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壮白月光,俏军嫂被男主撩爆了》 第一章 重生在八零 “沈知知,别给老娘挺尸装死,蒙混过关,这门婚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耳畔响起一道尖利的女声,沈知意拧了拧眉,悠悠转醒。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身穿蓝花粗布衣服,满眼尖酸刻薄。 怎么回事? 她不是加班猝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中年妇女瞪了她一眼,“呸!死丫头,我家爱国可是有大出息的人,马上就能端上铁饭碗,让你个又黑又胖又丑的孤女嫁过去,便宜你个小贱人了!还敢拒绝!给脸不要脸!” 一阵眩晕袭来,脑袋里凭空多出一段记忆。 沈知意眼睛瞪得老大。 她竟然重生到八零年代,成了一个烈士遗孤。 原主叫沈知知,和她名字有一字之差,今年十八岁,在读高二,家住长平镇沈家村村尾。 五岁以前,原主住在京市的军区大院,父母都是军人,职位还不低,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次意外,沈父沈母双双殉职。 之后,五岁的原主被沈爷爷接回农村老家抚养,后为上学,被寄养在县城里的大伯家。 方才怒斥她的中年妇女,便是原主的大伯娘周桂花。 周桂花有个娘家侄子,长得肥头大耳,丑陋不堪,直到二十三岁,依旧没能娶上媳妇。 周家人急,扶娘家魔的周桂花更急。 一次走亲戚的机会,周桂花亲娘遇上放学回家的原主,看她孤身一人便打上主意。 这才有了今天这遭活活气死原主的戏码! 没错,原主是被气死的! 生气周桂花的算计,却软包子的不敢反驳,连家门都没来得及踏进去就活活气死在院子里。 沈知意,不,沈知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意。 憋屈!太憋屈了! 正想着,脑门上突然被人重重地戳了几下。 “死丫头,老娘跟你说话!有爹生没娘养的贱骨头!” “你要乖乖听话,回去告诉你爷奶,这门亲事是你自个儿愿意的,老娘还放你一马,不然老娘就说你不要脸,勾、引我家爱国……” 周桂花叉着腰,叭叭叭说个不停,飞溅的口水直击沈知知脸颊。 惹得她心头直犯恶心! 听完周桂花的打算,沈知知眉头紧锁,反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毫不犹豫甩在周桂花嘴巴上,足足用了十成力。 刹那间,周桂花嘴巴迅速红肿起来,犹如挂上两根红彤彤的腊肠,配上刻薄的面相,滑稽至极! 空气安静一秒、两秒,直到第三秒时,周桂花才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你……你敢打我?” 沈知知无辜地眨眨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伯娘嘴上有只蚊子,我给伯娘打蚊子。” 周桂花即便脑子再缺根筋,也不会相信她这份说辞,当即勃然大怒,叫嚣着扑向她: “啊!!!贱人,老娘杀了你!” 沈知知也不甘示弱。 翻身而起,抄起一旁的扫帚,毫不收力地往周桂花身上招呼。 原主长得壮,身形却很灵活,打得周桂花嗷嗷直叫,却无处闪躲,像个跳梁小丑。 嚎叫声瞬间吸引了在屋里装死的其他人。 看见这一幕,众人一滞,连空气都跟着停滞一般。 他们是眼花了吗? 怂货包竟然敢动手打人! “一家子怂货,要死了。”周桂花瞥见发愣的众人,怒气冲冲地叫唤,“还不快来抓住这小贱人!” 众人回过神来,应答着冲上去。 可惜沈知知扫帚在手,上来送死! 即便众人一块儿上,不仅没法近身,反而吃上一顿扫帚,个个疼得直龇牙咧嘴,裸露在外的皮肤多了好几道触目惊心地血丝痕迹! 院子上空飘荡众人杀猪般尖叫,引得路人频频探头注目。 打乖众人,沈知知也累得够呛! 停下扫帚,冷眼扫过众人,沉声:“还打吗?” “不打了,不打了……”众人齐齐摇头。 可总有人找死不挑日子! “小贱人,你别得意,你不敬长辈,殴打长辈,老娘要去街道办告你,去你们学校告你,让你读不成书,找不到婆家……”周桂花不甘地冲她吼道。 沈知知邪恶一笑,“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是烈属,你苛刻烈属,还想毁我名声,卖给你娘家侄子…… 我要是去街道办,伯娘这一天一顿小牢饭是跑不了了。 还有你儿子和闺女,有个坐牢的亲妈在,一个找不到媳妇儿,一个找不到婆家,有他俩陪我,够本儿!” 提起儿子闺女,周桂花脸色忽地大变,好似真被吓唬住,磕磕巴巴嘴硬道: “放……放屁!你……当……当老娘是吓唬大的!” “不信你试试!”沈知知笑意盈盈地说。 周桂花没急,一旁的沈娟反倒急得直跺脚,“妈,你说你没事惹她干嘛?你要真进去,我还怎么嫁进洪家?” 提起洪家,周桂花终于知道害怕。 洪家那等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不会要一个亲妈坐牢的儿媳妇,闺女要是嫁不进沈家,侄子的工作怎么办? 想清楚利弊,周桂花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服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道: “知知啊,你瞧你,伯娘和你闹着玩儿呢,扯那些作甚?饿坏了吧?伯娘给你买菜做饭去。” 说完,不待沈知知应答,周桂花扶着腰,一瘸一拐地逃离了现场。 生怕迟了,真被沈知知送去牢里。 沈娟其他人没作停留,紧跟其后。 只是,出了门,周桂花并没去菜市场,而是转身去了洪家,打算找那个未来好女婿打听打听,看沈知知是不是吓唬她的? 等众人离开,沈知知仰天长舒一口气。 总算将心头这口窝囊气给狠狠出了! 既然撕破脸皮,沈知知也不打算继续留在周桂花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免哪天狗急跳墙,给她下药…… 当然,离开前,沈知知决定送周桂花一份大礼! 不然原主一条人命,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周桂花,未免太过便宜人! 打定主意,沈知知转身回了原主在周家的房间,一间又黑又窄的杂物间,收拾好书包,提着走出周家门。 可惜时运不济,刚出门就被人撞倒在地! “躲开!躲开!快躲开!” “哎哟!” 沈知知一个不察,被人撞倒在地,脚扭了,手肘也擦在碎石头上,忍不住闷哼出声! 第二章 穿成早死白月光 “嗨,你这人,我都说了让你躲开躲开,你怎么不长耳——哎,是你!!!” 看着一地散落的书籍,和身上火辣辣的伤口,没句道歉不说,反倒受人数落一顿,沈知知当即一肚子火气! “你谁啊?撞伤人没句道歉不说,还要攀关系逃避责任?我告诉你,不能够,快点送我去医院,不然让你赔个倾家荡产!” “不是,我说你这人是耳朵不好使还是怎么?我都说了让你躲开,是你自个儿不听!”洪胜底气不足地反驳。 听到这么无赖的话,沈知知刚想骂人,就被一道清脆好听的男声插了进来。 “阿胜,怎么了?” 紧接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跑向了她们。 沈知知迅速扫了眼来人,在洪胜回应瞬间,抢先开口,“你朋友撞了我,想赖账!”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奔向她们的脚步一顿,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漂亮的黑眸好似要将她看穿! “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少年顿了几瞬,突然激动起来。 沈知知蹙了蹙眉,将少年和洪胜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依旧毫无印象,便以为又是个不想赔偿,攀关系的! 当即沉下脸,“别乱攀关系,我被撞伤了,送我去医院,不讹你们。” 要不是兜里没钱,沈知知都不打算和两人在这儿扯皮。 “不是!”少年摇晃着脑袋,想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上她沉着的双眸,少年叹了口气,似妥协,放弃解释,走到她身旁,蹲下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那一瞬间,沈知知只觉得扑鼻而来的皂荚香味儿,甚是诱人,让她忍不住频频失神! “脚扭了,手也伤了。”少年缓缓开口,“还能走吗?” “你说呢?”沈知知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没好气地反问。 少年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说了句“得罪”,就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往医院走去。 毫无防备的沈知知吓得面容失色,赶紧搂住少年的脖子,心中却在嘀咕,看着挺瘦的一个人,怎么能那么轻松抱起她? 毕竟原主这身材放人群里,也是大号一枚! 正想着,沈知知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往上抛了抛,少年清脆的嗓音再次传来,“不算胖,还能抱!” 沈知知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只是想起少年的话,沈知知一阵心塞。 这具身体确实该减减! 正想着,医院到了。 “脚扭了,手是擦伤,一会儿给你开点药,这几日少走路,尽量别碰水!”检查过后,医生叮嘱道。 沈知知点点头。 上完药,沈知知被少年一瘸一拐地扶着走出医院大门,身后是一脸气喘吁吁,任劳任怨替她拎着书包的洪胜。 “行了!付完医药费,我们两清了。”沈知知松开少年搀扶的手,说道。 少年摇摇头,眼神希冀地望着她,“我们真是来找你的!” “阿宿,她不会相信你的,我们能不能边吃边聊,我快饿死了!”身后的洪胜突然挤上来,有气无力地插嘴。 少年抬头看了眼天色,赞同地点头,“正好那边有个餐馆,当是我们的赔罪,能不能?” “我不饿,有话在这儿说!”沈知知毫不留情地拒绝,肚子却不合时宜叫起来。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沈知知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打消这个念头,跟着俩人去了旁边的小餐馆。 进入餐馆,洪胜问过她忌口后,点了三个热菜,两个凉菜,一个汤,和三碗米饭。 趁着上菜的功夫,沈知知开门见山问两人意图。 少年和洪胜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如实交代: “我叫江宿,他叫洪胜,来自京市,你还记得我们俩吗?军区大院……” 沈知知漫不经心听着江景的解释,神情突然为之一振,出声打断: “等等,你说你叫江宿,他叫洪胜?你们来自京市,住京区大院?” 两人被她态度吓一跳! 疑惑地点头。 见两人点头,沈知知如遭雷劈,人麻了! 难怪当初她总觉得原主这名字耳熟,原以为只是单纯的重生,竟不想是穿书。 她穿的这本书叫《八零替身福妻被团宠》,是本年代团宠文,男主叫江宿,女主叫林眠眠。 而原主沈知知,是男主江宿英年早婚又早逝的白月光! 书中,男主有个不幸的童年,亲妈早逝,在后妈手下讨生活,过得很艰辛。 是年幼的原主节省口粮接济男主,男主才勉强活下来。 可惜好景不长,沈父沈母牺牲后,原主被接回老家,两人被迫分开。 后来,男主有能力来寻原主时,被周桂花从中作梗,先一步设计原主嫁给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行的周爱国。 原主在周家干的永远是最脏最累的活,吃的却是残羹冷饭,饿肚子都是常有的事。 直到一个月后,饿晕在床的原主因为没有做早饭,被在外鬼混一夜归来的周爱国听信周母挑唆,踹门进屋对原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活活打死。 男主替原主报了仇,回京的火车上偶遇被养父母卖给五十岁老鳏夫,勇敢出逃的女主,出于善意帮了几回忙。 一来二去,男女主便相识、相知、相爱,开启团宠的一生…… 回过神,沈知知一言难尽地垂下头。 翻来覆去看着又黑又胖的手掌,又摸了两下粗糙的脸蛋,叹了又叹。 又黑又壮又丑的白月光? 嗯!这个白月光有点份量! “你……没事吧?”江宿担忧地问道。 沈知知抬头,望着他那张帅气的脸蛋,欲言又止! 她明白,书中江宿之所以会和原主错过,不过是原主没敢反抗,气晕后被周桂花直接打包送去周家,生米煮成熟饭! 回想起这个,沈知知心头紧迫感十足。 趁着菜上齐,赶紧扒拉几口饭菜,填了下肚子,就让江宿送自己去趟民政局。 她要告周桂花一家欺负烈士家属、贪墨烈士家属抚恤金。 “去民政局做甚么?”江宿好奇地问。 “告状!” 说罢,沈知知便催促两人快些吃,趁着天色还早,早些办完事,好早些回村。 不然晚了,沈爷爷和沈奶奶该着急了。 从民政局出来后,与沈知知一脸轻松相反的,是两张怒不可遏,乌云密布的脸颊。 江宿:“他们怎么敢?” 洪胜一脸难以置信,“这还是亲伯伯吗?” “堂的,拐了两个弯的那种。”沈知知一脸好心情地补充道。 见两人还要吐槽,沈知知赶紧打住! “行了行了,我相信组织会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腿不方便,也没车路过,还得麻烦你们俩送我回村!” 江宿两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只是刚到村口,就被人给堵了。 第三章 毁名声逼婚 沈知知腿脚不方便,江宿等人便在镇上借了车。 车刚驶进沈家村,沈知知隔老远瞧见有人朝她们挥手。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终于想起男子的身份,沈村长家长子,原主没出五服的堂叔,沈大海。 车子凑近,沈知知才听清沈大海的话语,“知知,知知,快跟我走,你家出事了。” 闻言,沈知知让江宿停下车,迅速打开车门,搀扶着下车,一蹦一跳到沈大海面前,急切地问: “大海叔,我家发生什么事了?” 沈大海刚想说话,目光触及她被包扎的手肘处和脚踝处,愣了愣,“知知,你这是咋了?咋伤的?” 话音刚落,下车的江宿和洪胜恰巧走到她身边。 沈大海脸色一凝,赶紧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大声质问: “站住!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这里是沈家村,容不得你们两个小混混放肆!” 江宿、洪胜:“……”他们哪里像混混了? 似有所感,江宿回头望了眼洪胜,暗暗点头,默默拉开与洪胜的距离。 洪胜:“……”宿哥,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见画风越来越偏,沈知知赶紧解释,“大海叔,他们不是坏人,是我爸爸故交的孩子。” 一听这话,沈大海瞬间放下所有防备,憨笑地摸着后脑勺,给两人道歉,只是再一次被沈知知打断! “大海叔,你还没说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哦哦,对,瞧我这脑子!”沈大海瞬间回神,拉着她就要跑,可瞥见她受伤的地方,一时没了主意。 急得直跺脚,“知知,是你奶奶晕倒了。” “怎么会这样?”沈知知念叨,刚要跑开,脚刚沾地,一股钻心地痛感袭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小心!”江宿见状,赶紧扶住她,一边吩咐洪胜:“阿胜,去开车。” “好!”洪胜答应一声,转身往车跑去。 沈知知也迅速冷静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大海叔,你跟我们上车吧,我这脚跑不了。” 沈大海木讷地点头。 上了车,几人没敢耽误,在沈大海的指示下,迅速开到沈家门口。 还没下车,沈知知便远远地看见自家门口围了一堆人,其中好似还掺杂着几道怒斥声和哭泣声。 沈知知蹙眉。 江宿迅速跳下车,刚想扶她,就被她推开,避嫌道:“这一路多想照顾,麻烦大海叔扶一下我。” 闻言,江宿收回手,紧张地望着沈大海搀扶她下车。 也不知人群中谁说了句“知知回来了”,刚还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瞬间为她们让出一条道路来。 一眼望去,沈知知便看到院子里混乱的场面。 沈爷爷扶着悠悠转醒、满脸虚弱的沈奶奶,猩红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对面的嚣张气焰的众人。 看着一脸苍白又虚弱的沈奶奶,沈知知心下一紧,担忧地问:“奶奶,您怎么样了?” 沈奶奶望着她,缓缓摇头,刚张了张嘴,就被一脸得意的周桂花抢了个先。 “哟!知知回来了,正好,趁大家都在,给你爷奶磕个头,跟我们家爱国回去后,好好过日子,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哈哈哈!” 说着,周桂花朝她的方向挑衅的昂起头,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沈知知冷笑,有些人,不到阎罗殿,不知死字怎么写? 她藏于袖中的手狠狠掐了把大腿,顿时疼得她眼眶里的眼泪直打转,弱弱地反驳: “伯娘,你说话不算话!我都答应嫁给周爱国了,你怎么还来伤害爷爷奶奶……呜呜……” 说着,沈知知挣脱着沈大海的搀扶,一蹦一跳地蹦到沈爷爷沈奶奶跟前,抱着两人痛哭流涕,念叨自己“不孝”。 见状,围观群众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知……知啊,你这是咋了?咋还受伤了?还有你答应了什么?什么嫁不嫁……”沈爷爷敏锐抓住她话里的漏洞,一个接一个问题砸下来。 沈知知一副想畅所欲言,又有苦难言地低垂着脑袋,看得沈爷爷直闹心! “说话啊,是不是周家?是不是周家拿我们胁迫你的,说啊,唉~”沈爷爷越问越气,望着她鹌鹑的模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一旁的沈村长见状,生怕自家这个堂哥气晕过去,赶紧对她使眼色,“知知,有什么话你直说,三爷爷给你做主!” 做戏归做戏,沈知知也担心沈爷爷气晕过去,赶紧替老爷子顺气,咬着下唇,一脸委屈: “爷爷,您就别问了,这伤——” 说到一半,沈知知故意顿了一下,眼神害怕地往周桂花方向瞥过一眼,突然缩了缩脖子,咬牙道: “和伯娘、和周家无关,是孙女自个儿摔的。” 在她意有所指的故意扭曲下,在场所有人全都想歪了,自动脑补出她不同意,却被屈打成招的画面。 偏偏周家那帮没脑子的,还在沉浸在沈知知答应嫁进家门的美梦中,没察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劲? 周桂花:“爹,你瞧,我都说了,是知知看上我家爱国,非我家爱国不嫁,您老还说我骗您!” 说着,周桂花将周爱国往前推了下,“爱国啊,这以后都是一家人,快去替你爷爷顺顺气。” 周爱国瞥了眼一身雄伟的沈知知,配上那抽抽搭搭的模样,只觉得格外辣眼睛,光棍地拒绝: “我不去,你们说她长得好看,又有文化,我才来的,长这么丑,还不如村口的寡妇俊俏,我不娶她,你们谁爱娶谁娶!” “这话啥意思?”沈村长反问。 “意思就是沈知知同志和他没见过面,周家人为了逼婚沈知知同志,看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故意毁她名声,甚至不惜动手……”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掷地有声的话语,替沈知知开了口。 听到声音,沈知知眼神闪了闪,却没阻止。 沈村长略带浑浊的眼睛在人群扫了扫,最终落在外围的江宿和洪胜身上,客气地问:“不知二位是?” 江宿隔着人群向沈村长点了点头,“老爷子好,我二人从京市来,是专门寻沈家人的。” 第四章 沈奶奶晕倒 话音刚落,沈知知便感觉身旁多了道人影。 “知知,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沈村长迅速挪到她身旁,小声问。 沈知知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江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故意提起这茬,但隐约知道是为了帮她们出头。 刚想装作不知,身后就传来沈爷爷惊恐的呼喊声:“血?老婆子,你咋了?咋还吐血?知知快来,你奶奶吐血了……” 回头一看,正巧看到沈奶奶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两眼一翻,晕过去的画面。 “奶奶!!!”沈知知心下一惊,顾不上疼痛,迅速冲上去,用力掐了掐沈奶奶人中,又冲众人大喊:“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江宿眼神一凝,迅速将沈奶奶打横抱起,看向她:“跟我走!” 说着,江宿抱着沈奶奶的身影已经融入人群中,向院子外走去。 沈知知被这突如的变故弄得没了主意,只能一瘸一拐,听话地跟紧江宿的脚步。 一路上,因为沈奶奶越发微弱的呼吸,沈知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不停催促江宿车开快些,再快些,生怕赶不到医院。 江宿闻言眉头紧皱,方向盘被握得死死的。 幸亏此时天色已晚,路上没什么行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开到长平镇卫生院。 车刚停稳,沈知知便迅速从副驾驶跳下去,拉开后排车门,指尖刚触碰到沈奶奶,就被身后伸来的手拦住。 “我来,你脚还伤着。” 知道现在的时间耽搁不起,沈知知没和他争抢,侧开了身子。 江宿背起沈奶奶,奔向医院。 很快便有医护人员注意到她们的动静,跑来询问,“这是哪里受伤了?” “吐血,晕厥!”沈知知忍着痛,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男医生抬着单架跑来,江宿轻轻将人放在单架上,同医生几人小心护送至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灯亮起瞬间,沈知知全身力气似被抽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有抹难以言喻的沉重,沉甸甸压在心头,压得她直喘不过气! 迟迟不见她的身影,江宿回头找寻,一眼瞧见她瘫坐在地发呆的模样,心头一跳,快步赶了过去。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沈爷爷和洪胜两人就赶到了。 沈知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主的情绪残留让她一时没能稳住。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眸子一缩,满脸惊慌失措,身子颤颤巍巍往一旁摔去。 “小心!” 江宿惊呼出声,眼疾手快拽住她没受伤的胳膊,这才没让她黑胖的脸蛋遭殃! 饶是如此,望着近在咫尺的地板,沈知知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下一秒,被江宿用力一拉,跌进他怀里的同时,忍不住闷哼出声。 沈知知痛苦地揉着脑袋。 真不知道这人吃什么长大的?胸比墙还硬! 不过这手感……还挺不错! “知……知……在医……医院……” 头顶传来江宿震惊又磕绊的声音。 疑惑抬头,她才发现她的手一直不安分地摩蹭着江宿的胸口。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惊世骇俗,沈知知触电般收手,脸颊发烫地迅速从江宿怀里退出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知知没伤着哪儿吧?”沈爷爷拉过她手,从头到脚打量一眼,满脸担忧。 又小心翼翼摸了摸她包扎的小臂,两眼泪汪汪,哽咽道: “是爷爷没本事,护不住你,也护不住你奶奶……” 沈知知叹了口气,知道沈爷爷是在担心沈奶奶,抚着老爷子后背安抚,“爷爷放心,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咯吱一声,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顾不上其他,几人赶紧围了上去。 沈知知率先开口:“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送来很及时,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但老太太的情况不太乐观,要是有条件,最好还是要送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医生如实说道。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又被医生的后一句提了起来,沈知知张了张嘴,继续追问: “医生您的意思是?” 医生扫了她们一眼,神情严肃: “我们怀疑是肺上的毛病,老太太年纪大,辛苦一辈子,吃不好,睡不好,不少村里人都有这种病,弄不好,还有可能是肺痨。” “什么?” 沈爷爷震惊地反问一句,一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幸好晕在医院,身边就有医生,几个呼吸瞬间,沈爷爷就被救醒,可人恹恹的,十分没精神! 无奈,沈知知只好恳求医生开一间病房,将老爷子老太太安排进同一间病房照顾,不然她一个人还真忙不开身。 刚将老爷子和老太太安排住下,便有护士来催她交医药费,沈知知应了一下,习惯性摸手机。 空空如也的手感,让沈知知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完了! 光顾着照顾人,忘记原主一贫如洗,沈爷爷沈奶奶更不用说,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正苦恼时,江宿拎着两网兜东西进门,看见发呆的她和等候的护士,还以为沈奶奶情况不容乐观。 轻声安慰:“别担心!医生只是怀疑,沈奶奶会没事的。” 沈知知敷衍地应了一声,抬头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护士看出她的窘迫,替她向江宿开了口:“哎,你们俩别光顾着叙旧,先把医药费交了,不然医院可要停药了。” 沈知知闻言眼睛瞪得圆圆的,没想到护士会这么“好心”!顶着江宿炙热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局促开口: “江宿,可……可以借我点钱吗?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我保证!” 说完,沈知知紧张地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放轻了。 前世今生,这第一次开口向人借钱,甚是难为情,要不是情况紧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开这个口。 正当她难为情时,江宿好听的嗓音从头顶落了下来,“别担心!医药费我已经交过了,好好照顾沈爷爷沈奶奶就成!” 第五章 委屈 护士没想到江宿动作这么快,和蔼地冲她俩笑笑就离开了。 没了旁人在场,沈知知才朝江宿弯了弯腰,刚想道谢,就被病床上沈爷爷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两人听罢赶紧上前。 沈爷爷挣扎起身,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松开,又扭头看了眼另一间病床上的沈奶奶,浑浊的双眼通红。 “知知,是爷爷没用,拖累了你,爷爷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父母……” 一句话尚未说完,沈爷爷泣不成声。 沈知知没有劝慰,只是静静地陪着沈爷爷。 哭出来,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强! 江宿见状悄悄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祖孙二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沈知知估摸着再哭下去,好人也给哭坏,便适时制止。 “爷爷别哭了,奶奶已经生病,您要是再倒下,我怎么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可不能哭坏咯!” 说罢,她又看了眼双目紧闭、苍白不已的沈奶奶,安慰沈爷爷,也在安慰自己。 “医生说了,目前只是怀疑,不一定真是肺痨,有病我们就去治! 这里治不好,我们就去县医院,县医院不行就去市、去省医院,再不济还有京市,那里是首都,肯定能治好……”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沈爷爷的心弦,当即止住哭声,轻轻拍她手背两下,郑重点头。 “知知说得对!现在国家这么好,这病肯定能治,咱都不哭,好好的,一个也不许倒下,听话,知知也不许哭!” 话音落下,沈爷爷满是老茧的手掌突然覆在她眼睛上,这时的沈知知才感觉眼睛一片湿润。 她以为自己冷漠无情,谁知竟也红了眼。 吸了吸鼻子,沈知知将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狠狠憋回去。 沈爷爷沈奶奶再次睡下已是深夜。 沈知知揉着泛酸的脖子走出病房,打算解决下个人需求。 不料开门便撞上守在病房门口的江宿,她揉脖子的动作一顿,脑抽地问:“江宿?你怎么还在这儿?” 说完,意识到不对劲儿,双手比划着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还不困,一会儿走。”江宿朝病房里探了探头,问:“睡了?” 沈知知点点头,尴尬地放下手,真诚地道谢,“今天谢谢你!” 江宿摇摇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递给她一个温热的铝皮饭盒,“我们在附近的罗记招待所开了住处,你去休息会儿,我来守。” 不等她开口,江宿又钻进病房拎着暖水壶出来:“你先吃着,我去打点热水。” 说完转身就离开。 端着铝皮饭盒,沈知知想说不用,可瞧见江宿远去的背影,到底没有说出口。 打开铝皮饭盒一看,里面是白白胖胖的白面饺子,热气腾腾,香味儿诱人。 沈知知鼻尖动了动,旋即眼睛一亮,是酸菜猪肉馅饺子,她的最爱!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她还没来得及吃晚饭,闻到这香味儿,只差没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 馋死她了! 迫不及待拿起一只饺子,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病房里就传来阵阵咳嗽声,重重叹了口气。 沈知知将饭盒重新合上,拍了拍脸颊,扬起笑容,再次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沈奶奶正咳嗽个不停,方才睡下的沈爷爷正小心翼翼地给沈奶奶抚背顺气。 沈知知快步过去,将饭盒递到沈爷爷手中,又端起一旁放凉的水小心喂给沈奶奶,止住咳嗽后才松一口气。 “奶奶,咳嗽要收着点力,不然胸口难受。”沈知知替沈奶奶一边顺气,一边叮嘱。 沈奶奶苍白着脸,虚弱地点头。 按理,沈奶奶是病人,应该喝点清粥之类的,好消化,可沈知知穷啊,浑身上下掏不出一毛钱,只能把江宿给的饺子借花献佛。 “奶奶不饿,知知吃吧。”看到白面饺子,沈奶奶没问来历,只下意识撇过头拒绝。 沈爷爷亦如此。 她知道,两人哪里是不饿? 只是习惯性将好东西留给她罢了。 “晚饭都没吃,怎么会不饿?我来时吃过了,这是给你们单独买的,可能不太够,先凑合吃点。” 说着,夹起一只饺子,直接怼上沈奶奶唇间。 “不——”沈奶奶想拒绝,可刚一张开嘴,饺子就滑了进去,下意识嚼了两下,等反应过来时,饺子已经咽下肚子里。 吃下一只,沈奶奶无论如何也不再张嘴。 正拉扯时,咯吱一声病房门打开,江宿拎着暖水壶出现在门口,里面争执不下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无计可施的沈知知干脆将江宿拉到自己的阵营:“喏!人来了,不信你们问问他,这饺子是他买的,我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说着,在二老看不见的地方,沈知知拼命向江宿使眼色。 江宿扫过房里的场景,很快反应过来,没揭穿她。 好不容易哄完老两口吃完饺子睡下,清洗饭盒时,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儿,让饿肚子的沈知知有些难受。 摸着油腻腻的饭盒,回想起穿到这个世界后过得乱糟糟的一天,沈知知当即绷不住,饭盒往水槽一扔,蹲下去,抱头呜呜哽咽起来。 想她二十四孝好青年,兢兢业业工作好几年,花光所有积蓄才在城郊买下一套带院子的二层小洋楼,打算加完班就搬进新家。 谁知道美好生活还没来得及享受,竟然就这么猝死了…… 猝死就猝死吧! 大不了重头再来,可偏偏摊上炮灰这么个烂摊子,光想想,沈知知都快委屈死了! “呜呜……我的房子……大冰箱,零食大礼包……好饿啊……呜呜” 她将新房里所有东西全都念叨了一遍,越念越伤心,念到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轰隆! 头顶上方猛地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好似将大地震碎,吓了痛哭中的沈知知一跳! 抬头,蓦地怔了下,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画面,“这???” 第六章 金手指报道 “这是???” 沈知知又走了几步。 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眼睛越看越亮! 看到熟悉的席梦思大床时,惊喜的情绪瞬间绷不住,伸出手狠狠掐了脸蛋一下。 “嘶~” 是疼的! 这下她也不嫌弃身上的衣服臭烘烘的,猛地往床上一扑,激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哈哈大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沈知知,竟然把我刚买的小洋楼送来了,老天爷、不!老天姥,您可真是我亲姥姥!” 沈知知快乐死了! 原来这就是金手指的快乐! 正乐呵时,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声。 沈知知捂着肚子坐起身,迅速冲进厨房,拉开大冰箱,看到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眼睛蹭亮蹭亮的! 从里拿出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饱喝足过后,她来来回回尝试了几下。 发现只要她心里默念出去,就会出现在医院开水池旁,想着进去就会重新出现在小洋楼里。 而且经过测试,发现小洋楼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许多。 遗憾的是原主没有手表,测不出时间流速比例是多少。 为了摸清楚小洋楼和外界的不同,沈知知不断尝试,不断摸索,每一个物件都不曾被放过。 当然,为了不被旁人看到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错当成妖怪,她还特意找了个无人的楼道去尝试。 时间不知不觉在指缝间溜走! 等彻底摸清楚小洋楼的利弊后,天色已经大亮。 想起病房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沈知知赶紧出了小洋楼,拿着洗好的铝皮饭盒匆匆赶回病房。 谁知推开门便看到早已离去的江宿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这里? 沈知知愣了愣神。 “你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 “嗯!我刚去洗饭盒。” “刚来没多久!” 沈知知扬了扬手里的铝皮饭盒,两人又同时开口。 接二连三的同步默契让两人感到些许尴尬,同时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 只是江宿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她手里洗净的饭盒,眼神闪了闪。 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在医院不安全,又担心她饿肚子,他去做了份吃的就匆匆赶来,谁知竟不见她踪影! 洗个饭盒要不了几个小时,更何况他把楼里楼外全找了一遍,显然她在说假话,但他依旧没揭穿她! “宿哥,我买了点米粥回来,你要不要来……点儿!”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洪胜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两人的尴尬。 看到她,洪胜眼睛一亮,“太好了!沈同志你终于回来了!再不来宿哥都要去报警寻你了。” 沈知知悄然松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 自从知道江宿男主的身份后,对上人她总有种心虚的感觉,说话都不利索。 看向洪胜,沈知知简单解释两句就揭过话题,“我就是去洗了个饭盒,对了,你买了什么早饭?” 洪胜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买了米粥、油条和肉包,快快快,沈同志快来趁热吃点!” 沈知知嗯了一声,没和洪胜客气! 总归她欠两人的,不止这一顿早饭。 多一顿少一顿也没多大关系。 而且有小洋楼在,她对还清两人恩情有很大信心! 当然,还清之后最好别再联系了,她可不想走书中原主的老路! 除了米粥是留给老爷子老太太的,其他的油条和肉包都被沈知知三人分吃个一干二净! 填饱肚子,老爷子老太太也醒了。 经过一夜的休整,老爷子已经能利索下床,老太太虽然还虚弱,但脸色倒不如昨日苍白得吓人! 看到早饭又是精细粮食,老太太和老爷子眼里尽是心疼,却没再多说。 三个孩子都是同龄人,她们不愿让孙女在两人面前丢脸子! 不过老爷子到底心疼老伴儿,只匆匆喝下几口便盖了饭盒,准备留给老伴儿当晚饭! 至于午饭,只有农忙的时候才见影儿! 老太太生病了,胃口也不太好,也只能勉强喝下几口。 沈知知没有强求,等护士给老太太扎上盐水后,和江宿两人一块儿出了医院。 算算时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宿两人的假期快结束了,应该……快要回京了吧! 果不其然…… “宿哥,我先去那边吹吹风,你们慢聊!”洪胜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洪胜人刚离开,江宿突然转头看向她,脸上闪过一抹期待的神色。 “沈同志,我们买了下午回京的火车票,你要是想,可以和我们一起回——” 沈知知点点头,匆匆打断他未说完的话,“一路顺风!!对了,你走之前给我留一个地址吧,等我赚到钱就给你邮过去。” 江宿眼神暗了暗。 能清晰感受到她迫切想撇清关系的念头,没再多言,抿了抿唇,“好!” 再次回到病房,江宿两人和老爷子老太太说了很多话,走时沈知知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那时的她恰巧被医生叫走商讨病情。 回来看到病房里只剩老爷子老太太的身影,沈知知重重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明明刚认识两天,明明还想极力撇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人走了心里为什么反倒还有点空落落的? “知知啊,这是江同志他们留下的,说是你父母留下的东西,让爷爷转交给你!” 正想着,老爷子突然给她递过来一物。 接过一看,才发现是个小布包。 刚想打开,察觉到老爷子直视的目光,拆布包的手一顿,顺势放进衣服兜里。 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心头一直惦记死去的儿子儿媳,只是顾及她的感受,一直没敢表现出来罢了。 见她动作,老爷子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失望,沈知知解释,“待会儿再看,奶奶的盐水瓶快空了,我去叫一下护士。” 老爷子闻言起身,“爷爷去!你脚还伤着,你在这儿看着你奶奶,爷爷去叫人。” 沈知知迅速将人按住,“不用,我脚好多了!” 不待老爷子拒绝,沈知知三两步就蹦跳出了病房。 叫来护士后,她没再跟着回病房,而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拆开布包查看,想看看原主父母到底给原主留下什么东西? 打开布包,首先掉落的是一封书信,其次剩下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一些钱票。 有老式大团结,也有新出版的百元大钞,还有粮票、布票、糖票……全是军用票! 她简单数了一下,一共二百八十九元,剩下的票更是不计其数。 看到这些,沈知知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些东西不是原主父母留的! 打开书信一看,果不其然…… 第七章 出现幻觉 布包是江宿留给她的! 江宿考虑得很周到,给她留下的东西都是眼下最需要的,她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只是欠江宿的越多,沈知知心头就越苦闷,还有种奇怪的念头,总觉得她们没那么容易断了联系。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布包收进小洋楼,似想起什么,她又取出所有票和五张大团结。 现在是八二年,她不清楚什么时候淘汰用票据,但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 为了不让这些票成为一堆废纸,她打算找个机会全花掉,还能改善改善生活! 再次回到病房,除了老两口外,还有负责手术的杨医生也在。 “小姑娘你来得正好,来我跟你说……” 杨医生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沈知知越听越迷糊。 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打断:“对不住杨医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回家?” 杨医生叮嘱的声音一顿,疑惑地推了推眼镜:“你们不是说要出院吗?我在给你交代出院事项。” “出院?”沈知知迷茫地看向沈爷爷沈奶奶:“我们没说要出院啊!” 在她的注视下,沈奶奶一边咳嗽,一边将沈爷爷往身后拉:“是我!知知,是奶奶自个儿要出院,奶奶感觉好多了,不要再花冤枉钱!” “您老这不是胡闹吗?” 沈知知眉头紧蹙。 这都快人命关天的时候了,还在乎住院那点钱! “听奶奶话!奶奶身体自个儿清楚,杨医生也说了,可以回家慢慢养,咱回家养可以吗?”沈奶奶可怜地祈求道。 沈知知转头看向杨医生。 不待她开口,杨医生就回答道:“按理住几天院、打几天盐水最好,但实在想回家也可以,我给你开几副药,好好养着。 要是有条件,可以到市里或省里去好好检查检查,记住,回家千万别累着、气着!” 有杨医生的话在前,沈奶奶底气更足了。 “是是是,杨医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吃药,绝对不气着自个儿!” 在沈奶奶的再三保证下,杨医生同意了出院的请求。 事实上,不同意也没用。 像他们这种家庭条件不好的,不同意也会偷偷溜走,与其让人偷摸溜走留下隐患,还不如让人光明正大离开。 沈知知倒是不同意出院,可执拗不过沈奶奶,只能乖乖去收拾东西。 江宿在医院交了不少钱,因为沈奶奶的提前出院,又退了不少回来。 看了眼步履蹒跚的老两口和一堆东西,沈知知利落租来一辆拖拉机送她们回村。 当然牛车价格更便宜,不过山路崎岖,老奶奶的身子骨经不起这么折腾,她不想因小失大! 拖拉机进村子的时候正值晌午,村里家家户户上空都飘着炊烟,唯有沈家冷冷清清、破破烂烂的! 之前只顾上“教训”极品亲戚和看顾老两口,还真没来得及好好打量沈家。 早从原主记忆就知道沈家穷,却没想到会这么穷! 眼前这个勉强立着的三间破茅草屋就是沈家,她住东边房间,中间一半是客厅,一半是厨房,老两口住西边的屋子。 即便是白天,屋里依旧昏暗无光,只能模糊地看清屋里的景象。 屋子很小,凹凸不平的泥土地板,缺胳膊断腿的木柜木桌,还有用石头支起的摇晃床…… 仅一眼,沈知知就开始想念自己的小洋楼。 幸亏小洋楼跟来了,不然她可怎么活啊? 庆幸的是,屋子虽然小,但屋顶修葺勤,不至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但是,屋里又脏又乱,特别是原主的屋子。 那味道、那包浆程度,都能和出土文物有的一拼! 院子倒是挺大的! 四周用树枝和泥土混着做了个篱笆墙,其中一角被隔出来养了几只鸡鸭,另一角搭了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有个简易秋千,往外一点是口水井。 要不是房子太破,沈知知倒是挺钟意这个地方! 有山有水有院子,还有她最喜欢的葡萄架! 要是上辈子的她能有这么个好地方,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该是多么幸福的小姑娘! 一股冲鼻的恶臭袭来,瞬间打破幻想。 叹了口气后,沈知知重振旗鼓,撸起衣袖:“开干开干!” 她虽没有洁癖,但也接受不了住猪窝! 趁着天气不错,沈知知将被子全都拆开,拿到院子里一边掸灰,一边晾晒,被褥和衣服都堆在一旁等会儿清洗。 翻找出家里之前买的旧报纸,重新搅了面糊粘在墙壁上。 这一道工序是沈知知没干过的,幸在有原主记忆,加上没什么技术含量,上手倒是快。 不过属于精细活儿,费时费力! 光是报纸糊墙壁这活儿就耗去沈知知两个小时,然后擦灰,扫地,洗被褥衣服,这腰一弯下就没再直起来过。 清洗完最后一件衣服,起身时差点没一头栽进河里。 头发晕,眼发黑,脚发软,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往后仰,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在河里游泳了。 但不游泳的代价是“屁股摔成两瓣”! 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干活儿,忘记吃饭诱发低血糖,沈知知赶紧从小洋楼里薅两颗巧克力塞嘴里。 上辈子的她就时常有犯低血糖的症状,小洋楼里因此备下不少糖果,这倒方便了这会儿的她! 别看原主身材魁梧,但这身子走两步就犯虚犯喘,还有低血糖的毛病,怎么看都像营养不良的症状! 捏了捏胳膊上的肉。 软绵绵一块儿,没有印象中的紧实,更加证实沈知知的想法。 看来是营养不良引起的虚胖! 缓过劲儿,她咧着嘴拍拍泥土起身,端起洗干净的衣服往家走。 到家的时候,沈爷爷已经做好晚饭等她。 除了沈爷爷沈奶奶之外,院子里还多了一个人! 沈知知见状直接愣住。 看看院子里相谈甚欢的三人,又后退几步,退到院子外,怀疑自己饿出了幻觉!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本该出现在回京火车上的江宿出现在家里? 不不不,一定是她的幻觉,原著里也没这么一段! 第八章 “赶人” “知知站外面干啥?快进来。”眼尖瞥见她的沈爷爷赶紧挥手招呼。 沈爷爷看着对面坐得板正的江宿,眼含笑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人小江同志来长平办事,你非说人走了……” 沈爷爷喋喋不休的念叨在耳畔回荡,沈知知却已经听不清内容。 她目不转睛盯着江宿,脑子在飞速运转。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打扰了沈同志!临时接到上头任务,天太晚找不到住处,只能厚着脸皮来借住一晚!”江宿解释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打搅不打搅的。仔细说起来,我们沈家还欠你个大人情呢。”沈爷爷笑呵呵地说。 沈奶奶虽没开口,但也一脸慈爱看着他。 可江宿却始终盯着她,似乎在等她表态。 沈爷爷和沈奶奶也看出来了,视线纷纷移向她。 盯着三道视线的压力,沈知知放下洗衣盆,背过几人一边晾晒衣服,一边若无其事说: “是啊!江同志千万别和我们家客气!只是家中简陋,也没多余房间,我是担心江同志住不惯我们乡下。” 这话算是变相赶人! 但老两口罕见地没有责备她。 因为沈家真的很穷很破,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更别提江宿还是来自京市的公子哥。 他们要是强行把人留下,人不好拒绝,为难咋办? 至于沈知知的想法? 很简单! 她一个炮灰女配,和江宿这个男主注定不能过多牵扯,毕竟以作者的尿性,男主身边除了女主,绝不能再出现别的女生。 不然下场是一个比一个惨! 就像原主,看起来是周家害死的,实际上书中的周爱国如上次见面一样,压根看不上原主。 之所以娶原主,不过是因为江宿以为两人是“真爱”,许诺下不少好处,不料竟间接导致原主悲惨的结局。 江宿对沈家的好意和情,她都认,但不是以这种报答方式! 江宿愣了几秒,再一次确定这个“儿时伙伴”真的不待见自己。 不过他不在意! 他来寻她,只是想报儿时的恩罢了! “江同志快些走吧!再晚些时候就看不清路了!那个罗记招待所应该还有房间,住那边也舒坦!”沈知知再一次开口撵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原以为江宿会愤然离去,不料他只调整了一下坐姿,若无其事说: “沈同志多虑了!我们出任务时睡荒郊野岭也是常有的事,这里有遮风挡雨的房子,哪里简陋了?” 沈知知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么一对漂亮的桃花眼,怎么能睁着说瞎话呢? “是吗?”沈爷爷诧异地问:“现在还有睡荒郊野岭的时候?” 江宿点点头。 “多谢沈同志提醒,是我考虑不周,我住在这里是有些不妥,不如我改天再来看望沈奶奶。” 说完,江宿利落起身。 沈爷爷见状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留人:“哪有不妥?别听这小妮子胡说八道,听沈爷爷的,今晚就住这儿,我看谁敢乱嚼舌根?” 下一秒,沈知知就收到沈爷爷的警告。 一脸茫然! 不是,她嚼什么舌根?她不就是提醒他早点走,晚了看不清路吗? “行了!快别站着,小江同志难得来家一趟,还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你这丫头怎么老不懂事?先吃饭!” 沈奶奶一发话,沈知知只好把想说的话都咽回肚子。 这位如今可是老佛爷,不能轻易反驳! 有了老两口撑腰,江宿“勉强”留了下来。 可沈知知瞅着他脸上的笑意,不太像勉强! 她“赶人”的话不是胡说! 沈家是真的住不开! 最后还是拆下一块门板在中间屋子搭了个临时床,才勉强将江宿安排好。 墙壁隔音效果不好,沈知知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动静都被江宿听个一清二楚。 以为是因为他的强行留下,给她增添的烦恼…… 哪知她是被吱吱作响的老鼠吓得不敢睡! 偏偏房门是坏的,江宿又睡客厅,她就算想进小洋楼补补觉,也没那个胆子! 就这样,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晚上,她还是没有睡觉。 当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客厅里的江宿早没了人影。 被子整整齐齐叠在一旁,被拆的门板也被重新装上,要不是那张被子突兀地出现在客厅,沈知知都有种江宿从未出现过的错觉! 直到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院门被人推开,江宿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才回过神来。 “醒了!”江宿明知故说。 “嗯!”沈知知看了眼一身训练服的他:“你这是……去锻炼?” “在部队跑习惯了。”江宿不好意思地颔首。 “这习惯挺好!你先歇歇,我去做早饭!” “我帮你!” 沈知知转身挥手:“不用!厨房转不开,你好好歇着吧!”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江宿陷入沉思。 昨天还不待见他,怎么才一夜不见,又突然变热情了? 不怪江宿多想,实际上也是沈知知自个儿想开了。 之前她一直想避开,可不仅避不开,反而和江宿的牵扯越来越多,甚至还出现原著里不曾出现的桥段。 昨晚她仔细想过了。 就像穿书这件事,不是她不愿意就能左右的,既如此,那何必在和江宿相处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要是因为别人给江宿设定的身份而远离、不待见他,对他来说太不公平,她也做不出这么无情无义的事。 厨房里没什么吃的,只剩昨晚杀来招待江宿的鸡汤。 鸡是沈奶奶养的,平时很宝贵,要不是江宿帮了大忙,家里又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好东西,估计连这点鸡汤都没有。 想了想,沈知知悄悄从小洋房偷渡两斤面条出来,准备先煮个鸡汤面随便对付一下。 为了口感不那么油腻,她又去旁边菜园子摘下一小把青菜,清干净丢进锅里一块儿煮。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以为是江宿,她头也没抬:“洗手准备吃面条啦!” “面条?”沈爷爷疑惑地念叨,凑上去盯着锅里呢喃:“家里还有面条?我怎么记得早就吃完了?” 第九章 沈大伯身世 沈知知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她怎么把老两口给忘了? 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借口突然冒了出来:“我在县里买的,没吃完就带回家了。” 沈爷爷瞬间噤声。 不敢再提,担心提起她的伤心事! 说起这件事,沈爷爷心头一阵气愤。 “哼!你那个大伯真不是人!白眼狼一个!爷爷真是后悔当初收养了他,还为他娶妻生子,你爸费劲儿将他弄去吃商品粮,可他怎么对你的……” 沈大伯是老两口收养的孩子。 当年沈大伯亲生父母带他逃难到长平镇,为了让沈大伯活下去,以一袋粗粮价格卖给多年无子的老两口。 老两口本不想买孩子,当时的两人还算年轻,虽然无子,却生有两个亲生女儿。 只是沈大伯亲生父母一直跪着恳求,小小的沈大伯也一口一个爹娘喊着,喊到老两口心软,这才留了下来。 那一袋子粗粮也不是价格,只是老两口担心沈大伯亲生父母饿死,特意给的。 有一说一,沈大伯虽然是收养的,但老两口却没厚此薄彼,即便对上亲儿子沈父,老两口也问心无愧。 沈父有的,沈大伯有;沈父没有的,沈大伯也有! 甚至因为沈父远在京市,不能时常照顾老两口,心中有愧而动用关系、钱财给沈大伯谋了一份吃商品粮的工作。 这是两个亲姐姐都没有的待遇! 可惜…… 遇上了沈大伯这个白眼狼,又娶了一个祸害三代的儿媳周桂花…… 想起这些,沈爷爷悔不当初! 原主是知道这些事的。 但她也清楚如今的自己势单力薄,只想埋头读书,要是有能力考上大学,就可以脱离白眼狼的大伯一家。 却没料到连这个机会都没留给她…… 沈知知无力吐槽这些。 她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没有能力之前,善良也是一种错,她不会重蹈原主的覆辙! “大清早的先不说这些,小江同志还在,别让人看了笑话!”沈爷爷呢喃道。 吃过早饭,江宿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沈知知冲进卧室拿出原主的斜挎包,和老两口说了一声就冲出了院子,和江宿一块儿离开。 “奶奶,爷爷,我有点事去趟县里,午饭你们自己解决,不用管我!” 沈爷爷跟在身后招手:“知知等等,爷爷给你拿点钱!” “不用了!”沈知知继续往前跑:“上次给的还没花完……” 话还没说完就飘远。 沈爷爷遗憾转身,却看到沈村长拎着东西站身后。 “和知知一起的男娃子是谁啊?”沈村长往前伸了伸脖子,想要努力看清。 沈爷爷上前遮住他的视线,故意打岔:“没谁,你看错了!你来干啥?” “我来看看二嫂!”沈村长扬了扬篮子里的鸡蛋。 “进屋!”沈爷爷推开院门:“屋里不缺,鸡蛋拿回去给鸡娃子们补补!” * 刚出村口,江宿就往一旁杂乱得无处下脚的丛林走去。 沈知知刚想提醒,就见他在丛林里扒拉几下,一辆半旧不新的二八大杠就被抬了出来。 江宿像个无事人一样,把后座清理干净,看着她拍了拍:“上车!” 沈知知:“……” 想想沈家村到县城的距离,又看了眼耀眼无比的太阳,沈知知表示没有拒绝的勇气! 可能是她的体重有些超彪,也可能是村路崎岖坎坷,总之二八大杠骑得很慢,江宿……挺费劲儿的! 沈知知轻轻抓住江宿的衣角,弱弱开口:“要不,我来骑?” 几秒后,沈知知在前掌着车头,要不是江宿个头比她高出不少,在她身后跟个小娇妻似的,显得十分娇俏! 许久不骑自行车,路况又不好,差点没酿出车祸,搞得江宿人又紧张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拽住后座杆子。 幸好底子在,二八大杠虽不如后世自行车轻巧,但沈知知凭借聪慧过人,很快掌握技巧,稳稳当当行驶着。 即便有二八大杠代步,到县城时,沈知知的屁股只差没散架,特别是那双腿,站着都会打颤。 江宿没有说谎! 他有任务在身,昨夜跑去沈家已经耽搁一夜,现在万万不能再耽搁,不然…… “我先去做任务,你要是能等到晚上,我送你回去,要是事儿办得早,这里有过路的牛车和拖拉机,你先行回去。” 沈知知颇不在意:“没事!你先忙你的,我估计还早!” “注意安全!你脚上还有伤!”江宿定定看了她一眼。 低头看了一眼,沈知知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用小洋楼里的云南白药擦过的原因,总感觉脚踝没那么肿痛。 就算像刚才那样用力蹬二八大杠也毫无痛感。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医生是不是诊断错了? 实际上她脚没扭伤,只是擦伤? 想不通就没再多想,和江宿在城门分开后,二人各走一条道,去了不同地方。 今天进城只有两个任务。 一是看看民政局调查进度,抚恤金还是早些拿到手为妙;二是为家里添些日用品,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商机? 办事要趁早! 沈知知先去民政局打听,结果没找到之前接待她的那位工作人员,据说出去办事了,其他工作人员又忙碌没空搭理,她只好晚些时候再跑一趟。 走出民政局,在友谊商店和供销社之间,沈知知选择了供销社。 原因无他。 她想处理掉手里的票据,又没外汇券。 沈知知之前就盘算过手里的票据,有粮票、油票、布票、糖票……甚至连肥皂票都有。 她准备一次性全花掉! 不方便一次性拿出来的,可以先暂时存放在小洋楼里,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 特别是肥皂,必须买! 老两口节约,洗东西还在用草木灰,干净倒是干净,但沈知知总觉得洗过的东西总有一股火烟味儿。 就连昨天洗的那堆东西,都是她从小洋楼里偷渡洗衣液洗的。 总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回事儿,免得哪天露馅都不知道,还是常备一块肥皂为妙! 还有那陈年擦油老棉布…… 这个年代的人放油压根不用勺子挖,而是用一块陈年老棉布在锅里擦一擦,就相当于放油了。 …… 第十章 丑出天际 一通细数下来,沈知知发现还真没一样东西是闲置的,每一个都必须用到。 打定主意,她就气势汹汹购物去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一张票就买一样东西,直到把所有票花掉,沈知知才挎着大包小包走出供销社。 只是买这些东西到底超了她的预算! 没常识的她不知道买油需要油壶,不然就要花三分钱买一个瓶子,这是多余的花销。 再比如买粮需要粮食本,而她没带…… 不过为了花掉粮票,她和供销社的售货员私底下交易了一下,花了一块钱先买粮,后补粮食本,这也是多余的花销! 过程虽然波折了点,好在结果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买东西这段时间她没闲着,靠着嘴甜和售货员套出不少现在市场的情况。 至于真实与否,她还得去实地打听打听。 要是真实,那她赚钱的机会就来了! 不过在去打听之前,她得先安置好手里的东西,还有收拾一下自个儿。 饶是有友谊商店分担客流,供销社的客流量还是很大,特别今天还是月初,有粮食到货,来早早排队买粮的顾客就更多了。 沈知知运气还算好。 这次碰巧来了不少精品粮和稀缺货,她也没吝啬,精品粮买了三十斤,稀缺货买了两罐麦乳精。 沈奶奶身子骨弱,需要营养。 小洋楼里没有奶粉,有麦乳精在,多少能补到一些营养。 找了个无人路过的巷子,沈知知扛着大包小包进了小洋楼。 把包往客厅一丢就喘个不停。 原主身体不好,走两步喘三步,更别提她刚才还扛着几十斤绕了两条街才找到藏身的地方。 她在小洋楼沙发上歇息的时候,在她消失的小巷子里突然冒出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老二,人呢?找到没有?” 另一个男人失望地摇头。 问话的男人见状,生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呸!这死丫头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花那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绝对是个肥羊!继续找!劳资就不相信找不到人!” 两人又从巷子头找到巷子尾,还是一无所获! “大哥,咋办?还要找吗?”被叫老二的男人看向问话的男人。 问话的男人泄愤似的踢了一脚围墙:“找个屁!这里连大门都没一间,那死丫头不能长翅膀飞走,就是咱哥俩儿跟丢了人。” “那咋办?”老二摸着头问道。 “走!出去!咱就在外面几条巷子好好找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挖出来!” 说着,两人出了巷子。 幸运逃过一劫的沈知知可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一路。 此时的她已经填饱肚子,换上干净衣服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呼呼大睡了。 接连几天不睡觉,好人也得干废! 趁民政局接待她的那个同志办事回来之前,她打算先好好补个觉。 睡觉前的沈知知是掐着闹钟睡的! 她在里面睡六个小时,外面才堪堪过去两个小时。 算算时间,距离民政局下午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沈知知没急着出去。 跟来的不止小洋楼,连小洋楼外面的院子都一块儿跟来了。 她穿越得急,院子里的小花园还没来得及种东西。 正好今天在供销社买来不少种子,她准备在小花园里尝试种点白菜。 要是成功,相当于她有一个随身土地,饿不死,要是失败,除了浪费点力气,也没什么损失! 小花园面积不小,没敢把所有白菜种子浪费掉,所有买到手的种子都被她种了一份。 松土,播种,施肥,浇水,一气呵成! 看着成功播下种的小花园,沈知知欣慰地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突然手一顿,眼睛越发明亮。 她疯狂地在院子里接连蹦跳好几下,越蹦眼睛越亮。 原主这具不健康的身体,让她常常呼吸不顺畅,可这次她种完差不多三分大的小花园,也就是二百平方,居然大气都没喘一下! 这让沈知知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小洋楼有什么特殊功能? 念头一起,腰不酸,腿不软,当即拿出瑜伽垫,上来就是一套流利的减肥操! 半个小时后,沈知知大汗淋漓,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呼吸越发顺畅! 这下沈知知终于确定小洋楼不止是小洋楼,还有点特殊本事在! 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但没坏处就行! 连穿越、小洋楼跟着穿越这种惊世骇俗的事都会发生,再多一个特殊功能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准备换上原主的丑衣服出去办正事时,路过镜子,沈知知瞬间被镜子里的人丑哭了! 她知道原主丑,却没想到会这么丑! 沈家穷,连最便宜的老人物圆玻璃镜都没有,周桂花家倒是有,但那是沈娟的稀罕宝贝,寻常连碰都得不了碰一下。 而她穿来至今,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原主尊容,没曾想…… 难为她顶着这张能让人做噩梦的脸,还让江宿惦记二十多年,真是苦了他! 黝黑的大饼脸,拥挤的五官,粗糙的皮肤,泛红的青春痘…… 看一眼,被恶心一次! 沈知知从没想过,她还有长得这么恶心的一天! 许久,她才勉强接受自己这副尊容。 不接受也没用! 总不能去整容换脸,别说还没这门技术,就是有,她也出不起这个钱! 情绪低落地出了小洋楼,没有一丝耽搁,直奔民政局。 她想过了! 长得丑不是她的错,但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就是她的不对! 办完这件事,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她不再轻易出门。 至少等她把这身肉减下来再说。 或许瘦下来就没那么难看! 一通自我安慰下来,心头总算好受了许多! 因为长相原因,再次来到民政局时,沈知知的身影猥琐了许多,有点躲着人的意味儿。 直到远远看见之前负责接待她的那个工作人员,她才暂时忘记“自卑”,脸上闪过久违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在她脸上仅持续不到三秒…… 第十一章 碰壁 “你怎么又来了?”早上拦下她的工作人员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耐烦地再次将她拦下。 “我来找刘军!”沈知知如实回答。 那个工作人员依旧满脸不耐烦:“人还没办完事儿回来,你先回去吧!等人回来再说!” “走吧走吧,快走吧!我们工作很忙,没空接待你!” 沈知知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轰出了民政局。 接二连三碰壁,饶是她如何粗枝大叶,也看出轰自己出来的这个工作人员对自己的不善。 还有之前负责接待她的那位叫刘军的工作人员。 她刚才明明看到人就在里面,听到动静也没出来阻止,反而迅速躲藏身影…… 她要是再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那上辈子就白活二十多年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鲁莽冲进去,而是待在门口小心观察。 上次来时人还很热情,听完她的遭遇,义愤填膺的模样不似作假,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在民政局门口蹲了好一会儿,直到脚麻,沈知知也没等到刘军出来的身影。 看来是打定主意和她耗到底! 沈知知不死心地又继续蹲守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刘军出现的身影,她生气地跺了跺脚。 心虽有不甘,但还是放弃继续蹲守! 别人在里面有凳子可以舒舒服服坐着,她只能在外面蹲到双腿麻木,这种伤敌人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要不得! 反正离下班时间还有段时间,沈知知打算先去办其他事,快到下班时候再来堵人,她今天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又不甘看了民政局一眼,利落转身离开。 现在是八二年,虽然允许私营企业,但前几年的日子大家都没忘记,干私营店的人还是不多,而且全都集中在一条街。 那条街离民政局这些国营有段距离,沈知知没有自行车,光用脚走就走了半个多小时。 街道上没多少人流,但四周的小店铺开得倒是不少! 沈知知从街头逛到街尾,发现大家开的都是技术店和吃食店。 比如裁缝店、修自行车的店,早餐店等等,旁门左道的愣是一个都没有。 看了一圈下来,她心里顿时有个大概了解。 要说投入成本最小,最好上手的,非摆摊莫属! 她刚看了一圈,这附近有个菜市场,有座学校,还有个电影院和公园,可以说算得上是县城里最热闹的地方! 但卖吃食的却没有多少! 沈知知想了想,准备开个炒饭炒面炒粉摊子。 当然,九月份一到,她还是要回到学校的,现在的大学生金贵,她可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 摆摊成本再低也需要成本,在此之前,沈知知打算先赚点本金! 挑挑拣拣,沈知知推开了最没生意的一家裁缝店大门。 裁缝店不大,中间摆放一台缝纫机,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缝纫机后面,应该是老板娘。 四周墙壁上挂着一些款式土掉渣的成衣,男女款式都有,杂乱无章,让人看了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 听见有人进店,老板娘立刻来了精神。 “大姐要做衣服啊!”老板娘笑着说,暗中打量她的身形。 之所以不说买,不过是以沈知知的身形,店里没有码子罢了。 沈知知被这个“大姐”的称呼吓得脚步一顿,对自己的丑陋又有进一步认识。 想到自己的宏图大业,强忍很久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先看看!” 一听这话,老板娘就知道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 这不算先例,老板娘倒没有将人轰出去,而是笑着招呼:“行!您先看看,瞧中哪个款式给我说。” 沈知知一边点头一边逛。 一圈下来,大概明白裁缝店生意不行的原因了。 心中有数的沈知知再次回到老板娘跟前,带着笑容商量:“老板,请问这是您的店?” 老板娘愣了愣,不知道她这是何意思,还是老实点头:“没错!” 看了眼紧张的老板娘,沈知知突然笑道:“别紧张,老板娘,我没恶意,只是想和老板娘做笔生意!” “什么生意?”老板娘问。 “恕我说话不中听,我刚观察了这一条街的裁缝店,发现就老板娘您的店生意最一般,您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提起生意,老板娘一阵泄气。 她喜欢做衣服,当初不顾家里人反对辞掉厂里临时工的位置来开了这个裁缝店,不料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眼瞅着就快倒闭了。 说实话,其他裁缝店里的衣服她也去看过了。 款式、价格和她店里大差不大,手艺甚至还比不上她,偏偏她店里生意最不如人意,实在想不出原因。 “可能是我没赚钱的那个命吧!”老板娘自嘲地说。 沈知知摇头。 “老板娘何必妄自菲薄,就你这手艺在这条街可是顶好的,你要是都赚不到钱,别人还活不活啦?” 这话倒是实话! 别看裁缝店没什么客人,但偶尔卖一两件衣服,就抵厂里一个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 不然没什么生意,又赚不到钱,别说家里,就是她也不会继续开下去。 见老板娘赞同自己的说法,沈知知又继续说道:“老板娘不知道,我这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挺清的。” “哦!”老板娘疑惑:“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原因?” “款式老旧,摆放杂乱无章,让人都没想看的欲望,人还怎么买你的衣服。” “乱吗?”老板娘扫过四周反问。 为了彰显店里选择多,她日赶夜赶才赶出这么多衣服,结果就得一个乱字。 仔细想想,好像从赶制完成开始,店里的生意就开始一天不如一天。 至于款式老旧…… “现在不都流行这些款式吗?” 沈知知摇头:“这些款式不是流行,是实用,每家都是这些款式,去哪家店不是买?肯定会去最顺眼的一家啊!” 她一步步诱导老板娘思考。 “所以要想赚钱,肯定得与众不同,款式新颖是第一步,这就是我准备和老板娘谈的生意!” 第十二章 合作愉快 老板娘果然被她的话吸引。 警惕地审视:“你有新颖的花样子?” “新颖算不上,算是我一点小小的改动吧!” 对这话,老板娘是不太相信的。 光是她说的这些话都让自个儿下意识忽略她不和谐的身材,如果真是一点小小的改动,估计没这么有底气! 其实沈知知心里也没底! 她虽然知道后世流行的款式,却没真正接触过这个时代,担心没那么多人能接受,没敢把话说得太死! “老板娘考虑考虑,要是愿意,我可以先送老板娘一副试试效果!” 老板娘闻言沉吟不语。 她既不想放弃自己的裁缝店,又不敢完全相信沈知知的话。 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她们认识还不到半个小时。 一个陌生人的话,哪能轻易相信? 可就像沈知知说的,万一真能靠这些新颖款式吸引客人,自己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没这样的机会吧? 犹豫良久,老板娘既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又不敢轻易答应,商量着问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款式能让我的生意变好?” 沈知知一听,倒是没生气。 老板娘的试探之意是人之常情,换作是她,估计也没老板娘这么果断。 “既然老板娘还有担心,不如我现在先送你一副,过两日我再来看看效果如何?” 老板娘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给你找纸笔!” 找来纸笔,沈知知没耽搁,刷刷几下画了条复古款连衣裙。 画这个款式是沈知知的私心所在。 估计还有个二十天左右,这个夏天就过去,她想让老板娘靠这条裙子赚钱,又不想赚得太多,连衣裙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吊足老板娘的胃口,这笔生意才能长久地谈下去! 老板娘没想这么多,在看到连衣裙第一眼,就已经完完全全相信她的话,迫不及待想将这条连衣裙裁出来。 趁着天色早,沈知知送佛送到西,现场帮忙制衣,不过也就是选颜色时说出了自己的一点点见解。 制一条连衣裙要不了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不到,一条复古款的连衣裙新鲜出炉。 明明出自自个儿的手艺,老板娘却赞不绝口。 “太漂亮了!这样的连衣裙,比我在友谊商店里看到还要漂亮,我都有点舍不得卖出去了!” 沈知知没忍住笑了一下。 “米老板还能缺米吃不成?如何?老板娘考虑得怎么样?” 老板娘放下连衣裙:“我愿意跟你合作,但是要怎么合作,总得拿出个章程,我是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放心!”沈知知抬抬手:“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一,我每个月给您提供两幅图纸,我要你三成利润;二,我随时给您提供图纸,五十块一副。” “五十块一副!!!”老板娘惊呼,脸色不大好看:“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老板娘认为这条连衣裙的价值只值五十块吗?”沈知知答非所问。 老板娘低头看向连衣裙,眼里还是免不了惊艳。 以她的眼光,这条连衣裙当然不止这点钱,但是一张薄纸五十块,她不愿意给! 至于第一个方案,老板娘连考虑都没考虑,比第二个方案胃口更大! 见老板娘既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沈知知当即没了笑意。 “既然老板娘没诚意,这事就算了,那条连衣裙设计图当是我送老板娘的。” 见她要离开,老板娘心里有些着急。 她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小便宜的人,只是这一幅设计图就要五十块钱,搁谁能一下子就接受得了的? 老板娘纠结之际,沈知知的脚步即将踏出店门。 “哎哎哎,回来回来!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嘛?” 沈知知脚步一顿,笑了。 老板娘无奈的扶额:“你说说你,谈生意哪有这么急的性子,连考虑都不给人考虑的机会!”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哪儿还需要考虑?” 老板娘被她这夸大的话语逗笑:“我姓乔,叫乔英,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沈知知欲哭无泪:“老板娘快别叫我大姐,我今年才18呢,叫我知知就成!” “18?”乔英一阵诧异,意识到态度伤人,立刻改口:“那你也别叫我老板娘,生分,叫我乔姐,英姐都行!” “好的,英姐,咱俩的合作要不要立个字据?” “立吧立吧,不过得加上一条,这些款式只能卖给我一个人!” 沈知知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乔英还挺有想法,她不介意推她一把! “没问题!我再给你出个主意……” “哎嘛!这感情好!都是花钱买的,这么一宣传,穿假的那些人脸上无光,指定往我这店里跑!”乔英双眼发亮地畅想着未来。 款式的问题解决,乔英又央求她帮忙改改店里的布局。 沈知知推脱不过,只好帮忙小小的改造一番,撤下不少东西,显得店里亮堂不少! “你还别说,这么一弄舒坦不少,我看着都想进来逛逛!”乔英激动地说。 沈知知笑着附和两句。 立好字据,一式两份,双方画押。 字据立完,急用钱的沈知知立即画出两副秋装女款,小一百立马到手! 估摸着民政局快下班,她没在裁缝店耽搁,拿到钱和乔英硬要送给老两口的新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路上,沈知知一口气没敢歇,生怕人下班了。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下班前赶到民政局,却没想到刘军给她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提前溜了! 失望的沈知知刚想离开,突然听到前面一大娘提到刘军的名字。 她悄悄听了一耳朵,意外发现这大娘还是刘军的邻居。 沈知知乐了! 这不瞌睡来了遇上枕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民政局堵不上人,那她就去家里堵! 她就不信邪了! 没敢耽搁,沈知知装作路人偷偷跟在那大娘身后,不料大娘没急着回家,倒是领着她去菜市场兜了一大圈。 好不容易跟着大娘回家,摸清楚刘军家位置,还没来得及上前,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 第十三章 劫财 “唔唔唔……”被捂住嘴的沈知知惊慌失措,试图反抗,用力挣扎。 身后的人似钳制不住她,朝另一旁压低声音喊道:“还愣着干啥?这死肥婆力气太大,快来帮忙!” 是道陌生的男声。 “哦哦哦,好,来了大哥!”又一道陌生声音应和。 在两人合力钳制下,沈知知还是被强行拖出巷子,拖到隔壁另一个死胡同巷子里。 一到地方,两人粗暴地将她捆绑起来,堵住了她的嘴巴…… 沈知知心下一沉,这是有备而来! “啪啪!” 沈知知肩膀被人重重拍打两下,手劲儿不小,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死肥婆,你跑啊!跑那么快,害咱哥俩儿多折腾多少路程……” 沈知知眯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记忆里搜索一番,很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的两人。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其中一个个子高大、四肢发达的男人问道。 另一个男人个头矮小,猥琐的脸颊上透露着一丝精明,嫌弃地扫了她一眼:“你去!搜她身上有没有钱?” “啊?”高个男人一脸茫然,略带嫌弃:“大哥,我……我去搜啊……” 矮个男人不耐烦地踢了高个男人屁股一脚,瞪了瞪眼睛:“难道要我去?” 沈知知:“……”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悄然松了一口气,心底划过一抹庆幸,至少只是求财,不是求色! 只是下一秒,她眼底又划过一抹忧愁。 钱都被她存放在小洋楼里,两人这趟注定空手而归,听两人的对话,要是不达目的,今日怕是难以善罢甘休! 还有要对她的搜身……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高个男人,沈知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脱身? “唔唔唔!”她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高个男人看出来了,正好他不愿意碰沈知知,便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大哥:“大哥!她好像有话说!” “啪~”矮个男人拍了下高个男人脑袋,厉声吼道:“闭嘴!你是想把其他人引过来吗?” 说着,矮个男人看了沈知知一眼。 “你想说什么?” 沈知知翻了个白眼,又唔唔了几声。 “大哥,她好像说不了话!”高个男人弱弱提醒。 “要你多管闲事,我又没眼瞎!”又是一巴掌拍在头上,高个男人瞬间老实下来。 矮个男人走到她正对面,没急着扯出她嘴里的麻布,一阵商量带恐吓:“想说话可以,但你要是敢大吼大叫,那我这把刀估计就不长眼了。” 说着,矮个男人取出一把七八厘米的小匕首,在她肥肉微颤的脸颊上来回拍打。 沈知知眨巴着眼睛,身体故作害怕地颤抖两下,连连点头。 见她表现,矮个男人满意地笑了。 取出嘴里的麻布后,沈知知活动了几下发僵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矮个男人抢了先。 “有话快说!你要敢耍花样儿,劳资饶不了你!” 沈知知“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连连保证:“大哥放心!我保证乖乖听话!” 她乖巧的态度取悦了男人,大发慈悲说道:“你乖乖听话,劳资也不为难你,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劳资就饶你一命!” 沈知知摇摇头,苦着一张脸:“大哥你们绑错人了吧?我这样的,哪有什么钱?” 两个男人闻言立刻变了脸,矮个男人更是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特么的,敢耍劳资,劳资亲眼看见你在供销社挥霍,拎着大包小包出门,还敢给劳资说没钱,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知知这一下被狠狠打懵了。 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动手,不讲武德? 不过听了矮个男人的话,她瞬间悟了。 敢情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被盯上。 想起自己进小洋楼的场景,沈知知心里当即涌起一阵紧张,万一要是被两人看见她消失的画面…… “想清楚了吗?钱在哪儿?不给我可就要搜身了!”矮个男人不怀好意地威胁道。 虽然明白两人为劫财而来,但沈知知也害怕两人“真饿了”,连她也不放过,没敢多想。 只是余光不停往一旁的巷子口瞟去,希望能有“好心人”路过,救她一条狗命。 虽然那是女主才有的待遇…… 果然,身为炮灰的她,没有女主命,也没有女主待遇,巷子口别说人,连条狗都没路过! 沈知知心头一阵泄气! 在考虑要不要为了脱身暴露小洋楼的存在? 那样的话,她只能一直生活在小洋楼,除非眼前的两人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念头到这儿,沈知知晃了晃头,立刻止住这个可怕的想法。 杀人犯法,她可不能为了两个人渣毁掉自己光明的前途! 抬头看了会儿天,有些昏暗,沈知知打算多拖延一下时间。 万一呢? 万一有人路过,她是不是就可以得就了? “大哥,我去供销社是帮人买东西的,不然你看看我这副模样,哪里像有钱人?我包就在那儿,不信你翻翻!”沈知知可怜巴巴解释。 矮个男人扫过她身上一个摞一个的补丁,眼底闪过一抹迟疑,但还是不相信地翻了翻她的斜挎包。 斜挎包被翻个底朝天,结果只找到五毛钱。 “大哥看到了吧?这五毛还是我帮人买那么多东西赚的,是我祖孙三人两天的饭钱,你是不知道,我父母早亡,家有瞎眼奶奶,八十岁爷爷……” 她越说越凄惨,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落泪。 同样被感动的还有高个男人,一米八几、长得像熊一样的大汉子,抹着眼泪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大哥,她太可怜了……” 沈知知见状,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硬是逼自己挤出两滴眼泪。 “大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高个男人也帮着求情:“是啊,大哥,咱就放了她吧,她一看就没钱,长成这样还嫁不出去,更可怜了!” 沈知知哭声一顿,狠狠瞪了高个男人一眼。 不会说话就别张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人的哭泣声让矮个男人格外心烦,不死心地又翻找了她衣服口袋,果然什么都没有! 想放掉她,又不想一天努力白费! 在矮个男人纠结之际,一个踉跄,他的身体突然往前扑去,重重摔倒在地。 第十四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大哥!!!” 高个男人见状,赶紧冲向矮个男人,并将其扶起。 沈知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惊喜开口:“江宿!” 江宿走向她,顺手捡起矮个男人那把被踢掉的匕首,麻利给她割断手上的绳索。 “是我!你怎么样?有哪里受伤?”江宿将她全身打量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她黑里透红的脸颊上。 眯着眼睛,肯定的语气:“他们打你!” 沈知知揉着泛酸的手腕重重点头:“打了!牙都差点给我打掉,就那小矮子打的,可疼可疼了!” 江宿的眼神刷地一下变得冰冷。 沈知知搓了搓胳膊,总觉得四周的温度突然变低了许多。 这还是她认识江宿以来,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另一面,和文中后期的江宿很像,冷面阎王! “特么的,小白脸,还想学别人英雄救美——”矮个男人顿了顿,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眼神嘲弄道:“呸!哥们儿胃口挺重,这样式儿的,哥们儿都不带看一眼。” “看你细皮嫩肉的遭不住打,哥们儿劝你,不该管的闲事少管,不然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就是,识相的赶紧离开!”高个男人附和。 看着两人,虽然书里描述过江宿武力高强,但沈知知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挪动到他身后,问:“能行吗?” 江宿嗯了一声:“害怕的话就先出去等我!” 沈知知摇头。 江宿是来救她的,可不能临阵脱逃,万一被两人玩阴招偷袭咋办? 似乎早已明白她不会离开,江宿只让她往后退一点。 心知留下来也是拖后腿,沈知知往后跑了两米,确定不会让人偷袭抓到才停下,担心地盯着前面的战况。 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才堪堪一脚,高个男人就被踹飞出去差不多一米远。 剩下的矮个男人叫嚣声也不如之前有底气,不过江宿依旧没放过他! 两人败在江宿脚下后,又被用绳索捆起来,像丢沙包一样丢在地上。 沈知知泄愤似的上前踹了两脚,狠狠出了口恶气:“功夫都没学到家还敢来学别人打劫,真是找死不挑日子!” 泄愤够了,她才转身看向江宿:“把他们送去公安局吧!免得以后再出来霍霍人!” 江宿朝巷子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人来了!” 沈知知寻着他的目光看去,巷子口的方向有四五个人朝她们跑来。 她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还有个老熟人! “江队长,犯人在哪儿?”人一到跟前,其中一人向江宿行了一礼,问道。 江宿拉着她侧开身,露出身后被捆住的兄弟二人,指着她说:“她是受害者,那俩儿已经被我制服。” 问话的人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兄弟二人,忍不住乐呵:“徐大徐二,又是你们俩儿,长本事了啊,还敢学人抢劫,这次进去,你们就给我老实待着,以后别想出来祸害人了!” 说着,问话的人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便有人上前把徐大徐二兄弟俩拉起来带走。 一时间,只有沈知知、江宿,问话的人,还有她的老熟人,刘军在场。 问话的人看她欲言又止,向江宿解释:“这哥弟俩已经是局子里的老常客,以前小偷小摸,没想到这次胆子这么大,竟敢抢劫。 不过江队放心,这次进去,他们就别再想出来了。” “该交代的人不是我,受害者是她,我父亲老战友的女儿,沈知知同志!”江宿特意解释。 问话的人听罢,赶紧向沈知知道歉又保证,不过话里的敷衍之意还是格外明显。 “对了,沈同志还得跟我走一趟,做个笔录!” 沈知知点头。 看了眼一旁的刘军,笑道:“好的同志,只是我这还有点事,可以耽搁几分钟吗?” 问话的人没应,而是看向江宿。 “去吧!”江宿说道。 沈知知转头看向刘军,笑意不达眼底:“刘干事,咱俩去聊聊?” 刘军推了推眼镜框,有些冒冷汗,没推脱:“好!” 两人走远一些,沈知知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我也不同刘干事兜圈子,只想问问刘干事为什么躲着我?还有我抚恤金——”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军挥手打断: “小姑娘,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什么?”沈知知一脸茫然。 刘军深吸一口气,说得更清楚一些。 “上头来话,不让管这事儿,打算拖完这个月,这事也就过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这工作丢不得,我办不到,小姑娘你别为难我了,唉~” 重重叹了口气后,刘军径直越过她离开。 留在原地的沈知知忍不住冷笑。 这个月一结束,她领抚恤金的时间就过了,届时无从查证。 周桂花一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要不提这茬,她都快忘了! 沈娟的未来婆家姓洪,未来公公是供销社主任,周桂花能代领原主抚恤金,就是她未来公公帮忙支的招儿! 不然以周桂花大字不识一个的性子,哪里懂什么抚恤金发放到十八岁就无从查证的道理…… 供销社和民政局二者虽没什么联系,但同一个地方,又都是当官的,官官相护,又岂是她一个无用孤女能轻易撼动得了的! 想清楚利弊,沈知知心不由得一沉。 “先回去吧!天色不早,沈爷爷沈奶奶该担心了!” 江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沈知知回神,想起老两口,强忍下低落的情绪跟在江宿身后。 她们先去了趟公安局做了个笔录,出来后沈知知又找个借口遮掩,从小洋楼里取了些粮油。 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回去的路上,江宿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沈知知淡淡回道,没什么开口的欲望。 氛围逐渐冷淡下来。 良久,沈知知突然闷闷不乐开口:“江宿,你说,要是遇上官官相护欺负你,你会放弃反抗吗?” 第十五章 鸡飞狗跳的一天 江宿一个急刹,毫无防备的沈知知直接撞了上去。 “嘶~好疼!”她捂住撞得生疼的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突然停下?”沈知知带着淡淡哭腔问。 “前面有块拦路石!”江宿一边解释,一边回头看她一眼,肯定地问:“民政局那帮人欺负你?” 沈知知抬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出事吗?”江宿答非所问。 沈知知摇头。 她又不是上帝,哪里知道江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兴许是路过…… “路过?”她试探性回答。 “不!是民政局姓刘的那家伙报的公安!” 沈知知诧然。 竟然是刘军!!! 见她明了,江宿又继续道:“我这次在长平镇出的任务需要和当地公安打交道,姓刘的报案时我在一旁,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 剩下的话江宿没说完,但沈知知明白他的意思。 “那你怎么……”说到一半,沈知知突然住了嘴,耷拉着头,泄了口气:“你猜得不错,是他们,也不是他们!” “这事儿是我大意了,忽略了周桂花家还有个有权有势的未来亲家,连我那抚恤金被贪墨的事都是那人出的主意……” 许是江宿给她的感觉很是安心,她没有任何隐瞒,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说了出来。 一整个过程,江宿始终皱着眉头,似乎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背后会这么复杂。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如若背后没有高人指点,以周桂花一家的脑子,怎么也不可能收留她住家里打掩护。 要回这钱就没这么多弯弯绕绕…… 良久。 “那你要放弃吗?”江宿直盯着她。 沈知知点头又摇头。 “我不知道!我无权无势,想与这些当官的拼搏,胜算不大,可是我又不想便宜周桂花一家,更不想向这些恶势力低头!” 下一秒,她又重振旗鼓。 “不行!我不能便宜了她们,这个公道,我一定要讨回来,我不信这世界就没有一个廉洁的官!” 这样自信的沈知知像个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看得江宿一阵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儿时那个温柔明亮的小姑娘。 他神情突然柔和下来:“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会陪你!” 以为是安慰的话,沈知知没放心上,但心中很是感动。 “好,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谢了!” 说着,她拍了拍他肩头:“回家吧!今天买了猪肉,一会儿给你做道姜汁猪肉烧!” 姜汁猪肉烧是江宿最爱的一道菜,是他妈妈在世时经常为他做的,原主能成为他的白月光,这道菜多少有点功劳在! 江宿虽没答应,但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无一不在彰显他着急回家的心思。 沈知知拉紧身后的钢条,眼含笑意盯着前方那个漂亮的后脑勺。 如果他不是男主的话,她想,她一定会很心动这样的男人…… 两人到家时,天刚刚擦黑,不少下地归来的村里人都看到了一同归来的沈知知和江宿两人。 不过却没传出一句流言蜚语。 不是他们瞧不起从小看着长大的沈知知,而是他们相信有钱人出身的江宿眼睛不瞎,会睁着眼睛看上她。 比起揣测两人关系,村里人更想知道自行车上的包袱里装了什么东西? 想想江宿的出身,里面指定是好东西…… 不知道村里人心中想法的沈知知还在担心会传出她和江宿的流言蜚语,自打一靠近村子就下了自行车,还刻意拉开距离,生怕败坏江宿名声。 至于她? 早在周桂花来闹腾那一下子,名声什么的,早就丢了! 当然,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沈知知向来不看重,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 沈家也有四块地,每年能勉强种出祖孙三人的口粮,她们早上刚一出家门,老爷子就扛着锄头下地。 到家门时,老爷子还在地里刨地,家里只有腿脚不好的老太太在摸索着烧火煮饭。 沈知知和江宿很有默契。 她去接老太太的班,重新淘米煮饭,江宿则出了家门,一路打听去寻老爷子。 即便已经穿来几天,还有原主记忆在,沈知知还是烧不好家里的土灶。 正好老太太不愿意出去歇息,沈知知便让老太太帮忙烧火,她就安心做饭好了。 老太太早就看到她们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当时有江宿这个外人在,老太太不好意思开口。 现在只剩她们祖孙二人,又见她从布包里掏出几米白花花的大米,又掏出一条差不多两斤重的猪肉,还有陆陆续续的东西时,再也忍不住。 “知知啊,这……这些东西是小江同志买的吗?你怎么不拦着,太破费了!” 之所以不提她,是老太太知道家里境况,也知道就算她身上能有几分钱,也买不了这么多东西。 沈知知淘洗着米,头也没回:“不是,是我买的。” 顿了顿,又解释:“钱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江宿大老远赶来,又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咱家不能亏待了人家!” 她没打算告诉老两口钱的真实来源,不然老两口该忧心忡忡了。 “是是是,之前小江同志还垫了奶奶医药费,你那里够还吗?”老太太认同地点点头。 “够了够了!”沈知知又开始洗锅:“您老好好养病,别担心,有我呢。” 看她事事安排得妥当,老太太欣慰地抹了抹眼睛:“奶奶的知知长大啦!” 沈知知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沈奶奶肉疼的声音传来:“少放点米,煮你和小江同志的饭就成,昨晚还剩不少玉米面汤,爷爷奶奶牙口不好,我们吃那个。” 沈知知:“……”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边做饭,老太太一边念叨。 什么米放多了,油放多了,肉切太多了之类的话,听得沈知知一个头两个大。 忽然就明白了孙悟空被念紧箍咒时的痛苦,不是疼,是烦! 好不容易在鸡飞狗跳和老太太的争执中把晚饭弄了出来,出门一看,老爷子和江宿都还没回来。 在老太太开始念叨之前,沈知知求救似的抢先开口:“我去找人,您老坐着别动!” 第十六章 财帛动人心 话音刚落,沈知知的身影就冲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打开院门,院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江宿和老爷子的身影赫然出现。 两人有说有笑,见她准备出门的模样,老爷子还疑惑开口:“知知要去哪儿?” “找你们回家吃饭!”沈知知上前接过老爷子手里的锄头:“今天怎么干这么晚?” 说起这个,老爷子一脸笑意,欣赏的目光流连在江宿身上:“今天多亏了小江同志,把爷爷几天的活儿全干了,是个好小伙子!” 沈知知听罢诧异不已,转头看向他:“你去挖地了?” “嗯!”江宿应道:“歇着也是歇着,当锻炼身体。” 对他这种不邀功的态度,沈知知更欣赏了,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这样的男人,可真有魅力! 可惜不是她的…… “哟!今天还做了姜汁猪肉烧,要是再有口烧酒就好了!”老爷子扫了眼桌子上的饭菜,乐呵道。 酒? 沈知知眨了眨眼睛。 她算不上嗜酒,但喜欢闲暇时一个人小酌两杯助助兴,因此小洋楼里存了不少酒。 不过眼下没借口拿出来。 “喝喝喝!你咋一天就惦记喝酒?还不快让小江同志坐下吃饭,累一天了,光听你这糟老头念叨……”老太太絮絮叨叨念叨起来。 老爷子也禁不住老太太的念叨,连连投降。 老两口的感情可真好! 沈知知默默感叹。 要是她也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另一半就好了…… 她在看着老两口打闹的时候,一旁的江宿余光也始终落在她身上。 时隔多年,再一次吃到姜汁猪肉烧,江宿忍不住哽咽。 今晚这饭,大概是这十几年来,他吃过最香的一顿吧! * 次日一早,沈知知同样和老两口说了一声,就同江宿一块儿出了村子。 在同样的地方,她们再一次分开。 虽然江宿说过要帮忙,但他的身份,首先是军人,其次才和她是朋友。 军人的天职是完成任务。 沈知知虽没当过兵,但也知道任务的重要性,所以在江宿提出和她一块儿去民政局时,想也没想就被她一口回绝! 眼下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 接下来的时间,她需要先谈谈洪家和沈娟的底细,要是能逐个瓦解,不让洪家插手这事儿最好。 要是不行,只能另想法子! 原主在周桂花家时曾见过沈娟的未婚夫洪涛一面,也知道洪家地址。 她给自己乔装一番,去洪家附近偷偷打听了一下洪家平时的情况。 要不是被贪墨抚恤金的人如今变成她,恐怕以洪家这个风评,谁也想不到会做出帮忙贪墨抚恤金这等大事吧! 沈知知深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 以洪主任的脑子,她相信不会看不出周桂花家里的情况。 明知道未来亲家是个无底洞,还贴心贴力帮忙,没有好处支持,沈知知不信他是活佛在世。 除非,贪墨抚恤金这件事,洪家有参与……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不由地往下沉。 原主曾偷听到沈娟说未来公公一个月有七十六块钱的高工资,一个月的抚恤金比这还高出不少。 每次抚恤金都是洪家帮忙领。 财帛动人心! 沈知知不相信洪家对这笔钱不心动! 虽然目标早已明确,但她依旧不死心。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洪家是装的,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带着这股信念,她又去附近打探了一番。 果然…… “你是姓沈那小妮子家那边的人吧?”那大娘肯定地打量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全身。 沈知知愣了一下。 刚想紧张,突然反应过来说的是沈娟,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笑没否认。 反正两家的关系,早在周桂花的宣扬下,早就人尽皆知! 大娘一见她没否认,立刻就来了劲儿。 “你打听他家情况干啥?我看你们也别再瞎折腾,俗话说得好,结亲嫁女,门当户对。 人家两夫妻都是当官儿的,儿子能娶一个小工人的闺女?快别逗我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洪家已经在为儿子相看陈公安家的闺女。” 说着,大娘的话音一顿,略带审视地扫过她,摇摇头:“你们沈家啊,没戏!” 沈知知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洪家打上她抚恤金的念头,和沈娟定亲,估计是为了找人背黑锅,领得更加名正言顺吧! 不然为何早不相看,晚不相看,偏偏在领抚恤金快结束的时候才相看? 或许连许诺给周爱国的工作岗位,都是洪家为了拖延周桂花一家,使的计谋罢了! 一想到周桂花一家还在做着和供销社主任当亲家的美梦,沈知知就忍不住乐呵! 穿越这么多天以来,总算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虽然她想看着周桂花一家希望落空的惨样,但当务之急还是拿回抚恤金! 弄清楚抚恤金真正的去向,沈知知告别大娘,又去找人打听合作伙伴! 她想过了。 以洪家的地位,完全仰仗的是在供销社当主任的洪父,要是洪父倒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洪父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说明他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任何污点,要是她把这个污点送到他对家的桌上…… 沈知知预想的很好,就是有点担心这个对家好不好说话?会不会像洪父一样…… 担忧归担忧,她还是想尝试一把! 功夫不负有心人! 沈知知不负众望寻到那个一直想扳倒洪父的人,经过一番谈论,似乎比洪父要有良心一点。 至少得知她抚恤金被贪墨的时候,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震怒! 是不是特意演给她看的? 沈知知表示这都不重要! 她相信只要是聪明人,就知道供销社主任这个位置带来的好处远比抚恤金多得多! 为了能一举拿回抚恤金(击败洪父),两人都在各自努力,努力寻找制裁洪父的证据。 让沈知知意料不到的是,之前四处躲避她的刘军,这次竟主动找到她,扬言会竭尽全力帮她拿回抚恤金…… 第十七章 东风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一举拿回抚恤金,沈知知一连几日都在县城奔波忙碌。 老两口每天只能晚上才能勉强见上她一面。 沈知知虽有意隐瞒,却没瞒得很死,从不小心透露的蛛丝马迹中,老两口大概明白她在报复老大一家。 却没想到是要回抚恤金…… 当然,老两口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抚恤金都被周桂花一家领走。 不!准确地说,老两口从不知道抚恤金为何物? 不然以老两口对她的重视程度,不可能明知道吃亏,还为了她能好好读书而忍气吞声。 虽然生气周桂花越到他们去插手孙女的婚事,甚至不惜陷害,但到底养了沈大伯二十几年,多多少少还有些感情在。 在沈知知今天准备出门收尾的时候,老太太出声叫住了她。 “知知啊,你大伯不是个好东西,遭什么报应都活该,但你能不能手下留点情,别牵连你哥哥姐姐?” 知道原主向来报喜不报忧,老两口也不知道周桂花一家对原主所做的事,看在老两口年纪大的份上,她没坦白实话。 “奶奶放心!我一个穷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才能给大伯报应,我就是去城里学习,您老放心好了!” 说完,沈知知转身离开。 身后的老太太双眼朦胧,隔空抓了抓,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你是没能力,但小江同志本事大着呢…… 不知道老太太无奈的沈知知冲出家门,推上江宿的二八大杠就出了院门。 这几天的江宿忙碌着做任务,已经好几天没回沈家了,不过却请公安局的同志帮忙给她送来这辆自行车。 进城的这段路途挺遥远的,为了保存体力,沈知知没敢拒绝他的好意! 许是今天心情还不错,进城的路似乎比平时快不少,才花了一个半小时,她人就已经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找了块“风水宝地”将自行车收进小洋楼,举着一汽水瓶纯牛奶,嘴上叼着一块全麦面包。 沈知知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在民政局门口踱步! 她在等人,也在等一个机会! 早在昨天,刘军托人给她递了小纸条,说上级领导,省民政局的人今日要来例行检查。 要想完美解决这事儿,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所以今天天一亮,她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即便她知道这些当官儿的不会这么早过来检查,但她要做出“偶遇”的举动,才能不连累刘军。 吃完早餐,牛奶瓶又被她遮遮掩掩地扔回小洋楼,下次还得接着用!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仔细倾听,来人还不少! 沈知知眯着眼睛往前探去,只见迎面走来一群人,穿着打扮、气质一看就是公家人,特别是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女人。 四十来岁的年龄,一头短发干净利落,身穿女强人套裙西装,走起路来雷厉风行,十分干练! 在这个时候,能当官儿的女人少,能在一众男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大领导的更少! 凭借第一直觉,沈知知觉得这人就是她要等到东风! 拿出从老太太那儿顺的清凉油抹在眼眶,用力抓了抓头发,直到头发被揉得很乱才停手。 抬头看了眼越走越近的人群,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块儿白布,上面用鸡血写满了“告状词”,铺在地上。 在人群即将靠近的一瞬间,沈知知清了清嗓子,然后扯开嗓子用力嚎…… “天道不公,官官相护,欺辱百姓……” 她一边喊,一边用抹了清凉油的手不停揉搓眼睛,直到辣得睁不开眼睛,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流,她的哭喊声也越发凄惨! 直接惊动前来检查的胡局长一行人! “小陈,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胡局长蹙了蹙眉,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前去打探。 这是她担任省民政局局长以来第一次巡查省内的情况,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跟在胡局长身后的廖宽,是眼前这个民政局局长、刘军的顶头上司。 不知道怎的,听到胡局长这话,眼皮下意识跳动,总觉得今日要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一样。 可细数最近的所作所为,似乎没什么没做到位的工作,也没贪污欺辱百姓……除了拿洪家的那点儿好处…… 不能吧!都调查清楚才下的手。廖宽心想。 担心自己成为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的其中一把火,廖宽不敢上前查看,只能给身边人偷偷使了个眼色。 让他先去一探究竟! 很快,沈知知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抬头望去,才发现是刚才那一群人中的其中两人。 两人均没开口问话,只默默盯着地上的“血书”,好一瞬后,两人又一言不发离开,各自回到领导身边回话。 “还有这种事?”胡局长诧异地看向小陈。 小陈点点头:“没错局长,那人是这样写的‘血书’。” 胡局长沉默几瞬,好似在思考。 以一个女人身份上任,其中艰辛只有胡局长自己知道,上任后她也迫切想要做点什么政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惜没这个机会! 眼下有这么个好机会送上门来,胡局长心动不已,恨不得立刻点燃这一把火! 只是如此一来,某些人的位置就得换一换…… 想到这儿,胡局长别有深意地看了廖宽一眼。 感受到她视线的廖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额间冷汗直流,心中咒骂不已! 姓洪的干什么吃的?连这么个无依无靠的黄毛丫头都制不住,还捅到领导跟前来,真是废物一个! 骂归骂,关键时候还得表明态度。 毕竟,廖宽已经从胡局长眼中看到了自己凉凉的未来…… “廖局长,这事儿你怎么看?”胡局长问。 廖宽擦擦额间的冷汗,刚想开口,就被胡局长抢先一步:“难得下来一趟,不如咱们亲自去问问当事人,以免冤枉了‘好人’!” 再次被胡局长若有若无的笑意扫过,廖宽苦不堪言,却不敢拒绝,只能屁颠屁颠跟着众人过去。 抹着眼泪的沈知知左等右等,终于在眼睛受不住辣度的时候,检查团终于走到了跟前。 第十八章 “替死鬼” “大娘,你这发生了什么事?”。 胡局长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知知哭声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胡局长,说:“我……我刚成年,不是大娘……” 胡局长脸上的笑容一顿,似乎没想过会得到这种回答。 还是一旁的小陈察觉场面有些尴尬,笑着为她介绍胡局长的身份: “小同志,这是我们的胡明胡局长,是省民政局的局长,你有什么冤屈,都可以告诉我们,胡局长会为你做主的!”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上头领导来检查,但沈知知还真没想到,来的人竟会是局长本人! 看了眼对面精干的胡局长,沈知知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胡局长,你是青天大老爷在世,帮帮我们可怜的祖孙三人吧!” 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胡局长虽然想借此烧一把火,也忍不住为她动容:“你先起来,你若真有冤,组织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不提还好,一提沈知知干脆跪下去磕了一个响头,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的冤屈。 “你说什么?你姓沈,是名烈属?”胡局长眼神闪闪,脸上带着一丝怒意。 沈知知重重点头。 在这个军民一家亲的时代,她烈属的身份很好用,特别是用来制裁某些人…… “你确定这些年的抚恤金都没有领取到?”胡局长再一次脸色难看地确认。 发放抚恤金,安抚烈属,是民政局最重要的项目,不论是新上任的胡局长,还是刚高升的局长,谁都不敢碰这块儿。 没想到上头的人不敢碰,下头的人阳奉阴违,一个比一个厉害。 要不是这次突然的巡查,胡局长还不知道底下的人这么有能耐! 要是被人捅到上头,即便她刚接任省民政局局长一职,用不清楚的借口,恐怕也糊弄不过去! 一想到自己政绩还没做到,差点就被手底下的人给自己扣一顶大帽子,胡局长就气得双手发抖! “查!小陈,把人带去办公室,给我狠狠地查!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连烈属的抚恤金都敢动,有几颗脑袋啊!!!” 沈知知低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胡局长,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雷厉风行,或许真是一个好官也说不一定呢! 小陈领命离开,胡局长又把心中的怒火发在廖宽身上:“廖局长,这是你管辖范围内的事,怎么没听到汇报?” 廖宽颤抖着双手,不停抹着额间的汗水:“胡……胡局,这件事我也只不知啊,可……可能是底下人疏忽,我先问问!” 这几天的时间,沈知知早打听好和洪父狼狈为奸的人,不正是眼前这个睁着眼睛说假话的廖宽廖局长吗? 沈知知眼睛一眯,在廖宽快要靠近一瞬间,身体忍不住颤抖一下,脱口而出:“我错了,别抓我!” 廖宽身体一僵,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 “廖局长,看来这其中的官官相护,有你一份儿啊!”胡局长怒极反笑。 廖宽心中直叫苦,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脱身,将自己摘出去? 思来想去,最后目光落在沈知知身上。 眼珠子一转,引诱道:“小姑娘,你抬头看看我这张脸,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吧?” 沈知知岂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左右这些都能查出来,何必在于这一时半会? “没见过!” 廖宽松了一口气,双手一摊,无奈看向胡局长:“胡局,您看,我真的毫不知情,或许是底下人阳奉阴违!” 管理不当总比欺辱烈属这个罪名强多了! 胡局长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反而亲自将沈知知扶回廖宽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胡局长又给她倒了一搪瓷杯热水,关心道:“小姑娘别害怕,有我在,今天必须帮你把这事儿解决了!” 沈知知面上感动不已,心中却在疑惑。 这胡局长,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似乎有些过了头。 要不是再三确认,她都以为这人是原主的亲人呢。 到底是胡局长身边的得力干将,不到两小时,小陈就搜罗了整件事的大概证据。 虽然其中有她们亲自“送货上门”的嫌疑! 但能这么快查到这些线索身上,也是一种本事! 胡局长看了她们“送货上门”的线索,脸上的怒意越发明显,其他陪同检查的工作人员纷纷站离,大气不敢出! 唯有廖宽抓耳挠腮地盯着胡局长手里的那堆资料,恨不得冲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廖宽多想,胡局长就生气地将那堆证据朝他脸上砸去! “廖宽,这就是你的毫不知情!!!” 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廖宽捡起地上的资料一看,字里行间,全是他和洪父狼狈为奸、收取贿赂的证据。 廖宽不知道胡局长的人是怎么拿到这些证据的,但他知道自己要是戴稳这顶帽子,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正想着如何狡辩,就见小陈领着刘军进入办公室。 廖宽眼睛一亮,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胡局,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别人乱扣的帽子,你知道的,在这个位置,我不缺这几百块钱,或许是有人借着我的名号去干的这事儿……” 说着,廖宽看向刘军,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说是吧,小刘!” 这意有所指的话语,别说胡局长,就连沈知知这个门外汉都听出来了。 “廖局长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姓刘的工作人员为了谋财故意诬陷你的?”胡局长笑着反问。 刘军闻言心神不由得一慌。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太一样? 廖宽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希望是胡局长想错了,小刘可是位好同志,我手底下最得力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等害人的事!”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廖宽始终盯着刘军,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刘军心中暗自抹汗。 没想到竟被说中了! 他真成了被选中的“替死鬼”! 幸好,他答应了那位…… 第十九章 进局子 担心刘军被廖宽拿捏住,沈知知赶紧偷偷给他递个眼神,示意他安心! 早在联手之前,沈知知就已经做好打算! 如果不成功,她便主动站出来,不会牵扯任何人,大不了就是抚恤金拿不回来,这就是最大的吃亏罢了! 不然,她一个无权无势,毫无利益的孤女,凭什么让这些有权势的人和自己联手做事? 接受到她的眼神,刘军更加镇定。 整理了下身上的工作服,刘军朝廖宽鞠了一躬:“对不住了,局长!” 廖宽闻言,心神不安。 虽然刘军没参与到他收贿赂的事件中,但廖宽总觉得有什么超出预期一样。 下一秒。 只见刘军转头看向胡局长,眼神坚定:“胡局长,我是青阳县民政局工作人员刘军,我现向您实名举报本局局长廖宽,收取贿赂,贪污烈属抚恤金!” “刘军!!!”廖宽闻言十分震怒,暴喝一声,眼瞅着就要冲上来打人。 胡局长当机立断:“拦下他!” 被拦下的廖宽怒瞪刘军:“刘军,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信口雌黄,污蔑我?” 刘军被暴怒中的廖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缩在袖中的双手还有些颤抖:“局长,沈同志身世凄惨,我看不过去您的做法!” 廖宽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办公室里冲出来一队公安。 领头的人径直走到胡局长跟前:“胡局长您好!我们接到报案,可是你们报的案?” 胡局长点点头。 “麻烦你们了,公安同志!这是青阳县的民政局局长廖宽,我们现在怀疑他贪污烈属抚恤金长达十几年,严重违反国家法律规定,现交由你们审判!” 胡局长说得义正言辞,听得沈知知热血沸腾。 果然,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 眼下上头正在大力整改贪污,所以廖宽这事算是触碰到底线,公安局的人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人就被带走了!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沈知知、刘军等人,和她们“送货上门”的证据。 同一时间,正坐在供销社主任办公室悠哉喝着小茶,调戏着女员工的洪父也被公安冲进去,不由分说带走调查。 这样的场景,在周桂花家同样上演着。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在打探周桂花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沈家村。 沈村长接到公安局电话的一刻,脑瓜子都是懵的! 什么贪墨抚恤金?什么欺压烈属…… 噼里啪啦一通,沈村长什么都没听懂,只听懂沈知知在公安局,好像是周桂花一家送进去的…… 带着这空耳的话,沈村长急急匆匆找到老爷子,一通嘀咕,差点把老爷子吓晕过去。 为了老太太病情,老爷子和沈村长密谋,偷偷出了村子,不停往县公安局赶。 此时的公安局。 身为受害人的沈知知被奉为上宾,坐着软皮沙发,喝着小茶向公安局的人诉说着周桂花一家对原主的态度和遭遇。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公安局的人可不知道沈大伯是养子,只觉得这样畜生不如的一家子,怎么能是亲大伯呢? 当然,也有公安疑惑。 之前十几年都忍了过来,这快结束的时候怎么突然就想鱼死网破? 难道是因为周家的逼婚? 虽然有些可恶,但以她的外形条件,配那个什么马上能端上铁饭碗的周爱国,似乎也是个良配! 沈知知不知道众人心中的想法。 想举报的是她,不想举报的是原主! 忍不了的也是她! 要是她早穿越几天,也就早几天开始举报了,何需等到现在,匆匆忙忙办事? 不过这一点,沈知知没告诉公安。 公安的也只能猜测是她不喜欢被算计,而且经过调查,周家也不是个好去处! 在沈知知审问结束后,老爷子和沈村长也被带到了公安局。 祖孙相对一瞬间,老爷子老泪纵横扑上去:“知知啊,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沈建强这个畜生,怎么能把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弄进公安局?” 眼瞅着老爷子还要说下去,沈知知赶紧转移话题:“爷爷,三爷爷,你们怎么来了?奶奶她……” “你奶奶好着呢,在家待着,我们没敢告诉她。”沈村长替老爷子回答。 沈知知长舒一口气。 老太太身体可再也经受不住打击! 她着急要回抚恤金,一是不想便宜周家和洪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想尽快带老太太去大医院检查身体。 见老爷子面露着急,沈知知赶紧安抚:“爷爷,你先别着急!我没事!公安同志只是找我们来了解一些事,犯事的是大伯一家,不信您问公安同志他们。” 老爷子闻言立刻看向一旁的公安。 那公安点点头,笑道:“老爷子你放心!我们只是了解一些情况,小沈同志没犯事!” 得到公安的验证,老爷子悄然松下一口气。 提起那个不孝又软弱的大儿子,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个不孝子又干了什么犯法的事?” “贪墨小沈同志和你们二老的抚恤金,老爷子你不知道吗?”那公安插嘴道。 老爷子一脸茫然:“什么抚恤金?” 那公安神情一顿,还真是不知情,难怪能被欺瞒十几年。 担心老爷子气晕过去,沈知知赶紧冲那公安使个眼神,将人支开后,又扶着老爷子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解释。 比起老太太,老爷子对沈大伯的感情还没沈父的深,加上这些年沈大伯一家难看的做法,老爷子已经没那么待见他们了。 即便知晓了,估摸着也不会为沈大伯求情。 “爷爷,我爸妈是因公殉职的,组织上对咱祖孙三人有抚养和赡养补贴,一直到我十八岁…… 听公安同志调查说,那钱被洪家觊觎,所以才盯上的大伯一家……” “砰~” 老爷子拍桌起身,气得脸红脖子粗:“畜生!一家子畜生!” 担心老爷子气晕过去,沈知知赶紧抚背顺气:“爷爷别着急,我相信组织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第二十章 原来如此 许是想起沈大伯这些年干过的荒唐事,老爷子生气归生气,却没气到晕过去的地步,甚至,还有些平静。 只是心疼地看着她:“知知啊,这些年你吃了这么多苦,回家咋不说一声?可怜的孩子!” 沈知知摇摇头。 她倒是不苦,就是苦了原主!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起。 “沈知知同志,我们需要接沈国强同志去了解一些关于抚恤金的情况。”走进来一个公安,打断了祖孙俩的谈话。 老爷子一听,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沈知知看向老爷子,安抚道:“爷爷放心,只是简单一下情况而已,别紧张,咱实话实说就成!” 老爷子连连点头,磕磕绊绊回应:“……好……好!” 老爷子跟着来传话的公安离开后,沈知知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她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只知道抚恤金的事,老两口确实不知道! 但那都是原著里写的,她没仔细过问,担心有什么出入的地方,打乱几人的计划! 在她担心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坐在了审讯室里。 在这里,紧张的老爷子也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嗳~小江同志,你怎么在这儿?”老爷子语气里带着惊喜。 江宿看出老爷子的紧张,笑道:“他们人手不够,我来帮忙!” “帮忙好,帮忙好啊!”老爷子低声念叨。 “好了,沈爷爷,您先在这儿坐下,待会儿我们问您什么,您就回答什么,实话实说就成!”江宿耐心叮嘱道。 见到熟悉的人,老爷子已经没那么紧张,连连点头:“是是是,你和知知说的一样,爷爷保证实话实说,绝对不给组织添麻烦!” 江宿闻言笑笑,朝身后的人点点头。 “好了,沈爷爷,我们开始吧!” “嗳~好!” “沈国强同志,您的儿子是叫沈建华吗?离世前在哪里工作……” 提起离世的儿子,老爷子的情绪一下被拉回记忆。 在江宿的循循善诱下,老爷子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老爷子您是否真不知情抚恤金的存在?您爱人呢?”江宿再次向老爷子确认。 老爷子重重点头:“我沈国强要强一辈子,绝不向组织说谎,我爱人腿脚不好,基本不出门,绝对不知情!” 看着满脸紧张的老爷子,江宿回头看了一眼记录员:“都记下了?” “记下了,江队!” “出去吧!”江宿又发话。 记录员收拾东西离开后,江宿才扶着老爷子起身:“爷爷放心!公安已经掌握重要证据,只要其他人吐出口供,这案件就了了。” “那抚恤金……”老爷子问。 江宿莞尔一笑:“自然是完璧归赵!” 老爷子松一口气,反应过来后,又不愿让江宿看扁,解释道:“我不是贪图国家的东西,就是不想便宜那帮白眼狼!” “爷爷放心!沈伯伯沈伯母为国捐躯,这点抚恤金算不了什么。” 似想起什么,江宿又叮嘱道: “沈爷爷,您一会儿千万别说不要这钱,知知打算拿这钱带沈奶奶去看病,可千万别说不要!” 老爷子张了张嘴,有些哑言。 他心里还真有这个打算,毕竟家里现在倒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不想给组织添麻烦! 可想起老伴儿,老爷子再也张不开这个嘴! 就当是,他欠组织这一回了! 见老爷子神色有所改变,江宿当即放松下来,把人送出了审讯室,和沈知知会面。 相见的一刻,沈知知有些意外。 虽然早就知道江宿在和公安局的联手办案子,却没想到江宿还插手了她们的贪污案。 似看出她的惊讶,江宿笑着解惑:“局里人手不够,我来帮帮忙!” 原来如此! “审讯已经结束,你们是受害人,现在可以回家了。”江宿又说道。 沈知知还想问问周桂花等人的下场,却见江宿不想多说的模样,只好作罢! “那你呢?要一块儿回去吗?” 江宿回头看了眼乱糟糟的公安局,摇摇头:“不了!最近忙得走不开,过几日再去打搅吧!” “行!那我们先走了。” “我让人送你们!” “不用”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沈知知咽了下去。 她今天捅的篓子可不止周桂花一家,还有民政局局长和供销社主任! 抓的也只有他们四人,要是他们家人打听出来,在半路堵她们…… 这也是江宿担心的事。 看了眼老爷子和沈村长,沈知知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谢谢!改天来家里吃饭!”她大方向江宿道谢。 看她眉目飞扬的模样,江宿柔和了神情:“好!” 江宿给她们安排了两个小公安,吩咐人直接送到家门口才行! 一行人上路回村后,沈知知给老爷子和沈村长再三叮嘱:“爷爷,三爷爷,你们可记好了,回家后千万不能给奶奶提起这事儿!” 两人微微点头。 “放心知知!你三爷爷我不是那种憋不住话的人!”沈村长笑着打趣,眼底闪过一抹怜惜。 沈知知两人换着带去问话的时候,在外面等候的沈村长也没闲着,四处散烟打听。 这才得知沈大伯一家的做法,竟连死人钱都敢贪,实在是胆大包天! 又忍不住为牺牲的沈建华两口子不值,为老爷子老太太不值,付出那么多心血,养出一家子白眼狼! 沈知知笑而不语,带着重重心思回到家里。 她们到家时天色已晚,家里穷,没钱安装电灯,老太太一个人也没点油灯,孤零零一人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等她们归来。 这一幕看得沈知知心头酸涩不已。 “奶奶,您怎么不进屋?外面吹风来挺凉的!”沈知知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笑道。 “知知回来了。”老太太笑着起身:“奶奶给你热饭菜!” 话音刚落,老太太又想起老爷子,嘀咕道:“你爷爷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么晚的天还没从地里回来,知知啊,要不你替奶奶去地里找找!” 抱怨归抱怨,但老太太字里行间藏不住的担忧。 第二十一章 周家打上门 “老婆子,担心啥?我这不是想着地里剩下最后一点活儿,干脆弄完再回来嘛!”老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太太闻言眼睛一亮。 人又恢复了往日唠叨的模样,看着鲜活不少:“你这老头儿,干脆直接住地里算了,尽耽误我家知知吃晚饭!” “奶奶,不着急!”沈知知笑嘻嘻挽上老太太胳膊。 朝老爷子使了个眼神,祖孙三人簇拥进了屋。 客厅里的桌上放了一个大大的木盖子。 打开一看,是祖孙三人今夜的晚饭。 一盘水煮蔬菜,一锅粗面馒头,还有一碗黑漆漆、平面漂着一层油珠,不知为何物的汤! 这样的晚饭,搁从前别说吃,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上一眼。 可搁现在,却是老两口算得上丰盛的晚餐。 至少,这顿可以吃得饱饱的! 饶是如此,节约了一辈子的老两口还是舍不得一顿全吃完,除了一直在给她夹菜,劝她吃外,老两口几乎没怎么动粗面馒头和那碗油汤。 沈知知看得心酸,难以下咽! 特别是在原主记忆中,见识过周桂花家吃食的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憋屈地吃完这顿晚饭,沈知知寻了个借口回房,把房门抵死后,闪身进了小洋楼。 最近养成的习惯。 每次进小洋楼总会不厌其烦称一下体重。 电子称上显示:“79kg”。 “79kg……158斤,比昨天少了2两,不错,继续保持!”沈知知暗暗打气。 称完体重,换上平时的训练服,又来一套减肥、塑身套餐。 一整套打下来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不过锻炼后那种畅汗淋漓的感觉,让沈知知无比神清气爽。 换下训练服,走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 沈知知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做个蔬菜沙拉刷刷胃! 老太太舍不得吃喝,就那点喂狗都不够的晚饭,早在开始锻炼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消耗殆尽! 现在的沈知知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看到橱柜里还没打开过包装的米油,沈知知陷入沉思。 “上次我明明记得已经打开过了啊。”沈知知小声嘀咕。 似想起什么,她眼睛一亮,闪身出了小洋楼。 在老太太和老爷子不解的眼神中,抱着家里唯一的米斗乐呵呵进了房间,又锁上房门进小洋楼。 她怀疑小洋楼有再生功能! 打算测一测。 找来剪刀剪开米袋子,倒出大半米装进米斗中,买的金龙鱼调和油也是如此做法。 装好后,米斗和装满金龙鱼调和油的瓶子都被沈知知藏在房间里。 老两口很尊重她的隐私,从不会乱进她房间,米斗和金龙鱼调和油放房间也安全。 安置好,沈知知再次折返小洋楼,目不转睛盯着被剪开的米袋子和开封的油瓶子。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十分钟过去,脖子、眼睛都盯酸了,米袋子和油瓶子一如既往,毫无变化。 以为自己累出幻觉的沈知知失望转身。 看来是这阵子忙于制裁周桂花和洪父一家,累出幻觉了。 这么一折腾,肚子也不饿了,把做好的蔬菜沙拉端进冰箱,满腹心事地躺上了床。 算算时间,拿回抚恤金估摸着还得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她打算把自己的赚钱大计捡起来,明天去看看工具,准备五天内把炒饭摊子搭起来。 在脑海中想了个周密的计划后,沉沉睡去。 本以为忙碌了几天,抚恤金的事告一段落,她终于可以赖一天床。 谁知天还没亮,屋外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那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把房子给拆了! 旁人不知,可亲近沈知知的人都知道她有严重起床气,要是不让她睡安逸了,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点不带手软! 猛地把被子一掀,满脸烦躁的沈知知,不耐烦地冲屋外大吼一声:“谁啊?大清早的忙着——” 似想起屋外的老两口,从没这么憋屈过的沈知知愣着将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咯吱一声,她听到老爷子出屋打开院子门的动静。 想着老爷子在,又在村里,应该没什么大事,刚准备盖上被子继续睡回笼觉,就被屋外吵闹的动静吸引了。 “老东西,沈知知那个小贱人呢?叫她滚出来给我闺女赔礼道歉!” “有本事躲在屋里?哼!好啊,我让我儿子把这破屋子拆了,我看她个小贱种还怎么躲?” “……”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咒骂声,沈知知皱了皱眉头。 迅速穿上鞋出去,路过厨房时,她还不忘拎上砧板上的菜刀。 没猜错的话,骂街的那老女人是周桂花亲娘。 这声音她在穿过来那天听过一次! 周家人高马大的,她们祖孙仨人老的老,弱的弱,不带点武器,她都不敢应战! 她刚出来,就被吊儿郎当的周爱国发现,连忙拉了拉身边的周老太太,朝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妈,人出来了!” 骂街的周老太太一听,转头看向她,脸上的怒意更盛,口中尽是污言秽语:“好你个小贱人!把老娘闺女送进大牢,你倒是在家睡得香!” 见周家来者不善,老爷子赶紧退后,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知知,回屋去,这里有爷爷!” 沈知知挡开老爷子张开的双臂,叮嘱:“爷爷你回屋去守着奶奶,别让她受刺激,我来解决!” “你个未出嫁的女娃子咋解决这种无赖?听爷爷的话,回屋去!”老爷子同她犟道。 不等祖孙俩争论出个高低,那边的周老太太就笑了。 “争什么争?争什么争?老娘告诉你们,今儿个不把老娘闺女从大牢里弄出来,再赔个五百块钱,今儿个这事儿,咱们没完!” “五百块钱!!!”老爷子惊呼:“你怎么不去抢?” “她不正在抢我们家吗?”沈知知无奈补枪。 老爷子一噎,无言以对。 “看来你这小贱人还算识相!老实赔偿,这事儿就过去了!” 周老太太一脸得意,威胁道: “不然,我儿子和娘家侄儿一块上,不知道你家这破屋子还能扛多久?” 第二十二章 撞死就赔钱 沈知知冷笑。 她算是看出来了! 周家打上门,不是为周桂花讨回公道,而是为了要这“五百块钱”的赔偿! 想想也是。 周家要是真心疼周桂花这个闺女,怎么会养成伏弟魔? “你笑什么?小贱人,听到没有?赶紧把钱赔给我们!”周老太太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狼子野心。 “她周桂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坐大牢是活该!你们周家养出这种没良心的闺女,还敢上门要赔偿,要不要脸?” 沈知知毫不客气地怒怼回去。 “谁不要脸?谁不要脸?”周老太太不服气地冲到她跟前。 甚至因为矮小的个头没气势,还扬起头狠狠瞪了她两眼:“你个小贱蹄子,老娘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顶嘴,老娘撕了你!” 别看周老太太狠话放得狠,实际上也有些害怕她熊一般的体格,连连后退,向身后的侄子吩咐: “老大,你们上,你们给我上,给我狠狠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周老太太娘家侄子姓朱,一家子中虽然出了周老太太这么个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亲姑姑,但朱家大部分人还是算得上正常人。 听到亲姑姑让他们去揍小姑娘,虽然这小姑娘体格不输他们三人,但也是小姑娘啊,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人肯上前。 喊了半天没喊出一个人,周老太太自觉面子挂不住,生气地回头瞪了一眼几个侄子。 “你们干什么?说好来给你们姑出口恶气,这就是你们说的出恶气?” 几个侄子一致看向自家大哥,希望大哥能劝一劝姑姑。 顶着几方视线压力,朱老大站了出来,低着头:“姑,你要是被人欺负,咱哥儿几个绝不含糊,可这……” 朱老大话没说完,只是眼神羞愧地扫了院子里一眼。 这老的老,弱的弱,明显是自家姑姑敲诈人家,还助纣为虐,他们又不是畜生! 对这反驳的话,周老太太很不爱听。 “什么意思?你们意思是她们是好人?”周老太太反问:“要是好人能把你们亲表妹、表妹夫弄进大牢?想想平时你们表妹对你们多好,你们这不是寒她心吗?” 没错! 要是扶弟魔、扶娘家魔,周老太太也是其中之一,给周桂花言传身教,才会“教得这么好!” 不同的是,朱家还算有点良心,除了周老太太亲娘外,无一人压榨过周老太太! 毕竟朱家就这么一个姑奶奶! 偏偏周老太太好的不学,尽将自个儿亲娘那一套学个十成十,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仅自个儿扶娘家,还压榨周桂花一起“孝顺”娘家…… 说起这些,朱家兄弟几人有些羞愧难当! 不管怎么样?他们确实不能放任表妹和表妹夫不管! 只是…… 几人看着沈知知和老爷子,还是有些下不去手,可又不敢违背姑姑的意愿,只能这么纠结不已。 一直暗中观察的沈知知见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她倒是看出来朱家几兄弟有点良心,但是害怕这良心不多…… 不然真闹起来,吃亏的人指定是她们! 敌不动,我不动,沈知知虽然警惕,却没敢轻举妄动! “知知,老头子,你们没事吧?”老太太担忧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知知和老爷子一惊,同时上前扶住老太太,劝慰道:“没什么,奶奶你先进屋,这里没啥事。” “是啊老婆子,没啥,你快回屋!”老爷子附和道。 老太太摆摆手,眼底闪过一抹忧愁:“我是腿脚不好,不是耳朵背,是谁进大牢?” 沈知知和老爷子相互对视一眼。 老太太对沈大伯的情感不同,这也是她们隐瞒她的原因。 正在这时…… “哟!沈老太太这日子过得安逸得很嘞!连自家儿子儿媳被你这小贱种孙女弄进大牢都不知道,还敢天天说把儿媳当成亲闺女对待,呸!” 周老太太毫不留情讥讽道。 下一秒,沈知知明显感觉到被老太太握住的手一紧,可想老太太的惊讶。 可能因为送儿子儿媳进大牢的人是一手带大的亲孙女,老太太虽然生气,却没立刻质问,也没气晕过去。 这倒让沈知知和老爷子长舒一口气。 “奶奶,你相信我吗?”想到未来相处的日子还长,沈知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老太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依旧强忍着,回头看向她:“你是奶奶一手养大的,奶奶不信你信谁?” “如果……我说如果是大伯和大伯娘做错了事,这下场是她们应得的,您信吗?”沈知知小心翼翼试探。 老太太忍着眼泪重重点头:“只要你说的,奶奶都信!” 沈知知笑了。 幸好,老太太没让她失望! “那好,奶奶你先跟爷爷回屋去吧,回头我再给你慢慢解释!” “不用!”老太太松开她的手:“她是个不讲理的,让你爷爷在这儿帮你,奶奶安心!” 说完,老太太颤抖着双肩转身离开。 身后的周老太太见状,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本想挑拨离间,让她们顾不上其他,没曾想这老太太这会儿倒是不糊涂了! 但是周老太太还是不愿放弃这个好机会,拔高声音冷哼道:“哎呀!这收养的就是收养的,好好的养儿子到底比不上亲儿子家一个赔钱货……” 还没回到屋里的老太太闻言,脚步顿了一下,双肩颤抖得更厉害了。 沈知知见状,不满地剜了周老太太一眼。 “瞪什么瞪,死丫头?白眼狼,亏你大伯伯娘对你那么好,狼心狗肺的东西!呸~”周老太太嘴上一骂,立刻扑上了她。 朱家兄弟不可能帮她助纣为虐,但也见不得她受伤! 周老太太的算盘打得很好,只好沈知知敢动她,朱家兄弟就饶不了她们,要是不敢动,那她就抓花她的脸! 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吃亏! 周老太太这一招,沈知知儿时在村里就见过,岂会让周老太太得逞? 她干脆掏出别在身后的菜刀晃了晃,冷笑:“来啊!往这撞,撞死了我赔钱!” 第二十三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 看她突然抽出亮晃晃的菜刀,不说周老太太,就连身旁的老爷子也被吓得面容失色! 朱家几兄弟看她不似开玩笑的神情,心都提到嗓子眼,想拦下周老太太却早已经来不及! 周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她原本的计划是上去碰瓷一下,遮挡一下视线,可没想过往死路上跑啊!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看着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周老太太,沈知知脸上一阵冷笑! 敢情也是个怕死的! 她还以为周老太太能有多大胆子呢。 不过为周老太太这样的人背上一条人命,断送未来可不值! 在周老太太身体即将碰撞到刀尖的一瞬间,她故意往旁边一躲,又利用视角差遮挡住视线,悄悄伸脚将周老太太绊倒。 周老太太“哎哟”地一声,人应声倒下,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肚子!哎哟我的肚子被捅伤了,好痛,救命!”周老太太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夸张地喊道。 沈知知翻了个白眼。 要真挨上一刀,还能喊出这么中气十足的“救命”,那再来一刀都是轻伤! 她的那一下是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包括一旁的老爷子。 听到周老太太喊得这么凄惨,所有人一窝蜂拥了上去。 喊的喊叫车,喊的喊送去医院,还有的喊要她偿命……院子里乱成一团! 老爷子左顾右盼,随手掏出裤兜里的几张毛票塞进沈知知手里,满脸慌张,将她往前推了一把: “知知,快跑!快买车票走,爷爷这里顶得住!” 被老爷子推着往前走的沈知知很是无奈,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故意扯起嗓子大声嚎: “爷爷,你拦着我干嘛?她不想活,想找死我就送她一程,反正她要讹咱家五百块钱,咱就让她看看这五百块钱不好拿,让她有命要,没命花!” 老爷子和周老太太那边喊来的人一愣,心头只有一个想法。 这姑娘(孙女)该不会杀红眼了吧? 想到这儿,除了周老爷子,剩下的人都偷偷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生怕被牵连无辜,包括躺在地上哀嚎的周老太太。 挪到安全位置后,周老太太又继续哀嚎:“哎哟!爱国啊,快送娘去医院,娘快痛死了,快啊~” 谁知周爱国贪生怕死,在见到亲娘躺在地上捂肚子哀嚎的一瞬间,早就趁乱逃出了沈家院子。 他想的是,这沈家丫头一看就是狠角色,可别一会儿动起怒来,把他们都杀了! 至于周老太太? 没听那丫头说没了就给赔偿吗? 倒是自个儿多带些人来,最好带着公安过来,这赔偿不就到手了! 为了这钱,想想只能委屈亲娘了…… 叫唤半天不见人影的周老太太连疼都忘记了,在朱家几兄弟的搀扶下,勉强支起身子朝外看去。 哪儿还能见到亲儿子的踪影? 朱老大最是了解自家这个表弟贪生怕死的性子,恐怕早在刚刚一瞬间就害怕地躲起来了。 为了不让姑妈伤心难过,朱老大只能昧着良心说假话:“爱国表弟兴许见不得姑姑疼痛,跑出去找医生了。” 知子莫若母! 周老太太岂会不知道周爱国的想法,眼里说不出的失望,但还是对他的话抱有一丝希望。 “爱国打小就孝顺聪明,最是心疼我,肯定是给我去找医生了。” 听到这话,沈知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别人她不敢说,就周爱国那个性子,能给周老太太找医生,她能把自己脑袋提下来当球踢! “死丫头你笑什么?”周老太太不满地盯着她。 沈知知手拍在菜刀上,戏谑道:“老太太你骗骗别人就得了,怎么连自己都骗呢?你儿子贪生怕死,早在你倒下的一瞬间就吓得屁股尿流跑了!” “你放屁!”被揭开遮羞布的周老太太恼羞成怒,大声呵斥:“你捅伤我,你等着吧,我要报公安抓你坐大牢!” 说着,周老太太又推了推身旁的朱家兄弟几人。 “去!你们这帮没出息的东西,没看见你们姑被人捅伤,又被人欺负,怎么那么没眼力见,上去给她一个教训,去啊!” 沈知知又是一个大声嘲笑。 “别装了,老太太!你这样可恶的人,我嫌脏,压根没碰到你!” 众人一听,连忙找寻周老太太身上的伤口。 就连周老太太也是忙着低头寻找。 找了半天,被砍到的刀伤倒是没有,不过裸露在外的手肘倒是被院子里的碎石头擦去一层皮。 要是送去医院再晚些,估计伤口都自愈了。 在周老太太劫后余生的同时,沈知知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你要是还作死,我不介意重新换把菜刀,不信你再来试试!” 说着,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凶狠无比。 不知怎地,看着这样的沈知知,周老太太突然被吓得一哆嗦! 完全想不起来曾经的沈知知是什么样的? 她只记得好像很是软弱,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的那种,怎么如今…… 害怕归害怕,但在村里、家里强势耍横惯了的周老太太,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不愿承认自己害怕。 嘴硬道:“杀人偿命!老娘看你敢!” 沈知知挥动菜刀在空气中砍得虎虎生风,发出“嚯嚯嚯”的响声,说道:“不信上来试试!看是你那把老骨头硬,还是我刀硬!” 话音刚落,她又干脆地往前走了一步。 狠话说得贼漂亮的周老太太一旦遇到动真格的,跑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凑上前? 这一点,倒是和亲儿子的周爱国很像!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周老太太吓得后退一步,磕磕巴巴威胁道:“你……你你别狂妄!我告诉你,我要去报公安,报你拿刀伤人!” 这时…… “是谁要报公安?” 一道陌生又中气十足的男声从院子外传进来。 旋即走进来一群人,领头的几人身穿公安服装。 周桂花见状,眼睛一亮,捂住擦伤的手肘凑了上去。 扑通一声,周老太太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凄惨地哭喊:“公安同志救命啊!沈知知那小贱……那丫头要杀人了……” 第二十四章 疑团 周老太太这么一哭诉,刚进院子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沈知知身上。 以为奸计得逞的周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却没注意到众人的神情有些……怪异! “公安同志,你们别愣着啊,快……快,快拿绳子把她捆起来,拷起来带回公安局狠狠打,不要留情——” “等等……等会儿……”周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就被领头的公安不耐烦打断。 “还等什么?公安同志,她这人很危险,你们赶紧拷上,不然一会儿伤着你们。”周老太太语气急促,恨不得亲自去将她拷上。 见周老太太一直不让自己说话,分不清主次,领头的公安脸色也十分难看,怒吼了一声。 “闭嘴!” 这一声怒吼果然让周老太太瞬间安静下来。 但脸上的神情可精彩了! 既委屈,又不服气,还不敢反驳! “……公安同志……俺……俺哪里做错了?”周老太太弱弱开口。 领头的公安握紧拳头忍了又忍,满眼不耐。 要不是上头一再强调,这一趟他怎么都不愿意下村子来,这些村妇最是难缠! “老太太,你自个儿看看,那姑娘像你口中的杀人犯吗?”领头的公安强压着怒气问。 周老太太憋着一肚子火气。 想说怎么就不像了? 可当她带着怒气回头一瞬间,傻眼了! 只见对面的沈知知头发凌乱,眼睛红彤彤的,咬着下唇……扶着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含着一滴眼泪,欲落不落……身边还站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即便沈知知身材魁梧,可这副难言喻的模样,配上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像被欺负惨了的那一方! 别说周老太太,就是朱家几兄弟都看懵了! 几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充满不可思议,不明白刚才还拎着菜刀要取人性命的“恶煞”,怎么一转眼变成了受人宰割的“小绵羊”? 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发生了幻觉…… 殊不知他们这副震惊的模样落入刚进门的众人眼中,变成要将沈知知爷孙俩吃掉的画面! 好一个恶霸欺负弱小! 在众人视线落在她手上的时候,沈知知感受到了一道尤为强烈的视线扫视她周身,但好像没什么恶意! 她抬头望去,眼眸一亮,只见在几位公安的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宿。 感受到她的视线,江宿轻轻摇头。 眼下他的身份,不适合与她们相认! 不然容易给她们一家带来麻烦! “像吗?”领头公安带着怒意反问周老太太,冷哼:“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倒是比她们更像杀人犯!” “公安同志,她们来给我们索要五百块钱的赔偿……”沈知知放软语气,弱弱地纠正。 众人一愣,满目震惊。 五百块钱的赔偿??? 别说这住在随时风一吹就要倒的破房子里的祖孙三人,就是他们这些端着铁饭碗的人,也拿不出五百块钱的赔偿。 这是抢劫吧! 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领头公安立刻正色起来:“你们都来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领头公安率先指了周老太太:“你先来!” 周老太太“啊”了一声,哆嗦着身体,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领头公安见状,哪里看不出来她心中有鬼,又一阵冷哼,随手指了沈知知。 “你来说!” 虽然是来帮助自己的,但沈知知总觉得这个领头公安视线扫过她时,带着淡淡的嫌弃,让她很是不喜。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可以肆无忌惮揍周老太太,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顶撞这个领头公安一句,否则吃的苦头不止这一星半点儿! 她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公安同志,她的闺女就是昨天因贪墨抚恤金抓进大牢的周桂花。 今天带着一众人说她闺女没错,要我们去把人捞出来,然后再赔偿五百块钱!我们不肯,她就一直在这儿撒泼打滚……” 三言两语,沈知知就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领头的公安一听,眉头一皱,又是一声冷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欺负烈属,也想像你闺女一样进去坐大牢?” “啊?”周老太太心中一阵恐慌,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想不想,公安同志,我们没有欺负她们,是来……是来……” 找了半天借口,周老太太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在领头公安的不耐烦快要溢出来时,急得满头大汗的周老太太终于急中生智: “走亲戚!对!走亲戚!” 听周老太太这么一说,领头公安倒没为难她们。 这种难缠的村妇虽然害怕他们,但要是逼急了,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他们穿这身衣服还真不好干! “既然是误会就滚吧!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再欺负烈属,我就让人把你们都抓进牢里去,一天打三顿!” “是是是!”周老太太和朱家几兄弟连连称是,逃似地离开院子。 周老太太几人刚一离开院子,领头公安就马不停蹄道出前来的目的。 “我们是公安局的,这次来调查抚恤金的事,你们明白吗?” 沈知知面上明白地点点头,心里却在疑惑。 明明昨天她们离开时,公安局的人说过这事已经调查得差不多,只要周桂花等人的口供录完就行。 怎么才一个晚上不见,又要重新调查? 要不是队伍里有江宿的人影,就凭这领头公安嫌弃的神情,她都怀疑自己是遇上假公安了! 疑惑的她又偷偷抬头看向领头公安身后的江宿,想要询问一二。 却再次见到他摇头,似乎在极力与她撇清关系! 心头的疑惑越来越甚,为了不打草惊蛇,沈知知压下疑惑,将自己知道的又重新复述一遍。 不止她,还有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都被带去询问了一番,回来时,老两口的脸色均有些苍白,身上却没什么受伤的痕迹。 估摸着是被这些人粗鲁的行为吓着! 第二十五章 揍人 “爷爷,奶奶,你们没事吧!”沈知知担忧地上前。 老爷子摇摇头:“没事!” 他只是被这些严厉的审讯方式吓到,有些不适应! 老太太也跟着摇头,却没开口说话。 如果不是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颊,或许沈知知真会相信老太太的话。 她叹了口气。 看这模样,老太太心里憋着气呢! 一个是长期陪伴在身边的大儿子,一个是怀胎十月、骨开七指的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想到大儿子竟如此对待小儿子…… 别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老太太,换作是沈知知,她也接受不了! 沈知知抱了抱老太太,却没多说安慰的话。 “行了,情况我们了解得差不多,接下来你们安心等待消息吧!走了!”领头的公安点头道。 说着领着众人转身离开。 这帮人来时匆匆,走也忙忙! 许是大家情绪都十分低落,看着江宿离开的背影,沈知知都没上前送一下。 前脚送走周老太太和一众公安,后脚又迎来周桂花一双儿女! “沈知知!沈知知!你给我滚出来!”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声音怒意十足:“沈知知,你丫的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摇摇欲坠的院子门就被人一把推开,沈知知祖孙三人转头看向来人。 是沈娟和沈幸运,周桂花和沈大伯的一双儿女! 此时均满脸怒意,眼含怒火瞪着她! 对这两个长期欺负原主的公子哥小姐,沈知知没什么好脸色,毫不在意地掏掏耳朵,一脸淡然。 “狗叫什么?没教养的东西,进别人家门不知道敲门吗?” 沈娟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说谁是狗?” “谁应我说谁呗!”沈知知双手一摊,笑意不达眼底。 “你!!!”沈娟气急败坏,却又拿她没办法! 她也不知道,明明才几天不见,这个受气包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像极了滚刀肉! 气坏的沈娟见自从进沈家院子就不出声的哥哥沈幸运,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下他的胳膊。 “愣着干啥?哑巴了?说话啊,没看到这死丫头在骂我吗?” 沈幸运和沈大伯一样,如出一辙的窝囊,被亲妈周桂花和亲妹沈娟治得死死的,叫往东不敢往西,叫站着不敢坐下…… “哦哦哦!”沈幸运苦着一张脸连连应下,转头看向沈知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瞪了一眼。 下一秒,犹如泄气的气球,张着嘴,唯唯诺诺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也是为什么周桂花宁愿为娘家侄子谋前途,也不愿考虑亲儿子的原因,实在太过窝囊! 看到亲哥被沈知知一记眼神瞪了回来,沈娟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对沈知知发泄,身上被扫帚伤到的痕迹还没消去,挨打的记忆也没散去。 但这不妨碍沈娟将怒火撒在沈幸运身上:“废物!一个女人都能把你吓住,真没用!” 天天被亲妈和亲妹言语侮辱打击,沈幸运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可长时间的欺压,让他不满又不知如何反抗? 扫了眼对面冷眼旁观的老两口,沈幸运眼珠子一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老两口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下。 “爷爷,奶奶,你们能不能和沈知知说说,我爸妈知道错了,让她去公安局求求情,把我爸妈放出来吧,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沈知知见状,神情立刻冷了下来。 她怎么忘了? 沈建强和沈幸运父子是窝囊没错,但两人可不是什么“老实人”,特别善于从心软的老太太这里谋取福利。 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贴心贴力养大的大孙子,老太太看他这样心头也很不是滋味! 下意识想上前将人扶起来,就被一旁的老爷子伸手拉住。 “别去!那俩白眼狼做的事你都忘了?他们怎么待知知的,你也忘了……” 老爷子一连串地反问,将老太太问得哑口无言。 好歹是忍住了对沈幸运的怜惜! 见以往常使的招式不行,沈幸运也自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怨恨地瞪了老太太一眼,埋怨道: “奶奶,你就这么铁石心肠?我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大孙子,沈家的长孙,你就这么待我?以后你死了,我可不会给你摔屎盆子!” 老太太身子剧烈晃动一下,有些摇摇欲坠,看向沈幸运的眼神尽是失望。 这就是她掏心掏肺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大孙子,竟是这么想她的?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 沈幸运头歪向了另一边,脸颊上旋即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沈知知你凭什么打我?”他捂住挨打的半张脸,不满地控诉。 “嘴巴这么臭,难道不该打吗?”沈知知冷眼发问。 这大清早的,臭虫来了一波又一波! 之前两波不好下手,和同辈的沈娟沈幸运等人,她难道还会手下留情吗? 啪!!! 沈幸运另外半张脸颊又挨上一巴掌。 “这一巴掌,揍的是你不尊老爱幼,对奶奶出言不逊!”沈知知一一罗列,挑了挑眉,戏谑道: “沈家长孙?就你也配?难道你爸妈没告诉过你,你爸是沈家收养的吗?下次记住了,我们沈家可没你这种窝囊的小人!” 话锋一转,厉声道:“都给我滚!下次再敢踏进这个家门,腿都给你们打断!” 说着,她提起一旁的烧火棍,毫不留情砸向沈娟兄妹俩。 之前挨打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千钧一发之际,沈娟兄妹俩纷纷抱头鼠窜。 奈何速度慢了一步,沈幸运后背、沈娟胳膊纷纷被砸上一烧火棍,疼得两人呲牙咧嘴,却不敢停下来。 只能一边叫唤一边往院子外面跑! 待两人跑出院子,哐当一声,院门被沈知知紧紧关上,又迅速上锁,这才放下手里的烧火棍! 转身招呼老两口进屋:“爷爷,奶奶,进屋!” 话音落下半晌,均没得到回应,疑惑抬头,意外瞥见老两口脸上的震惊! 沈知知心里一咯噔。 完了! 打得太顺手,忘记隐藏了! 第二十六章 意外 老两口有些意外沈知知强悍的战斗力。 别看他们孙女长得人高马大,比一般女子要强壮,但实际上胆子比蚂蚁还小,更是个锯嘴葫芦。 没想到今天竟然怼得旁人哑口无言,还能不吃一分亏! 当真令人意外! 不过意外多了也就不意外了! 比如早上那出拎菜刀吓唬人,现在这出拎烧火棍赶走那不孝的子孙,桩桩件件,都让老两口震惊! 震惊过后便是欣慰。 他们年纪大了,以后陪不了孙女多久,这样的性子虽然泼辣了一些,但总比吃亏强! 察觉老两口的变化,沈知知决定不解释,让老两口自个儿消化。 反正这身体就是她们孙女的,天王老子来了也变不了,她也不能日日夜夜防着,还不如一点点改变! 折腾这么一早上,沈知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鉴于无功而返、没讨到好处的周老太太一家和沈娟兄妹俩的纠缠,沈知知决定在案子结束之前,不出村子。 她自个儿倒是没什么害怕的,就害怕那些人趁她不在家,欺负老两口!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在此之前,她又趁上茅房的机会偷溜进小洋楼,先解决个人需求,又去厨房看一下米袋子和油瓶子的变化。 然后又……无功而返! 虽然实验失败,但沈知知也没吝啬小洋楼里的物资,拿出倒在斗米里的大米,又从小洋楼里抓了几颗红枣。 淘淘洗洗就开始熬粥! 老太太听到她动静出屋,看到锅里白花花的大米,下意识去看厨柜。 那里是她存放粮食的地方! 看锅里的量,估摸着存的大米没了! 老太太一阵肉疼,却没忍心责备她,毕竟孙女只是想吃口好的,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 可还是忍不住心疼:“知知啊,你舀一点米出来,天气热,煮多了你一个人吃不完!” 沈知知继续烧火:“大家一块儿吃,看看你们都瘦成啥样了?” “我们不吃!”老太太下意识拒绝:“都留给你吃,那枣看着不甜,奶奶再给你找块儿糖放,补补身体!” 说着,老太太打开了厨柜。 下一秒身体就顿住。 “知知啊,这……这米咋又变多了?” “我昨儿个买的,昨天忘记放进去了。”沈知知眼底闪过一抹心虚道。 以后家里东西只会莫名增多,想想要找无数个借口,沈知知心头就一阵气馁。 “你哪儿来的钱?”老太太惊呼。 比起老爷子的粗心,老太太细心多了。 家里的钱都是老太太在管,每次给沈知知多少钱心里都有数,对这几天家里多出来的东西心里也有数。 仔细算算,就算是有小江同志贴补,这些钱也早就花完了! 沈知知也意识到这一点,心头一阵懊恼。 撒谎撒小了! “你告诉奶奶,你是不是在外面帮人做事?”老太太语气严肃地问。 “啊?”沈知知抬头看向老太太,反问:“奶奶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在外面干坏事?” “你是奶奶养大的,你什么性子奶奶哪能不知道?” 沈知知点点头,半承认半遮掩:“算是吧!有一家裁缝店老板瞧中我画的花样子,花钱给我买,赚了一点钱。” “奶奶就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画画,能有这赚钱的手艺是好的,但是你以后不能这么大手大脚,要学会攒钱,以后奶奶不在了——” 听到老太太像交代遗言似的,沈知知心头闷闷的,赶紧打断:“奶奶,说这些干什么?攒钱的事不是有你吗?你给我攒不就好了!” 说着,她起身进屋,拿出十五块钱递给老太太:“还剩十五块,奶奶你收着贴补家用吧!” 她身上的存款当然不止这一点,但也没剩多少。 给这么一点纯属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 等她把江宿的债还了,再多给老太太一些,然后慢慢改正她们节约的习惯! 老太太本想拒绝,可看到锅里热气腾腾的大米粥,默默地接过钱。 有她存着,总比几下吃进肚子里强! 吃过早饭,沈知知给老太太分配好午饭的份额,连用多少油都说了出来,交代清楚才扛着锄头跟着老爷子下地。 路上,沈知知把自己的计划给老爷子说了。 如果能拿回抚恤金,至少也有一千多块,给老太太看病应该花不了这么多钱。 剩下的钱,她打算把现在住的老屋子推到,重新建一个平房。 一来是让老两口住得舒适一些,二来是掩人耳目! 毕竟这事闹得挺大的,到时候被那些有心人知道家里有笔巨额财产,恐怕一到晚上,来光顾沈家的人比鬼还多! 老爷子没想过这么多! 但一听到她的建议和顾虑,才反应过来,这些年沈建强夫妻俩到底吞了多少钱! 这一辈子他都没赚到过这么多钱,光想想那个数字都忍不住心动,更别说旁人! 他们两个老人一个女娃,还藏着一大笔钱,落入旁人眼中,这不是妥妥的活靶子吗? 想到那个场景,老爷子越想越害怕,想也不想立刻就同意她的想法。 “你说得对!是要谨慎些,就按你说的办!” “行!那晚些时候,爷爷你先和三爷爷通个气。”沈知知叮嘱道:“对了!到时候你记着少说点,大概就说个六七百块的样子吧!” “放心!你三爷爷不是那样的人!” 沈知知挑眉微笑。 财帛动人心,她从不相信人性! 见她不信,老爷子又保证道:“放心吧!你爷爷我还没老糊涂到那个时候!” “嗯嗯,等案子结束再说吧。” 祖孙俩相视一笑,默契换了别的话题,免得被旁人听了去。 前世今生,这还是沈知知第一次下地。 明明是夏天,那土却硬邦邦的,像块石头一样,一锄头挖下去,还能听到邦邦的声音,震得虎口直发疼! 不愿看老爷子一人吃苦,又咬牙挖了几锄头,最后还是忍不住放弃了! 这农活儿真不是啥样的人都能干得了的! 至少她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想到这儿,沈知知有些庆幸。 幸好她穿来的是可以做生意的八十年代,而不是还需要知青下乡的六七十年代…… 第二十七章 赢了 天意渐凉,秋风送爽…… 在沈知知已经能熟练操控锄头,把农活干得那叫一个顺溜时,抚恤金贪墨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个月里,别说公安们,就是周老太太和沈娟兄妹俩踏上沈家门,那也是家常便饭! 为了保护老两口,就连学校开学,她都没回去,而是向老师请了长假,又把课本领回家自学。 虽说有原主记忆在,可原主也不知道脑子是秀逗了,还是学渣,看着那些课本,沈知知满脑子都是陌生! 为防止露馅,她只能趁这件事在家拼命追赶课程。 好在前世的她即便不是名牌大学高才生,也是正儿八经的本科大学生。 有前世记忆在,重新捡起高中知识,不是件难事! 又临近秋收,不忍心看着老爷子一把年纪还在地里刨食,沈知知只能白天和老爷子在地里收粮,晚上回小洋楼艰苦奋斗…… 这天,地里还剩下最后一点玉米没收完,沈知知让老爷子留在家里,打算自个儿去把剩下的玉米收了。 谁知刚背着背篓进地,身后就隐隐传来沈村长家小孙子的叫唤声。 “知知姐,知知姐等等我!” 沈知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跑得气喘吁吁的二狗蛋,笑道:“咋了?二狗蛋,找姐干啥?” “知知姐!”二狗蛋又喘了两下,指着身后,喘着粗气道:“快……快回去,公安……公安的人来……来了……” “来就来呗!”沈知知放下背篓,丝毫没把二狗蛋的话放在眼里。 这些天里,公安的人上门次数还少得了吗? 每次来都是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本来是件十拿九稳的事,谁知道这么曲折,本想找江宿打听打听,可惜听说去出任务,还没回来…… 看她不慌不忙地搬着玉米,二狗蛋在原地急得直跺脚:“哎呀,知知姐,你快跟我回去吧,我爷爷说还有个女局长跟着来,让我无论如何也得把你带回去!” 搬玉米的手一顿,转头看向二狗蛋,满脸疑惑:“女局长???” “没错!你快和我回去吧知知姐,不然我爷爷又要怪罪我了。”二狗蛋重重点头。 沉吟一瞬,随手薅起地上的背篓:“走!” 二狗蛋闻言眼睛一亮,脆生生应了声:“嗳,知知姐等等我!” 走在前头的沈知知虽然没反应,但脚下的速度却慢慢降了下来,心里也在寻思。 她认识的女局长就一个,省民政局的胡局长。 那个女人虽只见过一面,但沈知知对她感觉还不错,特别是在曾受过她恩惠的情况下。 想到胡局长那么大的官亲自来找她们,沈知知心头有些忐忑不安。 像这种大人物降临,不是大福就是大祸……她只希望是前者。 刚走到沈家附近,远远地就瞧见门口停了几辆车,围了不少村民,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很是激烈。 这些天沈家院子从不缺热闹,但像这么热闹的,还是头一次! 顾不上多想,她扒开人群往里走。 刚开始有些村民对她这种“插队看热闹”的行为很不满,在看清她人后,不满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还带有刻意的讨好。 沈知知蹙着眉头挤进院子。 看清院子里的人后,眼底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情绪。 她刚出现,就被胡局长眼尖地发现。 还站起来笑着同她打招呼:“哟,咱们的小沈同志回来啦!” “胡局长您好!”她放下背篓,微微躬身,回应道。 “好好好!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胡局长眉飞眼笑地说:“猜猜是什么好消息?” 沈知知挑了挑眉。 难道是抚恤金贪墨案有了新进展? 敛了敛神情,试探性地说:“他们招了?” 胡局长点头又摇头:“算是吧!再猜!”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她无奈地摇摇头。 和抚恤金贪墨案有关,但又不是洪父等人招供,那是…… 突然,她扬起头,眼里迸发出刺眼的光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是——” 话还没说完,胡局长就肯定了她的想法:“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恭喜小沈同志,为组织铲除两颗毒瘤,抚恤金贪墨案翻案成功!” 说完,胡局长率先鼓起掌声。 沈知知紧绷的神情一松,满眼欣喜。 饶是有猜到结果,可心里想的远没有亲耳听到的更让人兴奋激动! 她已经高兴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拉着胡局长的手连连感谢。 虽然不知道胡局长为什么帮她,但这份情意她是记下了! “谢谢,谢谢胡局长!” “别客气!小沈同志啊,这真要说起来,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要不是我管理不严,你也不会遭这份罪!”胡局长略带愧疚地说。 顿了顿,又道:“仔细说起来,你该谢的不是我……” 说到关键时候,胡局长突然打住,一脸神秘地盯着她笑。 心里有些感慨。 还别说,这小沈同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 之前长得像头黑熊精似的,这短短几天不见,一天比一天亮眼,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难怪那么遭人惦记…… “啊?什么?”沈知知一脸迷茫。 胡局长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局长转身看向老爷子:“老爷子,人我们看到了,东西也交给你们了,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再坐一会儿,吃个午饭再吃吧!”老爷子站起身,盛情挽留。 “不了!单位里还有不少事,以后你们二老要是有啥困难,可以向组织汇报,组织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不……不用!组织对我们够好了,我们以后坚决不给组织添麻烦……” “……” 胡局长同祖孙三人寒暄过后,就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离开。 刚一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自称东西丢了的小公安退了回来。 不过却没进沈家,而是在院子外低头徘徊,似乎真的在找寻什么东西…… 第二十八章 招孙婿 突然,一个五六十岁、穿着新衣的老头发现了这一幕,谄媚地凑了上去。 “公安同志这是找什么呢?” 那小公安抬头看了老头一眼,没理会,继续低头找。 老头不死心,继续追问:“公安同志别怕,我不是坏人,是这沈家村的村民,人多力量大,你找什么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忙找一找。” 那小公安找寻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迟疑,良久才下定决心:“行!那就麻烦你,我找一块手表,今天来沈家这边落下了。” 老头笑眯眯点头,一边装模作样低头找,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这沈国强家又咋了?一天天的老是麻烦你们这些公安同志,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小公安似乎没听出老头话里的打探之意,装作无意识地抱怨道: “还能咋的?不就是要回抚恤金那档子事。” 顿了顿,小公安又继续道:“不过也是!好几千块钱呢,换作是我,天天跑公安局也得要回来。” “几千块钱???”老头语气疑惑:“这沈国强儿子都死那么多年了,组织还给他们发这么多钱?” 小公安白了老头一眼:“要发到烈属子女年满十八岁,今年刚好最后一年。” 说着,小公安突然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向老头招了招手。 老头面露疑惑,还是乖乖凑上前。 “我也是看大爷你心善,是个好人才告诉你的。这沈家这次可发大财了,听说整整三千块钱呢,这要是我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就好了……”小公安略带遗憾地说。 老头闻言瞪大了双眼,直咽口水。 乖乖!三千块钱!!! 别说这公安同志心动,就是他半截入土的老家伙,这心脏也是一颤一颤的! 突然…… “终于找到了!”小公安突然转身,手里握着一块手表,在老头眼前晃了晃:“手表找到了,我先回去了,谢谢大爷帮忙!” 不待老头回应,小公安转身就离开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头直到小公安走远,才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客气……” 说着,老头转头看了眼沈家院子,眼神闪了闪。 三千块钱……这钱要是他的就好了…… 此念头一生,老头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仿佛有了活力一般。 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老头又看了沈家院子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离开,连来时找老爷子炫耀儿子给买了新衣服的目的都忘了…… 院子外发生的这一幕,屋里的祖孙三人并不知道。 胡局长一行人离开后,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久久不愿离去,还是沈村长怒骂了几声,连哄带赶才将人轰走。 当时人多眼杂,沈知知不好问胡局长给了什么东西? 这会儿屋里只有祖孙三人,问啥都方便多了。 “哦,胡局长给了这个布包,爷爷还没来得及拆开!”说着,老爷子拿出一个布包。 布包很厚实,捏起来硬硬的,沈知知还真猜不出布包里有什么? 见老爷子递过来,她顺手接过拆开。 结果一个手滑,眼睛一花,好似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再然后,桌上和地上都多了些东西。 低头一看,祖孙三人均被眼前的画面吓得不轻! 一地的钱,全是大面值,很崭新,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一样。 放眼望去,至少有三千! “这……”老太太刚一开口,沈知知立刻清醒过来。 迅速窜出屋子,把院门锁得死死的,又不放心地关上屋门,点上油灯后才敢松一口气! 看到她的动作,老两口才反应过来财不露白,刚才的一幕有多危险! “爷爷奶奶,快别愣着,先把钱捡起来再说吧!” 她刚一开口,老两口立刻行动起来。 祖孙三人谁也没再开口,光顾着捡钱。 捡完钱,沈知知数了一遍,共六千三百块。 在后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沈知知对这个数目没什么感触,甚至还撇了嘴。 整整十五年时间,夫妻双双牺牲,竟才补偿六千三百块,相当于三千一百五十块钱就能买一条人命! 沈知知叹息,还真是廉价! 却忽略了一旁老两口震惊的神情。 可一想到这些钱怎么得来的,老两口的情绪绷不住的低落。 感叹过后,沈知知就开始盘算起这些钱的用途。 按她们爷孙俩之前商量好的一样,一部分给老太太治病,另一部分用于修建房子。 虽然三千多一条人命,但对比这个时代的物价,已经大大超出沈知知的预期。 或许建了新房,给老太太治好病还能剩下不少钱。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今天来了那么多人,虽然没听着胡局长明说布包里是钱,万一呢? 万一有人知道里面是钱,起了贪恋怎么办? 想到这,为了夜长梦多,沈知知决定连夜将计划进行起来。 老两口虽然悲伤,但人总要往前看,更何况他们还有个未出嫁的孙女。 就是为了孙女,他们也得振作起来。 沈知知和老爷子把之前制定的计划告诉老太太后,老太太有些迟疑。 虽然爷孙俩都瞒着她,但老太太总觉得自己的病不好治,就算能治好也得花不少钱。 这么大年纪了,老太太不想浪费这笔钱! 但对建新房子的事,老太太则是举双手赞成! 亲儿子儿媳没了,养儿子养儿媳又是个白眼狼,老太太心思婉转多次,做出一个惊天骇浪的决定。 打算给孙女招个孙婿! 如今自家手里有钱,再把房子修葺修葺,然后找个父母双亡、没什么实在亲戚的孤儿…… 到时候就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又有她们老两口帮衬着,孙女也能少受些罪! 爷孙俩听出了老太太话中的叹息,却没听出老太太心里的打算,没打算和老太太犟。 大不了,先斩后奏好了! 做好决定,沈知知从里抽出五张给老太太留着当家用,却被老太太拒绝了。 “知知拿着吧!奶奶腿脚不方便,家里需要添置点什么,你们添置就好了!” 沈知知沉着想了想,也行! 就家里这个破屋子,没有哪块地砖比她小洋楼更安全! 第二十九章 “开窍”的老太太 “好!那这钱我就先拿着,对了爷爷,这建一套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顿了顿,她多解释一句:“把建房子的钱和给奶奶看病的钱留出来,剩下的钱我打算存进银行,安全!” “存银行?”老太太念叨,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存银行会不会不安全?要是被人拿走、丢了咋办?” 就连老爷子也一脸担忧地盯着她。 老两口在地里刨了一辈子食,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一向是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 其实存银行都是借口,就手头这几千块,还有那低到地里的利率,沈知知是不可能存进去的。 只是为放进小洋楼找的借口罢了! “放心,丢不了!那银行是国家开的,要是丢了国家会赔给我们的,放家里兴许还会被耗子咬坏,放银行绝不会出岔子!”她拍着胸脯保证道。 有了她这句话,老两口面上虽然依旧担忧,但却没再多说什么。 转头说起建新房子的事。 “知知想建什么样的新房子?”老太太问。 一听这话,沈知知当即明白老太太心中是有成算的,反问:“奶奶有什么建议?” “奶奶的意思,既然要建,咱就建套大点的,终归这里是祖宅,是你一辈子的家!”老太太说道。 沈知知和老爷子同时挑眉,意外地看向老太太。 不得了! 家里最节约的人就是老太太,平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次竟会想着要建大房子,而不是将就。 真是稀罕! 不过正合沈知知的意! 如老太太所言,这里以后不仅会是她的家,更会成为她的根,建好一点,可以一劳永逸! 祖孙三人一拍即合。 许是因为老太太的“突然”开窍,让沈知知省去不少口舌,浑身充满干劲,趁机提出请沈村长帮忙安排。 沈村长对他们家多有照顾且不求回报,沈知知愿意投桃报李,把建新房这事交给沈村长安排。 他家生有五个儿子,其中三个都会干泥瓦活儿,另外两个也有一把子力气。 与其便宜外人,不如包给沈村长家,既能建出新房子,也能报答沈村长的恩情,正好农忙时候刚过,人闲着也是闲着…… 老两口对此没有意见。 甭说沈村长还是老爷子堂弟,就算没这么亲近的关系,就凭沈村长这么吃贴心贴力的帮助,他们也无话可说! “行!就这么决定了!”沈知知站起身,扫了眼外头的天色:“趁着天色还早,不如我先去趟三爷爷家,把这事交代了,也好尽早建房。” 人活一辈子拼的不就是那几样吗? 沈知知激动,老两口同样激动。 老太太走到厨柜旁,从里拿出五六个鸡蛋装进篮子里递给她,叮嘱道:“把这些鸡蛋给你三奶奶拿去,虽然咱们开了钱,但求人办事不能空手上门。” 沈知知伸手接了过来。 本来这种大事应该是由老爷子和老太太去做才行,但老两口考虑到他们年纪大了,以后总有帮不到她的一天。 所以两人都有意让她去锻炼锻炼。 挎着鸡蛋篮子走出家门,一路上也没耽搁,穿过村子直奔沈村长家。 沈村长家在村尾,因着家里壮劳动力很多,几个儿子又勤快孝顺,建的屋子又大又新,远远的,沈知知一眼瞧中。 此时正值午饭时候,别人家屋顶都飘出袅袅炊烟,唯独沈村长家毫无动静。 儿子多了,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干活的人多,赚钱也比旁人家厉害,坏处是儿子吃得太多,一顿能吃去别人家三顿,实在养不起。 所以农忙时候一过,沈村长家通常只吃两餐,早餐和晚饭。 考虑到这一点,从家出门的时候,沈知知找了个遮掩的地方,从冰箱里取了十个玉米杂粮馒头。 那是她买来准备当早餐的,可惜还没吃上一顿,人就穿过来了。 光六个鸡蛋的礼太轻,加上这几个玉米杂粮馒头,既不打眼,也不礼轻,正巧合适! “三爷爷,三奶奶在家吗?”沈知知站在沈村长篱笆墙外,朝院子里大声喊道。 屋里的刘菊香听罢快步走了出来,边走边答应:“来了来了!” “咯吱”一声院门打开,刘菊香从里露出头来。 只见她穿着一件灰白色碎花衬衣和深蓝色裤子,齐耳短发梳得整整齐齐地别在耳后,给人的感觉十分干净利落。 明明和老太太差不多年纪,可在沈知知看来,两人像两个世纪的人! 老太太还是太过操心,人比真实年龄大了至少一轮! “哟!知知来了,快……快进屋!”刘菊香看到她,脸上当即露出笑意,热情地招呼她进屋。 “三奶奶好,我三爷爷在家吗?”沈知知朝院子里探了下头。 刘菊花连连点头:“在在在,有啥事快进屋说!” 沈知知边往里走,边把手里的挎篮递给刘菊香,乖巧一笑:“这是我奶奶让我送过来的,三奶奶可别嫌弃!” 刘菊香看也不看就往她怀里推,板起一张脸,佯装生气:“拿回去!家里不缺吃不缺喝的,拿东西过来做甚么?拿回去给你奶奶补补身体!” 沈知知又把挎篮推回去,闪躲一旁,找借口道:“我不拿,不然我奶奶该骂我了,那什么,三爷爷在屋里吧,我先去找他了。” 说完,她大步朝堂屋走去。 身后的刘菊香无奈只好收下,轻轻掀开挎篮一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神色微变。 西厢房的二儿媳见状,悄悄凑了上去,看清挎篮里的东西,忍不住惊呼:“哎呀,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看来大奶奶家真的发财了!” 看着眼皮子浅的二儿媳,刘菊香脸色难看地瞪了一眼:“不知四六的东西,两条命换来的能叫发财?” 二儿媳嘴巴动了动,还想反驳,就被刘菊香不耐烦打发走:“去厨房弄饭去!拿我钥匙去舀点白面,煮点疙瘩汤!” 二儿媳闻言眼睛一亮,下意识咽口水。 “疙瘩汤就煮三碗,一会儿我去检查!”刘菊香瞥了瞥她这副贪嘴的模样,补充道。 第三十章 烫伤 二儿媳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 心里一阵不满划过。 明明自家都穷得吃不饱饭了,还拿精白面去招待外人,真是脑子不清醒。 想想自己也好久没吃过白面疙瘩汤,二儿媳仍旧不死心,拿儿子当挡箭牌。 “娘,我们大人可以将就,可铁蛋都多久没吃过疙瘩汤了?昨儿个还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嚷嚷要吃疙瘩汤呢。”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二儿媳的儿子是沈村长家长孙,也是刘菊香心头宝。 一听大孙子要吃疙瘩汤,即便明知是二儿媳的借口,刘菊香还是没忍心拒绝。 “那就多舀一点白面,煮三碗干的,剩下的多加点水,给几个孩子都分分!” 即便心疼大孙子,但刘菊香还是做到一碗水端平,连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一块儿算上。 “哎,好,谢谢娘!”二儿媳脆生生应了一声。 虽然没能分到一碗,但能喝点疙瘩清汤也是好的! 等二儿媳离开后,刘菊香心有担忧,又跟着去了厨房,准备把东西备好,免得二儿媳偷吃。 屋里。 一进屋,看到烟雾缭绕的屋里,沈知知仿佛走进天庭,就是有些呛人,呛得她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听到她的咳嗽声,正在抽旱烟的沈村长赶紧掐灭,手扇了扇烟味儿,应了出来。 “知知来了!咱出去说,屋里有些呛人!” 沈知知没拒绝,毕竟她真不想待烟灰缸! 出院子刚坐定,沈知知直奔主题。 “三爷爷,我爷爷让我来和你商量件事儿。” “说啥商量不商量的?有啥事你就说,咱们两家可还打断骨头连着筋,甭客气!” 沈知知乖巧一笑,说起正事:“是这样的,正好抚恤金要回来了,家里房子时常漏雨,担心再发生之前的事,我爷爷想把房子推了重新修一个,想请您老帮帮忙。” “嗯,做得不错!”沈村长赞同地点点头:“这事儿太过波折,不少人看到那胡局长给家里送钱,还是早些花完免得被人惦记!” 顿了顿:“你爷爷打算要我怎么办?” “打算建套大点的,家里没个能主事儿的人,想着干脆把这事包给大海叔他们!”沈知知如实说。 “你大海叔们的手艺勉强还行,只要家里不嫌弃就行!” 听着沈村长谦虚的话,沈知知没附和。 除了想让沈村长家赚点,主要还是这十里八乡,沈大海几人的手艺也是排得上号的,她何必舍近求远? “放心吧!等我去翻个吉日,就开始动土!”沈村长一锤子敲定。 “好!” 说着,沈知知从兜里掏出六百块钱递给沈村长。 “三爷爷,拿回的抚恤金一共是八百块,家里留了两百给我奶奶上省城看病,剩下的钱都在这儿,您看能建一套平房吗?” 抬头对上她真诚的眼神,沈村长一阵叹息。 语重心长教育道:“知知啊,你大伯那一家子闹掰了,也靠不住,以后你会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以后要长点心,别轻易在外露财!”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算是对我和你三奶奶,二爷爷他们也不成!” 沈知知眨巴着细长的眼睛:“三爷爷,建完房子,我也没别的财可漏,再说三爷爷你可是好人!” 被戴了顶高帽子的沈村长一阵心塞。 算了算了,孩子还小慢慢教! 大不了有她大海叔们帮衬,在这个村里也没人敢欺负! 想到这,沈村长回归了正事。 “按家里如今的地基,可以建四间屋子,现在红砖价格不便宜,估摸着建这一套下来,六百够呛!” 早就和老爷子打听过物价,沈知知没有意外。 之所以只拿出这点钱,也是担心人心经不住考验…… 正当她想找借口再拿点出来时,又听沈村长说道:“不过差不了多少,省着点买砖,到时候就让家里人都去帮忙,省下这笔工钱,还差的就从家里补。” 沈知知闻言心生感动。 毕竟沈村长家的条件也没那么好,而且还有几个成了家的儿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暖人心了。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 人情这东西贵,难还! “不用了三爷爷,工钱必须给,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而且我听胡局长说有困难可以找她们,不如我先找他们借借,然后我去找个事做还了。” “不成!”沈村长语气一重,吓了她一跳。 又放缓语气:“知知啊,咱有啥事尽量自己解决,千万别想着依靠别人,给组织添麻烦,这样不好。” 沈知知无辜地眨眨眼,她这不就是一个“借口”吗? 老一辈的思想,以为她贪图享乐,沈村长愣是抓着她教育,直到她放弃找组织,接受他的帮助才罢手! 反正手里还剩不少钱,和沈村长家关系不止这一点,沈知知便没再拉扯。 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回去! 本来一切事情都进行得挺好,偏偏被刘菊香打发出来给她送疙瘩汤的二儿媳听见。 听见公公不仅要自家男人免费帮人盖房子,自己家还要贴钱买材料…… 绷不住的二儿媳当即冷哼下脸。 碍于公公在场不好发火,二儿媳只能冷着脸将滚烫的疙瘩汤突然塞进她手里:“吃疙瘩汤!” “啊!!!”毫无防备的沈知知手被烫这么一下,惊呼之余,下意识将疙瘩汤抛了出去。 疙瘩汤碗被打翻,溅了没好脸色的二儿媳一身,尖叫连连。 可沈知知却顾不上半分,因为手心里的烫意火辣辣的,疼得她五官有些扭曲! 沈村长眼疾手快拉着她手插进不远处的水缸里,按住她手叮嘱:“别担心!多泡泡,泡泡就不会长泡!” 这一通混乱下来,也惊动了其他人。 看到院子里的狼藉和受伤的她,刘菊香率先凑了上去:“这是咋了?” 想着堂哥家条件不好,本想拿些东西作为回礼还回去,谁知让二儿媳端个疙瘩汤的空隙都能出事。 沈村长没松开她手,不满地瞥了二儿媳一眼,阴沉着脸冷哼:“咋了?看看你儿媳妇干的好事!” 作为公公,他不好开口责备二儿媳,只能将问题抛给媳妇儿! 第三十一章 争吵 一听这话,刘菊香立刻明白又是自己那个好吃懒做、心眼子多如牛毛的二儿媳张素芬干的好事! 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怒斥的话就被一旁的大儿媳打断:“娘,要不先带知知去擦点药吧,我看开始长泡了!” 大儿媳的话里尽是担忧的语气,刘菊香听罢,只好暂时将张素芬搁置一旁,将她手掌从水缸里拉了出来。 扫过一眼,人就开始急了! “咋烫得这么严重?快!大海,背知知去找你五叔,问问他有啥治烫伤的药没有?” 沈大海应了一声,刚在她面前弯下腰,就被沈知知推开。 几个深呼吸过后,沈知知才勉强能说出话。 “不……不用了,大海叔,我……我能走!” 这一句话说完,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疼! 实在太疼了! 看她疼得五官微微扭曲,依旧坚持不上背,沈大海倒没坚持,而是催促着赶紧往族中沈五叔家走去。 沈五叔是个赤脚大夫,平时村里人小病小痛都是在他那儿拿点药治好的! 所以发生的第一瞬间,一家人想到的也是沈五叔。 对这个族中堂叔,沈知知在原主记忆中有一点印象,是个很和蔼的人,但是医术……很一般! 不过眼下去镇卫生院已然来不及,只能希望那些土法子能有用吧! 一家子除了怄气的张素芬,还有坐月子的三儿媳,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陪着她去了沈五叔家。 走在路上乌压压一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去找沈五叔家干仗呢。 还有那承过沈五叔情的村民,眼尖瞥见这一幕后,偷偷越过他们,去给沈五叔通风报信。 “来就来呗!我又没犯啥事,还能不讲理地揍我不成?”沈五叔不在意地说。 话音刚落,沈村长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成书啊,谁要揍你?” 沈五叔抬头看了一眼通风报信的村民,在看到村民轻轻摇头后,没揭穿,敷衍过去:“没啥,闲聊,三伯来找我有啥事?” “快!成书,快给知知看看,她手掌被烫伤了!” 说着,沈村长拉着她手过去给沈五叔瞧。 即便一开始就被放入冷水中,可赶来沈五叔家这点空隙,还是隐约冒出一片小水泡。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怪瘆人的! “这么严重?咋弄伤的?”沈五叔一瞧,惊呼出声。 说着转身去翻箱倒柜找药。 被问候的沈村长一行人突然语塞,眼神里尽是心虚的神色,支支吾吾半天,没人敢说出真相。 他们怕啊! 怕被人说他们一家子欺负一个孤女! 这话要是传出去,这脸往哪儿搁? 沈知知没想这么多,也没想过张素芬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的,随口一说:“我不小心伤的!” “这也忒不小心了!我这药是之前做的,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我给你先敷着去去火气,一会儿送去卫生院吧!”沈五叔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叮嘱。 沈村长一口应承下来:“好!” 转头看向自家大儿子,吩咐道:“大海,你去把牛车牵出来,我们去趟卫生院!” 沈大海应声离去。 剩下的其他人都被沈村长轰回家。 等沈大海牵着牛车一到,沈村长夫妻俩立刻招呼她上牛车。 沈知知没客气。 虽然这具身体胖了点、黑了点、丑了点,好歹没啥大毛病,她可不想丑上添丑,在手上再添一道疤! 牛车即将离去时,沈知知突然叫停,朝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沈村长二儿子沈大江叮嘱:“大江叔,麻烦您帮我跑一趟家里,就说我和三爷爷去镇上看一下砖!” 沈大江愣了一瞬,满口答应下来。 他本来想跟着去卫生院,毕竟这事是因自己媳妇儿引起的,可爹娘不允许,只好回家去问问蠢媳妇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得到他的应承,牛车才被挥鞭,扬长而去。 直到看不见牛车尾巴,沈大江才收回视线,去了趟沈家,给老两口打了声招呼。 老两口听罢没有怀疑。 只暗自嘀咕她太过心急! 从沈家出来后,沈大江直奔家门。 谁知刚到家门口,就瞧见自家蠢媳妇儿背着包袱,鬼鬼祟祟逃出家门的模样。 想起她被烫得说不出话,爹娘急得满头大汗、气得脸红筋涨的样子,沈大江气不打一处来! 他太了解自家媳妇了! 心眼子比筛子还多! 本以为烫伤是意外,可一看这鬼祟的模样,分明是做贼心虚! 沈大江冲上前,一把抓住张素芬的包袱,瞪着眼睛质问:“你要去哪儿?” 见到是自家男人,张素芬长舒一口气,用力一扯,从沈大江手里将包袱扯出来,没好气地说:“我受委屈了,我要回娘家住几天!” “你还受委屈?”沈大江被气笑了:“说!你为啥要害知知?她哪儿招惹到你了?让你下这么重的毒手?” “我……我没有,我又不是故意的!”张素芬心虚地撇开脸,小声道。 一看她还死性不改,沈大江没忍住,怒吼:“还不是故意的!张素芬,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不是故意的你心虚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说什么我也不愿意娶你!” 这话犹如一个炸弹,一点即炸! 张素芬将包袱重重砸在地上。 抬头怒瞪沈大江,手指头直戳他脸颊:“沈大江!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生儿育女,累死累活照顾家,你就这样看我?你和你爹娘一样,都没良心!” “说话就说话,你提爹娘干啥?明明是你害知知烫伤,你还有理儿了!” “是!我就是故意烫伤她!那小贱蹄子咋就那么缺德?家里缺啥都上家里来讨。 家里屋子还不够住呢! 你爹倒是个好人,要出钱帮那小贱蹄子盖新房。还盖大平房,想这么美,咋不美死她?” 说完,张素芬冷声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又退回去,捡起地上的包袱,又狠狠踩了沈大江一脚才离开。 徒留震惊的沈大江愣在原地。 直到人走没了影儿,沈大江才喃喃自语:“就算是这样儿,你也不能害人啊!” 第三十二章 买材料 沈村长家门口发生的这一幕众人并不知晓。 有了牛车代步,一行人很快赶到镇卫生院。 许是有沈五叔做的土药擦着,一路上痛意减轻几分不说,也没有新的水泡冒出来。 不过光是之前的惨状,还是让医生看得一片唏嘘! 诊断过后,给她开了一瓶进口西药。 因着自家儿媳妇犯的错,刘菊香非要抢着付账,一小瓶就花了五块钱,让沈知知不自在了好一会儿。 毕竟她一直认为是自己不小心的…… 药上手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是痛得麻木还是药效发挥,只剩下一股针刺的感觉。 直到走出卫生院大门,沈村长几人还是满脸愧疚,一个劲儿地直道歉! “别!三爷爷,三奶奶,大海叔,真不怪二婶,是我不小心的,真的!” 见几人还想开口,她故意转移话题:“我看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砖厂看一下砖?” 沈村长抬头看了眼天色,来都来了,干脆去走一趟! 牛车再一次转了方向,去往长平镇另一个出口方向。 那里是长平镇唯一的砖厂! 到了砖厂,几人找负责人打听了一下。 现在还是那种老式红砖,要一毛钱一块,沈知知问过沈村长后,在心头盘算了一下,差不多要六千四百多块砖。 若是按一毛钱一块,就需要六百四十块钱,那她给沈村长的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在她想着如何再给沈村长手里的钱添点时,那边的刘菊香已经开始同负责人讲价了。 沈知知安静听着,没敢打岔。 经过刘菊香大杀四方的讲价,加上她要的数目不少,负责人最后同意让步两分钱。 别看只是这小小的两分钱,买下这批红砖下来,可以节约一百多块钱。 还有木材那些,村里建房都是直接在后山上砍的,沈家也不例外,除了花费点力气,这项属于免费材料。 订完红砖,又订水泥这些建筑材料,七七八八下来,除了人工,目前她给沈村长的钱是完全够用的! 心里有了数后,沈知知便不再掺和。 全程由沈村长安排! 所有材料订好,定金付到位,约定好送砖日子,今天的旅途才算结束! 折腾了一天,几人早就饿得够呛! 为感谢几人帮忙,本想请三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却被教育乱花钱,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店。 无奈,她只能选择在一家自营早餐店买了十来个包子给几人充饥。 三人不想占她便宜,一人只吃了一个,剩下的就让她打包带回家给老两口尝尝。 沈知知叹气,人太好也是一种负担! 回村后,沈知知和沈村长一家三口在家门口分别。 沈村长两人没急着跟她进屋去给老两口赔礼道歉。 一是天色已晚,正是饭点时候,即便在镇上吃过一个包子充饥,还是饿得饥肠辘辘。 二是他们准备回去好好弄清楚。 这事到底是张素芬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如果故意的,就得押着人过来道歉,如果不小心的,那就备点礼再过来。 当然,沈知知也没打算让老两口知道…… 幸好天色已晚,家里虽然已经点上油灯,但可见度感人,只能勉强看清轮廓,看不清细节。 这倒方便她将老两口糊弄过去! “回来了知知,快,洗手吃饭!”老爷子一边进厨房端饭菜,一边叮嘱。 沈知知低头看了眼擦满药的双手,笑着转移话题:“我刚在外面洗过了,对了,我买了点肉包子回来,我给蒸上一块儿吃点!” 老太太本想说晚饭做得多,够吃! 因为老爷子说今天出了口恶气,要好好庆祝庆祝,所以老太太也是狠了心的做了好几道荤菜,比过年还丰盛!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吃就吃吧,也不是天天能吃上这么好的白面肉包! 担心被老两口察觉出异样,蒸包子的时候她都下意识背对老两口。 几分钟后…… “包子熟了,爷爷你来端一下,我进屋拿点东西!”沈知知边说边往屋里走。 不是她非要使唤老爷子,而是锅里热气腾腾,水汽冲上来,导致手掌又开始辣疼起来,她准备回去上点药止疼。 老爷子没多想,只当她今天出门累着了。 擦完药,她还特意吹了吹风,又拿香水喷了喷,确定没什么药味儿才出屋子。 就这儿,还被鼻子灵敏的老太太嗅到,打趣道:“好香的味道!看来咱们知知长大了,都知道爱美了,哈哈哈!” 老爷子也在一旁欣慰地笑笑。 沈知知佯装不好意思,在原地扭捏了好一会儿:“奶奶!” “好好好,不说不说,吃饭吃饭!” 沈知知见状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 只要不是受伤,她即便乱花钱去抹香,老两口也没什么意见。 但如果知道她是受伤,恐怕这几天别想出门,耳根子也别想清净!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端碗,院门就被人敲响。 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她制止:“我去开!” 说着,她起身打开屋门,走向院子。 打开院门的一瞬间,一个陌生的壮汉立在门前,看到她还主动上前一步,似乎想“图谋不轨”。 沈知知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后退,刚要惊呼出声,就被门外的人眼疾手快捂住嘴巴。 “别出声!是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熟悉的声音钻进耳里。 沈知知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松开自己。 被松开后,沈知知侧开了身体,让江宿进了门,随口一问:“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任务完成了?” 江宿眼眸闪了闪,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疲倦地笑笑:“有点饿,能给口吃的吗?” 沈知知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运气不错,正好赶上晚饭!” “我很幸运!”江宿回复。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江宿的到来,受到老两口的热烈欢迎,连她这个亲孙女都被比了下去。 实际上是老两口看见江宿疲惫的模样,忍不住心疼,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儿子…… 第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碍于老两口在场,即便她敏锐察觉江宿的异样也不好开口,只能默默看着老两口安排。 因为江宿之前曾在沈家借住几日,老爷子觉得有些怠慢了他,特意找了村里的木匠打了一张大床。 平时都搁在杂物间,今儿个江宿回来,老两口喜笑颜开,忙上忙下,不仅床是新的,被褥也是新的。 看得沈知知小小地羡慕了一下,又忍不住心生怀疑。 不对劲!很不对劲! 老爷子热情也就罢了,毕竟性格在那儿,对谁都笑呵呵的,生怕招待不好。 可老太太实在有些怪异。 曾经的老太太和老爷子一样,人能干性子又好,自从儿子儿媳意外牺牲后,备受打击的老太太从此性情大变。 除了老爷子和她,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性子淡淡的。 即便是对上江宿,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哪里会像今日这样,那殷勤的模样,跟看见亲孙子似的! 一时想不通缘由,沈知知便没再多想。 最近一直在地里收粮,她也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刚才一放下碗筷,困意就上头了! 身为主人,她不好早早撇开客人回屋睡觉,只能撑起眼皮盯着江宿发呆。 思考他到底是执行怎样的任务? 才需要乔装打扮,装成流浪汉的模样……看着……嗯,挺惨的! 感受到她探究的眼神,江宿没做回应,似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叮嘱:“天一亮我就会离开,别给任何人我来过,给沈爷爷沈奶奶也说一声。” 沈知知眼里闪过疑惑,却没多问。 她懂! 军人嘛,小心谨慎! 本想趁此机会归还之前欠下的账,可瞧江宿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太方便,只好暂时作罢! 又坐了一会儿,老太太就“嫌弃”地将她赶回屋。 “快回屋睡觉,别打搅小江同志,你看给人累的,没眼力见!” 沈知知:“……”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不过瞧见江宿眼下的淤青,到底没忍心,利落回了屋。 即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但她已经习惯每天睡前要来一套减肥操。 锁好屋门进小洋楼,惯例称过体重后,才换上衣服开始做热身运动。 即便已经练过一个月的减肥操,但练完一整套下来,沈知知还是累得畅汗淋漓,神清气爽,瞌睡啥的都没了。 洗过澡后,看了眼时间还早,她干脆打开高中课本,自学起来。 确定要参加高考后,沈知知一刻也不敢落下学习! 她目前已经自学了高一的一半知识点,按目前的学习进度,估摸着再有三个月,就能追平原主所在班级的进度。 当然,沈知知没打算急着回校。 准备这半个学期都向学校申请休学,下学期进入高三后再回学校备战高考。 想着明天早上没什么事,沈知知在小洋楼里多学习了一些时间。 直到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才停下笔,揉着眼睛出了小洋楼。 躺上床没两分钟,人便沉沉睡去。 月上柳梢头,本该是圆月的好天气,此时却乌云密布,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寂静的村路上,突然出现三条长长的黑影,目光紧盯着对面那栋熄了灯的破茅草屋,眼神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们一会儿从东面篱笆墙爬上去,那里有道缺口,进去后先去西屋,钱肯定藏在西屋……”其中一条黑影突然说道。 另外两条黑影没回答,只点点头。 显然,这是三位不速之客! 他们的目标是刚刚陷入沉睡的沈知知家。 光听几人的对话,便知道三人对沈家的地形了如指掌,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此时,堂屋里的江宿听到沈知知细碎的呼吸声,悄然松一口气,莫名心安。 即便眼睛里布满红色血丝,他依旧不敢闭上。 只要一闭上,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出现那双不甘又惊慌失措的眼睛,还有那句让他快跑的声音…… 从军这么多年,执行过的任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让江宿最引以为傲的事,就是每次带队都能将所有人完好无损带回去。 可这次却……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借口偷跑出来,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脑海中的画面一遍遍浮现,让江宿的眼睛越睁越大,毫无睡意。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阵细碎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多年养成的警惕性让江宿脑子瞬间清明,放轻动作下地,悄然摸索到门口。 耳朵动了动,似乎是有人翻进了院子。 刚想出去制止,担心打草惊蛇,抓不住贼人,江宿只好紧贴墙壁,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没一会儿,只见门缝里突然探进来一根巴掌长短的木管子,下一秒便从木管子里飘出一些难闻的味道。 只吸入一丁点,江宿便感到头晕脑涨,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当机立断用袖子捂住口鼻,狠狠掐了一下腿内的软肉,这才堪堪清醒不少。 而这样的场景,在东西屋同样上演着。 突然,屋门咯吱作响,好似被人推动一样,不待江宿多想,门外又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蠢货!你就这么推门,把人弄醒怎么办?” “爹,不都放了迷烟吗?哪里还会醒?” “谁知道那狗二有没有骗人?万一这迷烟没那么快生效,惊动别人咋办?让开,让你大哥来!” “老大,你来撬门,小点声!” “……” 紧接着,只见一根细长的撬棍缓缓探入门缝处,又轻轻往上抬,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自然。 “咯吱”一声轻响,屋门应声而开,屋外旋即响起一阵得意的轻笑,不过又很快被人制止,一颗蒙面的黑圆脑袋探进了堂屋。 那颗脑袋的主人似乎没急着进屋,留下半截身子在屋外,借着微弱的月光四处打探堂屋里的情况。 看到堂屋里的大床时,那人明显停顿一下,不过很快移开视线。 打探半晌,那人似乎没发现门口处的江宿,朝外面小声喊了句:“放心!” 喊完又轻手轻脚推开屋门,刚想溜进屋内,谁知刚抬起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落地,就突然被一脚踹飞出去。 第三十四章 杀鸡儆猴 屋外没反应过来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冲到被踹飞出去男人身边,惊呼道:“爹,你没事吧?” 被扶起的男人捂住胸口,颤颤巍巍指着被打开的门缝处,磕磕绊绊说:“有……有人!” “爹你这不是废话吗?你都不被踹出来了,肯定有人啊!”另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被踹飞的男人被小儿子这话气得剧烈咳嗽起来,脸红筋涨,想刀人的心思藏不住,怒斥:“是个陌生男人,壮年!” “壮年?”两个儿子一同惊呼。 小儿子又语出惊人:“这沈知知可以啊,敢在家里养男人!” 另外两人:“……”这是重点吗? 只顾着交流的父子三人丝毫没注意到江宿已经走出屋外,迎着月色走到他们跟前。 只是听到她名字的一瞬间,江宿脚步一顿,眼神冷得可怕。 似乎没想到来的还是她家的老熟人! 不过想想也是。 不是老熟人竟会在拿到抚恤金第一天就光临沈家,不是老熟人怎么会知道沈家的具体地形,有太多太对疑点…… 江宿静静倾听了好一会儿,这时的父子三人才发现他的存在,均被吓了一跳,不停往后退。 “你……你别……别过来!” “对!你别过来,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江宿:“……”真是世风日下,小偷也敢叫着报警。 本想一次性打算三人的腿,谁知道还没开始动作,本该被迷晕的沈知知突然拿着麻绳出现在身后。 毫不客气嘲讽道:“呵呵,报警?二大爷可真会说笑,你见过谁家贼敢报警的?” 上床前她虽然困得不行,但心中却始终惦记着白天的一幕。 白天那么多村民看到自家拿到抚恤金,即便没有明确看到拿到多少钱,但不妨碍起坏心思! 但是说实话,许是沈村长家对她们家好的过火,让她对整个沈家村都抱有希望,总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 没曾想…… 所以在被人往屋子里放入迷烟的一瞬间,沈知知立刻就清醒了。 只是对外面情况不了解的她,只能选择躲进小洋楼,先把吸进鼻子里的迷烟逼出来。 谁知好不容易脑子清醒一点,正想对策时,外面突然就响起重物落地和二大爷父子三人对话的声音。 这时的沈知知才猛然记起江宿还住在堂屋,想来没有中招! 对江宿的武力值,沈知知没有丝毫怀疑,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冲出去拖他后腿! 而是翻遍小洋楼,找出麻绳,准备把人捆起来送公安,杀鸡儆猴。 谁知这贼还是最亲近的实在亲戚呢…… 一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放了迷烟,可一个二个不仅没被迷晕,反而还被认出身份,被踹倒的男人阴沉着脸,神色难看地狡辩: “什么二大爷?臭丫头可别乱认亲戚?” 没错! 此男人正是白日和借口找东西的小公安交谈的男人,是沈知知这具身体的二大爷,老爷子的亲堂哥! 平日里两家虽然总有小打小闹的摩擦,但遇上大事时,这位二大爷可没少出手帮忙。 据原主记忆,这位二大爷除了爱炫耀一点,平时性子还算好。 谁能想到,对沈家最先出手的人,竟然会是他! 沈知知冷笑,还真是财帛动人心! 平时伪装得再好,只要一起坏心思,什么牛马蛇群都跑出来了。 沈知知没打算放过二大爷父子三人,也打算继续和他们掰扯。 “既然不是二大爷,那就好办了。”说着,沈知知看向江宿:“既然不是亲戚,那就把他们手脚都打断吧,免得再祸害乡亲们。” 江宿愣了一瞬,被她这“残忍”的话吓得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这话会出自她口。 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人善被人欺,心狠一点,总比被人欺负要强! 听到她这话的二大爷父子三人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谁说这丫头是个软骨头,这分明厉害得紧,还是个心毒的! 眼见江宿的身影逐渐逼近,二大爷父子三人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作势要逃跑,因为他们深知不是江宿的对手。 留下来只有被打断手脚这一条路! 可刚才说出口的话,这会儿又不好收回来,骑虎难下之间,唯有逃才是正道! 可惜沈知知打定主意要用他们父子三人杀鸡儆猴,要一次性让村里人害怕她,不敢再惦记自家。 所以这一顿,二大爷父子三人是挨定了! 眼见三人快要逃到院门口,沈知知随手拎起一旁的烧火棍,朝江宿大喊:“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出去!” 话刚说完,她也拎着烧火棍冲了上去。 江宿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是动真格的,立刻毫不犹豫冲上去。 三两下就将三人全部放倒在地。 别看三人全被揍倒,一个个抱着双腿大声哀嚎,实际上要紧伤是没什么大碍的,不会这正合了沈知知的意。 回想起江宿不想暴露身份,沈知知回头扫了眼他一眼:“你先回避一下!” 江宿没应,而是干脆利落转身进屋。 离开之前,还把堂屋大床上的被褥抱到她床上,又把大床挪到一旁的墙壁角立下,这才从后院翻了出去。 不过却没走远。 那三人虽被揍倒在地,但江宿担心狗急跳墙伤了她,只能躲在不远处盯着。 眼瞅着江宿走远,沈知知才把视线重新放倒地上的三人身上,拎着烧火棍慢慢靠近。 二大爷捂着疼进骨子里的双腿,豆大的汗水泪如雨下,警惕地盯着她:“你……你要干什么?” 沈知知一声轻笑:“当然是除贼啦!” 下一秒,她脸色骤变,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高高举起的烧火棍也重重落在二大爷的大儿子身上。 这人长得最壮实,对她威胁最大,必须先除掉! 为了计划进行得顺利,沈知知一点也不手软,反正就她使的这点力气,最多受点皮肉伤,一边揍人,一边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偷进村子偷东西了……” “快来人啊,打小偷啦……” 第三十五章 哭惨 寂静的夜晚里,沈知知的叫喊声显得格外刺耳。 附近虽没几家邻居,但即便只有那么一家,听到有贼人进村,一传十,十传百,村里早已熄灭的灯重新一家家亮起。 无数村民拿起家里的锄头、烧火棍、镰刀之类的武器,纷纷往沈家赶。 沈知知准备的麻绳到底没用上。 即便她再如何虎背熊腰,到底是个年轻姑娘,怎么能敌得过三个成年男子的力量? 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和暴露江宿的存在,沈知知揍了人不说,还把自己的头发揉得凌乱不堪。 好似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大战! 她刚做完这一切,其他村民就拎着武器赶到,一进门就问贼人在哪里? 沈知知立刻让开,露出蒙着面的二大爷三人。 多亏二大爷三人担心不小心会吸入迷烟,特意蒙了面,加上月光被乌云遮挡住,让村民们只能隐约看清楚是三个男人的身影。 有些村民想也没想,冲上去就棍子拳脚往三人身上招呼。 只是任凭他们怎么踢打,地上的人始终不吭声,即便明明听到被打得闷哼不已,还是依旧不吭声。 直到沈村长领着其他人举着手电筒和火把到来,才制止众人的踢打。 “都住手都住手!把人打死了要坐牢的!” 此话一出,村民们立刻停住了手。 贼人固然可恶,但搭上自己就不值! 沈村长用手电筒扫了眼地上犹如死狗的三人,眼神顿了顿,总觉得这身装扮和身影有些熟悉。 只是半夜突然被叫醒,脑子有些混沌,一时没想起来。 最先到达的村民见沈村长目光一直停留在几人身上,讨好地说:“村长您不知道,这三个贼还是块硬骨头,挨了这么多揍,愣是没吭一声!” “去去去!看热闹不嫌事大!”沈村长不耐烦地说。 说完,沈村长走向浑身狼狈的沈知知,将她全身打量一眼,担忧地问:“没事吧知知?有没有哪里受伤?”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沈知知就觉得脑子疼,手疼! 用烧火棍揍人的时候,她没想到三人这么硬茬,都已经站不起来了,还敢用身体和头去撞她,甚至咬她! 她一个没防备,还真被撞倒退好几步,小臂上也挨了一口。 虽然发现得及时,一棒敲晕咬她的人,但还是留下个深深的牙印。 看得出来,这三人挺恨她的! 但那又怎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是三人先要谋他们财的,她反抗一下怎么了? 心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迎着沈村长担忧的目光,沈知知脸颊一垮,哭兮兮地说:“受伤了,我头疼,胳膊也痛,他们撞我,打我,咬我,还放迷烟熏——” 说到这里,沈知知声音一顿,瞳孔地震,慌张地往西屋跑。 一开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话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跑就跑,均一头雾水。 直到人群中不知谁突然说了句“怎么不见大爷爷大奶奶人影?”众人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想到是少了老两口。 回想起沈知知刚才说的贼人放迷烟,众人瞬间反应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老两口的身影,只怕已经遭遇贼人毒手! 众人你追我赶,纷纷跟在她身后进西屋。 点亮油灯一瞧,老两口安静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连胸口处都没什么起伏,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好。 沈知知见状心都凉去半截! 光顾着制裁贼人,却忽略了老两口也遭了迷烟的毒害。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遇到危险时可以躲进小洋楼避险…… 看着老两口的情况,沈知知脚步顿在门口,突然有些不敢上前,生怕有什么意外。 紧跟其后的沈村长见她迟迟不上前,又扫过老两口的情况,心里同样一咯噔。 不过他到底年长些,心里承受能力比沈知知强上不少,脚步沉重走到床边,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了探老两口鼻息。 看到沈村长这个动作,沈知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放轻了。 前世今生,她都是头一次接触迷烟! 即便早在一开始察觉的瞬间就逃进小洋楼避险,直到如今脑袋依旧胀胀的,不太清醒。 年轻的她尚且如此,上了年纪的老两口尽数吸入,还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承受住? 在她担心的一瞬间,只见沈村长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还有气儿,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沈知知闻言脚下一软,满眼庆幸。 幸好…… “我去找你五叔过来瞧瞧!”沈村长说。 话音刚落,刘菊香领着沈五叔就踏进了西屋:“你这臭老头子,光顾着跑,都不想着领着小五过来瞧瞧。” 沈村长见状,尴尬地笑笑:“还是你心细,我这不是光顾着心急了嘛!” 刘菊香白了沈村长一眼,但对他承认错误很是受用,继而转身拍拍她肩膀,安抚道:“知知别怕,不会有啥事的!” 沈知知敷衍地点点头,目光始终追随为老两口检查的沈五叔。 “没啥大事,就是吸入的迷烟多,要多睡些时间!”沈五叔收回把脉的手说。 沈知知赶紧上前两步:“那我爷爷他们什么时候会醒?这迷烟对身体有没有什么害处?” 沈五叔看了眼担忧的她,说:“这种迷烟不伤身体,就是睡多了会头疼,仔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众人闻言松一口气。 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两口,又看看立在一旁的沈知知,沈村长心生疑惑,那可得三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只受这一点小伤? 似看出沈村长的疑惑,沈知知主动解释:“难怪我总觉得头疼,明明只吸了一丁点儿!” “你也吸入迷烟了?”刘菊香拉着她手关心地问。 没想到不小心触碰到白天烫伤的地方,加上拎烧火棍揍人时使了点力,已经破了皮,这会儿一碰就钻心的疼,倒吸一口凉气。 “嘶~吸……吸了一点,他们来时我还没睡过去,听到动静就起来了,没想到会放迷烟,吓得我用手堵住那管子……” 第三十六章 真相 虽然想不明白为何三个大男人不仅拿不下一个小姑娘,反倒被人用迷烟放倒,但沈五叔还是附和地点点头。 “没错!我过来的时候检查过了,是和大伯他们中的同一种迷烟。” 众人闻言虽点点头,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泉下有知的沈父沈母在地下保护她们吧! 众人只能这么想。 刚才忙着进屋查看老两口的情况,沈村长没来得及看清那贼人的长相,这会儿听沈五叔提起,随口问了一嘴儿。 “这三个贼胆子挺大的,居然敢来我们村偷东西,你们看清是附近哪个村的人吗?” 之所以没提沈家村的村民,是沈村长对自家族人很有自信。 毕竟他当村长的这几十年来,村里可从来没出现过小偷小摸的情况,连三年大饥荒时都没发生过,更别提如今。 谁知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包括知道真相的沈知知。 见所有人都不吱声,沈村长疑惑地抬头看向沈五叔,试探地问:“不是附近村子的人?” 沈五叔一言难尽地摇头:“是咱们村里的人!” “咱们村?”沈村长惊呼,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有些意外。 “是谁?”他生气地问。 沈五叔没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沈知知:“知知你知道是谁吗?” 沈知知明白这是沈五叔对她的试探,但她是谁?不想承认的事,抵死不会承认。 旋即摇摇头,眨巴着迷茫的眼睛:“不知道!刚开始我听声音像二大爷他们,但人不承认,还对我下死手揍我,我就知道不是二大爷,也不敢靠近,所以没看清!” 至于真没看清还是假没看清不言而喻。 本不想说的,回想起以三人的行径,罪不至死,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还不如现在主动坦白! 这个理由还算站得住脚,沈五叔赞同的点点头:“即便真是二大爷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啥意思,小五?”沈村长摸不着头脑的说:“真是你二伯?” 沈五叔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刘菊香就没好气地插话道: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呸!真没想到老二这一家子尽不干人事,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来,真是畜生不如!” 沈村长闻言一阵气急。 迅速冲到院子外面,一把扯下三人脸上的布条,果不其然…… 狠狠踹了二大爷一脚后,沈村长又冲到厨房里的水缸旁,舀起一瓢水走出去,刷地一下,毫不留情泼在三人脸上。 呻吟一声,三人悠悠转醒。 一睁眼看到四周亮如白皙的火光和面前横眉冷对的沈村长,二大爷心中下意识一咯噔,知道这是事情败露了。 “沈大柱,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还要不要脸?”沈村长气急败坏地怒斥。 二大爷沈大柱看了眼沈村长,眼里闪过一抹心虚,还想着狡辩,冷哼一声怼回去:“对老子吼啥?那死丫头对长辈不尊,你不骂她骂我干啥?” 沈村长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啥事?” “我干啥了?我不就是睡不着领两个儿子来散步消食?” “谁家消食还随身携带迷烟?”沈知知冷冷地揭穿道。 沈村长用力踹了沈大柱小儿子一脚,威胁道:“说!你们来建华哥家干啥?不说就把你们送公安,坐大牢!” 沈大柱小儿子是村里有名的小混子,不过向来欺软怕硬,经沈村长这么一吓,立刻和盘托出。 “我说,我说!” 刚要开口,沈大柱就用力撞了小儿子一下,想要制止他开口。 只要真相被人知道,那他们家在村里很难生存下来。 可惜沈村长早看出沈大柱意图,迅速将他扯到一旁,让他小儿子继续开口:“你继续说!胆敢有一句假话,我就让人先打断你的腿再送公安。” 沈大柱小儿子怯怕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唯唯诺诺开口:“我爹说大伯家刚领到三千块钱抚恤金,他说要领着我哥俩儿借来用用……但是我们没想伤人……” 沈大柱小儿子极力撇清身上的嫌疑。 这偷东西和偷东西伤人是两码子事,他可不想吃花生米! 一听真是为了抚恤金而来,沈制止眼底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情绪。 在场的村民,除了沈村长一家,其他人均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沈知知明白,左右逃不过那“三千块抚恤金”。 即便这个数目不对,但沈知知还是疑惑地皱眉。 白日胡局长来送钱时,沈大柱一家子可没在现场,连沈村长都不知道具体数额,沈大柱又从哪里知道抚恤金是三千块? 在长平镇这个小地方,别说六千,就是三千,也够不少人惦记,更何况还是村子里。 这一下无疑将她们家暴露在大众视野下,要是今晚抹不平,未来的日子有得热闹! 想到这,沈知知狠狠掐了大腿上的软肉一把,含着泪花哭诉:“真是冤枉!抚恤金哪有什么三千块钱? 我爸妈都过世那么多年了,组织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给这么多钱养我们? 一共就八百块,我今天拿了六百去订了砖瓦,准备把房子重新修修,剩下二百也还了之前我奶奶住院的医药费。 就这儿还不够呢。 医生让我奶奶去大城市看病,我还想着大家乡里乡亲的,想给各位叔伯借点钱去大城市医院看看,谁知道……” 本来还不知道她白天为何急着订砖和水泥的沈村长一听,瞬间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眼神尽是欣慰。 还以为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想到是个有成算的,还算聪明! 不过想想也是,有那样优秀的爹妈,又能傻到哪里去? 担心众人不相信,沈村长赶紧帮忙作证:“没错!是八百块钱,也确实订了砖和水泥,还是我们夫妻俩帮忙去订的,亲眼看到交的钱!” 村里大部分人还是挺心善的。 另外一部分也只是见不得一直比他们穷的人突然富过他们,心里不平衡,但害人之心还是没有的。 一听她哭得这么惨,众人心里那点酸,早就烟消云散! 第三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行了!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实在亲戚,这钱看着不少,却是两条人命换来的。 有些人光想着惦记人家的钱,却不想想这钱拿得踏不踏实,也不怕建华夫妻俩半夜去找你们…… 趁着大家都在,我今天把话撂这,以后谁敢再发生这种事,老子绝不轻饶!” 说话时,沈村长还狠狠瞪了地上的沈大柱父子三人一眼。 村里大部分村民还算良善。 本来不少起了心思的村民一听,一边害怕沈建华夫妻俩复仇,一边迫于沈村长的威压,当即什么心思都没了。 这钱听着是不少,即便大家在地里刨食,但努努力,这八百块钱也要不了几年就赚到了。 用两条人命去换,确实不值! 想想她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就靠这八百块渡命,着实可怜! 不过还是有那年长的长辈,得知沈知知把这仅有的八百块钱花得一干二净,当即有些不高兴。 “你这孩子,你家里没啥壮劳动力,有点钱咋不存起来用?我听说你还要去学校读书,哪里都需要花钱,咋光想着建大平房享乐呢?” 沈知知抬头,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下人群中某一个六十来岁的大娘身上。 她蹙了蹙眉头,很快记起大娘的身份。 这位大娘算是老爷子的堂姐,嫁给村里唯一一户杂姓,平时对原主一家还算照顾,就是话有点多,爱唠叨! 理清楚是友非敌,沈知知便不再抵触。 低下头小声说道:“姑婆,家里房子挺旧的,经常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我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若是建早一点,还能早一点享受。 还有,我听说我大伯他们被放了出来,这笔钱,我们守不住……” 说完,她抬起头怯生生瞟了地上的沈大柱父子三人一眼。 说话的大娘顺着她视线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急了又狠狠踢了地上的沈大柱一家。 “真是家门不幸,不干好事的狗东西!” 说完又欣慰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好的!既然心里有成算,那姑婆就不再多嘴了。” 沈知知故作感动地重重点头。 虽然按她的计划,以后会离开这个村子,到底是老两口的故乡,免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能不结仇就不结仇! 一番安抚过后,众人又提起地上的沈大柱。 沈大柱父子三人早被堵了嘴,只能眼巴巴听着几人的讨论,想拉她下水都有口难言! 又是亲戚又做出这样不耻的事,沈村长想不到什么能处置三人的办法,只能将主意抛给沈知知。 顶着众人压力,沈知知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又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三爷爷,这要是旁人,我指定想也不想就送公安,可他们……” 她的意思,想由沈村长替她开口送公安。 毕竟村长这个职位一向是给村民主持公道的! 谁知沈村长竟误会了她的意思。 以为她心太过善良,都这样了还想为三人留脸面,还想放了三人,顿时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知知啊,三爷爷知道你心善,但他们先不顾亲情在前,不仅惦记家里的钱,还给你们下药,今天要是不送公安,留在村里也是个祸害!” 本来还有不少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一听这话,难免想多了些。 万一呢? 万一哪天来惦记自己家,又给下药又给偷钱,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想到这,不少村民开始劝沈知知将人送公安。 “知知啊,这人犯了错就得受罚,不然不长记性!” “没错!不能因为是大人就不受罚,也不能因为是亲人就轻轻放过!” “我赞同!留这种人在村子里也是祸害,不如就送公安之后就一起逐出村子吧!” “对!逐出村子,免得再祸害其他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帮她把惩罚想清楚了。 对于原主这个二大爷,沈知知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也不会心软,但是这些话不能由她来说。 本来是想杀鸡儆猴的,只是突然想起人是江宿抓到的,而江宿又想隐藏身份,这进了公安,会不会将人供出来,于他不利…… 不怪沈知知多想,上辈子的她就是个军迷,这方面了解不少。 特别是执行任务时,暴露越少越好! 想得多了,她突然就不想将人送公安,杀鸡儆猴以后有的是机会,却不想把江宿陷入危险之地。 想到这,沈知知遗憾开口:“三爷爷,我知道他们做得不对,但曾经对家里挺照顾的,送公安就算了,不如把他们逐出村子,以后不让危害村子就算了!” “知知!!!”沈村长忍不住惊呼。 别人他或许不知道,但就自家这个堂哥的性子,除了爱炫耀,绝不是大度的人。 这次放了他,不仅不会感恩戴德,还会因此记恨上。 就刚刚沈大柱满眼恨意瞪她的那一眼,沈知知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 只是…… 她悄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见那里的人早已离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算了,三爷爷,这次就当我心善吧!再有下次,不用您老开口,我也坚决要送公安,要他们一代犯错,毁三代!” 她的话掷地有声,即便她的声音有些软糯,在场所有人也没人认为她在说笑。 村里人的目的也只是想将沈大柱一家赶出村子,至于送不送公安全看沈知知的想法。 见她心意已决,沈村长等人便不再多劝。 “你既然想好三爷爷就不劝你了,不过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就罚五十块钱,一袋精米,两袋粗粮,当是给家里的赔偿。 天一亮,沈大柱你就带着一家搬出村子,我会和几个族老把你家名字从族谱上划出去。” 说完,沈村长看向一旁举着武器的几个儿子:“老大,你带几个兄弟把人送回去,监督他们搬走,顺便把赔偿带过来!” 沈大海点点头:“放心吧爹!” 对此惩罚,沈知知没有异议,其他村民更不会有异议。 除了地上的沈大柱父子仨……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 第三十八章 坦白 送走村民后,老两口也彻底缓过了神。 得知沈大柱父子三人的做法,气得牙痒痒。 不过却很认同她的处理方法。 “沈大柱是做错了事,到底是长辈,要是做得太绝,村里人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说你,到时候怕坏了你的名声。”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 老爷子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沈知知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她又不是原主,在意那么多名声干啥? 又不能吃不能喝的,名声那玩意儿除了能找个好婆家,屁事儿没用。 更何况,她现在又不需要找婆家,干嘛给自己找气受? 老太太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没听进心去。 视线扫了眼屋子,没见到江宿的人影,疑惑开口:“小江同志呢?是不是被迷烟熏倒了?” “他没事,沈大柱父子三人就是他先抓住的,不过暂时不方便露面,走了!” 沈知知想了想,又叮嘱道:“对了,爷爷奶奶,他来过家里的事千万别给任何人说,即便沈大柱那边把他供出来,咱也得一口咬定是他们胡说,不然容易给他带来危险。” 老两口虽一辈子在地里刨食,但有一对在部队的儿子儿媳,这些话从年轻的时候就没少听,也知道重要性。 遂点点头应下。 这也是沈知知选择实话实说的原因。 祖孙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家门就被人敲响了。 沈知知起身开了院门。 门外是肩上扛着麻袋的沈大江和沈大河。 “知知,这是沈大柱家给的赔偿!”沈大江笑着解释。 因沈大柱家已经决定被族中除名,沈大江也没再用上尊称。 沈知知点头侧开身:“多谢大江叔,大江叔、大河叔快进屋歇口气吧!” “哎!”沈大江兄弟俩齐齐应了声。 抬脚进屋后,两人直奔沈家厨房,把肩上的麻袋放到平时放米粮的位置。 这时的老两口也披着外套迎了出来:“大江大河来了!” “哎,大伯,伯娘,这一袋子精米和两袋粗粮是沈大柱家给的赔偿,还有这五十块钱也是!” 说着,沈大江给了老两口递了五十块钱。 这是自家应得的,老太太没推迟,伸手接了过来。 完成亲爹交代的任务,沈大江又掀开外衣,从里衣的外套里掏出一个布包,吐了口唾沫在手里捻了捻,数出几张钱。 一共是十五块,又递给老太太,躬了躬身,满脸愧疚:“大伯伯娘,俺对不起你们二老,今日让家里那蠢婆娘伤了知知的手——” “大江叔!!!” 一旁没出声的沈知知见沈大江开始数钱时眼皮子就开始跳个不停,听到这话立马出声打断。 “咋了?”沈大江一头雾水地转头看向她。 沈知知眼神祈求地摇头:“大江叔,时候不早了,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要不先回去补补觉?” 可惜沈大江是个轴的! 心思也没那么活络,没察觉她话语中的紧张,加上老太太早就耳朵灵敏地听到关键词。 担忧的目光扫过她自然垂下的双手,可惜老眼昏花,屋里又昏暗,实在看不清楚。 只能焦急地问候沈大江:“大江你刚说啥?知知手哪里伤了?” 沈大江被这话问住了! 回头一看她满脸颓废的模样,才知道她刚才挤眉弄眼是为了什么?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赔不是! “家里蠢婆娘烫伤了知知的手!” 话一说出来,似乎就没那么难以启齿,除了心心眼眼的愧疚,沈大江还算耿直,没有帮亲不帮理,替自家媳妇儿隐瞒。 “知知今天去屋里找俺爹商量建新房的事,俺爹说钱估计还差一点,打算先用家里的往里添一点,以后再慢慢还。 没想到被俺家蠢婆娘听见,以为……以为要送钱,恰好给知知端刚出锅的面疙瘩,生气地塞知知手里,然后……” 沈大江一五一十将真相说了出来。 沈知知一直没将这事放在心思,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的,没曾想真相竟是如此…… 老两口听罢,快速举起油灯拉起她手掌一瞧。 水淋淋的,被烫伤的水泡已经破了皮,能清晰看见里面的红肉,乍一眼看去,格外瘆人! 只一眼,老两口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对张素芬难免多了一分怨恨。 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撇开张素芬,有一说一,沈村长一家对他们一家好如亲兄弟,即便心中有怨,也不好发泄出来! 特别是在沈大江态度如此低下的情况下,更加难以发泄! 可孙女的伤又不能白受! 说出口的话难免有些硬邦邦的。 “钱拿回去!这事说起来也是知知不对,你媳妇儿心里有怨不怪他,这些年我们老两口也攒下一点钱,不用家里添。”老爷子说道。 饶是如此,沈大江心里头还是过意不去。 村里谁不知道老两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平时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贵,结果还被他媳妇儿伤了…… 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沈知知,沈大江在心里头下定决心:“大伯,大伯娘,多的话俺就不说了,从明儿个起,有啥活儿都尽管使唤俺,俺绝无怨言!” 说完,沈大江和祖孙三人说了几句,就领着沈大河出了门。 爹娘还在家里等交代结果,他得先回家去交代一声。 兄弟俩离开后,眼见老两口要发飙,沈知知赶紧举手投降:“爷爷奶奶,我是为了家里着想,这伤是意外……” 把担忧的事一通解释后,老两口心里已经没那么生气了,确实是事出有因,只是还是忍不住心疼! “下不为例!以后有伤一定要说,爷爷奶奶是担心你,不是恨你!药在哪儿?奶奶给你擦。”老太太苦口婆心劝说道。 “你三爷爷一家都是好的,唯独你那二婶,小心思太多,又是不知四六的,你平时见着也要躲着点。” 沈知知连连点头。 “奶奶放心!下次、不,没有下次,就算去三爷爷家我也一定会躲着二婶,绝对不和她起冲突,也不让自己受伤!” 老太太点点她额头,心里的余气早就烟消云散,有些遗憾:“你呀你!要是你能多个兄弟姐妹,或者有个人照顾你,奶奶这辈子就没遗憾咯……” 第三十九章 沈村长的身世 沈大江和沈大河兄弟俩回到家后,沈村长和刘菊香,还有一家子兄弟、兄弟媳妇儿都盘腿坐在堂屋等他俩。 沈大江扫了一眼,除了几个孩子,还有回娘家的张素芬,其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齐了。 包括坐月子的三弟妹! “老二老三过来!”沈村长举着烟斗在桌角敲了几下,招手说道。 兄弟俩对视一眼,听话地凑了上去。 刚一坐定,沈村长就娓娓道来。 “从小,我就揪着你们耳朵说过,没有你三爷爷三奶奶,就没有我的存在,你们还记得吗?” 几个兄弟几个儿媳妇相互对视,面面相觑的同时又心生愧疚。 老爷子虽然只比沈村长年长几岁,但毫不夸张地说,沈村长是老爷子养大的! 沈村长儿时父母就没了,那时老爷子虽小,家里也不富裕,却总省下自己口粮偷偷接济沈村长。 即便老爷子爹娘发现,把老爷子打个半死,老爷子依旧“死心不改”。 就老爷子一个儿子,还能打坏不成,时间久了,老爷子爹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偷偷多做一些,让老爷子带给沈村长。 要不是家中不富裕,又何尝不能多养一个儿子,大家都是亲近的实在亲戚。 就这样,没成家前,老爷子就一口粮一口粮接济沈村长,成家后干脆把沈村长带进家门,当亲弟弟对待。 不仅给一口饭吃,还给帮忙娶妻生子,说句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幸亏沈村长是个知恩图报的,对老两口、亲侄儿养侄儿那叫一个疼进心里,比对自家儿子还要好! 老两口看得欣慰,却不想成为沈村长拖累,常常拒绝好意。 直到后来亲儿子因公殉职,年纪又大,力不从心,为了孙女,才慢慢接受沈村长一家的照顾。 担心几个儿子儿媳找茬,沈村长常常揪起众人耳朵念叨之前的事,就是不想几个儿子儿媳心生不满。 谁知道……到底还是发生了! 这事因自家媳妇儿而起,沈大江脸上的愧疚之意更甚:“爹,是儿子不对,对不起三爷爷三奶奶知知她们,是儿子没管教好媳妇儿!”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即便二儿媳是个不着调的,沈村长夫妻俩也没盼着儿子儿媳小家不和睦。 “素芬那孩子心是个好的,就是在家被惯坏了,平时做啥爹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是触犯到爹的底线。 这话说起来有些不中听!她爱回娘家,你就让她在娘家多待几天,磨磨那个性子再接回来!” 沈大江一口应下。 扫过其他儿子儿媳,沈村长干脆一口气说开。 “趁你们大家伙儿都在,我和你们娘商量了一下,给你们说一下,我们没有只顾你三爷爷家,不顾你们,那些钱啊,是你们建华兄弟生前存的……” 话刚说完,众人一阵诧异。 “建华兄弟真是神了!”沈大海眼睛亮亮的,眼底闪烁着一阵崇拜,下一瞬又生起疑惑:“既然晓得沈建强不是个东西,还给他谋个工作干啥?” “要不说你赶不上你建华兄弟呢。”刘菊香恨铁不成钢地说。 “沈建强再怎么不行,也是你三爷爷三奶奶养大的,是条狗都有感情,你建华兄弟是不想伤爹娘的心。 这钱啊,就是个防备! 要是他沈建强还有点良心,到时候这钱就留给知知当嫁妆,要是没良心,这就是她们祖孙三人的救命钱!” “娘哎,难怪建华兄弟能去京市当官儿,确实有两把刷子!”沈大海媳妇儿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附和地点点头。 众人对沈村长夫妻俩拿钱贴补三爷爷家建新房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愧疚不安! 察觉这一幕,沈村长点点头,脸色又是一阵严肃:“你们其他几个都是好的,二儿媳嘴上是个没把门的,她就算回来,你们也别给说漏嘴,让她自个儿闹去!” 几个儿子和儿媳从小被教育得很好,均保证的点头。 话说开后,沈村长也不再留着几个孩子,疲惫地挥挥手:“都回去歇一歇,等天亮就去你三爷爷家帮帮忙!” 除了刘菊香,其他人全都打着呵欠离开了堂屋。 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刘菊香一阵叹息:“老二媳妇越来越不像话了,咱们还得早做打算,免得家里闹得不安宁!” “啪嗒”一声,沈村长点亮了烟斗,眯着双眼:“放心!过不了多久,咱就可以完成建华的遗嘱了。” 听到这无厘头的话,刘菊香回头看了沈村长一眼,嘀嘀咕咕几句,就开始脱衣服上床,准备眯一觉再去她家帮忙。 至此,沈村长的屋子才归于平静。 * 沈家。 看着老太太满脸忧愁的脸颊,沈知知耍宝似的,插诨打科好一阵,才哄得老太太重新喜笑颜开。 趁祖孙俩谈话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把早饭煮好了。 祖孙三人的早饭比较简单。 一般是熬一锅粥,再加两碟子小腌菜。 因着昨夜她带来的包子还剩下几个,老爷子顺手给蒸上,这阵子受她影响,老爷子已经习惯性煮上大米粥。 满满一锅,稠得深不见底,散发着浓浓的米香。 她牵着老太太来吃早饭时,老太太下意识心疼。 突然回味起来现在日子宽裕些,总比被人天天惦记,哪日给偷了去,还不如吃进肚子,至少得一个享受! “明儿个起,你煮粥的时候往锅里加几颗红枣,给知知补补身体!”老太太捧起碗说道。 回头看了一眼沈知知,老太太又张嘴:“对了,老头子你给知知拿个勺,她手不方便,别再给伤着咯!” 老爷子手里拿着一物一甩一甩地,走到她跟前,将东西放入她跟前的粥碗中,反问道:“这还用说?” 老太太见状闭了嘴。 老爷子虽然是个男人,但碍于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又受亲儿子离世打击,照顾孙女向来亲力亲为,心也比一般男人仔细。 三人刚准备端起碗吃饭时,院子又传来一阵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对于上半夜刚经历过的遭遇,让祖孙三人对院子里的声音格外紧张,生怕又来第二波“不速之客”! 第四十章 提前的剧情 这次的“不速之客”胆子不小! 进来时听着翻阅的是院子,进了院子后胆子放开不少,很嚣张,那动静,她们想装作听不到都难! 祖孙三人对视一眼,老爷子立刻拎着门口的烧火棍起身,满脸严肃:“我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三人身体一僵,心头很是紧张。 下一秒,门外的人再次传来动静。 “沈爷爷,沈奶奶,是我!” 是江宿的声音。 祖孙三人闻言眼睛一亮,心头顿时松懈下来。 不怪她们如此惊弓之鸟,实在是担心有些人会胆大包天,不相信她的言辞,怕再发生之前的事。 老爷子麻利放下烧火棍,打开房门,江宿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装扮,依旧是陌生大汉的模样,披霜戴露,似乎赶了很长的路途。 即便之前见过一面,老爷子还是短暂性地停顿一下,才干巴巴说:“小江同志,快进屋!” 江宿点点头侧身进屋,直奔沈知知,随后拎了一个东西放在她跟前。 沈知知疑惑抬头看向你。 “烫伤药!”江宿只说了短短三个字。 光是这三个字,就让老太太笑得看不见眼睛,只能隐约看见一条缝隙。 至于江宿老是追进家门的原因,老太太早就知道不单单是儿子儿媳的缘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是老太太狂妄自恋,自家孙女外貌虽然差了点,但性子却是个顶个的好,能吸引到这么好的小伙子在所难免! 之前见到孙女赶人离开,老太太看出来却没阻拦,不过是考虑到两家的门第,但是孙女嫁过去会受委屈! 不过这么长时间也看出来了。 正所谓有后妈就有后爹,那个家,恐怕比想象中的恐怖,或许可以努努力,让人“嫁”进家门。 这就是为何?老太太对江宿日渐热情的原因。 现在的老太太,看江宿真真是奶奶看孙女婿,越看越满意! 沈知知翻了翻袋子里的烫伤药,随口一问:“你离开就是为了买这个?” 江宿眼神有些闪躲:“不完全是,顺手!” 沈知知:“……”她有那么傻吗? 从沈家村能顺到镇卫生所? 不过瞧江宿不愿多说的模样,道过谢后便识趣的没多问。 一旁的老爷子大大咧咧的,倒没看出什么,还总觉得江宿是好人,笑呵呵的想要道谢。 谁知刚张开嘴,就被老太太一把拉住,借口转移注意力:“你这老头子咋那么碍眼?知知不是刚道过歉,要你瞎掺和?快去拿碗给小江打碗粥,饿坏了!” 一有事干,老爷子想说什么立刻就忘了。 屁颠屁颠走进厨房拿碗打粥。 吃过早饭,老太太又借口头不舒服,把老爷子生拉硬拽,拽回了房间,把空间留给沈知知和江宿两人。 沈知知对此一阵无奈。 她又不是傻! 老太太这么明晃晃的目的,别说她,就是江宿想看不出来都难! 她指了指老两口离开的想法,尴尬地咧了咧嘴角:“那什么,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胡思乱想,你别在意!” 江宿耳根子微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旋即又忍不住偷看她一眼。 似乎……比之前更好看了一些!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江宿的耳根子更红了。 丝毫没意识到他对沈知知的感情,已经从单纯地想念儿时的恩情,慢慢变了质还不自知! 沈知知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随口问了句:“接下来你什么打算?还要回去执行任务,还是回京市?” 话是这么说,沈知知脑海中却在回忆剧情。 按那点零星可怜的剧情描述,原主的死劫已经过了,这个时候,江宿应该在回京市的火车上,和女主林眠眠相遇了才对。 即便她已经改变原主的命运,可没插手过男女主的感情。 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沈知知感觉像偷来的日子一样,总归是要还的,心情忍不住有些低落! “任务快收尾了,还得多待一些时间!” 这是江宿第一次向她提起与任务有关的事,即便这话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下一秒,江宿又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沈知知下意识拒绝:“我吃饱了。”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江宿悲痛地摸过饭盒,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一个战友的骨灰,今年刚满十七,是个孤儿,刚入职公安局,第一次执行任务,为护住我撤离没了,被那些人挫骨扬灰泄愤……” 沈知知闻言,看向盒饭的眼神没有害怕,只有敬意。 江宿抬头,眼睛红红的看向她:“回京市的时间不定,我想尽快将他入土为安,就在这个生他养他的长平镇。” 沈知知懂他的意思。 伸手接过饭盒,安抚道:“交给我吧!正好葬在我父母身边,他们既是前辈又是长辈,一定会好好护住他的!” “谢谢!”江宿闷声闷气地说。 沈知知摇摇头,心中却在回忆剧情。 文中写过这一段,不过那是作者为男女主增进感情写的桥段,是男女主认识一年后才发生的。 当时的江宿因为自责,把自己关进房间不吃不喝管好几天,最后在女主自作主张,把那名烈士入土为安,江宿才慢慢走出来。 也因此慢慢地,江宿看向林眠眠时,不再是曾经原主的身影,而是实实在在的林眠眠。 可是如今,这个剧情点提前,沈知知真不知道是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收回思绪,看到眼前像个受伤小兽的江宿,沈知知做不到冷眼旁观,轻拍了拍他肩头两下,安抚道: “别难过了!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我想他救你的时候也不想你变成这样。 真说起来,真正该死的是那些害他的坏人,你振作起来,替他报仇就好了。” 虽然知道他身上有男主光环,但沈知知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一句:“报仇的前提,你必须保护好自己,连头发丝都不能受伤,听到没有?给我保证?”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另类“白月光”的话好不好使? 江宿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破涕而笑:“好!替我给他多上两柱香!” “放心!他以后就是我家亲人,香火断不了!”沈知知拍着胸脯保证。 第四十一章 又收一“儿子” 送完骨灰,江宿似乎开始忙碌起来。 一刻也没有多待,和她道别后,连和老两口的道别都是托她去说的。 沈知知没怎么接触过军人。 前世今生,江宿都是头一个! 不过这个年代特殊,曾经就在网络上看过不少“三过家门而不入”的英雄。 更何况她们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能偶尔来住上一两晚,已经是够意思了! 送走江宿后,老两口的屋门才重新打开。 老太太悄悄探出一颗头,目光扫过堂屋,不见江宿的身影时,眼里有些失望:“走了?” 沈知知点点头。 本想和老太太好好说教说教。 下次江宿再来时,可千万不能再说之前让人误解的话,免得让人尴尬。 谁知还没得来得及开口,她手里的饭盒就被老两口注意到。 “你捧个饭盒做什么?没吃饱?”老爷子盯着她手里的饭盒,只觉得有些眼熟。 老太太:“是不是小江同志给的?担心你吃不饱?” 沈知知均摇摇头。 虽然老两口对她的决定一向很支持,但她还是想征求下两人的意见。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原主,不敢替原主做这个决定。 “爷爷,奶奶,你们来坐,我有事给你们说。” “说就说呗,怎么那么神神秘秘的干啥?”老太太小声嘀咕。 平时一向话多的老爷子,这次竟出奇地安静,只是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饭盒上。 等两人坐定,沈知知便将饭盒的来历说给两人听,又把自己答应江宿的请求说了一遍。 “他还那么小就殉了职,身边没什么亲人,我想把他葬在我爸妈身边,让他们在地下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老两口罕见地沉默下来。 仔细看,会发现老两口的眼睛都红红的,噙着泪水,倔强得没有落下而已。 特别是老爷子。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手里的饭盒眼熟。 这年头谁家里要是有一个铝皮饭盒,大家都会洗得蹭亮蹭亮的,唯有一种情况下看起来很脏。 那就是在外牺牲的军人,来不及处理时,大家都会火化成骨灰,用饭盒装回来,饭盒外面还会抹上一层泥灰,表示暂时的“入土为安!” 当初儿子儿媳殉职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带回老家来的。 那样的场景,或许常年病痛缠身、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记不太清楚了,但好好的老爷子又怎么会忘记呢? 那是他的孩子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就算忘掉自己,他也不能忘掉孩子啊…… 沈知知察觉到氛围有些冷却,知道是沈父沈母的缘故。 都过去十多年了,老两口还是不能释怀。 在她以为没戏的时候,一直安静的老太太突然发话了。 “你父母工作忙,也没机会给你多生个兄弟姐妹,这孩子和你差不多年纪,既然要葬在一旁,就要名正言顺。 不如我们替你爸妈收下这个孩子,让他们在地下相互有个伴,黄泉路上不孤单!” 沈知知对此没有异议。 即便现在算得上是和平年代,但若是没有这些人的维护,哪儿来的真正和平? 老太太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拍拍一旁泣不成声的老爷子,声音洪亮:“老头子,这算是好事儿,一会儿你去请老三来,咱把这事办了,顺便去看看建华他们。” 对老伴儿吩咐的话,老爷子从来没有不听的时候,同样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走出了家门。 看着这样的老爷子,沈知知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早知道,她就不提出来了…… 趁她失神的空隙,老太太转身回了屋,一阵翻箱倒柜后,解着围裙走了出来:“知知,去把篮子带上,我们去买点香烛。” 沈知知听话地拿上篮子跟上。 香烛这些东西是隔三岔五能用到的,在她们村子里就有一家倒腾这些东西的,平时主要在镇上摆摊,销往各个村子。 不过因为老板是沈家村的人,倒是方便了她们的脚程,不需要跑多远! 卖香烛的村民和沈家也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原主平时是个性子腼腆的,即便同住一个村,除了特别相熟几家,其他都找不到如何称呼。 沈知知尴尬地立在一旁,看着老太太和卖香烛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低廉的价格买了一篮子黄钱,三对蜡等等。 她们拎着篮子回家的时候,沈村长和刘菊香夫妻俩都被请了过来,端正地坐在桌前等她们。 等她们一露面,沈村长就满口答应下来。 “知知,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看要不要寻个由头大办一场,咱可不能让英雄寒了心!” 沈知知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了三爷爷,我想,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家,只要咱们惦记着,办不办都是没关系的,昨晚刚发生那样的事,也不方便。” 沈村长沉下心来想了想,遂点点头附和。 “是我想茬了!” 说完他又抬头看向沈知知手里的篮子:“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尽快上山吧,今天那些人还要送砖过来,咱可不能耽误了!” 祖孙三人齐齐点头。 临走前,刘菊香还和老太太一块钻进厨房,取出平时都舍不得吃的熏肉,狠狠切下一大块,又煎了好几个煎蛋,做了几碗米饭,这才一同拎着上山。 除了她们祖孙三人和沈村长夫妻俩,还叫上了沈大海和沈大江兄弟俩。 挖坑嘛,自然需要两把子力气才行! 人多力量大! 众人你一锄,我一锄,很快就在沈父沈母旁边挖出一个小小的坑,饭盒放进去后,大家又开始填坑、堆土。 没多时,一个小小的土丘就形成了。 开始摆上东西祭祀,众人一一给三所坟上香烧纸,老两口又絮絮叨叨念叨了很多话,无非是让他们照看一旁的“干儿子”,又要保佑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之类的话。 听着这些思念成疾的话语,沈知知有些哽咽。 在思考着要不要给原主也立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毕竟在她们不知道的那个世界里,他们一家三口早就相遇了。 只是一想起她还用着原主身体,在旁人眼中她们是一体的,若是立了衣冠冢,光想想都瘆得慌…… 第四十二章 “掏空家底” 从山上下来后,一行人的情绪都不高涨。 要不是砖厂送砖送得及时,恐怕大家这一整天都会如此消沉下去。 这个年头的砖厂是不帮忙下货的! 他们是用拖拉机送来,整整三大拖拉机,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一下车就催促她们搬砖。 众人自然不敢耽搁,除了老太太,都撸起衣袖忙活儿起来。 老太太倒是想帮忙,可惜腿脚不方便,担心怕拖累众人,便识趣没凑上前,而是转身进了屋,准备给众人烧点糖水喝。 沈村长家另外三个儿子闻讯赶来,还有之前那个堂姑婆家几个孩子,一到家门口,歇都不曾歇上一口气,撸起衣袖就是麻利开干! 有些路过家门口的村民,见她们如此忙碌,也会来帮忙搭一把手。 村里的关系便是如此。 遇上事,即便主人家不提,看到也会帮忙搭上一把手! 快搬去一半的时候,眼瞅着来帮忙的村民越来越多,沈知知和老爷子说了一声,干脆转身进了厨房。 没什么好感谢的,但一顿粗茶淡饭还是请得起的! 家里没那么多存货大米,沈知知又从小洋楼里偷渡了五六斤出来。 装大米的时候,忙碌的沈知知没察觉到异样之处,匆匆忙忙装上大米就出了小洋楼。 正淘米时,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又匆匆找了个借口回到小洋楼。 看着完好无损的米袋子和油盖子,她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十天!刚好是十天时间。” 她眼神闪闪发光,亮如白皙。 原来小洋楼里的东西真的会刷新,不过是十天刷新一次! 她又去查看在这个时代买的东西,明明同样的时间,之前是什么样的,如今还是什么样! 她想,大概只有小洋楼里原本有的东西会刷新,想在这个时代放进去的,没有这个特权? 得到这个好消息,沈知知心情变好不少。 要不是外面大家伙儿等着吃饭,她或许还想在小洋楼里好好检查检查,还有哪些遗忘的地方…… 出了小洋楼后,老太太已经烧好糖水放凉,一碗一碗端出去! 沈知知本想说干活的时候喝甜的不解渴! 想想这个时候糖属于精品货,能喝上一碗糖水,说明是主人家的大方,看得起客气,越齁甜越大方! 沈知知曾在沈村长家喝过一次,齁得她差点没闭过气去,实在无福消受! 考虑到人多,又财不外露,沈知知只少少放了两三斤大米淘洗上,剩下的又舀了不少金黄的玉米面淘洗,准备煮个二合饭。 沈家基本都是旱田,老爷子年纪又大,不能时时挑水去田里灌苗,所以基本都种成了玉米。 除了种那么一小块大米给她时不时打打牙祭,平时一年四季沈家的主食都是玉米饭。 自从她穿来后,除了最初两顿,其他时候沈家已经很久没再煮过玉米饭,去年的都还剩下不少玉米面。 沈知知一股脑将去年剩下的玉米面煮上,差不多十七八斤的样子,即便煮成干饭,也是满满一大锅。 老太太看到的时候,心尖都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不过和一旁少得可怜的大米饭相比,似乎又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加上来帮忙的都是最亲近的几家,要是吃得太寒酸,有些丢面子。 做好饭,老太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家里剩下的熏肉全切来炒了。 沈知知看了一眼,记得一旁的菜地里种了不少野葱,又去拔了一大把洗干净放进去。 老太太从没这样炒过,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野葱切得碎碎的,想挑出来都难:“知知,这能好吃吗?” 上辈子的沈知知就是南方人,又很喜欢琢磨吃,这个味道,绝对错不了! 即便不好吃,熟都熟了,老太太也没办法。 好歹是顿荤腥,又能难吃到哪里去? 趁老太太炒熏肉的时候,沈知知又取出十来个土豆削干净皮,切成细长的丝,准备炒个醋溜土豆丝。 这个菜最下饭,招待客人也不失颜面! 干活儿的人饭量大,除了炒熏肉、醋溜土豆丝,又炒了一大盆蔬菜,还有一锅蘑菇汤。 蘑菇是原主之前进山找的,晒干掉在房梁底下,想吃又摘几朵来煮个汤。 刚煮完蘑菇汤,刘菊香就带着大儿媳走进厨房来帮忙。 没想到她手脚如此麻利,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将饭菜安排好了。 可沈知知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生怕不够吃,不得不向刘菊香讨经验:“三奶奶,你帮我瞧瞧还差点什么?会不会不够吃?” 刘菊香扫了一眼。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下料也足,这样的饭菜,招待干活儿的人已经是顶好的! “我看是够了!就是这饭,光用玉米面已经了不得了,怎么还往里掺大米饭?多浪费啊,都是自家人!” “正因为是自家人,才不能怠慢了!”沈知知笑着说道。 “我瞅着人挺多的,干的又是体力活,要不我再拌个凉菜?我记得屋里还有晒干的木耳,我去找找。”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又忙碌起来。 四处翻找木耳的踪迹。 在她忙碌的时候,老太太又端着一大盆黍子面走进厨房,准备再贴锅蒸些粘馍。 刘菊香婆媳俩一看她们祖孙俩恨不得掏空家底来招待客人的架势,吓得赶紧制止:“大嫂,你们这是打算一顿吃完,以后的日子都不活了?” 因着还有五千块钱的底气在,老太太倒没曾经那么肉疼,笑着推开刘菊香的手: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些黍子面都是去年的,快放坏了,我多做点,不说好的,至少要吃饱,吃不完的话,到时候你带回去给家里当个零嘴儿也是好的!” 原来老太太做这么多,是打算做了让她们往家里带。 低头看了眼盆里加了水的黍子面,刘菊香鼻头酸酸的,这明明是今年产出的新粮,哪里就坏了? 老太太行善一辈子,总是为别人着想,刘菊香想起这些,又想起那个不着调的二儿媳,心中愧疚感更甚。 “你老这么心善干啥?我都对不住你……” 第四十三章 商量吉日 “一家人快别说两家话。”老太太拍拍刘菊香的手,笑道:“大海几个是好的,我给他们吃我乐意!” “还乐意呢。”刘菊香破涕而笑:“这一声乐意,估摸着要吃去您老几斤粮,惯着他们干啥?” 老太太笑笑没说话。 孙女没有亲兄弟姐妹,最亲近的就是和沈大海几人,老太太对他们好,也是希望自己百年归山的时候,能有人帮忙搭她把手! 好歹一块儿相处了几十年,刘菊香也明白老太太心头的想法。 虽没有明着说出来,但还是用行动证明,即便没有这些吃喝,他们也不会放任她们不管。 老太太和刘菊香婆媳俩把黍子面和好的时候,沈知知那边已经把泡发的干木耳给拌上了。 只是佐料有限,即便她从小洋楼里偷渡一些调料出来,没有香菜的加入,味道还是差了些! 偏偏在这沈家村,她还没见过哪家地里头种过香菜,应该是不喜欢那个味道吧…… 趁着老太太三人做粘馍的时候,沈知知就把饭菜全部端上了饭桌。 因为人数众多,沈知知懒得讲究那么多,直接利用家里现有的条件,饭菜直接装在锅里端出去。 满满几大锅,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比精致地装在碗盘里更能勾起人的食欲。 做完这一切,沈知知还出去看了一眼,见还有最后一点砖没搬完,便没出声打断,走进厨房帮忙老太太三人打下手。 之所以不上手,完全是因为她不会啊! 要是帮忙做点饭菜什么的,沈知知当仁不让,要是让做这些馍馍馒头之类的,她向来是敬而远之,害怕得很! 有了她的帮忙,粘馍很快做完,放锅里蒸上。 这时外面的砖也搬完了,老爷子提了个盆进屋,准备打点水给众人洗手吃饭。 老太太给沈知知解下腰间的围裙,将她推出厨房,去帮忙照看众人吃饭,当是陪客。 即便村里没有规定过妇人女娃不能上桌陪客人吃饭的例子,但大家都默认只能当家做主的男人才能陪客。 可沈家不同。 要是之前没有和沈建强一家闹掰,估摸着这种事上,轮不到沈知知做主,更别提陪客吃饭这事。 可老两口商量过了,准备给她招婿。 这就意味着以后沈家当家做主的人是她沈知知,所以从现在开始,老太太就下意识把她当男娃养。 大家也都知道沈家的情况。 见老两口把她推出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养孩儿再好,到底不如亲生的,比如看看那狼心狗肺的沈建强一家……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沈知知没在乎那么多,笑着招呼大家伙儿入座:“三爷爷,各位叔伯你们今天麻烦您们了,家里没来得及准备,先将就吃顿随茶便饭吧!” 这顿伙食做得不差,大家都当成客套话,没放心上,但眼睛却一刻不错地黏在饭菜上,实在是这味道太过诱人。 明明都是和家里一样的东西,咋今儿个沈家的饭菜嗅着就这么诱人呢? 知道众人干体力活饿得快,沈知知也没多说废话,不停催促众人端碗。 大家伙儿各自端碗后,她又给老太太和刘菊香婆媳俩各打了一大海碗饭菜送进厨房。 无论她如何生拉硬拽,三人就是不出厨房,无奈只能送进去。 而她自己也是饿狠了,学着众人的模样,往饭碗里舀几勺菜盖上,随意找个地方坐着吃。 还别说,这样的吃饭方式,倒真有点小时候的味道,吃着更香了! 做饭两小时,吃饭十分钟! 即便沈知知特意多做了一点饭菜,还是被吃得一干二净的,就这样,连后来做的粘馍都被吃去小半锅,众人才停碗。 因为还没定下动土的吉日,加上还没有找到暂住的地方,搬完砖后,大家也各自散开回了家。 只有沈村长一家留了下来。 刘菊香婆媳俩帮忙收拾好碗筷,众人又聚一块儿商量动土的吉日。 从有建新房开始,老爷子就早早看好了吉日,这会儿倒是不费什么劲儿。 “就明天,我看过了,明天的日子最好,风调雨顺,家宅安和,动土建房都是一等一的顺利。” 唯有沈知知有些犹豫:“这时间会不会太急了?我们还没找到地方搬出去。” “费那么多劲儿干啥?待会儿让大海他们把牛车拉过来,直接搬去我家,不过就是腾两间屋子的事,顺手得很!”刘菊香接话道。 一旁的沈村长连连点头。 夫妻俩都是同一想法。 至于一旁的沈大海兄弟几人,别说还没意见,就是有,也轮不到他们来提。 当然也不管用就是了。 沈大海媳妇儿更不用提了。 再怎么腾屋子,也腾不到她们夫妻头上,何必做出那样小气的模样,平白惹公婆不高兴。 虽说沈村长一家没有意见,但祖孙三人还是婉拒了他们的邀请。 之前只是提个话头,张素芬都做出那样的举动,这要是举家搬迁住几日,沈村长家还不得闹翻天! 除此之外,住进沈村长家,意味着伙食都是连在一块儿的,那样的话,她还怎么给老两口、给自己加餐? 横看竖看,这都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那你们打算搬去哪儿?难不成还想着住隔壁?”刘菊香试探性地问。 隔壁是老两口用亲儿子沈建华的钱,帮忙给养子沈建强建的新房。 虽不是红砖平房,但也算得上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砖瓦房。 饶是十几年过去,房子还是好好的! 要搁之前,搬去住也就住了! 可经过抚恤金那一茬,即便手里头握着那屋的钥匙,老两口也不愿去住,看着就来气! 一看老两口闷不作声的模样,沈村长赶紧拉了拉自家媳妇的衣袖,佯装不满的唬道:“你问这么多干啥?大哥他们肯定会有安排的!” 刘菊香不满地抽出自己的衣袖,瞪了沈村长一眼:“胡咧咧啥?我这不是想着明天日子好,趁今儿个天气还不错,帮忙搬点东西嘛。” 沈村长一听也在理。 要是建得快,兴许还能赶上今年的春节住上新屋子! 第四十四章 恐怖的老宅 老两口沉吟几瞬,眼中犹豫不决。 不去隔壁,不去沈村长家借住,那他们除了之前破得不能再破的老宅,哪还有什么可住的地方? 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没有老宅的存在的。 所以沈知知一直认为她们现在住的破屋子,就是老宅子,毕竟已经老得四面透风、八面潦倒了。 谁知还有比这更破、更漏风的老宅。 显然沈村长两夫妻也想到了老宅的存在,眼底都汇聚了不少焦意。 “不是,大哥大嫂,你们真打算搬去老宅?”沈村长诧异地问。 刘菊香跟着附和:“是啊,那老宅这么些年也没怎么修葺过,西面的墙都塌多少年了,哪里还能住人?” 西面的墙倒了??? 沈知知浑身一振,别告诉她老宅比现在的破屋子还破! 转头却见老爷子点头:“不过是个临时住所,修葺修葺也能遮风挡雨,过几日新屋子修好就搬过来。” “可是……” 沈村长有些着急,尝试着让老两口放弃这个想法,却被老太太挥手打断。 “现在天气还算暖和,不碍事的!一会儿让大海他们帮忙铺一铺顶上的茅草,拾掇拾掇就是了,别操心。” 见老两口心意已决,沈村长夫妻俩就把剩下的话咽进了喉咙里。 有这功夫,还不如早点帮忙去拾掇拾掇,没准还能住得更舒适一些。 从四人的只言片语中,沈知知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也只能默默安慰自己。 就算西面的墙倒了也没事,这不还有正屋和东屋,勉强借住几日也不是个难事,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 等拎着镰刀去割老宅门前的杂草时,看着风中摇曳,咯吱作响的老宅、不,应该是窝棚,沈知知才知道有些事勉强不来! 与其住老宅这窝棚,她们还不如直接在院子里搭个棚,不仅不用每天来回跑这么远,还能守一下院子里的砖。 毕竟这个时候地砖还是挺值钱的! 看她拎着镰刀愣在原地,一块儿来帮忙拾掇的沈大江还以为她被烫伤的手又开始疼了。 抢过她手里的镰刀就把人往后“赶”。 “知知你退后点,在那边歇着,别伤着手,我来割!” 说着,沈大江就开始弯腰割草。 回过神的沈知知赶紧出手阻止:“快别割了大江叔,这屋子太破了,住不了人!” 沈大江闻言直起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劝道:“我都不好意思说,这屋子真不能住人,屋顶再怎么修都漏雨,晚上盖再厚的被子也凉飕飕的……” 生怕她不相信,沈大江立刻保证:“真的!大江叔小时候就在这里住过,这块地的蛇最多,还有晚上的老鼠,跟住进老鼠窝似的,真住不得!” 本来还在犹豫的沈知知一听是和老鼠同住,时不时还有蛇光顾,眼里的犹豫瞬间变得坚定。 开玩笑! 破点都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没有老鼠,她最怕的,就是老鼠和蛇,很不幸,老宅两样都占了! “大江叔,咱们走吧!老宅先不住了。” “这就对了!”沈大江一脸欣慰:“不然你以为俺爹娘老是阻止大伯大伯娘来老宅住干啥?” “就这儿,小时候你爸,还有你大——” 说到这里,沈大江及时住嘴改口:“还有那个白眼狼沈建强,小时候睡觉没少被蛇钻被子,经常被吓哭,你爷奶没办法才搬的家!” 沈知知闻言,眼里的惊恐之色更甚,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直到身后的沈大江传来嘀咕声,她才放慢脚步。 “沈建强,哼!这么好听的名字,白瞎了,那样的白眼狼,哪里值得用这么好听的名字?” “不行!等回去,俺一定要给俺爹娘说,一定要把这小兔崽子逐出村子、逐出家门,不配为沈家人!” “……” 听着沈大江的嘀咕声,沈知知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别说,沈建强和周桂花,一个虚伪懦弱,一个贪得无厌,堪称绝配!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空进城,也不知道周桂花一家情况如何? 只能从周遭的村民口中,零星听到一些关于她们家的情况。 听说为归还这么多年的抚恤金,周桂花一家变卖了工作,变卖了房子、家具,甚至还在外面借来不少外债,这才凑足钱。 还完钱后,又在公安局的敲打下,才精疲力竭地被放出来。 祸不单行! 她们一家目前都在被关注着,动不得! 一同被放出来的廖宽和洪主任等人,不敢找胡局长和她的茬,只好把这笔账记在周桂花一家的头上。 明里暗里合力打压周桂花一家,扰得她们一家连门都不敢出,天天躲在租来的小房子里。 原以为如此,洪家会退了儿子和沈娟的婚事,没想到不仅没退,还托人带话让尽快安排完事儿。 这样的操作,属实让沈知知有些看不懂! 至于廖宽和洪主任等人没被撸掉工作,只是给予赔偿和口头惩罚,沈知知失望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在这个位置干了这么多年,上头没点人脉都说不过去,特别是现在管控不严的情况下,更加不稀奇! 只是让沈知知有点担心的是,没了工作、没了房子的周桂花一家,会不会又折返回沈家村? 若真那样的话,那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有的是热闹了! 沈知知重重叹了口气。 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似乎已经能预见未来鸡飞狗跳的“热闹”日子了。 有些时候吧,这人就是经不住念叨! 扛着锄头和镰刀折返家中,沈知知突然发现院门口围了些村民,还有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传进耳里。 这样的场景,简直不要太熟悉! 明明才穿越而来一个多月,这样的场景,沈知知就经历了三四次,每次都没有好事发生! “知知,你家这是又咋了?”沈大江不经意的脱口而出,都让他瞬间愣住。 立刻找补道:“呸呸呸!我的意思是,兴许大家没见过这么多好砖,来凑凑热闹,不是坏事儿!” 沈知知无奈摇头。 如果没有那些刺耳的怒骂声,兴许她就相信这份托词了…… 第四十五章 挑拨离间 “要不,咱进去看看?”沈大江见她不相信自己的托词,试探性提议。 沈知知点头,率先冲进人群。 虽然她知道有沈村长在,不会让老两口吃亏。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 挤进院子,看清里面的场景后,沈知知忍不住咂舌。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刚还在担心沈建强和周桂花一家会搬回村子,没想到人已经搬进屋了。 今儿个是周五,是供销社和民政局最忙碌的时候,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沈建强和周桂花夫妻俩稍一做打算,就趁机溜回了村子。 本来就一肚子气的夫妻俩见到沈家院子里堆放的红砖,又想起这些天受的罪,一个没控制住脾气,当即发了出来。 周桂花胆子也是大! 以为老两口还是曾经被她指着鼻子怒斥,也不敢还嘴的老两口,连行李都没来得及送进屋,就冲进院子怒骂两人。 不料忽略了院子里帮忙的沈村长夫妻俩。 刚一张嘴,便没讨到什么好处! 周桂花在外横行霸道惯了,却对老是黑脸的沈村长心中发怵! 沈村长刚一开始,她的气焰就焉了下去。 可一想起自家在外打拼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不说,还白白遭了那么多罪,心里越想越愤怒,害怕什么的都抛于脑后。 “沈村长,你不过是沈家村的村长,我们夫妻俩如今还是城里户口,不是你们沈家村的人,你管不着。” 沈村长冷哼:“是吗?建强家的,他沈建强的工作怎么来的,不需要我提醒你也知道。” “还有,吃商品粮的只有他沈建强一人,你、你儿子,还有你闺女,他们的户口还都是沈家村,怎么,你们也想牵进城?” 沈村长顿了顿,脸上的讥讽意味更甚:“有那个本事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 周桂花一个语塞,气急败坏地在原地直跺了好几下脚。 看了一眼身边默不作声的男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下他胳膊下的软肉,指着鼻子骂: “说话啊,没用的男人!看你婆娘儿女被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指着鼻子骂,你还一句话不说,有什么出息?” 沈建强抬头看向沈村长,眼神有些心虚,在媳妇儿的催促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就被突然插进来的话打断。 “他沈建强一向是个最懦弱、最没用的男人,还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你觉得他应该怎么还回去?” 这是道对沈知知来说很陌生,对老两口和沈村长夫妻俩来说很耳熟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是个妇人,语气中充满愤怒,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对沈建强很不满意。 围观的村民给声音的主人让了条道,纷纷和来人打招呼。 老两口、沈村长夫妻俩和沈建强夫妻俩抬头一看,才知道来人远嫁在隔壁镇的沈家姑奶奶,还是俩个! 这是沈知这具身体的亲姑姑! 两人还没出嫁时,是村里出了名的厉害姑娘,且和势利眼的周桂花这个嫂子极其不对付,没少闹得不安宁! 要不是如此,老两口也不会狠心用亲儿子的卖命钱给沈建强夫妻俩在隔壁另起一座屋子。 即便如此,姑嫂三人一见面,还是少不了争吵! 周桂花再年长厉害,也架不住双拳难敌四手,常常吃了两个姑奶奶的败风! 后来慢慢地,两个姑奶奶长大成年,被亲哥沈建华安排嫁给自己退伍回来的好兄弟,周桂花一家又被搬去县里,这才少了纷争。 不过每年初二回娘家的时候,一旦不小心碰上,周桂花还是少不了吃一顿“挂面”! 俗话说得好,仇人想见,分外眼红! 满腹牢骚的周桂花一看到昔日的死对头,脸颊拉得长长的,目光扫过几人,抱着双臂,嗤笑着冷嘲暗讽。 “哟!这拖家带口的回娘家,怕不是你那个‘善解人意’的婆婆看出你们的劣根性,被赶出来了吧,哈哈哈哈” 沈建君、沈建秀姐妹俩一听,脸色均是一变,很是难看。 在这沈家村,谁人不知道她们姐妹俩的婆母不是个好相处,磋磨儿媳妇是出了名的! 为这事,沈父没出事前,每年休假归家,少不得往两姐妹儿的婆家走一走,敲打敲打。 那时的姐妹俩虽被婆母磋磨,但有个在京市部队当官的亲哥亲嫂在,加上长得不错,丈夫体贴,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自从亲哥亲嫂意外离世后,姐妹俩在婆家的日子一落千丈。 特别是小妹沈建秀,比起接连生了三个儿子的姐姐,在婆家众多儿媳中,地位是最低的一个。 连带艰难生下的女儿都不受重视,更别提日子久了,曾经的丈夫也变得敷衍了事,不再体贴就更加艰难…… 周桂花的这一下,算是踩中两人的痛处! 虽然她们嘴上说着看不起沈建强这个养大哥和周桂花这个养大嫂,背地里没少偷偷羡慕周桂花。 男人怂是怂了点,胜在听话,又有那么一对善解人意的公婆…… 见姐妹俩被自己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周桂花可谓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连腰板都硬了不少! 啧啧两下,继续戳伤疤。 “你说说谁家姑娘像你俩一样男人婆?人家拼着宁可不要这个儿子,也要把你们赶出家门,真是贱皮子!” 这下,连沈建君的丈夫都忍不住脸颊发烫,火辣辣的不自在! 他不是被赶出来的…… 周桂花的眼神又落在院子里的红砖上,眼珠子转了转,了然的笑笑。 “我说呢?这时候不年不节的,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两个老东西要回抚恤金的时候拖家带口赶回来,敢情打的是这个主意!” 因为抚恤金的事撕破脸,周桂花对老两口连最后一点尊敬也没了,甚至暗指姐妹俩不安好心,挑拨离间! “你特娘地放狗屁!”沈建君黑着脸大声反驳。 她们是被婆家赶出来没错! 却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赶回娘家也不是为了打抚恤金的主意,而是半道上不小心听到爹娘和亲侄女的遭遇,这才改路线赶过来。 本打算为爹娘,还有亲弟弟唯一的血脉撑腰,没曾想反倒被倒打一耙! 第四十六章 沈家姑奶奶 “周桂花!老娘不是被那家人赶出来,是老娘看不上那家人,还有,老娘回自己的娘家,碍着你个外人啥事?”沈建君双手叉腰,大声怒斥。 “还有,老娘这次回来,就是要为老娘的爹娘,还有我弟弟唯一的血脉撑腰,你个不要脸的老贱人。 多大的脸啊,还敢霸占我爹娘和知知的抚恤金?还有你沈建强,这么多年沈家的饭菜都喂到你狗肚皮里面去了? 什么钱都敢吃,什么便宜都敢占……也不怕三更半夜的时候,建华两口子来扒你俩床头,呸!” “……” 沈建君双手一叉腰,小嘴一张叭叭个不停,骂得周桂花节节败退,想反驳都插不进去的话。 更别提沈建强,虽然是个软弱无能的软蛋,但也要面子,被养姐指着鼻头骂,心中哪里会舒服? 当然,连他媳妇周桂花都招架不住的人,他就算再不服,也只能闷着! 其他围观的村里人一个个看着威力不减当年的沈建君,个个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对付这样的白眼狼,就该这样狠狠地骂,不然不长记性! 至于和沈建君姐妹俩一起来的,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在场所有人中,唯有一人接受不良。 那就是刚刚挤进人群的沈知知。 天知道! 看到周桂花被沈建君指着鼻子骂得节节后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时,心头那叫一个暗爽! 暗爽过后又忍不住担忧。 虽然沈建君张口闭口是自己瞧不上那边会磋磨人的婆家人,但举家搬迁回来是事实。 万一真如周桂花所言,要是真奔着抚恤金而来,那…… 别说周桂花了,就是这样厉害的大姑,沈知知光看着都有些发怵! 战斗力杠杠的,一般情况下她是最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因为有两个姑妈的存在,沈知知没急着冲出去,而是站在人群中,想多看一下周桂花这个恶人被折磨,也想暗中打量一下两个姑妈。 至于老两口? 被沈村长夫妻俩和沈建君姐妹俩保护得很好,轮不到她出手! 趁着这个机会,沈知知把目光移到了沈建君的身上。 在原主记忆中,这个大姑不止周桂花害怕,原主也十分害怕。 不仅骂人厉害,而且对性子软弱、做事慢吞吞的原主十分看不上,每次来都少不了要说教一番。 虽然每次来都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衣服,甚至还会帮她反击欺负她的周桂花一家…… 饶是如此,对这个亲大姑,原主还是害怕得紧。 不过心中的情绪却很复杂。 平时的时候特别不希望见到大姑,被周桂花一家欺负狠了又恨不得立刻见到大姑,让大姑帮着自己报仇。 时间久了,连原主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大姑还是不喜欢? 不过就沈建君刚才的这一番作为,在沈知知看来,她是极其欢喜的。 至于其他的,还需要多关注关注。 比起这个厉害的大姑,原主更喜欢性子温柔的小姑沈建秀。 虽然外人总说沈建秀小姑也是个厉害姑娘,附近的青壮年都不敢娶,但对原主来说,小姑向来很温柔。 对自己也好! 不像大姑,嘴巴一直骂个不停,甚至有时候还会恨铁不成钢地拧一下自己胳膊后才对自己好。 小姑就是说话温温柔柔的,对她也是温温柔柔的,经常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也从不会骂她…… 唯一不好的是,小姑在婆家地位不如大姑,常常做不得主不说,带回家的东西也有限,还常常被周桂花一家嫌弃。 饶是如此,除了老两口,原主最喜欢的人还是小姑! 沈知知把视线落到沈建秀身上。 黝黑又苍老的脸颊,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爬满了皱纹,穿着肥大又灰扑扑的衣服,十分苍老又没精气神。 就算和年长十多岁的刘菊香站一块儿,一眼望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的姐妹俩呢。 更别提和大姐沈建君相比,两人压根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看来在婆家的时候,没少受罪。 在沈建秀身边还拉着一个瘦小黝黑的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小手紧拉妈妈的大手,怯生生地打量院子里的一切。 沈知知蹙了蹙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这小姑娘应该是小姑家的唯一的孩子,小雨。 算算年纪,应该是十一岁才对,怎么瘦得像个猴子一样,看起来不足八岁的模样,还如此小家子气? 现在不是适合询问的时候,沈知知只好把目光从娘俩身边离开,落到一旁的大姑父和几个表哥表弟身上。 大姑父个子高高,人也壮壮的,精神看起来不错,身上有着庄稼汉的老实巴交,也有军人未褪去的坚韧。 第一眼来说,马马虎虎过得去,沈知知不讨厌! 只是这么大个块头却护不住媳妇孩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很快,沈知知又把视线移到几个表哥表弟身上。 大姑和大姑父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比她大两岁,刚满十九,二儿子和她一样大,小儿子比她小一岁,目前才十六岁。 除了大儿子,剩下两个儿子都还在上学,夫妻俩没什么工作,加上有婆母磋磨,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不过精神头都看起来不错! 之后,沈知知又环顾了四周,并没在人群中发现小姑父的身影,不由得蹙了蹙眉,给那个印象中的小姑父大打折扣! 至少就目前的记忆看来,这个小姑父还不如大姑父有能力、有担当! 打量完所有人,沈知知才收回视线,继续看戏! 院子里沈建君和周桂花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多数时间都是沈建君在输出,周桂花在自保! 饶是如此,周桂花没少吃沈建君的口水和被手指头戳。 骂又骂不过,吵又吵不过,气极的周桂花想扑上去抓两把沈建君的脸呢,还没靠近,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砰砰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光听这声音,沈知知都替周桂花肉疼! 第四十七章 断绝关系 “哎哟!疼死我了,杀人了……” 周桂花躺在地上大声哀嚎着。 如果不是那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光凭刚才那重物落地的一声巨响,或许大家的心会更加偏向她一些。 一旁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 周桂花人再差,只要她们还没有正式断绝关系,那就还是她们老沈家上了祖宗牌位的大儿媳妇。 纵然犯了太多错,也应该关起门来慢慢解决。 而不是敞开大门,让一众父老乡亲们平白看笑话! 只是一想起两家如今的关系,老太太无奈地扶了扶额,当即坚定心中的想法。 “好了!周氏,不要再闹了!你们夫妻俩犯的错,我这个养婆婆不好多说,正好你们都回来了,之前给你们的东西我们老两口不会要回来。 但是从今儿个起,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今天正好请各位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 今天你们踏出这个门就别再来了,不然闹一次,别怪我老婆子翻脸不认人,提棍赶人!” 老太太一口气说完,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 沈建强再不成器,也是老太太从那么滴滴点点养大成人的,比对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都要好。 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只是再怎么偏心,人也有讲良心!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情,让亲生的几个孩子寒了心。 特别是如今的沈建强再如何不成器,儿女也已经成年,就算如今断绝关系,也饿不死! 但孙女不同。 除了她们老两口,孙女就孤身一人,她们不能做得这么绝…… “娘!”沉默的沈建强震惊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太太,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汪汪:“娘您不要儿了啊?” 老太太倔强地背过身去,有些哽咽:“老大,你已经能自立门户,都快能当爷爷了,娘不后悔当年收养你,只后悔没教好你。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还对得起娘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就管好你媳妇儿女,往后别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说着,老太太抬脚进了屋。 老爷子早就不爽沈建强这个养儿子。 要不是害怕老伴儿伤心难过,只怕早就与之断绝关系了。 见老伴儿自己提出来,老爷子冷哼一声,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转身去追老伴儿去了。 院子里的沈建君见状,扬起了下巴,朝看“戏”的沈知知朝了朝手:“死丫头,看这么长时间热闹,像个棒槌一样,还不快滚进屋去看看你爷奶!” 突然被点名,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落在她身上。 沈知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着走出人群:“大姑,大姑父,小姑,你们来了,快进屋坐!” 沈建君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略带嫌弃:“这么大块头还被人欺负成熊样,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老沈家的种?” 不等沈知知反驳,一旁的沈建秀就替她说话了。 “大姐,你怎么又这样说知知?知知的性子像极了弟妹,温温柔柔的,比咱们大老粗好多了!” 沈建君依旧不满,从鼻腔里哼气:“温柔顶个屁用?都被人欺负成鹌鹑了……” 说着,沈建君抬脚进了屋。 她的丈夫和几个表哥表弟紧跟其后,路过沈知知时,几人歉意地笑了笑。 沈建秀拍拍她肩膀,温和一笑:“知知别生气,你大姑就是这样的牛脾气,但心是好的,你别放心上!” 沈知知又不是原主,自然不会害怕沈建君这样的人。 “小姑放心,我知道大姑是为我好!小姑快进屋歇息吧,这里交给我!” 沈建秀看了眼地上撒泼的周桂花,又看了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沈建强,叹息地摇了摇头。 “沈建强,赶紧把你媳妇儿女带回家去吧,咱们两家已经断了关系,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让她们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比起沈建秀的温柔,一旁的沈村长要粗鲁许多:“快不快滚!要不是看你爹娘的面上,我还真想把你白眼狼赶出沈家村!” 这不是沈村长故意夸大其词,而是他真有这样的本事! 见沈村长和沈大江几兄弟对沈建强一家摩拳擦掌地挥霍着,沈知知赶紧将人往屋里请。 倒不是她心疼会揍坏沈建强一家,实在是前脚老太太好不容易狠下心肠、当众断绝关系,后脚要是给人揍坏了,怕老太太后悔心疼! 她可不想给沈建强一家再搭上自家的机会! 这样的牛皮糖,最好一次性给扔掉,才能永绝后患! 被阻拦的沈村长一家有些忿忿不平,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即便他们两家关系再亲近,也不敢擅自做主,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众人一个接一个进屋后,沈知知就这么抱着双臂,冷眼相看徒留在院子里的沈建强一家人。 冷冷开口:“怎么?是扫帚炒肉没吃够,还是牢饭吃少了,这么不长记性!”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踩到周桂花的痛脚,只见她拍拍屁股起身,又不甘地朝地上碎一口唾沫: “呸!小贱人,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下来求老娘!” 看到周桂花这得意又胸有成竹的模样,沈知知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都成这副丧家犬的模样了,难道背地里还能有什么依仗不成? 想不通,沈知知便不再多想,很快就将这事抛于脑后。 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者,她周桂花又没有那能呼风唤雨的真本事,又何必杞人忧天,给自己增添烦恼! “是吗?那我倒是期待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见没有吓唬到她,周桂花后槽牙都差点咬碎,却又无计可施,毕竟屋里的帮手可不少。 真要动起手来,到时候吃亏的还得是自己! 想起自己的计划,周桂花看向沈知知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毒蛇一般,哼哼唧唧了两下,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小贱人! 你就笑吧! 再不笑,以后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第四十八章 狠人 送走瘟神一样的周桂花一家,沈知知拍拍衣袖关上院门。 本来打算今儿个把老宅收拾出来,下午搬过去,没曾想会发生这出! 叹了口气后,沈知知转身回了屋里。 屋里的氛围有些压抑。 主要是老太太舍不得沈建强一家,说了断绝关系的话,这会儿又有些舍不得,此时正小声低泣呢。 其他人知道老太太伤心啥,一个个也都识趣地没往上凑,打算让她自己消化。 沈知知可不管这么多! 这么一大家子人呢。 不说晚饭如何? 还有老宅的事儿没解决呢。 再说了,就沈建强那一家子,哪里值得一家人在这儿为他们伤心难过! 沈知知轻咳两下,瞬间吸引住众人的目光,解释道:“奶奶,其他事咱先放一边,老宅那边我看过了,住不了人。” “如果明天还想按计划行事,今天就得先把住处解决了……” 剩下的话,沈知知没说。 老太太不傻,知道她这是提醒自个儿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 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老太太转头看向老爷子,带有些许疑惑:“老宅的墙都倒了?” “我前儿个刚去看了,还好好的。”老爷子摇摇头说。 一听老两口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沈知知干脆挑破了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宅太破了,四面漏风,不能住人,反正我是不住那边!” 担心老两口一意孤行,沈知知抱起胳膊,极其光棍地说。 一旁的沈建君一行人刚到沈家村,还不知道家里要建新房,刚才院子里村民又多,拉来的红砖完全被村民们的身影遮挡住,更加不知道这一幕。 一听她们说起破旧的老宅,还说找什么房子,沈建君以为又是周桂花那一家子作妖,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知知,你来说,是不是姓周的那小贱蹄子要这屋子,是不是她要把你们赶出去?” 老太太闻言刚想说话,就被沈知知摇头打断。 “大姑你误会了!我们找屋子是想把家里这个老屋推掉重新建一个新的,暂时住一住而已!” 一听自己误会了,沈建君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说起之前的老宅,眉头还是不自觉皱起:“那老宅太旧了,老有蛇虫蚁往屋子里爬,不安全,正好我们打算去城里租个铺子做门营生,干脆搬过去和我们住算了。” 沈知知闻言眼睛一亮。 对啊! 她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既然城里可以租房子,那村里也可以啊! 正好村里有几户人家都搬去了城里,村里的老房子都是空起的,她花几个钱租几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沈建君以为她心动了,继续动员老两口:“我滴亲娘哎,知知的学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您老去城里也好照顾她,还犹豫啥?” 说起学习,沈知知眼里闪过一阵心虚。 她和大姑家二表哥同读一所学校,甚至还是一个班的,今年她还找了借口没去学校,要是让对她寄予厚望的大姑知道…… 想到后果,沈知知冷不丁打了个冷战! 她大姑是个狠人啊,惹不起! 只是,这人有时候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她前脚刚记起这茬,那边的沈建君后脚也记起了这茬! 回想起亲弟弟亲弟妹临终前留下的遗言,说无论如何都要让闺女好好上学,一定要尽量考上大学,将来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为了这事,即便自己的日子过得艰难,沈建君依旧没放弃过。 不顾婆家人的阻拦和闲言碎语,东省一点、西节约一点都要省下钱来给她上学。 不然以老两口在地里刨食的能力,很难将她供读到高中,还是沈家村唯一一个读上高中的女娃娃! 只是,谁知这死丫头一个招呼不打,就悄悄去学校办了休学,还说什么身体不好,要在家里休养半年再回去参加高考…… 这让乍然听到的沈建君气得愣是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没下地,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别以为她没进过学堂,就不知道考上大学有多艰难? 就她们村的村长家儿子,自小被人夸着长大,天天学、日日学、夜夜学,这都连考四五年了,还是没能考上大学。 她这个侄女能有多大本事,当姑姑又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别说什么休养半年再回学校参加高考,这话落入沈建君耳中,跟沈知知亲耳告诉她不是沈家人一样不可思议! 所以她怎么能不生气? 为这事儿,婆家人和那些妯娌没少奚落她。 说什么自家儿子和侄子不管,偏要去养一个没爹没妈的小丫头片子,结果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 即便侄女再不成器,那也是自己的亲侄女,沈建君这样要强的人,怎么能容许她被旁人指责? 这一争论之下,她们一家便被婆家人赶了出来…… 这下好了,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城里做小买卖的沈建君都不用再犹豫了! 只是这主动和被动是两码子事! 即便自己一家真要去城里,也得吐了那口浊气再去,所以沈建君才打算叫上妹妹一块儿,一起来劝侄女。 没成想在半道上听到周桂花一家的所作所为,两姐妹忍无可忍,直接杀了过来…… 现在周桂花一家的事情已经解决,想起自己本来要回娘家的初衷,沈建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在一瞬间窜了上来。 左看右看,最后挑了一旁趁手的扁担,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就朝她挥来: “好你个死丫头!老娘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敢给老娘办休学!看我不打死你个死丫头!!!” 眼瞅着大姑的扁担快要爬上背,沈知知眼底闪过一抹惊恐的同时,又迅速往外逃。 其他人见状赶紧拦下。 抱的抱住沈建君,劝的劝,还有挡她面前的,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沈知知趁此机会,赶紧伸出双手挡在两人中间:“大姑!大姑!您听我说,咱君子动口不动手!” “屁!老娘是老娘们儿,你敢休学,老娘就敢打死你,站住!!!” 第四十九章 一阵人仰马翻过后,沈家院子终于安静下来! 沈建君手拄着扁担,气喘吁吁地瞪着对面的沈知知一眼,嘴里怒斥着: “好你个死丫头,做了错事还敢逃,老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他人见状,一边拦着,一边给她使眼神劝道: “知知,快给你大姑赔礼认错!她是为你好,你给她保证以后好好读书,好不好?快认个错!” “是啊!快认错!”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带着粗粗的喘息声劝说她,光听动静就觉得累得够呛! 当然,这一声声喘息声中可不包括沈知知。 她欣喜地停下来,不停翻看自己的手脚,眼底有点小骄傲! 还别说,最近的锻炼挺有效果! 以前的原主要是遇上这种情况,只有停下来挨打的份儿,而现在的她,别说挨打了,就连边儿,其他人都甭想挨。 好歹是为自己好,沈知知也不可能真让沈建君累着,趁这个机会,赶紧解释清楚。 “大姑,您老先歇着,听我一言可以吗?” 沈建君也是真累得够呛,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眼睛盯着她:“行!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老娘今天跟你没完儿!” 沈知知赶紧点头。 这样凶狠的大姑,还不如惦记抚恤金呢! 当然这话只是想想而已。 她清了清嗓子,老实交代:“大姑您也看到家里的情况,爷奶年纪大了,抚恤金的事好不容易结束,我怕被人再惦记上,打算先把房子建了,带奶奶去医院看过病,然后……” 说到最后,是沈知知的极力保证。 “大姑放心!我最近真的没有落下课程,每天一有空就勤勤恳恳学习,绝对不会辜负大姑您们对我的期望!” 这话说得很漂亮! 虽然她休学的事让人很生气,但一听情有可原,沈建君心中的气焰瞬间散去半截。 只要不是故意不学的就成…… 转念一想,得知她一个年幼的小姑娘早早地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责,前要照顾年迈的爷奶,后要抵抗豺狼虎豹般的极品亲戚…… 光想想,沈建君就忍不住替她心酸落泪! “算了!也难为你这孩子的孝心!”沈建君抹了把眼泪,哽咽道。 下一秒,她脸上的神情由犹豫变得坚定。 “你爸妈不在了,但咱两个姑姑还在,姑姑们也是你爷奶养大的,这份重责不能担你一个小姑娘身上。 你小姑家小雨还小,你小姑暂时离不开身,要不正好在家帮忙照顾你爷奶,我们一家暂时去城里做点小买卖,以后每个月给家里拿点钱。 等你明年参加了高考,剩下的再慢慢做打算……” 三言两语,沈建君就把一家人的任务都安排好了。 虽然没有征求小妹的建议,但她出发点也是为了亲妹妹好。 她是因为吵架走动离走的,而小妹则是确确实实被赶走的,眼下母女俩无地可去。 要是住家里,既能照顾年迈的父母,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去处,也算是两全其美! 而自小跟着姐姐身后长大的沈建秀,也习惯听从姐姐的安排,毕竟当下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安排。 只是担心即将成年的她和姐夫心中有别的想法,认为她们母女俩是为了抚恤金而来…… 比起沈建秀的担心,沈知知则被沈建君的这番安排结结实实惊讶到了。 天知道! 在这个时代,还能有这样的胸襟,当真了不得! 至于大姑父会不会不同意? 沈知知想也不想就知道答案! 大姑父或许有些惊讶,但绝对不会不同意,不然早就闹腾起来了,哪里会如此安静? 更别提在前十几年,原主还能安然拿到十几年的学费等等! 真要算起来,估摸着不是三四百可以解决得了问题的。 当然,不是谁都像她想得这么通透。 比如老两口和沈村长夫妻俩。 四人自从沈建君开了口后,紧张都写在了脸上,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大姑父的神情,生怕当场闹出来。 这贴补娘家的事不少,但这么明晃晃提出来要扶娘家的,还是头一个,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男人愿意! 担心大女儿大女婿闹起来不好看,老太太赶紧出言制止: “胡说八道什么呢?建君啊,爹娘又不是老到动不了手脚了,还有这些年种的粮食也卖了一些钱,不需要你们两口子贴补。” 说着,老太太扫过三个外孙,语重心长叮嘱:“三个孩子也都大了,你们要真有那闲钱,还不如存起来给三个孩子娶媳妇儿用!” 不等沈建君接话,一旁沉默寡言的大姑父突然接茬: “娘放心!三个孩子的事我们心中都有数儿,服侍您们二老也是应该的,建华不在,建君和我也是您们的儿女,应该的!” 不得不说,这大姑父看着沉默寡言,说出口的话却很漂亮,不说别的,光是这番话众人听了心里头很是妥帖! 老两口和沈知知都知道家里的情况,是不需要用到沈建君一家的钱,不过这样的态度让她们很欢喜。 想想未来日子还长,老两口便没再拒绝! 总归手心手背都是肉! 老儿子没了,两个闺女还在,活了大半辈子,欢喜的是亲人都在身边,哪还讲究什么儿子是宝,闺女是草的? 正好小闺女无处可去,他们要是拒绝,那就太不是人了! “行!你们孩子都快娶上媳妇儿了,爹不好再说些什么,建秀和小雨就在家里住下吧,正好给知知搭个伴儿。 建君你自小是个有出息的,别的事爹搭不上手,既然要去做买卖,手里不能不留点钱。 抚恤金是建华两口子给知知留的,爹就不碰了,这是爹娘的棺材本儿,你先拿去用吧!” 说着,老爷子在里衣兜里左摸右摸,最后掏出一把毛票,估摸着有一两百块的样子。 看起来攒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不过沈知知却看得眯了双眼,这分明是她去买东西退回来的毛票,什么时候成为老两口的棺材本儿了? 虽不知老爷子用意,但沈知知还是没揭穿,决定静观其变! 第五十章 支招儿 看着亲爹手里的那把子毛票,沈建君夫妻俩备受感动又有些心酸! 她们确实出来得急,身上多余的钱都没带上一分! 可婆家人明知道这点,依旧没给一分路费,此时一对比,心中有些东西似乎在慢慢发生了变化…… 只是再如何感动,夫妻俩都不准备收下老两口的“棺材本儿”,不然那就是大不孝! “爹你拿回去吧!咱还有一把子力气,饿不死!”沈建君把老爷子的手推回去道。 可老爷子却坚持要给:“拿着!爹相信你们有那个本事赚回来,这钱当是爹娘借给你们的,你们不拿,我们以后也不要你们给的钱!” 沈建君一听犯了难! 最后还是丈夫沉吟再三接了过去,还作下保证一定归还! 其实这钱给出去,老爷子就没想过还要收回来! 六千块钱的抚恤金实在扎眼,即便女婿看着还不错,老两口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又不想一分不给,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小闺女。 以后都待在身边,补贴的机会多的是,不急于一时! 在几人推诿间,沈知知才想明白这一点! 做下安排后,几人才把话题重新绕回建新房子的话题上。 刚起了一个话头,沈知知就提出租借村里空屋子的计划。 众人一听,几乎没多想就同意下来。 特别是在沈家院子隔壁,就有一户空屋子,而且屋子很大,修葺得很好,方便守建房子材料不说,来回跑也方便! 只是这户屋子的主人不在县城,在市里,前年出去做买卖,去年干脆一家人都搬了出去,一时不好找人。 不过这找人对沈村长来说却很容易,主动揽下这个差事: “放心!大勇家离开前给村里留了个电话,我一会儿去村委拨个电话问问,这事应该好办!” 话音刚落,一旁的刘菊香就推了他一把:“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办了好搬家,明个儿就可以动土了!” 沈村长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当即应下起身:“行!你们先收拾说,我去趟村委!” 说着,不等其他人开口,沈村长就踏出了沈家的屋门。 此时正是事多的时候,沈建君一家虽然忙着去县里做买卖,但这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要做什么,家里又忙碌,便没急着走。 想着过了明日动土的吉日再离开。 趁这个机会,老两口安排帮忙收拾东西搬家,等沈村长传来消息,立刻就搬家! 没一会儿功夫,沈村长没等来,但却等来沈大海。 “大伯,大伯娘,我爹说了房子的事已经谈下来,他去拿钥匙,让我来通知你们准备收拾收拾搬过去!” “这多少钱租一个月?”老太太心细些,拉着沈大海问。 沈知知担心老太太节约的毛病又犯了,赶紧上前拦住人,拉到一旁小声劝道: “奶奶,这是在村里,租金能高到哪里去?再说三爷爷不会让咱家吃亏的,您老就别操心了!” 谁知老太太没好气地撇她一眼,哼唧了两下:“你当你奶成啥人了?真以为分不清轻重了,我这不是想着你三爷爷为人,担心他们吃亏吗?” 一听这话,沈知知满脸尴尬。 她还以为…… 不过既然不是老毛病犯,沈知知便不再阻拦老太太,继续去收拾东西去了。 要不是新房子还没建好,这屋里的烂锅碗瓢盆她想都不想收拾,打算全部换新的! 人多力量大! 在众人的帮助下,屋里的东西很快搬去了隔壁的沈大勇家。 沈大勇家房子虽是瓦房,但却很宽,光是房间就有六七个,屋里的家具一应俱全,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比起她们收拾的家当,放进沈大勇家跟一团破铜烂铁似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时的沈知知才打听到租金,五块钱一个月! 这个租金在村里看来可不少,在沈知知看来却十分便宜! 毕竟这可是七八间青砖大瓦房,不是漏雨的茅草屋,人家也说了只要不损坏,屋里的家具随便用。 如此一来,这五块钱可是划算得很! 收拾妥当后,沈知知就操心起晚饭! 午饭时因为周桂花一家的闹腾,加上沈建君对她的“围攻”,几番闹腾之下给翻了过去。 后来几人肚子饿了,也只是去沈村长家拿了几个粗面馒头暂时凑合的填填肚子,此时正饿得饥肠辘辘的。 想到家里难得来一趟正经亲戚,这顿晚饭沈知知没打算含糊! 不过沈建君姐妹俩担心她没好好做过大锅饭,不放心地跟着去了厨房帮忙,让她打下手! 做饭的空隙,大家聊起沈建君一家要去城里做的买卖,沈知知便多嘴问了一句:“大姑你们打算做什么买卖?” “还不知道,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沈建君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她。 正在烧火的沈知知一听,心思当即一动。 试探性地问:“大姑你炒饭的手艺如何?” 说起这个,一旁切菜的沈建秀当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大姑炒饭手艺最好了,你忘了你从小就喜欢吃你大姑做的炒饭!” 沈知知仔细一回想记忆。 在原主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茬! 不过翻来翻去的找,沈知知也只找到一个蛋炒饭! 再仔细一想,她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难怪记忆中只有一个蛋炒饭,原来是只会做蛋炒饭,当然,也可能是材料匮乏的原因! 想到这,沈知知赶紧提议道:“既然找不到做什么,那就干脆先支个摊子,卖炒饭好了!” “支摊子卖炒饭?”沈建君停下动作反问。 沈知知重重点头。 “对啊!现在本钱不够,可以先支个小摊,以后赚多了再换店,现在就在人多的地方卖炒饭,不过不能只卖蛋炒饭,还得多准备一些选择!” “这卖炒饭能赚几个钱啊?”沈建君问。 “薄利多销啊!假如一份炒饭赚一毛钱,十份就赚一块钱,那一百份呢?更何况一份炒饭也不止赚一毛……” 沈知知把道理掰碎了说给沈建君听。 要不是抚恤金案结束,手里暂时不缺钱,她还真打算自己去摆个炒饭摊子。 第五十一章 准备工作 被沈知知这么一说,沈建君开始心动了。 实际上,不止沈建君,连一旁的沈建秀也是心动不已。 只是她孩子还小,不像姐姐家除了有姐夫帮忙,还有几个孩子帮忙,老爷子们又刚给了两百块的棺材本儿帮忙…… 沈建秀悄悄叹了口气。 自己看来是没那个能做买卖的本事了。 她胆子本来就小,即便这两年有不少人出去做买卖赚大钱,可回想起之前不好的黑色时代,沈建秀,她到底还是没那个胆子! 在沈知知的计划里。 只要沈建君和沈建秀这两门亲戚是个好的,她都愿意拉两家一把! 人都是群居动物,都喜欢热闹,她也不例外。 给沈建君家支完招儿,低头看到神情低落的沈建秀,沈知知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 “大姑你们先去做一段时间炒饭摊子看看情况,要是情况还可以,尽快租个铺子,这样可以做得更多,赚得也更多。 等大姑家铺子支起来,小姑就把小雨妹妹送去学校,自己在大姑家铺子门口支个摊儿。 比如夏天支个冷饮摊儿,冬天支个热汤摊儿之类的,不仅可以节约铺面,还可以带动店里的生意,一举两得!” 忙碌的沈建秀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眼睛亮闪闪的,不敢置信地反问:“可以吗?” 一句话功夫不到,沈建秀又低下头去,极其不自信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没你大姑能力强,做不来买卖,还是算了算了。” 沈知知和沈建君相互一对视。 看来自家小姑(小妹)还是一如既往不自信。 到底一同认识好几十年,还是沈建君了解自家亲妹,直接替她敲定下来。 “有什么干不来的?你等着,等我们在县里站稳脚跟儿,到时候你再来支摊儿,有我和你姐夫帮忙,我就不信这摊儿支不起来。” 有了沈建君这句话,沈建秀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 一顿饭的功夫,三人很快敲定下来。 趁着吃饭的时候,沈建君把她这主意告诉了大家。 老两口是吃过她做的各种炒饭,味道还不错,要是在外面,饿狠了他们也宁愿多花一个钱吃一份,当然没有不同意的。 至于大姑父父子几人。 四人习惯了家里由亲娘做主,他们只需要当好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就好了。 见大家没有异议,沈知知干脆一收完碗筷,就开始拉着沈建君钻进厨房,打算把自己炒饭的看家本领教给她。 至于建新房子需要准备的东西,那些自有老爷子和大姑父几人去操心。 她只需要必要时候给偷摸掏点钱就行了。 无论炒饭还是炒面,正好家里都有,沈知知干脆拿出来一道手教了。 至于炒粉。 这个时代的粉很少,大家都比较喜欢吃扛饿的面条,所以粉的作用不大,她也不想做炒粉。 沈建君也是这样想的。 老太太人很勤快,即便腿脚不好,时常在老屋旁边的自留菜地一挖一挖地,也能种出不少蔬菜。 想着老屋那边即将挖掉重建,沈知知干脆领着沈建君姐妹俩过去,一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将老太太一个夏天的劳动全摘了。 沈建君姐妹俩看她如此大手笔,面上还有些心虚。 毕竟自家亲娘可是节约惯了,要是让亲娘知道她们一顿饭就挖了一个菜园子,恐怕这耳根子以后别想清净了。 两人战战兢兢回到租借的房子里,没想到老太太只是懒懒地掀开眼皮子看了她们手里的菜篮子一眼,然后就没了…… 这可和记忆中的老太太不一样。 但是学习炒饭迫在眉睫,两人就是有心问,沈知知也不给两人时间。 沈知知给沈建君准备了五种炒饭。 除了最基本的蛋炒饭,还有酸豇豆肉沫炒饭、土豆丝炒饭、必不可少的扬州炒饭,还有一个最便宜的时蔬炒饭。 除了时蔬炒饭,其他的一年四季都有,不容易断原材料。 至于时蔬炒饭,则是当时的季节有什么时蔬,就炒什么。 有便宜的,有贵的,大家各取所求,什么样的人生意都能做上一点。 看到这么多款式的炒饭,沈建君心中有些发怵! 毕竟这又是菜,又是肉,还是大米饭的,或者白面条的,这成本这么高,真的能赚钱吗? 沈知知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这个时候的蔬菜和肉多便宜,一份就放几小块肉不说,要是嫌大米贵,还可以换成小米,或者玉米饭。 沈建君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儿,便继续跟着学习做炒饭。 从开始到后半夜,沈知知三人一直泡在厨房没出来过。 唯一端出来的是一份份喷香的炒饭。 起初众人还觉得自己有口福,比过年还欢喜,直到一份又一份送上来,几人已经开始抗拒了。 即便后来的炒饭明显比之前要好吃得多,也架不住一顿吃到吐! 然后一看三人还继续泡在厨房,也不管夜深不深,众人都立刻找借口离开。 直到脖子酸得抬不起来,手边准备的原材料也炒完了,沈知知才收了手。 经过她的“指点”,沈建君这个常年泡在厨房的做饭好手,已经能七七八八复制她的手艺。 就算现在去摆摊也没什么问题。 剩下的就是准备摆摊的工具。 比如桌椅板凳、碗筷、铁锅案板之类。 大姑父自小就跟着村里的木匠学了几手,大表哥又被带着学过几招,桌椅板凳的问题就包给两人身上。 至于剩下的东西,不仅需要进城购买,还需要相应的票据。 之前她那里倒是有不少票据,担心使用无效全给花了。 老两口手里也没有。 无奈,沈建君只能选择进城,看能不能去换一换打铁的票据。 沈知知不可能事事为她们准备好,只把工具的形状画下来拿给沈建君,让她去按照这个形状打…… 沈建君家生意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沈知知又开始把重心转移到家里。 几日不见,老屋的房子已经动一段时间土了,她已经忙碌着沈建君家生意,除了动土那一天,往后几天都没来看过。 这乍一看,才发现房子都建了一半了。 第五十二章 倒霉蛋 “知知来了,快看看,你想要的房子是不是这样建的?” 沈村长一看见她,立马乐呵呵招呼。 新房子沈知知同样画了图纸,不过在这个时代没敢太出挑,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五室一厅一厨一卫式布局。 老屋的地基很大,她不想浪费了,干脆全建了。 除此之外,还留了一个小院子。 打算以后在院子里种一棚葡萄,再搭个秋千,吹吹晚风,唠着家常,光听着就十分惬意! 看了眼已经初具雏形的房子,沈知知点点头。 “没错三爷爷,图纸上就是这样的,对了,特别是出水口那里一定要留洞,还有埋水管的地方!” 她不想都重建新房子了,还要整日去村里挑水吃。 要是安装不上自来水,她就多花点钱在院子里打一口水井,这样吃水也方便。 至于出水口留洞眼,是她打算做一个简易的洗浴间。 许是受时代和条件影响,老两口、原主,包括刚来没多久的沈建君沈建秀一家,没一个喜欢洗澡的。 基本都是一个周,或者十天洗一次。 光是靠近,那味道直熏鼻子的紧! 为了健康考虑,沈知知还是打算做一个洗浴间,洗澡方便了,这些不好的习惯也能慢慢改变。 “和图纸上一样就成!”沈村长笑着说道,摸着长长的胡须,不停地点头:“还别说,这屋子建起来漂亮,既宽敞又实用,感觉比城里的还好看。” “三爷爷过奖了,这都是跟城里学的,只是咱村里地盘宽,建出来就要好看不少!” 沈村长闻言点点头:“这倒是!” 沈知知的目标是,村里有房,城里有房,最好再多几套,然后早日退休,领房租过活! 看过新房子建得一切顺利,沈知知再次当起甩手掌柜。 见大姑父父子几人的桌椅板凳做得有模有样的,她也想打一些家具。 毕竟就家里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板凳,已经配不上新建的房子了。 本来担心大姑父几人帮忙做了家具不收钱,沈知知想过找村里其他亲戚帮忙做。 但又想着大姑一家正是用钱的关键时刻,要是包给外人做,显得这门亲戚不亲近。 犹豫再三,沈知知干脆把这份苦差扔到老爷子头上。 老丈人开口,总比侄女好使儿!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 在房子已经建成,大姑家的炒饭生意也在朝好的方向进行着时,沈知知终于第一次踏进原主的高中学校。 她虽然办理了休学,但下个月学期想入学就得参加期末考试。 这和后世的教育不太一样,沈知知没放心上。 当然,之所以选择前来参加期末考试,也是想检测一下她这半年自学的努力成果。 原主自己是在县里最好的高中,安县一中读的高中,学习虽然十分刻苦用功,但不知为何,学习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 安县一中已经是安县最好的高中了,沈知知打定主意,既然要参加高考,那这安县一中,她必去无疑。 如今的情势,已经开放高考两三年,但因为考试难度大,能考上大学的人少之又少。 但一旦能考上大学,即便只是个中职或大专,后半辈子都算得上是吃穿不愁,这也是沈父沈母坚持要她读书的原因。 沈知知裹着厚厚的棉袄,走在安县一中的校园里,脑子在飞速回忆原主的记忆。 搜罗一圈下来,才长舒一口气。 原主性子闷,交好的朋友没几个。 至于老师……原主好像也没有关系特别亲近的,这倒让没那么露馅的机会。 饶是如此,从进入学校开始,她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生怕露馅。 不过直到走进教室,沈知知都没遇上一个相熟的同学。 不! 应该说有相熟的,不过别人一看到她,犹如见到阎王一般,隔老远就跑没了踪影儿。 这让沈知知十分摸不着头脑。 直到她无意听到几个吃瓜同学的对话…… 甲一愣住:“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听说之前那个黑熊精妖怪的沈知知今天要回学校来参加期末考试了。” 甲二笑着附和:“怎么没听说?我听三班沈娟和洪涛说要给她一点教训看看,还要帮助她作弊,让她休学变成被开除!” 甲三震惊:“嘶~这么狠!这不是断了那黑熊精的未来!” 甲一感叹:“谁说不是,不过谁让她还敢反抗,你难道这个假期没听到县里轰动一时的抚恤金案子吗?听说……” 甲二和甲三再次震惊,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那这沈娟和洪涛挺不要脸的,明明是他们做错事,还敢找人麻烦!” “就是,这也就是黑熊精家里没什么能干的人,不然换作是我,这沈娟和洪涛早就被打一顿了!” 甲一叹息:“还别说,这黑熊精就是黑了点、壮了点、丑了点,但这样欺负人家,还是烈属,真不知道洪涛他们良心痛不痛?” 偷听的沈知知:“……”可怜就可怜,带什么人生攻击? “算了算了,洪家还有点势力,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努力考大学吧!”甲二劝说道。 直到三人扯到别的话题上,沈知知才挪开脚步。 要不是这半年她勤奋努力减肥,至少瘦了三十斤,加上裹得厚厚的,恐怕早被三个吃瓜群众认出来了。 毕竟原主的长相和体型,在学校是独一份儿! 想起洪涛和沈娟的算计,沈知知嗤之以鼻,丝毫没放在心上。 他们老子老娘都对付不过她,两个啃老族的小崽子还敢对自己张牙舞爪,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收回思绪,沈知知没想到原主在学校风评这么差。 当然,这其中不缺沈娟和沈幸运的手笔! 然后加上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爱美,原主这个异类在沈娟等人的刻意宣扬下,大家有不满都喜欢发泄在原主身上。 反正原主是个闷葫芦,也不敢反驳。 是以,原主这个倒霉蛋,在家挨周桂花等人欺负,在学校又挨一些家里有点钱和权势的同学欺负。 被欺负的理由是,长得丑,学习还差! 沈知知重重叹一口气,长得丑又不是她的错,至于学习差倒是可以努力一把! 第五十三章 李亚奇 眼瞅着快到上课时间,沈知知才找到原主的教室。 她前脚刚准备进去,后脚就被人一把拉住拦下。 “你干嘛呢?没看到门上放了水盆?快走后门。” 沈知知转头一看,是原主班里的班长,李亚奇,一个胖胖的男生。 不过长得很清爽,没有丝毫油腻感,脸颊两边有两个圆圆的小酒窝,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在原主记忆中,这个班长人还不错,从来没有帮助洪涛和沈娟助纣为虐,甚至私底下还帮助过原主几次。 抬头一看,门槛轻掩着,在门槛上方放着一个陶瓷盆,里面应该是放了些水的,很沉重的感觉。 沈知知心下了然,又忍不住嗤之以鼻。 这样的小把戏儿,她儿时就见过,可惜现在不是儿时了。 转身,看着一脸沉思的李亚奇,沈知知微微一笑:“是吗?谢谢你班长,要不你,我可能就要被淋一身,冻感冒了。” 她的声音本就软软糯糯的,被围巾一遮住,发出声音更加清甜,像小猫挠似的,听得李亚奇忍不住脸红。 “不……不客……客气!” 低头,李亚奇突然盯着她陷入疑惑:“对了,你是哪一位同学?我怎么感觉你的声音有些耳熟呢?” 沈知知本想如实回答,抬头看了眼门上的陶瓷盆,勾了勾唇,决定暂时先隐瞒下来。 故意岔开话题道:“就班里同学啊,对了班长,门上这水盆谁放的?这要是别的同学没看到,岂不是要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考完试。” 说起这个,李亚奇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重重叹了口气道:“还能是谁?” “就三班那个洪涛和沈娟呗!他们俩准备报复沈知知同学的。” “那这两挺缺德的,大冬天感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沈知知笑道。 “可不是嘛!沈知知同学已经够可怜了,还要受这两的欺负,真是太可怜了,不过谁让我们没有洪家的势力,帮不了沈知知同志!” 李亚奇神情低落地和她诉说着。 沈知知听得心里暖暖的,继续和李亚奇唠着家常,反正考试还没开始,进去教室坐着也得坐着。 “这天儿挺冷的,班长你在这儿吹冷风干什么?” 说着,沈知知还拢了拢身上的棉衣,感觉还是不得劲儿,心里盘算着回去要在里面加一套保暖衣。 “还能干什么?”李亚奇同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一副无奈的模样:“洪家我们是惹不起,但是同学是无辜的。” “身为班长,我有权利和义务保护好每一个同学,我担心有不知情的同学不小心推开门,便在这里守着告诉他们。” 说着,李亚奇警惕地打量四周一眼,刻意压低声音道: “最重要的一点,我要在这里等候沈知知同学,早点给她提醒。 一个女娃娃,大冬天要是被浇一身冷水,湿漉漉待一早上,不说生病,甚至以后还有可能难以生娃,咱可不能这么缺德,不然良心过不去……” 沈知知闻言,心更暖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来这么久也没见沈知知同学过来,要不咱们先进教室吧,外面风挺大挺冷的!” 一听这话,李亚奇赶紧催促她进教室:“你说说你,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吹冷风,快进去吧,我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就要开始考试了,她一定会来的。” 沈知知是光吹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冷得受不了了,又不好意思自己去,不叫李亚奇,便忍不住多催一句。 “一块儿进去吧,或许她早就来了呢,这里多冷,要是冻感冒了多不划算!” “不用!”李亚奇重重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笑道:“我皮厚,不冷的!” 接二连三催促几下后,见李亚奇毫无动静,沈知知又不忍心留他一人在寒风中吹冷风。 毕竟这可是个热心肠的小胖墩! 纠结再三,沈知知突然靠近李亚奇,余光紧盯四周,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进去吧,沈知知已经到了,不会再中招儿的!” 李亚奇反手就是一个不相信。 “不可能!我第一个到的教室,一直在这儿守着,班里每一个人我都认识,沈知知同学不可能已经到了。” 沈知知看着脑子转不过弯的李亚奇,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真不用等了,我不是在这儿嘛。” “你?” 李亚奇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扫了又扫,一本正经地说教道: “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沈知知同学从初中就是一个班的,她长什么样,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可能有你这么瘦、这么……白!” 虽然被质疑和说教了一通,但沈知知不仅没生气,反而还笑出了声。 毕竟,这证明她的锻炼很有成果! 对于李亚奇的质疑,沈知知笑着调侃道:“谢谢你的夸赞,不过你这双眼睛可不能睁着说瞎话,我就是减了下肥而已,人还是那个人,不信你看!” 话音刚落,沈知知就轻轻扯下围巾,眨了眨眼睛,笑道: “你看看,我没骗你吧!” 李亚奇瞳孔猛地一缩,满眼不可思议,震惊道:“不是,你真是沈知知同学啊?” 沈知知赶紧把围巾复原,嘚瑟地递了个眼神儿:“那可不!这半年可没少遭罪,不然哪儿能瘦这么多!” 不是沈知知吹牛。 这半年时间,她一直在坚持管住嘴,迈开腿,不然哪能半年就瘦三十斤。 现在的她虽然还有一百二十斤,但这具身体算不上矮,如今一米六五的个头,一百二十斤算得上匀称。 不过在这个人人皆瘦的年代,她这个身材还是显得有些微胖。 至于曾经的大黑皮,经过她不懈努力的涂抹锻炼,此时已经恢复到正常人肤色,完全没了曾经黑皮的模样。 饶是如此,沈知知还是不满意。 她也没想到,瘦了的原主长相和前世的她竟有七八分相像。 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还以为是曾经的她。 至于剩下的一两分,或许是因为还没前世那么瘦的骨感吧! 第五十四章 受害者班主任 见她坚持,李亚奇盯着她脸仔细看了好一瞬,终于从那张白净的脸上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 当即眼睛一亮: “是你!沈知知同志,真的是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变好看这么多!” 沈知知傲娇地哼了两下。 这才哪儿到哪儿? 和前世比起来,她才美貌恢复不到三分之一的。 不是她吹牛,前世的她可是大美女,走到路上都有路人移不开眼的那种! 当然,当美女的代价也很大! 比如她每天要花费三分之一时间去锻炼、去护肤、去维持美貌。 其他时间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努力上班。 所以为了维持美貌,她甚至连一点别的娱乐时间都没有。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就能迅速减掉三十斤,甚至美白全身肌肤。 “也没什么,我就每天管住嘴,迈开腿就行!”沈知知谦虚地说。 “管住嘴?”李亚奇皱了皱眉头,嘀咕道: “那可不行!我就吃这点爱好,要是不能吃到美食,我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感觉要少很多乐趣!” “你的乐趣是想吃美食,我的乐趣是想变漂亮,不冲突!” 李亚奇赞同地点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来了,咱们快进教室吧,这外面怪冷的!” 说着,李亚奇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抖了抖身子。 沈知知点头应下,目光移到门上的陶瓷盆,眼神闪了闪,恳求道: “好啊,不过班长能帮我保守一下秘密吗?” 李亚奇顺着她视线看去,也看到了门上的陶瓷盆。 以为她在担心被报复,豪气冲天地拍了拍胸脯:“放心!你是新来的同学,沈知知同学从来没来过教室,别人也认不出你的。” 毕竟连他这个号称认识全班同学的靠谱班长都没能清晰认出她,哪里还能指望别的同学认出她? 听出李亚奇是误会了,但沈知知光笑笑没解释。 反正一会儿上课了老师也会点名,不过是想多隐瞒一会儿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后,教室里的同学也没注意到裹得厚厚的沈知知,而是全将目光放在她身后的李亚奇身上。 甚至还有个别性子活泼的男生打趣道: “我说班长,你这不行好事儿等沈知知了?” “是啊班长,你都在冷风中守了两个小时了,她沈知知还没来,是不是听到风声害怕了,白白浪费你的好意。” “要我说,班长这么尽心尽力,要不是那沈知知长得和黑熊精没什么两样儿,我们都以为班长你是看上沈知知了呢。” “哈哈哈哈哈……” “……” 听着众人的打趣声,李亚奇心虚地看了眼前面的沈知知。 回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耳根忍不住泛红,结结巴巴,大声反驳道: “胡……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怎么能乱说话,毁沈知知同学的名声?” 最先将她和李亚奇扯到一块儿去的那个男生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不全班就你对她最好吗?忍不住让人多想。” 想起这个,李亚奇瞬间冷静下来。 “这不她也是烈属,家里只有爷爷奶奶,我家里也是只有爷爷奶奶,所以……” 李亚奇帮助她的缘由,在班里早已不是秘密! 两人同样是胖胖的。 不过她们一个黑,一个白。 一个闷不作声,独来独往,做事不讨喜,动不动就闭嘴不解释。 另一个乐善好施,勤帮同学,学习也刻苦努力,人缘很好。 如此一对比,她们两个胖子的待遇,还真是天壤之别! 沈知知忍不住感叹。 心想原主混得这么差,除了无良作者安排的一幕外,还有自己本来的性子使然。 不过以后有她在,之前的事绝不可能再发生。 许是提起两家凄惨的家世,之前打趣的那些男生纷纷闭了嘴。 毕竟这个时候,军人比任何时候都更受人民爱戴。 除了本来安排的剧情外,其他人都是正常人,自然不会那么没有良心。 当然,像洪涛和沈娟那样,本来就是坏人的除外! 甚至还有男生因为不小心提起李亚奇的伤心事而羞愧道歉。 李亚奇是个性子大度的人,所以旁人刚一道歉,他就原谅了。 丝毫看不出之前的情绪。 因为这一茬打岔,众人也忘了门上陶瓷盆的存在。 当然,也忘了坐在原主位置上的沈知知。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抱着一沓试卷走来,推开教室门的一瞬间。 哐当一声,门上的陶瓷盆翻滚而下,从班主任头上掉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动。 这一下,不仅给班主任浇成落汤鸡,陶瓷盆还磕伤了班主任的额头,甚至又将所有试卷全都淋湿…… 本来坐在教室里闲聊的众人一听到这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起身,瞪大眼睛盯着班主任。 班主任蹲下身,在地上摸了摸被摔飞的眼镜,一阵擦拭干净戴上后,目露凶光扫过在场所有学生。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干、的?” 众人被这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一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竟无一人敢说出真相。 受害者的班主任还要气笑了。 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咬牙看向李亚奇,压制怒气问:“李亚奇,你是班长,你来说,谁干的?” 李亚奇羞愧地低着头,不敢与班主任对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 实在是洪涛打过招呼,不允许任何人供出他们,不然要他们好果子吃! 洪父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供销社主任,但其子洪涛却是学校的小霸王。 他一发话,别说这些学生,便是大多数老师,那也是只有捧着的份儿! 当然,个别老师除外。 比如刚从沪市调过来的班主任,据说家里背景十分强盛。 不仅不把校长放在眼里,连洪主任,在他面前也只有低头赔笑的份儿……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 沈知知没亲眼见识过,还真不知道这事的真实性! 见李亚奇死活不愿开口,班主任更气了,砰的一声把手里的试卷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动。 “说!” 第五十五章 赵真 试卷落地激起的这一声巨响,不仅吓了被点名的李亚奇一跳,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包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知知。 班主任又摘下眼镜重新擦拭一遍。 因为被浇成个落汤鸡,头发上也一直不停往下滴水,导致眼镜上还没怎么着,又模糊看不清前方。 他一边摘下,一边抑制怒气,问: “谁来给我说说这到底是谁弄的?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一个个都是胆小鬼吗?” 被班主任这么侮辱,有些学生心生不满,却不敢触他眉头,只能小声嘀咕。 “又不是我们弄的!他家势力那么大,我们怎么敢说嘛?” 殊不知班主任耳朵很好,一下就听到这句话,犀利的目光一下落到开口的那个学生身上。 眯着危险的眼睛问:“你来说,是谁弄的?” 被点名的学生脸上闪过一阵慌张,下意识摆手拒绝:“不!不是我弄的,不是我!” “我问是谁弄的?”班主任皱着眉头反复强调。 此话一出,那个学生瞬间哑口无言,低着头,像个犯错的鹌鹑一样,不敢言语。 本来脾气就算不上好的班主任一瞧,心中更加怒火中烧,失望地扫过讲台下的所有人。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一个裹得厚厚的女学生站了出来。 然后慢悠悠摘掉身上的围巾,徐徐道来: “老师,我知道是谁干的?” “谁?” “据说是三班的洪涛和沈娟同学?” “据说?”班主任疑惑地问。 沈知知点点头。 “没错!据小道消息,这是三班洪涛和沈娟同学为报复沈知知同学所搞的恶作剧,其中包括刚才的一幕,还有接下来发生的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辞退系列。” 班主任眯起双眼,极其不善地盯着她,似乎想把她看穿,面容严肃地问: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还有,这位同学如此眼生,我教一班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你这位同学。” 质问归质问,但班主任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班主任仔细打量对面的沈知知,有些不太够确定。 毕竟和传闻中,甚至学校里的档案照片都有很大的出入,当然,那些五官倒是和照片上有些许相似之处。 沈知知微微一笑。 这位班主任是她办理休学后才转到安县一中任教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两人的时间点刚好错过,怎么会见过她! 不过别的不说,光是这班主任刚才的一番作为,沈知知觉得人还算不错,既不想让其他人背黑锅,也不想让班主任白白吃这个亏! 即便是替她吃的…… “老师不记得我很正常,之前我因为身体原因,办理了半年休学,所以老师没见过我。还有……” 沈知知顿了顿,在所有同学震惊的眼神中讥讽一笑:“我就是那个被洪涛和沈娟同学扬言要整的沈知知。 不过我很幸运,不小心从其他同学口中听到了这件事,小心避开,不过忘记提醒老师您了。 此事虽不是我所为,却是因我而起,和其他同学无关,老师您要是生气,想罚便罚我吧!” 沈知知勇于承担错误。 虽然门上的冷水盆不是她放的,她也处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 但是班主任确实是因为她而受的委屈,所以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她都不会推脱责任。 听她说完,班主任的脸色稍稍好看不错。 不过还是意外地多看了她几眼。 实在是和传言中的太不相符了。 这样巧舌如簧,怎么能和传言中性子阴沉、只会哭哭啼啼的怂包货相提并论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抹黑? 还是她善于伪装? 班主任抬头看了眼对面不卑不亢的沈知知,仅凭第一直觉,他更倾向前者! 毕竟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没点真本事,怎么能从如狼似虎的黑心亲戚,还有官官相护的虎豹手里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父母又是那样优秀的人儿,其子女即便再怎么柔弱,断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怪班主任多想,安县就是个小地方。 难得出现一个这么大的案子,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知道这个案子,他即便想不知道都难。 更何况这个受害者的主人公还是自己的学生。 所以对这个沈知知,班主任一向很好奇。 只是当时听说身体原因办了休学,他还有些遗憾。 当然,为了能见到她,他还特意让人带话,让她来参加期末考试,甚至不惜用复学威胁…… 没想到仅凭第一眼,班主任觉得,这或许就是自己想要找寻的人。 带着一丝连班主任都没察觉的温和,笑着自我介绍: “沈知知同学,欢迎你回归校园,我叫赵真,来自沪市,是你们一班的班主任,直到高考都是我带领你们。” 沈知知朝赵真微微鞠躬,尊敬地问好:“赵老师好,我是沈知知。” 赵真满意地点点头。 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一一扫过其他学生,脸上带着一抹失望与冷意。 “你们可真是我教的好学生!不团结同学,不尊敬老师,还凌强示弱,有你们这样的学生,真是我赵真的耻辱!”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新班主任嘴巴有些毒舌,但如此毒舌,还是沈知知没有意料到的。 即便平时经常被打击,众位学生还是忍不住为自己鸣不平! “老师您出身的背景强大,又来自大地方,不知道我们这些小地方小人物的生活艰辛,怎么能如此说我们?” “就是,如果我们能有老师您的背景,我们也绝对会尊老爱幼,抵抗强权扶弱小。” “没错,在我们懦弱无能的时候,不过是因为没有强硬的底气让我们去发挥。” “没错没错……” “……”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满脸激愤地讨伐着赵真,似乎对他的话很不满意。 对于众位学生的讨伐,赵真不怒反笑,抖了抖身上的水滴,啪啪啪几下,掌声响动教室,可见力度之大。 “不错!都长本事了,学会用我教给你们的话来讨伐我,不错不错……” 第五十六章 惩罚结果 赵真话音刚落,一同讨伐的学生们还以为是在夸他们,一个个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仿佛刚做出多大贡献一样。 只有李亚奇和沈知知皱了眉头。 前者是因为和赵真相处的时间多,大概了解一点他的秉性,后者纯粹是觉得赵真这人的毒舌不止这点。 果然…… 在众人沾沾自喜的时候,赵真突然冷哼了一声。 这声冷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然后讥讽地嘲笑道: “夸你们两句,还真以为老师是在夸你们?真是天真的蠢材! 你们说我有强大的背景,所以可以不畏校长,不畏洪家的权势,才可以做到爱护势弱的同学,是吗?” 有那不服气的学生重重点头: “就是这样,不然老师你哪里有这么大的底气?” 赵真冷笑一声。 反问道:“我亲口告诉你们,我背后有强大的背景,还是说你们亲眼看见我身后的背景?” 众学生摇摇头。 他们知道班主任身后有强大的背景,不过全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不过看见洪主任给他点头哈腰的事却是有同学亲眼所见,还有校长客客气气和他说话的场景,不少同学都看见了。 赵真似乎也想起这茬,笑着解释: “记住了!身为你们的老师,我再教给你们一课!有时候亲眼看见的东西,或者亲耳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那可能是以讹传讹!” “我之所以不屑洪主任的做法,不过是看不惯他身居高位,不为百姓做事,反而剥削百姓,吃血烈属馒头,这是其一。 其二,我做人不仅身正,影子也正,不给人留把柄,更不会为私事去求取洪主任,所以我不怕他。” “还有,我虽出身沪市,家中父母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人家庭,甚至家庭条件还比不上在场的你们其中一些人。” “但我还是遵循本心去做了,去做了我不想做的事,所以你们看到了我的腰板是硬的!” “我就问你们,沈知知同学是你们的同窗,她仅仅因为身体原因变胖变丑,但并没有妨碍你们任何一个人,看到她受欺负,你们良心会不会痛?”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还是比较善良的。 特别是在学校里的这些学生,大部分三观都很正,良心自然会痛。 被赵真这么一说,不说同学当场羞愧地低下头。 特别是沈知知的同桌,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鼻梁上长满小雀斑的小姑娘。 在原主记忆中,这是她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不过小姑娘家条件不好,性子也是唯唯诺诺地怕惹事,经常偷偷对她好,又不敢表现出来。 绝大部分对她被欺负,持的都是既羞愧又害怕惹祸上身的态度。 沈知知也理解。 毕竟上辈子的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小姑娘同桌叫张青青,手指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在她视线探下来瞬间,小声道歉。 “对不起知知,我没有在你受欺负的时候站出来帮助你,我很懦弱,对不起!” 沈知知摇摇头。 普通人的世界,能照顾好自己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怎么还能有勇气去对抗强权。 见她不放心上,张青青心里更加愧疚。 打定主意以后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毕竟她像沈知知一样,因为长得丑,在班里也是极其不受待见的。 不过幸亏她学习成绩还不错,班里很多为了抄她作业的同学即便背地里再说她太多不是,至少明面上是好的。 其他左邻右舍的同学,也都一个个小声同她道歉。 这些沈知知都不在意。 当然,如果今日站在教室里的是原主,或许会因为这些道歉的话而感动落泪吧! 赵真一直密切关注她们这边的动静。 看见这一幕,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至少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行了!今天你们犯的错我不再追究,但是犯了错就得受罚。 既然因为你们的懦弱导致试卷打湿,这个责任你们所有人都得承担起来。 试就不用再考了,现在,全部,所有人,除了沈知知同学,其他的全都给我去操场上跑五圈,让你们的脑子好好清醒清醒。” “啊!!!”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唉声叹气。 还有不服气的人反驳。 他们认识到自己不团结同学的错误,但凭什么既要受罚,又不能参加期末考试,而且沈知知还不用参加? 这不公平! 特别是这是针对沈知知的,他们只是没有阻拦,并不是他们有意而为之。 就连身为受害者的沈知知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刚准备提出自己愿意陪同受罚,就当是锻炼身体好了。 谁知这时就听到赵真凉凉的声音传来。 “在我最后一次问你们是谁弄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你们认错的机会。 首先你们是一个班,是一个集体,要有一人犯错,全班受罚的念头,不然以后出了学校,你们这就是自私,不负责任。 至于为什么沈知知同学不用受罚,是因为她明知站出来可能会被老师责罚还依旧选择站出来勇于承担责任。 还有最后一点,你们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成绩如何我心中有数,沈知知同学是自学的,需要用期末考试来检验成果……” “还有,害你们受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懦弱的你们,还有一个是罪魁祸首洪涛和沈娟,明白吗?” “至于沈知知同学,我有言在先,这次你期末考试要是不及格,也别说什么休学,干脆直接退学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便没再多言,甚至还有些可怜她。 毕竟说到底,这件事里,她也是受害者,结果还要承受这些…… 众人乖乖起身,准备赶往操场接受惩罚。 有好几个路过她身边的同学,想了想均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好好考试,别有负担。” “没错!要是实在考不过,只要不是太差,我们会帮你向赵老师求情的!” “……” 第五十七章 期末考试 有一就有二! 在全班同学离开教室前,几乎绝大部分同学都来安慰过她。 毫无例外都是让她好好考,别有负担之类的话。 备受感动的同时,沈知知却没放心上。 毕竟及格分是才六十而已。 不是她自夸自大,就她这半年学习的成果,绝对比原主曾经学习的几年还要有效果。 所以不过小小六十分,绝对不在话下。 而赵真话虽然说得狠,实际上也不是真想开除她,只是为了让其他同学对她没那么重的怨念而已。 毕竟只有比他们更惨,心才会偏向弱者,而不是成为新的霸凌人。 之所以定及格分,不过是他参考过原主在校的成绩。 即便处于中下游阶段,但小小的及格还是不成问题。 不过对于休学半年的沈知知来说,这绝不是件易事! 就这样既简单又困难,才能更容易堵住众人的嘴! 当然,赵真自然不可能让沈知知知道这些。 身为一个学生,她需要做到的,就是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大学,走向更高层次,逃离这个让她噩梦的小地方就好了。 就像曾经的那个人…… 想起那个人,赵真眸里的光逐渐黯淡下来…… 敛下眼里复杂的神色,赵真看着教室里仅剩下的沈知知,和颜悦色笑道: “接下来就你一个人,先耐心等一下,我先去换套干爽的衣服,再找找罪魁祸首收点利息,然后再给其他老师要一份考卷。” 赵真把自己的任务安排说与她听。 沈知知乖巧地点点头。 待赵真离开后,看了眼门口的水潭,沈知知找来拖把拖了一下地。 毕竟这天气挺冷的,看着那么一大滩水,气温仿佛又降低不少。 拖完地后,沈知知才坐回自己的位置,百无聊赖把玩着手中的钢笔,一下又一下转动,脑子却在不停思考。 从这个新来的班主任赵真身上看,未来的日子不会太辛苦,毕竟有他能照看着。 唯一很烦的就是洪涛和沈娟这个跟屁虫。 此次一计不成,沈知知担心她们会再生一计。 虽然她心中没什么害怕的,但臭虫多了也沾身。 既然重新进入校园,她想单纯一点,好好享受这重来的时光。 如果真要享受的话,那这洪涛和沈娟得想个办法先解决掉,至少得保证以后不敢再找自己麻烦。 在沈知知还没想出办法的时候,赵真拿着新找来的试卷走进了教室。 路过教室门口时,看到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地板,身体微微一顿,旋即继续抬脚往教室里走。 “虽然今天的期末考试只有你一个人,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少。碍于你比其他人少考半小时,你的考试时间就多延长半小时,没有异议吧!” 虽是询问的口吻,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知知重重点头。 她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能做那些欺骗自己的小把戏! “行!既然没有异议,现在把桌子上和考试有关的书籍交上来。” 等了半天,赵真也没等到她的动静,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 沈知知愣了愣,尴尬地如实回答:“赵老师,那什么,我想着只是来参加期末考试,所以只带了一支笔。” 这下换成赵真愣住。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毒舌了一句:“你倒是有自信!” “总不能欺骗自己吧!”沈知知无所谓地耸耸肩。 “行!”赵真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似乎在按什么,一会儿后才道:“考试开始。” 说着,就见赵真走下讲台给她发试卷。 受前世的思维局限,沈知知光是看了半天试卷没动笔,良久没见赵真动作,才疑惑反问: “发完了?” 赵真疑惑扶眼镜框:“那还有什么?” 沈知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答题卡、草稿纸。” 话音刚落,她人就愣住,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小声找补:“没、没事了,我在家自学习惯了。” 虽然她解释过,但赵真还是给她去找了张草稿纸。 有了草稿纸,沈知知也很快屏蔽外物,开始将心神全全投入试卷中。 这半年以来,虽然她一直在自学,但到底已经学过一次,即便时隔多年,忘得七七八八,可再来一次,还是很容易捡起来。 没开考之前,沈知知还有些担心自学得笼统,拿到试卷后,她才发现自己学得一点不赖! 至少试卷上很多题目,她都能一眼看出答案。 这份试卷,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难度。 按照自己学习的程度,沈知知很快将这份试卷做完,用时不到一个半小时。 为了方便,赵真是把所有科目的试卷都拿过来一块儿考的。 沈知知接连做了两科后,赵真就把她的试卷收了。 然后又用自己的饭票给她打了一份饭,吃完又继续考其他科目。 直到把两天的考试科目全都考完,时间不过才堪堪来到下午两点。 赵真看她已经做完试卷,甚至百无聊赖地玩转起自己的钢笔,扶着眼镜笑了笑: “既然做完了,怎么不交卷?” “时间还没到,高考不能提前这么早!” “你倒是打听得清楚。”赵真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地说了句。 走下讲台走到她身边,从桌子上抽走试卷,佯装不耐烦地赶人道: “走吧走吧!你今天不是还要忙着回家?今天就算了,下次下不为例,下个学期开学再来,这次不能再休学。” “还没批改试卷呢,老师怎么肯定我下学期一定可以来。”沈知知心情不错的调侃道。 赵真眼睛都不曾抬一下,说出口的话依旧咄咄逼人:“那你可以选择不来,没人逼你。” 虽然还没到批改试卷的时间,但赵真已经大致看过了她的全部试卷,没什么问题。 据他猜测,不出问题的话,这次的全校第一应该是她。 沈知知揉着头,十分苦恼。 这赵真老师的嘴巴还真是一步都不让人! 身为学生,沈知知赶紧认怂。 “的嘞!您老有本事,我认怂,下个学期,我保证一定到!不说给你挣个第一,至少也能挣个好大学。” 第五十八章 跟踪 “我倒是拭目以待!” 赵真看了她一眼,笑着转身。 沈知知收拾好自己的笔墨,同样出了教室。 其实她知道赵真的用意。 早上一场,赵真已经找过洪涛和沈娟的不痛快。 据知情人(李亚奇)透露,洪涛和沈娟被赵真羞辱得脸都抬不起来,连期末考试都没来得及参加就奔出了教室。 临走前还扬言要她和赵真的痛快。 说要给校长施压,让校长辞退赵真这个不良老师。 可惜赵真是真的勇! 不仅不害怕,还放话让洪涛两人来给自己“好看”,不给就是孬种之类的话…… 反正闹得很难看的,最后还不小心惊动了校长,是校长出门劝说,才劝得两人歇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洪涛这个小年轻没有赵真这块儿老姜辣,以摔门而出告终。 不过赵真虽然不害怕洪涛的报复,却担心她一个小姑娘着了洪涛的手。 毕竟听说洪涛最近不学无术,还和一帮社会混子私裹在一起,赵真担心他带那帮混混找她的麻烦。 所以紧赶慢赶,不停催促她考完试就催离开。 错开正常考试时间,想来也能避开些祸事。 虽然沈知知不害怕,但还是不想辜负赵真的好意。 只是有些时候,你越想避开,越是避不开。 沈知知本想着天色还早,难得来一趟县城,打算去逛逛,除了给老板娘送花样子,还打算买点时髦的衣服,顺便给家里添添菜之类的。 不料刚从出学校,她便敏锐发现身后多了几个人。 趁着整理额头上的碎发,她取出一个随身镜子往后瞥了瞥。 三四道不认识的身影,正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 不过看这跟踪手法,很不专业。 不用脑子想,她大概明白,这些应该是洪涛的手笔。 看着几个毛手毛脚的动静,沈知知微微勾唇,打算陪他们好好玩玩。 为此,她还特意多花了点钱,叫了一辆传说中的黄包车。 安县比较偏僻,连该有的公交车都没几辆,这人力黄包车和自行车倒是挺多的。 人力三轮偶尔也有几辆路过。 不过租自行车的倒是少有。 叫来黄包车,沈知知没给个具体位置,只让黄包车师傅往大路上走,人越多越好,她喜欢热闹的地方。 黄包车师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客人。 虽然要求怪了一点,但奈何沈知知出手大方,钱也是先付一半才上的车,黄包车师傅也乐意拉这样的客人。 就这样,沈知知在安县转了一圈又一圈,身后的人为了不跟丢,只能咬牙跟着。 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别说身后的人不行,就是前面的黄包车师傅也累得够呛! 只是又舍不下这个出手阔绰的大财主! 虽然为了让身后的人吃苦头,但沈知知也不想折磨人。 见黄包车师傅不好意思开口,她便主动提了出来。 “师傅,看到后面那几个人了吗?把他们甩开,再送送我去长兴街那边吧!” 身后几个人的动静早被黄包车师傅察觉,起初还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哪有那么多巧合? 只是这一幕像极了电影里的场景,黄包车师傅一边担心一边好奇。 “姑娘,身后这些是你什么人?都追这么多圈了。” “我是安县一中的学生,这些是社会上的混混,我们学校一个男的看上我了,家里有点小权势,对我耍流氓,我不乐意就找人来对付我,想要英雄救美呗!” 沈知知自然不可能将真相告诉仅见过一面的黄包车师傅,只能胡纠道大戏出来。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有正义感的。 一听她被人耍流氓,还被人设计陷害毁名声,黄包车师傅义愤填膺,脚不痛、腰不酸了,拉起人来也更有劲儿了。 连连保证道: “姑娘你放心,我这人生平最看不起这种人,今天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他们逮着你。” 话音刚落,黄包车师傅又犹豫起来。 “不过去长兴街那边可解决不了事儿,要不我还是拉你去公安局吧!” 沈知知拒绝。 这点小事都要闹到公安局,那她岂不是太废物了? 更何况她也没确切证据,万一被人倒打一耙呢? 黄包车师傅一听,也记得有理儿。 后来得知她姑父一家在长兴街后,当即不再犹豫,拉长声调:“姑娘您坐稳扶好!” 沈知知赶紧拉住一旁的车条。 还没反应过来,黄包车师傅就已经飞冲出去了。 除此之外,她明显感觉到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趁这个机会,沈知知拿出化妆镜继续往后看,只能看见身后几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慢慢看不见。 又绕了一圈安县,黄包车师傅确定身后已经再无其他人后,才将她重新拉到长兴街。 沈知知扶着下了黄包车,除了之前给的钱以外,又多付了五块钱。 别看这五块钱挺多的,但一想想黄包车师傅拉着她绕了几个小时的安县,而且是纯人力,这点钱就显得格外廉价。 看到这么多钱,黄包车师傅下意识拒绝,不过还没说出口,沈知知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待黄包车师傅离开后,沈知知才从一旁的巷子里走出来,然后按照熟悉的路,去了最近很火的裁缝铺子。 老板娘已经在店里等候她多时了,毕竟今天可是交货的时间。 虽然知道她要先考完试再过来,但老板娘还是忍不住心急。 更何况考试时间都过了,她人还没出现,老板娘就更心急了。 一见到她,老板娘当即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去:“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打算直接去村里寻你人了。” 沈知知笑着赔罪。 “路上发生了点小状况,来晚了些!不过您就放心吧,我即便不来,也会拖我表哥送来,或者找人给你托句话。” “是是是,你安排得妥当,我这不是心急嘛,不忍心看见这么多钱哗啦啦流向别人口袋。”老板娘笑着打趣。 沈知知这会儿心情也不错,也难得同老板娘打趣几句。 “行了嗷姐,就您这店里的生意,整个长兴街,谁能比得过您呐!” “这不拖妹子你的福……” 第五十九章 大红包 “好了,姐也不跟妹子你客气,这次的图纸带来了没?”老板娘希冀地看向沈知知。 沈知知勾了勾唇,开怀大笑: “放心吧姐,现在的你可是我的财神爷,我还指望你这钱吃饭呢,怎么可能不带来。” “这次我不仅带来原本约定好的三幅图纸,还多带了三幅。” “多带三副?”老板娘面露疑惑。 她一直知道沈知知是个极其有原则的人。 约定好一个月三副,那就一定只有三副,无论她如何说破嘴,多加一倍价钱,沈知知愣是不动如山。 还说什么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虽然老板娘也懂这个道理,但是看着源源不断的钱离自己远去,比杀了她还难受。 所以听到这次多拿了三副,老板娘才会忍不住疑惑。 “嗯。”沈知知笑着解释:“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最近这两个月我都不一定再来县城,所以提前把下一个月的图纸带来。” 一听这话,老板娘不安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她还以为沈知知突然加量,是想和她断了这份合作。 想明白后,老板娘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夸张地拍着胸脯,佯装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和我合作了,吓得我这心都不敢跳了。” 沈知知脸上闪过一阵无奈。 “姐就放心吧,答应你至少提供到高考前,就一定会合作到高考前,之后的合作就要看我考去哪个地方上大学,看方不方便邮寄……” 一听她把后路都安排好了,老板娘也同她打趣道: “哎哟,那感情好!” “妹子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大学的,最好考去那京市,到时候我也去京市继续开铺子,咱们继续合作。” 有这个心思是好的。 但沈知知以为老板娘是在同她开玩笑,所以并没放在心上:“那妹妹就在这里提前祝贺姐姐心想事成了,希望做大做强,铺子再创辉煌。” “那姐就借妹子吉言,不过你这个财神爷可不要跑,不然我只能全国追着你跑了。” 沈知知笑着一口应下。 “放心!有钱不赚王八蛋,我可不傻!”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交完图纸,转手又小几百块到手。 这次的因为她重回学校、前段时间她们又住进新家、马上又快要过年的种种喜事下,老板娘给她封了一个大红包。 沈知知余光一瞥,看着红包厚度不低,立马就拒绝了。 “拿着!咱们姐妹俩能认识也是缘分,这就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你可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认我这个姐。” 在老板娘的再三劝说下,沈知知勉为其难接下,又诚恳地道了谢。 然后才出了裁缝铺子。 走到拐角,撕开红包一看,一小沓崭新的纸币,像是刚取出来的一样。 拿出来一数,呵,整整八十八块钱。 在这个时候能送八十八块钱,可是份难得的大礼! 沈知知咂舌,没想到无形中又不小心欠了份大人情…… 把红包收好,沈知知没急着回村,而是脚步一转,去了附近的电影院。 那里是长兴街街尾,吃喝玩乐一条街,而沈建君一家的炒饭摊子也支在那里。 刚开始支摊子的时候,沈建君还有些担心,但第一天开业,她按照沈知知说的,熬了锅热汤免费送,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 前三天有免费的热汤送,生意要好不少,刨开成本,每天差不多能赚五六十块。 后面断了免费的热汤,生意要略差一点,特别是工作日,刨开成本后,每天大概只能赚个三四十,好点也能到五十左右。 但一到周末或者节假日,附近游玩的人一多,光到手利润就有七八十,而且因着独门生意,生意日益增多。 光是沈建君夫妻俩都忙活不过来,不得不叫了当木匠学徒的大儿子前来帮忙。 看到附近的商铺,沈知知还给提供了一个好法子。 就是订餐送货上门。 每天中午、下午由大表哥给去送餐,买一辆二手的自行车送,如此一来,还可以增加客流量。 至于如何订餐? 沈知知给帮忙制作了一份简易宣传单,然后花点小钱多复印几份,给附近的商铺每家发十份备用。 要是有需要订餐的,就在宣传单上点想要的炒饭,又各自写上自家店铺的位置等等。 早晚时间,快要到吃饭时候就让大表哥骑着自行车去收一趟,然后炒好送去。 还别说,一来一往,很多忙着没空做饭,或者懒得做的时候都会去订上一份。 反正用料新鲜,口味多种多样,钱不多还干净,怎么选择都划算! 即便有那想着生意一般,想节约点的,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也会忍不住买上一份,偶尔打打牙祭。 就这样,不到一周时间,沈建君家的炒饭摊子生意异常火爆,甚至慢慢有了竞争者。 起初沈建君看得着急,后来吃惯她家口味的老顾客说那边虽便宜,但味道不对劲,不如她们家好吃。 慢慢地,流失的客源又慢慢回来,沈建君见状才稍稍松下心。 不过随着生意的火爆,沈建君的胃口也渐渐变大。 炒饭摊子才支起不到一个月,她就在计划着看铺子了。 沈知知担心她被眼前的好生意蒙蔽双眼,毕竟生意要做久一点才知道好坏。 劝说了好几次,才打消沈建君这个念头。 毕竟现在虽然有模仿的竞争者出现,味道虽不如她们家,但难免时间久了,大家慢慢琢磨出来。 如此一来客流量就会被分走一部分,到时候剩下的都在忠实顾客,生意才趋于稳定,那时才是开铺子的最好时机。 沈建君听后,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决定听她的话,多摆一段时间摊子再看。 就这样,炒饭摊子又多摆了一个月。 直到现在为止,已经摆了整整两个月,生意一如既往火爆,不过在长兴街还是多了几家炒饭摊子。 甚至有些手艺不错的,还能炒出她们七八分味道,曾经一度分走摊子大半客流,看得沈建君的嘴角直冒泡泡,又无比庆幸当初听了她的话…… 第六十章 碰瓷 不然,她们可能会像第一个模仿炒饭摊子的老板一样。 还要多一个租铺子的成本。 在这么多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中,很可能连租铺子的钱都要亏出去,更别提赚钱…… 如果沈建君家的炒饭摊子在长兴街这一片很有名,沈知知也来过几次,都不用打听,远远地看着队伍排得最长的那个摊子就是。 看着身影忙得团团转的大姑一家,沈知知嘴角始终噙着笑。 这个大姑和大姑父人还真挺好的! 当初只是随口说一句每个月无论赚不赚钱都会给家里打生活费,沈知知和老两口也没放心上。 毕竟这做买卖不是容易事,不赚钱连自家温饱都保证不了,怎么打生活费? 不过没想到炒饭摊子生意爆了。 大姑沈建君也一直遵守承诺,隔三岔五买了东西回沈家村看望老两口不说,每次离开都会留下钱。 大姑父也知道她的举动,但从未阻止过,甚至还嫌弃给少了! 毕竟现在他们一天就能赚好几十块,抵他们曾经一个月的工资,眼界也慢慢变高了。 拗不过大闺女夫妻俩,老两口决定把钱收了下来,不过转头又让她进城去邮局重新开个户,把他们给的钱存下来。 准备就这么存着,等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三个外孙长大成家的时候,再平分给三人。 对于老两口的决定,沈知知举双手同意。 毕竟她也不差这点钱是真的! 望着对面长长队伍的炒饭摊子,沈知知刚想上前,突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好像有什么黑影冲了过来。 沈知知睁大眼睛,定睛一看。 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骑着自行车直奔她而来,看那脸上焦急的模样,好像刹车失灵了。 眼瞅着就快要撞上自己的一瞬间,沈知知眼疾手快闪到一旁。 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右侧传来一阵惊呼。 “哎哟……疼疼疼……撞死人了……哎哟……哎哟……” 沈知知正要转身的动作一愣,看着横冲过来的自行车,右侧惊呼的老太太,她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当机立断扑向左侧。 刹那间的功夫,刹车失灵的自行车从她右侧滑了过去,甚至因为她的突然变动方向,而没来得及改变方向,硬生生从老太太的脚背上碾压过去。 相隔一米之远,沈知知都能清晰听到老太太被碾压后的闷哼声。 随即叫喊声更大了,眨眼间的功夫就引来无数过路人。 眼瞅着失灵的自行车已经冲了过去,她本想喊一下车主,说他压伤人了。 可老太太也不知道什么臭毛病,她刚张嘴,就见离她老远的老太太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不放。 还大声哀嚎: “你不能走!你不能撞了人就要逃,可怜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脚被撞断了还没句道歉,伤天害理啊……” 沈知知:“……” 其他不明所以的过路人听老太太这么一哭诉,当即对她义愤填膺地指指点点。 当然有坏人就有好人! 有不少过路人看她稚嫩的脸颊,以为是不小心撞伤的老太太,好心给她出主意。 “小姑娘,你要是不小心撞伤的就别害怕,我们可以帮你一块把老太太送去医院检查检查,要是没事就不用负责。” “是啊,别害怕,咱们不小心做了错事就要负责。” “……” 虽然这些人是好意,但沈知知不乐意啊! 又不是她撞的人,凭什么要背这个黑锅? 不过看着年纪稍大的老太太,她还是忍着怒气解释: “不是老太太,你先松手,撞倒你的人是刚才刹车失灵的自行车主人,不是我。” “怎么不是你?我两只眼睛只看到你,哪有什么刹车失灵的自行车主儿?你是不是不想负责?”老太太拉拢个脸,大声指责她道。 沈知知脸色变了又变。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刚才的情况,她还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想,可不就不对劲嘛? 这不妥妥的后世般碰瓷嘛! 指不定这倒地的老太太和刚才刹车失灵的自行车主儿还是一伙儿的。 一想到这儿,沈知知当即也不再客气。 双手叉腰,直怼地上哀嚎的老太太: “老太太你们想碰瓷也不看清楚对象!那么大个骑自行车的人你看不见,是不是看我一个小姑娘年轻,面皮薄好欺负,非要给我按口黑锅是吧?” 老太太自然垂下的眼神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心虚。 没想到她看着软软嫩嫩的,人却这么聪明,一眼看穿她们的计划! 不过老太太到底年长,常年干这块儿,经验丰富。 即便被戳穿,脸上也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慌张。 反正她们的目的又不止这个…… 更何况,有这些“热心肠”的好市民在,还有她这么大把年纪的身份躺地上,即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 晾这小姑娘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哎哟哎哟……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先把我撞倒,那自行车从中划过,怎么能为了推脱责任,随便诬陷别人呢?” “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真不知道你家里的长辈怎么教你的?这么没公德心……” 其他围观群众一听,方向一边倒,立刻对她开始讨伐。 “是啊,小姑娘,咱们做人要讲良心。” “就是,撞了人,把人送去医院就好了,怎么还一直推脱责任呢?” “就是就是,不是大妈说你这小姑娘,这老太太看着年纪挺大的,但眼神清明,不像会说假话的人……” 沈知知:“……”坏人脸上会写着坏人二字吗? 见她不说话,地上的老太太满意地眯起双眼。 善解人意地劝说道: “行了行了,看你个小姑娘可怜巴巴的,老太太我也不为难你,你把我送去医院检查检查就行。” 听这老太太一句接一句污蔑的话,沈知知危险地眯起双眼。 难怪这老太太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笃定是她撞了人。 而且老太太明知道她看到自己先倒下,包括所有的一切,还敢继续污蔑,原来从那个方向是死角。 且还有同伙…… 第六十一章 团伙作案 见老太太率先示弱,沈知知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硬碰硬,万一被强硬拖走,她想脱身都困难。 “好啊,那老太太你在这里等着,我姑姑姑父几个表哥都在前面的铺子卖东西,我去找他们陪我们一道,准备拿点钱。”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老太太要是敢拒绝,那她就可以拒绝不去。 理由很简单。 她一个小姑娘,身上没钱又没力气,老太太想要碰瓷,不图钱图啥? 可惜,老太太还真不是图这个钱! 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难得找到这个机会逮住她,上头又催得紧,万一呢? 万一这心眼子多如牛毛的死丫头趁机逃跑,下次还想再抓住她,恐怕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最重要的是,万一前面真有这死丫头的姑姑姑父,还有几个表哥,就她们带来的这几个人,恐怕还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更害怕的是人多不好下手,也容易提前惊动公安,打草惊蛇…… 想到这,老太太略带浑浊的眼珠子快速转了转,然后看向某个方向,突然眨了眨。 这一幕的沈知知并没看到。 她只知道话音刚落,看到了老太太脸上的迟疑。 这让她心里更加警惕。 毕竟求财还好,大不了就用点钱打发走,可万一要是求别的…… 沈知知不敢想…… 沉默半晌,在老太太半天不出声的时候,一道年轻又极其歉意的男声插了进来。 “抱歉抱歉,我是刚才自行车刹车失灵的车主,刚才不小心碾了老太太您老的脚,实在抱歉。” “这不,我刚一停下自行车就过来查看老太太您,怎么样?没事吧?” 说着,那个年轻男子还热心肠地蹲下去,细心地给老太太查看情况。 如果不是心中有所怀疑,沈知知还真相信这个年轻男子是真的热心肠。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人打岔,老太太立马接话道: “哎哟你这小伙子总算来了,你来给我作证,在你碾过我脚之前,是不是这小姑娘先把我撞倒在地,撞伤我腿了,我才来不及避开你。” 闻言,那个年轻男子转身,定定看了沈知知一眼,似乎在确定什么。 良久才开口,笑着劝说: “我也是碾伤了老太太的脚,我来说句公道话。” 沈知知面无表情点点头。 她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一伙儿的,还有什么目的? “小姑娘,我没亲眼看见你有没有撞伤这老太太。” 沈知知颔首。 这倒是句实话。 下一秒,又听年轻男子带有歧义地说道:“但是我看到的时候,你离老太太很近,而且那个时候老太太已经摔倒在地,而你的身子也往老太太的方向倾斜。” “说实话,当时情况紧急,我也看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这大冷天的,老太太应该不会胡说。” “当然,我也知道小姑娘你可能年纪还小,害怕做错事被家里惩罚,不过你方向,今天伤了老太太这事儿我也有份儿。” “看你年纪还小的份上,我也说句实在话,一会儿送人去医院检查,要是伤得厉害,我们俩二八分成,你出力照顾老太太,我出钱,你看这样如何?” 说实话,年轻男子的话句句为她着想。 甚至落在围观群众眼中,她就是占了大便宜的那一方。 要是再不答应,恐怕就要被人说是不知好歹了。 如果她不怀疑年轻男子和老太太是一伙儿的话,恐怕还真以为自己遇上了大好人,可惜…… 沈知知皱了皱眉,既没拒绝,也没答应,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说了,我姑父一家就在前面,离这里不过三百米远,我叫上人一块儿,也有人帮忙搭把手。” “不行!”年轻男子强烈拒绝道。 似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头,年轻男子脸上重新堆满笑容,语重心长解释: “小姑娘,这大街上这么多大娘大爷帮忙作证,我还能坑骗你不成,再说就算坑骗,你身上也拿不出什么钱来。” “更何况我还是这附近钢铁厂的工人,叫何万一,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我催着去医院,不过是手里头还有事,忙得抽不开身,再说这老太太已经伤成这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再耽误下去,我怕凶多吉少!” 这时其他的围观群众也在好心劝说她。 “是啊小姑娘,老太太半天没吱声了,天儿又冷,要是再不把人送去医院,恐怕要把人冻坏了。” “没错,这小伙子倒是没说错话,我家儿子就在附近的钢铁厂做工人,里面确实有个姓何的小伙子,好像是保卫科的。” “是啊是啊,小姑娘你要听话,大冷天的,老太太一把年纪也不容易,还是先把人送去医院,你姑父那里,可以托个人去个信儿。” 听到这话,沈知知突然抬头看向那人。 一脸的尖嘴猴腮,长得和地上的老太太有些相像。 句句都在催促她去医院,看起来和这两人也是一伙儿的。 真不怪沈知知多想,最近她右眼皮子总是胡乱跳。 老话说得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而她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次应该也没什么例外。 她脑子正飞速转动,想着如何脱身之计。 从一开始看出地上的老太太不怀好意之际,她就在盘算着冲出人群,跑到沈建君家摊子附近的几率有多大? 可惜打眼一看,众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她围得团团转,有些水泄不通的错觉。 她想,就这围攻程度,恐怕还没起身呢,就被“好心人”抓了回来。 正焦急时,她突然眼尖瞥见不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好家伙! 这不瞌睡来了遇上枕头? 现在既不是午饭时间,也不是晚饭时候,可她竟然意外看见平常忙碌的大表哥居然来送餐。 面上一喜,沈知知赶紧挥动着手臂,朝外大声吆喝: “陈文安!大哥!大哥,我在这里!” 骑着自行车送餐归来的陈文安看着面前堵了一堆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刚想改道而行,就听到表妹沈知知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妥协 陈文安伸长脖子朝拥堵的人群中探了又探。 终于,很快就锁定人群中央,裹得厚厚实实的表妹。 他记得表妹说过今天要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看表妹来这条街的目的,陈文安自然想到表妹是来寻他们一家的。 至于为什么被人围在中间,那就不得而知。 想到这儿,陈文安迅速下了自行车,推着走向人群。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年轻男子脸色微沉,本以为是托词,没想到还真有亲戚在这儿。 没打听清楚,真是他们的失误! 眼瞅着陈文安已经快走到跟前,年轻男子的神情变了变,突然又一言不发冷静下来。 似乎没像之前那么催促,反而耐心等待陈文安的到来。 也或许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对策。 早在沈知知吆喝开的时候,围观群众就一个个向后探头,见陈文安走过来,大家还好心地给让了条道。 看到人群中央的场景,陈文安下意识皱了眉头。 一个倒地的老太太,一边小声哀嚎,一边拽着表妹的脚不让动。 还有一个看着长得人五人六的年轻男子,猥猥琐琐的,打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方才的陈文安还在想为什么会围了这么多人,如今一看才知道是表妹惹上麻烦了。 至于为什么不说是表妹的错? 就表妹那走路都害怕碾死蚂蚁的菩萨心肠,除非事儿惹上她,不然她怎么会主动惹事儿? 更何况这老太太和年轻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得不说,陈文安平时虽然总沉默寡言,像极了自家亲爹那个闷葫芦性子,但在看人这点,还是挺准的! “这是怎么表妹?” 说话间,陈文安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甚至利用自行车的车轱辘划过老太太的手,将她的脚从老太太手里解救出来。 然后又只身挡在沈知知跟前,警惕打量对面的年轻男子。 至于地上的老太太,陈文安压根没放在眼里。 他没使多大力气,偏偏老太太却叫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陈文安皱了皱眉头,却没搭理老太太,而是紧张地将她从头到尾扫一遍,似乎有些担心她吃亏。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知知摇摇头。 心里的不安因为陈文安的到来有些许安慰,不再那么狂跳。 她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这位老太太自己摔在地上,非说是我撞的,要叫我送她去医院检查,这位是自行车刹车失灵的车主……” 陈文安一听,脸上旋即浮现出一抹怒意。 据表妹所说没错,那就是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坑骗人。 不过陈文安到底心思单纯了点,只以为她们是想要骗钱罢了。 “你们这是什么道理?胡乱攀扯人,我表妹都说了没有撞到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还拉着人不让离开。” 老太太被他骂得牙痒痒的,可还不忘维持她的虚弱人设,只是弱弱地哀嚎了一声,没有回应。 还是一旁的年轻男子善解人意,见老太太不开口,主动跳出来替她这个受害者辩解。 “兄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你是这小姑娘亲戚,自然会偏袒这小姑娘,但是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看到老太太是这位小姑娘撞倒的。 还有我,我也不小心碾压到老太太的脚背,这是事实,我也没逃不是?” 年轻男子双手一摊,满脸不赞同地指责陈文安。 陈文安人还是年轻了。 特别是有沈建君和大姑父的庇护,即便已经二十好几,还是被巧舌如簧的年轻男子说教得哑口无言。 其他的围观群众被煽动了情绪,纷纷对沈知知和陈文安指责起来。 沈知知倒是脸皮厚,对这样的指责是左耳朵进右耳朵,丝毫没放在心上,面色也一如既往淡淡的。 但陈文安不行! 从小就性子稳当的他,说话做事向来都是被人夸赞的那种,哪有被人这么大街上当众指责怒斥过? 一张黝黑的脸蛋被气得脸红筋涨的,看样子是气狠了! 不过心中却在犹豫。 他是个男子,被人说了也就说了,反正男人脸皮都要厚些,但表妹不行! 表妹是个女娃娃,又要考大学,这名声何其重要,可不能被人败坏了! 即便这就是场污蔑! 陈文安想了很久,打算花钱消灾,替她将事情揽了下来。 “行!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人是我表妹撞的,那正好,我替我表妹和你们去医院走一趟,让她先离开,反正她身上也没钱。” “不行!” 地上的老太太一口回绝。 艰难爬起来,又一把扯住沈知知的裤脚,态度十分强硬: “她不能走!是她撞倒的我,她必须跟着去,你身强力壮的,万一到时候你跑了,我这老太太找谁负责去?” 之前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有陈文安的加入,沈知知也不惯这碰瓷的老太太。 用力抬脚一抽,裤脚就从老太太的手里抽了出来。 冷哼道:“你们左右不过是为了赔偿,我们说了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别有用心呢。” “胡说八道什么?”年轻男子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干脆破罐子破摔! “行了行了,一点小事就在这里瞎耽误时间,我陪你们耗不起,要不现在大家一块儿去医院,要不我就先走了,然后一起去报公安。” 陈文安再稳住也不过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听到报公安,虽然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还是免不了有那么一瞬间心慌。 犹豫再三,还是劝说沈知知同意。 “表妹别怕,我们一起去,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我再请别人给我爸妈报个信儿,让他们后面来寻我们。” 见陈文安妥协,沈知知也不想拉他下水,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见陈文安刚想随口找个人托口信儿,沈知知立刻提醒道: “表哥,找个熟悉的人去,熟悉路,不耽误时间!” 陈文安咧嘴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六十三章 难缠 看着陈文安的背影,不知道为何,沈知知的眼皮子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心也隐隐不安的征兆。 那慌乱的模样,恨不得将她眼睛盖住。 想到自己一向准时的第六感,沈知知越发抗拒跟着老太太和年轻男子一块儿去医院。 可看陈文安忙前忙后的样子,她又在心头安慰自己,有身强力壮的表哥在,就老太太和年轻男子两人应该不敢轻易动手。 毕竟看年轻男子的身板儿看样子是打不过表哥的,而对付老太太,她也不遑多让! 一番安慰下来,沈知知总觉得心头好受不少。 但并没完全放松下来,或许是因为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吧! 去找熟人托话的陈文安很快回来,再次推着自行车回到她身份,点了点头后,才再次看向年轻男子和老太太。 “行了,废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老太太和年轻男子相视一眼。 在沈知知和陈文安没看到的地方,年轻男子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然后就听见老太太再次提出要求。 “小伙子,我这腿儿有些疼,不如你拿你自行车带我过去吧,让你妹子和这小伙子慢慢跟来。”老太太捂着脚背,痛苦地说道。 “不行!” 陈文安皱了皱眉头,满脸抗拒又嫌弃:“我妹子刚受了惊吓,双脚也不听使唤儿,我这车自然要带我妹子。” 这倒不是陈文安不尊老爱幼,而是了解经过后,在他看来,老太太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骗子! 对于大骗子,他没挥拳揍上去,都是她的性别救了他,已经够客气了。 还想坐自己的宝贝自行车,真是想得比做梦还美! 这个借口屡试屡胜的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在耿直的陈文安身上栽了跟头儿,气得脸都绿了,后槽牙也是咬得嘎吱作响。 为了后续的计划,老太太只得继续劝说。 “你这小伙儿子怎么这么不尊老爱幼,我这腿还是你妹子撞伤的,还没要你们赔偿呢,只是坐个自行车怎么了?” “嗯哼!” 只听见陈文安冷哼一声,极其不屑地瞪了老太太一眼:“您那腿怎么伤的,您老心里有数!” “反正我这自行车宝贵得很,只能给我妹子坐。” 说着陈文安看了一旁的年轻男子,从鼻腔里哼气:“他不是热心肠嘛?还有自行车,您老脚背还是他压的,让他带您过去呗!” 闻言不止老太太,就连年轻男子也一脸不悦,对他很是不耐烦。 也没想过看着傻大个儿的陈文安这么难缠,心眼子还不少! 但为了将两人分开,好进行下一步计划,年轻男子只能收起怒意,堆笑地讨好他。 “兄弟,不是我舍不得,这不我那自行车是因为刹车失灵才碾伤的老太太,这害人的车子,我可不敢再骑,万一要是再摔了,那……” “是啊是啊,小伙儿子,我这不是为了不耽误你们几个的时间嘛!看你这样儿家里也忙着做生意,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时间吧……” 在老太太和年轻男子的劝说下,陈文安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别的不说,光是生意、耗时间几个词就触动了他的心弦。 毕竟这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多耽误一个人,就要少赚不少钱,跟丢钱差不多感觉。 那可是钱啊,谁愿意丢? 想到这儿,陈文安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征得同意后,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下来。 而沈知知之所以没有阻止两人的举动。 一是想看看两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二是担心两人目标是她,不小心将陈文安卷进来,她害怕两人对他的安全不利。 目的达成,年轻男子和老太太不再提出任何要求。 不然以她们兄妹俩的警惕性,恐怕今日的计划难以实施。 去医院的路上,因着担心陈文安受伤,沈知知一路小跑跟在自行车一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 趁这个机会,她一边警惕身后的年轻男子,又一边盯死自行车后座的老太太,以免被人放阴枪。 而陈文安似乎也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蹬着自行车,甚至为了她少吃苦,速度拉得很慢。 老太太和年轻男子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兄妹俩还有这么多心眼子。 想到这一路上没少耽误时间,医院那边的人肯定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要是再耽误下去,恐怕她们要受罚了…… 想起这些,不止自行车后排的老太太,就连跟在最后的年轻男子脸上都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恨不得直接出手,拍死碍手碍脚的她们兄妹俩…… 又这样慢悠悠小跑了一段路,看着时间战线越拖越长,不止两人,连沈知知都开始有些浮躁起来。 按道理,她们拖了这么久,大姑姑和大姑父二人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才对。 以两人对她的紧张程度,再加上她们的刻意拖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能追赶上她们兄妹俩才是。 可如今…… “哎哟哎哟……小伙子,你能不能骑快一点,我这腿啊……又开始痛了,痛死我了……哎哟……” 老太太突然大声哀嚎起来,声音又大又刺耳,引得路上的行人们纷纷向她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别说土生土长的陈文安,便是从后世而来的沈知知都架不住这么多道打探的视线扫过。 特别是随着老太太极其有歧义的哀嚎声传出后,不少行人想歪了。 以为她们撞了人,又故意拖延着不送去医院,就是想赖账、不负责任…… 虽然真相不是如此,但沈知知兄妹俩不可能冲上前,揪着行人的衣领子,一个个解释。 但不解释吧,行人各式各样的眼神又看得她们难受。 最终还是陈文安率先承受不住行人的眼神谴击,涨红着脖子,余光扫过她,试探性地喊道:“知知,这……” 沈知知叹了口气,无力地安抚道: “加快速度吧!算算时间,这会儿大姑姑和大姑父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着,她扫了眼人来人往的四周,安慰陈文安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这里离医院很近,行人也多,表哥先去吧!” 陈文安闻言心头悄然松一口气,却没忙着离开,而是细心叮嘱她: “那好,我带老太太先过去,你注意点安全,我们在医院门口等你。” 第六十四章 前有狼,后有虎 话音刚落,陈文安脚下用力一蹬,当即加快了速度,自行车一下就窜出去了很远。 殊不知被两人惦记的沈建君夫妻俩此时生意突然异常的火爆。 别说她这个今儿个要来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的侄女,便是整天整夜在眼皮子跟前晃悠的亲儿子都没被记起来。 至于那个被托来给两人带话的老大娘,刚转身就被一个大娘亲热地挽上手腕儿,自来熟地拉着攀扯好一阵。 等确定老太太和年轻男子差不多得手了,被托话的那位大娘才被放过。 不过那位大娘始终上了年纪,经过这么一打岔,就把这事抛于脑后,径直转身回了家。 直到夜半三更,才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才记得这一茬。 不过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刚和陈文安分开,沈知知立刻拉开和身后年轻男子的距离,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对于她的警惕,年轻男子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反而轻松自然走在她前面,表示无辜地耸肩。 “小姑娘别这么紧张,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你要是不相信,我走前面,你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沈知知闻言没说话。 但是看年轻男子走上前,她心里头还是免不了松下一口气。 毕竟人走在前面,她可以盯得更死,走在后面,她总有难以防备的时候。 而走在前面的年轻男子丝毫不担心她逃跑。 从这短暂的相处中,年轻男子能大概了解她的秉性,知道她不会放弃陈文安不管。 自然也就不害怕她逃跑! 实际上,年轻男子猜得很对! 沈知知明知道年轻男子和老太太心怀不轨,特别是陈文安还离开自己视线的情况下。 即便前方是等着自己跳的刀山火海,她也一定不会退缩。 毕竟遇上危险的话,有小洋楼在,她还可以紧急避险,但陈文安不行! 就这样,心思各异的两人倒是相安无事地继续往医院的方向赶。 本以为要到医院才能知道年轻男子和老太太葫芦里卖的药,没想到距离医院仅一步之遥时,意外再次发生。 “在那儿,人在那儿,快,快过去!” 一道陌生男声在耳畔响起,沈知知下意识回头。 这一看可不得了! 好家伙! 奔向她的几人不就是刚被她兜圈甩掉的几个“跟屁虫”吗? 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还跟到了医院门口? 要不是陈文安在前面,恐怕沈知知就要撒腿跑了。 可惜…… 看到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不利形势,沈知知脑子在飞速转动,思考着具体对策。 突然,她焦急的视线落到前面的年轻男子身上时,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一个祸水东引的计划突然冒出脑海…… 她眼睛亮闪闪的,突然含笑着上前,一把挽上年轻男子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 然后嘴唇又动了动,时不时抿嘴笑,落入身后那帮人眼中,看起来她和年轻男子相处得很融洽的模样。 年轻男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搞懵了,一时愣在原地。 既没有抽出自己的胳膊,也没有出声阻止。 身后追赶的几个小混混同样也懵了。 不是说她怎么一个人吗? 这突然多出一个人,到底还要不要按计划行事? 其他几个混混看着貌似领头的混混,挠着后脑勺询问。 “大哥,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追?” “对啊大哥,那男的别看瘦得像个猴一样,但脚步稳健,一看就像个练家子,恐怕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领头的混混突然转头看向说这话的混混,眯起危险的眼睛:“老三你确定吗?” 这个被称为老三的人是整个混混团队里的武力担当! 要不是这个混混老大对老三有恩,老三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恐怕这个老大的位置换谁坐都不一定。 老三重重点头,眉头紧皱:“我不会看错,而且那人腰间好像还别了东西。” “什么东西?”一个小混混插嘴问道。 老三摇头:“不确定!可能是匕首,也可能是……木仓!” 混混老大和其他混混小弟闻言,一个个瞪大眼睛,满脸惊骇,惊恐万分。 没一会儿,又听老三分析道: “不过看那个模样,匕首的几率比较大。” 混混老大闻言长舒一口气。 有木仓家伙什儿的,他们这些街头混混惹不起…… 吐气过后,混混老大斟酌再三,又看向老三:“老三,你觉得如果对上,有没有把握?” 不是他不把兄弟的性命不当回事儿,完全是因为雇主的身份特别。 供销社主任家里唯一的儿子,他们已经拿了钱,要是不给人一顿教训,恐怕以后在这儿安县难以混下去。 毕竟干他们这行的,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守承诺! 老三盯着年轻男子认真打量一会儿,没敢把话说得太死,只保守地说道: “不知道,看着是有两把刷子,要对上才清楚。” 老三知道自家老大的担忧,想了想,说道: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他人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而且我们目标是那个小姑娘,想来那男的会识时务的。” 老三这话算是说到了混混老大心坎上,满意地点点头。 嚣张地拍着大腿,高兴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没错!老三你说得对,好一个双拳难敌四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儿个咱就办她娘的!” 说罢,混混老大又对几人打了个手势:“走!咱上前去给那小子讲讲道理。” “走!”其他混混附和道。 几个混混思考局势瞬间,年轻男子也从沈知知的“诡计”中反应过来,猛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脸上闪过一阵嫌弃。 又担心她看出异样,强压着不满,笑着反问:“小姑娘这是做什么?大街上拉拉扯扯地坏我名声!” 沈知知脸色一阵难看。 不满地瞪了年轻男子一眼。 她还没嫌弃他长得尖嘴猴腮的难看,他反倒嫌弃起她来了。 不过想起身后的人,沈知知只能强忍下心中的不满,故意撒娇道:“你干什么?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第六十五章 他把表妹弄丢了 年轻男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为了不暴露计划,他扯了扯嘴角,生硬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是一起的没错,但——”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混混们就冲到了跟前。 混混老大对其他人使了个眼神儿,就见其他人立刻将她们俩包围起来。 年轻男子这下什么话都没了,只一脸不善地盯着混混老大,唬着脸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混混老大甩了甩头,小拇指撩了撩头发,拿出嘴里的牙签,自我介绍道: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成志刚是也,你要是不知道小爷的名讳,可以在安县任何一个地方打听,毕竟小爷在安县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 介绍完,混混老大又把牙签塞了回去。 看得一旁的沈知知满脸恶心,很是膈应,特别是混混老大的那一口大黄牙……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满脸不耐烦:“什么成志刚,软志刚的,老子没空和你们这些小混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识相的赶紧滚!” “呸!”混混老大闻言脸色当即阴沉下来,突然吐出嘴里的牙签,看向年轻男子。 “小子!本大爷今天心情好,没空陪你玩儿,今日我们要找的,是你身边这位妹妹,要是识相的,就赶紧走,要是不识相……” 混混老大顿了顿,从后腰抽出匕首,然后用刀背在年轻男子脸上拍了拍,说: “要是不识相,我手里的刀会让你识相!” 年轻男子没想到只是简单的街头混混,竟会随身带着匕首,而他身上虽然有木仓。 但眼下的情况早已失去先机,就算想要拿出来也没有那个机会。 但是让他放弃沈知知,回去横竖也是个死,若是博一博,或许还能博出一线生机。 只是如此一来,动静可能就小不了! 想到这儿,年轻男子扭过头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狠狠瞪了瞪,没好气地说: “看着年纪轻轻的,这惹祸儿的本事倒是不小!” 沈知知无辜地耸耸肩:“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罪了?” 混混老大倒是讲义气,不让她做枉死的鬼,插了一句解释道: “你确实没惹到我们,但是惹到了这安县的大人物……” 听到这话,沈知知顿了顿,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以为自己猜出了。 她还以为是洪涛和沈娟找来的,没想到…… 谁知下一秒,又听混混老大说: “……的公子哥!所以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以后想报仇,别找我们哥几个就是了。” 沈知知:“……”说话留半截,真是憋死人不偿命! 年轻男子却不耐烦管她们这些恩恩怨怨,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伙伴儿在向他招手。 再迟些,上头该有意见了。 想到这儿,年轻男子只能连身份都没隐藏,再一次对混混老大们发出警告: “小子,大家都是江湖上的人,她,你们碰不起,要是还想要命在,就乖乖让我们离开。” 而沈知知也在这时适时开口: “我知道你们都是各自为主,这样,我就站一旁不走,你们谁赢了我跟谁走!” 年轻男子和混混头子同时发出疑惑。 “你要耍什么花招儿?”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沈知知无所谓地耸耸肩,对年轻男子说:“我表哥还在前面,你觉得我会耍什么花招儿?” 转头又看向混混头子:“你们可以不听我的,但是前提是你们能成功从他手里把我带走!” 说着,她指了指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和混混头子一听,也觉得有理儿,就点头同意下来。 看见这一幕,沈知知面上一如既往,心里却在鄙视。 真不知道年轻男子是对她放心,还是愚蠢,竟然相信这种蠢话! 至于混混头子。 这种人遇到比他们更狠的,打一顿就乖巧了! 毕竟凶的怕狠的,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在两人的示意下,沈知知退出包围圈,只把年轻男子留在中间。 不远处的同伙见状,不解地向年轻男子走来。 那目标太过明确,沈知知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绕到另一个方向,刚好遮挡住那人的视线,然后趁着混混头子一声令下,那群混混围攻年轻男子的时候,她就趁乱跑了。 知道陈文安的秉性,说等她就一定不会食言。 所以她也没有毫无目标地乱跑,而是直奔医院门口。 在眼瞅着看到等在医院门口的陈文安时,沈知知脸上一阵欣喜,刚喊了一声:“表——” 然后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身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后用手帕捂住她的嘴。 沈知知瞳孔地震,只觉得一股子怪味儿往口鼻里钻,而且脑袋也越来越晕乎。 她心里暗叫不好! 没想到手帕上还要药! 还没开始挣扎呢,人就失去了意识。 见她没了动静,身后的影子才将她不停往一旁的巷子里拖…… 在医院门口等了好久的陈文安拒绝了老太太求医的陪同,在医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见她的身影。 刚等得不耐烦转身,才眼尖瞥见不远处的巷子口正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拖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陈文安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那地上的围巾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瞬间心慌口跳起来,连平时宝贵的自行车都来不及管,猛地推开就冲了过去。 跑到围巾落地的地方,捡起围巾一看,果然是小表妹的围巾。 焦急地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巷子口的方向,往里一跑,在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处。 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肩上扛着的正是失去意识的小表妹。 陈文安脱口而出一句骂人的话,一边往里跑一边大喊: “你丫的干什么?给我站住!表妹,表妹……” 前面本来慢悠悠扛着人走的高大男人一听身后的声音,连头都没回,立刻就加快脚步。 几个呼吸瞬间就跑出了巷子口。 等陈文安跑到巷子口时,左看右看,哪里还有高大男人和小表妹的身影,连冬风都不曾吹一下…… 陈文安转身,一拳头砸在巷子口的墙上,自责不已。 他……把表妹弄丢了…… 第六十六章 被绑架了 沈知知是被熏醒的。 醒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双眼被蒙住了,手脚也被捆住的,耳边是声音特别嘈杂,味道也十分难闻,又酸又臭,说不清到底什么味。 除此之外,沈知知还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厉害,就像有人用小锤子敲她脑袋一样。 想按一按缓解一下,可双手又被捆绑着,动一动手腕处便疼得厉害,无奈她只好做好。 慢慢冷静下来后,记忆才开始回笼。 是了。 是她失策了。 竟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在,不然,她一定不会停下来,而是跑到医院门口再停下。 偏偏,她的运气就这么倒霉! 沈知知重重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抓她的人是街头混混那帮还是年轻男子那一帮? 其实比起年轻男子,她更期望是街头混混那一帮。 左右街头混混那一帮是帮人办事的,而洪涛和沈娟没那个胆子杀人,最多就是侮辱侮辱她。 但年轻男子那一帮人可不行! 即便年轻男子隐藏得很好,但眼底的戾气还是没隐藏住,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过她心中的预感很不好,抓住她的人,多半会是年轻男子那一帮。 除此之外,沈知知还特别好奇。 年轻男子那一帮人到底是图什么? 毕竟她既不认识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利益可图。 即便眼睛被蒙得死死的,但身下的动静,让沈知知明白她是在车上,而且还在路上奔跑着。 她不知道要把她带去哪里,但带去哪里都对她不利。 要不是眼睛被蒙住,看不清四周的情况,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守在一旁,估计早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她就躲回小洋楼了。 可惜,现在的她还不敢躲进去。 想到这儿,沈知知只能忍受着四周臭气熏天的味道,老实待在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除去自己,还有,她有些担心陈文安的安全……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陈文安已经拿着她丢失的围巾,推上自己的自行车,连滚带爬跑回长兴街,到炒饭摊子找爸妈。 直到儿子跑到跟前,沈建君才记起这个好久没在跟前晃悠的大儿子。 此时刚刚过了饭点,生意没之前那么忙碌,沈建君一边收拾灶台,一边对跑得狼狈的大儿子撇嘴数落。 “你又跑哪里野去了?老娘让你送个餐都那么慢,是不是又去和那个小妮子看电影去了,老娘给你说过……” 沈建君絮絮叨叨念了一通,丝毫没注意到陈文安脸上害怕的神情变化。 之所以说那么一句。 不过是因为最近陈文安看上一个小姑娘,总是花钱请人看电影,吃饭等等。 本来儿子年纪不小了,有个心仪的姑娘是好事儿,沈建君也不该如此反对。 但坏就坏在小姑娘的家里情况比较复杂。 爹是好赌的,娘是贪财的,有个哥哥也是游手好闲的。 小姑娘短暂接触下来,秉性倒是还不错,性子好,勤快,人也长得漂亮。 对小姑娘,沈建君没什么好说的。 但唯一的弱点,就是不懂得反抗,逆来顺受,都被家里压成那副模样了,还不懂得逃离。 而小姑娘亲妈一心想要自家闺女嫁个有钱人,这样还能继续供养家里,供养儿子。 得知陈文安对小姑娘的追求后,找人一打听家世,得知不过是做个体经营,卖炒饭摊子的,立马就要求闺女断了联系。 担心陈文安不死人,小姑娘亲妈还亲自找上炒饭摊子,各种难听的话一阵输出,搞得沈建君这样脸皮厚的人都差点气晕过去。 偏偏还没法子反驳。 为什么? 因为确实是自家儿子追着人小姑娘屁股后面跑。 当然,要是沈建君没良心一点,把所有的话都推到小姑娘身上,那被气晕的只有小姑娘亲妈。 可惜沈建君本就心疼小姑娘有一个那样的亲妈,怎么可能还给她伤口上撒盐呢? 虽然没撒盐,但那次经历也让沈建君意识到小姑娘自己再好,但有那样的家庭在,他们家就受不住折磨。 所以,沈建君就严厉地勒令儿子和小姑娘断了。 可惜儿子大了不由娘,小姑娘对陈文安也有点意思,两人背地里偷偷摸摸的,没少见面。 沈建君倒是多少知道一点,但没有哪一次,儿子会为了去玩乐拖的家里生意都不管,再加上小姑娘亲妈刚刚又来闹一场。 心里有气的沈建君顿时就把气撒在儿子身上。 数落了好一通,见儿子始终一言不发,沈建君刚想说话,意外瞥见他手里的围巾,眯了眯眼睛,总觉得有些眼熟。 很快,脑子里一阵灵光闪过,沈建君才忽然想起来。 这不是上个月她看附近来玩乐的一个小姑娘带着好看,所以特意去友谊商店给沈知知买的吗? 沈建君抬头朝儿子身后看了看,没见侄女身影,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拿着你表妹的围巾,她人呢?还没考完试吗?” 此时的陈文安才抬起头看向亲妈,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嗓子道: “妈,我把表妹弄丢了!” 沈建君擦灶台的手一顿:“臭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问话,陈文安立刻蹲了下去,抱着头痛哭流涕:“妈!表妹……表妹……被人打晕带走了……” 沈建君闻言脸色大变,绕过去走到儿子跟前,一把抓住儿子衣领,焦急地大声问。 “你表妹好好的怎么会被人带走?谁带走的?为什么你会看到你表妹被人打晕带走不去追啊……” 一声声质问,也让陈文安更加崩溃。 一旁收拾桌椅的大姑父听到这边动静,走进来一问,才知道出大事了。 问清楚儿子前因后果后,连摊子都顾不上,把身上的围裙一摘,就要去报公安。 “愣着干什么?咱去报个公安找找,万一人还没走出安县呢。” 沈建君一听,六神突然有了五主,附和道:“对对对,咱得去报公安,人多力量大,公安一定能把人找回来。” 说着,泪流满面的沈建君就神神叨叨往外跑。 陈文安亦如此,紧跟其后。 大姑父心中虽然也急,到底比两人理智些,叹了口气后,交代一旁的店老板帮忙看一下摊子,才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