边取了车,再到网上预定好的鲜肉店,拿货。 中午,别墅里是异常的热闹。 宴月亮忙前忙后,跟着阮母在厨房里大展厨艺。 由于阮母的记忆是错乱的,她只知道,这可爱单纯的小姑娘,是自己亲妹妹的女儿。 亲妹妹死了,出于对过去的愧疚,竟是把宴月亮当做闺女在心疼着的。 “你瞧瞧,还是我们月亮懂事,你表姐整天就知道在外面忙,我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她一次。” 阮母处理着虾仁,嘟囔一句,“柠柠最喜欢吃我做的油焖大虾了,今天多做一些。” 那语气里,是慈母的柔和。 宴月亮切菜的手,一顿。 她握着刀柄的手,一点点用力。 曾几何时,自己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也会这样,嘴上嫌弃着自己,甚至有一点点偏袒弟弟们。 可她还是会在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做一大桌子她喜欢的饭菜,再板着脸,说,“少吃点,吃胖了,我看你能不能嫁出去!” “哎呦,月亮,你是不是想你妈了?这怎么还哭啦?” 阮母情急,赶忙用手去给她擦眼泪。 宴月亮侧开盛满怨恨和杀意的眸,哽咽,“大姨,我以前跟我妈承诺过,她养我小,我养她老,两个弟弟的未来,我也会替她多操劳,可……可现在……” “好啦,这不是还有大姨和你表姐在嘛,外婆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会幸福的。” 她抱着她,越抱越紧。 小姑娘抹抹眼泪,可怜兮兮问一句,“那,大姨会不会更喜欢我?毕竟我没了妈妈,爸爸和大弟弟也死了,在这世上,我真的是孤苦无依,连城渊哥也不喜欢我。” “傻孩子,城渊就是一慢热的性格,好啦好啦,回头大姨帮你去劝一劝那臭小子。” 阮母体贴。 宴月亮像是无意间,羡慕,“哎!大姨,我要是能和表姐一样就好了,表姐自己和前夫还藕断丝连,外面的男人就一个接一个,这一点,我真的不如她。” “前夫?什么前夫?” “大姨,你不会不知道吧?表姐在芬兰的时候,就闹着跟魏先生离婚了呢,我想,表姐还是放不下城渊哥吧。” 第353章 厉城渊的生父是…… 咣当当—— 阮母一个失神,就撞翻了一盆青虾。 没处理的虾是活的,在地上跳来跳去,瓷砖地面打滑,人狠狠的,就往地上一摔。 宴月亮故意退后,没搀扶。 等了几分钟,看着有鲜血从阮母后脑勺流出来。 她才慌张的往外跑,大叫,“快打120,大姨摔倒了,撞到了脑袋,必须马上送医院。” 待阮柠提着不少蔬菜和肉,赶到中心医院主院时,母亲的床,推回了普通病房。 “夫妻还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呢,你好好跟你妈聊一聊,她思维有问题,你让一下。” selina从她身边经过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病房内。 头上绷着医用纱布的阮母,抓到什么,就怒火中烧的砸向阮柠,“滚,你个不知检点的死孩子,妈妈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跟你爸就是一个死德行!” 一水杯,在阮柠脚边砸碎。 玻璃渣飞溅起来,刮花了手背上的嫩肉,流了一点血。 宴月亮笑盈盈出来,很抱歉的样子,“表姐,怎么办,大姨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哦,还有啊,几位舅舅千里迢迢来京港,就因为你,人没见到,元旦也没得过了。” 朴女士走的时候,心情也很差! “让开,那是我妈。” 她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黏糊糊的血液,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但疼痛,足以克制此时此刻就掐死宴月亮的无名怒火! 倒是小姑娘一点眼力见没有,冷哼,“是吗?可怎么办?我妈妈被表姐你害死了,我要是说,我也想让表姐亲自感受一下失去亲妈的滋味呢?” “宴月亮,我最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啊!”阮柠还什么都没做,有人就躲躲闪闪,抱头鼠窜的尖叫起来,“大姨,呜呜呜,表姐她要杀了我,我知道我自己说漏了嘴,我该死,我真的该!” 阮柠进了病房。 只见母亲用最冰冷的眼神,护着宴月亮,瞪着亲女儿,“阮柠,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给我出去,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除非,你跟魏女婿复婚,安守本分。” “妈,你真的了解魏讯吗?还有在芬兰那几年,你又知道多少?” 其实宴月亮这一刀,真算是利用亲妈,往她心窝子上一戳,鲜血淋淋,疼死了。 阮母有年少阴影,对于一些稍微复杂一些的男女关系,就会带上极大的恶意去揣测。 她挥手,逐客,“滚!一个女人结婚嫁人,就要相夫教子,可你呢?离了婚,就回来找你城渊哥,那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哥哥啊,你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最后,阮柠在母亲的谩骂羞辱下,离开。 盯着电梯不断下行的红色数字,她忽然魔障了一样,拿出手机,就想打给城宴哥。 好冷。 感觉整个世界的温度,都对她一个人屏蔽,阻拦。 她靠着电梯轿厢壁,转过身,一下一下,用额头撞击着玻璃镜面。 疼吧,再疼一点。 嘟嘟嘟—— 电话接通,传来的,却是南岛静香的声音,“厉城宴不在,你哪位?” 原来,城宴哥已经把她的号码,从手机里删除了。 不然,若是还有备注,南岛静香是不会不知道她是谁的。 “喂?说话啊,什么人?骚扰电话吗?” 啪!一声,通讯中断。 阮柠觉得心口闷到快要爆炸。 她疯了一样,狂摁着最近楼层的数字键,低吼,“开门啊!开门,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是体检病房的楼层。 冲出逼亾电梯的一瞬,几乎快要窒息的窘迫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人踉跄着,去了楼梯间,蹲着,手指僵硬颤抖,在包里乱七八糟的翻找着烟盒。 吸一口,吐一口白气。 尼古丁有镇定的作用,能让濒临崩溃的人,在悬崖边上,慢慢深呼吸。 防火门外,开了一条缝。 一装扮奢华的女人,戴着n95口罩,看不清面容,声音也是瓮声瓮气的,冷嗤,“厉城渊,你来做什么?我警告你,我跟那老东西可还没离婚呢,你一个小三的野种,还想登堂入室不成?” “我来看看他。” 从阮柠那个角度看过去。 这男人,是第一次,居然那般赤裸裸的,表现出了卑微和隐忍。 他攥着拳,青筋暴凸,彰显着他此刻快要爆炸的负面情绪。 女人依旧咄咄逼人,“你看他?你以什么身份来看他?我儿子才是正经八百的法定继承人,厉城渊,哈!你想见他,也不是不可以,给我下跪,磕头。” “什么?” 紧攥的拳头,松了松。 是耻辱后的,无可奈何…… “怎么?一克死自己亲妈的野种,我让你跪下来,给我磕头,那都是仁慈的,不然,马上给我滚!一个垃圾,我瞧着都觉得恶心。” 蓦的,阮柠都来不及为自己悲伤。 她就目瞪口呆的,眼睁睁瞧着厉城渊单膝下跪,恳求,“夫人,让我见见他。” “是双膝,听不懂人话吗?” 尖头的高跟鞋,一下子,就踢在了厉城渊笔直的大长腿上。 一定很疼。 阮柠抽着烟,淡淡的瞧着。 “磕头。” 砰!一声。 女人,“继续。” 砰砰砰—— 直到头破血流,女人捧腹,放声大笑,“蠢不可及,厉城渊,我原以为你挺有能耐的,毕竟盛源的成功,在京港也算有目共睹,可如今看来,你也不比你母亲聪明到哪里去啊!” 一串狂妄的笑声,远去。 厉城渊站起身,抬起手,俊美无寿的脸上,流满了鲜血,他只是没什么表情的擦一擦,黑沉的瞳孔,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阮柠,还没看够?” 他照着消防柜上的反光镜,用纸巾,擦着不断流血的伤口。 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很开心?也对,如今的你,我哪天要是被吊起来打,你都要拍手叫好。” 阮柠指间的烟,明明灭灭。 她从楼梯间里走出来,身子半靠着防火门,问,“你亲生父亲?” “怎么?你很好奇?” 他猛得转身,伟岸的身躯,毫无预兆的倾轧而下。 好闻的薄荷香,混着刺鼻的血腥味。 黏腻的手指,蛇似的,慢慢临摹着她好看秀丽的眉眼。 男人恶趣味的,冲她耳朵里吹起,“比起我哥,我们才更像,嗯?众叛亲离,孤身一人,这天与地之间,阮柠,你除了我,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吗?” “厉城渊,我有我儿子!” “那是我们的儿子!”他钳住她下巴,作势就要强吻。 阮柠一嘴巴子,刚要打。 电梯里,出来一戴着夸张墨镜,头上围着lv丝巾的怪异女人…… 第354章 回来吧,我说我爱你…… “eve,女神,我们爱你!” “老婆,你走慢点,无论你如何伪装,我们这些死忠粉,都会一眼认出你来的!” 打扮奇怪的女人刚离开电梯。 人还没出电梯间呢,就从楼道上,冷不丁的冲上一群疯狂的粉丝,举着应援牌,疯狂尖叫,跟嗓子不要钱似的! “eve?是那个世界第一个在好莱坞主演的华人巨星?” 事实上,大概一年前,阮柠无意当中看了一部eve的剧,是一个聋哑女人,在丈夫意外离世后,如何艰难困苦,养大一双儿女的。 虽说设定和剧情都非常中规中矩,甚至有些老套俗气。 可她就是喜欢上了她,有了第一次追星。 那女人的眼睛,堪称会说话的一本书。 eve能在国际影视圈出类拔萃,这绝对是老天爷赏饭吃,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了。 “阮柠,小心!” 愣神之际,粉丝群已经一股脑的,朝他们站定的方向冲过来。 粉丝那边的楼梯间是上行通道。 阮柠背后的,是可以直通负一层的特殊楼道。 “这位小姐,麻烦您让一下,谢谢。”女人低着头,眼神是扎在地上的。 她急匆匆说完,就想挤进楼梯间。 也是这一瞬,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阮柠,身子左右被夹击碰撞,本就还有些发软的双腿,此刻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来回摇摆。 粉丝们为了女神,就恨不得从她身上踩踏过去。 胳膊被撞在结实的铁门上,后脑勺眼看着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了 但预想中的疼痛和危险,根本没来记得发生。 阮柠不堪一握的细腰上,猛得缠上一条肌肉贲张,似乎连皮肤都带了一丝怒气的健硕手臂。 厉城渊给了她最妥帖的支撑。 男人脚下步伐加速,逆着人流,出了电梯间。 他剑眉紧蹙,总是黑洞洞的瞳孔里,是心疼与本不该来自于他的责备关心。 “阮柠,你是瞎了?还是脑子有问题?刚才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赶紧躲开?” 一边说着,还一边检查她身上有多少处擦伤。 那细心程度,就仿佛,他们之间那最不堪的数年,都是一场春秋大梦,梦醒了,会疼她到心坎上的哥哥,就还在。 “嘶!” 厉城渊不小心,触碰到了阮柠肘腕上的一处旧伤。 由于当初骨头断裂后,没能及时医治做手术,断裂的位置长歪了一些,后来处理了,却留下了后遗症。 “你这里?怎么会……”一道狰狞的疤痕,在众多陈旧伤口里,尤为现眼。 你看,厉先生多无辜,多无知。 梦醒了,伤害却成了永久 阮柠抽回自己的胳膊,像是故意恶心他,“也没什么,不过是为了和流浪汉抢一块过期的蛋糕,被打折了胳膊,后来砸碎了,重新接骨,这里有些敏感罢了。” 用力触碰,亦或是刮风下雨的阴冷天气。 骨裂的位置,就特别折磨人! “阮柠,五年,你宁可在芬兰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也不肯回来,到底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厉城渊被刺激的,抓住她肩膀,用力晃动,低吼, 阮柠松垮盘起来的长发,黑色皮筋崩断,柔软的长发,如最丝滑的绸缎一般,擦着男人粗劣的手,滑落。 橙子的甜香味,肆意。 橙子的味道…… 厉城渊的眉心,快崩断了。 他薄唇微颤,换一个话题,质问,“阮柠,这橙子味的洗发水,和我哥用的,一样?” 这牌子可能比海飞丝还要老。 如今想买到,都需要费一番心思的。 阮柠摸上自己的秀发,葱根似的手指,穿梭游走在其中。 她两个问题,一起笑着回答,“厉城渊,抢来的感情,冥冥之中就不会有好的结果,从我黑去芬兰的那一天,我对你,厉先生,就真的心如死灰,彻底放下了。 “而放不下的,就像城宴哥最喜欢的洗发水牌子,哪怕我失去了记忆,也还会特别有感觉。” 事实上,阮柠不是这段时间才开始使橘子味的洗发水。 只可惜,人家厉总,不是直接无视一条舔狗的穷追猛打,就是仗着仇恨,忽略她的一切,只懂得折腾! 走廊上的白炽灯光,被他阴鸷黑沉的身影遮挡着。 空气里,难闻的消毒水味,很快就攻城略地,盖住了甜腻的橘子香。 她挥挥手,转身就往另一侧的电梯间走去,顺便提醒,“别再来烦我,厉城渊,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跟一个跟踪窥伺的变态,真的没什么两样了。” “阮柠,如果我说我还爱着你,一直爱你,你信吗?” 蓦的,人都走出去挺远了。 身后,男人重复问她,“我说,我爱你,一直以来,我都爱你!” “爱?厉城渊,你的爱,会不会有点太廉价了?” 阮柠脚步微顿,扭头,侧目。 逆光下,她姣好的容颜,如缀满了一闪一闪的繁星,优雅,又极尽鄙夷,“你对宴月亮说过爱,对selina也一样,厉城渊,其实你真的懂得什么叫爱吗?” “阮柠,我是个孤儿,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一天,我都奢望被爱。” 他一步步逼近,语气沙哑,似还带了不多不少的委屈,“我的亲生父亲不要我了,我的母亲难产,被我害死,阮柠,你以为,我在厉家,日子真的好过吗?” 一个养子,侄子。 一个十月怀胎,亲生的儿子。 厉城渊想着,他抹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湿润的眼角,人笑的,邪妄,可怜。 “爱这个东西,我生来就需要抢,阮柠,他厉城宴什么都有了,而我,有什么?嗯?” 每一个字,都那样直白赤裸。 他是怨恨的,也是妒忌的,“既然他什么都有了,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抢?一个人理所当然得到全世界的爱,这公平吗?阮柠,你来告诉我,公平吗?” 厉城渊俯身,长了一点胡渣的下巴,轻轻的,抵在了她绷紧的肩膀上。 脸上冰冷的皮肤,一下一下,小猫儿似的,蹭在她喷香的颈窝上,很享受。 “回来吧,阮柠,然然是我们的儿子,你难道不希望这孩子有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吗?” 话音甫落。 一直沉默不语的阮柠,噗嗤!一声,笑了。 第355章 阮柠的偶像,有点怪! 她没推开他,而是故意贴在他的耳边,冷嗤,“小偷偷了东西,反过来跟警察叔叔抱怨自己太穷了,厉总,您猜一猜,警察会将他无罪释放吗?” “阮柠!” “你别叫我的名字,我嫌恶心!” 阮柠猛得一推,再迅速向后。 男人踉跄了几步,才扶着墙壁,堪堪稳住错乱的重心。 他不可置信,“你居然会这样对我?” “我怎样对你?想杀了你吗?那倒是真心的,但祸害一千年,厉城渊,这后面的,咱们走着瞧!” 电梯门一开一合,直奔负一层。 轿厢内的广告视频里,eve五十几岁的年龄,却依旧保持着少女一般甜美的笑容。 阮柠多看几眼,洗掉厉城渊那狗男人带来的晦气。 她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笼出一片讳莫如深的阴影来,自言自语,“城宴哥,我好累,这会儿,真想你能陪在我身边。” 许是心有所想,必有所想。 刚出电梯,就见一辆限定款的酒红911,停在了vip车位上。 南岛静香打着电话,下车,“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你好女婿对你最孝顺,我说什么来着?厉城宴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如何选,会更有利于自己的事业,还是拎得清的。” “嗯嗯,没事,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南岛家的业务,多少也需要开始逐渐让城宴接手历练了。” 她从她身边经过时,还故意停下风风火火的脚步,得意的一挑眉,走进电梯。 门关的瞬间。 南岛静香犯了愁,“哎!谁知道呢,那史蒂芬教授性格太特了,看来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她唯一的关门弟子给您做手术。” 史蒂芬? 南岛家和老师,也有联系? 阮柠就听到了前半部分,后面的话,被电梯门隔音。 没多想,朴女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甩了甩头,清空掉那些叫她心情低落的胡思乱想,摁下接听键。 朴女士,“元旦没聚成,你大舅和三舅来京港了,不如等你妈出院,咱一起去朴家的度假山庄,小住几天?” 外婆说的度假山庄,是在他们自己的国家。 据说朴家在本国,也算是一手眼通天的家族。 这庄园的位置,更是占据了一整片私人岛屿,还是免费赠送的,为了讨好。 “看我母亲的意思吧,我随意。”刚刚联系了母亲的主治医生,还跟艾诺尔交流了一下。 他们一致认为,“你母亲的记忆正在重塑,简单来讲,要是家属配合的恰到好处,我想,你母亲的病情,大概能有所好转,并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朴女士沉默半晌,叹口气,“柠柠,外婆是相信你的人品的,可你妈妈那情况,慢慢来吧,也别太伤心,她毕竟还在生病,也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她是我妈,我不会愚孝,但欠她的,我会偿还。” 阮柠说完,礼貌了两句,就要挂断。 朴女士抢先,“柠柠,别跟我们这么生疏,这一点,你真要跟月亮好好学习一下。” 人家宴月亮能摇身一变,变成朴家二小姐,当然得上赶着抱大腿,各种亲近。 “抱歉,我跟宴月亮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学不来。” 又是一阵安静。 朴女士唉声叹气,“这就是父系基因不好,月亮的父亲就是一农村人,跟你父亲是不一样的,这骨子里的能耐,到底逊色了一些。” 看来,朴女士还是知道宴月亮是个什么本质的。 阮柠浅浅一笑,“那就这样,我先挂?” “好。” 去庄园的事,也算是定下来了。 她用院内的系统查了一下,由于是过了元旦,年假天数重启。 大概有十几天,加上周末,自己再加班串休几天,估计能留出半个月的时间,去一趟朴女士的老家! 回别墅的路上。 菲佣来电,还挺激动,“小姐,我的天,咱们小区这是要风生水起了吗?两件大好事,京港附小搬到咱们这边建校舍了,然然刚好能拿到一个学位。 “第二件,eve,就小姐您的偶像,她居然从洛杉矶搬到了京港,就住在咱们隔壁!” 一脚油门,阮柠电闪雷鸣的就飙车回来了。 菲佣立刻迎出来,絮絮叨叨,“小姐,我打听过的,eve小姐回国,好像是要和生活十几年的丈夫离婚,还有,貌似是想找回年少时丢掉的孩子。” “孩子?” 阮柠瞧着隔壁别墅进进出出,来了不少专业的搬家人员。 每一套家具,都挺奢侈昂贵的。 最便宜的,好像还是一lv的大整理箱。 菲佣兴奋,“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可好像是eve那时候年轻,被渣男给骗了,才未婚生子的,不过后来为了出国发展,就把孩子托付给了亲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eve自己在微博上发的呀。” 是一封道歉信,也承认了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 最后一句:【我这次回国,是因为被确诊了肝癌,时日无多了,人大概只有到了这一刻,才会意识到,亲情的重要性吧。】 差不多一个月后,小年夜那天。 阮母出院,他们一行人,飞去朴女士的老家。 “这位小姐好,鹰庄赤霞珠,配干酪鱼子酱,请您慢用。”全套陶瓷的餐具,被空乘人员摆放在了桌子上。 一旁,靠着阮母的宴月亮睨过来,小嘴一噘,不乐意了,“都是头等舱,为什么我表姐的餐食,和我们的不一样?” 他们只是普通的牛排沙拉。 跟鹰庄红酒,以及干酪鱼子酱比起来,根本是一天一地,根本没可比性。 空乘人员训练有素,微笑,柔和道:“这份特餐,是我们机长为这位小姐准备的,若您有什么意见,可以等飞机着陆后,亲自询问我们的机长。” “哈!你们机长是男的吧,大姨,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表姐这勾搭人的本领,当真算是数一数二了!” 宴月亮冷嘲热讽。 阮柠笑容淡淡,“宴月亮,你羡慕就直说,毕竟到哪里都只是透明人的你,如何都体会不到我的苦恼。” 一口干酪鱼子酱,味道不是很喜欢,却的确高级。 小姑娘气的奓毛。 她挎着阮母的胳膊,告状,“大姨,表姐又欺负我!” 第356章 朴训跟厉城宴是好哥们?! “柠柠,月亮是你小姨的亲生女儿,你给我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听着母亲的数落。 阮柠在心里想的是:妈,真不知道,等你完全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为自己的轻信而悔不当初!? 两个半小时的航程,结束的很快。 出舱时,又有空乘人员,递来一支玫瑰花,“欢迎您下次乘坐,我们机长说,今天有您在,飞机开的都异常平稳呢。” “谢谢。” 她对于这种大胆示爱,早已自我免疫了。 至于为何接受? 很简单,不愿节外生枝! 倒是宴月亮,非要等机组人员下来,跟他们坐一辆摆渡车入境。 一看到朴训,由于朴女士一早在庄园等着了,她们倒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hi,多巧,我们又见面了。”朴训递来一张名片,四十几岁的人,撒起娇来,还挺好看,“来,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第二次见面了,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 “朴机长确定,自己不是在守株待兔?” 收了名片,两人全程英语交流。 宴月亮听的很费劲儿。 她还故意搔首弄姿的,靠到朴训身边,巧笑嫣然,用塑料英语说道:“朴机长您好,阮姐姐是我表姐,我们可是亲姐妹呢,你看,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一张比阮柠稚嫩年轻的俏脸,就差一点,就怼到朴训的脸上了。 朴训有些厌恶的扇开,捂着鼻子,用本族话说,“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劣质!” 听懂了几句。 阮柠低下头,笑了笑。 宴月亮也听懂了“香水”两个字,笑的更自认妩媚,“是呢,机长哥哥,这是香奈儿五号哦,很有气场,对不对?我表姐就不懂得这些高雅东西呢。” 本质如此,之前装出一副沉稳低调的样子,也维持不了几天! 阮柠快笑不活了! 朴训向她求救,“她在说什么?那是英语吗?我的天,三岁小孩的口语,应该也别她流利吧!” 这一次,用的是英语。 宴月亮还是只听懂“英语”和“流利”两个单词。 她开心的,灿烂一笑,“哎呀,朴机长,您不要那么夸赞人家啦,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而且表姐也在,你突然对人家那么好,表姐肯定会不舒服的。” 噗! 哈哈哈—— 阮柠再也没忍住,分分钟笑喷。 朴训叫停了摆渡车,跟机械组的人一起,坐考斯特离开。 宴月亮还在各种发散思维,跟阮柠显摆,“表姐,你瞧见了?朴机长一定是对我有心思,人害羞了,才走的。” “嗯,对,你最厉害了。” 一边的乘务长用英语,尬笑,“小姐,您确定,您的这位表妹,脑子没问题?” “可能有,我记得你们国家整容业比较发达,请问,有没有给脑子整一整的?” “……” 就是一个尴尬! 朴家的车,在特殊通道上等候。 入了境,她们三个直接坐上一辆本国为贵族特产的加长豪车,开往庄园。 司机道:“大爷还在集团忙工作,二爷任性惯了,也联系不上,三爷他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机长飞来飞去的,请假也没那么容易。” “机长?”也姓朴? 阮柠想到朴训。 但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若朴训真是朴女士的第三养子的话,那这会儿子,就该跟他们坐在同一辆车上了。 “厉城宴,你个臭小子,多少年不见了,你还在为了你的女孩,在装自闭症呢?” 待阮柠他们这一辆豪车驶远。 厉城宴拖着一黑色登机箱,从特殊人员出口出来,被朴训抱了个满怀。 他们差了有十几岁,算不上忘年交,可友情很深。 “静香呢?她平时不是特爱粘着你吗?这一次,怎么没见到人?”朴训左看右看,还神秘兮兮耳语一句,“我大哥为了咱这位南岛小姐,都守身如玉到人老珠黄了,你给想想办法呗。” “她提前一天过来的,应该在你家。” 厉城宴说完,问,“让你查的那个人,有结果了吗?” “哦,洛杉矶的那位?还是个大明星呢,这人资料有点复杂,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朴训开后备箱,再丢车钥匙给厉城宴,“我飞了两个多小时,太累,你开车,直接去庄园,我困死了,先睡一觉!” “嗯。” 迷糊间,他又开口,“城宴,我好像也要恋爱了。” “什么?” “我有了一个喜欢的姑娘,算是一见钟情,她就是那么与众不同,跟其她的姑娘,有着天壤之别。” 说着说着,人就安静了。 厉城宴顺口问道:“是谁?京港人?你不是说,你娶老婆,只要京港的姑娘?” “嗯,她……”彻底睡着了。 厉城宴拿他这个朋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从储备箱里,捞出一条小毯子,丢过去,再用手肘一怼,“盖好,小心着凉。” “好,美人。” “……” 中午十二点,准备吃午饭了。 庄园面积不小,被分成了十几个小区域。 不同区域,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存在价值。 有一片,朴女士指了指,“柠柠,你也真是的,怎们不带着孩子们一起来?我还特意给然然和囡囡准备了游乐场,想让他们玩的开心呢。” 嗯,是的,一个比嘉年华还要热闹非凡的游乐场。 不比迪士尼,可胜在项目够齐全,然然和囡囡要是来了,都能玩疯。 “外婆,然然要准备上小学了,我给他报了超前班,要补课的,囡囡最近还在上早教课,更来不了。” 阮柠简单解释了几句,就跟朴女士一起往回走。 正巧,一辆奥迪a5,停在庄园正门外。 一佣人,在帮忙拿行李箱。 “妈,我回来了,您看我给您把谁带回来了?您干儿子,厉城宴公爵先生。” 朴训的声音一响。 阮柠的视线,带了一点水雾,嗖!的一下,就聚集在了那一道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上。 可只短暂的眼神对视后,她慌乱的,找了一个要上卫生间的借口,很没出息的,跑了。 朴训看她时,就剩下一背影。 他好奇问,“妈,那就是阮柠,我姐姐的独生女?” 说完,还跟厉城宴说道:“这阮柠私生活混乱,我大哥有调查过,你最好一会儿离她远一点,省得这女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毕竟你那么优秀。” 第357章 厉城宴当众维护…… “她不是。” 朴训被厉城宴忽然变得清冷阴沉的眸子,给吓了一跳。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嘟囔,“你跟我凶什么?这事也不是我瞎说的,我大哥还有月亮都能作证,一个女人在芬兰黑那么多年,不付出点什么,能成吗?” 这都是事实! 倒是厉城宴,哪怕朴女士还在,也还是抡圆了胳膊,恶狠狠砸在朴训肩膀上一拳,算是警告。 “我说了,她跟其她的女孩儿不一样,哪怕将阮柠丢到月球上去,她也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活着回来。” 说完,厉城宴黑沉着一张俊脸,径自走过完全呆愣住的朴训身边,再朝朴女士鞠一躬。 “奶奶,上次在民宿,我是不想让柠柠多心,才装出一副不认识您的模样,还请您见谅。” 朴女士不介怀,“臭小子,我老太婆叫你过来,也是有私心的,那天你也看到了,你跟我外孙女,你们两个的缘分,其实也没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的。” “但我爱她,一生一世,绝不放手。” 厉城宴的誓言,看似随口就来,可每一个字里的坚定和不移,那是即将满溢出来的炽热。 朴女士微微颔首,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同时吩咐庄园的佣人,带人去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朴训一白长了年龄的傻大个,凑过来,好奇问,“妈,我怎么感觉,城宴好像跟那个阮柠是认识的呢?我实话实说了几句,我就被揍了,凭啥啊?” “你要是不想继续要城宴这个兄弟,那就继续祸从口出,我懒得搭理你。” 朴女士叹气,挥挥手,对这个养子,也是哭笑不得的。 午饭后,厉城宴一直没离开过房间。 阮柠住在主卧的左侧,是朴女士特意安排的。 她从床上站起来,踌躇了一下,总觉得身为第一次来拜访的客人,一直憋在屋子里不出去,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还是鼓足勇气,心想,若见到城宴哥,自己当做不认识,不就好了! 出门。 一楼客厅。 没想到,连午饭都没一起来吃的厉城宴,此刻正穿着一件宽松版的白色衬衫,浅褐色的长裤,运动类型的,仍无法掩饰住那一双大长腿的攻击性。 他身边,一同品茶的,是一看起来,目测年龄最多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对方宽肩窄腰,堪称完美倒三角的身材,在欧版全套西服衬托下,莫名带了一丝丝禁欲的气质,略显冷冽。 男人,“你这次过来,是想独吞了那块肉?” “20%的成本利润,成旭哥,你觉得我这生意做的,是否还算诚意满满?” 外面天色渐暗,下了雪,波光粼粼的寒光,透着同样没什么温度的落地玻璃窗,带出一片刺目白光。 厉城宴坐在其中,他与厉城渊三四分相似的脸上,有着商场大佬的沉稳内敛。 他藏着心思,微笑,“成旭哥,你不说话,我可就认为你是在默认这项目给了我,一二期园区建设,银行那边的银团贷入驻,我来搞定,你大可放心。” “城宴,跨国联合,还是以新能源与现代化工业为主旋律,你以为,那些搞金融的老狐狸们,一个个是吃素的吗?” 银行给企业贷款,与投资不一样。 投资有风险,赔了你要认栽。 可放贷,人家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抵押了所有之前的优质资产后,还得再收上一笔利息的! 厉城宴大拇指轻轻划过陶瓷茶杯的边缘。 细碎的声响,正彰显着那杯子的高超技艺,以及这价值连城的奢华。 蓦的,他开口,还是笑,“成旭哥,盛源那边,你派人去谈了?” “嗯。” 不是直接回答,却也有了回应,“去看一看,你弟弟在京港的分量,不需要我说,你自己个儿也该一清二楚,我五十多岁的人了,这点城府得有。” 五十岁?! 一直在二楼听着的阮柠,震惊了。 厉城宴起身,手里的陶瓷茶杯,丢进垃圾桶,“这杯子成色不行,我手里有一套紫禁城里流出来的好物件,回头让人送过来,先走一步,回去睡一觉。” 这算是,谈崩了? 想一想,城宴哥要亲自飞过来谈的生意,厉城渊坐在那里,就有人拱手想让。 阮柠咬咬唇,心里愣挤出了不少的不是滋味。 叹口气,到后花园陪着朴女士和母亲去。 入夜。 开晚饭。 中午偏西式,这会儿子,炒码面还有十几个传统小菜,尤其是两面金黄的煎秋刀鱼,瞧着就是色香味俱全。 “海鲜炒码面,我听你妈说,这个口味是你喜欢的。”朴女士把一碗面条推过来。 阮母倔强,冷哼,“我就是随口一说,阮柠,你要是不好好跟月亮道歉,改掉你东拉西扯的毛病,我这妈,你也别要了。” 宴月亮眉开眼笑,娇柔的很,“表姐,本来就是你的错啊,现在只要诚心改过,大姨肯定会原谅你的。” “宴月亮,你的嘴是租来的吗?” 冷不丁的,都不用阮柠自己嫌烦,回击过去。 从三楼下来的厉城宴,一字一句,怼的那叫一个利落干净爽。 宴月亮小脸一红,尬笑,“城宴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这东西租来的,就怕白花钱,可不是要叭叭叭的说个没完没了?”他那骨子里浪荡不羁的性格,也是毒舌君的标配。 小姑娘一下子就挂不住面子了。 她故意靠在阮母身边,委屈,抹泪,“城宴哥,当年你家出事,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救了你一命,你以为,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吗?人不能忘恩负义的。” “哦,也是,宴小姐救了我,可之后差一点强奸我,还差一点害死我的这笔账,怎么算计呢?” 厉城宴说这些话的时候,阮柠生生捏了一把热汗。 就怕他一时说漏了嘴,再刺激到母亲,那就不好了! 但所幸,都是点到即止的。 反观宴月亮,那针尖对麦芒的刺猬猬,早就扎的她千疮百孔,哭的更凶,“呜呜呜,大姨、外婆,大舅舅,你们看,我就说表姐很会勾搭男人吧,他们都帮着她欺负我!” 大舅舅? 阮柠在桌子上巡了一圈,最后对上一双狭长凤眸。 那眸子太冷,太瘆人了! 第358章 他堵着她 “安静,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朴成旭开口,语气里的一家之主风范,一览无遗。 厉城宴倒是不甘示弱。 他警告宴月亮,“嘴巴是用来吃饭和说正经话的,宴小姐若是不懂得如何正确使用,我倒是一点不介意亲自教一教你。” 小姑娘吓死了! 这一顿饭吃的,别提有多压抑。 阮柠私下里,还往嘴里偷偷塞了几颗健胃消食片。 晚茶时间。 也不知朴女士是故意的,还是怎的。 她忽然开始介绍起来,“柠柠啊,这是厉城宴,在德国挂了公爵贵族的身份,老家也在京港,你们要不要握握手,互相认识一下?” 人一让开,阮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厉城宴身边。 那淡淡的油画涂料气味,混着熟悉的薄荷香,一荡一荡的,就撞在了她的心田上,叫人由内而外,麻酥酥的厉害。 “你好,阮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像是知道她尴尬无措一般,厉城宴先绅士一笑,伸出手。 阮柠短暂的回握,语速也快,“你好,厉……先生。” 那手很大,很温暖。 她小心翼翼的,不知羞耻的,用小拇指刮着上面独属于他的温度和触感,恋恋不舍。 厉城宴岔开话题,问朴女士,“三爷呢?怎么没见他人?吃饭的时候也没在桌上。” “航空公司临时加了一趟专家航班,飞墨尔本了。” 说话的,是朴成旭。 他拿着一份财经报纸,抖了一抖,从沙发上站起身,礼貌的冲朴女士点点头,“母亲,我上楼休息了。” “好。” 朴女士应了一声,还不忘感叹,“都五十多岁了,按理说,我也是要当奶奶的时候了,你再看看他,这臭小子,非要等一个没影的人,这是何苦呢?” 听外婆说,原来朴家大爷十七八岁的时候,去京港游学。 前前后后,也就七八天的光景,那样一清心寡欲的少年,就有了心之所爱。 “可那女孩子不喜欢你大舅舅,好像后来还跟一有妇之夫联系在了一起,再后来,也就失去了联系。” 闲聊了一会儿,朴女士说,“时间不早了,都上楼休息吧,明儿个老三回来,让你三舅舅带着你们出去走一走,这没多大点的地方,随便溜达溜达吧。” 说完,各自回房。 阮柠第一个从厉城宴身边站起来,松一口气,道了晚安,就要走。 阮母忽然开口,“城宴啊,阿姨感觉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你别介意,阿姨这生了病,很多事,也都记不太清楚了。” 倒是厉家有两个儿子这件事,她清楚。 厉城宴笑容温和,还亲自搀扶住身体一直虚弱的阮母,道:“是的,我十几岁就出国去了柏林,您后来生病,咱们的确见的少了。” “那你还记得你柠柠妹妹吗?”阮母有点想当月老。 宴月亮蹙眉,想阻止,“大姨,表姐她……” “妈,我已经有然然了,还离过婚,配不上厉先生的,你别跟着裹乱。” 阮柠刚放下的心,又翻腾上来了。 阮母不悦,瞪她,“柠柠,你是院长,名下资产也不少了吧?有一个儿子怎么了?我闺女长的漂亮,这在市场上,还是非常抢手的,你别妄自菲薄。” 说完,继续跟厉城宴絮叨,“城宴,你弟弟都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总要也开始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问题了。” “妈!” 阮柠头疼的厉害。 就听厉城宴开口,“抱歉啊,阮阿姨,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知道未来,城宴哥一定也会有新的恋情。 更会有另外一个优秀的好姑娘,占据他那一颗世间最真挚的心。 但当厉城宴亲自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阮柠的整个人,都像被丢进了碎肉机,往死里搅。 她背靠着走廊里的墙壁,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纠缠,手指关节因为太用力,泛起一圈圈不规律的白! “啊?你有喜欢的姑娘啦?哪家的呀?我认识吗?” 阮母还是有些八卦。 厉城宴耐着性子,一边扶着她回房间,一边描述,“您不认识,可在我眼里,她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说句好笑一点的话,她即便把自己藏起来,我都能闻着味的,把她挖出来。” “就那么喜欢?天仙吗?” “嗯,是天仙,我一个人的天仙,她啊,看着整天苦大仇深的,实则心里还住着一没长大的小公主,犯起倔强来,都能把我给折腾死。” 阮柠总觉得,厉城宴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总时不时的瞄向自己…… 回到阮母的房间。 她摆摆手,挺失落的,“得,瞧你这痴心一片的样子,八成连灵魂都给了那姑娘了,算啦,你要是有时间,就带着这丫头给阮阿姨看看,咱们毕竟也算是两家的朋友关系了。” “好,一定。” 离开阮母卧室。 宴月亮非要献殷勤,留下来伺候。 阮柠是被老妈冷言冷语赶出去的。 她跟厉城宴站在昏光的灯光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嘴唇咬的都快出血了,头皮跟着一起绷紧,呼吸感觉都像在跟什么东西抢似的。 “抱歉,柠柠,我不是跟着你一起来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男人俯身,见左右无人,才稍微亲近的靠了靠,再依着规律,揉捏着她硬成石头的肩膀。 这算什么? 他一触碰她。 她就没羞没臊的,想要再多一些,再近一些! “厉……厉先生,我们不熟,请您自重。”意识到这一点不妥的阮柠,跟躲避瘟疫一般,闪开好几步。 厉城宴一只手悬空,攥了攥,人也委屈的,很……楚楚可怜? 他嘟囔,“哎!小柠檬都长成大姑娘了,城宴哥想安慰安慰,都不行了。” “不是,厉先生,我……我们……” 一颗甜腻腻的草莓味软糖,塞进了她急于解释的嘴巴里。 “……” “吃一颗,你每次压力大,都喜欢咬自己的嘴唇和舌头,我看着心疼,都流血了。” 他粗糙的指腹,带着砂纸的触感,擦过她快要嫩出水的秀唇来。 点点血迹,痒痒的,带了一点钻心的痛。 “好了,”一含有中草药成分的唇膏,从他的大手里,落进她的手里,“回去涂一涂,这牌子还不错,好像还是你们女孩喜欢的变色系列的。” 连这个,他也懂? 捂着狂跳不已的心口,奔回房间。 砰!一声把门关上,腿软的,人是一步路都走不了了。 她往硬邦邦的门板上一靠,身子虚弱无力的,却能死死专注那中草药变色唇膏,跌坐在地。 湿润了的脸,埋进双膝之间。 耳边,是城宴哥跟母亲说的那些话。 第359章 差点跟狗男人一起死了!! 他说,她是独一无二的,是能闻着味,就找来的。 他还说,她是天仙,是能折磨死他的倔强天仙…… “哈哈哈……”又哭又笑,这一晚,没有安眠药,必定是失眠的。 翌日一起来,就头疼欲裂。 宴月亮嚷嚷,“表姐,快起来,三舅舅派人来接咱们,说是要去方程式赛车场玩呢,这种烧钱的娱乐项目,表姐你肯定是第一次见,赶紧准备一下吧。” 阮柠的确是第一次来看赛车。 她一直觉得,这种所谓的酷飒运动,就是铁包肉,很不负责任的在用生命开玩笑。 刺啦—— 一辆改装后的赛车,卷着满地的尘土,急刹车在了他们一行人前。 穿着全身皮衣赛服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三左右,不算太高,可身材比例,大概这哥三,虽没血缘关系,却如出一辙的完美耀人。 他摘掉头盔,很浪荡的揉了一下凌乱的黄毛。 男人皮肤雪白,许是混血儿的缘故,瞳孔泛着蓝宝石的晶亮,看人时,总带着笑,可不真诚。 “姐姐?阮柠?宴月亮?”朴司尘一只胳膊夹着安全头盔,另一只手,一一指着她们几个,说出身份,很不礼貌。 宴月亮上赶着讨好,拉存在感,“三舅舅好,我是月亮,外婆总说,三舅舅您是职业赛车手,很专业的那一种,今日亲眼看到,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是吗?那真是让宴小姐谬赞了,”说完,他似是若有所思的睨了一眼一语不发的阮柠,继续,“不过,今日跟我比赛的那一位,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小外甥女你瞧了,可不要太爱他哦。” 话音甫落。 少说一千多万的专业级别赛车,就从车库缓缓驶来。 阮柠想说,“这里太晒了,我母亲身体不好,我先……” “城渊哥?!” 宴月亮一声吼,跟能定身一般,让阮柠脚步一顿。 只见同样一身全黑赛车服的厉城渊,一只腿架在车门外的地上,人斜斜靠在驾驶座上,黑曜石般灿烂的眸,不咸不淡的,先从阮柠身上扫过,再看向朴司尘。 他说,“这一局,怎么玩?” 朴司尘,世界赛车锦标赛第一的选手,居然被看似外行的厉城渊给挑衅了? “咱自家赛场,又是友谊赛,不如玩点不一样的?” “例如?”男人声音清冽。 朴司尘,“方程式不需要导航员,这副驾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各带一人,也玩一下速度与激情的浪漫,怎么样?” 方程式不是越野,有固定的塞道模型。 可赛车需要高度集中,不是专业的人士坐在副驾驶座上,会给驾驶员带来很多危险性干扰的。 说白了,一车毁,两个人就要共赴黄泉了! 厉城渊没拒绝,人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 宴月亮捧住羞红的脸,伸出手,说,“城渊哥,人家愿意跟你一起……” “阮柠,上车。” “……” 阮柠,“你有病?” 小姑娘不尴不尬的,就差用脚趾头在地上刨坑,把自己活埋掉好了。 她直接拒绝,“我对玩命的项目不感兴趣,厉总还是请你女儿的亲妈一起吧。” 话毕,转身就走。 但没走两步,两只脚,忽然被一股大力拔起来,离开地面,被送进了副驾驶座。 她拍打着玻璃,试图打开反锁的车门,怒吼,“厉城渊,你开开门,开门!我说了,我……” “阮柠,然然的抚养权,你还准备要吗?”一句话,威胁程度很强。 赛车缓缓驶入出发口。 阮柠抓紧安全带,手心蓄满黏腻滚烫的汗。 车子轰鸣声,让她紧闭上眼睛,嘴唇无声的,一遍遍叫一个名字,“城宴哥,城宴哥,城宴哥……” 赛车进入跑到,由于过快的速度,失重感让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阮柠,尖叫出声,“城宴哥!!!” “阮柠,你想跟我一起死吗?” 方向盘轻打,副驾驶一侧的轮子,擦着赛道边缘,冒出明明灭灭的火花来。 隔着封闭性车窗,好像也能闻到焦糊味。 她低吼,“厉城渊,你够了,赶紧把车开回跑道上,不然我们真的会死。” “死吗?阮柠,你走的那五年,你以为我还怕死吗?”大掌一拍方向盘,车子开始走愈发危险的蛇形。 东撞,西撞。 阮柠被颠的,胃里一阵翻滚,人低着头,就吐了一地的酸水。 她眼泪婆娑,脑子晕乎乎的,就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只是能听到,却无法控制。 “厉城渊,我好难受,你停车,好不好?我真的……不舒服,好疼……” 小鹿一样的水眸,眼神里的娇俏和委屈,如致命的武器,对厉城渊一击即中。 赛车在第一个抵达终点后,刹车。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像小时候一样,慢慢的,轻揉着她的长发,安抚,“不怕,城渊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好了好了,我……” 嘶! 一声到抽凉气。 阮柠在他胳膊上,就差没咬掉一块鲜血淋淋的肉。 “厉城渊,别再来招惹我,不然,我一定会先杀了你,省得我上了黄泉路,还要被你恶心着!” 赛车门,被甩的咣咣响。 朴司尘搂着赛车宝贝走过来,吹一声口哨,调侃,“行啊,都把车开成那样了,还能赢我,幸亏你一心想赚钱,否则,这赛车界,还能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吗?” “闭嘴,跟你大哥说,之前他跟我商量的那个园区项目,盛源可以考虑。” “好嘞,我大哥知道你肯,能把他乐死。”朴司尘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我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大哥的亲儿子呢,不然,我总觉得,他对你太偏袒照顾了。” 离开赛车场。 路上,看到eve在这里即将开粉丝见面会的大型广告宣传。 她想了想,叫停司机,跟母亲解释,“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先走,晚点我再回庄园。” 话毕,不等母亲答应,就上了后面的出租车。 快到见面会的场馆时,一个戴着夸张墨镜,脑袋上围着一爱马仕围巾的女人,冲到车头前…… 第360章 追星追到活的了?!! 滋啦。 出租车司机一个急刹,落下车窗,就很没好气的问候了一下那女人的祖宗十八代。 谁料,都没等阮柠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后面就追出了三四个黑衣人,带着耳返,像专业的安保人员。 一人冲对讲机,大喊,“找到了,人就在场馆外面,真是的,eve姐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整天神秘兮兮的,一点不让人省心。” eve瞧见自己马上要被追上了。 马路上又没有其它空着的出租车。 她想都没想,迅速跳上了阮柠这一辆,拿出一沓子美钞,“马上开车,随便去哪里都好,快快快。” 司机一看少说一两千的美钞,也是一脚油门,完全忘记车上还有一阮柠。 “呼!吓死我了,想拦着我找儿子,简直做梦!”eve摘掉墨镜,扯了扯头上很不舒服的围巾。 但下一秒,她所有的动作,都猛得一顿。 因为,一道火热的视线,正一瞬不瞬的,从身体左侧直插过来。 阮柠攥着手指,几个小时前在赛车场上的不愉快,好像在见到了偶像之后,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眼圈红彤彤的,似有泪,将落未落。 eve哑然片刻,尬笑问,“你……我,粉丝?” “活的。” “what?” “真的是,活的!”阮柠伸出手,手指尖很没出息的抖了抖,去触碰eve的鼻子眼睛,还有堪称世界最美微笑唇的唇瓣。 qq弹弹,粉嫩的色泽,简直比小女孩都要稚嫩不少。 eve生生的,就被阮柠摸出了被猥亵的错觉。 还是被一个同样漂亮好看的女人! 她哭笑不得,去拉扯她的胳膊,“这位小姐,我的确是活的,不过你还是自重一下,现在这行为,我告你骚扰也是可以的。” 话音甫落。 阮柠一个不留余地的大拥抱,狠狠的,就将人还有些慌的eve抱了个满怀。 “eve,我真的很喜欢你,小的时候不懂得追星,感觉那是很幼稚,还很浪费钱的愚蠢行为,但前几年,我看了你的一部电影,叫《影》,那之后,我才知道喜欢一个明星,是身不由己的。” 因为在eve的眼神里,她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很多共鸣。 是一种岁月沧桑,经历太多坎坷后,自然而然沉淀下来的特殊气场。 她深呼吸,好闻的沉水香气息,能让人一颗浮躁的心,在短时间之内,稍事休息。 出租车绕着不大的小岛,漫无目的的,一圈圈转悠。 一开始还很抵触粉丝的eve,竟是在阮柠这个有些突兀的怀抱后,安静了下来。 她回抱,“好了,你先松开我,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请你去我的酒店,吃一顿饭。 “就我们两个?” 阮柠也曾少年。 可那时候,她把全部的热情都给予了厉城渊。 为他欢喜,为他忧愁。 一股子不怕死,不要脸的劲头,可真心不比那些发了疯的粉丝们差。 而如今,等她全然放下,试图追回一些错过的时光时。 她在电影里,喜欢上了eve的眼睛。 “是,就我们两个,不知道这位小姐,可否赏脸陪同?”eve的性格,和媒体上报道的冰山美人,总觉得判若两人。 阮柠点头如捣蒜,兴奋的,就差直接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声欢呼尖叫了。 司机大叔见状,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你们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的,追星追的不要命,你们爸妈生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围着明星乱跑乱跳的?” “大叔,您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即便是错,也错在爱错了人,信错了人!” 所以啊,不要再抹黑“追星”两个字了。 若是你喜欢的明星,是你人生路上的指引明灯,是你在生活中茫然时,能为你推开一扇窗的人。 那还有错吗? 反之,只想着在娱乐圈捞钱,诈骗粉丝的不良偶像,他们才是十恶不赦的施暴者。 何必又去倡导“受害者”有罪论呢? 出租车停在一家名叫“queen”的酒店前。 这里赌场是合法经营的,一楼和二楼都是娱乐区,三楼则分为普通包间,外加需要会员卡才能预约的vip区。 “夫人,您怎么来了?事先也没通知一声,先生知道您到这边来吗?”酒店的专业经理人从办公室,小跑过来。 对方点头哈腰的。 eve撇撇嘴,哪怕上了年纪的女人,居然有着一点点小丫头片子的娇嗔,叫人赏心悦目,并不做作! 她说,“我已经和你家先生离婚了,这酒店分给了我,有问题吗?” “哎呀,夫人,先生最近为了您,真心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快瘦脱相了,您可不能那么狠心啊。” 经理人苦口婆心。 幸亏两人说的是英文,不然,阮柠听起来,还真会有一些费劲儿。 eve烦躁的挥挥手,吩咐,“去把我的预留包间准备出来,我今天邀请朋友吃饭。” “朋……朋友?”阮柠双手握拳,人往地上一蹲,再一个鲤鱼打挺,原地挑起。 经理人,“傻啦?” eve看她的眼神,很友好,“太爱我了,行啦,别愣着,马上去整理包间去,快快快!” 穿着高跟鞋的大明星,居然很滑稽,也很寻常的,踢着经理人的屁股,跟对方笑闹成一团。 经理人离开。 她们先去了独立的茶室,休息。 也不等阮柠主动八卦,eve直接拉开了话匣子,“网上说的没错,我离婚了,不为别的,我只想找回我的儿子,当年是我自私,一走了之,对不起那孩子。” “所以,您那天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就是因为您儿子也住在那?” 面对偶像,激动过后,就是诚实了。 eve闻言,一愣,“你是说,那晚别墅外面……?” “嗯,是我,不过呢,您可能是找错了门牌号,那别墅区有些老旧了,门牌号标识不清楚,也容易弄混。” 她说着,又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我猜得到,您大概找的是我对面的那一位,他是单亲爸爸,有一个小女儿,十来岁的样子,总喜欢戴着口罩。” 说来奇怪,好像厉蕊蕊在新加坡出事之后,那个小姑娘跟她爸爸,也一并人间蒸发了。 第361章 放狗咬阮柠?!! “女儿?结婚了吗?我居然一点不知道。” “可能离婚了,但您别担心,他们父女两个,看起来过得很好,很舒心。” 看偶像难过,阮柠立刻安抚。 eve人呆呆的,抬手就要去拿桌子上,滚烫的茶水。 阮柠来不及阻止了。 眼睁睁瞧着eve被烫了一下,人“哎呀”一声,下意识就撅起嘴,责怪,“老陈,你干嘛呀,都说了我不喜欢喝热茶啦,你就知道欺负我,我生气了,你睡书房去!” “那个,eve女士,您在酒店呢。”她不得不出言提醒一下。 eve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她抱歉的笑了一笑,“癌症治疗,这化疗的药物啊,快把我的脑子给弄坏了。” “您真得癌症了?我也是医生,若是方便的话,您回京港,可以来中心医院的分院来找我,我替您再检查一下。” 阮柠给了名片。 看了她的名字,微笑,“阮柠?这姓可不多见,我记得我大哥之前在厂子里的时候,厂长老板的姓,就是阮。” “那倒是巧合。” 闲聊几句。 经理人进来,引她们去了包厢。 同时,递来一份财务报表,就两三页,大概是初级版本的账务明细。 “夫人,您看一下,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这都是些什么?密密麻麻的,老陈,我眼镜呢?哎呀,都看不懂,老陈,你……”话说了一半,又冷不丁的意识到,自己习以为常了。 她随便扫一眼,就要马马虎虎签字。 阮柠把手遮挡在上面,提议,“eve女士,我帮您吧,我在医院是院长,也做一些行政管理方面的事。” “那好,看来我的粉丝,还真是多才多艺,好啊,真好,年少有为,我儿子比你大不了几岁,也希望他能跟你一样事业有成。” eve感叹着。 等阮柠看完报表,觉得没问题,再递给eve签字时。 她又在潜意识的习惯里,朝一侧伸手,“老陈,我签字笔呢?” “……” 包厢里安静数秒。 eve揉揉眼角,苦笑,“真是的,跟这老不死的过了这么多年,一时半刻的,还真有点改不过来。” “看来,您的前夫,一定很宠您。”阮柠合理猜测。 签好字,让经理人通知厨房上菜。 她莞尔,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是啊,老陈那人啊,就是傻呵呵的,生意在洛杉矶那边做的不错,也玩娱乐圈。 “在这边的分公司,出了不少爆火的男团女团,可我一句话,不喜欢女idol妖妖叨叨的,他就把公司解散了。” 若不爱,哪里来的那种眼神? 阮柠喉咙有点干,喝了一口热果汁,才问,“那您,为何选择离婚?陈先生那么爱您,也一定能接受您的儿子的。” “是啊,老陈爱我,爱到可以为了我牺牲自己在家族里的继承人地位,更是为了我,与亲生父母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他真的呀,很爱很爱我呢。” 但! 话锋一转。 阮柠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沉。 她哽咽了,不断擦拭着隐忍的泪水,“我两个月前查出癌症中晚期了,哪怕做了手术,也接受了化疗,可效果不太好,医生说,我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拖累一个男人一辈子,不能拖累他一生一世。 eve拿出一封信,展开,“这是我婆婆寄给我的,怕老陈知道,才用了最古老的方式,信里,婆婆说,公公快不行了,他在病床上就一个要求,让老陈跟我离婚,他依旧是唯一继承人。” “但我想,陈先生事业有成,不会希望为了什么家产,就放弃您的。” 阮柠是在为eve争取,也是在为自己争取。 她说过,她通过一部电影,喜欢上这个好莱坞华人女明星。 唯一的理由,就一个。 她们之间,有着一些无形的相似,如影随形! 例如,老陈,还有……城宴哥…… “不行了,我这身体不中用了,老陈迟早会失去我,他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明星,圈子里的人,嘲笑了他大半辈子了,我不能到死了,还拖着他呀。” 上了菜。 山珍海味,天南海北,应有尽有。 顶级三文鱼,都算是最不起眼的存在了。 阮柠蜷了一下手指,胃口很差,呢喃,似是在自言自语,“城宴哥也一样,是我背叛了他,是我和他的弟弟在一起,还生了孩子,那样好的男人,我配不上。” 一顿饭,吃的又压抑的厉害。 eve说让司机送她回去。 她不想把自己朴家外孙女的身份暴露出来,就婉言拒绝了。 等回到庄园。 远远的,就听到类似狼狗的狗叫声。 几个女佣,惨白着一张脸,急三火四的,就从阮柠身边经过。 她拉住一人,询问,“我记得庄园不许养狗的?” “是三爷回来了,他的几个狗宝贝都要跟着住在主人房,大小姐,您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小心一些,那些狗都凶的很。” 阮柠不怕狗,也没太当回事。 但甫一进客厅,两三道黑影,电闪雷鸣着,就冲她扑来的一刹那,还是被吓的僵硬在了原地。 是德国黑背! 獠牙上,沾满了黏腻恶心的口水。 四条腿都很结实,又很长,站直了,这狗能到成年男性的小腿以上。 “汪汪汪!!!”眼看着,就要咬上来了。 朴司尘一牵狗绳,三条狗立刻老实的蹲回到他身边,一字排开。 他朝她轻挑的吹口哨,“勾引完城宴,还要勾引城渊?阮柠,看来月亮说的没错啊,我妈认回来的这个外孙女,整个一水性杨花,连狗看了都恶心的主儿!” “朴三先生,您可听过一句我们国家的古语?” 阮柠不急也不恼,尤其是门厅的灯光落下来,透过镶嵌的宝石,带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柔和,衬得她脸上的妩媚,被无限放大了数十倍之多。 她脖子一歪。 朴司尘就见这毫无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当着他的面,一边说,一边用水果刀,撬开狗嘴,磨掉狗牙。 那恶犬撕叫着,瘫软在地,血流了一地。 第362章 把城宴哥摸了…… 同时,温柔的,不紧不慢的声音,叠加上去,“那句话说的是,‘矮人看戏何曾见?不过随人说短长’,朴三先生若是不懂,就去网上查一查,也免得主人跟自己养的狗一样,只会愚蠢狂叫,任性伤人!” 回来时看到的几个女佣,身上都带了伤。 有一个,耳朵怕是保不住了! 砰—— 二楼客房的门,被大力甩上。 朴司尘心疼的抱起叫阮柠拔了牙的黑背,嘴角却慢慢勾出一道不慎明显的玩味弧度。 他单手,捏住狗脖子 只听咔吧一声,上了西天! “宝贝,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找到新的玩应儿了,你就乖乖上路,她很快会代替你,到我身边来取悦的。” 次日。 阮柠一开门,三条狗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就瘫在她眼前。 饶是再怎么被修出一身无情功,她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乍一瞧这场面,仍是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她“啊”一声,人推门太快,手背在门框铁片上,划出一道不算短的血痕来。 又有门槛。 阮柠脚下绊蒜,眼看着就要狼狈的,摔到那狗尸体上去了。 对面回廊上。 朴司尘趴在红木围栏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嘿嘿一笑,甚是纨绔恶劣。 他还举起牛奶杯子,敬一敬。 “小心!” 就在阮柠绝望闭上眼睛,准备认栽时。 厉城宴还带着暖暖水汽的高大身躯,稳稳的,将她拖在了怀里,撑住下坠的后脑勺。 一个站着,柔情俯视。 一个怦然心跳,脸颊通红的,躺在他的大掌上。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浴袍的领口,许是刚才跑的太快,松散了下来,露出锁骨以下,那撩人的腹肌,和滚滚往下的水珠,让人遐想连篇。 “想摸一摸?”厉城宴逗她,抓着她的手,就要伸入浴袍更深处。 他大概是刚洗完澡,利落的短发,湿漉漉的,某人还故意甩了甩脑袋,跟下雨一样,自己嘴巴里还吃进了不少混着他体香的水珠。 “怎么样?我的小柠檬,你城宴哥的手感,还不错?” 一句话,让阮柠猛得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捏手指。 却触碰到了人鱼线上,壁垒分明的…… “厉……厉先生,光天化日之下,你别这样,我……你……我们……”阮柠一张俏脸,红的都快熟透了。 人在原地打了个转,想躲回屋子里,额头又撞在厉城宴的胸口上。 男人好笑,“柠柠,这么投怀送抱,你城宴哥我,可是快holed不住了。” “我,我没有!厉先生,请您自重,我们不……不熟!” 话音未落,她手抓向门把手,想借力挣脱厉城宴的桎梏。 但奈何,昨天晚上可能是把脑子给睡没了。 她这会儿,简直傻的,居然一个用力,就把城宴哥本就松垮的睡袍,给一整个扯了下来。 “……” “柠柠,别急别急,咱进屋,慢慢看。” “啊!城宴哥,你走光了,快挡一下。”阮柠替他遮住关键部位。 厉城宴嘻嘻哈哈的俊脸,转瞬就僵硬了一下,嗓音沙哑,致命,“柠柠,你摸我哪呢?” “我!” 啊啊啊—— 阮柠尖叫着,奔进了卧室,关门。 对面的朴司尘,看了全场。 他原本还邪妄微笑的脸上,是清冷到,好像想杀人的浓郁戾气。 “厉城宴,你原来喜欢女人啊!” “跟你有关?”朴家,他就跟老二关系不错。 朴司尘嗤笑,握着红木围栏的手,一点点收力,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霸道,“不许喜欢阮柠。” “凭什么?” 厉城宴穿好浴袍,除了对阮柠,这男人的眼神,甚至比厉城渊的都要深沉难测。 朴司尘一窘。 他提醒,“记得帮我跟你大哥说一声,跟盛源合作,不要后悔,我言尽于此。” 在庄园住了十几天,母亲说想在这边多疗养一段时间,也好陪伴朴女士。 阮柠要工作,就自己先飞了回去。 中途被升舱。 乘务员把她带到eve旁边坐下。 “很巧,是吗?”女人笑容永远是俏皮可爱的。 那一句“笨蛋美人”,形容的就是这种岁月都要为之臣服的靓丽存在。 或许eve没有拿得出手的高学历,还特别依赖自己的丈夫,算不上不学无术,脑子也得80%是空的。 但她很讨喜,两次相处下来,让阮柠觉得非常放松。 出机场,eve提议,“我送你?” “不用了,我车就在机场负一层,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不过您最近几天,就可以来分院体检了。” “好。” 目送eve跟助理司机们离开。 她就收到医保局领导的电话,“小阮啊,出事了,山城八级大地震,咱们京港选了三家医院出医疗队支援,你们分院就在其列,马上动员,进行团队组合。” “是。” 八级特大地震,让一座人口不少于一千万的省会城市,一夜之间,在卫星通讯上消失。 再联系上的时候,那边已一片狼藉,余震还在继续,死伤未知,哀嚎遍野。 “医生,求求您了,求您先救我婆婆出去,她快七十了,有心脏病,我丈夫是消防员,我答应过他,会照顾好家里人的!” 一个小妇人,半截身子压在水泥板下面,却还在想着亲人。 而她的丈夫,参与前线救援,不知生死! “阮院长,我们队长刚刚为了拉一对母女出来,被一节断裂的钢筋,扎进了腿里,您快救救他,他老婆快生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 紧急救援队的队长,拼了命的,抢救人民生命财产。 那一刻,他没当自己也是个需要照顾妻儿的普通丈夫! 忙碌了一天一夜,阮柠是脱水晕了过去,才被陈蕊叫人抬进了医疗队休息的帐篷。 人刚转醒。 就听外面有人叫,“b-三区,被余震震塌了一片厂房,那下面有地铁轨道,快,多叫一些医疗队的人跟我们过去,快呀!” 阮柠背着沉甸甸的医疗箱,跟队一起离开。 陈蕊回来时,见病床上空无一人,她忙去打听,“我们院长呢?她胃部手术创伤面出血,人随时都有可能晕厥,你们有没有看到她?她人到底跑哪去了?” “王队,不行啊,这口子太小,咱们大老爷们的,根本挤不进去呀。” “让我来,我是医疗队的,被困地铁里人不少,总要先确定一下他们的生命状态。” 阮柠放下药箱,脱掉白大褂,上前。 第363章 过去的羞辱,今日在现?! 有救援人员想要阻止。 阮柠也没跟着挣扎,就侧眸,清清淡淡的问了一句,“队长先生,您说的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第一,这话,还做数吗?” 沉默几秒钟后,人家队长亲自给阮柠上了安全设备。 进入洞口前,再三叮嘱,“下面塌方出来一个狭窄的空间,运行的地铁就在里面,目前车内的氧气含量在急速下降,阮院长,您要快去快回,先搞清楚伤亡情况。” 外部想要解除地下铁轨正上方坍塌后的重物压力,便需要利用阮柠身上的三维扫描仪,进入塌方安全区,进行定点ai测算,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施工安全。 她了解后,颔首。 等人进去了。 一小队员紧张,甚至有些埋怨队长的心软,“老大,那就是一女的,独自一人进入,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咱可是要受处分的!” “你没看见她的那双眼睛吗?” 队长盯着黑漆漆的洞口,语气很深沉,“这女医生不简单,简直是小白兔的身体里,藏着一头能毁天灭地的野兽,谁将这头野兽释放出来,大家都得跟着遭殃。” “老大,您说啥呢?我咋一句没听懂?”小队员一头雾水。 队长大掌往他脑袋上一拍,命令,“你去总指挥部那边,看看地质专家他们预测的下一次余震时间,我们必须要赶在那之前,先将这里清出来才行。” “是!” 地下。 阮柠身上挂着照明用的探照灯,红蓝色的光点,随着她的移动,正有规律的闪烁,进行扫描。 不远处,猛得,就见一节白色车厢。 车厢门受到强力撞击后,已经变形,打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有人!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喂喂喂,这里有受困人员,快来救我们啊。” 一抱着孩子的母亲,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阮柠提着药箱,小跑过去。 她安抚,“我是医生,救援队已经在清理上面的挤压物,你们都安心再等一等,大家都能活着出去。” 这么一说。 有人从即将崩溃的边缘,又稳定了下来。 可有人,却像是故意挑事一般,叽叽歪歪,“这些救援队的人,拿着我们的纳税,就这么干活的吗?一帮废物,真不知道养着一帮大爷,有什么用?出事了,就知道派一个女医生过来?” “就是,这帮白吃白喝的,除了整天早九晚五,一年上二百多天班,他们还会干啥?坐吃等死的主儿!” 人在生死面前,情绪就会完全失控。 平日里压抑的牢骚,这一刻,迅速就转化成了最大的恶意,是根本不讲道理的。 阮柠倒是平静。 自从进入灾区后,陈蕊他们都几次三番被吓吐吓晕的。 唯有她一个,不眠不休连轴转,什么脏活累活都敢冲在第一个,胆子忒大。 她在一个额头磕伤的母亲面前,半蹲下,打开药箱,例行询问,“是撞击在金属硬物上的吗?” “不是,是我儿子滚出去了,我去扶他的时候,撞在椅子上的。”那母亲说话时,怀里的儿子,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正安心熟睡。 阮柠微微颔首,屏蔽周遭的谩骂和诋毁。 身为医生,她和那些拼命的救援人员是一样的,都要以人民生命财产为第一! 她开始清创,缝针。 一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厂社畜的男人,提着公文包,硬生生挤到阮柠身边。 那人很没礼貌的扒拉了一下阮柠的肩膀,大声道:“阮舔狗,是你?我刚才乍一眼去瞧,就觉得你太眼熟了,仔细一想,这不是我们厉校草的忠实小狗子嘛!” 这声音,阴阳怪气,还带了一些龟公的公鸭嗓。 阮柠是记得的。 他叫陈留,中产家庭教养出来的大宝贝。 上学那会儿,跟厉城渊是一个寝室的。 那时候的厉城渊,穷的要一天打三份工,身上的衣服洗了破,破了补,不知道被多少同学嘲笑看不起了。 其中,上铺的陈留,仗着自己家里条件好,又嫉妒厉城渊长的英俊,学习还好,特受女孩子喜欢,便嚣张的最跋扈。 有一次,阮柠带了一手工便当,欢天喜地的跑学校找厉城渊共进晚餐。 谁料,人家厉校草好像是同意了一学姐,就是selina的表白,两人手牵手约会去了。 阮柠失落归失落,竟也耐着性子,想在寝室里等厉城渊回来。 但她人刚到门口,便在门外瞧见陈留跟几个其他班的同学一起,把卫生间的垃圾桶,全都往厉城渊的床铺上倒。 陈留,“肮脏的穷人,就要跟他的伙伴们一起睡觉,哈哈哈,这上面好像还沾了屎,真臭,咱今儿晚上不在寝室住了,我爸买了别墅,一起去我家玩。” “哎呀,老陈,还是你家有钱,跟着你混,才真的有前途啊,那厉城渊,除了帅一点,成绩好一点,又有什么?跟你陈爷,是没法比的。” 狗腿子们附和。 阮柠气了个半死,正好有通下水道的工人经过,便拿起存放堵塞排泄物的大桶,一滴不剩的,全都泼到陈留那一帮人身上。 “呵呵,阮舔狗,当年你拿粪桶泼我,人家厉校草有心疼感激你一下吗?嗯?” 陈留胳膊上有几处伤口,血流了不少,八成皮外伤不轻。 他还在冷嘲热讽,“哦,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厉城渊非但没替你出头,还当着教务处的老师面,让你跪下来,跟我们磕头认错,对不对?” 阮柠拿着医用酒精棉的手,僵了一下。 耳边,陈旧到褪色的声音,裹挟着无法言喻的厌烦,来回回荡。 厉城渊说,“阮柠,你是地痞流氓,还是觉得我在学校里的日子太安稳,你才来给我捣乱?” “跪下,磕头认错,还有,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身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要有点脸,懂吗?” “哎呦呦,我可听说,咱们当年的穷小子,如今一跃而起,成了盛源集团的董事长,人家这身份地位,可是今非昔比喽,阮舔狗,你还没舔上,当阔太太吗?” 陈留很大力的,挤开坐在阮柠面前的母亲。 怀里熟睡的小男孩,像受到惊吓一般,哇哇大哭起来。 陈大爷翘着二郎腿,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命令,“来,阮舔狗,你要是不想让我把你那些破烂事嚷嚷出去,就给我马上包扎,否则,我让你脸面丢尽!” 第364章 厉城宴对她的鄙夷?! “哎呀,这位大嫂,你没事吧?这脸色咋这么青?” “妈妈,呜呜呜,妈妈……” 额头撞伤的女人,被陈留推到地上后,就捂着胸口,气喘不顺。 阮柠立刻想凑过去检查。 陈留倒好,一抬脚,用他本就不长的腿,将人拦住,嚣张,“去哪啊?啧啧,阮舔狗,你是真听不懂人话呢,还是在这跟我装傻充愣呢?” “闭嘴!陈留,我是医生,在救援队进来之前,这里谁先治疗,谁后治疗,都由我说的算。” 她从小背包里,扯出一个深红色的捆绑带,系到女人手腕上。 这代表,重症! 是气胸。 看来地震发生时,女人为了保护儿子,不仅仅是撞到了额头。 “医……医生,救我,我……我还,”艰难的牵住儿子小小的手,痛苦喘息,“还不能死!” “放心,我说过,会让所有人安全离开的。” 陈留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人到三十岁,父母事业,家道中落,本人也一事无成的陈爷,早被残酷的社会给打磨的,一身戾气。 他火冒三丈的起身,作势就要一脚踹翻急救的阮柠。 可下一秒,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影,带着三两个救援人员,从炸开一些的洞口,冲了过来,将陈留摁在地铁车窗上。 陈留还在骂骂咧咧,吐沫星子满天飞,“你们这帮米虫,啥也不是,放开我,放开我啊!” “城宴……哥?”阮柠给女人开了临时气道,来缓解胸腔内的压力。 她一回头,就瞧见穿着一身救援服的厉城宴。 那胸口前的强光灯,自下而上,在坚毅线条的下巴上,笼出一片讳莫如深的阴影来。 他看着她,隔了人群,却还是能清晰的,将她微微颤抖的身影,一点一滴,映照在深邃的瞳孔里,给她一块足以遮风挡雨的小世界。 紧抿的唇角,干涩的,慢慢的,勾出一抹温柔的笑。 人太多了,厉城宴只用唇语说,“乖,小柠檬,不怕,哥在呢,会保护好你。” “城宴哥……”阮柠鼻头眼角酸的呀,都能酿醋了。 陈留一瞧,分分钟闹炸,“哎呦,阮舔狗,你行啊,这是勾搭不上厉城渊,就换一个长的像的替身是吧?” “嘿!这位爷们,我问你,你知道你这小女朋友,上学那会儿,是如何舔另外一个男人的吗?” “陈留,你给我闭嘴!”这下子,一向镇定自若的阮柠,也开始慌了神。 有些事,尤其是跟厉城渊的那些可悲过去。 她不想,也绝对不能让城宴哥知道! 可陈留的嘴,是一点不积德的,“呵呵,一看就不知道吧,来,爷们,我给你好好细数一下,就说有一次我们厉校草过生日,阮舔狗送了九百九十九朵香槟玫瑰,还穿了一条特别骚气的连衣裙,来我们宿舍给他庆祝呢。” 但,之后…… “滚出去,阮柠,你是觉得自己是红灯区的妓女吗?穿成这样,自己不恶心,我看着都脏的很。” 大雨磅礴的,她就那样,被厉城渊羞辱的,赶出了宿舍楼。 陈留讲的绘声绘色。 阮柠总觉得,自己在城宴哥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对于昔日自己的鄙夷和嘲讽。 错觉吗? 不不不,那样一个不堪的女人,就算城宴哥会瞧不起,不也在情理之中嘛! “哦,我还想起一件事,就厉校草世界竞赛得了第一名,阮舔狗给他包了一个夜场来happy,好像还往人家酒里下药了吧?” 在楼上的包间里。 阮柠衣衫不整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厉城渊扔了出来。 他还嗤笑,“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你阮家的人,用的还真是不一般的得心应手啊!” 之后,selina这个现女友被叫了过来。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一晚上。 她为了求得那男人的原谅,也生生在走廊里跪了一晚上。 “兄弟,就这么一贱种,你喜欢她什么啊?都是被玩烂的货色了,要我说,还是……” 砰砰砰—— 这一次,厉城宴没让陈留把话说完,那钢铁一样的拳头,就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其他一起入内的救援人员,赶紧阻拦。 他们大叫,“老大,咱们是民办蓝天救援队的骨干力量,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就算是公益性质的,那也是合法救援人员,你不能对普通老百姓动手啊!” 蓝天救援队? 阮柠是从医的,对这个在世界上都有着一定名望的救援慈善团体,略有耳闻。 陈蕊还絮叨过,“阮姐,这蓝天救援队的创始人,听说是个能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他还大量购买科技最前沿的救援设施,一旦有关部门发出协助令,他都二话不说,立刻带人出动,听听都觉得特帅!” 被打掉两颗大板牙的陈留,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他还在叫嚣,“呵呵,打啊,继续打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为了一破鞋,牺牲多少!” “你找死!” 厉城宴如一头被打了兴奋剂的凶猛野兽,甩开桎梏住自己的队员,冲陈留,就要拳打脚踢。 下属,“老大,您……” “厉先生,能麻烦您让一下吗?冤有头债有主,他羞辱的是我,我想自己好好跟他谈一下。” 处理好孩子母亲的阮柠,让其他人帮忙照看一下。 她一起身,许是蹲的时间太久了,脑子一晕,眼前一花,两只脚也麻酥的厉害,人歪歪斜斜的。 厉城宴快速反应,上前,将她扶进怀里,稳住,“慢点,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 “厉先生,我们不熟,还请您自重些。” 阮柠逃也似的,推开厉城宴那个总能轻而易举,诱惑她内心摇摆不定的温暖怀抱。 甚至,在陈留的讽刺之后,她连城宴哥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她真的怕,怕在那样好看的眸中,瞧见最刺伤人心的失望和瞧不起…… 走到陈留面前。 身后,厉城宴的手,悬在半空,没了柔软的腰肢,他干巴巴的,攥了一下拳头。 第365章 兄弟俩,为她反目成仇…… 陆续,上层挤压物被清除。 抢在余震之前,被困人员,有序撤离。 陈留被担架抬出来,一对一接手的医生一看,都吓傻眼了。 他目瞪口呆,“我去,这手臂上的伤口,直接没上麻药,就给缝合了?不对,肉线的型号不对啊,这直接缝上去,还不得把人给活生生疼死呀。” “李医生,病人的嘴巴,好像也被缝住了!” “哎呀,快快快,人已经疼到休克啦,马上抢救,快!” “天,李医生,病人的嘴巴里,貌似被塞满了泥巴,这是得罪谁了,下手也是够狠的。” 陈留没死,但多少要在病床上遭点罪。 他活该如此! 大概一星期后,阮柠的医疗队,得到上级批准,先去集中安置区域休整,等京港新的医疗队过来,他们再返程。 帐篷外。 陈蕊敲了敲简易门板,吞吞吐吐的,“阮姐,厉城宴先生说想见见你,人就在外面呢,你看……” “我累了,让他走吧。”阮柠重感冒,吃了消炎药,嗓子和额头,依旧疼的厉害。 她浑浑噩噩的,往小木板床上一躺。 空气里,人员混杂的污浊气息,让嗅觉敏感的阮柠,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想吐。 “好想吃酸杏干。”梦里,小小的阮柠生病了,就打电话给城宴哥,哭哭啼啼的。 小丫头抹眼泪,“那,城宴哥要说话算数,柠柠要吃城宴哥做的酸杏干,吃上了,柠柠马上就会变的很舒服。” “好,城宴哥给柠柠准备酸杏干去。” 睡梦中,阮柠砸吧了一下嘴唇。 口腔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让原本还紧锁的喉咙,迅速舒缓了起来。 略微发烫的额头,贴着退烧贴,冰冰凉凉的,好像还有一只大手,缓慢柔和的,摁压着她突突造作的太阳穴。 “城宴哥?”大概是感冒药的安眠作用,她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 可她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满脸担忧和责备的城宴哥! 她想,反正也是做梦,那就任性一下,用右侧胳膊撑起身子,爬到厉城宴怀里,躺到他腿上去。 两人,十指交扣。 阮柠嘀嘀咕咕,脸上逐渐湿漉漉的,藏到城宴哥的八块腹肌里。 她深吸一口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喃喃,“城宴哥,我没法否认,陈留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这样一个千疮百孔,不守诺言的女人,让你很失望,很讨厌吧。” “柠柠,是我该死,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我以为,你跟在城渊身边他那么爱你,会好好照顾你,可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声音,混着极力隐忍的愤恨,在自我谴责。 阮柠一直在严重耳鸣,没太听清楚,只自顾自的自言自语,“实际这样也挺好,你想啊,城宴哥,无论你最后跟不跟南岛静香在一起,都不会再执着于我了,真好。” 后面的话,被眼泪淹了。 直到坐上专机,返回京港的时候。 她还根深蒂固的认为,那就是一场梦,一场她太过想见到城宴哥,而衍生出来的荒诞。 过完年,厉城宴都没再出现。 期间,朴训软磨硬泡,逼着阮柠出来吃了一顿日料。 离开时,经过一包间。 南岛静香举着装清酒的小杯子,喜笑颜开,“我家那位总算肯娶我了,你们看,这是我的订婚戒指,鸽子蛋哦,羡慕不羡慕?哈哈哈,老娘终于脱单了。” “你在看什么?” 朴训从电梯间折返回来。 她摇摇头,跟着走了。 送回别墅的路上,朴训一脸委屈的问,“神秘小姐,咱们也算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仔细想一想,我貌似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陈蕊。” 懒得跟朴训掰扯,在某种前提之下,这一位,自己该尊称一声二舅舅的。 目送阮柠进了别墅。 朴训立刻吩咐,“去查一下陈蕊这个名字,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她的全部。” “是。” 话毕,正好朴女士打电话过来,语气不善,“朴训,你们兄弟三个是不是想气死我?你大哥守着一个影,单了大半辈子,你和你三弟呢?也有心上人了。” “嗯,老三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妈,我有了,这人叫陈蕊,我非她不娶。” 三日后。 正月十五这天。 盛源集团忽然发出通告,今年针对部分银行的贷款需求会逐渐减少,并有要彻底退出国内银行业的打算。 而相关银行,跟报复似的,也开了新闻发布会,并表示,盛源集团在信用证业务,以及承兑汇票方面,操作不当,正在接受调查。 “阮姐,这事的导火线,完全是因为厉城渊想打入那个什么跨国园区的项目,谁料,做银团入驻的时候,出了问题,闹到年后,就一拍两散,互相撕破脸皮了。” 陈蕊八卦了几句,嘟囔着往外走,“奇怪,能跟盛源打擂台,还能赢一局的,真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用猜,打上门的南岛静香,就给了最确切的答案。 她将一份诉讼通知函,砸在了阮柠脸上,低吼,“你个狐狸精,这下你满意了?城宴为了你,抽调盛源的银团基础,如今亲弟弟被亲大哥算计,兄弟俩反目成仇,盛源开始攻击城宴,这里是京港,你觉得,城宴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原来是城宴哥! 阮柠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起诉书。 拿着a4打印纸的手指,关节的位置,由于用力过猛,跟她的脸色一样,一寸寸苍白。 南岛静香喘着怒气,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怒目而视,“阮柠,这破事是因你而起,盛源的诉讼团队,可是有名的难产,我不管你是献身还是怎么的,必须让厉城渊撤诉!” 人咆哮完,摔门离开。 阮柠身子软的,无力往椅子上一瘫,手紧紧揪住衣领,把白大褂的料子弄的皱皱巴巴。 嗡嗡。 eve:【柠柠,晚上能陪我去我儿子的别墅一趟吗?我一个人,心太慌了。】 她看了看,没立刻回复。 而是给厉城渊发了消息:【晚上,见一面?】 大概过了十分钟。 ——【地址我发你。】 阮柠看了一下定位,居然是在她家的别墅区。 颠三倒四的想了一下,又回复eve:【好,晚一点,别墅区见。】 第366章 柠柠,你是我儿子的妻子?! 等到晚上下班,eve居然客气的,让司机特意跑来一趟,开着她的车,回郊区别墅。 司机看一眼后视镜,那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笑起来,脸颊上,居然还能凹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是南面的人,普通话里,带了一些很柔和的口音,问,“阮小姐,您也快三十了吧?” “快了,这日子一天天的过,眼看着我就要进入三十序列了。” 都说三十而立。 阮柠人有些慵懒的靠在蒙上水雾的车玻璃窗上,丝丝凉气,往骨子里透。 不由得,嘟囔一句,“三十而立,真累……” 司机听着,笑了笑,来活跃气氛,“阮小姐,您也算是天生丽质了,就算真到了三十那一年,旁人瞧了,都会立刻认为,您顶多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未成年。” “那就借您吉言了。” 对待上了岁数的人,尊重和顺势而为的谈话,才更显得有意义。 阮柠习惯循规蹈矩的活着了,跟谁相处起来,都很难能瞧出太浓烈的情绪来。 司机真心有点尴尬。 但一想夫人派自己来之前,那些交代。 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要我说,阮小姐您不如尝试一下相亲,虽说这去相亲的男人啊,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那好人早就被人锁定了,可保不齐,就真有漏网之鱼呢?” 夫人的意思是,总觉得自己儿子三十好几的年纪了,还离婚带着一个女儿,需要再找一个良配,才能踏实过日子。 阮小姐更好! “我们夫人有一个朋友的儿子,三十三四了快,离过婚,有孩子,但人品绝对没问题,事业也还算有些成就吧,您看,要不要叫夫人安排你们见一面?” 车子驶入别墅区。 人家是老破小,她家这小区,就是高档之后的老破小了。 千禧年初的别墅区,当年看起来辉煌又奢华,能住进来,人人羡慕。 现如今,物业换了一茬又一茬,没一个作为的,搞得这全封闭小区,整天人来人往,外加是郊区,人员也满复杂的。 连路灯这两天坏了,都没有修理! “麻烦替我转告eve女士一声,她还是先想法子把儿子认回来,再考虑当月老吧。” 话毕,阮柠下车。 司机懵了,大喊,“不是,阮小姐,反正您去跟我家夫人见面,这话您就自己说呗。” 她才不说。 这红娘的唠叨神功如何,网上的催婚惨案还少了吗? 进入对面别墅的会客小院。 eve苦口婆心,一张精致保养的俏脸,都给说的红扑扑的,语气也急切无奈,“我真的是你们先生的母亲,这样,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先让我进去,再叫人来看着我,总行了吧!” “呵呵,如今这骗子是长本事了,都开始乔装打扮成别人的妈来诈骗了?” 守门的管家,牙尖嘴利。 eve想扯掉挡住半张脸的围巾,利用好莱坞明星的影响度,来说服那狗眼看人低,喜欢先入为主的下人! 但。 阮柠刚从后面走上来,想询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管家,立刻立正稍息,恭敬的鞠了一躬,“夫人,您回家了?先生一早就交代过,说是夫人会来这边的别墅,叫我好好招待着。” 别墅大门敞开。 阮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里面的格局和装潢是熟悉的。 她尬笑,一边轻车熟路从鞋柜里找出两双女士拖鞋,之前那小丫头片子就是在那给自己拿的鞋子。 一边解释,“eve女士,大概是之前我来帮您孙女替您儿子收拾行李,让家里佣人误会了,我就是住在对面的普通邻居,甚至连真正的照面都没打过。” “是吗?” eve似笑非笑。 她留神瞧一眼放到脚边的粉色拖鞋,换上,莞尔,“看来你这普通邻居,对我儿子的家,算是了如指掌?” “不是的,我要是真和您儿子有什么,我为什么不一开始跟您说清楚?” 阮柠都想翻白眼了。 eve牵住她的手,往客厅去,“你和那小子,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要回国的事情了?当年啊,我出院离开京港的时候,特意给我哥和我嫂子留了信,让他们等我儿子长大,再给他看。” “所以,您儿子是知道您还活着,在海外生活?” 她示意管家不要一直跟着自己,再扶着身体被癌症掏空的eve,坐到沙发主位上。 eve笑着颔首,“好啦,你就别装了,如今这惊喜我是有了,我一开始还想着,这么好一姑娘,到底能不能不嫌弃我二婚儿子,给我当儿媳妇呢?哈哈,如今好了,咱真成了一家人。” 阮柠的手,被女人因化疗副作用,折磨到毫无温度的手,紧紧握住。 她眼圈,冷不丁的红了,“柠柠啊,咱俩也算有缘,我从粉丝见面会跑出来,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恰巧的在出租车上?” “不是,那这是一……” eve不让她说完,打断,“还有后来我请你吃饭,你告诉我,我儿子结了婚,还有一个女儿,我想,那孩子,就是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吧?” “我……” 还是没来得及解释。 管家亲自端来两杯碧螺春,一杯递给eve,一杯,送出去的时候,特意说,“先生知道您不喜欢茶水的苦涩,就特意准备了一些果汁软糖,让您配着来。” “哈哈,他媳妇不喜欢喝茶,那就上饮料呗,干嘛要喝了茶,再吃糖果?” eve似笑非笑。 管家认真回答,“我们先生讲过,这茶水里的一些成分,对夫人身体有好处,这才一定要喝茶,苦味呢,软糖能中和掉。” “不是,你家先生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的习惯?” 喝茶配果汁软糖,十二三岁就这么干了。 阮柠觉得丢人,也觉得不合适,吃糖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 除了厉城渊,还真没第二个人知晓! “夫人,你们是夫妻,咋还不知道自己老公是谁呢?我们先生他是……” “行啦,柠柠,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我儿子,算是浓情蜜意,恩爱非常呢。” eve冷不丁的,就给了这么一综合评价。 阮柠看一眼表,不想再在这上面扯皮,干脆道:“eve女士,其实我还跟另外一个人约在这边见面,时间差不多了,我出去看看,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您儿子吧。” 话毕,就要离开。 管家纳闷,抓了抓后脑勺,“夫人,您不就是跟我们先生约在家里见面嘛,这还要去哪啊!?” “约了你们先生?请问,你们先生不会就是盛源集团的……” 第367章 母子相认?! 砰砰砰—— 对面,她自家别墅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一直守在家里的女刑警,带着两个训练有素的同事,分分钟,把两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给打趴在地。 他们其中一个,肩膀上还扛着个沉甸甸,不断有鲜血流下来的粗麻袋子。 阮柠闻声赶过来。 一具尸体,叫女刑警从麻袋里拖出来,弄了一草坪的脏兮兮。 “是个男人,二十岁出头,颈动脉割破,失血过多而死,身上有多处虐待导致的伤口,看来这人生前,遭遇了更为痛苦的折磨。” 女刑警初步验尸。 说完,让人去通知王越过来。 阮柠隔着一段距离,才瞧一眼,就认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她惊呼,“是宴月亮的二弟弟,他不是在监狱里吗?怎么会出来?” 待王越赶到,再一次封锁现场。 eve守在阮柠身边,试图安抚,“好啦好啦,警察都来了,你不会有危险,要是觉得呼吸不畅,就摁着胸口,深呼吸,先冷静下来,否则你会情绪崩溃的。” “为什么?郑静的死,和宴月亮二弟弟的死,都要跟我牵扯上关系?” 阮柠面如死灰。 身为医生,死人见惯了。 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来她家里抛尸,这都不是晦气那么简单了。 王越上前,开口,“宴月亮的二弟弟是在三天前,忽然因为证据不足,二审被判定无罪,当庭释放的,人一出来,没多久,就在自己的公寓里失踪。” “还是黑伞先生?” 阮柠只能想到这唯一答案。 王越摇头,“我感觉是两个人做的,起码谋杀宴月亮两个弟弟的人,都是想为你报仇!” 嗡嗡。 她手机震动,看一眼消息。 零号先生:【《福尔摩斯》的确很好看,用来消遣时光,日子过的也轻松了不少。】 《福尔摩斯》! 阮柠紧促的眉心,绷的更紧。 王越追问,“有什么问题?” “没事,就是骚扰短信,看来,我和我的孩子们,又要暂时搬家了。” 所幸母亲还在朴家庄园,别墅出了那么大的事,然然跟囡囡被菲佣护在房间里,什么都没看见。 她一个奔三的成年人,总有些岁月沉淀出来的沉稳。 快速交代一番,又犯起愁来。 “小姐,分院分给您的单身公寓,大是大,可咱们这么多人住进去,到底有点挤巴巴。” 菲佣担忧。 阮柠无奈,“暂时只能这样了,在京港,短时间之内租到合适的房子,也需要时间。” 况且,还要考虑母亲回来后的居住环境。 她开车,跟eve道了别,就带着一家子,离开。 王越的电话,快被宴月亮给炮轰到卡顿关机了。 短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王队,我二弟弟是不是知道了?有人通知我去局里,他是不是,死了?】 ——【王队,你干嘛不接我电话?是因为表姐?】 ——【阮柠就是一杀人犯,我妈是她害死的,我大弟弟和二弟弟的死,也一定是因为她!】 ——【哈,你那么维护她,不肯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难不成,你也被狐狸精蛊惑了吗?】 ——【帮我告诉阮柠,只要我宴月亮活着的一天,我都要让她也真切的尝一尝,什么叫做失去一切的残忍!】 王越关机,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这都算什么事啊!哎,阮小姐,你还真是应了那一句‘红颜祸水’呀!” 厉城渊晚上临时被一海外跨国会议给绊住了脚。 等他一路飙车,火急火燎的赶到郊区别墅时,阮柠的那一栋,已经第二次被封锁管理起来。 草坪上,血迹斑斑。 “管家!阮柠呢?柠柠出什么事了?”男人嚷嚷着,闯进自己的别墅,急于寻求答案。 一颗心,因紧张和慌乱,狂跳不已。 然而,管家没有回应。 只开了壁灯的昏暗客厅里,eve从沙发上站起。 瞧着眼前并非完全陌生的盛源集团董事长,她压抑三十几年的自责与不舍,顷刻间,喷涌而出!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她冲上前,点着脚尖,才能捧住宝贝儿子的俊脸,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厉城渊讨厌不熟悉的人靠近。 他将人推开,质问,“陈夫人,您怎么会独自在我的家里?” “是我啊,城渊,我是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明明给我大哥留了照片,你不该一点认不出妈妈来呀。” eve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项链。 吊坠能打开,里面,男娃娃的可爱照片,旧了些,却瞧的出,有被用心保管。 “这是你舅舅,在你百天的时候,拍的照片,还特意给我邮寄了一张,之后就断了联系,我……我真的好想你,我的好大儿啊!” eve想要一辈子就这样,缠在儿子身边。 倒是厉城渊看了那照片后,黑沉的俊脸,此刻更是阴寒恐怖的,叫人冷彻入骨。 “陈夫人,我想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儿子,我亲生母亲在我出生那天,就难产而死了。” 这是养父母,也就是舅舅舅妈亲口说的。 多少年了,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灾星。 先是害死亲生母亲,再是害死舅舅舅妈。 对阮柠和阮家的仇恨,其实有一半是为了来消解他内心深处,快要决堤的愧疚和懊恼! 他推开不依不饶的eve,吩咐姗姗来迟的管家,“带陈夫人出去,之后,你们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什么人都敢放进来,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是啊,先生,您可能是误会了,这位陈夫人,是刚刚跟夫人一起来的,两人大概是朋友吧。” 管家为了保住饭碗,也是很努力复述一遍刚刚发生的事,包括抛尸案件。 eve错愕,“等等,城渊,你是这栋别墅的主人,那柠柠就是你的妻子?” “是。” “那你们的女儿……”记得阮柠说,她就一个亲生儿子啊! 厉城渊懒得解释,只道:“我们有一些误会,分开了一段时间,目前有一子一女,陈夫人,若是您真跟我妻子关系不错,那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 第368章 她来现场看厉家兄弟相亲?! 这态度,是坐了过山车在变化吗? eve苍白起皮的唇,缓慢的一张一合。 最后,就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不过,城……厉先生也要跟我做一个交换。” “说说看。” “我得了癌症,而且已经跟老陈离婚了,自己孤家寡人,需要有人来医院看看我,陪陪我,你能做到吗?” 儿子说,她已经死了。 许是大哥不想让城渊在被母亲抛弃的阴影里成长,才说了谎的吧。 eve垂眸,那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美眸,也被一层厚重的失落感所弥漫着。 她说,“我儿子从小被我一个人留在京港,作为母亲,我很糟糕,这一次回来,本是想将他认到身边,陪我走完最后一程的,但,这八成是奢望了。” “自然,抛弃孩子的母亲,凭什么得到原谅?” 厉城渊挥挥手,看得出来,若不是为了阮柠,他大概会亲自把人无情赶走。 他逐客,“时间不早了,陈夫人还是早点离开吧,至于我们的交易,等时间到了,我会通知您的。” “那,你会去医院看我吗?” eve瞧着儿子的视线,是再一次冲破阴霾,晶亮起来的。 厉城渊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给,随便“嗯”了一声,再上二楼。 回到书房,人站在落地窗前,逆光而立的背影,被室内的白炽光纤勾勒的,分外寂寥孤独。 目送eve的车驶远。 他打给郑源,“去查一下上次去洛杉矶认识的那位陈夫人,我要知道她全部的档案信息。” “祖宗,您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郑源哈气连天,抱怨。 厉城渊挂断了电话。 嘎吱。 连着衣帽间的那扇门,发出诡异的响声。 他转身走过去,推开。 地上放着一破旧的布娃娃,是上一次厉城渊家里挖出来的那一个。 地板上,写满了血字。 ——【宴家人快死绝了,很快,就会轮到你!】 “阮萧,杀人偿命,你以为,这样的复仇,就能让你父亲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两日后,eve在分院,接受了全面检查。 阮柠站在床头,快速翻动,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eve女士,您之前在洛杉矶接受了两期化疗?效果都不明显?” “是,而且肝脏做了一次切除手术,淋巴也刮了,但不到一年,又再次复发。” 一年不到…… 她掂量了一下,给出最中肯的意见,“你肝损伤严重,原本的肝脏器官受到了不可逆的癌细胞腐蚀,之前还有肝腹水等一系列并发症,我的建议是,换肝,尽可能重塑肝功能再生机制,同时配合化疗,确保五年存活力高达60%。” “换肝?” eve想到城渊还不肯原谅,并且承认她这个母亲。 那股子想活下去的冲动,就更浓烈起来。 她用力颔首,“好,我换肝,柠柠,你来主刀,我对你是百分之一万的信任。” “您先别急着下决定,肝脏赠与者,只能是您的近亲,还要血型匹配的,例如兄弟姐妹,丈夫孩子。” “我是特殊血型,老陈和我们的孩子,都不行。”eve攥紧医院沉甸甸的大棉被,掌心是一片黏腻的冷汗。 阮柠也只能点到为止。 她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脚步忽然一顿,扭头,莫名其妙问了一嘴,“您儿子,是hro型血?” “你怎么知道?”eve纳闷。 阮柠笑了笑,没正面回答,打了个岔,走了。 中午午休。 kun.李打电话过来,“你之前让我调查的那几起三十多年前的孕妇集中大出血案件,有些眉目了,当年有一个老警察负责调查,他好像是查到了什么,人就失踪到至今,杳无音信。” “所以?” “可他的妻子孩子们还在京港,等我从新加坡回来,我带你去拜访他们,兴许能有一些眉目。” “好。” 结束通话。 零号先生又一条:【让一个人去死,那很容易,可让一个人好好活下去,却很难,柠柠,放手,不要再查下去,否则你想要的答案,会压垮你。】 阮柠无视了。 晚上,母亲用命令的口吻,发了微信。 ——【来醉南天,302包房。】 醉南天是京港数一数二的酒庄小店。 是一对很喜欢京港文化的德国夫妻,移民过来后,独自经营的喝酒圣地。 阮柠被迫,下班后开车过去。 刚敲开302的房门,就见厉城渊跟厉城宴面对面坐着,屋子里就他们兄弟两个,氛围因她的出现,一下子就给拉到了低谷。 “嘿,这位小姐,请你让一让,你挡……”身后女人的声音,在对上阮柠转头过去的脸,戛然而止。 有暖风,从馨香的热空调里,吹出来。 她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到鲜艳欲滴的嘴唇上,更显几分不经意间的性感妩媚。 顾白鹭笑了笑,很冷漠,鄙夷,“怎么?才七八年不见,小师妹这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个大师姐了?” 记得!她当然记得! 记得那个在自己舔厉城渊舔到毫无尊严,人人都能捏咕一把的时候。 会将她护在身后,轮着棒子,大喊的女汉子,“都tm给老娘滚,敢欺负我顾白鹭的嫡系师妹,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还记得,实验室爆炸,大家都想把责任推给她的时候。 顾白鹭打进校长办公室,签字做保,“这事故是发生在晚上,也没人员伤亡,我敢用我自己的学术名誉来替阮柠作保,这事,一定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师姐……”阮柠努力的,从干涩到正在出血的喉咙里,生生挤出这两个字。 厉城宴坐不住了,起身,一个健步,牵住她的手,关心,“别说话,你每次抑郁发作的时候,嗓子都会失灵,不要勉强,有我在,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哈!城渊,我要是知道今天来相亲局里有这一位白眼狼,打死也不会答应朴奶奶和她女儿的!” 相亲? 无力靠在厉城宴怀里的阮柠,猛得抬头。 什么意思? 外婆和母亲,强势将她叫过来,就是要现场观看她们给厉家兄弟找另一半? 第369章 厉城渊被气到掀桌子…… “坐吧,来都来了,也免得让长辈们跟着瞎操心。” 醉南天的包间不大。 一张木质粗旷的桌子,四把椅子,墙壁是废土风格的红砖块堆砌,上面挂了不少欧洲有名酿酒匠的照片,历史悠久。 至于光线,许是为了烘托文艺复兴时期的那种独特feel,昏黄中,自带浪漫。 顾白鹭看都不看面色始终苍白的阮柠。 她给了厉城渊面子,这就是京港第一财阀该有的威严。 厉城宴一只胳膊,小心翼翼撑着阮柠软成面条的细腰,再暧昧俯身,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问,“感觉怎么样?不舒服的话,我们立刻离开。” “你为什么,在这里?” 阮柠的指尖,貌似扎穿了掌心。 疼痛这东西,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成了救她于水火的良药。 她看他的眼神,免不了的,增添了怀疑! 而厉城宴和厉城渊最大的不同是,在心爱之人面前,绝不说谎,更不隐藏自己的炽热情感。 男人语调沉稳,言之凿凿,“朴女士想让我相亲,背后怂恿的,少不了宴月亮,可我不能让她称心如意,那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把厉城渊也一起捎上。”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宴月亮想让我看着你相亲,再狠狠的刺激我?” 他俩依偎着彼此,靠在包厢入口的门上,屏蔽一切外在多余因素,眼里只有彼此。 阮柠有些心闷,扶着他肌肉饱满的胸口,苦笑着,吸吸鼻子,“你看,我真是灾星,害惨了父亲,母亲和外婆,被宴月亮三言两语一说,就都向着她了。” 爸爸小时候带她去游乐园玩。 路上遇到一瞎子。 那瞎子跟疯了似的,一把扯住她胳膊,还用脏兮兮的手,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摸来摸去。 最后被警察抓走时,还大笑着,嚷嚷,“丫头,听我一句劝,你若想一辈子踏踏实实,活到老,那就不要去触碰男女之情,否则,一生孤苦,无人疼。” “都是一群骗钱的神棍,一开始往坏了说,之后说自己能破解,管你要钱,你别胡思乱想。” 厉城宴温柔的,在阮柠后脑勺上摩挲。 他声音很悦耳,是那种像是在唱诗歌的空灵优雅,洗涤着人类生来污浊的心。 慌乱无措的阮柠,抱着她,渐渐安稳了下来。 她忘了自己还在醉南天,忘了在包间里,更忘了厉城渊跟师姐都在场…… “城宴哥。” “嗯?” “要是有的选,我就是杀了厉城渊,也不想让你在他的阴影下长大。” 冷不丁的,这话题就变了。 她想到在庄园,城宴哥为了那个园区项目,特意飞过来,找朴成旭商谈,还带了一点祈求的意思。 可最后呢? 虽说盛源卡在了银团入驻这一环节上,打入园区项目的路也不顺畅。 但好歹人家什么都不用做,白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有人拱手送上现成的好处。 凭什么? 凭什么真正良善正直的城宴哥,反而要经历那么多的黑暗后,还得被一混蛋踩在脚下? “对不起,城宴哥,真的……对不起……”没来由的,就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是她舔狗一样去追求厉城渊。 是她让厉城渊觉得领地被占领,才会一次次针对城宴哥。 眼泪,无声滚落。 顾白鹭喝一口黄橙橙,冒着白色泡沫的啤酒,嗤笑,讽刺,“厉总,瞧见了,我这师妹呢,也算是干啥啥不成,恋爱脑第一名,谈恋爱都能当饭吃的。” “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你干什么来的?” 在顾白鹭看不见的角度,厉城渊的脸色,已经黑到能滴出水来了。 他在桌子下攥拳,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混了煞气的,“都坐下,来相亲,就要有点规矩!” “想走吗?”厉城宴感觉得到,怀里那香软的一团,有一刹那的僵硬。 阮柠摇摇头,故意当着厉城渊的面,牵着他的手,坐到桌子对面。 她快速调整前一秒还混乱的情绪,娇俏的脸上,肤色依旧很白,却笑颜如花。 “厉总,师姐,相聚就是缘分,我外婆让厉家两位兄弟来一起相亲,看来是很看得起顾家千金的。” 上学那会儿,顾师姐就是家喻户晓的,明明能用家世背景来一飞登天,她倒偏要用真实力来啪啪打脸的学霸女神。 用顾北的话来描述,就是,“白鹭直肠子,瞧着跟谁都冷冰冰,直来直去的,但心眼不坏,一门心思啊,都放在了医疗科研上,想为祖国人民做贡献。” “阮柠,当初你为了一个男人,说走就走,实验项目你扔了,逼的顾北带团队远走新加坡,如今呢?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顾白鹭是字字带血,往死里扎心。 阮柠歪歪脖子,靠在厉城宴结实有力的肩膀上,抬眸,莹润的视线里,是一万分的浓情蜜意。 她说,“师姐,你瞧,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不是吗?” “阮柠,你……!!” 顾白鹭看一眼身旁的厉城渊,又是满脸的震惊。 当初阮柠把这一位舔成什么样了,医科大和隔壁的京港大学,那差不多是人尽皆知的笑话。 她沉默半晌,又是噗嗤一笑,话对着一直一言不发,薄唇抿紧的厉大谈判专家说,“厉总,看来我们小师妹这是追不上你,就开始找长的相似的替身来聊表安慰?” 顾家三四年前就移民去了澳大利亚,顾白鹭是不想跟着的,但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硬生生给架上了飞机。 这一次回国,还是因着能跟朴女士套近乎,才得到短暂自由。 总之,顾白鹭对于之后发生的那些事,包括阮家破产,她黑去芬兰,与厉城渊决裂,都一无所知。 更不认识刚刚拿回真实身份的厉城宴! “嘿,我们小师妹家也算有点小钱,她一个月给你多少包养费?我瞧着你挺养眼的,不如,跟了姐姐如何?” 顾白鹭恶意满满。 阮柠知道,当年自己没听她跟师哥的劝,为了厉城渊,就那样放弃一切,一走了之。 她记恨她,也在情理之中。 可有必要如此针锋相对?跟看到宿世仇人一样吗? 第370章 阮柠用酒瓶子给厉狗开瓢了 “师姐,我……” “顾小姐,我叫厉城宴,是厉总的亲表哥,在德国公爵世家也有着一点点身份地位,当然,不足挂齿,我就是随便说一下。” 厉城宴双手递出名片。 顾白鹭接过来的时候,看着上面简洁明了的内容,脸上那点冷嘲热讽,也都尴尬的僵硬住了。 他坐回到阮柠身边,一只手牢牢与她十指相扣。 同时,摁动手机屏幕,拨出一通电话,“嗯,是我,整理一下,凡是顾家在德国的投资,全部阻断,以后这个家族,就不要再纳入德国的财阀序列了。” “……” “哦,不是得罪我了,是顾小姐让我的未婚妻很不爽,我自然不能让她全身而退。” 厉城宴的霸道,当真绅士! 阮柠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愿真的跟顾白鹭反目成仇。 她拉了拉他的衬衫袖口,音量很低,“算了吧,上学那会儿,师姐救过我不止一次了,我欠她的不少,这一次,就当回报一二。” “好,都听你的。” 男人的宠溺和纵容,是满溢到,能淹死人的。 不一会儿,顾白鹭的电话就响了。 顾父的声音,穿透力很强,火冒三丈,“你个死丫头,让你回一趟京港,你就给我得罪了公爵先生的妻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人家公爵夫人大人有大量,没真的跟顾家过不去,否则,咱就得破产,睡大街!” 真有这么严重? 阮柠蹙眉,不解。 厉城宴咬她耳朵,笑道:“是不是在想,我连一个朴家的项目都拿不到,又如何能毁掉一个顾家?”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有点渴。 很自然的,就拿起他才用过的啤酒杯,喝一大口。 浅浅的唇膏印迹,黏在上面。 厉城宴哭笑不得,揉她脑袋,“我越是着急,朴成旭越觉得这项目里的油水大,他一向偏袒盛源,自会在我离开后,立刻联系厉城渊来接茬。” 不过…… “不过,这一次是跨国项目,四大国有银行都不愿意找麻烦,银团组成,多数是以商业银行,以及外资银行来承担主要角色,我一公爵,还不好拿捏?” 厉城渊是京港的王。 他的手再长,也很难伸到一整个国际商业市场中去。 “原来你是在布局,就是为了重创盛源?一次项目卡住,集团的形象和信誉度,都会大大受挫。” 不至于直接掀翻盛源,也足够厉总喝一壶的了! 思及此,一直挺沉重的阮柠,笑的灿烂又轻松。 蓦的,一道幽幽男声,从对面传来,“阮柠,我被人算计,倒霉,你就这么高兴?” “是啊,城宴哥,厉城渊要是能被千刀万剐了,我都得开香槟庆祝,可你不一样,你少一根头发丝,我都得难受好几天,你知道吗?” 阮柠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厉城宴一个人身上。 她自动带入,刚刚那问句,是城宴哥说的。 砰!一声,被固定在地面上的木质桌子,直接被厉城渊给掀翻在地。 啤酒杯飞溅起的碎玻璃渣,映着屋顶暖黄的光线,洋洋洒洒,在某人俊朗非凡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正在电话里被亲爹骂的顾白鹭,尖叫着,闪到门口。 唯独没受到一点波及的,就只有被厉城宴死死护在怀里的阮柠。 她一抬眸,就对上一片血腥。 是厉城渊趁乱,用圆木纸巾盒砸出来的一脑门子乌青,带一狰狞伤口。 “没事,你是医生,一会儿给我简单处理一下就行,没大碍的。”厉城宴怕她担心,就故意笑的很轻松。 可大颗大颗疼出来的汗珠子,连了串的,从鬓角滑落。 阮柠心疼的要死。 厉城渊一只手插在西服裤袋里,人早就狼狈了,还非要装出一副清冷沉稳的臭德行。 他冷哼,阴阳怪气,“哥,我说过,从小我想要的,哪怕是爸妈,我都可以让他们的视线永远落在我的身上,而你,既然是个loser,就在那个位置上,好好待着!” 话毕,就要强行拉着阮柠一起离开。 谁料! 顾白鹭捂住嘴巴,惊呼,“厉总,小心啊!” 咣当当—— 阮柠手里抓着一啤酒瓶,毫无预兆的,反手就砸碎在了厉城渊那矜贵的脑袋瓜上。 “疼吗?”她双目赤红,被咬到伤痕累累的嘴唇,竟是微微勾起的。 男人沉默。 她又是狠狠一下,再问同一个问题,“厉城渊,疼吗?” 大量的血,从脑袋上哗啦啦的流。 那惊为天人的俊脸,藏在猩红之后,混着空气里的尘埃,乌糟糟的,特瘆人。 他噗嗤一声,笑了,“疼啊,疼的要死!怎么,你是要心疼我吗?” “疼就对了,人疼了,脑子才能清醒,厉总,我得好好跟您说一声,您有病,得赶紧治,我们城宴哥把你当弟弟,不舍得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身为全科医生,又是分院院长。 阮柠在京港的医疗权威性,还是有一定受众面的。 她故意扒拉开顾白鹭,推开包间的门。 外面不少看客们,听着声的,三三两两,都举着个手机,录像,凑过来。 “阮柠,你别作死!”厉城渊嗅到了一股不寻常。 阮柠牵着厉城宴的手,莞尔一笑,“厉总,您说您,妄想症都已经那么严重了,我男朋友一有爹有妈的,都不好意思跟一可怜的孤儿一般见识的。” “柠柠!?” 厉城宴突然变成被维护的那一个,还有点新奇。 她扭头,轻轻的,在他唇边印上一吻,“城宴哥,精神病就是精神病,你弟弟得治,一味纵容,让他觉得自己比老天爷都厉害了,那还得了?” “阮柠,厉总的盛源,在京港的地位和成就,那是有目共睹的,他不靠什么背景,一步步往上爬,总归比一些继承人要强很多!” 顾白鹭也没多待见厉城渊。 可凡是能让阮柠不痛快的事,她都做。 门外,人群沸腾,还有网红和记者什么的,闻讯赶来,抢抓热点大新闻。 “是吗?那我倒是要问一下厉总,您跟朴家大爷的那个项目,玩完了吗?” 哗啦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跳着脚,追问,“厉总,您一向是常胜将军,没有一场谈判是输了的,难不成,您的光荣战绩,要抹上污点了吗?” “厉总的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亲表哥一回来,他这缺爱的白眼狼,还不得乖乖退位让贤?” 第371章 城宴哥,这就结婚了?! 阮柠是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的。 她顺便加一句,“啊,差点忘了,厉总,您好歹也曾经是中心医院的投资人之一,虽然一直为了宴月亮搞裙带关系,走后门,但我还是要中肯的劝一句,有病就治,千万别讳疾忌医。” 话音甫落。 盛源的公关部,也疯了! 热搜前四。 #盛源集团董事长是孤儿# #厉姓富豪被专业医生诊出精神疾病# #盛源神话将一去不复返# #真正的牛逼大佬回归# “城渊,你玩呢?不是说陪你哥去相个亲,这咋的?让人炸啦?还是仙人跳?” 郑源赶到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基本上是暴跳如雷。 厉城渊脑袋缝了三十多针,他故意没让医生用麻药,疼得浑身紧绷,冒汗。 陪同的顾白鹭一瞧见郑源,愣了一下,旋即道:“是阮柠在蓄意报复,为了一个男人,她本来就是天生的恋爱脑,现在啊,就是换了一个人,继续舔。” “阮柠只会舔我! 男人一声低吼,给医生都吓抽筋了。 郑源扶额,叹气连连,“也就是说,咱们厉董事长,又是为了争风吃醋,把自己搞成这副死德行,还送盛源上热搜啦?” “嗯,大概可以说是,这样吧。”顾白鹭的直肠子,让她点了点头。 厉城渊暴躁的从诊疗床上下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虚空,狠狠点了一下。 点顾白鹭,点郑源,还有点无辜的急诊科医生。 “阮柠是我的,她跟着厉城宴,不就是为了气我!我会让她老老实实带着儿子,回到我身边的。” 诊室的门,被甩的咣当咣当作响。 郑源这个好兄弟,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顾小姐,别怕,城渊最近可能是被阮柠给折腾蒙了,他对事不对人,您别害怕,您住哪?我送您回去吧。” “好,我暂时住在京港大酒店,郑大哥,你微信多少,能加一下吗?” “嗯?” “就,我寻思着,我在京港可能还要待上一段时间,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酒店不安全,厉总也不好麻烦……”顾白鹭醉翁之意不在酒,暗示的也很明显。 反观郑源,一根筋,大直男,“哦,这样啊,没事,我一朋友在京港大酒店做经理,我让他多多照料你。” “……” 好无语! 别墅郊区,华灯初上,这里却因为陈旧,一入夜,外面就黑的要死。 “城宴哥,你要是再乱动,我就送你去医院包扎了。” 然然跟囡囡还在客厅玩。 阮柠只好把赖着自己,死活不肯去医院的厉城宴带去二楼主卧。 她让他坐在她的床上,再提着药箱,弯下腰,身体有意无意的,就拉远两人的距离,避免不该有的亲密接触。 “柠柠。” “嗯?”阮柠以为把他弄疼了,赶紧去吹了吹被消毒的伤口,眼眶湿漉漉的。 她责怪,“城宴哥,你是不是傻?就算外婆让你来相亲,你要么拒绝,要么就自己一个人来敷衍一下,干嘛非要抓着厉城渊那狗东西一起啊。” “都说了,当然为了你啊!” 话刚出口。 阮柠就觉得自己身体一瞬间失重,双脚离地,人飘了飘,就落进一散着诱人薄荷香的温暖怀抱。 她跟小时候一样,挎着腿,坐在厉城宴的腿上。 “啊!”一时找不到重心,便不管不顾的,搂住男人筋脉贲张的脖子,心脏狂跳。 厉城宴瞧她骄里娇气的小模样,就伸手,捏她秀鼻,爽朗一笑,“傻柠檬,快三十岁了,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怎么被我一抱,还跟小孩子一样害羞?” “那是因为,是你。” 她声若蚊呐,不把耳朵贴到她嘴巴上,都听不清楚一个字。 男人闹腾,瘙痒,“大点声,不然城宴哥可要惩罚我们小柠檬了。” “我说!我……我是因为抱着我的人是你,才会那样的。” 一个被称作“灭绝师太”的清冷女人,唯有在深爱之人面前,才会露出骨子里的娇嗔。 厉城宴安静了一会儿。 他猛得,挑起她下巴,“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没来找你,是在忙着对付盛源,柠柠,我很清楚,我们的幸福,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得到的。” 一项链,挂着那枚粉色钻戒,被挂在了阮柠嫩白的天鹅颈上。 她一愣,“你这是?” “我们登记结婚吧,先瞒着不公开,那天艾诺尔把戒指送还给我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让我彻底醍醐灌顶。” 他说,“厉先生,清朝如何亡的,您知道吗?无非是蒙蔽双眼,看不清局面罢了。” “柠柠,我知道你最怕的是什么,可南岛家不是你我必须分开的理由,我一步步走回来,为的,就是能跟你成一个小家,为这个,死我都不怕了。” 男人的表白,是鲜血淋淋,没有半分粉红泡泡的。 可阮柠就算练出了一副铁石心肠,也叫厉城宴三言两语,给化成了一地的。 黏糊糊的,都能拉丝了! 她抱住他,很主动,也很紧张,“明天周三,我们去民政局领证。” “好。” 次日,当阮柠捧着京港北区民政局发的小红本,人颤巍巍的,从办事大厅出来时,还有些迷糊。 厉城宴开车门,穿着白衬衫的他,阳光下,是十七八岁少年般的干净纯洁。 “上车吧,我的厉夫人。” 坐到副驾驶座上。 阮柠还死死攥着结婚证,一遍遍的问,“这就结婚了?城宴哥,我是你名正言顺,合法的妻子了?” “是是是,名正言顺,特别合法。” 厉城宴对她,好像是有着天生的耐性。 他送她回分院上班。 分别前,抱歉一句,“柠柠,我们目前只能隐婚,婚礼和蜜月,以后我会补给你的。” “没事,城宴哥,我有你,真的就足够了,那时候跟你分开,我真以为,这辈子,咱俩就走到这了。” 阮柠还系着安全带呢,人就扑过去,抱个没完没了。 厉城宴也惯着。 蓦的,副驾驶座的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阮姐?是你吗?”陈蕊视线一下移,惊呼,“那……那是结婚证?” 另一侧vip停车位上。 扶着阮母下车的宴月亮,闻言,猛得看过去。 第372章 老婆宝贝…… “陈蕊,别胡闹,什么结婚证,是你看错了。”阮柠吓得,心脏疯狂跳动,顺势再僵着手,很不情愿的,将结婚证藏到包里。 同时,打开车门,下车。 可陈蕊那点八卦之魂,一旦开启,就是很难hold住的。 她神秘兮兮的抓住阮柠胳膊,人微侧身,挡住即将关上的车门,冲驾驶座上的厉城宴嘿嘿笑。 “喂喂喂,我说两位差一点劳燕分飞的鸳鸯,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嘛,为什么还要一起来医院呢?” 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阮柠耳根子烧的通红,想解释,“陈蕊,我和厉先生就是凑巧遇上了,虽然分手,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 “陈小姐,你是柠柠的助理护士,都是一家人,一份小礼物,不成敬意,也希望你能在工作上,多多帮衬着点她,她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厉城宴说着,人就从置物箱里,拿出一不算太大的红色丝绒盒子,logo是某着名设计师的特殊标志。 陈蕊年轻,最懂得这些时尚艺术。 刚接过盒子,就震惊到原地捂嘴,蹦跶,“我的天,姐夫,是jj的开山之作啊,自从她成立自己的珠宝工作室,这镯子就分分钟卖断货了,绝版有木有?!” 瞧着她兴奋的样子。 阮柠无奈的先抽回自己被桎梏住的手臂,再站到厉城宴那一边,用食指轻轻戳了厉城宴腰眼一下,叹气。 她说,“都说了要隐婚,你干嘛还要送陈蕊这么贵重的礼物?” “隐婚归隐婚,我有说,要隐藏对你的喜欢吗?”厉先生说的理所当然。 阮院长都有点无言以对了。 目送车子驶离负一层地库。 陈蕊戴上镯子,左看看,右看看,一个劲儿的感慨,“阮姐,姐夫这还是在追求你的阶段,哪一天你要是大发慈悲的嫁了,姐夫还不得玩一三十四孝?” “别胡说,上班时间,给我正经一些,那镯子,还想不想要了?” 阮柠拽着陈蕊,上了职工专用的电梯。 另一侧,电梯间内。 宴月亮细心备至的搀扶着阮母,故意长吁短叹,“大姨,您看表姐,整天说自己工作忙,却宁可有时间跟别人的男朋友待在一起,也不愿来陪伴您呢。” “别人的男朋友?城宴交往了?” 阮母眉心紧蹙,表情愈发黑沉不悦。 小姑娘火上浇油,“是啊,人家跟南岛小姐,也算是患难见真情,本来好好的,南岛夫人来京港看病,就想着能瞧见女儿女婿尽快结婚,倒是表姐她……” “月亮,走,先不去门诊复诊,马上带我去你表姐的办公室。” “哎呀,大姨,您这身子骨可不硬朗,更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还是算了吧。” 宴月亮苦劝,那嘴角上的得意和讽刺,都快压不住了。 阮母冷嗤,攥拳,“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当初老阮跟那个女大学生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该想,这阮家的基因里,就没好饼!” 阮柠回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内网即时通讯的软件里,就自动弹出不少需要紧急处理的审核文件。 真头疼! 嗡嗡。 城宴哥:【老婆,我想你了。】 才几个字啊,她看一眼,这一张肤色白皙的脸蛋,便迅速火烧火燎,都红到快要冒烟了。 她甜滋滋的,连打字的手指,都跟蘸了蜂蜜似的,黏糊糊。 ——【就分开几分钟而已,你想我的速度可真快。】 城宴哥秒回。 是一张坐在车里,故意皱着好看俊脸的自拍照。 ——【老婆,你看,我想你想的,都要痛哭流涕了,你说怎么办?】 阮柠瞧着,先点了照片保存,存在私密加密的相册里,再回复:【简单,不如你把我的照片设置成桌面和屏保,这样就能时时刻刻看到我了。】 也就是一句玩笑话。 不过一两分钟,城宴哥就发来两张手机截图。 一张是屏保,穿着白大褂的她,长发自然垂落在肩膀两侧,窗外阳光正好,暖阳裹着她娇软的身躯,认真工作的样子,再美不过。 另一张,壁纸。 她蹲在白血病小朋友身边,和她额头捧着额头,完美的侧脸,当真是白衣天使的最直观表现。 ——【老婆,这世上的爱那么多,可我爱你,很多很多。】 多么土味的一句情话,怎么偏生是城宴哥说出来的,就如此性感勾人呢? 阮柠捂着跳动紊乱的心口,被水雾笼罩住的视线,一瞬不瞬的,死死盯住微信对话框里的一切。 她自言自语,“城宴哥,我也爱你,哪怕我曾经违背了诺言,可我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啊!” 至于厉城渊,大抵就是失忆后的替代品。 那狗东西利用谎言,偷走了她与城宴哥这十几年的心心相惜。 但岁月轮回,兜了一大圈,最终扯了结婚证,即将厮守一生一世的人,还是他们! 这就是缘。 ——【老婆,我们都登记结婚了,你是不是该改口,叫我老公了?】 天,城宴哥是有隔空读心术吗? 他怎么知道,她还在叫他城宴哥呢? 又是一条:【麻烦厉夫人能不能把我的备注,也改成老公?我可是已经这么做了。】 奉上一张截图。 城宴哥给她的备注是。 ——【老婆宝贝】 好肉麻。 阮柠紧张着,感觉在修改微信备注名的时候,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很没出息。 一个字,一个字输入。 最后,他叫她老婆,她叫他老公。 一夜之间,真跟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似的,就结了婚,还是和城宴哥结婚…… 咚咚咚! 陈蕊上蹿下跳的敲门声,将她从粉红世界里强拉了回来。 人大声嚷嚷着,“阮姐,宴月亮带着您母亲在外面闹事,好像是刚刚从电梯间里出来,被一个小孩子不小心泼了一身的冰镇可乐,宴月亮就把人孩子打了。” 待阮柠赶过去的时候。 保安大叔带了几个人,想强行将宴月亮轰走。 “哎呦,原来是你这老不死的?大姨,您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表姐就是专业勾搭男人的东西,连盛源大厦的保安队长也要拉拉扯扯,为自己所用呢。” 第373章 宴月亮公然诽谤阮柠?! 宴月亮踹一脚抱着小孩子的母亲,再傲慢的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都别碰我,就目前这情况,是这小屁孩弄了我大姨一身的可乐,把我大姨给吓到了,这事啊,必须给个交代。” “这位小姐,我不是已经说了嘛,无论您姨母身上的衣服多贵,我们都愿意赔偿的。” 那母亲打扮的很知性,也很讲道理。 哪怕挨了踹,也忍着火气,该道歉道歉,该承诺承诺。 阮母蹙蹙眉头,拉扯了一下宴月亮的手腕,低声道:“算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柠柠都直接息事宁人,给了赔偿就好,没必要咄咄逼人的。” “大姨,我这是心疼您呢,我表姐自己怕麻烦,旁人欺负您,她就装好人,不了了之,时间长了,是不是人人都觉得您是软柿子,好拿捏了?” 宴月亮说着,又甩了一巴掌在那母亲脸上,怒目而视,“光是赔偿衣服就行了吗?我告诉你,我们可是朴家的人,得罪了我们,你和你儿子,就只能等死。” “朴……朴家?”这母亲慌了。 事实上,朴家致力于将自家产业打入全世界,尤其是航空业,还有美妆业,最近几年,汽车制造业,和数码产品的发展趋势特别好,在京港也家喻户晓。 母亲身子一软,抱着哇哇大哭,身上也被打出伤的女儿,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宴月亮愈发嚣张,“啧啧,穷人就是卑贱,不如这样,你现在就跪在我大姨面前,磕三个响头,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不懂事的女儿,我就考虑大发慈悲,怎样?” 人群里,陈蕊气不过,想上去替那一对可怜的母女撑腰。 阮柠阻拦,音色冷冽,“再看看,有人是多行不义自毙自,自找没趣呢。” “不是,阮姐,这宴月亮就是仗着朴女士的势力,在那耀武扬威呢,小人得志都这德行,还有您母亲……” 阮母抱了抱宴月亮,由衷开口,“月亮啊,还是你妈妈把你教育的好呀,我婚姻失败,找了一个对我三心二意的老公,连一双儿女,也没一个称心如意的。” “我去,阮阿姨怕不是被宴月亮那绿茶精给洗脑了吧?你为了她,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了,她居然还觉得一外人好?” 陈蕊气急败坏。 阮柠正在敲击手机屏幕的手,微顿了一下,继续,苦笑,“我亏欠她的,总会偿还完,爸爸临死前就那么一个心愿,我也不会视若无睹。” 但自小,母亲爱她,爱弟弟,这不假。 可比起作为一个母亲,她骨子里那点向往自由洒脱的浪子心态,更占据上风。 就比如,弟弟三岁那一年,爸爸去南方出差,临走前就让妈妈在家里照顾好孩子们,不要整天只想着出去玩。 只是最后,歌剧团里的同事一个电话,老妈就迫不及待将他们姐弟俩丢给佣人,出门了。 佣人贪睡,晚上弟弟发高烧到痉挛,她都没有任何察觉。 小小一个阮柠,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独自跑出去,挨家挨户找邻居帮忙,送弟弟去了医院。 后来等爸爸出差回到京港,母亲才从剧团排练回来。 她看到儿子柔软的躺在病床上,直接自责的哭晕了过去。 这份母爱是真挚的。 不过,阮柠很清楚一点,比起爱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老妈总更爱自己多一点。 消息编辑成功,用网络虚拟器发出。 给朴训:【朴机长,我知道您就在京港,或许,您可以来中心医院分院,看看您外甥女的所作所为。】 五分钟前,有一条短信,正安静的躺在阮柠的手机里。 ——【女神,我人就在京港,要不要出来吃顿饭,我请。】 又不到五分钟,朴训驱车,风尘仆仆的从vip电梯里走了出来。 闹剧正在白热化。 宴月亮一把揪住母亲的头发,就要强迫她,把自己磕出个头破血流来。 “我真是太讨厌你们这些没钱的蛆虫了,若穷人都死光了,也就不会再有垃圾来污染地球了。” 小姑娘貌似是忘了,在不久之前,她不也是一从乡下进城的,所谓的穷人嘛! “呜呜呜,妈妈,妈妈!”女儿瑟瑟发抖,想要抢回妈妈。 母亲怕女儿受伤,连忙挥手,“快走,果果,你爸在地库呢,你先跟爸爸回家,妈妈没事的,我……” 啊! 一下子,脑门瞬间在大理石地面上,炸开一片血腥。 宴月亮高高在上,得意洋洋。 可下一秒,等朴训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她面前时,有人就笑不出来了。 “三……三舅舅?” 啪!一嘴巴子,打的娇嫩嫩的一张小脸,瞬间青紫一片,哪里还有前一秒的不可一世呢。 阮母见状,忙护着宴月亮,“三弟,月亮这也是想替我出头,才如此生气的,咱们是一家人,这旁人都瞧着呢,你何苦让月亮如此丢人呀。” “姐,朴家多年来,都是以一视同仁作为家族理念,才能有如今成就,您说,月亮该不该受我这一巴掌?” 朴训是真的生气了。 宴月亮本来的人设是,乖乖巧巧,心地善良,也懂得如何孝顺长辈,操持家务。 只这一眼瞧下来,向来心高气傲的朴家三爷,哪里受得住被诈骗的羞辱感? 他招招手,示意跟随而来的保镖,把阮母带去门诊大楼复诊。 同时,很抱歉的,亲自将那一对母女从地上扶起,鞠躬,自责,“女士,是我朴家教导无方,您看,我给您填一张十万块的支票,算是我替外甥女赔不是了。” “不,不用,我……我先走了。”女人受惊过度,抱着女儿,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奔进楼梯间,夺路而逃。 朴训眉头紧皱。 陈蕊拉住想走的阮柠,“阮姐,你干嘛去啊?” “有事去处理一下,先走一步。” 她一走,朴成旭也来了。 他责问三弟,“人就这么给放走了?一旦放在网络上进行舆论活动,你知道,这对朴家的影响会有多大吗?” 第374章 朴大爷骚扰阮柠?!! “不是,大哥,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公关人员,宴月亮搞出来的事情,你自己问她怎么处理。” 朴训火气大,气急败坏的走了。 朴成旭狭长的凤眸,阳光落进去,也能被粉碎成密密匝匝的星光,最终暗淡。 宴月亮一个激灵,马上开始甩锅,“大舅舅,这里是我表姐的医院,她是院长,本来就应该她替大姨出面的,我还年轻,还有抑郁症,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也是被表姐给逼的呀。” “阮柠?” 朴成旭剑眉微挑。 这男人真的是五十岁了吗?可乍一看,这骨子里沧桑揉了一腔的沉稳,真叫人看一眼,就醉生梦死了。 宴月亮一晃神,仔细瞧,小姑娘的耳垂都已经红透了。 她娇羞着,柔声道:“是啊,大舅舅,出事的时候,我就联系表姐了,但表姐妒忌大姨更喜欢我,就故意不出面,还刺激我说,我搞不定,就是废物一类的话。” “证据呢?” “啊?” “月亮,即便你也是朴家的一份子,我也不会无条件信任你的每一句话。” 朴成旭话音未落,宴月亮就把自己甜香的身子,塞进了男人怀里。 她蠕动着,撒娇,媚眼如丝,“大舅舅,我那么善良可爱,之前城渊哥也是这么评价我的,表姐恨我,更是因为她得不到的,我却易如反掌的收入囊中呢,您说,我会撒谎骗人吗?” “我会调查,我的人在外面等着,你先回朴家在京港的别墅,闭门思过。” 命令完,朴成旭顺着女人离开的楼梯间,追去。 到二楼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道迤逦婉转的身影,逆光而立,周身镶嵌着足以温暖一切的金色绒光。 她递出去一根棒棒糖,哄着女人怀里的小姑娘。 那笑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丁丁当当的,别提有多清脆悦耳了。 “女士,宴月亮并非我医院的员工,与朴家的,顶多算是刚刚认回来的亲戚,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父母没能教育好,是她个人问题,还请不要多方联想。” 说着,阮柠递了一张免费体检卡,“这个呢,一点点小心意,不为赔偿,毕竟要赔您和您女儿多少钱,咱们还是按照司法程序走,彼此也有个保障不是。” 这算是恩威并施了。 先给一糖块,再告诉你,这糖块里有毒,吃了就要等着她给解药。 对方还敢造次吗? “至于您女儿为什么无缘无故泼别人一身饮料,电梯里都有监控摄像头,一调查就都知道了,当然,宴月亮那样羞辱,是她的错,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阮柠语调很稳,仿佛是在跟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聊天。 女人听完,本来还想利用短视频平台,把事情闹大,自己也好做一做网红,带个货什么的。 但阮柠说的明确,赔偿问题,会有专业人士来处理。 她也不能太矫情了。 “算了,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吧,我看你这人也讲道理,我信得过。” “那就太感谢您了,哦,对了,这张体检卡是家庭套餐,vip病房住院全身检查,别忘了带着您老公一起哦。” 阮柠态度温和。 俗话说的好,抬手不打笑脸人。 女人无话可说了,收下体检卡,离开。 啪啪啪—— 母女俩一走,上一层的楼梯缓台上,就响起一连串响亮的拍巴掌声。 阮柠循声看去,居然是朴成旭。 她莞尔,“大爷。” “你可以叫我舅舅。” “您不待见我,我何必热脸贴着冷屁股?”阮柠习惯了直来直去,挺好。 朴成旭愣了一瞬,也不吝啬夸赞,“比起月亮的天真无知,你的社会经验,我非常看好,哪怕以后不当医生了,也可以进入朴氏集团来工作。” “寻常人想要自保,很早之前就要学会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这不就是成长的代价?” 阮柠上楼梯,跟朴成旭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淡香,浅浅的,勾动心弦。 朴成旭下意识的,从后面拉扯了一下她胳膊。 由于是在上台阶,脚下重心不稳,差一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男人反应速度够快,迅速旋身,结实的手臂横抱在女人不堪一握的细腰上,再快速转一圈,将她稳在怀里,脑袋压上来。 他嗓音沙哑,磁性,“阮柠,我只是朴家养子,你知道,我们根本没血缘关系。” “抱歉,大爷,我听不懂您说的话,这里是医院,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没来由的,在庄园第一次见到朴成旭,她一个在芬兰滚了一身臭泥巴的人,居然会由内而外的,冒着寒气。 她绷着身子,站直身体,快步上楼。 朴成旭不紧不慢一句,“城渊对你如此念念不忘,想来,你也是有些独一无二的,柠柠。” 最后两个字,生生激出人的一身鸡皮疙瘩。 阮柠抖了抖,一声不吭的,走人。 入夜。 她下班的时候,收到城宴哥的微信。 ——【老婆,老公来接你下班,路上有点堵,你等我一会儿。】 突然有人接送上下班的滋味,真舒服。 阮柠捧着手机,一边傻笑,一边往电梯间走。 ——【好,不过也别太麻烦了,咱来是隐婚,若是叫人看见了,不好。】 分院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真想传点什么,还不是一夜之间,直接人人皆知了。 隔了一会儿,厉城宴回复:【那我们地下接头?】 噗! 哈哈哈—— 阮柠一下子没忍住,扶着轿厢壁,笑喷了。 刚好,电梯开门。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母亲满是责备和怒火的视线。 “妈。” 啪!一耳光子下来,避无可避,耳朵里,更是一阵阵的嗡鸣。 阮母堵着电梯门,怒吼,“阮柠,我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整天跟男人勾三搭四,多大岁数的都不放过,为了自己哥哥,也要跟月亮争来争去的,你还要点脸吗?” “妈,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难不成,您宁可相信宴月亮一个外人的话,也不肯相信我?”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 她没去触碰一下,任由那里一直疼,疼到心上去,长个教训。 阮母冷嗤,“月亮可不是外人,她母亲是我的亲妹妹,你们是亲表姐妹,只有跟你爸一样的白眼狼,才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阮柠,你太让我失望了。” “阮阿姨,我就想问一下,柠柠如何让您失望了?” 蓦的,一道磁沉的男声,从电梯间外,有力的响起,带了一丝丝维护,还有一丝丝很具针对性的鄙夷。 第375章 出轨?! 是厉城渊! 阮母回头,一见到他一个人出现在医院,便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语气也开始变的温和起来。 她走过去,自来熟的握住他的手,拍了拍,“城渊啊,阿姨也是看着您长大的,算来,你也是我们阮家半个儿子了,如今月亮喜欢你,更是亲上加亲呢。” 看来,母亲倒是很站在宴月亮那一边。 厉城渊今天穿了一件圆领的体恤衫,不是名牌子的牛仔裤,将男人与生俱来的大长腿,紧实包裹的,哪怕是上了岁数的女人,看得都是一阵咽口水。 他巧妙的,不动声色的推开阮母。 那黑沉,总给人一种无形压力的眼眸,越过阮母,赤裸裸的,带着占有欲的,看向被迫站在电梯轿厢里的阮柠。 “阮阿姨,”话,是说给阮母的,“宴月亮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亲戚,很多事您都想不起来了,却偏偏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甥女情有独钟?” “城渊啊,月亮的妈妈是我的亲妹妹,我们是双胞胎!如今她不在了,她的女儿,可不就是我的女儿嘛。” 阮母说的有情有义。 厉城渊薄唇微勾,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动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很瘆人。 短暂沉默,阮柠深吸一口气,不想刺激到母亲,只道:“厉总,麻烦让一下,我和我妈……” “阮阿姨,您发疯之后,是阮柠托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芬兰寄钱回来,她那么想躲着我,却还是甘愿冒这个险,就为了能照顾好你这个母亲。” 那些事,厉城渊历历在目。 他一字一顿,和盘托出,“还有,阮阿姨,我很想问一问,要是您那孪生亲妹妹一次次想要让你家破人亡,甚至已经达成目的了,您希望阮柠如何做?” “厉城渊,你给我闭嘴!” 阮柠真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她忙冲出电梯轿厢,踮起脚尖,才能一把捂住那狗东西的臭嘴。 阮母眉心紧促,剧烈的额头疼痛,让原本混乱的记忆,开始一点点重新拼凑。 “金秀,我的妹妹,怎么会?怎么可能?” “妈!”阮柠见母亲一万分痛苦的抓挠着自己,手腕上鲜血淋淋,各种崩溃后的自虐。 厉城渊把人摁在墙壁上,不许她凑近。 他贴着她敏感的耳廓,残忍的提醒,“当断不断,必受其害!阮柠,你别给我不识好歹,这坏人你和厉城宴都不想当,那就由我来出面,让你母亲恢复记忆。” 阮母的眼神开始变的疯狂。 她原地打转,好像是想从空气里抓到什么。 人堵住耳朵,尖叫着,“你该死的,你必须得死,我知道我自私了,但我没有任何办法的,爱就是爱了,你死了,也不要变成鬼来找我,千万不要。” “……” 这些奇怪的话,让阮柠挣扎的动作一顿。 厉城渊把摁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滑下来,去握住那一双正逐渐失去温度的白嫩小手。 其实阮柠个子不矮,只是偏生遗传了阮家的手小抓宝的基因。 握在男人炽热的,宽大掌心里,软绵娇小的,真能让人一瞬间就融化浑身的戾气和不悦。 “妈,我妈她……她在说什么?” 阮母双手一收,再猛得抱住自己,开始傻笑,“亲爱的,你看,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啊,为了你,我可以舍弃一切,我可以不要老阮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嗯嗯嗯,你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办,只要你肯让我跟在他身边,我爱他。” 轰隆隆—— 母亲出轨了,是婚内出轨! 而这个秘密,居然在父亲死亡之后,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阮柠浑身僵硬的,貌似稍微一触碰,就能碎成一地渣滓,风吹过,讽刺的满天飞扬。 厉城渊在她身后,搂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逼着她,去面对疯疯癫癫,爆秘密的亲生母亲。 阮母的眼神里,是曾经也给与过父亲的温柔和缱绻。 她说,“我愿意当妾的,当小三也行,你知道,我为了爱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是谁?”阮柠以为自己会咆哮着问出这句话。 可当声音从喉咙里震荡出来时,居然滑稽的,变得异常沉稳平静。 就仿佛,事实上,她对这个答案,早在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测一般。 那个男人,也许就是…… 砰!一声巨响,阮母体力透支,晕死了过去。 阮柠眼圈通红,隐忍的泪珠,在她熟视无睹,径自转身回到电梯里的那一瞬间,泄了洪。 红色数字键开始向负一层移动。 厉城渊递来一块干净的蚕丝手帕,上面用非遗的刺绣手法,绣着一对鸳鸯。 “哭成小花猫了,丑不丑?给我擦干净点,真丢人。” 阮柠在气头上,一脚,就踩到男人的脚背上。 他就跟不知道疼似的,不躲不闪,还主动用蚕丝帕子,给她擦鼻涕眼泪,“踩吧,你高兴就行,自己蠢的可以,还整天装坚强,装给谁看呢?嗯?” “厉城渊,你离我远点,你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不要脸了,我还要呢。” 毕竟,她是已婚女人! 听着阮柠咆哮,电梯门在负一层打开。 他一只手拦着门,不怒不恼,温凉的俊脸上,为她扯开一点点笑意,“出去,上车,你现在这样,不能自己开车回去,我送你。” “抱歉,我们目前不住在别墅。” 阮柠拒绝后,掏出手机,快速给城宴哥发一条消息。 ——【老公,厉城渊跟着我,你先别出来,我们还是在单身公寓那边碰面吧。】 看着发送成功。 她快速平复七上八下的心情,要去车位上取车。 厉城渊的劳斯莱斯,居然一头撞过来,废了她的车。 机箱盖子下面开始冒烟。 男人落下驾驶座一侧的窗户,手肘慵懒的落在窗框,他嘴角叼着一根闪烁猩红的薄荷味香烟,再打电话出去。 “派一辆拖车过来,在分院的负一层地库。” 有微淡的光,落在厉城渊嶙峋的锁骨上。 光影一晃一晃的,蔓延至他性感的喉结,和线条朗逸的下巴上,讳莫如深。 他摊手,抱歉的很假,“现在可以上车了?你的车子很不结实,只是撞了一下,倒是我的车一点事没有,你的却可能已经报废了。” 第376章 在车上,好羞涩…… 本来心情就很混乱,只想找自己老公抱一抱的阮柠。 被厉城渊一刺激,本是在理智里习以为常的冷静,瞬间崩断,有些癫。 她给劳斯莱斯的水箱给砸漏了。 车身上,用高跟鞋的鞋跟,将几百万一次的车漆,给划出了一道道崎岖的线条,乱七八糟。 还有四个定制轮胎,啪啪啪几下,在防狼的小刀子下,报废! “阮柠,你疯了!?”厉城渊差点没给气笑了。 她歪歪脖子,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摊手,“sorry啊,我是真没想到,厉总您的豪车居然这么脆弱,说来也没办法,您这车算是开不了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不送。” 话音未落,人都走没影了。 距离vip员工停车位不远的b1出口,阮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上了一辆库里南。 她主动坐副驾驶,上去就抱住司机先生,又哭又笑的,“老公,我发现,我真的是一负面情绪吸收器,什么破事,都不可预料的发生在我身上。” “那叫我老婆这么说,我也是负面情绪中的一环了?” 这声音,是从后排座传来的。 阮柠一愣。 下一秒,可怜的小司机,就被厉城宴乱拳打下车,喜提提前下班了。 车内,她羞红着一张脸,尴尬的,一个劲儿搅动手指,指甲盖下面,白白一片。 “老婆,我生气了怎么办?”厉城宴把车开到一处晚上无人的小花园外,停车。 不太亮堂的车灯,托起一张清逸英气,却有一点小孩子般委屈的俊脸。 某人噘噘嘴,往方向盘上一趴,嘟囔,“哎,自己的新婚老婆都能把老公给认错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感觉一颗心,都要碎一地渣滓了。” “城宴哥,你几岁了?” 阮柠那点坏心情,一扫而空。 她无奈归无奈,倒是真觉得,此时此刻的城宴哥,可爱的,自己都想上去咬一口了。 厉城宴动着手指,更加可怜兮兮,“你看,我老婆居然嫌弃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不过,要是我老婆肯主动过来亲亲我,那这事就另当别论。” “我要是不亲呢?” “哭戏表演,开始。”厉先生开始酝酿情绪。 只是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呢,那甜腻腻、软乎乎的唇,轻轻的,压了下来。 身体,瞬间有了反应! 阮柠一开始就想蜻蜓点水,哄一哄得了。 可谁料,某人大手一用力,摁着她的后脑勺,生生把浅吻,变成狂野的法式热吻。 唇舌起舞,失控蹂躏。 直到她以为自己快窒息而死的时候,才稍微得以呼吸。 嘴唇上面,湿漉漉的,被咬的厉害。 阮柠退后一点,摸了摸,出离的气愤,“城宴哥,你是属狗的吗?!” “老婆!” 伟岸的男人,小鸟依人的靠在她肩膀上,撒娇?! 她无语,“让开,以后不许你亲了!” “那,我让你亲,亲一辈子,亲哪里都行!” 咣咣咣!!! 阮柠的脑子,像是瞬间被大锤猛敲了几下一般,嗡嗡作响。 然后,她稀里糊涂,脸色红的滴血,“臭流氓,我才不亲,谁像你一样欲求不满的呀!” “阮柠,我为你守身如玉十几年,都憋成这样了,你还敢嘲笑我?老婆,你真没良心。” “好好好,我错了,是我错了,哎呀,城宴哥,你在外面的人设不是矜贵绅士嘛,这怎么还真哭啦?丢不丢人呀。” 阮柠强忍着爆笑。 男人把脸埋在她胸口上,瓮声瓮气,很傲娇,“那你哄我,你不哄我,我就不开心,哭死你!” “哄哄哄,那你说,想我答应你什么?” “带着然然和囡囡,搬回小洋楼,我们现在是夫妻,要住在一起,这才正常。” 敢情,厉城宴在这等着自己呢。 阮柠安静了一瞬,脸上笑容褪尽,人也严肃了起来,“城宴哥,不是我非要不答应,只是现在,南岛静香还在盯着我们,我不想你出事,你懂我的心思吗?” 隐婚就要隐的彻底,否则稍有疏忽,后果就是他们谁都承担不起的。 片刻寂静。 厉城宴坐起来,用湿巾给两人清理一下,“那让孩子们先住过去?我担心然然和囡囡会有危险。” “好,明天我让家里阿姨帮忙,给他们兄妹俩搬家。”说完,阮柠停顿一秒,问,“老公,你一点不介意囡囡的母亲吗?” 毕竟这孩子,之前一直冠着厉城宴遗腹子的名号的。 他发动车子,笑容是前所未有的坦荡,“囡囡不是我们的女儿吗?和然然一样,我说过,凡是你阮柠稀罕的,我都视若珍宝,我爱你,爱的就这么直接。”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最缺乏的,便是对于感情的一往无前。 你为爱牺牲一切,那叫恋爱脑,矢志不渝也成了贬义词。 当你人间清醒,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又成了一种自私自利,不为他人着想的一意孤行。 总之,爱情也好,亲情也罢,你不要去试图给它定义什么,爱就爱了,在乎就在乎了,没理由,不求回报,不计较得失。 就像在很久之后,有人问起阮柠,“你后悔遇见厉城渊吗?” 她会躺在躺椅上,白发苍苍,缓缓一笑,道:“我不后悔,因为那是我的选择,可若能重新来过,我不想再遇见厉家的任何一个人了!” 次日一早。 周六。 阮柠要去分院加班,临走前,再三嘱咐菲佣,“搬家的时候,跟女刑警留意一下四周的环境,已经有两个人死在别墅那边了,我担心孩子们会出事。” “好了,您就放心吧,您瞧,厉先生都快把京港所有安保公司人员都调过来啦,确保然然少爷和囡囡小姐安安全全的搬回小洋楼。” 城宴哥没来,但扫视一周,的确各个角落,几乎是无死角的被黑衣保镖包围着。 见过大世面的女刑警,都忍不住感叹,“阮小姐,看来您这位朋友,对您和您的孩子,这是把整个宇宙的洪荒之力都给用出来了,他得多爱您啊,这世上,如此极品好男人,可真是越来越少见了。” “什么爱不爱的,就是普通朋友。”阮柠忙解释,担心隔墙有耳。 可她还是一脸幸福美满的样子,摸了摸脖颈上的粉钻项链。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 kun.李打电话过来,“我已经回京港了,也约了那位老刑警的家属见面,地址我发给你,一个小时后见。” 第377章 原来,她还是杀人犯的女儿?! 没办法,阮柠调转车头,直奔定位上的京港大酒店。 咖啡厅里。 一身体虚弱的老妇人,带着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看见她进来,立刻起身,点头示意。 kun.李解释,“柠柠,你叫王夫人和王姐就行,具体的,咱们先坐下说。” “好。” 阮柠请客,点了咖啡和糕点后,开门见山,“当年接连有孕妇大出血死亡,我一朋友的亲姑姑,也是死在那家医院的,只是最近我们重新调查,发现事情并非意外。” 王姐苦笑,也不掖着藏着,“的确,我父亲失踪,也是因为调查这个案子,在他不见的前一天,父亲回了一趟家,把这个交给了我母亲,并叮嘱,要藏起来。” 牛皮纸袋里,是一沓照片。 照片很模糊,许是那个年月的监控摄像头,就算最昂贵的,也未必高清。 “我丈夫没说这些照片是什么,可我和我女儿猜的出来,他啊,就是因着这些东西,才失踪的!” 王夫人伤心,抹眼泪。 阮柠拿着照片的手指,在慢慢辨清乔装成护士,正偷偷摸摸,给孕妇点滴液里注射蓝色药水的女人,是母亲的时候,绷紧的,快要断裂。 王姐,“我父亲有时候在家喝酒解压,会说出一些案件调查情况,孕妇大出血的案子,表面瞧着都是意外,实则,是有人在制造烟雾弹,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 母亲为什么要谋杀城宴哥的小姑,还有她肚子里的厉城渊? 蓦的,耳边回荡起昨天在电梯间里,母亲失控后,说的那些话。 “我爱你的,我为了你,真的什么都能做。” “嗯嗯嗯,你放心,我什么都肯做,只要你肯让我留在他身边……” 是他! 是母亲的出轨对象! 她是为了这个男人,才害死厉家小姑,再间接导致了厉城渊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柠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离开咖啡厅,两人刚到地面停车场。 kun.李就察觉到了阮柠的不正常。 她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后背绷的,就跟拉圆的弓箭一般,随时随地都能释放出千钧的力量! “kun,我……我现在开不了车,你……你能不能,先,先送我回分院?” 说话也不利落了。 kun.李没再多问,只点头,“好,走吧。” 经过还停在车位上,阮柠的那辆车,他为了调节气氛,才多嘴问一句,“那车是法拉利的限定款吧?你什么时候换的车?看来最近收入还算不错?” 车是厉城宴给的。 昨晚她的车,叫厉城渊给撞报废了! 她精神涣散,随便一句,“是我老公的车。” “什么?” 车子一脚刹车,晃动了一下。 阮柠猛得回过神,努力微笑,“跟你开玩笑的,我能跟谁结婚,这辈子,也不知道还配不配拥有一段无忧无虑的婚姻生活了。” 城宴哥,我不想的。 我不想害死你姑姑的人是我母亲,我不想真正让厉城渊一出生就活在地狱里的人是我母亲啊! 纷乱嘈杂的思绪,开始化作纷飞的利剑,在脑海中横行霸道,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等到了分院,找借口让kun.李先走。 她直奔精神科的vip病房,冲进去,一把将照片都砸在正被宴月亮伺候吃饭的母亲脸上。 阮母低吼,“阮柠,我是你妈,是我十月怀胎把你和你弟弟生下来的,你现在这样,是几个意思?” 宴月亮见状,也装好人,阴阳怪气,“是啊,表姐,那天你就把大姨给气坏了,还把她一个人丢在电梯间,身为女儿,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还有孝心吗?月亮,你说的没错,我这个宝贝女儿,满脑子都是你的男人,简直是无药可救!” 阮母还在气头上,语气也很尖酸刻薄。 阮柠眸色阴冷,视线里,再无这多年来的孺慕之情,“妈,我只想要您一个回答,当年厉城渊的亲生母亲,还有那些无辜的孕妇,是不是您给害死的?” “阮柠,你居然怀疑我是杀人犯?” 阮母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心虚,让她绝望。 宴月亮张开双臂,护着,“表姐,差不多得了,这些照片,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可内容这么模糊,不用说,也一定是有人在造假,你居然信了?” “阮柠,你害死你爸爸,弄丢你弟弟,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是你亲妈,我没跟你计较,可你呢?为了一个男人,都开始栽赃陷害起我来了?” 阮母开始义正言辞。 阮柠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着,一突一突的跳,快要撕裂她的心脏,让她万劫不复! “妈,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些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 “可你就是背叛了我爸爸,你婚内出轨,你喜欢上了其他男人!”她冷不丁的,就歇斯底里了。 阮母一愣,慌张的,反驳,“我没有!是你爸,是你爸背叛了我,他跟一个女研究生鬼混在了一起,而那个女人,还是你城渊哥的女朋友。” “selina?!”根据时间猜测,阮柠反应的很快。 已经想起很多的阮母,咬牙切齿,“柠柠,不是妈妈对不起你和弟弟,是你爸,他道貌岸然,明面上对我一心一意,捧在手里疼爱着,实则呢?他都有私生女了。” 私生女…… 厉蕊蕊吗? 但,厉城渊不是一直在默认,那孩子,是他跟selina的吗?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收起照片,待阮柠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人已经打车去了主院,站在了selina面前。 “呦,这不是稀客吗?阮柠,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来做什么?” “厉蕊蕊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selina,你别骗我,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事无巨细的知道!” 话音未落,原本还笑呵呵的selina,瞬间面色极其惨白,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颤抖着,人都快站不稳了。 第378章 是我爸,对吗? “是我爸,对吗?”阮柠的声音颤抖的,就跟安了活塞一般,快要连不成串了。 反观selina,当这个恐怖的答案,从她的嘴巴里亲口被说出来时,竟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是,蕊蕊是你的妹妹,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阮柠,我不是小三,你父亲也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渣男,我们都只是受害者而已。” 只是事情发生的那一晚,selina感觉自己的人生就那样给毁了。 她开始发疯,开始把全部的恨意都施加在了同样在承受痛苦的阮父身上。 报警,状告强奸。 去阮母面前闹。 甚至在蕊蕊生下来后,她一度想把孩子给捏死,还丢去了一次原始森林。 “只是,阮柠,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中的药,错过了时间,就算是送去医院,也是无济于事的,这就是为什么这种药被严厉打击的原因之一。” selina说着,人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面无血色的阮柠面前。 目前,她俩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尴尬地步了。 不过,该说的,自己会一口气说完,“你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但直到这一次为带着目的回到京港的时候,我还在记恨着他,认为是他这个强奸犯,夺走了我的清白。” “那现在呢?你改变想法了?为什么?” 一开口,这沙哑到,跟铁皮摩擦地面的杂音一样的嗓音,连阮柠本人都给吓了一跳。 selina笑了笑,“很简单,城渊不希望我继续记恨你父亲,更不想让蕊蕊被我的情绪所牵连,因此,他替我挖出了真相,让我明白,这些年,我恨错了人。” 真正下药的人,是一个女人。 一个在酒店里,跟在医院一样乔装打扮的女人。 她给selina下了药,还故意引来了阮父。 “是你母亲!当然了,阮柠,你要是不信,可以直接去找城渊要证据,但他为了保护你的心态,大概是不会说实话的?” 不用什么证据了。 联系所有的线索,此时此刻的selina,真的没必要再去撒谎编排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那天宴月亮说,你跟我母亲见面,真的是她把你给推下去的?” 一开始以为,是宴月亮为了她自己的亲人,故意算计陷害的。 但也有可能,意外发生的时候,她也没在现场,等赶来时,随意编了一个故事。 不料,这故事还真就是现实! selina颔首,抽出一根女士吸烟,水蜜桃味道的,叼在嘴角,吸一口,并未点燃,“一一不喜欢我抽烟,我最近在努力戒掉这个坏毛病,你知道的,他是我的全部,我不可以失去他。” “冯一一是我弟弟,selina,你疯了?”阮柠一次性接收到的信息,又荒诞,又残忍。 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selina耸耸肩,蓦的,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换了一个话题,“阮柠,你想不想知道,你离开那五年,城渊是怎么生活的?” “我不想知道,而你,那五年一直都在港城,又会知道什么?” 阮柠脾气很爆,怼了一句,两条腿虚浮着,撑着墙壁,勉强往门外移动。 身后,selina追上来,一把抓住她胳膊,“阮柠,别装了,你只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错了人,可那十几年的相处,你还是真爱上了城渊,不愿承认罢了。” 一旦承认,背叛厉城宴的愧疚,都能生生把她给吃了! “城渊宁可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也还是给蕊蕊当了便宜爸爸,他为了谁?呵呵,可千万别说为了我,我一小人物,从未悲哀,何来牺牲?” 闻言,阮柠侧目,眉心绷的,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断裂。 她质疑,“不爱你?厉城渊的初恋,是你,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当初闹的沸沸扬扬。” “是啊,高冷学神弟弟爱上学姐,是挺有噱头的,但他那么做,也只是为了让你死心。” 在厉城渊得知阮父“害死”自己父母后,他无法放下,就想着用最残忍的方式逼走阮柠,才能真正皆大欢喜。 “你想一想,你当初那么爱着城渊,他若想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怕是只有这一条路了。” 反之,跟那时候刚成年的阮柠,说出如此残忍血腥的真相和仇恨,那得有多大的毁灭性? 呵呵。 selina自嘲一笑,“这男人,就是太傻,以为自己做了坏人,悲剧就一定不会落在你头上,毕竟记恨一个人的恩断义绝,总比念念不忘的分手,更容易释怀。” 但最后呢? 阮柠攥拳,指骨关节开始泛白,“阮家破产,让我家破人亡,还有那场大火,selina,你说的爱和牺牲,就是这些吗?” 快七年的前尘往事了,还不是痛的太深,失去的太多,才会如此无法逃脱过去…… selina会心一笑,摊摊手,“阮家破产,那是你父亲识人不清,城渊曾经劝阻过,可他宁可相信所谓的好兄弟,后来被骗,阮柠,你想一想,若不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你想黑去芬兰,高利贷那帮家伙,会轻而易举放你走?” 是啊,母亲留在京港这些年,哪怕一直与世隔绝住在疗养院。 可但凡那帮催债的想找,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蛛丝马迹! “是城渊,他替你偿还了所有的债务,你仔细想一想,那时候的他,就是一职场新人,即便收入不菲,可也倾其所有了。” selina又拿出一沓子泛黄的欠条,上面有厉城渊刚劲有力的签字,力透纸背。 她递给她,“这些事,还有这些欠条,都是郑源给我的,这家伙藏不住太多秘密了,在被我灌醉了一次后,就顺势全都说了出来。” 欠条上的借款人,不少也是京港赫赫有名的小额贷款公司,利息都是顶上线的高。 “为什么?他不是很恶心我,很恨我吗?可为什么?为什么发了火后,还要做这些?” 阮柠脑子很乱,感觉下一秒,就会跟涨大的气球一样,不堪重负,眼底爆炸。 selina坐回到办公桌后,丢掉嘴里没抽的烟,撑起下巴,暖阳之下,是极为冷酷的真相。 第379章 夹在他们兄弟之间…… 她语调平静,“那场火,跟城渊无关,他那时候已经下定决心,再多的仇恨,也比不过一个你,他会出手帮衬你父亲,也会跟你订婚,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但等厉城渊赶到婚礼现场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 还有一个人,一个装扮成新郎的人,急匆匆的跑出火场,跟一个女人碰头。 “还是你母亲,她让自己的丈夫出轨,如此就能起诉离婚,拿到更多的财产,同时,她在配合情夫,将阮家人赶尽杀绝,顺便栽赃给城渊。” 奈何天不遂人愿。 她和父亲都没死。 selina莞尔,“你和你父亲没死,并非偶然,而是城渊冒着自己被困的风险,把你们给救了出来,到如今,这缺心眼的东西,后背上还有一大片烧伤。” 再发展下去,阮父自杀。 “这是金秀干的,不过有一点,阮柠,你认真考虑一下,你家别墅的安保很森严,没人里应外合放水,金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无踪?” 对了,所有的疑惑,都在这一刻有了完整的连接。 金秀和宴家人固然可恨,他们双手染血,对厉家父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那自己的母亲呢?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这都快到盛夏了吧?可为什么?为什么豆大的雨点,兜头砸下来的时候,会森寒的,让她四肢百骸僵硬无比? 耳边,主院大院里的嘈杂声。 还有汽车急促的鸣笛声,裹挟着喋喋不休的谩骂,“喂喂喂,你这女人是得了什么绝症吗?不想活,也别横穿马路啊。” 而那些声音,逐渐的混成一团,开始模糊起来。 幼时母亲哼唱着温柔歌谣的声音,正无限放大。 她会抱着她,幸福的说,“柠柠,妈妈真的很爱你,也很爱你爸爸,你的爸爸啊,就是妈妈的此生良人,等我们宝贝长大了,也一定要找一个和你爸爸一样好的男人哦。” 等弟弟出生了。 妈妈就抱着他们姐弟两个,摇篮曲依旧温柔,可她却会时不时的开始抱怨,“柠柠,小萧,你们爸爸整天空中飞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外面忙,都不怎么回家,我这老公嫁的,跟嫁了一团空气似的,真没劲,没劲透了。” 直至阮柠上了小学一年级,妈妈也和爸爸一样,有了很多很多兴趣爱好,没时间照顾她和弟弟了,就雇了不少佣人保姆。 初一。 深更半夜,她见妈妈一身酒气,捧着一束还没爸爸送的金项链值钱的玫瑰花,开心的,哼着小曲,走进家门。 她兴奋,“宝贝柠柠,你知道吗?妈妈找到真爱了,原来恋爱的滋味是这样的啊。” 原来,原来妈妈出轨不是没有痕迹。 只怪当初的自己太小,太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了。 阮柠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的走着。 滴滴滴—— 刺耳的鸣笛声,伴随着轮胎在油柏路面上激烈摩擦的尖锐,生生拉回了她早已四分五裂的思绪和注意力。 人就站在湍流不息的大马路上。 一辆车,无法减速的,直冲冲撞向自己。 然而下一秒,一道散着薄荷香的身躯,紧紧的将她包裹,再扑到了地上,两人滚作一团,躲过了一劫。 鼻尖有血腥味。 阮柠吸吸鼻子,立刻在人行横道上坐起身,去拉厉城渊不断冒血的胳膊,伤口擦伤面积不少,沾染了脏兮兮的泥土,很容易感染。 她憋屈的低吼,“厉城渊,当无名英雄就那么爽,对吗?你伤害我,纵容宴月亮对我一次次言语羞辱,好啊,我恨你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 为什么,我还要知道你对我做的那些事?! “阮柠,你就厌恶我到,都想自杀了吗?”厉城渊也在气头上。 他揪着她的衣领,将人甩到路边的休息椅,俊脸有点苍白,脚边汇聚了一滩血,居高临下,“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要么,把然然跟囡囡交给我,我会给他们找好后妈,要么……” “厉城渊,你爱我吗?” 冷不丁一个问句,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厉大谈判专家,分分钟露出慌乱的深情,眼神频频躲闪。 他死鸭子嘴硬,“阮柠,是你背着我,偷偷生下然然,我为了方便让你来当他们的母亲,但不证明,这跟情爱有关,也不证明,我一定非你不可。” “那你为什么宁可自己负债,也要替阮家清偿债务?” “……” 阮柠站起身,抓住他受伤的那只胳膊,用随身携带的小药箱,先简单处理一下。 她继续,“那你为什么拼着自己的性命,去火场里,救出害死你养父母的仇人?” 嘶! 没有碘伏,酒精消毒的话,的确会疼一些。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滚落。 “疼?” “嗯。”厉城渊居然露出一副乖巧委屈的模样,不觉得违和,反而很可爱。 阮柠苦涩扯一下嘴角,放柔动作,“我见了selina,也知道厉蕊蕊的亲生父亲是我爸,更清楚,我母亲为了她的出轨对象,简直丧心病狂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阮柠,你……”男人猛得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很激动。 她抽回手,退后几步,“我累了,要先回去了,记得去医院急诊再去检查一下,小心感染,那就麻烦了。” 话毕,人就去路边打车。 厉城渊追上,“阮柠,你现在这是在关心我?” “算是。” “以什么身份?” 表嫂吗? 阮柠抬头,看着雨过后,依旧灰蒙蒙的天空。 她自嘲一笑,“厉城渊,你说这世界操蛋不操蛋?好人不够好,坏人不够坏,即便想要去记恨一辈子,好像都找不到任何立足点一般。” 上了出租车。 后视镜里,男人如松柏般屹立在路边的身影,一点点变的渺小。 回到公寓,一进家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 午饭算不上,都下午了。 晚上还有点早,可天快黑了。 厉城宴穿着宽松的浅灰色居家服,千鸟格的围裙戴着,左手一锅汤,右手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当真温和的,叫人很是惬意。 第380章 老公,别对我那么好,会折寿 阮柠在玄关顿住脚步。 夕阳西下,血色的红,透过窗户,格挡在他们新婚夫妻之间,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结界。 “还傻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知道你周六去医院加班,肯定很累,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来,城宴哥喂我们柠柠。” 摆好桌子,厉城宴弯腰,给她脱了鞋子。 更是心疼的,都不肯让她走一步路,人打横抱起,真当公主一般,带到餐厅,坐到他腿上,他小心伺候。 男人温热的呼吸,麻麻酥酥的,撩在她敏感的耳鬓间。 他吹凉一块小排骨,粘稠的糖浆,晶莹剔透的挂在汁水充足的肉块上,看一眼,都能让人口水泛滥。 “老公。” “怎么了?” “我今天见了厉城渊。” “所以?”夕阳下,灰尘细密的飘着。 阮柠看见了,他拿着筷子的手,狠狠僵硬了一刹那。 很快,又笑着说,“说到底,那臭小子也是我表弟,你这当表嫂的,想见不到也不大可能。” 表嫂…… 她的心,被这称呼给狠狠蹂躏了一下。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人慌张的,从厉城宴腿上跳下去,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却还是没有胃口再继续。 “城宴哥,我想睡了,饭菜给我放在冰箱里吧,等我起来再吃。” 快步进了卧室。 厉城宴剑眉微挑,心里一定有很多猜测和疑惑。 但到了,愣是一个字没说,只颔首,“行,你睡去吧,我收拾一下屋子,最近几天有点忙,就跟你住在这边,来回去公司也方便。” “不行!” 都关上的卧室房门,一下子就从里面推开了。 厉城宴眸色一沉,“柠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城渊又为难你了?” “没有,我是想说,咱们目前还是隐婚,你住在这里,左邻右舍都是熟悉的医院同事,真的不太方便。” 阮柠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男人上前一步,肌肉线条优美的长臂,直愣愣的,将她壁咚在了门框上。 门框太窄了,硌得慌。 她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跟厉城宴四目相对,“时间真的不早了,你赶紧走吧,我忙了一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臭丫头,你没跟我说实话!” 男人指腹有着一层老茧,这是自小干体力活留下来的痕迹。 他捏着她下巴,生怕弄疼了,很拿捏力度,只让她看向自己,“柠柠,我们现在是夫妻,你没必要有什么事都瞒着我,说出来,会好受一些的。” “不是,城宴哥,我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在分院看到宴月亮,有点不爽。” 随便编一个理由,再把演技飙到最大! 她怯怯的,在心中祈祷:一定要糊弄过去,一定要糊弄过去啊。 死一般的沉寂后,厉城宴松开她,落下一吻,很轻,又移到雪白的脖颈上,毫无预兆的,就咬了一口。 啊! 阮柠疼呼。 厉城宴看着那“小草莓”,摸了摸,满意点头,“嗯,我老婆身上有了我的印记,那就得做我一辈子的人,外面猫猫狗狗,谁都不敢再来骚扰你了。” “城宴哥,你……” 一时没忍住,就落着泪,笑了。 他心疼的,去擦那湿漉漉的秋水剪瞳,哄弄,“好啦好啦,柠柠,你知道我的,我最信任你,也爱你,无论你遇到什么麻烦,我都等你主动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可是,城宴哥,我这样的女人,真值得你如此付出和义无反顾吗? “城宴哥……”等人走到玄关,换好鞋,要离开的时候,她开口,“别对我那么好,我怕自己会折寿。” “傻丫头,你折寿,我把自己的寿命续给你,让你活生生世世,我是爱不够你的。” 人走了。 阮柠瘫坐在地上,从下午到晚上。 晚霞散尽,留给这纷乱人间的,唯有城市里无星无月的漆黑天幕,像是能吃人的怪兽。 之后有好几天,她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躲着厉城宴。 期间,selina约她喝了一杯咖啡,开门见山,“我决定把蕊蕊送回港城上学,她才十二岁,我不想让这孩子再受到任何来自于大人们的伤害和打击。” “好,我没意见。” “再有,就是一一,阮柠,你有没有想过,一一根本不是你的亲弟弟?” selina不把话说开,就点到即止,“行了,上次跟你说了那些,城渊差点没直接把我从京港赶出去,郑源更惨,人这会儿还在北极玩熊呢,哎,好自为之吧。” 冯一一不是她的弟弟? 这怎么可能! 那么多的证据,还有一一的很多习惯和爱好,都无法否定这一点。 开车离开咖啡厅。 半路去便利店买了素食三明治,出来的时候,居然遇上了许久未见的欧景炎。 他对她的态度,永远是不冷不热的,略带嘲讽,“阮院长,冤家路窄啊,怎么?最近跟你那一一弟弟相处的如何呀?” “欧先生,恭喜你,又拿了一条世界级的金腰带。” 阮柠真心道贺。 欧景炎呵呵,“还姐弟呢,性格和智商,简直是南辕北辙,我都服气了,哪怕那场大火,把他面容全毁,整了容,换了容貌,那也不能一点认不出来吧。” 小萧面容全毁这事,她是知道的。 当初人失踪,也是偷偷从医院里跑出去,拒绝了植皮手术后,失踪的。 因此,当再见到冯一一的时候,哪怕知道他那张脸与弟弟不一样,却还是没有任何怀疑。 “你跟一一很熟?在说他?” 欧景炎愣一下,无语,翻白眼,“给你一个地址,嘉悦整形医院,去那里打听一下,你们阮家一场大火之后,有没有人来做全脸整容修复的。” 拿了一张便利店的纸条,写了地址,塞给阮柠。 她愣怔一瞬,正想用高德查一下路线。 陈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内个,阮姐,你赶紧回分院吧,嘿嘿,别问为什么,你回来就知道啦!” 说完,快挂电话的时候,她还叽歪了一句,“冯一一,你别有病啊,那是你未来姐夫,你给我滚一边去。” “不是,那个什么南岛香什么的,也来了!” 嘟嘟嘟—— 通话结束。 第381章 城宴哥,我不要这样…… 最后,欧景炎开车离开前,留了一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眼尾有点红,“阮柠,仇恨能有多少?有人被你看不起,可他那样,把自己一辈子都豁出去了,又是为了谁?” 话音未落,冷尘最喜欢的明黄色911,扬长而去。 等阮柠回到分院,从电梯间里出来的时候,耳边和脑子里,还翻来覆去,一遍遍回荡着欧景炎的每一个字。 而布满灰尘记忆之上。 小萧在父亲“自杀”去世,和失踪之前,曾经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跑到她的房间里,贴着姐姐的耳朵,像是在哭。 弟弟,“姐,咱爸怕你会为了阮家报仇,会毁掉自己本该美好的未来,但我不怕,我说了,等我长大,换我来保护姐姐!” 活在烂泥里的花,是无辜被风吹来的。 阮柠一阵失神,直到人狠狠撞到了某个肌肉结实有力的怀抱里时,才倏然收拢意识! 她忙道:“抱歉,我……” “柠柠,你这一两天到底怎么了?总觉得怪怪的。”厉城宴永远对她温暖悦耳的声音,自头顶倾轧而下,心脏那里的阴霾,转瞬之间,荡然无存。 忘记这里是医院,是公开场合。 阮柠有些不管不顾的将男人紧紧抱住,眼泪噼里啪啦的,毫无道理的往下落。 她哽咽,“老公,活着真累,就连想要寻死,都要考虑着会不会给社会治安带来麻烦,人为什么无论生死都要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呢?这样,会垮掉的。” 在很多人的世界观里,人呼吸着,就要为了各种各样的规矩和责任心而付出一切。 小三一定是罪恶的。 正妻必定可怜。 家暴完全是男方的错误。 职场永远对女性不友好! 这些条条框框,所谓双标,扪心自问,又有哪一个不是自己画地为牢,将自由彻底困死的? 厉城宴几万块的衬衫,衣襟前湿漉漉一片,黏糊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拖着她后脑勺,轻揉着,一句话不说,就耐心等待这永远长不大的小丫头发泄完。 “老公,要是可以不管不顾的疯一场,多好!我不想做谁的妻子,也不愿成为谁的女儿,我就是我,我自己问心无愧,我就肆无忌惮。”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阮柠语速很快,情绪跌宕起伏,宛若跟过山车比拼速度。 须臾。 垃圾思维倾斜一空了。 她猛得心口一窒,就跟过河拆桥似的,一把推开将自己稳稳揽在怀中的倾听者。 “城宴哥,这里是分院行政层,你别闹,真让人看见不好。”话毕,还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看,生怕真有什么人在走廊上经过。 幸好,工作时间,电梯间这边人很少。 厉城宴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哭笑不得。 高大的身躯,逆着光,裹挟着被无限拉长的身影,清淡的薄荷香,将她里里外外,都撩拨的一阵酥麻。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漏凉气了。 人步步紧逼,另一个就节节败退。 一想到母亲出轨后的私欲,和对厉家人的伤害。 身为女儿,阮柠无法轻易迈出大义灭亲的这一步。 可身为一个有着公序良德的人,和厉家大儿媳。 她清楚,最难面对的,终是要在证据愈发确凿的前提之后,由自己亲自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城宴哥,都说了这是医院,我……你……我们……”阮柠慌乱的,侧开视线。 一紧张,本就瘦弱单薄的身子,此刻颤抖的,就差拧巴成一团了。 用力抠一下掌心嫩肉,在一记热吻落下的瞬间,她紧闭双眼,低吼,“厉城宴,不要,我……我现在不想这样!” “柠柠……” 男人语带委屈。 阮柠不敢去看他,立刻矮了身高,一蹲,银蛇一样,灵活的从厉城宴胳膊下溜走。 空气里,是女人幽幽的体香。 连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都无法遮盖。 厉城宴不紧不慢回身。 他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只手捏着手指,提起衬衫被弄脏的一块,人慵懒的,往墙壁上一靠。 有些玩世不恭,“厉夫人,做了坏事就想走,这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啊?” “那……那个,”阮柠在电梯间出口脚步微顿,俏脸羞窘的,就差瓜熟蒂落了,还磕磕巴巴,“晚,晚上吧,晚上回家我帮你清洗干净。” “回家?那厉夫人是答应跟我同居,睡在一张床上,做想做的事?” 厉城宴这纯粹是蹬鼻子上脸了。 她心口慌慌的,局促不安,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把衬衫给我,我晚上……晚上回家……” “好啊,那我就把衬衫给厉夫人,麻烦厉夫人你帮我好好清理一下。” 男人一闪身,就跑她面前开始脱衣服了。 这疯子,他一定是故意的。 那骨节分明的长指,先是慢慢从性感的喉结上抚摸向下,再慢吞吞,搔首弄姿的开始解扣子。 炽热的鼻息,厉城宴刻意加重的闷哼。 这欲望,都快把人给火烧火燎了了! “厉城宴,拖个衣服不要那么磨磨蹭蹭,我帮你!”阮柠大脑一片空白,手一抓,刺啦一声,半边衬衫,就那样给撕裂出一巨大口子,蔓延到腰窝处。 她,“……?!!” 厉先生坏笑,一下子揪紧破碎的衣领,那模样,活像是小姑娘被人猥亵了一般,可可怜怜。 “城宴哥,你别多想,我就是有点着急,我……” “嗯,柠柠,我知道你对我想法挺多的,着急也正常。”他垂眸,鸦羽浓黑的睫毛,当真让一男人都带了点我见犹怜的feel。 阮柠真是急疯了。 她摆手,还去拉他抓着衣领的手,“不不不,不是的,我没想法,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呢,这真的是失误,绝对是!” “嗯,所以我的老婆根本不爱我,甚至冷漠到对自己的丈夫,一点没想法。” 再说下去,他俩是不是要抱头痛哭了!? 阮柠那叫一个崩溃,妥协,“算了,我从小就说不过你,你到底想要干嘛,直接讲。” “很简单,我要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第382章 她,生气了吗? “不行。” “那一个屋。” “不行。” “最差同一个屋檐,不能再讨价还价了。”厉城宴低头,扯一扯破烂的衬衫,小声嘟囔,自言自语,“哎,被强迫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啊,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很好,厉城宴,你真的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阮柠气的面红耳赤。 蓦的,电梯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好像是冯一一在无语,“南岛小姐,我是男护,不是包打听,更何况,您要是看病,请去门诊楼,不看病,抱歉,坐电梯负一层,开车走人,ok?” “陈蕊跑了,城宴不知道去哪了,冯护士,我知道阮柠是你亲姐姐,我不找你,我找谁去?” 南岛静香这普通话倒是标准了不少。 冯一一正好背对着电梯间里面,外加他高,南岛小矮人,形成视觉死角,什么都看不见。 阮柠吓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但下一秒,永远火热的身躯,将她一搂一抱,躲进了另外一个方向的消防通道。 厚重防火门关闭的一瞬。 冯一一呵呵,“南岛小姐,虽说你们南岛家族已经公开了你和厉先生的婚约,你算是他的未婚妻,可我姐什么人品我很清楚,她当小三,是不是有点扯?” “订婚” 一颗心,重重往下坠了一下。 厉城宴转身,将她摁在铁门上,并不急于解释什么,直接用放浪形骸的吻,回答了一切。 又被咬了。 好疼! 仅一扇门的距离,南岛静香还在信誓旦旦,“她不是小三,她要不是,我的男人为什么特意找了一私定装修公司过来,给阮柠重新设计办公室?” 嗯? 阮柠嘴巴里,全是厉城宴的味道。 她脑子却很跳脱的在想,什么重新设计办公室? 很快,南岛的叽歪声再起,“还有窗户外面那一片花田,还必须一年四季都要盛开鲜花,这么大的反季工程,少说几个亿砸进去了,就为了让阮柠一笑,你说,她还不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吗?” 四季盛开的……花田? 大脑缺氧,心脏即将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男人吻的凶猛,那架势,就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吃到肚子里,永远属于他一个人的。 耳边,是幻觉吗? 她好像听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很天真幼稚的问,“城宴哥哥,我生日最喜欢的礼物,就是你亲手给我栽种的玫瑰花,要是能一年四季都看得见,多好。” 后来,花朵枯萎了。 小女孩抱着花瓶,生生哭了一天,“呜呜呜,城宴哥,花死了,怎么办?城宴哥送我的生日礼物没有了,呜呜呜……” “老婆,兰因絮果兴许悲凉,可我对你,少年情始,甘之如饴,直至今日,也未曾更改。” 那一吻,吻到了她心坎上。 南岛静香被冯一一给打发走了。 他牵着她的手,去了明媚阳光,重新装潢成的办公室。 从前红木家具的庄严压力,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连遮阳窗帘都欢脱愉悦的温馨小窝。 角落里,软垫子上,趴了一只可可爱爱的布偶猫,小东西不大,偶尔还会高冷的睨你一眼。 陈蕊扒在门框上,笑呵呵,“为了响应市政的‘轻松办公,注重身心健康’的口号,咱们医院的一级高管层,都可以在规定内,在办公室里圈养小动物。” “它叫小柠檬,跟你一个名字,可爱吗?”厉城宴抱娃娃一样抱着猫,另一只手臂,揽上她的腰,带去窗口前。 全透明的花房,正在搭建。 各色奇花异草,准备完毕。 他歪了歪脖子,太阳穴贴在她柔软的乌发上,笑容柔和,从电梯间过来,一直如何,“喜欢吗?” “嗯,很喜欢,一辈子,都喜欢。” 阮柠避开,使劲儿擦眼泪。 可越是被厉城宴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那份被亲生母亲自私搭建出来的愧疚与懊恼,就如同洪水猛兽似的,攻城略地。 她表情很复杂。 总之,看不出多少喜悦。 厉城宴紧张,“怎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来干涉你的工作环境?柠柠,其实我只是……” “城宴哥,你衣服被我弄坏了,还是赶紧跟助理去换一身吧,我要工作了,没法亲自送你,陈蕊,去送一送厉先生。” 说完,就把人推给了陈蕊。 陈蕊也是一头雾水的带厉城宴离开,还不忘安慰,“阮姐就这样,她被评选为十大杰出人物,也并不是没特殊性的,这人一开始工作,基本是六亲不认。” “你别安慰我,我知道,分开十几年,其实和城渊比起来,我对她的了解,什么都不算。” 毕竟,你小时候喜欢喝奶,长大了,就一定喜欢吗? 两个人,都很落寞。 再下班,阮柠特意拨了内线电话,打给保安部,“帮我看一下,正门有没有一辆豪车,从下午一直等在外面?” 队长大叔亲自回话,“有,一辆红旗,我还以为是上面的便衣人高调下来视察呢,阮院长,这人是来等您的吗?追求者?” “不是,那您帮我盯着一下,我一会儿开车从c出口离开,别让他察觉。” “好。” 阮柠费尽心思的逃跑了。 一连一个星期。 城宴哥也去单身公寓找她。 她拜托邻居帮忙说,“啊,阮院长啊,她最近去南面出差了,好像是什么医疗改革先进队伍的研讨会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人没在京港。” 厉城宴临走前,看一眼放在门口的鞋架。 就少了一双鞋。 他离开前,给了邻居名片,“那麻烦,等柠柠回来了,您通知我一声。” “哦,好。” 八月,第一个周六。 一直在忙着出隐退专辑的eve,打来电话,“老陈来京港了,他死缠烂打,非要请我去香山走一走,就我们两个,我挺尴尬的,你能不能救援一下你的女神我,一起呗。” “明天吗?” 追星追成忘年交的,她也算头一份。 eve见有戏,立刻道:“是是是,明天周日,柠柠,你应该放假吧?” “嗯,放假,那我安排一下时间,大约几点见?我自己开车过去。” 等到次日。 kun.李带着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男孩,去了她公寓。 第383章 厉城渊明目张胆去偏爱?! 一进门,就有人垮了脸,“小舅,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十七岁,不是七岁,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当做小孩子?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在京港也没问题。” 用的是英语。 男孩留了一板寸舒朗的头型,皮肤透着混血的特殊白皙。 他个子那真不是一般的高,往公寓门口那一站,好家伙,脑袋都快顶到门楣上了。 人更是手长腿长,胳膊下面夹着一运动明星签过字的篮球,浑身轻松惬意的少年气息,硬是让阮柠想到了曾经的厉城宴。 之前,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很嚣张的来了一句,“爸妈,我都是当哥哥的人了,你们去外地进货就去呗,不用把我送到阮家来,我能照顾好弟弟。” “柠柠,这是我大伯堂姐家的亲儿子,他爸妈最近在闹离婚,就把人暂时从新加坡接过来住几天,可今天我……” kun.李很为难,都不知道该如何总结言语表达了。 阮柠一笑,很自然的接过少年的行李箱,“kun,咱是朋友,我说的,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你有这么一点小请求,难不成,我还能狠心拒绝吗?” 就这样,kun.李飞欧洲出差。 她就带着那小孩,开车去香山。 “十七了?上高二?”没话闲聊。 期间,eve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柠柠,临时多加一个人,你没意见吧?】 阮柠用语音回:【我家一小孩正好被托付给我,也要跟着一起爬山,自然没问题。】 少年撇撇嘴,一个棒棒糖,吃的就差把塑料棍都吞下肚,非要耍帅装酷。 他哼哼,“我虚岁十七,刚上高一,还有,这位姐姐,你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也没比我大多少岁啊,别总是叫我小孩小孩的,我有名字,白正义。” 白正义? 阮柠用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憋笑,道:“那白同学,姐姐先感谢一下你夸我年轻,可我快三十岁了,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呢。” “what!!?” 白正义同学眼睛瞪成铜铃,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他震惊,“我去,你在哪家整容医院保养的?快告诉我,我马上介绍我妈过去,这样我爸身边的那些妖艳贱货,就可以洗洗睡了。” 噗! 哈哈哈—— 到香山,买了票,进入闸口。 远远的,就看到厉城渊一身纯黑登山装,身边正娇娇俏俏站着纯粉色的宴月亮,风一吹,人恨不得马上扑进男人怀里去。 阮柠蹙眉。 eve为难解释,“那个,柠柠啊,城渊是我一朋友的商务合作伙伴,关系也还不错,他正好也来爬香山,就擅作主张,给聚在一起了,只是这位宴小姐……” “eve阿姨,我外婆可是朴女士啊,陈先生,您前妻想赶我走,这可不好哦。” 自从她跟宴月亮认祖归宗后。 阮柠真是一千一万个不想太过招摇,能瞒着与朴家的存在,就一直瞒下去好了。 但,宴月亮正好跟她是南北两极。 若是能站在宇宙里,拿着个扩音喇叭,昭告天下的话,她一定会那么做。 老陈看一眼eve,eve再看厉城渊。 厉城渊那黑沉沉,犹如百年浸泡在冷泉里的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自从阮柠带着白正义出现,就一直落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宴月亮瞧着,故意挎上他胳膊,撒娇,“城渊哥,你还不赶紧跟eve阿姨,还有陈叔叔介绍一下我是谁啊。” “陈先生,阮柠,中心医院分院院长,也是我儿子的亲生母亲。” 这男人是真的狠。 他不去推开宴月亮,反而不管不顾,开始介绍起阮柠。 尤其是最后一句! 宴月亮窘的,牙根都要磨平了,哽咽,“城渊哥,难道我们囡囡你就不喜欢了吗?” “你养她了?”厉城渊冷漠。 小姑娘愤恨,一扭头,就开始针对完全躺枪的阮柠,“表姐,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和有妇之夫不清不楚的呢?在京港,大家知道的厉夫人是我,不是你啊!” “不是,宴月亮,我……” 阮柠没反驳完呢。 就见白正义掏了掏耳朵,歪着脖子,细长的丹凤眼,带着少年未开拓的直来直去,讽刺道:“这位阿姨,做人呢,尤其是做女人,总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看到一有钱的男人,就意淫自己是人家夫人吧?那多掉价啊,也脏不是?” 用英语说完。 宴月亮没听懂几句。 白正义直接表演流利普通话,重复一边,再加一句,“呵呵,连英语这种通用国际语言都不会,你还想攀高枝,当凤凰?阿姨,这凤凰它也不属猪啊!” “你!表姐,这哪来的小屁孩,不会又是你的什么私生子吧,简直有娘生,没娘养的货,真是一点没礼貌。” 都是魔法打败魔法。 当真,永远十八岁的宴小姐,也只有真正十六岁的小屁孩来气炸! 厉城渊还在看阮柠,开口,“你言辞粗鲁,就有礼貌了?” “城渊哥!你哪头的呀。” “阮柠那头的。” “……” 阮柠无奈叹口气,这来都来了,还有自己的女神偶像在,当然还是要继续爬山的。 她不看厉城渊,扭头,跟eve耳语,顺便乜一眼那位陈先生。 奇怪,怎么感觉这陈先生有一些面熟呢? 尤其是那脸部轮廓,还有一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真像极了魏讯。 跟厉城渊,也有那么一丢丢相似之处! 但不得不说,陈先生上了年纪,也依旧有一身强健的体魄,健身馆里练出来的完美身材,并未让岁月蹉跎多少。 简单商量了一下路线后,上山。 没走一会儿,宴月亮就叽叽歪歪,“好累呀,城渊哥,你来扶人家一下呗。” “阮柠,喝点水,补充水分。” “不用,谢谢。” 到半山腰,观景台的时候,拍照的人太多。 宴月亮就去找厉城渊牵手手,撒娇,“城渊哥,你在京港很有身份的,你去帮我让他们让一让,我先拍照呗。” “阮柠,这里的角度拍照最好。”厉城渊占了位置,却招呼跟eve聊天的阮柠。 阮柠,“抱歉,厉总,我不太喜欢拍照。” 再到山顶。 人力搬运的小仓买,矿泉水就剩下三瓶了。 eve和陈先生一人一瓶。 宴月亮自然去拿剩下一瓶,还眉开眼笑道:“城渊哥,我给你留一些,咱们喝一瓶就行。” 最后,那瓶水,在阮柠万般不愿之下,被厉城渊塞了过来。 晚上下山去吃饭。 白正义蜷在椅子上玩任天堂。 她借口去卫生间舒一口气。 回来时,发现白正义跟宴月亮,就连陈先生都不在包间里。 eve抹着眼泪,哭的很伤心,“城渊,你到底想让妈妈怎么样啊?柠柠她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啊!” 第384章 妈妈?厉城渊的母亲?! 妈妈? 什么妈妈? 厉城渊的亲生母亲不是已经在三十多年前难产去世了嘛! 而真正害死那个女人的,就是自己的亲妈。 门外,阮柠攥紧垂落在身体一侧的手,连呼吸屏住了,耳朵竖起,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但,没人再说话了。 蓦的,白正义在后面拍了拍她肩膀,音量不小,挺无语,“得嘞,我算是看不明白了,你们女人就是一个个喜欢偷听墙角,之后自己心里叽叽歪歪!要是真在乎,直接去问当事人不好吗?” kun.李家这个小外甥,一张嘴,真是跟抹了毒似的,字字往人心口上戳。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快消化不良了。 饭局结束,陈先生本来想亲自送eve回在京港的住处。 但厉城渊才咳嗽了一声,eve立刻开口,“柠柠,我喝酒了,家里司机儿媳妇生产,请了几天假,这样,咱跟着城渊一起回去,如此也方便一些。” 当时阮柠想的是,许是eve对待前夫的心态很特殊,为了避免尴尬,才不想对方送的。 她浅浅微笑,正想说些什么,手心里就被白正义那死孩子塞了个冰淇淋。 “吃呗,吃了就能堵上你那张口是心非的嘴了。”白正义戴着耳机,一侧是从耳朵上掀起来的,眼睛更是落在游戏机的屏幕上,打的那叫一happy激烈。 阮柠尬笑。 eve抢先牵着她的手,往厉城渊的宾利走去。 最近一段时间,厉总的座驾,虽然依旧价值不菲,可整体还是低调了一点。 起码限量款的劳斯莱斯还在车库里吃灰。 上车。 白正义非常主动的去了副驾驶。 后排座上,即便宾利内部很宽敞,不过正中有一个制冷小冰箱,以及真皮的扶手,隔开后,有两个人就必须要局促的挨在一起坐着。 阮柠想去另一边。 eve却已经坐了进去,还说,“柠柠啊,阿姨我爬了一天山,身上酸疼的厉害,想宽松一些,不如你跟城渊坐在一侧吧。” 无法,极其无奈的,她又绕到副驾驶,去开门。 拉了两下,锁了!? 白正义落下车窗,人小屁孩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薄荷味的,很清淡。 他道:“我不习惯跟人挤在一起,我有洁癖,抱歉。” “……” 所以,最后,在厉城渊那直勾勾的视线注视下,阮柠唯有硬着头皮,钻进车里。 很快,问题又来了。 在饭局快要结束的几分钟前,宴月亮去卫生间补妆。 再回包间时,竟被服务生委婉的告知,“宴小姐,您的几位朋友许是喝多了,暂时把您给忘了,刚刚已经买了单,大概这会儿子都开车走了吧。” “呜呜呜,城渊哥,我这么大一个人,你怎么就把人家给忘了呢?” 宴月亮踩着小高跟,一路狂追过来。 本是松散彰显可爱的丸子头,此刻瞧着,就跟长了长毛的鸡蛋一样,狼狈的滑稽。 厉城渊上车,要关门。 阮柠伸手阻拦,很是善解人意,“我和白正义下去吧,这里离我的住处不远,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你说什么?” 男人像真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掰开她低着车门的手,砰!一声,关了。 司机配合默契,一脚油门,四个轮子呼啦啦的,就卷起地上不少灰尘,糊了宴月亮一头一脸。 后视镜里,小姑娘气急败坏的直跺脚,喊,“阮柠,你就这么喜欢抢我的男人吗?城渊哥是我的,他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副驾上。 白正义回头,问厉城渊,“hi,这位老兄,我就是好奇打听一下,你那个女朋友,是不是从精神病院捡回来的?” “……” 这样礼貌吗? 果然,阮柠咬着唇角,极力憋笑,再偷偷睨一眼身边的厉城渊,这俊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车子颠簸了一下。 阮柠迅速抓住一侧的扶手。 可身子的重心因此往相反的方向偏移了一些。 她穿着裙子的腿,白皙柔嫩的皮肤,就那样不经意的,从男人质地丝滑的西服裤上擦来擦去。 “别乱动,我会有反应。”厉城渊一把抓住她胳膊,帮她坐稳。 那样子,活生生像是自己主动撩拨勾引,最后被发现,还被拒绝了一般。 阮柠很不爽。 再怎么说,无论自己和城宴哥的未来是什么,也无论等母亲的罪行,还有黑伞先生的身份被确认后,他们的婚姻还是否能维系下去。 她在心里,都很肯定的,不止一次的许诺过。 小柠檬由始至终爱的人,都只是城宴哥一个。 以前如此,直至今日也未曾更改! 于厉城渊这个表弟而言,身为嫂子的,自然要隔开一段安全距离才行。 阮柠使劲儿往车载冰箱的方向挪动。 她从未如何记恨自己没有缩骨的本事。 厉城渊默默看着,落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肉眼可见的,都要捏爆青筋了。 eve轻咳一声,主动找话题,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问,“柠柠啊,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还是单身对吧?” “嗯。” 已婚就是假装单身。 eve微笑,那双独一无二到精美绝伦的眸子里,盛满了期待,“那这样,柠柠,托你的福,我和我的儿子已经正式相认了,这孩子呢,的确是有个女儿,但不是亲生的,就是帮别人照顾,也未结过婚,你看,你俩要不要……” “eve女士,我以前被狗咬过,暂时不想谈恋爱了。” 阮柠讽刺一句。 前面玩游戏的白正义噗嗤一声,那笑的,就差没把自己给笑晕过去。 厉城渊咬牙,后槽牙可能是得罪这一位了。 他愤愤,“阮柠,当初到底是谁一走了之,连个解释都不听?你给过平等的机会吗?” “厉城渊,你以为我被狗咬,是因为那只狗对我阮家赶尽杀绝,见死不救吗?不,那些真相我都知道了,感动吗? “sorry啊,比起狗崽子一次次的自私伤害,一次次自以为是的牺牲,那点黑暗过去,我早就彻底释怀了!” 第385章 她对不起他吗? 从selina那得知了一些过去的事。 要说对厉城渊的态度没有改观,那根本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重新爱上,再捡起被丢掉,狠狠踩过几脚的那份炽热情感,也是天方夜谭! 她难得的,在一整天相处后,与其四目相对,“不爱就是不爱,可我也不恨了,咱俩算是扯平,从今往后,能不见面,就真的不要再见面了,不合适。” 表嫂跟小叔子关系暧昧,是真的不合适! 外加一个然然,就算城宴哥爱屋及乌,但她自己心里那一关,也不容易扛过去。 车子停在单身公寓的小区外。 司机为难,“先生,这里的车子都是乱停乱放的,咱也不好往里面开啊。” “那就飞过去!” 厉总暴跳如雷。 司机马上展现高超车技,愣是一步一顿的,穿越密密麻麻的车海,往里深入。 白正义哼哼,“有意思吗?得不到的才想起珍惜,拥入怀里的都廉价是吧?” “闭嘴!” 一向沉稳内敛,高贵话少的厉大谈判专家,居然一脚踹在了副驾的车椅背上,跟一十七岁的小屁孩斤斤计较起来。 这算是,恼羞成怒? 阮柠无语,在光影下翻了个白眼。 白正义脾气也不小,当场摔了游戏机,怒吼,“喂喂喂,你一追妻火葬场注定失败的货,在这欺负小孩,你有本事啊?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白正义,不要再说了!” 她一惊。 但来不及了。 死一般的寂静后,厉城渊黑沉的眸子里,是残垣断壁的平静与冰冷。 糟糕! 阮柠暗叫。 她很了解这个男人,他生起气来,反而会看着非常非常平静。 正如风雨欲来山满楼,海面上的风和日丽,总是预示着下一场风暴的到来。 eve捂着心口,忙打圆场,“城渊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当看在柠柠的面子上,就……” “嗯,我是没有母亲,因为我的母亲在生下我这个灾星后,就弃我而去了。” 不是想象中的大打出手。 阮柠听着,心里也没来由的,狠狠被揪了一把。 他看着她,仿佛又是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可人人都有母亲,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人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什么只有我在一次次失去?” 不是,这男人怎么了?被白正义刺激疯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如鸟哨般回旋不散。 厉城渊的痛苦,是那样显而易见。 同样的,阮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让他成为孤儿,碎裂成长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都下车了。 eve借口想上卫生间,跟着她带白正义上了楼。 臭小孩到客房继续玩游戏。 阮柠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解腻醒酒的,递给面色惨白无色的eve,“喝点吧,厉城渊的情况,和您儿子的不一样,您不用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延伸到自己身上。” 起码eve是实实在在活着的。 厉家小姑,她死了! “柠柠,你不用劝我,我很清楚,一个孩子刚出生就没有了母亲,又是一直在亲戚家寄人篱下,那样的生活方式,足以毁掉本该美好的童年,让人扭曲的。” 是啊,厉城渊要是能跟城宴哥一样,在亲生父母的爱惜下长大,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阮柠想着,又摇摇头,“其实养父母,亦或是亲戚也和亲生父母一样,很爱很爱他的,他可以选择更好的童年,谁都没伤害过他的。” “那不一样,柠柠,你有父有母,许是不知道,养父母再好,终究会在生理上偏袒亲生孩子的,这就是亘古不变的人性啊,电视剧里的大爱,都太虚假了。” 直到送走eve,她失神的,把一杯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胃里隐隐作痛。 太阳穴作妖,搅和得额头也闷疼的厉害。 须臾,身后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有人靠在了沙发背的另一侧,冷笑,“别疑惑,刚才那位奶奶说的没错,爸妈不在身边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平得到过快乐成长的机会。” 而电视剧里的母慈子孝,重组快乐。 无非是影视需求,逗人一乐罢了。 “有些人啊,害得无辜者家破人亡,失去父母,他们呢?反而还能找一千一万个理由来替自己洗白,真够不要脸的,就跟我爸身边那个怀孕逼宫的小三一样。” 白正义许是歪打正着,将一把无形的剑,血淋淋的,就插进了阮柠的心脏。 她妈妈害死了厉城渊的母亲。 要是厉城渊有父母陪在身边,那他的人生,会不会就不会如此扭曲偏执与狂妄了? “嘿,家里有方便面吗?在酒店没吃饱,我现在急需碳水补充,要长身体。” 白正义怼了她肩膀一下。 阮柠跟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再回头。 可这一眼看过去,她都来不及继续被困在汹涌滋生的愧疚和无助里了。 因为。 因为…… “白正义,你就算还未成年,也十七岁了,在家里一丝不挂,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臭小孩真的是一丝不挂,连内裤都没穿。 完全成熟的男性各个部位,就那么一览无遗的,暴露在空气里。 阮柠赶紧拉上窗帘,幸亏城宴哥去出差没在京港。 否则他若是撞上这一幕,且不是有理说不清?哑巴吃黄连了! “我身材很好,阿姨看了,那叫白白捡了个便宜,你叽歪什么?”白正义从沙发后面翻过来,顺便大喇喇一盘腿,吩咐,“我要吃奶油火鸡面,上货。” “不,不是,白正义,你先给我把衣服穿上,马上!” 阮柠尴尬的转过身,死死盯着地面,生怕自己变成欺负未成年弟弟的变态。 尤其是他往沙发上一坐,有些地方更显眼,快把人逼疯了! 白正义却无所谓的歪歪脖子,“那你给我做火鸡面?” “行。” “三倍辣。” “好。” “我就穿一内裤。” “行吧。” 厨房里,阮柠把跑腿送来的火鸡面下锅,再按照某红书上的教程视频,调配能配套的辣酱。 她不太能hold住辣椒粉的辣度。 手心火辣辣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下意识一抹,直接疼得往地上一蹲,差点没晕过去。 “笨蛋,长得好看的女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蠢?” 穿了一条黑色内裤的白正义从客房溜达出来。 哦,不,他是直接跑进厨房,长臂一伸,力气还挺大,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打横抱起,丢到主卧床上。 第386章 隐婚要暴露了?!! 她眼睛被辣椒刺激的,肿了起来。 但还不忘叮嘱,大喊,“锅!锅里还煮着方便面呢,快快快……” “无语!” 白正义是哭笑不得的,可他看着她的时候,是耳尖红了一点吗?还很不自在的扭过头。 “咳咳,老阿姨,您都一大把岁数了,还想勾引未成年啊!” 啊? 阮柠赶紧低头,看见自己睡衣扣子不知何时,弹开了一颗。 虽说没漏出什么来,但有心人仔细一看的话,还是能瞧见若隐若现的一片雪白。 她“啊”一声,寻思抱紧枕头,遮挡,人磕磕巴巴,“出去!一未成年,不要随随便便进长辈的房间里来,尤其是异性长辈。” “哼,我一个小时前就满十八岁,成年了,可我偏不告诉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飘出去了。 阮柠有一种被年龄诈骗的feel。 不过,不得不说,被白正义这么一通折腾,原本杂乱低沉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不少。 周一,上班。 陈蕊神秘兮兮的跑进她的办公室。 那时候,阮柠正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备注老公的微信聊天框里,城宴哥每天三次的问候。 最新一条。 ——【海市这边已经三十多度了,太热,感觉没空调,就会直接窒息。】 她纤细的手指,悬空在虚拟键盘上,不知道该输入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复。 对于厉家这两兄弟,阮柠的感情已经复杂到千丝万缕,跟盘丝洞似的,都纠缠成了一坨坨。 “阮姐,发什么呆呢?快快快,跟我去一趟妇科,有一来看诊的病患情绪失控的厉害,得你出面来处理了。” 医院就是一悲剧集合处。 这世上那点不好的,全都在这里此起彼伏,每天不有点麻烦,都是稀奇。 妇科一诊室。 坐诊主任苦口婆心,“顾小姐,当初您感染了羊毒素,幸亏是抢救及时,否则皮肤自我保护机制被破坏,您就不是一辈子不孕不育那么简单了呀。” 羊毒素?! 门外,阮柠猛得想起来,在自己为了厉城渊选择退出实验,专心照顾他的次日。 顾北的实验室发生了意外。 而当时做的,正是解剖绵羊,来分析动脉硬化的介入治疗新方式。 不学医的人,兴许不知道,羊的身体里有一个毒囊,类似人体淋巴组织,帮助羊本身来代谢掉有毒物质。 总之,在解剖羊的时候,都要提前处理好这个毒囊,当然了,屠夫也是熟能生巧,经验释然。 只是他们一定不清楚,若毒囊被戳破,触碰的人,在短时间之内,就会发生毒副作用。 轻则不孕不育,身体虚弱。 重则全身溃烂,生不死,并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 “我移民去海外这些年,已经做了好几次人工卵巢再生手术,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小腹部的疼痛,就跟来月经一样,我也是医生,我知道我能康复的!” 顾白鹭死死抓着坐诊主任的手,情绪激动的,就差脱下裤子给大家看,她要来月经了。 陈蕊同情,“原来是羊毒素患者啊,那么年轻,长得也挺漂亮的,只可惜,这辈子都没法当一个正常的女人了,会精神失控,也完全能够理解的。” “求求你,帮我再检查一次好不好?我真的有痛经的,我一定能来月经的。” 顾白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坐诊主任为难的往门口一扫,忙跟阮柠求救,“阮院长,您来的正是时候,这位顾小姐并不是要来月经了,她只是肾功能虚弱,产生的神经反射疼痛啊!” “行了,你去第三诊室继续坐诊,陈蕊,把门从外面关上,再让保安部的人来一下,任何视频不能外流。” 阮柠沉稳的吩咐完,再去搀扶瘫软在地上,身体僵硬,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顾白鹭。 “地上凉,先起来吧。” 啪!一声,她恶狠狠拍开她的手。 白净净的手心上,是一片刺目的红。 陈蕊看见了,不爽,“喂,我说你来我们医院闹腾,阮姐想帮你,你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 “她好人?阮柠是好人?她要真是好人,当初干嘛要退出实验,干嘛要临时让我补上空缺?” 顾北的实验项目,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阮柠退出了,还要准备把整个团队带去新加坡,一时半刻的,不好找人进来。 就在顾北焦头烂额的时候,顾白鹭自告奋勇,“我来吧,阮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妹,咱俩呢,一个姓,虽然没什么亲戚关系吧,但一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对吧?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谁都没能料到,实验室会爆炸…… “陈蕊,出去,这里我来处理。”阮柠捏着手指头,还在泛红的掌心,被染上了血色。 陈蕊心领神会,可还是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门一关。 阮柠不管顾白鹭如何挣扎,她还是亲自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坐到诊疗床上。 “阮柠,你少假好心,你……” “医学骗子不是只有国内有,国外那些拿着智商税骗人的家伙,一个个看着都跟救世主一样。” 她打断顾白鹭的谩骂。 拿起桌子上的一份b超图,看了两眼,断言,“卵巢摘除后,根本无法再生,起码以目前的医学发展程度,你这种情况,也许可以考虑一下领养。” “阮柠,你个害人精,我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怎么能?能这么理直气壮?还想看我笑话!” 顾白鹭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被弄得皱巴巴的。 乍一瞧,当真没了当年天之骄子,富家千金的自信与从容。 原来多年来的改变,摧残的,不止她一个人啊! 阮柠扶额,捏了捏紧蹙的眉心,叹口气,苦笑,“学姐,我一个在臭泥巴里打滚的人,还怕什么呢?” “你……” 顾白鹭愣怔一瞬。 她好像,真的无法在阮柠的身上,看到一丁点的光亮。 “行啦,我没办法让你再拥有生育能力,可你的免疫力能力在急速下降,我来帮你治疗,算是补偿吧。” 阮柠一动,想走过去。 可白大褂的口袋里,一下子就掉出一民政局颁发的小红本…… 第387章 城宴哥,你小姑对你重要吗? “结婚证?阮柠,你居然已经偷偷背着大家,跟男人领证了?” 顾白鹭一瞬,就被这刺眼的红给吸引了视线。 阮柠生生的,在背后憋出了一层黏糊糊的白毛汗。 那天从民政局出来,直接就回了医院,结婚证这东西放在哪里都担心被人误打误撞看见。 思来想去,干脆随身携带,等晚上回家再带回去。 可一忙,竟是把这事给忘了! “阮柠,我说你没良心,心肝脾肺肾都是烂透的,你还不承认,我真想问问你,你知道城渊当年为了能找到你,为了能跟你过更好的生活,付出了多少吗?” 顾白鹭说着,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结婚证。 阮柠快一步,手却被师姐踩在了脚下。 稍一用力,她那一只要拿手术刀的手,仿佛跟断了骨头一般,开始剧烈疼痛。 “疼吗?你还知道疼吗?我以为恶魔都无知无觉,永远不懂得感激和感动。” 顾白鹭言语中的嘲讽,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 阮柠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警告,“故意伤害罪是进入刑法量刑的,我是医生,但多少懂一点法律。” “哈,法律?法律是什么?它能保护一个痴情男人为了赚到更多钱时,差一点被老女人强奸吗?” “什么?”她听的一头雾水。 顾白鹭改用脚尖踩着她一根手指头,那样更疼。 不过,人能把身子压下来一个角度,用手讽刺的去拍击阮柠柔软的脸颊。 她还在声声刺骨,“什么什么?阮柠,你有什么脸对此一无所知?是啊,城渊心疼你,也自责,觉得当初让你就那样一走了之,是他不够强大,也让你在芬兰遭遇了那些不好的。 “据说,你还得躁郁症了? “哈哈哈……这算不算是报应呢?比起这个,城渊的精神分裂症,好像更严重一些吧?” 精神分裂,并非是游离性人格。 他不会生出不同的人格来作祟,只会让一个好好的人,失去正常调节情绪的机制,开始陷入自我疯狂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阮柠眉心紧蹙。 人是半跪在地上,掌心下面的结婚证,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滚烫的,灼烧人心。 顾白鹭是一点不悠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对了,想知道城渊怎么得的这病吗? “因为啊,人家厉大谈判专家张贴告示,凡是有你消息的人,他都会重金感谢。” 在钱财面前,骗子就多了起来。 有人说她死了的,有人说她被人贩子卖进大山的。 甚至还有人整容成她的模样,伪装失忆,想跟厉城渊生米煮成熟饭。 一次次恐惧,一次次失望,又是一次次再燃起希望。 周而复始,来来回回,时间一长,怎样内心坚定的人,也会彻底把自己搞垮。 “够了!”阮柠的烦躁,是流于表面的。 她不想掩饰什么,一个用力,将顾白鹭的鞋底子给掀开,站起。 手上还是红肿一片,但试着动了一下手骨,活动不受限,大概只是皮外伤而已。 师姐是学医的,她很清楚如何把控力度,才不会真伤了人。 “师姐,我跟厉城渊之间,若是不想死一个的话,就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其实上大学那会儿,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对吗?” 这话锋转的,很自然,也很突兀。 顾白鹭苍白起皮的嘴唇一开一合,喉咙里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却愣是一句话没总结出来。 事实上,那一年,少年风姿绰约,又是整个京港人人皆知的学霸天才。 那样的厉城渊,自然不会缺乏一见钟情的追求者。 阮柠无所谓的挥挥手,算是友情提示,“宴月亮不会是师姐你的对手,你要是那么了解厉城渊,不如就再试一试,万一成了呢,我祝福你们早日百年好合。” 结婚证揣入白大褂的口袋里。 她往外走。 身后,顾白鹭声音低沉的问道:“就这么走了?不求求我,让我替你保守自己结婚的秘密?” “师姐,刚才你没踩断我的手,我就知道,当初那个敢冲进卫生间,和七八个校外女混混干一架,救我的大姐姐,就还在,我念着好呢,一直不敢忘。” 那一架,顾家因此将师姐关在家里一个月,闭门思过。 好像还受了家族的惩罚,身上给打的没一处完好的皮肤。 但这些,都是后来顾北喝多了,无意当中透漏出来的。 顾白鹭闻言,冷嗤,“多少年了?阮柠,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会站在原地等着厉城渊,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你义无反顾包容和照顾的师姐吗?我不是!” 那天见面后,阮柠特意让分院的后勤发消息给顾白鹭挂号时预留的手机号。 大概内容是,将她亲自指定的治疗计划阐述一遍。 反正都是学医的,想来师姐该清楚,彻底让羊毒素毁掉自己的一生,不如再赌一次,换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 但,消息石沉大海。 当然,出差的城宴哥,依旧一天三次问候,没一天落下的。 他还会发一些优美的风景照,还录在酒店里的视频。 ——【老婆,例行报备,我可是一直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女人在身边的。】 ——【老婆,小时候答应要带着你一起流浪,一起去看世界上每一处鬼斧天工的景色,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却不想真的失言,你看,晚霞很美。】 城宴哥在云城。 那里海拔高,是特有的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美轮美奂,崎岖山路也别有一番刺激的冒险情趣。 这些,城宴哥都发给了她。 入夜,阴沉沉的天,最容易让人的情绪变得脆弱,防线也一碰就碎。 她回了一条:【城宴哥,你有多爱你的家人,不要骗我,我想听你心里的实话。】 以为太晚了,会明早收到回复。 不过。 厉城宴秒回:【很重要。】 阮柠:【多重要?是那种可以为了他们不计任何代价,也要保护好的重要吗?】 厉城宴:【差不多吧。】 这就是城宴哥,他的善解人意,让他不会主动去问她,她为什么会如此反常。 毕竟人们不想说的,才是心中最痛的那个点。 去问,只会二次伤害! 须臾。 阮柠:【你小姑呢,我说的不是厉女士,是厉城渊的母亲,你对她的感情,也很深?】 第388章 厉城渊被职场性骚扰? 这一次,城宴哥回的是语音条。 男人磁沉的音调,在黑暗中,如午夜魅影一般,撩拨那一根最敏感的心弦。 他说,“其实我妈生我的时候是早产,那天刚巧我爸在工厂里上夜班,那时候没有手机这一类的即时通讯,打厂子里的座机,也迟迟没人接……” 赵阿姨出了很多血,困在那小房子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局面。 可最后,厉小姑冒着倾盆大雨,一路跑过来,将自己嫂子背去了并不算近的医院。 “我妈后来听医生说,我小姑的一侧肩膀因为承受力量太大,都脱臼了,但在我平安出生之前,她愣是一声不吭,守在产房外。” 后来赵阿姨失血过多,那年代的医疗水平有限,不能在短时间之内调来血包。 厉小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主动给嫂子鲜血。 等厉叔叔赶到时,妻子和儿子都平平安安,反倒是亲妹妹晕死了过去,住进了icu。 “所以,柠柠,我小姑算是我和我妈的救命恩人吧,后来她难产死了,我爸差一点就跟着亲妹妹去了,那一段时间,家里真是愁云惨淡到快喘不过气。” 怪不得,厉叔叔和赵阿姨宁可在亲儿子受委屈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要对厉城渊好。 哪怕在宴父下黑手的那天晚上,他们夫妻俩最先想到的是送走厉城渊,反而耽误了厉城宴的生死! 阮柠干涩的眼,直直的盯着屏幕上一条条多出来的语音。 她在想,城宴哥,厉小姑对你,对你们厉家有着这样的牺牲和付出。 那么,等到哪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真正害死她的人,正是我的母亲,你的岳母,你又当如何面对和接受? 不,也许根本无法接受。 他们的这段婚姻太过仓促。 就像是两个明知道会被淹死的遇难者,在生命最后的关头,突然看到了海市蜃楼里的大陆一般。 美好,且,残忍! 一夜未眠。 床头柜上的褪黑素吃到空瓶。 翌日天蒙蒙亮,好几天没有睡好的阮柠,刚在剧烈的头疼中有了些睡意,顾白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出来,我的车在楼下等着呢。” “干嘛?”阮柠去厨房,倒一杯凉开水,咕咚咕咚吞下,快速湿润着干裂的喉咙,舒缓胸口闷闷的不适感。 顾白鹭也直接,“让你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跳黄河不死心,今儿个,阮柠,我得扒了你一层皮,让你真真切切看看自己那一颗心,是不是真的黑到流毒液。” 这一回,她倒是没拒绝。 简单换了一件纯白色棉布裙,乌黑的长发,用夹子很随意的束起,鬓角边,无可避免的,就垂落了一下微微卷起的碎发。 她不喜欢化妆,出门就简单涂一层变色的唇膏。 阳光从地平线挣扎而出。 早晨的光线暖呵呵的,罩在阮柠身上,人从陈旧的楼道里出来,竟跟柔软的身躯上,勾勒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一般,明媚、招人! 顾白鹭是一辆超跑。 就是底盘很低,上车就跟趴地上那一种。 车门开启的方式也很拉风。 阮柠坐进去,秀气的眉头,微挑,“去哪?” “津市。” 从京港到津市,车程也就一个多小时。 大概十点钟左右的时候,跑车停在了一家名叫“风致”的酒窖前。 “所以,师姐,你一大清早把我从家里带出来,就是为了跑到津市来喝酒?” 阮柠有些哭笑不得。 她可是请假来的! 顾白鹭冷冷的睨她一眼,命令,“下车。” 从车上下来,再将车钥匙抛出去,“泊车消费一会儿出来结。” “是。” 大小姐依旧目空一切,嚣张跋扈。 那接住车钥匙的清瘦男孩,由于力量上的悬殊,被另一个车童抢了钥匙,“你一个臭乞丐,滚滚滚,大小姐的车肯定是我亲自来停的,你滚一边去。” “让他来停,而你,被开除了。” 顾白鹭把车钥匙重新交给那清瘦男孩,下面压了四五张百元大钞,“还有小费可以另算,以后泊车的业务,交给你来负责,哦,对了,你满十六岁了吧?” 按照法定年龄,满十六岁可以进入资本市场工作,满十八岁拥有行为责任能力。 “我十九了,大小姐。”男孩脸颊一红,低着头,喃喃。 顾白鹭颔首,没再多言,进了酒窖。 阮柠全程看着,她在心里会心一笑,腹诽:果然,再过多少年,哪怕师姐对自己恶言相向,却也改变不了那与生俱来的古道热肠。 进入酒窖。 由经理亲自带路,去了监控室。 顾白鹭利用老板的特权,调出了vip3号包厢的实时监控。 没想到,坐在主位一侧的男人,居然是…… “厉城渊?”阮柠蹙眉。 师姐歪头,看她,“怎么?你是觉得,盛源集团已经能称霸世界,无所不能了?这商人永远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厉城渊再修炼一辈子,也站不到金字塔尖。” 金字塔尖,那是一个很虚幻的位置! “来来来,城渊哥,姐姐刚才不是说了,你要是想把欧洲的路子打通,这些酒呢,咱就一滴不少的,都给我喝了!” 主位上,那女人,金发碧眼,虽说也瞧得出精心保养过,可奈何白皮就是有些显老,跟厉城渊眉来眼去的,就跟妈勾引儿子一样。 好恶心! 反观男人,显然他自己也反胃的要死。 伟岸的身躯,跟木头一样,绷的笔直。 女人皮肤松垮的手,调戏般的,在厉城渊胸肌紧实的胸口上,摸来摸去,还想往里深入。 厉城渊顺势拿着酒杯,站起身,“黑泽尔女士,我敬您一杯。” 说是一杯,可一整瓶的威士忌,就那样如牛饮水般下了肚。 有淡黄的酒液,顺着他线条硬朗的下巴,一路流淌进白衬衫的领口。 这样的欲,配着那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 老女人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监控的另一侧,阮柠目瞪口呆。 顾白鹭抱臂,耸肩,“瞧见了?你以为只有女人会遭遇职场性骚扰吗?男人也一样!这真说被一个女人给强了,城渊还能报警,若是换成一糟老头呢?” 第389章 厉城渊,疯到…… 在法律范畴内,男人对男人强暴,无法纳入强奸罪,最多可以按照恶劣猥亵来判决,这就很难界定了。 “厉城渊他,被男人骚扰过?”阮柠一开口,都被自己沙哑到音节难辨的声音,吓了一跳。 顾白鹭呵呵,“就在你回到京港前两个月,郑源查到你可能就在欧洲,厉城渊急着把自己的关系网打进去,这样好找人,他冒了险,和一个男女通吃的本土大佬见面。” 差一点,就出事了! 酒局还在继续。 监控视频一转。 在包厢的洗手间内,厉城渊把水龙头开的很大,结实有力的小臂,撑着潮湿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人吐着,混了血。 皮肤上,大片大片皮疹,冒出来。 他似乎已经对过敏的痛苦,习以为常了。 阮柠的眉心,快要崩断。 顾白鹭摊手,“酒桌文化就是这样,你说你酒精过敏,那行,你滚吧,我去找不过敏的来合作,阮柠,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了?” 好到,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黑暗,还在奢望能拥有真正阳光灿烂的生活。 她掏出手机,一两年来,为数不多的一次,主动拨通厉城渊的电话。 嘟嘟嘟—— 响了很久,接通。 “有事?”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稳,一点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再看视频。 此刻的他,正用一次性剃须刀的刀片,割破掌心,让疼痛来克制磨人的折磨。 他语气很恶劣,“阮柠,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的时间就无聊到,可以用来被你浪费?” “你在哪?” 阮柠还是哑着嗓子。 那一边,除了酒后粗重的喘息声外,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 监控视频内,男人总是如松柏般笔挺的身躯,此刻靠着瓷砖墙壁,瘫软在地。 他流血的手,撑着额头,回答,“和宴月亮逛街,有事?然然的诉讼二审了,阮柠,你应该很清楚,一审这孩子判给了我,我是可以把他带走的。” 是的,一审,她输了! “厉城渊,撒谎好玩吗?” “什么?” “你爱宴月亮吗?”又是一个问题抛出。 男人想都没想,直接给了答案,“然然需要一个母亲,我喜欢用熟悉的。” “所以,你根本就不爱她,对吗?亦或是说,厉城渊,你明知道宴家父母害死了你舅舅舅妈,你想报仇,就将她留在身边,来引出真正的大鱼。” 是黑伞先生! 阮柠很聪明,顾白鹭只是稍微点拨一下,剩下的,她自己慢慢都能想明白。 厉城渊呵呵,很讽刺,“阮柠,人呢,需要有自知之明,我想要你,一是因为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二则,我说过,我永远不会输给厉城宴,永远!” “那你就想被老女人给占便宜?” 蓦的,那声音,并不仅仅从手机里传出来。 卫生间门外,阮柠声音淡淡,“开门,出来,反复过敏,你以为挺过去就能成慢性的吗?无知且无畏,厉城渊,这些年的书,你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门开了。 他剑眉皱在一起,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师姐说,你想让盛源集团出海,才和海外这些三教九流开始接洽。” 师姐还说,“阮柠,京港才是城渊的主舞台,但他为什么要走,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想跟着你一起,他知道你不会选择留在伤心地的。” “阮柠,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了,师姐带我来的。”阮柠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和他真的不易太接近。 但若说完全放任不管,目前,也做不到了。 阮柠是医生,把人拖上劳斯莱斯,快速从置物柜里,找到一车载小药箱。 服用脱敏药后,她吩咐司机,“先往酒店开吧。” “是,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阮小姐吧。”她再三嘱咐。 司机点点头,“好的,夫人。” “……” 车子一路不算颠簸。 进了酒店房间,阮柠拿着消毒棉球,站在距离大床远一些的位置上,踌躇了。 要上药,就需要脱衣服。 这,小叔子和嫂子,真的不太好!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拿起床头柜的座机电话,准备找个男服务生上来帮忙。 谁料,人刚走近。 服了脱敏药,人昏沉沉的厉城渊,一把锁住她的胳膊,力量悬殊之间,阮柠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就被压在了身下。 厉城渊如出一辙的薄荷香,迎面而来。 她怒道:“厉城渊,你放开我!放开!” “老婆,我好痒,也好疼,胃出血了,你会不会心疼我?”男人把脸埋入她敏感的颈窝处。 一阵潮湿过后。 不用说,阮柠也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真累,活着累,喘气累,就连每天早上起来,睁开眼都觉得累,柠柠,老婆,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师姐说,他的精神分裂很严重。 只一晃神的功夫,阮柠都不用挣扎了,因为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一瞬间消失。 再然后,黑漆漆的房间里,焦灼的空气,涌动着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 阮柠看过去。 厉城渊居然坐在床沿儿上,用酒店配套的水果刀,割伤手腕。 他忽然笑了笑,用手指把伤口弄得更糟糕,“这样好了,柠柠,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想你了……” “厉城渊,你把刀给我,给我!”阮柠一躁郁症患者,活生生就被吓了个半死。 她一脚把他手里的刀子踹飞,再半蹲着,去查看手腕上横七竖八的血痕。 白色羊毛地毯,被染的鲜红! 阮柠仰起头,视线是湿润的,眼尾泛着复杂的愁绪,“厉城渊,你是不是觉得,让我愧疚,让我心疼,让我觉得是自己害了你一生,我就会妥协,任你摆布?” 话音甫落。 她都来不及再说些什么,那微凉的薄唇,就恶狠狠的,裹挟着血腥和薄荷味,统统压上来。 酒店楼下。 南岛静香办理完入住手续,把一张房卡递给风尘仆仆的厉城宴,噘嘴,不开心,“城宴,你确定不跟我住在一个楼层,我也没说跟你住一个房间啊,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第390章 柠柠,你们在干嘛?! “南岛,我让你跟着我一起来了吗?”厉城宴这人,其实骨子里和厉城渊是一样的,沉默寡言,言辞犀利,很没什么耐性。 当然,唯独,小柠檬是唯一不同的存在! 南岛静香递过来一张房卡,自嘲一笑,“若是今天跟你来的人是阮柠,你是不是巴不得你们住在一间套房里?” “是。” 他回答平静,直白。 南岛静香气急败坏,直跺脚,“厉城宴,你长脾气了?我真就不知道,那么一个破落户家的小姐,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就知道喜欢她!” 厉城宴如是,厉城渊也是一样。 还有新加坡的李氏家族继承人,为了这么一女的,都把集团本部拉回到国内来了。 外加全球排名前三的心理学家,艾诺尔。 他爱的,那叫一个安安静静,主打就是要默默守护,看着你幸福一生,才是我的幸福…… 越想,南岛静香就越恶心,也嫉妒。 她愤愤不平,“我有钱有家室,长的也算可圈可点,虽然矮了一点,但这是我们国家的基因问题,我也没办法,但上面那几点,阮柠就不是我的对手。” 身高只有一米五几的南岛静香,要想跟厉城宴四目相对,还得拼命垫起脚尖才行。 厉城宴检查了一下房卡房号,确定无误后,看都没多看南岛一眼,就往电梯间走去。 不过,为小柠檬证明,是必不可少的。 他背对着她,开口,“柠柠博学多才,生下来就要比寻常人聪明很多,她不到二岁就能把话说的很流利,就这一点,南岛,世上绝大多数的女人,就不是柠柠的竞争对手。” 自从阮柠出生后,阮母开心一段时间后,好像对这个女儿就不怎么关注了。 倒是阮父,逢人就要抱着宝贝闺女,显摆一番,“柠柠,快跟你厉家大哥哥说说话,瞧瞧我们丫头,才十几个月大,都能跟别人聊天了呢,怎么这么棒?” 小小的奶团子,还会抱住爸爸的脖子,软乎乎的亲一口,眉眼弯弯,“柠柠爱爸爸,最爱爸爸~” 回忆着往昔,那时他们还稚嫩,却从未为生活而烦忧。 南岛静香把后牙槽都快咬没了,狠狠的,“聪明有屁用?没钱没势,这圈子她混的下去?而你,厉城宴,你是我的,但凡我母亲还活着一天,你都要乖乖听话。” 说到南岛夫人,他们一整个家族都在掘地三尺,寻找神医徒弟。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竟是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暂时没完全搞清楚呢。 厉城宴勾勾薄唇,走进电梯,表情淡淡的,“是吗?南岛,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待,可你呢?一心想要爬我的床,这样忘恩负义,老天会惩罚的。” 你看,除了在阮柠面前,厉公爵先生,永远都牙尖嘴利的,让人哭笑不得。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 他竖起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上指。 再无声的,用唇语,隔着一道门缝,跟南岛静香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苍天饶过谁?你,好自为之!” 叮咚。 电梯在顶层开门。 厉城宴还没出电梯间呢,就听外面的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女人低吼,“厉城渊,你放开我,放开!你再这样,我马上报警,告你猥亵。” 那一个吻,最终根本没机会落下。 阮柠分分钟一个嘴巴子奉上,趁着男人被打迷糊的时候,人踉踉跄跄,有些狼狈的从总统套里跑出来。 他们头顶的灯很暗。 两人纠缠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后,蔓延到了厉城宴面前。 “柠柠?城渊?你们在……做什么?”那声音,很低,很哑,很僵硬。 阮柠猛得一愣,一股寒气,由脚心一路,直插心口。 她咬破的粉唇翕合,本是想解释些什么的。 且料,稍微恢复一些神志的厉城渊,死死将人抱在自己怀里,肌肉贲张的手臂,毒蛇一般,缠绕在阮柠白皙柔软的脖颈上。 总觉得,只要这男人愿意,随时都能将她活生生累死。 “厉城渊!” “哥,抢女人也要有一个先来后到是不是?柠柠是我的,我们生下一个儿子,我们订了婚,她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厉城宴,你想做第三者吗?” 听听,这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理直气壮,自鸣得意啊! 厉城宴双拳紧握。 阮柠赤红了一双眼,心口像是堵了一桶油漆似的,想吐,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摇头,试图用沉默来阻止一场暴虐! “厉城渊,放开你嫂子。”没说结婚的事实,只是给了一个足够刺激人的称呼。 砰! 砰砰砰—— 厉城渊不讲武德,直接锁住阮柠,偷袭了厉城宴。 至于厉城宴,从未在打架这件事上输过的他,硬是咬着腮帮子,立在原地,被动挨揍。 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自己还手,被夹在中间的阮柠,马上就会受伤。 “不!厉城渊,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松手,你把我放开!城宴哥……” 阮柠身上多处擦伤。 有好几次挣扎的幅度太大,脚踝崴在墙面上,一波大过一波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眼角更是干涩的像是随时会裂开。 她低吼,“厉城渊,我不爱你了,我一点都不爱你,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话音甫落。 混着血腥味的空气,也在这一刹那之间,安静的,仿佛一块坚硬的铁板,威压十足。 “柠柠,老婆,你在说什么?嗯?”人是半清醒状态下的,那血脉中的狂虐,让他的眼神,看起来犹如受困百年的野兽,蓄势待发,嗜血无情。 她睨一眼浑身伤痕累累的厉城宴。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阮柠,你的城宴哥那么在乎自己的小姑,你想想,你们会有未来吗?不如趁这个机会,狠狠伤他一次,直接彻底恩断义绝。” 是啊,母亲婚内出轨,害死了那么多人。 其中,就有厉城渊的母亲,厉城宴的亲小姑…… “厉城宴,你走吧,今天这局面,你大概也看明白了,我跟厉城渊之间,断不了。” 阮柠深深吸气,故意去抱住厉城渊的脖子,试图让他俩的相处模式,瞧着还算暧昧多情。 话一出口。 果然,城宴哥总是对自己温柔随和的视线,眨眼间,就变的深沉了很多。 第391章 老公,打回去! 她痛彻心扉,不敢直视,心虚的侧开视线,继续伤害,“分开十几年,我不是什么痴情种,很抱歉,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小时候的戏言,也真没当真。” “那不行。” “?!”阮柠懵了。 厉城宴撑着墙壁,身上的伤疼是疼,却抵不过失去小柠檬的绝望与崩溃。 他朝她伸出手,语气宠溺,“柠柠,城宴哥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了,只要你喜欢过我一次呢,就算你真给我红杏出墙,我也得给你拉回来,你信不信?” “不是,城宴哥,我……我是说,我和……” “哦,你想说,你还爱着厉城渊,我的亲表弟吗?那你是怎么爱的?直接把人家的脸给打到青紫交加?” 厉城宴冷嘲热讽。 阮柠闭上眼,说真的,她被这样赤裸裸揭穿谎言后,是真的特别特别的尴尬。 倒是不太清醒的厉城渊被刺激狠了。 他倒是恢复了理智,死死困着手臂里的人,嗤笑,“哥,孤男寡女在酒店共处一室,你说,我们能做什么?” “也有可能是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想强奸,一个想自保。” “城宴哥!”阮柠想,自己要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下,突然笑了,合适吗? 厉城渊又想一拳击过去。 阮柠顺势一口,用力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他一吃痛,松了力气。 厉城宴身边,就多了一道喷香的倩影,在呐喊助威,“城宴哥,打回去!” “好的,老婆。” 五分钟后,酒店大堂经理带着救护人员,匆匆赶到。 阮柠则不尴不尬的,被厉城宴牵着手,去了隔壁的套房。 一进门。 她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娇软的身躯,就跟案板上的鱼肉似的,被一向温柔肆意的城宴哥,怼到了纯红木的门板上。 炽热的大手,柔情抚摸着她恰似人间仙境般的眉眼。 粗劣的老茧,划在柔嫩的皮肤上,愣是叫阮柠忍不住咬唇,很是不耐。 他俯身,靠上来。 鼻腔里的热气,湿漉漉的,缠上她,逗问,“刚才在房间里,厉城渊对你做什么了?” “什……什么都没做,你……你别多心……”被质问后的紧张,让阮柠差点没捏碎自己的指甲,心狂跳的,像要脱离地心引力! 她绷着神经,有气无力的捉住他的手。 仅剩不多的理智,让阮柠推搡,“城宴哥,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对你说谎的,我发誓……” “是吗?那小柠檬在发誓之前,要不要先告诉哥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要乖乖说实话哦。” 蓦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人被公主抱着,走进主卧。 咔吧! 跌入柔软床垫的一瞬,阮柠感觉脑子里的某根线,断了! 他们都很不清醒,甚至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来终止这一场疯狂。 吻痕横七竖八。 男人轻咬着她的耳垂,蛊惑,“乖,小柠檬,告诉我,向我真心承诺,你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我,不许跟我说谎,不许瞒着我任何事,要学会依赖我,让我来保护你!” “不……不行的,城宴哥,我……我母亲,她……她害死了你小姑!”最后几个字,阮柠说的视死如归。 而回答她的,是男人强势到要吞噬一切的热吻。 那一晚,他们好像什么都发生了,只是到最后,及时刹了车。 厉城宴洗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人都快冻成冰块了。 等回到卧室,看着暖黄光线下,娇娇嫩嫩的一团,在被子里瑟缩的,很没安全感。 那被子其实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不算大。 但偏生,盖在阮柠身上,就有一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很呆萌,还美的不自知。 娇俏,可怜,叫人不由得就生出藏起来,珍爱一辈子的冲动。 厉城宴低头,骂一句,“该死!” 说完,男人重新返回浴室,跟冷水作伴。 翌日一早。 阮柠难得睡了一个如此安心,又没有噩梦的觉。 她身体舒畅的,想从床上坐起来。 却发现,自己手手脚脚的,都被厉城宴如珍如宝的抱在怀里,两人穿着酒店定制的睡衣,衣料很薄。 “舒服吗?”明明是一本正经闭着眼睛的男人,却能如此平静的问出这样虎狼的问题来。 阮柠刹那间,就恢复了昨晚的记忆。 她慌的,浑身都要红透了。 人磕磕巴巴,“你起来,我……我要走了……” “走什么走?我老婆自己发现了那么大一个秘密,都能有勇气独自一人承担,我这没用的老公,真是要好好跟厉夫人你检讨一下自己的无能了。” 厉城宴说着,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俩没单独过过夜。 这是十几年后,阮柠第一次看到如此慵懒又缱绻的美男初醒图。 柔软的额发,没有发胶的支撑,随意的耷拉在额头上。 发梢略长,有一点点落在鸦羽般浓密卷翘的睫毛上。 碎星般的瞳孔,带着醉人的迷离。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语气可怜巴巴,“怎么办?因为老公太没用了,老婆觉得结婚没意思,想跟我闪离,这可怎么办?我要变成离异男了吗?哎……” “不是,城宴哥,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我说的是,我妈才是害死你亲小姑的罪魁祸首,只是目前事情过去的太久,证据不足,追诉期也到了。” 刑事案件超过二十五年,会为了节省司法空间成本,就会结束调查,免除一切罪责。 她低头,自责又愧疚,“兜兜转转,你看,厉城渊和宴月亮他们说的没错,我啊,还是杀人犯的女儿,甚至,我那么爱我的母亲,却爱错了人,护错了人!” “那我们就一起,替天行道,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什么?” 阮柠猛得抬头。 闯入的,是男人一万分真诚的凝视。 他捧着她下巴,小心翼翼对待,“柠柠,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个害死小姑的人是谁吗?我知道,可我不想让你痛苦难过,才一直隐瞒,更不想让你越陷越深,懂吗?那样很危险,我不想你出事!” 第392章 说她是小三,她竟无法反驳 三十多年,两代人的恩恩怨怨。 死的死,伤的伤。 疯了的,没能成为真正赢家,看似毫发无损的,却成了破碎的灵魂。 两败俱伤,也就不过如此! “柠柠,把这些事交给我,至于你和王队正在调查的黑伞先生,我也会接受,你相信我,好吗?我会让真想水落石出,我也会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厉城宴说的很认真。 阮柠搅动着双手,她想侧开头,就被板正,再侧开,再板正,反反复复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 “城宴哥,你究竟是谁呢?” “嗯?” “我感觉你心里藏着的秘密比我还多,看似不是厉城渊的对手,但盛源集团拿不下来的银团合作,你却信手拈来,你究竟还有多少真面目,是我不知道的?” 那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卡在了心口上。 他抱着她,去浴室,笑道:“快了,再等一等,不过,我的厉夫人可不要再擅作主张,去牺牲自己,离开我了。” “我不会,只要你不嫌弃。” 阮柠泡进水蜜桃味道的浴缸里,软甜的泡沫,舒服的黏在身上,舒缓紧张的肌肉。 她红了红脸,逐客,“你,你先出去,我……我一个人能洗。” “昨晚都没害羞,这会儿,厉夫人是不好意思了?” 厉城宴从小就喜欢逗她。 阮柠急了,“昨晚都没做到最后,你别胡说,出去出去,我要洗澡了。” 最后,厉城宴还是妥协的离开,去准备早点。 吃饭的时候。 她还是不安的问一句,“老公,对于厉城渊,我很复杂,以前是恨,恨他一手毁了我的人生,但最近听了很多事情,再加上他亲生母亲死亡的真相,我……” “一报还一报,柠柠,在芬兰的那五年,你什么都不亏欠了,自在的活着吧。” 是啊,也该自在的活着了。 可是,真的可以吗? 下午回到京港,陈蕊帮她多请了一天假。 厉城宴还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她自己上楼,进了公寓。 “呵呵,帮人家带小孩的大善人一夜未归,这还舍得回来呢?” 蓦的,客厅落地窗拉着窗帘,大白天的,屋子里黑漆漆。 沙发上,一只穿着内裤的少年,用幽怨的眼神,怀里捧着一包薯片,狠狠瞪着她,再扫一眼脖子上草莓印。 他讽刺,“这是跟哪个野男人出去鬼混了?把一未成年单独仍在家里,真的合适吗?” “你不是已经十八了?” 阮柠听力挺好的。 她换了鞋,去拉开窗帘,开窗,透透气。 白正义大大咧咧一伸长腿,抖落身上的零食碎渣,呵呵,“是上高一,十六。” “你前两年得了肺炎,休学两年,你小舅都跟我说了。” 阮柠翻个白眼,又去卫生间照了一下镜子。 该死的城宴哥,干嘛吻的那么用力呀! 臭小孩堵在门口,撇嘴,“kun撒谎,我就是十六,阮柠,我警告你,你既然答应帮我小舅带孩子,就要有点责任心,知不知道?” “我对年龄施行弹性制的小孩子,一点没有责任心。” 阮柠翻出白正义的护照,打开,留在信息栏那一页,展示,“十八岁的未成年少爷,麻烦一会儿把卫生清理干净,我有点困,先去补一补觉,辛苦。” “阮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白正义这一嗓子喊下来,可真是惊为天人。 她也是心情有点好,跟他斗了斗,“是啊,你阿姨我不仅谈恋爱了,还闪婚了,怎么?要不要给你看看结婚证啊?” 玄关外,来送文件过来的陈蕊,拿着备用钥匙,震惊尴尬的,一会儿转身,一会儿转回来,最后咆哮一句,“阮姐,你真结婚啦!!?” 糟糕,居然忘了陈蕊有自家的备用钥匙。 还有,由于请假两天,一些加急的文件需要送到公寓这边来临时处理的…… “不是,陈蕊,我就是和小孩开玩笑,你别当真。” “呵呵,抱歉,我十八岁了,这是证据,谢谢!”白正义晃悠着护照,非要跟阮柠对着干。 陈蕊目瞪口呆,“阮姐,到底是哪个死肥猪把你这颗好白菜给拱了呀?快快快,结婚证给我看看,马上!立刻!速度点!” 这还命令上了。 阮柠还想解释。 分院那边,保安队长打电话过来,语气有些着急,“阮院长,有一个自称南岛小姐的女人,带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来找麻烦,您最近几天还是别过来,躲一躲吧。” 话音未落。 保安队长大叔就是一声痛呼,像是在被恶性殴打。 南岛静香的声音,恶劣传来,“阮柠,你倒是很懂得拉拢男人的心啊,连个糟老头子都不放过呢,很好,你有本事就别露面,我不打死这些废物,我就跟你姓!” “不要伤及无辜,南岛小姐,还是上次那家咖啡馆见,分院是公众场合,这里是京港,寻衅滋事,是要判刑的!” 阮柠一字一句,非常沉稳。 一旁的陈蕊佩服。 就连总喜欢目空一切的混小子,看她的眼神,也有了一丢丢的不一样。 挂断电话,阮柠嘱咐,“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点白正义,我去去就回。” “阮姐,那个南岛家可不干净,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去见她了,我跟你一起。” “船小好调头,南岛静香针对的人是我,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其次,在京港,跟在她自己的国家不一样,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起来。” 开车离开公寓。 二十分钟后,跟南岛静香见面。 她上来,她还没坐下呢,一杯不算太凉的热咖啡,兜头泼了过来,辱骂,“阮柠,你还能要点脸吗?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我的男人同床共枕,睡了一夜?” 都在那个酒店。 瞒不住的! 更何况,厉城渊闹了那么一出,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咖啡馆里不少客人,纷纷侧目,开始议论阮柠这个小三的不知廉耻。 她握了握拳,手指微蜷。 大概这就是古人说的,有口难言的憋屈滋味吧。 明明是名正言顺,领了证的妻子,在被人质问是不是第三者的时候,愣是一点解释的言语都总结不出来。 阮柠闭了闭眼,甚至都做好了被南岛静香狠狠奚落一番的最坏打算。 毕竟为了城宴哥的计划,有些苦,有些污名,不是她不想受着,就真可以百毒不侵的。 南岛静香愈发嚣张,“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怼人的嘛,哈,这是被我捉奸在床,心虚了?哈哈,来人,把这脏东西给我绑起来,我要当众毁了她这张狐狸精的脸!” 第393章 阮柠把厉城宴给羞辱了?! “南岛静香,你是不是疯了?” 一声呵斥,来自于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厉城宴。 这男人平日来外面,自从不再伪装自闭症后,对于个人形象维护,其实比厉城渊还要苛刻和追求精致。 但此刻,从负一层一路跑上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了,就连几万块一条的高奢领带,这会儿也跟破抹布似的,怼在领口的位置。 他的急切,阮柠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 不过,正是因此,她反而紧张的,一颗原本沉如巨石的心,这会儿子也要跳出胸腔了。 南岛静香一见男主角来了,立刻委屈的不行。 她小女儿姿态,咬着唇,抱怨,“城宴,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不是已经不怎么接触了吗?就连母亲跟你提结婚的事情,你也没那么反对了,对不对?” “南岛,我说过,结婚可以,只是我的新娘,不会是你!” 这人就这样,拒绝不喜欢的人,可一点不拖泥带水。 南岛静香恼了。 她抽出自己爱马仕包包里的小鞭子,就要恶狠狠往阮柠的脸上抽打。 蓦的,一个躲闪后,她眼角余光,正正看到厉城宴居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结婚证,想要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不行! 绝对不行! 啪啪啪—— 鞭子没抽打在阮柠脸上,却在她故意不再闪躲的情况下,将胳膊打出一片血花。 “柠柠!”厉城宴差点没疯了。 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堪堪撑住没能妥善清洁的地面,呼吸着自己鲜血的味道,倒是一瞬间让混沌的大脑,醍醐灌顶。 之后,阮柠就听自己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说道:“南岛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你喜欢的这个男人,就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最让人着迷的人间王者?” “不然呢?城宴的优秀,放眼全球,那也是有目共睹的,阮柠,你整天勾三搭四的,还当起不要脸的小三,跟城宴去酒店开房,不就是知道他无所不能?” 南岛静香对厉城宴的喜欢,让她觉得很刺眼。 许是爱情永远是自私自利的。 在更小的时候,在没有失去记忆之前,小小的丫头,就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呀,求求你,我愿意用我一生所有的生日愿望,来换取不要让其她女孩子发现城宴哥的闪光点。 拜托了! 只可惜,迷信这东西呀,顶多算是自我欺骗的安慰剂,直到扎心。 “是啊,这王八看绿豆,就是对眼了,但我是不是忘记告诉南岛小姐,这十几年,我吃惯了山珍海味,对于乡下的粗茶淡饭,我真的是难以下咽啊。” 阮柠胳膊上的血,流的越来越多。 粘着撕裂开的衣服布料,有些开始粘稠干涸,这若是想拉扯开,便是活生生蜕一层皮。 她浑身冒着冷汗,却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对着表情复杂的厉城宴。 话呢,说给南岛静香听,“事实上,目前在追求我的人,要么是新加坡的李氏家族唯一继承人,要么就是真真正正的德国与满清贵族,最差的,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顾北,这样想一想,厉城宴算什么呢?” 对一个男人最大的讽刺,也不过如此了! 南岛静香闻言,当场就火冒三丈,“阮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的城宴那么好,除了普通的出身以外,哪里有什么问题?你给我闭嘴,闭嘴!” “出身普通?南岛小姐,这圈子就那么大,野鸡变凤凰的传奇,您想想,能有多少?有些人的骨子里,无非是与生俱来的劣根性罢了。” 阮柠就像是一嫌贫爱富的刻薄女人。 她将自己黑化的,面目全非。 厉城宴攥拳,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红艳艳的结婚证,被死死捏在掌心,心痛万分! 是的,不是被羞辱后的心疼,而是阮柠为了保护他,所做的这些牺牲,感到撕心裂肺的自责和愧疚。 南岛静香都气笑了。 她戳着厉城宴肌肉绷紧的肩膀,冷嗤,“瞧见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宁可跟我们南岛家为敌,也要去爱,去喜欢的女人,她有多贱,你现在知道了?” “我贱吗?南岛小姐,我不过是跟着我儿子的亲生父亲去一趟津市,谁知道,您的男朋友,居然尾随我到了酒店客房,这叫跟踪,恶不恶心啊!” 最后一击,倒是叫南岛静香一瞬间淡定了。 大小姐冷嘲热讽,同时用眼神示意保镖松开阮柠。 她丢出去一张支票,五十万的,“算是对今天的赔偿,至于城宴跟踪你去酒店,你要想清楚了,男人睡一个女人,也就那么回事,何况还是你这种脏东西。” 话毕,南岛静香硬拉着不想离开的厉城宴走人。 他的手机上,显示着一条微信。 ——【城宴哥,以大局为重,陪我演好这场戏!】 从咖啡厅出来,阮柠开车,随便找了一家私人小诊所,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那医生好像是看到了南岛静香搞出来的闹剧。 一边缝针,一边叽叽歪歪,“这做小三情妇的呢,还是要有点分寸,金主的正妻若是不高兴了,你说你,是不是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一点不懂事啊。” 人的嘴,比刮肠的剧毒都要伤人。 可为了城宴哥接下来的计划,自己得忍耐,必须忍得住! 回到分院上班。 有些事呢,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大概是南岛静香为了替厉城宴撑腰,故意散播出那天在咖啡厅的监控视频。 她在里面扮演的,是彻头彻尾的下头女! 陈蕊给气哭了,“阮姐,这视频一定是假的,干嘛呀,南岛家的大小姐就那么厉害,厉害到搬弄是非,想毁掉阮姐的事业和人生吗?简直太过分。” “只是风言风语,主院那边需要我这个院长,就暂时不会给我停职,今时不同往日了,陈蕊,以往他们能随意剥夺我的工作,是因为我依赖于旁人。” 那时候,自己刚来中心医院,还有行业保护协议在那里,任谁都有本事踩一脚没什么经验的女医生。 奈何,如今的阮柠,代表着全科的权威,还有无数只能依靠于她才能完成的手术,这都是能够压制院董事会的最大筹码! 果然,当天,主院就主动发了公告。 第394章 南岛静香要找的人,是她! 大致内容是:我院了解分院院长,阮柠小姐的为人,她医者仁心,遇到事情更是处变不惊,在一次全院流行大感染的时候,也是她冲在了最前线,不计生死。 一堆赞美至词后面,是严厉警告。 一旦查出是谁散播谣言,必定会狠狠追究,绝不姑息! 陈蕊看着医院官网的公告,都傻眼了,“阮姐,这帮老狐狸,居然会统一战线,力挺你?” “我说了,被需要的,才能真正有恃无恐。” 工作还是要继续。 可流言蜚语,永远不会因为谁发了一条公告就被彻底压制住的。 上班的时候,有同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真没想到,灭绝师太居然能那样,难不成,就之前宴副院长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她就喜欢有钱男人?” “小三当一次,就有一百次,女人不懂得靠真本事往上爬呢,就喜欢走歪门邪道,算是他们女性同胞的特权吧,呵呵,还什么男女平等,都是笑话呀。” 出电梯。 阮柠当着不少人的面,一把揪住那男医生的工牌,丝绸般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着,不经意的,就在水光潋滟的翦瞳里,映下一道道耐人寻味的阴影来。 “心外科的管培生?” “啊?啊,阮……阮院长,我……” “抱歉,你被开除了。”手上稍一用力,挂着工牌的绳子,就险些没把男医生的脖子给勒断。 咳咳咳—— 男人一张有些过于平凡的脸上,生生憋出一片青青紫紫。 他剧烈咳嗽着,双手合十,跪到地上,无力祈求放过。 阮柠手指一勾,再一松。 砰!一声,男医生很是漂亮完美的,栽了个狗吃屎。 男人捂着脖子,暴跳如雷,“阮柠,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院长,是有着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 “那你也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身为分院院长,我拥有直接人事任命权利,开除一个管培生,还需要向谁交代吗?” “你这是……” “霸道专横吗?很抱歉,我还真就是这样的人,要是哪一天你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请再来跟我理论。” 话毕,愣是怼的那牙尖嘴利,嘴里喷粪的男医生,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阮柠拍手。 一早等在旁边的保安,将人带走了。 她站在电梯间里,围观了不少人。 清澈的瞳,喷着数九寒冬的冰冷,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说出他们的心声,“没错,我就是在杀鸡儆猴,你们若是不满,随意欢迎辞职,反之,还想继续留在我手底下工作,那就最好夹紧尾巴,好好做人。” 话音甫落,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通往院长办公室的路。 陈蕊小跑着跟在后面,兴奋的不行,“阮姐,你也太牛逼了吧,这绝对有女皇武则天的本事啊,你这是要穿越到古代,都没他们这群臭男人什么事了。” “恩威并施,才能收获好的结果。” 下午,院办那边传来好消息,下半年的大小团建全部取消,并按照每一次的定价,分别以红包和奖金的模式,发到每一位医护人员的手里。 其实大家平日里辛辛苦苦工作,好不容易放假,也真心不想再凑一起花钱找罪受了! 阮柠很能理解。 一场南岛静香掀起来的风波,暂时平息。 第二日,selina打来电话,“别多想,就是想跟你沟通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中心医院一直在整形医疗方面有短板,但这一块,目前的确盈利特别可观。” “直说。” “准备一下,下周一我跟你一起出趟差,去最专业整容的国家,实地学习一下,看看整容科的发展,到底该如何规划。” “好。” 工作嘛,阮柠从来不会参杂私人心态在里面。 挂断电话前,selina补充一句,“这一次学习交流的名额,是我从一朋友那要来的,她自己在京港有一个专业的美容整形医院,这次出差,咱们三个一起。” “明白。” 出差暂定是一个星期。 阮柠走之前,开始调整每日的计划表。 十三楼,vip特护病房。 南岛夫人的病情还在加重,化疗的结果非常不理想。 南岛静香咄咄逼人,“陈医生,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只想知道,能救活我妈的人,是不是只有史蒂芬教授,还有她唯一的关门弟子?” “是的,目前我们已经在为您母亲进行中西医的治疗,但目前癌症扩散的趋势已经太过明显,就这种情况,还想提升五年存活率,估计也只有那师徒俩可以了。” 但可惜,自上次史蒂芬离开京港后,好像是因为儿子非要跟一男人结婚,惹怒了她,母子俩吵的不可开交,教授无心从医,就真的彻底隐退。 至于那徒弟…… “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我母亲不能死,我不会让她死!” 南岛静香的脾气不好,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公主病。 可在孝顺这方面,也是有一说一,她算是标准的大孝女了。 这也是厉城宴对于这个作天作地的“妹妹”,还保留着最后那么一丁点的容忍度! 周一,阮柠跟selina,还有一个叫冯程程的三十岁女人一起,飞离京港。 冯程程很健谈。 她触碰了一下她纯天然的脸蛋,感慨,“能从娘胎里就自带这样一张脸,我上一次看到类似的,还是一烧伤的可怜人,啧啧,他也是真可惜了。” 顿一顿。 冯程程又认真补充一句,“不过,阮院长,仔细一看的话,你这长相,跟那人的复原图比照起来,的的确确是有些相似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弟俩。” “人都有相似,这没什么。” 阮柠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攀谈。 尤其这个冯程程还是selina的朋友,更要保持距离。 再次陷入尴尬。 登机后,关机前,冯程程接了一通电话,还挺不耐烦的,“欧景炎,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几遍了,最近我医院里没来什么可疑的女人,你能不能别来骚扰我?” 欧景炎? 阮柠猛得想起,好像上一次在便利店…… 第395章 被厉城渊给解围了?! “阮柠?好巧。” 朴成旭低沉悦耳的嗓音,自头等舱的过道传来。 今日的他,许是坐飞机图一舒适的缘故,往常禁欲冷淡的西服套装的精英打扮,换成了比较清爽显年轻的绒棉运动服,宝蓝色,非常亮眼。 脚上那双乔丹,更是限定款中的王者,全球限定发售。 她礼貌的点点头,回道:“朴先生好,我跟同事出差,是挺巧的。” “嗯,这趟航班的机长是我弟弟,你们好像没见过,一会儿飞机起稳了,我来给你们介绍。” 朴家三个养子。 老大和老三都见了,并且清一色没什么好印象。 唯独这朴训,阮柠是知道他的,却最为不方便碰面。 她微笑,语气规矩,但也足够疏离,“还是不必了,我一会儿要和同事开一个小会议,还请朴先生见谅。” “当然,既然都是一家人,迟早是要见到面的,我不急于一时。” “谢谢理解。”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后,下飞机,过海关。 冯程程因为整容的有点厉害,又没有在国内开证明,换身份证。 以至于,海关通关人员认为本人于护照上的照片不符,让她原地等待,跟机返回。 冯总哪里是好脾气的人,当场就吵起来了。 眼看警察被引过来。 朴成旭走过来,一抬手,警察们似乎是认识他,纷纷止步,站在远处观望。 他连招呼都不用打,直接进了工作小隔间。 两人沟通了几句,一开始还很不客气的工作人员,立刻在护照上盖章,优雅微笑,做了一请的手势,“原来是朴先生的朋友,抱歉,误会您了。” 看来,朴成旭在这里,绝对有着一呼百应,跺一跺脚,让地面抖三抖的真本事。 去酒店下榻。 阮柠跟selina核对了一下下午的行程。 冯程程住在她们下面一个楼层。 提前走出电梯的时候,她忽然扭头,问,“阮院长,你刚刚在飞机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来着?” 被朴成旭一打岔,阮柠一时半刻还真没想起来。 目送冯程程离开。 再看selina,一只手捂着嘴巴,正贴在电梯角落里,频频发出笑声,在打电话。 结束时,两人都走到房间门口了。 阮柠刷开门时,语气冷冷的,提醒,“冯一一才二十岁出头,selina,老牛不吃嫩草的,你好自为之,身为姐姐,我不会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可是,阮柠,被棒打鸳鸯的滋味,你难道不清楚吗?” “冯一一是我爸的儿子,selina,人可以为了爱情不管不顾,可以后呢?以后厉蕊蕊如何面对你和冯一一的孩子?” 最不该说的话,阮柠必须当做黑脸,把话说出来。 反观selina,她挺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吗?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呢,但也没关系,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主动收回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隔壁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selina走进去,又探出头来,“其实你们阮家亏欠我的,一个冯一一,就足够了,阮柠,有时候仔细想一想,真正被困在过去的人,是谁呢?嗯?” 是谁? 只有她吧! 阮柠自嘲一笑,调整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因为有一两个小时的时差,要手动处理一下。 下午一点, 开了一个小型研讨会后,冯程程拉着她俩,激动道:“快快快,快想办法,那可是刘亚,在这里,刘亚的整容新科技,可是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特权呢。” “那就直接去邀请吃晚饭,不是很容易?” selina直接。 阮柠观察了一两分钟,摇头,“他油盐不进,想请出来,很难。” 最后,她们三个人,熬了一整晚没睡觉,就为了制定一个能请刘亚吃饭的方案。 等到实际操作后。 刘亚的秘书来警告,“不要再来骚扰刘总,刘总已经将你们拉入黑名单,再凑近,马上报警。” “……” 阮柠也还算有些谈判能力,甚少踢到钢板上。 刘亚,算是唯一一个! 蓦的,就在几个人愁云惨淡的时候,一道朗硬、磁沉的男声,疏忽响起,“按我说的去办,晚上就能得偿所愿。” “厉城渊?” 阮柠蹙眉。 他倒是不理会她脸上的排斥,开始命令,“去找刘夫人聊一聊,五分钟后,送一份小礼物后,立刻离开。” 厉城渊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是一份国内经典的糕点组合,算是京港特产,无糖的。 selina纳闷,“刘夫人?刘亚不是单身吗?今天跟着刘亚来的女伴,好像是他后母吧?” “刘亚的父亲死了,这后母还能陪着刘亚出席这样的大场合,目的是什么?” 厉城渊一句废话没有,说完就走。 阮柠硬着头皮,掂了掂手里的**盒,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管它行不行。 五分钟后,她刚离开。 刘亚那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助理,陪着笑脸,来约饭。 “晚上五点,我们在喜来登酒店的餐厅见面。” “好。” 助理一走。 selina震惊,“城渊这法子,居然真的奏效了,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冯程程捂着胸口,花痴脸,“咱能想到啥,连刘亚那点事都能查出来的人,能是普通凡人嘛!我的天,这男人认真交际起来的样子,要不要这么帅。” 不远处,人群的正中心。 那个被众星捧月的男人,皮肤又恢复了之前的白皙如玉,矜贵高雅的身躯,如寒风中屹立的松柏,笔直,不甚有过一次弯曲! 阮柠多看了几眼,心潮死水般,再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她找借口有些累了,自己先回的酒店。 到前台,一京港过来留学兼职的小服务生,捧着个过滤空气的小香薰,跑过来,笑呵呵,“女士,您男朋友说,您来这边容易水土不服,就让我把这些东西给您。” 除了香薰,还有一些抗过敏,缓解头疼的药物。 都是国内的牌子,她吃惯了的! 阮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城宴哥。 心里暖暖的。 可想曹操,曹操到。 小服务生激动的看向酒店入口,原地还蹦跳了几下,嚷嚷,“是南岛家的女儿和女婿耶,今天第六家免税店要剪彩开业,都说他们没结婚就很恩爱呢,阮女士,咱们一起瞻仰一下,吸吸爱情的甜蜜味道去!” 第396章 厉城宴对她的爱,赤裸裸 阮柠是真不想去,尤其是发生了咖啡馆的那件事情之后,哪怕只是在演戏,可再见到城宴哥的时候,依旧心里怪怪的,不是滋味。 毕竟,都领了证的正妻,生生被扣上了第三者的污名,还不能自正。 这滋味,的确在自私一些的角度上来讲,实实在在的,有一些憋屈难受。 “阮小姐,哇哦,南岛小姐也太浪漫了吧,居然当众给未婚夫变魔术耶。” 小服务生一口江南腔调,这软绵绵的声音,陪着南岛静香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 一瞬间,阮柠被迫看过去的眼神,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 真疼! 但所幸,周围都是人,自己站在人群最末端,从城宴哥的方向,是看不见自己的。 “城宴,你看什么呢?赶紧的,我这是特意为你学的魔术,你瞧这小鸽子多可爱,雪白雪白的呢。” 南岛静香小鸟依人的在撒娇。 阮柠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这女人的眼角余光,好像不止一次穿透人群缝隙,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得意!嚣张! 厉城宴则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公文包。 今日的他,戴了一副无边框眼睛,镜片反射出来的冷光,反射回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愣是荡漾起一层别样的涟漪。 他红颜薄唇微勾,淡淡问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喜欢鸽子的?” “城宴,你看,小鸽子和我多像啊,你怎么会不喜欢。”南岛静香一个劲儿的偷偷眨眼睛,似乎在提醒厉城宴,人那么多,不要让她这千金大小姐丢人。 奈何,厉城宴根本不接收信号。 他甚至还满脸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开口,“抱歉,南岛,我对鸽子过敏,靠的太近,就会毒发身亡,不过,下次你要是给我准备小动物,就麻烦准备小猫儿吧。” 小猫儿…… 阮柠猛得想起,有一次城宴哥在家里喂小柠檬的时候,还撸着她的下巴,调侃了一句,“瞧瞧,两只小柠檬,长的多像!” 蓦的,她从耳根开始,就滚烫的,似是要将原本白皙柔嫩的皮肤,都给烧干净。 小服务生诧异,“天啊,阮小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酒店有医生的,这就帮您叫过来。” 几乎同时。 人群正中的厉城宴,也在说,“南岛,我喜欢名字叫小柠檬的小猫儿,也是唯一喜欢的宠物,下次不要再一意孤行,这样闹到最后,大家都难堪。” 话毕,人就进入一侧的vip电梯间。 路人甲乙丙开始叽叽喳喳,对面色惨白的南岛静香也指指点点。 有人感叹,“网上的传言果然是不准确的,还什么南岛家的女儿女婿最恩爱,这叫恩爱吗?我看啊,都是这南岛小姐一厢情愿,死缠烂打呢。” “还不止如此呢,我也是男人,刚刚厉先生都那么说了,摆明有喜欢的姑娘喽。” 南岛静香听着这些此起彼伏的唏嘘声,气的火冒三丈。 她攥拳,恶狠狠在原地跺脚,低吼,命令,“都闭嘴,都给本小姐闭嘴,厉城宴是我的,这个男人只能是我的,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娶我为妻!” 看,霸道的完全没了道理。 阮柠拿着房卡,心里美滋滋的进了普通电梯。 有时候想一想,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事业固然排在第一,但爱情也希望能遇上那样一个人。 一个可以把你当成宝贝,珍之爱之。 一个愿意为了维护你们的爱情,不管不顾,大杀四方! 而不是厉城渊那种,嘴上说着爱过,如今也爱。 事实上呢? 他无论做什么选择,给予怎样的伤害和羞辱,都必定从自身出发,来权衡所为的公平! “喂喂喂,阮姐,我和你视频,是想汇报一下分院这边的工作情况,你这是干嘛呢?冲着我笑的那么甜,想勾引呀?” 陈蕊在手机里调侃。 臭丫头上纲上线,“不是我说你,阮姐,就算真有交往对象了,咱是不是也要收敛一点,就你最近这表现,八成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现在很幸福。” 灭绝师太再次变身,整个人呢,都跟被粉红泡泡包裹起来一样,特别平易近人。 阮柠站在房间门口,用房卡开门。 她顺便压一压根本压不住的嘴角,故作严肃道:“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有交往对象了,行了,说正事,先把各科室今天的基础汇报书读一下。” 身为一院之长,怎么说也不是哪吒,更没有三头六臂。 可若想下基层,就必须要将自己的耳目打入到各个科室里,来传递真实情况。 陈蕊认真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阮柠摁一下门把手,却不料,从房间里面,竟伸出一只极为强而有力的手,嗖!一下,将她拉入满是薄荷香味的怀抱里。 手机翻转,掉在地上。 幸亏开的是前置摄像头,目前陈蕊什么都看不见,就剩下大喊,“阮姐?阮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厉城渊那乌龟王八蛋的龟孙子又跑来骚扰你了?” “不是龟孙子,是你姐夫我。” 厉城宴锁着来回挣扎,羞红一张脸的阮柠。 他捡起手机,再轻松勾一下手臂,就将家里的公主殿下抱起来,往卧室里走。 陈蕊看着一颠一颠的视频画面,有点想歪了。 她贱兮兮,捂住眼睛,分开手指,“咩咩咩,我说姐夫,你和阮姐玩这么大啊?直接要给我开直播,弄现场?这不大好吧,其实人家还不满十八岁呢。” “那你想多了,柠柠是你姐夫我的宝贝,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让人看见呢,不过,你可以替你阮姐在分院宣传一下,她现在也算是名花有主了。” 厉城宴是一点不吝啬去表达对阮柠的爱。 若是有可能,这男人怕是恨不得干脆在脸上刺青一行字。 ——【我是阮柠的,勿扰!】 陈蕊点头如捣蒜,“好好好,绝对没问题,厉先生,我们阮姐跟着你,我就放心了,反正你那个狗屁不是的弟弟,也不敢跟自己亲大哥抢女人喽。” “行,你好好帮我们宣传,等回京港,姐夫请你吃米其林大餐。” 第397章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ok,咱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视频通话挂断。 陈蕊看一眼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后,挠挠头,自言自语,“不是,我跟阮姐视频,应该不是为了看他们秀恩爱吧?” 套房卧室里。 厉城宴抱着阮柠,坐在了自己腿上。 他很会撩人,稍微带了一些硬胡渣的下巴,一下一下,摩擦着她脸颊上细嫩的软肉,都红了! 阮柠慌的很,死死揪着狂跳心脏前的衣襟,吞吞吐吐,声音不自觉的就娇媚了起来,“城宴哥,陈蕊就是一大喇叭,你不应该……” “只是说交往,没说结婚,柠柠,我真的没办法忍受你被当做小三来看待。” 厉城宴忍了好久,每晚都睡不好。 梦里,他恨不得揉碎了,藏在心尖尖上的老婆,被千夫所指,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真是折磨人。 阮柠脱力的靠在他肩头。 男人恶趣味的,非要把玩着她有些弹性的肩带。 提起来,再松开。 回弹到皮肤上,不怎么疼,却啪啪作响。 她不耐的扭了扭身子,想逃,“别闹,城宴哥,你正经点,南岛静香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即便是公开交往关系,也还是容易会激怒这个大小姐的。” “这段时间,母亲重病入院,南岛没有经营头脑,不少产业都已经交到了我手里,我不会独吞,但完全控制权已经渐渐转移到了我麾下,桎梏快要消失了。” 厉城宴死死搂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 粗糙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有一下没一下的,瘙着她的痒痒肉,逗闷子。 阮柠咬唇,那水汪汪的翦瞳里,是融化了的小女儿娇嗔,一荡一荡,都快满溢出来,水淹七军了! 她喘气有些急促,双手软绵绵的,抵住那大块手感极好的胸肌,垂下眸,声若蚊呐,“别,别闹了,我……我来那个了,现……现在不成……” 男人的欲望,火烧火燎。 一听阮柠这么说,立刻化身耷拉着耳朵的小奶狗,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样子,哪怕就看一眼,都能叫人百爪挠心的很。 瞬间沉默。 阮柠尬笑,指一指浴室,“洗洗冷水澡,会不会好一点?” “你就不能帮帮忙?”厉城宴说这话的时候,耳尖一红,人也不自然的撇开头,眼神到处乱看。 一男一女,一对夫妻。 关于那档子事,反倒是阮柠更有经验一点。 她落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忽的紧绷,想蜷缩,却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 很多不好的回忆,潮涌般,迎面而来,快要将她淹没。 厉城宴立刻发现自家宝贝媳妇的不对劲儿。 他忙将人拉到怀里,大手轻拍着那圆滚滚的小脑袋,低声安抚,“乖,城宴哥就是逗你玩的,我哪里舍得你那样做啊,我一会儿缓一下就好了,真没事。” “对不起,城宴哥,对不起,我……我真是太没用,总是让你失望,总是对你不公平!” 阮柠趴在他身上,哭的乱七八糟。 快七年了! 哪怕如今城宴哥回到了她身边,他们登记领证,成为合法夫妻。 但床笫上,厉城渊带来的羞辱和折磨,却早已深刻在了记忆最深处,忘不掉,也根本没法克服身体本能产生的恐惧和抵触! 厉城宴一颗颗泪珠,吃进去。 他为了逗她,还扮出一张很搞笑的丑脸,耍宝,“老婆,你的眼泪怎么会这么苦?哎,我这是被诈骗了吗?明明我们柠柠长的比蜂蜜还要甜美呢。” “城宴哥!” 阮柠眼泪止住了。 她羞赧的捶了一下他心口。 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珍重的,放在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柠柠,跟在我身边,你不要害怕,不要强迫自己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也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知道吗?” “可我,老公,我……” “谁还不是心甘情愿呢?爱你,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那点牺牲,也是我甘之如饴,这世上没谁能大公无私到不求回报,而我要的,就是你这个人。” 在异国他乡的午后。 阮柠真跟一只小猫儿似的,窝在厉城宴怀里,踏踏实实,没有任何药物作用下,睡的香甜! 入夜。 在闹钟声中醒来时,身边稍稍凹陷的床垫上,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留恋的在上面摸了摸,还把鼻子贴在枕头上,跟个变态似的,深吸了好几口气。 所幸,那里还沾染着城宴哥的气息。 手机旁,便签纸上,是一行比厉城渊还要刚劲有力的字迹。 ——【晚上加油,刘亚最在乎的就是他的继母,你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一份人员调查资料,叠起来,放在便签纸的下面。 关于刘亚继母的一切,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阮柠快速起床,简单梳洗了一下,依旧是不着彩妆,选一条纯白色长裙,都已经遮挡在了脚踝的位置,非常保守。 款式是融入古风韵味,袖口位置上,点缀一些苏绣图案。 长发用乌木簪子挽起,碎发垂落的耳垂旁,是简约又不失落落大方的珍珠耳钉。 冯程程在车上看到这种打扮的阮柠,忍不住提醒一句,“阮院长,这刘亚好歹也算是个人物了,你穿的这么素雅,会不会有一些不太给人家面子啊。” 说是素雅,也可以认为是寡淡。 再看冯老板,一身艳丽、布料少的红裙,妆容精致张扬,亚麻色的长发,做了性感的大波浪造型。 哪怕只是一枚戒指,都耀眼的如日月星辰,光彩夺目。 她靠在副驾驶座上,叽叽歪歪,“selina,我说你们医院分院的副院长,真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怎么的?仗着自己背后有厉总,就得寸进尺了?” 冯程程是白手起家,名立场上蹚浑水,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女强人。 会看不起“关系户”,也在情理之中。 selina淡笑,似乎也没打算替阮柠多解释几句。 就她俩这关系,不说见面就将彼此给往死里揍,都算是最和谐的相处模式了。 冯程程唉声叹气,“阮院长,一会儿见了刘亚呢,麻烦你千万少说话,咱这酒桌上谈的,肯定不是什么风花雪夜一类的罗曼蒂克,阮院长也不熟,就沉默好了。” 第398章 魏家的儿子,有三个? 到了餐厅,开席。 刘亚还是带着继母,寸步不离。 那女人虽是母辈的,可年纪也就三十岁出头,不一定比继子大多少。 她举手投足,温润的,仿佛大唐盛世的杨贵妃,穿越古今,来到面前。 冯程程英语流利,推杯换盏,“来来来,刘博士肯来跟我们这些俗人吃顿饭,也是我们的荣幸,我先干为敬。” 刘亚抬手,摁住了冯程程的手被,笑不露齿,“我母亲说,女子贵在有德行,懂自爱,如今看来,这桌子上的女人,当数阮院长最晓得华夏五千年来的规矩。” 穿搭保守,又恰到好处的凸显出自身独一无二的魅力。 尤其是素颜出镜,这让刘夫人满意颔首,亲自倒了一杯红酒,起身敬她,“我也是京港人,十年前移民过来,能再见老乡,我该是两眼泪汪汪?” 哈哈哈—— 刘夫人很懂得调节气氛。 阮柠也同样不甘示弱,从包里拿出一份小礼物,递送上去,“初次见面,礼物也不算贵重,还希望夫人能够喜欢。” “那我现在打开?” 礼貌周到。 她颔首。 打开。 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泥土。 其实,这礼物是城宴哥特意留下来的。 冯程程探头探脑,性子直,“不是,阮院长,你送礼物,就送这么寒酸的?好歹我还给刘夫人准备了一套梵克雅宝的首饰呢,这破土有什么好的?” “刘亚,阮小姐性情与我,真是相见恨晚啊!” 说着,刘夫人就抹着眼泪,轻轻抱了一下也从椅子上站起身的阮柠。 她哽咽,“这是京港的土,是故乡的土,我回不去的,可阮小姐却解了我相思之情。” 按照城宴哥给的消息。 刘亚继母在京港得罪了人,移民后,就像自己黑在芬兰那几年一样,有家不能回。 “既然母亲喜欢,阮院长,若是我能带着我母亲一起回一趟京港,这合作的事,也就成了。” 刘亚也会说普通话。 冯程程闻言,绝望了,“刘先生,您母亲得罪的人,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啊,谁敢得罪?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那就一个星期后,刘教授先和您母亲准备一下,我在京港恭候大驾。” 阮柠答应的爽快。 冯程程惊呼,“不是,阮柠,我跟你是不是没仇?你干嘛要答应啊,想自己死,可千万别拉着旁人下水!” “冯总若是怕,可以退出,我没逼着你一起。” 她态度冷沉。 selina全程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 冯程程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她丢下酒杯,愤愤道:“看来月亮说的果然没错,你这个人呢,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仗着会勾引男人,就整日傲慢无礼,简直是给我们丢人现眼。” “果然,冯总是一早就认识宴月亮的。” 看似从京港过来的一路上,冯程程没什么特别的针对。 但她时不时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故意在出境的时候瞎折腾。 目的呢? “你说我长的跟你的患者很像,无非是想让我放下戒备心,和你亲近一些,其次,出境的时候,是不是宴月亮让你想办法让我来不了这里,不能学习交流?” 阮柠不说,不证明就真的没怀疑。 冯程程被戳穿了真面目,一时有些恼羞成怒。 她用尖锐的指甲,戳着她的额头,威胁,“行,阮柠,你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我不跟你在这一般见识,但等回了京港,咱们再慢慢算总账。” 怒气冲冲离开餐厅。 车上。 冯程程打电话给宴月亮。 电话一接通,不等对方说话,她就是一通输出,“月亮,你不是说,你今天晚上会来截胡刘亚嘛,还说有人给你撑腰,你人呢?死哪去了?” “她现在很忙,冯总可以稍后联系。” 一道磁沉的,又极端阴寒的男声,瞬间响起后,就被挂断后的忙音取代。 某处私人别墅内。 宴月亮被倒挂在树上,身上被冷水浇头了,皮肤上看不出任何伤口,内伤却不轻松。 魏讯坐在按摩椅上,透过落地窗,歪歪头,手上一块蚕丝手帕,沾了一些血迹,正慢慢被擦干净。 “弟弟,魏家教训女人,自有我们的办法,像宴月亮这种得寸进尺的,就要够狠。” 一侧,厉城渊品一口红酒。 月色下,阴影波光粼粼,笼在脸上,嗜血又疯狂。 他起身,没什么表情的问,“阮萧,抓到了吗?” “被我爸保护的很好,你说,老头子是不是就不喜欢我妈生的儿子?”魏讯有一张温润的,犹如羊脂玉般的俊颜。 但笑起来,杀伤力极强大! 厉城渊沉默,挥挥手,“来人,送客。” 结束学习交流回国。 阮柠吩咐陈蕊,开始和主院那边一起配合,准备与刘亚的深度合作。 selina不请自来,来喝茶。 她翘着腿,似笑非笑,“刘夫人得罪的,是南岛家在京港的分支,负责管理的,本名南岛进次郎,是南岛静香的二叔,也对刘夫人势在必得。” 当初南岛进次郎为了得到刘亚继母,那是煞费苦心,又让人家弟弟沾染上赌博的习惯,还让人家父母的小生意倒闭。 最后,美丽的女人走投无路,的确想过就范。 直到,刘亚的父亲出现! “selina,我们是第一天认识吗?你很清楚我,我从来不做没结果的承诺。” 就像,和城宴哥一样。 他们的未来,真的很渺茫。 任何承诺,都很虚妄,也很不负责任! “那我倒是想拭目以待,刘亚马上就要来京港了,别搞砸了,否则,后果很难堪。” 话毕,离开。 同一时间,厉城宴发消息过来。 ——【别怕,有老公呢。】 还有一条。 来自于零号先生:【要不要见一面?】 阮柠回复:【好,时间地点我来定,你等我消息。】 蓦的,就莫名觉得,这个零号先生对自己的过去如此了如指掌。 也许他的真实身份,就是自小跟在身边的某一个。 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开始疯狂滋生! 晚上下班。 阮柠约了一个乳腺癌患者,她后天做手术,情绪非常不好,就想聊一下,缓解对方的紧张情绪。 经过vip1病房时。 却见厉城渊跪在地上,透过小小的门缝,看不清楚其他的人。 而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恶狠狠的,就踹在了他的腹部,咒骂,“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活着?你妈妈逃之夭夭,你也好好长大了,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第399章 阮柠是我的底线!!! “对不起。” 一向头颅都恨不得抬到月球上去的人生王者,此时此刻,居然会心甘情愿的跪在一女人面前,承认错误? 本来想直接离开的阮柠,抬起来的脚,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 要知道,在厉城渊明知道宴月亮一家是仇人之后,还能找一堆理由去安抚内心,绝不认错。 但! 现在…… “对不起?厉城渊,你在替谁道歉?你的亲生母亲吗?哈哈哈,一个在正妻怀孕的时候,介入别人的家庭,害死我的女儿的贱人小三吗?” 这声音好熟悉! 和魏讯的母亲,如出一辙。 厉城渊听着,微光下,能明显看到那挺直的脊背,狠狠僵硬了一瞬。 他闭了闭眼,嗓音暗哑,“她想来见一见父亲,人快不行了,这算是最后一点心愿。” “见我的老公?厉城渊,你们娘俩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啊!”一声怒吼,一记巴掌。 站在门外的阮柠,都觉得地面跟着抖三抖。 厉城渊却是连脖子都没有歪一下,态度依旧是难得一见的卑微,“你们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哪怕没对外公开,盛源也有能力查到你们的离婚档案。” “厉城渊,你个小三生出来的贱种!怎么?想威胁我?我告诉你,我的儿子,他才是这个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你要是敢跟他抢,我一定让你妈不得好死。” 女人打的激动了,人往前走了两步。 正好,阮柠所在的门缝位置,能看到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捂住莫名跳动加速的心口,再用另一只手揉一揉眼睛,确保视线是清晰的。 然而。 “阮院长,您怎么在这呢?病人那边闹腾的厉害,都把咱们管床护士给打伤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癌症三区的护士长,这嗓门,也是天下无敌了。 阮柠赶忙摁住她的大嘴巴,迅速闪身进了电梯间。 厉城渊和魏夫人听到声音,忙从病房里走出来。 魏夫人蹙眉,面露阴鸷,“是阮柠?阮柠刚才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了?这个抛夫弃子,还想给我宝贝儿子戴绿帽子的东西,真是不该好好活着。” “白女士,如果阮柠掉一根头发丝,后果如何,我想,就不需要我来跟您解释了吧?” 男人俊脸脸颊还肿着。 刚才基本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局面…… 魏夫人一愣,嗤笑,“厉城渊,你是学川剧变脸的吗?别忘了,刚才在病房里,你是如何卑微祈求我的,这会儿子就想跟我耍横了,是吗?” “阮柠,是我最后的底线!” 厉城渊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慢慢触碰龟裂出血的嘴角,清理血迹。 他侧眸,黑沉的瞳孔,是无休无止的荒凉和干渴。 这样早已生不如死,放弃灵魂的人,哪怕你只是与之对视一眼,也会被吓个半死。 魏夫人不受控制的,很很哆嗦了一下。 她甚至都有点后悔,后悔刚才对这么一魔鬼拳打脚踢的,自己还能好好活着吗? “记住,阮柠必须置身事外,我们的事,不要牵扯无辜!” 话毕,人拂袖而去。 走廊里的光线稍微亮堂一些,洒在厉城渊伟岸的身躯上,那硬朗的体态轮廓,勾勒出一圈模糊的边缘来。 讳莫如深。 危险,又吸人眼球! 进入vip专用电梯。 一来探视外公的富家千金,浑身挂满了奢侈品的牌子货,身上的香水,刺的人鼻腔黏膜一阵阵干涩紧锁。 小千金凑过来,很娇羞的亮出微信二维码,甜甜开口,“帅哥,我对你一见钟情了,能不能加我一下微信,咱们以后要是有机会,还能深入了解一下。” 这是想约了。 厉城渊直视着红色下降的数字,淡淡一句,“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养女一个,你还想跟我深入了解一下吗?” “哎呀,帅哥,这年头,男男女女图的是什么?可不是跟黄脸婆,生孩子机器过平淡生活,你看我,小哥哥,晚上一起出去玩吧,我保证让你开心。” 小千金的手,开始往厉城渊的胸肌上摸。 他一把抓住,再用力往上一掰。 清脆的骨裂声,随之在空荡荡的电梯轿厢内响起,回荡。 小千金疼的,一张精雕细琢过的脸蛋,煞白的,毫无血色。 厉城渊嫌弃的将人甩到一边,警告,“除了我妻子能摸我以外,你的脏手,是不想要了!” 叮咚。 电梯门开。 负一层的阴冷,和浓郁的汽油味道,瞬间涌进来,让气压更低。 小千金分分钟被吓的哇哇大哭。 等顾白鹭赶过来的时候,厉城渊都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她将表妹从地上扶起来。 再看小千金的手,上面明显一个巨大的鞋印字,都给踩出淤血来了。 表妹靠在顾白鹭肩膀上,哭啼啼,“表姐,这男的绝对就是一神经病,有老婆就有老婆呗,我还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不成?干嘛打我啊,真是疯了。” “我先送你去急诊室,等调出电梯里的监控视频,再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是等顾白鹭从监控室里出来后。 她直接当着正在急诊处理表妹手伤的护士面,一耳掴子,就扇了过去。 “……” 都傻了! 表妹捂着红肿难堪的脸颊,哭的更凶,“呜呜呜,表姐,我才是受害人,你打我干什么啊?我要跟我爸妈去说,就说你欺负我,你和坏人一起欺负我。” “坏人?你知道你性骚扰的男人是谁吗?那是盛源集团的董事长,厉城渊,都说了让你了解一下圈子,可你呢?就知道把男人往床上约!” 顾白鹭气的火冒三丈。 表妹呆了呆,噙着泪,嘟囔,“不能够啊,不是说,厉总跟那个宴月亮分手后,就一直是单身嘛!但他刚才说自己有老婆有儿子的,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呀。” “厉城渊说,他有老婆儿子?” “是吗!表姐,你那是什么表情?”看顾白鹭想笑,又得死死憋着的样子,小千金一头雾水。 她八卦心起,“说啦,表姐,你这次从澳大利亚回来,二姨不就是想让你相亲去嘛,快快快,说一说,那个相亲对象,不会就是盛源集团那一位吧!” 第400章 儿时梦想,照进现实?! “不是,别胡说八道,这人家都有家室了,我能第三者插足吗?不能,噗!”忍住忍住,之后,“哈哈哈……不能,我肯定是……哈哈,不能的……” “……” 真无语! 次日,主院那边发了通知,中心医院五十年周年庆,连带着董事会,还有全部三级以上的高级管理医护人员一起,去小团山团建度假。 “小团山耶,我要是没记错,那座山好像是私人所有吧?咱们京港是不允许土地私有化的,但唯独这小团山的主人,成了独一无二的例外。” 小团山在五环外的环京地区。 之前一直是荒废的状态,由于七八十年代,这里有煤矿可挖,也曾一度开厂繁华,人来人往。 但随着资源枯竭,城市化建设加速。 小团山煤矿厂破产倒闭,周围的宿舍员工楼也跟着长了草。 后来直播探险兴起,不少网红主播为了吸睛,都会选择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 不过! “陈蕊,你别一惊一乍的!”旅游大巴车上,阮柠烦躁的戴上耳机,想要图一清净。 可陈蕊不依不饶的,硬是把她的耳机摘下来,握手里,嘻嘻哈哈的,“阮姐,我还以为咱们灭绝师太是无所畏惧呢,没想到,居然害怕听鬼故事?” “我不害怕,就是有点烦。” 阮柠耳根子有点热,眼神心虚的漂移到了窗外。 三四辆大巴车,排成一排,跟着最前面的劳斯莱斯,驶入老国道。 由于路面年久失修,一路上都是颠簸的厉害。 陈蕊鬼机灵,非要逗她,“瞧瞧,阮姐你一张柔嫩的俏脸,都白成这个样子了,还说不害怕,不过呢,我陈助理护士还是要把故事讲完,做个有始有终的好孩子!” 后续大概是,网红们一个个失踪,再找到的时候,都变成了一具具明显被虐待致死的尸体。 案件受害人持续增加。 后来市政为了控制舆论发酵,就与一个神秘的买主儿进行合作,重新开发了小团山这一片。 “据知情人士透漏,小团山的主人是个道士,他住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压鬼怪的,而且每到月圆之夜,这山上就会多出很多鬼火,仔细听,还有女人的哭声呢。” 陈蕊一边讲鬼故事吓人,一边还故意冲阮柠的后脑勺吹热气。 好好一个一院之长,硬生生的,就被自己人背刺,给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路,真是万分的难熬! 下车时。 一科室的管培生指着一处水晶喷泉,惊呼,“我的天,那喷泉好梦幻啊,简直和芭比世界里的一模一样,我小时后就玩过类似的玩具,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真的!” 阮柠扶着车门,头晕目眩的从车上下来时。 眼角余光,随意一撇。 耳边,是小小一个人儿,稚嫩的心愿,“城渊哥,怎么办?我好想也变成芭比公主,之后嫁给我的王子,每天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呢~” “好,等我们柠柠长大了,城渊哥给你建造一个芭比世界,好不好?” “嗯嗯嗯,芭比世界的入口,肯定要有一个粉色水晶做成的喷泉哦。” 陈蕊推了一下在发呆的阮柠,关心,“阮姐,我不会真把你给吓坏了吧?” “没有,”她往前走两步,又回头问,“这小团山的主人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都是selina联系的,院里也是一致认可。” 陈蕊是中心医院小雷达,但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她不出一分钟就能给捕捉到。 而她都不知道小团山的主人是谁。 那想来,能给出答案的人,唯有selina一个了! 按照事先分配好的房间号入住。 并非是对外开放的主题性质的民宿,而是一栋少说七八层高的别墅。 里面房间无数,墙壁全部粉刷成了粉色和蓝色基调。 就连窗户和客房里的装修风格,都能一眼看出来,是芭比世界的现实版。 一刚看了芭比大电影的小护士,捧着一颗爱心,脸蛋粉扑扑的,尖叫,“我的天,selina院长,您是什么神仙人物?居然能找到这么一个梦幻的团建地,简直不要太厉害哦。” “不是我,你们要想感谢的话,还是去谢一谢阮院长吧。” selina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阮柠想问明白。 就听她招呼,“走走走,大家先把行李安顿一下,一个小时后去后花园,这里的主人特意准备了松木烤箱,让大家吃一顿正宗的美式烤肉。” “欧耶,这里的主人要不要这么有爱?是免费的吗?阮院长,难不成,是你的追求者之一?” 这后面一句话,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阮柠不想节外生枝,任何争吵和回怼,无非是给对方继续造谣的本钱罢了。 毕竟你想一想,这世上又有哪一场口水战,最终不是以两败俱伤作为结局的? 进了自己的房间。 阮柠觉得有点奇怪。 “咦?阮姐,你这房间不会是主卧吧?这么大,居然还有独立的小客厅,连卫生间和淋浴间都是完全分开的!” 的确。 这别墅里的房间虽然不少,也每一个房间配一个独立卫浴。 但奢华成阮柠这样的,还有满墙的限定款芭比玩偶,这都是其他客房没有的。 “可能是分错了吧,我去找后勤的人问一下。” 陈蕊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参加晚上的烤肉狂欢。 阮柠给主管这次团建的后勤主任拨了通电话。 对方的回复是,“没有错,阮院长,我听陈蕊说您正在跟人交往,但具体是哪一位,这臭丫头没说,嘴巴还挺严的,不过,我好心提醒您,您追求者这么多,也不是一件好事的。” 你看,女人长的漂亮一点,稍微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些事业上的成绩。 那就会被理所当然的抨击成权色交易,职场潜规则。 换成男人,无非是轻飘飘一句,“哎呀,这就是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啊,佩服佩服!” “我的确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们已经领证结婚,还有一双儿女,钱主任,您觉得,我能跟我的‘追求者’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吗?” 第401章 厉城渊误会阮柠是在和他官宣 陈蕊算聪明,没直接把城宴哥的身份说出去。 那她反倒好办了,“我跟我丈夫青梅竹马,其实我在芬兰的时候,就已经和他在一起,还生了一对可爱的宝宝,而之所以隐瞒,也是不想让我的私生活,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什么魏讯!什么厉城渊! 阮柠干脆全部删除,再自己给自己编制出一个足够自欺欺人的爱情童话故事。 “啊?原来阮院长您都已经结婚生子啦?这……哈哈哈,那可能是关于您的传言太多,我……我误会了。” 钱主任说完,就找了个尿急的借口,挂断电话。 嘟嘟嘟—— 听着不断传来的忙音声。 阮柠扶额,靠坐在床头,视线一遍遍扫过这满屋子粉嫩的装潢,心绪紊乱。 入夜,华灯初上,繁星点点。 大伙儿都聚在后院里烤肉吃。 山里的温度有些偏低,阮柠嫌麻烦,就随便带了几件单薄的休闲衬衫,和配套的牛仔裤。 可一开行李袋,她当场傻眼。 一张纸条,映入眼帘。 ——【姐姐,出去玩就要放的开,浪起来,争取多睡几个小鲜肉弟弟哦。】 “白正义,你个小混蛋!” 阮柠用一根手指,提起一条吊带裙。 大红色的亮片,灯光一晃,性感的魅惑与撩人,那是说不清的风情万种。 后背是做大片露背的设计。 呼之欲出的蝴蝶骨,白皙泛着浅粉的娇嫩皮肤,无论男女,都是极大的杀伤性武器! “阮姐,快快快,马上轮到你致辞了,大伙儿都等着你呢,你快点啦。” 陈蕊在外面拍门催促。 这臭丫头,八成是喝醉了。 也是,能不喝醉嘛!全程冯一一连她这个亲姐姐都不搭理,一直和selina腻歪在一起,陈蕊的确受打击不小。 阮柠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来时穿的运动服。 皱巴巴的,还有一小块油渍,是在车上,陈蕊吃爆浆芝士球的时候弄上的。 总之…… “阮姐,阮姐,阮姐!!!” 被催烦了。 她干脆一咬牙,拿着那条吊带裙,去了卫生间更换。 长发束起,在脑后挽起一个低低的发髻,没带木钗,只好顺手用一只签字笔固定。 优雅的天鹅颈,此刻,算是一览无遗了! 咚咚咚—— 安静一会儿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阮柠以为是大醉一场的陈蕊,也没跟她计较,快速开门,走的有点快,“行了行了,走吧,我……” 砰!一下,就撞进一个满是薄荷香的结实怀抱。 她猛得抬头,蹙眉,挣扎,“厉城渊?你不是已经退出中心医院的投资序列了?你在这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 “别闹,你不是已经亲自公开,你有老公,有儿子,有女儿吗?” 男人俯身,轻撩起阮柠耳鬓边的碎发,替她慢慢整理。 没想到,这钱主任一四十岁的中年老男人,这嘴巴,竟然比陈蕊的还要碎! “厉城渊,是,我承认我结婚了,但我老公不是你,你别在这自作多情!” 阮柠挣扎,却发现,自己刚才出来的急,脚上空空的,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不是很凉,但也不舒服。 下一秒。 她被厉城渊拖着细腰,悬空,再落在他一尘不染的昂贵皮鞋上,站稳。 “小傻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糊里糊涂的。”这一晚的厉城渊,温柔的有些恐怖。 阮柠一下子就想到陈蕊说的鬼附身。 她不敢看他,问,“厉……厉城渊,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还有,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 死一般的寂静后。 噗! 哈哈哈—— 阮柠涨红一张脸,气急败坏,“闭嘴,不许笑!厉城渊,你给我……” “先穿鞋子,一会儿我陪你去后院,现在大家都在别墅外面,这屋子里一个人没有,你不害怕撞见鬼?” 算是被死死拿捏了! 他单膝跪地,亲自给阮柠穿高跟鞋。 她别扭,闪躲,“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会穿鞋子,不劳厉总费心。” “那一会儿我不陪你去后院,你自己去?” 一阵风吹来。 走廊里,昏暗的光线下,窗户被吹的啪嗒啪嗒作响。 偶尔有茂盛的树影投射进来,乍一看,真心有点鬼影的既视感,特可怕! 阮柠一咬牙,只能忍着浑身不适,让厉城渊给自己穿好鞋子。 但这男人刚站起来,却一瞬不瞬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弹。 须臾。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今天,是故意穿成这样的?” “什么?” “穿成这样,再公开你和孩子父亲结婚了,阮柠,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放下。” 厉城渊莫名其妙。 阮柠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不是,厉城渊,你不会真的被鬼附身了吧?你回想一下自己刚才都在说些什么!” 简直有病!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你,算了,走吧,轮到你致词了,别让大家久等了。” 几乎是一路小跑,迅速到了人满为患的后院,摆脱厉城渊的纠缠。 她上台,简单说了几句,就下来了。 坐在篝火旁,许是那吊带小裙子布料太少,仍是冻的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蓦的,肩膀上,暖了一暖。 再看,是厉城渊脱了西服外套,披在了阮柠瑟瑟发抖的肩膀上。 她刚想拒绝。 喝大的钱主任,就大着舌头,调侃,“厉总啊,这可不行,我们阮院长虽然貌美如花,但人家自己说了,已经结婚生子,不能再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了。” “是吗?那阮院长,我有点好奇,你的老公,是怎样一个人呢?” 厉城渊顺势,就坐在她身边。 阮柠笑了笑,反问,“那厉总是以什么身份来好奇我的丈夫呢?闲来八卦?盛源集团是快倒闭了嘛?不然,厉总您应该没那么闲得慌吧?” “哎呀,阮院长,瞧您这话说的,您还不知道呢?这小团山的主人,就是我们厉总啊!” 是厉城渊!? 那些芭比…… 一阵山风袭来,他抬手,替她挡掉那山风。 那关心程度,再次引来好事者的猜测,“阮院长,瞧您跟厉总这甜蜜互动,而且厉总从来不肯开放小团山,却允许咱们中心医院来团建,这说明什么?这是不是说明,咱们的院长老公,就是厉总啊!?” 第402章 为她大杀四方?! 一个人起哄,其他人也跟着八卦了起来。 甚至还有大胆的男医生,拿着两个玻璃杯,别墅里的杯子,都是粉色亦或是蓝色的水晶制品。 男医生倒酒,嘿嘿笑,“大家都别猜了,之前就有传闻说,我们阮院长从小就特别喜欢厉总,只是那时候厉总还不是特别喜欢阮院长,才没在一起的。” “是啊是啊,那不就是舔狗嘛,这舔狗舔到一定程度,人家男神学霸还是会给点面子的,对吧?” 就在男医生把两杯酒分别塞给厉城渊跟阮柠时。 一不长眼的,非要来怼上几句。 下一秒,不等阮柠发作,厉城渊手里那杯酒,很不客气的,就砸在了碎嘴子的头上。 脑外的赵主任,当场挂彩。 原本热闹非凡的后院烤肉现场,这一瞬,彻底安静的犹如死城一般,落针可闻。 “脑外?”男人从椅子上站起,那居高临下,眸睨众生的高傲矜贵,让他本就超脱凡俗的气场,一瞬拉满。 骨节分明的长指,慢慢勾一下团建特质的姓名牌。 上面有科室、姓名,还有在院内的职称等级。 赵主任吓坏了,他捂着不断冒血的脑袋,蹬着小短腿,大肚子上的肥肉,在不断后退中,一颤一颤的。 厉城渊薄唇微扬。 随即,一声骨裂的清脆声,在凄美的月光下,格外的响亮。 他抬起踩在赵主任胳膊上的脚,很嫌弃的在地面上蹭了一下,顺便侧眸,沉稳问道:“有骨科的吗?脑外的话,赵主任应该只能处理自己脑袋上的坑!” “我……我是骨科的,厉总息怒,都怪我们嘴贱,其实我们也是真心想祝福您和阮院长能百年好合的。” 一女医生举手,怯生生从人群里走出来。 那是赵医生的姘头,这两人都有家有室,却为了一些利益往来,在背地里不知道玩的有多花! 当然,这些也并非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厉城渊歪了歪脖子。 这男人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 黑沉沉,更深处,流动着一股子能将人五脏六腑都给冻裂的阴森血腥。 蓦的,一直坐在一旁,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看热闹的阮柠,蹙了蹙眉头。 她想到一部eve主演的电影,电影女主角的人设是亦正亦邪,在黑暗面开始爆发的瞬间,那眼神,怎么会和厉城渊这般如出一辙?! 啊啊啊!!! 骨科的女医生的嘴,被撕裂了。 她嘴角豁开一巨大的血口,用手捂着,也无法遮挡那里的狰狞可怕。 厉城渊拍拍手,再用蚕丝手帕清洁消毒,“一路上在车上的诽谤,你以为我一个字都听不见吗?我妻子,我儿子的母亲,且容你信口雌黄,无端污蔑?” 原来,那些难听的言语,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背地里诋毁和造谣。 他,都知道? 阮柠拿着烤肉托盘的手,紧了紧。 心口的位置,冷的、热的情绪,跟盘丝洞里的一根根蜘蛛网一样,纠缠,缠绕,完全无法分解! 嗡嗡。 城宴哥发微信消息过来。 ——【老婆,团建就不理我了?在干嘛?那个白正义不让我进自己家门,我跟他打了一架,呜呜,我好像输给小屁孩了。】 看着城宴哥每一次发来的消息,都是风趣幽默,极尽可能逗她一笑。 再看不远处,心狠手辣,却也的确为她主持了公道,狠狠教训了那些卑鄙小人。 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一个温润如水,生来就是浪荡的诗人,不受世俗的拘束,活的很本我,很自在。 另一个呢? “阮姐,我去,虽然说吧,我是亲眼见证过厉城渊这狗,但这男人狠起来的样子,我真心觉得,和阮姐你灭绝师太时的样子,很像呢。” 陈蕊看热闹不怕事大。 她在阮柠耳朵边嘀咕完,就跑去跟厉城渊告状,说谁谁谁还欺负过她阮姐。 “一样?” 他们,她和厉城渊,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开始有了连旁人肉眼都能看出来的相似之处? 阮柠攥拳,不算尖锐的指甲,深深凹陷进掌心嫩肉。 疼的,刺痛的疼! 嗡嗡。 还是来自于城宴哥:【老婆,白正义小混球被我彻底制服,别问哥是怎么制服那小王八蛋的,随便去篮球场上秀一秀,我感觉白正义都快爱上我了。】 的确,白正义除了打游戏以外,唯一的爱好,便是篮球。 而城宴哥从小学开始,就是校队的顶梁柱。 等他们再大一点,一些女孩子就是因为看了他的比赛,那迷恋的,都快忘乎所以了。 砰!一拳。 之前在分院带头诋毁阮柠是第三者的后勤部主管,也被打趴了。 陈蕊欢呼,“太爽了,厉城渊,你这狗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让我觉得,你还是有些品质,是可圈可点的。” 阮柠僵硬的手指,给城宴哥回了一条。 ——【帮我照顾好白正义,回去给你们买糖吃。】 同样愉悦的语气,但天知道,在打下这一行字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如何的凝重。 废掉的人被抬下去,下山处理伤口。 烤肉狂欢继续。 只是经历了那样的血淋淋的场面,大家的兴致,都开始略显萎靡起来。 陈蕊是唯一一个特兴奋的。 她提议,“来一个最老套的游戏,怎么样?” “真心话大冒险?陈助理护士,咱们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这游戏没劲儿,算了吧。” 一人蔫头耷脑的挥挥手。 好几个人,不想看,可下意识的,还是盯着别墅的佣人,不紧不慢的清理地上的血液。 陈蕊虚虚握拳,咳嗽一声,吆喝,“错错错,真心话大冒险都要被各种聚会给盘出包浆了,本小姐是那种如此没特色的人吗?不不不,我要玩的,是国王游戏!” 抽扑克牌,谁抽到大王,就会立刻化身为国王,来命令参与游戏的其他人,做一件事! 当然,每次命令人数,不能超过两个。 简单介绍了一些游戏规则后,selina带头洗牌,“来吧,毕竟是团建,刚才就是一小插曲,给大家提提醒,有些人呢,你们是绝对得罪不起的,明白?” 第403章 当着厉城渊面跟厉城宴表白 “是是是,咱们阮院长才是名正言顺的盛源第一夫人了,咱们可不敢乱说。” “没错,厉总宠妻达人,阮院长,你可真幸福。” 从诽谤到拍马屁,只是一场暴力前后的改变。 阮柠捏了一下手指关节,表情淡淡的,否认,“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承认我已经结婚生子,但我的丈夫不是……” “柠柠,轮到你抽牌了。”厉城渊一只胳膊落在椅子靠背上,没直接搂住她肩膀,可这姿势,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了。 陈蕊冷哼,讽刺,“厉总,我这见过捡便宜的,却没见过有捡老婆,死命往上不要脸贴的!” “那只能说明陈助理孤陋寡闻,不然,冯一一会看不上你?” 厉城渊平日里是真的惜字如金,一句废话没有。 可一旦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怼起人来,那也是杀伤力爆表的存在。 幸亏,今天冯一一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还在客房里休息呢。 要不然,一场世纪大战,立刻就得因为那一句嘲讽而拉开序幕。 陈蕊还想回击。 阮柠轻咳一声,摇摇头。 她抽了扑克牌,坐回椅子上,嘟囔,“算了,我看在阮姐的份儿上,不跟你一条狗来计较!” 大家都抽完牌后。 selina倒数“三二一”,亮牌。 第一轮,陈蕊国王。 她乐呵呵站到椅子上,宣布,“阮姐,麻烦你真心诚意的跟自己喜欢的人,现场表白!” “妈耶,现场表白?连院长的特助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就能石锤盛源第一夫人的身份啦?” “肯定的呀,不然,咱们院长的丈夫不在现场,还怎么现场表白呀!” 围了一圈的高管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一旁翘着腿,抱臂,端正坐在椅子上的厉城渊,看似面无表情,脸色依旧冷淡。 可若细看,长睫毛下的眼睑处,似有什么象征着笑意的东西,正在满满溢出。 阮柠莞尔。 她很美,尤其是用签字笔固定的长发,有一部分松散了下来,自然垂落在姣好的脸庞一侧。 月色清辉,在本就细腻的皮肤上,洋洋洒洒,镀了一层轻柔的银色。 这一颦一笑,就犹如来自于九天之上的仙姝,误入人间,恨不得吸去所有人的痴迷视线。 “阮姐,你今天看起来怎么那么美?我一女的,都快要被你的美貌给掰弯了。” 陈蕊捧着脸,表情很夸张。 厉城渊正襟危坐,就等着她接下来的表白。 然。 阮柠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一视频通话。 不一会儿,对面有人接通。 和厉城渊有着三四分相似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还在阮柠的单身公寓,处理白日里累积下来的公事文件。 无边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反射出来的光线,居然温暖和谐。 “老婆,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男人的声音,柔和的,能溺死人。 阮柠不想公开自己丈夫的身份,就故意将屏幕的一面,正对着自己。 她笑了笑,笑的很小女人,很娇气,“是啊,咱们刚登记领证不久,突然要来团建,好几天不能回家,我当然想你,而且我玩游戏输了,他们让我当中表白。” “表白?哈哈,我的小柠檬小时候可是天天要偷跑到我的床上,跟我说喜欢的。” 厉城宴扒她老底! 阮柠一下子红了脸,更是露出了平日里从未有人见过的依赖一面。 她清了一下嗓子,正色道:“好啦,不跟你开玩笑,我要完成任务,你好好听着。” “好,都听老婆的。” 其实表白的内容很简短,却也当真是阮柠一直以来,想跟厉城宴说的。 她说,“老公,时间不能证明什么,人的确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跳进同一条河里!但那又怎样?我会一直追着你跑,一直一直,我们并未分开。” “柠柠……” 有人哽咽了。 一大男人,一在德国有着特殊地位的公爵先生。 在京港的资本势力,也在慢慢渗透,即将成为仅次于盛源集团的高等存在。 可,他愿意为她落泪,愿意毫无保留的,当众的,说一句,“柠柠,此生能娶到你,我夫复何求?” “老公,这一生还能遇见你这个良人,是我的幸运!” 柔情流转。 羡煞旁人! 陈蕊带头鼓掌,喊道:“姐夫,我可是把我阮姐托付给你了,你要是敢对阮姐不好,我这娘家人,就算拼了命,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是是是,我们柠柠在我这,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必须一辈子当祖宗一样照顾好。” 厉城宴又开玩笑。 阮柠羞涩,瞪他,“好啦,不跟你说了,我们要继续玩……” 不等话说完,厉城渊腾一下站起来,抢过还没挂断视频通话的手机,就直接给折断了。 哦,那是一部小折叠。 陈蕊最先炸了,“厉城渊,你干嘛呢?咋地,是不是就准许你在那自认为良好,假扮我阮姐的老公,就不许我阮姐带着真姐夫出来,辟辟谣了?” “你闭嘴!” 厉城渊恶狠狠凶了一下陈蕊,再扭头,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直看着阮柠。 那声音,哪怕没看到屏幕上的厉城宴。 他这个亲表弟,也猜的出来,阮柠的合法丈夫是谁! “你嫁给他了?阮柠,你怎么敢的?” 听听,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竟然还能舔着脸,用这种语气来质问她! 阮柠低头,一只手轻轻卷起鬓角边的一缕碎发,红唇微启,呵呵笑出来,“我怎么敢?厉城渊,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你是怎么敢来干涉我的私生活的?嗯?” “我为什么不敢?阮柠,当初你纠缠我,非要嫁给我的时候,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男人铁钳一样的手,一下子就卡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手指一寸一寸用力。 颈动脉开始承受不住压力,暴凸出来。 游走的血液,似乎能透过她过分白皙的皮肤,清晰可见。 周围,众人吓的屏住呼吸。 阮柠被生生掐着脖子,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噗嗤!一声,笑的很鄙夷,“你说过什么?你说,咱俩这辈子都得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的纠缠,只可惜呀,厉城渊,游戏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玩的,而我,真是对你腻歪透顶了!” 一只手,摸到一酒瓶子,作势就砸了下去。 第404章 去见零号先生…… 男人手腕受伤,短时间内,他再没有力气去对她做些什么了。 selina捂着嘴,惊呼,“城渊!阮柠,你疯了?就算你不爱,也不至于这么伤人吧。” “我伤人?” 阮柠脸上的鄙夷,无限放大。 她把沾了血的手,在厉城渊几万块一件的衬衫上,擦干净,再转身,对selina淡淡一笑,“比起那些年厉城渊对我的冷暴力和羞辱,这算什么呢?蚊子叮的包吗?” “阮柠,求你了,别听不懂人话行不行?城渊那么走,也是他别无选择啊,他当初得知养父母的死亡真相,又不舍得伤害你,他才……才那么做的。” selina提着药箱,迅速给厉城渊包扎伤口。 至于这个男人,在酒瓶子落下去的那一瞬,不躲不闪,也一句话不说。 就用一双猩红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阮柠不放。 脆弱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 阮柠好像在他的脸上,在他无懈可击的俊脸上,寻到了一抹不太分明的脆弱和彷徨。 跟沙滩里的小蟹子一样。 跟被捡回来的流浪猫雷同…… “阮柠,城渊也是受害者之一,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死抓着过去不放,就非要跟他过不去啊!” selina是真心疼厉城渊的。 不是男女之间那点情情爱爱,而是类似某种患难与共后的知己心态。 阮柠回过神,也够直白,“为了我?怕我受到伤害?那我倒是想问一问厉总,你一次次把我的爱践踏在脚下的时候,你是觉得,我会开心到原地飞起吗?” 躁郁症绝不是一蹴而就。 天也不可能一日寒下来的! 长久以往的负面压力,无处释怀,就会一点一点在身体里积压,最后得病。 “厉城渊,那不是爱,更不是保护,我说过,你这人很自私,自私到,你明明是害怕面对,害怕承担,却非要把责任都推给旁人,自己独善其身。” 有些人就是这样。 他能用这世上所有的感情,来诠释最大的伤害! 阮柠抿唇,语气也变得更冷,“就像你霸道,便伪装成孤儿的不安全感,让城宴哥觉得对不起你,更不敢与你争夺什么! “还有宴月亮那一家,你把他们留在身边的时候,不会什么都察觉不到的,对吗? “可你还是那么做了,你想证明,赢到最后,能得到一切的人是你,因为那时候,你认定这女人怀着你亲表哥的孩子! “但厉总一定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你是为了报恩,为了替哥哥照顾妻儿!” 人啊,自私狠了,怕是连自己个儿,都意识不到内心最深处的那点龌龊想法了吧。 selina还在替他狡辩,“阮柠,我看你就是被厉城宴鬼迷了心窍,他一个失踪十几年的人,能为你做过什么?是不是他在诋毁亲弟弟,这人就是……” “三哥!厉总,你一直称呼自己的大哥叫‘三哥’,没错吧?” 始终沉默的厉城渊,浑身用力一僵。 阮柠呵呵,“宴家为了时时刻刻提醒城宴哥,他在那个家里是最没地位的,因此明明年纪最大,却要排行在宴月亮两个弟弟后面,这才有了‘三哥’和‘老三’的称呼。” 至于厉城渊为什么也要这么叫,无非是同一个意思。 “你在贬低城宴哥,你想霸占根本就属于城宴哥的家庭,这就是你的真心,这就是你卑劣!” “是厉城宴跟你说的?”他,总算开口说话了。 嗓音沙哑的,不仔细分辨,都很难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阮柠摇摇头,嘲笑的更甚,“不是,直到此时此刻,城宴哥也不想真的跟你这个亲表弟撕破脸,我问过很多次,他都不肯说,最后,还是宴月亮为了羞辱我,在庄园的时候,偷偷告诉我的。” 什么叫搅屎棍子,大抵如此了! 持续三天的团建,结束的很潦草。 离开小团山的时候,selina拦住她,说,“想知道城渊为什么能参加这次团建吗?很简单,这山是他的,芭比主题的别墅,也是他为了某个人的一句话建造的。” “selina,若是一个人给了你一巴掌后,再给你一个甜枣,你还会感恩戴德吗?” 阮柠打了网约车,独自离开的。 手机微信聊天页面上。 零号先生:【还见面吗?】 她:【抱歉,最近临时团建,事情也多,差点忘了,一个小时,微微私房菜馆见,地址我发定位给你。】 微微私房菜馆的私密度很高。 没有牌匾,不进行新媒体宣传,店开在某个cbd高新区的大厦顶楼,非常不好找。 可偏生,人家的预约量,不用饥饿营销,基本上也是天天爆满。 阮柠到的时候,柳微微亲自来接。 她挎着她胳膊,埋怨,“你从芬兰回来两年了?怎么一直不联系我?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柳微微被前夫哥劈腿,偷偷跟小三合谋,转移了财产,再一脚把她踹出家门。 当时她怀着宝宝,走投无路要跳河。 是在医院实习刚下班的阮柠,救了她。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只是今天临时要见一个比较特殊的人,其他地方不放心。” 柳微微把阮柠带进一不算大的小包间。 所有墙面,就连顶棚,都做的最高级隔音措施,“诺,在我这,你就算喊破喉咙,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谢谢。” “客气什么?我和我女儿的命,是你救的,柠柠,我清楚你跟我一样,受过伤,不再肯信任旁人了,但我,一门心思把你当朋友,你拒绝也无效。” 柳微微性格很强势。 她出去亲自备菜。 阮柠看一眼时间,见零号先生第一次跟自己见面就迟到。 人有些不悦,正要发消息询问。 陈蕊竟一个电话,打过来,“快快快,阮姐,你在哪呢?嘉悦整形医院,一孕妇去割双眼皮,出事了,患者目前状态很不好,不能移动,你赶紧赶过来吧!” 嘉悦整形医院? 那不是冯程程的产业吗? 阮柠提起包,一出门,就撞见端茶水上来的柳微微。 她纳闷,“你客人来了?” “还没有,微微,你帮我等他一会儿,等人来了,帮我拍一张照片,之后跟他说声抱歉,我医院有急诊,必须马上过去。” 说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电梯间。 在电梯门口,撞到一个人。 他身上有好闻的薄荷香味,还混杂了一些貌似只有保洁人会接触到的消毒水气味。 阮柠正在回复陈蕊消息,没抬头,快速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进电梯,走人。 柳微微跟在后面过来。 她一看那男人,乐了,“哎呦,这是哪股妖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呀?” 第405章 原来冷尘就是零号先生…… “我姐呢?” “什么你姐?你是说柠柠吗?”柳微微一脸震惊的模样,就跟亲眼见到平地起高楼一般。 冷尘的态度淡淡的,转身就要追着阮柠离开。 柳微微赶忙拦人,咔嚓一声,就怼着他那张魅惑众生,雌雄莫辨的脸,来了一张特写照。 “嘿嘿,别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是受人之托,哦,对了,柠柠去了冯程程的整容医院,好像是出了事故,你就别跟着去瞎掺和了。” 柳微微好心提醒。 冷尘却在听到“冯程程”三个字后,心脏的位置,狠狠往下坠了坠。 他只是想公开零号先生的身份,可一点没想让姐姐知道他就是阮萧啊! 毕竟在姐姐的心里,自己一直是一个不知检点,利用身体来获取利益的浪荡之徒。 一旦姐姐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一定会非常失望,甚至不愿意再认他这个弟弟了…… “喂喂喂,我说冷尘,你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怎么?跟欧景炎分了,没安全感?开始患得患失啦?” 柳微微跟冷尘,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 她有次喝多了,还抱着他不撒手,揩油,“小冷冷,你说你,你确定自己真的不喜欢女人吗?不然咱俩试试,要是不成,姐姐我绝对不让你负责,如何?” “那是我姐,我亲姐!柳微微,别把照片发给她,事情我去解决,记住了?” 话音未落,人就坐着电梯离开了。 柳微微一头雾水的样子,好半天,才冒出一声惊呼,“我去,不会吧!这么巧?原来柠柠就是你那个心心念念,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整容医院内。 阮柠带着陈蕊和三名急救护士一起进入手术室 由于是简单的双眼皮改造,手术室的级别程度不高,无菌和低温要求不在剖腹产的规定内。 冯程程这个老板得知出大事了。 她人还穿着性感情趣内衣呢,鞋都忘了穿,就从隔壁的别墅一路狂奔过来。 “冯总,您不能进去,里面正在重新搭建手术室,您进去,会污染空气的。” 陈蕊见状,忙出来解释。 冯程程一向心高气傲,外加真有些害怕出人命,一时脑子不好使,抬起手,就狠狠扇出了耳刮子。 可掌心根本没有着力点。 阮柠架住她的手腕,看着同样吹弹可破的柔软嫩手,此刻却爆发出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冯程程挣扎,无理取闹,“阮柠,你算什么东西啊!松开我,马上给我松开!” “冯总,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跪下给我的人道歉,我帮你救人,第二,我们立刻按照正常的救护流程,在患者无法移动的时候,上报市政,医疗监管部门介入!” 由于冯程程的整容医院,也是有医疗许可证明的营业单位。 出这种医疗事故,母子平安倒是好处理,一旦大人小孩都保住,这就是坐牢的大事了! 冯程程死死瞪着阮柠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秋水剪瞳。 心想,一个女人,一个用宴月亮的话来形容,只知道利用美貌来勾引男人的小女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如此镇定自若? 哪怕是在商场内谁主沉浮十余年的冯程程,也很难做到巨大的危机之前,还能这般沉稳内敛! “好,我跪,我道歉,不过,阮柠,里面的孕妇会不会出事,你可得全权负责。” 当着自己员工的面,冯程程从来没有弯曲过的膝盖,弯了。 她跪下,磕头,“陈助理护士,我错了,还请您原谅。” “磕三次,大点声。” 陈蕊有点尴尬,也有点感激,“阮姐,行了,反正那一巴掌没打到我,这样就可以了。” “继续!” 阮柠还是那一个清冷的态度。 冯程程咬牙,三磕头,道歉的声音,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声如洪钟。 她满意颔首,吩咐陈蕊,“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联系分院,由于我们院离这里最近,搭建手术室的设备已经在运送途中,你去前门接洽一下。” 怪不得阮柠如此嚣张,敢情儿人家是有备而来啊! 冯程程趁乱,躲去了办公室。 她打给宴月亮,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宴月亮,我是觉得你外婆是朴女士,我信你几分,没想到啊,你个小贱种,居然就是想利用我,替你出气!” “不是,冯姐姐,阮柠的确抢了我男人,我哪里骗你了呀。” 爱马仕品牌店里,商场都下班了,可柜姐们为了伺候好这个大客户,也是忙里忙外,全在加班。 宴月亮气不顺,一脚踹开一正在给自己戴脚链的柜姐,还踩着人家手指头,笑呵呵跟冯程程诡辩。 冯程程也不傻,被骗了一次,哪里还会有第二次!? 她狂怼,“抢你男人?我刚才查了一下,人家盛源集团董事长,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强调,自己并没有结婚,目前还是单身状态,你就是一倒贴的货。” “啊啊啊!宴小姐,我的手,我的手要被您踩断了!” 商场暗处,有闪光灯,无声亮起。 宴月亮火冒三丈,抓着那柜姐的头发,狠狠一砸,砸在了茶几桌上,鲜血直流。 她愤愤的,“好,冯姐姐,不说城渊哥这事,那阮柠身边男人一个又一个的,这是事实吧,谁家好女人,会私生活如此混乱,简直是不知廉耻。” “哦,那倒是,阮柠身边男人的确没断过,但这怎么说呢?人家新加坡李氏家族继承人,世界排名前三的心理学家,外加清朝贵族后裔,最差的,也是一大教授吧?” 冯程程阴阳怪气。 宴月亮懵逼,“你……你什么意思?” “呵呵,宴月亮,不如你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看你这朴家千金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想让那些优秀的男人来追求,人家还不乐意呢。” “你!你你你……” 小姑娘被气的语无伦次。 冯程程讽刺,“行了,别你你你的了,姓宴的,我警告你,京港这个上流圈子,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就能混进来,管你是谁家失散的千金,没脑子,就给我滚去死!” 话毕,电话被干净利落的挂断。 她马上叫来整形医院的职业副院长,吩咐,“等一会儿手术结束了,先去给孕妇家属赔礼道歉,无论最后的事故判定结果是什么,咱们先低头认错。” 第406章 姐弟相认 医美行业是最扛不住长时间的医疗纠纷的。 冯程程是商场老狐狸,很晓得如何以退为进。 顺便,她又补充一句,“阮柠他们,也一定要准备好大红包,不要的话,也给我想办法硬塞,他们这些当医生的,都是嘴上说着不要,心里比谁都在乎红包大小。” “好,我明白。” 手术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孩子在母体彻底缺氧之前,被剖腹生产出来。 陈蕊惊呼,“不好,产妇子宫内膜脱落异常,羊水栓塞,阮姐,这……” “稳住,抽吸!” 又是两个小时的急救,好在母亲的求生欲望很强,挺过来了。 出手术室,孩子爸爸感激涕零,死死抱住阮柠累到快要直不起来的细腰,磕头感激。 “谢谢您,医生,我媳妇和我儿子能平安,都是您的功劳啊,我一定要给您送锦旗,我们一家三口的命,是您给的呀!” 说着,就塞红包。 阮柠抬手,拦下,微笑,“按照医生从业资格规范条例来说,患者家属的红包收入,是违法,并且违背职业道德修养的行为,很抱歉,我不能收。” 她临走前,让陈蕊带孩子爸爸去看看宝宝。 另一边,整容医院的副院长小跑过来,赔笑,“阮院长,今天真是多亏是您来急救,否则换成其他医生,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凡是能持证上岗的医生,都不差,副院长您何必捧高踩低呢?” 阮柠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很晚了! 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柳微微。 ——【我的客人,来了吗?】 柳微微秒回一个很为难的线条狗表情包。 阮柠干脆打视频电话过来。 只是手指还没落在屏幕上,冯程程就从后面叫住她,笑呵呵,“阮院长辛苦,来,我已经准备好了热乎的饭菜,您先进来吃一点,暖一暖胃吧。” “不必,我……” 这冯程程,力气也是不小。 而且阮柠刚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调整过来,没力气反抗,就被拖进了装潢温馨的休息室。 三菜一汤,看**盒,必定来自于京港大酒店的米其林餐厅。 冯程程态度谨慎,小心陪着,“阮院长,医疗稽查部门已经在路上了,但您看,您看我们医院这些年,从十年前开始,大小整容项目,我们可是从未出过问题的!” 休息室的一整面墙,上面悬挂着暖黄调的镭射灯,一张张照片和案例简介,都被布局合理的展示着。 阮柠随意瞥了一眼,视线却被定格在了…… “小萧?” 她一用力,嘴唇咬破了,本就干涩发苦的嘴巴里,瞬间炸开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冯程程也顺势看过去,奇怪,“阮院长认识他?这男孩来的时候也是挺惨的,浑身大面积烧伤,尤其是脸部,还是二次烧伤,差一点就终身性毁容了。” 二次烧伤…… 和厉城渊的订婚典礼上的一场大火,弟弟也在的。 后来,后来没多久,阮萧就只留下一个娃娃,人便消失不见,生死不知。 “哎,也是我心软,他当时呢,就是晕倒在我的医院门口,嘴巴里一直嘟囔着姐姐姐姐的,我也有一个弟弟,被人贩子拐走,那孩子可是有白血病的,八成是没了!” 一提到“弟弟”两个字,冯程程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泛起酸涩来。 她强笑,嗓音略带哽咽,“行了,你看我,阮院长,我也不是想推卸责任,更不是在显摆自己多善良,当初这男孩我免费给整容修复的,更是事实,所以……” “他是我弟弟,原来,欧景炎说的没错,我才是那个愚蠢到无药可救,自以为是的傻子!” 阮萧,原来冯一一不是阮萧,冷尘!那个自己一直恶言相向,甚至一度厌恶鄙夷的冷尘,才是她心心念念,无法割舍的那份血缘亲情。 阮柠抖着手,去抚摸整容后,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一寸一寸,哪怕只是一张毫无温度和情感的照片,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仔细细,临摹着弟弟的轮廓五官。 她问,“疼吗?他那时候,很痛苦吗?” 冯程程一脑门的雾水,却还是如实回答,“怎么会不疼?重度二次烧伤啊,有些部位进行修复的时候,根本没办法打麻药,这臭小子,生生挺了过来。” 臭小子? 看来她的小萧,跟冯程程的关系应该不错。 “那他,他有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姐姐?提起……我?”问这一句的时候,阮柠是如何的心虚啊! 一走了之五年。 小萧,是姐姐自私,是姐姐无能,是姐姐害了你,是姐姐没能保护好你! 冯程程唉声叹气,摇摇头,“说了一些,但不多,不过我知道他一定很爱很爱他的姐姐,非常爱!是那种不计任何后果的爱!” “为什么?” 眼角,在转身的瞬间,一滴滴眼眼泪珠子,特没出息的,在外人面前,扑簌簌滑落。 冯程程从一抽屉里,翻出一些陈旧的画纸。 画纸上,歪歪扭扭的人形,从乱七八糟,逐渐开始变的一张比一张清晰。 最后一张,阮柠看到了自己的素描画像,眼神阳光开朗的,跃然于纸上。 “他的手一度没什么直觉,我让他每日做绘画练习,还开玩笑说,要是他能努力画出最爱的那个人的模样,这个人,无论在天涯海角,都会得到幸福美满。” 一句玩笑话,兴许阮萧是清楚的。 但…… “复健过程很痛苦,他一度是想放弃的,却为了我那句话,疼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也还是坚持过来了。” 冯程程递来一盒纸巾。 同样是失去弟弟的姐姐,她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她肩膀,真诚道歉,“阮柠,我为我之前对你的不礼貌和恶意,说声对不起,我轻信了宴月亮,是我脑子有病!” “我们扯平了。” 阮柠擦干眼泪,抖着手,在通讯录里,翻找沉压许久的,属于冷尘的电话号码。 她摁下去之前,对冯程程道:“去联系中心医院主院院长,selina,她男朋友叫冯一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大概就是他了。” 第407章 阮柠被绑架了?绑匪是…… 也并非完全无根据猜测。 姓冯,白血病,人贩子拐卖。 由于冯一一生了一场大病后,才被转到了冷尘待的那家孤儿院,很多记忆不记得了,都是阮柠一点点调查,拼凑的。 “去找他见一面,测一下nda,也祝你……心想事成,冯总。” 话音落下的一瞬,电话拨通。 铃声自休息室的门外,响起。 “姐……”冷尘气喘吁吁,一只手撑着门框,才能稍微喘息均匀,叫了那么一声。 阮柠以为,自己再见到弟弟的时候,会撕心裂肺,会像错认冯一一一样,满心愧疚难当! 可她没有。 她步履稳健的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慢慢的,轻揉着他不再相同的一张脸。 她笑了笑,混着泪,问,“贪玩了这么久,终于肯回家了?” “姐!” 那样一个年纪轻轻,就满身风霜老练的人。 只为了阮柠一句话,便卸下了多年伪装,还是跟个小孩子似的,比然然还会撒娇的,窝进姐姐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感叹一句,“还是姐姐身上最香,我最喜欢。” 合着这一声。 一小男孩稚嫩的嗓音,也随之从记忆的泥潭里,拔地而起。 “姐姐,你真香,小萧最喜欢了,小萧以后找老公,也要找和姐姐一样香喷喷的。” “错啦,臭小子,你要找的是老婆,一天天的,就喜欢胡说八道!”自己也不算大的小柠檬,粘着软乎乎的弟弟,爱不释手。 夜深。 患者母子平安,被转去了分院。 有关部门对于这次事件的调查,在阮柠的配合下,很快有了结果。 “得,这算不算是为了美丽,连自己和孩子的命都不要啦?你说你麻药抵抗,你倒是说啊,真是害人害己!” 次日一早,陈蕊看着网上的事故调查报告,一阵唏嘘。 阮柠敲击键盘,审阅oa系统里的电子版合同,嘴角挂着的笑,也是难得灿烂又直白! 她说,“丈夫在妻子怀孕期间,和单位同事出轨,妻子不想着通过法律途径为自己和孩子保驾护航,却觉得是因为不够漂亮才遭遇背叛,整容,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变美,为了挽回丈夫的心。 明知道隐瞒麻药抵抗,在手术台上会有多危险。 而她还是选择先买了一份受益人是老公的意外保险后,去做双眼皮…… 陈蕊气笑,“敢情儿这还有一层骗保的准备呢?这女的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她老公都出轨了,她还想着给她老公留下一大笔财富呢?” “为爱而痴,大概就是这样吧。” 阮柠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 窗外阳光明媚,如碎金一般,透过玻璃窗,洋洋洒洒的落在她娇柔的身躯上,美的叫人摄魂夺魄! 蓦的,她手机震动。 是备注【老公】的微信号,发来的消息。 ——【亲爱的老婆,我出差回来了,晚上真想抱着美人儿,好好泡泡澡,怎么办?】 在她面前,社交媒体里那个一丝不苟、温柔绅士的公爵先生,总是流里流气,像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臭流氓! 紧接着,从【零号先生】改成【小萧】的号码,也发消息过来。 ——【姐,你的浴室里,怎么有个狗男人?】 附带一张很容易被打马赛克的照片。 照片男主角正围着一条黑色浴巾,一手撒玫瑰花瓣,一手去点燃香薰蜡烛。 只是回眸一撇的俊脸震惊,倒是搞笑的,让阮柠当场笑喷。 陈蕊好奇凑过来,探头探脑,“咋啦?阮姐,啥这么好笑啊?” 她赶紧捂住手机屏幕,总不能让其她女人看到她家亲老公的完美身材。 很快,弹出一条新消息。 ——【老婆,我以为在卧室里睡觉的人是你呢,我还蹑手蹑脚的准备惊喜,之后,就剩惊讶了!】 冷尘紧随其后。 一连串呕吐嫌弃的表情包:【姐,我姐夫想勾引我。】 关于冷尘的真实身份,还有认错冯一一的事。 昨天晚上,阮柠睡不着觉,就抓着还在出差的厉城宴,很任性的说了好几个小时。 他一清二楚! 厉城宴被冤枉的,一个电话,就差没哭着跟她解释,“柠柠,不是小萧说的那样,我性别男,爱好女,直的不能再直了,真的,我保证只爱你一个。”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嫌弃我弟弟了?” 阮柠今天的心情,怎么能这么好呢? 背景音里,冷尘呵呵,是他独有的森寒又魅惑的语调,“恐同既深柜,姐,看来我姐夫想把咱们姐弟俩一起拿下。” “阮萧!你疯了?老婆,不是,绝对不是,我不恐同,一点不恐。” 厉城宴快疯了。 阮柠“哦”一声,故意拖长尾音,“那我知道了,城宴哥,原来你是双性恋,男女通吃?” “小柠檬……”挺幽怨的。 她知道不能再闹了,迅速转移话题,约饭,“晚上我下班,你带着小萧来分院接我吧,我们一家人,也该好好聚一聚的。” “好,餐厅我订?” 厉城宴很纵着她。 冷尘鄙夷,“公爵先生,你的男性自尊呢?在我姐面前,你还能再舔一点吗?” “能,怎么的?” 姐夫和小舅子,吵的不亦乐乎。 阮柠都有点庆幸,幸亏kun.李一早把白正义接走了。 否则,三个男人一台戏,还不知道有多风风火火呢。 晚上下班。 厉城宴发了定位,他开车跟冷尘,等在地库的b2出口。 阮柠哼着小曲,一路上跟不少来交接班的同事打了招呼,才进的高管专用电梯。 一行政部的护士,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我的妈,灭绝师太这是怎么了?被聂小倩附体,改走妖娆女妖路线啦?” “傻!你没处过对象吧,咱们阮院长,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的太好,转性喽。” “不会吧?难不成,上次团建回来的八卦,是真的?阮院长真结婚啦?” 电梯在负一层开门。 阮柠刚出去,正要给厉城宴打电话。 身后,一只大手,猛得用沾满迷药液体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双脚用力在地面上蹬踹,鞋子飞了出去,脚踝和脚底的嫩肉,都刮出一道道血痕。 最后失去意识的一刹那。 阮柠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喷洒着灼烧一切的热浪,低语,“柠柠,我说了,你是我的,从始至终,你只能是我的!” 第408章 厉城渊疯了个彻底?! “呜,好疼……” 阮柠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身为医生的自觉感,身体内部好像是被类似于软化剂的药物控制着,根本无法自由活动任何一块肌肉。 她额头疼的厉害,眼皮沉甸甸的,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屋内的光线很暗,但装修风格却并非是完全陌生的。 她记得,那是自己亲自操刀,为了和厉城渊结婚,才设计的一屋一厨的婚房。 不过,那诡异的房子,不是已经被一把火烧干净了吗? 嘎吱—— 房门打开,厉城渊穿着一件不算太修身的黑色衬衫,居家款,领口几颗扣子解开,露出性感迷人的锁骨,配着比女人还要白一个色度的皮肤,冷艳高贵。 床边塌陷下去。 阮柠挣扎,细微的动作,让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碰撞声。 她心头一惊,沙哑的嗓音,随之低吼,“厉城渊,你绑架囚禁我?” “我看到结婚证了。” 他们两个,完全是在自说自话,没在一个频率上。, 结婚证!? 阮柠想起来,为了和城宴哥一样,她也是将小红本放在包里,随身携带的。 但…… “怎么办?柠柠,老婆,我是不是说过,你可以在外面玩的,可时间到了,小猫小狗还是要回家的,对吗?” 阴影下,厉城渊的俊脸被割裂的明灭不定。 他语气是温柔的,却生生能激出人心底那一片最大的恐惧与不安。 阮柠深吸气,尽可能让自己平静的跟这王八蛋把话说清楚,“厉城渊,那十几年,如果不是你一直隐瞒城宴哥的存在,如果不是我失去了记忆,你觉得,咱们有以后吗?” “所以,是我的错?” 和话音一起落地的,还有被撕碎的结婚证。 他伟岸的身躯,毫无预兆的,就朝床上倾轧而下。 那一刻,阮柠只觉得一阵喉咙紧锁,胃里翻江倒海的,让她忍无可忍的干呕了好几声。 脖子忽然被掐住。 厉城渊狂虐的黑眸,似是能掀起那最可怕的惊涛骇浪。 他一点一点收缩掐着她脖子的手指,炽热的唇,如毒蛇一般,舔食着她的耳鬓,笑问,“我的母亲因为自私抛弃我,我的舅舅舅妈对我好,无非是责任带来的虚情假意,而你,老婆,你现在也要和他们一样,不公平的欺负我吗?” 有人忙忙碌碌一生,为的是什么呢? 也许功成名就,也许富可敌国。 然而这一切对于缺爱的厉城渊来讲,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身外物罢了。 阮柠嘴角多了一勺甜粥,放了她最喜欢的甜小豆,米粒炖煮的软烂可口,特别容易消化。 脖子上的桎梏松开了。 刺目的红痕,随着她贪婪呼吸的动作,起起伏伏,可怜又带着破碎的美感。 厉城渊还在笑。 他是那样温柔缱绻,“来,柠柠,尝一尝,这是我亲自为你下厨做的粥,你以前最喜欢吃了,我以后把你想要跟我一起做的事,都做一遍,好不好?” 粥? 是啊,自己年少时最喜欢的粥。 却是被某个狗东西一整碗,还带着热气,就泼到了她的脸上。 当时,大学食堂里,一定还有不少人在围观,嘲笑她这个没皮没脸的舔狗吧。 “厉城渊,拿开你的脏手,我说了,我们结束了,我也已经嫁给你亲表哥了,我是你嫂子,你这样,觉得合适吗?” 阮柠觉得,此时此刻的厉城渊很不正常。 他平日里就算再怎么霸道不讲道理,也绝对不会做出绑架和囚禁这种龌龊事! 若说魏讯,还差不多。 “结束?怎么会结束?柠柠,我什么都没了,我现在除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前一刻还说动手就动手的人,眨眼间,就无辜了一张脸,缀满冷冽的眸,湿漉漉的?! 阮柠被他压在身下,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她一般。 男人埋首在她喷香柔软的颈窝里,笔直如松的脊背,也在肉眼可见的塌方…… “为什么谁都不肯爱我?为什么放弃的那一个人总是我?柠柠,我只是想被爱,我只是想和普通人一样能拥有独属于我的家庭,这有什么错?我错了吗?” 蓦的,原本剑拔弩张的屋内氛围,转瞬之间,突然诡异的变得悲伤缓和。 阮柠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 药物作用下,就算没被铁链子困住,她怕是也很难做出任何逃跑的举动。 脖子上,那一片敏感的肌肤,湿哒哒的。 这是?厉城渊他…… 哭了?! “柠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厉城宴本来就是出局的那一个,我们有然然和囡囡,我们才是应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对吗?” 厉城渊像是抱住了珍宝似的了,很用力,非常用力,生怕一松手,人就会化作虚伪,消失不见。 若说刚刚还在怀疑,这会儿子,阮柠早已能百分之一百肯定,这男人,太不正常了! 她好歹也是辅修过心理学的。 更是跟艾诺尔提升过一些专业技巧。 阮柠咬紧嘴唇,强迫自己在这最危险的时刻,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自持。 她放柔声音,耐着性子引导,“厉城渊,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谁?你今年多大了?” “柠柠,我在上研究生二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果然! 阮柠松开沾了一些血渍的贝齿。 果冻质地的唇瓣上面,横七竖八,伤痕累累,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毕竟疼,是唯一的清醒手段了! 她继续发问,“那厉叔叔和赵阿姨呢?他们是被谁害死的?你还记得吗?” “舅舅舅妈?他们不是出意外死的吗?车祸,只是意外,没人害死他们。” 篡改记忆,回避问题。 看来,厉城渊的精神分类症,已经出现极其严重的共病反应了。 幻觉癔症、妄想。 阮柠哄着他,并挤出一脸的不适,“那城渊哥,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子,我们不是情侣嘛,你这样对我,是不是不太好?” “柠柠,兔子是会跑的。” “什么?” 她一怔。 很快,男人又再次朝她压过来,一碗还有些滚烫的甜粥,在强势掰开她下巴的一瞬,灼烧着口腔黏膜,滑入喉咙。 第409章 救我,救救我…… 咳咳咳—— 胃里一阵火烧火燎。 阮柠呛的,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厉城渊瞧着,就笑的很开心,“你看,柠柠,我做的甜粥,你还是最喜欢吃了,这么迫不及待就全吃了,小心点,你被烫到了,我会很心疼的。” “厉城渊,你……” “等我一会儿,你现在在生病,晚上老公帮你把身子洗干净,我们才能睡觉。”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 有一刹那,阮柠突然觉得,她就跟小团山别墅里的芭比娃娃一样,娃娃什么感受不重要,主要主人玩的开心便好。 房间门一开一合。 室外明亮的灯光亮起来的一秒钟。 阮柠快速定位了手机的具体位置。 房子大概还是在市区内,那就是说,这里大抵是有信号,能联系上城宴哥。 只可惜,铁链子长度有限,自己浑身还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尝试了好几回,身上憋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愣是连手机的一个边框都没触碰到。 城宴哥,你是不是已经发现我失踪了? 一定!一定要快点找我到,一定要快! 夜深。 厉城渊换了一身唐老鸭的情侣睡衣。 他身材很好,典型的宽肩窄腰,每一块肌肉,都在它们本该待的地方,野蛮生长,手感也一定是天下第一的好。 浴室内正在放水。 热气蒸腾。 厉城渊扶起愈发虚弱无力的阮柠,去解开她身上白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 内衣的肉色露出来了不少。 阮柠猛得扑腾,一只脚踹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顺势借力,扑向了放着手机的壁柜。 嘟嘟嘟—— 等待音响起。 很快对面就有人接通,“喂?柠柠?柠柠你在哪?我……” “是厉城渊,城宴哥,恒南路,幸福家园小区,你快点……” 砰!一声。 她手里的手机被砸的粉碎。 男人赤脚踩在那些有棱有角的零件上,有血流出来,一步一个血印子,逼到她面前,蹲下。 灯影将他的阴影拉长,再拉长。 阮柠将铁链拉伸到了最大距离,手腕跟脚腕被粗糙的金属摩擦出一片片烂肉。 他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 她厌恶的甩开,吼道:“厉城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已经不爱你了,不,准确来说,我爱的人,一直以来都不是你,你只是一可悲的替身罢了。” 刺激他,让他神志错乱。 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除了有更强的攻击性,却绝对不会对她做出那种过分的事! 她结婚了。 她嫁给了自己自小倾慕的少年。 这身子,以前是脏过,可以后,除了城宴哥,谁都不能碰! “滚啊!厉城渊,你知道吗?如今的你,在我眼里,还不如茅坑里的臭狗屎,我看着就恶心,就反胃!” 阮柠说着,人又干呕了好几下。 厉城渊目眦欲裂,他一双黑沉难以捉摸的眸,被狰狞的红血丝覆盖,像是要杀人! 好,很好! 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到城宴哥来了,等到她的骑士来救她,她就会安全,她就能毫发无损的回到所爱之人身边。 “柠柠,我给你一次机会,好不好?”男人舌尖顶在上牙膛上,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阮柠一惊! 她怎么就忘了?厉城渊并非凡俗一类,这家伙的克制能力,哪怕是粉身碎骨,都能一块一块骨头给自己拼起来的。 想激怒厉大谈判专家,简直天方夜谭! “乖乖把衣服脱了,我陪你去洗澡,别害羞,反正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嗯?” 刺啦—— 本就布料单薄的打底衬衫,从肩膀的位置,被撕开一条裂缝。 雪白娇嫩的皮肤,呼之欲出! 阮柠疯了,她竭尽全力去踢踹,去闪躲,去咆哮,“不……不要,厉城渊,我是你嫂子,我是你亲表嫂,你放开我,你不能碰我,你放开我,你……” 砰砰砰!!! 几乎绝望之时,反锁的主卧房门,被厉城宴一脚踹开。 他身后,是带队的王越。 乍一看这局面,忙捂住眼睛,吩咐大家一起转身。 厉城宴满脸弑杀,但他没有立刻针对厉城渊,而是一记老拳,将人打飞出去。 “柠柠,不怕不怕,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是我不好,是老公不好,我承诺过的,会保护好你,会让你一根毫毛都不掉,可我没做到,我真废物!” 脱下西服外套,紧紧的,将衣衫不整的阮柠包裹,揽到怀里,轻声安抚。 她哆嗦的厉害。 戴着铁链子的手,还死死捂住胸口前最后的那一片底线。 人一嗅到熟悉的,好闻的薄荷香。 阮柠“哇”一声,搂着他脖子,很没出息,也很没形象的放声大哭起来。 “城宴哥,你会不会更嫌弃我?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不会不会,城宴哥这辈子都是我们小柠檬的,没了你,我也活不成。” “那……那你是,是该死的恋爱脑?”分院里数一数二的高冷女院长,这是在干什么?吓傻了?都开始当众撒娇卖萌了。 阮柠噘着嘴,鼻涕眼泪,一锅烩,全给蹭在厉城宴那也不便宜的高定衬衫上。 他拖住她的臀部,任由两条勾人细白的大长腿,树袋熊一般,挂在他精壮的腰肢上。 人哭狠了,开始一抽一抽的打嗝。 “回家,城宴哥,我想回家。”她小口小口咬着他肩膀上口感不错的肌肉。 小时候,爸爸还活着的时候,阮家的小公主一闹脾气,就喜欢这么小狗狗般的咬人,来发泄脾气。 直到家族破产,最疼爱自己的父亲跳楼“自杀”! 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 芬兰五年,阮柠是一层皮一层皮的自己往下扒。 扒到最后,少女时的那点矫情和娇憨,早已被糜烂的血肉冲刷干净,荡然无存了…… 人被打横抱起。 厉城宴经过被王越几个摁住的厉城渊身边时。 这狗东西明明顶着一张迷乱人心的俊脸,竟会说出那般恶毒讽刺的话,“哥,两男一女,咱兄弟俩,果然爱好相同。” “王队,麻烦您,替我把我妻子送到车上去,我一会儿就出来。” 咣当!一声巨响。 卧室的门从里面关闭,屋子里,就只剩下厉城宴和厉城渊两人。 肉搏的癫狂,拼了命的暴击。 王越不放心,想带人进去阻止。 第410章 说她是万恶之源?他不乐意了 恢复正常的阮柠,用鲜血淋淋的手,把人拦住,“冤有头债有主,王队,你看《福尔摩斯》了吗?” 当正义不复存在的时候,私刑,就该得到一片掌声! 厉城渊最后也没有被当做强奸犯立案。 因为郑源拿出了一份精神科权威的病历诊断报告。 “抱歉,阮小姐,规定在那摆着,看来这一次,我们也无能为力了。”王越在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敢看阮柠的眼睛。 她倒是无所谓的在告知书上签字,耸耸肩,“没事,反正我丈夫把人给打的,两条腿都断了,人现在还在医院特护病房躺着,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离开警局。 郑源从劳斯莱斯上下来,把一沓伤检报告,恶狠狠砸在阮柠脸上,“姓阮的,我一开始就说你是红颜祸水,游走在他们兄弟之间,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那一沓报告里,还有质地比较硬的x光片。 擦过柔软白皙的脸颊,破了皮,有点疼! “盛源集团决定起诉厉城宴的故意伤害罪,阮柠,让一个男人为你去坐牢,这是你的人生理想吗?” 厉城渊的狗腿子,叫起来,也很凶,很吵。 阮柠不屑一顾,踩过地上乱七八糟的检查报告,径自往马路对面的停车场走去。 郑源一把扯住她手腕。 手腕上的伤还没好,人被一一百三四十斤的成年男性一甩,脚下踉跄,差点没磕到电线杆子上。 郑狗鄙夷,“装什么装?被打进医院的人是谁?是城渊!你明知道他生病了,才会对你做出那件事,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至于非要置人于死地吗?” “郑源,你tm是不是有病?一强奸犯,一绑架犯,你tm的非要让我同情?同情什么,同情他没被打死吗?” 阮柠也只有被气狠的时候,才会直接爆脏口。 郑源被骂的一僵。 同时,一辆红色奔驰跑车停在劳斯莱斯后面。 宴月亮哭哭啼啼的从驾驶座上下来,再一个健步,就要对阮柠大打出手。 小姑娘愤世嫉俗,大声嚷嚷,“阮柠,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京港那么多的女人,城渊哥为什么只对你动手,怎么就不碰别人呢?还不是你不知廉耻!” 那一巴掌来的太突然。 前面还挡着一郑源。 阮柠避无可避。 可等了一会儿,巴掌没落下来,倒是听到宴月亮“啊呀”一声,人直愣愣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郑源低吼,“厉城宴,你站哪一头的?阮柠就是一搅屎棍子,但凡是有她在,咱们大伙儿都别想踏踏实实的把日子过好!” “是啊,城宴哥,我知道你误会我,也一定是因为我表姐,当初我们宴家把你救回来,还把你养大,这份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贱货来的重要吗?” 宴月亮扶着郑源的胳膊,哭唧唧的从地上站起。 一想到冯程程被阮柠收拢,给自己一通狂骂的仇。 还有最近城渊哥算是彻底跟她撕破脸,那次被吊在树上狠狠打了一晚上的噩梦,还历历在目。 若非有朴家做靠山。 其实宴月亮很清楚,以阮柠的蛊惑能力,厉家这两个男人,都是恨不得自己赶紧去死的! 她越想越恨。 越恨,越见不得阮柠被护的好好的! “呜呜呜,表姐,你抢走我女儿的爸爸也就算了,如今还喜新厌旧,连我的青梅竹马也不肯放过,他俩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冲我来,别挑拨他们兄弟亲情啊!” 宴月亮故意歪曲事实,在人来人往的警局门口,扯脖子哭喊。 阮柠舒舒服服靠在自家老公怀里,扶额,翻白眼,觉得很无奈。 她红唇翕合,想说几句。 倒是厉城宴抢先一步,两人十指交扣,男人笑容如风,也森寒如刀。 他问,“宴小姐说柠柠抢了你女儿的爸爸,请问,你和你女儿的爸爸,是什么关系?” “我……” “还有,你说咱俩青梅竹马,我倒是想了解一下,在宴小姐的眼里,不给吃不给喝,每天还要没日没夜的干苦工,你不高兴还得拳打脚踢,这是什么情分?” 一字一句,真可谓字字诛心! 阮柠一听,就怒了。 她当街,一把扯住宴月亮柔顺黑直的长发,用力往下一拽。 小姑娘疼的哇哇乱叫。 阮柠冷哼,再睨一眼一旁看好戏的亲老公,“城宴哥,说说,她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 “老婆,她让她两个弟弟,用石头砸我的脑袋。”前一秒还高冷深沉的男人,被老婆撑腰后,就开始大言不惭的傲娇记仇起来。 砰! 一块不算小的石头,把宴月亮砸破相了。 她继续,“还怎么欺负你了?” “嗯,老婆,她好像还想强迫我,用手摸我的胸。”这里就有点编的嫌疑了。 宴月亮吓的要死,忙求饶,“我……我没有,表姐,我真的没有,我……” 啊啊啊!!! 两只手,精准脱臼了。 阮柠还不解气,再问,“老公,要不要我把她眼睛戳瞎?免得她再窥伺你?” “好啦,小柠檬,走走走,老公带你去吃大餐,这里脏东西太多吗,糟心!” 厉城宴开心的,都要原地飞起了。 他心道:有老婆保护,真好! 两人上车,特定款的红旗,扬长而去,卷起地上一层灰尘,糊了宴月亮跟郑源一脸。 郑源搀扶着奄奄一息的宴月亮,跟门口的王越喊,“还愣着做什么?我要报警,告阮柠故意伤害。” “抱歉,没证据,受理不了。” “你瞎了吗?刚才没看见?”郑源化身峨眉山猴子,上蹿下跳。 王越撇撇嘴,问身边女警,“你看见了?” 女警推一下眼睛,“王队,我今天出门忘戴镜片了,近视一千度,什么都没看见。” “哦,那我也近视,啥都没看见。” 郑源跟宴月亮,“……” 晚上吃完饭,两人喝了点红酒,微醺。 到单身公寓的门口,阮柠脚下一个趔趄,人失去重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那样软绵绵跌进厉城宴怀里。 她小手揪着他衣领,不老实的指尖,往里面钻。 脸蛋微扬,酒精荡起的诱人红晕,让整个人看起来都娇娇小小的,很想咬一口。 “老公~” “柠柠,你想好了?”厉城宴用力吞咽口水,好看的喉结,在脖子上无规律一上一下。 阮柠有点喝多了,胆子也大。 她踮起脚尖,嘴巴一张,就舔了上去。 第411章 城宴哥,你能别诱惑我吗? 男人的闷哼声,就像是在空旷的原野上,突然安置了一枚地雷。 踩上去,轰隆隆!一声,就能将人给炸的粉碎。 等阮柠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客厅,屁股悬空坐在沙发靠背上,藕断般黏糊糊、白嫩嫩的胳膊,贪婪挂在厉城宴的脖颈上。 他的唇,带了一点微凉的触感,正戏谑一般,来回捕捉她喘息连连的q粉。 “啊!城宴哥,你咬到我舌头了。” “哎呀,老公,你慢一点,我的牙!” 一个吻,厉城宴的不成熟和生涩,几乎是一览无遗。 暧昧缱绻的氛围,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不敢动了,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紧紧搂着她,很懊恼,“老婆,对不起,是我没经验,是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所以,你的第一次,还在?” 阮柠贴在他忽然急促跳动起来的心口上。 咚!咚咚咚—— 那每一声,都给擂鼓似的,恶狠狠,砸在了她那一颗曾经彻底背叛过的心上。 “嗯,都三十多岁了,还是处男,老婆,你该不会嫌弃我那方面不行吧?” 厉城宴有点耍赖。 他用脸颊,慢慢磨蹭着她丝绸般软绵的长发,一下下,满是爱恋和宠溺。 “你不说话,我也当做你不嫌弃我,就算你真嫌弃,也无所谓,我以后多看一点小视频,不就能学会了?” 哈哈哈。 男人自顾自的笑着,有点没心没肺。 蓦的,一直沉默的阮柠,却说,“城宴哥,我不是第一次了,我还生了一个孩子,这样的我,算什么呢?” “柠柠!” “我有点累了,冰箱里有可以做三明治的食材,你自己去做一些,别饿着肚子。” 交代完,阮柠毫无兴致的将厉城宴推开。 之前趁着酒劲儿想要做点什么的勇气,也还是硬生生被那道理智的门槛,拦在了外面! 这一夜。 一个在主卧里辗转难眠。 一个在房门口,席地而坐,直勾勾盯着门板,似乎透过那一扇门,他能看到她一般,不离不弃! 翌日,天蒙蒙亮。 阮柠上午六点多有一个手术要做,起早已经成了常态。 她推开门,原以为城宴哥一定还在睡,却隐隐的,听到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空气里,飘散着叫人垂涎欲滴的鲜香味道。 “城宴……哥?” 阮柠走到隔开厨房和客厅的岛台前,有点目瞪口呆。 这男人,赤裸着上半身,直接就穿上了围裙,由于熬粥的热气,让那健康肤色的皮肤上,冒出一颗颗性感的汗珠子。 这!这是不是太欲了?! “公主,早上好啊。”厉城宴故意扯掉围裙一侧的肩带,露出大片好看的肩部肌肉。 都说男人宽肩窄腰是完美的漫画身材。 可身材再好,你不拿出来用一用,也是明珠蒙尘,抱潜天物啊! “公主?来你闻闻,我做的皮蛋瘦肉粥,是不是很美味?”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把身子往岛台上一压,连诱人犯罪的胸肌,都一览无遗了。 阮柠强吞一下口水。 她这会儿子,还哪里有什么心情去关注皮蛋瘦肉粥好不好吃啊。 能把控住自己,不要化身成禽兽,将第一次还在的亲老公吃干抹净,都算是好的了。 阮柠从耳根,一路通红到脸颊。 若形象点描述,那就是脑袋上冒烟,浑身都跟点了一把欲望之火似的,快要焚烧殆尽。 男人还在作妖! 他干脆端了一盘高配版煎饼果子,另一只手里的鲜奶杯子,在冲破地平线的晨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存在歧义的柔光。 厉城宴夹起一块烤肠最多的煎饼果子,放到完全石化住的阮柠嘴边,诱哄,“老婆,来嘛,快尝一尝,一会儿若是凉了,里面的烤肠可就不好吃了。” 烤肠是真的烤肠,德式口味的。 但为什么?如此正经不过的话,从城宴哥的嘴巴里说出来,就那么暗戳戳的不对劲儿呢? 培根加烤肠,还有一些咸咸的肉松。 煎饼果子外面的蛋皮很嫩,一口咬下去,配着里面的辅料,瞬间在口腔里爆开美味。 只可惜,阮柠被厉城宴抱在怀里,每咀嚼一口,都紧张羞涩的,恨不得原地去世。 “老婆,好吃吗?”男人咬着她红透到快要滴血的耳垂,用气音,询问。 阮柠一颗心,真差一点就飞出去了。 她磕磕巴巴,眼神飘忽不定的回答,“嗯,挺好吃的,没想到公爵先生的厨艺也这么好。” “那喝点鲜奶吧,我听说女孩子多喝点,对身体健康有好处,还能快点生宝宝。” 一口鲜奶,就那么的,水灵灵的呛在了喉咙里,再一滴不剩的,混着口水,全喷她亲老公的俊脸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厉城宴下巴都还在滴答滴答。 就看他这表情吧,多少带了一点点无奈,一点点狼狈,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 阮柠深吸一口气,快速从那会死人的怀抱里逃脱。 她无头苍蝇一样冲进厨房,再把冰箱里的鲜奶全部丢进垃圾桶,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不喝鲜奶,也非常讨厌喝鲜奶,ok?” “老婆,鲜奶里有非常优质的蛋白,长时间饮用的话,的确可以强身健体,让女性容易受孕,这是医学,阮院长,你是不是想歪了?” 厉城宴的一本正经,真是犹如当头一棒,差一点没把人给敲晕。 阮柠羞赧的,原地开始转圈圈。 一圈,两圈,三圈…… 砰! 漂亮,投怀送抱了。 她手足无措,“不,不是那样的,城宴哥,我很正经,脑子里也没有什么黄色废料,烤肠就是烤肠,鲜奶也就是鲜奶,我真的没多想,你不要误会。” 话音未落,阮柠脚起“刀”落,踩了厉城宴的脚背,很不厚道的落荒而逃。 厉先生,捂住一只脚,单腿跳,特无奈,“不是,老婆,你心虚,你踩我干嘛啊?” 之后,故意打开主卧的窗户,冲已经从单元口出来的阮柠喊话,“柠柠,晚上还吃德式烤肠的煎饼果子吗?” 滋啦—— 厉夫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开车逃窜了。 到分院,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脸颊上的余温,也还烧的厉害。 陈蕊在一旁刷手,纳闷,“不是,阮姐,你这脸蛋是怎么回事?今早来的时候就红扑扑,现在还这样,按照我的经验之谈,那就只能是两种情况了。” 第412章 小姑?!! “什……什么情况?” 手刷的,快蜕皮了。 陈助理护士一脸严肃,娓娓道来,“第一,阮姐你带病工作,可歌可泣,第二,晚上是不是跟我姐夫玩的太嗨了,早上又补了一场?” 啪嗒! 刷子脱手,掉在不锈钢的洗手盆里。 那脆生生的声音,可把陈蕊给笑坏了。 她摊手,耸肩,“哦,我明白了,看来一定是第二种可能了,不过,阮姐,我姐夫看着那身材就挺让人吃不消的,就不知道真正实操起来,会如何?” “滚一边去,上班呢,竟胡说八道。” 阮柠甩手,第n+1次落荒而逃。 陈蕊追上了,换了个话题,“冯一一联系了我好几次,人也来分院几次了,都想跟你见一面,还想跟你说,他专升本考过了,本科在京港医科大学上函授。” “嗯,挺好的,你帮我跟他道一声恭喜。” 对于冯一一这个认错了的弟弟,阮柠的心态是相当复杂了。 陈蕊还非缠着她,叨叨,“要我说,阮姐你找到真的弟弟,最开心的就是冯一一,他一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心里那份不道德的感情,人都快生病了。” “他不是和selina在一起了?” 阮柠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陈蕊呵呵,摇摇头,挺落寞,“其实我和selina都一样,在冯一一面前呀,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冯先生,压根儿就没想放弃对白月光的忠心耿耿。” “哦,是吗?不过这些都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情情爱爱,我身份有点尴尬,就不掺和了。” 她换了常服,离开手术大区。 半路,碰上冯程程,“阮院长,跟您见一面,真是太难了,我们家一一还是分院的护士呢,也愣是不能跟领导说上一句话。” “冯小姐,有什么,直说。” 阮柠无奈,那点关于城宴哥的旖旎想法,也荡然无存了。 她又恢复了那一贯的冷清疏离。 冯程程把手里的玫瑰花放在办公桌上。 最上等的品种,花瓣上,还挂着一串串最鲜艳欲滴的晨露。 冯程程莞尔,商人的笑,是最虚假的,“一一喜欢你,对不对?这傻小子一直以来以为你是他亲姐姐,才压抑之情,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那又怎样?” 对于冯一一,有姐姐对弟弟的照顾,也有上级领导对下级的欣赏。 却唯独在男女之情上,阮柠从未想偏。 冯程程双手撑在桌子边沿儿上,人往她面前凑,笑容是固话标准的,“冯家比不上来自于柏林的公爵先生,跟盛源集团也没的比,可有一点,一一对你一心一意,我们冯家内部无纷争,你能安心做个富太太,不好吗?” “抱歉,冯小姐,我帮你们姐弟俩相认,是为了让你们恩将仇报的?” 阮柠有一双很漂亮,也很柔和的眸子。 她看人,首先给出的感觉,就是没什么攻击性,很好商量和欺负。 但相处下来,仔细再瞧瞧。 最平静温柔的春风里,往往隐藏着最恐怖冷血的冬之痕迹。 毕竟,没有冬天的万里雪飘,又哪里能酝酿出舒服适宜的春季来? 冯程程心里哆嗦了一下,立刻收回手,站直,“我今天是替一一来提亲的,阮院长也好好考虑考虑,厉家那兄弟俩,迟早要有一战,你夹在中间,真的好吗?” 话没说的太明白,点到即止,转身走人。 一下午,阮柠的脑子,都有些混沌沌的,想去想一些事情,却怎么也无法聚精会神。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 eve来了。 才多久没见,总觉得,那样一个永远不会开败的玫瑰女神,也有了憔悴和苍老。 她说,“柠柠,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见一见我的儿子,他生病了,现在谁的话可能都听不进去,或许你,你能试一试,好好的劝他一下。” “您儿子?我那个邻居?” 阮柠诧异,反问,“可我们也不熟,顶多是跟您孙女有过几面之缘,我一外人,能劝什么?不过,若是您儿子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我倒是可以介绍医生……” eve烦躁的打断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不是的,柠柠,我给你跪下好不好?真的,我儿子他就只听你话了,你行行好,就陪我去看看他吧。” 说着,那样一个凌驾于整个世界娱乐圈之上的不老女神。 就那样,跪在了阮柠面前。 她吓了一跳,许是粉丝心态作祟,忙把人扶起来,答应了,“行吧,我自己也是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人呢?在哪里住院?我马上就下班了,咱一起走。” “在协和,这孩子一开始非要住在分院,还闹腾了一整天。” eve抹了抹眼泪,在阮柠的搀扶下,稍微平静了下来。 下班后。 厉城宴发微信消息过来:【老婆,晚上我们吃爆浆牛奶芝士球吧,我纯手工制作,一定让老婆你爱到不可自拔。】 不是,厉先生,你这个黄颜色的梗,就过不去了是吧? 阮柠发动车子,用语音回复一条:【行行行,你有本事做,我就有本事吃,谁让你是我老公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现在后悔,还能离婚吗?】 对方秒回,居然是视频通话。 她正好要开车,很干脆的点了接通。 “老婆,你要是敢跟我离婚的话,我就不活了。” 视频里,还是赤裸上半身,穿围裙。 只是跟早上不太一样的是,脖子上,系了个红色蝴蝶结。 阮柠撇一眼,都差点没把车开出“s”形,脸红,轻咳,“别闹,我车上有朋友。” “朋友?谁?” 厉公爵先生开始警惕起来了。 她哭笑不得,转了一下摄像头方向,正对副驾上的eve,“我的女神,没想到吧,其实我也追……” “小姑?” 厉城宴的语气忽上忽下。 阮柠蹙眉,“小姑?什么小姑?” eve很唐突的,像是不小心似的,就把手机从支撑架上碰掉。 视频通话被动挂断! “哈哈,你老公还真是够帅的,不过,没想到,他居然也是我的粉丝?” “什么?”阮柠一头雾水。 第413章 厉城渊,欢迎你来我的地狱 eve尬笑,“叫‘小姑’啊,我前期的粉丝昵称,就是‘小姑’。” 是吗? 也有可能。 毕竟自己也是最近才开始喜欢eve的,对于偶像之前的一些事情,知道的很少。 等到了协和。 阮柠又给厉城宴发了一条消息。 ——【老公,我晚上晚点回去,你不用给我准备晚餐,我在外面会吃。】 对方难得一次没有秒回。 她没多心,只以为人在厨房里,调配他那不知从哪学来的邪恶晚餐呢。 到病房外。 还真是精神科! 房间的门,但凡是有窗户的位置,都用牢固的铁栏杆封锁,防止里面的病人企图逃跑,亦或是自杀。 阮柠透过小小的窗户,看见的,是一个过分熟悉的背影,正面对角落里的墙壁,自言自语。 “柠柠,不怕不怕,乖,城渊哥回来了,我以后不住校了,都在家里陪着你,好不好?” “柠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父母要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柠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只有我们的儿子,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愿意放弃一些,我们一家三口,远走高飞吧!” 后面还有很多话,听进阮柠的耳朵里,都成了蚊子烦躁的嗡嗡声。 一旁的eve,很抱歉,“刚刚在车上,城宴已经认出我来了,我知道瞒不住,可若是刚才就让你知道我是城渊的母亲,你是绝对不会跟我来看他的。” “你就是厉紫嫣?那个三十多年前,死在产床上的孕妇?”阮柠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微微颤抖,干涩沙哑。 eve眼圈通红,颔首,“是我,我没有死,在生产之前,我就意识到有人想害我,所以我假装大出血,假死离开了京港,如此,我和城渊才能安全。” “你一个人,根本做不到金蝉脱壳。” “是,还有老陈,他那个时候就很爱很爱我,可我却瞎了眼,爱上了最不该爱的那一个。” 前尘往事就这么简单。 一个母亲为了活命,就残忍的丢下刚刚出生的儿子,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走了之,一走,三十多年! 阮柠沉默半晌,冷不丁的,就嗤笑出声,“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厉城渊会那么偏执的,全世界都不爱他,他只有我了。” “柠柠!” eve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想去抓住阮柠的手。 她甩开,冷冷后退几步,“厉城渊绑架还试图强奸我,我恨他,那是真的,但有一点,我也要摸着良心问一句,eve女士,如果你没有得癌症,你会回来吗?” “我……” 犹豫了。 阮柠替她回答,“你不会!你这个人和你的儿子一样,或者说,他的自私就是遗传于你,你口口声声说,假死离开是为了厉城渊,可你带着他一起走,不更安全?” 不!eve不会的。 多一个拖油瓶子,陈先生还能爱她多久? “还有,你这一次装成慈母一般回来,为你儿子对我进行欺骗,伟大的母爱吗?依旧不是,你得了肝癌,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案,就是近亲换肝!” 她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致命的! eve狂摇头,不断否认,可眼神里对活下去的渴望,也是呼之欲出,再无法掩盖的。 阮柠呵呵,“厉城渊有精神分裂,一旦不能稳定病情,停止服药,那他的肝脏就没法移植给你,如此一来,我们伟大的母亲,且不是白白演戏了?” “阮柠,你闭嘴!闭嘴啊!我回来,就是想找到城渊来弥补的,我没有,没有!” eve歇斯底里。 其实阮柠也挺佩服这个自私自利的母亲的。 她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身边所有人,还有她自己一起,都给欺骗了。 “城宴哥以前就说,你这个小姑,做什么事都任性到不考虑后果,又想独善其身,爱你的人,真累。” 就连亲哥哥亲嫂子,也为了替她买单,丢掉性命,毁掉人生! eve捂着脸,哭的泪流满面。 阮柠也是在这一刻,忽然觉得,那一双灵动的眼睛,是那样丑陋恶心。 没再多说一句话,她转身就要离开。 谁料,厉城渊突然就扑到了门上,隔着一扇小小的玻璃窗,脸依旧是俊美无寿,连一根眉毛都远胜于世界上的大多数人。 但此时此刻,他攥着拳,拼命敲击着病房房门,那竭尽全力也无法挣脱的无力感,又是那般狼狈,让阮柠畅快! 她没立刻离开。 而是抬起一只手,去慢慢,临摹着男人独一无二的俊朗容颜。 阮柠嘴唇翕合,无声说道:“厉总,孤苦无依,被整个世界背叛的滋味,好受吗?” 那一年,那一刻。 当她衣衫单薄,身无分文,还怀着孩子,一无所有走到寒风凛冽的赫尔辛基的大街上的时候。 她与他此刻的感受,该是如出一辙的! “厉总,祝你真正来到我的地狱,生活愉快。”话毕,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散发着好闻薄荷香的怀抱里。 阮柠一惊。 厉城宴拖着她的后脑勺,牢牢的,将人锁在他心脏的最近半径里。 她听他说,有些哽咽和深深的愧疚,“柠柠,你到底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少?是我错了,我该更早找到你,护在你和然然身边的。” “你不怕我吗?一个注定活在黑暗里,不见阳光的妻子,城宴哥,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阮柠歪了歪脖子,没什么温度的掌心,抚上他依旧火热的面颊。 这一次,他听她说,“或许从一开始,我和厉城渊就被捆绑在了一起,那个地狱很冷很冷,冷到……我不想让我真心爱着的人,踏进一步。” “柠柠!老婆……” “我累了,先回去,再见。”没说要离婚,却也将人推出千里之外。 她从病房走廊,走进电梯的时候。 耳边,是艾诺尔的声音,“你的病情发展非常不客观,一旦进一步恶化,事实上,你会有失去理智,需要人当做小孩子看护的那一天,柠柠,这很可怕。” 电梯门关闭。 不远处,有厉城宴跟eve的争吵声。 “厉城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早知道我还活着,对不对?你也是骗子,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 厉城宴也回击了几句,电梯门关闭,声音被隔绝。 到了一楼大厅。 阮柠看到宴月亮带着朴家的保镖,气呼呼的冲进来,低吼,“你们收到的消息是真的?城渊哥除了阮柠那一个贱人,又有了新的情人?” 第414章 暴打未来婆婆? “是的,刚才我们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大爷那边给了鉴定结果,照片是真的,应该不会有假。” 一朴家的安保队长,很是小心翼翼的回宴月亮的话。 自从这位小小姐被认祖归宗以后,那嚣张蛮横的脾气,在没有长辈的时候,基本是暴露无遗。 上一次莫名其妙带了一身伤回来,还发了好一通脾气,将几个无辜的女佣吊在树上,打的那叫一个欢! 宴月亮气急败坏,心想,这一个阮柠还没搞定呢,另一边,城渊哥居然又找了一个替身来消遣? 凭什么? 这个男人自己爱了那么久,也付出了那么久,他这辈子,必须注定是她的丈夫才行! “走,进去,我今儿倒是要好好看看,哪个不要命的贱人,居然敢跟我抢男人!” 宴月亮被众星捧月的往电梯间里走。 阮柠侧身,极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免得摊上这么一个不长脑子的主儿,再给她气个好歹的,不值得! 可谁料,宴月亮这是配了一副望远镜美瞳吗? 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她就一把将人拦住,冷哼,“表姐,敢情儿你也跟我一样,知道城渊哥有了新欢,害怕自己白月光地位不保,就跑来抓小三?” “不是,宴月亮,是不是但凡有一个女人来协和,就证明是为了厉城渊?” 厉城渊生病,盛源集团封锁的很彻底。 对外的解释,统一口径,就说董事长操劳过度,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下,胃部出了毛病,需要在协和疗养几天。 看来,朴家和宴月亮,也并不知道厉总的真实情况! 不然一个已经在发疯边缘上不断蹦哒的准疯子,谁会相信,他还有精力去找女人玩? “表姐,你也别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咱俩都爱惨了城渊哥,会伤心难过,也属实正常。” 宴月亮自顾自的,说的有理有据。 阮柠无奈,翻了个白眼,甩开宴月亮扯住自己胳膊的手,警告,“宴小姐,我再第次的告诉你,我对厉城渊没有感情了,如果非要说出来一点情感,那也行,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算吗?” 厉城渊的母亲还活着,那当初自己母亲险些害死人的那点愧疚,也淡了。 当然,对于被实验的那几个无辜孕妇,阮柠已经私下里让小萧帮忙调查,一旦找到人,无论用何种方式,都要进行一定程度弥补。 毕竟一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 丈夫也因此失去了所爱之人。 这样的痛苦和折磨,唯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亦步亦趋的感受得到。 “放手!你自己是无业游民无所谓,但我不是,我还要工作上班,麻烦宴小姐不要再来骚扰我。” 阮柠说完,径自就要离开。 宴月亮甩了一个眼神。 朴家的保安,一字排开,挡住了她的去路。 队长陪笑道:“大小姐,二小姐也真心是为了您好,况且,目前您和您母亲的关系不是太明朗,跟您外婆呢,您也不愿意去孝顺,倒是二小姐更得人心。” 在哪里都一样,谁会忽悠人演戏,谁就能占据优先地位! 阮柠冷笑,正想打电话直接叫协和的院长出面。 他们都是在同一个体系内的,自然来来往往,有了一些人情交往。 不过。 弟弟发消息过来:【姐,别走,跟着宴月亮那头蠢猪去看看,算是我给姐姐补的一份生日礼物了。】 生日? 感觉这个词,很陌生了。 宴月亮见阮柠看着手机发呆,她冷嘲热讽,“怎么?想找人,却发现自己根本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不认识?哦,表姐的追求者呢?都弃你而去了吗?” “算了,走吧,厉城渊在十二楼的特护病房,需要我带路吗?” 阮柠突然一反常态,还真把宴月亮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咬咬牙,脸色很是不自然的哼哼道:“我当然知道,毕竟城渊哥可是我女儿的爸爸,我们那么亲近的关系,会不清楚他住在十二楼吗?” “但事实是,宴小姐,厉城渊住在十一楼。” 进入电梯,摁下十一楼的按键。 宴月亮,“……” 瞧那一脸的姹紫嫣红啊! 阮柠冷不丁的,就觉得自己糟烂到一定程度的心情,稍微有了那么一丢丢好转。 十一楼的走廊,很安静。 好在城宴哥已经离开。 他走的时候,还特意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柠柠,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波动很大,不愿意见到我,但没事,城宴哥会随时随地守在你身边,你需要我的时候,我立刻就能出现。】 那一条消息内容很长。 看了几行字,阮柠就靠在电梯轿厢的角落里,眼角酸酸的,用指腹摁压了好几次,也仍是忍不住湿润了脸颊。 她嘀咕,“傻瓜,城宴哥,如果你知道我母亲做过什么,如果你晓得我父亲是如何离开的大西北,到那时候,你还会这么爱我吗?你不会的,一定不会。” 况且,厉城渊这一次发疯,反倒是给她打了个样。 一个重度躁郁症患者,不说随时随地都会毁天灭地,可对于身边的人,都是一种未知的折磨啊! “对不起,城宴哥,看来那天一激动和你去民政局领证,是我的错,是我太不懂事了。” 这话,是在心里说的。 宴月亮睨她一眼,鄙夷,“啧啧啧,还说自己不是城渊哥的舔狗,我还能hold住,表姐倒是先哭起来了?” “是啊,我爱厉城渊爱的死去活来,所以一会儿见到那臭小三,就麻烦宴小姐好好替我教训她一顿了。” 阮柠说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宴月亮脑子不太好用,便直接信以为真,怼回去,“这用你说,但是呢,我打小三,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城渊哥是我的,事实上呢,表姐你也是第三者插足。” “是是是,厉城渊(那败类)是你的,你们两个(败类)可千万要锁在一起才行!” 说道“败类”两个字,阮柠故意换成德语来说。 小姑娘听不懂,就咋呼,“阮柠,你干嘛啊!说德语骂我吗?哼,你就是爱而不得,对我就是嫉妒羡慕恨,我一会儿一定要让城渊哥看清你的真面目。” “好的,拭目以待。” 叮咚。 电梯开门,到十一楼了。 宴月亮气的火冒三丈,叉着腰,带着一群朴家保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eve。 第415章 被弟弟撑腰了?! eve眼泪汪汪,由于保养的太好,这国际女神,乍一看,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依旧还很年轻。 当然了,主要是光线配合的很好,暗沉沉的,宴月亮压根儿没仔细看,直接挥挥手,下令,“给我打,往死里打,反正我大舅舅会给我撑腰,这小三自己不要脸来勾引别人男人,我就不能放过她!” “是,二小姐。” 一群膀大腰圆的男人,分分钟将eve给团团包围。 eve心头一惊,忙亮明身份,“你们是谁?我是城渊的母亲,亲生母亲,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母亲?你真好意思说啊,我城渊哥的母亲早就难产过世三十多年了,您这蹦跶出来,怎么?为了刺激,玩禁忌恋呢?” 宴月亮自认自己很聪明,算是一眼识破对方的谎言。 她清清嗓子,再次加码,“把她一条胳膊给我废了,我倒是要瞧瞧,一废物,以后还如何爬男人的床!” “是!” 殴打,在十一楼的走廊里上演。 不到五分钟,eve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一条一条,头发蓬乱,有一些地方还被薅秃了。 脸上和身上,更是横七竖八,布满了狰狞可怕的伤痕。 宴月亮往eve的身上吐口水,还踹了她脱臼的一侧手臂,辱骂,“臭小三,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敢跟我朴家二小姐作对,你是不是有一点活腻歪了?” “我倒是很想问一问朴二小姐,无辜殴打我的陈夫人,你们朴家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男人声若洪钟,是那般掷地有声。 陈先生一身纯白色高尔夫球服,头发被发胶梳的一丝不苟,造型很符合五十多岁男人沉稳内敛的强大气场。 其实阮柠并非第一次见到陈先生。 可这么近距离的去看一个人,倒是第一次! 他从阮柠身边经过时,还很礼貌的冲她点了点头,打招呼,“阮院长,又见面了。” “陈先生好。” 那会儿,阮萧的微信正显示在屏幕上。 ——【姐,高潮来了。】 啪! 啪啪啪!!! 多少个巴掌?来不及细数了,陈先生扶起eve,珍之重之的将人揽入怀中,再恶狠狠的,不留余地的,把宴月亮打了个满脸开花。 小姑娘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撕心裂肺,爆吼,“你个老男人?是这臭小三的姘头吗?觉得自己有点钱,就敢跟我朴家二小姐在这里颐指气使?” “不是,二小姐,那是陈先生,您别闹了。” 安保队长赶紧扯了扯自己家蠢笨如猪的二小姐,低声介绍,“陈氏家族,哪怕是盛源集团,在这位面前,都要恭恭敬敬,朴家更是不例外呀!” 陈先生那“投资鬼才”的名声,绝不是浪得虚名。 哪怕如今上了岁数,渐渐从商圈里淡了出去。 可他手里握着的各大企业投资份额,那也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不容小觑。 “二小姐,大爷公司有不少陈先生的股份,您赶紧跪下,给陈先生和陈夫人求饶啊!” 安保队长急三火四。 宴月亮腿一软,脸色煞白的,愣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她跪地,磕头,“陈……陈先生,陈……陈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抓小三的,但,但没想到会认错人啊!对啦,是阮柠,一定是阮柠故意误导啊!” 很好,这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躺着也中枪。 eve闻言,冷笑,“宴小姐,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柠柠是我儿子的白月光,更是心口上永远抹不掉的朱砂痣,他为了她都能去死,还需要抓小三?” “儿子?难道……难道您真是城渊哥的亲生母亲?” 宴月亮这算是彻底傻眼了。 还想着能真正嫁给厉城渊呢。 可一上来,就把人家亲妈给打了,如此得罪了未来婆婆,这日子还有得过吗? 砰砰砰—— 宴月亮栽赃不成,干脆把自己磕到头破血流,苦苦哀求,“阿姨,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就是因为自己太爱城渊哥,才会一时激动,有眼不识泰山了。” “一时激动?宴月亮,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人家阮院长怎么能如此稳重冷静?同样都是喜欢城渊的孩子,她就和你不一样!” 陈先生说的义正言辞。 阮柠一愣,迅速摇头,解释,“陈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已经有丈夫了,跟厉城渊也是彻底的过去式,我不喜欢他的。” “阮院长,叔叔知道你呢,就是心里不平衡,毕竟当年你们两个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的确误会了不少,如今误会解除,叔叔和你阿姨都希望你们能幸福。” 这都哪跟哪? eve也马上顺杆往上爬。 一边被家庭医生处理着伤口,再把错位的胳膊推回去。 一边还絮絮叨叨,自说自话,“我问了医生,城渊就是一时受了刺激,阿姨可以原谅你擅自和别人领证结婚,你放心,等我家这臭小子恢复过来,我马上安排你离婚。” “不是,eve女士,到底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您和您先生脑子都出问题了?” 阮柠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好像任凭她如何去“自证清白”,他们都会非常步调统一的,将她跟厉城渊联系在一起。 闹剧结束。 朴成旭打电话过来,开着免提,就把面如死灰的宴月亮给骂了一通。 最后吩咐,“把人带回朴家在京港的别墅,按照家法,好好教训一顿,在母亲和姐姐回去之前,不许她再跑出去丢人现眼。” “明白,大爷。” 这里的姐姐,说的是阮柠的母亲。 阮柠看着宴月亮被狼狈拖走。 阮萧:【姐,这算是借力打力,我知道你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那有些事,我来做。】 她看完微信消息,叹口气,再回复。 ——【小萧,以前是姐姐戴了有色眼镜去看你,我跟你道歉,那也是我的弊端,我会改正,而你,要记住,没人是脏的,心干净,才最重要。】 等了许久。 阮柠都坐电梯,到了负二层取车。 阮萧才有了动静:【姐,我的心,还干净吗?我以为我爱过,可他只是想睡我,后来我自我放纵,玩到现在,也没什么地方是不肮脏的了。】 脏吗?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寸一寸,用力。 指关节泛起不太自然的白,许是太过用力,皮子上,响起不太顺畅的“嘎吱嘎吱”声。 那一条消息,阮柠没回。 开车回了单身公寓,玄关里没了城宴哥熟悉的那双男士皮鞋。 进了客厅,也不会闻到暖暖的,能沁人心脾的晚饭香味。 地狱里,终究是要一直冷下去,一直冷下去…… 第416章 城宴哥,我如何向你坦白? “慢点,都轻拿轻放,我这鞋柜可是纯红木的,料子有些年份了,不便宜,千万别磕碰到。” “对对对,那个沙发茶几也一并换掉。” “嗯,法国进口的羊毛地毯,德国空运的全套酒具,全按照我之前的交代,给我妥善摆放。” 已经洗完澡,换了一身睡衣的阮柠,人刚躺到床上,就被门口此起彼伏的声音给吓到了? 她开了卧室的门。 就见一整天没见到的厉城宴,正穿着一套很随意的浅灰色家居服,站在不大的客厅里,开始指挥全局。 厨房里,三两个搬家工人,进进出出。 厉城宴不算太满意的摇摇头,“那是景德镇的纯手工骨瓷套装,放在高处,我家公主要求高,吃饭的时候,餐具都必须要最高档的才下饭。” 不是,我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阮柠靠在卧室门框上,贪婪的,想安静的,多看一会儿这个男人的温暖。 而内心,那个很分裂的声音,在不断呐喊,“不要再依赖了,不要去上瘾,这个男人注定不会是你的,你想想自己的父母,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个美式萃取咖啡机,再往右侧挪一下,挨着胶囊咖啡机放就行。” 林林种种的咖啡机,就五六台。 搬家公司的老板纳闷,“厉先生,您夫人这是专业做咖啡的?” “不是,我老婆是医院的院长,她每天都要靠咖啡续命,不同种类的咖啡都准备上,我每天换着花样来搭配,这样才有新鲜感。” 厉城宴每次说到“老婆”这个词的时候,本就俊朗异常的脸上,总能浮起一层层温润的笑。 老板看一眼,真心感慨,“得,我也算是混社会的,见过不少小夫妻,像厉先生这么宠着媳妇的,我算是第一次看到,你老婆能嫁给你,真有福气呀。” “不,是我能娶到她,才是我前世今生修来的福气。” 不!不是的,城宴哥,你不该爱我的,你越是爱我,我越是无法面对你,更是无法将那些真相跟你和盘托出啊! 砰!一声。 主卧的门,从里面反锁。 厉城宴看一眼,又笑了,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压了下去,“小点声,我老婆睡了,别把人吵到,她明天还要继续救死扶伤呢。” “医生都是白衣天使,这骨子里的基因都是发亮光的吧?哈哈哈,好让人羡慕啊。” 屋内。 阮柠用厚重的被子,死死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捂着耳朵,真的一点声音,一句城宴哥的话,都不想听到,也不能听到! 一星期后。 阮柠去咨询了小留学生的具体操作手续。 之前就想在朴女士的帮衬下,彻底击垮厉城渊,并且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后,带着孩子们一走了之。 可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 目前这局面,先把然然跟囡囡送走,才是最安全,最妥当的。 “好,那办理手续就分三期打款,而我的唯一要求是,流程花费时间,越快越好。” 阮柠跟中介公司签订了协议,开始运作。 对方咨询经理微笑,“当然,毕竟阮小姐没有具体的国家要求,要想最快的话,我的建议是去澳大利亚,那边的手续可能会相对好办理一些,环境也好。” “可以,我随后也会移民过去,这次办的好,我的投资移民单子,也给你们公司做。” 成年人移民,可是更有油水捞的。 离开中介公司。 阮柠开车回分院的路上,陈蕊打电话过来,“阮姐,咱们分院开展的那个扶贫被拐卖儿童的项目批下来了,文件在主院那边,你顺路,直接给带回来吧。” “好。” 刚到主院。 就见行政楼的大厅里,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路人甲乙丙。 主要人太多,把电梯间以及楼梯间的入口都给堵住了。 没办法,阮柠只能侧着身子,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往里挤。 挤到一半。 冯程程尖锐的声音,猛得拔地而起,“selina,你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三十多岁了,也算一大把年纪,比我们一一大了十多岁,再努力一点,是不是都能当一一妈了?” “冯小姐,首先,我承认我喜欢冯一一,可他并不喜欢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其次,恋爱是自由的,你无权干涉!” selina被冯程程的保镖,一脚踩在地上,甚是狼狈。 冯程程站在正对面,居高临下,“恋爱自由?你一老牛想吃嫩草的,跟我讲什么浪漫?你连女儿都生了,还能要点脸吗?你自己看看你自己,配得上我弟弟吗?” “我爱他!” 说实话,selina那股子倔强劲儿,有时候连阮柠都不得不佩服一番。 不出所料,嘴巴越是硬,最后就会被揍的越狠。 好歹在京港,这冯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 人群散开,议论声沸腾。 selina浑身是血,尝试从地上爬起来,最后都失败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阮柠上前,伸出一只手,“起来,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没去急诊,而是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睨一眼桌子上摊开的关系调转申请书,笑了笑,去找医疗箱,“医保局那边的编制真不好等,这都一两年了吧?总算得偿所愿,哪来的,去哪去了。” “我下个月离职交接,阮柠,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selina忍着痛,酒精刺激在伤口上,可真疼! 阮柠半蹲着,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她语气淡淡的,“虽然我不是一一的亲姐姐了,可对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依旧不赞同。” “呵,一一的亲姐姐要是你,我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当然了,挨揍也挨的冤枉,也不是人家的白月光,我图什么呢?” selina自嘲一笑。 阮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恢复正常,也笑了,“即便爱,又能怎样?结婚生子,幸福一辈子,还真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能说了算的,那是两家人的事。” 两姓结合,谁都不能自私。 拿了慈善项目审批报告,走之前。 selina感慨一句,“阮柠,咱俩要是孤儿该多好?” 阮柠什么都没说,走了。 三日后,扶贫被拐儿童的第一期项目顺利开展。 主要扶贫单位,是京港规模不算太小的未来之家孤儿院。 这家孤儿院比较特殊,每一个孩子,都是被拯救的受拐卖儿童。 “阮院长,我们孤儿院的总负责人就在里面等您的,魏先生说,你们还算是老熟人。” 第417章 魏丰年的真相大揭露 “魏先生?” 阮柠一头雾水的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孤儿院的院长办公室。 房间的装修非常简约,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的的确确是一个低调有内涵的角色,并不像寻常有钱人那般铺张浪费。 “柠柠,这一晃都多少年了,没想到,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呢。”略带一些病态沧桑的男声,毫无预兆的,从大办公桌后传来。 阮柠循声望去。 魏丰年坐在轮椅上,一侧还放着一输液杆。 一次性输液三四袋药液,她略微睨一眼药液袋子上的标注。 全部都是抗癌要用的特殊药物! “您是……?”男人的脸有些陌生,却诡异的,好像又在哪里见过。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本就有些混乱的记忆,此刻更是跟长了獠牙的野兽一般,互相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撕咬。 魏丰年挥挥手,示意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出去。 他在输液,不能随意移动,只很客气的做了一请的手势,笑了笑,“别想了,当初我和你爸爸闹崩的时候,你还是襁褓婴儿,记不起我来,也正常。” “我爸爸?” 蓦的,阮柠想到了一个人! 金秀说,父亲之所以能来京港发展,能一清二白的走出大西北的山区。 都是因为,因为…… “老阮这人呢,我俩认识的时候,他就是挺心慈手软的,总觉得,做一次坏人是被逼无奈,到了第二次,就能金盆洗手,给自己换一个普度众生的好名头。” 魏丰年抬头,瞧着点滴滴漏里的药液,一滴一滴,缓慢的,带了微微刺痛的,流入他的体内。 阮柠像是一根木桩,生生定在了门口。 一股森寒,自脚心开始,一路就窜到了五脏六腑里,让她喉咙一紧,熟悉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她干呕了几下,便听到自己的声音,极其沙哑的开口问道:“是你?我父亲一直想要摆脱的人口贩子,就是你?” “是的,不过呢,柠柠,我若是人口贩子,那你最亲爱的老父亲,又算是什么?嗯?” 魏丰年很懂得如何拿捏阮柠的恐惧。 他抬手,稍微调快了一些药液的流速。 人呢,微笑着,往舒适的轮椅上一靠,打着点滴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木质扶手。 咚。 咚咚咚——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阮柠真切的感受到,魏丰年每一下的敲击,都是狠狠叩击在了她早已糜烂腐坏的心脏上。 男人虚虚握拳,抵在唇下,咳嗽了几声。 他的笑容,美好的如初生的朝阳,简直跟魏讯如出一辙的道貌岸然,让人忍不住觉得那是一个很好亲近的。 但事实上,毒蛇永远会躲在最艳丽的玫瑰花后,安静蛰伏,等待一口咬下去的最佳时机。 “柠柠,老阮用那笔钱让你和你母亲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然了,你可以说自己是无辜的,但被一个人贩子养大的你,还能有多干净呢?” 是啊。 父亲哪怕就做了一次,哪怕他来到京港后,就金盆洗手,开始发展正经行当。 可那笔投资厂房的第一笔资金,仍旧是在破坏了无数个家庭之后,带着绝望的血泪,成为他们阮家享受荣华富贵的基石。 阮柠攥拳。 指甲狠狠扎入掌心柔嫩的皮肉里。 她感觉不到疼,哪怕是一直在流血,也无法让麻木的身体,再次焕发起生机。 蓦的。 门外。 一三岁的小男孩,缺了一只脚丫子,鼻子被削掉一半,左侧眼珠子也不见了踪影。 他像一只瑟缩在黑暗里的野兽,当阮柠失魂落魄的从办公室里出来时。 男孩一个猛扑,张开嘴,就恶狠狠咬在了她雪白的天鹅颈上。 “我杀了她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阮柠仿佛已经将自己的灵魂飘出身躯。 她崩溃的,看着那满身残疾的男孩,啃咬着她的皮肉,慌乱无措的在向某个不存在的主人保证,自己完成了可怕的任务。 魏丰年淡淡的,吩咐,“人疯了,带下去,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敢伤害我的贵客,就要受一点点惩罚才行。” “是。” 一黑衣男人,薅住男孩的头发,就像带走一只猪羔子一般,将一活生生的人,扯入漆黑一片的地下室。 阮柠只是受了皮外伤。 她捂着血淋淋的脖子,从地上站起。 同时闪身,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你们这里不是屠宰场,而是拥有正经资质的孤儿院,孩子犯错需要的是心理医生,魏先生,请你搞清楚这一点。” 阮柠知道自己没立场说这些话。 但她却无法残忍的,眼睁睁瞧着那男孩被带走。 黑衣人为难,看向不远处的魏丰年。 他结束了点滴注射,人拄着拐杖,哪怕带了一些步履蹒跚的脆弱感,可这人身上的森寒阴鸷,却像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一般。 阮柠的生理反应告诉她。 这个魏先生,当真是与生俱来的恶魔,良心和人性在他身上,怕是压根儿不存在。 “柠柠,叔叔替你爸爸,给你好好上一课。” 他示意黑衣人放开那三岁小男孩。 阮柠深吸一口气,迅速想靠近男孩,给他看一看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也许还有得医治。 只可惜,都不等自己稍微靠近。 小男孩跟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嗖!一下,就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 她低吼,“不要,很危险!” 男孩落地后,拖着瘦小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躲起来,跑没影了。 阮柠僵硬悬在半空中的手,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窗外那一片枯黄的空地。 黑衣人毕恭毕敬的站到魏丰年身后。 魏丰年走到她身边,抬起手,像慈父一般,慢慢拍打着她正隐忍颤抖的肩膀,“好孩子,我呢,生了几个儿子,一直想要一个宝贝女儿,如今你爸爸死了,那他的那一摊子的生意,总该你来接手的。” 说完。 黑衣人补充一句,“阮小姐,这些孩子是被拐卖来的,根本不是为了找下家,他们需要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如此才能更好发挥存在的作用。” “魏先生,那是人,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爸爸妈妈,也有爱他们的家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阮柠快疯了。 她掏出手机,要报警。 第418章 城宴哥,你都知道了?! 魏丰年也不阻止,只慢悠悠提醒道:“我在京港的身份有很多,每一个身份背后,都会安装一替死鬼,柠柠啊,想一想当初你爸爸是如何金盆洗手的?” “如何?” 阮柠差不多是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两个字。 魏丰年转身,真如一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大的慈父一般,微微弯腰,温柔的抚摸着她那一头亮丽乌黑的长发。 他语调很慢,非常慢,“去问问你的城宴哥哥,问问他,他从出生到十岁之前,他的爸爸在哪里?” 十岁之前? 自己通过爸爸妈妈,认识城宴哥的时候,城宴哥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样子…… “行了,我们柠柠想要做慈善,我的人会好好配合你,只不过,叔叔我的耐性有限,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马上辞职,我会安排你进公司实习的。” 话毕,魏丰年扬了一下下巴,便有穿着朴素的工作人员来接她离开。 阮柠转身走了没几步,猛得顿住脚步。 她回头,秋水剪瞳般的黑眸,不卑不亢的,与魏丰年那老谋深算的眼睛,遥遥相望。 “你就是黑伞先生?我在医院电梯间第一次遇见你,之后你杀了郑静和宴月亮的二弟弟,抛尸在我的别墅院子里,对吗?”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在阮柠心里,问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魏丰年笑了笑,耸肩,“柠柠,叔叔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呢?法治社会,叔叔是正经八百的生意人,每年按时交税,浑身上下,可干净着呢。” “宴月亮大弟弟在家里自杀,也是你做的手脚,没错吧?” “什么?” 他的一派从容,才是最可怕。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就是魏讯! 阮柠没再询问,径自跟着孤儿院的工作人员离开。 不到五分钟,中心医院所有来做慈善项目的医护人员,都被阮柠带走了。 副院长尴尬的跟魏丰年汇报,“阮院长的意思是,我们孤儿院有问题,好像存在虐待儿童的可能性,刚刚报警了,有关部门也过来查封了大门,只许进,不许出。” “哈!哈哈哈,这孩子,还真是和老阮一个脾气啊,只可惜,一点没随了她亲妈的那点自私。” 魏丰年摁摁紧蹙的眉心,吩咐,“阮萧不是找回来了嘛,让他亲大哥去好好接触一下,兄弟三人都是我魏家的种,他们就要**协力,替我办事。” “明白,先生,三少爷现在警惕心特别高,之前跟您合作,也是嘴巴里没一句实话的。” 得到命令的黑衣人叫魏二,也是被拐卖的孩子,跟了魏丰年,成了最忠诚的一条狗。 魏丰年嗤笑,进入离开孤儿院的地道。 前院,警车驶入,开始封锁。 一些潜藏的犯罪证据,也被一点点扒了出来。 他提醒,“我魏家的孩子,生下来就无情无义,阮萧就是被阮家给养废了,满脑子都是他那可亲可爱的姐姐,斩草要除根,阮柠不好用,就处理掉吧。” “但您不是答应三少爷的生母,会留她女儿一条活路吗?” “活路?当初让金秀弄死老阮的时候,难道我没给她一条活路吗?只是这孩子啊,太倔强,我也很为难。” 当天的社会热点新闻。 曾经被誉为最有特色的拐卖儿童福利院被查封。 专案组迅速成立,已经初步掌握了孤儿院内的犯罪证据,孩子们也被成功解救。 王越是这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入夜,阮柠跟他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见面。 这里人多嘴杂,相对安全一些。 “我长话短说,黑伞先生就是魏丰年,是魏讯的亲生父亲!魏讯你知道吗?逊克的董事长,你顺着这个线索往上查,应该能有一些发现。” 阮柠语速很快,差不多都没喘气过。 王越吃一口水煮牛肉,有点辣,再压一口冰镇可乐进去。 好一会儿,才问,“阮小姐,你也是受害人之一,一般情况下,你不是应该独善其身,亦或是像上一次一样,选择不信任我,想自己调查吗?” “王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他正襟危坐。 她起身,放了一沓子现金买单,然后开口,嗓音还是很沙哑,“若我从未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可将我养大的那些钱,却沾染了血,那么,我还干净吗?” “……” 一时间,无从回答。 王越侦办的案子里,也有过这种情况的。 父母犯法敛财,将孩子送去海外生活。 他们锦衣玉食,活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认为世界是如此美好善良,却不晓得,他们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需要旁人来付出惨重代价的“胜利果实”。 “看,连王队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对吗?我啊,真该跟我爸一起去死。” 阮柠撂了这话,直接开车回家了。 一进屋,厨房里飘出来的暖气和香味,一下子直击灵魂,让她有一种想立刻落荒而逃的冲动。 厉城宴围着围裙,还是故意没穿上衣,露出隐隐约约的胸肌,还有人鱼线顺畅的八块腹肌。 他放下手里的红烧鲤鱼,跟专业的家庭煮夫一样,去鞋柜里拿了粉嫩嫩女士拖鞋,半蹲下来,给亲爱的老婆换鞋。 阮柠的脚在高跟鞋里肿的厉害。 厉城宴也不嫌弃,甚至还伸出一条腿,让她踩在上面,心疼揉捏着,还抱怨,有点委屈,“柠柠,你到底是去当院长,还是干苦力去啦?脚怎么肿成这样?我会担心的,你知道吗?” “城宴哥。” “嗯?”简直就跟变戏法一样,男人手里多了一瓶缓解脚部不适的薄荷味精油,再手法专业的继续按摩。 他头不抬眼不睁,非要跟肿胀的脚针锋相对。 当真有一种不把老婆的脚消肿,他就誓不罢休的倔强可爱。 阮柠仰起头,蹭了一下湿漉漉,酸涩要命的眼睛。 她故作镇定的问,“城宴哥,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那时候多大?” “虚岁十二,刚上初中,怎么了?” 看着肿成小馒头的脚开始消肿。 厉城宴那紧张兮兮的俊脸,才慢慢拨开云雾见青天。 阮柠看一眼,就心虚的撇开视线,强忍着心头的绞痛,继续问,“那你十岁之前,厉叔叔是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吗?我记得厉叔叔和赵阿姨都是中专毕业?” 第419章 老婆,我想开荤…… 那个时代,中专毕业也算高学历了。 好像还听厉城渊以前说过一嘴,厉叔叔学的是土木工程,在校成绩非常优秀,再去考大专和本科的话,是很有希望的。 “嗯,我爸这人没什么太大想法,中专毕业后分派的厂子倒闭了,他就和我妈一起去了阮叔叔的工厂。” 厉城宴按摩的手,明显停顿了一瞬。 阮柠知道,他说了谎。 “行了,快进来,我晚上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鲤鱼,鱼肚子都给你下饭。” 他啊,总能变着法的让她养尊处优。 可是,城宴哥,那样是不行的。 我爸爸犯的错,那些沾染了无数血液和罪恶的钱,我也曾享受过啊! “我今天下午去了厉叔叔上中专的学校,那里已经改成技术性高中了,但好在陈旧档案都在地下室里堆积着,并没有销毁。” 一份泛黄的文件,被塞给了背对着她,脊背绷紧的厉城宴。 阮柠还在继续,伤己伤人,却也无可奈何,“你爸爸没能正常毕业,因为在校期间,他为了能养活自己的妻子儿子,做了一些错事,被判刑坐牢。” 厉叔叔上中专时,已经三十多岁,娶妻生子了。 “城宴哥,是我爸爸害的你父亲坐牢,失去了大好前程,对不对?” 魏丰年说的替罪羔羊,就是厉叔叔! 她爸爸成功洗白,没在简历上留下任何污点。 他清清白白的开厂做生意,还拼命用各种慈善来洗刷自己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 “厉叔叔出狱之前,赵阿姨都是在我爸爸的厂子里打工,我爸爸为了弥补,一直都在帮忙照顾你和厉城渊,直到厉叔叔出来。” 那个雨夜,母亲发疯一样要开除厉叔叔和赵阿姨。 哪怕记忆是存在,可阮柠始终不明白,明明要好的两家人,怎么就忽然闹掰了? 现在,她懂了! “我爸爸并没有把厉叔叔这件事告诉我母亲,而我母亲在婚内出轨后,得到了她情夫的提示,开始意识到,厉叔叔这个替罪羔羊很危险,必须弄走。” 然后,想来报复的金秀出现了。 金秀利用宴家人大开杀戒,害死了厉叔叔和赵阿姨。 还让城宴哥重伤失忆,失踪了十几年。 至于厉城渊…… “eve最爱的那个男人,那个在她怀孕的时候,还家暴的疯子,姓魏,对吗?” 魏讯和厉城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们都是魏丰年,那个插足她爸爸妈妈婚姻的男小三的……儿子! “够了,柠柠,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三十多年了,如今再拿出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厉城宴的怀抱很暖。 她被他紧紧裹着,就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塞进身体里,这辈子都分不开。 “你知道的,你一早就知道我母亲对你小姑的所作所为,还有被她害死的无辜产妇……”阮柠听着自己的声音剧烈颤抖,每说一个字,都在精神自虐。 为什么? 为什么她曾经当做精神支柱一般的父母,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他们的爱是真的,他们给予儿女的疼惜和宝贝,也都是真的! 爸爸会因为她放学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在雪堆里绊了一跤摔倒,就开始整日虎视眈眈环卫工人,不许在自家门前积雪。 可他在和魏丰年拐卖儿童的时候,会不会看到可怜的孩子被伤害后,痛心疾首? 还有弟弟发高烧一晚上。 妈妈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家里和医院窜来窜去,好几个晚上都不能安睡。 但她会不会想到,出生就没了妈妈的孩子,在成长的路上也会生病,也会受伤。 而他们不会有母亲那般炽热的紧张呵护了! “柠柠,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还小,你能改变什么?我们又能阻止什么?” 厉城宴亲吻着她被眼泪淹没的脸颊。 苦的厉害,却还是吞掉了每一颗眼泪珠子。 他如珠如宝的,轻轻捧着阮柠一张失魂落魄,几欲迸裂的俏脸,柔声安慰,耐心十足,“好了,不哭了,瞧把我们小柠檬哭的,公主都不漂亮了。” “城宴哥,是我爸爸妈妈毁掉了你的家,你该恨我,特别恨,特别恨的那种。” 以前,厉城渊就恨不得把“杀人犯”三个字,糊在她脸上,各种折磨羞辱。 如今铁证如山。 城宴哥,我全部的梦幻泡沫,都在这一刻被生生戳破。 原来知道真相,真的会很痛苦,很痛苦! “是啊,我当然恨你,恨的要死,恨的呀,就想让我的柠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给我生儿育女,让我养着,来以此赎罪!” 厉城宴说的一本正经。 阮柠愣了愣,都忘了要怎么继续掉眼泪了。 就听他咬着她耳朵,耳鬓厮磨,“那个,柠柠,你说我茹素都茹了三十多年了,你还亏欠我那么多,算一算,我是不是也能开开荤,好好吃个饱了?” “你……你想吃什么?” “你猜?” 男人带了一层老茧的大手,凉凉的,又莫名火热的钻进她衣服下摆。 手指轻捏,不用看,雪白的皮肤上,肯定是一片片羞死人不要命的红晕。 阮柠咬唇,屁股被一托。 她下意识“啊呀”一声,人就给挂在了厉城宴那结实有力的腰杆子上。 一步、两步。 三步…… 快进卧室里。 厉城宴逮住她的唇,明明还是处男,竟能像老司机一样驾轻就熟,刺激着她口腔里的敏感点。 嘴角都拉丝了。 她胸腔剧烈起伏,试图夺取一丝丝新鲜的空气。 谁料,还阴差阳错的,就把男人撩拨的火更大。 两人滚到床上。 厉城宴从唇,吻到脖子上,还逗她,“老婆,我是不是好学生?最近的学习成果,你检验的如何?” “我!你……讨厌~” 她一声娇憨,男人就跟脱了缰的野马,恨不得上下其手。 阮柠尚有一线理智,赶忙抵住再次压下来的腹肌,羞红了脸,嗫嚅道:“我,我这里没……没那个,你……” “老婆,我们生个自己的宝宝吧?你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 “我……” 砰砰砰—— 就在最关键时刻,单身公寓的防盗门,被人拍的地动山摇。 第420章 让他跟阮柠离婚…… “大姑,你怎么在这?” 厉城宴迅速用被子将衣衫不整的阮柠包裹起来,还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来。 门外,厉女士一双几乎快要喷火的眼睛,差一点,就足以将这不大的单身公寓给彻底点燃。 吴小雨从后面蹦跶出来。 她永远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嘻嘻哈哈,“我妈听说城宴哥你还活着嘛,就稍微跟城渊哥打听了一下你最近的近况,没想到,兄弟俩一起竞争一个恶女人的恶俗桥段,居然真实上演了?” 一听这话。 厉城宴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他也没给厉女士多少好脸色,态度非常明确,“大姑,厉城渊这是正面跟我竞争,根本没有抢走柠柠的把握,就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你不放手?城宴哥,阮柠那一家子都是什么人,需要姑姑跟你仔仔细细说一遍吗?城渊把事情说出来,也是为了你好啊!” 厉女士还想声泪俱下说什么,却一捂嘴巴,伪装出一脸欲哭无泪,极端悲伤的模样。 吴小雨抱臂,吹了一声口哨,语气略带戏谑,“妈,装的有点假了啊,哦,对了,”她冲脸色黑沉的厉城宴挑挑眉,“大表哥,我妈后面的话是想说,咱们才是一家人,千万不要为了一外人内讧哦。” 内讧? 外人…… 跟玄关只有一扇门和一个客厅距离的卧室里。 阮柠并不是聋子,厉女士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真真切切,听的一清二楚。 “厉城宴,既然你还活着,也算是认祖归宗了,那就必须听我这个长辈的话,放弃阮柠,那个女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我们厉家的家谱。” 老厉家虽然从乡村出来的。 但这个家族,难得有完整的,最少跨度一百年的家谱。 族内的规定,也具有非文物遗产性质的可考古价值。 总之,以前围着厉城渊团团转的时候,就偶尔听他提过一两句。 好像厉叔叔和赵阿姨死后,由于死的并不光彩,一直以来都没能葬入祖坟。 哪怕后来盛源集团也算是声名鹤立。 厉家这祖坟,好像也没松口让城宴哥的爸妈葬进去! “大表哥,我妈的杀招呢,我跟你透个底,由于我舅舅舅妈呢,他们临死之前,就有一份遗嘱,估计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写的。 “其中有一条,就是希望能葬入厉家祖坟,这可能是身为厉家人最大的心愿之一吧。” 死后不能魂归故里,也是不能瞑目的。 厉女士恶狠狠瞪一眼就知道给自己拆台的亲闺女,再瞪回厉城宴,“我知道阮柠那贱人肯定就在这屋子里,我长话短说,只要你们俩分开,我马上做主,让你爸妈葬入祖坟,如何?” “大姑,如果我爸妈在天有灵,我想,他们应该更希望我能得到幸福。” 厉城宴一字一顿,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吴小雨一听,当场拍巴掌,盛赞,“大表哥,你果然跟二表哥不一样嘛,之前阮柠跟着我二表哥回老家的时候,我姐和族里的人欺负她,二表哥都是冷眼旁观,不管的!” 没错。 阮柠被厉女士大女儿拿着菜刀,追着满村子里乱跑的时候。 阮柠被厉家族人推进干枯水井,在里面硬生生被困了一天一夜的时候。 她是绝望过,也期待过的。 绝望于,无论自己如何想要去爱这个男人,他对自己的回馈,永远是冰冷冷,不近人情的。 希望呢? 许是当初的阮柠太爱太爱厉城渊了。 哪怕她伤痕累累,哪怕她被困在枯井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也觉得,那样好的一个城渊哥,是不会那么狠心,不管自己的! “行了,吴小雨,大人说话,你别在那一个劲儿的插嘴,厉城宴,我今儿个过来,也不是跟你商量,而是警告的!” 厉女士一脸盛气凌人。 厉城宴也没什么好脸色,抬手,砰!一声,就把糊了一层灰尘的防盗门,关了! 咳咳咳—— 母女俩被呛的,咳嗽连连。 再看厉女士一张科技强国脸,又气有恼,生生就给憋出了浓郁的酱肘子色。 吴小雨睨一眼,分分钟笑喷,“妈,我说什么来着?我大表哥对阮柠的爱,那可是宁可三十年当处男,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染指的绝对忠诚,跟二表哥能一样吗?” 厉城渊商场谁主沉浮,要说没一次逢场作戏,谁能信? 厉女士握拳,咬牙,恨恨的,“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同手足呢!更何况,我大哥大嫂可是厉城宴的亲生父母,那小子孝顺着呢,能连祖坟这件事都不在乎?” “妈,你这还有我不知道的后手?” 吴小雨看热闹不嫌事大。 厉女士傲慢的抬起下巴,冲着紧闭的防盗门,冷哼,“我可是厉家长辈,也是目前家族里数一数二的管事人,要想挖个坟什么的,大概也不难。” “挖坟?妈,你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啊?” “吴小雨!” 吴小雨摸摸鼻梁,嘿嘿嘿,“哦,我差点忘了,你上个月是不是已经绝经啦?那没事,挖吧,反正你连个鸡蛋都生不出来的,我也不担心我弟弟没屁眼。” 公寓门外,吵闹声不断。 卧室里。 厉城宴抱着阮柠,去浴室洗澡。 对于刚才厉女士的那个小插曲,他只字不提。 “水温怎么样?我去给你拿一些玫瑰花瓣,我找朋友在花房里新鲜采摘的,对皮肤很好。” 刚把人放进温暖的热水里。 原本冰冷的瓷砖上,正附着着薄薄一片蒸腾的水汽,软乎乎,还有些叫人舒畅的粘稠感。 她从水里伸出一只手。 白皙的皮肤,被热水浸泡后,诱人的粉嫩,从基底深处漾出来,很抓人眼球。 “柠柠……”厉城宴用力吞咽了几下口水,感觉浑身都火烧火燎的烫。 她顺势抓住他的手,声音是那样软绵无力,还带着限定款的娇憨可爱,晃了晃男人的胳膊,“别走,陪我一起洗,好不好?” “柠柠,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厉城宴主动,和阮柠主动,这根本就是两种感念! 在看着她脸颊羞红,微微点头的一刹那,只觉脑袋里什么东西,轰隆隆!一声声,就炸的全部理智,荡然无存。 水花溅起。 小小的一个浴缸里,女孩跟一样柔软的身躯,缓缓纠缠上高大硬朗的男人。 那一块块肌肉,充血贲张。 大手上的老茧,成了罪恶失控的根源。 第421章 厉城宴耍流氓了!!! 夜深了。 浴室灯关上。 阮柠筋疲力尽的挂在厉城宴身上,任由他把她抱回卧室,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塞进被子里,再搂入怀中。 她一懒,就喜欢撒娇。 人寻着好闻的薄荷香味,一拱一拱的,往厉城宴的胸口上贴。 好想更近一点,钻进他身体里,一辈子躲起来算了! “柠柠……”男人的声音,过分沙哑抑制。 就仿佛,此刻正有一头狂奔的野兽,被锁在厉城宴的体内,随时都有可能汹涌逃脱,大杀四方! 可阮柠哪里懂啊。 她自顾自的,任性的在那舒服的怀抱里,蹭来蹭去,四处点火。 由于真的没力气了,那细腻的手指,轻轻划过他健硕的肌肉,跟挠痒痒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呜呜~城宴哥,老公,我好渴,想喝水。”粉嫩的舌尖伸出来,在被吻到红肿不堪的嘴唇上,舔来舔去。 此刻的阮柠,活像是一只被惯坏的小猫儿。 傲娇,又软萌软萌的,特招人。 她踹了他一脚,“去啦,城宴哥,是不是得到了,你就不好好珍惜啦?连杯水都不肯给我倒?” 在浴室里折腾狠了。 阮柠连抬起眼皮子的力气,好像都给消磨到一丝不剩。 蓦的,身边床榻往上抬了抬,男人的脚步声匆匆去,又匆匆回。 下一秒,热辣的唇,卷着凉飕飕的纯净水,压着她的,就给灌了一小口。 “城宴哥?!!” 阮柠被惊的,蓦的瞪大眼睛。 厉城宴倒是优哉游哉,又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冰水,腮帮子微微鼓胀,慢慢靠近。 这回,换她慌了。 两只小脚丫,飞快蹬踹着床面,裹紧棉被,就想要逃。 谁知,男人的力气居然这样大。 他单手扯住被角,稍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带着欲望凸现。 阮柠“哎呀”一声,连人带被子的,全都给拽了回来,倒进满是柔情薄荷香的怀抱里,死死固定。 有人挣扎,色厉内荏的低吼,“厉城宴,你放开我,我是想喝水,可没说让你嘴对嘴的喂我,我也没残,能自己喝!” “哦,是吗?那刚才是谁在浴缸里,说累的要死,一动不动,就让我一个人忙乎?” 看似正常的话,从不正常的人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黄丢丢的呢? 阮柠哗啦啦,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她张嘴,愤愤的就在他胳膊上,咬了个带血的大牙印。 可咬完了,阮柠就后悔的要死。 她轻轻触碰那出血的位置,心疼的要死,“疼不疼?真是的,我是不是有病啊,干嘛要咬你呀!” “我老婆怎么可能有病?这叫什么?这叫打是亲骂是爱嘛,你咬死我,我都能给自己乐活过来。” 在床上,那么一矜贵优雅的公爵先生,总能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阮柠脸更红了。 她推推搡搡,小眼神水汪汪的,就是不敢跟厉城宴对焦,“松开,我要去洗澡,谁跟你在这没个正经啊,讨厌!” “我老婆原来还有力气洗澡啊?那是为夫我刚才太不兢兢业业了!” 说着,就又要把人往床上压。 阮柠赶紧举手投降,撅起嘴,可怜兮兮的,“别别别,我真是快累死了,我们一起洗?洗完了你抱着我睡觉好不好?” 她一示弱,他就立刻阵亡! 洗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睡衣。 感觉是全新的情侣款,可衣服的外**上有积灰,应该是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衣服?”厉城宴扯了扯衣领前绣的可爱小熊,该是纯手工,有些粗糙。 阮柠背过身,一开始还很放松的肩膀,突然紧绷了起来。 她嗫嚅,“我这里没有男士睡衣,就这一个,是之前我买的,你要是觉得别扭,那就算了,先脱下来吧。” “那凭什么?我跟我老婆情侣装,有什么问题吗?” 厉城宴一把抓住想扒他衣服的小手,很用力的,带着信任与安全感的,握进掌心。 阮柠咬唇,声音是越来越小了,“你真的不介意吗?我不是第一次,我甚至还给另外一个男人生了个孩子,男人不都喜欢干净的女孩吗,可我却……” “柠柠,你在我眼里,甚至比王母娘娘还要冰清玉洁!” 蓦的,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犹如排山倒海的巨浪,刹那间,便将那些不好的,统统淹没。 他咬着她耳朵,耳鬓厮磨,“柠柠,好好感受我,如今陪在你身边的,娶你回家的男人是我,是你的城宴哥,是你要共度一生,永不分离的合法丈夫。” “城宴哥!” 那每一个缀满温情的字,正悄无声息的,泯灭她那一段最不堪的记忆。 对于男女欢好的恐惧与抵触。 似乎在这一刻,在城宴哥的带领下,她慢慢展开心扉,学会了享受其中…… 次日一早。 阮柠难得不用吃安眠药,就能踏踏实实,一夜无梦的睡到大天亮。 身边,人已经不在了。 餐厅的桌子上,放着还温热的培根火腿三明治,外加一杯鲜榨果汁。 冰箱贴下,夹着一张便签纸。 ——【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今天替你请假了,我的老婆可不能累坏了。】 “讨厌!” 阮柠现在好像干什么,都能想到昨晚的一室疯狂。 吃了早餐,捧着同样暖呵呵的果汁,去了书房,开电脑,联系陈蕊安排工作。 “嘻嘻嘻,阮姐,和真正喜欢的人春风一度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爽爆?” 视频通讯一接通。 陈蕊就开始各种八卦。 阮柠羞赧的,差点没把手里的果汁杯打碎,磕磕巴巴的否认,一点没了平日里的杀伐果断。 特小女人的feel! “咯咯咯,妈耶,我都笑出猪叫了,阮姐,你赶紧去找面镜子看看自己,那幸福美满的满脸潮红,就差把‘我跟我老公做了’几个大字,刻脑门上啦!” 陈蕊笑的真的很夸张。 阮柠赶紧捂住脸,嘟囔,“净瞎说,哪有那么夸张啊!好啦,别闹,我今天请假,但院里的工作进程不能耽误,拿本子,开会。” “得,又恢复灭绝师太版本了,姐夫啊,你在哪?这边求搭救啊!!” 死丫头鬼哭狼嚎。 第422章 我们,还是,算了吧…… 书房落地窗上,有几缕晨曦透进来。 那影影绰绰的一张笑脸,倒影着,娇俏、朝气,唇上黏着的发丝,更平添了几丝妩媚动人。 一星期后。 厉城宴好像真的有非常要紧的事情需要忙。 每天晚上她都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才能听到有人回来换衣服,再抱着她沉沉入睡。 不过,雷打不动的,一天一份早餐,必不可少! ——【老公,明天周六,你能不能早点回家,我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 进手术室之前,阮柠特意给厉城宴发了一条消息。 等手术结束,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却没看到一个字的回复。 “奇怪,城宴哥以前从来都不会这么久不回我消息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心神恍惚的进了电梯间。 耳边,有一对小情侣在吵架。 女孩哭的很凶,“呜呜呜,姓王的,你就是变心了,自从我跟你睡了,你就开始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晚上你也不愿意在家里住,这就是得到的,就什么都不是了对吧?” 男孩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耐烦。 他冷笑,“大小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公主呢?那么随随便便跟我睡了,这证明什么?这证明,你本质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对你啊,非常失望!” “你!你王八蛋,你臭渣男!那是我的第一次,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才同意的。” 呜呜呜—— 哭喊和争吵声,被电梯门隔绝。 小情侣走了。 阮柠却跟木头桩子似的,生生僵硬在了原地。 那么容易就睡了。 你的本质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用力,再用力。 指关节泛起不太规律的白,太安静了,连骨骼不堪重负后的“嘎巴嘎巴”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陈蕊进来,大叫,“阮姐,你这咋啦?不会是低血糖吧?脸色怎么这么白?快快快,我扶着你,咱先回办公室补充一下能量。” 直到下班,阮柠很没出息的,第n+1次去看手机屏幕。 没有消息。 一条微信消息都没有! 和城宴哥的对话框聊天记录,一直都停留在自己发的那一条上。 下班。 陈蕊挎着她,叽叽喳喳,“姐夫这几天是很忙吗?都没见他来接你上下班耶,不如明天周六,咱俩一起去逛街呗,百盛那边最近新开了一……” “阮柠,你个贱人,扫把星,是不是非要把城宴害死,你才能善罢甘休?” 刚在负一层出电梯。 南岛静香就跟疯了一般,一个健步冲上来,耳刮子打的跟旋风似的,啪啪作响。 阮柠一怔。 陈蕊把人拦住,警告,“喂,这里是公众场合,你是不是有病啊?故意伤害,那可是要判刑的!” “判刑?阮柠,你知道城宴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吗?你知道他今天在哪吗?啊!” 南岛静香喊的,那叫一撕心裂肺。 看得出来,她对他的爱,真的一点不比阮柠少! 阮柠猛得意识到,原来城宴哥不回自己的消息,是真的……出事了…… 五个小时候后。 南岛静香在高速公路上飙车,估计再回京港,交警先生会立刻吊销她在国内的驾驶资格! 厉家老家。 千禧年后,这里发展现代化农业承包到户,算不上家家富贵荣华,但也都奔了小康,在宅基地上盖起不算便宜的二层小楼。 村中心。 厉女士的家,装修的跟城市公园似的,极尽奢华,完全对比高端别墅区的规格建造。 正北。 厉家祠堂也是修缮后,更显百年来的文化底蕴,烟气缭绕,还挺有神仙意境。 南岛静香下车后,狠狠推了她肩膀一下,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城宴哥执意要娶你为妻,厉家人挖了他爸妈的坟,说是要按照族规,进行惩罚!” 祠堂里。 厉城宴死死护着怀里两个破烂的骨灰坛,赤裸着上身,跪在祖宗灵位前,咬紧牙关,承受着蘸了辣椒水的鞭子,一下下抽下来的剧痛! 暗室内。 厉城渊翘着腿,黑洞洞的眸子里,仿佛没什么东西能照的进去。 昂贵衬衫袖口微微缩上去一节。 煞白的皮肤上,是狰狞的,自残后的一道道血痕,如毒蛇蜥蜴一般,攀爬在他的手腕上。 “城渊,那毕竟是你亲表哥,差不多得了吧,真闹出人命来,以阮柠那个性,还不得跟你拼命啊!” 郑源不放心,自从他出院后,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 倒是厉城渊,薄凉的唇,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 他一只手撑着脸颊,歪了歪脖子,透过小窗口,看着那血腥的一幕,淡淡道:“都怪我对他们太心慈手软了,不然,阮柠敢背叛我,跟厉城宴登记结婚?” “城渊!我说句公道话,虽然我也挺不喜欢阮柠那冷漠劲儿的,可你俩早八百年不就分手了?她跟谁结婚,也不算是……” “背叛”两个字没说完。 厉城渊一把水果刀,就把好兄弟的嘴巴划破了。 郑源捂着自己的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带下去,送北极。” “是。” 再看向祠堂。 厉女士高高在上,质问,“厉城宴,现在只要你主动承诺,会和阮柠那个贱人一刀两断,那你父母的骨灰不但可以保下来,并且立刻葬入祖坟,入土为安。” “不,柠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跟她离婚,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 一说话,嘴巴里就吐了不少血出来。 阮柠推门进来的那一瞬,看到的,就是这样恐怖混乱的场景! 厉城宴在鞭子下都没屈服的身躯,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狠狠颤抖了起来。 南岛静香尖叫,“城宴,厉城宴!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二手货,你至于吗?真想被活生生打成残废,毁掉自己后半生吗?” “南岛静香,是你把柠柠带来的?我跟你很熟吗?我的事,需要你……” 厉城宴也是火冒三丈。 蓦的,阮柠在大脑一片混沌的时候,听到了自己沙哑的,破碎的声音在说,“厉城宴,我们,还是,算了吧。” 第423章 不,我决不放弃! 我们,还是,算了吧。 就那么几个字,却足以在他们之间平地起惊雷,将原本那点本就薄弱的希望与兴奋,彻底炸个粉碎。 南岛静香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她指着阮柠,冷嗤,“城宴哥,看见了?听见了?这个女人稍微看到一点危险,马上跑的比兔子还快,这样的贱人,你到底还要坚持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柠柠,乖,不怕,你先回家等城宴哥回去好不好?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疼。” 厉城宴根本就不在乎周围的声音,到底是如何诋毁阮柠的。 他知道,无论这个女人变成什么样,就算真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他也愿意抱着她一起,下地狱! 阮柠咬紧牙龈,感觉都要渗出血来了。 可不这样,身体不自然的颤抖和僵硬,让她无法冷静克制的,把话说完。 “厉先生,我思来想去,我们可能真的不太合适,主要我有一个儿子,然然的父亲是你亲表弟,这样的关系在一起,是违背道德的。” 那每一个字,都染了多大的不甘心啊。 阮柠知道,若这世上唯一能成为阻止她义无反顾跟城宴哥在一起的障碍,那只能是他的命运和前途! 南岛静香呵呵,“阮柠,你也是太贱了,当初我跟你说,不让你跟城宴在一起,你倒好,为了成为公爵夫人,那演的,可算是一痴情了,现在害怕啦?” “南岛静香,你给我闭嘴!柠柠不是那样的人,即便她是,我也爱她。” 这话刚出。 厉女士就是一鞭子,蘸了更多的辣椒水,打的人原本的血口子,更加皮开肉绽。 村里几个壮汉,死死摁着厉城宴的肩膀。 他就算是一身好本事,也双拳难敌四手。 这一次来老家自投罗网,阮柠是清楚的,他就为了两样东西。 一样,父母的骨灰。 另外一样,他说过的,她不想一直这样偷偷摸摸领证后,不能光明正大去爱自己的老婆。 所以厉城宴回来了,他坚持要将阮柠的名字,按照长房长孙媳妇的身份,记入到族谱里去。 “厉城宴,你想替阮柠洗清身上的肮脏,让家族的人承认她的身份,那就必须要承受一百六十六次鞭打,还要带着一身伤,去河里浸泡一个晚上!” 一百六十六次鞭打。 带伤去细菌病毒滋生的河水里,气温还那么低…… 南岛静香比阮柠喊的要快,“这怎么可以?厉城宴,你这样会死的!你要是死了,就算阮柠成为你真真正正的妻子,那还有什么意义啊!你为了她,真的可以不要命了吗?” “我不会死,”那一双漆黑坚定的眸子,就那样,温柔的,一瞬不瞬的,看向阮柠,“老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死,我会好好的回到你身边的。” “不必了,厉先生,你这样会给我很大压力,南岛小姐说的没错,我这人就是讨厌承担那么多的责任,你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一双手,背在身后。 每说一个谎言去伤害城宴哥,就会狠狠抠一下指甲盖边上的一层肉,那里很薄弱,也会很疼。 她眼神开始变得清冷,不再看一眼视线灼热的厉城宴,只跟厉女士开口,“我们会离婚,我也会离你们厉家人远远的,这样,您可觉得满意?” “哈,阮柠,你祸害了我厉家两个好男儿,想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吧?” 厉女士哪里会轻而易举放过阮柠? 在她眼里,这一切的混乱和麻烦,都是来自于一个红颜祸水的阮家扫把星。 阮柠深吸一口气,很平静的问道:“那您想怎么样?” “很简单,按照厉家的族规,像你这样的女人,必须要承受三个惩罚,洗掉身上与厉家的牵连,才能从我们村子里滚出去。”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是所谓的族内规矩,无非是一些封建残余的愚昧无知罢了。 厉女士想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 她挥挥手,冷冷的,表情也淡淡的,“故意伤害,殴打,厉先生跟您是一家人,自然不会报警,可我说了,我一个没心的人,当然要先保护自己了。” 南岛静香笑的更讽刺。 大小姐睨一眼自己一身伤,也是奄奄一息,却还要不断挣扎,试图去护着阮柠的厉城宴,翻白眼,“蠢货,你没听到?人家只爱自己!” 厉女士抢白,“可以,你马上去报警,我倒是要看看,因为你,我大哥大嫂的骨灰被一把火烧个精光,你心里就一点没有愧疚之情?” 一把火,烧个精光!? 人都死了,就剩下那么一小盒的骨灰,身为最亲近的一家人,也能如此狠心? “阮柠,要不要乖乖的接受惩罚,如今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我真懒得在这里跟你白费口舌。” 厉女士作势,就要命令壮汉们,去抢夺厉城宴怀里的破罐子。 厉城宴的手腕上,有明显被刀子划破的血口。 人倒是不能变成残废,可一时半刻的,手臂根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 阮柠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最爱的男人,在地上,鲜血淋淋的缩成一团。 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城宴哥,是高高在上,是矜贵高雅的德国贵族啊。 可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到底为什么!!? 砰砰砰—— 壮汉下狠手,冲着厉城宴的肚子,就是狠狠踹了几脚。 南岛静香那么爱他,根本看不下去,一个健步上前,紧紧将人护在身上,自己也挨了好几鞭子的抽打。 “姑姑,求您了,有错的人是阮柠,城宴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您相信我,他们一定会离婚,我妈妈那边也在准备我们的婚礼,我会成为他的妻子的。” 跟南岛家族联姻。 厉女士这些年跟着厉城渊吃香的喝辣的,多少也了解一切世界上的贵族圈子动态。 这南岛家,在一些看不见的角落里,尤其是公海领域,都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性! “行,南岛小姐,现在只要阮柠答应接受惩罚,我们就不会再迁怒于城宴,毕竟城宴能娶到你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好媳妇,也算是给家族长脸,将功补过了。” 第424章 阮柠,要死了?! 厉女士给了准话。 南岛静香搀扶着半晕厥状态下的厉城宴,目眦欲裂,那一双眸子里,都能喷出火来,“阮柠,你还愣着做什么?祸是你惹出来的,你就自己去承担!” “好,我答应。” 话音未落。 暗室里,一直以来都很淡定沉稳的厉城渊,蹭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是担忧又愤恨的。 双拳,紧握。 手背上的青筋,如一条条脱离桎梏的恶龙,带着毁天灭地的蛮横,根根爆凸。 “阮柠,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忍受吗?可你凭什么?凭什么要替厉城宴去接受惩罚,你怎么能为了他,就做到这种地步?” 郑源见状,忙去拦人,“城渊,不走这一步,你就甭想让他们离婚,阮柠什么个性,你那亲表哥又是什么个性?不到非不得已,他们能爱的更加死去活来。” “不,我不能让柠柠受苦,我不能!” 他一拳打开拦路的郑源,往外快步冲。 郑源也不追,就不咸不淡一句,“你想好了,今日你若帮了阮柠,阮柠就会立刻意识到,厉城宴之所以会被族内惩罚,就都是你在暗箱操作的!你想想后果。” “我只想让厉城宴去死,我只想让他离开我的女人!” 事态的发展,的确有了一些偏差。 暗室的门框,被一拳又一拳,打的破烂不堪。 幸亏祠堂里的局面也很混乱。 否则厉城渊这么发疯,早就暴漏了自己的存在。 郑源唉声叹气,继续提醒,“为了阮柠能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再忍一忍,还有,刚才你差一点就把我扔北极去了,我还敢得罪您老先生吗?都是为了你好!” 身为这疯子唯一的,也是最亲近的好兄弟。 有些事,有些话,也就只有他敢做,敢说了! 暗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阮柠跪在蒲团上,肩膀上的衣领,被用力往下拉扯了一把。 没露出隐私部位,但白花花的皮肤,在辣椒水的鞭子下,如冥界彼岸开出的曼陀罗一般,血红妖艳的,触目惊心。 厉城宴发起高烧。 他神志不清的呢喃,嘟囔,“柠柠,老婆,快走,赶紧离开这,我晚点回家给你做晚饭,不怕不怕啊,有城宴哥呢,我的小柠檬不会受伤的。” 啪啪啪—— 连着三鞭子下来,阮柠咬破了嘴唇,愣是一声痛呼都没有。 她伸出手,根根手指都要绷直了,才能稍微触碰到一点点城宴哥的衣角。 随着鞭子抽打的动作。 阮柠竟是慢慢在伤痕累累的嘴角上,勾出一抹轻松的,似乎可以瞑目的弧度。 人活着,在注定要离开他之后,大抵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吧! “上烙铁!” 烙铁上,刻着一个“罪”字,在火焰里,被烧的通红通红,甚至还飘着火星子。 这是第二个惩罚! 厉女士嚣张,得意的,下令,“烙印上去,这么个脏东西,就要一辈子顶着罪人的身份,屈辱的活着。” 滋啦啦—— 这一下子,真是太tm的疼了。 阮柠闻着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一身冷汗的,将脖子用力往后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声。 厉城宴猛得推开南岛静香的怀抱。 他浑身滚烫滚烫的苏醒过来,玩了命的想要扑到阮柠身边。 “老婆!你们这帮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人在高温下,糊涂了。 以一敌十。 居然也生生打了十几分钟,他才慢慢败下阵来。 阮柠摊在地上,疯狂摇头,还是落了泪,“不要,不要再打了!厉城宴,我跟你注定是有缘无分,放弃吧,我想要的,是我爱的人,也能好好活着啊!” 若厉叔叔和赵阿姨的骨灰被毁掉。 若城宴哥为了坚持要明媒正娶她,而落下了终身残疾,失去未来。 如此,阮柠在心里反复的质问自己,如此一无所有的牺牲,到底是否能让她理所当然的在这段婚姻里,真正开心? “老婆,柠柠……”他被摁在地上,很用力的,朝她伸出手,眼角的泪,混着鲜血,在翻滚,“小柠檬,不要,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伸出手,想跟他最后一次,十指交扣。 厉女士甩出一记眼光。 立刻就有壮汉来拉扯她的胳膊,很用力,非常用力! 阮柠却不肯放弃,他们的指尖是近尺之遥,再一点点,就一点点。 啊啊啊—— 胳膊直接脱臼的剧痛,让她完全没了任何反抗的余地。 最后一项惩罚,丢进猪笼里,扔到河中,一天一夜。 “不!柠柠,你们这群杀人犯,我跟你们拼了,柠柠,柠……” 咣当!一声。 是南岛静香,趁其不备,从后面用木棍,将本就高烧受伤的厉城宴,一棍子打晕了。 “城宴,sorry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好好睡一觉,等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就都结束了。” 她抱着他,低吼,“都愣着做什么?这可是我南岛家的女婿,更是未来南岛家的掌门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厉家有盛源集团撑腰,我也让他死!” “是是是,南岛小姐,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城宴也是我亲外甥不是?我那也就是做给阮柠看看的。” 厉女士立刻换上一张谄媚的脸,招呼着人,一起把厉城宴抬去村子里的小诊所。 入夜,空气都冷的凝出厚厚一片白雾来。 阮柠身上的伤口在水里发炎,人高烧不退,呼吸开始变得非常不通畅。 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就死在城宴哥的老家,死在厉家人的手里。 其实这也挺好的。 想想她爸妈对厉家人的所作所为,或许因果真的有轮回,只是时辰未到罢了…… “爸,您在拐卖那些孩子的时候,若知道您未来最疼爱的女儿会这样死掉,你还会做这些坏事吗?” 抬头,高烧下烧红的脸蛋,在清冷的冷雾中,冻的僵硬。 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哑,自己跟自己说话一样,“爸,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有些报应,报应在您身上不算什么,报应在我身上,才是皆大欢喜?” 第425章 阮柠是真的失忆了,还是…… 拐卖,那可是生孩子没屁眼的阴损事啊! 如今自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在阮柠彻底失去直觉和意识的时候,突然就觉得特别释怀。 “爸,我来了,可到了那边,我不会搭理您的,这是我的报应,也是您的报应。” 滴滴滴—— “厉总,请您让开,阮小姐心跳没了,我们必须立刻抢救。” 呼啸离开村庄的救护车上,阮柠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地狱的大门上。 再醒来时。 已是三天后的事了! “阮柠?柠柠?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我……” “城渊哥?我,我这是怎么了?是催债的上门,把我打进医院了吗?”阮柠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厉城渊在内,全都傻眼。 他一把揪住主治医生的衣领,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救治及时,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多睡几天吗?” “是啊,我们给阮院长做了全身检查,并没有器质性病变,这怎么会,失忆?” 发热科的主任,也是一头雾水。 艾诺尔从病房外进来,他力气不小,跟掰手腕一样,试图将厉城渊锁在主任衣领上的手掰开。 他给出解释,“柠柠有非常严重的躁郁症,经历了那些之后,身体精神机能给出应急信号,大脑本身会进行崩溃防御,删除一些记忆,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城渊哥,你们在说什么?这些哥哥,我们很熟吗?”阮柠好像回到了阮家出事那年,对之后的一切,都毫无印象。 她歪了歪脖子,奇怪的看着艾诺尔。 艾诺尔笑了,温和的,想要去揉搓一下阮柠丝滑的长发。 厉城渊霸道的很,一个巴掌,将人打开,“离阮柠远一点,都出去,这里有我就行。” “厉总,抢来的瓜,永远甜不久,你好自为之吧。” 给了一句忠告,艾诺尔示意其他人跟自己一起离开。 阮柠裹在被子里,一脸很紧张的样子,还带着伤口的小手,死死抓着厉城渊的袖口,很依赖的样子,“城渊哥,我爸爸呢?还有妈妈……” “他们都很好,阮家的危机我替你解除了,至于你爸妈,他们跟你弟一起去国外散心,晚一点才能回来。” 厉城渊脱掉有些质感偏硬的西服外套,再坐到病床边上,很小心翼翼的,将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能碎掉的阮柠,揽入怀中。 她乖乖的厉害,小巧的下巴,轻轻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 “城渊哥,原来你肯用我送你的香水了?”才闻了一下,就开心的要飞起。 厉城渊看着这样的她。 会为了他用一瓶她送的香水,就开心愉悦到忘记身体上的疼痛,手舞足蹈。 更是肯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真心实意的去相信他,爱他。 “真好,柠柠,我的柠柠,你总算回来了,就这样,城渊哥陪你一辈子,好不好?” “嗯嗯嗯,城渊哥,我以为你会永远永远讨厌我呢,没想到这次我们家遇上麻烦,你居然愿意帮我们,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 小女孩娇娇嫩嫩,那股子失去很久的朝气蓬勃,一下子就回来。 厉城渊如获珍宝般,既患得患失,又很享受此时此刻的点点滴滴。 阮柠出院那天。 郑源开车来接。 他有点奇怪,“人真的能说失忆就失忆?一点征兆都没有?城渊,你说,会不会是阮柠有什么目的,为了接近你,让你放松警惕,才伪装成这样的?” 不然,难道失去记忆的人,真就这么好欺骗吗? “柠柠本来爱的人就是我,只是后面有太多误会而已,现在一切恢复原样,有什么问题?” “城渊哥!”阮柠一蹦一跳,甩开扶着她的护工,开开心心跑到车边,心满意足的冲进他怀里,撒娇。 厉城渊回抱住,将人扶稳,没什么力量感的训斥,“慢点,刚出院,还想再把自己给弄伤吗?” “嗯,柠柠什么都听城渊哥的,但城渊哥要跟柠柠保证,不能再忽然对我那么冷淡,还不搭理我了。”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无法作假的紧张和无助。 厉城渊颔首,宠溺的,捏了捏她鼻子,“好好好,只要我们柠柠乖乖听话,答应一辈子留在城渊哥身边,我就一定不会不理你的,好吗?” “好!” 两人有说有笑,回了市中心的别墅。 路上,阮柠还跟郑源开玩笑,“是你耶,我记得你是不是睡在城渊哥的上铺?睡上下铺的好基友,你可不能跟我抢男人,听到没有?” 郑源正喝水呢,这一下子,直接给自己呛了个好歹。 他抓稳方向盘,嘀咕,“嗯,我现在相信,阮柠肯定是真的失忆了,否则之前的阮院长,还能说出这么不羞不臊的话来?也就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可以。” 在红绿灯路口拐弯时。 郑源无意当中睨一眼隔壁车的后视镜。 那里,好像有一双眼睛,本来是水汪汪,可可爱爱的,但看着她后脑勺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算计的冰冷,正如锋利的刀子一般,蓄势待发。 就这样,半月后。 盛源与逊克的合并,正式推进。 周一,厉城渊跟魏讯一起,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 主要是为了在公开合并之前,两个大老板先亮一亮相,试水一下圈内的反应如何。 “城渊哥,我也要去!这种慈善拍卖会都有女伴的,你不带我去,就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阮柠一直没回分院上班,主要她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已经是院长了。 手机号和手机,都被厉城渊换成了新的。 他在沙发上抱着她,给她喂小蛋糕,“听话,我就带着郑源一起,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一点没得商量?” 阮柠一脸沮丧。 厉城渊对她,也是有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我不想让你抛头露面的,要是我这么可爱的小娇妻被人家拐走了,怎么办?城渊哥一定会很伤心难过的。” “那好吧,为了城渊哥,不去就不去了,不过你晚上早点回来,我不敢一个人在家。” 她握着他的手,小白兔一样软嫩。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没同床,阮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自然不能有过分的举动。 “好,你听话,我什么都答应你。”厉城渊很宠着。 阮柠抱着他脖子,贴在他耳边,像是开玩笑的,问了一句,“要是我想要了你的命,厉总也答应吗?” “柠柠!” 第426章 厉城渊,让她恶心到想吐! “嘻嘻,城渊哥,人家跟你开玩笑呢,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切,不跟你玩啦。” 说完,阮柠就像是一只被圈养起来却不自知,还能在牢笼里开开心心,蹦蹦跶的跳下沙发,回了二楼卧室。 郑源拿着一份心里评估报告,从别墅玄关走了进来。 “找了十几个心理专家,虽说没有艾诺尔专业吧,但也算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了,他们对阮柠的诊断是一致的,选择性失忆。” 厉城渊一个商人,天生活在了猜忌和不信任里。 哪怕阮柠真的差一点死在厉家老家,哪怕她醒过来之后,没有任何异样。 可是否真的失忆,是否能百分之一百放心的留在身边,不做任何设防,都需要待定。 文件内容被翻的哗啦哗啦作响。 郑源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叹口气,“城渊,既然你不相信阮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何必还将人留下,暂时放到疗养院里,不是更稳妥一些?” “她是我的,她只能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失去了那么多年,眼睁睁看着她一走了之,再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如今的厉城渊,但凡在这上面想一下,他都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控制不住冲动,将那个亲表哥给亲手解决掉! 郑源自是了解好兄弟的内心。 他撇撇嘴,嘟囔一句,“既然这么爱她,当初你是真不该轻而易举的将人放走。” 阮柠想悄无声息的就从京港消失,就算当年厉城渊还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却也有本事将人摁的死死的,让她寸步难移。 但。 “郑源,我以为阮柠没了我也会死,就像我一样,所以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她也不会走,还会再来找我,求我的。” 厉城渊等那一次恳求,那一个预留给自己的台阶,生生等了五年。 而最终呢? 郑源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现实给你最大的一记巴掌?兜兜转转,你算是给谁做了嫁衣?魏讯,还是厉城宴?” 感情就是这样,尤其是在女人身上。 她们很容易在爱上一个人的最初去失去理智,恋爱脑到无可救药。 只可惜,女人需要的是对等关系。 一旦在某一个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爱,无非是可笑的一味付出。 那一刻,她们一定比男人更容易去抽刀断水,来一个彻彻底底的人间情形,断舍离! “城渊,这世上也许真的没有后悔药可吃的,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该清楚的,对吗?” 身为从大学就睡上下铺的兄弟,郑源无论如何都要“良药苦口”才行。 啪!一声。 厉城渊手里的诊断报告,被随手一丢。 郑源翻白眼,“所以,你还是选择相信阮柠什么都不记得,只一心爱着你了?” “我相信这世上有太多奇迹,比如我母亲,她还活着,对吗?” 人从沙发上起身,弹了弹肩膀上,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可来自于阮柠清淡的体香,那是真真切切的,飘散进了厉城渊的鼻梁里,闻起来舒心又惬意。 郑源张嘴,还想劝。 他抬手,阻止,眼神宠溺缱绻的,望向二楼紧闭的卧室门,“当初是一念之差,后面发生的事,原本就不该存在,如今只是彻底修正过来了,这没什么不好。” “可阮柠她……” “准备一下,今天跟魏讯在媒体前的公开亮相很重要,魏丰年在看着,我若想得到魏家的一切,这一步,就至关重要。” 厉城渊是一只不知满足的猎犬。 他想要的,换句话来说,他希望和渴望登上的人生巅峰,绝对不仅限于京港这一亩三分地! 郑源一谈到正事,也认真起来,“魏丰年的情人里面,除了难产的正妻以外,就只有你母亲还有阮柠的母亲,跟他时间最久,目前老家伙承认的儿子,也就三个。” 魏丰年得了癌症,哪怕有人再怕死,连还未正式上市的新药都开始服用。 但肺癌晚期就是晚期。 主治医生的断言是…… “最多一年,魏丰年也在开始着手选择可以托付整个集团的继承人,目前人选就锁定在魏讯,你,还有阮萧身上。” 郑源拿上公文包,亦步亦趋的跟着厉城渊一起出门。 在玄关大门关闭的一刹那。 阮柠的房门,也几乎是同时打开。 “小萧……小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魏丰年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有佣人经过,忙惊呼出声,“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地上凉,您赶紧起来,天啊,身上也冷冰冰的,脸色也不好,快,快请家庭医生上门来诊治。” 一天一夜,阮柠都像是一具尸体一样,睡了醒,醒了睡,来来回回,麻木的没有半点知觉。 慈善晚会顺利收尾。 各大财经杂志和公众号,都在竞相报道同一件圈内大事。 那就是,盛源集团将会在一个月之后,彻底完成与逊克的各项合并事宜,并更改集团名称为…… “宁渊集团,柠柠,你喜欢吗?” 厉城渊坐在床上,抱着阮柠,让她能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勺一勺,投喂着米其林厨师做出来的皮蛋瘦肉粥。 很软烂,味道更是独一无二。 什么鲍鱼阿胶的,完全跟不要钱似的往里放。 可吃到阮柠嘴巴里,只因为厉城渊的存在,她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恶心的让喉咙一阵阵紧锁,想吐的厉害。 只可惜,自己必须要表现出一副很享受,很喜欢吃这碗粥的样子! 她又是自虐一般,一大口,将勺子都娇俏的含在了嘴巴里,再抬起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嘿嘿傻笑,“真好,你都肯喂我粥了呢。” “傻柠柠,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你是我老婆,我不喂你,还能去喂谁?” 男人刚从慈善酒会上回来。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淡淡的陌生香水味,混合着酒气,往阮柠身上一笼。 她把脸,埋入厉城渊的脖颈里。 在一个绝对看不到的角度。 那厌恶、那恶心、那恨意,就跟哪吒闹海似的,全都翻滚起来,搅和着,就差毁天灭地了。 第427章 还在怀疑!!! “老婆,你还没告诉我,新的集团名字,你喜不喜欢?”他卑微的,捧着她的下巴,就想要得到一个万分肯定的答案。 阮柠瞬间变换出一脸幸福开心的笑,糯糯的点头,“嗯,喜欢,城渊哥,你之前一直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现在忽然对我那么好,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对不起,柠柠,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固执己见,是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把你推开,也不会有半点留恋。” 但五年?七年? 厉城渊用赤裸裸的崩溃和伤害,狠狠让自己认清楚了一个现实问题。 阮柠就是他的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可以寻到光明的途径了。 “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们就先去登记结婚,去巴黎好不好?顺便在那边度个蜜月。” 男人如珍如宝的抱着她,晃啊晃,很温馨的场面。 他甚至怕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太用力,一次次询问,再调整力度和角度。 阮柠趴在他厚实有力的肩膀上,人是笑着的,眼神里,倒是始终一片清冷森寒。 她状似无意的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在京港登记结婚呀,这里是我的老家,我想在国内结婚,这样就能确保城渊哥不是国内一个老婆,国外一个啦。” “国内的话,暂时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跟厉城宴的婚姻存续关系,厉城渊已经在动用人脉来删除。 是的,是彻彻底底删除,就跟他们两个压根儿就没结过婚一样。 他的女人,他注定要牢牢锁在身边的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厉城宴抢在自己之前拥有? 把阮柠哄睡着,再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关门都是无声的。 “夫人上午又犯病了?心理医生怎么说?” “先生,医生说,夫人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虽然人选择性失忆了,可内心深处的创伤和恐惧还在,需要静心疗养才行。” 管家一五一十的回答。 厉城渊剑眉紧蹙,低语,“刺激?柠柠是听到我和郑源的对话了?她听到多少?” “把别墅里的监控调出来,越快越好。” “是。” 卧室内,漆黑一片。 原本睡的很安稳的阮柠,双眸是闭着的,可艳丽如罂粟花一般的唇,却慢慢的,不易察觉的,勾出一抹犀利的弧度来。 翌日。 等厉城渊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却发现三四个高薪聘请来的世界级厨师,一字排开,很尴尬的站在厨房外,探头探脑。 “你们在说什么?夫人快醒了,是想让柠柠饿着肚子吗?” 那一声低吼,被甜甜的招呼声覆盖。 阮柠一条小熊**的围裙,半边身子靠在厨房的玻璃推拉门上,阳光掩映,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俏丽金边。 她勾勾手指,语气欢快,“城渊哥,你真是小懒猪,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华夫饼,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吃蓝莓果酱了,来不及手工制作,你先将就一下。” 不由分说的。 一身西装革履的厉城渊,那样矜贵的天之骄子。 猛得,嘴巴里就被塞了一块涂满果酱的华夫饼,再被摁着肩膀,坐到厨房的大理石岛台上。 阮柠俯身,额头抵在他的腹肌上,蹭啊蹭,“城渊哥,中午我想去集团给你送午餐,好不好?我一个人天天待在别墅里,真的好无聊啊。” “不行,你身体还没修养好。” “借口!我刚才凭借一己之力,都把你抬到岛台上来了,我还没修养好?” 今早的晨曦,分外明媚。 厉城渊揉着她一头乌发,哭笑不得,“那是你抬上来的?我怕压到你,不得不配合好吗!” “那就是不允许我去集团公司了?哦哦哦,我明白了,厉总现在很厉害,一定是有什么美女秘书环绕身边,我一个没工作的黄脸婆,就是被嫌弃。” 阮柠撇撇嘴,一脸失落。 厉城渊可hold不住这个。 他只能点头答应,“行吧,中午你过来和我一起吃午餐,但有一点,带着管家和佣人一起,司机和车子也是给你配好的,不许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遵命!” 正午。 魏讯不请自来。 他翘着腿,依旧是那一身高雅的绅士风,往厉城渊黑白基调的办公室里一坐,倒是有股子掩饰不住的如沐春风。 “不需要配合媒体宣传的时候,魏讯,我不希望在宁渊看到你。” 上午,盛源集团的招牌,就换成“宁渊”二字。 魏讯低头,笑了笑,“厉城渊,你那亲表哥,还有咱们柠柠明媒正娶的老公,此刻还在南岛的老家昏迷不醒,你猜猜,他若是苏醒,会不会一样失忆?” “你想表达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弟弟,魏家的男儿,有时候真不能心肠太软了,小心留下后顾之忧!” 有些话,魏讯是点到即止。 他理了一下根本没褶皱的袖口,蓝宝石的袖扣,在自然光下,耀耀生辉。 人起身,离开。 偶尔有一两个董事长秘书处的员工经过,嘀嘀咕咕,“奇怪,我刚才看到咱们集团门口,好像有八卦记者在蹲点耶,咱又没什么明星到访,他们这是在干嘛?” “天知道,最近集团合并,还改了名字,我看啊,上面肯定还有什么大动作憋着呢,咱就别八卦了,小心被裁!” 魏讯不甚在意的听了一耳朵。 刚进电梯,身边就倒下一香软的娇躯,直直朝他砸了过来。 男人冷哼,骂了一句“贱人”,立刻错步,闪到一旁,准备看投怀送抱之人出洋相。 谁料。 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俏脸,就那样明晃晃,又熟悉万分的扎入他漆黑冷漠的瞳孔。 魏讯慌乱的,伸手,大喊,“柠柠?怎么是你?” “我,我有点喘不上气来,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她靠在他胳膊上,手上一点力气没有的,去拉扯糊在脖子上的高领毛衣。 嘴唇开始变的青紫。 那痛苦的小模样,真跟一只长了绒毛的手一般,没羞没臊,麻麻酥酥的在他心间瘙痒。 “帮帮……我,求你。”阮柠小鹿似的水眸,外加最致命的一句“求你”,彻底让魏讯破防。 第428章 她的算计…… 他托住她软成的脖颈,慢慢的,去拉扯那衣领。 稍一用力,拉过了! 胸口前,非敏感隐私的位置外,白生生的肌肤,衬得那锁骨简直好看的想让人咬上一口。 “柠柠……”魏讯对她,在芬兰的时候,就是毫无抵抗。 叮咚。 电梯门在一层大厅打开。 无数镜头和闪光灯怼上来。 原本还虚弱无力的阮柠,死死抱住怀里的保温饭盒,腾!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哭的不能自已。 魏讯傻眼。 她指着他,控诉,质问,“你是谁?我都跟你说了,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可……可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我那样!这是猥亵,你这个混蛋,流氓!” 装着滚烫饭菜的盒子,没头没脑的,就脱手飞了出去。 不过,角度非常刁钻,在空中划过一超大抛物线,直接稳准狠的,砸在匆匆赶来的厉城渊身上。 西服外裸露的皮肤,瞬间被烫出一片赤红的燎泡。 郑源紧随其后,震惊了,“城……城渊,你……你这……噗!哈哈哈……” 他笑死。 随即,一道飘着淡香的倩影,衣衫不整的,扑到浑身狼狈的厉城渊身边。 阮柠怯怯的,泪流满面的抓住他袖口,拉一下,再拉一下,“城渊哥,有人想在电梯里对我动手动脚,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却说是我前夫什么的,还让我跟他回芬兰!” “阮柠,你故意设局,害我?你根本没失忆对不对?我在电梯里什么都没说,厉城渊,你不信,可以调监控。” 魏讯挣脱记者的纠缠。 他一丝不苟的头发,跟鸡窝似的。 身上昂贵的意大利纯手工西服,也皱皱巴巴,完全可以媲美破抹布的级别。 阮柠窝在厉城渊身后,本是软乎乎的小眼神,与魏讯四目相对时,却挂上了满满的嘲讽和鄙夷。 她无声的,用唇语道:“魏讯,第一个去死的,就是你!” “董事长,我们查了监控,但有人在电梯里使用了信号屏蔽器,监控摄像头失灵了。” 特助小跑回来,禀告。 阮柠还在抽哒哒,哽咽,“城渊哥,信号屏蔽器就是他想要侵犯我的证据,那东西一定就在那个臭流氓身上!” “阮柠,你给我闭嘴!装什么装?你根本就没失忆,你想要报复,你想要毁掉魏家,是不是?” 看着声嘶力竭的魏讯。 她真想不出来,就在十几分钟之前,这男人还能优雅的,犹如世间最温和的微风,沉稳矜贵。 “搜身。”厉城渊下令。 三四个保镖一拥而上。 魏讯反抗,嘶吼,“厉城渊,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吗?这么多记者在,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会对合并产生负面影响?” 厉城渊身子僵了僵。 他侧目,看向被护在身边的阮柠。 阮柠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连哭泣的声音,都极力隐忍着,摇摇头,“算了,城渊哥,我不想因为我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你的事业受到影响的。” “郑源,找到屏蔽器后,直接报警。” “城渊!”郑源目瞪口呆。 厉城渊牵着阮柠的手,十指交扣,“我说过的,我不会让柠柠在我身边,再受到一点委屈。” “可是……” 话没说完,人家“恩爱”夫妻,已经走远。 不到晚饭前。 微博都崩了四五回了。 热搜第一:#豪门恩怨之反目成仇# 热搜第二:#盛源与逊克的合并遇阻# 热搜第三:#股票暴跌# 厉城渊忙着处理魏讯被当做强奸犯抓走后的麻烦。 阮柠蹲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咬着一根冰淇淋,没开灯,黑漆漆的,也难掩她快要勾到耳根后的嘴角。 再刷新热搜榜。 最新词条,荣登第一。 #盛源集团董事长当街挨揍# 盛源大厦外,魏丰年坐在轮椅上,一耳刮子接着一耳刮子,把跪在地上的厉城渊,那张无懈可击的俊脸给扇的,都快变形了。 他依旧一声不吭。 魏夫人站在一旁,冷嘲热讽,“老魏,我说什么来着?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想想当初他亲妈都能狠心把他抛下,一走了之,可见呀,这就是一有娘生,没娘养的垃圾,不堪重用的!” “行了,你儿子要是懂得洁身自好,还能惹出今天这一出来?” 魏丰年偏爱eve,自然对厉城渊多几分包容心。 而且他更为中意的继承人,一直都是眼前的这个儿子! 魏夫人一听,气坏了,“老魏,你什么意思啊?这世界上没女人了?我儿子就非得那个贱货不可?” “你再说柠柠一句!” 前一秒还乖乖跪地,承受责罚的厉城渊。 后一秒,就在魏夫人真敢再辱骂阮柠的时候,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魏丰年扶额,靠在轮椅上,叹口气,“城渊啊,太爱一个女人,就会是你的死穴,这次你哥哥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了,但你也得想一想,真有那么巧吗?” 巧到,魏讯想要强迫阮柠,八卦记者就在盛源集团蹲点? 热搜挂了一天一夜,就被魏家的公关出面,强行压了下去。 厉城渊却在这之后,连续一整个星期,没再回别墅一次。 阮柠也乐得清闲。 只偶尔装装样子,发一些俏皮的,很想念他的微信。 周一,别墅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阮姐,你真失忆,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我是陈蕊啊,是你的助理护士啊!” 陈蕊一冲进来,就死死将阮柠抱住。 阮柠一愣,瞬间就意识到,上一次搞魏讯,厉城渊果然还是起了疑心。 看来这男人所谓的爱,也就不过如此。 若换成城宴哥,她就算把地球给毁灭了,可只要她说一句自己是无辜的,他也会无条件信任。 真爱嘛,怎么会讲那么多的理性和道理? 除非,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陈蕊晃着她肩膀,还在叽叽喳喳,“阮姐,ok,你就算想不起我来,总能想起姐夫吧?他回京港了,身上的伤还没好,人就跑来分院找你,可可怜了。” “姐夫?是谁?我男朋友这几天一直都在集团公司忙呢,没去医院啊。” 阮柠摆出一副不喜欢陌生人亲近的样子,将缠着自己的陈蕊推来。 陈蕊错愕,“阮姐,我能先问一下,你现在的男朋友,是谁?” “厉城渊啊,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这有什么问题?” “表姐,你为了抢男人,连装失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恶不恶心呀!” 蓦的,第二位贵客,歇斯底里的就冲了进来…… 第429章 厉城渊,你就这么算了? 宴月亮还是那一身某国贵族小公主的装扮。 下巴也是越来越精致,鼻梁貌似比上次见面还要高了一个程度。 最主要的是,原本没有梨涡的美少女,眨眼间,无论是喜怒哀乐,都能看到那甜甜的一个小坑。 就是微笑唇做的实在是有些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表姐,你是知道,我和城渊哥有一个宝宝,你以为霸占了囡囡,就能掩盖你是小三的事实吗?” 阮柠是一句都没来得及说,陈蕊就直接吵了起来。 两个小姑娘互相放大招。 “宴月亮,别以为你自己名字里有一个月亮,就真成了全世界人的白月光了,也不看看你这样科技兴国脸,才认祖归宗几天啊,真是好的不学,竟学坏的。” 一口气,陈蕊一通输出。 宴月亮气的,眼角打过肉毒素的鱼尾纹都挤出来了。 她攥拳,低吼,“总之,城渊哥是我的,还有你,表姐,我根本不相信你会失去记忆,你不是最爱厉城宴嘛,你们不是已经……” 啪!一嘴巴子。 来自于一个健步冲上前,满身戾气的厉城渊。 阮柠勾勾嘴角。 其实早在宴月亮再度开始发疯谩骂的时候,她就看到二楼,一直有一道人影在暗中观察。 果然,这不过就是一场试探的鸿门宴罢了! 宴月亮捂着高肿起来的脸颊。 后天制作出来的梨涡,此刻好像有塌陷撕裂的迹象。 她眼泪汪汪,又摆出一副很可爱,也很可怜的小模样,“城渊哥,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是有误会的,但阮柠根本就是在演戏,她根本是居心叵测啊!” “城渊哥,她到底是谁?我有点害怕。”阮柠怯生生的,躲到了厉城渊伸手。 她身子很软,人往男人后背上一靠,那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诱人触感,真能杀人! 厉城渊回手,与阮柠十指交扣,那温柔的,一点不像是能动手打女人的疯子。 他微笑,哄弄,“乖,不怕,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有城渊哥在这呢,他们不敢伤害到你的。” “但,但是人家晚上会做噩梦,怎么办?” 那茶味十足的发言,都把陈蕊给震撼住了。 她左看看快要气到原地去世的宴月亮,再看看被厉城渊小心呵护在怀里的自家阮姐,嘟囔,“这是灭绝师太大改造?开始走绿茶白莲花的路线啦?” 当今社会流行这种类型的爆改? 宴月亮咬牙,冷哼,“表姐,你以为你是我吗?学我撒娇?真是东施效颦,你……” “那好,老公帮你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好不好?” 完全是现场啪啪打脸,那张脸,都没脸要了! 阮柠糯糯的,缩了缩鼻子,活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哪怕的确有点茶言茶语了,却一点不叫人反感。 陈蕊竖大拇哥,“宴月亮,看见没,我家阮姐这娇弱的样子,才是最可爱,最惹人怜惜的,不像是某些人,土包子一个,还非要自我感觉过分良好,丑人多作怪!” “陈蕊,你是不是找死?我可是朴家的二小姐,你知不知道得罪了我,你一个中产家庭的普通女孩,会有什么下场?” 宴月亮威胁不断。 陈蕊呵呵,摊手,“哦,二小姐啊?那我一破中产能不能问一下,您家大小姐去哪了?” “陈蕊,你……!” 宴月亮动手,就打了陈蕊一嘴巴子。 还薅着她的头发,在完全没能反应和控制局面的前提下,就把她的额头,恶狠狠撞在了墙面上。 瞬间,鲜血四溅。 空气里,都弥漫着那刺鼻的血腥味。 宴月亮却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故意伤害。 她甚至还得意的,从爱马仕的包里,取出一包酒精湿巾,仔细的给手进行消毒。 “看见了?陈蕊,我是朴家二小姐,连城渊哥都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的,你以为你跟我叫嚣,会有好结果?” 陈蕊捂着额头,瞳孔反应开始变慢。 人试着扶住什么,慢慢从地上站起。 但明显轻微脑震荡,刚动弹了一下,就捂着胸口,哗啦啦的开始呕吐。 被扇的脸颊,上面浮现出很明显的五道指甲划伤的痕迹。 厉城渊头疼,眉心紧蹙,挥挥手,“行了,把陈蕊带下去,送医院,至于宴月亮,来我家也闹够了,吓坏了柠柠,赶紧来道歉。” “就道歉?” 阮柠在他怀里,扬起一张白生生的小脸,看起来表情有点复杂。 陈蕊被打成那个样子,宴月亮居然只需要跟自己道个歉,这就算严厉的惩罚了? 厉城渊叹口气,拿出刚刚收到的短信,给阮柠看。 号段是来自于海外。 发消息的人,是朴成旭。 ——【厉总,为了宁渊集团未来与朴家的合作,有些事,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宴月亮很会讨好朴女士。 朴女士一辈子没能生出儿子来,后来领养的这三个,多少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而朴成旭身为老大,他更清楚。 若想真真正正把自己朴家当家人的身份坐实,讨好两位亲外孙女,是势在必得的。 下面还有一条:【母亲对月亮喜爱有加,甚至想让二小姐来继承家业,厉总,商业联姻或许是一条更好的通路,你要仔细思考才行。】 “柠柠,我可以为了你不联姻,谁让我那么爱你,可宴月亮身份特殊,有些事,大概最多做到这种程度了。” 怪不得厉城渊的态度忽然转变。 朴成旭说的没错。 以前的宴月亮,只是乡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需要依靠着厉城渊这棵大树才能栖息。 然而,此时此刻,身为朴家二小姐的她,当真有了无法无天,还能全身而退的本钱! “哼,表姐,看见了?你虽然是大小姐,但外婆和大姨最爱的人是我,未来朴家能当家做主的人,也是我,有舅舅他们团宠我,你的好日子,也快过到头了!” 宴月亮往死里张扬。 说完,她又含情脉脉的看向厉城渊,“城渊哥,魏家的水那么深,你若想成为最终的winner,仅仅只靠着一个盛源集团,是不可能赢的,不过我已经谁服了舅舅他们帮你,只要你肯跟我登记结婚。” 第430章 白衣少年已死 这一次,小姑娘学聪明了。 她撂了话,直接趾高气昂的拂袖而去,仿佛是一只战斗到了最后的母鸡,很享受雌竞的快感! “城渊哥,她没道歉。”阮柠耷拉着脑袋,卷翘的睫毛,带着鸦羽般的浓黑,在眼底洒下一片楚楚可人的阴影来。 细看,红彤彤的眼角,湿漉漉的。 厉城渊无奈,安抚,“等我拿走魏丰年的一切,柠柠,我一定让宴月亮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如果城渊哥想赢,就必须跟那个女人结婚的话,你也会这么做?” 阮柠背在身后,藏起来的手,要是不用力搅动着,以疼痛来掩盖厌恶和憎恨。 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杀了眼前这个毫无底线可言的王八蛋! 人为什么呢? 为什么可以忽然就变的如此烂透心呢? 年少时的白衣少年,那个被霸凌后,一度想要寻死的脆弱男孩。 那时候的厉城渊,阮柠是承认的,他身上有一种即将破碎的诱惑力。 她想要保护他,想要将这个被社会不公彻底蚕食的可怜人,死死的抱在怀里,给他温暖,和活下去的勇气。 但然后呢? 人变了。 少年开始蜕掉一身青涩。 他开始变的狰狞,变的处心积虑,甚至变的与那个漆黑的世界同流合污…… “城渊哥,你还记得那天在学校天台上,你哭着跟我说过什么吗?”阮柠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他给一个肯定,亦或是否定的答案。 所以,她直接去说,“我还记得的,那时候的你问我,为什么好人总是会被利用和诬陷,最终受到伤害的人,也都是那些心底纯良的人!” “柠柠,你该累了,上楼睡一会儿吧。” 厉城渊打横将她轻飘飘的身体抱起,眼神心虚的,根本不敢与她四目相对。 她还在说,“我当时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城渊哥,你抱着我,跟我保证,说你一定有办法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漂亮美好起来。” 厉城渊,难道你改变世界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变成当初你最讨厌的模样吗? 身体陷入最柔软的床垫里。 卧室的房门关闭。 阮柠侧开头,无声的,有眼泪滑落。 她在哭,哭那个白衣少年已经死去,哭双手干净的阮家小公主,再不复存在! 夜深。 厉城渊在集团加班,家里除了佣人和管家,就是二十四小时监控自己一言一行的保安。 落地窗上,有石头击打的砰砰声。 那扇窗是正对后花园的。 阮柠听到动静,立刻分辨出来,这是有规律的摩斯密码。 ——【老婆,王子来拯救公主了。】 城宴哥! 她猛得坐起,却又下意识的看向角落深处,那隐隐闪光的红点。 咚咚咚—— 又是一串石头敲击声。 ——【保安被我迷晕了,后花园安全,监控被暂时切断,老婆,你快出来。】 屋内的红点快速闪烁了几下后,熄灭。 阮柠几乎是掀开被子,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楼台上。 她死死握着白石膏雕刻出来的防护栏,半个身子,非常不安全的向外探出去。 “小心!” 一阵风吹过。 凉飕飕的,刺痛阮柠盛满眼泪的眸。 她脚下一个打滑,真是差一点就从三层高的露台上滚下去。 男人硬朗有力的胳膊,卷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轻而易举的,就把人带进了那温暖熟悉,又分外安心的怀抱。 同样的薄荷香。 一种让阮柠想要呕吐。 一种,却恨不得一辈子就那样闻着、嗅着,不要消失! “傻丫头,以身犯险的桥段,就那么好玩?”许久不见的厉城宴,他感觉沧桑了一些。 下巴上的胡渣没有清理干净。 眼圈一片青黑,显然是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 身上被厉女士打出来的伤口,周围还能看到发炎腐烂的粘稠物。 阮柠急了,瞪他,“厉城宴,你是没长大的孩子吗?自己受伤了,不好好治疗,非要弄出这一身狼狈的样子才开心?” “我不狼狈,老婆能心疼我吗?” 厉城宴徒手爬上来,手臂和肩膀上的血口子裂的很大。 她心疼的要死,赶紧将人拽进卧室,再抖着手,找出药箱,半跪着,去给他检查上药。 每一次酒精划过那一道道血淋淋的鞭痕时。 厉城宴身上的肌肉,都会因为疼痛,又不愿意表现出来,而狠狠的抽搐,僵硬。 阮柠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是真慌了神了。 作为医生,哪怕是再糟糕的外伤患者,自己都见过,也能做到处变不惊。 可唯独,唯独受伤的人变成城宴哥。 她才痛彻心扉的意识到,原来白衣天使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瞧见心爱的男人如此承受折磨,那些课本上的沉稳内敛,都变成狗屁不是的扯淡了! “城宴哥,很疼,是不是?都怨我,是我害了你,我真的是扫……” 话没说完,火热的吻,带着一块大白兔奶糖,就压在了阮柠略有些干瘪的嘴唇上。 甜腻腻、水润润的裹挟,让她享受的,自然而然的就伸出了舌头,随之舞动。 “啊!城宴哥,这里是厉城渊的别墅,你别闹,我……” 软成棉絮的身子,被男人挑逗着,火烧火燎,陷进了同样软绵的床垫里。 他一路吻,还时不时抬起头,笑着问她,“这样舒服吗?老婆,我的技巧是不是越来越老练了?” “城宴哥,你别闹了!哎呀~” 阮柠羞涩的用胳膊遮挡住眼睛。 厉城宴就一口,咬在了她的小肚子上。 堵塞数日的洪水,算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奔涌而出,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必定杀的片甲不留! 不知过了多久。 阮柠就跟水洗了一样,湿漉漉、黏糊糊的,任凭精神头忽然饱满起来的厉城宴翻来翻去,带去浴室清洗。 她嗓子都哑了,“厉城宴,我看你是真疯了!” “放心,厉城渊手机里的监控客户端被我黑进去了,他到现在能看见的画面,也只能是你安安静静在睡觉。” 一起挤进浴缸里,特殊调香的薄荷味泡泡球,滋滋啦啦的,在温水里融化散开。 阮柠觉得空间太小,不舒服。 厉城宴就缠着她的细腰,将人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 她惊呼一声,连耳洞里的嫩肉,都给熏红了,“别,老公,我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老婆,我只是让你坐在我身上,这样空间大一些,你是不是想歪了?” 有人似笑非笑。 有人涨红着脸,答非所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根本没失忆的?你刚刚在露台上,根本就没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第431章 厉城宴跑来跟她幽会 “老婆,别试图转移注意力,我在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一些芒果颜色的东西?” 芒果颜色…… 阮柠真想在浴缸里潜水。 她顾左右而言他,吞吞吐吐,“你是不是在老家祠堂就猜到我要怎么做了?还是艾诺尔察觉了什么,跟你私下里沟通了?” “是这,它告诉我,我的小柠檬是永永远远不会忘记我的。” 厉城宴一下捉住她的手,赤裸的,放在她心口。 脉搏与心跳起舞。 阮柠身子一僵,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泛滥的到处都是。 她哽咽了,“你就这么信任我?你就一点不怀疑,也许我还爱着厉城渊,我跟你不过是在演戏,是想帮着他彻底解决掉你?” “就算是,柠柠,你的城宴哥也甘之如饴。” 他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真情实感。 阮柠转了个身,骑跨着他,搂住他男性荷尔蒙快要爆表的肩膀,郑重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上那沾满水珠的喉结。 再用力一嘬。 红了! “我的盖章,老公,你可要藏好了。”她笑的有点欢,有点小心机。 男人摸了摸,邪妄一笑,“老婆,这可是你自找的!” 啊~ 浴室里,水花四起,战况激烈。 过了一会儿,管家剧烈的敲门声,突兀响起,“夫人?夫人,您在不在里面?刚刚别墅有外来人员侵入了,保镖都被打晕,您还安全吗?我要进去了。” 咣当!一声,卧室的房门被撞开。 阮柠头发还在滴水,人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棉被紧紧裹着,好像是刚刚洗完澡出来的。 管家纳闷,“夫人,您晚上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怎么还洗?” “做噩梦了,出了一身冷汗,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手,放在一团凸起上。 管家是人精,看了看,忽然一个健步,就要去拉扯阮柠的被子,“夫人,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要……” 一巨大的大熊玩偶,被管家给扯坏,掉在地上。 阮柠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马上去跟厉城渊视频,“城渊哥,你的管家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就非说我在房间里藏人了,还把你以前送给我的玩具熊弄坏了。” 说着说着,人就开始抹眼泪。 厉城渊心疼的要死,忙安慰,再冲管家一通低吼,“滚出去!自己办事不力,你被开除了,明天跟新的管家交接。” 等人全部退出。 阮柠锁好了门,再看床底,早就空荡荡,没人了。 她一阵失魂落魄。 手机却收到一条未知号段的短信。 ——【老婆,看热搜。】 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辣白菜国的贵族千金素质低# 热门视频,总共有十分钟之长。 剪辑的人,还特意做了字幕介绍。 女主角:宴月亮。 这一段视频,几乎完美的、真实的,以及非常到位的展示了朴家二小姐的目空一切,恶劣成性。 评论区,炸锅了! ——【真恶心,还东方礼仪大国呢,先把自己的贵族娇小姐给教育好吧。】 ——【不要开地图炮,就事论事,宴月亮自己品行有问题,生活在哪里,都是一个死味!】 ——【呵呵,宴月亮是吧?这人我认识,我们医院的助理护士就刚被她打的头破血流呢。】 有人爆料后。 陈蕊被打伤住院的词条,也跟着攀上热搜榜。 selina出面接受采访,“嗯,是的,我跟宴月亮公事过一段时间,她这个人之前还只是一个乡村来的小姑娘,就已经很懂得利用男人来替自己牟便利了。” 一通操作。 朴成旭发出公告。 大概是会把外甥女带回家,好好教育一番,让她能够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还是未知号段的短信。 ——【老婆,宴月亮敢欺负你和你的人,我不会放过她!她最在乎什么,我就会亲手毁了什么。】 啪嗒啪嗒。 屏幕模糊了。 满是泪水。 她颤抖着指尖,很努力的,敲击出一个个文字。 ——【老公,我还能再爱你很多很多!】 你瞧,都是爱,是不是很不一样? 阮柠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 但试问,哪一个女人在全心付出之后,不奢望有一个“不要江山,只要美人”的痴情昏君出现,给她对等的安全感呢? 爱情看似美好,却只是虚假的外壳。 内里,是两个人的妥协,是两个人的牺牲,更是两个性格迥异的灵魂,彼此融合一体的艰难旅程。 你若爱,就必须做好改变的准备。 否则,单身才是最明智的未来…… 之后一个星期,看似风平浪静。 可厉城渊每天晚上回别墅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大把大把脱敏药片,跟糖豆似的往嘴里塞。 有一次差点药物中毒,呼吸困难,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阮柠在病房外,听到魏夫人和eve撕破脸,大吵了一架。 “魏夫人?陈冰冰,你还要脸吗?当初若不是你利用阮柠的母亲来害我难产大出血,这魏丰年的妻子,魏家的嫡子是谁,可就不好说了。” “哈!一破坏人家庭的小三,你生下来的儿子也是野种,现在厉城渊非要跟我儿子争家产,那他就算是死了,也活该!” 自从上次电梯猥亵事件后,魏讯代表的逊克,忽然提出终止最终合并,与厉城渊划清界限,甚至直接成了敌人! 盛源集团受创严重,股价非常不稳定,起起伏伏,董事会内部更是谣言四起,局面混乱。 eve嗤笑,来了一击重锤,“好啊,魏讯不是非要跟我的城渊争嘛,那我就去和老魏好好叙叙旧,看看到时候,你这个所谓的,被离婚的魏夫人,还能耀武扬威几天!” “eve,你去见老魏,那你当过第三者的事,就会被公之于众,你想毁了自己的事业?” 魏夫人震惊。 eve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为了防止城渊见到老魏,对我儿子是连打带骂的,陈冰冰,你的魏讯是宝贝,我的儿子就是垃圾吗?你给我等着,咱俩没完。” 吵完了,双双离开。 阮柠走进空无一人的vip病房,表情淡淡的,站在厉城渊身边。 他在睡梦中,还在呢喃,“柠柠,老婆,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走,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是吗?厉城渊,你就这么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可那样的后果,你承受得住吗?” 第433章 精神病遗传基因?!! 厉城宴存了心要跟她过不去。 等保镖一走近,他就把她撩拨的“嗯嗯啊啊”,浑身冒着热气,就差点没原地升仙了。 保镖留了个心眼,敲门,询问,“夫人,您在里面吗?我听到一点古怪的声音,您是身体不舒服?是否需要立刻请家庭医生过来?” “不……不用。” 身子一颠,若非狠狠咬住嘴唇,声音都得跟着一起颤颤巍巍的。 她不自觉娇羞的,也凶凶的,瞪了一眼还在幸灾乐祸的始作俑者,忙补了一句,“我刚才做梦了,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你们继续巡逻吧,别影响我休息。” “是,夫人。” 人走远。 厉城宴抱着她,猛得一个翻身。 她又落在软绵绵的床垫上了。 “夫人?小柠檬,难道你不应该是我的夫人吗?”好浓的醋味。 阮柠无语,推推他,“城宴哥,就是做戏而已,你这醋味也太大了,上辈子是吃醋长大的吗?” “不,我醋加柠檬!” “……” 气氛一下子有点,诡异? 他折腾的够狠,两人都得往死里忍着,才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等完事,阮柠被伺候着洗完澡,人懒洋洋窝在被子里,一只葱段一样白净细腻的胳膊,挂了点水珠,撑着太阳穴。 她歪了歪脖子,黑发自然垂落几缕,黏在脸颊上,发梢回荡于唇角。 又欲,又艳! 阮柠笑的像是一只饕足的小猫儿,软软一笑,“老公,咱俩这样,还真跟偷情似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份,貌似还是你的……表弟妹?” “结婚证上的男女,才是受法律保护的!厉城渊臭不要脸,抢自己的嫂子,他迟早自食恶果。” 厉城宴冷哼,倒是严肃。 她从床上坐起来,俯过身,替他把腰带系好,再半跪着,梳理领带。 轻羽的小被子,半吊在阮柠肌肤如羊脂的香肩上,还没穿衣服呢,每一次呼吸,都是对某位公爵先生的极大挑战。 女孩手指柔软。 就隔着薄薄一层衬衫衣料,她为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就摸来摸去。 厉城宴喘着粗气,赶忙将那只四处点火的手给捉住,再放在唇下,轻吻,还越吻越用力。 他无奈,“柠柠,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阮柠睫毛很长,很卷翘。 她无辜的一眨眼,厉城宴就有一种溃不成军的凌乱感。 不敢再过多停留,人直接从露台翻下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偌大卧室内。 阮柠抱着被子,真是快在床上无声笑疯了。 嗡嗡。 厉城宴的微信:【老婆,敢戏耍本王,真是好大的胆子!】 噗! 哈哈哈—— 门外,保镖敲门,“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在休息,怎么还笑起来了?” “没事,我……哈哈哈,我就是,哈哈哈,就是在看综艺,哈哈哈……” 又是完全不用吃任何安眠的药,睡眠安稳的夜晚。 三日后,阮柠回到分院继续上班。 可人还没迈进办公室,艾诺尔就找了上来。 他手里拿了几分基因鉴定报告,递过来,“我知道你没失忆,kun也知道了,我们是一路的,你想针对厉城渊,我们就给你当杀人的刀,不过,这个,你需要看看。” 一份是属于厉城渊的基因鉴定。 一份是署名“甲”的。 还有一份,是署名“乙”的。 阮柠挑眉,满脸疑惑的看向表情凝重的艾诺尔。 艾诺尔叹气连连,“甲是魏讯,乙是魏丰年,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采集到了他们可以用来做基因鉴定的耗材,而最终结果是,魏家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遗传性?超雄?” 说完,她自己就立刻摇头否定了,“不会,超雄患者会有体态表现,魏家这父子三人,容貌都还算是出众的。” “的确不是超雄,而是具有反社会型人格的精神分裂,他们会很偏执,甚至出现可怕的暴力倾向。” 艾诺尔一字一句,把具体情况陈述了一遍。 阮柠拿着鉴定书的手,慢慢收紧,指关节都快要绷出一片惨白来。 她晦涩的开口,问,“遗传几率有多大?然然和囡囡,是不是也有可能会……” “是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有同样的基因遗传,看来父系遗传力度很强大。” 之所以阮柠上班第一天就要谈这件事。 就是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然然和囡囡的未来。 他们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却注定在未来的人生中,一步步走进地狱深渊里吗? “有没有什么体现干预的治疗手段?然然都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他是大孩子,一次没有情绪失控过,那是不是证明,他是健康的?” 还有囡囡。 一想到宴月亮为了能得到厉城渊的宠爱,就一次次用折磨囡囡来达成目的。 这孩子,还有救吗? 艾诺尔摁了摁阮柠的肩膀,安慰,“走一步看一步吧,一般情况下,精神分裂的发病年龄,早在十四五岁的青春期,亦或是更早,晚呢,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换句话来说,她目前只能束手无措的等待,等待她的两个孩子发病后,再关进精神病院? 从身心科出来 阮柠都忘了自己是如何踩在云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院长办公室。 蓦的,然然的新班主任打电话过来。 年轻的小学老师,气的声音都在颤抖,“魏盎然的妈妈吗?你马上来学校一趟,您儿子居然因为一个皮球的使用权,就把高年级的学生给打伤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是是是,李老师您稍安勿躁,也许中间有什么误会,我马上过去,马上。” 阮柠很恍惚。 她踉踉跄跄的,拿着包和手机,稀里糊涂的去了负一层。 电梯门刚开,自己眼前就是一道黑影闪过。 很快,人被清爽的薄荷香席卷着,被带上了一辆加长红旗车。 “城宴哥?!”一见到这个男人,阮柠就不受控制的,泪流满面。 她跟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的迷失者一般,很用力的抱住他,哽咽,“然然打了人,魏家有精神分裂的遗传基因,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辛苦才养大的孩子,会得这种病?” “嘘,先不说话,在孩子身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太容易胡思乱想了。” 厉城宴很冷静。 他温柔的,将浑身颤抖不已的阮柠,揽入怀中。 第434章 老婆,你来学着依赖我…… 只是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的阮柠,依旧浑身肌肉紧张,自言自语,“到底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尽快把然然和囡囡送出国?国外节奏慢,是不是对孩子们的病情有帮助?” “柠柠,老婆,我在呢,你放松,首先学会的是,要如何依赖我,好不好?” 那声音柔和的,就像是午夜的安魂曲。 车子快速行驶。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小小的一张巴掌脸,眼泪干枯的痕迹,让苍白的皮肤,更显几分楚楚可怜。 厉城宴心痛的给阮柠擦脸,“不要怀疑我,柠柠,以前是你一个人跟整个世界作对,但从今天开始,有城宴哥陪着你,你就算要毁灭宇宙,我都无条件帮你。” “老公,然然和囡囡很可能有精神疾病,你真的不怕?不怕我们成为你的拖油瓶?” 阮柠是怕的。 人性本该自私,即便城宴哥害怕承担别人孩子的责任,她也是能够百分之一百理解的。 只可惜,这理解没用! 因为厉城宴吻着她冰凉的额头,笑道:“我怕什么?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咱俩也算是儿女双全,我这亲爹不负起责任来,难不成,要让妈妈独自面对?” 亲爹…… “哇”一声,阮柠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可这一次,哭的特别特别凶猛任性。 等两人手牵着手,来到李老师的办公室。 传说中被打伤的高年级同学,此刻也就是手背上破了一点皮。 反观先天在年龄上吃亏的然然,正满脸脏污的,被要求靠墙罚站。 小小的背影都倔强的要命! 李老师见阮柠来了,就一通输出,“盎然妈妈,我知道你是单亲家庭,可孩子的教育问题,是不是也要……” “这位老师,你是觉得我死了吗?” 厉城宴哭笑不得的开口。 二十几岁的李老师一看,瞬间脸颊就有点潮红异样。 她软哒哒的,可没了针对阮柠的严厉,“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魏盎然的亲爹,我老婆的亲老公,老师是觉得我们夫妻俩没夫妻相吗?” 厉城宴真是当众秀恩爱的一把好手。 他当着李老师的面,很帅气的捏住阮柠娇嫩的下巴,吧唧在那粉嫩的唇上,就是一口。 亲完了,还故意舔了舔嘴唇,赞叹,“老婆,你是吃蜂蜜长大的吗?好甜。” “城宴哥!” 就这么一番操作。 少女怀春的李老师,直接梦想破碎了。 她在看向阮柠的时候,眼神里的嫉妒羡慕恨,都能爆裂开。 “行,就算我误会了,但盎然爸妈,盎然为了一个足球就打人,这是事实吧?” 李老师很武断。 厉城宴听完,直接把委屈到要死的然然牵到自己跟阮柠身边来。 他蹲下身,拍拍他的脑袋,问,“你真打人了?” “嗯,可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高年级的男生想摸我同桌的手,被我发现,妈妈说这是犯法的,我就去阻止了。” 然然很听话,也很懂事。 李老师听了,冷哼,“监控都拍下是魏盎然先打的人,至于那个女同桌,她已经被父母接回家去了,主要是因为魏盎然的纠缠,小姑娘也吓的不行。” “李老师,我没纠缠,我就是实事求是的去让她给我作证,但甜甜的妈妈不让。” 然然也觉得自己很憋屈。 阮柠习惯性要把事情查清楚。 倒是厉城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再拍拍手。 一黑衣人,带着甜甜一家三口,走进老师办公室。 甜甜一五一十的,做了证,“我妈妈说,女孩子被男同学摸了,不能说出去,那样会很丢人,可然然真的是为了保护我,才跟人打架的,我能作证。” “放屁!盎然妈妈,你是不是跟你老公一起串通好,故意找人来栽赃陷害?” “受害者”妈妈气急败坏。 阮柠嘴巴一张,想说点什么。 倒是厉城宴抢先一步,甩出一沓从监控里截图出来的照片,“没想到?你儿子想猥亵人家小姑娘的时候,刚好在学校的安全栏下面,校外便利店的监控,都拍下来了!” “这……我……” 那妈妈一看,就立刻开始打孩子。 孩子大哭,嚷嚷,“呜呜呜,妈妈,爸爸每天都会在公交车上那样摸小姐姐,爸爸说,这只是很平常的行为,我为什么就不行?” “死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走走走,真是无法无天了。” 妈妈想落荒而逃。 阮柠拦住人,嘴唇翕合。 但,不出意外的,又让厉城宴这肚子里的蛔虫给截胡了,“子不教,父之过,你看看我儿子就知道,父亲的教育有多重要,李老师,现在就联系儿童保护单位吧。” “还有……” 阮柠想说。 厉城宴插嘴,“还有,麻烦你真诚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我家宝贝儿子道歉,并且,我会把情况如实投诉给你们的领导,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一场闹剧,在然然赖在“亲爹”怀里睡过去后,结束。 车上,阮柠背对着这爷俩,看着车窗外单调乏味的街景,一身不吭。 厉城宴用然然的小手指,戳了戳她,“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然然的爸爸这么厉害,我这没用的妈妈,就应该闪一边去。” 突然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蛋,被黄鼠狼给叼走的绝望感。 黄鼠狼凑过来,逗弄,还嬉皮笑脸的,“好啦,我这不是想让我老婆儿子多依赖我一点嘛!我缺席了然然的成长,若以后想让他开心长大,亲爹总要表现表现的。” “所以,城宴哥,你真的一点不在乎然然的……” 呜呜呜—— 那一吻,真是足以粉碎她所有的小脾气和顾虑。 先把孩子送回小洋楼。 阮柠好久没看见囡囡了。 小丫头越长越漂亮,这会儿子睡着,也可爱的能把全世界的恶意给融化掉。 “晚上我下厨,你晚点回去?”婴儿房里,厉城宴从后面抱住她细软的腰肢。 阮柠是想留下里的。 只是。 她摇摇头,“今天闹这一出,你别忘了在学校打点一下,别让厉城渊收到消息,还有,他马上要出院了,我不能在外面消失的时间太久。” “好吧,老婆,咱俩可领证了,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偷偷摸摸的日子啊?这比隐婚还让我烦躁。” 大男人耍赖,也挺别具一格的。 阮柠哄着,手机忽然响起。 是厉城渊打来的。 他问,“柠柠,你在哪?” 分院办公室内,陈蕊被黑衣人困在角落里,死死盯着还一身病号服的厉城渊,紧张的要死! 第435章 被发现了?! “我,我在医院呢,城渊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就出来上班了。” 阮柠脸上是极其厌恶的表情,可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却非常温润娇嗔。 然然睡的迷迷糊糊的,水汪汪的葡萄眼一睁,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妈妈,你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了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呀?” “谁在说话?” 由于车里的空间很逼亾,声音传播快。 但然然根本没睡醒,奶声哑哑的,对面的厉城渊根本隔着手机,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不过,他蹙眉,“柠柠,是不是厉盎然?你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城渊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好像很担心我想起了一样,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阮柠示意厉城宴看住然然,千万不能再让这臭小孩说话了。 可有些人呢,就喜欢挑战极限刺激,也是太不把自己亲表弟的实力放在眼里了。 他长臂一伸,分分钟,将一团娇软的身躯,给拉到腿上,稳稳坐住。 又再次睡过去的然然,成功成了阮柠的大抱枕。 这一家三口搭积木一样叠在一起,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氛围,瞬间变的旖旎暧昧起来。 感觉空气都在急速升温。 厉城宴很恶趣味的,用带了一点硬胡渣的下巴,慢慢摩挲着颈窝处最软嫩的肌肤。 白白的一层,开始泛出比芙蓉还要娇羞的嫩粉来。 阮柠不耐,喘了一声。 对面,办公室里的厉城渊,直接飞出去一拳,打在了距离陈蕊不算太远的墙壁上。 墙皮脱落了不少。 出现龟裂的纹络。 陈蕊吓了个半死,尖叫,“阮姐,你千万不要回……” “闭嘴!柠柠,马上告诉我,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你是不是骗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去记忆?” 厉城渊恼羞成怒。 阮柠正想解释。 手机就被身后一只大手给拿走,顺势,敏感的腰间,另一只手,很懂得如何撩火的,在她嫩肉上捏来捏去。 司机尬咳一声,赶紧摁下前后挡板,隔绝这绝对不能看的暧昧一幕。 厉城宴笑了笑,挑衅,“城渊,柠柠若是没失去记忆,我还需要把人从分院给绑架过来吗?你要是不信的话,直接调负一层的监控,就知道我老婆跟谁在一起呢。” 滑落,他很是故意的,掐了阮柠一把。 阮柠完全不设防,喊出声,“啊!疼!” “厉城宴,柠柠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她。” 这一刻,厉城渊很轻而易举的就打消了刚才的怀疑。 其实阮柠有点想笑。 她在想,这个可以为了事业和未来,就去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再去委屈自己口口声声说爱的另外一个女人去做三。 他的真爱,又能有几分真心? 可偏偏,没有多少真心的人,就听自己说了一句“疼”,马上就慌乱的,根本没了平日里的谨慎小心。 矛盾。 真的太矛盾了! “冲你来?弟弟,你抢了自己的嫂子,还让然然和囡囡没了妈妈,之前你不是还起诉想把孩子们要回去吗?一审都赢了,怎么,又后悔,不想要了?” 事实上,厉城渊对然然和囡囡的感情并不深。 算是爱屋及乌吧。 只是现如今,情况有变。 一旦两个孩子回到阮柠身边,就很容易被刺激着,快速恢复记忆的。 厉城渊深吸一口气,冷声命令,“哥,孩子我暂时不能接过来,可柠柠选择了我,我们都希望她幸福,对不对?” “幸福?厉城渊,据我所知,你已经在私底下跟阮母见面了,对吗?那个女人想让你迎娶宴月亮,我说的没错吧?” 哪怕在朴女士面前,阮柠跟宴月亮都是亲外孙女。 但说到底,阮柠还有活着的母亲,而金秀死了,宴家两个儿子都死了。 宴月亮是孤苦伶仃的可怜孤女。 阮母又那样偏袒。 朴女士为了这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自然也会很尊重她的决定。 还靠在厉城宴怀里的阮柠,瞬间脸色煞白,柔软的身躯,开始一寸寸僵硬。 “厉城渊,你想让我的妻子去给你做小三情人?简直吃人说梦,我告诉你,人给带走了,她一直在哭着找你,但我想有然然和囡囡陪着,她很快就会想起来。” 厉城宴的这一番说辞,仿佛是有备而来。 这个男人,凡是遇上跟自己有关的一切,他总能超前的预设好全部可能,之后将她如珍如宝的保护起来,确保毫发无损。 电话另一端,安静几秒后。 厉城渊开口,“把柠柠送回来,东城西郊的那片地,我可以一分不要,送给你。” 为了控制南岛家,让他们在他公开已经跟阮柠结婚后,也不敢擅作主张。 隐婚的一两个月,厉城宴快速壮大实力,将南岛家族在北半球的势力,一一紧握在掌心,让她们母女俩不得不被动。 然而。 “哥,南郊的地,南岛女士若是抢在你前面开发,她就能以此来跟市政开条件,到那时,你带不走柠柠,可留在京港,就是南岛家的势力范围了!” 厉城渊善于攻心。 自小,哥哥什么都在明面上摆着,讲感情,重义气,对于一些阴谋阳谋都很排斥,甚至觉得是小人行径。 反观弟弟。 他沉默寡言,上幼稚园的时候就已经做到讳莫如深,喜怒不显于色了,非常可怕。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哥,我这是在帮你,无论如何,如今的柠柠是不可能失去我的,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会死!” 厉城渊下了最后通牒。 办公室里,陈蕊浑身都在颤抖,人跟破布娃娃一样,跌坐在地。 以前敢跟着阮柠狂骂这一位,那是没有单独相处过。 这会儿子,小姑娘脑子里能想到的形容词,大概只有:恶魔、疯子、禽兽…… “好,南郊的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城渊,我对你,可没多少信任。” “郑源会跟你交接。” 不到一小时,虽说法律合同,还有土地转让手续,都需要一步一步,耗费时间去处理。 可有了在公证处公正的承诺书,这西郊地皮的新主人,就百分之一百确认下来。 加长红旗,驶到厉城渊别墅门口。 车窗上贴着防偷窥的膜。 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呜呜呜,城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