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九零靠犯罪侧写高能破案》 1 莫名穿越 “李局,之前就说过我不缺人,求你赶紧把她从一队调走,我们队放不下这尊大佛!” 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局长办公室传出来,众人表情各异,或嘲讽或担忧或面无表情,总之视线都汇聚在一人身上。 顶着众人目光,看似仍岿然不动的苏璃,其实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上一秒她为了给一桩凶杀案侧写飞往邻省的路上,下一秒就成了一名1990年的小刑警。 嗯,还是个被队长拍桌子要赶走的小刑警! 穿过来的这会时间,苏璃已经消化了原身的记忆。 两人同名同姓,虽然不属于一个年代,但都读了刑警学校,也都有出国留学经历。 只不过苏璃成了一名犯罪侧写师,而原身回国后走了刑侦方向。 这也可能是因为当下环境影响,这个时候本国犯罪心理侧写方面还不明朗。 在这个年代,原身的学历无论如何也不会到被人人讨嫌的地步,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长了个恋爱脑。 原身自小优秀,喜欢的竹马做了刑警,便也跟着走上了这条路。 因为聪慧努力,获得了去国外交流学习的机会,学成归来后拒绝被分配到省厅的工作来到了市刑警队,只是因为竹马周子尧在这里。 一切原本也很正常,虽然她看着比较柔弱,但是因为难得的高学历又长的漂亮,大家对她还是比较宽容。 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每天的心思都用在如何讨周子尧欢心上了。 渐渐大家也都发现她根本不在意查案做事,因此一队队长齐山愈发看不上她。 直到昨天队里一场行动中,她看到周子尧受伤不顾计划冲了出去,自己差点被歹徒挟持出了岔子,终于让齐山忍无可忍,这才有了开头拍桌子让李局调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另一位当事人周子尧,他亦是一脸烦躁站在桌边,注意到苏璃的视线后不耐地撇开了头。 苏璃头疼扶额,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恋爱脑。 “齐山,你冷静点,什么毛病?说着说着话就拍桌子。”李局的声音也从办公室传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 一开始苏璃过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这姑娘从国外留学回来,拒了省厅都要来他们这里多有面子啊,谁知道这半月以来竟是这样的表现。 “我不管,反正我们队带不了,您看看谁有本事让谁带吧!”齐山语气虽没刚才那般暴躁,但还是一副没得谈的模样。 办公室静谧半晌,李局才开口:“行行,我知道了。” 话落两人从办公室出来,站在走道上围观的众人一阵窸窣声后都各归各位。 齐山出来后直接回到一队办公室坐下,李局站在门口看了眼苏璃又看向走道对面的二队办公室,略思考下对站在门口看戏的方顺良道:“你们肖队在吗?” 方顺良随嘴回道:“不在,和刘明去临安巷呢。” 李局点了点头又问道:“老王呢?” 在办公室的王有志一怔放下搪瓷杯起身到门口:“咋了?” 李局朝苏璃示意了下:“苏璃之后就去二队了,和你们队长说下,平时带着点。” “这......”王有志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想带人,只不过队长不在,他不好开口应下。 “啧,李局,你咋这样啊,一队不要的人就往我们二队塞啊。”方顺良不高兴吐槽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众人都好奇的看向苏璃,疑惑她为何这么安静。 毕竟这半个月相处,大家或多或少对她也有些了解,性子说好听点是清高,说难听了就是看人下菜碟。 平日里除了领导和周子尧,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现如今被二队的人这样说,还能面色不变的坐在那里,很是奇怪。 李局板着脸道:“方顺良你怎么说话的,大家都是一起战斗,为人民服务的同志。” 方顺良嘁了声小声嘀咕:“人家可不一定想和咱二队一起战斗。” “行了行了,就这样说了,老王你给她腾个地。” 李局说完就转身回了办公室,多一秒都不想呆,怕苏璃不愿意调队和他闹。 王有志回办公室收拾了半天,然后在一队门口对苏璃道:“过来吧。” 苏璃点了点头至此才有了动作,起身将东西都抱在怀里搬到了二队。因为刚入职不到半月,所以她的东西很少。 苏璃在门口环视了一眼二队的办公室,颇具年代感的办公桌上都堆满了各类档案纸质文件。 王有志拿着一块抹布搭在窗边:“坐那里吧,刚收拾出来。” 苏璃:“好。” 这张桌子以前应该没人坐,堆放了一堆档案文件,只不过现在都被王有志堆在了对面那张桌子。 王有志问道:“咱们队里的人你都晓得吧?” 苏璃回想了下原身的记忆,不确定地开口:“队长好像还没有见过。”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见过。 “哦对,有个案子他盯得紧,这半个月一直在外面跑。没事,等回头碰到再给你介绍。” 指着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性道:“平时有啥不懂的,需要帮助的,可以问进宝。” 高进宝这才抬头笑的一脸热情对她摆了摆手。 “咱队里可不兴端茶倒水那一套啊!”阴阳的话又从一旁传来。 苏璃眨了眨眼也有些无奈,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原身在办公室整日贴着周子尧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的事情。 “方哥你别说了!”一女声突然响起。 苏璃朝门口望去,女生长相好看英气,一头短发朝气干练。 宋书雪,苏璃在心底道。 她是一队的刑警,性格直爽。之前对原身也挺照顾,只不过原身因为周子尧,平日里对她态度不算友好。 “哟,雪姐这还护着呢?不然你还领回一队去。” 宋书雪:“你......” 苏璃打断两人争吵,出声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书雪这才瞪了方顺良一眼,晃了晃手里粉色的保温杯:“你杯子忘拿了。” 这是苏璃之前留学时在国外买的杯子,和队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很好认。 苏璃起身接过杯子,刚要开口道谢,方顺良又啧了声:“看来一队是一点都不想要你回去啊,一个杯子都立马送过来。” 宋书雪有些尴尬看向苏璃:“这......我不是,就是看到了怕你要用,才想着给你拿过来。” 苏璃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宋书雪一愣,似是没想到苏璃会这般。 “嫂子最近怀孕挺辛苦的?”苏璃无奈看向方顺良出声道。 方顺良惊诧看向苏璃:“啥?”他还没有和队里人说过老婆怀孕的事啊? 苏璃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边整理桌子边说着:“恶心、没有食欲、困倦、周身乏力......你很疲惫!” 高进宝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师父最近身体不舒服?不过这和怀孕有啥关系?” 苏璃托腮看向方顺良,漂亮的双眼清冷又明亮。方顺良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仿若被看透了一般。 又听她继续道:“衣领和下摆褶皱,衣服至少有三天没有换过了,在家里有女主人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女主人身体不适。” “你虽疲惫焦躁却眉眼带喜,说明女主人虽不适但不是件坏事。” “你的桌子上放着包好的西梅,一包已经吃完了,但另一包封存完好,你刚刚不自觉伸手想要拿西梅发现没有了也没动另一包,说明是给他人准备的。” “你的鞋边沾着些许呕吐物,如果是在外面踩到的你应该会注意到处理掉,但你没发现甚至……并不嫌弃。” “所以,嫂子有喜了吧?”虽是疑问,但是语气听起来很是确信。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半晌后王有志推了下方顺良:“所以,弟妹怀孕了?” 方顺良今年36了,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是他的一个大心病,队里人都知道,所以王有志听到很是惊讶。 方顺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家里那个交代前三个月不能说,然后这过了时间又出了案子,大家都忙乎的不行才一直没说。” 高进宝:“师母真有喜了啊?不是,这咋就能连在一起猜出来的啊?” 苏璃笑了笑没有说话。 高进宝也不觉尴尬继续问道:“那嫂子怀孕师父为啥也会难受啊?” 苏璃唇角微勾,方顺良直觉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果然下一秒。 “那当然是因为方哥太心疼嫂子了,恨不得罪都给自己受。” “哦~”几人很一致的出声,就连宋书雪也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一起调侃。 方顺良双脸通红,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语气羞意大过恼意。 “媳妇怀孕的时候没跟着难受的都是不疼媳妇的了?”王有志好奇问。 苏璃摇摇头:“那也不是,人各有异。” 王有志点点头刚想再问些什么,二队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着王有志的脸色越来越差,几人都安静了下来。 方顺良看着他一脸沉重,刚挂断电话就出声问道:“怎么了?” “出事了,在红星路,你去通知队长和刘明,我带他俩先去现场。”又看向苏璃:“能出现场吗?” 苏璃站起身拿起本子就往随身带的布包里放:“可以。” 几分钟后,几人坐上队里的吉普车,高进宝在开车,王有志坐在副驾驶递给了苏璃一个档案袋。 “这是最近队里在跟的案子,你先了解下,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和凶手作案手法推测嫌疑人是同一人。刚刚市医院家属楼又发生了一起,分局的同志反应和之前两起案子类似,我们现在过去看下。” “嗯。”苏璃应了声便坐在车后座翻起了档案。 第一位受害人是女性,年龄23岁,在ktv工作,有特殊服务嫌疑,被发现时全身未着衣物死于床上,脖颈处有很深的勒痕,凶器疑似电线、铁丝一类物品,死因机械性窒息,死前曾遭性侵。 第二位受害人也是女性,年龄20岁,在百货大楼工作,被发现时和第一位死者状况相近,另外凶手多了一个步骤,用火烧了女人下身毛发。 从作案手法到案发现场提取到的脚印均能证明凶手为一人,且案发现场墙面上都留有受害人鲜血写成的大字:“净化” 第二位受害人和第一位受害人时间相隔一个月,如果今天的案件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么他的作案时间缩短了。 苏璃看完了资料,又拿起第二位受害人案发现场的照片,眉头紧锁,凶手在进化,且愈发变态。 2 采花杀人案(1) 上午9时45分,距离发现尸体已过去一个半小时。 车子在路边停下,附近已经停了两辆车。 “看来钟法医已经到了。”王有志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路边拉起的警戒线,分局的同志迎了上来:“王哥,你们终于到了,诶?肖队呢?” 几人脚步未停,王有志回道:“他在临安巷,老方去找了,里面是啥情况?” 刘勇面色沉重:“基本已经确认了,和之前那两起是一个凶手,只不过这次两个受害人。” 王有志诧异:“两个?”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门口,受害人住在一楼,门外廊下还晾着几件衣物,隐约能闻到从门内透出的血腥味。 “对,受害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叫潘正27岁,女的叫丁秀22岁,两人都在市医院工作,一个药剂师一个护士。上班时间过了挺久丁秀还没到岗,护士长担心她出事就让另一个同事过来看看什么情况,结果就发现了这个。” 高进宝一到现场就开始举着相机拍照,苏璃便站在王有志附近拿着笔记本一边观察屋外环境记录一边听刘勇介绍案情。 刘勇注意到王有志看向门口穿着医院护士装的女人,介绍道:“那个就是报案人,叫孟艳如,她来时房门是虚掩的,闻到了血腥味感觉不对劲,推开门就发现两人都死在床上。初步勘测凶手是从后边窗户进入房间,窗台上有脚印痕迹。” 王有志点点头没在说话。 苏璃跟着刘勇的介绍及现场情况勾画着简易凶手路线图,在旁边标记着自己的思路及可疑点,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工作习惯。 即使在智能化的现代,她也还是喜欢在出现场的时候捧着笔记本写写画画。 因为太过专注,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人。 身后人也没有出声,垂首看着她笔记本上的记录。 苏璃笔一顿,抬头看向刘勇:“他们夫妻一起生活,两人都未到岗,为什么医院只担心丁秀是否出事?” 苏璃突然出声,刘勇和王有志一齐看向她时,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人。 “肖队!” “肖队,你什么时候到的?” 苏璃:“?” “刚到。”慵懒带着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璃回头就对上一张冷冽俊朗的脸,肖卓这才从她笔记本上移开视线,两人对视一眼后苏璃便退开了几步,心底有些怪异感,不知为何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熟悉。 面前这人左手拿着一件黑色外套,身姿挺拔,下巴处有淡淡的胡子青茬,满脸倦意但眼神很是明亮犀利。 王有志:“肖队,这是苏璃,今早刚调到我们队,李......” “王叔我知道,先回她刚刚的问题。”肖队摆手打断道。 刘勇反应过来:“这个等会,我喊下报案人。” 刘勇几步过去把人带了过来,然后又重复了遍刚刚苏璃的疑问。 孟艳如听后有些为难道:“护士长一开始以为他们又吵架了,担心潘正不让小秀出门。” 苏璃:“又吵架?” “这......他们俩最近经常吵架,在医院里被大家碰到过几次。” “为什么吵架你知道吗?” “潘正怀疑小秀不安分,每次吵完小秀都是偷偷地哭,有几次潘正都不让小秀出门上班。” 苏璃点点头:“那丁秀有没有问题?” 孟艳如先是紧张后语速极快:“这……我不......不知道。我可以回医院了吗?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刘勇看向肖卓,肖卓点了点头,刘勇便带她出去了。 王有志:“她撒谎了。” 肖卓应了声:“先看下尸体,让方哥带人去医院问问。” 话落便转身往屋内走,苏璃也跟着抬步,刚跨过房门,血腥味浓烈地让人作呕。 死者夫妻居住的是一居室,进门就可以看到床,此时夫妻俩均躺在床上,满床都被血液浸染的鲜红。 肖卓回头看了苏璃一眼,注意到她面不改色时挑了挑眉。 王有志这时也在一旁开口:“还行不?受不了的话可以先去外面等着。” 凶案现场对视觉和味觉都太过冲击,即使已经看过很多,王有志还是有些不适,担心苏璃吃不消。 谁知苏璃只是淡声回了句没事,越过众人站到了床边。 前世身为犯罪侧写师多年,经手的案子更多都是狠戾残忍的连环杀手,直面各种惊心的案发现场去分析还原罪犯行为心理对她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 王有志失笑:“看不出来啊,小姑娘一个竟然不怕,比进宝当年强,第一次看尸体的时候吐得死去活来。” 高进宝此时已经拍好了各处细节,在帮着刘明提勘查箱,闻言不高兴:“叔,给我留点面子啊!” “行,不说了不说了。” 两位受害人脖颈处都有深深的刀口,尤其是男人,甚至可以看到颈椎骨。女人浑身未着一物,睡衣撕破在一边,身上大片青紫,遭受过侵犯。 这次凶手作案后,不止放火烧了女人私密部位,还插入了一根笔。 苏璃和肖卓看的眉头紧皱,歹徒心狠手辣让人毛骨悚然,种种行为都显示其极为心理变态。 “怎么样?”肖卓问向一旁的法医钟柯。 钟柯点了点头取下手套:“两人都是割喉窒息失血致死,死亡时间大致在凌晨3点左右,而且......与前两次不同,这次凶手是在女性死后对尸体进行了玷污,之后烧毛、插笔。” 肖卓:“割喉?前两场都是勒脖窒息死亡,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此时刘明也勘查完成,在一旁补充道:“不会,凶手取走了受害者家中财物,血字笔迹相同,现场脚印和前两个案件也是同一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改变行凶手段。” 肖卓奇怪:“之前凶手都是在受害人生前侵犯,为什么这次是死后?” “嘴角......”苏璃看向死者唇部和手腕处低语。 肖卓侧首看向她。 苏璃:“在之前的案件里,受害者的唇周都会有红肿,存在软组织损伤的情况,这次却没有,有什么打破了他的节奏......” 苏璃看向窗边:“凶手带着作案工具从窗台进入,绕到床前准备按计划作案。” 她面容沉静,语调低缓的推测着。现场几人没再说话,不自觉就跟着她的分析往下思考。 苏璃又走回到床边看向躺在外侧男性的尸体,语气笃定道:“可是床上却多了个人,甚至男人听到动静有苏醒的迹象,所以他利落且大力地拿出刀划破了男人喉咙。” 视线落在女人床头及脸上喷溅状的零星血迹:“血液喷洒到旁边躺着的女人脸上,她也醒了,被眼前场景吓到,就要出声喊叫,但凶手已经没时间封口,只能在她发声前划破她的喉咙。” “这打破了他的计划,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男人的出现,所以他后面又多次砍向男人脖颈。” 肖卓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凶手这次选错了对象,不知道这家是夫妻两人?” 苏璃摇头:“不是,这个凶手不会随机选择行凶对象。” 钟柯在一旁奇怪出声:“虽然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但是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吧,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苏璃一时语塞。 高进宝听到后没忍住开口:“钟姐,你别不信,璃姐看了几眼我师父,就知道我师母怀孕了,牛的不行。” “什么?”钟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又怎么和他师母扯上关系了。 高进宝就将早上苏璃推测方顺良媳妇怀孕的事情绘声绘色说了一遍,肖卓、钟柯还有刘明都有些惊讶地看向苏璃。 半晌后肖卓不确定道:“犯罪侧写?” 苏璃惊讶:“是的。” “你怎么会这个?” “之前在国外修过犯罪侧写类相关专业。” 苏璃也没有说谎,无论是之前的自己还是原身都在国外学过犯罪心理分析,只不过她当年是主修,而原身只是辅修。 钟柯疑惑:“什么是犯罪侧写?” 肖卓:“是刑侦调查手段的一种,主要在分析犯罪及犯罪手法的基础上识别罪犯,国内关于这方面发展还不是很成熟。” 钟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在看着苏璃的时候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兴趣。 苏璃解释完便退出了话题,回身继续打量着房间。 老旧凌乱的桌子、翻倒的凳子、摔碎在地上的暖水壶以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 她的视线忽地落在一件白大褂上,上前捡起衣服后问道:“他们上班的医院是在哪里?” 王有志:“就在前面那条街,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我先去趟医院。”说着苏璃就抬脚准备离开。 肖卓:“是有什么发现吗?” 苏璃朝他点了点头:“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下。” “我和你一起过去,刘明你看着点现场,王哥你带着进宝和分局的同志走访周围住户,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动静。” 肖卓交代完便接过高进宝手里的车钥匙,两人一起往外走。 路过厨房的时候苏璃脚步顿住。 “怎么了?”肖卓注意到她的视线问道。 苏璃也说不上来,只道了声没事。 肖卓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厨房,没再说话。 屋内几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钟柯笑了声:“这俩人走一起怎么看着还挺搭?” 王有志也搓了把下巴潦草的胡须:“还真是,肖队个子高,没想到苏璃这丫头也不矮啊,看着都要到肖队耳朵了。” 钟柯:“差不多,苏璃这样看着少说也得173了。” 高进宝惊讶:“我璃姐这么高啊!” 王有志哭笑不得:“我刚刚就想说你了,你都25了,人家苏璃才22,你这璃姐是咋喊出来的?” 高进宝挠挠头憨笑道:“这不自觉就喊上了,叔你没发现吗?璃姐和钟姐有的地方还挺像的。” 钟柯挑眉:“哦?哪里像?” “气场!工作的时候你俩气场都很强!” 钟柯轻笑声摇了摇头:“别贫了,过来帮我先把尸体移走。” “好嘞!” 3 采花杀人案(2) 因为离得近再加上开车,没几分钟两人就到了医院,在门口正好碰上刚出来的方顺良。 “肖队,你怎么过来了?”看到肖卓身后的苏璃后一脸嫌弃:“你咋也来了?” 苏璃未吭声,肖卓回道:“有点事,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问出来了,是行政科主任,两人确实不确定有没有关系。平时医院里的人只敢私下议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潘正听到了,才有了之前说的事。不过这人和案子好像没啥关系,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回家倒头就睡,直到刚刚才给喊到医院,来的时候一脸宿醉样。” “潘正工作的地方在哪?” “在一楼配药室。” 苏璃听到后便和肖卓打了声招呼径直往配药室方向走去。 方顺良看着她走远啧了一声:“这丫头,真是一脸目中无人。” 肖卓轻笑:“有吗?这办案不挺认真的?行了,跟着去看看。” 刺鼻的消毒水味铺面而来,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即使在白日仍旧昏暗阴凉。 两人到时苏璃正在和配药室的工作人员交谈:“所以昨天潘正是和别人换了班?” “对,他这两天人不太舒服,晚班扛不住,就和别人换了班。” 苏璃看了眼配药室光秃秃的墙面问道:“你们有值班表吗?” “有的,不过我们的值班表都是从行政科那边抄录的,每月行政科排好班会贴出来。” “能麻烦你带我去看一下吗?” “这个......”男人有点为难:“我手上还有事,喊个人带你去吧。” “张姐,你带这几位警察同志去下贴排班表的地方。”男人对着外面清理垃圾的大姐喊道。 “哎!好,警察同志,俺带你们去。” 张姐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医院清洁工的衣服,一边回话一边把垃圾打包好放进推车里。 肖卓看向苏璃:“你来医院是要确认昨天潘正是不是换了班?那现在去看排班表是怀疑凶手看过。” 苏璃在一边低声回道:“嗯,他特意选在潘正晚班的时候去行凶。” 肖卓:“但他没想到潘正昨晚和别人换班了。” 苏璃:“配药室的值班表没有张贴,所以凶手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看到的。” 几人跟着张姐往楼梯间走,张姐看看苏璃又看看肖卓大嗓门道:“哎呀妈呀,现在警察同志都长的像你们这么俊吗?” 苏璃、肖卓:“......” 方顺良在后面嗤笑出声,张姐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来:“看来也不是。” 方顺良:“......” 张姐又和身边的苏璃搭话:“俺听人说这行可苦可危险了,你家里人咋同意你干的啊?长这么俊受伤破相可咋搞。” 说着说着她倒是先愁起来了。 苏璃一脸淡定:“还好,我挺能打的。” 方顺良立马无语接话:“我看你挺能吹的。” 张姐:“......”又看向右侧的肖卓。 肖卓看了眼苏璃,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注意到张姐的视线后跟着回道:“我也挺能打的。” 他的声质清冽,还带着些许沙哑,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在楼梯间听起来很是清晰。 苏璃眨了眨眼耳尖有些发热,她是个声控,而肖队的声音恰好有些在她的点上。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了。”张姐带着几人上了三楼,走廊很是昏暗。 方顺良咦了声:“这不是行政科吗?” “哎对,行政科就在那头,医院排班表都是他们排好贴在这边,大家再过来看。”张姐拉了下走廊的电绳,灯泡闪了两下又黑了:“咋回事啊?” 肖卓走过去也试了试还是没有反应:“这灯坏了,应该是接触不良。” “又坏啦,这不才修过没多久嘛,咋就又坏了啊!” 苏璃本来俯身在看排班表,听到他们的对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整个人瞬间站直。 方顺良在她旁边看着排班表,被她动作吓得一激灵:“吓我一跳,你又干啥玩意?这潘正不是搁这写着,晚班!” “抱歉。”苏璃道了声歉然后看向张姐:“这个灯什么时候修过?” 张姐迷茫,不知道为什么问她这个:“啊?就......就六、七天前吧。” “你知道是找谁修的吗?” “这俺咋知道,好像是丁秀从附近五金店找的人。” 肖卓皱眉:“丁秀?她不是护士吗?” “对啊,这个灯之前坏挺长时间了一直没人管,还是她从这边过,没注意到地上的水差点摔倒,这才找人修了,你们要是找人可以去问丁秀啊!” 方顺良也意识到不对劲:“丁秀死了。” 张姐大张着嘴,半晌大声道:“啥?她死了?她咋死了?” 肖卓看了眼没再出声的苏璃,然后对张姐道声麻烦了便带着两人出了医院。 方顺良:“现在怎么说?能看到值班表的话,凶手是医院的吗?” 肖卓:“说不准,同科室都知道他换了班,其他人目前还没看出来动机。” 肖卓看了眼手腕上表盘,道:“时间不早了,先回队里吃个饭然后碰一下,看看王哥他们有没有发现。” 路上只有肖卓和方顺良时不时讨论两句案情,坐在后座的苏璃则一直垂头注视着手中的笔记本。 停车后三人下车刚准备去食堂,就听到高进宝的喊声。 “肖队师父璃姐,李局在会议室等着......”高进宝不偏不倚,每人都喊了一下。 方顺良打了个哈欠:“啥情况?” 高进宝:“不知道从哪漏出了案情,电视和报纸上都报道了案子,现在整个宁海市人都知道出了个连环强女干杀人犯,省里那边给李局打了电话。” 肖卓点头示意明白,带着人往会议室走去。 路过办公室时,一队的人也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紧缩眉头的苏璃时,目光带着几分兴味。 肖卓和齐山也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脚步未停,待几人走远,一队的人才聊了起来。 “看到了吗?那眉头皱的,估计在二队待的不咋样。” “那是,谁还能都像我们似的顾着她啊,二队那几个人够她喝一壶的。” 市刑警队基本人人都知道二队就没几个正常人。 王有志,快五十岁了,还在一线刑警待着,不愿意往上走也不转职,每天见谁都笑眯眯地打招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方顺良,刑警队最毒的一张嘴,男女老少一样怼,就连警队看门的狗都知道碰到他不能叫,不然保准被叉心窝子。 刘明,魁梧的身材磨叽的性格,找不到一个比他更事事的男刑警了,东西必须板板正,文件必须排排列。 高进宝,一个每天都让你不晓得他为啥快乐的人,被表扬时笑,被批评时也笑。不然说呢,得亏他是方顺良的徒弟,换个人都受不了他师父的那张嘴。 肖卓,一个看着还算正常的人,嗯,也仅限看着,两年前空降刑警队时才26岁,直接任命二队长遭到了许多人猜疑和暗讽。后面才发现人家确实是实至名归,毕竟市刑警队拼命三郎这称号谁也没法反驳。 之后瞥向周子尧,调侃道:“小周,不心疼啊?” 周子尧蹙眉没回应,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审讯记录,那人也觉得无趣,便没再说话。 会议室中,几人进去时二队其他人和法医、李局都在,苏璃随便扯了个凳子坐在钟柯身旁。 钟柯看眼她递过了手中的尸检报告:“要看吗?” 苏璃点头伸手接过,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翻看着记录。 李局看人到齐后便开始说话:“这次案件影响很恶劣,短短一个半月已经是第三场了。现在省里也知道了,督促尽快破案,大家必须要紧迫起来。” 听到这些话在场几人除了肖卓和苏璃皆面露难色。现在这个年代痕迹和各项鉴定都很不成熟,即使死者体内都残存精斑也无法通过dna来指认,破案难度很大。 方顺良不高兴道:“李局,我们二队几人这半月来觉都没怎么睡,肖队更是,天天在外面跑,都没时间来队里。” 李局安抚:“我知道你们的压力和难处,省里那边我尽量帮你们周旋,但是这事已经上了新闻,市民情绪要重视,我们得想办法解决。” 半晌后肖卓开口:“行,大家先碰下这几天调查的情况,把案情捋下,王哥先开始吧。” 王有志放下水杯,道:“第一位受害人老家不是这里的,工作的地方都说她平时话不多,也不怎么和人聊天,所以也不存在和谁有过冲突,如果是客人的话其他人也不知道。因为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居住的四邻并不怎么来往。” 方顺良接着道:“第二位受害人是我和进宝在走访,在百货大楼上班,父母也都有工作,她独身住在家中以前的房子里,之所以搬出来住一是因为离上班的地方近,二呢家里父母逼婚严重。在公司是与同事有矛盾,但对方是个女性,和第一位受害人除了都是女性外几乎无任何共通点。” 王有志又跟着开口:“今天这对受害人,是一对夫妻,都在医院工作,家属院邻居都说两人平日感情很好,对外人也都和气,生活中真看不出和谁有过冲突。最近两人倒是因为感情问题争吵过,但是听老方说也已经排除了那人作案嫌疑。” 总的来说,就是凶手变态且狡猾,选定的对象之间也看不出什么关联。 肖卓右手揉捏着左手食指骨节,边听眉头蹙的更紧:“这些都是表象,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没发现的。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具有反侦察意识,现场除了脚印很难再发现其他痕迹。” “不过今天刘明又发现了一点,受害人家中都有一双红色皮鞋,这应该不是偶然的事情。其次他不仅是强女干杀人,还会搜索现场取走受害人财物,以前可能会有偷盗行为。最后要想明白凶手为什么在每一场都会留下‘净化’两个字。” 说完这些时肖卓注意到苏璃的视线,从开会到现在她才将双眼从资料上离开。 肖卓看下她:“你有要补充的吗?” 4 采花杀人案(3) 李局眉眼略动,没想到肖卓会问苏璃,毕竟她也是今天刚到二队参与案子,就这半天应当也没什么头绪。 苏璃嗯了声站起身走向贴着案情信息和照片的黑板前,问道:“前两位受害人家中近期是否有过家电设施维修的情况?” 众人听到她的问话具是一怔,只有肖卓想到了在医院时苏璃问过的那个灯。 方顺良本是想怼她一句,但是突然想到走访时听到的事,惊疑不定道:“还真有,第二位受害人在之前找人修过电视机。” 因为现在有电视机的家庭还是不算多,所以她邻居对这事印象还挺深的,走访时也就对方顺良提过了一嘴。 苏璃点头:“那第一位呢?” 刘明向前指着一张照片道:“这里,灯泡和电线很新,应当是换过。”然后就指向另一张照片:“第三位受害者洗菜池下水道管应该也换过。” 肖卓:“医院走廊的电灯?” 苏璃看向他点头开口道:“嗯,关于这个凶手,我这边有下面三点分析。” “第一,嫌疑人大概25-30岁,身高165左右,有犯罪案底,如打架盗窃,有比较强的反侦察能力。” “第二,受害人范围适中,嫌疑人活动范围也不会太远。嫌疑人随身携带作案工具,与他工作性质有关,可以探访案发地附近的五金店。” “第三,嫌疑人有个恶劣的童年环境,需自顾温饱长大,他的目标为女性。幼年时遭受过家庭变故,其父亲或许品行不好,母亲则抛弃他离开。他之所以如今行凶,应当是受到刺激,如感情受挫,较大可能近期被另一半背叛,背叛他的女性特征为短发、红皮鞋。” “关于‘净化’,我想或许是和他的经历有关,第一位受害人是名失足女,第三位受害人感情上或许存在背叛家人行为,第二位还需要去考究,但前面的背叛和感情不贞对他来说足以能激发他行凶。” “我建议先探访与市医院较近区域的五金店,应当不多。” 会议室一片寂静。 众人一脸迷茫,怎么就一二三的推出来了? 大家都还没想通受害人的关联,你就连凶手职业、动机、杀人原因都推出来了? 方顺良有些五味杂陈,早上被她分析一通的心梗感再次袭来。 肖卓则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起身道:“很有道理,大家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见众人摇头,他接着道:“那就先从这个方向着手,王哥你再去问问第二位受害者家人,探下是否有感情作风问题。方哥和我带着进宝按刚刚苏璃提供的信息到市医院那边五金店走访。刘明你查下近些年打架偷盗案底的人。” 安排好大家便开始行动了起来,苏璃眨巴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指着自己,道:“我呢?” 肖卓嗯了声:“中午了,你去吃饭。” 苏璃:“?”不是,卸磨杀驴? 众人各有安排都离开了,没一会会议室就剩下李局钟柯和苏璃。 李局笑着说:“果然是省厅都要招的人,他们都走了,你俩陪我去吃饭吧!” 三人到食堂时,只有一队零星几个人还在用饭,几人小声嘀咕。 “诶?二队的人不是都出去跑案子了吗?她怎么没去。” 另一人嗤笑:“要么自己嫌累不想出去,要么被二队嫌弃了呗。” “呵呵,这倒是也有可能。” 周子尧听着两人对话瞥向跟着局长落座吃饭的苏璃,苏璃察觉到视线转头就看到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苏璃:“……” 她也没细想,继续低头吃饭。 钟柯话不多,苏璃也很安静,李局可能觉得气氛有点干,开口找话道:“不知道肖卓他们会不会有进展,如果真被小苏说中了,那可得想想怎么给你表个功。” 苏璃手中筷子掉在餐盘上,一脸惊诧地看向李局:“肖卓?” 李局和钟柯都有些莫名,只听苏璃语气惊疑:“卓越的卓?” 李局奇怪的点了点头。 苏璃浑身发麻,想到他那张总觉得有几分熟悉的脸,一个巨大的可能在她脑海里逐渐显现。 她双手握拳置于腿上,在心里换算了几遍,声音带着微颤:“他今年28岁?” “啊?” 李局被她问住,不知她为何问这个,半天也没回答出来,苏璃只好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钟柯。 钟柯虽然也很是疑惑,但还是点头回应了她。 苏璃感觉全身血液都在翻涌,原来......原来她不是简简单单的穿越了,而是来到了33年前,一个她本不存在的时代。 直到下午五点多,二队的几人才回来,神色皆是轻松,高进宝身旁还扣押着个一脸怯懦、眼神飘忽的男人。 苏璃听见动静,抬头望去,就看到从门口进来走在最前方的肖卓,这张脸和她记忆中那张黑白照片逐渐重合。 苏璃不自觉吞咽,不可思议和荒唐她不知道该用哪个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肖卓注意到她的视线,上前说道:“跟着你的侧写查到了这个人,但关键证据不足,先提审讯,你......” 她这才回神,俶的一下起身,退开两步恭敬地站在一旁:“您说。” 肖卓先是被她的动作打断,后又被她突然恭敬的态度整的有些莫名,不确定问:“你要参与审讯吗?” 苏璃一脸认真:“好,那我这边先去做审讯准备。”话落先示意了下然后拿着文件离开。 肖卓一头雾水,迷茫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又回头疑惑地看向其他人,嘴巴张闭几瞬最后还是开口道:“她怎么了?” 身后几人也都一脸茫然,方顺良感叹:“她对你这态度......咋有点像对老大爷一样敬重啊?” 肖卓:“......” 审讯室。 肖卓刚进门就看到苏璃依旧不正常地站在桌前,看到他进来立马拉开了椅子,又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桌面上。 肖卓:“......”脑海中又响起敬重一词。 他满脸复杂地落座。 另一边观察室,李局透过双面镜看到苏璃的一系列行为,不解伸手指向他们又疑惑地看向身边几个二队的人。 “这......怎么个情况?”怎么又端茶倒水了? “她好像把肖队当她大爷了。”方顺良打了个哈欠道。 “......什么玩意?” “李局你细看,虽然都是端茶倒水,但她对肖队这敬重感都要溢满房间了,啧啧......” 李局又盯了几眼,一脸见了鬼,苏璃刚转到二队才一天就这个样了?二队还能有个正常人吗? 审讯室中,肖卓收拾好心情看向对面抓来的男人:“我们也不要互相浪费时间了,说说吧,孙强,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肖卓说着将几位受害人的照片放到了孙强面前。 他受惊似的往后靠上椅背,嘴唇嗫嚅:“不,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 肖卓双手环胸:“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是我的” “你的?”肖卓嗤笑:“你家里什么情况真以为我们没调查吗?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也就两月前你大伯看不过眼让你去他五金店里做水电工,这才有了稳定工作,你告诉我,怎么能有这些钱?” 孙强嘴硬:“反正就是我的。”之后便一直沉默不再开口,审讯一时陷入了僵持。 苏璃在一旁看了半晌,他应当是知道警方缺少关键证据。 工具包的东西早已清理干净,只要咬死不承认这笔钱来自受害人家中,那凶杀案就和他无关。 实在不行,大不了承认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只要警方没办法证明他是从受害人家中取得就无法当做证据。 肖卓也意识到了这点,看着他在对面装的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做派,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观察室中的李局也很是生气:“此人就是个滑不溜,不找到关键证据很难给他定罪。” “手碰到电灯拉绳的时候有些发麻,这是漏电了吗?”苏璃突然出声,肖卓看了她一眼。 孙强疑惑地看向她:“差不多。” “那这种需要修吗?” 苏璃一直没说案子,孙强很不解,眼底防备虽没减少,但还是开口和她聊了下去。 “最好修,可能一开始没啥事,但是电出了问题最后都不是什么小事。” 孙强眼神向上落在了苏璃的脸上,眼神阴郁,笑道:“警察同志长这么好看应该不想在自己脸上身上留疤吧,毕竟你们这种女的还得靠这张脸。” 肖卓看到他的表情,眉头蹙了起来,刚要训斥就听到苏璃又继续开口。 “哦是吗?电伤的疤痕是你手腕上那种吗?”苏璃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仍旧平和的坐在那里问话。 肖卓顺着苏璃的视线看去,只见孙强左手手腕处有一大片疤痕,说实话不像电伤更像是烫伤,不过看伤口时间应该已经挺久的。虽不明白苏璃为什么突然关注这个,也没出声阻止。 孙强反应过来便拉扯衣袖想要遮住那肤色明暗、丑陋褶皱的疤痕组织。 淡声开口:“这和案件没什么关系吧!” “看着不太像电伤,这是烫伤吗?”苏璃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是你母亲烫的?看来不是,那是你父亲烫的?” 孙强表情淡了几分:“都说了这和案件没什么关系,还有这是我自己小时候不小心打翻开水烫的。” “这个位置......”苏璃抬手演示了几下像是没听到他话一样,继续问着:“倒像是为了抬臂遮挡而留下的,你是被泼开水了?你犯了什么错,他要用开水泼你?” “都说了是我自己打翻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气。 “你没犯错?那他是要泼你母亲?你是要保护母亲?” “你听不懂人话吗?说了我自己烫的,我自己!”孙强吼出声,喘着粗气,直直地看向苏璃。 “他家暴你母亲吗?” “替她挡开水时你多大?有六岁吗?还是十岁?” “你一定很爱你母亲吧?那么小的年纪都能挡在她身前保护她。” “你......” “放什么狗屁,谁会保护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像她们这种放荡不安分的女人就应该千人骑万人骂,就应该被活活打死!” 5 采花杀人案(4) 孙强打断苏璃的话,被拷着的双手猛地拍向桌面,激动地站起来:“当初那壶开水就该泼到她的脸上!” 肖卓起身凶到:“干什么?坐下!” 苏璃看着孙强:“你觉得不堪你父亲暴力选择离开的母亲是错的?” 孙强一脸嘲讽:“哪家不是这样过的?亏我当初还帮她……结果呢?她倒好跟个野男人跑了,呸!” 苏璃没与他争辩,将几位受害人的照片摊在桌上:“短发、红皮鞋,你的喜好挺统一。是按照你对象……不对,应该是前对象的特征来找的吗?她为什么离开你?你也对她动手了?“ 孙强脸黑如墨,脸上凶狠之色难掩:“我倒是后悔没对她动过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娘的把我钱花光了,转头就勾搭个小老板跑了……“ “你怒气难解,但是找不到她,就找相似的人去报复?那她们也太无辜了吧!“苏璃故意语带怜悯。 孙强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哈哈哈,无辜?她们会无辜?” 他手指向第一张照片:“她,一个卖的,还觉得自己不得了,瞧不上老子,呸!” 又指向其他照片,一脸恶感:“这个上赶着做老板的情妇,那个有家庭还和别人不清不楚,他娘的都是该死的玩意。” 观察室里 王有志摩挲着下巴:“这小苏可以啊,只是这审讯……”他们平日的刑侦审讯不是这样的风格,猛一看下来感觉眼前一亮。 李局挑眉:“果然还是高材生啊!” 孙强开完口基本便定罪了,苏璃便不再吭声。 孙强智商不高,看着挺能装但是只要踩到他的痛点很快就能激的他开口。 肖卓接着了解完作案过程便结束了审讯。 他的大致情况基本和苏璃得推测相符合,幼年父亲酗酒暴力,其母亲实在无法忍受离开了他们,孙强便一个人艰难生活。 可笑的是明明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父亲,但他却把自己的不幸都推向了母亲。 长大后谈了个外地务工的对象,结果对方只是贪图他的照顾和钱财,后面碰到更好的偷偷跟着跑了。因幼时艰辛,他的心理、性格不健全,经此更扭曲,便开始了报复之路。 孙强工作的五金店是他大伯开的,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父子俩偷鸡摸狗的过日子,安排了他到店里工作,谁知却给他犯罪提供了便利。 因为需要上门给客户查看维修,所以都近距离接触了这些受害者。 第一位受害者卧室电路出了问题,找到五金店,他大伯便让他去修理。在此过程他从受害者邻居口中得知女人是从事特殊服务的,再加上女人穿衣打扮和抛弃他的对象相似,内心就起了歹意。 晚上潜入女人家中,本是想花钱消费,可女人不想在家中做这些事,他就认为女人看不起他,激情犯罪杀人。 事后慌乱片刻冷静了下来,收拾了现场留下血字之后离开,经此他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发不可收拾。 避了一个月风头,觉得警方怎么都不会查到自己身上,便没控制自己犯下了第二案。 第二位受害者家庭条件比一般家庭好些,警方只知女人是因为逼婚和通勤问题独自居住,确实没想到女人是她领导的情人,因此她也成了孙强的目标。 到此孙强已逐渐失控,仅过半月时间便忍不住犯下第三起案件。 他是在医院接触到的受害人,后面蹲守再根据看到的排班表确定了犯罪时间,潘正的换班让他始料未及,后面的发展和警方查探推测的一样。 至此,采花杀人案便基本结束,剩下的便等着结案报告提交和法院宣判了。 肖卓和苏璃一同离开了审讯室。 “做的不错,审讯还有你那个犯罪侧写。”肖卓说着又抬起右手竖起了大拇指。 苏璃一怔,后垂首道:“应该的。” 肖卓看她又是敬重之意,内心还是很别扭:“你能不能不用这么......” 苏璃抬首认真倾听,肖卓看到她大而明亮的双眼一时忘记说话,直到观察室的几人出来。 李局拍了拍苏璃的肩膀:“小苏,很不错,值得表扬!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已然忘记自己早上嫌疑的样子了。 复又对二队的其他人道:“大家都辛苦了,这次案件破的漂亮迅速,肖卓到时候结案报告上好好夸夸大家。” 肖卓点头应了声。 高进宝突然出声:“多亏了我璃姐,分析的太准了!” 李局:“对,这次破案苏璃确实功不可没,到时候我给上级反映反映,看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个提前转正。” 苏璃笑着摇摇头:“为人民服务,都是该做的。” 方顺良在一旁难得没有再怼她, 李局点了点头:“是这样,不过咱们市局赏罚分明,该奖奖该罚罚,不用推辞。” 然后看向其他人:“行了,你们这段时间也都辛苦了,都散了吧,我去和省里汇报下情况。” 二队几人看着李局离开,肖卓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食堂也没晚饭了,走吧,出去吃点。” 方顺良笑着说道:“肖队,这,我就不去了吧,你嫂子自己在家呢!” 肖卓:“对,我差点忘了这茬,方哥恭喜了,那你先回去陪嫂子吧,案子也破了,明天大家都休息一天。” 方顺良正有些不好意思,结果他徒弟高进宝在身旁蹦来起来:“好啊,终于休息了!” 方顺良吓了一跳,对着他徒弟脑袋就是一下:“多大人了!” 高进宝被骂了也无所谓,摸了摸脑袋笑了。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往警局外走去,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人双腿交叠倚着自行车站在院里。 他应该是等了有一会了,此时闭着双眼假寐,院里灯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看起来还是很英俊。 苏璃怔愣,没有想到他还在。 二队除了半个多月没来队里的肖卓不清楚什么情况,其他人视线都在周子尧和苏璃两人之间来回转。 周子尧看到苏璃后还是冷着一张脸,和肖卓几人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看了眼苏璃转身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走了几步发觉苏璃没有跟上,又转身看向她。 苏璃一脸茫然,并不是很懂。 周子尧蹙眉:“不回家?” 苏璃恍然大悟,他们俩家住在一个大院。 原身从到市队开始就赖着周子尧下班带她回家,但每次周子尧都不情不愿,苏璃总要闹上一阵子才可以,倒是没想到今天他会在外面等着。 肖卓虽不知缘由但此时多少意识到些情况,他也看向苏璃:“要回去?” 苏璃摇了摇头对周子尧道:“抱歉,麻烦你等了半天,不过你先回去吧,我们队还有些事。” 周子尧听到她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后眉头蹙的更紧,半天吐出两字:“随你。”转身就继续往外走去。 方顺良一脸满足:“得嘞,走之前还看一出戏。”摆摆手也离开了。 王有志笑眯眯道:“小苏啊,没事,咱肖队会给大家送回家的。” 肖卓也出声:“对,不过……”又看向院门方向:“会不会有关系?” 苏璃先是啊了一声,反映过来他是在说周子尧后回道:“没事。” 肖卓也不再说什么,几人上车就往吃饭的地方驶去。 此时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一些饭店都开始打扫卫生了,肖卓开着车带着几人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家烧烤摊前。 众人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高进宝说道:“终于又来吃这家了,想他家烤猪皮好久了。” 王有志笑眯眯道:“得亏老方不在,不然又得说你没出息样。” 刘明话不多,从坐下后就一直在擦桌面,然后又问老板要了开水烫了杯子,真的相当细致。 其实苏璃来不来吃这顿饭都无所谓,只不过今日刚穿过来,不知如何面对原身的家人,倒不如在外面混的晚一点等他们都休息了再回去。 “肖队,你们要点些什么?”老板拿了本子过来安排点餐。 肖卓下巴朝对面抬了下:“看他们,我和之前一样就行。” “羊肉串、羊腰子、羊板筋每样都多来点。” “进宝,羊咋得罪你了,你不是要吃烤猪皮吗?” “嘿嘿,这不是没点完嘛!烤猪皮、烤鸡翅、烤鱿鱼、牛肉串......”高进宝背菜名似的报了一串。 “可以了吧!你再点下去小心队长以后出来不带你。”王有志笑骂。 高进宝头一扬:“不会的,肖队才不会这么小气。” 请客的肖队眼角带着笑意倒了杯水放到苏璃面前,苏璃道了声谢,他摇头表示没事,继续给其他几人都倒了水。 “是啊,没事,吃好就行,大家今天就别喝酒了,时间有点晚了,苏璃你有什么想吃的也点些。” “他点的差不多了。”苏璃道。 肖队继续道:“点些吧,不用这么......拘束,都是一个队的,正好这顿也算给你的入队宴,就是简陋了些。” 王有志也跟着说道:“对啊,点些你喜欢吃的,我刚刚那话是逗进宝的,咱肖队大方着呢。” 话说到这份上,苏璃便不好再推辞,跟着点了两个海鲜。 这会客人不算多,老板没一会就陆陆续续的上了菜,大家便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今天的案子,埋头吃了起来。 直到肖卓口袋里的bb机响了起来。 大概是多年刑警生涯带来的身体反应,一听到这声音,几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只有苏璃还在认真地吃着,她的应激反应是后世的电话铃声。 肖卓擦干净手拿出bb机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除了状况外的苏璃,其他几人心都提了起来,生怕有案子。 6 搬家 肖卓注意到几人齐刷刷地视线,一阵好笑:“吃你们的,不是队里的事。” 王有志害了一声:“大家对这声音都魔怔了,这样一看也就小苏还比较镇静。” 宋进宝咬了口羊肉串:“这不刚开始嘛,要不了多久璃姐也会这样。” 苏璃点点头:“应该吧。” “你以前参与过案件?”肖卓喝了口水问道,今天她从案发现场到侦查过程都表现的稳重老练,不太像第一次侦案。 苏璃:“……”这要她怎么回答?她如今这副身体22岁,办案经验却有近10年,不太好吧! 显然桌上几人都比较好奇,此时都等着听她回答。 “没,不过之前经常看案件卷宗,在国外也参加过相关实践活动。”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回答。 “这不是说嘛,现在读书就是比不读书强,当年咱们刚开始办案时啥都不懂,师父一边骂着一边带着,他骂的累咱学的也累。”王有志在一旁感慨着。 苏璃:“在学校学到的更多是理论,而你们多年办案累积的经验皆是实践。伟人也说过,理论与实践,实践才是主导方面。” 王有志哈哈两声:“果然这大学生说话就是一套套的,好听!回家要和我家闺女好好说说,还是得上学。” 肖卓:“书是有必要读的。” 话题很快就过去了,几个大男人都忙了整天,吃饭很快,没一会就空了盘。 离得近的王有志和高进宝结伴回去了,刘明和苏璃上了肖卓的车。 苏璃坐在后座,肖卓回头问道:“你是住哪里?” “***区大院。” 肖卓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笑道:“原来是军人家属,怪不得周子尧会等你,离警局确实有点远。” “对,是不太方便。”苏璃心想,有机会还是得搬出来住,这样也能省掉不少麻烦。 “正好我们三个顺路,刘明比较近,先送他吧!” 苏璃点头表示没有意见,一路上很安静,三人都不是话多的人。 刘明下车后车子继续往前驶着,直到路过一个小区大门。 这个小区是多层住宅,设计风格在当代看来尤是新颖好看,看到小区名的苏璃一愣:“这个小区……” 肖卓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没事,感觉挺好看的” “是香港那边的开发商做的,去年刚交付,设施环境都挺不错。” 苏璃应了声便不再说话,这些她也知道。原身大哥在这边有套房产,之前原身入职市局时,她大哥就让她从家里搬出来住到这里,相比大院到市局短了一半的路程。 但是原身却因为周子尧拒绝了,苏璃暗暗打算,有机会碰到原身大哥就厚着脸皮讨要钥匙。 半小时后车子在大院门口停了下来,苏璃道了谢就推开车门下车,刚站定就看到肖卓也下了车。 苏璃:“?” “走吧,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很安全。” 肖卓有些无奈的摁了摁额角,靠在车旁道:“我虽然28岁了,但好像也没到需要......” “什么?” “需要你一直尊称‘您’这种地步吧!” 苏璃呆滞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半晌后肖卓摆摆手:“算了算了,走吧,先送你回去。” 苏璃看着他就要往前走,忙跟了上去:“我,我没觉得你老......” “老?”肖卓声调高了几分。 苏璃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老,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比较......” 肖卓凉凉道:“敬重吗?你觉得你需要像敬重老大爷一样敬重我吗?” “......”可不是需要嘛。 “您.....你生气了?” 肖卓随口道:“你不是学了心理学,怎么没分析出来?” “我不会分析身边的人。” 肖卓一顿:“为什么?” 苏璃垂眸道:“不喜欢。” 两人沉默了几秒,肖卓道:“没生气。”话落脚步停了下来。 苏璃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门卫室外西装革履、双手环胸站着的人,他眉头紧锁地看着苏璃两人。 “哥,你怎么在这里?”原身这个大哥不顾苏父想让他从军的想法,转身从了商。父子俩关系很是恶劣,所以他很早就不住在家里,实在有事才会回来一趟。 “你呢?今天为什么没和周子尧一起回来,还搞到这么晚。”苏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肖卓在一旁帮忙解释:“今天案子处理的比较久,结束后苏璃和队里的人一起吃了个饭。” “你又是谁?”苏衡虽没有表现得很失风度,但对肖卓态度属实不算太好。 苏璃上前几步走到苏衡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哥,这是我领导,时间太晚了,所以他才送我回来。” 肖卓伸出手:“你好,我叫肖卓,苏璃今天刚调到我们二队,又帮忙破获了一起案件,二队人晚上就一起吃了顿饭,她这才回来的有些晚。” 苏衡打量了他两眼,虽然内心还是莫名有些不爽,但人家说的又无可厚非,最后还是握手道:“你好,我叫苏衡。” 既然苏衡在,肖卓也就没再继续送她,简单说了几句便往回走。 苏衡看着他的车驶远后,和门卫处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苏璃往家走。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苏衡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要做刑警也让你做了,但实在没必要住这么远就为了和周子尧一起上下班,又不是没有房子给你住,做刑警不仅累时间还很紧张,我还是认为你最好搬到银河湾......” 银河湾是之前苏衡让她搬去住的小区,苏璃正愁该怎么和他开口,闻言立马道:“好。” “那里离警局近,住的也安全......你说什么?” 苏衡本以为费一番口舌也不一定能劝动她,毕竟他这个妹妹有时候真的很固执,不然也不会在周子尧身上死磕了那么久。 而且他们兄妹俩关系也不是很和谐,平日里他多说两句俩人就能吵起来,如今实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 “我也觉得住的近些会比较好,如果可以的话现在能把钥匙给我吗?我明天休息可以搬过去。” “......我没带钥匙,明天我过来帮你搬。” 苏衡虽是不解她为何现在这么急迫,但还是很乐意尽快帮她搬出去。 苏璃点点头又问道:“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马上要清明了,外婆和舅舅准备把咱妈和外公的墓地迁回宁海,到时候你也来一趟。” 这也是苏衡和苏父关系恶劣的最大原因,当年苏璃出生前后正是时局比较严峻的时候,他们外祖祁家因为性质问题也受到了影响,外公祁道全在农场去世了。 苏母刚生下苏璃不久,平日里和苏父感情并不算亲厚,因背景原因苏父或许是怕自己受到影响对其更是冷淡,一直郁结难解身体很差,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再没挺住人也跟着去了。 然而苏父在苏母去世没两年就又结婚生子,父子俩关系再没有好过,原身当时不记事所以并没有苏衡那样难以接受,这也是兄妹俩的矛盾点。 祁家当时也与苏父闹了一场,将苏母接回葬在了外公身旁,从此便与苏家断了往来,这些年只和苏衡、苏璃来往。 苏衡便是跟着舅舅经商,因此即使是给苏母迁坟的事情也只让苏衡带妹妹参加。 苏璃想到此内心也是一阵感概,对苏衡道:“好,哪天去你提前和我说下。” “行,你进去吧,明天我再过来接你去银河湾,下次尽量不要这么晚回家。” 苏璃晓得他非必要一点也不想进苏家的门,也就和他道了别进了苏家。 苏家几人应该是都睡着了,房间一片漆黑,苏璃也没有开灯,就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以为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晚会睡不着,结果累到一沾枕头人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苏家人都不在了,苏衡过来帮她收拾东西搬家,走之前苏璃还是留了一张纸条告知自己搬出去住的事情,虽然苏家可能也没人在意。 新家属于拎包入住,住起来也很舒适,苏衡帮她整理了一会就被舅舅喊去公司,苏璃自己一个人收拾到了晚上,简单吃了晚饭就早早地躺下休息了。 二队众人经过一天的休息,今天上班时一个个都容光焕发,唯有肖卓一脸困倦。 “肖队,怎么的?没睡好啊?”方顺良咬了口包子道。 肖卓整个人懒懒地窝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倦意:“昨天晚上有事,想着白天睡会,结果楼上有人搬家折腾了一整天。” 苏璃擦桌子的手一顿,觉得不太可能又继续擦着自己的桌子。 “啧,这咋说呢,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赶上有人搬家,太倒霉了。”方顺良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又转头对苏璃道:“别擦了,你看你那桌子擦得都反光了,实在有力气给我桌子也擦下吧!” 苏璃头也没抬道:“要不早饭我也帮你吃了呗。” 肖卓闭着眼勾唇无声笑了下。 就在这时高进宝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来案子了!” 7 山村奇案-半根手指(1) “案发地点在新昌县张余湾,死者是位女性。” “准备下出发,先去现场。”肖卓起身披上外套率先出了办公室。 五分钟后,苏璃跟着众人上了警局的小面包车。 方顺良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奇怪,案子怎么直接报到了市局,他们分局的人呢?” “是报案人的要求,闹了一通不让分局的人插手,这才没办法报了过来。”高进宝一边开车一边回道。 王有志:“唉,这都是啥事。” 案发地离的有些远,需要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几人聊了几句后都和肖卓一样闭起眼休息。 前两天刚下过几场大雨,乡村路很是泥泞,车子颠簸一路终于到了案发现场,几人刚走近就看到钟柯脸色苍白地蹲在车旁。 王有志揉着老腰问道:“小谢,你师傅这是?”谢洋是钟柯的徒弟。 谢洋提着工具箱站在一旁挠了挠头:“路太差了,晕车了。” 王有志同感的回头看了一眼过来的路:“确实,又颠又绕,我这把老骨头也有点吃不消。” 苏璃看向钟柯,从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她:“喝点热水吧。” 钟柯看着伸到面前的保温杯:“不嫌弃我啊?” 苏璃闻言问道:“你有传染病吗?” 钟柯一怔:“没。” “那有什么好嫌弃的,洗好还我就行。” 钟柯看着杯子半晌也没接过,最后撑着双膝站了起来:“谢谢,不用了,小谢走。” 肖卓对苏璃道:“你不要多想,钟姐她一般......” “我知道。”苏璃没等他说完便开口。 “你又知道了?”方顺良在一旁凉凉道。 “嗯。” 即使在后世法医这行虽被人尊敬却很难被身边人接受,大家往往都抱着一种态度,你是法医这真的很厉害,但是我不能接受和你生活。 更何况是九十年代的女法医,想来面临的压力和歧视只会更大。 王有志也感叹:“小钟这些年确实不容易。”说完这句也没了话语,二队几人都不喜欢背后说人是非。 新昌分局的人一看二队的人出现,立马迎了上来就要散烟,男人四十来岁,大肚便便,头发捋的油光锃亮:“是市局的同志吧,我是分局的关大勇。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跑来,这实在唉......” 肖卓伸手挡了一下:“不用,我是肖卓,案子什么情况?” 关大勇递烟的手被挡了回去,也不恼,将烟往耳朵上一夹,笑的略有些讨好:“原来是肖队啊!这不是法医刚进去,其他的情况报案人也不和咱说,非得要等市局的人过来,你说这事搞得。” “报案人呢?” “在那呢,二伟,市局的同志到了。”关大勇手指向墙边蹲着的一男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他一脸悲痛愤怒之色。 “这回可以说说了吧!”关大勇说着点了一根烟,肖卓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张二伟到了跟前瞪了关大勇一眼这才看向肖卓几人,苏璃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 “苏璃你来问。”肖卓打量着房子四周出声道。 方顺良、高进宝和刘明已经先去勘查现场了,现在房外的只有苏璃肖卓王有志三人。 关大勇这才注意到苏璃,双眼一亮:“市局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同志啊,要不说市里女同志都厉害啊,一个个都有本事,我本来以为刚刚过去的钟法医够不得了的了,没想到又来个女刑警。” 苏璃不咸不淡道:“谢谢,麻烦让一下。” “死者叫什么?今年多大?” 关大勇在一旁打岔道:“诶,这我知道,余香兰,27岁吧!” 苏璃看他一眼:“你是报案人吗?如果不是的话,麻烦不要出声。” 肖卓本想将关大勇支走,但见他被苏璃冷淡的语气怼地摸了摸鼻子不再吭声,便也不再管他。 “死者叫什么?今年多大?”苏璃对着张二伟又重复了一遍。 张二伟双眼通红:“是余香兰,她比我大五岁,今年27岁。” “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嫂子。” “你为什么会来找她?” “前两天和嫂子约好今天过来帮她插秧,但是在地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就到家里来找了。” “发现死者经过说一下。” “我到了之后在门口喊了几声但是嫂子没应,就想着拿钥匙开门进屋看看......” “你为什么会有她家的钥匙?” “我哥在县城工作很少回村,平日里都是我帮着嫂子干些农活,所以哥嫂就给我配了把备用钥匙。” 苏璃点点头:“继续” “但是大门没锁,我刚碰到门就开了。当时屋里还是有点黑看不清,我就拉开了客厅的电灯,看到地上有血迹一直连到嫂子的卧室。” “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对,立马往卧室去,结果就看到嫂子......”张二伟声音哽咽:“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啊!” 苏璃安慰了他几句就跟着肖卓王有志进了房间,行至客厅,果然看到了一串从卧室延伸出来的血迹。 房间内钟柯在尸体旁查验,谢洋在一旁记录着。 苏璃走到尸体前目光一紧,死者余香兰赤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瞪大的双眼惊恐地盯着天花板,极其诡异的是她的嘴里竟然含着一截手指头! 王有志在旁边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场景让人背后发凉。 钟柯这时开口道:“死者死因初步鉴定为机械性窒息,而且根据死者咽喉指压痕迹判断凶手应当是个左撇子。” 王有志疑问:“左撇子?” 钟柯用左手对着死者咽喉比了一下:“对,左手单手扼颈的方式致其死亡。” 肖卓:“她口中的手指?” 钟柯将死者口中的手指取出对他们示意了下:“死者口中含的是一位男性的左手小指,根据截断面以及齿痕判断应当是死者咬下来的。 “而且死者体内有精斑,但是没有其他体表伤和抵抗伤,内衣内裤也没有撕扯痕迹。” “目前发现的只有这些了,更详细需要带回去细鉴定。” 刘明在一旁补充道:“家中财务同样没有损失,房间没有打斗痕迹,各个门窗均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方顺良:“门窗没有被破坏,身上也没有抵抗伤,体内有精斑。” 王有志:“刚也说了死者丈夫在县城工作很少回村,会不会是死者耐不住寂寞偷......” “不可能!嫂子不可能会干这事!”王有志被吓了一跳猜测还没说完,扭头看着张二伟在窗外生气的大声喊着。 肖卓:“你不要激动,我们这也是跟着现场情况初步推测。” “推测也不行!我嫂子都被害了,你们还给她泼脏水!我给你们说,所有人都可能干这事我嫂子也不会干!” 张二伟身旁站着的村长张有发此时也开口道:“是的呀!香兰肯定不会干这种事的。” 然后张有发就给几人说了些情况,余香兰长的漂亮,是这附近几个村出名的村花,所以确实有不少人对她‘想入非非’,但她为人正直、守妇道,从未传出过什么闲言碎语。 听完张大发说的话,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凶手不是流窜作案的强女干犯而是和死者认识的熟人,并且双方是自愿发生了关系。” 一片安静中苏璃突然出声,众人转头看向她,这才发现她正蹲在床边皱眉看着地面。 张二伟仍旧在窗外反驳:“你不要胡说,都说了我嫂子不会做这种事!” 苏璃头也没抬:“我又没说她是和外人发生了关系,你哥呢?余香兰出事这么久你没有通知他吗?” 张二伟一怔:“我,我媳妇去找了,还没回来。” 方顺良双手一拍:“对呀!会不会是夫妻同床时发生了口角,余香兰一怒之下咬断了丈夫的手指导致对方暴怒下失手掐死了她?” 张二伟还未反驳,张有发就摇头否认了:“这也不可能啊,你们不晓得,他们夫妻好着呢,大伟是大学生脾气又好,咋可能会杀自己媳妇。” 肖卓:“是不是还是要看证据,况且这些也都不是问题,只要见到张大伟看他双手是否完好就行!” 又看向苏璃,见她还是蹲在床边看着地面,走上前弯腰问道:“有什么发现?” 苏璃抬头望他点了点头,肖卓与她对视一眼就错开了视线,怎么说呢,苏璃蹲在地上抬头眨巴着一双大眼望人时,显得特别乖巧。 “你看这里”肖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细看了几秒这才发现床头柜旁边有一块圆形血迹,明显不是滴落和喷溅所致。 这个血迹位置也有些刁钻,在床头柜脚垫着的红砖块内侧,不细看很难发现。 肖卓思索片刻:“进宝,相机拿来。” 张二伟听到警察还是在怀疑着自己大哥,满脸怒意欲开口争辩,就听到门口传来大哥的声音。 “二伟!”张大伟一脸慌张的喊着他。 “哥!”张二伟立马迎了上去。 方顺良一听死者丈夫到了,率先跑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结果有些淡淡的失望,他的双手完好无缺。 张大伟早上一大早就在工地忙乎,张二伟媳妇找他废了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到家。 起初他听到消息是不愿信的,直到来到家中看到外面围着的人和警察时,想不信也不行了,内心悲拗痛苦。从弟弟口中确认了这个噩耗之后更是嚎啕大哭。 在场人看到他这幅样子无不为之感动,方顺良心底生起愧疚来,有点自责自己刚才对他的怀疑。 方顺良自我谴责时突然想起他之所以会怀疑死者丈夫还是因为苏璃的话,立马扭头找她。 结果就看到她倚着门框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张大伟,脸上竟没有一丝动容。 站在她身侧的肖卓亦是如此。 8 山村奇案-半根手指(2) 张大伟比余香兰年长三岁,自小他就对这个邻家妹妹很是照顾,每次余香兰受到欺负时张大伟总会站出来保护她、安慰她。 因此年幼的余香兰也对这个邻家大哥产生了特殊的情愫,可以说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余香兰学习成绩不太好,再加上因为是个女孩家里不重视所以小学毕业后就辍学帮着父母干起了农活,而张大伟则是一直读完了初中、高中,最后考取了一所大学。 其实到这里,两人之间的生活已经产生了鸿沟,就像两条平行线本应不会再有交集。但是张大伟家实在是太穷了,张家父母常年卧病在床,一家人过得饥一顿饱一顿,张大伟也因此差点没能读完高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余香兰站了出来,她不仅每天都去张家照顾张家父母,还经常帮忙做家务、干农活,更是偷偷攒钱一笔笔地寄给张大伟让他完成学业。 大学毕业后,张大伟被分配到县设计局成了一名建筑工程师,他也没有成为戏本里的负心人,待工作稳定后就娶了这个一直默默支持她的女人。 张大伟和余香兰两人成婚后一直相爱有加,他虽然在县里工作,但只要一有空就回村陪妻子,而且每次回家都是大包小包的给余香兰买衣服、化妆品和吃的。 这也算知道为什么村长张有发和张二伟都不信余香兰会偷人,也不信张大伟会是凶手,毕竟两人之间是这样纯洁像童话般的爱情。 高进宝听完两人的爱情故事,再看张大伟撕心裂肺的样子,感动地一塌糊涂,乐天派难得垂了几滴泪。 方顺良看到后眼角抽搐:“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高进宝抹了把眼泪:“师父,你不懂,大家都感动的不行。” 方顺良:“......” “谁说大家都感动了,你瞅瞅那丫头屁反应都没个。” 高进宝顺着方顺良视线看了眼苏璃,走上前带着鼻音小声的问苏璃:“璃姐,你感动吗?” 苏璃眼都没眨道:“嗯,感动” 高进宝:“......” 你如果语调没有那么毫无起伏,表情没有那么毫无波澜,或许我会信你没有骗我! 现在摆在刑侦二队面前有个很相悖地问题,张大伟双手完好说明断指不是他的,余香兰体内留有精斑、都说明昨天晚上却有其人和她同房,且现场没有抵抗痕迹。 但张大伟夫妻二人感情很好,余香兰平日里又是一位作风很正的女人,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后她会选择犯这样的错误吗? 众人内心疑虑万千,案情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推进。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苏璃动了身走到了张大伟面前。 “昨晚九点到今早,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张大伟哭嚎的声音一梗,望着苏璃,似是不明白为什么问自己这个。 他还未做反应,张二伟暴怒了起来,对着苏璃吼道:“我哥的手好好的,你们还怀疑他?” 肖卓走上前挡住张二伟:“这是调查需要,你想要尽快破案就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 他看了眼在一旁看戏的关大勇:“如果你继续这样不配合,那这个案子我们只能交还给县局负责。” 关大勇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闻言笑道:“行啊,交给我们也可以。” 听了此话的张二伟倒是冷静了下来:“不行,不能让他们查。” 肖卓:“为什么?” “他这人人品不行!” 关大勇在一旁出声:“二伟兄弟,你这样说就伤哥了,哥以前是不太对,但那不都是误会嘛,再说大伟这不也没被影响,咱就翻篇呗。” “什么误会?谁说翻篇了?如果当初不是闹大了,我哥大学名额就没了!你现在说翻篇就翻篇?。” “唉,你这......” 原来当初张大伟的大学名额差点被人顶替,顶替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大勇的弟弟。 当初也是几经波折,还是张家人不认命一直闹到了市里,这才能让张大伟成功读了大学。 不过这些信息对案件没有什么帮助,肖卓又对张二伟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配合工作。” 张二伟急道:“可是我哥他......” “二伟,没事,警察问也是想要快点找到害死香兰的凶手。”张大伟打断张二伟的话。 对苏璃道:“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办公室加班赶设计图,大概加到12点多,早上六点就去工地了,之后一直在工地现场指导工人干活,直到......小芬到工地找我。” 王小芬是张二伟的媳妇。 “有人能证明你在加班吗?”苏璃一边记录一边问着。 张大伟点头:“有的,昨天有个同事和我一起加班,只不过他十点半就回家休息了,然后就剩我一个人继续赶图。” “你上一次回村是什么时候?” “快半个月前了,大概是3月18号。” “日期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对,我平时太忙了,能回来的日子我都记得比较清楚。” 苏璃点点头:“那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余香兰有哪些异常?” 张大伟迟疑下:“都挺正常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上次回来时她和我吵了一架,也不能说是吵架,她只是觉得委屈。我在县里工作没法经常回家,她得忙家里事还得和二伟夫妻俩照顾爸妈,平日里很多事情都得她多费心,是我对不起她。”说着眼泪从脸颊大片滑落。 苏璃看着他许久没有吭声,就在张大伟以为她问完了时,她又开口道:“你会介意她死前与他人发生关系这件事吗?” 苏璃这个问题问的很尖锐,在旁边听着的众人都有些不适。 而当事人张大伟先是惊讶于她的问题,然后脸上逐渐愤怒:“我又不是畜生,香兰遭了罪人都没了,我还去计较这些?” 他说着说着痛苦的蹲到地上哽咽:“都怪我,我要是在家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出事!” “所以你认为她是被人入室侵犯?” “不然呢?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嫂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张二伟在一旁出声反驳道。 苏璃示意张大伟:“我是在问他。” 张大伟沉默半晌:“我……我不知道。”他的回答出乎在场大多数人的预料。 张二伟不可置信:“哥,嫂子不会做那些事的,你知道的啊?” “我当然相信她不会这样,可是警官......不是说,说没......抵抗吗?” “怎么没有抵抗了?嫂子都把那人的手指咬下来了啊!” 张大伟回神看向苏璃质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去找那个断指的人?那人不就是凶手吗?” 苏璃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嗯,是要找。” “我现在和你们描述一下,你们以此参考看看是否能想起什么人。” “他是一名男性,年龄25-45岁。” “他不是一个安静的人,与别人沟通时肢体语言会让人觉得他见识很广,懂得很多。” “他在你们眼中或许事业有成,但在生活作风上有不好的传闻。” “他和死者有过交集,甚至你们曾经见过两人说话或者争吵。” “而且他一定是这里的人!” 除了二队几人反映过来她是在对嫌疑人侧写,只是没想通她是怎么分析出来的这些,其他的人则疑惑地听她说了这一堆。 苏璃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张家兄弟的神态,张大伟从头至尾都是疑惑之色,唯有张二伟从一开始不解到后面表情越来越凝重。 肖卓注意到:“你想到了谁?” 张二伟脸色难看起来,看了一眼他哥没有回答。 一直在附近的村长张有发低喃道:“这不是……” 苏璃看向他:“是谁?” 张有发:“余……” 张二伟:“余立德!” 余立德,是村里年轻有为的村支书,今年38岁,能说会道。不仅是村里的村干部更是经营着一家大米工厂,是在县城也能排上号的企业家。 张二伟告诉众人,两个月前他去县城买化肥,刚好他哥给余香兰买了套衣服让他带回来,所以夜深他来到了余香兰家。 走到屋前的时候发现灯灭了,以为余香兰睡了就想着先回家明天再来送,谁知刚走两步就听到余香兰在喊‘畜生、流氓’。 张二伟立刻喊着余香兰的名字并打开她家大门冲了进去,刚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就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男人,张二伟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对方溜走了,但他认出了这人就是村支书余立德! 而余香兰则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撕破了,但嫂子央求他不要告诉张大伟。 张二伟答应了余香兰,但还是气不过,所以第二天就去警告了余立德如果敢再欺负他嫂子就杀他全家。 “他一定是贼心不死又想欺负嫂子,但是嫂子不愿意,他恼羞成怒就杀人灭口!” 张大伟一脸震惊:“你咋都没和我说啊?” 张二伟垂头:“嫂子求你我不要告诉你,我也怕传出来会坏了嫂子的名声,担心你会更加难过。” 又抬头看向肖卓:“现在我不想隐瞒了,我要替嫂子讨个公道,肯定是他!” 肖卓和苏璃对视一眼,开口道:“余立德家在哪里?” 张二伟回道:“他在村里和县城里都有住的地方,不过他老婆还是住在村里,他大多数时间也都住在村里。” 关大勇闭上了因吃惊而大张的嘴巴:“立德做不了这事,他生活作风确实是有点小毛病,但肯定干不出这强女干杀人的事。” 张二伟怒道:“那两个月前晚上是咋回事?我就知道不能让你插手这事,你们这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就会相互包庇。” “张二伟你怎么说话的,肖队,我工作上一直很认真严谨的!”关大勇反驳完对肖卓说到。 肖卓:“余立德到底有没有问题这个事很简单,也不用争论,只要去看他是不是那个‘断指男’就行,走,带路先去他家。” 9 山村奇案-半根手指(3) 张有发带着刑警们来到了余立德的住所,可此时余立德并不在,家里只剩他老婆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小男孩。 母子俩见到警察来都有些局促,小男孩更是躲在了妈妈的身后不敢出来。 肖卓对余立德老婆问道:“他有没有回来过?” “应该回来过,不过我没见到他,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字条。” “是什么字条?” 余立德老婆从堂屋抽屉里拿出一张烟盒纸递给了肖卓:“就是这个,他说要去县里开会。警官,立德是怎么了?他是做了啥事吗?”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不知道咋回事,但现在多少回过味来,心里也慌乱起来。 肖卓没有吭声,低头注视着字条。 字条上用红色钢笔只写了一句话‘我去县里开会,短则3日,多则5日。’落款留着余立德的名字。 张有发嘀咕道:“什么会啊?开这么久?我咋不晓得有会要开?” 肖卓表情凝重,仔细端详着那个字条思索片刻后看向张有发:“村里有电话吗?” 张有发点头:“有的有的,在大队那边。” “王叔,你跟着他去,打电话问乡政府有没有会要开。” 王有志跟着张有发离开了,苏璃走上前想看肖卓手里的烟盒纸,肖卓看到后就将烟盒纸递给了她。 苏璃结果后细细的看了许久,烟盒纸不是新撕开的,上面留有一些污渍油迹。 其他人有的在询问余立德老婆一些问题,有的在堂屋附近观察。 苏璃看着余立德老婆问道:“这个纸条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抽屉上去桌子那里,他不是第一次留字条了,都是放那里。” 苏璃看向她指着的红木长桌,上面放着个老式黑白电视机,还有两个暖水瓶,暖水瓶旁边放了个装着几个杯子的托盘,字条就是放在托盘一角压着的。 “你老公是左撇子吗?” “啊?是,是的。” 苏璃在托盘附近看了许久,举着手里的烟纸盒对肖卓道:“断指是余立德的。” 在肖卓询问的目光中她递过烟盒纸字条:“他名字处有几处细微的血迹,桌子这里也有。” 肖卓也看到了那几处红色痕迹,但因为字条是用红色钢笔写的,他第一反应以为是红墨水滴落被擦拭掉的痕迹。 此时再接过字条放到鼻端处闻了片刻,确定了这并非红色墨水而是血痕。又俯身去看托盘处的桌子,果然又发现了几滴异样。 刘明带着分局痕迹科的人员立马开始提取样本和证物,也就在这时,王有志从大队打完电话回来。 “核实过了,县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会议!” 高进宝激动道:“肯定是他没跑了,他不仅撒了谎,字条上有血迹!” 一个多小时后,肖卓等人在县里分局开了案情分析会,他们向各个乡镇的派出所发出指示,控制各地医院、卡口、交通枢纽,一经发现余立德的身影或者‘断指男’立即控制审查。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二队几人才在分局会议室吃上了泡面。 方顺良吞了一口面:“这案子等抓到余立德后就结案了吧!” 肖卓:“应该不行。” 方顺良:“为啥?现在不基本能确认他是断指男了吗?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他跑什么?” 肖卓:“还是有许多疑点,现在只能等见到他才能再看。” 高进宝:“疑点?还有什么疑点?他是左撇子,死者是被凶手用左手扼颈致死,而且他之前也被张二伟撞见过骚扰死者,现在看来他的嫌疑很大啊!” 肖卓道:“刚才钟法医打电话又说了些发现,从尸检情况上看,余香兰是被左手扼颈掐死,力度非常大,被害人来不及反抗就没了命,这说明余香兰与死者应当是很熟,她对凶手是没有任何防范的。” 方顺良:“是啊!这余香兰和余立德不仅认识,他还是死者的叔叔呢!” 苏璃咽下了口中的面:“可是余立德曾经骚扰过她,正常来说她怎么会对余立德没有防范?” 方顺良:“这......” 苏璃:“其次,假如凶手是余立德,那他是先与死者发生关系后再被咬断手指杀人还是先被咬断手指杀人再发生关系?” “如果是前者的话,以现场痕迹来看,死者没有抵抗,那又为何死者没有抵抗?是自愿还是被要挟。” “如果是自愿的话这又和村民及死者家属反映的死者情况存在出入,而如果是被要挟的话一开始已经顺从了,后面又为何要咬断他的手指?” 肖卓接着道:“如果是后者,余立德被咬断手指掐死余香兰后再侵犯她,被咬断的左小指必定会在死者喉咙、颈部、床边、床单等地方留下血迹,但在尸检时都没有发现,只有地面的滴落血迹。” 苏璃:“还有一点,如果是后者的话,人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不取回自己的断指要留这么一个证据给警方?” 肖卓和苏璃两人一句一句的往外说,二队其他几人脸色就越来越丧。 方顺良将吃完的泡面往桌面上一放,长叹一口气:“唉,你俩这说说那说说,整的搞半天啥进展都没啊!” 高进宝也道:“还以为抓到人就可以了,现在看来还说不好。” 刘明见众人都吃完了,起身收拾了起来,又把桌面擦了一遍。 苏璃眼带欣赏地看着他沉默又忙碌的身影,内心感慨着:好男人啊好男人,男妈妈就是香。 王有志喝了口水:“小苏虽然来得时间短,但办起案来比咱几个老刑警都有用,咱们想了一步,她和肖队都想了好几步。” 苏璃笑道:“王叔,你可别捧杀我了,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咋会是捧杀,我夸人都是真夸。” 方顺良跟着王有志道:“这倒是,确实还算有点用,你说一队那些人要是知道你这么会破案,会不会后悔把你赶到二队?” 方顺良的问话其实是有些尴尬的,王有志想着转圜两句。 苏璃却无所谓道:“我管他们怎么想。”语气虽很平淡但就是让你听着很拽。 肖卓靠在椅背上被她的语气整的笑出声,苏璃之前的事情他这两天也多少听人说了些,但是听完后就更疑惑了,这耳闻的和眼见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苏璃听到他的笑声奇怪地侧头看向他,肖卓摆了摆手:“没事。” 王有志看她确实不在意被赶出来的事,又开口问道:“你早上是怎么分析出的那些描述,能让别人想到余立德?还是之前说的那啥犯罪侧写吗?” 苏璃点头:“对!” 王有志更好奇了:“你这是怎么个侧写?为什么就能找到人,之前那个案件也是,一下子就找到凶手了。” 苏璃想了想开口道:“把自己想象成凶手,推测凶手的行为。” 众人:“???” “只有你代入了凶手的角色,才可以想通凶手这样做的原因,仇恨、不安全感、恐惧和愤怒,这些全在凶手的行为之中。” 方顺良皱眉:“这就是侧写?” 其他几人闻言也都好奇的看向苏璃。 苏璃:“犯罪侧写其实在实际运用上存在很大的争议,在国外,犯罪侧写师的工作范围基本分为分析案情和谈话调查两方面。” “分析案情包括嫌疑人画像侧写、地理侧写、关联性侧写、口供分析和心理侧写,谈话调查则是利用谈话技巧引导嫌疑人主动或间接交代犯罪事实。” “其实大家在查案时基本都运用过这些。” 高进宝:“我们都会?” 苏璃点头:“在之前的案件里,大家通过汇总、分析凶案现场现场,设定出可能从事此类犯罪行为的对象类型,从而描述大概的嫌疑人特征,这就是画像侧写。” “而通过案件之间相似性及差异性,判断凶手是否是同一人时,运用的便是关联性侧写。” “地理侧写是分析几位受害人的遇害位置及居住环境,从而判断中凶手的活动轨迹。” “口供分析和谈话调查则很吃经验,而且也需要心理学的辅助,分析对象的语言和态度,从而判断他对案件的心理状态以及是否说谎等。” 王有志:“听你这样说,感觉是明白了一点,不过为什么你说这个有很大的争议?” 苏璃:“因为犯罪侧写的主要依靠是犯罪心理学,很多人认为心理学很飘渺,所以都在争论这个是否是基于科学证据下得出的结论,再加上因为能力和经验的问题,准确率并不是很稳定。” 方顺良:“所以这还是猜出来的?” 苏璃摇头:“在我看来犯罪侧写的基础还是科学知识,分析法和统计法这些难道不是科学方法吗?通过这些再基于心理学理论和积累的经验从而形成一种方法去得出结论。它是一种可以根据案件的特点,然后再视情况选用的侦查方法。” 肖卓漆黑深邃的眼眸含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她在侃侃而谈,她很聪明也很专业。 高进宝哀嚎:“啊......好复杂啊!光听我头都要晕了,你是怎么学的啊?” 苏璃:“就......上课看书?” 王有志满是感慨:“我还是老了,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岁我也得想办法去读个大学。”然后对苏璃竖起了大拇指:“小苏,厉害!” 苏璃见他是真的很遗憾,便道:“王叔,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帮忙找一些书籍资料。” 肖卓:“这个好,可以多找一些书放在办公室,费用我给你报销,如果有些书不好找,你可以和我说,我这边托人问问。” 苏璃看向他:“好,不过不用报销,有些书是我读书时用过的,碰到合适的我再买回来。” 肖卓只笑过没有说话,但苏璃知道他的意思,他一直是这样,待人接物上永远有他自己的原则。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一警员走进来说道:“县医院早上有一名断指男子过去就诊,给医生看了照片是余立德,开了青霉素和破伤风就走了,人现在还没找到。” 10 山村奇案-半根手指(4) 现在还是要先等分局的人找到余立德,因此二队几人先上了返程的车。 一路无话,到市局时已经傍晚六点多了,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办公室走去。 行至门前就看到站在走道中的周子尧,他就站在一队办公室门口静静地看着苏璃,肖卓挑眉看着苏璃笑了下就走回办公室,二队其他人也跟着往里走。 周子尧见苏璃并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就要跟着二队人进办公室,他这才开口喊道:“苏璃。” 苏璃脚步微顿疑惑地回头看向他:“有事?” 周子尧眉头微蹙,看着她冷淡的态度心底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注意到二队方顺良和高进宝在门口附近徘徊,视线时不时就往这边瞟。 “嗯,你跟我来?” “这里不能说吗?” 周子尧见她拒绝之意明显,眉头皱的更紧:“你家里的事情,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家里的事?苏璃想了下,大概是她搬出来的事情。 “那走吧。”苏璃跟着他往外面走去。 苏璃跟着他一直到了楼下的院子,刚站定就问道:“我家里有什么事?” 周子尧不答反问:“你搬出家属院了?” 昨天她没去找自己,周子尧虽是奇怪但到市局知道二队全体休息后也就没在意。 但是今天一早还是没有见到苏璃,他这才觉得不对劲,到了苏家才知道原来苏璃搬出去住了。 苏璃点头又重复了遍问题:“嗯,我家里有什么事?” 周子尧尽量忽视心底的异样:“苏伯伯让你给家里打个电话。” “好的,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周子尧沉默几秒后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苏璃道谢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子尧看着苏璃离开的背影许久才抬步到车棚推起自行车出了市刑警队。 办公室里,方顺良见苏璃跟着周子尧离开,一脸惊讶:“啥情况?怎么还跟着走了?” 高进宝不高兴道:“他不会是让璃姐回一队吧?” 方顺良又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想啥呢?你以为上班是开玩笑啊,想去哪就去哪?” 高进宝咧嘴一笑:“那周子尧干嘛找璃姐啊,而且一队人都下班了,他还在这里,不就是等璃姐的。” 方顺良坏笑道:“搞不好你璃姐要有好消息了。” 高进宝:“?” 王有志洗了把脸:“我觉得不一定,这几天看小苏也没提过他,应该是淡了心思。” 方顺良反驳道:“王哥你忘了?小苏刚来时那上赶着的样子,哪能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现在小年轻可不一样,你看,这人不才晾了两三天就找来了吗?小苏这招叫欲擒故纵!” “什么欲擒故纵?”苏璃刚到门前就听到方顺良最后一句话。 肖卓这才放下手里一直拿着没有翻动过的档案,望向苏璃,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想法。 方顺良眼神一转,刚要说话就听高进宝先一步开了口:“璃姐,师父说你对那一队的周子尧欲擒故纵。” 方顺良心一梗:“......”这糟心徒弟。 苏璃闻言上下打量着方顺良,他霎时又回想起上次被苏璃分析时的惨痛经历,立马道:“闭嘴啊你,不要又分析我!” 苏璃耸了耸肩往放电话的办公桌走去:“我又不闲的慌!” 方顺良:“......” 苏璃循着记忆拨通了苏家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放下听筒后就看到方顺良喝着水还不忘好奇地瞟她。 “你还不回家?看来嫂子昨晚骂的还不够凶!” 高进宝:“咦?师父被师母骂了?” “噗......咳咳咳......”方顺良一口水全喷了出去,呛得咳嗽了一会,气得手点着苏璃:“你,你这个死丫头!”夹起桌上的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几人忍不住大笑,就连扑克脸的沉默王子刘明都没忍住扯了下嘴角。 方顺良离开后,刘明、高进宝和王有志也跟着走了。 肖卓一脸兴味地看着她,学着苏璃之前说过的话,语气调侃道:“我不会分析身边的人......” 苏璃:“......” “是他先说我的。” 肖卓想笑刚要再说些什么,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苏璃看了眼来电是苏家的号码就接了起来。 “你好,你找谁?”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章阿姨,是我,苏璃,我爸呢?” 女人声音顿时淡了几分:“哦,小璃啊,你爸他在书房,等一下吧,我去喊他。” 没过一会电话那边又传来声音,这次是苏父严肃的语气:“你做的什么事?和你哥哥学离家出走?” 这上来就是指责的话语听的苏璃蹙起了眉头:“我给你留了信,已经说了原因。” “我不管你什么信,你们这样子让别人怎么看你章姨?” 苏璃轻笑,原来是被别人说闲话了,怪不得这么久才来兴师问罪。 “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呗!爸你不是常说一句话嘛,‘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人家怎么说?我们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怎么这会忘了啊?” 这是苏衡最讨厌的一句话,当年苏母去世前因为家庭原因遭受到许多压力和流言,苏父当时怕被影响,不仅不帮忙安慰她,在她承受不住哭诉时凉凉来一句这个‘至理名言’,这会倒是紧张起来了。 苏父诧异:“你……” “好了爸,我也挺忙的,先这样说了,有时间再回家探望你和章姨。”苏璃没等他再说话,迅速挂了电话。 一转身就看到肖卓懒散地看在椅背上假寐,没有丝毫探听别人家事的意思。 “你不下班吗?”苏璃问道。 肖卓眼未睁说道:“还有点事,你赶快回去吧!” 苏璃闻言也不再说什么,收拾东西背着她的小包就下了班。 在小区附近的市场买了点明虾、豆腐和菌菇,晚上准备煮汤喝。 天边最后的余晖从天际消失,肖卓窝在椅子上的身影随着最后一缕光线的消失归于黑暗。 他眼眸低垂坐在那里许久,直到院子里的大灯亮起,光线透过窗外落在桌面,他这才有了动作。 从最下层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档案袋放在了桌面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1·15失踪案’几字。 这时传呼机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三个字:人到了。肖卓看了眼便将案卷放回抽屉,起身出了办公室。 苏璃边处理着刚买的食物边思索今天的案件,脑中细细地过滤着案子的相关人员。 处理虾时一时没注意掉了只在地板上,弯腰捡虾时看到地板留下的虾形水痕后整个人怔楞住。 半晌后喃喃道:“原来如此……” 凌晨,楼下从半小时前就一直叮当作响还夹杂着忽高忽低的男声,似是醉了酒。 苏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忍无可忍一脸怨念地坐起身,此时楼下又传来一声物品跌落的脆响。 苏璃黑着脸下床拿起手电筒就要去和楼下住户‘聊聊天’,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想了想然后走进厨房,几分钟后再出来手里就多了根擀面杖。 她气势汹汹地下楼敲响了门,里面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你能不能……”苏璃看清门内的人后眼睛瞪大,声音直接消失。 “苏璃?” 肖卓一直在收拾着好友乔望飞,他喝多了,半晌都不安生,刚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转身又把碗打掉了,正在收拾残局时听到了敲门声,只是没想到外面的人竟然是苏璃。 苏璃偷偷将握着擀面杖的手又往身后挪了挪,不自然地寒暄道:“肖队原来你住这里啊?好巧,我就住在楼……上。” 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今早肖卓说的昨天搬家吵了他一整天的人可不就是自己,又是一阵无语,原来真是她。 肖卓先是满脸惊讶然后失笑道:“是好巧,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来喊我,不过,你现在来是有什么事……砰!”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肖卓无奈扶额:“你等一下!” 苏璃一怔看着他退回房间,好奇地往前张望,就见肖卓从地上捞起一人又放回到沙发上。 “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我就不让你进来了,里面我朋友喝多了有点闹腾。” 苏璃点点头认同:“是挺闹腾的!” “你是有什么事吗?”肖卓又问道。 “额……和新邻居打个招呼?” 肖卓挑眉:“在凌晨一点多带着擀面杖过来和新邻居打招呼?” 苏璃:“……”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肖卓笑道:“行了,他不会再吵了,给他灌了醒酒汤,今晚抱歉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璃点点头逃似的往楼上走,肖卓看到她转身时漏出的通红耳垂调侃道:“下次可别带着擀面杖和邻居打招呼了!” 苏璃脚步一顿没回应更快速地往回赶,上楼关门上床一气呵成,就是这人像是被蒸笼蒸过一样双脸通红浑身散发着热气。 11 山村奇案-半根手指(5) 翌日,王有志一踏进办公室就被调查板上的照片和分析线震惊道:“嚯!这满满一板子得写有一会了吧?” 方顺良看着自己的徒弟高进宝,在苏璃旁边小蜜蜂似地忙来忙去地递照片帮忙,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几点跑过来的,我们到的时候这就快写满了。” 王有志:“还是年轻人有精力啊!小苏早饭吃了没?” 苏璃回头道谢:“已经吃过了,谢谢王叔。” 最后一张照片贴好,苏璃拖了把椅子坐在调查板前静静地看着。 肖卓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调查板,时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想到来之前本想去楼上喊她上班,结果自己敲了半天门也没见到人,原来一大早就跑到警局了。 肖卓将手里拿着的夹包放在桌子上,之后也走到调查板前细细地看着内容,眼里赞赏之意极浓。 苏璃整理的很全面,而且不同于以往大家随意画的人物线,她的人物关系、时间轴线以及疑点内容等都标注在了上面,详细工整又一目了然。 “这种案情分析图很好,以后大家可以按着这种来。” 苏璃听到他的声音身形一僵又恢复正常。 “都在啊?那正好,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其他的发现。”钟柯进了二队办公室将报告递给了高进宝。 苏璃起身将昨天拍过的床头柜边血迹的照片递给了钟柯:“钟姐,你看下这个血迹,有没有可能是断指掉落形成的?” 众人皆怔愣,断指掉过地上? 钟柯接过照片对比了许久,最后开口道:“是的,大小和断指的横截面一致。” 肖卓:“余香兰咬断手指后先吐到了地上?” 苏璃:“没错!” 王有志不解:“那为什么断指最后会在余香兰的嘴里?” 方顺良:“肯定是有人给她塞回去了啊!但为什么啊?如果是余立德的话......这也说不通啊!” 苏璃:“还有第三个人。” 肖卓倏的转头看向她:“你是说......” “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如果这样的话就可以说通了,被咬断的手指或许不是他不想拿回来,而是他不能拿或者说是没有时间捡。” “而且他的字条也很奇怪,如果真的杀了人会说短则三天,多则五天就会回来的话吗?” “所以只可能是第三个人将断指塞了回去。” 苏璃说完,二队几人再看着调查板上的人物只觉得事情又绕了许多,现在竟然又可能会有第三个人在场。 钟柯:“如果那人将余立德断指塞到死者口中的话,这个行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苏璃看着调查板上的人物时间线喃喃道:“是啊,为什么呢?” 张余湾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的在苏璃脑海中闪现,她沉默不到半分钟后看向肖卓:“我想申请让王叔去趟张大伟的单位。” 肖卓:“你是怀疑他?” 苏璃还未说话高进宝就问道:“为什么啊?张大伟有不在场证明啊,再加上不都说两人感情好吗?” “而且他没时间吧,和他一起加班的同事十点半才回家休息,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回乡下的班车了。” 众人都沉默了起来,确实,本身这些也只是苏璃的推测,这样硬往张大伟身上靠不具有说服力。 肖卓看众人不再出声:“没事,办案子就是应该这样敢想敢于验证,既然已经有了猜测,那王叔就辛苦你到时候跑一趟吧!” 王有志点头笑道:“行,我今天去一趟打探打探。”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方顺良顺手拿起电话:“市刑警大队二支队,你好找哪位?” “找到了?行,我们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对众人道:“余立德找到了!” 二队人快速收拾东西往外走,路过大厅时碰到周子尧和一队的人提着暖水瓶从外面进来,几人擦肩而过并未停留。 周子尧身边人说道:“欸?小周,这小苏没看到你吗?” 周子尧脚步微滞片刻后继续往前走:“快点走吧,等会还要出去。” 说起这个那人脸色一垮吐槽道:“也不知道咋想的,不是我说,现在的孩子真是可以,和家里吵了架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最后还得让我们累死累活的来找。” “做警察的职责不就是这个?”周子尧反问。 “咱得破大案呢,找人这种小事都没人愿意干,你看,最后还不是落到咱俩头上了,就是不知道这回失踪的是谁了,能让李局找到咱齐队。” 周子尧后面没再说话,这人说了几句后自己也无聊了便闭了嘴。 二队众人赶到了新昌县分局,关大勇在门口等着,一见到二队的车立马迎了上来。 肖卓问:“余立德呢?” “搁审讯室呢,就等着肖队你来指导下一步工作!市局办案果然厉害,那断指真的是余立德的,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事。”关大勇说的很是愤慨。 方顺良凉凉道:“昨天你不是还说他干不出来吗?” 关大勇挠了挠头:“哈哈,这,这还是我蠢了,蠢了。” 肖卓没心思和他打太极,转身看了眼王有志,王有志点点头带着高进宝上了车,苏璃见状上前和王有志低语了几句。 高进宝开着车又带着王有志离开了,关大勇奇怪问道:“王老刑警和小高同志是要上哪去?” 肖卓:“有点事让他俩去做,先去提审余立德。” 说完抬步走在前面,关大勇则对着车离开的方向瞅了几眼。 肖卓和刘明主审,苏璃没有进去,和方顺良、关大勇等人站在观察室中。 关大勇从外面接过一杯水递给苏璃:“这一大早来,累到了吧?来喝点水。” 苏璃接过放到旁边:“谢谢。” “害,这有啥谢的,不知道小苏同志做刑警多久了?看着年轻的很啊!” 苏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关大勇不明所以还想要继续搭话,就看到苏璃对他做了噤声的动作。 关大勇回头望去,就见审讯室内已经开始审讯了。 审讯室中,余立德一脸不屑地质问肖卓:“你知道我是谁吗?” 肖卓看着他:“当然知道,张余湾余书记余立德。” “知道你还敢抓我?你有什么权利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犯没犯法你自己清楚,余香兰认识吧?” 余立德皱眉:“当然认识,咋了?” “她是你杀的吧?否则你的手指怎么会在她嘴里?对,就是你现在包着的那根手指,别说这只是巧合......” 没等肖卓说完,余立德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张着嘴惊讶问道:“什......什么?她,她......她死了?” 肖卓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怎么?杀了人不敢承认?现场有你的指纹、头发、血型鉴定也很快出来。况且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你的手指头,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把你知道的都......” 余立德再次打断带着哭腔急切道:“冤枉啊,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余立德是余香兰的叔叔,所以有事没事就去张家串门,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亲戚关系好,只是他垂涎余香兰的美色。 可谁知余香兰根本就不搭理他,这让他很恼火,于是在两个月的某天借着酒劲不顾伦理道德冲进余香兰房间想要强bao对方。 余香兰奋力反抗给了他两巴掌还大骂他是畜生,更不幸得是刚好那天张二伟前来送衣服被撞了个正着。 后来他就想着反正已经丢脸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就不信张二伟真敢对他家动手,于是他就恬不知耻地继续一得空就去张家对侄女动手动脚。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某天下午,一向对他排斥的余香兰态度有了转变,不仅不赶他走甚至还留他吃了饭。 后来才知道是余香兰想给家里翻新,张大伟钱不够,她不愿意为难丈夫,就想着找余立德借。 余立德一听这就觉得机会来了,和钱沾上边就不愁得不到余香兰,于是当即从兜里掏出了500元甩给余香兰,并说了句不够再给。 见钱眼开的余香兰一时也忘记了对方的真正目的,赶紧倒酒陪着喝了起来,没多久她就不胜酒力倒了下去,两人就这么第一次发生了性关系。 不知道是因为熬不过夫妻两地分居还是真的掉进了钱眼里,没那位原本正直、守妇道的好女人余香兰就这样和余立德保持着这种关系,只要张大伟不在家两人基本鬼混在一起。 案发当天凌晨两点多,他们正在房间行事,突然屋后传来两声敲击墙面的声音。 余立德警觉地问道:“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 但余香兰却不以为然道:“哪有什么人?除了你谁还会来我这里。” 可是话音未落,又传来两声敲击声,正当余立德屏气凝神细听时一阵钻心地疼痛袭来,他的小指被余香兰咬断了! 瞬间他天旋地转差点昏死过去,可是敲击声再次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害怕俩人丑事败露,顾不上其他穿上衣服拔腿就跑,就连那根断指都来不及拿。 至于到底是谁在外敲墙,余立德也没有头绪。 方顺良听完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转头看向苏璃。虽是早已有了准备但眼里仍旧满是震惊,还真的有第三个人,他娘的,又被这丫头说中了! 后又想到他那还沉浸在童话爱情里的倒霉徒弟,无声叹息,只能庆幸他现在跟着王哥在外面,没有听到这些。 只是方顺良没想到,他的徒弟虽然没有在这里受到重击,也外面也还是没逃掉。 12 山村奇案-半根手指(6) 王有志带着高进宝在张大伟工作单位县设计局转了大半天基本一无所获,工作的同事对其评价都大同小异。 无外乎都是些工作认真、性格好脾气好之类的话,对于案发前一晚他到底加班到几点并没有人清楚,时间太晚了很多人都已经回家休息了。 王有志和高进宝两人站在设计局门口抽烟。 “王叔,这样看来这事真的和张大伟没啥关系吧!” 王有志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一衣着朴素大概十三、四岁的女生在设计局门口徘徊,注意到王有志的视线后立马低下了头。 之后女生径直走到门卫室,掏出一个证件和门卫大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王有志给高进宝使了个眼色,高进宝立马往那边走去,没一会就蹙着眉对王有志招了招手。 “咋回事?” “这女生来还的是张大伟的工作证!” 王有志接过工作证看了眼,觉察到女生比较紧张,便放缓面色笑着对女生问道:“张大伟的工作证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他掉在医院的。”女生声音很小,王有志细细辩了一会儿。 “医院?怎么会掉在医院?” “他...他前天晚上骑摩托车在出城的地方撞到了我爷爷,应该是送我爷爷到医院的时候掉的。” 王有志和高进宝僵在原地,前天晚上?那不就是余香兰死的那晚吗? 王有志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问道:“前天晚上大概几点你知道吗?” 女生迟疑道:“他大概12点将我爷爷送到医院的,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才走。警察叔叔问这些是做什么?这个叔叔他......” 王有志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就是了解些情况,这个回头我帮你转交给他,你先回去陪你爷爷吧!” 女生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王有志道:“叔叔他不是坏人,他是不小心撞到了爷爷,没有逃跑还送爷爷去医院看了病。” 说完就又快速跑开,王有志内心有些感慨。 门卫室大爷倒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孩子家家的懂啥,好坏哪是这么容易论清的啊!” 王有志闻言疑惑地看着他:“老大哥,张大伟不是在你们单位风评挺好的嘛?” 大爷闻言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手里的老烟斗:“不是说了这要看怎么论了,要是论工作那是排得上号的好,但要是论其他的,那就另说了!” 王有志递了两根烟过去:“怎么说?听他同事都说他人品脾性都不错啊!” 大爷挡了挡烟:“别,我抽不惯这个,还是习惯我手上这个老伙计!” 王有志被拒绝了也无所谓,继续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爷继续道:“他是对工作的人都不错,你看就连路边撞到人都会好好的帮忙,但是吧......就是对家庭不照气!” “家庭?” “是啊......” 大爷说了个他看到的事,高进宝在一旁听的如遭雷劈,所以说东边不亮西边亮,这个重击早晚都要到他的头上。 另一边县公安局。 几人看着审讯结果都有些沉默,即使曾经有了猜测,但听闻了这些过程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半晌刘明罕见开口:“这个口供还是持保留意见,村民和余立德口中的死者大相径庭。” 肖卓点头道:“先将余立德收押在看守所,反正他也有调戏良家妇女的行为。” 方顺良叹了口气:“如果他的口供是真的话,那说明当天晚上确实有第三个人在,而且很可能是那人在余立德走后掐死了余香兰,再将断指塞回了余香兰口中。” 肖卓:“他想让我们误认为余立德之所以不敢取回断指,是他觉得余香兰已将断指吞下无法取回而不是忘了取回!” 刘明疑惑:“余香兰为什么要咬断余立德的手指?” 不止他疑惑,肖卓和方顺良都很奇怪,既然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哪怕外面可能有人,那第一反应也应该是赶紧躲藏,为何要咬断余立德的断指呢? 这时苏璃看着审讯记录才冷冷道:“如果敲击墙面的声音是一种信号呢?” 肖卓:“什么?” 苏璃看着他继续说道:“如果敲击墙面的声音是给余香兰的一种信号呢,所以她会在听到声音时立即咬断了余立德的小指导致对方负伤逃跑。” 方顺良被她的推测震惊失语:“这也太......” 肖卓:“可能她和墙外的人有着什么约定或者说是阴谋,只是没想到自己却死在了那个晚上。” 苏璃:“因为墙外的人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杀死余香兰,所以进屋后直接冷不防地将她掐死,之后捡起断指放进她嘴里以达到栽赃嫁祸地目的。” 方顺良看看苏璃又看看肖卓,内心迷茫,不是这又是怎么推出来的? 目光看到身旁同样有些迷茫的刘明,瞬间妥协了,行吧!不是我自己想不通就够了。 肖卓:“好一个黑吃黑,这个杀人计划简直了!那么这个藏在墙外的神秘人会是谁呢?” 苏璃手指在桌面慢速无声地敲击着:“情人?亲人?还有丈夫......” 方顺良闻言道:“会不会是张二伟,他之前是知道余立德差点侵犯他嫂子的事情,后面或许又发现了两人的奸情,觉得两人给他哥戴绿帽子,所以接受不了设计了这一环来清理门户?” 苏璃虽没反驳但是还是觉得不是张二伟,首先他没有作案时间,其次他一直都非常感激余香兰对他们家的帮助,极为尊重余香兰,最后他也知道是余立德骚扰余香兰在先,即使知道实情后首先肯定是先对付余立德。 “是张大伟!他撒谎了!案发那晚他出城了!”王有志带着高进宝走进来。 二队众人带着分局的同志再次前往了张余湾,在路上王有志将探访的事情给大家说了下。 原来那天晚上11点半左右张大伟借了辆摩托车除了县城,只是没想到在城门口街道上撞到了一位拾荒老人,但是他没有逃逸将老人送去了医院治疗,付清了医药费还多给了几百元让其养伤。 但他12点半就离开了医院,也就是说即使他这个时间点再出城,也能有充足时间在案发前赶回村里。 说到此王有志又对着苏璃竖起了大拇指:“还有一点在我去之前小苏特意提醒过我,确实如你所料!” 苏璃闻言笑了笑。 知道实情的高进宝吃惊地张大嘴巴望着苏璃,不敢相信连这个事情苏璃也都想到了。 方顺良好奇:“哎哎哎!王哥快说啥事。” 王有志先是冷笑一声,才道:“只能说这个人太会演了,将我们这群人都给蒙了过去。他在单位早就和一个女的不清不楚的了,身边同事都没有发现,还是门口看门的老大哥无意中看到过几次才晓得这事。” 方顺良眉头挑的老高:“他这演技牛啊!” 没一会车子停在了张家门前,屋前已经支起了灵棚,张家其他人在灵堂前忙活,张大伟则跪坐在棺材旁烧着火纸。 他脸色悲戚,颓废疲惫感溢满他的周身,仅隔了一天两夜未见,他却彷佛苍老了不少。 张二伟看到来人上前招呼道:“肖大队,是我嫂子的案子有进展了吗?余立德抓到了吗?” 肖队看了眼张大伟:“你哥这是?” 张二伟:“嫂子不在了,他接受不了,这两天守夜几次哭晕过去,这才...唉!” 二队人:“......” 如果不是知道了实情,又要被他感动一波。 肖卓下巴微抬示意了屋后,刘明点头带着高进宝就往屋后去。 张二伟看到后不解:“这是?” 肖卓:“还有一些现场需要复勘验。” 张二伟听他这样说便不再说什么,只又问起了案情进展。 “余立德抓到了吗?” “嗯。” “那他......” “我们找你哥。” “啊?” 肖卓说完话就往灵棚走去,王有志则拍了拍张二伟的肩膀没说什么也跟着过去。 几人过去时,肖卓只是静静地看着张大伟,而张大伟则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半晌后张大伟实在坐不住哑着声音问道:“肖队,你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肖卓还是没有说话,张二伟这才发现他们这次来气氛不太对,想要开口询问,就看到刚刚离去的刘明和高进宝走了进来,二人对着肖卓点了点头。 “带走!” 肖卓话落刘明和高进宝就一左一右控制住了张大伟,给其上了手铐,这一切发生的都很迅速,在一旁的张二伟及其妻子都愣在了原地。 张大伟瞪大了双眼:“肖队,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抓我?” 肖卓一脸嘲讽:“你说我为什么抓你?” 张二伟看着大哥就要被带上车,也回神追上前要拦着。 “你们干什么啊!干啥要抓我哥?” 方顺良见状上前拦住了他:“不要拉拉扯扯,我们既然抓他必然是有原因在,结果出来后你就知道了。” 张二伟看到张大伟已经被带上车急道:“这和我哥有啥关系?” 方顺良再次拍了拍他肩膀:“还真的有关系。” 张二伟久久地呆楞住,直到警局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也没有反应过来。 张大伟自被带到警局审讯室中就一个人被关在里面,没人审讯也没人和他沟通,二队几人都在旁边观察室等着痕迹部门的结果。 刘明高进宝二人在方顺良描述听到敲墙声的那侧墙外一块湿地上发现了一枚不太明显的脚印。 没有等多久,痕迹科就送来了结果,经过对比,正是张大伟的脚印! 看到这一份证据,又想到隔壁到现在还在戏中的表演家,众人内心五味杂陈。 肖卓带着证据进了审讯室,将证据摊在了张大伟面前,王有志也将了解到的情况一一告知他。 面对种种铁证,张大伟沉默了近半个小时,最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望着审讯室的天花板轻声道:“香兰是我害的,我很后悔,是我对不起她!” 13 山村奇案-半根手指(7) 张大伟确实和余香兰的感情很好,但这份情谊没有持续很久,他就暗恋上了单位一个女同事林某。 当然此时也只是他的暗恋,林某年轻靓丽,家庭条件也好,他深知自己和她有差距,并没有实质性的出轨行为。 但身边已经有了对比,渐渐地他就觉得只有小学文凭的妻子配不上自己,哪怕给她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也始终缺少一种气质,他开始对余香兰有了疏远。 恰逢这个时候林某失恋了,张大伟看她整日郁郁寡欢逐渐憔悴,便尝试着去安慰关心了几次。 大概是失恋中的女生情绪比较脆弱也需要人关心,一来二去的林某竟然对他产生了好感,哪怕知道张大伟已经结婚!两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而余香兰之前也如村民口中所说那样,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尽管有许多男人明里暗里对她图谋不轨,她却从不乱来,甚至有时还会破口大骂动手警告。 其他人被拒绝警告后也就歇了心思,但是余立德不同,他不仅事业有成在县里有许多关系,还是村里的村支书,更是余香兰的长辈。面对这个有钱有势的人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加上当时缺钱,她就这样失了身...... 事后余香兰既伤心担忧又对张大伟愧疚万分,待丈夫回来后她虽将自己找余立德借钱之事说了出来,却没有完全坦诚。 没曾想张大伟却起了坏念头,虽然余香兰没明说,但他猜想余立德一定是看上了自己的妻子。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一个可以摆脱余香兰的好机会! 于是之后他每次回村都会邀请余立德来家里吃饭,两人称兄道弟感情甚好,这么一来余立德就更肆无忌惮的来张家“走动”。 他就这样不断地给两人制造机会,不过这才只是他的第一步计划而已。 之后的一天晚上,张大伟突然搭车回家,见大门关着他便偷偷溜到屋后,透过卧室窗户看见余立德正搂着余香兰睡觉。 他不动声色的退回到大路上,隔着大老远喊着余香兰的名字让她开门,实际上就是给余立德一个从屋后窗户逃跑的机会。 进屋后余立德确实不在了,但他并没有放过余香兰,恶狠狠的骂她:“贱人,背着老子偷男人!”说完还一脚踢向了余香兰的肚子。 余香兰惊惧交加跌坐在床边,哭求道:“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千万别打我,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 张大伟凶道:“一个杂种,你还有脸说是我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这真是你的孩子,大伟你相信我啊!” ...... 后面张大伟假意可以答应原谅她,但是她必须先和余立德一刀两断,并且借机提出让她按照自己说的来做才可以。 张大伟让她将余立德喊道家里,与他同宿。张大伟自己则在屋后用砖敲墙做信号,听到声音余香兰就把余立德手指咬掉之后再不来往。 余香兰虽不懂为何这样,但在当下情况她也没有选择,满口答应只求张大伟可以原谅自己。 案发当天,一切都按着张大伟的计划进行着,尽管因为车祸耽误了时间,但回村之后的行动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余立德如预期那般被咬断手指落荒而逃,张大伟很满意露出了笑容。余香兰见其神色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下一秒张大伟就伸出左手死死地掐住了她。 余香兰惊诧之后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任由自己陷入窒息之中,几分钟后便瞪大双眼停止了呼吸...... 二队回程是刘明开的车,平日里话最多的高进宝坐在后排望着窗外没有言语,难得的情绪低落。 方顺良坐他身旁脸上虽是嫌弃之色,但眼里担心难以掩藏。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案子会让高进宝有这么大的反应。 半晌后还是高进宝出声打破了车里的静谧,他轻声问身边的方顺良:“师父,你说余香兰最后为啥不反抗了?” 方顺良:“......或许是觉得没脸继续活下去了吧!” 想了想又道:“也可能是因为张大伟的力气太大了。” 高进宝看向左前方也在观察窗外景色的苏璃,问道:“璃姐呢?你觉得是为啥?” 方顺良嘴角抽搐两下,没忍住还是给了高进宝一个爆栗:“咋滴,我回你还不够?觉得你师父我说的不对?” 王有志笑道:“老方,你瞅瞅你,人家进宝想多听听意见咋了!” 高进宝揉着头小声嘀咕道:“就是。” 方顺良瞪眼:“你说啥?” 高进宝:“......” 王有志:“不过这个案子虽然破了,但是心里是有点不太舒服,就聊聊呗,小苏啊,进宝刚刚问的那个你是啥看法?” 苏璃收回视线:“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像方哥说的,张大伟的力气太大了?余香兰自觉没脸不想活了?或者也可能是她自己也累了,她羞愧于自己的行为,又绝望于丈夫的无情。” “不过这些也只是我们的揣测而已,除了当事人没有谁能知道她当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高进宝:“我想不通,如果张大伟只是想要余香兰出轨在先以便合理离婚,那他之前已经做到了啊!为什么还要杀了余香兰呢?” 王有志:“所以从他和林某在一起那刻,他就想让余香兰永远消失了。” 如果余香兰不消失,两人就没办法完全断了关系,再加上孩子,张大伟也就不可能会告别他不想承认的被余香兰供养出来的过去。 高进宝只觉脊背寒凉:“一定要让她消失?可...他们之前明明感情那么好,余香兰还怀了他们的孩子。” 经过鉴定,孩子确实是张大伟的,从时间上推测,怀孕时间早于余香兰和余立德发生关系的时间。 在现代看多了诸类案件的苏璃已经过了高进宝这种震惊不解的时期,高进宝生长在一个健康充满爱的家庭,所以他养成了赤诚热烈的性格。而这个案件不能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也还是给他的思想带来了不小的碰撞。 苏璃向后靠在车椅背上,声音平淡道:“爱情在人性面前一文不值,人心不可直视,人性不可考量。” “她以为那晚只要听话她的人生就可以得到新生,却没想到这只是为她死亡设计的一场惊悚‘戏剧’。” ………… 因为案子解决的快,二队手头上暂时没了其它事,众人一连两天都各自处理着手头上堆积的事情,只有后来的苏璃落了清闲,每天在办公室里喝喝茶再翻翻之前的卷宗。 方顺良刚搬了一箱资料送到档案室,回来看着她那悠闲的姿态有些不爽,捶着腰道:“唉!我这老腰哦不行了,有些年轻人也不晓得帮帮忙,只知道坐那喝茶哦。” 苏璃闻言勾唇:“啧,男人腰不好可不行,方哥你才这个年纪,还是早治比较好,不然嫂子会嫌弃你的。” 然后指向刘明:“你看刘明就不一样,人家搬了那么多趟都没说一句腰不行。” 末了又轻啧一声,意味深长。 方顺良这人不是个坏人,就是嘴巴太烦人了,每次在她这阴阳怪气后都被怼的哑口无言,但每次还坚持不懈来挑茬。 办公室其他人闻言都呆滞了,素日里最冷静的刘明闻言直接傻掉,手里的资料哗啦啦都掉到了地上。 肖卓本来在喝水,直接呛得咳嗽不止,即使如此还是很震惊地看着苏璃,满眼都透漏着‘你竟然能说出这话?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苏璃对上他的视线,默默的在凳子上转了下位置,直接背对着他,嗯,有点尴尬但不多。 肖卓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 高进宝眼神转了几圈,小碎步跑到方顺良身边:“师父,我爸认识一个老中医,要不回头我带你去看下?” 方顺良先是对苏璃说的话不可置信呆愣在原地,之后又被自己徒弟气到吐血,满脸通红,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 他手指颤抖的指了下高进宝又指向苏璃:“你你你...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不是个姑娘家了?” 苏璃挑眉不服:“迂腐!都什么年代了,清政府都灭亡多少年了!” 方顺良:“......” 其他人:“......” 宋书雪这时站在二队门口敲了敲门框喊了声苏璃,喊完后才发现二队办公室气氛有些奇怪。 苏璃见有人找不怕死的又来了句:“还有方哥,让进宝带你去看看吧,咱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说完后逃似得快步出了办公室,拉起门口的宋书雪就往楼梯口走。 方顺良:“!!!苏璃!!!” 方顺良的怒吼响彻整个市局,坐在办公室喝茶的李局被吓得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先擦身上的水还是把方顺良喊过来骂一顿。 更别说其他的人了,都被吓了一跳,尤其对面一队办公室的人,反映过来后都探头探脑的向二队张望着。 “咋回事啊?这苏璃又咋了?” “这是气着老方了?瞧这喊得震天响。” “那她岂不是完蛋了,这方顺良还不得天天嘴死她啊!” “哈哈哈哈......看样子在二队待不久咯。” 一队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只有周子尧没有吭声,眉头紧锁隐隐还有些担忧。 他也出了办公室到了走道想看苏璃到底出了啥事,结果只看到二队的王有志正笑着给大家打马虎眼,然后就要关门。 王有志关门时对上了周子尧的视线,对他笑了笑合上了门。 另一边苏璃拉着宋书雪刚到楼梯口就听到方顺良的怒吼声,宋书雪惊得身子一抖,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还在笑眯眯的苏璃。 “你......方哥他?” 苏璃摆摆手:“没事,不用管他。” “苏璃,我...我觉得你好像变了好多。” 苏璃眨了眨眼没有说话,换人了还能不变嘛。 “不过我还挺喜欢现在的你。”话落又觉得不合适着急解释道:“我不是说讨厌以前的你啊,就是感觉你现在这样还挺好的。” 苏璃笑着道:“我懂我懂,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书雪这才想起来为啥找她:“哦对,可以去领工资了,我刚看你上个月的工资还是在一队这边,所以过来提醒下你。” 苏璃眼一亮:“发钱了?在哪里领?” “在三楼最右边的办公室,我这会也没事,陪你过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事没事,你还没见过小茹吧,她是咱们局的内勤,我陪你去介绍你俩认识认识。我给你说,她可好玩了,她......” “真的啊?” “对啊!你不知道她曾经还.......” 两人手挽手往楼上走,说话声渐渐模糊,只余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14 清明 丝丝缕缕的水线沿着琴叶榕提琴状的叶片脉络滑动,于尖端汇成一颗圆润剔透的水珠。 水珠越来越大,最后叶片承受不住“啪嗒”一声坠落在苏璃手心,四分五裂。 而新的水线又会开始慢慢凝成小水珠,苏璃就这样含着满口牙膏沫,蹲在阳台呆呆地玩了许久,直到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 苏璃勾头往下看,对上了苏衡催促的视线。 她回了句“马上”后就快速漱口洗脸回了房间,前两天发工资后苏璃就去商场给祁家长辈买了礼物,之后又去花鸟市场抱回了几株绿植放在阳台。 所以这两天早上苏璃总喜欢跑到阳台上洗漱,想着顺带浇浇水。但后来发现她多想了,买回来的第二天雨就没停过,也是应景了清明这个节日。 苏璃快速的换好衣服带着礼物下了楼,行至楼下就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肖卓。 “肖队?你今天也休假吗?” 苏璃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过膝长裙,裙身利落剪裁恰到好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挽成一个丸子头,额前碎发也被她松松地别在耳后,越发衬出她明艳的面庞。 与以往她身穿警服或者便装时的清冷慵懒感不同,如今多了些端庄气质。 肖卓看着眼前的苏璃,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摇头道:“等下去警局,你这是?” “嗯,要去......” “苏璃!” 苏璃听到苏衡的喊声往外看去,苏衡抬手点了点手腕处的表盘,示意她时间不多了。 “我要来不及了,先走了。”苏璃说完就错开几步往外走。 肖卓问道:“早饭吃了吗?” 苏璃回身迟疑了片刻,肖卓便将手里买的包子递了过来。 “拿着吃吧,早饭还是要吃点。” 苏璃刚要拒绝,肖卓直接上前将早饭放到她提的礼品袋上,对她摆手道:“去吧!” 苏衡又在外面摁了声喇叭,苏璃也不再纠结,道了谢便往车停的地方跑去。 肖卓注意到苏衡在车内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笑着和他点头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回了家。 苏璃上了车,苏衡就启动车子扬长而去,一路上苏璃都在安静地啃着包子,肖卓买的包子有点多,她吃饱了还剩下好几个。 苏璃瞅了瞅旁边认真开车的苏衡问道:“哥,你吃早饭了吗?” 苏衡嗤的冷笑一声:“吃不完才想起来问我?” 苏璃:“......” “吃不吃啊?” “不吃。” “......不吃拉倒。”苏璃将包子又用油纸包好放在了包里。 苏衡皱眉道:“他怎么住在这里?” “不清楚,我也是搬过来后才知道。” “呵呵!那你们还怪有缘。” 苏璃听着他这阴阳怪气的话一阵无语:“是你让我搬过来的吧?” 苏衡没有回话过了半晌又问道:“你和他很熟吗?” 苏璃挑眉,熟吗?她也不知道。 前世她应该算是只见过肖卓一次,当时她才7岁,被他从阴暗逼仄的地窖中救出,他对她说了三个字:没事了!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交流。 再就是三年后了,小苏璃立在灵堂前,同许多陌生面孔的年轻人一起祭拜,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副黑白照片上身穿警服一脸肃穆的男人。 而现在来到了这个年代,遇见了年轻时的他,成了他的下属与他共事,现在还是上下楼的邻居。苏璃想,这应该是熟了吧。 “嗯?问你话呢?”苏衡许久没听到苏璃的回答,又出声问道。 苏璃回神将飘下的鬓角碎发又捋回耳后:“还行,毕竟是我领导。” 两人没再聊天,一路安静到陵园,陵园是舅舅祁建宁为了其父亲和妹妹亲自跟进开发建设的。 苏璃打着伞走在苏衡身后,没一会就看到了外婆和舅妈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站在前方,苏璃跟着苏衡一一打了招呼。 祁外婆对苏璃招手:“小璃快过来,让外婆好好看看。” 苏璃到了面前后祁外婆又拉着她左看右看,然后对着苏衡不高兴道:“瘦了!小璃都瘦了!你这个大哥怎么照顾的!” 苏衡习以为常的点头:“对对对,是我不好。”这些年只要他带着苏璃来见外婆,都会有这一出。 苏璃有些不好意思:“外婆,哥挺好的,前段时间还帮我搬家了。” 舅妈陈云惊讶道:“小璃搬家了?” “嗯,哥正好有套房子离我上班的地方近,就搬过去了。” 祁外婆:“搬出来好!” 陈云也点头随后担心道:“是的,搬了好些,就是小璃一个人住会不会不太安全,也没个人照顾,要不搬到家里来吧?” 陈云和苏母自小玩在一起,两人都性子温婉,苏母在世时两人处的很是亲密,这些年对苏衡兄妹俩也特别上心。 苏璃见外婆也面露担心立马笑道:“舅妈,我现在可是警察,坏人见到我才该害怕。” 陈云被她的话逗得笑开:“就你贫!” 站在陈云身旁的祁蓉好奇问:“那表姐抓到坏人了吗?” “当然,我已经抓到过两个了!” 祁蓉兴奋:“两个!好厉害啊!” 祁家一开始是不想苏璃做刑警,都认为太危险了,但耐不住她的坚持,最后还是顺着她的心意让她读了下去。所以后面苏璃有机会出国留学,祁家也是出了很大的力。 几人正说着话,祁建宁走了过来:“都安排好了,走吧!” 雨下的更大了,苏璃揽着祁外婆站在前面,看着舅舅和苏衡依次将祁外公和苏母墓碑整理好。 祁外婆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哽咽,“小璃去和外公还有妈妈说会话。” 苏璃点头将伞递给了舅妈,让她顾着外婆,自己则走上前到苏衡身旁想要帮着整理花圈,结果就看到了几滴眼泪从他下颌处落下。 ………… 从陵园离开后苏璃又陪着祁外婆他们吃了饭说了会话,这才跟着苏衡离开。 两人一路无言,苏衡将她送到楼下就离开了,苏璃看着车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当年祁家出事苏母生病的时候苏璃还不知事,但苏衡却已经不小了,这些事情这些年一直堆积在他心里,还是得想办法让他疏解出来。 “苏璃?你回来了?” 苏璃回头就看到肖卓身边带着一人从后面走来。 “嗯。” 肖卓见她神色有些低沉:“怎么了?” “没事,你……” “哪来这么漂亮的妹妹?”肖卓身旁人上前见到苏璃后惊讶道。 “乔望飞!”肖卓喊道,然后又对着苏璃解释:“你别介意,他嘴巴就是这样,人好的。” “这个衣服...他是那天喝多了鬼哭狼嚎一晚上还摔下沙发的人?” 肖卓:“……” 乔望飞:“???” 肖卓家中。 苏璃捧着杯果汁坐在餐桌上,看着两人一个一个拆着打包盒。 肖卓问:“确定不吃点?” 乔望飞:“对啊,这家店贼好吃,妹妹尝尝呗!” 苏璃摇头:“我吃过饭了。” 肖卓见状也不再劝了,乔望飞则对苏璃很是好奇。 “不好意思啊,那天实在是喝多了,平常我可不是那样的人,那天没吵你太狠吧?” 苏璃还未说话,肖卓在一旁凉凉道:“也就吵到提着棍子要下来揍你的程度吧!” 乔望飞:“???” 苏璃一梗对上乔望飞震惊的目光,尴尬地扯了扯唇,随后埋怨地看了肖卓一眼。 乔望飞离谱的对着苏璃竖起大拇指:“额……果然是警察,就是霸气,不服就干!” 苏璃:“……”不是,这人确定脑子没问题? 肖卓无语:“好好说话...” 乔望飞笑道:“害,这不是有个同事为了个新闻在卧底当小弟,学了一嘴这个。” 苏璃闻言好奇道:“你是记者?” 乔望飞摆手:“不,我不是,我在宣传部。” “宣传部?那你和肖队是怎么认识的?” “我俩?我俩是发小,光屁股一起玩到大的。” “那你也是京市的了?” “啊?对!” 肖卓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市的?” 苏璃:“……”原身是不知道,但从现代来的苏璃知道。 “听你说话有点京市口音。”苏璃找补道。 肖卓奇怪看向乔望飞:“有吗?” 乔望飞不在意:“有的吧!虽然没人说过。”又看向苏璃:“不过你怎么知道京市口音的啊?” 肖卓:“她之前在京市读的刑警大学。” 乔望飞:“我去!厉害啊妹妹!” 苏璃对着他假笑一下,又好奇道:“那你们怎么都来宁海了?京市不是发展的更好吗?” 乔望飞:“还不是因为他,说不当兵就不当兵,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我这不是不放心……唔……” 肖卓塞了一个丸子堵住了他的嘴:“吃你的饭吧!” 苏璃有些意外,肖卓当过兵?这些在未来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录? 乔望飞意识到失言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苏璃聊了些其他的。 送走苏璃后乔望飞对着肖卓说道:“抱歉,我这嘴刚刚没注意就……” 肖卓摇头:“没事,她不会多问。” 乔望飞挑眉贱兮兮的撞了他一下:“你这话说的,好像很了解人家啊?” 肖卓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无聊!” “诶?这咋就无聊了?聊聊啊?” 肖卓没有理他转身回了房间,乔望飞眼含深意的看着他的背影。 15 特大灭门案(1) “徐小峰!徐小峰!你在家吗?”女人在大门外喊了半晌没有人应:“奇了怪了,人呢?” 这时斜对面一户人家打开了门,一佝偻着腰提着污水桶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颤巍巍将桶放在门口,支着木棍看着女人,一开口就凶道:“吵吵啥!一天天的吵个没完,他们家才消停两天你又在门口喊啥玩意!” 虽被骂了但女人并没生气,相反很有礼貌的和他打招呼:“大爷,不好意思啊,我是这家孩子的老师,我姓汪,麻烦问下这两天您有看到他吗?” 大爷皱眉:“小峰?” “哎对,就是小峰,您这两天有见过吗?” 大爷不耐烦:“没有没有!” “是有两天没见到他们家的人了,也没听到他们家做木工活的声音。”一女声跟着响起。 汪老师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就见一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女,她住在老大爷旁边,应该是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才出来的。 大爷见怀孕女子出来不高兴道:“你出来干啥?挺着个肚子走路都费劲,天天被他们家吵得睡不好,这两天好不容易安静了,你还不回去多睡会!” 虽然说话语气还是不好,但比对汪老师要缓和许多。 孕妇笑着对大爷说道:“二爷,也不能天天睡,得走动走动。” 又看向汪老师:“这两天都没见到他们家人出来,我本来也准备今天去他家看看的。” 二大爷又不高兴了:“你管他们干啥玩意!” 孕妇扶着肚子往徐小峰家走去:“二爷,都是一个村的邻居。” 又对汪老师道:“我最近基本都待在家里,平时也会到门口站一会,但一直没碰见过他家的人出来。” “兴旺叔你在家吗?”她拍着大铁门喊道,手刚触到,铁门就受力吱呀一声开了。 汪老师见此奇怪道:“咋还没关门啊?” 孕妇也是一脸没想到的摇了摇头,她往院内扫视一眼,脸上血色霎时全无,尖叫一声就要往后倒去,幸好汪老师反应快,接住了她。 …… 市刑警大队,肖卓从李局办公室出来就带着二队众人赶往现场,从家里被传呼机呼出来的方顺良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没睡好?”王有志递给了他一根烟。 方顺良伸手接过摇下车窗对着外面抽了起来:“怀个孕太能折腾人了,一会这个不行,一会又要那个,唉!” 王有志笑道:“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方顺良又吸了一口烟疑惑道:“我咋感觉今年命案多了起来,往常一年到头轮到咱手上也就十来宗,这段时间就没停过。” 肖卓:“案子没变多,只不过之前手上案子破的慢就分到其他队了,现在也一样,其他队都有事,那就只能分给没有案子的我们了。” 王有志接着道:“自从小苏来了,咱队查案子是快了不少,说起小苏,不晓得她和小钟到哪了?” 今天队里的面包车被其他队开走了,二队车坐不下,苏璃就跟着钟柯的车提前往现场去。 钟柯话不多,她徒弟谢洋怵钟柯,她不说话谢洋也不敢吭声。 苏璃往常还好,但是和二队人呆久了,时常听他们在车上聊天或者讨论案情。 猛地回归到这么安静的状态竟然有些不适应,只能无聊地数着窗外飘过的树木。 好在案发地不是太远,苏璃乱七八糟数一通还没数个明白,车便停了下来。 下车后钟柯带着谢洋径直前往院内,苏璃则一边观察着周边情况,一边等二队的其他人。 另一边市刑警队...... 李局将手里的钢笔合上,看向从刚才就一直在他办公室踱步的齐山:“你又咋了?” 齐山止住步看了眼李局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又来来回回走了起来。 “你停停停,我被你晃得眼睛疼,说吧,干啥来了?” 齐山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李局:“……咋的?你这是跑我这叹气来了?” 齐山提上一口气,扯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踌躇半天还是开口问道:“李局,你是不是对我上次拍桌子赶苏璃走的事情还有意见啊?” 李局一脸茫然,不能理解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意见了?” “那你为啥这几次都把案子给二队负责?”末了又低声加一句:“还都是重案。” 李局无语:“你想啥呢?你手头上不是有事?金爵那边你不是说还盯着没收网?还有前段时间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齐山道:“金爵一时半会又结束不了,而且你说的那个离家出走的男孩都17了,这么大的人肯定是自己躲起来了,能出啥事?” “再说了二队就没其他的事了?都是重命案他们忙的过来吗?” 李局伸指点了点他:“你呀,这是你个老刑警该说的话吗?案子还能有个高低区分?况且案子交给二队办就是因为他们手上没有其他事了!” 齐山本来听他前半句话自己也有些羞愧,但听到后半句又不相信反驳:“怎么可能,二队前段时间的命案都破了?” “破了!我和你说你还不相信,你自己看!人报告早都提过来了。”李局说着将桌上肖卓之前报告递给了齐山。 齐山接过翻看几页直接失语,他虽惊讶二队破案速度之快,但更震惊的是这报告中提到能快速破案的关键人竟然是苏璃!!!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又重新细细地翻看一遍,最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局:“苏璃她?” 李局看到他这副样子幸灾乐祸道:“对!是你拍桌子赶走的苏璃,人家到了二队之后跟着队友连破两案,她在其中可起了不小的作用,我现在呢,正想着该怎么给她请个功。” 齐山:“怎么可能?她之前明明......” 李局不高兴:“啥不可能?你是说肖卓还能在报告上作假?” “我没这样说......” 李局打断道:“你也别不信,之前那连环杀人案我是亲眼看着她是怎么精准侧写凶手,又在审讯中表现突出。” “我早就和你说过,人家刑警大学毕业又从外国留学回来,能力素养肯定不差,就她这学历放到省厅都难找一个。” “远的咱不说,你就说咱这大队,就大学生你能找到几个?啊?当初你非给我犟,这样也好,我看苏璃在二队呆得挺好,有她再加上肖卓这个拼命三郎,二队这破案率蹭蹭的涨。” 齐山捏着案件报告的手一紧,抿唇道:“她当初在一队确实做的不行。” 李局怕扎他心窝太过,也缓和语气道:“毕竟是个小姑娘,刚工作肯定要适应一段时间,你看看人家现在不就适应好了吗?” “行了,现在也不说这些了,这会清楚了吧!” 齐山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就回去做事去,我给你说那个让你找的人你别不当一回事,上点心!” “知道了!” ............ 苏璃没有等多久肖卓几人就到了,案发地是在县郊外一独栋楼房,因为在郊外附近,所以村里住户不算多。 受害者这栋楼房更是坐落在村落最外圈,离村里大多数住户都有点远,周边只零星有两三家村民。 肖卓下车便向苏璃走来:“情况问了吗?” 苏璃点头道:“这家有个男孩在县里读小学,一连两天没有去学校也没有请假,他老师这才来他家里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就发现出事了。” 王有志:“这老师还挺负责!” 钟柯从院内走出来:“嗯,幸亏是过来找了,不然再晚个一两天尸体就更不能看了。” 又继续说道:“死者有五人。” 高进宝吃惊:“五人?” 钟柯点头:“对,一家五口,腐败血管网已经出现了,死亡时间超过两天,死亡原因皆是中刀失血过多致死,死状...都挺残忍的。” “尸体基本情况就是这些,剩下的我会在尸检报告上说明。” 肖卓颔首,钟柯便准备带着谢洋先去殡仪馆,刚走出几步又回身看向苏璃:“她等下怎么回去?” 肖卓看了苏璃一眼:“没事,分局这边也有车。” 听他这样说后钟柯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苏璃:“我之前已经观察过了屋外四周,楼房东侧紧挨二楼窗户的墙边有一个脚手架立在那里,凶手一开始的打算应该是从那边进入房内。” 肖卓蹙眉:“一开始?他不是从那边进入的?” 苏璃摇头:“不是,这家二楼的窗户已经被防盗网焊死,根本没法进入。” “那凶手是从哪进去的?”肖卓疑问。 苏璃手往屋后一指:“从屋后农田绕过去,北侧一楼窗户的墙根下,有一个斜靠在墙上的水泥砖块,很明显是被人为搬到那里的,并且那边窗户不仅没有安装防盗网,窗户还是打开的状态。” 高进宝奇怪道:“这家为啥在二楼装防盗网一楼却不装?” 苏璃耸肩也是没有想通。 “先去看案发现场。”肖卓说完便带着几人跨进院内。 16 特大灭门案(2) “兴旺门业?怎么店开在家里?”王有志看着院门上方挂着的老旧牌子奇怪问道。 苏璃将了解到的消息说了下:“徐兴旺和他父亲都是木工,几年前做起了木门生意,两人手艺也比较出名不愁客源,所以就直接在家里做事。” 王有志点头:“那怪不得。” 几人跨进院内就见正屋门槛石阶处一老年男性俯卧在地上,浑身血迹已干涸至暗色,腰部以下仍在门内,右手则往前无力垂在地上。 刘明率先从口袋掏出手套,皱着眉进屋去找痕迹科的同事。 尸体观感属实不好,虽是四月初的天气,但已然有些温热。案发时间又过去两天之久,且不说尸体外在情况,就这满室乱飞赶不尽的苍蝇就让人反胃感无比强烈。 方顺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掩住了口鼻:“这个味道......得流了多少血......” 他往屋内望去,感到了一丝凉意,警局同事忙碌的身影也未消散这小楼如鬼魅般的死寂气息。 这栋房子的院落很大但很杂乱,到处都是未打扫的木屑和堆积成堆的木料板材,院子左手边是一片搭建出来的工作间,里面放置着器具设备。 几人进入一楼正屋,除一条延伸至死者脚下的血迹再无其他痕迹。 苏璃走到楼梯处往上望了眼:“这应该是徐小峰的爷爷,他在二楼受伤,爬到一楼想要求救。” 肖卓看了眼死者:“背部没有补刀痕迹。” 苏璃:“凶手这时已经离开了,不然不会放任他爬到这里。” 肖卓点头道:“凶手是第一次犯案。” 高进宝听着两人的话,不解道:“为啥?” “因为他连受害者是否真的完全死亡都没有确认,他...很慌张。” 苏璃边回答他的疑问边往楼上走,楼梯墙面留下了几处刮蹭状血迹,越往上走腥臭味越浓,她停步缓了下还是带上了口罩。 肖卓回身对方顺良道:“方哥你带进宝走访下附近的村民,多了解一些这家的情况,问问近期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情以及案发当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方顺良应了声便带着高进宝转身往外走。 王有志在房内环顾了一圈,开口提议道:“我也跟着去问情况吧,这楼上楼下在忙的同志已经很多了。” 肖卓颔首同意后他便也跟着出了门。 二楼楼梯口除爬行血迹外还有几滴滴落状的血迹,苏璃在脑海中描绘着这些痕迹产生的画面。 神经紧张且慌乱的凶手握着一把滴血的刀往楼下快步走,昏暗中踏空楼梯在墙面留下了痕迹。 循着爬行血迹走至二楼第一个房间,房间内床上内侧躺着一位老年女性死者,这是徐小峰爷爷奶奶的房间。 苏璃见肖卓往走廊西处走去,便抬步走向东侧尽头的房间。 刘明此时也在这里,看见她便说道:“门上找到两个脚印,鞋长分别为25cm和28cm,门框破损严重。” 苏璃:“凶手是踹开房门强行进入室内?” 刘明点头,此时肖卓也从对面过来了:“那边死者是徐小峰母子。” 说着他看了一圈房间,里面一片狼藉,但却不像是激烈搏斗产生的。 肖卓:“有什么发现?” 刘明摇头:“房间内很凌乱,应该是翻找痕迹。” “找钱?财杀?” “但是这里......”刘明指向房间内一把红木椅:“椅子上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有三百元现金,夫妇俩床上枕头下还放着八百元现金。” 这两笔钱加起来金额算是比较多,至少在这个年代有很多家庭一年到头都挣不到这个数目,如果凶手是为钱财,怎么会没有取走这两笔呢? 苏璃打开床边桌子左边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零碎小东西,之后又打开了右边的抽屉,里面除了杂物之外还放着一个笔记本。 肖卓:“其他几具尸体上的伤口基本只有一两处,但是徐兴旺的身上被补了数刀,好像凶手对他有极大的仇恨。” 刘明:“有没有仇杀的可能?” “还有其他地方发现现金吗?”苏璃突然出声问道。 刘明看向痕迹科的同事,皆是摇头:“没有” 苏璃回身将本子递给了肖卓:“那财杀的可能性还是没办法完全打消。” 又继续道:“这是徐兴旺夫妇的账本,里面会记录每日账目收支情况,我刚大致核算了一遍,金额和目前发现的现金之间还有近五百元的差额。” “五百元这也不少了,都快半年工资了。”旁边痕检科的同事轻声感叹。 另一同事提着一个黑色小包突然出声:“这里有发现,皮夹暗袋里有一张印了血指纹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常明灯具-常平山以及一串地址,小包里有大量的名片,但只有这一张名片上沾有血指纹。 肖卓将名片递给了刘明:“核验这指纹是谁的,我去趟常明灯具。” 他走至门前又回头对苏璃道:“你要去吗?” 苏璃见这边也没有其他情况了,便跟着他一起去往灯具店。 在路上,肖卓随口问道:“你觉得这一趟会不会有收获?” 苏璃先是沉默几秒,然后反问道:“要听实话?” 肖卓一怔然后失笑:“你说呢?” “你既然问这个问题,那说明你自己也清楚不一定会有收获,只不过还是要走这一趟。” 肖卓:“那是,毕竟有些事情,做了不一定会有结果,但不做一定没有结果。” 常明灯具的店铺在一个大的建材市场里面,位置比较靠里。 肖卓将车停在街道外和苏璃徒步进了市场,跟着市场商铺门牌号走到底才看到常明灯具的广告牌。 店门口一堆纸盒,上面堆着不少各式各样的灯具,一个中年男人扯了根插座蹲在那里,一个个测试着灯具是否有用。 苏璃:“师傅,麻烦问下常平山是在这里吗?” 男人正在插线的手一顿,抬头看到俯身问话的苏璃,面色带着疑惑:“我就是常平山,有啥事吗?” 苏璃拿出证件给他看了眼,随后道:“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下。” 常平山视线在证件和苏璃脸上来回转了几圈,很诧异道:“你是警察?” 苏璃点头,问道:“你认识兴旺门业的徐兴旺吗?” 常平山还是没有回神,仍旧惊讶地打量着苏璃,不敢相信面前长着这样一张漂亮脸蛋的人竟然是个警察,还是刑警! 肖卓蹙眉走上前错过苏璃站在常平山面前,语气微冷,又重复了遍问题:“认识徐兴旺吗?” “啊?认识认识!”常平山对上肖卓面无表情的脸,不自觉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连声答道。 苏璃被肖卓挡在了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 肖卓继续问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常平山挠头:“就生意上有些来往,平时会互相推推客户。” “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常平山回忆了片刻:“好像是上个月底了吧!警官是出啥事了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其他的不用多问,4月9号晚上你在做什么?” “9号?不就是前两天嘛,那时候我在店里待着呢!” “一整晚都在店里?” 常平山叹息:“对啊,唉,你看这排店铺就我这个店位置最低洼,清明前后下大雨就给淹了,灯具也给我泡了一大半。” “这不连收拾了好几天,9号那天我一整晚都在店里核对被泡的灯具。” 肖卓点头又问道:“就你自己在店里吗?” “一开始我媳妇也在,不过她收拾了一会就回家陪孩子了。” “她大概几点回去的?” “几点?这……就八九点吧,时间我真没注意到,不过孩子基本那个点要睡觉。” “之后就你自己一整晚在店里?” 常平山被问的心里有些慌:“是啊!不过警官,这到底是出啥事了?” 肖卓看着他的眼睛道:“徐兴旺死了,被人害得!” 常平山闻言一脸震惊,嘴巴大张嘴唇微微颤抖:“死……死了?” 肖卓收回视线:“嗯。” “他,他怎么会死了?还是被害的……” “这个我们也在查,你如果有什么觉得有用的消息可以联系我们,感谢你的配合,你先忙吧,我们走了。” 常平山还停留在震惊之中:“哦哦,好,好的。” 两人转身往回走着,肖卓:“不太像在说谎,脸上的神色也确实像才知道徐兴旺去世。” 苏璃:“嗯,他的神色和肢体语言看不出来在撒谎,但也说不好,万一他演技精湛呢?” 肖卓笑道:“演技精湛的你就看不出来了?” 苏璃耸肩慢悠悠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也有连测谎仪都测不出的谎言?” 肖卓没再说什么,含着笑点了点头,怎么看都有些敷衍。 苏璃:“……” 没等苏璃说些什么他就走进一个门店,和里面老板说了几句话又走了出来。 “怎么了?” “问了刚才的老板,确实淹了,后面有几个店铺都有点进水,只不过常明灯具最严重。” 苏璃点头:“嗯,现在呢?现在还去哪里?” 肖卓摇了下手里的bb机:“先回局里,他们已经回去了。” 17 特大灭门案(3) 这会正值午饭时间,市刑警队食堂熙熙攘攘、各种杂乱的声音不绝入耳。 肖卓和苏璃端着打好的饭却找不到可以坐下的位置,就在两人考虑要不要打包带回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高进宝的喊声。 “肖队、璃姐这里!” 肖卓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二队几人正围在窗户边的桌子上吃饭,而高进宝正夸张的挥舞着他的右手,生怕肖卓和苏璃看不到他。 因为他的动作和嗓门实在是很大,喧闹的食堂有了一瞬的静谧。 苏璃眼角微抽默了默还是跟着肖卓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就发觉一道强烈的视线,皱眉望去,结果对上了一队队长齐山复杂的视线。 她眼底闪过轻微的讶色,也未探究收回视线径直走向了座位。 刚一落座王有志就问道:“怎么样?” 肖卓吞了口米饭,将在灯具厂的谈话简单阐述了一遍,之后看向刘明:“指纹核出来了吗?” 刘明点头:“嗯,是徐兴旺。” 方顺良疑惑:“他这是在弥留之际给警方留线索?” 会是这样吗?众人很是疑惑。 肖卓:“先吃饭吧!吃好回去碰一下。” 二队人闻言便快速吃起了餐盘中的饭食,苏璃吃饭速度虽不快,但她从坐下起便一直低头用餐没有吭声,最后也赶在众人用完之时结束了午餐。 待他们离开后,一队杜胜便语带惊讶:“这...苏璃看着和二队的人还挺和谐的啊?” 方大海也道:“是啊,前几天不还惹到老方了,也没见老方怎么样。” “这可没几天了,我看你还是先提前准备好吧!哈哈哈......” “嘁!还不没到时间?急啥?” 齐山听的眉头紧缩:“你们俩个在说什么?准备什么?” 杜胜笑着解释:“之前大家在一起打了个赌。” 齐山:“赌?赌什么?” “赌苏璃啥时候被二队的人赶出来,这不大海他赌的一个月,老田赌的是半个月已经输了。” 齐山眉头皱的更紧,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一出:“什么?” 杜胜继续洋洋自得道:“这种事情还得看我‘赌圣’,这最后的赢家估计又得是我了!” ‘杜胜’谐音‘赌圣’,因为喜欢与人打赌,所以大家调侃他时都会喊他赌圣,他自己倒不觉得如何,相反还相当喜欢这个称呼,时常沾沾自喜挂在口头。 “是吗?那你赌的多久?” “我赌的两个月!毕竟......” 杜胜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方大海拍了拍大腿打断了话语,抬头看去才发现齐山此时面色已经完全冷掉。 他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自觉吞咽口水:“咋,咋了?齐队。” 齐队放下手中的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道:“你是干啥的?” 杜胜抿了抿嘴正色道:“警,警察......” “那你们都在做什么,之前你们窝在一起赌案子赌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没管过,你们可倒好,现在同事也拿来调侃?” 方大海想要解释:“齐队,这......大家也只是随嘴开个玩笑。” 齐山气笑:“开玩笑?开什么玩笑?你们有什么好开的?是案子跟完了还是人找到了?杜胜,让你和周子尧找的人呢?” 杜胜支吾道:“还,还在找,小周在外面跑旅馆呢。” 他不想找人,一直懒得不愿意动,周子尧拗不过他,便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查了。 “他自己在外面跑?” “不是,我等下吃好饭就去找他!” 齐山冷呵一声:“我看你们这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瞅瞅你们还有没有个老刑警老前辈的样子!还和我叫着说重案都给二队了,就你们这样给你们案子你们能破吗?” “我现在告诉你们,为啥案子都给二队了,人家半个多月连破两桩重案,手上就没堆过案子,不给他们给我们?然后再几个月不破?”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就这样混下去都回家别干了,还拿别人打赌,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好意思!” 齐山骂完一通后便直接离开了食堂,留下的杜胜和方大海脸色都不太好看。 方大海埋怨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嘴没个把门的。” 杜胜也是一阵堵心:“我说什么了我,这平时不也说吗?谁知道今天队长怎么了,像吃炸药了样,不过,二队真的破案那么快?” “队长这样说肯定是真的啊!不过最近队里事情确实不太顺,你吃好饭赶快去找小周,老让他自己去跑啥时候能找到人,都一个多星期了。” 杜胜烦心叹气:“唉,知道了知道了...” ........ “现场还提取到其他指纹吗?”肖卓问道。 办公室里,二队人或坐或站地在一起对着手头上的信息,苏璃则立在调查板前通过众人的反馈勾写着案件信息。 刘明摇头:“没有,只有徐家五口人,而且在徐兴旺夫妻的房间,发现凶手有擦拭现场痕迹行为。” 肖卓:“擦拭痕迹?血迹吗?” 刘明:“有可能。” 半晌无言后高进宝又提及到印有徐兴旺血指纹的名片:“名片会不会是留的线索?不然为什么只在常平山那张名片上印了血指纹?” 苏璃停下记录,回身慢条斯理道:“看似非常合理,但又显得特别不合理。” 高进宝疑惑:“什么意思?” “换一种思路,这有没有可能不是线索而是嫁祸?” 肖卓思索片刻问道:“你意思是血指纹不是徐兴旺印的?是真凶故布疑云转移警方侦破方向而设下的陷阱?” “嗯。” 王有志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想?” 苏璃一字一句解释道:“首先发现名片的背包和皮夹暗袋都没有任何血迹,徐兴旺是怎么在临死前浑身都是血的情况下准确抽出那张名片而不是其它的。” “其次为什么徐兴旺摁下血指纹‘指认出’凶手后,还要将名片塞回包内呢?” “更何况这一系列的动作,要打开黑包,找到皮夹,打开内袋,抽出名片,摁下指纹之后又放回皮夹,最后再将皮夹装进黑包内......” “对于一位濒死的人来说,这...合理吗?” 18 特大灭门案(4) 王有志很认同:“我赞成小苏的想法,如果是死者的话,直接在地上留下线索岂不是更简单?” “其实我这里也有个发现。”方顺良出声:“今天在走访时发现徐兴旺一家和村里人的关系都不太好。” 其实徐兴旺一家以前和村里人的关系也还是不错的,但自从做了生意挣到不少钱之后,就有了变化。 同村人见他家盖起楼房便都开始念叨徐兴旺家发达了,时不时就有同村人跑来借钱却很少有归还。 起初徐兴旺父子俩还比较好说话,基本找来的他们多少都帮了些,直到后面借钱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更是毫无理由只是单纯眼红跟风。 徐家没办法,只好硬下态度断了这些人的心思,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都在暗地里说他们有钱就抠门,瞧不上村里的人了。 “这...还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了。”王有志一脸复杂。 方顺良点头:“是这样,不过住在徐家附近的人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他们有矛盾。” “那是因为什么?” “吵!他们家太吵了!他们在自己家做事,平常白日里吵就算了,赶工交货时连晚上都在叮叮当当不停,实在是影响其他人的生活。” 方顺良语气加重:“而且就在徐家出事前两天,他们发生了争吵差点动了手。” 肖卓神色微敛:“动手?” 方顺良点头继续道:“嗯,与徐兴旺一家争吵的人叫徐大海,徐大海媳妇自从怀孕起睡眠就不好,他找徐兴旺商量晚上能不能不要做太晚的工,可以让他媳妇多睡会,但是徐兴旺一家并没有答应,那时起就有了矛盾。” “现如今徐大海媳妇要生产了,本就各种不舒服,徐兴旺一家还是天天吵的不行,徐大海气不过就去他家闹了一通,最后还是被徐大海媳妇拦了下来。” 方顺良说至此,语气中带了些不爽,他的媳妇也在孕中,所以明白女人这时候得不容易和辛苦,因此对徐兴旺一家的做法很是生气。 毕竟徐大海也并没有不让他家做活,只是让他们不要搞到很晚影响别人休息,这个事情做的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徐兴旺如今一家皆被人害,他也不好再说不好听的话,撇了撇嘴道:“今早发现尸体的就是徐大海媳妇和徐小峰的老师,如今他媳妇直接被吓得进医院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高进宝:“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长期噪音影响生活以及徐兴旺一家的态度,导致两家矛盾激化,徐大海愤怒下杀人?” 刘明:“凶手有两名,徐大海家只有他一个男人。” “雇凶呢?” 刘明摇头:“不知道。” 肖卓站起身:“不管怎样先一步步排除可能性,方哥下午你跑趟医院,问问徐大海9号那晚在做什么。” “好!” “刘明你和我带着痕迹科同事再去趟现场,看看能不能提取到受害人之外的血迹样本。” “你是怀疑凶手受伤?”刘明迟疑道。 肖卓点头:“凶手既然有擦拭处理现场的痕迹,那很有可能是在行凶过程中有受伤流血的情况,只不过血迹和受害人混淆在一起没有被发现。” 王有志有些担心:“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啊,痕迹科那边同事......” 肖卓:“没事,我去和他们沟通。” “王叔你带下面的兄弟到徐家再搜寻遍现场,这次范围扩得大一些。案发现场血迹很多,凶手身上肯定沾了大量受害人的血,他们不太可能会穿着血衣带着凶器回家,所以我还是认为他们会在路上将这些丢掉。” 王有志:“行,但徐家的房子除了两家住户,四周都是农田,大面积撒网人员肯定不够,最好能定个可能的方向先主要搜寻。” “北面。” “北面!” 肖卓和苏璃同时出声,沉稳和清冷两道声音叠加在了一起。两人皆是一愣,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对方然后又各自收回视线。 王有志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圈,笑道:“行嘞!” 肖卓手背轻蹭了下鼻端,快速开口道:“苏璃和进宝再去村里走访村民,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苏璃颔首,大家有了任务后便快速行动了起来。 走到楼下时就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周子尧,平日冷峻桀骜的一张脸此时却满是倦意。 他看到苏璃后脚步凝滞几秒,唇角微动,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方顺良调侃意味明显,眉头微抬,拉低声音问:“怎么怎么?俩人闹别扭了?” 苏璃:“?” 然后牵起唇角一脸假笑,语气平淡又温柔:“你又在口出什么狂言?” 方顺良:“......” 其他人瞬间哄笑一团,已经走远的周子尧听到笑声疑惑回身望了一眼。 只见方顺良又是对着苏璃一脸不爽的表情,剩下的人却都笑的开怀,周子尧眼睑微垂转身进了办公室。 ...... 苏璃和高进宝走访了许多村民,得到的信息基本都是大差不差的情况。 走了许久的路两人都比较疲惫,随便在村里找了块石桩坐了下来。 四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了热意,高进宝出了满脸汗,拿着记录本呼呼地扇着。 他回想起刚刚那些村民对待徐兴旺一家遇害的态度,心底窜起了一阵凉意,手臂也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璃姐,你说就因为不给他们打秋风,这群人就能这么......” 冷漠?幸灾乐祸?高进宝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感受到的情绪。 苏璃视线从手里的笔记本上移开:“王叔不是说了?” “升米恩,斗米仇吗?可是...看到他们那样,我还是不能理解。” “听说过受助者恶意吗?”苏璃反问道。 高进宝摇头:“什么意思?” 她嗓音很轻,干净之余透着微冷:“简单的解释就是无边界的过度帮助别人,会激发受助者人性中的恶意。” “为什么?被帮助就应该要感激啊?”语气中满是诧异。 “每个人心底对公平、优越感都有与生俱来的追求,如果受到别人过多的帮助,内心的平等感和优越感就会被破坏,继而变成潜在的嫉妒和仇恨。” “再者如果你的帮助超越了他内心的边界感,就会激发他的贪念和恶念,他会报复性地认为你给他的都是理所当然,当你想要停止付出时,他会非理性地认为你夺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高进宝哑然半晌:“可是如果都这样的话,还要怎么去帮助别人?” “恰到好处就行,如果你帮了别人一个大忙,就给对方几个能帮你小忙的机会,这样双方的心理就可以重新恢复到平衡位置。” 19 特大灭门案(5)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两人略有些沉闷的气氛。 苏璃侧首望去,只见一年约五十多岁,步履还算矫健的男人提着水壶走来。 “警察同志,喝点水吧!”男人脸庞晒得偏黑,额头带有沟壑般纵横的皱纹,出口说话给人一阵朴实热情之感。 高进宝:“你是?” 男人伸手指向后方不远处的一栋房屋,笑道:“俺住那家,看你俩跑了一下午了,想着过来送点水。” 他说着便一手拿着搪瓷杯,另一手提起水壶开始倒水。 高进宝见状起身阻止道:“大伯,不用不用!” “别客气啊,这天是有些热了,你们跑这半天咋会不渴,赶快喝点......”男人说着手一顿,有些尴尬道:“警察同志,你不会是嫌弃俺吧,俺这杯子刷好没用过的,干净的!” “没有,大伯,这......好吧!”高进宝实在没法拒绝,只好应下。 男人见高进宝松口又看向苏璃,刚要开口,苏璃便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杯子晃了下。 “谢谢,我有带水。” “啊?好好...那要不要添点水?” 苏璃摇头:“我这还是满的,没喝。” 男人这才歇了再劝之意,高进宝看了眼他刚刚指过的房子好奇道:“我们之前也去了你家,咋没见到你?” “俺去田里了,这才回来,刚田里那边也都是警察,是查出啥了吗?” 高进宝闻言看了苏璃一眼,并没有出声。 男人等了半晌也未见两人回答,有些局促道:“咋?俺是不是说错话了?俺就是想问有没有查到是谁害了兴旺,好好一家人都没了,唉!” 听多了对徐兴旺一家冷言冷语的高进宝,此时听他语气感到意外:“大伯,你是和徐兴旺家关系不错吗?” “还好,再说都在一个村,关系能差到哪里去,往上走几辈咱都是带点亲戚的。” 苏璃:“可刚刚在你家,应该是大娘吧,她对徐兴旺一家的态度好像并不怎么友好?” 男人脸色一僵,挠头无奈道:“唉,俺这婆娘耳根子软,村里人说啥她就跟着信啥,她懂个啥!” 苏璃点头没再说什么,男人还欲开口时苏璃口袋里的bb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看了一眼,对高进宝道:“去找王叔。” 从苏璃bb机响起,男人就抑制不住好奇的目光,此时见两人就要离开,连忙问道:“是有啥发现吗?” 苏璃眉心微微动了动,回道:“如果案子有结果,警方会及时公布。” “哦,好好...” 夕阳已垂至西方天际,光线变得昏暗,苏璃和高进宝到时,现场已围了不少警员。 两人废了一番功夫才挤到前面,到跟前才发现肖卓也已经到了。 王有志看到他俩便激动道:“果然在北面,找到了,应该都在这里。” 警方找到了两双胶皮手套、口罩以及一件黑色的外套,其中一双胶皮手套有一道划破的口子,这正好和肖卓怀疑凶手受伤的情况相吻合。 这里离案发现场已经快三公里了,苏璃观察了一眼四周,皆是农田,唯有面前这块空地处有一口机井。 王有志感叹:“凶手实在是太狡猾了,要不是刚好有个警员没留意差点摔进去,我们就错过了这个机井。” 苏璃点头认同,确实,这口机井的位置放得比较低,也没有明显的标识物,只在一边放了几块砖头警示,稍不留意就可能会跌进去。 肖卓起身将还在滴水的证物放入证物袋中:“先带回去检测。” 回到队里时食堂还没有关门,几人便先去用了晚饭,这个点食堂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了,剩下零星的肉食看起来都比较肥腻,苏璃对腌菜也都不感兴趣,看了一圈后只打了份白粥拿了两个包子。 肖卓看到她餐盘中的食物,敛着眉问:“就吃这么点?” 苏璃颔首:“不怎么饿。” 在外面跑了一下午,怎么会不饿?肖卓虽不信,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大家都比较疲惫,所以饭桌上难得气氛比较安静。 就在众人快要用完餐时,去医院询问的方顺良才姗姗来迟。 他一过来就拿起高进宝还未食用的汤,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之后双眼无神地坐在那里,肩膀深深地垮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高进宝在他出现时就立马起身去帮忙打饭去了,王有志和肖卓看着方顺良这副神色皆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去医院问个话就这样了? 苏璃眸色微闪,然后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 王有志实在是不解:“啥情况啊?不是让你去医院问个话吗?咋就这个样子了?” 方顺良无力的摆摆手又拿起高进宝刚给他打的汤喝了一口,深深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到现在脑子里都是小孩哇哇哭的声音。” 原来徐大海媳妇早上受到惊吓就有了早产的迹象,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发动。而方顺良去医院的时间赶得实在是不凑巧,正赶上徐大海媳妇进产房的时间。 他眼睁睁的看着徐大海媳妇被推进产房,又见徐大海神色紧张的在产房外踱步。 这种情况他实在没好意思开口,就想着那就等等吧。结果还没等十分钟,产房内就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当时生产的不止徐大海媳妇一人,几人哭喊声合在一起,听的方顺良一阵阵揪心,再联想到自家媳妇便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了更外面住院部的走道。 然后他就后悔了,外面住的基本是在待产或者已生产的人,一踏进去听到的都是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叫声,一个带动另一个,整整一下午就没停过。 回产房外等他揪心,在外面等他闹心,再加上徐大海媳妇有些难产,就这样反复纠结中他在医院整整聆听了一下午‘绕梁之音’。 众人:“......” 半晌后肖卓很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楼下等?非要待在产科?” 方顺良闻言刚要夹菜的手顿在原地,无波的眼神中逐渐蔓延开一股痛苦之色。 是啊!医院那么大,自己为什么要在产房等! 方顺良气得想摔筷子,高进宝立马端起汤递过去:“师父,喝汤喝汤......” 王有志拿筷子隔空点了点肖卓,眼神瞟向方顺良道:“老方这肯定是想着徐大海那边一结束就能询问呗,这要走远了不是不能及时知道嘛!” 肖卓摸了把鼻子,清咳两声:“咳咳......原来是这样,那还是方哥想的周道。” 方顺良:“......” “噗哧!”苏璃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方顺良垂着眼睑不爽的看向苏璃。 她这一笑带的几人都有些忍俊不禁,肖卓压了压嘴角最后还是左手撑脸遮掩住表情。 苏璃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问道:“徐大海怎么说?” 方顺良对她翻了个白眼:“他没有犯案时间,徐大海是跑运输的,9号白天刚从宁海出发去羊城,案发时他还在路上跑呢,我也去运输公司核实过了,没有撒谎。” 苏璃皱起了眉头,奇怪道:“为什么没有人反映听到他们的求救声?他们没有求救吗?” 方顺良急忙吞下口里的饭:“对,这个徐大海媳妇说了,那天晚上徐大海家突然响起了设备运作的声音,特别吵,直到很晚才停,所以我估摸着是凶手提前打开设备遮掩行凶时的声音。” 王有志几人都认同了这个说法,虽然设备声过大也会吵醒徐兴旺一家,但凶手有两名。 只要有一人先进入室内动手,另一人启动设备再快速赶来也是可以在徐家反应过来之前行凶。 王有志长叹一口气:“这条线也断了!” 方顺良浓眉一挑,故意对着苏璃开口:“你那个侧写呢?给个方向啊!” 苏璃还未开口,肖卓先放下筷子道:“先等痕检那边的消息,吃好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凶手是两名男性,其中一名年龄25-30岁,另一名40-45岁,身高分别为175cm和190cm,浮动不超过5cm。” 苏璃突然出声,肖卓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之后目光中流露出赞叹之色。 只听她声音沉着继续道:“凶手知道死者一家的生活习惯,要么有意观察过,要么本身就是认识。” “在郊外陌生人目标大,不易蹲守,所以至少有一名凶手与死者相识的可能性比较大。” “发现胶皮手套等证物的地点是在一块空地的机井处,四周杂草丛生遮蔽视线,外来人很难发现,就连我们自己的警员都差点跌进去。” “凶手却能在晚上12点左右的夜幕下迅速找到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凶手对当地情况非常了解,甚至于他可能就是同村村民!” “还有一点,两名凶手之间存在很明显的主次关系,一人占主导地位,另一人极度服从,不小心划破手掌的是服从方,打扫现场擦拭痕迹的是主导方。” “属于服从方之人性情不稳定,易被煽动情绪,在工作环境中也是一样,自认为很有能力,却从不会踏实做事,与人交流时喜欢夸夸而谈时常吹嘘自己,但遇事就会躲在后方,等着其他人帮他处理,外人提起他时总会带些嘲讽之意。” “占据主导方之人则与之相反,工作与生活中话并不多,给外人的印象永远都是和善老实,他心思活络细致,能够及时发现他人所需并且提供帮助,所以很容易获得对方信任。” “啪嗒!”方顺良的筷子从手里脱落掉在餐盘上,他机械般无意识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好的,她又知道了! 20 特大灭门案(6) “你和方哥真是......” 肖卓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就到了小区门口,想起刚刚两人针尖对麦芒的场面还是忍不住笑着感叹。 而苏璃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靠窗托腮定定地凝视着肖卓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他的手掌十分宽大,手指骨节分明又修长干净,手背脉络青筋凸起,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嗯?怎么不说话?”肖卓一直未听到苏璃接话又出声问道。 苏璃回神收回视线,懒洋洋道:“不是他让我说的吗?” 肖卓闻言无奈摇头:“方哥虽然没有王叔年纪大,但也是个前辈,要不还是让着点?我真怕你哪天给他气出个好歹来。” “照你这样说的话,他都一把年纪了,难道不应该是他让着我?” 肖卓被她的反问呛得一梗,半晌哑口无言。 车子直接停到了楼下车位,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往单元楼走去。 “早点休息,明天......” 苏璃奇怪他突然断了话语,抬眸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一人倚靠车身站在不远处。 “哥?”苏璃诧异出声,没想到苏衡这个时间会来找她。 苏衡没有应声,抬脚缓步往这边走来,临到跟前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肖队这队长真的很称职,下属都会帮忙送回家。” 看似客气有礼,实则透漏着不易察觉的戒备与疑心。 苏璃:“......”阴阳大师就是你吧! 肖卓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这兄妹俩一开口都是一样让人无言以对。 他温声解释:“正好也是邻居,顺路的事情,再说这个点也有些晚了,坐车安全些。” 苏衡唇角勾起,笑意虽不达眼底,但谢意多了几分真诚:“还是多谢肖队了,那我就先带她回家了。” 房间内,苏璃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苏衡面前,自己则捧着另一杯水慢慢地喝着。 苏衡从进入房间后就一直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双眼注视着苏璃,他不开口,苏璃也不开口,两人就这样奇怪地对峙着。 半晌还是苏衡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假装随意地问道:“你不喜欢周家那个蠢货了?” “噗!咳咳咳......”苏璃一口水全部喷了出去,然后呛得咳嗽半天。 待咳嗽声渐止时她才干巴巴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了...” 苏衡嗤笑一声,根本没理她的反驳,继续道:“所以最近没听你说过他,是因为你移情别恋了?” 苏璃:“......” “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恋爱脑吗?” “恋爱脑?”苏衡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细琢磨一番然后对着她点头:“你还怪会造词,挺适合你。” “......” 苏璃翻了个白眼:“不是我造的词,还有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我不喜欢周子尧了,和肖队也没什么关系,他好歹是我领导,你不要每次看到他都阴阳怪气,像防贼一样,我也会尴尬的好吧!” “行行,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苏衡无所谓道:“找个时间去把车学了。” “学车?” “过两天我帮你联系好学校,你抽时间去学下,学好告诉我一声,有什么喜欢的车...算了,你也不懂,还是我来选吧!” 90年代的汽车不像未来随处可见,苏璃有些意外:“你要给我买车?” 苏衡颔首:“我苏衡的妹妹不需要搭别人的顺风车!” 苏璃两眼放光:“哥,你真好!” 苏衡听到她直白的夸奖有些不自然,这些年兄妹俩一直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这段时间沟通好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将放在桌上的盒子推向了苏璃:“舅妈让带给你的。” 苏璃接过,拆开发现是一套国外的护肤品:“你今天过来就是送这个啊?舅舅家商场也开始卖进口护肤品了?” 祁家一家都会做生意,当年祁外公去世后,家里产业基本完全凋零,但舅舅祁建宁平反后没几年又将祁家产业重新盘活,如今更是在宁海商圈中心占据重要的位置。 苏衡也是早早的就被祁建宁带在身边,跟着他在商圈打拼,在外也有了不小的名头,这些年苏璃的生活费还有出国留学的费用基本都是苏衡掏的,他对这个妹妹实属是不错。 “嗯,舅妈准备引进几个牌子,这个是正在谈的,让拿来给你试试好不好用。” “这个牌子挺好的。”苏璃转了一圈瓶身,虽然包装有所不同,但这个牌子在后世也算是高奢档。 “你知道?”苏衡问完又自答道:“对,你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应该见过,用了记得给舅妈反馈。” 苏璃点头应好。 翌日一早痕检科就传来了好消息,经过细致的甄别后终于在楼梯墙面一处血迹处提取到受害人之外的血迹样本。 并且这份血迹同昨天发现被划破的胶皮手套处提取到的血迹血型一致。 刘明翻看了报告说道:“常平山那边也排除嫌疑了。” 在肖卓怀疑凶手受伤可能残存血迹之时,便让人去抽取了常平山血样样本。 如今痕检科也在第一时间就做了对比,两人血型不同,也就是说凶手不可能是常平山。 “辛苦你们了!”肖卓对痕检科的同事道了谢之后将人送出了办公室。 王有志倒了杯水,走到调查板前细细看了一遍:“现在虽然有了证物,也提取到了凶手的血样,但是仍旧不好开展下去,如果照着小苏昨天的侧写来看,还是得从村里查起。” 方顺良:“但是村里少说得有一两百户村民,这得查到哪天去。” 肖卓将报告放到桌上:“如果侧写方向对的话,应该不会很难,都记下昨天苏璃的侧写内容,今天走访村民时多问问。” 二队人正要收拾东西离开时,李局出现将苏璃和肖卓喊去了办公室。 高进宝看着几人的背影,不解问道:“师父,李局喊肖队和璃姐干嘛?” 方顺良无语:“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苏璃那丫头,嘴叭叭的就会分析。” 另一边李局办公室。 李局让两人坐下,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苏璃:“提前转正给你批下来了,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了,切记行事作风上要对得起这身警服。” 苏璃讶异一瞬,接过档案袋:“好的,谢谢李局。” 李局给苏璃提转正的事情肖卓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看到结果下来他也没有什么意外。 “好好干!”李局对着苏璃又勉励了两句,之后问起了肖卓案子的进展情况。 肖卓将这两日案子的进展以及之后的打算都简单汇报了下,李局听完后露出赞赏之色。 “很好,你们二队如今办案不仅速度快,还越来越有条理性了,这个案子的困难性是很大的,如果有需要协调配合及时和我说,我来给你们支持。” 肖卓闻言立马起身:“多谢李局!” 李局摆摆手:“我刚看你们是要出去?” “对,准备照着苏璃的侧写看能不能初步划分些目标人物。” 李局点头:“那行,你们先去忙吧!需要帮忙再和我提。” 二队几人都站在走廊没有回办公室,高进宝更是时刻注意着李局办公室门的动静,所以两人一出来就收到了几人齐刷刷的目光。 等走到面前时高进宝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心,急匆匆开口问:“肖队,李局喊你们什么事啊?” 肖卓抬起下巴往苏璃方向示意了下:“你璃姐的提前转正申请批下来了。” 苏璃耳朵微热,平时高进宝喊她璃姐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在现代工作时间长了身边人也都是这样称呼,但现在从肖卓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莫名让她有些羞赧。 众人惊讶后纷纷都恭喜了两句,就连方顺良也难得说了两句好话。 “啥?苏璃提前转正了?”杜胜本来看二队人都聚集在走廊有些好奇,谁承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二队的谈话,王有志对他笑笑道:“对,小苏转正了!” 杜胜还想再开口问些什么,肖卓便打断道:“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走访调查并不顺利,村民们对接二连三的问话逐渐不耐烦起来,有的根本都不把话听完就以做事为由离开,所以一整天下来也没有什么进展。 二队几人站在村长院门前,等着村长取人员户籍信息拿回去查阅。 “璃姐那不是那天送水的大伯吗?” 苏璃顺着高进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人站在不远处往这边张望。 “徐老四?他来这里干啥?”村长媳妇也轻声嘀咕,然后对着不远处喊道:“徐老四,有啥事吗?” 徐老四见大家视线都转向他,神色慌张一瞬,然后憨笑回道:“俺刚除完草回来,怎么警察都在这里啊?是兴旺的案子有啥新的情况吗?” “没!哪能那么快。”村长媳妇回道。 “哦哦,那俺先回去了,你们忙你们忙......”他又对苏璃和高进宝笑了笑才扛起锄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肖卓:“这人你们认识?” 苏璃点头:“昨天走访时给我们送了水。” 村长媳妇眉毛一挑,声音都高了几分:“他还给你们送水了?” 苏璃不解她的惊讶的点,正要问时就听到方顺良在一旁说道:“欸?我今天在村西面好像也碰到他几次。” “西面?他家不是住在东面的吗?”高进宝奇怪。 苏璃望着徐老四离去的背影,声音还是冷冷淡淡,但唇角却勾了抹笑:“他好像对案子进展很感兴趣。” 高进宝:“他不是和徐兴旺家关系不错吗?” 村长媳妇闻言撇嘴吐槽:“他和徐兴旺关系不错?这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 肖卓眉心微微动了动,眸光流转闪过一抹亮色,问道:“这是怎么说?” “要说一年多前他们两家关系是不错,当时徐老四的儿子还被徐兴旺收做了学徒,但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两家就闹翻了。” “为什么闹翻?” “还不是徐老四的儿子不争气呗,他爹好不容易给他巴结的大腿没抱住,还没跟着徐兴旺学半年手艺就被赶走了,当时徐老四媳妇可是跑到徐兴旺家好一顿闹呢!” 二队众人眼色皆是一亮,肖卓继续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赶走他吗?” 村长媳妇害一声:“这谁知道,他们又没和别人说,不过俺猜肯定是因为徐东做事不老实吧!”徐东就是徐老四的儿子。 “你们不知道他这儿子平时就一个嘴会说,干活做事一点儿也不靠谱,也不知道徐老四这老实性子咋生出来个这孩子,没啥正形。” 方顺良看了眼苏璃,心底犹如打鼓,不会中了吧? 肖卓问:“徐东多大?” 村长媳妇想了一会:“多大?今年该28了吧!” 高进宝:“他有多高?” “哎哟那他个高的嘞,村里就没有比他个还高的,得有一米九还往上。” 方顺良倒抽一口凉气:“这几天怎么没有见过这人?他不在村里住吗?” 村长媳妇摇头:“搁县城呢,徐老四又托人给他找了个厨师学徒的活。” 二队几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一抹压不住的雀跃之色。 21 特大灭门案(7) “怎么样?”高进宝一上车肖卓就急忙问道。 “问到了!” 为避免打草惊蛇没有直接到徐老四家询问,只让高进宝去附近村民家打探,好在打听到了结果。 高进宝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之后用手腕擦了下嘴这才说道:“徐老四托他大舅哥找的关系,给徐东安排了帮厨的事,就在县里一家私房菜饭馆。” “走,现在过去!” 肖卓话落,刘明便启动了车子,直往云和县城赶去。 天色已经昏暗,街道上只有霓虹灯牌微弱的光亮,二队的车在这条街缓慢开着,转了两圈后终于看到了要找的那家饭馆。 王有志留在车上观察,刘明和方顺良去后巷那边,防止人从后巷跑了,所以只剩肖卓和高进宝带着苏璃去店里找人。 肖卓走在前面率先进入饭馆,甫一进入就直觉奇怪,店里只坐了两个顾客,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招待。 男孩刚擦完一张桌面,看到肖卓几人后立马跑过来,说话带着孩子童言稚气:“叔叔们好,可以坐在那里。”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苏璃之前被高进宝和肖卓挡住了身影,所以男孩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她,此时她出声说话才被男孩看到。 “啊?姐姐,我爸爸在后面炒菜呢!”和对肖卓的礼貌不同,男孩对着苏璃说话语气明显更加欢快。 肖卓扬起眉头,轻笑道:“能麻烦你去喊下你爸爸吗?我们找他有些事。” 男孩视线这才从苏璃那里转开,挠了挠头不解问:“您们不吃饭吗?” 肖卓摇头:“嗯,先不吃。” “好的,叔叔。”说完男孩就跑向后厨。 高进宝:“不是,这小孩子怎么喊璃姐是姐姐,喊我们就是叔叔啊?” 苏璃越过他们走到空桌旁坐下,缓慢道:“叔叔们,快来坐。” 肖卓、高进宝:“......” 好在没有等多久,男孩就将他爸爸带了出来,男人穿着围裙,光着头,手里还端着一份小炒放到了一位客人面前。 男人放好菜这才对着他儿子不高兴道:“诶诶?你老拽我干啥?” 小男孩手一指:“姐姐找你!” “啥姐姐?”男人嘀咕着,不耐烦的看向小男孩手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店里又多了几人。 他赶忙上前招呼道:“不好意思啊!店里人不够有点忙不开,几位是想吃点什么?”男人说完还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苏璃闻言秀眉轻皱,肖卓语气也带起了凝重:“人不够?徐东不是在你这里做事吗?怎么不见他人?” 男人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了:“唉,别提了,这个徐东太不靠谱了,三天两头说不来就不来,他自己这样就算了,现在把我家烧菜师傅也带的不见影了,我这都几天没见到人了。” 这时旁边的一位刚吃好的客人听到后惊讶道:“老张不来了吗?我还怪喜欢他做的红烧肉。” 男人立马转身回道:“来的来的,估计过两天就来了。” 客人这才结了帐离开了。 肖卓和苏璃对视一眼,面色都不太好,男人送完客人又回来问道:“几位是不吃饭吗?” 肖卓掏出了证件:“我们是警察。” “警...警察?我,我这没犯啥事啊?”男人先是震惊然后又奇怪道。 “没事,我们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配合回答下。”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好好...你,您问!” 肖卓将证件放回外套口袋里,问道:“徐东是什么时候到你这里工作的?” 男人回想了一瞬,答道:“去年快年底的时候,当时店里太忙了,就想着招个人,正好徐东他舅和我认识,就给我介绍了他,当时看着还挺像个做事的人,谁知道没过多久就变了样。” 肖卓颔首继续问道:“那他是从哪天起没有再来店里了?” “几天前吧,7号还是8号我记不清了,反正好多天了。” “他那么多天没来你不奇怪吗?” “不奇怪啊!他经常这样,而且我也懒得管他了,准备重新招个人,就是这次不知道咋回事,老张也好几天没来了。” 苏璃在一旁开口:“老张是?” 小男孩抢答道:“姐姐,张叔是我们家烧菜师傅!” 男人拍向男孩的后脑勺:“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搁这捣乱。” 男孩瘪了瘪嘴,还看了苏璃一眼:“我没捣乱.....” 苏璃笑道:“没事,他挺乖的。” 男孩见苏璃帮他说话,立马收起了委屈的神色,笑的露出一排小牙,高进宝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 男人了解自家这小儿子的德行,也懒得说他只对着苏璃三人继续回道:“对,老张是店里的师傅,在我这做了好多年了。” 说完又迟疑问道:“警官,你们是找徐东还是找老张啊?” 肖卓缓声道:“本来是找徐东的,现在看来...可能两个人都需要找。” 男人不太明白,一脸疑惑的看着肖卓。 “老张平时人怎么样?” “老张人挺好的啊!平时话不多但做事踏实,就有点小毛病,喜欢偷懒,不过这些又没什么关系,只要活做好了就行,而且他手艺确实还不错。” “他和徐东关系如何?” “说到这个我就气,也不知道老张这老实性子怎么和他处到一起,本来是给他找个帮工,他竟然还给收成了徒弟,我看这次老张几天没来,估计也是他在里面掺和的。” 苏璃不冷不热道:“他若真是个老实的,和徐东是混不到一起去的,他几天没来了?” “什么?”男人没听懂苏璃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是回答了她后面的问题:“和徐东一样,也四五天了。” 苏璃点头:“他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他不在家,我去过几次了都没见到人。” “他没有其他家人吗?” “没有,他一直没成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生活。” “那你把他家地址写给我们。” 男人转身回了柜台拿了一张点菜单,一边写着一边问道:“警官是出了啥事吗?咋还找老张啊?不会是徐东干了啥不好的事连累了老张吧?” 肖卓接过男人写的地址:“没事,如果他们回来或者和你联系,记得及时通知我们。” 三人出饭店时,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肖卓给方顺良传呼机传了讯息便带着苏璃和高进宝先上了车。 没一会刘明和方顺良也从后巷回来了,肖卓等人到齐后将刚刚在店里的情况基本说了一遍。 方顺良听完后问道:“难不成另一个凶手是这个老张?” 苏璃提醒道:“嫌疑人!只能说这两人有重大嫌疑,没有完全确定走完流程之前,最好还是称为嫌疑人。” 方顺良:“啧!就你毛病多,行行,嫌疑人嫌疑人,那现在做什么?要去趟老张家吗?” “先去那......” “咕咕咕......”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打断了肖卓的话。 车里几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高进宝,高进宝红着脸捂着肚子羞涩道:“有...有点饿了。” 王有志方顺良几人都笑了起来,王有志更是调侃道:“要不还是买点吃的吧,可别饿了咱这活宝。” 高进宝咧开嘴不好意思笑着,肖卓也带着笑意对刘明说道:“还是往纸上的地址走,那边方向有家卖烧饼的,等下从那买几个饼。” 刘明应了声便启动了车子,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肖卓喊了停,自己下了车走向了一间昏暗小铺。 刚站定小铺里就走出一位年纪看起来35岁左右的女人,她看到肖卓先是有些意外然后立马带着笑和他说话。 高进宝从车里探出头一边看一边还好奇的说着:“肖队好像和老板认识哎!” 王有志闻言也有些好奇也看向小铺前的人,这一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平日时常挂着笑意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另一边女人和肖卓打了招呼后,便把刚才肖卓买好的饼重新放进烤炉里加热,等待的时间里和肖卓聊了起来。 “小卓,你今天怎么往这边来了?还是这个时间。” “有点事。”肖卓话依旧不是很多。 女人像是很清楚他的性格,也没有再问,将加热好的烧饼一个个装好:“只吃这个不太行,会比较干,你等下我给你拿几瓶喝的。” “不用麻烦,车里有。” 女人步子顿在原地,回身笑道:“那行,你呀!到饭点了要记得吃饭,当初老关也是......” 女人突然止住了话头,神色有些黯淡,交代着:“还是要注意身体......” 肖卓眼底多了些隐隐的担忧,他取过装好的烧饼,将钱放到了桌子上,声音带着哑意:“好,你也多保重身体,店就别开太晚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女人看到桌上的钱,拿起追了出去:“小卓,不用,再说要不了这么多!” 肖卓没有回身只摆摆手继续往前走着,女人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回了铺里。 肖卓上车后将烧饼递给了高进宝,让他给大家分一下,苏璃也跟着大家拿了一个烧饼默默的啃着,唯有王有志摇头拒绝了。 高进宝惊讶:“王叔,你不吃吗?” 王有志冷淡道:“嗯,我不饿,你们吃吧!”说完闭上了眼睛假寐。 车里几人都有些不解,肖卓更是在王有志话落后身子一滞,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王有志,眉头深深地皱成一团。 苏璃注意到王有志和肖卓的异样,眼神闪了闪,眸子在两人之间流转了几圈,最后又看向不远处那亮着微光的小铺。 22 特大灭门案(8) 车子很快在一条暗巷口停了下来,高进宝拿着手电筒给大家照路。 穿过阴暗破旧的巷子到了一排居民区,这个居民区处处透漏着败落。 拥挤的排屋纵横交错着,大多数住户将厨房支在了屋外廊前。 他们几人对于这里的住户来说,就像是一个外来的侵入者,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从一踏进居民区就从四面八方接收到各种或好奇或麻木的视线。 这里的门牌号不太好辨认,肖卓只好走在前方细细地数着,许久后终于在一户锈掉了漆的铁门前停下。 肖卓打灯看了下门锁,是一把很普通的挂锁,附近环境不好,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显而易见老张这几天没有回来过。 众人四下散开想寻找些有用的东西,苏璃也举着一把手电筒走到窗台前往屋内观察,窗台玻璃上有一层污垢遮挡视线,很难看到房间内是什么情况。 “你们是谁啊?在老张屋前干什么?”邻居一老太太走出房门看向几人大声呵问道。 苏璃转身看向她:“奶奶,我们是警察。” “警察?”老太太嘴角往下一拉:“这死老张又干了啥事,都把警察招过来了。” 苏璃闻言眉心微动,走上前问道:“奶奶,这几天你有看到老张吗?” 老太太满脸掩不住的嫌弃:“没有,他房租都拖了我快一个月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找人把他东西都丢出去,一天天的都是些啥人!” “他不是有工作吗?怎么还会欠您房租?” “那点工资够他造的?一有点钱就跑去赌!诺...” 老太太指向老张门口墙面一块有刀砍痕迹的红砖:“我这墙都被之前来催债的人砍坏了,让他修,结果到现在还没修!” 苏璃看向肖卓,肖卓问道:“那您知道他平时都在哪里赌博吗?” 老太太摇头:“这我哪知道,你们要是找到他了,让他赶紧把房租给我送来。” 肖卓思索几秒又问道:“奶奶,你有这房子的钥匙吗?” “我哪还有?不给他了吗?”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家房门。 苏璃听出肖卓是想要进屋查看之意,问道:“还没有开搜查令吧?” 方顺良从胳膊下的挎包里取出一张搜查令然后拿出笔刷刷写了一会,得意道:“这不就有了?” “可是没钥匙啊?要破门吗?”高进宝问。 苏璃视线在房前扫视了几圈,视线一一滑过窗台上的砖块,门廊下的房顶,最后停在房前一口废弃小水缸上。 她走到水缸前,手执手电筒细细看了半晌,之后蹲下身摸索片刻。 “找到了!” 肖卓诧异一瞬又感叹于她的机敏,夸赞道:“做的不错。” 而二队其他人在惊讶之后,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心态,苏璃的这些高光对他们来说越来越见怪不怪了。 肖卓接过钥匙打开了房门,一阵垃圾场般恶臭的味道铺面而来,在房门前站着的几人虽然及时屏住了呼吸,还是被这味道冲的直犯恶心。 方顺良借着肖卓手电筒的光线往里看了一眼,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 捂着口鼻道:“这人也太脏了吧!就这还能做厨师?” 高进宝也是在一旁附和:“是啊!这不是饭店老板说的有点懒吧,这应该是非常懒了!” 在众人视角下老张的房子堪比一个小型垃圾场,里面散落着各种生活垃圾,油垢极重的家具,黑的包浆的被褥以及桌面上没有收拾起来还留有食物残羹的餐具。 房内基本没有下脚的地方,脏污满面,苍蝇感受到光亮此时也是到处飞着。 苏璃没有说话,跟着肖卓率先踏进了房间,她从包里取出一副手套带上,之后便开始翻看着房间内的物品。 方顺良几人见状也不再吐槽,跟着一起勘查房间。 细致翻查了大约半小时,找到了老张和几个赌场签下的欠条,以及一张印有前段时间银行抢劫案新闻的报纸。 二队几人回到车上讨论了起来。 方顺良:“我看和徐东一起犯案的人就是老张没跑了,他欠了赌场的钱,又看到了抢劫案的新闻,所以萌生了抢劫的想法。” 肖卓点头:“这有可能是他的动机。” 苏璃:“可是如果抢钱是动机的话,那剩下的1100元现金为什么不取走?” 高进宝:“假如老张是为了钱,那徐东是为了什么?就因为徐兴旺不再教他木工活?” 肖卓:“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我们目前查的这一切都只是依据苏璃的侧写,并没实际的证据,所以即使找到了两人,也很难让他们认罪。” “而且他俩如果已经坐车跑了的话,四天时间足够他俩跑到天南地北了。” 案子看起来已经是有了目标,但还是让大家一筹莫展。 一片沉闷中苏璃轻声道:“看来,还是要找李局帮忙了!” 第二天一早,李局一出现,苏璃和肖卓就跟了上去。 “怎么?”李局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整理着衬衫的袖口:“你俩找我有事?” 苏璃眼神示意肖卓来说,肖卓:“李局,省里有没有那个dna检测?” 李局蹙眉:“啥dna?” “就是那个脱...脱氧核...核......还是你来说吧!”肖卓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名称,放弃让苏璃去解释。 “脱氧核糖核酸,也可以称为dna,它能从人体血液、皮肤、唾液、头发或者其它组织中分离出,每个人的dna基本都是独一无二的,可以用来鉴别嫌疑人。” 现阶段他们既然已经拥有了嫌疑人的血样,可以再抽取徐老四的血样与其鉴定,如果能甄别出两人是父子关系的话,就可以确定凶手的确是徐东。 这样一来他们也可以向警局申请,让其他地方警局协查是否有徐东及老张的踪迹。 肖卓又和李局补充了案子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他们的想法。 李局听完后大概理解了他们的意思,笑道:“昨天才和你们说需要帮助来找我,没想到今天就找来了,行,我来打个电话问问省里有没有这项技术,不过我是没听说过。” 李局对于他们来提帮助的方式很满意,不是只把问题丢出来给他,而是带着解决方法来让帮忙。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技术,昨天听苏璃说过之后还觉得很意外,之后找京市朋友咨询了下,才发现现在真有这技术,而且在京市已经运用了两三年了。” 李局听了肖卓的话看向苏璃感叹道:“所以我说警局还是需要像苏璃这样的新鲜血液。” …… 李局挂断电话后抬眼就看到肖卓和苏璃都瞪着两双大眼期待地望着他,笑着说:“成了,让你们赶上了,前两个月省里刚引进!” 肖卓闻言松了一口气,和李局告别后就带着苏璃和技术人员往徐老四家赶去,而队里其他人一早就被肖卓安排去找老张赌钱的地方。 到徐老四家时,他家人正好都还未外出,见到来找他们的警员,徐老四紧张地吞咽下口水:“警官,这,这是要做啥?” 肖卓让技术人员先准备抽血的器材,之后对徐老四开口:“需要你配合抽取血样做个检测。” 语气不温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完技术人员就走上前。 徐老四看到越来越近的技术人员,神色慌张:“咋还要抽俺的血啊?” 肖卓眼神示意两个警员稍微限制了徐老四的行动,说道:“我们怀疑徐兴旺一家的死和徐东有关系,也已经提取到了嫌疑人的血样,现在找不到徐东,就麻烦你们配合协助检测。” 徐老四听后整个人僵在原地,等技术人员抽取完血样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院门传来,众人回头看,只见一位年轻的女人正呆呆地站在门口,她身后绑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面前是翻掉的水盆和散落的湿衣服。 女人不可置信,声音因惊惧尖细了几分:“啥?爹,他们在说啥?是东子杀了徐叔一家?” 徐老四没有回答,只灰败的站在那里。 “爹,你说话啊!真是东子做的吗?他不是在县里做事吗?” “叫叫叫!叫什么?他们在放屁,东子咋会干这事?看好孩子到屋里去。” 徐老四媳妇从震惊中回神,听到儿媳妇的话后对她凶道。 年轻女人被婆母凶的一抖,虽然还想问但又像是害怕婆母只能蹲下身捡起衣服往屋里去。 “等一下!” 苏璃看了半晌突然出声,院里人都有些不明的看着她。 “这是徐东的孩子吗?”她问道。 年轻女人颤了下退后了两步,戒备看着苏璃。 苏璃靠近肖卓,低声道:“再提取一份徐东孩子的样本吧!” 现在的dna技术还不完善,多一份样本就多一份保险。 苏璃和他简单说了下想法,肖卓思索片刻后便对技术人员交代了下去。 因为肖卓几人沟通时声音比较小,徐家人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所以徐老四媳妇看到走向儿媳妇和孙子的技术人员时,立马撒泼了起来。 她冲上前阻拦将技术人员差点推到:“做啥子?你们要做啥子?不要碰我孙子。” 小孩子被奶奶的尖叫吓得大哭了起来,徐东媳妇只好将他从身后挪到身前怀里安抚着。 苏璃见她情绪比较激动,只让她先冷静下,对着徐东媳妇道:“我们只需要采集孩子左手无名指指端内血液,不会对孩子造成伤害。” 徐东媳妇见警方态度很是坚决,最后还是同意。 苏璃点头,技术人员待徐东媳妇哄好孩子后才上前,快速采集好血样。 23 特大灭门案(9) dna鉴定结果需要几天时间,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二队众人通过老张的欠条查探宁海市的赌场情况。 打击掉两个老张经常去的小赌场,收获颇丰。 苏璃则请了一天假带着礼物跟着苏衡前往祁家,一进门就被祁外婆拉过去说了好一会话。 直到祁外婆有些乏了回房休息,陈云才找到空隙和苏璃说说话。 “小璃,之前让小衡带给你的护肤品用着怎么样?” “好用的,谢谢舅妈。” 陈云手一摆:“我自己用着感觉也很不错,现在基本都谈好了,准备下个月就进商场。” “舅妈,你是拿的代理权吗?” 陈云疑惑:“代理?我只是和他们谈了合作取货。” “这个牌子目前还没有在国内出现,它在国外无论品质还是知名度都不错,我觉得舅妈你既然已经决定引进这个产品,那倒不如把国内的代理权拿到手。” “之后可以继续引进原材料技术,将加工厂开在国内,这样也会省去不少麻烦。” 陈云被她说的有些心动,但还是有自己的顾虑:“可是这个牌子产品并不便宜,我直接接代理,万一不好卖怎么办?” “是这样,会有一定风险,但是国内这些年经济发展越来越快,长久来看经济形势是可以支撑住这个购买力。” 苏衡从祁建宁书房出来,就听到苏璃的话,笑道:“你还懂分析经济形势了?你不是天天研究怎么缉凶探案吗?” 苏璃喝了口水,淡定道:“略懂略懂!” 苏衡嗤笑:“略懂啊!那我问你,房地产这行你觉得值得投资吗?” 苏璃眼睛一亮:“值得啊!哥你要做房产了?” 手拿未来剧本的苏璃根本不需要过多分析,都知道这是一个不用纠结的行业。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沉吟道:“如果是琼州和北海的话就算了。” 苏衡闻言挑眉正要说些什么,结果就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为什么琼州、北海就算了?”祁建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苏璃站起身打招呼:“舅舅。” 祁建宁颔首,从楼上走下来坐在沙发上继续问道:“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 苏璃内心感叹,她这个半吊子就不该乱说话,舞到了正经商人面前。 她整理了思路分析道:“在那里房屋的市场价格严重背离了市场价值,金融政策太宽松,再加上过度放贷行为,供求结构已经不合理了,长此以往下去,很难不会出现问题。” 末了又补充道:“我也不懂这个,随便说的。” 祁建宁听完后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苏璃的目光中带了些赞赏。 “好了好了,爸爸你们别再说这个了,方姨喊我们吃饭了。” 方姨是祁家请来帮忙打理家务照顾祁外婆的阿姨,祁蓉听着几人说话只觉无趣,恰好方姨告知大家已经做好了饭,她便催促大家往餐厅去。 祁蓉动作快,率先跑过去帮忙端起了盘子,苏璃见状也赶忙到厨房帮忙。 刚进去就听到祁蓉对方姨说道:“方姨,下次灶火不用了要及时关掉,不然万一失火的话很吓人的,我们学校有栋楼前两天就烧起来了。” 说完后她像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打了个寒颤:“太恐怖了。” “好好,我下次记得。” 祁蓉听到方姨的保证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端起盘子就要往外走,苏璃好奇问道:“你们学校失火了?有人受伤吗?” 祁蓉:“对啊,有一个男生,当时整栋楼就他一个人在天台睡觉,火起来的时候他跳到了树上缓冲了下才摔下来,好在楼层也不高,也就摔断了右臂。” 苏璃听到人还好便不再问,跟着祁蓉端起了盘子。 ...... 几天时间过去了,终于等到了dna鉴定报告,肖卓将装有报告的档案袋交给了苏璃。 众人眼巴巴的等着苏璃拆报告,但她动作不急不缓看的其他人都着急起来。 其实苏璃拆档案的速度和平常一样并不慢,但大家都太心急结果,因此她这如常的动作落在他们眼里就相当缓慢了。 方顺良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快点啊!你大姑娘上花轿啊!磨磨唧唧的!” 苏璃:“......” 她额角抽搐两下,还是想起了肖卓的话,最后忍住了怼回去的心思。 档案里的报告有两份,苏璃先拿出一份看着,只见她先是吃惊之后面色沉了下来,直接翻到了最后看到结果后眉头更是深深地锁了起来。 肖卓几人实在是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都将头凑过来想要看一眼报告。 苏璃没管他们将第一份报告放在了桌上又取出另一份报告,这次她虽然松了一口气,但面色却更奇怪了,眉头挑的老高,一脸复杂。 方顺良看着她脸色变来变去,实在是好奇:“不是,这结果是啥啊?你到底看出了什么,这脸变得都能去唱大戏了。” 苏璃一脸无语地看向方顺良,他应激反应一般指着苏璃手里的报告叫道:“不要说我,说它!” 苏璃拿起第一份报告:“这一份是徐老四和嫌疑人的鉴定结果,显示是不符合亲生关系。” 又举起另一份报告:“这一份是嫌疑人和徐老四孙子的鉴定结果,显示符合亲生关系,支持嫌疑人是徐老四孙子的生物学父亲。” “???”大家都是一脸问号。 王有志问道:“小苏,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嫌疑人是徐老四孙子的父亲,但不是徐老四的儿子!” 众人:听完更迷惑了。 苏璃看到他们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笑着轻声吐槽:“你们这表情也不比我好哪去啊!” 高进宝挠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报告不会出问题了吧,怎么徐老四孙子的爹不是徐老四的儿子呢?” 方顺良一脸黑线:“你搁这说啥绕口令呢,这不很简单嘛,要么徐老四媳妇偷人了,徐东不是徐老四儿子,要么徐东媳妇偷人了,小娃娃不是徐东的。” 高进宝更呆了:“那这嫌疑人到底还是不是徐东啊?” 肖卓先反应过来:“是徐东!徐老四的反应骗不了人,只是他应该做梦都想不到徐东竟然不是他的孩子。” 又侧首看向苏璃,眼中炽热逐渐聚集成一簇强烈的光,庆幸道:“幸好你让技术多取了一份样本!” 苏璃:“......”其实她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有了结果后肖卓便准备去联系附近省市的警方协查找人,被苏璃拦了下来。 苏璃提议道:“可以先和徐老四谈一下,他竟然知道徐东他们犯的事,或许也会知道徐东他们是往哪个地方逃了。” 肖卓立马让方顺良带人将徐老四带到警局。 审讯室里,无论肖卓说什么,徐老四都是沉默对待。 苏璃看出他是打算对徐东包庇到底,即使警方已经查出凶手是徐东了,只要还没抓到人,他就不会主动对警方交代徐东两人的动向。 肖卓和苏璃对视一眼,苏璃接收到肖卓的意思,从文件夹里拿出鉴定报告。 “大伯,您识字吗?”苏璃对徐老四温声问道。 徐老四这才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眸子看着苏璃,无力地摇了摇头。 苏璃抿唇道:“那我告诉你吧!” 她举起徐东和孩子的那份鉴定报告:“这是嫌疑人和您孙子的dna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两人为父子关系。” 徐老四平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苏璃拿起另一份报告:“这是嫌疑人和您的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两人不符合亲生关系......” 徐老四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疑惑大于震惊,他开口,声音糙的像含了满口沙砾:“这是啥意思?” 肖卓接话道:“意思是徐东,他不是...您的孩子。” 徐老四双眼越瞪越大,他像是没听懂肖卓的话,自己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东子,不是,不是俺的...孩子?” 肖卓点头。 徐老四眼眶逐渐湿润,他浑身颤抖,大口大口粗喘着气:“俺,俺养了东子28年,俺看着他生下来,从那么小点点长到这么大,他咋可能不是俺的孩子......” 肖卓:“鉴定结果是没有问题的,您确实不是他的父亲。” 徐老四身体向后瘫倒在椅背上,苏璃看着他佝偻塌下的肩背,又想起前几天在村里那个步履矫健还算硬朗的身体,久久未出一言。 肖卓沉重开口:“所以你还要为了包庇他继续错误下去吗?大伯,他不是犯了一个小错,他是杀了人,徐兴旺一家无论老幼都没有放过,你不能让他在外面继续犯错了。” 徐老四半晌也没出声,就在肖卓快要放弃之际,他终于哑着声音开口:“上泉...他在上泉......” 说完之后徐老四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哭声充斥着整个审讯室,眼泪顺着脸上沟壑一缕缕滑落,布满双茧的大手无力地扶着额头,由内向外地绝望感萦绕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