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 第一章 婚事换大礼 “我不活了,这让我怎么活……” 女子尖利的哭叫声像是扯成一根长线,扰得秦鸢眉头微蹙,不悦地睁开双眼。 正要发作,却被映入眼帘的拔步床上半旧雨过天晴色纱帐惊住了。 她不过是在相府书房的沉香榻上打了个盹,一睁眼却在这简陋的床上。 “小姐醒了?” 秦鸢闻声转头,就见年轻了十几岁的红叶一脸烦忧地站在眼前。 这可真是奇了。 她还没说话,“吱呀”一声,早就死了的翠茗跑了进来,哭丧着脸,哽咽地冲着她道:“我们小姐真是命苦,好端端的婚事就要没了。夫人说要让林姑爷娶了二小姐。” 红叶的脸倏地垮了下来:“二小姐去个赏花宴也能落水,边上那么多的婆子丫鬟都不救她,倒是被林姑爷救了,真真让奴婢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大小姐可怎么办?这本来还有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秦鸢恍神半晌,才明白过来,她重生了,她的嫡妹也重生了,还重生的比她早。 前世她称病躲在家中绣嫁衣,嫡妹秦婉去了赏花宴,回来后喜不自胜,来她房中夸耀未来妹婿顾侯爷不仅能征善战,还长的俊美不凡,又深得皇上宠幸,侯府泼天富贵如烈火烹油。 而她的夫婿林子奇出身寒门,家中只一个寡母,求学时还要来秦家打秋风,自古有云出嫁从夫,婚后她们姐妹二人的地位就更是云泥之别了。 这话惹得红叶记了一辈子,时不时拿出来说嘴,全因她们姐妹二人后来的确是如云泥之别。 不过她是那天上云,而秦婉是那地上泥。 前世她和林子奇成婚后,林子奇中了二甲第七名,先做了庶吉士,后又入翰林,做了翰林侍讲,在圣上面前行走,露了脸面,又被外调在江西、苏杭等地从县令做起,十年不到便成了外放的大员,期间立了几件深得帝心的大功,得圣人朱笔亲批选入内阁拜相,她也跟着夫贵妻荣。 人人都尊称她一声林相夫人,可谓是尊贵之极。 而秦婉风光大嫁后,却和顾侯爷因一名爱妾成了怨偶,夫妻反目成仇。顾侯爷和爱妾关起门来过恩爱日子,秦婉在主院终日以泪洗面,又生不出孩子来,天天念佛烧香,几近疯魔。 嫡母还曾登门相求,让她用林相夫人的身份去侯府给秦婉撑腰,好好弹压一番那个嚣张的妾室。 当时正逢节下,她忙着操持相府中馈,抽不出空来,没过几日,秦婉因着场风寒就暴毙了,死后也未曾见顾侯爷掉两滴泪,丧事办得潦草极了。 秦鸢轻嗤一声。 重来一世,秦婉还是这么不知所谓,竟想抢了她的婚事。 秦婉是嫡女,只有秦婉不要的才轮得到她,她得早些打算。 “扶我起来罢。” 红叶红着眼睛过来扶她下床,环顾四周,习惯了相府的奢华,看着光秃秃雪洞似的闺房,秦鸢有些不适。 人就是这般,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她看向柔弱白嫩如水葱的手指,又心中欢喜,这正是她最好的年华。 秦鸢淡声道:“拿镜子来。” 翠茗赶忙端了镜子来。 镜中映出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明艳动人,她来不及细看,匆匆在面上打了层白粉,又换了身半旧的衣裳,整个人瞧着顿时憔悴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嫡母崔氏就派了人来唤她去前厅。 传话的婆子眼露怜悯,道:“夫人有事寻大小姐过去说话。” 红叶塞给婆子一个小荷包,婆子又添了句:“大人也在。” 秦鸢点头谢过,扶着两个丫鬟,脚步虚浮地到了前厅。 厅中,父亲和嫡母坐在上首,弟弟秦恒和秦婉坐在两旁。 秦婉一见她入内,就白着脸儿,红着眼睛扑到近前,嘶声哭道:“姐姐,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 “妹妹这是怎么了?”秦鸢还未及和父母见礼,就哆嗦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轻声问:“你究竟做了什么,要让我杀了你?” 秦婉捂着脸哭个不停,几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嫡母目光不善,显见是恨她的话让爱女难堪。 最终还是弟弟秦恒硬声道:“大姐,二姐今天被人推到了池子里,是大姐夫把她救起来的,当时围了好多人看。二姐夫也看见了。” 几句话也就将该说的都说了。 秦鸢木着脸,两只眼呆呆的,像是被吓得不轻。 嫡母崔氏皱着眉心,成了一个”川“字,厉声说:“婉儿也是被人害成这样,如今,只有让婉儿和林子奇成亲了,方能压住风言风语,不然秦家女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话音未落,秦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姐姐,我,我如今这个样子,除了嫁给林大哥,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就行行好,成全我们吧。” 前世的秦婉何等骄纵,哪里有这般小妾争宠的做派,秦鸢忍不住抖了抖。 她想要扶起秦婉,秦婉却跪着不动,口口声声道:“姐姐还没原谅我呢,我害得姐姐不能嫁给林大哥,姐姐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就算是跪死在姐姐面前也不算什么。” 弟弟秦恒疾步上前拽起秦婉,嘎着嗓子,不满道:“你是嫡她是庶,你又没故意害她,为什么要跪着求她?” 秦鸢:“……” 秦婉失声恸哭。 父亲叹口气,道:“鸢儿,如今木已成舟,若是婉儿不和林子奇成亲,就只有将她送到庙里去做姑子了。” 嫡母以情动人:“你和婉儿一起长大,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的亲妹妹去做姑子,在青灯古佛前过一世么?” “那女儿该怎么办?”秦鸢泣道:“女儿又做错了什么?妹妹待嫁不好好在府中准备嫁妆,却要去什么赏花宴,她出了事,就要退我的婚事。” 秦婉又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赏花宴上着了别人的道,你们不要怪姐姐。” 弟弟秦恒大怒,道:“难道不该你退婚事?二姐是嫡女,本要嫁入定北候府做侯夫人的,她已经够难过了,你是大姐,为何不为二姐想想?” 秦鸢也哭:“林子奇和我退婚,我还有什么名声?你也说了,我是个庶女,这样还能嫁……” 秦恒打断她的话,道:“难道大姐要看着秦府蒙上污名?你是大姐,总该为父母分忧才是。” 秦婉在一旁抽泣:“我,我还是死了的好。” 嫡母揽秦婉入怀,为她拭泪,道:“胡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又瞪了眼秦鸢,恨恨道:“为娘自会为你做主。” 这是要硬来了。 秦鸢索性对着父亲哭喊:“不如我死了给妹妹让位,倒也干净,也算是还了父母养育之恩。” 说完便要朝柱子撞去,红叶和翠茗赶忙紧紧将她拦腰抱住,三人哭成一团。 秦婉也跟着放声大哭。 “够了,都给我住口,”父亲怒道:“被外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厅中便只余两个女孩儿轻轻的啜泣声。 半晌,父亲叹气:“鸢儿,为父身为国子监祭酒,乃是朝廷命官,岂有为了二女儿的亲事逼死大女儿之理,这事的确委屈了你……你生母陈姨娘是良妾,为父做主将你记在夫人名下,日后也好议亲。” 嫡母脸色微变,对上父亲投来的冷冰冰的视线,又垂下眼轻抚怀中的秦婉。 秦鸢不做声。 前世她都贵为丞相夫人了,庶女的身份还经常会被人说嘴,秦婉这么一折腾,竟让她得了这份好处。 其实不再嫁给林子奇过操劳磋磨的日子也好。 但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她。 她总得看看他们还能给点什么。 秦恒阴阳怪气地道:“恭喜大姐成了嫡女,不过弟弟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吧。” “你给我闭嘴,”叱骂完秦恒,父亲又加了点:“鸢儿,为父在门生中再寻摸个好的给你,嫁妆也再添些。” 秦鸢勉强地道:“做姐姐的总不能看着妹妹去死,只是……我的婚事不能因为妹妹要嫁人就草草定下……” “女儿只管放心,总要让你点头才好,绝不会将你胡乱许人。” 秦鸢这才低声道:“那就多谢父亲了。” 如了愿的秦婉,止住了哭声,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恶意,道:“多谢姐姐成全。父亲为何不问问侯爷是否愿意换亲,外人只知道定北候和我家结了亲事,又不知是和哪个女儿定的亲事。” 第二章 你和我姐姐在做什么 秦鸢见父亲若有所思,便知他已动心。 果然父亲定了话:“明日就开祠堂,将鸢儿记在夫人名下,我再舍了老脸和顾府商议便是。” 嫡母一脸的不以为然,但也知道他舍不得定北候这门好婚事,忍住了不去扫兴。 秦恒则不屑地“啧”了一声。 秦鸢没做理会,带着丫鬟们告退,回了自个的院子。 红叶怒道:“大人的心真是偏到咯吱窝去了,难道就不能将二小姐远嫁了?偏偏要来祸害小姐的婚事。” 翠茗担心的厉害:“小姐在林公子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都白费了,也不知道月老给小姐牵的红线在谁身上。” 秦鸢慢腾腾洗净脸上的白粉,露出一张芙蓉面。 已经许久没见到这么好看的自己了。 重来一世,这操劳憋屈的日子就让给秦婉吧。 她慢条斯理地轻哼了一声,“在定北候身上呗。” 两个丫鬟并不敢信。 定北候顾靖晖战功累累,简在帝心,能看上秦婉,都是因为顾老夫人觉得顾府几代都上战场杀敌,日子过的太苦,想寻个书香门第人家的女儿改换门庭。 二小姐秦婉是嫡女,生母崔氏是清河崔氏大族的旁支,父亲是国子监祭酒,门下学生众多,虽然两家门第相差甚远,这门婚事也定了下来。 而大小姐秦鸢的生母陈氏是良妾,祖上是太医院的太医,因犯了事被削为民,陈氏的嫁妆微薄,传到她手中也剩不下什么。 怎么看,定北候也不会和大小姐定下婚事。 秦鸢淡然地该吃吃,该睡睡。 倒是红叶和绿茗愁的厉害,四处打听消息,秦鸢看在眼里,也不管她们。 第二日,秦鸢就被登了家谱,记在了嫡母崔氏的名下。 林子奇前来退婚书,接着和秦婉交换了信物。 秦鸢避嫌,没到前厅去,只拿着团扇在亭子里歇着。 京城地界寸土寸金,秦府不大,只能在螺蛳壳中做道场,秦鸢不愿呆在狭小简陋的闺房里,就只能窝在亭子里吹风。 坐了没多久,便被林子奇寻到了,他言语缱绻:“我就知道鸢儿你会在这里。” 秦鸢用团扇半掩着面,蛾眉轻皱,打量着前世的夫君。 如今的林子奇还没有发福,脸庞清瘦,许是因着前来定亲的缘故,穿了件新做的青色长衫,倒也儒雅清俊。 秦鸢正色肃声道:“林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林子奇已经和秦婉定亲,她就要避嫌了。 好在当年她和林子奇相处时,十分谨慎,送的不过是些炭火、汤水点心之类的东西,两人经常能在秦府见面,未曾通过书信。虽然曾帮林子奇抄过几篇策论文章,落在别人手中,也说不出什么。 见秦鸢避而远之的样子,林子奇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叹道:“鸢儿,我……我也是情非得已,你,你莫要怪我。” 十几年夫妻,秦鸢当然知道林子奇是什么人。 秦婉想嫁给他,林子奇没有不应的,毕竟秦婉是嫡女,清河崔氏是世族,家底雄厚。 当年她能走近他,与他结下婚约,也是因着秦婉瞧不上他。 否则嫡母哪里容得下她为自己精心谋划。 秦鸢隔着团扇,轻声道:“林公子请慎言,你如今是我的妹夫,过往前尘,不提也罢。” 她想离开,却被林子奇拦着。 “林公子,请自重。” 秦鸢想走,秦婉却急急撵了进来,一脸不喜,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姐姐竟然在这里,不知你和林大哥在说些什么,能让妹妹听听吗?” 说着,一只手还扯上了林子奇的袖子。 秦鸢顿足,放下手中的团扇,露出一张动人的娇颜来,轻笑道:“妹妹担心什么,是你的谁也抢不去,林公子不过和我道歉罢了,他如今已是我的妹夫,我也是读过书的女子,知道礼义廉耻,难道还会抢妹夫不成?” 抢了姐夫的秦婉羞怒地说不出话。 “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两位了,告辞。” 秦鸢扬长而去。 身后,林子奇的视线如影随形,让她觉得十分不适。 接着就听见秦婉娇声道:“林大哥,姐姐就要嫁入定北侯府了,眼中哪里还有你我,只有我对林大哥一片真心,这么好的婚事都不要,也非要和你成亲。” 很好! 秦鸢握紧了手中的团扇。 昨日秦婉落水,果然是和林子奇提前打过商量的。 秦婉这个恶毒的蠢货。 为了和她对换亲事,完全不顾自个和秦家的名声,日后有得是苦头吃。 看着秦鸢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二门处,林子奇心中怅然若失,他低下头,问陆婉:“你姐姐要嫁入定北候府?” 秦婉言之凿凿,“我不嫁入定北候府,自然姐姐就要嫁进去了。” 林子奇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笑着道:“定北候难道还认定了要娶秦家女不成?秦鸢她和你身份又不同。” 这话轻而易举就让秦婉高兴起来,之前的那点子介意消失不见,娇笑着道:“我娘因着我们的缘故,自觉对她有愧,怕她日后不好婚嫁,已经决定将她认在名下做嫡女了。” “秦夫人真是心慈,能这般对待你姐姐,想来以后你也会是位大度的好妻子。” “那是自然,林大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自然是夫唱妇随。” 林子奇眉开眼笑。 虽然不明白,素来眼高于顶的秦婉为何突然对他情根深种,软语温言,但这的确是门极好的婚事。 又过了几日,秦鸢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果然如秦婉所说,是定北候府。 红叶惊喜地催着秦鸢换衣服,又忙着给她梳头。 “真没想到小姐竟然有这么好的福气。” 翠茗也道:“这次老天爷站到了小姐这边,月老一定是听见了奴婢的祈祷了。” 她们开心也是为了她这个主子有个好归宿,秦鸢笑着道:“去了侯府,你们也跟着水涨船高,说不定侯府的月例能比咱们多个二两银子呢。” 两个丫鬟乐不可支,扶着秦鸢去了前厅。 见她来了,嫡母崔氏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鸢儿真是个有造化的,以后你嫁过去,就是候夫人,侯爷比你大了近一轮,一定会处处让着你。以后千万记得娘家人。” 秦鸢只红着脸笑,不说话,端坐在上首的父亲也是满面红光,正在为能攀上这么好的婚事高兴。 “信函已经寄往老家,族长收到了会给你改族谱的。” 族谱一改,她就是真正的嫡女了。 秦鸢立即盈盈一拜,道:“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你是我的女儿,自然该为你多多考量。 “你的嫁妆就按照嫡女的份额准备,陈姨娘留下的嫁妆也一并交到你手上。你母亲也单独为你备了一份。” 秦祭酒眉飞色舞,看着大女儿乖顺地一一应下,突然觉得,这门婚事给大女儿的确要比给二女儿要好。 第三章 只是件嫁衣 秦鸢说了些乖巧话,就得了一堆的东西。 回到屋内,屋内的布置已焕然一新。 婆子们还时不时地往这里送些衣饰摆件之类的。 毕竟,她即将嫁到侯府去,是娇客,原先的吃穿用度就太不够看了,崔氏花了许多银两,贴了许多东西,才让秦祭酒满意。 崔氏被呕的不轻。 女儿发疯丢了这么好的婚事,她还得给秦鸢贴东西。 她忍不住对秦婉抱怨:“秦鸢不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和你弟弟终究是隔了一层肚皮,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帮衬他,你怎么就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呢?” 秦祭酒不知情,崔氏却看得出来,秦婉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不过是事已至此,只能帮着遮掩罢了。 秦婉一脸坚定地说:“母亲,你信我,林大哥将来必然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顾靖晖不过是一介武夫,顾老夫人都想让子孙改走文官路呢,他可帮不上弟弟。” 听了这些昏话,崔氏气得不想出声。 秦婉又道:“母亲,我说过秦鸢能和定北候定下来婚事,就定下来了吧。我绝不会骗您的,您只管放心便是。” 崔氏叹气:“我只望你日子过得好,希望林子奇果然如你所言。他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这些年还得靠你父亲不时周济一二,为此我也没拦着秦鸢和他走近,想着不过是一个没家世背景的穷酸罢了。” 秦婉有些嫉恨地道:“秦鸢还挺会看人,可惜……” 话没说完,崔氏也听懂了,恨铁不成钢道:“可惜什么,你不也赔了她一场富贵么?她一个庶女,能得此造化都是得你成全。林子奇能否飞黄腾达尚且不定,定北候的富贵却是定数,只有你,拿着板上钉钉的富贵去换说不准的东西。” 秦婉不出声了。 富贵,呵呵,那也得有得命享呀。 忆起前世那些孤单凄苦的日子,秦婉心有余悸,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可不就是补偿她,让她来享大富贵了么。 至于秦鸢,一个只能在她面前委屈求全,低三下四的庶女,凭什么能过夫妻恩爱的富贵日子,就该掉入泥沼凄苦一生,把她受过的苦都受一回。 崔氏却是觉得她魔怔了,但已然如此,只有想尽法子在秦鸢未嫁之前修补关系,便再三要求她不得去招惹秦鸢。 起初秦婉尚且听话,可后来,秦鸢的嫁衣也要和她换了,秦婉就坐不住了,她带着一众的婆子丫鬟冲入秦鸢的院子,将秦鸢堵在屋内,道:“姐姐为何要夺我的嫁衣?” 秦鸢叹气:“这又从何言起?这是母亲说要换的,之前我的嫁衣做的简单,毕竟嫁到林家去用不着好的,但现在要嫁入侯府,怎么还能用以前的嫁衣?侯爷不会觉得我们秦家轻视他么?” 先是将嫡女换成记在嫡母名下的庶女,现在就连嫁衣都上不了台面,是个人都会觉得秦家瞧不上定北候府吧? 秦婉噎住了,但又不愿意将嫁衣让给秦鸢,顿了顿,怒道:“这是我的嫁衣,姐姐攀上了这门好婚事,还不知足,还要抢我的嫁衣?” 她身后的婆子丫鬟们一哄而上来抢嫁衣。 翠茗和红叶也拦不住,被推到在地上。 秦鸢见闹得也差不多了,便捂着脸,大声哭道:“我本来就嫁妆微薄,如今连件体面的嫁衣都没有,我不嫁了!这不是结亲,这是在结仇!我嫁入侯府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还不如去做姑子,青灯古佛前过一生又有何难?” 这话说的,连前来为秦婉助阵的秦恒都听不下去了,对秦婉说:“姐姐,算了吧,再买件好的便是,不就是一件嫁衣么,和她争什么争。” 秦婉:“……” 因秦鸢定下侯府亲事的缘故,秦恒对秦鸢的态度都有了微妙的变化,这口气秦婉真是难吞。 秦府狭小,众人闹起来,秦祭酒和崔氏闻声而至。 得知发生了什么,秦祭酒板着脸道:“嫁衣不用换了,去锦绣阁给大小姐买件现成的,寻个好绣娘重新改过便是。” 崔氏的脸色难看至极。 锦绣阁的嫁衣可不便宜,而且没有预约,如今赶期,花费的要远超出秦婉的嫁衣了。 秦鸢哭泣道:“父亲,我……”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委屈又坚忍,似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秦祭酒见了心中一动,想起了早逝的陈姨娘,又道:“是父亲考虑不周了,你的嫁妆委实少了些,你嫁入侯府本就是为了替你妹妹平事,公中再给你加两成嫁妆,再加上侯府的聘礼,也算看得过去了,不会有人小瞧你。” “加两成?”崔氏顾不上主母的威仪,当众尖叫了起来,“难道你只顾着嫁女儿,不顾儿子们的生计了么?” 说是儿子们,实际上只是她的嫡子秦恒罢了。 毕竟庶子们是分不上什么家产的。 秦祭酒道:“那就让秦婉让两成嫁妆给她姐姐好了。” 崔氏:“……” 明明只是因为一件嫁衣,现在要花出这么多钱去。 崔氏心疼的快要站不住了。 还是秦恒爱护姐姐,道:“娘,从公中给大姐填补嫁妆吧,林家太穷了,就别扣二姐的嫁妆了。” 秦婉:“……” 虽然保住了嫁衣,但是并不开心。 秦婉走时,实在压不下内心的嫉妒和愤恨,瞪着眼睛对秦鸢道:“你先得意这么几天吧,去了侯府说不定就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了。” 秦鸢吃惊地看着秦婉,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可以不在意,可莫要让别人听到你说的这些昏话,你这是觉得侯府的日子都是水深火热不成?” 秦婉像是自觉失言,收住了嘴,翻了个白眼,道:“哼,懒得理你,别以为你嫁得好,就能骑在我的脖子上,以后有你后悔的,到时候别来求我。” 说罢,面露不屑地扫了眼屋子里的陈设用具,这些都是崔氏近日里贴补的,她摇头晃脑地道:“这些东西,我才瞧不上,你呀,就是过苦日子的命。” 看着秦婉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去,红叶忍不住嗤笑道:“二小姐是不是有脑疾。” 翠茗也道:“兴许是被大人又给大小姐加嫁妆激的。” 红叶道:“石头是她搬的,活该砸了自己的脚。” 秦鸢心想,秦婉的确有脑疾,想当然地以为能像她前世一样做丞相夫人,殊不知,离了她这丞相之位可轮不到林子奇。 到时候,她可要瞧瞧秦婉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第四章 这好事都是秦婉硬送来的 添妆那天,亲友们都来给秦鸢添了份厚礼,说了不少奉承话。 前世,他们给秦鸢添礼大都没有走心,只是为了不让面上难看罢了。 秦鸢让红叶和翠茗造册,都做了登记。 前世那些微薄的礼物她都登记了,以后也还了厚礼。 今生自然做的更加体面。 果然,那些亲友们高高兴兴地走了,都夸她果然是个有福之人,行事宽宏,体贴大气。 而秦婉那边就有些尴尬。 听红叶说,秦婉又打碎了许多瓷器,还骂他们狗眼看人低。 秦鸢也就当个笑话听听。 过了两日,定北候府送了聘礼来,摆在秦鸢的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亲朋好友门都围着来看,交头接耳的称赞。 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秦鸢都觉得定北候府是下了血本,就是不知道上辈子秦婉是不是也得了这么多。 红叶和翠茗两个兴奋地睡不着觉,秦鸢老神在在,很是淡然。 红叶说:“小姐,侯府真是泼天的富贵,那金元宝,那翡翠,那白玉,哎,真是舍得。” 翠茗也咋舌,“这辈子见过这么一场,也值得了。” 秦鸢笑道:“这才哪到哪儿?侯府的聘礼对侯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哪有把家当全拿出来了娶媳妇的?” 红叶咯咯地笑个不停。 翠茗问:“怎么了?” 红叶道:“一想到这么好的日子是咱们小姐的,我就想乐,二小姐事事都要踩在小姐头顶上,没想到在婚嫁上栽了。” 翠茗也心情大好:“一定要到庙里去拜拜,给菩萨添香油。” 秦鸢没做声。 她和秦婉都清楚,这门婚事能落在她头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顾侯爷年少时和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订了亲事,但还没等娶亲,那姑娘就病死了。 后来,顾老侯爷出了事,顾侯爷顶替父职,在塞北作战多年,也顾不上娶亲。 班师回朝时顾侯爷已年近三十,还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女子,和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外人都在传是顾侯爷的爱妾和孩子,门第相当的人家都不愿将女儿嫁进侯府。 顾老夫人急着给顾侯爷娶亲,又想娶个书香门第家的女儿,转换门庭,这么算来算去,秦家的女儿正合适。 前世秦婉因着那个女人和两个孩子闹得鸡飞狗跳,和顾侯爷形同陌路。 秦鸢压根不在乎这些。 她活过了一辈子,对男女情爱早已看淡。 前世她陪着林子奇艰难度日,呕心沥血为他谋划,稍有了点富贵,林子奇便妻妾满堂。 微时,林子奇也曾答应过绝不负她,但林子奇登上高位后,却嫌忌起她的才华,又要仰仗她管理中馈,出谋划策,又要捧小妾姨娘们打压她让她听话。 制衡的手段全都用在了陪着他一路走来的发妻身上,委实让人心寒。 外人面前她是高贵体面的林相夫人,内里她却过的憋屈烦闷,不到四十便已生了华发。 她这辈子只想好好地过日子,放开心胸,吃喝玩乐,经营好自个的产业,做好想做的事。 对她来说,侯府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她不用再被林家拖累,也不用再因夫妻一体,竭尽全力将林子奇捧上高位。 顾侯爷给她侯夫人的体面,她就闭眼不管他的闲事。 有了候夫人的身份,她能干的事情就太多了,不用像前世那般,要从低微处一手一脚慢慢攀爬。 这的确是门好婚事,还是秦婉按头强送上来的。 就很……微妙。 林家的聘礼,不仅台数少,东西的品相也不是很好,有许多台就是用些被褥家伙什凑得数。 红叶和翠茗去看了之后,回来学了半天。 秦鸢听着,到比她前世得的聘礼多,看样子林子奇是将家底全都砸在聘礼上了。 毕竟,秦婉是嫡女嘛。 没想到,她没有去看秦婉的聘礼,秦婉却来看了她的聘礼,看完之后,面色阴沉如化不开的墨,眼神中是藏都藏不住的嫉恨。 秦鸢心情不由得更好了。 她本来还担心侯府因为换亲,聘礼会缩减些,看样子定北候府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家。 两人成亲的日子被定在了同一天。 当初,崔氏吹枕头风,说林子奇家贫,秦鸢是庶女,不如干脆送亲宴摆在同一天,这样林家也不会因亲戚少、嫁妆寒酸尴尬。 秦祭酒就同意了。 崔氏的本意是用秦鸢陪衬秦婉的高嫁,没想到,如今成了给秦鸢做脸面。 崔氏气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秦祭酒见崔氏在床上翻来覆去,便道:“婉儿性子骄纵,被我们娇养惯了,入了定北候府算是高攀,她肯定受不了闲气。林子奇毕竟是我的学生,在府中往来这么些年,人品样貌都是上乘,知根知底,他不敢欺负婉儿,只会好好疼惜她。” 崔氏一面恨秦鸢得了这么好的婚事,一面又恨秦婉低嫁了林子奇这个穷酸,这些日子,看看秦鸢的聘礼,再看看秦婉的聘礼,血都吐了几回。 听了这话,心情好过了些。 “大人这般说,好似这还是门好婚事了?” “林子奇有进士之才,又是我的门生,这么些年都在我的门下走动求教,日后入仕有我的人脉支撑,他能差到哪里去?国子监祭酒怎么说也是从五品,我的嫡女配他个白身还不是绰绰有余,他聪明点就会将婉儿高高捧起。” 崔氏听到此处,心更宽了些,她将秦婉说给她的话,也说给夫君听。 “婉儿说林子奇以后必然会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哎,这孩子是不是疯魔了?” 秦祭酒皱眉,虽然不明白陆婉为何如此推崇林子奇,但为了让崔氏好过些,便道:“林子奇虽然家贫,却苦学不辍,心性坚韧,以后必然会有所成的。” 但是能不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就不知道了。 毕竟,只靠苦学不辍,心性坚韧是不够的。 当年的秦祭酒也曾志在四海,认清现实后仰仗妻家的名势,竭尽全力也只做到了祭酒。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认识的一甲进士多了去了,也大都是宦海沉浮,一切随缘,有得还不如他呢。 崔氏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暗夜里,秦祭酒松了口气。 他就怕崔氏和秦婉两个想不开,得罪了林子奇和秦鸢。 已成定局的事,就不要再旁生枝节了。 只要定北候府是他的亲家,谁嫁进去不都是他的女儿? 第五章 听听美人儿说什么 嫁妆最迟在成亲前一日就要送往夫家。 秦家是书香门第,做不来那些不要脸面的事,聘礼全数都做了陪嫁。 公中给秦鸢和秦婉的嫁妆本是一样多,但因着秦婉胡闹,多给了她两成,她是十二台,秦婉是十台。 陈姨娘留下来的嫁妆四台,其中有两台是医书。 陈家没人了,本该传给儿子和媳妇的医书,都做了陈姨娘的陪嫁。 秦鸢知道这嫁妆的珍贵,命人用油纸包好,免得夜间落雨淋湿了。 前世,这些医书摆在院子里,没想到半夜落雨,弄坏了一些,后面才知道都是孤本,补都没地补去。 侯府送来聘礼一百台,嫡母贴补了两台,合计在一起一共一百一十八抬。 数字吉祥,是个好彩头。 秦婉那边,林家送来的聘礼四十六台,公中十台,嫡母贴补了三十台,一共八十六台。 秦婉虽然不开心,却也没怎么闹,显然明白林子奇已经竭尽所能了。 听着管事在院门口报嫁妆台数,红叶悄声问秦鸢:“小姐,林举人平日里经常来家里打秋风,还要咱们时不时的送东西贴补,哪来那么多的聘礼?” 秦鸢轻声笑了笑:“鼠有鼠道,蛇有蛇路,他自有他的法子,只要妹妹妹夫过的好就行。” 这些聘礼若不是秦婉私底下掏腰包给林子奇撑了面子,那就还和前世一样,林子奇借了笔钱置办聘礼。 那笔钱,最后是用她的嫁妆还的。 不过秦婉的嫁妆丰厚,想来也不会在意。 翠茗瞪了红叶一眼:“这会儿还说这些做什么?”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小姐都要去做侯夫人了,管姓林的做什么。 红叶也醒过味来,连声道:“对对对,瞧我这张嘴,小姐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开面打扮。” 想到前世红叶为了这张嘴吃了不少亏,秦鸢提点她道:“现在是在秦家,到也没什么。若是去了侯府,人生地不熟的,规矩又大,不晓得怎么就会冒犯到旁人,遭罪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主子。” “小姐,我一定会改的。” 红叶也有些后怕。 她今日这话,若是在侯府被人听到了,定会惹来许多风波。 秦鸢道:“你和翠茗是我身边最得用的贴身丫鬟,左膀右臂,少了谁我都难受,你最好记得,祸从口出,以后要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对红叶来说太难了,但不断的敲打总能让她少出些差错。 红叶羞惭地应了。 第二日,天刚亮,秦鸢就起来梳妆打扮了,看着镜子里的装扮一新的自己,怎么瞧也瞧不够。 她本就长得好,未出嫁时要在嫡母和嫡妹面前掩藏,前世嫁人之后又被林母忌惮,怕她勾得林子奇荒废了学业,从今之后到不必如此了。 翠茗感叹:“咱们小姐今天真是太美了,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儿下了凡尘。” 红叶连连点头:“对对。” 秦鸢知道她这是被吓住了,不敢多话,不由得抿唇轻笑。 一旁帮着梳妆的喜娘们也齐声恭维:“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新娘。” 秦鸢笑眯眯地说:“红叶,赏她们。” 这么好的日子,就该有人吹着捧着。 喜娘们千恩万谢地接过了红包,伺候得更加上心。 定好妆容,换上锦绣阁赶工送来的嫁衣,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锦绣阁用的都是京城中顶级的绣娘,这身嫁衣,剪裁合体,构思别具匠心,繁复精美的绣纹,随着秦鸢的一举一动,溢光流彩。 人往那里一站,视线全都被夺了去。 众人齐道:“美,实在是太美了。” 秦鸢微垂粉颈,手指轻轻抚过袖上的花锦和绣纹,这身嫁衣她十分喜欢,前世出嫁太寒酸了,即便日后富贵也依然觉得遗憾。 今儿这一遭儿都给她补全了。 老天许是怜悯她前生步步不易,自重生到现在都事事顺心,像做梦一般。 若是在做梦,这梦就做长些罢。 不知不觉,吉时便到了。 她和秦婉都由丫鬟和喜娘们簇拥着到了前堂,跪拜父母。 刚盈盈跪在父母面前,厅堂里已是哗然。 秦婉嫉妒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秦鸢今日头上戴着金银丝编结而成镂空凤冠,上饰玛瑙等杂宝及玉石,边上还插着十二柄大花钗,华贵逼人。 花冠下一张如玉雪雕就的小脸,明亮清冷的双眼,让人见了便拔不开视线。 崔氏的手紧紧握住,方才没有失态。 她知道这个庶女长得好,但真不知长得这么好。 秦鸢身上的嫁衣,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光线下散发出闪烁的光芒,更衬得她风姿绰约,婀娜动人。 这样的女子,就是入宫做娘娘也做得。 每个看到的人都不禁如此想。 秦祭酒呆愣愣地看着自个貌比天仙的女儿一步步走到面前,跪在蒲团上,好一会儿才想起该训诫了。 “姻缘本天定……恪守妇德……勤俭持家……” 训诫词念完,就该新娘哭哭啼啼的拜别父母了。 此时,秦婉哭的真情实意,自打换了亲事后,她处处都被秦鸢压制,今日更是被比衬得如同尘埃,怎能不伤心。 崔氏也哭的情难自已。 昨晚上才被秦祭酒开解好,可是看到风光大嫁的秦鸢,痛苦它又不请自来。 “娇娇儿,以后你就要收敛娇气,好好做人家的媳妇了。” 秦婉:“呜呜呜呜。” 秦鸢:“……” 盖上盖头之后,新娘们要被亲兄弟背着上花轿。 秦恒自然要背秦婉。 秦鸢是来投奔寄居的堂兄背着,前世,也是堂兄背的她,堂兄身量比秦恒高,也更加健壮些,一路安安稳稳地将她送进了花轿。 新郎早已唱过了催妆诗,到了吉时,喜娘便催促着轿夫们抬起轿子走了。 侯府这边自然是八抬大轿。 林家是四抬的轿子。 前来接亲的顾侯爷身着新郎袍服,头戴冠帽,骑在全身墨色,只有马蹄边上一圈白色的千里马上,而后是一众健壮彪悍的劲装儿郎扛着堆的冒尖的铜钱箩筐,气势凛然。 清瘦的林子奇被这么一比,就难免显得孱弱了些。 红叶忍不住在轿外对秦鸢道:“小姐,姑爷可真是好看,俊得很,和你可配了。” 秦鸢笑笑不说话。 红叶又说:“奴婢以前想着二小姐莫非是在赏花宴上看到了姑爷,嫌弃姑爷长得不好,年纪大,原来二小姐真的脑子有疾。” 前面远远骑在马上的顾侯爷忍不住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想听听轿子里的美人儿说些什么。 第六章 她是侯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可偏偏这时乐队吹吹打打起来,汉子们开始大把撒钱,天空下起了铜钱雨,看热闹的百姓们一哄而上,口中喊着各色吉利话。 新娘子的答话就淹没在了这片嘈杂之中。 定北候府在城北,和其他勋贵们聚居,而林子奇则居住在城东,那里大多是些平民百姓,两队人马在街口分道扬镳。 秦鸢坐得腿都麻了,脑袋被晃晕了,才到了定北候府。 红叶也累的不轻,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定北候府乃是太祖下令敕造,占地甚广,府门处还修建了富丽堂皇的门楼,十分气派。 红叶和翠茗两人都打起十二分小心,生怕给自家小姐丢了脸面。 秦鸢却并不在意,前世她也来过定北候府几回,知晓顾家的底细。 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世代镇守塞北之地。 顾老夫人生了四子,三个死在了沙场上,只余了顾靖晖一个。 府中如今管家的是庶子顾靖钧的夫人徐氏,被称为顾六夫人。 顾靖钧比顾靖晖还小些,几个孩子都已在国子监读书了,他生来体弱,一直留在京城,被顾侯爷护着,没上过沙场。 前世,顾侯爷和秦婉夫妻不和,没有生出嫡子来,那名爱妾也没有生子,顾侯爷身边只有两名义子侍奉,最终继承定北候爵位的应当是顾靖钧之子。 秦鸢闲来无事时经常将前世听来看来的那点事反复思量。 前世秦婉和顾侯爷闹的太厉害,顾老夫人不喜,秦婉被顾六夫人排挤,度日如年。 她可不能再陷到这个困境中去。 接亲的仪式繁琐,秦鸢前世已经经过一遭,倒也不急。 最终,一只大手掀开了轿帘,将红绸带的一头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顾靖晖的手。 秦鸢的小手被他握了一下,肌肤顿时一阵战粟。 顾靖晖的手温暖干燥,充满了力量,和林子奇大有不同。 秦鸢平静了呼吸,由着红绸牵引,绕过回廊,走入厅堂,再由着司仪和喜娘的安排,拜了天地入洞房。 洞房里喧哗一片,已经围了许多人,叫嚷着要看新娘子。 秦鸢被扶着端坐在撒了五色果子的床帐,等着顾靖晖揭盖头。 “三伯,我们要看新娘子。” 小孩子也来凑热闹。 接着,她的盖头被揭了三次,最终被秤杆挑起,放在了一旁喜娘端着的托盘上。 这三揭乃是按照古礼来做的,很是认真。 看样子,顾靖晖很重视这门婚事。 秦鸢的心就定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一张浓墨俊秀的脸便映入眼帘,轮廓鲜明的侧颊和下颌处有着青色的须茬,增添了些许英气。 这是年轻时的顾侯爷,的确长的很俊,听说他年轻时上战场要戴面具,后来留了大胡子,以增威严。 想必是为了成亲,顾侯爷将胡子刮了。 秦鸢一双如雾中寒星般的眸子对上了顾靖晖的眼睛,那双眼黑如点漆,亮如宝石,深深地将她吸了进去。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 盖头揭下来时,新房里顿时寂静无声。 众人皆被这美惊得说不出话来。 男子们无不艳羡顾侯爷的福气,女子们则是被一身华服的秦鸢镇住了。 未嫁的女子谁不想也这么美,已然出嫁的难免不会回味自个出嫁时的穿着,暗暗在心中比较。 出嫁之日,是每个女子最难忘的日子,那一日的穿着打扮会被她永远铭记。 顾靖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掩饰般轻轻咳了一声,道:“都走吧,去吃席喝酒。” 众人簇拥着顾靖晖去了外厅吃宴,女子和小孩子们留在新房陪着秦鸢说话。 男人走开了,女子们说话就放开了许多。 来做陪的都是顾家的亲朋好友,秦鸢微笑着听她们说话,从中仔细分辩她们之间的关系。 等到众人都和秦鸢说过话了,顾六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好听的话,大都是夸她美貌和家世,又旁敲侧击她是否在家中掌过中馈,可有经营店铺。 秦鸢明白了,这位顾六夫人是试探她的斤两来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闲话,一旁突然有人道:“六夫人管家多年,府中上下没有不听她的,若是夫人有什么事,尽管问六夫人便是。” 秦鸢转目望去,这是个穿着一身素色,鬓边还带着朵白花的妇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虽不美艳,但也有几分姿色,瞧着娇憨无害,会让男人不由得想要保护她。 但她的眼神却并不那么无害。 秦鸢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喜,皱眉问:“六夫人,这位是谁?方才怎么没有发现她在这里?” 主人家办着喜事,戴孝之人就该主动避开。 没有见着这般主动往上凑的,还生怕发现不了她,这是要欺到脸上来。 这要是都能忍,她就不是秦鸢了。 原本围坐着说话的妇人们撇头看向那妇人,面上神色各异。 顾六夫人并不敢托大。 秦鸢年纪再小,辈分放在这里,顾六夫人忙道:“三嫂,叫我一声六弟妹便是,这位是三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她……我们都叫她赵娘子。” 一脸不好说的样子。 秦鸢明白了,这就是顾侯爷从塞北带回来女人,听说还有两个孩子。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不在这新房里。 她笑道:“六弟妹,今儿是顾秦两家大喜的日子,为的是永结秦晋之好,处处都要好兆头。这位赵娘子按礼着实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可能从塞北来,不知我们京城的风俗,顾侯爷是个男子心粗,也顾及不到这些。不知六弟妹怎么想?” 顾六夫人的脸顿时白了。 “我……我。” 旁边一位年纪略长,面目和善的女子接话道:“赵娘子的确不合适在这里,她这身穿着对主家着实有些冲撞。” 顾六夫人连连点头:“三嫂,这都是我的不是,我立即请她离开便是。” 赵娘子满脸不悦,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好心巴巴地来道贺,新娘子岂有如此对待客人之理,可见这侯府是容不下我们了,还是要侯爷给我们评评理才好。” 秦鸢沉着脸,懒得和她说话,只看着顾六夫人。 第七章 让夫人久等了 顾六夫人上前和赵娘子打商量,两人拉扯起来。 赵娘子口口声声说:“新娘子不晓事,六夫人难道还不知道么?我是侯爷孩子们的母亲,被撵出去这个门,侯爷也面上无光。” 越拉扯说的越距的话越多。 秦鸢垂下眼帘,长而卷翘的睫羽牢牢掩住了她眼中的冷嘲,不曾泄出分毫。 眼下,定北候府是顾六夫人主持中馈,她和顾靖晖的婚事都是这位好弟妹一手操持,赵娘子穿成这样来给她霉头,顾六夫人竟然起先没察觉,如今没办法。 呵呵! 她们这是觉得她是个软柿子,故意折辱她。 毕竟一个才十六岁的闺中女子,和嫡妹换亲高攀定远侯府,带来的丫鬟和陪房也都两眼一抹黑,对顾靖晖的好恶禁忌一无所知,正心虚的厉害,还不是任由她们欺负摆布。 这算盘打得很美。 秦鸢没再去看那两人,倒观察起身边的这些女眷们的神色来,在心中默默记下她们的反应。 如无意外,以后她会和这些人有所来往。 旁观她们的神色态度,可知她们的立场亲疏,方便她日后的判断。 当家主母,最怕的就是耳聋目塞。 红叶又气又恼,正想发作,被翠茗瞪了一眼,也回过味来,只小心守着自家小姐,不让被人冲撞了去。 秦鸢不搭腔,由着两人撕扯,慢慢的,气氛越来越怪异。 众夫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赵娘子暗中着急。 秦鸢没哭没闹,她若是哭哭啼啼的,那就有些太过了,显然是冲着闹侯爷的婚事来的。 撒泼打滚,那就更不能了。 毕竟人家也是说她冲撞了人。 起初还能说不懂,这都说到脸跟前了,再不懂也该懂了。 她并不想为了这个惹得顾侯爷不满,顾老夫人不喜。 和她对峙的顾六夫人也急。 这位新嫂嫂既不忍气吞声,也不和赵娘子吵闹,更不哭哭啼啼,似乎将赵娘子交给了她,就再也不管了。 顾六夫人转目看向秦鸢,就见她侧着头,正好整以暇地和身边的夫人聊天。 完全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 顾六夫人暗叹一声,“失算。” 不免对这位新嫁娘多了几分忌惮。 最终,她还是将赵娘子请了出去,秦鸢这才微微扬起下颌,软软道:“多谢六弟妹帮衬。” 迎上对方清凌凌似看穿一切的目光,顾六夫人的脸有些热,她连忙赔不是:“三嫂言重了,这本是我的疏忽,让人冲撞了三嫂的好日子。” 旁边有人帮她开脱,“都是那位赵娘子不晓事,因着夫君救了顾侯爷,就难免……” 顾六夫人连忙截住话头,“侯爷是个记恩的,曾说这府里都要好好敬着他们母子。” “哦?”秦鸢顺口就问:“赵娘子的孩子多大了?” “一男一女,龙凤胎,五岁了,”顾六夫人打开了话匣子,“老夫人说龙凤胎吉祥,经常叫到身边陪着,侯爷认了义子义女,很是疼惜,说就按亲生儿女对待。” 说罢,抬眼看了看秦鸢的神色,含混地道:“……这也是侯爷膝下无儿无女的缘故。” 秦鸢赞道:“侯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侯爷带兵多年,袍泽们跟随他在战场上厮杀,应当都是过命的交情。” 秦鸢又将话题从这位赵娘子和龙凤胎的身上调转了开去。 想看她失态的顾六夫人又失算了一次。 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位统领的夫人们对秦鸢更添亲近。 没多久,秦鸢就旁敲侧击出来了不少消息。 原来这位赵娘子的夫君在战场上替顾靖晖挡了一刀,当时一对龙凤胎还不满两岁,顾靖晖对孤儿寡母多有照顾,认双胞胎为义子义女,班师回朝后就带回了侯府。 她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捻了捻。 看样子,现在顾靖晖对这位赵娘子暂且还没到要娶回家的程度。 但赵娘子今日所为,却是心里有着盘算的。 似乎急不可耐地想在她和顾靖晖之间造成嫌隙。 而顾六夫人乐见其成。 秦鸢前世经过,看过,听过的后宅故事可不少。 如果说大人们的战场在朝堂,夫人们的战场就在后宅。 后宅腥风血雨的猛烈和残酷一点不亚于朝堂。 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没有一个打算和这位赵娘子善了。 夫人们坐了有一个时辰,看看外面的筵席也差不多了,便陆陆续续地告辞。 等人都散尽了,红叶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小姐,那个赵娘子不太对劲……” 秦鸢点头:“若是我没有料错,今晚上她还要整幺蛾子。” “什么?” 红叶气鼓鼓地道:“这可是小姐的新婚夜呀,她凭什么?” 翠茗想想,问:“可是借着那对龙凤胎?” 秦鸢颔首:“这样的招数哪个姨娘不用?侯爷将这对孩子从小看到大,自己又没有孩子,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姨娘?”翠茗的嗓子变了音色,“小姐是说那位赵娘子有心要入府做姨娘?” 秦鸢嗯了一声。 红叶更气了:“我今日就该撕烂她的嘴。” 翠茗道:“今日小姐不和她闹,就最合适,难道小姐一个新嫁娘还和她争执吵闹不成,她倒巴不得闹起来,让小姐在侯府丢人。” 红叶也想通了关窍,跺足开骂:“这个贱人,我们小姐怎么也是祭酒家的女儿,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起了这份心思,下次再来,我非撕烂了她的嘴,挖烂了她的脸。” 秦鸢蹙眉扶额:“我是让你们小心,不要着了别人的道。你倒好,爆碳一样。” 红叶两世都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入了侯府也没胆怯多久,就又故态复萌了。 秦鸢只略略吩咐了几句,也没再多说。 一炷香后,窗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和笑语。 秦鸢端直了身子,翠茗和红叶打起十二分小心守在两旁。 门外响起了男人们的嬉笑道别声,顾侯爷的声音中带着醉意,接着门重重被推开,一个昂藏七尺的大汉三两步便闯了进来。 秦鸢仰首看去,正对上一双灼灼的双眸,似有火苗在内攒动。 她羞得低下了头。 顾侯爷走近,紧挨着她坐下,他的袍袖压在了她的上面,红色的喜服层叠堆砌,很有些缠绵。 许是喝多了酒的关系,他的声音低沉,又微微拖长了腔调,像是带了钩子,让人心痒。 “让夫人久等了。” 秦鸢脸不由得就有些红。 这幅好皮相,的确是该用胡子遮盖起来。 不然,带回府里的只怕不止一个赵娘子。 第八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翠茗和红叶已在床边的案几上摆好肉酱和酒盏。 夫妻二人同吃肉酱,再喝了交杯酒,就该圆房了。 秦鸢右边的袖子被顾靖晖左边的袖子压着,也有好一会。 此为夫为妻纲之意。 取日后夫唱妇随,秦鸢处处都要低顾靖晖一头的意头。 她打了腹稿,正想开口,下颌却被顾靖晖用两根手指轻轻抬起,抬眼便对上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瞳孔里正完完全全地映着她一个人。 秦鸢的嗓子突然就有些干,手指微微蜷缩,扣住了衣袖。 “侯爷……” “叫夫君。” “夫君。” 秦鸢的嗓音柔软,还隐隐带着丝羞意。 顾靖晖这才放下手,道:“该进食喝酒了。” “嗯。” 秦鸢起身,面向西坐到案几后,顾靖晖走过来对坐,两人同时举筷,夹食肉酱。 这肉酱乃是同一只牲畜的肉制成,进食过后,就称得上是夫妻一体。 接着便是喝交杯酒。 顾靖晖虚眯着眼,看着她的小脸渐渐染上了红色,喉结滚动,道:“你酒量可真小,果然是文官之女,娇娇弱弱。” 秦鸢垂下眼帘,不说话。 手中的酒盏被顾靖晖拿走,放到了一边。 “撤下去。” 红叶和翠茗将东西撤了下去,又掩了房门,守在外面伺候。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秦鸢的手被顾靖晖握住,顺势被他拉入怀中,身后的胸膛热乎乎的,扑鼻而来的酒气,伴着沉沉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扑打。 “是不是该入寝了?” 秦鸢的凤冠还没有取下来,丫鬟们又被他支走了,只能自己动手,秦鸢手忙脚乱,顾靖晖瞧着麻烦,也来帮忙,却弄的更乱。 秦鸢便出言赶他:“夫君不如先去更衣。” 顾靖晖也似明白过来自己在添乱,悻悻收手去了净室。 秦鸢又将红叶和翠茗唤了进来,帮她去了发饰,换上寝衣。 寝衣也是锦绣阁赶出来的,上面绣着百子图,内衬是鸳鸯戏水的兜肚,腰身收得纤细,胸前鼓鼓囊囊,瞧着极是动人。 红叶嘀咕:“我就不信侯爷舍得。” 秦鸢催她:“你把侯爷的寝衣找出来,放在床边的绣墩上就行。” 支开红叶,秦鸢也去了净室盥洗。 等她出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顾靖晖躺在床侧,也穿着红色的寝衣,长发如墨披散在玉枕上,眼帘紧闭,似是睡了过去。 秦鸢放轻了手脚,待她走近,顾靖晖睁开双眼,轻声道:“你睡里面。” “我睡外面好伺候夫君。” 这些嫁人之前,都有人教过的。 秦鸢的声音软软柔柔,却十分坚持。 “不必,”顾靖晖道:“我平日里早起练武,免得惊扰了你,以前我身边都是小厮伺候,在军中,也习惯了亲力亲为。” 秦鸢明白,这是在交待他的习惯了。 “好。” 秦鸢坐在床尾脱掉红绣鞋,露出一双莹白纤细的玉足,顾靖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秦鸢被盯得心慌,手脚忙乱地从顾靖晖身上爬过,就感到他的身躯猛地一僵,接着天旋地转,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硬实的胸膛。 热烘烘的,带着皂角的香气。 “夫君,”秦鸢小声惊呼。 外面响起了噗嗤的偷笑声,这是有人在听墙角。 秦鸢的脸更热了。 帐外龙凤喜烛照入帐内,顾靖晖的脸映着红色的烛光,更显俊美,那坚毅的面庞,俊秀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目,着实令人着迷。 秦鸢不再挣扎,软绵绵地偎在顾靖晖的怀中,笑着道:“夫君,我有话要问你。” 顾靖晖伸向她衣襟的手,慢慢地向下揽住了她的腰。 “什么?” 秦鸢问:“男女成亲是为的什么?” 顾靖晖似愣了愣,道:“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 承上启下,传宗接代,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秦鸢接着问:“既然如此,侯爷为何迟迟不婚?” 顾靖晖的手从她的腰上滑下,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忙着打仗,哪有空回来成亲,你莫非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又或者是个粗人?” 秦鸢赶忙扯住了他的衣袖,道:“侯爷正当年,又俊美健伟,何来年纪大了之说?鸢儿能嫁给侯爷这般的伟男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我二人成亲,秦家与顾家永结秦晋之好,鸢儿自会考量两家的体面,处处为侯爷筹划。” “那鸢儿究竟是何意?” 顾靖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亲昵。 秦鸢蹙眉,昂首看着他那锋利的下颌,道:“鸢儿刚刚嫁入侯府,难免心中忐忑……鸢儿是担心你有妾室或者别有打算,总得问明白了才好。” “妾室?” 对上顾靖晖意味不明的视线,秦鸢的心紧缩,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似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顾靖晖才淡淡道:“我没有妾室,只是……” “只是什么?” “这件事总要和你说清楚才好,我当年在塞北作战,被人背后暗算,是我的一位下属替我挡了此劫,这才留下命来,我曾答应过要照顾他的妻儿。” “可是赵娘子的夫君?” 顾靖晖看了她一眼,道:“是。” “夫君重情重义,不知打算如何安排他们?” “我认了两个孩子做义子,日后就当亲生的孩子照料,赵娘子自然也要住在府中……” 顾靖晖欲言又止。 这个欲言又止就有些微妙了。 秦鸢正色道,“今日那位赵娘子也来了新房,我有心和夫君恩爱长久,看她还在孝期,难免有被冒犯之感,六弟妹劝她出去,赵娘子吵着说要找侯爷评理,鸢儿担心冒犯了贵客,又担心侯爷对她另有打算。” 顾靖晖的脸色沉了下来。 秦鸢明白,她扫了他的兴致。 但今晚,有恩情和儿女做依仗的赵娘子定然会生事,她总要将话说在前头。 顾靖晖既然重视这门婚事,也同意两家要结秦晋之好,就当处处顾忌到她的体面,不能闹出丢脸的事。 圆不圆房的,秦鸢并不看重。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吵嚷声。 顾靖晖不悦皱眉。 秦鸢却笑着道:“看来是赵娘子来寻侯爷了。” 顾靖晖:“?” 第九章 她不成事,谁也别想成事 窗外,传来了红叶的叱问声。 “今儿是侯爷和侯夫人大喜的日子,何人在此喧哗?” “侯爷,侯爷,小主子出事了呀,小主子高热不退,请侯爷赶紧去看看。” 一个中年妇人尖着声音喊,又慌又急,似要哭了。 顾靖晖的神情一凝,犹疑地看向秦鸢。 像是在问,她怎么知道今晚赵娘子那边会出事。 又像是在问,她同不同意他去看看。 红叶呵斥:“侯爷又不是郎中,侯府中难道没有人管这些事么?你请侯爷就请了,在这里喊喊叫叫的做什么?我是拦你了,还是打你了?你主子在这里闹过,你晚上又来,你们主仆怎么这么喜欢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添堵。” “侯爷,侯爷,小主子真的不好了,”那妇人不回红叶的话,继续哀声恳求。 “行了,让人进来说话。”秦鸢抢在顾靖晖前面开了腔:“你才到侯府来,不知轻重,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我也保不住你。再说大喜的日子,谁耐烦听人哭闹。” 顾靖晖听了前半句转好的脸色,听了后半句又黑了下来。 秦鸢只当没瞧见,起身问:“侯爷晚上要出去,只怕不好再穿喜服,不如让小厮取了你惯穿的衣裳来?” “好,”顾靖晖也坐起,点头应下。 秦鸢又笑着说:“今晚你我大婚,日后也要夫妻相扶相守,所谓夫妻一体,我的体面就系在侯爷身上了。” 似是没有想到她这么说,顾靖晖怔了片刻,红叶已将人领进了外间,在外面禀报,秦鸢又让她叫外面守着的小厮去拿侯爷常穿的外裳。 俨然已经做起女主人,开始侍奉顾靖晖的起居了。 顾靖晖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步走了出去,冷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秦鸢站在内屋,隔着门听那妇人道:“哥儿突然不好了,高热不退,赵娘子着急的都哭了,央着奴婢来请侯爷去看看。” 接着,沉默了片刻,顾靖晖道:“你先回去,让韩管家派人拿了侯府的帖子去请太医,我等会就来。” 听到这里,秦鸢拐回床上坐着,只等顾靖晖离开后,将红叶和翠茗唤进来睡觉。 没想到,顾靖晖却又拐了进来,走到床前,一脸郑重地保证。 “夫人放心,我去去就回。” “好,”秦鸢乖顺地笑了笑,那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顾靖晖看了她一眼,想再说些什么,小厮已经拿来了外裳,他只能急匆匆在外间换了衣裳就走了。 “红叶,翠茗,你们都进来在屋里守着。” 秦鸢让她们都进来。 男主人不在房内,她们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红叶轻声问:“小姐,侯爷他不是说去去就回么?” “呵,”秦鸢嗤笑一声:“他说去去就回,就去去就回了?赵娘子处心积虑这么闹,怎么舍得让他去去就回?怎么也得绊住他半夜吧。” 翠茗叹了口气。 这大婚夜着实糟心。 红叶又问:“小姐难道不担心侯爷和那个贱人搅和到一处去?” 秦鸢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难道我是死人不成?侯爷他不会的。” 翠茗问:“小姐可是做了什么?” 秦鸢说:“天机不可泄露。” 像是想起了什么,翠茗不做声了。 红叶还惦记着圆房的事,说:“要是侯爷早早回来了,我们睡在脚踏上,会不会耽误侯爷和小姐圆房?” “圆房?”秦鸢修长的蛾眉扬起,“红叶,今儿是圆不了房了,我在意的也不是圆房。” 姓赵的不想让他们圆房。 顾六夫人不想让他们圆房。 她自己也不想圆房。 顾靖晖快三十岁的人了,自然着急想要个嫡子,可她不着急,她才十六岁,身子骨娇嫩的很,可禁不住这个莽汉子搓揉。 她更不想早早生育,免得伤及身体。 前世,她身子劳损,求医无果,读了姨娘留下的医书才知道女子二十岁前生育,会有损寿数。古礼也是要求女子二十出嫁,但朝廷因为战争、灾祸的缘故,想繁衍人口,才逼的女子早嫁。 她嫁给林子奇没多久就怀了,可惜孩子没保住,身子也受了损伤。 这辈子,她可想好好活着,活得快活,活得值当。 翠茗都着急了:“小姐要早些生下嫡子傍身才好。” 红叶也道:“若是那个贱人笼络了侯爷去,先生下了庶长子,小姐你不怄得慌么?” “庶长子?” 秦鸢轻笑了一声。 前世,顾靖晖和赵娘子守在一处,也没有生出来孩子。 更何况,她已让翠茗在交杯酒中下了药。 就是两个人有心也没办法。 她不成事,谁也别想成事。 “赵娘子还没出孝期呢,你们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早点睡吧,我今儿晃了一路,又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困了。” 秦鸢打了个哈欠,翻过身,面朝内侧,不再搭理她们。 刚入初夏,夜里不太冷也不太热,正是好睡的时候。 秦鸢一觉睡到天光。 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响,她转过身,发现翠茗和红叶都已经出去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姓顾的昨晚回来没有。 若是没有回来…… 秦鸢心中暗暗盘算,待会儿敬茶的时候,她要如何和顾老夫人说话,如何表现。 听到动静后,外面伺候的翠茗和红叶端着铜盆等进来伺候她起身。 “侯爷回来了吗?” 秦鸢换了衣裳,坐在妆台前,问身后梳发的翠茗。 淡然的就像问“吃了没有。” 原本替自家小姐委屈难过的翠茗:“……” 虽然不知道秦鸢什么打算,但她明白,秦鸢是不会吃亏的。 小姐也的确不在乎侯爷昨夜有没有回来。 她低声埋怨道:“还没回呢,许是被那个赵娘子绊住了。” “额,”秦鸢问:“什么时辰了?” 翠茗道:“已经卯时三刻了。” 秦鸢道:“梳好头,就快些摆饭,若是侯爷再不回来,我们便直接去上房敬茶。” “不等侯爷了么?”红叶忙问。 “等他做什么,这是侯府,他还会饿着自己不成?我是新媳妇,可不能怠慢了婆婆。” 秦鸢的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接话:“怠慢丈夫就行?” 第十章 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这是顾靖晖的声音,暗沉沉的,还带着股莫名的郁气。 秦鸢皱了皱眉,该生气的不该是她么? 新婚夜被抛下的可是她。 只是这话不能这么说,秦鸢抬了抬手。 她的发髻只梳了一半,还有小半如瀑的散发披在肩上,翠茗听话地放下手中握着的发,和红叶二人垂着手、挨挤着从顾侯爷的身侧走了出去。 顾靖晖伫立在屋内,昂藏七尺的身躯朝外散发着冷气和不悦。 像个大冰块似的。 还有点吓人。 秦鸢起身,走了两步,远远站住,乖顺地问:“鸢儿何处做的不妥怠慢了夫君?” 顾靖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瞧。 秦鸢又道:“若是有不妥之处,侯爷说出来,鸢儿改了便是,你我夫妻一体,我自当尽好本分。” 她面上乖顺,话也说得软,但话里却有骨头。 她将夫妻一体总挂在嘴边,就是明里暗里在点顾靖晖,折辱妻子就等于折辱丈夫。 她的本分她尽了,那么顾靖晖的呢? 她倒要看看顾靖晖怎么说。 顾靖晖显然也听了出来,恼道:“你很好,处处都妥当的很,妥当到昨晚你压根不在乎你的夫君回不回来。” 原本还以为赵娘子说了什么让他生气,听了此言,秦鸢到有些惊讶,她问:“昨夜夫君回来了?” 顾靖晖板着脸“哼”了一声。 他面颊、下颌处一片青色,一夜的功夫,胡茬就长出来了许多,眼底倦意甚浓,瞧着像是一夜未睡。 秦鸢道:“可丫鬟们都不知道夫君何时回来的。” 她眼神却似在说,你不是刚才才回来么? 顾靖晖气的轻笑一声,走近几步,俯身压低声音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睡的正香,我只好去了书房歇息。” 秦鸢:“……” 顾靖晖又追问:“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去去就回,你就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嗯?” 那“嗯”的一声,带着热气,弄得秦鸢的耳朵痒痒的。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轻笑出声。 顾靖晖有些闪神,旋即又恼了起来。 秦鸢不想惹他,便收了笑意,做出胆怯的模样,绞着手指,软软地道:“昨晚那个妇人说得那般严重,我想侯爷只怕要一直守着。再说我初来乍到,没有夫君作陪,很是害怕,只好让丫鬟们进来陪我。为何夫君回来了,也不叫醒我?” 她婉转地说出了自个的处境。 顾靖晖身上的冷气顿时消了大半,还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很大,指间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当是习武留下的,有些粗粝,刮的她的手痒痒的。 “昨夜,”他咳了几声,又放柔了声音,道:“昨夜是我疏忽了你,我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秦鸢垂下头,任由手被顾靖晖握着,有些害羞地问:“昨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书房住着可还习惯?” “呆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书房里冷清的很,”顾靖晖的声音更软了。 秦鸢眨了眨眼睛。 又问:“那赵娘子的哥儿可还好?太医说了什么?” 顾靖晖含混地道:“无妨。” 说完,又语气不善地道:“你昨夜到睡得香。” 秦鸢笑着道:“许是太累了,我昨儿一大早就起来上妆,也没敢多吃东西,又在花轿里颠了一路,才到侯府。夫人们陪我聊天,我也都不认识,挨个记她们的名字习性,难免有些疲累。” 顾靖晖叹了口气,道:“文臣家的小姐都像你这般柔弱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说她是文臣家的小姐柔弱了。 秦鸢反问:“侯府的小姐是什么样子?” “你很快就会见到了,”顾靖晖道:“我那个妹妹可调皮的很,母亲也不怎么管她,由着她胡闹。你这个做嫂嫂的以后可要教着她点,好好收敛脾气,免得以后嫁到别人家中,被人嫌弃。” 秦鸢抿唇笑,不接话。 顾靖晖这话算是在夸她吧?就当是吧。 他的那位妹妹,和顾六爷顾靖钧是同母兄妹,老侯爷的遗腹子,自然也是向着顾六夫人的。 听顾侯爷的语气,和这位庶妹也很亲近。 秦鸢抽出手,道:“侯爷赶紧梳洗一番,我们该去敬茶了,迟了会被人笑话。” 等顾靖晖应了,秦鸢才将翠茗唤进来继续梳发,又命红叶去叫小厮,给侯爷准备梳洗的用具。 见秦鸢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顾侯爷,两人都松了口气。 顾靖晖身边一直跟着的是小厮顾十六,侯府的下人们大都是家生子,到了一定的岁数进来当差,会被主子赐名。 顾靖晖懒得想名字,都是用数字代替。 以前顾十六管着侯爷的吃穿用度,如今侯爷已成亲,他不方便入屋内伺候,就细细地将侯爷的习惯、东西放在那里都说了一遍。 “侯爷在塞北都是和军士们一起吃喝,习惯了亲力亲为,日常用的东西也少,都收在了西边厢房挨着北墙的几个箱子里,以后就交给姑娘费心了。” 红叶去了西厢房捡出来侯爷敬茶时要穿的衣裳,又将折痕熨平,选好了香囊荷包这些配饰,这才捧入内室。 这时,秦鸢的头发也已梳好了,翠茗打开了妆匣,里面摆着各色发饰,让秦鸢挑选。 秦鸢想着花钗昨日已经戴过,今日到不好再戴了,给婆婆敬茶,要打扮的规矩、隆重,但又不能太过。 “就用那套玉石花梳吧,在配上金步摇也可以了。” 秦鸢对着镜子看翠茗插发饰。 顾靖晖就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榻上,盯着秦鸢看。 红叶瞧着,竟有恩爱夫妻的样子在了。 谁知道这两人昨夜压根没圆房呢。 红叶又忍不住在心里暗啐那个赵娘子。 若不是这个贱人作怪,小姐和姑爷不晓得有多恩爱。 红叶捧着托盘,将衣饰献上,“侯爷,这是奴婢配好的衣饰,您可要现在换上?” 顾靖晖点点头:“先放在一边吧。” 等到秦鸢的发饰都插好了,起身又照了照,顾靖晖才道:“夫人替我换衣吧。” 秦鸢:“……” 红叶:“……” 不是说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吗? 再这么折腾下去,去敬茶就要晚了。 第十一章 你我要亲近些才好 秦鸢只好看了眼红叶,道:“你去让人准备摆饭吧。” 红叶退了下去。 顾靖晖已站起身,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秦鸢的个头才到顾靖晖的胸前,便踩在窗边的矮榻上,请顾靖晖挪步:“麻烦侯爷到这里来。” 顾靖晖倒也听话,几步便走了过来。 有翠茗帮着,秦鸢折腾了一番,总算是将衣裳为他穿好了,下榻之后,又俯身为他系上腰带、荷包、香囊,以及刚换下的小印和玉佩。 忙碌了一场,鼻尖都浮起了层薄汗。 真比给自己穿衣服累多了。 顾靖晖就一直好整以暇地虚眯着眼,由着她帮自己穿戴,叫抬胳膊抬胳膊,叫转身就转身,没有半点不耐烦,也不着急。 看着差不多了,红叶过来道:“侯爷,夫人,早膳已经摆好了。” 两人移步到了外间进食。 比起秦家的早膳来,侯府的品类更多,燕窝、红枣粳米粥、虾饺、酱三样、小笼包子、鸭肉糊、鱼肉粉丝,酿豆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秦鸢见了甚是满意。 这两个月在秦府,她吃的太糟心了。 不愧是世袭罔替的定北候府,簪缨之家,烈火烹油的富贵,比她在丞相府里吃的还好。 秦鸢让了让顾靖晖,便匆匆忙忙地吃了起来,昨日她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 她吃的很快,仪态也保持的很好,挑不出错处。 等顾靖晖放下筷子,她也吃好了。 两人漱了口,这才一前一后,去上房敬茶。 侯府很大,院子和院子之间修了不少园景、穿过重重的花门、小门,才到了上房。 看看日头,秦鸢估摸着已经是辰时二刻了。 她不由得偷偷白了顾靖晖一眼。 若不是他磨蹭找事,早就来了。 秦鸢加快了脚步,顾靖晖则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和她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 还没有走入正厅,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厉害。 顾靖晖小声道:“家里孩子多,六弟就有四五个孩子,还有赵娘子的两个孩子经常陪在母亲身边,他们是我名下的义子,今日本也要来的,只是孩子刚生了病,赵娘子的身份也不方便来。母亲喜欢热闹,我妹妹岁数比你小几岁,骄纵惯了,你平日里看在我的面上让着她几分就好。” 秦鸢都应了下来,顾靖晖说的和她之前打听的也差不了多少,翠茗也是按着这个准备的见面礼。 若是等到他现在才说,黄花菜都凉了。 但她依旧笑着道:“多谢夫君提点,等会儿我会小心说话的。” 顾靖晖停下步子,拉过她的手道:“你我要亲密些才好,母亲看了会高兴的。” 秦鸢低垂着头,做出一副新嫁娘的羞涩模样,就这么被他拉着走入了厅堂,孩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接着,顾六夫人迎上来,笑着道:“三伯和三嫂来了,我这就命人去请母亲去。” 她说着话,视线在两人的脸上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定在了两人拉着的手上。 顾靖晖道:“有劳六弟妹。” 不一会儿,顾老夫人被请了出来,坐在上首,婆子赶忙在老夫人的面前摆好蒲团,好让两人跪下敬茶。 秦鸢悄悄抬眼看顾老夫人,见她穿着丁香色大袖衫,头上盘着繁复的花髻,斜插着象征候夫人身份的三翅金凤步摇,肩上披着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便知她极为讲究礼节,也很看重这门婚事,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果然,顾老夫人并没有为难她,接过她的媳妇茶之后,便命身边伺候的老嬷嬷递给她一套头面,这是套缠丝金凤点翠镶红的头饰,做工精良,价值不菲。 秦鸢谢了又谢。 她给老夫人准备的见面礼是亲手绣的抹额,其他女眷就是荷包、香囊等物,男子便是笔墨砚台之类。 很是符合她文臣之女的身份。 其他人的回礼也并不昂贵。 敬完茶,顾老夫人要留下他们说话,秦鸢打起了精神,猜测顾老夫人要交待些什么。 前世,林子奇的母亲喝完媳妇茶之后,先说了些寡母不易之类的话,接着训诫她要小心照料夫君的饮食起居,不得以女色勾人荒废林子奇的学业,最后让她牢记林家的家规。 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她被林子奇折腾的一夜没睡,站了两个时辰之后,还要支撑着酸痛的身子去给婆母夫君做饭。 做林家的媳妇真是苦。 让秦鸢没想到的是,顾老夫人先说儿子:“听说昨夜你又去了风轩阁?” 顾靖晖点头:“昨夜程哥儿发热,闹的厉害,赵娘子一个女人家,没什么主意,让人来请我过去看看。” 顾老夫人叹气,“你把刚过门的新妇冷落在一旁,让她以后在府中如何立足?女人的体面全在夫君身上,你怎么对鸢儿,旁人都看在眼中的。” 顾靖晖看向秦鸢,眼中似有歉意。 秦鸢立即道:“婆母,儿媳不怪侯爷,儿媳知道侯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赵娘子的夫君对侯爷有救命之恩,侯爷担心义子也是人之常情。我和侯爷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同荣同辱,侯爷日后给我体面,我自然就有体面了,不在这一时。” 顾老夫人闻言大喜,摩挲着秦鸢的小手,脸上笑纹舒展。 做婆婆的没有不偏自个儿子的,她压着儿子先说几句,也是为了安抚秦鸢。 真没想到,秦鸢竟然说出这番通情达理的话来。 顾老夫人对身边侍奉的容嬷嬷道:“快将我放箱底的翡翠玉牌拿来,那个给新妇戴正合适,她小人家家的,长得真俊,戴上那个更好看。” 容嬷嬷笑着去了。 秦鸢羞怯地推辞:“方才那套头面已经很贵重了。” “傻孩子,”顾老夫人对她更稀罕了,笑着道:“给你好东西你还不收,咱们家几代都在打仗,好东西多的很。只要你和晖哥儿好好的,多生几个孩子,老婆子的东西都是你的。” 又怕秦鸢不敢要,道:“你六弟妹嫁进来的时候我也给了的,这个是我给自个儿媳妇的,你六弟妹也得了文姨娘的体己,文姨娘的好东西也不少。” 秦鸢便不再推辞,大大方方道了谢,笑眯眯地接过玉牌。 通体澄澈的玉牌上雕刻着牡丹花令,用的是微雕手法,纤毫之处用放大镜去瞧,也是一笔一划极有章法,丝毫不乱。 真是难得的好物。 今儿这番敬茶礼,她得了至少有六百金的东西。 以后要常来。 第十二章 真是财迷 秦鸢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被赶回去休息。 顾靖晖慢悠悠地走在她身畔,两人一路无话,红叶和翠茗也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阵,顾靖晖道:“昨夜的事,是我欠了考虑,以后不会再有了。” 秦鸢原本在欣赏远处的太湖石,听了此言,收回来视线,看向顾侯爷,道:“侯爷不怪我昨夜没有等你回来就好。我身边的这两个丫鬟和我一起长大,红叶素来嘴巴快,昨夜她说了赵娘子身边的人,也都是为了我才如此,还望侯爷不要怪她。” 顾靖晖愣了一愣,道:“不会,她,她很好。” 两人就又不说话了。 红叶和翠茗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笑意。 昨日那般说,还是小姐吩咐过的,不然怎么能将赵娘子的皮拔下来。 秦鸢早上出来的急,走回去才看到院门处挂着的牌匾,用篆书写着“梧桐苑”三个字,应当是取凤栖梧桐之意,作为侯夫人住在此地再合适不过了。 秦鸢问顾靖晖:“侯爷早上可有什么事?” 顾靖晖道:“陪你。” 秦鸢点头道:“我要整理嫁妆,另外梧桐苑内的事务是否要交到我的手上?” 顾靖晖又愣了愣,道:“自然。” 他像是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自个这个小妻子处事颇有些章法,开诚布公时半点没有新娘子的羞怯。 秦鸢等人入了屋子,点算嫁妆,顾靖晖走了出去,唤来了顾十六,两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顾靖晖又走了回来,拿着本书坐在一旁。 “我们在这里算账不会打扰侯爷读书吗?” 秦鸢让红叶给顾靖晖到了茶水,放上点心,这才出言询问。 顾靖晖摇头,“无妨,内宅的事我也不懂,偶尔了解一二也好,等你整理好了嫁妆,我便让六弟妹和管家将梧桐苑的事务交付给你。” 秦鸢满意地笑了。 先不说侯府的中馈,梧桐苑就得先交到她的手上,不然主院的人个个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她住得不安心。 “翠茗,给屋子里点上香片,侯爷读书也轻快些。” 作为回报,秦鸢又将顾靖晖的待遇提高了几分。 翠茗立即去取秦鸢调配好的香片,放入双鹤头鼓肚铜香炉内,引上炭火,拢了拢香灰,盖上炉盖,不一会儿,香味便随着袅袅的青烟飘散开来。 顾靖晖不喜欢这些,他随身携带的香囊里装的都是些醒目开窍的香丸,但见翠茗的动作清雅,弄得精致,味道也不甜腻,便不由得问了句。 “这是从何处得的香?” 翠茗道:“侯爷,这是我们小姐自己配的。” 顾靖晖道:“是夫人。” 翠茗立即道:“对,对,夫人在娘家时自己配的香。” 顾靖晖嘟囔了一声,“怪不得以前没有闻到过。” 翠茗没听清,忙问:“侯爷方才吩咐了什么?” “没什么,以后夫人若要配香,只管问六弟妹要香料便是,家里有香料铺子。” 翠茗喜笑颜开地应了。 转过身来,走到秦鸢身边悄声道:“侯爷心中有小姐的。” 秦鸢忙着拨拉算盘,红叶在和几个陪房来的管事妈妈对着单子点算假装,准备造册入库。 闻言,管事妈妈们笑着道:“我们小姐有福气。” 顾靖晖新婚夜没有留宿新房,让他们忐忑不安,陪房们能不能在侯府里扎根,能不能过得好,全要看夫人有无体面。 听闻顾靖晖关心秦鸢,他们都松了口气。 秦鸢淡淡道:“日子过得好,得靠自个,你们打起十二分小心来,把嫁妆铺子和庄子的账簿好好点算清楚,我日后的好日子就靠它们了。” 靠男人眼中有没有你,又能靠到什么时候? 他眼里没有你的时候又不会和你打商量。 还没有钱实在。 想到从顾老夫人那里得的首饰,秦鸢的心情到真的变好了。 红叶等人只以为秦鸢只是嘴巴硬,心里还是高兴的。 午膳前,嫁妆点算完了,秦鸢对手中有多少钱财心里有了数,这一世,比前世好了许多。 前世,她的嫁妆本就微薄,还了林子奇撑面子下聘借的钱,就没剩下多少。 林母觉得自个辛苦把儿子拉扯大已然居功甚伟。 林子奇只是埋头读书。 家里所有的花费都指着她的嫁妆,秦鸢可谓是殚精竭虑,无所不为,被逼出了做生意的本事。 这本事,一路支撑着林子奇从江西的穷县令攀登到了丞相之位。 如今,她的嫁妆比前世翻了几百倍,有七十万两之巨。 也没有人来打她嫁妆的主意。 她占着重活一世的便宜,还知道许多先机。 秦鸢想,就算日后顾靖晖还是要和赵娘子玩厮守一生的戏码,她也可以躺在金山上凭着侯夫人的身份过自己的好日子。 顾靖晖就看着秦鸢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手指飞快得闪出残影,脸上一直挂着笑,可比对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实多了。 “真是财迷。” 顾靖晖垂下眼帘,握紧手中的书,轻声嘀咕。 午膳是在梧桐苑用的,他们是新婚夫妻,三日饮食都在自个的院子里用。 厨房送来了席,菜肴依旧丰盛,份量也很大,主子和丫鬟们一起用也吃不完。 侯府和秦府相似,每人都有份例,若是有额外想吃的,便自己加钱去厨房点。 秦鸢对吃食不怎么挑剔,但因着母族是南人的缘故,更喜食新鲜鱼虾等物。 她和顾靖晖不怎么熟,也无话题可讲,好在食不言,只需注意着顾靖晖饮食的喜好即可。 红叶和翠茗站在二人身后,准备布菜,顾靖晖道:“我在军营里呆惯了,不怎么需要这个,让她们给夫人布菜就行。” 秦鸢笑道:“就我们两人吃饭,本不需要这么繁复,我其实也不喜欢被人布菜。” 顾靖晖高兴起来,道:“那就让她们到外边用膳,我们自己吃自己的。” 看样子,有人站在旁边伺候,他很不习惯。 秦鸢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 侯门的贵公子,都是锦绣堆里养大的,怎么奢靡都不为过,看顾靖晖的饮食起居,却是个异类。 秦鸢捡了几样菜,分了出来,让红叶、翠茗等人在外间支个小桌子用。 “一会儿侯爷和夫人需要人伺候怎么办?” 翠茗打算和红叶轮着用餐。 “不用,侯爷这边我伺候着就行,若是要你们做事,再唤你们进来就好,”秦鸢拿了主意。 顾靖晖更高兴了。 第十三章 无心可离 第13章 秦鸢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她试探着舀了碗汤,推到他手边。 顾靖晖看了过来,眼神更加柔和,唇角微勾,接着也为她舀了碗鸭肉笋子汤,还夹了筷鱼肉,放入她面前的瓷碟。 “你这么柔弱,多吃点肉,也多长点肉。” 顾靖晖似是不经意地说。 秦鸢应了一声,夹起那块鱼肉放进了嘴里,仔细品味。 侯府的厨子手艺不错,做得很鲜。 她本就喜欢吃鱼虾,含笑对顾靖晖道:“做的不错。” 见她吃的香甜,顾靖晖冷峻的轮廓柔和了些许,又夹了一筷子给她。 “鸢儿……” 顾靖晖开口似要说些什么,院子里响起了动静,守在外面的顾十六问:“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就很灵性。 秦鸢瞟了眼窗外。 “我也是没法子,小主子不吃药,哭着嚷着要见侯爷,说要父亲哄着才肯喝药。”妇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似乎很感为难。 顾靖晖放下了手中的箸,看向秦鸢。 秦鸢不做声,只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顾十六似乎有些为难,道:“侯爷正在和夫人用膳,你也在府里呆了有段时间了,怎么赶在这个时候来。” “劳烦十六兄弟帮着通禀,耽误了小主子的身体,谁也担待不起。”那妇人软硬兼施。 红叶人已经撵了出去,道:“又是你,呵呵,我想也是没别人了,每次都掐着点上门请侯爷,连顿安稳饭都不让人吃。” 语中的嘲讽让人无法忽视。 秦鸢咳了一声,道:“红叶,回来用膳。晚些还要将嫁妆入库,明日要回门,忙得很呢。” 言下之意,搭理他们作甚。 要不要去是顾靖晖的事,关她们什么事。 红叶气鼓鼓地应了一声。 那妇人干脆在外面大声道:“侯爷,小主子闹的厉害,赵娘子也没法子哄他吃药,玉姐儿也想父亲了,说好几天没有见到父亲,想出去玩。” 秦鸢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笑,看向顾靖晖,问:“侯爷,您要换了衣裳过去吗?” 顾靖晖:“……” 最终,顾靖晖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还是去看看,程哥儿以前在我身边长大,回到京城后和我疏远了,孩子还小,有些不习惯……” 秦鸢道,“那侯爷就去吧,侯爷别忘了,明日我要回门。”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让顾靖晖莫名有些慌张:“鸢儿,我会早些回来,你不是整理完了嫁妆,还要交接梧桐苑吗?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的。回门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更是记在心里。” 秦鸢起身,笑着道:“侯爷早去早回。” 顾靖晖似是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等顾靖晖走后,秦鸢又坐下,细嚼慢咽。 红叶一掀帘子,进来道:“小姐,姓赵的这么勾着侯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侯爷的什么人,那个婆子一看就没安好心,什么又是想念父亲了,又是好久没有出去玩了,这明明白白就是想让你和侯爷离心。” 秦鸢浑不在意,笑道:“你在逗什么乐子,侯爷的心都不在我这里,离什么心? “赵娘子是他恩人的遗孀,又在塞北朝夕相处,我在侯爷心中哪有他们母子亲近。她几番在我头上动土,你看侯爷可曾说过什么。 “就算侯爷名声、脸面都不在乎,非要收了赵娘子,我又能如何,你费心琢磨这个女人,气的上蹿下跳的,到不如帮我好好经营嫁妆。” 红叶恨声道:“小姐,你也太好脾气了。” 秦鸢慢悠悠地道:“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有脾气能让她吃好睡好过好还是怎么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顾靖晖自幼习武,耳聪目明,虽已走到了院门,却依旧听的一清二楚,他黑着脸,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顾十六以为侯爷忘了什么,就听见顾侯爷冷声问:“十六,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打听到是打听了,只是…… 顾十六犹豫地看了眼身侧跟着的婆子,道:“禀侯爷,是打听清楚了,但……” 顾靖晖的脸色更冷了,道:“等回来再讲。” 秦鸢用过了午膳,惬意地小憩了片刻,这才起身重新梳头,换了衣裳,看看日头已经偏斜,她问:“嫁妆都已经入库了吗?” 翠茗道:“已经造册入库了,守库房的老胡和我对了册子,画了押。” “嗯,”秦鸢问:“侯爷可曾回来,或者可曾带信回来?” 翠茗嘟着嘴道:“没有。” 秦鸢想了想,笑着道:“看样子小公子病重的厉害,侯爷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不如我去找老夫人坐坐。” 翠茗不明所以,问:“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秦鸢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老夫人可是财神爷,大气阔绰,她费心思抓顾侯爷的心,还不如去抓老夫人的心。 若是有了老夫人做靠山,她以后的日子还用发愁吗? 随便赵娘子和顾靖晖去折腾吧。 打定主意,秦鸢又喊了红叶,三人沿着旧路去了上房。 顾老夫人听说秦鸢来拜见她,吃了一惊,问容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她一个新娘子不在梧桐苑好好呆着,怎么到来找我了?” 容嬷嬷狐疑地回答:“莫非侯爷又……” 顾老夫人叹口气。 “你去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嬷嬷打听消息去了,顾老夫人就让身边的大丫鬟秋菊来接秦鸢进去。 秋菊打了帘子出来,就瞧见新入门的侯夫人带着两个陪嫁丫鬟,站在水榭处,悠哉悠哉地看着池子里的锦鲤。 风吹起她耳边的鬓发,水榭边的树荫遮住了部分阳光,在她身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那张如玉的小脸上笑意盎然,令人见之忘忧。 秋菊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句。 这位侯夫人真是貌美。 怪不得老夫人喜欢,今儿一高兴,将藏了多年的翡翠玉牌都拿了出来。 秋菊走了几步,秦鸢瞧见了她,就带着两个丫鬟朝她迎了过来。 秋菊心想,这位侯夫人倒是和善,不摆架子。 “侯夫人,老夫人请您进去说话。” 秦鸢笑着应了,跟着秋菊到了内室,顾老夫人拉着她,一脸慈爱地问:“你不陪晖哥儿,怎么又来看我了?” 第十四章 我再去看婆婆去 和前世林母相比,顾老夫人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婆母。 秦鸢亲近地笑道:“鸢儿上半天整理了嫁妆,本想下午接管梧桐苑的,可侯爷不在,鸢儿也没什么事,就来找娘说说话。” 她长得好,声音娇软,一声娘,就让顾老夫人心软了。 顾老夫人连着生了四个儿子,有些稀罕小棉袄,要不也不会宠着文姨娘生的七小姐。 秋菊抿着嘴笑,知道这位新来的侯夫人投了老夫人的眼缘。 果然,顾老夫人拉她坐在身边,道:“那娘就陪你说说闲话,你才到侯府,两眼一抹黑,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秦鸢前世从芝麻官的夫人成为丞相夫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看过,她说话风趣,人情练达,不一会儿就哄得顾老夫人眉开眼笑,觉得和她投脾气。 若不是年龄和辈分有差,顾老夫人很有可能和秦鸢当场就拜个秋香,引为手帕交。 不一会儿,容嬷嬷进来了。 顾老夫人道:“你这老货,方才去了哪里?我正说要给鸢儿瞧瞧我收的几把扇子,你放到哪里去了?” 容嬷嬷应了一声,一会儿又回来,道:“老夫人去瞧瞧是不是那几把。东西太多,老奴也有些迷糊了。” 秦鸢心里明白,这是容嬷嬷有话要和顾老夫人说。 顾老夫人让人去唤抱狗出去溜达的丫头回来,让秦鸢等着好好看看狮子狗。 秦鸢应了。 顾老夫人这才随着容嬷嬷去了厢房。 等顾老夫人回来,看秦鸢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怜惜。 “鸢儿,你明日回门,可想好穿什么戴什么了么?” 秦鸢将顾老夫人的变化都看在眼中,知道婆母是因侯爷冷落自己,要给些补偿,笑着道:“回门就穿我在娘家做好的衫子就好了,也不需要太张扬。” 顾老夫人更是怜惜,道:“那怎么能行?” 秦鸢无措地问:“那是要穿得很隆重么?鸢儿年纪小,行事怕失了分寸,娘帮我拿主意便是,鸢儿都听娘的,绝不会丢侯府的脸面。”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秦鸢,拍手道:“你这孩子,是个有福的,昔年我得了一套大衫和霞帔,因年纪大了,没地穿,就一直收着,原来正好是为你备着的。” 容嬷嬷端着摆放了几把扇子的托盘走了进来,闻言道:“老奴还一直觉得可惜呢,没想到是给夫人准备的,原来这缘分应在这里了,夫人肌肤白腻,正正合适。” 顾老夫人笑的开怀。 秋菊也来凑趣:“这是老夫人和夫人命定的婆媳缘分。” 顾老夫人喜道:“快去取出来,让鸢儿换上看看。” 秦鸢红着小脸,显得更加乖巧。 衣衫取来了,秦鸢被推着去换衣裳。 容嬷嬷低声道:“夫人真得老夫人喜欢。” 若只是给夫人补偿,回门礼多添点也就够了。 顾老夫人点头道:“鸢儿这孩子乖巧,句句都能说到我心里去,她在娘家是庶女,又是被强行换的亲事,入府又被侯爷冷落,我再不疼着她点,谁还会疼她。” 容嬷嬷叹气,“侯爷在战场上英明神武,可偏偏对内宅这些事上糊涂的厉害。” 不一会儿,秦鸢换上了新衣走了出来。 朱红色的纱衫,上用金线绣出繁复的花色,将秦鸢玉白清透的面容映衬的明丽动人,石青色的霞帔又用富贵端庄为这娇艳明丽做衬,让秦鸢的美的夺目,美的斜睨群芳。 顾老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句。 “这儿媳怎么长得这么好,晖哥儿莫不是个瞎子?” 秦鸢也是个识货的,这一套衣衫过于珍贵,只怕有钱也寻不得,也不知顾老夫人怎么得来的。 “太贵重了,”秦鸢红着脸道:“这纱衫轻若无物,穿上身炎炎夏日也觉得凉爽,给人冰肌无汗之感,这绣纹也是苏绣中的高手绣成,不仅好看,还会随人一举一动自成画面。这么一套要收起来做传家宝才是,怎么舍得穿着回门。” 听见秦鸢品鉴,顾老夫人的脸越来越亮。 好东西就要和懂行的人一起品味。 若是个没见识的只知道好看或者贵重,却不知好在何处,贵在哪里。 那不等于媚眼抛给了瞎子。 顾老夫人越发觉得秦鸢合她的心意,连忙道:“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放在箱子里不见天日,女人家一生只有那么几个好日子,若是好日子没有好服饰,总会缺憾。鸢儿你就穿这个回门。” 秦鸢推托不得,只好收了。 顾老夫人和她说了一会儿扇子,更觉得了个知音,便对她说,“梧桐苑是你居住的地方,要早些掌管起来,定北候府传了好几代了,府里大都是家生子,盘根错节的,你若是软了,他们就会欺到主子头上来,待会儿让容嬷嬷陪着你去接管梧桐苑,顺便敲打敲打那些心思浮动的下人,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入院中叫唤。” 秦鸢眼眶一红,忍不住抱着顾老夫人撒娇,道:“娘,您真是对鸢儿太好了,鸢儿觉着您就是鸢儿的亲娘了。” 她这句话是发自肺腑。 陈姨娘死的早,嫡母崔氏只想压着她,前世的婆母一心磋磨她。 秦鸢没想到她还能得到女性长辈的疼爱。 顾老夫人要是她的亲娘该有多幸福。 顾老夫人的身子僵了一下,旋即轻抚她的头,慈爱地道:“我不就是你的娘么?傻孩子。” 秦鸢破涕为笑道:“对,您就是我的娘。” 看美人含泪的样子,顾老夫人更想护着她了。 跟着秦鸢回梧桐苑的路上,容嬷嬷从红叶和翠茗嘴里套了许多话,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气,得亏夫人性子好,若是个有脾气的,早不知闹成什么样子了。 也不知侯爷是怎么想的。 六爷比侯爷还小,孩子都在国子监小学的外舍读书了,侯爷都快三十的年纪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嫡子? 容嬷嬷下定决心要帮秦鸢将梧桐苑的篱笆扎得牢牢地。 赵娘子派个婆子就能闯入夫人的院子里喊话,把侯爷喊走,梧桐苑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了。 第十五章 侯爷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容嬷嬷出手,自然顺利。 梧桐苑上下几十号人集合在院子里,挨个报上姓名,做哪些事,由谁管辖,月钱是谁发。 翠茗和红叶两人一个笔录,一个拿着花名册子和真人对照。 秦鸢则坐在太师椅上,默默地记下了每一个人,观察他们的性情和神色,判断是否得用。 容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有她站在秦鸢身后,谁都不敢造次。 管家和顾六夫人也被请了来。 得知秦鸢要接手梧桐苑,顾六夫人面上闪过讶异,很快就掩饰过去。 顾靖晖这两天都在往风轩阁跑,众人皆知,秦鸢没吵没闹不说,转头还得了老夫人的支撑。 顾六夫人有些拿不准了。 这位新嫂嫂,究竟是深藏不露,还是性子软糯,央了老夫人帮忙。 顾六夫人笑着递了本册子给秦鸢,道:“这是三嫂院子里的份例册子,院子里有多少人的配置,已经占了那些,有多少份例,都有记录,若是三嫂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便是。院子里的人、财、物都是按照府上的惯例配的,三嫂有什么要添加的,提前告诉我,在账房那里建了名册就行。” 容嬷嬷瞄了眼册子,问:“六夫人,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谁指过来的?” “大都是我和张管家一起安排的,侯爷也过了目。” 容嬷嬷没作声。 侯爷压根不管内宅,过不过目的有什么区别。 但管家的如今是六夫人,六夫人操持侯爷的婚事,安排梧桐苑也是顺理成章。 秦鸢道:“劳烦弟妹了,这册子我留着慢慢看,听说侯府里用的都是家生子,几代都在侯府里伺候,我想了解梧桐苑里的人都有那些亲朋,在何处任职,这个该问谁呢?” 这是要关系谱了,院里的人若是按此盘查一遍,很快就知道谁是可用的,谁是外人安排来的。 顾六夫人呆了一呆,方道:“这个兴许要问管家了。” 秦鸢就看向张管家。 张管家道:“有些老奴只怕也记不太清了。” 容嬷嬷笑了一声:“无妨,还有我呢。” 张管家点头:“对对,容嬷嬷一直帮着老夫人管家,这府里上上下下,她都熟着呢。” 秦鸢大喜,拉着容嬷嬷的手,软声道:“难怪娘让容嬷嬷来帮我,有嬷嬷在,我还有什么怕的。” 容嬷嬷面露得色。 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夫人折杀老奴了,老奴会的也不多,只是在这府里呆的久,便知道的多了。” 顾六夫人快要笑不出来了。 新嫂嫂不得侯爷的喜爱,却好像得了老夫人的欢心。 这样下去,只怕很快就能在府中立足。 顾六夫人声称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坐了一坐就走了。 出了梧桐苑,她就对身边的丫鬟道:“想不到新嫂嫂年纪轻轻,还挺厉害,竟得了老夫人的欢心,把容嬷嬷都给了她帮忙。” 丫鬟深知主子的心事,道:“侯爷这两天都去风轩阁守着那两个孩子,这样下去,他们二人迟早要离心。奴婢冷眼瞧着,赵娘子恨不得黏住侯爷,出了孝期就进门呢。” 顾六夫人不屑地撇嘴,道:“也就侯爷是个傻的,瞧不出赵娘子的那点子心思。他们这样也好,侯夫人除非是个乌龟才能忍得住,我就不信她不闹,今天不就去了老夫人那里搬救兵。” 丫鬟笑道:“侯爷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顾六夫人用团扇遮面,轻笑道:“可不是吗。” 秦鸢在容嬷嬷的指点下,很快就摸透了侯府的情况,不过她不打算显露太多,只按照容嬷嬷的提点,将梧桐苑整治了一番。 尤其是看门的婆子和门廊下守着的丫鬟小厮,被点出来重点处置。 不当用的被退回到管家那里,重新要了人来伺候。 被退回的人闹了个没脸。 留下来的每人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钱。 有赏有罚,侯夫人的威风就立起来了。 秦鸢留容嬷嬷说话,让人去厨房要了席面,想请容嬷嬷一起用膳,但容嬷嬷坚持不答应,秦鸢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没再强留,让翠茗拿出自个配的檀香龙脑丸装在荷包里,送给容嬷嬷。 “容嬷嬷,这是我在娘家的时候,没事学着玩的,能安神静心,念佛的时候点上也很合适。” 秦鸢知道,容嬷嬷是顾老夫人身边得用的老人,勋贵家中有个规矩,长辈房里出来的猫猫狗狗,小辈们都得敬着,对容嬷嬷这样的,更是怎么敬着都不为过。 容嬷嬷见多识广,平常的恩惠可瞧不上眼,她就干脆送上自个配的香丸。 不值钱,胜在别出心裁。 果然,容嬷嬷高兴地接过来,道:“夫人还有这个雅好,老奴回去也让老夫人瞧瞧。” 年纪大了,容易心烦气躁,用这个再好不过了。 而且顾老夫人在内室安放了佛龛,每天都要去做一会儿功课,念念经书。 秦鸢柔声道:“嬷嬷喜欢就好,若是老夫人也喜欢,那就更好了,我正愁没法子献孝心,香丸、香片、香露这些,在家的时候我就爱倒腾。” 容嬷嬷更高兴了,回去对顾老夫人说:“侯夫人虽然年纪小,但性情沉稳,不急不躁,谈吐合宜,在中馈上很有悟性,老奴问过她身边的丫鬟,侯夫人在娘家并没有学过这些,侯爷可有福气。” 顾老夫人也很高兴,又让秋菊去梧桐苑,让秦鸢和侯爷看看回门礼的单子,可有要添的。 顾靖晖刚一踏入梧桐苑,就觉得和往日不同。 看门的婆子、守门廊的丫鬟和小厮都换了新面孔,举止小心谨慎,院子里的下人来去匆匆,不再交头接耳,行为懒散。 他想起自个答应秦鸢,要陪着她交接梧桐苑的事宜,脚步一顿,问顾十六:“去打听打听,夫人下午做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顾十六就告诉他:“夫人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派容嬷嬷帮着夫人整治了梧桐苑,如今六夫人和管家已经将梧桐苑的造册都交给了夫人,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换了一些……” 顾靖晖眉毛紧皱,隽秀的面庞上布满乌云。 第十六章 这事他都为主子尴尬 “她还挺会……” 话未说完,顾靖晖反身大步朝院外走去。 顾十六赶忙跟上,气喘吁吁地喊:“侯爷,您……” 侯爷不是要问早上交代他打听的事情么,怎么又突然要出去了。 顾靖晖快走了几步,又顿住了,拧头问顾十六:“在夫人眼里,本侯是不是言而无信?” 顾十六:“……” 这话让他怎么说好呢。 侯爷围着赵娘子母子们转,把夫人丢在一边,也是事实。 他老子娘都说侯爷糊涂。 顾十六也没搞明白侯爷怎么想的,他迟疑地问:“侯爷答应了夫人什么?” 顾靖晖怔住了,过了片刻,道:“回去,陪夫人用晚膳。” 顾十六就尽跟着顾靖晖来回转圈跑了。 “侯爷,您不是要问今早上……” 顾靖晖大步进了院子,去寻秦鸢,压根没耐心听他把话说完,暴躁地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下次再说。” 顾十六也累了,在门廊外找了个位置休息。 顾靖晖刚进去没多久,秋菊拿着礼单晃了过来。 “秋菊姐,你来寻夫人?” 秋菊笑着问:“怎么侯爷舍得回来了?” 顾十六为难地哼笑一声,主子这事情办的,连老夫人身边的秋菊姐都知道了,“夫人告状了?” 秋菊摇头,“夫人才进府里,怎么会去给老夫人告状?老夫人喜欢夫人,让容嬷嬷打听出来的。” 顾十六都有点替主子尴尬了。 秋菊道:“我也不和你多说,老夫人让我拿回门礼的单子来给侯爷和夫人过目。” “侯爷刚刚进去,你不如在外面待会?” 秋菊没理他,直直走到庭前,轻声道:“老夫人命我来送回门礼单子,麻烦替我通禀。” 守在外面的丫鬟赶忙跑了进去,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红叶出来道:“夫人请秋菊姑娘进去。” 一进内室,秋菊就见夫人正在伺候侯爷换衣服。 素来亲力亲为,不需要丫鬟伺候的侯爷,张着双臂,由着夫人摆布。 嘴里还道:“你怎么没有等我回来安排梧桐苑的事情。” 那口气,秋菊觉着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 侯夫人边为侯爷整理衣襟,边轻声慢语地说:“我闲着无事,也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去了娘那里陪娘说话,娘给了好些东西,又派容嬷嬷帮我整顿梧桐苑,说我刚来,也不清楚府里的情况,篱笆要扎紧些,免得阿猫阿狗都能随便乱闯。” 秋菊心里就是一跳。 她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屋子里已暗了下来,顾侯爷的脸一半陷落在阴影中,眼帘半睁,长长的睫毛打下深深的暗影,让人觉着有些莫测。 侯夫人也没管他,自若地吩咐红叶和翠茗:“赶紧把灯点上。” 屋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点了起来。 见侯夫人看向了她,秋菊赶忙施了一礼,道:“夫人,这是老夫人让奴婢送来的回门礼的礼单,说让侯爷和夫人瞧瞧,还有什么缺的。” 秦鸢也没让丫鬟去拿,自个拿了来看,笑着道:“娘真好,我觉得不用再添了,这已经够多了。侯爷,您觉得呢?” 说着就将礼单递给了依旧站在那里的顾靖晖。 顾靖晖眉毛一皱,就着秦鸢的手随意地扫了眼,道:“夫人觉得好就行。” 秦鸢又将礼单递还给她,笑道:“秋菊,你回去替我回禀老夫人,就说娘列的礼单,我觉得处处都好,不用再添了。” 秋菊笑着应了。 出去的时候,顾十六伸长脖子给她使眼色,问:“怎样?” 秋菊也不知道怎么说。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奇怪,侯爷憋着点气性,似乎还想被人哄的样子,但夫人不招惹他,也不冷落他,也不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就还行。” 秋菊赶紧回去复命去了。 屋内,顾靖晖盯着秦鸢的眼睛道:“这么短的功夫,你就叫的这么亲,连娘都叫上了。” “娘护着我,我当然亲近,”秦鸢像是一点没听出来顾靖晖话里的刺,也没发觉他有什么不得劲,问:“侯爷要在这里用晚膳么?方才我命人去厨房点了一桌席,本来想慰劳容嬷嬷的,容嬷嬷不吃,正好便宜了我们两个。” 听到我们两个字,顾靖晖那别扭劲莫名消了不少,偏了偏头,哼了声,“自然要吃的,我不陪你吃饭,万一你生气了去找娘告状怎么办?” 一旁站着的红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秦鸢笑着道:“娘对我真的好,我真是八百年修来的福气,竟然有这么好的婆婆。” 被刺了一下的顾靖晖又是皱眉,又是笑,咬牙切齿地问:“夫君对你不好吗?” 秦鸢笑着看向他,也不说话。 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觉得好不好呢? 扪心自问,顾靖晖也没脸说个好字。 秦鸢好半天才慢腾腾地道:“夫君自然是好的,知恩图报,照顾赵娘子一家照顾的极好。” 席面这个时候送了上来,红叶和翠茗在靠窗的楠木桌摆放好,请他们用膳,秦鸢道:“你们就留下布菜吧,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就不伺候侯爷了。” 顾靖晖原本放晴的脸又阴了下来。 秦鸢笑着让了让,就自个吃了起来,她吃的很香甜,似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 看她吃的高兴,原本不想动筷的顾靖晖也跟着吃了起来。 用完晚膳,两人抱着杯香茗靠在椅上慢慢品。 秦鸢惬意地在心中感叹,侯府的日子真是舒心,这茶都是千两一斤的黄山雾茶。 不好好享受,给自己找气受,那得多傻呀。 傻子顾靖晖突然问她:“你方才说的可是真心?” “什么?” 秦鸢扯回思绪,想了又想,不知道顾靖晖问的哪句。 “就你说我很好……那句。” 顾靖晖有些扭捏。 秦鸢道:“是真心话。” 顾靖晖有些高兴。 “只是……” 顾靖晖的胃口被吊了起来,赶忙问:“只是什么?” 秦鸢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才笑着道:“只是什么,等明日回门回来再说罢。” 第十七章 还是不等他 “为何要等到回门回来再说?” 顾靖晖追问。 秦鸢笑而不语, 顾靖晖盯着她那被热茶浸的嫣红的唇,喉结滚动,正要说些什么,秦鸢却看向屋角摆放着的沙漏,轻声道:“算算时辰,也该来了吧。” “什么?” 顾靖晖奇怪地问。 秦鸢转了话题,道:“侯爷,明天是回门的日子,娘亲自为我列了回门礼的礼单,是要为我撑住这份体面,你我夫妻一体……”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顾靖晖不等说完,就接过话来,正色道:“鸢儿,回门这么大的事,我都记在心里的,你,你……” 他涨红着脸,你了半天方艰难地说出剩下的话:“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未来还是我孩子的娘,要和我埋在一起的老封君,该给你的体面我全都会给你,你只管放心。” 像是恨不得指天发誓,以表诚意。 耳根都红透了。 秦鸢本也只是提醒,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夫君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 顾靖晖欲言又止,只捧着茶碗,慢慢啜了一口。 略略带着苦味的茶水在唇齿间回旋,到了最后,竟还有些甜。 这时,外面有小丫鬟脆生生地唤红叶,红叶出去了。 秦鸢撩起眼帘,轻飘飘地瞟了眼顾靖晖。 顾靖晖莫名就觉得有些慌,很快那个嘴快的红叶回来臭着脸道:“禀侯爷,禀夫人,赵娘子又派了人来请侯爷,说是玉姐儿今日跟着侯爷出去玩耍,不小心吹了风,哭着要见爹呢。” “哦?”秦鸢道。 听着秦鸢那有些悠长的尾音,顾靖晖不知怎地,陡然有些心虚。 “侯爷,您要换了衣服过去看看吗?” 秦鸢转过脸来问,语气神情平静得就像是问他要不要喝茶,要不要吃饭,毫无半点波澜。 顾靖晖固然不想看到秦鸢为了这个和他生气闹脾气,但也不愿见她如此。 没等到他的回答,秦鸢也不再出声,只是抱着手里的茶细品。 一举一动都悠长淡然。 似乎万事万物她都不放在心上。 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顾靖晖猛地起身,道:“夫人,我会尽快回来,这两日因着孩子们的事委屈了你,以后我再弥补,明日回门之事,你不必担心。” 秦鸢温吞地应了一声,道:“你我本是夫妻一体,夫君不必见外,鸢儿不在意的。明日回门辰时三刻出发,夫君觉得如何?” 顾靖晖匆匆往外走去,点头道:“好,夫人安排便是。” 出了屋子,顾靖晖就放慢了步子,顾十六不知所以,也跟着慢慢挪动。 屋内,红叶嘲谑地道:“下次又是什么?儿子病了女儿病,再来就要说赵娘子生病了罢?” 顾靖晖的身子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就又听见秦鸢淡淡道:“你看,次数多了,你都懒得在侯爷面前说刺话了,这就叫做习以为常,再过些日子,你还会在乎这个?” 红叶嘟囔:“小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要用赵娘子一家来修身养性不成?” 顾靖晖右腮边上的肉不由得就跳了一跳。 他一路黑着脸沉默着出了院门,顾十六乖觉地不吭一声,紧随其后。 院门外,赵娘子派来的婆子见了他,就喜笑颜开地对着两个守门的婆子显摆:“老奴就说侯爷心疼玉姐儿,赵娘子方才还哭的厉害,这下不用担心了。” 顾靖晖懒得理她。 顾十六问:“怎么这次不进院子里喊侯爷了?” 婆子看了眼顾靖晖的神色,抱怨道:“夫人规矩大,梧桐苑重新换了守门的婆子,拦在外面不让进。” 顾十六轻笑一声:“这里可和塞北不同,府里各个院子都是这个规矩,你每次去六夫人的院子里不也是如此?” 婆子不出声了。 顾靖晖背着双手,面沉如水,大步流星朝风轩阁迈去,婆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紧跟其后。 秦鸢也没闲着。 她喊了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到屋内说话,“我这屋里还有几个丫鬟的空缺,你们谁愿意进来伺候的,明日申时之前找翠茗说一声。只是丑话放在前头,别打做侯爷身边人的主意,若是有这个想法,就不用来了,不如到别处求上进,免得到时候被撵出去面上难看,几辈人在侯府积攒的体面都没了。” 最熟悉的人一旦争宠起来,可不是不一条心了这么简单。 秦鸢喜欢先立规矩。 几个丫头闻言动了心思,侯夫人只带了两个贴身大丫鬟,另外跟着来的四个小丫鬟年纪都不大,正是缺人用的时候,若是伺候的好,说不定还能争一争一等丫鬟的位置。 等翠茗将人带走,秦鸢这才对红叶说,“今天我看了册子,侯夫人有六个一等大丫鬟的位置,月例三两;二等丫鬟有十二个,月例二两;三等丫鬟二十四个,月例一两。” 话刚说完,果然就看见红叶一扫满脸的丧气,喜笑颜开地蹦了几下,“发财了,发财了,我可真是出息了,月银都涨到三两了。” 翠茗进来,红叶又扑到翠茗身上,咯咯笑个不停。 “翠茗,我们每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月例,侯府真大方。” 翠茗也跟着傻笑。 秦鸢等她们乐够了,才道:“这才哪到哪?等咱们的嫁妆铺子挣了大钱,我再给你们奖几百两银子,让你们比小官夫人还阔绰。” 红叶尖叫一声,抱住了秦鸢贴着脸问:“真的?真的吗?我的小姐。” 翠茗却皱眉道:“小姐在侯府里花费也大呢,我看他们上上下下都喜欢打赏,光靠那点儿月例肯定不够,到时候只怕还要动嫁妆银子,小姐之前又没有管过铺子,还是小心些好。” 秦鸢点头,道:“翠茗说的也很对,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这两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前世没少受苦,翠茗更是早早丢了性命,今生她再不会让她们吃苦了。 重活一世,难道她还能护不住身边人么。 三个人热闹了一会儿,秦鸢就要歇息,红叶吃惊地问:“今夜还不等侯爷回来么?” 秦鸢摇头道:“不用等他,你们今晚就依旧在脚踏上睡了便是。” “可是……” 翠茗道:“明日要回门呢,小姐要好好休息。” 红叶不再说话,抱着薄被和翠茗又陪着秦鸢歇下了。 第十八章 回门的马车没了 第二日,秦鸢醒来,梳妆打扮好,就自行去了上房拜见老夫人。 听说她来了,顾老夫人立即让秋菊把她请进来,笑着问:“怎么这么早,不多睡会?” 秦鸢笑着回话:“今日要回门,所以就来的早了些。” “你起的早,想必还没来得及用膳,不如在我这里一并用了。” “求之不得,娘这边的早膳肯定更好吃。” 顾老夫人闻言,就对容嬷嬷说,“瞧这张巧嘴儿,你快去安排安排,别亏着了她的嘴,我年纪大了,吃的素淡。” 秦鸢忙道:“娘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我不挑食,吃什么都香。” 果然,看着吃的香甜的儿媳妇,顾老夫人也多吃了一碗粥。 容嬷嬷笑着道:“以后夫人有空常来用膳,老夫人也能多用些。” 秦鸢忙顺着杆子往上爬:“娘不嫌我把她份例吃光了,我就来。” 顾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她,道:“好好,好,多来娘这里坐坐,陪娘一起用膳,娘喜欢的很。” 秦鸢走了之后,顾老夫人叹道:“我的儿子真混蛋啊。” 容嬷嬷道:“侯爷和那对龙凤胎感情过于深厚,膝下又没有子嗣,难免让有些人生了别样心思,老奴这些日子听说,外面都在传那对龙凤胎是侯爷的种,赵娘子深得侯爷的爱宠,就等着大婚之后给赵娘子一个名分呢。” “什么?” 顾老夫人吃了一惊,问:“难道真的是侯爷的孩子?” 容嬷嬷道:“侯爷应当不会做这样的荒唐事吧。那赵娘子不是还为夫君带着孝呢?” 顾老夫人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那个孽畜是不是还呆在风轩阁?快给我叫回来。他媳妇儿要回门这样的大事他都不管不顾了吗?” 秦鸢回到梧桐苑,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换上了顾老夫人送的那套朱红色的大衫和霞帔,又戴上了翡翠玉牌,衬得肌肤更加莹润如玉,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微光。 “红叶,你去问问,回门的车马备好了吗?” 红叶过了一会儿回话:“备好了。” “那就准备启程吧,早去早回,” “不等侯爷了?” 秦鸢笑笑,“如今已经辰时三刻快过了。” 顾靖晖不仅没回来,连口讯都没有带回来一条,可见今儿的回门只能她一个人去了。 前世,秦婉回门也是如此。 秦鸢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她是瞧着顾靖晖一副要好好过日子的模样,才提示了几次,回门代表着女人的体面,希望他能给她这个体面。 既然还是得不到,那就不强求。 回门日过完,她就开始着手经营自个的嫁妆铺子,再想办法哄好老夫人,将中馈从顾六夫人那里拿来。 看秦鸢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红叶都快哭出声来,还是翠茗说她:“你是要让侯府的人都看小姐的笑话吗?” 红叶收了悲容,跟着翠茗伺候秦鸢去侧院登车。 到了侧院,原本备好的马车却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红叶立即炸毛了。 她憋了好几天的火气,压不住了。 一旁车夫慢悠悠地道:“夫人的车被七小姐先用了,七小姐说,侯爷还没到,夫人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门,她有急用就先用了。” 红叶气得道:“你是个车夫,怎能随便做主?” 车夫道:“是七小姐做的主,我一个奴才,能说不么?” 红叶被顶得说不出话来。 秦鸢咳了一声,翠茗赶忙上前扯住了红叶。 敬茶那天秦鸢见过七小姐顾宝珠,长相英气,有些倨傲,估计是有些瞧不上她的身份,再加上这两天顾靖晖都守在风轩阁,就这么踩到她头上来。 秦鸢道:“你赶紧再备一辆马车。” 车夫迟疑地道:“女眷们用的马车都没了,夫人要不然……” 秦鸢问:“侯府一共有多少辆马车?女眷们用的都有哪些?各有几辆?” 车夫嘟囔,“管事才管这些呢,奴才哪里知道哪么多,女眷们用的马车都有份例的,老夫人、六夫人的马车都在,但是夫人您也用不了呀。” 秦鸢冷笑了两声,对红叶道:“你去寻老夫人身边的容嬷嬷讨个法子,老夫人为我备下的回门礼,我没法子送到秦家去,让秦家以为侯府瞧不上亲家该怎么办?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带着人来回话。” 车夫这才有些慌张,急忙跪下磕头,哭求道:“夫人,小的也只是按吩咐做事,夫人怎能为难小的?” 秦鸢不理他,和翠茗二人转到附近的凉亭坐下,等红叶回来。 翠茗问她:“小姐为何将这事闹到老夫人面前?” 秦鸢冷笑:“有些人生怕我不和侯爷闹起来,老夫人正对我有愧,想哄着我和侯爷过日子,怎么受得了这个。” 翠茗恍然大悟。 “小姐说的是六?” 秦鸢哼了一声,“不然是谁,七小姐和她可是姑嫂同心。” 什么老夫人和六夫人的车驾她不能用,七小姐就能用她的车,不过是搪塞之词,让她寻告无门,因着回门这件事,和顾靖晖闹翻。 她的确是要和顾靖晖掰扯的,但是没好处的事情她绝不会做。 看她不急不躁地歇凉,翠茗也放松了下来。 两人在亭子里坐了半晌,就见个胖管事带了几个汉子寻了来,陪着笑脸道:“夫人,这个车夫是个傻的,不晓事,夫人要用马车,老奴来为您安排便是。” 秦鸢道:“无妨,我的丫鬟已经去请老夫人身边的容嬷嬷了,这车夫说了,他也是按照别人吩咐做事的,我也不为难你们。” 胖管事道:“夫人不是赶着回门?老奴赶紧给夫人安排好,免得夫人迟了惹人笑话。” 秦鸢轻笑了一声,悠悠道:“反正已经迟了,也不怕再迟这么一会儿,有人笑话,也无非是笑话侯府治家不善,御下不严罢了。这点子事也犯不着藏着掖着纵着,俗话说防微杜渐,我这也是免得让你们日后铸就大错的意思。” 听说侯夫人是个小官之女,不得侯爷欢心,侯爷这些天都守在风轩阁,心中只有赵氏母子,连回门都不愿意陪着,胖管事不免对她心生轻视,以为三言两语便能忽悠过去,眼下竟无言以对,后背冷汗涔涔。 第十九章 以后她就会被我踩在脚下 胖管事怯了,但依旧强撑道:“夫人不知,六夫人管家多年,老夫人都说六夫人管家管的甚好,您说六夫人管家不力,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今日也是事出有因,还请侯夫人大度。” 翠茗都气笑了。 “您这话说的有趣,自个行事不力,也知道推不倒六夫人身上,那便是你们不将侯夫人放在眼里,自作主张,阳奉阴违了。” 胖管事支支吾吾道:“我们都是些奴才,怎敢不将侯夫人放在眼里,难道嫌命长么。” 他扭头想将车夫推出来责罚,好让秦鸢顺气。 车夫悄声道:“她身边的丫鬟说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请容嬷嬷,可这么久了,也没有见个信,可见老夫人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侯爷不也……” 说不定侯夫人压根就没有派丫鬟去,吓唬他们呢。 胖管事知他是六夫人身边一等大丫鬟的叔叔,也不好得罪,迟疑片刻,一脸诚恳道:“侯夫人,再耽搁下去,您回门就真的要晚了,不如让小的们为您安排好车驾先回门如何?这次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秦鸢没应声。 翠茗道:“红叶已去请容嬷嬷来,还请管事稍安勿躁。” 胖管事笑了,道:“这一来一去的不知道又要耽搁多久,侯府的车驾都有专用,若是再迟些,别的主子又用了车驾出门,只怕小的就安排不出来侯夫人回门的车了。到时候侯夫人就只有等着七小姐回来,或者等着侯爷一起了。” 又是威胁,又是含沙射影的,翠茗也忍不住恼道:“谁给你们的依仗,说出这样的话?今日这事就算是闹到天王老子那里,也有个是非曲直。” 秦鸢端坐着,用团扇虚虚遮掩面容,一双眼睛充满兴味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戏。 胖管事气恼道:“小的们绞尽脑汁在为侯夫人想办法,你这丫头狗仗人势竟说出这样的话,丑话说在前头,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届时侯夫人回门晚了,可不要怪小的们办事不力,侯府管家不严。” 胖管事转身想走,红叶已经带着容嬷嬷等人拐了过来。 容嬷嬷和秦鸢见过礼后就问:“王管事,你这是怎么了?” 王管事诉苦。 容嬷嬷听了几句便打断道:“侯夫人回门安排的车,怎么让七小姐用了,七小姐的车驾为何不用?” 车夫喃喃道:“七小姐说要出去玩,怕车子不够宽敞,就用了夫人的车。” 翠茗插话:“方才不是你说,七小姐觉得侯爷不陪侯夫人回门,侯夫人反正也用不着车么?” 车夫立即摇头:“小的不曾这么说。” 容嬷嬷又问:“难道就再也派不出其他的车了吗?” 翠茗道:“方才车夫说了,他不明白该怎么办,府里规矩大,主子的车都是专用的,六夫人和老夫人的车,侯夫人也用不起。王管事到是说要尽量给夫人安排车驾,若是侯夫人不趁早上车,别的主子出了门,侯夫人就只有等着七小姐回来了,或者等着侯爷一起回门才有得车用呢。” 听了这话,容嬷嬷气的眼冒火星,怒道:“你们就是这样敷衍侯夫人的?” 王管事等人灰头土脸,不敢出气。 秦鸢这才起身上前,笑着道:“嬷嬷也别生气,谁让我不管家呢,白担了个侯夫人的名头,也难怪他们敷衍。如今回门已经晚了,还请嬷嬷帮我安排一二,我也不敢再劳动管事和这位车夫的大驾了。翠茗方才一直跟着我,她便留下罢,嬷嬷若有什么要问的,问她便是。” 容嬷嬷赶忙道:“老夫人听了也是火冒三丈,这些光吃饭不干活的丧良心的秧子,若是惹的亲家不快,剥了皮都是轻的。夫人先去,侯爷有事耽搁,随后就来。这些狗东西,老奴来收拾就行,别坏了夫人的心情。” 秦鸢笑着应了,一边早已有人驾着老夫人的车来了,请她上车,随行的还有几辆油布棚的小车,装着回门礼,一溜烟紧赶着往秦府去了。 王管事知道自己碰到铁板上,汗如雨下,哆嗦着嘴唇道:“还请容嬷嬷帮我。” 翠茗看他那个样子,心下别提有多畅快。 容嬷嬷瞪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是得了谁的撺掇,竟然敢这样对侯夫人? “不是我不救你,方才老夫人得知此事,火冒三丈,恨不能扒了你的皮,侯爷若不是有事绊住,早就来了。 “你想想待会儿怎么给侯爷解释罢,兴许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王管事绝望又疑惑地瘫在了地上。 马车内。 秦鸢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红叶道:“小姐,若不是因着侯爷,奴婢早就和容嬷嬷来了。” “怎么?” 红叶一脸高兴,“奴婢去的时候,侯爷正被架在条凳上,被老夫人用板子打屁股呢。” 秦鸢莫名也想笑,强忍住问:“为何打他?” “老夫人骂他是个糊涂蛋,是个混账,不晓得他怎么惹到老夫人了。” 秦鸢却是有点明白的。 红叶又叹气:“真没想到侯府也不比秦府好多少,天下乌鸦一般黑。” 秦鸢道:“我却觉得比秦府好多了,日后只怕还会好些。” 红叶转了话题,“今日小姐一个人回门,又耽搁了时辰,不晓得二小姐该有多得意。” 秦婉确实得意。 她就等着在这天扬眉吐气。 秦鸢自从定下侯府的亲事起,就处处压了她一头,可今日,秦鸢要丢脸了。 为了早点看到秦鸢过的凄惨的样子,她早早就和林子奇回了娘家。 屋子里的妇人们围坐着说些闲话,问她新婚在林家过的如何,林子奇对她好不好,林母好不好相处。 秦婉都好心情地笑着一一作答。 恩爱夫妻,她上辈子苦熬一世也没得到,这辈子总算轮到她了,可不得好好显摆。 在林家这些天,虽然林母有些磋磨人,但林子奇和她琴瑟和鸣,凡事有商有量。 唯一不好的就是林家太穷了,吃穿用度都要指着她的嫁妆。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等到林子奇中了进士,外放做官日子就好过了。 眼下林家花她的钱,日后林子奇要还给她一个丞相夫人不说,还会心疼体贴她,处处以她为重。 就像前世对秦鸢那样。 第二十章 想必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崔氏得知女儿过的还不错,略有安慰,但那安慰之中又夹杂了些许酸楚,些许不甘。 毕竟今日,也是秦鸢回门的日子。 出嫁时,秦鸢就压了女儿一头,这回门,有了侯府做依仗,岂不是更是将女儿压的死死。 不管怎样,崔氏还是期望秦鸢在侯府得势,能拉着秦家更上一层。 众人翘首以待,等了许久,秦鸢也没有到。 就有人道:“大姑奶奶嫁到侯府,架子也大了些。” 另外有人和稀泥:“说不定是侯府事多耽搁了。” 崔氏不说话。 秦婉冷嗤一声,“她今天肯定不来了。” 话音刚落,崔氏恼道:“你胡说什么,回门这么大的日子,她怎么会不来?侯府也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立即有人应和:“夫人放心,大姑奶奶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哪有回门日不回娘家的。” 崔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秦婉撇了撇嘴,低声嘀咕,“我说她不来了,你还不信,且等着瞧吧。” 崔氏忐忑地看了眼垂着头忙着吃樱桃的女儿。 若是秦鸢真的不回门…… 秦家可丢不起这个人,难道说定北候瞧不上秦家?还是秦鸢在侯府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她强撑起笑脸又坐了一会儿,秦鸢还是没来不说,连个信都没有送来。 外院,秦祭酒也坐立不安。 他本打算等侯爷女婿来了好好显摆一番,可现在,厅堂里坐着的众人面上不显,眼神都有些古怪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不如去让人打听打听?” 秦祭酒假借出恭,溜到了内院,找崔氏出来询问。 崔氏叹气:“婉儿说她肯定不来了,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侯府的人不喜欢秦鸢那丫头,只怕都没圆房。” 这话让秦祭酒那颗攀龙附凤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 秦祭酒压根不信:“鸢儿那个模样,怎么会被嫌弃到圆不了房?” 他看向崔氏,眼神复杂,“是不是婉儿她心里计较胡说的,她一个新嫁娘,又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崔氏相貌平平,他都圆房了,没理由鸢儿美的能入宫当宠妃,顾侯爷还能忍着不圆房。 除非,除非顾侯爷不行。 崔氏也不是很能拿得准。 秦祭酒自我安慰道:“自古一入侯门深如海,兴许是被什么绊住脚了,再等等吧。” 崔氏也只能回去等着。 刚一回屋,就听见秦婉嘲讽地道:“秦鸢不会回门了,为什么?她不敢回来呀,侯爷又不喜欢她。” 崔氏眉头紧皱,只觉自个的女儿就是个傻子。 她拿起块点心,塞进秦婉的嘴,道:“胡说什么,回门又不是非要三天回门。” “对,对,对,”其他人呆了一会儿,立即跟着应和,“说不定大姑奶奶七天回门呢,若是改了日子,待会儿就有人送信来。” 秦婉一脸你们不信只管等着瞧的模样,只管吃东西。 “大姑奶奶来了,来了,”守着二门的婆子一边往里窜,一边嚷嚷。 大家都松了口气。 秦婉吃惊地掉落半块点心。 “快,快去迎着,”崔氏激动起身,也顾不上叱责婆子不守规矩了。 紧接着,红叶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轻些,轻些,这是侯府老夫人亲自理的回门礼,你们别碰坏了。” 崔氏的面上顿时有了光彩,喜不自胜匆匆往外迎,小丫头们也已打起了帘子,光彩照人的秦鸢扶着红叶款款走了进来。 母女二人的手就握在了一处。 崔氏声音都有了些哽咽:“鸢儿,你怎么才来,我和你父亲都等急了,还以为你们要七天才回门。” 秦鸢叹了一声,“都是女儿不好,让母亲和父亲担心了,侯爷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要在后面来呢。” 崔氏连忙对外面的小丫鬟道:“快,快让人去前厅知会大人一声,说大姑爷有事耽搁了,要晚点再来……” 秦鸢接话道:“时候不早了,先让他们开席吧,不用等侯爷了,总没有让客人们都饿肚子的道理。” 崔氏问:“这样合适吗?” 秦鸢点头:“合适。” 外面小丫头自行去前厅报信了,崔氏拉着秦鸢的手入座。 秦婉瞧见秦鸢这一身装束,惊问道:“你这一身是从哪里来的?” 不识货的人只觉得好看,秦婉却能瞧得出如何贵重。 “老夫人给的,说让回门的时候穿,”红叶得意地道:“还给了块翡翠玉牌,说是让大人和夫人放心,侯府绝不会亏待大小姐。” 妇人们都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大姑奶奶真是好福气呀,老夫人这么喜欢,日后肚皮再争气点,那福气更是享不完。” 众人将秦鸢从头夸到脚,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秦鸢今日这身装束,又贵气又好看,原本喜欢聚拢拉家常扯闲篇的妇人们都不觉有些局促,也不敢上前围着摸料子,只是不错眼地盯着看。 崔氏也是两眼放光,叹道:“我的乖乖女儿,侯府底蕴就是不一样,老夫人随便拔下一根汗毛都比我的腿粗。” 秦婉两眼闪着妒火,恨不得将这一身扒下来。 她想起来了,这是老夫人的珍藏,只让她们这些儿媳妇看看,连摸都不让摸,前世为了请封世子,老夫人将这件朱红色的大衫送到了宫里去。 那件代表侯夫人等级的石青色霞帔也没轮到她,只因容嬷嬷说老夫人生前喜欢,随葬了。 看见这一身都穿在了秦鸢的身上,秦婉只觉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打在了自个的脸上。 她突然冷笑道:“姐姐还是这么要面子,穿着这么光鲜的一身回门,为何姐夫不跟着来?” 秦鸢笑道:“侯爷他有事耽搁了,要迟些才能来,妹妹是不是饿了,母亲快开席吧。” 崔氏瞪了眼秦婉,提醒她差不多就行了。 秦婉梗着脖子,哼了一声,“姐姐,我等你等了好久,还以为你不来了,听说侯府里面规矩大,管家的又是顾六夫人,侯爷还从战场上带回来了个女人和一对龙凤胎,想必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第二十一章 你可别被蒙在鼓里 秦鸢还没说话。 崔氏先捅了秦婉一指头。 妇人们闻声都各怀心思看向秦鸢的脸色,秦婉则捂着插满金钗银饰的头,面露不解,叫道:“娘,你戳我干什么,我也只是关心姐姐而已,这里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若是姐姐真的不顺心,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总比她一个人瞎想要强。” 崔氏:“……” 秦鸢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轻笑几声:“母亲戳你是为了你好呀,好妹妹,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可能让新媳妇刚嫁进门就掌家?侯爷未娶妻前,六夫人帮着老夫人掌家不是顺理成章么?你已经成亲的人了,可不比在娘家。” 嫁入小门小户的秦婉:“……” 秦鸢又问到她脸上:“可是林家这些天就让你执掌中馈了?” 秦婉的脸色一变,“才没有。” “哦?”秦鸢才不信,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调应了一声。 崔氏和秦婉的脸都红了。 众人没来的时候,秦婉就给崔氏显摆过了,自个在家里一呼百应,吃什么用什么都要问过她,舒心的很呢。 秦鸢又道:“妹妹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倒也没错,侯爷是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有一对龙凤胎。” 秦婉又精神了,面上关切,暗里高兴地问:“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留在侯府住着呗,她的夫君是侯爷的恩人。” 一句话,引来众人的吹捧赞叹之声。 秦婉:“呵。” 她一脸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让崔氏气的不轻,低声威胁道:“你别再乱说话了,今儿要是搅了这回门宴,我饶得了你,你爹也饶不了你。” 秦婉立即老实了。 毕竟,林子奇现在还没中进士,还得要靠她爹指点。 嘲笑秦鸢也不急于这一时。 路遥知马力,日后见分晓。 秦鸢还不罢休,摆出姐姐的派头,对她道:“不是姐姐说你,林家虽然人少,但还有婆婆在上,你一个新嫁妇,不好好在家里伺候婆婆和夫君,打听这些消息做什么?” 秦婉答不上来。 崔氏陪笑道:“她也是来的路上随口听了那么一耳朵,担心你才这么说,你妹妹从小娇养惯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带着她些。” 看见她娘瞥来的眼神,秦婉只好低声道:“娘说的是。” 秦鸢这才放过她,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将侯府的回门礼礼单送到了崔氏的手中。 “侯府做事真是气派,回门礼的礼单都有这么厚。” “大姑奶奶这门亲事真是极好,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真是泼天的富贵。” 众人看的眼馋,恭维话就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说。 崔氏看着这礼单也暗自心惊,问:“怎么这么厚的礼?” 秦鸢笑着道:“母亲,这是老夫人亲自备的礼单,还问我和侯爷要不要再加些,许是看重秦家的缘故。” 崔氏笑了起来,眼神有些复杂。 能得到老夫人亲自安排回门礼,可见秦鸢深得婆母的喜爱。 这世上的女子,即便不得夫君喜爱,得了公婆的认可,地位便稳固了。 “早些生个世子,以后日子就安稳了。” 崔氏如此叮嘱秦鸢。 秦婉在一旁看的心酸。 前世,婆婆不喜欢她,夫君和她争吵,新婚几日,看不见夫君的人影不说,还被处处为难,被人嘲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就连侯府的下人们都看人下菜碟,暗戳戳地欺负她。 秦鸢衬得她活像个笑话。 今生,虽然夫妻和合,可回门礼是她亲手操持,用的都是自个的嫁妆,林母嘴上不说,脸上的不高兴谁都能看得出来。 秦婉突然就有些想哭。 此时,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摆上了席面,众人入座,席上觥筹交错,欢颜笑语。 秦鸢尊为侯夫人,自然是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素日里尊为秦家凤凰的秦婉,却灰扑扑地坐在一旁,丧气地听着众人的阿谀奉承。 就连被人吹捧地有些飘然的崔氏都暗自感叹。 若不是脑子犯浑,被众星捧月的就是自个的女儿了呀。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散席后,众人在屋内坐的有些闷,便起身在秦家的院子里闲逛消食。 秦府狭小,前院如今有男客在,也不方便去,只能三三两两地在后院闲聊。 秦鸢和二堂伯母正说着话,秦婉又凑过来道:“姐姐,我听到外面传言,说……” 二堂伯母正说自家儿子秦思远考学的事,突然被打断,只好讪讪地住了嘴。 秦鸢斜了眼秦婉。 秦婉没将这个寄居的亲戚放在眼里,自顾自道:“侯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姓赵,都叫她赵娘子,她名义上为自个的夫君守孝,实际上却极得侯爷爱宠,侯爷就等着婚后给她个名分了。那对龙凤胎说不定也是侯爷的孩子。” 二堂伯母的脸又红又青,她为秦鸢觉得难堪,又生气秦婉没礼数,将自己架在这里听这些混账话,脏了自个的耳朵。 秦鸢冷笑道:“今儿是回门的好日子,我不想和你伤了和气,惹得母亲和父亲不高兴,你但凡长长脑子,就不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秦婉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非要装成老夫人和侯爷都爱敬你的样子做什么,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就不是善茬,我这是好心提点你,别侯爷收了人家做妾,你还蒙在鼓里。” 她喝了点酒,被外面的风一吹,再被秦鸢一激,很有点上头。 秦家的后院小,妇人们虽然没有走近,却都朝着这边张望,侧耳细听。 秦鸢攀上这样的好婚事,她们为秦鸢高兴,对外说出去也觉得很有颜面,可内心还是隐隐期望秦鸢不是外面这般光鲜。 二堂祖母手足无措地夹在二人之间。 秦鸢环顾四周,正色道:“侯爷亲口对我交待过,赵娘子的夫君在塞北为侯爷挡了一劫,侯爷照顾她们是为了报恩,侯爷是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做下那般的龌龊事?那对龙凤胎是侯爷恩人的孩子,侯爷视为己出,赵娘子还没出孝呢,谁在外面乱传这样的闲话,污我侯府的名声,居心叵测。” 秦婉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秦鸢又道:“下次妹妹再听到这样的闲话,让人将她扭送到侯府来,我自然会好好答谢你。” 话应未落,二门口传来一道男声,“鸢儿说的甚是,你我夫妻同心,想到一起去了。” 第二十二章 她这只是投桃报李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婉僵立如木。 这个声音,她即便是化成了灰烬也不会忘记! 顾靖晖来了。 竟然真的陪秦鸢回门了! 秦婉木呆呆地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逆着光,一步步走近,站在了秦鸢的身侧,轻声笑着道:“鸢儿,我来晚了。” 他眉目之间满是缱绻的笑意,垂首看着娇红满面的秦鸢,两人立在一处,真是写不尽说不出的风流恣意,登对极了。 妇人们半举着团扇遮面,兴奋地交头接耳。 有些年轻妇人的脸还染上了红晕。 秦婉内心的震惊、酸楚和妒火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子奇已走到了她的身侧,正看着她。 “婉儿,你怎么了?” “婉儿?” 连唤了好几声,秦婉才回过神来。 她强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林子奇掩下眼中的不悦,笑着道:“姐夫还有事,要接大姐回去,我想着咱们也来了不少时候了,不如早些回家,免得母亲一人在家守着担心。” 秦婉失魂落魄地道:“好。” 这时,顾靖晖携着秦鸢的手,已走到了崔氏的面前,道:“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他矫健的身姿利落洒脱,行起礼来优雅悦目。 崔氏喜笑颜开,道:“快起快起,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顾靖晖又为自个晚来了道歉,崔氏毫不介怀,关心地问他可吃的习惯秦家的酒菜,和小舅子秦恒是否能说得来,秦鸢在夫家是否体贴懂事。 言辞亲昵,体贴周到,似乎顾靖晖才是她的嫡亲女婿。 林子奇和秦婉两人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 旁人见秦家的两个女婿们都来道别,也知道回门宴到了尾声,赶忙告辞而去。 送别客人们后,秦祭酒和秦恒也来了后院。 秦祭酒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寒暄:“贤婿来了没有多久,就要走了,兵部近日是不是有些繁忙?” 顾靖晖笑了笑:“兵部最近忙着整理边境屯田事宜,吵得焦头烂额,小婿也不知谁能吵的过谁。” 闻言,秦祭酒哈哈大笑:“我们国子监的那些博士们是每天都要吵的。” 他二人说了几句官场的闲话,便约好以后有空了再在一起喝酒。 林子奇还没有官职,只能木然陪坐。 坐了一会儿,顾靖晖再次告辞。 秦祭酒和崔氏又出来亲自送两对夫妻离开。 瞧见门外停着的玄色铁木马车,秦婉的手便紧紧掐住了林子奇的胳膊,疼的林子奇额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强撑着才没有失态。 而此时的秦婉压根顾不上他,只一门心思想,顾老夫人的专乘竟然让秦鸢坐着回门,秦鸢给顾家上下喂了什么迷魂药? 崔氏自然也看出了玄机,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难掩妒色的秦婉,宛如慈母般嘱咐:“鸢儿,以后你要好好孝敬婆母,照顾好侯爷,早些开枝散叶。” 秦鸢羞赧地点头:“母亲,女儿知道了,你们早些回去吧,不用送了。” 秦祭酒捋着胡须感慨道:“出嫁的女儿一年不晓得能回娘家几趟,就让为父好好送送你们吧,贤婿啊,你要好好对待鸢儿啊。” 顾靖晖扶秦鸢上了马车,自个也翻身上了马,道:“岳父,岳母,小婿一定会好好对待鸢儿的,你们尽管放心。” 看着车马转出了街道,崔氏对着默然站在身旁的秦婉和林子奇道:“婉儿,你先留下,娘有话要和你说。” 那语气相当不客气。 林子奇很有些尴尬。 秦祭酒连忙描补:“子奇不妨和老夫说说文章再走,难得今日你我二人都有空。” 内心苦涩的林子奇打起精神道:“好,小婿也正好有篇策文想请岳父大人指教。” 秦恒则完全不知身边都发生了些什么,只呆呆地看着街口叹气:“大姐夫的那匹千里宝马若是能让我骑上一骑该有多好。” 一离开秦家所在的街道,秦鸢就让车马停下。 “怎么了?” 顾靖晖勒住马,倒转回来,贴着车窗轻声询问。 秦鸢掀开车帘,露出半张俏脸,小声道:“侯爷,您上车来吧。” 顾靖晖赶忙伸手将车帘掩紧,只留条缝,道:“叫夫君。” “夫君上车来吧。”秦鸢从善如流。 “为何?” 秦鸢想了想道:“我有话要和夫君说,你在外面骑马不方便。” 红叶轻声嘀咕:“小姐这是心疼侯爷了?” 顾靖晖的耳朵动了动,脸就泛起了红,强撑着道:“等会回家了再说。” 秦鸢还没说话。 红叶又小声嘀咕上了:“回家还不又被赵娘子叫走了?” 顾靖晖脸就更红了,半晌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今天多谢你在外维护侯府的体面。” “夫君给了我体面,我自然要维护夫君的体面。” 隔着车帘,看不见秦鸢的脸色,只能听出她语气平缓,似是无情无绪。 顾靖晖呆了一呆,这才明白过来。 他今日陪她回门,是给了她体面,她在外维护他的体面是投桃报李。 想起昨夜秦鸢在他走之前说的那些话,顾靖晖突然有些烦热,额上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他硬着头皮解释,“我,我绝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嗯,对,夫君确定要在外面说这些吗?” 秦鸢又拉开车帘,探出头来,小声哄劝:“还是上车来说吧。” 顾靖晖忙道:“好,好,都应你,你赶紧把帘子拉上,莫让旁人瞧了去。” 秦鸢这才将头缩了回去,听话地拉好车帘。 顾靖晖利落地下了马,接着跳上马车。 一入车内,就瞧见秦鸢斜依在车窗旁的小几上,肩头的霞帔已经取下,只穿着那件红霞般惹眼的轻薄大衫。 白皙柔腻的脖颈上,挂着青翠欲滴的翡翠玉牌,在锁骨的微凹处颤动,将他的视线紧紧地粘住。 他不知说什么好,便端坐在小几对面,双手放在膝上,等着秦鸢先开口。 红叶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 车子驶离闹市,马跑的越来越快。 秦鸢道:“侯爷也听到我妹妹说的那些话了?” “嗯。” 顾靖晖的头皮都紧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到省了她装恩爱的功夫 他本以为会被秦鸢指责,没想到秦鸢轻声细语地道:“我妹妹她……她今天多喝了点酒,说的那些话,夫君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训斥过她了,相信母亲也会说她。” 似乎十分担心他记恨在心,对秦家不满。 他一个大男人,怎会这样小气。 顾靖晖松懈下来,顺手拿起小几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大度道:“无妨。” 完全没有看到秦鸢的欲言又止。 秦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那茶盅是她方才用过的,边沿上还留有淡淡的口脂印痕。 这人可真是…… 若是林子奇那样的酸才子,逢此场景定会做首旖旎小诗,说些什么残茶沾唇脂之类的话来。 可人家顾侯爷压根没入眼没入心。 真是……不拘小节。 顾靖晖两三口饮尽,捏住茶杯在手中把玩,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睛,紧盯着秦鸢鼻尖上娇俏的小痣,又道:“你妹妹听了外面人的胡说,我不会怪她,只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你,未曾为你考虑半分,我就有些不高兴了。看在你的面上,不与她计较便是。” 秦鸢转过脸来,柔声叹息:“无风不起浪,这些话都能传到我妹妹的耳朵里,让她逼到面前来问我,可见外面传的有多离谱,夫君重情重义的报恩之举,现在被人说成这样……我也替夫君生气,回到娘家也觉得面上无光。” 听了这话,顾靖晖的身子又绷紧了,怒道:“这些乱嚼舌头的混账玩意,在外面诋毁我侯府的名声,我……我一定要找人好好收拾他们。” 秦鸢似乎放下心来,道:“如此甚好,不然赵娘子还没有出孝期,被人传成这样,难道要让赵娘子以死自证清白吗?那两个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怀疑自己的母亲和侯爷有私情?侯爷本是好意,又为了那两个孩子连家都不顾了,若是最终得了这么个结果,我可真为侯爷不值。” 听着秦鸢贴心的思量,顾靖晖的脸越来越黑。 可听到最后,他却又转怒为喜,拉过秦鸢的手,得意地道:“夫人这话怎么听起来有股子酸味,不如今晚就吃饺子如何?” 红叶又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秦鸢试图抽回手,嗔道:“人家是在关心你,你倒好,竟能想到饺子上去。” 顾靖晖像是拿着了秦鸢的什么把柄,笑的开怀,“我就知道你这两日在心里计较我总去风轩阁,那两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才五岁,刚从塞北来到京城,还很不习惯,又和我比以前疏远了不少,难免有些黏人,等以后你们相处,你就知道那两个孩子多么讨喜,他们也会和你亲近的。” 秦鸢哼了一声。 顾靖晖心就放的更软了。 这哼声莫名让他想到了母亲喜爱的那只波斯猫,娇气的不行,平日里不爱理人,十分骄矜,偶然赏脸亲近一番,软乎乎地贴着,又让人喜爱的舍不得放手。 媳妇又香又软,一样骄矜惹人爱怜。 这些日子的确委屈着她了,怨不得母亲要打他。 他正想说点好听的话哄哄秦鸢,只听秦鸢又道:“侯爷难道没有思量过,大胜归来,声名正隆,怎么还有人敢传这些消息,这些人是不是背地里对侯府有什么恶意?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本不该被人知道才是。” 这话让顾靖晖重视起来。 若是有人刻意抹黑侯府,抹黑他,又是打算做什么呢? 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的事,在塞北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也只有他身边人知道,为何到了京城却被人到处传扬,甚至传到了小姨子的耳朵里。 说不定,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小姨子才想法子换了亲事的。 想到此,顾靖晖正色道:“夫人,你千万要相信我,我虽然将那两个孩子视作亲生,但他们绝不是我的孩子,我和赵娘子也绝没有半点私情。” 秦鸢敷衍地点头:“我自然信你,但要外人也信你才是。” 一路上,顾靖晖都若有所思,刚回府,他便道:“我还有事要去母亲那里,你先回梧桐苑歇着。” 秦鸢道:“我也要去娘那里,和娘说说话。” 回门回来,和老夫人聊聊娘家的琐事,再道个谢,正是增添婆媳之情的好时机,她还想早点把中馈要到手里。 顾靖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长气,轻车熟路拉过秦鸢的小手,道:“我知道这两日陪你少了些,你也无需如此粘人。” 秦鸢:“……” 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竟想不到,顾靖晖是如此想她的。 好吧。 倒也省了她装恩爱的功夫。 接着顾靖晖声音软和的不像话,哄劝道:“你听话,先回去歇着,我今天那也不去,好好陪你。” 一旁站着的顾十六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消失不见。 秦鸢百口莫辩,只好带着红叶回到了梧桐苑。 一路上红叶都窃笑个不停。 “侯爷怎么还不回来?”红叶一到晚膳时分就窥着秦鸢的脸色,时不时地念叨,“别又说话不算话了吧。” 秦鸢懒得理她。 到了晚间,顾靖晖是被顾十六背着回来的。 身上的中衣破了,还渗着血渍,额头滚烫,双目紧闭。 秦鸢被吓了一跳。 两人分别时还生龙活虎,这才过了多久,就成了这样。 见翠茗和红叶手忙脚乱地收拾床铺,秦鸢赶紧吩咐:“去把那张湘妃竹榻收拾出来。” 要趴着才不会压到背上和腿上的伤口,天气热了,趴在竹榻上舒服些。 一旁的顾十六肿着眼睛嘟囔:“夫人,得赶紧请郎中,侯爷今天可遭罪了。” 秦鸢问:“这究竟是怎么了?” 顾十六嗫嚅道:“侯爷被老夫人打了。” “啊?”翠茗惊问:“侯爷不是被打过了么?” 早上侯爷被打了板子,跟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地收拾了王管事和车夫,又骑马赶去了秦府,翠茗还想,侯爷不愧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这点小伤压根不放在眼里。 顾十六破罐子破摔:“侯爷被打了两顿。” 红叶问:“侯爷又做了什么,惹得老夫人如此生气?” 顾十六为难地看了秦鸢一眼,跺足道:“侯爷他,哎,别提了,都是风轩阁那边惹出来的事。” 第二十四章 爷不要面子的么? “风轩阁?”红叶先怒了,“怎么又是那个赵娘子啊?究竟做了什么把侯爷连累成这样?” 顾十六的嘴巴又闭上了,紧得像蚌壳。 任凭红叶和翠茗怎么问都不说。 秦鸢明白,一定是顾靖晖下了封口令,顾十六不敢说。 能做侯爷身边的贴身小厮,口风一定很紧。 她没再追问,轻轻地掀起顾靖晖身上的中衣,就见身上被打的肿起来有二指来高,颜色紫黑,显然是将老夫人气急了,不然怎会下如此狠手。 不知道赵娘子做了什么? 想到了前世秦婉回门前后闹出来的那些事,秦鸢心中一跳,有了猜测,她放下中衣,吩咐红叶:“快去请郎中。” 侯爷被老夫人打成这样,不好请太医来,闹得众人皆知,只能悄悄去请个嘴紧的郎中来看。 “去请专看跌打损伤的,仁和堂的李郎中最好,他嘴巴紧,从侧院的角门出入,别让人瞧见,若是不巧有人问起,就说我今天回门,有点不舒服。” 又道:“翠茗你去外面吩咐,侯爷的事若是谁敢往外传,就别怪我严惩。” 没多久,李郎中背着药箱,带着个小童子来了,看了眼昏迷的顾侯爷,连脉都没有把,就从箱内拿出两颗药丸,让用黄酒化开在顾靖晖的伤处涂了,又开了个方子,道:“病人大热的天被打了,要败火解毒,这里面加了点黄连,有点苦,病人要是怕苦,那也无法,只好吃点蜜饯甜甜嘴了。” 顾十六赶忙拿了方子出去找人抓药。 李郎中看没有外人,这才小声道:“姑奶奶,你自己祖传上好的膏药不用,为何要来找我。” 秦鸢轻声道:“用呢,总要走个明路才好。” 李郎中会意,不再说话。 翠茗端上了凉茶,李郎中笑着接过,道:“这天气,来的急正口渴呢,姑娘真是心细体贴。” 红叶拿了银子过来,秦鸢道:“封个红封,送给李郎中喝茶。” 李郎中笑嘻嘻地接过,道:“夫人拿了我的药膏子,每日记得定时给病人涂抹,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就能好了。” 顾靖晖到底是个武将,身体底子好,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 醒了之后,他就让人将竹榻搬到了偏房,说不能熏着了秦鸢,等身子好了再回来睡。 想到要每天三次在他身上涂抹药膏子,秦鸢也有点别扭,还是叫顾十六伺候才方便,便跟着去了偏房,看着丫鬟们布置好了才走。 顾十六悄声问:“侯爷为何不借此机会,让夫人贴身服侍?” 这机会多好,侯爷挨了打也强撑着陪夫人回门,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计较赵娘子的事了。 “你知道什么?”顾靖晖眼睛一瞪,道:“爷不要面子的?” 顾十六:“……” 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顾靖晖又问:“夫人可说了些什么?” 顾十六道:“夫人问小的怎么回事,小的什么都没说。” 顾靖晖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十六吭哧吭哧半天,顾靖晖不耐烦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磨磨唧唧。” “小的觉得老夫人说的对,夫人又聪慧又美貌,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梧桐苑内安排的处处妥当,侯爷您……”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娶她回来做什么。” 顾十六不服:“可是当初老夫人定的是夫人的妹妹,您不也同意了。” 长得没夫人好看,还蠢。 顾靖晖瞪眼,“你知道什么。快走吧,叫你打听的人赶紧打听去。连夜查!” “夫人若是知道了……” “你就这么蠢,你查是谁在外面传谣言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不就行了?你若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顾十六没再说话。 侯爷今儿回门见了那穷举子,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就让他去查。 赏花宴上,那穷举子和秦二小姐抱在一起,侯爷都没当回事,只说这两人显然是约好的,当别人都是瞎子呢,这婚退就退吧。 如今却巴巴的让他去查那个穷举子和夫人有什么过往。 这要是查出个好歹来,侯爷肯定会忍不住发作,夫人不就知道了? 可侯爷让他做什么,他也不能不做。 顾十六给侯爷涂抹了药膏子,才道:“那小的出去了,今晚让十七过来伺候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打仗比这伤得重的多都没事。你把灯点上就走。” 顾十六点上灯,悄悄地离开了。 秦鸢睡下前还是来偏房看了看,屋内亮着一盏孤灯,顾靖晖侧着身子睡了,双眉紧轩,似是疼的厉害。 “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防着侯爷半夜起来要人伺候,都警醒着点。” 秦鸢轻声吩咐,又检查了一遍这才离开。 第二日清晨,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前,秦鸢又来看了看。 顾靖晖还在睡,秦鸢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问外面伺候的小丫头,“侯爷昨夜睡的如何?可有叫人伺候?” “侯爷一直没有叫人伺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秦鸢吩咐:“待会儿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东西,酱油、腌菜这些都不能吃,鱼虾笋之类的更不能有。” “是。” 丫鬟们一一应了,秦鸢这才离开。 秦鸢到上房的时候,顾六夫人和顾宝珠也在,两人有说有笑,见她来了,便止住了话头,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她也不在意,只是和顾六夫人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等着老夫人出来。 顾六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昨儿本来想去给三嫂陪个不是,听说你有些不舒服便没去,看三嫂的精神头,今儿像是大好了。” 秦鸢颔首:“谢谢六弟妹惦记,今天好了许多。” 顾六夫人以目示意,顾宝珠这才上前和秦鸢见过礼,黑着脸道:“昨日我急着出门,用了三嫂的车驾,耽搁了三嫂回门,这是我的不是,母亲和三哥都说过我了,还请三嫂原谅我这一次。” 秦鸢不在意地道:“无妨,不过是些看人下菜碟的下人们在中间拱火罢了,他们这是欺负我是个新来的,娘说过,这府里都是几代的家生子,一个不打眼,就欺到主子头上来了。侯府家大业大,六弟妹一个人管,也的确辛苦。” 这话说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二十五章 很有些撕破脸皮的光棍劲 秦鸢这话里面什么意思都有了,明面上在骂刁奴看人下菜碟欺负她这个新来的,实际上就是在指桑骂槐,骂她们姑嫂二人。 顾宝珠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竖起两道英挺的浓眉,就要发作,顾六夫人连忙拉住,笑道:“侯府的爵位世袭罔替,家里的下人们大都伺候了好几代了,三嫂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勋贵家里,又极讲究尊老,那些老奴才在小主子们面前都极有体面,所以难免飞扬拨扈些,实在不好管。” 看看秦鸢的脸色,又道:“依我说,那些个不长眼的就该被罚,昨儿侯爷还重重处置了王管事和那个刁奴给三嫂出气,不然早就陪三嫂回门了。” 秦鸢好似没有听出顾六夫人话中的奚落,抿唇笑了笑。 顾宝珠嘲讽地笑道:“难得三哥一怒为红颜,我还以为他眼里只有风轩阁的那对母子呢。” 这姑嫂二人很有默契。 秦鸢冷笑道:“七妹妹似乎对你三哥有什么误解?侯爷难道眼里没有你么?他还告诉过我,你的性子过于活泛好动,要我看在他的面上对你多加调教,免得日后出嫁不讨夫家喜欢。” 闻言,顾宝珠将团扇重重拍在案几上,道:“三嫂这是何意?” 秦鸢又刺了一句:“你觉得这是何意?自然是好意。” 顾宝珠愤而起身,就要来揪她的衣衫,红叶赶忙挡在前面,将她牢牢护住。 顾六夫人听到内室的动静,知道老夫人就要出来了,连忙做好人劝阻:“你们就别在这里玩笑了,老夫人就要来了。” 秦鸢从红叶的身后探出头来,道:“六弟妹错了,我可不是在和七妹妹玩笑,七妹妹是定北候府的小姐,身份高贵,可也该有女儿家的谦德贞静,毕竟总要嫁人,不能做一辈子老姑娘,老夫人和侯爷疼你一场,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顾宝珠跺足:“……六嫂你听她,她怎敢这么说话……” 秦鸢继续摆着长辈的谱,一脸不赞同地道:“你日常在家里胡乱说话也没有人说你,可若是养成了习性,在外面也如此,给侯府和侯爷招来祸事就晚了。身为你的嫂子,就算侯爷没说让我教导你,我都会说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顾宝珠说不过,气昏了头,猛地扑过来,她赶忙又躲在了翠茗和红叶的身后。 “放肆,成何体统!” 不知来了多久的顾老夫人出声了。 众人赶忙分开,垂手站立。 顾老夫人不悦地看了眼堂前几个女人,真是没一个省心的,她紧皱眉头,问:“怎么回事?宝珠,为何和你三嫂撕打?” 顾宝珠一扫嚣张之气,哭哭啼啼地告状:“母亲,我昨儿只是急着出门,不小心用了三嫂的车驾,方才我也道过歉了,可三嫂她得理不饶人。” “哦?”顾老夫人看向了秦鸢,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怎么说?” 新嫁妇一来就和小姑子不和。 即便占了理,长辈也觉得不够谦和忍让。 秦鸢软软地道:“娘,鸢儿也是为了维护侯爷,听七妹妹越说越不像,怕日后在外混说,给侯爷和侯府招来麻烦,就说了几句,没想到七妹妹她听不进去。” 儿媳妇吵架和为了维护儿子吵架完全是两回事。 顾老夫人的眉头松开了。 顾宝珠慌忙摇头:“母亲,宝珠没有,三嫂她咒我做一辈子老姑娘,嫁不出去,宝珠才生气的。” 顾老夫人惊讶地看向秦鸢。 秦鸢叹气,“也是我多事了,六弟妹和七妹妹亲善,早该教她的,按理说也轮不到我这个新妇。七妹妹你莫要如此歪曲我的意思,就算你立志不嫁,侯府难道还能多你一双筷子不成。” 本想坐山观虎斗的顾六夫人:“……” 顾老夫人理不清二人的官司,看向顾六夫人,问:“你也在场,你说说看。” 顾六夫人看看眼中含泪的顾宝珠,又看看柔弱无辜的秦鸢,一脸想要将两碗水端平却又端不平的为难,叹道:“儿媳也不知怎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了起来,七妹妹年纪小,沉不住气,三嫂刚来,摆长辈架子教训七妹妹,七妹妹不服也是有的。” 顾老夫人若有所思。 秦鸢笑着道:“娘,七妹妹年纪还小,一颗小树长得歪了,早些校正,方能成才。” “侯爷是侯府的一府之主,七妹妹言语不敬,六弟妹不能指出,让七妹妹改进,反而说我摆长辈架子教训七妹妹,惹得七妹妹不服。怪不得七妹妹就敢当着我的面胡说,府里的下人们难管了。” 她的语气和善,话却一点不和善,很有些要撕破面皮的光棍劲。 众人都呆了。 厅堂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顾六夫人红着眼圈抽泣道:“三嫂这般说我,可是对我管家不满?若是如此,我甘愿让贤。” 顾宝珠打抱不平:“三嫂你才入府几天,六嫂管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秦鸢正色道:“我维护侯爷,就是维护侯府的体面,侯爷好了,侯府才能好,虽然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但仅凭爵位的俸禄哪能撑得住一大家子人的开销?祖宗拼死换来的富贵荣耀,也需要子孙后代费心思来维系,绝没有坐吃山空的道理。” 顾老夫人闻言点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抹赞意。 秦鸢接着道:“侯爷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挣前程,七妹妹却说侯爷眼里只有风轩阁的那对母子,这话若是让外人听了去,不知道怎么想侯爷。” 顾宝珠脸色惨白,低垂着头不敢看上首的顾老夫人。 秦鸢又道:“须知一大家子要是烂了,都是从内里先烂的,七妹妹作为侯爷的家人,不小心维护侯爷,反而授人话柄,难道我不该说吗?六弟妹与七妹妹朝夕相处,可曾做了嫂嫂的本分规劝过七妹妹?” 顾六夫人银牙暗咬。 秦鸢这些话就是冲着顾老夫人的痛处来的,昨日顾靖晖挨打,便是因为那对母子,可见在老夫人这里是个心病。 果然,顾老夫人冷冷地问:“宝珠你究竟说了什么?” 顾宝珠还没说话,顾老夫人又道:“叫个外面守着的小丫头进来,让她说。” 容嬷嬷赶紧将外面守着的刚留头的小丫头唤了一个进来,吩咐:“方才屋子里夫人小姐们说了什么,你学来听听。” 第二十六章 只有那个女人不行 小丫头年纪小,记性好,一句一句地复述了出来。 听完,顾老夫人的脸色铁青,难掩怒气,叱道:“顾宝珠,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能在你三嫂面前胡说这些浑话。我精心养了你这么多年,竟不知你何时学来这些毛病。” 见顾老夫人被气的厉害,顾宝珠赶忙上前,扑入她怀中,抽泣道:“母亲,女儿知道错了,求母亲原谅女儿。” 顾老夫人扶额长叹:“你是顾家这代唯一的女孩儿,从下就在我身边长大,外面人怎么捧你抬你都是看在你是定北候府小姐的份上,你怎么能说出这等有损你三哥颜面的话?” “更何况你三哥他是念着恩情善待那对母子,你这么说,究竟将你哥哥和赵娘子母子置于何地?” “自家人都这般说,外面人只会传得更加难听,你若还当自个是定北候府的女儿,就别再说这些歪话了。” 这话就说的重了,顾宝珠一句都不敢多讲,只能抽抽搭搭地应了下来:“母亲,女儿错了,女儿这就给三嫂认错道歉,以后绝不会再说了,若是再犯,天打雷劈,任由母亲责罚。” 秦鸢只低着头看向自个的脚尖。 顾宝珠被养在顾老夫人膝下多年,感情深厚,疏不间亲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顾六夫人脸色难看地道:“母亲,儿媳想左了,三嫂说的对,小姑子说错了话,就该规劝她,不该觉得她小,就这么纵着她。” 秦鸢轻轻撇了撇嘴。 顾老夫人最终罚了顾宝珠闭门不出三月,在家里读《女四书》端正行止,学习女红针黹,愁得顾宝珠嗷嗷叫。 女红针黹认真学起来,很是辛苦,以前顾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 学了十年,顾宝珠也只会穿针引线,绣两只像鸭子一样的鸳鸯。 如今顾宝珠要从头学起。 纺线织布,绣花裁剪全都要请女师父来教。 顾老夫人说要让她定亲前好好磨磨性子,说门好亲事。 撵走顾宝珠之后,顾老夫人又将话题转向了侯府的中馈。 “这些年,老婆子想偷懒,将中馈都丢给了你,也没有想过你能不能管的过来。你上要侍奉老婆子,又要照顾六郎,还要生儿育女,实在是太劳累了,不如让你三嫂也跟你一起管家,多个人分担就能轻松点。” 话说的漂亮,但刺得顾六夫人的心都在滴血。 虽然知道侯府的中馈总要交出去的,侯夫人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可多年掌握权柄的顾六夫人实在是舍不得,能晚一日就算一日。 顾六夫人强笑道:“哪里就像母亲说的这般了,能侍奉母亲这样的婆婆,是儿媳的福气,全京城里,像侯府这般宽和的十个手指都能数的完,三嫂和我都是掉进了福窝。” 几句话说的顾老夫人笑了起来。 “以前就我一个管家,难免有疏忽不足的地方,有了三嫂这样聪明识大体的伶俐人帮着,我高兴的很。” 夸完了顾老夫人又夸秦鸢。 秦鸢想,顾六夫人心机深沉,可不像顾宝珠那个一撩拨就跳的棒槌,得慢慢来。 顾老夫人笑着道:“鸢儿还小呢,虽然有几分机灵,以前也没掌过家,需要学得地方还多着呢,我最看重她处处以侯爷为先,将侯府放在心上那股子劲,日后你们二人联袂管家,有她帮着,你也轻松些,侯府的篱笆也扎的更紧些。” 秦鸢这才出声,“娘,六弟妹,我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问你们便是,还请不吝赐教。” “哈哈,”顾老夫人笑着道:“这就急着走马上任了。” 秦鸢只是笑。 顾六夫人忌羡地看了眼这对婆媳。 为了表示不贪恋权柄,顾六夫人起初是要将厨房、账房这几块分给秦鸢的,秦鸢笑着拒绝了,“我刚来,什么都不懂,跟着六弟妹学习管家,也是免得以后抓瞎。” 这话说的,顾六夫人心里一个激灵,她看了看顾老夫人,顾老夫人的脸上都是笑意,显然心里也是认同的。 顿时千般争强好胜的心灰了一半。 秦鸢最后要了茶水房、木工房、针线房这几处,都是杂事多,没有什么油水的。 顾六夫人松了口气,却忽略了顾老夫人眼中的赞许。 几个人坐在一处说了些闲话,顾六夫人便告辞离开了,约好午膳后再交接。 离开上房,顾六夫人的脸倏地沉了下来。 “真没想到,缩头乌龟竟然能拉的下脸来闹一场,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新娘子?”顾六夫人对心腹嬷嬷抱怨。 心腹嬷嬷也十分失落:“本以为七小姐能将她气的失态,没想到,反倒是七小姐被气得关了禁闭。” 顾六夫人气哼哼地道:“她就是个废物,老夫人宠她,侯爷宠她,六爷也宠着她,宠的脾气大本事小,三两下就被秦鸢拉下马。” 心腹嬷嬷提醒:“夫人,三夫人是个厉害的,你要小心。她这才入府几天,梧桐苑就被她管的紧紧的,侯爷究竟昨天在上房怎么了,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若是上房也就罢了,老夫人年纪大,经营多年,可秦鸢才来了几天,就能管成这样。 顾六夫人眉头紧锁。 遇到秦鸢,对付新娘子的那些法子,就没有一个奏效的。 “废物,都是废物,姓赵的也是个废物,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 上房。 顾老夫人拉着秦鸢的手问:“好孩子,晖哥儿他如何了?” 秦鸢笑着道:“侯爷一直在睡觉养精神,昨儿我崴了脚,请了仁和堂的李郎中,他给了我一些膏药,用着十分对症。我保证侯爷躺个三五天就又像以前一样了。” “哎……”顾老夫人叹气,轻轻摩挲着秦鸢的小手,道:“我养的儿子我知道,他拖到这把子年纪才成亲,不光是因为战事紧张,抽不开身。他和他老子一个样,不开窍,你嫁给他委屈了。” 秦鸢吓了一跳,想要说话,顾老夫人拦住她道:“他不懂内宅那点事,只以为和军中一样,想得太简单。我们这些女人呐,这辈子都要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活,想要活得舒心,儿女孝顺,夫妻和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铺垫了这么久,老夫人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若是他说什么要给姓赵的女人空头名分,堵住外面的流言,好让她安心养孩子之类的屁话,你别只图贤惠的名声就答应了,只管把他推到老婆子这里来。老婆子的话放在这里,谁都能进门,只有那个女人不行。” 第二十七章 前天夜里你和侯爷在一起? 秦鸢眉睫轻颤,震惊地看向顾老夫人。 前世秦婉和顾侯爷闹的太厉害,还不到半年,就成了一对怨偶。 赵娘子出孝之后,顾侯爷就纳了赵娘子做妾室,据说顾老夫人最终点头答应的原因是赵娘子能生养,说不定能再生一对龙凤胎。 这几日,她不争不闹,避开了赵娘子等人的撩拨,反而让老夫人改变至此,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秦鸢轻声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很是情真意切。 顾老夫人笑着道:“你这孩子,早些回去看看晖哥儿吧,你们两好,比什么都让娘高兴。” 儿媳妇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护着儿子,老夫人心中欣慰,自觉这门亲事结对了。 秦鸢走后,容嬷嬷道:“老夫人之前还说要过段日子再让侯夫人学着管家,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顾老夫人叹气道:“之前是我小瞧了她的脾气和秉性。风轩阁这两日总是借故请侯爷过去,她没吵没闹的,让人心疼,却也让人担心她性子软,承不住事。” “可你看看她今天说的那些话,又胆大,又有见识,还护着那个混账东西。可见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只是刚嫁入侯府,不好发作罢了。” “我就顺了她的意,宝珠年纪小不懂事,老六媳妇管家那么多年,哪有不懂的,不过是心里没有侯爷罢了。侯爷在外吃苦,他们过着安生日子,可谁把他这个混账玩意放在心上了。有鸢儿知疼知暖的护着,他也能过过几天好日子。” 容嬷嬷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夫人是清流家的女儿,自幼读书,就那句从内里烂掉的话就不简单,以后有她护着侯爷,侯府会更上一层楼的。” 顾老夫人想了想,突然道:“待会儿你瞅个空去看看侯爷,把今儿这些个话学给他听,让他羞愧羞愧。” 容嬷嬷:“……” 秦鸢回到梧桐苑就去了偏房,推开门,果然就见顾靖晖躺在床上还在睡,她忍不住抿嘴一笑,也没出声,出来后,照旧询问叮嘱了守门的丫鬟们一番,这才转身去了正屋。 红叶问:“小姐,你笑什么?” “有人觉得没脸见人,躲着不和我碰面。” 红叶:“?” 秦鸢道:“你待会儿等到顾十六回来了,拿些吃的和他套套近乎,问问他前天夜里,侯爷在哪儿歇息的?为何回门那天迟了?侯爷究竟做了什么,被老夫人打成这样?” 红叶点头应了。 顾十六从外面转回来,想去偏房找侯爷禀报,却被红叶拦在了门廊下。 “红叶姑娘,你这是?” 红叶笑呤呤地道:“夫人说侯爷一直在睡,让我在这里守着,免得被人吵着了。” 顾十六:“……” 侯爷还等着他的消息呢。 红叶问:“你昨晚就不在,是去做什么了?” 顾十六支吾了几句,红叶又问:“你吃东西了吗?” “没有。” 顾十六舔了舔起皮的嘴唇。 红叶道:“已经过了饭点了,我这里还有几块糕饼,你吃不吃?” 顾十六道:“吃。” 红叶守在这里,他也不好去找侯爷,正好肚子饿了。 只见红叶低下头,打开了腰上系着的粉绿色荷包,从中拿出几块绿豆糕,递给他,道:“慢慢吃,我让小丫头给你倒点水来。” 顾十六“嗯”了一声。 红叶这般殷勤,肯定有话说。 果然,才吃了半块,红叶就问:“前天晚上你跟着侯爷去的风轩阁么?” 顾十六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嗯。” “侯爷那天晚上在哪里歇息的?” 顾十六噎住了。 “怎么好端端的吃个绿豆糕还给噎住了,”红叶着实不解,转头喊小丫头:“怎么还没有给十六哥倒茶来。” 顾十六伸长脖子,噎了又噎,好不容易等到茶来了,咕嘟嘟全灌了进去,再开口,嗓子都被噎哑了:“是夫人要问的?” 红叶不解:“难道还是我要问?” 顾十六忙问:“夫人还要打听什么?” 红叶道:“还能打听什么?侯爷那天被什么事绊住了?不是说一起回门的吗?侯爷究竟做了什么,被老夫人打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袭来,顾十六腿肚子都软了。 “哦……”顾十六道:“我突然有些内急,等我方便完了再来找你。” 红叶:“……” 顾十六匆匆忙忙跑开了,好一阵才回来,探头一看,红叶还守在外面等他呢。 顾十六忙转到偏房的窗外,咳了几声,似是自言自语:“侯爷怎么还不醒,再不醒来,红叶堵在门口,要是问我,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不一会儿,屋内传出了侯爷的声音,“十六呢,十六哪去了?” 顾十六连忙从角落里出来,急切地应道:“来了,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路过红叶的时候,还抱歉地道:“没想到正赶上侯爷醒来叫我,下次再说。” 红叶无奈地铩羽而归,忍不住对秦鸢抱怨:“真是难套话。才说了三句话,顾十六就要去方便,回来侯爷就醒了唤他。” 人都被侯爷叫走了,还问什么问。 秦鸢正在看账簿,看的津津有味,这是顾六夫人让丫鬟送来的册子,让她先熟悉一下主管事务。 从这些册子里,可以推算出侯府一年都有那些耗费和人情往来。 她知道自个刚来,对侯府还不熟悉,只有从这些细微之处慢慢掌握侯府的底。 秦鸢有这份自信,只要能看到侯府的账簿子,不论是哪一块的,都能顺藤摸瓜,将侯府摸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听了红叶的抱怨,秦鸢连头都没抬,道:“他总有落单的时候,你天天问,他总会说的。” 翠茗道:“你以前在秦府不是包打听么?怎么换个地方就施展不开了。” 红叶被激起了好胜心,道:“我这不是才来,还不太熟悉么。府里现在有多少个院子,有多少主子,我才刚摸清楚,你且等着,用不了十天半月的,我保管什么都能问出来。” 秦鸢道:“你帮我监管着茶水房,和他们打好交道,自然什么都知道了,秦府多大,侯府多大?你挨个打听要打听到什么时候?” “让我监管茶水房?”红叶不敢置信。 “当然了。”秦鸢口吻淡然。 前世,红叶可是她身边的得力大将。 “那我呢?”翠茗凑过来问。 “你管针线房吧。” 秦鸢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虚眯着眼睛,道:“先熟悉着,以后要管的还多着呢。昨儿报上来的那些小丫鬟们,你们先教导着,从里面挑出几个好苗子。” 红叶和翠茗还没来得及高兴,瓷器重重砸在青砖地上的声音突然从偏房传了过来,接着是顾侯爷震惊愤怒的声音:“竟有这等事!” 第二十八章 岂能夫纲不振? 秦鸢和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不知顾十六究竟说了什么惹得顾侯爷大怒。 她想了想,起身道:“侯爷既然醒了,我过去看看,顺便问问他要不要一起用膳。” 红叶“噗嗤”一笑。 翠茗问:“你笑什么?” “不知道侯爷怎么和小姐一起用膳。” 秦鸢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虽然这个借口有些敷衍,但她总要去的。 自个的夫君昏睡了这么久,她这个做妻子总要去问询一下,表示关心。 顺便再说些别的。 前世,她对赵娘子和顾靖晖之间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秦婉藏不住话,骄纵惯了,闹的满城皆知。 嫡母每次来看她又都会抱怨一番。 她以为赵娘子和顾靖晖之间早已郎情妾意,被秦婉戳破之后闹的满城皆知,顾靖晖便一不做二不休,纳了赵娘子为妾。 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全是。 不过,不管如何,顾靖晖若要纳妾,她不在意,但绝不能是赵娘子。 这点她和顾老夫人所见略同。 秦鸢到了偏房外,问:“夫君可是醒了?” “醒了。”顾靖晖的声音里有着不容错识的慌张。 “夫君,我能进来看看吗?”秦鸢声音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隔着门,传来顾靖晖无奈的回答:“……好,好吧。” 秦鸢推门走了进来。 就见顾靖晖光着膀子趴在竹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纱被,青砖地面上,碎瓷片、茶梗洒落一地,让人无法下脚。 见她怔愣的样子,顾靖晖慌忙解释:“这不是我,咳咳,十六方才给我倒水,一不小心碰的,他就是笨手笨脚的,打小就这样,没办法。” 笨手笨脚的顾十六默默承担了所有。 秦鸢用帕子掩住嘴,笑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侯爷,侯爷不是还趴着养伤么。” 顾十六:“……” 顾靖晖道:“对对,我……我……我这点伤都是小伤,你不要担心。” 秦鸢道:“我没有担心,李郎中说侯爷的身体健壮,歇上三五天的就好了。” 顾靖晖眼中满是不信,嘴上却道:“对,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过上几天就回正房。” 秦鸢:“……” 红叶已经叫人进来收拾,小丫鬟手脚利落地将地面上的碎瓷片,茶叶都收拢起来,又擦了一遍地,才堪堪能下脚。 秦鸢走了进来,见顾十六的裤脚都被打湿了,就道:“不如让十六去换身衣裳,我听红叶说,他到现在还没用饭,只怕也饿了。” 顾靖晖连忙道:“去吧,赶紧去。” 顾十六连忙退了出去。 顾靖晖又高声接了一句:“待会再来。” 秦鸢明白,这是事情还没有说完,被她进来打断了。 “侯爷可要和我一起用膳?” 顾靖晖摇头道:“不太方便,夫人先回去用膳吧,等我好了,天天陪夫人一起用膳。” 秦鸢见他着急让自己离开,便笑着道:“好,鸢儿先回去了,夫君若是需要人喂,只管吩咐便是。” 顾靖晖连忙解释:“我在兵营里长大,没有这么娇气,以前受伤比这可重多了,还要骑在马上颠簸,一日几百里追敌。我这般养着,只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罢了。母亲生我的气,我躺的久了,她就没那么生气,改而心疼我了。” 秦鸢忍笑点头,又道:“这两日,想必夫君的两个义子好些了,也没见赵娘子派人来寻,母亲今日让我随着六弟妹管家,若是风轩阁有什么要用的,只管说,我也好便宜行事。” 说罢,瞟了眼顾靖晖的神色,只见他满面的窘迫,似是压根不想提起的样子,秦鸢自觉心中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顾靖晖面露不愉道:“不必,她带着孩子住在风轩阁是客,她的夫君是我的恩人,母亲会上心的,怎么也不会断了缺了他们。” 言谈之中,再也不提让秦鸢和那两个孩子亲近的话头。 秦鸢道:“那夫君先歇息着,鸢儿回正屋了,用过午膳,还要和六弟妹说事。” 顾靖晖如释重负,赶忙道:“那你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秦鸢出了门,又吩咐外面的丫鬟:“赶紧给侯爷送壶他平日爱喝的茶去。” 屋内,顾靖晖轻轻笑了笑,得意地悄声道:“鸢儿真是体贴,还说不担心我。” 不一会儿,已经换过衣衫用过饭的顾十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道:“主子,起来用膳了。” 顾靖晖这才起身穿上中衣,站在桌前,筷子动的飞快,显然也是饿急了。 顾十六道:“夫人身边的红叶一直在问小的那几个问题,侯爷要不要找个机会给夫人解释一番?” 顾靖晖放下筷子,不解地道:“解释什么?我行得正,坐的端,压根没影儿的事,若是解释了,她日后还不得事事都要打听个明明白白?” 他身边的几个参将都说过,成亲之后,可不能让家中的婆姨拿捏住了,不然夫纲不振,离跪搓衣板就不远了。 顾靖晖又提起筷子夹菜,得意地道:“你不懂,这夫妻两人相处,学问大着呢。” 没学问的顾十六:“那红叶问起,小的该怎么说才好?” 躲又躲不得,红叶说了,就是夫人想问的,他夹在中间,真是难为。 “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顾靖晖毫不在意地回答。 顾十六一脸苦相……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难的事吗? 顾十六要说的太多,顾靖晖捡了自己在意的几件问了问,没多久,他放下筷子道:“又来人了。” 果然,不一会儿,外面丫鬟叩门,道:“容嬷嬷来看侯爷了。” 顾靖晖悄声问:“十六,老夫人那里又怎么了?” 顾十六刚回来就来寻侯爷,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摇头。 “请容嬷嬷进来吧。” 顾靖晖扬声吩咐,他不敢怠慢容嬷嬷,容嬷嬷伺候顾老夫人多年,儿子孙子在外管着侯府祖传的产业,在侯府很有几分体面。 容嬷嬷带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捧着食盒走了进来,满脸是笑,道:“侯爷身子可好了些?老夫人牵挂着您,让老奴给您送点吃的。” 顾靖晖赶忙请容嬷嬷坐下,自己毕恭毕敬地接过食盒,道:“好多了,多谢母亲牵挂,母亲的气可消了?” 容嬷嬷摇头又点头,道:“本来老夫人还没消气,可是今早上夫人去请安,和六夫人、七小姐起了争执,到让老夫人消了气,饭都多吃了一碗,还让老婆子带人来学给侯爷听听。” 第二十九章 得想个法子让她改 顾侯爷闻言连忙笑着道:“嬷嬷在说什么笑话,鸢儿性子软和,怎会和七妹、六弟妹有争执?” 听了这话,容嬷嬷忍不住笑了,连忙道:“侯爷听小丫头学一遍就知道了。老奴可不是来告状的。” 顾侯爷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碗莲子羹,看来容嬷嬷送东西来是假,让他听秦鸢说了什么才是真。 他转过脸,对小丫鬟扬了扬下颌,狭长的眼睛微眯,道:“说罢。” 小丫鬟因着记性好的缘故,今儿在主子面前好好露了脸,听见侯爷吩咐,更打起十二分小心,一句一句复述出来不说,还把每个人的语气都模仿出来了。 听完,顾侯爷脸上风去云散,心情甚好地赞了一句:“上房还有这么伶俐的小丫头。” 容嬷嬷笑着道:“侯爷若是瞧上了,问老夫人要来便是,梧桐苑还有好多坑没填满,这丫头记性好,人又机灵,将来肯定得用。” 小丫鬟眨巴着眼,一脸期盼地瞅着顾侯爷。 顾靖晖推脱:“我从未要过丫鬟伺候,这得让夫人瞧瞧,若是她看上了,就让她讨了留在身边。” 容嬷嬷颇有些意外。 顾靖晖解释:“内宅的事都是夫人做主,我总不好插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秦鸢管理梧桐苑还没出过纰漏,他不好插一杠子。 容嬷嬷便道:“那侯爷得空了问问夫人。” 顾靖晖问:“这小丫头是嬷嬷什么人?” “她是老孙家的闺女,才从庄子上选上来的。” 顾靖晖点点头,“老孙,我知道,最老实不过,竟能养得出这么伶俐的小孩儿。” 他又问那个小丫鬟,“你叫什么?多大年纪了?可曾读过书?识字吗?” 小丫鬟立即脆生生地回答:“回禀侯爷,奴婢叫小红,八岁了,未曾读过书,爷爷教着识了百来个字。” 奴婢能识得这么多字也够用了。 顾靖晖嘱咐两句:“以后夫人去上房,你机灵着点,知道么?” “知道了。” 顾靖晖看了眼顾十六。 顾十六连忙掏出块碎银子,递给小丫鬟,道:“侯爷赏你的。” 小丫鬟没接,先看向容嬷嬷,见容嬷嬷点头,这才收下,接着手脚利落地给顾靖晖磕了个头,“谢侯爷赏赐。” “这礼行的不错,”顾靖晖又夸了小姑娘一句,这才对容嬷嬷道:“母亲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鸢儿年纪还小,以后要劳烦母亲多费点心带着她、护着她。” 容嬷嬷眼露欣慰。 顾侯爷这般说,也不枉她来了这么一趟。 顾侯爷又道:“我以后要常去城外大营,家里的事就多劳母亲费心了,别的也不需做什么,只求多看着她点,若是府里的刁奴不听话,有母亲压着,他们也多顾忌些。” 容嬷嬷都应了下来,又带着小红去给秦鸢磕头,不巧秦鸢去了松涛阁和六夫人议事,这才罢了。 顾侯爷收了面上的轻快,黑着脸问顾十六:“你之前说查到那些流言都是从府里传出去的?” 顾十六点头。 顾靖晖怒道:“我就说在塞北安然无事,一回来怎么就传成这样,赵娘子还说塞北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忌讳甚少,而京城又讲究太过,才会如此。现在看来,这明明是有人有心为之。查,你给我再往深里查,看看究竟都是谁的人在往外传。” 若不是秦鸢提醒,他还不知道自家的篱笆早已松了。 顾十六欲言又止。 顾靖晖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你还有什么事没说?” “主子忘了?之前主子不是还交代小的去问成亲那天赵娘子和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顾靖晖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道:“我记得这事,后来总有事耽搁,倒也没再问你。” 顾十六又将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顾靖晖的脸越来越沉。 “怪不得,怪不得……” 顾靖晖喃喃自语,最终叹口气,道:“可我总得看在程哥儿和玉姐儿面上……” 不看僧面看佛面。 死去的恩人,两个和他亲如父子的孩子,都让他不得不由着赵娘子予取予求。 牵涉到主子的家务事,顾十六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站着,等侯爷的吩咐。 好半天,顾靖晖才艰涩开口:“前天夜里的事,口风一定要紧,千万莫要让夫人听了去,免得心生嫌隙。” 顾十六一个机灵。 侯爷不叮嘱,他都不敢往外说,再被侯爷叮嘱这么一句,他晚上睡觉都不敢说梦话了。 也是…… 老夫人听了都气的不轻。 就别提夫人了。 顾十六也替侯爷觉着为难。 “赵娘子若是再命人找侯爷该怎么办?” 顾靖晖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她还能命人来找?” 顾十六道:“骨头断了还牵着筋呢,程哥儿和玉姐儿若是要见侯爷,侯爷是去还是不去?” 两个孩子那么小,娘总会陪在身边,侯爷若是去了,怎么会遇不上赵娘子。 顾靖晖厌恶地皱眉。 “女人的事怎么比打仗还难呢?” 顾十六道:“奴才的老娘说,女人的事都要让女人来办,男人不懂,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夫人。” “万万不可。” 顾靖晖摇头。 “等我去了大营,找几个军师商议商议。” 他不懂,但他可以问嘛。 身边那些参将们成亲多年,说起御妻之术头头是道,有的娶了七八房小妾,家里也和乐融融。 眼下,正是让他们发挥所长的机会。 顾十六只觉不靠谱。 顾靖晖却已将这件事丢在一边,道:“十六,你也听到了,夫人在旁人面前是怎么维护我的。” 顾十六点头:“夫人心里向着侯爷呢,一点都不许旁人乱说。” “对呀,她表面上对我去哪儿毫不在意,实际上关心的厉害,”顾靖晖忍不住和顾十六分享:“你还没有成家,等你成家了你就懂了。” 顾十六:“……” 顾靖晖又道:“母亲对七妹妹还是太心软了,她这个样子,日后如何是好?公婆丈夫怎能受得了?得想个法子,让她改改毛病才行。” 第三十章 小姐从来不吃亏 好大哥顾侯爷皱眉苦思,却发现自己拿幼妹没有半点法子。 他绝不承认是为了秦鸢出气。 只是不妨碍顾十六这么想。 顾十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小的听说七小姐约了人在乞巧节那晚出门看热闹。” 顾宝珠喜欢看热闹,若是想法子拦她几次,一定会气的跳脚。 “乞巧节有什么热闹可看?” 顾靖晖在塞北多年,对女孩儿这些节日一窍不通。 还好顾十六家里姐妹多,知道一些。 “传说乞巧节是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之日,那天晚上,我老娘都要带着家里的姐妹祭祀牛郎、织女星。” “京城在西市设有乞巧楼,都是些女子在内比试才艺,还有彩头,谁家的女儿若是比试赢了,便能得个巧手的好名声,能嫁个好人家。” “那天商会组织商贩彻夜营业,宵禁也停了,女子都会先在家里祭祀丢针,再相约去乞巧楼观看比赛,楼里吃吃喝喝一应具有,家里的姐妹们不玩到天亮不回来。” “额?”顾靖晖大喜:“你去告诉宝珠,就说我说的,侯府已经给她报了名参加乞巧节的绣花比试,她一定要给定北候府挣个好名声回来。若是输了,以后就别想再去逛庙会看灯了,好好在家里绣花。” 顾十六赶忙跑去传讯了。 顾靖晖喃喃自语:“这个日子寓意甚好,到时带着鸢儿一起去看顾宝珠比试,顺便再过个桥,就当是我赔礼了。” 秦鸢还不知顾十六将顾宝珠气的抱着枕头大哭,她整个下午都和顾六夫人在松涛阁一起理事。 顾六夫人有心要压秦鸢一头,摆足了架势,将府里所有的管事和管事妈妈们都叫了进来,让他们挨个说自个负责的事务进展如何。 大大小小的事情,她不分轻重缓急,都要问一问,说一说。 秦鸢悄无声息地坐在她的身旁,不发一言。 顾六夫人将几个管事妈妈禀上来的事项全都驳了回去,又说了些别的,这才歉意地扭头,道:“三嫂,我这边忙着说事,倒疏忽了你。你不会觉得无趣吧。” 秦鸢笑着摇头,柔声道:“六弟妹不用顾忌我,我以前从未管过家,听着还觉得稀奇有趣,想不到六弟妹每日都要经手这么多事。” 此言一出,顾六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底下站着的几个管事妈妈们神情隐隐就有些不恭敬了。 她们这些人已得了消息,以后要在侯夫人手下做事。 见侯夫人年幼,又被顾六夫人压得说话都怯生生的,不免就觉得侯夫人好摆弄,暗中生了别的心思。 这也正是顾六夫人期望看到的。 压制不住管事妈妈们,秦鸢很快就会寸步难行,动辄得咎,到时候顾老夫人就知道这个家只有她才能管得了。 顾六夫人抱歉地道:“那三嫂就在这里听一会子吧。没想到今日有这么多的杂事,等忙完了这些,我再将这些管事妈妈们的事单独给你说说。” 秦鸢乖巧地点头应了,像是压根没有察觉到顾六夫人在故意让她难堪。 那些管事妈妈们脸上不恭的神情已经难以掩饰,站姿都变得随意了不少。 顾六夫人并没有几样事须得在今日处理,但为了晾着秦鸢,她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拉出来说了个遍。 秦鸢身后的红叶和翠茗的脸色阴沉,秦鸢却一脸好奇地盯着众人细瞧,活脱脱一个好糊弄不知人心险恶的娇娘子。 眼看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顾六夫人才忙完,这才对着那几个疲赖的管事妈妈们道:“我想你们也已经知道了,以后你们就在侯夫人手下做事,以前禀报给我的事项,以后都禀报给侯夫人便是。” 管事妈妈们没精打采地应了。 她们管的这些事务,又没什么油水,也无足轻重,被划在谁的手底下,都差不多。 见侯夫人处处都被顾六夫人压一头,她们更没了心气。 秦鸢轻轻咳了一声。 顾六夫人忙问:“三嫂可是有话要说?” 秦鸢笑着道:“这些管事妈妈们明日就要听我安排了,只是她们今日和之前的账簿可要做好交割,免得以后有什么事说不清楚。” 顾六夫人连忙笑着道:“今日可真真把我忙糊涂了,三嫂说的是,这些事情的确都要做的。” 她本以为拖一拖,秦鸢没了耐心,又没管过家,不知轻重,接手了她丢下的摊子,以后少不得要伤筋动骨。 没想到,秦鸢不着急和这些管事妈妈们说话,却先和她说这些。 不知是受了谁的指点。 秦鸢又转头对这些管事妈妈们道:“以前你们做的事,归六夫人管,以后你们做的事,归我管。一样归一样,你们理清楚再来禀报给我。” 言下之意就是让这些管事妈妈们先和顾六夫人撕扯清楚再来寻她了。 顾六夫人脸色有些难看,若是撕扯不清楚,期间她还不能丢开手,毕竟秦鸢又没有接着。 可今天已经坐了许久,她嗓子都干了。 秦鸢起身道:“侯爷还在等我,我就先告辞了,等六弟妹忙完了,让她们去梧桐苑寻我便是。” 顾六夫人只好应了,秦鸢带着红叶和翠茗先回了梧桐苑。 走到无人处,红叶抱怨道:“六夫人当我们是傻的么?秦府虽小,也是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她恨不得把八百年前和八百年后的事体都拿出来说一遍。存心摆架子给小姐看。” 秦鸢笑着道:“我正发愁不知道六夫人都在忙些什么,她这么一闹我到知道了个大概。” 她冷眼旁观顾六夫人行事,算不上高明,只是中人之姿。 想来中馈不算难拿。 翠茗点头:“你忘了,小姐从来不吃亏。” 红叶又笑了,问:“小姐可是有了对付那些管事妈妈们的法子?我看她们就差把“敷衍了事,混吃等死“八个字写在脸上了。” 秦鸢笑道:“不急。” 急什么呢? 她们迟早会知道,她才是她们的主子,名正言顺的主子。 第三十一章 恶人须得恶人磨 秦鸢回到梧桐苑时,已到了掌灯时分。 小丫鬟们见她们回来,赶忙就去厨房传膳,又问夫人要不要用热水,递热帕子的递热帕子,端茶的端茶,十分有眼力价。 翠茗笑着道:“她们都盯着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的位置,努力表现呢。” 秦鸢点头:“你们好好教,若是能多带出来几个得用的,她们都要叫你们一声师傅,我也好让你们去做管事妈妈。” 红叶激动地问:“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们?” “小姐可是把奴婢的心气都勾起来了,”红叶眨巴着眼睛道:“原先奴婢只想着谨言慎行,别给小姐惹祸,能帮着小姐几分就好,哪里敢想那么多。” “噗,”秦鸢点着她的脑袋,道:“我不是让你帮着监管茶水房么?难道让你白监管的?我们才来,什么都不清楚,你多看多听多学,时日长了不用你用谁?” 红叶很快就能和人混熟,性子巴辣,前世可帮了她不少忙,相府有一半都靠着红叶在帮着她管。 怎么就当不得侯府的一个管事妈妈了。 红叶捂着头,连忙解释:“奴婢想着,谁家的夫人不要熬到一把年纪了才能掌家,六夫人又比小姐占了先机,论资排辈也不晓得要什么时候了,奴婢就从没敢这么想过。” 翠茗若有所思。 小丫鬟们已经提了食盒回来,准备摆饭,秦鸢道:“我先去瞧瞧侯爷。” 不管顾靖晖怎么想,她每天的关怀问候是不能缺的。 秦鸢去了偏房,不出意外,顾靖晖又歇下了。 “侯爷可用了晚膳?” “用了。” “用了什么?” “容嬷嬷送来了一碗莲子羹,厨房里送来的酸笋粥,胭脂鸭脯,还有几样时蔬,侯爷吃了就让我们不要打扰,他要歇息。” “你们记得排好轮值,不要让侯爷半夜醒来时叫不着人用。” “奴婢们都记得。” 又叮嘱了两句守在门外的小丫鬟们,秦鸢这才回去洗手用膳。 顾侯爷不在,秦鸢便让两个丫鬟上了桌,一起吃。 红叶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道:“这么多,就是再多两个人也用不完,实在是太奢侈了。” 想到前世相府晚膳至少要摆十二个菜,不然红叶就觉得委屈了她,秦鸢忍不住笑了。 侯府扑面而来的富贵让如今还十分青涩的红叶不知所措。 不过人享受惯了,就会习以为常了。 “不如拨出来一些给顾十六和外面守着的小丫鬟们加菜?”红叶问。 “行。” 翠茗帮着将菜拨开来,端出外面分给那些小丫鬟们:“夫人说你们这些天守着侯爷辛苦了,这是给你们加的菜。” 小丫鬟们低声惊喜地叫嚷:“谢夫人赏赐。” 能吃上主子们剩饭的都是有头脸的丫鬟,大部分人吃的都是奴才的份例。 如今主子将没有动过的饭菜赏给她们,真是十分体恤了。 红叶专门留了一盘子荤菜,放在食盒里,道:“待会儿给顾十六送去。” 秦鸢笑了笑,只顾用饭,也不说话。 到了这个点,她很有些饿了。 顾六夫人可能还在忙着和那些管事妈妈们盘账吧,这可怪不得她,要怪只能怪顾六夫人前面费时太多。 红叶心里有事,飞快地拨拉了几筷子,就嚷嚷吃饱了,掂着食盒就出去寻顾十六。 翠茗看了眼红叶,依旧不慌不忙地数着饭粒子,细嚼慢咽。 过了好一会儿,红叶喜笑颜开地回来了,桌子已经收拾干净,秦鸢慢吞吞地抱着老普洱靠在罗汉床上品,神情惬意。 红叶笑着道:“小姐,你猜侯爷今天做了些什么?” “什么?”秦鸢懒洋洋地问。 红叶还没开口,先忍不住笑了几声,才道:“侯爷让顾十六给七小姐报了名,参加乞巧节的才艺比试,比试绣花,说要是拿不到名次,以后就在府里拘着学绣花呢。” 翠茗怔了一怔,道:“老夫人让七小姐学三个月针线,七小姐都快把长城哭倒了,侯爷让七小姐参加才艺比试,那不是……” “哈哈,可不是嘛!”红叶笑的不行,道:“老夫人说七小姐绣的鸳鸯连野鸭子都不像。” “参加乞巧节才艺比试的哪个不是一身绝技,去年得了绣花才艺头名的小娘子,苏绣的慧凤娘都愿意收了做弟子。” “顾十六说,七小姐都气哭了,嚷着要去老夫人那里告状呢,只是连院子都出不去,老夫人都免了她这些日子的请安。” 秦鸢也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翠茗问:“顾十六就给你说了这些?” 红叶这才想起来,道:“坏了,光顾着好笑,别的我都给忘了。” 秦鸢“噗嗤”一乐。 顾十六也是个鬼灵精,连红叶都给糊弄过去了。 红叶描补:“无妨,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瞅着机会再去问他。” 说罢,又神秘地凑在秦鸢的身边,小声道:“小姐,奴婢觉得这是侯爷在为您出气呢。要不怎么能想得出这个法子来,顾十六说,以前侯爷宠着七小姐,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这可是头一回罚她。” 翠茗也道:“侯爷心里还是记挂着小姐的,只是那个赵娘子总是不放过侯爷,奴婢冷眼瞧着,这两天风轩阁又消停了。” 秦鸢笑的更厉害了,道:“红叶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去套顾十六的话,没想到却帮顾十六传了话。” 红叶:“……” 秦鸢又道:“侯爷也是为了七小姐好,这才拘着她,算算日子,七小姐只怕刚被放出来没几天,就又要被关起来绣花了。” 侯府是勋贵,武勋家中养女儿和清流可不一样。 顾宝珠从小被宠到大,出门游玩,听戏,逛园子都是寻常,这被关着,只怕和坐牢差不多了。 顾侯爷是知道如何整人的。 不管顾侯爷是为了什么,秦鸢觉着真是解气。 红叶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别说,恶人须得恶人磨,侯爷这一下子,正正好打在七小姐的七寸上,看以后还欺不欺负到小姐头上来。” 婆家最难伺候的就是小姑子,一不小心,不晓得弄出多少事来。 好在顾老夫人喜爱小姐,若不然,七小姐还不知道要怎样踩在小姐头上呢。 秦鸢道:“不管她了,侯爷教导妹子也是一番好意,你说什么恶人不恶人的,传出去了多不好听。” 红叶自知又失了言,脸涨得通红。 秦鸢不再多说,转了话题:“明日得了空,我们去铺子上看看,寻个利索的掌柜,让他拿了钱多囤些胡椒。” “胡椒?”翠茗惊奇地道:“那可是贵重东西,和黄金差不多价格了。” 第三十二章 那我们帮她想想招 秦鸢也不解释,笑着道:“我自有分寸。这东西是贵重,但只怕以后更贵呢,千金难求。” 翠茗和红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听着。 秦鸢第二日早早去了上房请安,这次顾六夫人到的晚了些,眼皮子浮肿,面色蜡黄,神情萎靡,像是整夜都没有睡好。 和管事妈妈们对个账簿也不至于如此。 她两并不相熟,也不好多问,秦鸢便道:“六弟妹昨日辛苦了。” 顾六夫人打起精神,道:“昨夜我已经和那几个管事妈妈们对完了帐,看看时辰太晚,也就没有让她们再去烦你。今早上,她们应当都该去梧桐苑寻你了。” 别说,顾六夫人行事还是周到。 秦鸢称赞道:“六弟妹真是处处周详,日后我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来也不怕三嫂笑话,”顾六夫人推心置腹地道:“这些都是跟着老夫人学的。” “以前三嫂没来的时候,府里只有我们婆媳二人,三哥在塞北多年,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娶妻生子,老夫人手把手教导着我管家,磕磕绊绊的这么多年,才慢慢摸着了点门道。” 言下之意,管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这么年轻,且有的学了。 顾六夫人又道:“老夫人以前盼着三伯回京,三哥大胜归来,老夫人又盼着他娶妻,现在三嫂来了,老夫人怕不得又盼着抱孙子。” 这是在告诉她,先生孩子要紧,管家都是日后的事。 秦鸢只是低着头微笑不语。 对于一个新嫁娘来说,这个反应再自然不过了。 顾老夫人扶着秋菊走了出来,笑着道:“你们两个今儿来的早,方才在说些什么?” 两人连忙请安,接着分次序坐下。 顾六夫人道:“儿媳这不是和三嫂说管家妈妈们么,想起来了当初跟着母亲学管家,犯了不少错,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才勉勉强强担起来了。” 顾老夫人有所触动,点头:“得亏有你在,老婆子才能享福这么几年。” 顾六夫人又道:“儿媳还说母亲以前盼着侯爷回来,盼着侯爷成亲,现在又要盼着侯爷赶紧有后了。” 秦鸢的眼皮子就微微一跳。 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是粗暴直接,但又特别好使。 顾六爷比顾靖晖小一岁,大的两个已经去国子监读书了。 老夫人怎么能不着急。 只要老夫人催她生孩子,就不会支持她管家。 秦鸢如今不想圆房,更不急着生孩子,只是这话却不能说。 果然,顾老夫人看向秦鸢的视线就多了几分热切,笑道:“我瞧着鸢儿这孩子,有宜男之相,不过,子孙都是缘分,急不得。” 儿子还没有和儿媳妇圆房,着急也没有办法。 顾老夫人只能在心里骂混账儿子不省事,若是新婚夜圆了房,只怕肚子里已经就有一个了。 秦鸢低垂着头,做出害羞的模样,捏弄着手中的帕子,道:“娘和弟妹说这些做什么,没得让人害臊,侯爷身子康健,我未嫁之前也是请过脉的,子孙若有缘分,迟早都会来的。”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拿到中馈,再说别的。 前世,顾靖晖并没有生子,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若是等着和顾靖晖生子再拿中馈,不定永远都没有那个指望。 顾老夫人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害羞,我们就不说了。” 顾六夫人酝酿了一个晚上,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就这个态度。 她着实有点把不准老夫人的脉了。 只能勉强扯出丝笑意,道:“母亲说的是,来日方长。” 三人说了会闲话,秦鸢道:“鸢儿今日要去铺子里查账,娘有什么要吃的玩的,只管和鸢儿说,鸢儿顺便给娘跑个腿,尽尽孝心。” 顾老夫人笑着道:“你去查嫁妆铺子的帐练练手也好,那些掌柜的年纪都比你大,你要花好多心思才能镇得住他们,就不要费心思给娘买东西了。” 听容嬷嬷回来说,儿子对秦鸢上心,处处维护着她,顾老夫人对秦鸢又多了几分宠爱。 小两口恩爱,孩子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顾六夫人看的牙根都有些酸。 顾老夫人又道:“你回来的时候,让人买点美香斋的芙蓉糕,侯爷小时候爱吃。” 秦鸢应了。 两妯娌相跟着从上房出来,顾六夫人笑着问:“三嫂怎么不陪着侯爷,侯爷这些天都窝在梧桐苑,三嫂到要往外跑。听说侯爷过几日要去城外大营常住,可是真的?” 秦鸢道:“男人要忙男人的事,我也不好缠着他,免得侯爷觉得我黏人。” 顾六夫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嫂子这般美貌,若是侯爷还嫌黏人,那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言语之中,撩拨的意味很浓,秦鸢不搭腔,只含羞低头,笑着道:“只怕那些管事妈妈们要去梧桐苑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秦鸢袅娜的背影消失在幢幢绿色的树影后,顾六夫人才收回视线,对贴身嬷嬷道:“她可真是难缠,什么话都打听不出来。” 贴身嬷嬷点头:“小小年纪,说话滴水不漏。” 顾六夫人呆了一会儿,又笑着道:“我瞧着她的身段,像是还是个姑娘家,梧桐苑虽然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风轩阁却像个筛子,听说赵娘子这两天着急上火生病了,你说巧不巧?” 贴身嬷嬷冷笑道:“那个女人一心想要巴着侯爷,闹了这么久,侯夫人乖觉的连衣角都不让她沾着,她现在只怕是没招了。” “那我们帮她想想招。” 贴身嬷嬷欲言又止。 顾六夫人道:“你又想劝我?” “老奴也知道夫人的难处,只是听说顾十六最近在府里打听都是谁在传闲话。” “那就更要让姓赵的折腾了。” 顾六夫人冷笑道:“这可怪不得我,她一个新嫁妇,不好好学着如何侍奉夫君伺候婆婆,一心想和我争夺中馈,我可不会轻易交出去。” “昨儿,六爷不知道在哪里吃了花酒回来,遇到了顾城,被奉承了几句,就让我给安排个差事做,我迟些应了几分,他就去了郑姨娘哪里,若是我放了权柄,以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第三十三章 在子嗣上就不肖父 郑姨娘腰软如柳,舞动起来,长长的水袖轻易便招了男人的魂去。 顾六爷从行院高价将买了她回来,一个月有大半的日子都留在她处。 贴身嬷嬷道:“六爷没事就喜欢和那些文人结社唱和,花费甚多,府里的月例银子哪里够他挥霍,若是夫人不贴补,六爷也没法赎郑姨娘回来。” 顾六夫人有气无力地道,“我不给他,难道要每天看他的脸色么?之前的两个姨娘也新鲜过一阵的,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他还不是转头就忘,我何苦为了这个和他闹别扭。” “更何况……六爷那个性子,若是不给他,他就要不管不顾乱嚷嚷的,那些事可禁不住闹。” 贴身嬷嬷也闭住了嘴。 这人呢,被人拿住了短处,就没法硬气起来。 秦鸢回到梧桐苑,就看见管事妈妈们已经等在了院子里,唧唧哝哝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她来了,都分散开来,等着她训话。 秦鸢没叫人进屋子,她让小丫鬟们搬了太师椅和桌子出来,摆放在院内的树荫下。 夏日的清晨,微风吹拂,树上不时传来鸟儿的啁啾声。 秦鸢悠然地坐在四冒头的太师椅上,喝着翠茗到上的茶水,身边是红叶拿着笔墨相陪,很有些架子。 “你们都说说各自管了些什么事务,日常都做那几件事,手底下有那些人,人手是怎么安排的?可有需要变动的?” 秦鸢看了看几人的神色,便发了话。 几个管事妈妈们言简意赅地说了个遍,说到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到详细了些,不是要求增加人手,便是哭穷。 秦鸢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让红叶和翠茗记下了,以前你们怎么管的,以后你们还怎么管,先把事情做起走,我还不熟悉,没得一来就大动干戈的,像是说六夫人管家管的不好似的。” 管事妈妈们也不失望,她们本就是试探一下秦鸢的深浅和态度。 秦鸢又道:“以后就这个时辰来梧桐苑说事,若是有什么缺的用的,提前一天说到我面前来,不要误事。” 接着便照例训诫了几句。 “平日里做事谨慎,不要懈怠,不能闲聊误事,也不能喝酒打牌,你们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若是犯了,几辈子的老脸都没了。” 管事妈妈们应了。 秦鸢起身道:“你们先去忙吧,我也不多留你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管事妈妈们行了礼,一哄而散。 她们以为秦鸢要么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耍耍威风,要么会盘根究底,力图翻出个新花样来,要么示弱施恩,拉拢她们。 所以个个早已打好了腹稿和盘算如何应对。 没想到秦鸢只是这么吩咐了几句,一切照旧,便完事了。 以前她们跟着顾六夫人怎么做,跟着侯夫人还是怎么做,变得无非是谁来做这个主子。 顾六夫人很快就得知了消息,道:“她还真是小心,半点不留人口舌。” 容嬷嬷也是如此对顾老夫人说的,不同的是,容嬷嬷觉得秦鸢聪慧有悟性,知道侯府盘根错节,不能妄动。 顾老夫人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她刚来,管点事就行,也不要争强好胜地和老六媳妇闹,心思放在生孩子上才要紧。” 说起这个,顾老夫人又道:“那个混账东西,哎,鸢儿长这么好,两个若是生儿育女,不晓得多好看,我真是做梦都梦见我抱了孙子。” 容嬷嬷只是笑。 生孩子这样的事,一个人可生不出来。 小红进来脆生生地道:“侯爷派了顾十六来寻容嬷嬷。” 容嬷嬷问:“寻我?” 小红点头。 顾老夫人嫌弃地道:“快去,快去,不知道他又要生什么事,来寻你刺探风声。” 容嬷嬷笑着去了,不一会儿喜笑颜开地回来,道:“老夫人这回可猜错了,侯爷让老奴没事就去跟侯夫人聊聊天,说说古,比方说那些管事妈妈们的喜好勾当。” 顾老夫人今日梳的是高髻,发髻上簪的牡丹花都笑得险些掉了下来。 “那你还不快去?” 容嬷嬷道:“不急,夫人不是要去看铺子么,等到晚间,我再带着小红过去坐坐。” “为何要带上小红?” 容嬷嬷道:“老孙家的拜托老奴,为小红在府里找个好主子跟着,老夫人这里虽好,可得力的大丫鬟太多了,老奴想着小红伶俐,夫人那里还缺人,就想带小红多去夫人面前露露脸。侯爷也挺喜欢她,只是说要夫人点头。” “哦?”顾老夫人笑道:“晖哥儿和他爹倒还真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容嬷嬷道:“要不怎么说子肖其父呢,不过话说回来,侯爷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 本是奉承话,没想到引得顾老夫人叹气,道:“就是子嗣上差了些。” 容嬷嬷:“……” 老夫人急着抱孙子,只在屋子里念她这个老婆子,可不顶用。 真正顶用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急。 秦鸢带上两个丫鬟并七八个健妇,准备出行去查看嫁妆铺子,却被顾十六拦住,道:“夫人可是要出去?” “是,可是侯爷有事?” “侯爷让小的跟随夫人左右,以防被人冲撞了去。” 秦鸢一愣,她身边跟着这么多的女仆,围的严严实实,怎会被人冲撞? 若是顾十六跟了去,屯买胡椒会不会不太方便。 顾十六生陪笑道:“小的跟着侯爷在塞北军中也历练过一段时日,还帮着侯爷管过些钱粮之事,夫人只管带上小的,若是要让人跑腿,小的腿脚也快的很。” 秦鸢宛然一笑,点头道:“侯爷一番美意,我怎会拒绝,倒是劳烦你了。” 顾十六闻言,立即摆手,“怎担得起劳烦二字,只求夫人在侯爷面前为小的美言几句,日后侯爷才放心让小的伺候夫人呢。” 红叶笑呤呤地对翠茗悄声道:“侯爷这是担心小姐呢,有顾十六在,我倒要看看还有那些不长眼的敢怠慢小姐。” 翠茗无奈:“王管事和那车夫才被侯爷处罚过,谁会这么不长眼。” 顾十六不近不远地跟在秦鸢等人身后,去侧院登车时,车夫恭谨地站在马车旁等着,直到红叶出声询问,方敢抬眼。 秦鸢扶着红叶的手,翩翩上了马车。 顾十六赶忙牵过一匹骏马,伴行在侧,一行人出了府门便朝着西市的方向驶去。 第三十四章 大为震撼 秦鸢的陪嫁铺子位置不算很好,零星散布在西市的几处角落,唯一一处在档口附近,却又小的很,做不了什么大买卖。 顾十六琢磨着回去要给侯爷顺口提一提。 看了这些铺子,秦鸢却很满意。 和前世相比,已然是好了太多。 铺子里的掌柜都是崔氏安排的老人,对她态度恭敬有余,却缺了几分忠心。 秦鸢并不在意。 听他们说了些大概,秦鸢就要了多年的账簿来翻看。 若是秦婉得了这些铺子,陪嫁的老嬷嬷自然会帮着打理,不需她亲自出马来看铺子,面对这些掌柜。 可秦鸢身边只有两个一起长大的丫鬟。 翠茗和红叶还没经过什么风浪,一脸稚嫩,只有她自个亲力亲为了。 翻看账簿之后,秦鸢心中已有了主意。 她问顾十六:“不知美香斋是不是在这附近?” 顾十六一愣,“夫人可是想吃他家的糕点?” 秦鸢点头。 顾十六道:“倒是不远,他家的芙蓉糕、绿豆糕、云片糕都还不错,有些日子没去,不知有没有出什么新品。” 秦鸢道:“不如你帮我跑趟腿,捡着时兴的买几样就成,别的都可以不要,芙蓉糕却是必要的。若是你知道老夫人喜爱什么,就更好了。” 顾十六立即乐呵地应了下来。 他都想好了回去怎么说让侯爷高兴了。 侯爷富贵窝里长大,少年时就去了军营打拼,对银钱毫不在意,大方起来,十分豪横。 顾十六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等顾十六一走,秦鸢就重重丢下手中的账簿,冷着脸对掌柜们道:“这些账簿你们重新做过,三天之后,交到侯府,若是再让我瞧出什么破绽来,你们就不用再管这些铺子了,自个回秦家做事吧。” 看他们闪烁的眼神和狐疑不定的神色,秦鸢便知道,他们并不相信她看出了这些账簿之中的猫腻,只当她虚张声势,胡乱诈他们一诈。 “这里,这里,这几处,总账和分账有出入,积少成多,时日长了,不晓得漏出多少银钱出去,账簿都做不平,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你们是不是觉得侯府的账房查不出来?” 秦鸢这一手,让他们大为震撼。 女子会珠算的不多,会心算的就更少了,秦鸢就这么一看,就看出了账簿的问题所在,着实让人惊异。 再搬出侯府来,他们就更不敢造次。 带头的吴掌柜颤巍巍地站起身,哆嗦着手拣起账簿,下颌的山羊胡子也抖个不停,嘶声道:“我等这就让人将账簿重新做过,只是这么多年的账簿,一时也检查不过来,还请侯夫人多多宽限几日。” 其他的几位掌柜的都出声应和,陪笑道:“近年的账簿问题到不大,陈年的就难做了,其实今年的进出明细都有记录,小伙计做账的时候不仔细,誊录的时候错上几次也是有的,一般关年账的时候,都会仔细检查,不然秦夫人也不会让我等一直管着铺子。” 秦鸢喝了会子茶,才缓缓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将今年的账簿细细理了来,以前的账你们和秦府的账房都交割过,我也不再追究了,只是以后,你们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来,不得再出纰漏。” 吴掌柜连忙带头承诺:“夫人放心,自当如此,我等也是夫人急着要,没有细细清点就交了上来,以后绝不会有了。” 秦鸢将他们震慑了一番,这才问:“如今各铺子能调动的钱财有多少?” 几位掌柜的交头接耳地商议了一番,才分别爆出了个数。 合在一起,也不过五百两银子。 秦鸢知道他们担心她将银两抽走,影响到铺子的经营,必然会有所隐瞒,只是想不到,金额和她想的相去甚远。 五百两银子,只能收得大约十斤的胡椒。 见她皱眉,吴掌柜问:“夫人调用银两可是有什么急用?” 秦鸢倒也不瞒他:“我有意囤收些胡椒。” 吴掌柜慌忙道:“那东西何等珍贵,夫人收了之后若是贩卖,却也难卖,寻常人家哪里舍得用这个。” 林掌柜却问:“夫人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另外几个掌柜也反应过来,秦鸢既然嫁入侯府,说不定得了什么消息,才会如此。 迎着众人期盼的眼神,秦鸢随意地道:“倒也不是,我前几日做了个梦,梦见京城胡椒大涨,到处都买不上,许多富户就连祭祀做肉都没有胡椒可用,抱怨连连,担心祖宗怪罪呢。” 林掌柜有些失望,笑了笑,道:“这梦怎么做的准。夫人不知,胡椒以前从西域来,本就卖的贵,这两年西域的商人贩卖来的胡椒越来越少。” “本就是个稀罕物儿,如今更稀罕了。现今炙肉店都开始寻别的香料替代,不然只怕没几个客人吃得起。不过有人已经打探到出海远行路过的西番国有不少地方产胡椒,正在筹资一起出海运胡椒回来卖,所以这东西究竟是涨是跌还真难预料。” 吴掌柜也道:“是要慎重,夫人买的多了又用不完,存放起来就怕市道变了贬了值,寻常人家哪里舍得吃这个东西,只有富人家里才会用它。” 秦鸢想了想,道:“我那个梦做的真切,你们不妨用心帮我打听,何处有胡椒出售,最好量大,零零散散的收来,品质不一,也不好论价。” 吴掌柜只能答应下来。 他们彼此都从眼中看到了不赞同。 秦鸢看在眼里,又道:“这五百两银子就不调用了,方便你们周转进货,只是这账簿一定要重新改过,日后若是抽查出来了店铺的问题,可别怪我用侯府的帖子将你们送去京兆尹府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连声说不敢不敢。 林掌柜突然道:“我听说西市有个波斯商人家中老母生病,正要收了摊子赶回家去,等会我就去打听打听,看他有没有存下来的胡椒。” 秦鸢点头道:“那就劳烦你了。” 顾十六也已经将糕点买了回来,大大小小的打了几个包,挂在臂膀上,他一脸讶异地问:“夫人要买胡椒?” 第三十五章 林郎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 秦鸢没想到顾十六这么快就回转来了,笑着道:“是,我正在商议此事。你回来的到快,瞧热的一头汗,红叶赶紧给十六倒杯茶。” 顾十六笑的腼腆,放下点心包,接过茶水,喉结滚动,咕嘟嘟喝了几口。 秦鸢又问:“这个时候美香斋是不是没什么人排队?” 顾十六放下茶杯,笑道:“美香斋的掌柜识得小的,不用排队。” 秦鸢问:“你买了几样糕点?” “芙蓉糕,糖枣糕,荷叶钵钵糕、还有豌豆黄……” 话题被岔开,顾十六也就不再问胡椒的事。 秦鸢又说了几句闲话,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林掌柜打听到了消息,就来侯府寻我便是,三日之后……” 吴掌柜等人连忙道:“一定将账本重新做过,不敢再有半点纰漏。” 秦鸢点头道:“最好如此。”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去。 见掌柜们态度前倨后恭,顾十六便知秦鸢已拿下了这帮子油滑的老掌柜,心中暗道:“夫人瞧着面嫩,却很有几分能耐,侯爷只怕还不晓得。” 秦鸢正要登车,顾十六赶忙上前一步,道:“夫人,此处离侯府的香料铺子不远,夫人若是要买胡椒,何不过去瞧瞧?” 秦鸢顿足:“……”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她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做恍然大悟状,道:“侯爷曾经提起过侯府有香料铺子,让我要制什么香只管来拿,我竟忘了。” 顾十六粲然一笑,像是为自个能够为她排忧解难甚是自得。 秦鸢上了马车,由顾十六引路,去了侯府的铺子,名叫染香居。 顾十六骑在马上,隔着车窗,声音不大,但却吐字清晰:“染香居是老字号,铺子里的冷掌柜做了多年,收卖的香料都是好货。” 言下之意,让秦鸢只管放心。 秦鸢道:“这位冷掌柜想必消息灵通,若是想寻售卖胡椒的大户,他应当知晓。” 顾十六十分好奇,但终究没问,只是道:“冷掌柜人脉熟络,想来是应当知道的。” 这一点让秦鸢十分满意。 知情识趣又伶俐。 车子到了染香居所在的巷道,不能进去,顾十六也要栓马,跟着车夫一起去了停车的场所。 秦鸢便带着丫鬟婆子们在巷内随意走动观看。 这里来来往往的妇人们大都使奴唤婢,衣着光鲜,雍容体面。 两旁的店铺装潢大气体面,店内的客人只得零星几个,围着侍奉的伙计和掌柜们到不少,穿的也都是绫罗绸缎,态度谦恭有礼。 秦鸢正待要挑家店面进去看看。 “这不是姐姐吗?”秦婉矫揉造作的声音陡然在不远处响起。 秦鸢皱眉。 怎么在这里也能遇上,难道秦婉也是来买胡椒的? 前世胡椒因为朝廷突然禁海、士子们鼓吹海上传来的修仙方子等事,被炒成了天价。 秦婉也重生了,难免会想到此处。 秦鸢转过头,就看见秦婉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裳,梳着堕马髻,挽着林子奇的臂膀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妹妹,你也出来逛逛?” 秦婉得意地扫了她一眼,问:“怎么侯爷没有陪你出来?” 秦鸢笑笑。 秦婉道:“我和林郎四下里走走逛逛,留了婆母看家,老家的表妹想来寄居,我们来瞧瞧市面上女孩儿喜欢的,买来做见面礼。” 林母明示暗示想让秦婉拿出陪嫁的一对镯子,秦婉舍不得,打算在西市买几样应付过去。 听到老家的表妹要来,秦鸢便大有深意地看了眼林子奇。 前世,这位表妹可没有这么早来。 今生兴许是因林子奇娶了嫁妆阔绰的秦婉,表妹也来的早了。 林子奇眼底暗藏了一抹惊艳,语气熟稔地道:“姐姐怎么一个人来?不如和我们一处。” 秦鸢摇头,耳边两只珍珠耳珰也跟着轻微晃动:“我今儿来这里是看看嫁妆铺子,顺便再买些香料,出来的久了,得早些回去。” 林子奇便道:“那下次吧,下次姐姐姐夫一起,我们聚一聚,上次姐夫来的晚,也没说几句话。” 秦鸢还未说话,秦婉娇俏地倚在林子奇身侧,幸福地叹气:“姐姐,如今又不打仗,侯爷无事为何不陪着你,让你一个人盘账看铺子,他也真是忍心。” “我那嫁妆铺子,都丢给嬷嬷在管,那些油滑的老掌柜们我可应付不来。” “若不是林郎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非要跟着来,我就找姐姐一道来逛铺子看首饰了。” 秦鸢:“……” 看样子,刚才自己想多了。 秦婉重来一次,还是那么没脑子。 只怕前世胡椒涨成天价,她也一点没留意到。 “妹妹和妹夫对那位表妹到真是周到,这么热的天,还巴巴的来给她买首饰,”秦鸢叹气:“想当年,你……” “以后再叙旧吧,我们先走了,”秦婉立即拽着林子奇走开了。 红叶忍不住轻笑道:“二小姐这是生怕小姐在林公子面前提起旧事么?” 翠茗道:“跑的真快。” 秦鸢无辜地道:“我只是说了句想当年,谁知她就不愿和我说话了。” 秦婉看重林子奇,不愿她提及两人在闺中之事,坏了在林子奇心中的温婉心善的形象。 可这个蠢货也不想想,林子奇往来秦府多年,难道看不出她是个什么性情么? 一个愿意装,一个愿意演。 真是服了。 说笑间,顾十六早已入了染香居,不一会儿,掌柜便匆匆迎了出来。 这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面白微须,脸上总是挂着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笑容。 双眼含笑,内藏锋芒。 秦鸢瞧得出,这位冷掌柜历练多年,长袖善舞,善于捕捉人心,是个得用的。 冷掌柜先施了一礼,笑着道:“没想到侯夫人拨冗亲临,贵足踏贱地,让染香居蓬荜生辉了。” 秦鸢也笑着道:“冷掌柜何必如此客气,侯爷曾在我面前提起染香居的香料甚好,今儿刚好路过,便来看看。” “请,请,请,”冷掌柜赶忙将人让进了店内,道:“夫人还请在雅间内先坐坐,店里今日要来位贵客,想要寻一味绝香,人就快到了。” 第三十六章 都是齐王的奇思妙想罢了 京城里贵人多,但若是让冷掌柜慎之重之的说到她面前来,绝非一般人。 秦鸢点头,道:“不如冷掌柜唤个伙计来,我只问些琐事便走。” 冷掌柜连忙劝阻,“染香居是侯府的铺子,在下也算是侯府的半个人,哪有委屈了东家的道理,今儿来的是齐王,他过来只是问香,一会儿便会走。” 秦鸢见他惶恐,便不再推辞。 染香居店面很大,是寻常铺子的三四倍,内里空旷,挨着墙竖着许多楠木打制的柜子,从地支到屋顶,齐齐整整地分隔出许多小抽屉,抽屉外都挂着浅色木牌标示出香料的名称。 只看这陈设,就知道染香居做的都是上品的香料。 视线所及之处,香料品类齐全,收储有规矩,不会串味,也不会变质。 见她面露赞许之色,冷掌柜笑着道:“染香居内的香料齐全,西域、海外的品种全都有,夫人若是要配香,拿了店里的单子只管点便是,保管能配齐。” 秦鸢问:“冷掌柜将染香居打理的很好,不知店里的配香师傅是从哪里请的?” 香料铺要想做的好,一要香料储备足,二要有好的配香师傅,能够配出时兴受人追捧的香,不然就得能满足贵客们千奇百怪的要求。 秦鸢虽擅长配香,但以医香为主,见染香居内香料齐全,难免技痒,想问问配香师傅的来历,也好日后不时讨教。 冷掌柜干笑了几声,道:“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配香师傅,是在下兼着。” 秦鸢顿时起了结交之意。 又能配香,又能处理店内的事宜,这样的掌柜,全京城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随着冷掌柜进入雅间,内里满室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顷刻间扫去了夏日的暑闷,精神清爽。 “好香,”秦鸢笑着夸赞。 红叶和翠茗也忍不住惊叹出声。 冷掌柜矜持地笑笑。 伙计端上香茶和茶点,便立在一旁,道:“掌柜,齐王府的长史来了。” 冷掌柜告退后,秦鸢坐在雅间内慢慢等,雅间的装饰简单却不简陋,墙上挂了几幅字画,皆是当朝名人所作,搁架上也摆放了几样不俗的盆景任人赏玩。 “冷掌柜为何说他是侯府的半个人?”秦鸢问。 顾十六道:“冷掌柜是容嬷嬷的女婿,可不是半个侯府的人么。” “哦?” 秦鸢有些惊讶。 顾十六又道:“容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之人,她的儿子也很受重用,府里没人敢不敬着她。容嬷嬷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嫁人后做了管事妈妈,孀居之后又回来继续伺候老夫人,说是伺候,也就是做个伴。” 秦鸢点头记下。 顾十六道:“夫人若是得空,就多和容嬷嬷走动,这府里上下的关系,她都有一本帐在心头。” “嗯,”秦鸢撩起眼帘,看了眼顾十六。 被这清寒明亮的眼眸看过来,顾十六莫名有些局促,道:“这个是侯爷让小的给夫人说的。” 秦鸢“噗嗤”一笑,道:“侯爷一番好意,我知道的,他是担心我年纪小,又没管过家,怕出了笑话,特意提点我。” 顾十六惊讶地道:“夫人真是聪明过人,都不用小的说,就全都想到了。” 这话也不全是马屁。 侯夫人长得美,性情又好,又擅长为人处事,说话滴水不漏,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秦鸢没再做声,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雅室是单另隔出来的,并不十分隔音,一个清朗的男声模模糊糊地传来,似在抱怨什么。 红叶的耳朵尖,悄声道:“小姐,说话的应该就是齐王殿下了,他说冷掌柜配的香虽好,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香。” 顾十六听红叶称呼夫人为小姐,不由得就瞟了她一眼。 红叶只顾着侧耳细听,全没在意。 倒是翠茗看在眼中。 秦鸢不免好奇,齐王殿下究竟是在寻什么奇香。 前世这位齐王殿下本有机会登基的,却不知得了什么病,日渐羸弱,不到而立就没了。 她曾在他巡江南时,作为臣妇随林子奇拜见过。 真是丰姿俊秀,风光霁月的如玉君子。 林子奇背地里也是一顿好夸,说齐王殿下清风朗朗,如玉山将倾,温润君子,有明君之相。 谁料到这样的人最后竟是那么个下场呢。 真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红叶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齐王殿下寻的这位香要能让人安眠少梦,还要能让人精神振奋,冷掌柜说这种香他做不出来,只怕全京城能做出来的也没有几个。” 秦鸢听了,心头一跳。 陈家祖传以香入药的香方中便有这么一味香,轻易不许配置,也不许外传。 不知齐王是从何处听来。 前世她曾设法打听过陈家的后人,也设法翻过外祖的案子,后来不得不搁置,她深以为憾事。 不一会儿,齐王告辞了。 冷掌柜再进雅室时,神色不愉,作揖赔礼道:“让夫人久等了。” 秦鸢知他这是没办法配出齐王要的香,心里焦躁,便笑着问:“不妨事,不知齐王殿下究竟要的是什么奇香?” 冷掌柜心绪不平,忍不住抱怨:“齐王殿下不知道从何处听说有种医香,能在夜晚安抚人神志,让人沉睡安眠,白日又能让人精神振奋,专心不二,味道还要幽远散淡,余味不消,这种香味倒是能配,可这效用在下确实做不出。” 秦鸢叹气,道:“这种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冷掌柜立即道:“是啊,在下实在是做不出,只怕京城里也没有人能做得出。香料能够入药,但配香师傅大都略通医理,却难以精通。精通医术者又未必知晓香道,着实难配。” 言下之意,是齐王奇思妙想罢了。 秦鸢附和着慨叹了几句,待冷掌柜心绪平定下来,这才提了要收购胡椒一事。 冷掌柜果然消息灵通,道:“店里有些,但存的不多,离夫人要的量相去甚远。胡椒这些年虽然越来越贵,但已有几个巨商合资打算出海贩卖胡椒了,一年之中可出海三次,夫人买少些便罢。若是买了许多,急促之间只怕无法出手。” 言下之意,是定要折本了。 秦鸢只要求他打听得有人要大量出货,便来寻她。 冷掌柜也只能答应。 等秦鸢回到梧桐苑,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一入院子,就瞧见总是躲着她不碰面的顾侯爷正倚着长廊上的扶栏,一脸不高兴地望着他们。 第三十七章 滋滋地往外冒着冷气 红叶退后几步,小声低语:“小姐,侯爷他是不是在瞪着我们?瞧着怪吓人的。” 顾十六看了眼红叶,提示道:“还叫小姐,早该改口叫夫人了。” 红叶悄悄撇嘴,嘟囔:“你当我傻,侯爷又听不见。” 都没圆房呢,叫什么夫人。 听不见的顾侯爷脸就更黑了,滋滋地朝外放着冷气。 秦鸢这些日子也大约有些了解这位仁兄的脾性,赶忙快步迎了上去,柔声道:“瞧着侯爷似乎好些了,这会儿天气热,侯爷憋的慌想出来转转,不如等到晚些时候。” 果然,顾靖晖的脸色和缓了下来,浑身冷漠的气息陡然一滞,慢慢转暖。 “嗯,”顾靖晖惜墨如金。 秦鸢又道:“那我们进去吧。” 顾侯爷沉默似金,转身随着秦鸢朝屋内走去。 红叶:“……” 方才还像个大冰块的顾侯爷,突然就和顺了不少。 小姐果然厉害。 秦鸢问:“侯爷午膳吃的什么?” “没吃什么。” 顾侯爷的声音中带着若隐若现的委屈,稍不在意,就捕捉不到。 秦鸢连忙道:“这些小丫鬟们怎么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我千叮咛万嘱咐,侯爷还病着呢,她们怎敢不经心。” “她们摆了膳的,但是我吃不下……” 顾侯爷忙出言解释。 秦鸢嗔道:“侯爷想吃什么,难道厨房还敢不做么?还是这些丫头们疲赖了,都是我没有管好她们。” 顾靖晖让顾十六护着她,她总要投桃报李。 夫妻之间,做不到两情相悦,恩爱不疑,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便是上好的姻缘了。 “是天太热,我才吃不下,你别责怪她们了,”顾靖晖转开话题,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们在酒楼用过了么?” 秦鸢笑道:“没有,我们巴巴的赶回来用膳,没料到还是回来晚了,十六带我去了染香居,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齐王来寻香,略略耽搁了一会。” “齐王?” 顾靖晖忙问:“你见过齐王了?” 秦鸢摇头,“没有照面。” “哦,”顾靖晖没有再说话。 俩人一并进了屋,在桌边坐下,小丫鬟们殷勤地上前服侍,秦鸢也没有换衣裳,就问:“侯爷,你可要和我一起用膳?待会儿让红叶去厨房花点银子,让厨娘简单做些,你要吃些什么?” 顾靖晖道:“叫夫君,你看着点便是,我不挑食。” 秦鸢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以示尊重,她也看得出来,这位爷吃穿用度上只要得体够用就成,身边都是小厮伺候,不怎么讲究。 她笑着道:“那我就点的清单些,一个是天热,一个是夫君的伤还要再养养。” 顾靖晖眉目舒展,随她安排,点头:“甚好。” 红叶记了菜名,就去了厨房传菜。 顾靖晖问:“你怎么不把外面穿的大衣裳换了?” 秦鸢笑着道:“等红叶回来再说。” 顾靖晖虽然奇怪,但也不多问。 顾十六已将点心从车上取了下来,由翠茗拿了进来,放在桌上。 顾靖晖问:“这又是什么?” 秦鸢笑着道:“方才出门,看见美香斋的点心,就让十六买了些,有你爱吃的芙蓉糕,也给娘买了些。” 话音刚落,就见顾靖晖那张两天没有挂胡须的脸,浮上了温柔的笑意。 瞧着竟有些……莫名让人心动。 男人青黑的胡茬冒的很快,非但没有损减俊美,反而增添了雄浑之气。 顾侯爷这张上好的皮相,每天瞧着也很是养眼呐。 红叶回来后,毫不意外地发现顾侯爷已然从冷若冰霜跨到了春暖花开,她撇了撇嘴,道:“夫人,侯爷,厨房那边说府里规矩严,过了饭点就不做了,厨娘都找不见人影。” 话刚说完,顾侯爷的双眉紧皱,问:“竟然还有这规矩?” 红叶嘟囔:“奴婢才来,怎知道有没有这规矩。” 秦鸢没出声,若有所思。 顾侯爷看向她,道:“这事先放下,你别饿坏了身子,要不让十六去天香楼叫个席面送来吃?” 秦鸢笑着摇头。 越相处,她越发现,只要让顾侯爷高兴,顺了心意,他就想着法子顺着护着。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一个新媳妇,和夫君两人从外面叫了席面吃,说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授人以柄的事可要少做。 秦鸢柔声道:“夫君,我们去娘那里吃,我还没有吃过娘的小厨房呢,好不好?” 顾靖晖怎能说不好,立即道:“好,那我去换件衣裳。” 既然要去上房,再穿着中衣就不太像样了。 好在这两天伤好了不少,穿上外裳也不是不能忍受。 秦鸢问:“夫君可还能受得住?不如我去娘那里,让小厨房送来?” “能,”顾靖晖立即答道,又唤:“十六,帮我换衣。” 他去了偏房换衣,不再让秦鸢帮他。 秦鸢对红叶道:“好亏我没换外裳,重新梳洗起来又要耗费半天功夫,这下可给了我去老夫人那里吃饭的理由了。” 翠茗问:“小姐难道早就猜到了?” “不过是这么想想,没想到竟然被我料到。” 秦鸢一副我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的样子。 红叶笑着道:“小姐智珠在握,真是女中诸葛,奴婢佩服的很。” 顾靖晖换了件深色的常服,绵软的松江布,上身宽松,到也合适。 秦鸢又问:“夫君还能走远些么?” “你当我是瓷娃娃?”顾靖晖笑着白了秦鸢一眼:“以前比这伤得重都无事,我们快走吧,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会不会饿了?” 他取了一块芙蓉糕,递到秦鸢的嘴边,道:“美香斋的芙蓉糕做的甚好,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身子弱就要多养着些。” 秦鸢只好接过,道:“好。” 顾靖晖自个喜欢吃芙蓉糕,就以为她也会喜欢吃。 两人一路到了上房。 顾老夫人才打了个小盹,就迷迷糊糊听见容嬷嬷小声吩咐小红。 “小红,这会儿上房也没有什么大丫鬟在,秋菊也忙着,不正是你在夫人眼跟前露脸的时候?你赶紧去把侯爷和夫人迎进来,机灵点。” 第三十八章 儿子不是东西 顾老夫人微撩眼皮,透过眼缝瞧见小红乐滋滋地退了出去。 “怎么,晖哥儿夫妻都来了?” 这两天没见那个混账儿子,她还有点挂念。 “这么快就好了吗?” 果真皮糙肉厚的,是不是打轻了。 顾老夫人睁大眼睛看了看沙漏,又嘀咕:“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容嬷嬷笑着道:“侯爷和夫人都来了,刚才让人通禀呢,我瞅着您在打瞌睡,外面日头大,就做主让小红把他们请进来歇着。” “嗯,嗯,”顾老夫人起身,“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嬷嬷赶忙上前扶她起来,又拿了梳子帮着抿了抿鬓边的头发,道:“老夫人可要现在出去见他们?” “那当然要去了,他们两个这会儿来不晓得有什么事。” 顾老夫人到了外间,就见秦鸢正在逗小红说话。 小红年纪虽小,口齿伶俐,说到开心处,两只小辫都晃得飞起。 顾靖晖就站在一旁笑着看。 顾老夫人触动心肠,悄声道:“这瞧着到有点一家三口的样子了,也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 容嬷嬷抚慰道:“只要他两好,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顾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 顾靖晖听见动静,别扭地转过身,舔着脸请安道:“母亲这些天还可好?” “哼,”顾老夫人转过脸不理他,只对着秦鸢说话:“鸢儿,你们怎么这会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秦鸢从红叶的手中接过装点心的匣子,递给容嬷嬷,道:“娘,鸢儿去了西市,在美香斋买了点糖枣糕和荷叶钵钵糕,也不知娘喜欢不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道:“难为你还打听了这个,真是有心。” 这才对着顾靖晖道:“你也坐下吧,瞧瞧你这媳妇儿多乖巧。” 秦鸢只是抿着嘴儿笑,身边站着的顾靖晖也干干笑了两声,慢慢坐下,看了她一眼,告状道:“她的确乖巧,方才儿子让她点了席面送进来吃,她非不肯,闹着要来吃母亲的小厨房呢。” “哦?” 顾老夫人和容嬷嬷都多大年纪了,自然什么都懂得,闻言就看向了秦鸢。 秦鸢赶忙解释:“娘,侯爷是怕我饿坏了,我是想着非年非节的这么做不太合适,旁人知道了只怕要说我太轻狂了。恰好侯爷午膳也没怎么用,就一起来吃娘的小厨房。” “那就让秀娘开火做几个拿手好菜,晖哥儿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她做的菜,你也尝尝。”顾老夫人立即道。 秦鸢马上顺着竿子往上爬,道:“侯爷要吃的清淡些,我喜欢酸的辣的,好不容易吃一顿娘的小厨房,我可要吃好点。” 顾老夫人哈哈大笑。 秦鸢又撒娇:“跟着我出门的几个婆子和丫鬟,还有顾十六也还饿着,娘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顾老夫人很是受用,笑着吩咐小红:“你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快去帮着夫人跑跑腿安排了。” 小红的脸都亮了,脆生生地哎了一声,就往外跑。 婆媳二人说说笑笑,顾靖晖端着茶杯坐在一侧,也插不上话,只不时眼中含笑地看看秦鸢。 很快,秋菊就带着丫鬟们摆了饭,秦鸢饿的久了,吃的很香,顾靖晖坐在她身侧,不紧不慢地作陪,也吃了不少。 顾老夫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时不时说两句闲话。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儿孙陪着热闹。 “这俩个孩子长得真好,礼仪也很好,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顾老夫人又小声和容嬷嬷嘀咕,“真是般配极了。” 容嬷嬷笑而不语。 听到动静的顾靖晖悄悄睇了眼秦鸢,唇角微勾,耳根慢慢地红了。 等他们吃完,顾老夫人道:“以前侯爷都在外院住,梧桐苑是你们成亲的时候才收拾出来的,也没设小厨房,遇到这样的事的确不太方便,娘做主了,以后就在梧桐苑也设了小厨房,账面从娘的账上走。” 秦鸢道:“娘,这会不会不妥当,六弟妹那边……” 顾老夫人道:“她那么懂事,只会同意,不会说别的。她一个人管家,你们的婚事也是她操持的,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你也别放在心上。” 秦鸢笑着道:“娘,我这来了一趟,就又吃又拿了个小厨房,以后可要勤来。” 容嬷嬷逗趣,道:“那老奴可要将老夫人屋子里的好东西都看紧了。” 顾老夫人忍不住笑了,道:“你这个老婆子真不识趣,我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比不上晖哥儿贵重。” 这话说的秦鸢突然脸就一红。 而本来笑着听她们说话的顾靖晖,猛地被提了一嘴,慌忙摆手道:“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老夫人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混账儿子。 顾靖晖又慌忙改口:“儿子不是东西。” 秦鸢忍不住拿帕子遮住了唇边的笑意,容嬷嬷赶忙补救:“侯爷怎会不是东西,侯爷是个东西,啊,呸。这话怎么越说越怪了?” 顾老夫人:“……” 顾靖晖:“……” 秦鸢笑着圆场,“侯爷他……我只知道娘心里最疼的就是侯爷了,打是亲骂是爱,娘对侯爷责之深,爱之切,才会如此,侯爷他心里都知道的,只是说不出来罢了。” 顾老夫人道:“娘也疼你。” 秦鸢道:“娘疼爱我,也是爱屋及乌,可没有嫁给侯爷,我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娘。” 感触良多的顾老夫人拉住秦鸢的手,叹道:“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可我家的媳妇儿也是,还是你懂得为娘的一片苦心,那里像我这个混账儿子呢,说起来都气的心肝疼。” 这话弄的顾靖晖低下了头,哑声道:“母亲,你好歹在夫人面前给我留点颜面,儿子知道错了,母亲就不要生气了。” 顾老夫人纵有千言万语,碍于秦鸢在此,最终只化作一句:“你最好是。” 顾靖晖不再出声。 秦鸢在一旁听这母子二人说话,都觉着心累。 顾老夫人不再理会儿子,又问秦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些掌柜们不太好管?” 顾靖晖也盯着秦鸢,竖起了耳朵听她怎么说。 “他们欺负我年少不懂经营也是有的,只是我幼时跟随父亲学过一段心算,看账簿也不算难事,他们倒也唬不住我。” 见顾老夫人松了口气,秦鸢又道:“儿媳想囤购些胡椒,去了染香居找冷掌柜,就耽搁了些时间。” 容嬷嬷忙问:“如何?” 第三十九章 侯爷的私库有多少钱 秦鸢笑着道:“染香居的冷掌柜是个行家,精明能干,还擅长配香,他说染香居的胡椒存货不多,要寻别人问问才知晓有没有。” 她三两句话便说的容嬷嬷顿时面上有光,眼角的笑意更浓。 顾靖晖瞟了她一眼,没做声。 顾老夫人问:“鸢儿,你打算囤多少?” 秦鸢报了个数,“十斛。” “这么多?”顾老夫人吃了一惊。 顾靖晖虽然没有做声,但面上的神情也不轻松。 一斛五斗,一百二十斤,市价五十两银子一斤的胡椒,十斛就要六万两银子之巨。 这也太大手笔了。 怪不得冷掌柜说要寻寻看。 容嬷嬷忙道:“夫人,冷掌柜有没有说这生意做得做不得?” 秦鸢笑道:“冷掌柜消息灵通,说西域这几年贩来的胡椒越来越少,价格贵的离谱,有几位巨商已在筹资出海,打算去海外购买胡椒来了,若是这事做成了,只怕胡椒的价格会降下来。” 容嬷嬷立即劝道:“他在这行做了多年,夫人还是要要听一听的。” 顾老夫人虽然没有出声,但显然也是如此想的。 顾靖晖则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秦鸢叹口气,道:“我也知道冷掌柜说的有理,就连我嫁妆铺子的几个掌柜也这么劝,可我已连着做了几日的梦,梦里胡椒还没到年底就开始涨价,富商家中祭祀都买不上胡椒炖肉,担心祖宗不满。” “我想这梦若是真的,岂不是路过宝藏而不取?俗话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这话说的,众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秦鸢本也没有指望得到老夫人的赞成。 但侯府家大业大,老夫人又明理,不会像林母还要管媳妇的嫁妆银子如何花。 只是她要囤买的多,日后胡椒紧缺,总有人求到面上来,这事瞒不住,不如早早老夫人面前过了明路。 若是老夫人听她的愿意掺和,发笔财,那就更好了。 她一直受着老夫人的好,也愿意能有所回报。 顾老夫人低头沉吟。 顾靖晖突然道:“这胡椒本就是稀罕物,前朝曾用它给官员发俸禄,巨商们从海外贩来胡椒,也不会让胡椒成为贱物。” 顾老夫人点头。 秦鸢看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他有如此见识。 林子奇可是只管读书、做官,瞧不上商人行径的,若是说这些,只会惹得他不快,说有辱斯文。 顾靖晖又道:“我在塞北驻扎时,外族人也将胡椒当成宝,他们的首领才能每顿都加胡椒。我看这笔生意,就算赔本,也是有限。” 随着他的话,容嬷嬷的神色放轻松了许多。 顾老夫人想了想道:“晖哥儿比我们这些女人家有见识,此话说的有理,就是胡椒跌了,也亏不了多少钱去,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鸢儿可以少买些。” 媳妇第一次做生意,她总要支持的,但也不要买的太多,那玩意儿稀罕,一般人家舍不得用,着急出手也难出。 秦鸢感激地道:“娘和夫君说的甚是,鸢儿再少买些。” 顾老夫人笑着道:“我也买一千两银子的,沾沾鸢儿的福气,若是赚了钱,打牌的份子钱就有了。” 容嬷嬷“噗嗤”一声笑了,道:“老夫人赢得多,输的少,不如老奴也跟着买二百两银子的,若是赚了钱,给老夫人上贡的份子钱也就有了。” “你这老货,”顾老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秦鸢一颗七窍玲珑心像是放在热水里泡,说不出的温暖和舒坦。 纵然老夫人不缺钱,但这么贴补,着实是在花心思宠着她。 这辈子真是交了好运,能有这么好的婆婆。 秦鸢笑着道:“那鸢儿得立个账本子,要把娘和容嬷嬷的账记清楚,年节的时候就用这个支出来份子钱。” 顾靖晖看着她笑。 秦鸢心中一动,问:“夫君要不要来点?” 顾靖晖摇头。 顾老夫人没好气地捅了捅他,道:“你自个的媳妇你都不帮衬点。” “娘,我的钱……她万一赔了,我不还得想法子给她贴补点,”顾靖晖说出来的话,让众人一愣,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秦鸢涨红着脸抱怨:“娘,侯爷的账是侯爷的账,鸢儿的是鸢儿的,他就只是浑说。” 女人的嫁妆是私账,男人自个的产业是公账。 日常吃穿用度的物件都由府里提供,走的是府里的公账。 剩下的则由男人支给妻子,供一家人花费。 不少男子每年或者每月给妻子支钱,用作日常花费,若要用来买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就得要男子点头才行。 所以许多女子管家,把结余出来的都纳入到了私账,这是夫妻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顾靖晖这么一说,好像打算多给秦鸢点钱,让她趁机填补自个嫁妆的缺口似的。 顾老夫人笑着瞪了儿子几眼,道:“他既然开了口,你就只管问他要钱就是,他自个的私库有多少钱,他娘老子都不晓得呢。塞北那个地方有钱都没地花,不知道存了多少。” 顾靖晖:“……” 有了媳妇忘了儿子也不能这样。 他父亲的私库,他娘当年不也不知道么。 不过…… 顾靖晖看着满面红霞的秦鸢,心里又想,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也不能轻易给她。 他军中的参将们都说,钱入了妇人的袋中,就再难拿出来了。 掌心向上问女人要钱的日子可不好过。 顾老夫人说做就做,立时拿了一千两的银票出来,容嬷嬷也拿了二百两,让秦鸢记在账上。 秦鸢要囤买胡椒的事没多久就传到了顾六夫人的耳朵里。 “老夫人的私库丰厚,也不能拿钱不当钱,洒着银子让三嫂高兴,疼媳妇也不是这么个疼法。” 顾六夫人临窗坐在案几后,一边给女儿串珠子,一边对着躺在罗汉床上养神的顾靖钧抱怨。 顾靖钧懒散地道:“那还不是她会哄老夫人高兴,三嫂长得好,老夫人素来喜欢美人,屋子里的丫鬟个个都水灵的像嫩葱似的。哪像我们屋里,个个像是糊了的饼子。” 糊了的饼子?! 顾六夫人气的脸色蜡黄,偏偏这时管修缮的蔡妈妈让人通报,说奉老夫人的命令给梧桐苑修小厨房,要支东西出来。 第四十章 以后老夫人会失望的 “呵,”顾六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重重将手中的珠串放下,女儿嘟着嘴站在一侧,道:“娘,你串的不好看,没有妹妹的好看。” 她说的妹妹是黄姨娘生的。 黄姨娘是苏杭人,心灵手巧,经常弄些小东西哄孩子高兴。 这话宛如火上加油,顾六夫人更烦了,厉声叱道:“嫌弃你娘做的不好,去找会的人去。” 女儿扁了扁小嘴,眼看就要哭了。 顾六爷不悦地睁开眼,烦道:“整日不得安生。” 他招手将女儿唤到跟前:“别惹你娘,她吃了炮仗。” 蔡妈妈在外面听得清楚,也猜到了顾六夫人为何心情不好,但也只有硬着头皮等着。 只有拿了条子才能去库里支东西。 老夫人正在兴头上,什么都要紧着梧桐苑,她当然要赶紧弄好。 等了好一会儿,丫鬟才出来让她进去。 顾六夫人脸色难看,但也没说不给,只是胡乱批了张条子,就进了内室。 蔡妈妈拿着条子去支东西,却支不出来。 库房说,这条子的样式开错了,府里才改过制式没多久,顾六夫人兴许忘了,让回去重开。 蔡妈妈在日头下来回奔波,积了不少郁气,但也只能忍着。 这次,顾六夫人不知道又忙些什么,拔不出来空理会她。 蔡妈妈急的眼泪水在眼眶打转。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好半天,顾六夫人才让她进去,黑着脸,冷哼道:“蔡妈妈修小厨房到跑的快,我让你把照壁重修了,你到一直拖着。” 蔡妈妈心里咯噔一下,道:“六夫人,不是老奴不做事,照壁重修要动底下的基石,府里给的采买银子不够,没法开工,这件事老奴已经回禀过六夫人了。小厨房用的这些东西,府里就能支出来,自然就快些。”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做事的时候不行,说的时候一套一套,巴结起人来也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顾六夫人草草将条子写了,朝她的方向丢来,没等蔡妈妈接到,就飘落在地。 蔡妈妈憋着气,将地上的条子拾了起来,又仔细检查了遍,道:“六夫人,砖瓦的数量少写了些,只怕不够。” 顾六夫人阴着脸,哼了一声,道:“你当我不知,平日里不都是这个数么?” 蔡妈妈道:“梧桐苑以前没有动过火,要开小厨房,不仅仅要单独隔出来,还要修烟囱和烟道。” 顾六夫人不耐烦地道:“你先支了去,不够了再来支。” 蔡妈妈不动,道:“六夫人为何不让老奴先支了,若是剩了再还回府里?这点砖瓦,老奴也犯不着贪墨。” 顾六夫人正想发作。 嬷嬷走了过来,咳了一声道:“六夫人也不是怕你贪墨,只是担心支多了浪费罢了,蔡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做事有分寸。六夫人难道还会不知道么。” 又对顾六夫人使眼色,道:“六夫人,单另重起小厨房和翻新小厨房用的料不同,蔡妈妈没有多算。” “哦,哦,”顾六夫人顺着嬷嬷的意思,重新开了条子,蔡妈妈拿过,谢了又谢走了。 “这是为何?” 顾六夫人不解地问。 嬷嬷道:“六爷说她汉子在外面得了侯爷的用,犯不着为了这点子小事得罪她。老奴觉着您这口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若是惹急了她,闹起来,也不好看。” 府中的奴才都是家生子,祖上都曾跟着老侯爷出生入死,很有些体面,若是闹将起来,她脸上也不好看。 顾六夫人默了默,问:“六爷呢?” “去梧桐苑寻侯爷了,”嬷嬷道:“六爷说去找侯爷和三夫人做笔买卖。” “呵,”顾六夫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能有什么买卖,一天天的和那些文人吟诗作对,要不就叫群妓子一起游湖。” 嬷嬷笑着道:“说是胡椒的事,三夫人不是要砸银子囤胡椒么,六爷想起前些日子听人说起有笔货在手里,正想找个买家。” 顾六爷这是要找个由头去给侯爷卖好了。 顾六夫人忍不住笑道:“冷掌柜都说那笔生意做不得,偏老夫人和侯爷宠着,这笔钱我看真是要打了水漂。” 贴身嬷嬷道:“三夫人会讨巧,不过,这次若是亏了,老夫人就更不会放心让她掌家了。” 顾六夫人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道:“等六爷回来,给六爷温壶酒,我和六爷好好聊聊。” 梧桐苑。 秦鸢从上房回来,就去午歇了。 顾靖晖则喊了顾十六给自己上药,顺便问话。 “夫人是不是被那些掌柜的为难了?” 顾十六心疼地看着侯爷屁股上的杖伤,一边上药,一边道:“主子还没好全,还坐了那么久,这又要多养几天才能好。” “无事,”顾靖晖毫不在意,又问:“你今日跟着夫人,觉得那些掌柜如何?” 顾十六道:“都是些看人下菜碟子的老掌柜,不过夫人好本事,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压根不需要小的帮忙。” “你说说,她怎么收拾的?”顾靖晖来了兴致。 他的小妻子,哄他娘哄的连他这个儿子都放在后面了,又能将一众油滑的老掌柜收拾的服服帖帖,让顾十六都说好本事,真是厉害。 他好奇的很。 可顾十六压根没瞧见,编也编不出来。 顾十六转转眼珠,道:“小的被夫人支去给侯爷买糕点了,听夫人的口气,像是知道美香斋排队的人多,怕买不上芙蓉糕,就让小的去了。” “等小的回来,那些掌柜们都被夫人治的服服帖帖,恭敬的很,小的看得出来,不是装的。” 顾靖晖果然没有责怪他,喜笑颜开地道:“夫人专门让你去给我买芙蓉糕,还怕你买不上?” 顾十六重重点头,一脸认真道:“是的,夫人早早就说侯爷喜欢吃美香斋的芙蓉糕,等到了地方,夫人看了账本,就让小的去买糕点了,说别的可以随便买点,芙蓉糕和老夫人喜欢的糕点可不能少。等到小的回来,夫人还说以为美香斋要排很久的队。” 顾靖晖笑道:“夫人心里还是在乎我的。” 第四十一章 一切为了赏银 顾十六连忙道:“主子,夫人心中怎会没有您呢?” 顾靖晖缓缓穿上衣裳,扭过头来问:“真的?” 顾十六:“……” 侯爷一直都在说夫人心里有他,怎么又来问自个。 但他机灵,立即一脸诚恳地道:“真的,小的敢发誓。” “那你说说夫人都怎么心里有我的?” 顾十六:“……” 太难了。 真的。 接着,就听顾靖晖又道:“说好了有赏。” 顾十六登时有了精神。 “侯爷,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夫人每天对您嘘寒问暖,这不是心里有你是什么?” “嗯,继续。” “夫人还喜欢去老夫人那里,小的的娘说过,她对小的奶奶好就是因为把小的的爹放在心上,夫人心里没你怎么会那么亲近老夫人。哪次老夫人见了夫人不乐呵呵的。” “嗯,还有呢?” 顾靖晖觉得还不够。 “还有……就是……”顾十六想了又想,道:“夫人为了您不是还和七小姐吵架了么,侯爷,夫人的心意您可不能辜负啊,小的觉得夫人和您真是郎才女貌,太般配了。” 虽然竭力压制,但笑容还是不听话地爬上了顾靖晖的眉梢眼角,“赏你了。” 他随意拿出张银票丢给顾十六。 接过一看,顾十六的脸上也怒放出一朵笑容。 秦鸢小憩醒来,就见翠茗和红叶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笑的开怀,像是捡到了好大的便宜。 “怎么了?” 红叶拿着张银票,递给秦鸢,道:“小姐,这是顾十六的银票,他说他要跟着买胡椒。” 秦鸢懒洋洋靠在仰枕上,就着红叶的手扫了一眼,是张五十两的银票,恰好能买一斤左右。 “这是顾十六给你的?” 红叶笑了笑,“奴婢方才碰见他只顾拿着银票看,差点撞到柱子上,就问了两句,他得了侯爷的赏银,想攒起来做媳妇本,奴婢说小姐眼光极好,经营有术,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生意,他就拜托奴婢求小姐也算上一份。” 秦鸢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行,你千辛万苦替我拉来了十六赏钱,我怎么也得让他赚够媳妇本。这银票他还没捂热,就到了你的手里,他也不容易。” 翠茗笑着道:“小姐是没见着,红叶说的十六肉疼的那个样子。” 红叶得意地道:“自古三寸不烂之舌能抵千军,奴婢跟着小姐也学得几分本事,难道连顾十六都抵不住么?十六又不傻,钱到了他的口袋,手指缝一松,就没了,到了小姐这里,不管亏还是赚,他都不吃亏。” 秦鸢道:“还是你看的明白。” 红叶问:“小姐,奴婢能预支月银,也跟一份么?” 秦鸢道:“你难道不怕亏么?” 红叶无所谓地道:“小姐都打算赏我几百两银子了,难道我还怕亏那几两银子。” 翠茗赶紧跟上,道:“小姐也算我一份。” 秦鸢点头,“行,翠茗去拿个账簿来,就专为胡椒做个账,老夫人、容嬷嬷、顾十六、你、红叶都记上,咱们也来个专款专账,到了年底你们看是卖了分银子还是继续拿着,到时候咱们再换账本子。” 翠茗高兴地点头,拿来了账簿,红叶为她磨墨。 红叶道:“你手抖什么?” 翠茗道:“我还从没有给自个建过账簿子呢。” 红叶叮嘱:“你还要写收据,待会我拿给十六。” 翠茗问秦鸢,“这收据上要盖章么?” 秦鸢点头:“那自然是要的,咱们虽是自己人,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老夫人那边我也要给的,你都替我写好了,我盖上私印,你们画押就成。” 三个人凑在一起说的高兴,不一会儿就把账簿子弄好了,还约定账簿就由翠茗记载和保管,红叶对账,收据放在秦鸢这里。 秦鸢将老夫人和容嬷嬷的收据收好,放入荷包,打算明日请安的时候,交给她们。 廊外的帘子响了几声,小丫鬟在外轻声道:“红叶姐姐,六爷来看侯爷了,侯爷还在歇息,这可怎么办?” 红叶看向了秦鸢。 秦鸢想了想道:“请六爷先在厅内喝茶,侯爷今日去上房中了点暑气,正在歇息,若是六爷没什么要紧事,明儿再来。若是有事找侯爷商议,且先等等。” 她也拿不准顾靖晖会不会见顾六爷。 那天挨打他们瞒的死紧,不过今日顾侯爷又去了上房用膳,可见也还是能勉强一见的。 小丫鬟去回话了。 不一会,小丫鬟回来道:“已经安排顾六爷在厅内坐下了,顾六爷说是有要紧的消息要告诉侯爷。奴婢也已禀过顾十六了。” 秦鸢就敬茶那天见过这位小叔子,文绉绉的,个头没有顾靖晖高,像时下的书生们一般穿着道袍,腰上系根细细的腰带,显得腰身纤细。 前世,顾六爷并不出名,秦鸢也没留意过,不过顾侯爷一直无子,最终爵位应当是传给顾六爷的儿子了。 红叶这两日打探了不少消息,回来说起过,顾六爷光姨娘就讨了五六个,一半都生过孩子,如今最宠的郑姨娘是从行院买回来的名角,长袖善舞,明眸善睐,花了不少银子。 “这有什么事,要这么急着寻侯爷说?” 红叶小声嘀咕。 不一会儿,就听到靴声隆隆,接着是几声男子打招呼的声音。 这是顾靖晖去见顾六爷了。 秦鸢想了想,道:“你帮我换了衣裳,若是侯爷命我去见六爷,也好有个准备。” 果然,刚梳洗完毕,换上见客的外裳,小丫鬟就在外面道:“夫人,侯爷请您去厅堂见见六爷,有要事要说。” 红叶道:“小姐,您可真是神算。” 秦鸢道:“这有何难,我们新婚不久,六爷来寻侯爷,总是要见一见我的。” 顾六爷身子弱,喜欢和书生们来往,也许是附庸风雅,又或许还存了考功名的念头,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子监读小学,不管是为了自个还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顾六爷都会想和她亲近的。 顾老夫人选秦家女做儿媳,也存了改换门庭,让顾家的子孙以后从文的心思。 红叶问:“那小姐能不能猜出六爷来是为了什么?” 第四十二章 一片心分两半儿 秦鸢嗔道:“我又不在天桥底下摆摊算卦。” 几人收了嬉闹之声,步入厅堂,就见顾靖晖和顾靖钧兄弟二人分宾主坐着,气氛并不热络。 顾靖钧穿着青色的道袍,手中拿着把折扇,文质彬彬,玉白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瞥了过来,未语先笑,瞧着甚是小意温存。 怪不得府里的下人们都说,顾六爷深得女子们喜欢,总有人投怀送抱,若不是顾老夫人管的严,只怕六爷已经纳了几十房小妾了。 而穿着玄色常服、身材高大的顾靖晖虽然俊美,却肃杀冷峻,令人不敢过于亲近。 秦鸢心中暗忖,这两兄弟俩简直是天差地别,关系似也不亲近。 见她走了进来,顾靖晖道:“夫人来了,六弟有事相商,不过这事要你来才能做主。” 顾靖钧忙站起身笑道:“见过三嫂。” 两人都施了个半礼,算是见过了,再分别坐下。 一旁丫鬟赶忙端上茶来。 顾靖钧不敢正眼打量这位艳光逼人的三嫂,只略略地瞅了一眼,便撇开眼去。 只听秦鸢道:“夫君,不知六弟有什么事?” 这声音又软又柔,钻入耳中颇有些缠绵,带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柔媚。 想来三嫂的祖籍是江南人士,若是伴着琵琶,唱起江南的小调一定动听。 顾靖钧的神思便有些飘远了。 顾靖晖道:“六弟得知你想要囤收胡椒,特地来询问你要购多少,出价几何,他有个朋友手中正好有批胡椒,想要出手,腾了银钱去做别的买卖。” 秦鸢有些惊讶。 顾靖钧连忙接话道:“三嫂,这人是我的朋友,吴江人,来国子监内舍读书满了六年,没有升上舍,被勒令退学,遣送回籍,只能在吴江考试,他想将手中的存货都清理掉,再买些南人喜欢的东西带回去售卖,一来一去,费用就有了。我前几天出去吃酒,刚好听说这事。这不正巧了。” 顾靖晖见他越过自己去和秦鸢说话,心中略略有些不自在,但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脸色有些沉地看向了秦鸢。 秦鸢沉吟不语。 若说是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此人的身份特殊,她的父亲是国子监的祭酒,若是扯上些什么不妥当的,那就是平白无故惹来麻烦了。 “多谢六弟帮忙,这的确是巧了,”秦鸢见顾靖钧玉白的面上隐隐有些躁意,连忙出声感谢。 不管如何,顾六爷也是在示好,她不能不识趣。 顾靖钧打开折扇轻轻地摇了两摇,行至之间颇有些风雅之韵,笑着道:“这人只怕三嫂的妹夫林公子也知道,我们在一起吃过酒。” 他摆出林子奇来,也是想让秦鸢放心。 一旁坐着的顾靖晖却脸色阴沉,问:“六弟和林举人也有往来?” 顾靖钧笑着道:“是的,因着三嫂的缘故,我和林举人来往也比以前亲近了些,以前在诗社遇到过他,只知道他的才名,却没怎么攀谈过。现在我们都是姻亲,林举人才华横溢,有进士之才,弟弟我怎么能不结交一番。” 结交进士,就是结交人脉。 秦祭酒看上的女婿,怎么也不会差。 顾靖钧借着秦鸢的关系,和林子奇结交,再正常不过了。 他这么说,也是想表示自个尊重三哥,尊重三嫂,看重三嫂娘家亲戚的意思。 可顾靖晖却高兴不起来,举起茶杯佯装喝茶,看向秦鸢的眼神晦涩难明。 秦鸢正在想如何婉转回绝顾靖钧的好意,并未注意到顾侯爷的变化,她斟酌半晌,道:“六弟介绍来的人,想必是可靠的,只是……” “只是什么?” 顾靖钧忙问。 秦鸢垂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小手,轻声道:“只是这人是国子监的学生,我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我想着是不是该避嫌。” 顾靖钧一愣。 顾靖晖则赞赏地看了眼秦鸢。 半晌,顾靖钧喃喃道:“莫非三嫂是怕给祭酒大人惹来非议么?” 秦鸢叹道:“正是如此,他如今从内舍升不到上舍去,被遣退回籍,也不知内心做何想,我若是买了他的胡椒,日后掰扯起来,只怕麻烦。” 御史台的御史们闻风而奏,也是常事。 就怕有人存心搅事。 国子监祭酒虽然是从五品,却也是文人中的魁首,清流中的砥柱。 秦祭酒再圆滑,也有对手。 顾靖钧收了折扇,重重地敲了敲手心,懊恼地道:“三嫂考虑的周全,是我想差了。” 本以为三嫂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秦祭酒教出来的女儿果然不一般。 顾靖钧羡慕地想:“为何三哥总是能得到这世上最好的。” 见他的懊恼不似作假,秦鸢连忙安抚:“六弟若不是为了自家人,怎会不避暑热,赶来说这事。这分明是六弟敬重侯爷,将我的事也放在了心上。我感激都来不及,只是我……我反倒辜负了六弟的一片好意了。” 此言一出,顾靖钧心神激荡,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叹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三嫂着实客气了些,日后我再帮三嫂打听打听。” 秦鸢起身,对着顾靖钧盈盈一拜,道:“那就多谢六弟了。” 顾靖钧连忙起身还了一礼,道:“三嫂客气了。” 等到两人都坐下,顾靖钧又道:“听闻三嫂要囤买许多胡椒,可还是要慎重些才好。” 他不由得真心想劝一劝秦鸢。 秦鸢道:“六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娘和夫君也这般劝我,的确须得慎重。” 顾靖钧看了眼面沉如水许久不发一言的顾靖晖,连忙道:“我也没什么事了,便不再打扰,三哥中了暑热,只怕还不太舒服,要好好歇着。” 顾靖晖缓缓点头道:“好,以后六弟再来寻我便是。” 秦鸢也道:“六弟慢走。” 顾靖钧失魂落魄地出了梧桐苑,在院子里瞎转悠,就是不想回到自个的主院去。 他信步由缰,沿着小径走去了郑姨娘的小院。 院子里,郑姨娘正在唱曲子。 “一片心分两半儿,哎呦,我的冤家儿,哪一半里都装着你……” 长长的水袖被甩动出了勾人的弧线。 若是往常,顾靖钧早已心旷神怡。 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愁思。 第四十三章 侯爷他又生气了 顾六爷走后,屋子瞬时沉寂下来,秦鸢轻咳两声,道:“六弟一片热心,偏我用不着,真是可惜。” 顾靖晖站起身来,面色阴沉,浑身上下又在滋滋地冒着冷气。 秦鸢这才发觉他的异常,忙起身问:“夫君这是要回去歇着吗?” “嗯,”顾靖晖应了一声,也不等她,便疾步走了。 秦鸢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真是莫名其妙。 红叶道:“小姐,侯爷方才是,是生气了吗?” 翠茗也担心地皱眉。 秦鸢蹙眉回思,没发觉自个有什么错处,顾侯爷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管他,兴许是身体不太舒服,过会子就好了。” 还没走远的顾侯爷,身子一顿,脸色更阴沉了。 “现在日头也下来了,我们在院子里转转,总呆在屋内也闷的慌。” 秦鸢一说,两个丫鬟就立即附和。 翠茗道:“小姐有一阵子没有作诗了,奴婢瞧着院子里有几处景致很好,不如小姐赏玩之余,吟诗几首,若有得意之作,也可回信给董小姐。” 秦鸢闻言一怔。 重生回来,她就忙着备嫁,来了侯府,又忙着些琐事,竟然忘了前世的这位好友。 “也好,我们去转转。” 她自己住的院子,还没有好好转转呢。 侯府可不像秦府那般狭小,只她居住的梧桐苑就比秦府的后院还要大些。 秦鸢带着丫鬟们四下里走动嬉闹。 笑声传入了偏房内趴在竹榻上生闷气的顾侯爷耳中,更让他焦躁。 他不想听,却又总忍不住在一众女子的声音中去寻那个最软糯柔媚的。 “吟诗,”顾靖晖低不可闻地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 脸上的阴沉如有实质。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朝外走了出去,伏在栏杆处远远盯着秦鸢的身影在假山、绿荫之中时隐时现。 看了一阵,就又回了屋子里趴着。 秦鸢在院子里走的有些累了,便打道回府。 她方才站在池边,瞧着幽绿的水面,竹叶在水面上起伏,飞鸟轻轻点着水面掠过,突然就想到了半阙词,打算回去先记在花笺上,剩下的半阙得空了再慢慢想。 前世她日日陷入俗务之中,殚精竭虑为林子奇的前程谋划,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林子奇也早就不和她一起花前月下吟诗作画,不是沉迷于争权夺利,便是沉醉于他人的温柔乡,哪里还是初见时的如意郎君。 最终,他两都变成了让对方不喜的模样。 秦鸢打定主意,舒坦从容地过好今生,赏花的时候眼中便只有花,吟诗的时候心里便只有诗,顾侯爷早已被她抛之脑后,到让红叶忍不住为她操心,道:“不知侯爷现在可好些了。” 秦鸢道:“看看该用晚膳了,待会儿问问侯爷想吃些什么。” 翠茗道:“蔡妈妈带着人在修小厨房,只怕也快完工了,等到泥灰都干了,就能用,咱们还得采买些用具才好。” 红叶问:“这些不能在府中领么?” 翠茗也拿不定主意。 秦鸢道:“问问蔡妈妈便知道了。” 几人说起这些琐事,又将诗兴放在一旁了。 回到廊下,蔡妈妈已站在下面候着。 秦鸢忙道:“蔡妈妈请进来喝茶。” 蔡妈妈摇头,道:“时辰太晚了,就不叨扰夫人了,老奴已经命人将小厨房拾掇出来了,只是还要过几日再来瞧瞧。若是点烟试了无事,就能用了。” 秦鸢笑着道:“真是麻烦蔡妈妈了,这事弄的急,想必蔡妈妈没少跑动,这么热的天,真是不易。” 这句话让蔡妈妈憋了许久的气直直地冲到了鼻腔处,陡然有点儿发酸。 “这些事,老奴做惯了。” 秦鸢道:“红叶你去拿个封儿,送给蔡妈妈喝茶。” 红叶应了一声就去了内屋。 蔡妈妈搓搓手,道:“夫人,需得让个得用的人跟着老奴去瞧瞧,看还有没有要改动的,毕竟弄一遭也麻烦,不如弄个好的。” 翠茗道:“我同你去罢。” 红叶拿了红封出来,蔡妈妈和翠茗又走开了,秦鸢回了内室换衣裳,她便低着头站在廊下等着。 顾十六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奇怪地道:“红叶,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又要堵着我?” 每次被红叶堵着,都是找他有事。 红叶笑着从荷包里取出一张纸来,交给顾十六道:“瞧瞧这是什么?” “什么?” “这是小……夫人给你开的收据,上面有夫人的私印,你在上面画个押,待会儿等翠茗回来,在翠茗的账簿子上画个押,就算成了,以后就拿着这个来分银子。” “真的?” 顾十六有些激动地拿了过来,赞叹道:“夫人做事真是周全,连我们也都想到了。” 他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放入荷包里。 蔡妈妈跟着翠茗转过来,冷不丁地问:“你们这是……” 红叶笑嘻嘻地拿出红封递给了蔡妈妈,道:“蔡妈妈拿着。” 蔡妈妈也不推辞,接过后捏了捏,笑着问:“你们方才说的什么,我能不能掺和掺和?” 她男人在侯爷手下做事,家中也积攒了些银钱。 听了红叶等人说的话之后,蔡妈妈笑着道:“翠茗姑娘,能不能帮我在夫人面前讨个颜面,也随上五十两银子?” 她着实想跟侯夫人讨个近乎。 钱能不能挣上到不要紧。 翠茗有些犹豫,见红叶不停地施眼色,这才答应下来,“我也只能找夫人说说,可不敢打包票,你也别四处张扬,等成了,我再寻你。” 蔡妈妈连声应好,道:“老奴就不进去叨扰夫人了,翠茗姑娘若是得了消息,就随便派个小丫头跑一趟就行。” “好好。” 几个人在廊下悄声嘀咕。 顾侯爷全都听在耳中,在屋内就扬声喊道:“十六,十六,你去哪儿了?” 顾十六连忙道:“侯爷寻我呢。” 红叶拉着他悄声嘱咐,“你帮着打探打探,侯爷究竟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 “啊?” 顾十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侯爷从上房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还给了我一大笔赏银呢。” 第四十四章 赵娘子的苦肉计 顾十六也顾不上和红叶细说,匆忙就进了偏房。 一进门,顾靖晖就黑着脸,问:“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 顾十六伺候他久了,知道这话不过是开个头,都可以不用回答。 果然,顾靖晖接下来又道:“前些日子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顾十六有点委屈。 他也就一个人,还要伺候侯爷,还要护着侯夫人,还要调查流言,时不时的还要被吩咐做些旁的事。 简直分身乏术。 说了好几次,要把十七也叫来使唤,可侯爷偏说不用。 他又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查了些,但是小的忙不过来,府里说这些话的人太多了。” 说是太多了,实际上顾十六觉着除了侯夫人带着的这些人不说之外,其他的人都在说。 这要一个个的排查,还真的挺麻烦。 但他也已查了个大概,隐约知道了源头所在。 “那你说说,你都查了些什么?” 顾靖晖此刻如在中军帐中审问斥候敌方军情,锋利的眉目挂上了寒霜。 “小的,小的大体知道这些事情有那边的人在传。” 但要再细就没有了。 “嗯,说来听听。” 顾靖晖漫应道。 “有六夫人那边的,七小姐,还有……” 他说一个人顾靖晖的脸就冰冻上几分。 “还有?” 定北候府总共就这么些主子了,还有谁? 总不会是他老娘吧。 顾十六看了眼顾靖晖道:“还有赵娘子。” “什么?” 顾靖晖震惊地一挥手,玉枕被搡到了榻边,接着便顺着光滑的竹席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十六有些肉痛。 但顾靖晖完全顾不上这些。 “你是说赵娘子在外面说和我……和我?” 这几个人其实说的也并不都一样。 六夫人的人一直说侯爷心疼赵娘子和两个孩子,处处都要用好的,吃好的,不能受半点委屈,他们是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未来的主子,让府里上上下下都长点心,皮子紧着些。 七小姐则是频频在外聚会时,提及赵娘子和两个孩子在侯爷心中的份量,用以作为谈资。 至于,赵娘子么。 她守着孝,寄居在府中,除了在府中摆摆侯爷孩子母亲的威风外,便是和侯爷部下的妻儿们来往。 言语之间总说侯爷是孩子们的父亲,她是个女人,只能依附侯府了,好在侯爷对他们情深义重,下半辈子也算有靠。 这些合在一处,府里人人都觉着赵娘子只等孝期一满,就要入府做侯爷的妾室了。 府里人都这般想,更何况是外人。 外面都传赵娘子是侯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女人,深得侯爷恩宠,还生了一对龙凤胎,说不定将来有份继承侯府。 “荒唐,荒唐。” 顾靖晖嫌恶地拧起漆黑的眉毛。 “你说……” 顾十六拉长了耳朵去听。 顾靖晖又咽了回去。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隔了半晌,顾靖晖长叹道:“怪不得夫人要说那些话。” 什么体面,什么如何安排赵娘子母子。 什么无心可离。 顾十六忍了又忍道:“小的听说……” 话还没说完,顾靖晖问:“听说什么?” “听说赵娘子病了,而且,赵娘子还不准人去找郎中,只怕……” 顾十六欲言又止。 顾靖晖双眉紧皱,脸色冷凝,两眼充满怒火。 显是被气的不轻。 “她这样究竟是要做什么?” 顾十六道:“侯爷难道看不出,这是赵娘子的苦肉计?” 他一个没有成亲的人,还得帮侯爷想这些事。 顾侯爷怔住了。 顾十六:“……” 主子还真的没看出来。 顾十六只好将话说透,道:“侯爷,赵娘子起了那种心思,惹的侯爷被老夫人责打,赵娘子找不到别的法子再来寻您,若是她寻死觅活,您自然可以不管,但是她就这般慢慢病着,您能看着吗?两个小主子迟早都会求上门来,到那时候您又该怎么办呢?” 顾靖晖烦躁地起身,踱来踱去,像个无头苍蝇。 好半天才道:“明日我就回大营,你让人给程哥儿和玉姐儿带个话,就说我去了大营,他们的岁数也到了该入国子监小学的年纪,不能再留在母亲身边教养,让程哥儿住在外院,寻个老师教导,玉姐儿……” 顾靖晖顿住了。 说来说去,程哥儿和玉姐儿都是赵娘子的孩子。 他虽是义父,却不能独断专行,必要和赵娘子商谈的。 可他现在,却压根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顾靖晖这才醒过神来,问:“谁?” 秦鸢柔声在外道:“夫君,是我。” 顾靖晖原本在生着秦鸢的闲气,可现在,他却莫名觉得心虚理亏,不敢再见她。 “我可以进来吗?” 顾靖晖道:“进来吧。” 秦鸢推门而入,见屋内两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看,便越发肯定顾靖晖是因着别的事恼怒,和自己无关。她笑着道:“夫君,晚膳要吃些什么?” 顾靖晖此时想赶紧支走她,便道:“你安排就是,我不挑食。待会儿就送到这里来,我和十六有话要说。” 秦鸢识趣地离开。 顾靖晖问顾十六:“现在该怎么办?” 顾十六也不知该怎么办。 赵娘子一心要病,谁也拦不住她,侯爷能远着赵娘子,却不能看着赵娘子自寻死路。 也不能看着两个孩子没有娘。 可是……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小丫鬟要进来摆饭。 顾靖晖奇怪地问:“夫人不是才说要去传膳?” 小丫鬟笑着道:“夫人早就安排了侯爷的饭菜,只是来问问侯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顾靖晖面上一松,神色复杂地看着小丫鬟摆上了饭菜,退了出去,才道:“夫人方才只是想来和我一起用膳。” 他的小妻子很是黏人呢。 顾十六看着眼前的两份餐具发呆,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和侯爷一起用膳。 秦鸢惬意自在地和丫鬟们一起用了晚膳,歇了会儿,又点上香炉,将上半阙菩萨蛮填好,誊在花笺上,又让红叶和翠茗翻出以往在家中常练的字帖,放在案上,打算每日都临两百个大字。 至于顾侯爷和顾十六两人秘议到何时,她一概不知。 第四十五章 这故事想必夫君也听过 翌日。 秦鸢梳洗过后就想去上房请安,顺便陪老夫人用个早膳。 却见顾靖晖自个打着帘子,长腿一迈走了进来,问:“夫人何时去请安?” 秦鸢想,顾侯爷的伤难道这就快好了? 这军汉的身子就是抗打。 她窥了眼顾靖晖,瞧不出什么来,笑着理了理袖摆,道:“正打算去,夫君和我一同去么?” 顾靖晖问:“早膳也在母亲那里用?” 秦鸢点点头。 顾靖晖道:“那就走吧。” 翠茗和红叶还愣怔着,顾靖晖已经大步迈出了屋门,秦鸢碎步跟上,两人赶忙也赶了上去。 顾靖晖走了几步,一扭头,见秦鸢落后了一大截,又停下了脚步,伸出手,道:“手。” 秦鸢:“……” 她迟疑地伸出小手,如玉的柔荑刚搭在他的大手上,便被整个握住。 顾靖晖的手指节分明,手指间有着薄茧,掌心温暖干燥。 热气源源不绝地传了过来。 秦鸢浑身发热。 她想让顾靖晖松开,但又怕他不高兴,只得由着他拉着。 好在,顾靖晖的步子放缓了不少。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截路。 秦鸢懒得找话题,也不觉得不自在,倒是顾靖晖突然闷声道:“胡椒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十七帮着你在外面寻摸了。” “侯爷难道不怕我赔本了?”秦鸢突然想逗他,“还是侯爷真的打算用私库填补给我?” 顾靖晖又闷了一阵道:“叫夫君。” 秦鸢:“夫君。” 顾靖晖道:“我的私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秦鸢撇了撇嘴。 顾靖晖等了一会儿,又道:“你真想要管我的私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和动摇,却没有半点不高兴。 这让秦鸢有些吃惊。 她仰起头,打量了顾靖晖一眼。 顾靖晖的耳根通红,低着头道:“你好好的,我说不定就将私库交给你管了。” 秦鸢:“……” “我,我只是说笑而已。” 秦鸢并不想打理顾靖晖的私库,她和他没有恩爱到那一步。 顾靖晖的声音中混杂了许多的情绪,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可我当真了。” 秦鸢道:“夫君的私库不是有亲信帮着打理么?我父亲的私库都是他的管家打理的。” 不仅仅是她的父亲,这大兴朝大部分有私产的男人都不会将私库交给妻子打理。 秦鸢有些弄不明白顾靖晖的想法。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他们出了两道花门,绕过了竹园,翠绿的竹叶被清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响。 秦鸢道:“我喜欢这竹子,好竹千杆翠,新泉一勺水。府里的竹园甚好。” 顾靖晖听她吟出两句诗,面上的神色便有些黯沉。 秦鸢又道:“每年府里的春笋应当有很多,用来烧肉最好。” 顾靖晖的脸色又放晴,打趣道:“我看你什么都爱吃。” 秦鸢不解地问:“喜欢吃不好么?” 顾靖晖认真地道:“当然好,你太瘦弱了,多吃些才好。吟诗不能让你长肉,但是春笋烧肉可以。” 秦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靖晖不知道她笑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今日他略略收拾过,面上的胡须被刮的干干净净,眉目清朗,锋利的眼角微弯,迎着习习穿行于竹林中的清风,整个人说不出的俊美恣意。 秦鸢想,只看这幅皮相,握瑾怀瑜四字,也当得起了。 快走到上房时,顾靖晖突然轻声道:“鸢儿,府里传的那些流言,都是假的,我,我虽然不知为何六弟妹和七妹妹都这么说,但我并未打算纳赵娘子为妾。” 秦鸢眯着眼睛,仰首迎着晨光看向他的双眼,在他的期盼之中,点头道:“我信。” “好。” 秦鸢便觉手被握的更紧了。 顾靖晖又说:“若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些什么,你都不要信,我是打算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我的爵位需得嫡子来继承,我也没有打算……” 秦鸢蹙眉。 她不明白顾靖晖说的有人是什么人? 顾宝珠已经被罚禁闭三月,还有人会说到她的面前来么? 难道是赵娘子? 秦鸢站住,端详顾靖晖半晌,道:“夫君,我嫁入侯府之前,是担心夫君要纳赵娘子为妾的,倒不是我秦家女善妒,不能容忍夫君纳妾,而是赵娘子不能为妾。” 见她如此坦然,顾靖晖自个反而有些心怯,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秦鸢正色道:“打小我便跟着父亲胡乱识得几个字,史书也看过几本。听闻夫君也曾习文,想必庆封灭崔杼满门故事夫君也曾听过。” 顾靖晖茫然点头。 秦鸢道:“既然夫君以诚待我,你我夫妻一体,两家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要将其中厉害说清楚,才算对的起夫君的诚意。” 顾靖晖叹口气:“夫人你说罢。” 这话,看样子秦鸢早已想说,只是苦无机会罢了。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已悄然紧握,心跳动的像是要跳出腔子,不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肺腑之言。 自个又能不能承受得住。 秦鸢道:“赵娘子入了侯府,后宅便会生乱,侯爷若是想的明白,便知该如何做,若是想不明白,日后后宅乱了,只怕的这恩情就变成仇了。” 她也不再多说,点到为止。 既然顾侯爷再三说不愿也不会纳赵娘子为妾,她该说的也说了,那赵娘子再生事,她就要名正言顺地断其后路了。 顾靖晖低声道:“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地走入院子,站在廊外,这次还是小红迎着他们,才走了几步,边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啜泣之声。 他们进去的时候,顾六夫人已被顾老夫人劝住了眼泪。 眼圈红肿,脸上脂粉未施,瞧着很有些可怜。 秦鸢忙道:“可是我们来的不巧?” 顾六夫人拭去泪痕,强笑道:“让三哥和三嫂见笑了,三哥长年在外,三嫂才嫁入府中,才会想着帮我遮掩,等你们呆久了就知道了,这瞒也瞒不住。” 用帕子擤了鼻涕,又道:“六爷他昨儿又不知发什么疯,闹着要再买一房小妾,要会弹琵琶唱词的,新来的郑姨娘才从行院赎回来没几日,他又生了新花样。我也劝不住他,气的哭了一晚上。” 第四十六章 推心置腹 说完,顾六夫人又哭了起来。 秦鸢心想,顾六爷长相俊美,又闲着无事,只在花丛里转悠,招蜂引蝶应当是常事。 顾六夫人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这么伤心,只怕还有别的事端。 身边的顾靖晖一脸为难,显然自觉不好和弟妹论及弟弟的房内事,只能尴尬陪坐。 而顾老夫人看起来被折腾的不轻,只扶额叹息,容嬷嬷则站在一旁眉头紧皱。 秦鸢便上前帮顾六夫人拭泪,问:“六弟妹可曾用过膳食? 顾六夫人摇摇头。 秦鸢道:“那感情好,我们一道在娘这里吃,娘这里的样式多,摆着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 顾老夫人一大早就被闹的头疼,闻言笑道:“你这猴儿,次次都来我这里吃,说不得真把我吃穷了。” 容嬷嬷笑着递上热帕子,道:“夫人能吃多少,只夫人来老夫人到不必担心,夫人带着侯爷来才要担心呢。” 顾靖晖笑笑,道:“夫人吃的香甜,我瞧着难免多吃点,母亲若是觉着不划算,儿子给你交份子钱便是。” 秦鸢赶忙从荷包里拿出收据来,递给容嬷嬷道:“这是昨儿娘和容嬷嬷买胡椒的收据,若是赚了钱,这一年的份子钱不就有了,娘也不必哭穷了。” “哟,还有收据?” 顾老夫人觉得稀罕。 顾靖晖昨日倒是听说了此事,尚未得见,便也凑过来看。 容嬷嬷打开纸张,上面的体式准确,盖着秦鸢的私印,还留了空白处让她们画押。 秦鸢笑着道:“这算什么,翠茗和红叶两个还专门做了账簿,咱们虽然是妇道人家,可做事也得把规矩立起来,让旁人瞧瞧,咱们可是做大事,做正事的。” 这话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翠茗赶忙上前将账簿递给容嬷嬷道:“容嬷嬷,夫人让我带来,请您和老夫人画押呢,银票已经入了账,画了押之后等到年末便可凭此票据来分银子了。” 顾六夫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容嬷嬷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道:“老夫人,老奴可真没想到,夫人这账簿上人还不少。顾十六和红叶翠茗都有份,还有蔡妈妈也随了一份呢。” 顾六夫人收了泪,目光灼灼地盯着账簿,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老夫人笑着道:“让我瞅瞅。” 容嬷嬷赶紧递过去。 顾老夫人仔细地翻看,道:“这账簿做的到精细,哈哈,那老婆子就在上面画押了。” 秋菊端了印泥过来,“不如用这个。” 顾老夫人点头:“还是这个省事,我这里笔墨不常备,都不晓得被她们收到哪里去了。” 顾六夫人道:“三嫂,我也想随一份。” 秦鸢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笑着道:“不知六弟妹要随多少。” 顾六夫人道:“我没什么钱,就跟着容嬷嬷一样,若是赚了钱,我拿来买花戴。” 秦鸢笑着应了下来。 顾六夫人又转头对着身边的贴身嬷嬷道:“你也随一份吧。三嫂收了这么多份子,想必胸有成竹,我们跟着一起发财。” 贴身嬷嬷怔了一下,旋即笑着道:“正是,还请夫人赏脸搭上老奴一份。” 顾靖晖皱了皱眉,但没出声。 秦鸢笑着道:“若是你愿意,便也登上吧,只是我可有言在先,这入份子是你自个愿意,分钱的时候盈亏自负。可别赢了钱就高兴,亏了钱就骂我。” 贴身嬷嬷笑着道:“怎会,怎会,夫人说笑了。” 也不知道她是说怎会亏了钱骂秦鸢,还是说秦鸢怎会亏钱。 秦鸢也不在意,只是笑笑。 秋菊带着小丫鬟们已经将早膳摆了上来,顾老夫人心疼儿子,问:“可要加些肉羹?” 顾靖晖摇头:“母亲,不必了。” 他来是有事在身,又不是巴巴来吃一顿早膳,不必麻烦。 顾老夫人也知他的脾性,便不再多说。 “你哭了老半天了,昨夜只怕也没吃好,多吃点,免得伤了肠胃。” 顾老夫人关切地哄着顾六夫人。 秦鸢并不需要人劝,吃的十分香甜,好像每一道早点都是人间美味,她要用心细品,才对得起这些珍馐。 众人也跟着不知不觉多吃了不少。 饭后,顾靖晖留在上房和老夫人有话说,秦鸢则跟着顾六夫人一起告退,她还要回梧桐苑处理事务,管事妈妈们应当已聚齐了。 顾六夫人握着秦鸢的手,道:“三嫂,今早让你见笑了,我也是被六爷气的,这么多年了,他总是如此,怎么劝都劝不住。” 秦鸢有些不自在,笑着道:“六弟妹这是说那里话来,我们女人家遇到这种事难免伤心。” “其实这些年我也都习惯了,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到不如偷不到。他纳了那么多个,还不是转头就忘了。” “我是他的正妻,他纳谁都越不过我去,我生了一儿一女,都是我的底气。” 秦鸢附和着点头。 顾六夫人推心置腹地道:“三嫂,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就是要趁着年轻貌美的时候,把男人的钱袋子拿住,立下规矩,早早生儿育女,把正妻的位置坐稳,其他都是虚的。你看我在那些管事妈妈们面前再威风,六爷他一闹,我又能如何?” 秦鸢明白了她的意思,长叹道:“这世道女子艰难,不然也不会有人发誓,说只愿来生你为女来我为男,六弟妹的委屈也都含在这里了。” 顾六夫人叹息:“三嫂,你还青春貌美,正在好日子,我……哎,就这么和他混着吧。” 说完,又苦笑道:“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平白无故扫了你的兴致,你和三哥正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着呢。三嫂,你要买胡椒的事,我已经找了嫁妆铺子的掌柜和伙计帮你打听,你放心,总能找到的。” 秦鸢立即道谢。 顾六夫人笑着说,“我也不懂这个,只是想跟着三嫂发财罢了。” 言下之意,她自己也会跟着囤买一些胡椒。 秦鸢笑了笑不说话,两人分别后,贴身嬷嬷奇怪地问顾六夫人,“为何要老奴也随一份子?” 顾六夫人道:“你和蔡妈妈都买了,其他人不就都想买了,买的人多了,到时亏了,她不知要背多少骂名呢。” 第四十七章 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贴身嬷嬷赞叹:“夫人果然妙计无双,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六夫人笑而不语。 那边,秦鸢刚入梧桐苑的门,就见那些管事妈妈们果然已在院子里等着了。 因着她不在的缘故,这些人聚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正说得热闹。 秦鸢轻轻咳了一声。 红叶立即大声道:“夫人回来了。” 管事妈妈们慢慢散开,身形怠懒,红叶不由得就皱了皱眉。 负责在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们赶紧将桌椅搬到了树荫处,秦鸢坐下,问:“人可都到齐了?” “到齐了,”声音懒散,层次不齐。 秦鸢也不在意,闲闲地坐在太师椅上,玉手轻轻托腮,道:“你们本旬照例要做些什么,今日要做些什么?都一一说来。” 一旁的红叶和翠茗都拿了笔墨,开始记录。 几位管事妈妈们便大致说了一遍。 若有不明之处,红叶或者翠茗便会发问。 当着秦鸢的面,这些管事妈妈们心里不服,但还是会作答,只是屡屡有搪塞之处。 秦鸢等她们说完,问:“可有什么事需要请示的?若是家中有事也需要提前在红叶处告假。” 负责针线房的卢妈妈,上前道:“针线房的绣线快要用完了,需要采买。” 秦鸢看了她一眼,问:“每年绣线大约要用多少?” 卢妈妈答不上来。 红叶看向了翠茗,翠茗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她负责协助小姐监察针线房,小姐关心的事情,她自然要查个明白。 秦鸢道:“先不说往年,今年你进了多少色绣线,还余多少,待会儿和翠茗一起对个数,估算今年需要多少绣线,再来批条采买。” 卢妈妈偷偷抹了把汗。 秦鸢又问:“还有什么事?” 几个婆子见卢妈妈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敢造次,便都摇头说没有,打算等等再看。 秦鸢道:“没事你们就去忙吧。注意管好下属,莫要让她们闲聚打牌赌钱喝酒。” 正要散开,六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匆匆走了进来,行礼后道:“夫人,老奴奉六夫人之命,拿来了银票。还请记在账上。” 说着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翠茗。 原本想走的管事妈妈们驻足观看。 贴身嬷嬷又掏出几锭银子,道:“这是老奴这份,老奴年纪大了,喜欢存现银,还没来得及换银票,还请夫人莫怪。” 一副掏出全部身家的模样,惹得秦鸢的唇角微勾。 翠茗笑着接了过来,问:“怎地这么着急。” 贴身嬷嬷立即大声道:“急,怎么不急,六夫人已经让人去打听胡椒去了,早晚就有消息,夫人这里买的多,自然买的便宜,老奴就怕赶不上趟呢。” 管事妈妈们都竖起耳朵。 论到发财的事,就没有人不在意的。 秦鸢道:“翠茗得给你立个字据,言明到期分银,若是提前退了,只按市价折算并扣除折损耗费,毕竟生意有赔有赚,你要凑份子,这话可得说在明处。” 贴身嬷嬷谄笑道:“老奴明白,做生意怎会只赚不赔,不过老奴相信,夫人肯定会赚大钱,不然一向稳妥的蔡妈妈怎会也随了份子,至于老夫人和容嬷嬷那就更不必说了。” 翠茗写了字据,让她签字画押。 贴身嬷嬷道:“六夫人的那份,也让老奴代签了。” 事毕,贴身嬷嬷将收据小心翼翼地收入荷包,又按了按,这才施了一礼离开,管事妈妈们也紧跟着离开了梧桐苑。 红叶道:“六夫人突然如此,真是奇了。” 六夫人随的银子又不多,小姐还没有找到商贩,为何着急成这样。 之前种种,让红叶对六夫人没有什么好印象,难免心生警戒。 翠茗没做声,就看着秦鸢。 秦鸢笑道:“管她们做什么,我们且有的忙,料想不久这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会求上来搭份子。” 翠茗皱眉问:“那都同意吗?” 秦鸢淡淡道:“若是不让她们入份子,岂不是得罪了她们,到让蔡妈妈难做了。” 翠茗懊恼,“早知昨日就不该答应蔡妈妈。” 红叶昨日对她使眼色,她才答应的。 红叶道:“我昨日不是想着和蔡妈妈交好么。” 小姐刚来,府里多一些人向着小姐,总是好的。 秦鸢道:“管事妈妈们都来随份子,这也是迟早的事。” 她今早拿了账簿给老夫人瞧,便想到了。 顾六夫人真没让人失望。 红叶惊问:“莫非小姐早已预料?” 秦鸢懒洋洋地道:“我只是随意想了想罢了,没想到又想中了而已。” 红叶道:“那……” 秦鸢打断她的话,“你和翠茗去忙去把,茶水房的监察你负责,翠茗去问卢妈妈针线房的账。” “那小姐……” “我在屋子里歇歇,那几个小丫鬟我看着使唤便是,没了你们,我还会饿着渴着不成。”秦鸢打算临会儿字帖,等等看林掌柜有没有消息送来。 翠茗和红叶兴冲冲地去忙自己的,秦鸢回到屋内,临了一会儿大字,将昨日写的半阙词拿出来把玩,还是想不出下半阙。 填词也需要心境,心境到了,才能写出来。 秦鸢没强求,转身去了内室歇息。 顾靖晖在上房,将昨日和顾十六商议之事,告诉了顾老夫人。 毕竟他和赵娘子之间的那点瓜葛,顾老夫人最知情,这事现在也只有他娘能帮得了他。 “风轩阁那边……”顾靖晖轩着两道俊眉,发愁道:“赵娘子还有半年方能出孝,若是现在让她出府旁居,只怕会引来非议,程哥儿和玉姐儿也会伤心。可若是她留在府中,却也麻烦。” 一想到赵娘子有意生病不治惹自己怜惜,他就烦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个混蛋,现在才想起这事来,”顾老夫人怒道:“若不是我揍你,只怕你还糊涂着呢。” 顾靖晖:“……母亲……” 母亲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别人是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母亲总相信想不清楚打一顿就好了。 他是那么贱的人吗? 想到现在还得靠他母亲帮忙,顾靖晖闷闷忍了。 顾老夫人问:“这事你不打算好好和鸢儿解释吗?” 第四十八章 没听说过这么惨的事 “这怎么能行?”顾靖晖道:“鸢儿本就不喜他们母子,若是知道此事,只怕日后会看轻两个孩子。我就是看在他们面上,才觉处处为难。” 他之前也不在府中常住,回来了有空就去陪两个孩子,哪里知道府里已经传成这样,而外面的事,也没人敢说到他面上来。 他对他们就和在塞北差不多,偶尔觉得异样,赵娘子说京城不像塞北民风开放,那些喜欢读书吟诗的闺阁女子难免会看轻她,但清者自清,他也就没当回事。 好一个清者自清。 现在是清白不了了。 顾靖晖叹气。 顾老夫人问:“鸢儿在你面前怎么说的?” 提起来这个,顾靖晖又忍不住叹气,道:“她说她并不是妒妇,不会拦着我纳妾,但是赵娘子不行,她只会搞得后宅大乱。鸢儿还给我说了个姓秦的灭了姓崔的全家的故事。我大致是明白的。” “姓秦的灭了姓崔的全家?” 顾老夫人眯起眼睛仔细思索,想不起这么些年曾听说过如此可怕的事。 而且鸢儿为何要说这么个故事? “哦?” 顾老夫人突然想起秦鸢的父亲姓秦,嫡母姓崔。 “不会的,不会的,”顾老夫人摇头。 “你也觉得不会?” 顾靖晖松了口气,道:“我觉得鸢儿是危言耸听了。” 顾老夫人说:“你好好给我说说这个故事呢?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儿。” 顾靖晖一噎,道:“这个故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隐约记得读到过,不知道是那本书上记了。” 顾老夫人松了口气,道:“我就说么,不会的,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是写在书上的?鸢儿就是不一样,她爹可是国子监的祭酒,整个国子监最有学问的人,鸢儿一说话,就文绉绉的,还能说书上的故事。” 这话题拉开的有十万八千里了。 顾靖晖问:“那娘可有什么办法?” 这一声娘,他听秦鸢叫了几回,也就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 顾老夫人却是一怔,看了他半晌道:“你如今倒是急了,以前不是还说干脆把人家纳回来,给个名分,断了外人的流言,让他们母子在侯府常住着,只当是养自个的孩子了。” 顾靖晖涨红着脸道:“娘,您不是打了儿子一顿了么。怎么还提?” 以前种种,现在再提,那简直就是讽刺。 讽刺他有多么的愚蠢不通人事。 顾老夫人懒得理他,问:“鸢儿究竟怎么和你说的,你给娘好好说说。” 顾靖晖只好耐着性子复述一遍。 顾老夫人道:“这个故事究竟是个什么,你去想法子给我问问清楚,鸢儿这个孩子,做事稳重妥帖,又聪慧容忍,她到如今方说,一定思量过许久,你若是搞不清楚,以后怎么和她说话。” 顾靖晖呆住了。 那时,他想,在秦鸢面前他不像林子奇那般能吟诗说史,已然低了一头,若是说自己不知,岂不丢人。 反正秦鸢的意思他也已经明白了,和他想得也差不多,就是要让赵娘子带着孩子出府。 到没有想到老娘说的这一层。 “这些读书人,就是不能好好说话,”顾靖晖忍不住抱怨。 他虽然也识字读书,但也只是粗通大略。 他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能读兵书、能写折子,就够了。 哪里有这些文人麻烦,说个话还要引经据典。 他家中只怕只有六弟能和秦鸢说的明白。 要不,去找找六弟? 他在胡思乱想,顾老夫人已经和容嬷嬷说上了:“风轩阁一直都是我们在亲自照料,侯爷当时带她们母子回来,怕她们受了旁人的委屈,都没让老六媳妇插手,现在赵娘子生病了,却没有人报上来,这是怎么回事?” 容嬷嬷道:“赵娘子既然生了心思,只怕已经答应了不少好处给这些丫鬟们。不如老奴找个借口将白雀唤来,问这蹄子究竟怎么回事,莫非是生了外心。” 顾老夫人点头。 不一会儿,白雀到了,笑着在外面道:“容嬷嬷唤我来取什么好茶?” “你随我进去瞧瞧,侯爷新得的,老夫人让你替赵娘子选了。” 白雀喜滋滋地道:“老夫人总是惦记着风轩阁,真是风轩阁的福气。” 说着,跟着容嬷嬷进来,就对上了顾靖晖深邃如潭的双眼,她的脸忍不住一红,心也跟着激烈跳动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容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雀在老夫人房内是个二等丫鬟,被指去跟着伺候赵娘子,没想到也对侯爷动了心思。 就这么一打量,容嬷嬷已猜出了不少东西。 白雀袅袅娜娜地给顾老夫人和顾靖晖施了礼,声音羞涩地道:“给老夫人请安,给侯爷请安。” 顾靖晖嗓子眼里含混地应了一声。 顾老夫人则板着脸,厉声道:“白雀,你在风轩阁伺候着赵娘子,怎么赵娘子病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来回禀?” 白雀这才知事情已经败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泣道:“求老夫人饶命,奴婢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赵娘子哭求奴婢说她不敢再兴师动众请郎中前来看病,她原本在塞北有个什么病痛,养个几天就好了。奴婢一时糊涂,就没有来叨扰老夫人。” 说着,还偷偷地去看顾靖晖的脸色。 顾靖晖面色铁青,果然如赵娘子所说,还是惦记着她的。 白雀的心放了下来。 “你一个做奴婢的竟然替主子拿上了主意,”容嬷嬷怒声训斥,“如今当着老夫人和侯爷的面,你老实说清楚,赵娘子究竟怎么得的病,病了多久,为何不让你请郎中。” 白雀听这话头,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以为容嬷嬷是在责怪自己伺候不力,便道:“奴婢也不知赵娘子怎么了,这几日她总是对月长叹,呆坐在窗前吹风,也不知有什么心事。” “奴婢拿话开解,也是无用。赵娘子许是晚上吹了风,中了风寒,她求奴婢,说万万不可再请郎中来看病,只怕夫人不喜,侯爷知道了也生烦扰。奴才见她说的可怜,就一时糊涂……” 说着向顾靖晖磕了个头,道:“两位小主子为了赵娘子的身子,也成日没个笑脸,若是侯爷得空,能去风轩阁瞧瞧就好了。” 第四十九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顾靖晖真个是如坐针毡。 若是以前,他听了这话,立即就会去瞧两个孩子,什么都会放在一边。 如今,他却觉着白雀吐出的娇声软语正织成一张大网,稍不留心就会将他紧紧缠住。 白雀则低垂眼帘,颀长清瘦的脖颈微弯,等着侯爷问话。 情急之下她使出了杀手锏。 无论什么时候使出这道杀手锏,都会立即见效。 侯爷马上便会过问双胞胎。 她没回报赵娘子装病的事自然也就会不了了之。 “白雀,你先回去,挑包新来的龙井带走吧。” 旁边冷眼瞧着的顾老夫人发话了。 她的心也冷的厉害,这个丫鬟以后只怕是不能留了。 容嬷嬷替顾老夫人训话,道:“赵娘子是客人,老夫人派你去照料赵娘子,客人若有个闪失便是你的失职。你娘老子可都还在侯府。” 白雀起身谢恩,答道:“奴婢一定记住绝不敢忘。” 容嬷嬷等了等,见她还不时瞟向顾靖晖,显然还在期待侯爷去风轩阁。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容嬷嬷也不再多说,道:“你跟我来。” 白雀不得不跟着容嬷嬷去选茶叶。 顾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原来她们就是这样拿捏你的。” 顾靖晖赤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又不傻,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再看不出来,那不就白活了? 只是,顾老夫人并不打算放过他,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你想将赵娘子请出去,得有多难。” 顾靖晖低声道:“还请娘替儿子想想法子。” 叫一声娘兴许有点难为情,叫多了就顺溜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他也在向他娘撒娇,就和他的小夫人一样。 外屋。 白雀跟着容嬷嬷选茶叶,拿起了这包,又放下了那包,慢慢腾腾的不想走。 她伸长耳朵,想听里面在说什么。 容嬷嬷皱眉,大声道:“你回去之后,先不要说这些,免得赵娘子更觉过意不去,待会儿郎中就会到。你以后再如此,老夫人断不会让你再伺候了。” 白雀面上应着,眼角的余光还是不断往内室瞟。 “选好了么?” 容嬷嬷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选,选好了。” “那就走吧,我这会子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在赵娘子身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该清楚。” 白雀应了,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看实在是等不到侯爷了才走。 容嬷嬷悄声啐道:“心大的浪蹄子。” 白雀出了上房,就急急往风轩阁赶去,见了旁人也不理会,直直冲进内室,对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赵娘子道:“老夫人知道你病了的事,说要叫郎中来给你看看,为这对我好一番敲打,说以后再如此,就不让我伺候了。” 赵娘子苍白着脸,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娇憨地问:“侯爷要来吗?” 白雀摇头:“不知。” 见赵娘子眼中的期盼黯淡下去,又道:“方才我在侯爷面前提到了你和小主子,看侯爷似乎很不好受。” 赵娘子抓着她的手喜道:“侯爷最疼他们,只怕就快来了。” 白雀叹息道:“你这病只怕郎中一贴药下去就该好了,侯爷不会觉得……” 要让赵娘子病的惹人怜惜,殊为不易。 以前是拿不准侯爷会不会来。 现在…… 赵娘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坚定地道:“侯爷不会这么想。” 白雀唇角微微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线,将话题挪开,道:“老夫人还是挂念着你,说我没有把你照料好,还让我选了包新茶来,说是侯爷新得的,我选了西湖龙井,赵娘子尝尝看喜不喜欢。” 赵娘子喜滋滋地道:“老夫人和侯爷还是惦记着我呢。” 半句安抚白雀的话都没有。 白雀也不在意,拿出茶叶给她看,又说了几句话,便出去忙了。 赵娘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将内衫用架上铜盆中的冷水打湿,窝在了被子里。 上房。 顾老夫人还在训子:“她现在还是个客人,就这么难缠。若是她成了你的小妾,还有两个你看重的孩子,先头的夫君又有恩与你,你让鸢儿怎么管束她?还空头名分?她现在还未出孝期就不管不顾了,等到日后哪还会将正头夫人放在眼中?谁家的主母喜欢后院里有这么个小妾杵着碍眼?” 顾靖晖的脸越来越烫。 顾老夫人道:“你也离那两个孩子远点吧,日后帮程哥儿谋个好前程,帮玉姐儿谋个好夫家,照料他们平安顺遂长大,不愁吃穿,有定北候义子义女的名分庇佑,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的爹了。” 顾老夫人也是武勋家养大的女儿,亲眼看着老侯爷腥风血雨里趟过来的。 他们勋贵家中的家生子往上数三代,哪个没有跟着主子们在沙场上厮杀立过汗马功劳? 顾靖晖有些迟疑。 “儿子看着他们长大……” 这就是舍不得了。 顾老夫人叹气,道:“你想想你自个,几岁就开始习武,当时你多小,还没有桌子腿高,你哥鸡鸣就来喊你起床一起扎马步。娘当时舍不得,眼泪都流了两大碗,你当时对娘怎么说来?你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贪恋暖被窝。” 顾靖晖低下了头。 顾家的孩子,四五岁就开始习武了,六岁就要去国子监的小学外舍读书,比学文走科举的孩子还要早一岁入学。 算算年纪,程哥儿也到了该入国子监的年龄。 “你和你父亲有时间亲近么?” 顾靖晖只有在沐休日才能和父亲亲近,后来父亲就去了塞北,父子几年都见不着一面。 “男女七岁不同席,别说是义父,就是亲爹,也得远着点了。” 一番话下来,顾靖晖无言以对。 顾老夫人又道:“赵娘子先拿这两个孩子的身体做筏子,现在连自个的命都不顾了,她对你起了念头,这两个孩子能无病无痛的长大么?” “我也不说你让程哥儿习武了,我们顾家太苦了,我的孙子日后可以习武强身,功名却要从科举上来。程哥儿是否要走他爹的路,他们自己决定吧,不管他们怎么选,顾家都会尽量帮着他。” 听了这些话,顾靖晖坐立难安,觉得被老娘打过的地方格外地疼。 顾老夫人还问他:“你倒是说个话呀?” 第五十章 哪有千年防贼的 顾靖晖道:“一切全凭母亲安排。” 顾老夫人道:“那日后你就别管了,这两个孩子有个什么不舒服的,让他们找我来便是,你和鸢儿早些给我生孙子孙女才是正事。” 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本就是她和容嬷嬷在照料,处处去寻大老爷们是怎么回事。 顾靖晖重重点头。 “有娘照料着,儿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老夫人又道:“塞北民风开放,赵娘子当是不想为前面那个守着,等她出了孝,老婆子亲自给她牵红线,为她寻门好亲事。这些日子,你就和她避开些。府里下人们若是有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老婆子绝不会饶了她们。” 顾靖晖松了口气。 他想起六弟妹和七妹妹都有份,忍不住告了一状,道:“娘,这些闲话都是从六弟妹和七妹妹处传出去的。若不是鸢儿提醒我,说我刚得胜回朝,怎么就有这些流言,莫非是冲着我来了,儿子才去查了查,以前只以为是些没什么见识的人风言风语。” 顾老夫人手紧紧地捏着念珠,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你说这些话都是老六媳妇和宝珠传出去的?” 顾靖晖将顾十六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呆了半晌,道:“你从塞北带回来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就连娘都担心你会不会纳了那赵娘子为妾,怕你做了糊涂事出来。这原也怪不得旁人,只是宝珠这孩子在外面浑说,着实是不妥当。” 顾靖晖道:“是得好好管教,儿子已经让十六给她报了乞巧节大赛绣花比试,她若是拿不到名次,就关在家里好好绣花便是。” 顾老夫人也恼恨顾宝珠的嘴上没个把门的,害得顾靖晖的婚事难谈。 她原本以为人家是嫌弃她儿子大。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事。 但好在最后定下来的是秦鸢。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行吧,”顾老夫人没再宠着顾宝珠,道:“她也该定下婚事了,该收收性子了,再这么着,我都头疼。” 男儿还好说,这女子嫁人可就相当于重活一回。 在娘家时再得意,去了夫家都得一切重来。 可不能再惯着。 顾老夫人突然道:“让宝珠跟着鸢儿学学可还行?” 顾靖晖愣了愣,道:“那儿子去探探鸢儿的心思。” 他倒也不一口应承下来。 这一点,顾老夫人很满意,点头道:“你去问问,若是鸢儿不愿意,这件事就不提了,只能怪宝珠自己没福气。” 顾靖晖应了一声,就想走。 顾老夫人喊住他,道:“你好好问问鸢儿那个故事怎么回事,我想听。” “儿子知道了。” 顾靖晖走了之后,顾老夫人把守在外面的容嬷嬷喊了进来,道:“方才晖哥儿喊我娘了。” 容嬷嬷惊讶地问:“老夫人哄了侯爷这么多年,他都没喊,这怎么就喊上了。” “我瞧着他是急了,喊着娘求我帮他拿主意呢。” 顾老夫人哈哈大笑。 “这个儿媳妇真是选的好,鸢儿天天喊我娘,晖哥儿没几天就也跟着喊上了。他小小年纪就一板一正的,几岁就不喊娘了。” 容嬷嬷道:“侯爷还会撒娇了。也是,侯爷小时候也爱撒娇的,被老侯爷训了之后,就变了。” 顾老夫人道:“可别提那个老东西扫兴了。” 容嬷嬷笑笑,道:“侯爷是被风轩阁惹怕了。若是以前……” 若是以前,顾靖晖一定会黑着脸,闷头扛着。 提起风轩阁,顾老夫人兴头又来了,道:“那女人一来,我就知道她是个心思多的,却没想到她还敢动这种心思。白雀又被她拉拢了,好些事情都瞒着我们,竟然差点让她得手。” 容嬷嬷道:“白雀的心思歪了,以后还是让她去庄子上吧,不然就许了人家,到外面伺候算了。” 顾老夫人点头。 赵娘子是恩人的妻子,带着孩子寄居在侯府,重不得轻不得,若是怠慢了,传出去只怕会污了侯爷的名声,让人误会他不记恩情。 可若是这么留着,不知道还会弄出来多少事情。 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 顾老夫人问容嬷嬷:“我记得跟着白雀一起去的还有个丫鬟叫紫荷,后来怎么就不见了?” 容嬷嬷想了想,道:“紫荷去了没多久,就说娘老子病了,请了假回家照料娘老子,当时老夫人还给了恩典的,赏了她银子和半根人参。” 顾老夫人道:“让人去问问,她娘老子病的如何了,若是好了,就早些回来伺候。” 容嬷嬷点头。 这时若突然安排人进去,反而惹得赵娘子生疑。 紫荷确实恰当的多。 “老奴让秋菊去看看,那孩子做事细致体贴,紫荷若是回不来,也可问些别的。” 顾靖晖得了顾老夫人的话,心中烦恼全都放下,大步赶回梧桐苑去寻秦鸢。 “三哥,三哥。” 顾靖晖停住脚步,就瞧见面上几道抓痕的顾靖钧从太湖石的假山背后绕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靖钧素来讲究,如今面上顶着几道抓痕不说,身上的衣衫也皱皱巴巴,还有污痕,不晓得在什么腌臜地方滚过似的。 “哎,别提了,”顾靖钧伸手,问:“三哥,能否给我借点钱?” 顾靖晖正要伸手去怀中掏银票,却又停住:“你借钱做什么?” 顾靖钧急道:“好三哥,你别问了,我得了钱就马上还你。”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借。” 顾侯爷担心六弟犯了浑,真要从他这里借钱去买弹琵琶的清倌人。 那到时候顾六夫人还不得上门来哭? 他老娘也不会饶了他。 “三哥怎会如此小气?”顾靖钧素来软和的声音拔尖了,有些刺耳地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去找娘哭诉了?不然三哥不会这么对我。” 顾侯爷也不瞒着,道:“可不是,你夫人哭了好久,说从昨晚一直哭到现在,说你才纳了个行院的角儿,又要买个会弹琵琶的,母亲一大早被闹的头疼,还是你嫂子去了才哄住。你儿子都有几个了,还这么浪荡,我可不能再纵着你。” 顾靖钧恼道:“三哥你不能只许自个放火啊,你有了天仙似的三嫂还不是想纳姓赵的入府,都是男人,为何就不帮我呢。” 第五十一章 杀气蒸腾 顾靖晖从嗓底深处冷哼出声,森然道:“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见他语气不善,顾靖钧缩了缩脖子,嘟囔道:“府里都传遍了,就是旁人不说,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长了眼睛无用,不如挖掉。” 顾靖晖声音更加冷戾。 顾靖钧道:“三哥,你这个杀气腾腾的阵仗,连我都害怕,娇滴滴的三嫂难道不怕么?你只好舞刀弄枪的,又不会怜香惜玉吟诗作画,我看和那个从塞北来的赵娘子倒挺配。她那两个孩子,甚是彪悍,和我的孩子也玩不到一处去。以后三嫂指不定会受他们欺负。” 顾靖晖狭长的双目射出冷光,冷峻的面上真有杀气蒸腾。 顾靖钧警觉地退后几步。 “不会说话就别说,以后你若是再敢说这些屁话,别怪三哥废了你。” 丢下句冷硬如刀锋的话,顾侯爷绕步离开。 不怕死的顾六爷赶忙拉住,道:“三哥,你真的要给钱,救命钱。” 顾侯爷冷森森道:“你多说说好话,说我和你三嫂天作之合,般配之极,必将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多子多福,我就给你钱。” 顾六爷:“……” 没等他后悔,顾靖晖已丢给他一个冷冽的眼神,大步流星地走了。 顾六爷还不知道,他三哥已然将此事刻在心头,府里的账房很快就会得到命令,除了月例绝不给他支一个铜板。 顾靖晖内心燃着一团无名火,直奔回梧桐苑。 苑内静悄悄,只有几个小丫鬟在廊下守着。 “夫人呢?” “回侯爷,夫人在里面歇息,翠茗和红叶姐姐被夫人派出去监管管事妈妈们做事去了。” 顾靖晖点点头,也不要人伺候,自个背着双手往屋内而去。 小丫鬟们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进去通传。 顾侯爷早已登堂入室了。 外屋没有人,桌上摆放着字帖和今晨才临的大字。 笔山上还架着洗过不久的湖笔。 顾靖晖细细翻检,认真品鉴。 秦鸢写的一手好字,看似飘逸柔顺,实则内含筋骨,偶有锋利之笔,和她这个人一样。 他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秦鸢已经嫁给了他,注定就是他的妻子,要和他生儿育女,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了的事实。 他会和她情投意合和和美美,刺瞎那些人的狗眼。 更何况,小妻子在乎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只要没了那些碍事的,好日子就在后头。 顾靖晖转过身,正要走开,眼角扫见一张玉版花笺,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些什么,瞧着甚是雅致。 文官家的女儿果然精致。 他不由得就抽出来瞧。 花笺做的精细,以玉兰花为底,粉色的纸面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顾靖晖一眼扫去,便见寥寥数行内有忆、思等字,便心跳如雷,再也看不下去。 门外一阵响动,他慌忙将花笺放在原处。 紧接着便听到红叶的声音在廊下响起:“可曾有人来寻小姐?” 小丫鬟们回:“未曾,夫人说若是有人报信,就让我们将人请到花厅坐着。” “甚好,这可干系着夫人挣钱的大事,你们都小心注意着。” 小丫鬟们围着红叶说话,顾靖晖则转身退了出去,回了偏房。 “这个红叶,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喊夫人,真是该教训了。” 顾靖晖端起茶壶,茶是冷的。 伸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却不是自己爱吃的芙蓉糕。 总而言之,一切都不顺心。 红叶听说侯爷回来了,便赶忙进了内室伺候,见屋子里没有人,便明白侯爷是回了偏房,她也不多事,拿了个小凳子,守在外面和小丫鬟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不一会儿,蔡妈妈来了,急急忙忙地问:“翠茗姑娘可在?” 红叶笑道:“翠茗跟着卢妈妈去盘针线房的账去了。” 蔡妈妈吃了一惊,问:“好端端的为何要盘账?” 账目每年才盘一次。 难道侯夫人接手了不放心又要盘? 还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红叶道:“之前夫人就让管事妈妈们先和六夫人对一遍账,以前的归六夫人管,以后的才归夫人管,按说卢妈妈如今该一清二楚。可今早卢妈妈说要买绣线,夫人问她历年需要多少绣线,今年买了多少,还剩多少,她都答不上来。夫人就让翠茗帮着她盘盘账,免得稀里糊涂的,到了年关关账的时候成了糊涂账。” 这一段话,不仅听得蔡妈妈点头,里面坐着的顾靖晖也不由得点头。 蔡妈妈道:“侯夫人做事缜密细致。” 红叶得意地道:“夫人有许多好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蔡妈妈道:“我来是有件事想让翠茗姑娘转告侯夫人,翠茗姑娘不在,找红叶姑娘想来也是一样的。” 红叶问:“何事?夫人在歇息,蔡妈妈可先和我说说。” 蔡妈妈小声道:“我上次求了翠茗姑娘搭了一份子,这件事不晓得怎么被六夫人身边的赵嬷嬷知道了,方才管事妈妈们都在松涛阁议事,她四处宣扬,还鼓动大家一起随份子,我瞧着怎么就那么奇怪。” 红叶点头。 蔡妈妈又道:“做生意哪有只赢不亏的,我当初随份子的时候就想好了,但如今若是大家都来搭份子,赚钱了还好,若是亏了,不晓得在背后怎么说夫人呢。这件事皆由我而起,我怎能不替夫人担心。” 红叶道:“赵嬷嬷和六夫人今早巴巴的也来随了份子,夫人也丑话说在明处,生意有赚有亏,可不能亏了就后悔。若是中途退出,会照当时的市价扣除耗费退回去,这些都立在字据上,白纸黑字的。” 蔡妈妈着急了,道:“现在大家都在兴头上,话是说了,但谁能听得进去,若是万一有个什么,夫人在管事妈妈们中间可就没威信了。” 红叶道:“可是现在不同意,到时候赚了钱,他们也会记恨的。” 蔡妈妈叹气。 屋内,顾靖晖也皱起了眉毛。 红叶道:“夫人都想到了,蔡妈妈无需懊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夫人同意搭你一份子,就料到了今日,你对夫人的心,我会转告夫人的。” 蔡妈妈语气变得轻松,道:“真没想到夫人这么有成算。” 红叶道:“夫人从小读书明理,跟着书中圣贤学大道理,和我们不一样的。” 第五十二章 不见 和我们不一样的。 这句话锤的顾靖晖的头有些疼。 屋子外面,蔡妈妈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艳羡,道:“听说夫人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祭酒大人的学生都是状元探花,再不济也是进士举人,夫人一定跟着祭酒大人读了一屋子的书,那个什么才高九斗了。” 红叶哈哈一笑,乐道:“为何是九斗?不都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么?” “比八斗还多一斗,才厉害呢。” 蔡妈妈笑着解释,又恭维道:“红叶姑娘跟着夫人,应当也学了不少东西。” 红叶道:“小时候跟着夫人学过几个字。” 两人在外面又说了会子话,红叶将蔡妈妈安抚好送走了。 屋内,顾靖晖趴在榻上心事重重。 他听到秦鸢唤了人进去伺候,已然打不起精神去找她。 不知躺了多久,也许打了个盹,也许没有,门被敲响了,顾靖晖撩起眼皮,没好气地问:“谁?” 敲门声停了下来。 “夫君要和我一道用午膳么?” 隔着门,都能听得出秦鸢的犹疑和不安。 顾靖晖都能想见到小妻子那怯生生的模样。 方才还满是雾气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坳顿时云破日出,照得一片清朗。 顾靖晖压了又压唇角,缓了缓才道:“好,我等会就来。” 门外。 红叶对着秦鸢挤眉弄眼。 秦鸢瞪了她一眼,道:“还不快去吩咐小丫鬟们传饭,小厨房能用了么?” 红叶道:“只怕还要等两天。” 秦鸢道:“那就先不给侯爷加菜了。” 两个人走开了。 “加菜,小厨房,”顾靖晖笑容满面地悄声念叨。 他的小妻子心里还是有他的。 怨不得参将们总在背地里说他没享受过家里女人的照料,不懂。 自个的女人惦记照顾和小厮旁人做的真不一样。 小丫鬟们终于将午膳摆好,顾靖晖也到了。 秦鸢已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衫,浅红色显得她如水般温柔,如瀑的长发松松绾了个髻,用一根玉簪别着,懒散随意。 耳上两颗水滴形的坠子随着一举一动摇晃,让他总忍不住去看。 秦鸢这次没留红叶和翠茗,说她们监管管事妈妈们也累了,他们自个吃,不用伺候。 顾靖晖更加高兴。 见他如此,秦鸢便知没猜错。 用膳时,秦鸢帮他舀了碗汤,道:“夫君用这个,鸡汤滋补,上面的浮油已经撇去,夫君喝了伤口好的快些。” 顾靖晖接过来,喝了一口,点头:“好喝。” “夫君吃吃这个。” 秦鸢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她和顾靖晖一起用了几次膳,便已知晓他的口味。 见她夹的是自己爱吃的,顾靖晖更加高兴。 他也投桃报李,给秦鸢夹菜,盛饭。 两人之间很是温馨。 吃了一会子,外面小丫鬟又来通传,道:“红叶姐姐,风轩阁来人,说有要事禀报侯爷。” 顾靖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真让顾十六料到了,怎么又来请了。 他忍不住去瞟秦鸢的脸色。 秦鸢依旧慢悠悠地嚼着口中的咕咾肉,吃的极是香甜。 好像什么都打扰不到她用饭。 “我不会去的,”顾靖晖更感心虚,赶忙解释。 秦鸢慢悠悠咽下口里的肉,才道:“不如问问,看有什么事?” 顾靖晖道:“不必了,今早我才和母亲商议过,以后风轩阁的事都让母亲出面处理,让她们别来寻我了。” 秦鸢闻言,看了过来。 顾靖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赶忙解释:“他们一入府,就是母亲在照料,就怕有人怠慢了他们。只是他们刚来京城,处处都不习惯,总来寻我,以前在塞北其实也不是这样。” 这是表明态度,要扯清干系了。 秦鸢抿了抿唇,没做声。 红叶已掀了帘子进来,耷拉着脸,硬声道:“侯爷,风轩阁来人了,侯爷是要将人请到这里来么?” 这才消停了几天,跟算好的似的。 红叶气恼的厉害,捎带着对顾靖晖也不待见了。 没料到,顾靖晖慢悠悠地道:“不见。” “……嗯?” 红叶震惊地看向顾侯爷。 “本侯说不见,你去给他们说,以后风轩阁的事情都去回老夫人,有什么要的,用的,缺的尽管给老夫人提,本侯过两天就要去大营轮值,没空管这些,别耽搁了他们的要事。” 红叶愣了一愣,欲言又止,也没动弹,反而看向了秦鸢。 顾靖晖板着脸,咳了一声,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往日里就你话多,白机灵了。” 红叶脸腾地红了,干笑着道:“那奴婢就这样回话了。” “不这样回话怎样回话?” 顾靖晖黑着脸道:“还有以后记住称呼夫人,别小姐小姐的叫,本侯听了不高兴。” 红叶声如蚊呐地应了,转身满脸都是笑,轻快地退了出去。 秦鸢笑道:“夫君没事吓她做什么,红叶胆子小。” 顾靖晖臭着脸:“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秦鸢好奇地问。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向他,顾靖晖心神荡漾,忍不住挪过身去,凑在秦鸢的耳边轻声道:“她胆子大的很呢,老在背后说本侯的坏话,若不是本侯脾气好,喜欢她的主子,还能让她蹦蹦哒哒到现在。” 热气扑打在秦鸢的耳朵眼上。 秦鸢的耳根慢慢地红了。 顾靖晖心里美滋滋,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总之,不太一样了。 梧桐苑外,白雀愣怔地看着红叶一张一合的红唇。 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明白了,怎么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侯爷竟然连见都不见,就让她去老夫人那里回话。 这怎么可能? 今早在上房,侯爷还对赵氏母子十分挂念,她和赵娘子等了半晌,都没有见人来。 想着兴许是被侯夫人绊住了脚,她这才来梧桐苑请人。 “这真是侯爷亲口说的?” 红叶怒道:“难道我还敢捏造侯爷的话不成?” 白雀哼了一声,道:“那也难说,谁不知侯爷有多在乎风轩阁,你说侯爷再也不见我们,谁会相信这是真的?” 第五十三章 鸡同鸭讲 红叶翻了个白眼,厌烦地道:“侯爷说的话我都如实转达了,你爱信不信。” 白雀:“……哎……你别走呀。” 红叶甩开她,疾步入了梧桐苑,对两个守门的婆子道:“把院门看住,别让外面的猫猫狗狗进来了。” 白雀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怒叫:“你给我站住。” 说着就要往里冲。 两个婆子赶忙抱住她的身子,将她往外搡,口口声声道:“白雀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梧桐苑可不是以前,谁都能闯进去喊人。” 白雀涨红着脸,尖声叱骂道:“你们两个放开我,你们现在拦着我,可别后悔,我一定要在侯爷面前告你们一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闻言,还是有些心怯,没再推她,但也死守着门没让她进去。 白雀无法,只能站在日头地下等着顾侯爷出来。 到时候,她会让梧桐苑这帮欺人的奴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不迭。 顾靖晖耳聪目明,秦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听的清楚,禁不住沉下脸来。 秦鸢不知他为何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但也懒得理他,只做没看见,自顾自吃的香甜。 反正过阵子,顾侯爷自个就又会好。 果然,顾靖晖突然道:“娘说她想听你说说今早上说的那个故事。” 秦鸢:“?” 什么故事? 顾靖晖也不看她,道:“就是那个姓秦的灭了姓崔的故事。” 秦鸢:“……” 她回过味来,狐疑地看了眼顾靖晖,道:“你为何不给娘讲?” “娘想听你讲。” 顾靖晖才不会承认他讲不出来。 “好吧,” 秦鸢也猜出来了几分。 她寻了个典故来点他,没想到人家压根不知道。 真是鸡同鸭讲。 和武将打交道,可再不能文绉绉的。 这是个教训。 屋外,帘子重重响了一声,听着是红叶回来了,也没进内屋回禀,而是坐在小桌旁边吃边对翠茗轻声抱怨,“真是烦死了,饭都吃不利落。” 翠茗问:“怎么?” “风轩阁的丫头口口声声说我假传了侯爷的旨意,还想闯进来闹腾,被我让婆子拦在外面了,真没规矩,当梧桐苑是什么地方。” 翠茗皱眉:“她们究竟有什么急事,要吃饭的时候来?” 每次来请人不是饭时就是要安歇的时候。 真有点恶心人。 红叶重重放下碗,道:“不知,我瞧着也没什么急事。若是真的有,她再不信我,也该先去寻了老夫人,再寻侯爷告状呀。可人家死死守在外面候着侯爷呢。” 翠茗做事谨慎,还是打发了个小丫鬟出去看看。 小丫鬟回来笑着道:“白雀姐姐还在外面守着,正正地站在日头下面,也不怕中暑了。” 红叶冷笑道:“你看看,能有什么急事,树荫底下不去站,偏要站在日头下面,等着给我们添堵呢。” 里面,顾靖晖的脸色暗红。 秦鸢也听到了,不过也只当没听见。 红叶本就是个爆碳,忍到现在总要找个出口出气。 这都是顾侯爷自个惹出来的,他不做声,她就能陪着他一起天聋地哑到地老天荒。 顾靖晖再也吃不下了,因秦鸢还在吃,便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陪着。 秦鸢细嚼慢咽半晌,才放下筷子,又慢悠悠地漱了口,洗了手,再泡了杯白茶。 顾靖晖瞧着瞧着,内心的火气也下去了,也跟着她慢慢品。 喝完茶,看着外面正烈的日头,秦鸢伸了个懒腰,看向顾靖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见她眉眼慵懒,修长白腻的双臂柔软伸展,顾靖晖像是又见到了母亲养的那只波斯猫,柔声问:“你要不要再歇歇去?” 秦鸢摇头,她问:“侯爷的书房都有些什么书?” 顾靖晖以为她想去书房寻书看,就道:“都是些兵书和杂记。” 他的书房放的都是些军机文书,还有一些兵书、杂记奇闻和三侠五义之类的话本儿,估计没有秦鸢要看的。 顾靖晖暗忖,要不要为小妻子采买些诗词歌赋之类的放在书房里,夫妇二人偶尔也可一起看书,写字,倒也不错。 秦鸢道:“我打算在梧桐苑内整个书房出来,若是侯爷愿意,也可与我共用。” 这就是随口一提。 男子大都喜欢在外院的书房处理事务,不与内宅妇人共处。 顾靖晖身兼数职,当有许多公文不宜让外人翻阅。 没想到,顾靖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半晌方道:“好,鸢儿做主便是,只是我过些日子就要去大营轮值,一旬有半旬不在家中,不能陪着你了。” 秦鸢知道他又误会了,也不好解释,只好道:“夫君辛苦了。” “那有什么辛苦的,比起在塞北吹沙子可安逸太多了,”顾靖晖道:“只是大营离城内远,不能总是回来,你要有什么事,就去找娘和容嬷嬷,我把十六留给你,若有急事,就让十六来寻我。”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不能太勤。” 太勤了,会被参将们笑话他和夫人黏黏糊糊。 秦鸢笑着道:“好,夫君想的甚是妥当。” 两人说完之后,又无话可说。 顾靖晖本想出门去寻老泰山求教,可白雀一直守在外面,他这会子出去,倒像是不放心风轩阁似的,只好拿了上次放在这里还没有读完的书册,打算陪秦鸢坐一会。 秦鸢却撵他,“夫君的伤似乎还没有好透,不如多歇息,免得久不康复影响了公务。” 顾靖晖顶不住小妻子的关心,很受用地去了偏房歇着。 秦鸢这才叫了红叶和翠茗过来说话。 两人将今日所见大致说了一遍。 翠茗道:“卢妈妈说是账务和六夫人那边对干净了,但是现在针线房内的实物和账面却又对不上。也不知是她自个记错了,还是贪墨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这些管事妈妈们管的事务再没有油水,也还是有办法捞钱的,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主子们的心腹自然担任的是肥缺,油水丰厚。 那些有点资历,有点靠山,但后台又不硬气的担任的是瘦缺。 背靠侯府东抠搜一点,西寻摸一点,日子久了,也能积累出不少。 翠茗看着秦鸢,想知道秦鸢会怎样发落此事。 偏房里的顾靖晖也伸长了耳朵在听。 第五十四章 此言差矣 如何处置下属很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气量和能耐。 顾靖晖有些好奇,自个的小妻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还是从重处罚,又或者是息事宁人,难得糊涂。 只听秦鸢道:“我早已有言在先,若是她和六夫人有什么瓜葛,也与我无关了,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她大差不差地沿着道走,我就没打算细究。” “只是她今儿欺到我的面上,那就要好好盘点一二,免得让人觉得我不识数。” 翠茗问:“小姐可是要严查卢妈妈的账,杀鸡儆猴?” 秦鸢道:“是也不是。” 红叶有些困惑:“这是何意?” 秦鸢道:“我本意并非是为了管这几个妈妈。” 翠茗明白过来:“小姐意在中馈。” “对,我意在中馈,自然不能心慈手软,但也不可树敌太多,不管她跳出来是做事不周全,还是受人唆使,若是轻轻放过,岂不是让旁人都知道我是好惹的?可又不能就对她过苛。” “受人唆使?”红叶问:“难道是六夫人?” 秦鸢道:“谁智计百出,想要兴风作浪就是谁了。” 从她嫁入侯府,顾六夫人就没有消停过。 若不是她性子沉静,早有防备,只怕也要被弄的心浮气躁,和顾靖晖生了嫌隙。 如今,顾六夫人又不断示弱、示好,暗示她要早日生子,站稳侯夫人的位置,可谓是费尽心机。 翠茗叹道:“侯府真是龙潭虎穴,比起秦家可复杂多了。” 此言一出,偏房内的顾靖晖的手紧握成拳。 若要比起简单来,林家只有一个寡母,岂不是更简单。 接着他便听秦鸢笑道:“清河崔氏乃是世家,父亲又是祭酒,自然要严守嫡庶之分,不让庶子庶女们生事,也不敢对姨娘专宠偏袒,母亲就这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父亲的那些官场往来,族中亲戚投奔,全都是母亲料理,秦家底子薄,父亲的薪俸也并不高,若不是母亲筹划,只怕甚是艰难。” 红叶道:“奴婢还以为小姐提起夫人会有怨言。” 秦鸢道:“身为庶女,求生艰难,自然不满嫡母的刻意打压,可身为主母,我又能体会到嫡母的不易。这是身份不同的缘故罢了。” 越听秦鸢说话,顾靖晖越发觉得自个娶到了个宝贝。 红叶这个丫鬟虽然嘴巴快,又总是失礼惹人嫌,但却没说错。 他的小妻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和别人不一样。 秦鸢又道:“东坡先生有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哪里有处处都好的,只娘对我好这一项,就胜过无数了。世上的女子嫁入夫家,大半时日都要侍奉婆母。被婆母不喜,磋磨致死的女子不在少数。娘从不让我立规矩,还因着侯爷的缘故,处处怕我受委屈,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顾靖晖松了口气,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翠茗咯咯笑道:“小姐嫁的不是侯爷,是老夫人。” 秦鸢也欢快地笑。 翠茗只说对了一半,她嫁的不是侯爷,嫁的是侯府。 院子外面又响起了人声,还有几声惊呼。 红叶惊问:“这又是怎么了?” 秦鸢道:“只怕是六夫人来了。” 顾靖晖侧耳分辨,果然有顾六夫人的声音。 红叶道:“我出去看看,不知小姐这次又猜对没有。” 话音刚落,帘子便啪地响了一声,人已跑出了屋子,到了廊下。 屋内,翠茗问:“小姐,六夫人莫非是冲着风轩阁的人来的?” 秦鸢笑着道:“我本来怜惜那丫头站在太阳底下晒着,想给侯爷提个醒,不如劳烦他亲口说一声,绝了那丫头的念想,也省了别的事端,可又怕侯爷不自在,便未出声。谁曾想引了这位大佛来。” 顾靖晖目光沉沉。 不一会儿,红叶折返回来,后面跟着顾六夫人和几个管事妈妈,廊下立即热闹了几分。 顾六夫人人还没进来,已在窗外笑着问:“三嫂,可有空?” 秦鸢迎了出来,道:“六弟妹来了,没空也得有空,你一定是有好事来找我。” 顾六夫人道:“三嫂果然料事如神。” 翠茗和红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秦鸢也笑。 顾六夫人不知道她们主仆在笑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红叶在前方引路,众人入了厅堂,翠茗忙去安排人倒茶。 几个管事妈妈面上堆笑,站在一旁,恭谨了不少。 顾六夫人不等分主次入座,便道:“我方才得了消息,就赶紧来了,我嫁妆铺子的掌柜打听到有人要出手一大批胡椒,不知三嫂可有兴趣?” 秦鸢请顾六夫人落了座,这才道:“自然是感兴趣的。我也命人在四处打探,侯爷也派了十七在外面询价,这几日就有回信,到时货比三家,若是差不多便能入手。” 顾六夫人笑着道:“那是自然,这里面还有我搭的份子呢,怎能不货比三家,该比的。” 秦鸢道了谢,两人闲聊几句,顾六夫人又道:“原来三哥也在帮三嫂打听,以前三哥从不过问这些,我还以为三哥不通庶务呢。” 秦鸢笑了笑。 顾靖晖在上房说起胡椒的事,可不像是不通庶务的。 她斟酌着道:“侯爷兴许是见我收了许多银子,又做了账簿,怕我做不成事,堕了他的威风,就想着法子帮我。” 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顾六夫人叹气,道:“三哥这是疼三嫂呢,我家六爷,只顾自己在外快活,哪里肯管家里的事,屋里屋外的全都堆在我身上。不怕三嫂笑话,自打我生了孩子之后,精力大不如从前,又没有长三头六臂,哪里能忙的过来。我们女人家,最重要的便是孩子,有了孩子,夫君都放在后面去了。” 话里话外,又在说生孩子了。 秦鸢笑道:“六弟妹能者多劳。” 顾六夫人看她再无别的话说,又道:“我还带了几个管事妈妈来,她们听说六弟妹要做胡椒生意,都想搭份子跟着发财,我想她们平日里管事也算辛苦,早起晚归的,我们发财也带上她们,日后也会念着三嫂的好。” 秦鸢正色道:“六弟妹此言差矣。” 第五十五章 怎么都架不起来 原本几个管事妈妈们脸上都堆着谄笑,闻言都呆住了。 顾六夫人忙问:“不知三嫂怎么说?” 秦鸢笑着道:“我知道六弟妹是体恤她们跑前跑后的操劳,想带着她们发财,只是……” “只是什么?” 秦鸢扫了眼满目急切的管事妈妈们,笑着道:“可六弟妹若是想带着她们发财就不该寻到我这里来,胡椒是个贵重东西,贵重东西要涨价,可不像那些便宜物件,今儿一斤涨个几文,明儿因着什么事就跌个几文。若是遇着机会,一时短缺,就能翻个十几倍。” 顾六夫人蹙眉:“三嫂是说,胡椒买来要囤放,慢慢等着它涨价,不到时候不卖。” “对,”秦鸢笑着道:“六弟妹聪慧,一眼就看出关窍。” 顾六夫人连忙拍胸脯保证。 “我那银子交到三嫂手里,由着三嫂处置。” 管事妈妈们也赶忙附和,“夫人,我等也是如此,只听夫人吩咐。夫人说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 秦鸢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现在还未入货,你们也回去好好想想,再来说搭份子的事。我既然收了蔡妈妈的份子钱,你们的我还能拒绝吗?” 言下之意,她们都是有脸面的。 几个管事妈妈们面上一松,看着秦鸢的神情就亲昵了不少。 顾六夫人垂下眼帘,看着茶杯中的茶梗起伏,没做声。 有人直接问:“夫人,难道您觉得这胡椒买卖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鸢点头。 她看了眼红叶,红叶上前一步,脆生生地道:“夫人去寻了染香居的冷掌柜,冷掌柜打听到消息,说今年有几位巨商打定主意要出海去收购海外的胡椒,这条路若是走通了,胡椒的价格可能就会跌。胡椒贵重,能用得起的人不多,还请各位慎重。” 有几个就有些犹豫了。 那人继续问:“那为何夫人还要囤买胡椒?” 众人都盯向了红叶。 红叶道:“夫人做了个梦,得了吉兆,觉得天予不取,反受其殃,就想试试。诸位若是要入份子,就当明白,生意有赚有赔,没有稳赚不赔的道理,若是中途退出,夫人也只会按照当时的市价,扣除买卖的耗损退钱。” 管事妈妈们都不说话了。 谁敢想,侯夫人要做一大笔生意,竟然是为了个虚无缥缈的梦呢。 这小娘子嫁入侯府手头刚宽泛了些,就这么躁动,真不知能有多少嫁妆这么破败。 秦鸢笑着道:“老夫人和六夫人也是想着我刚入府便打算做笔买卖,随喜些银子,你们若是要跟着,我也不拦着,但若是亏了,你们可别怪我。想好了过两日再来寻红叶或者翠茗,她们会入账,填写收据。” 顾六夫人真没想到,秦鸢这么耐得住,怎么架都架不起来。 如果不是非常看好胡椒,她就不会不听冷掌柜的劝,要买那么多的货,还收了老夫人等人的银子。 可都这样了,都架不起来她。 她可真是难搞。 顾六夫人笑道:“我哪里是随喜,我是真相信三哥和三嫂的能耐,不过三嫂说的是,这生意有赔有赚,丑话得说在前头。” 本来都打退堂鼓了,听了这话,管事妈妈们又觉得可以了。 侯夫人不懂事要把银子丢到水里听响声,可侯爷不会。 秦鸢看了眼顾六夫人,笑着道:“侯爷是怕我拿了娘和你们的钱,说了大话,最后却没做成事,这才帮我打听的,他在塞北打仗多年,哪有功夫琢磨这些。说起来我也有些忐忑,这投的可是我的嫁妆银子。” 言下之意,这是她的私房,和顾侯爷无关。 管事妈妈们又退缩了。 顾六夫人见状便只好道:“三嫂不用担心,你既然做了吉梦,那自然能成真的,我信你。” 就算不能绑上管事妈妈们,也得把这笔胡椒生意促成了。 秦鸢腼腆地笑了笑。 她本就娇艳如霞,羞赧之态更增颜色。 落入顾六夫人眼中,只觉刺目。 与她在一处,自个可真如六爷说的,像炕糊了的饼子。 这位小嫂子青嫩水灵,又撩拨不动。 难怪赵娘子怎么都翻不起浪花来。 几个心思灵动的管事妈妈们在旁边瞧着,陡然明白过来,这胡椒生意不一定能挣钱,但侯夫人的姿色却着实能动人心魄。 顾侯爷放着这样的美娇娘,怎么可能会一心想着风轩阁。 她们顿时心下有了别的计较。 蔡妈妈果然奸猾。 原来如此。 顾六夫人还没想到她身边的管事妈妈们已然动了别的心思,又一脸关切地问:“三嫂,我们来的时候,正碰上白雀那丫头倒在了梧桐苑的门口,她可是冲撞了你?” “白雀?” 秦鸢奇怪地看向顾六夫人。 一脸的茫然,显然压根不知道这人是谁。 顾六夫人不信她不知道,但也只能当做她不知道,连忙啐了自己一口,道:“瞧我,竟然忘了三嫂还认不全人呢,白雀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被指去跟了赵娘子身边伺候,也算是有点体面的,方才我们刚走近院门口,就见那丫头,大热天的,也不躲阴凉,就直直地站在太阳底下,晒的面红脸胀,见到我了,还没说话,就到了下去,许是中暑了。侯府对伺候过老夫人的人都要给三分薄面,我这不是担心……” 秦鸢惊讶地道:“还有这样的事?” 红叶赶忙回道:“夫人不知,奴婢按着侯爷的吩咐,让那丫头以后有事就去回禀老夫人,莫要再来寻侯爷了。若是有什么短的、缺的,要用的,老夫人都会安排妥当,不会慢待了她们。可那丫头口口声声说奴婢骗人,要寻侯爷对证。奴婢也不知她原是老夫人身边伺候过的,还寻思着怎么有这么脸大不识数的丫鬟,就没和她掰扯,直接回了梧桐苑。谁想到,这么大热的天,她还站在外面守着,侯爷也没有出去,她竟然就这么中暑了。” 众人:“……” 夫人身边这位叫红叶的,嘴皮子可真利索。 秦鸢看了一眼红叶。 红叶抿了抿唇,又道:“方才奴婢出去迎六夫人的时候,瞧见六夫人已经命人将她抬回风轩阁了,兴许这会子也该为她请好郎中了。奴婢只觉得这个丫头古怪,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没回禀给侯爷和夫人。是奴婢自作主张了,还请夫人责罚。” 这话抽的顾六夫人的脸生疼。 第五十六章 着急挖坑 秦鸢看向顾六夫人,问:“这个白雀可是很得娘看重?” 顾六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得看重吧,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说不看重吧,那不等于说不看重赵娘子? 可被老夫人看重的丫鬟做出来这么糊涂的事情,这不是说老夫人识人不明么? 八面玲珑的顾六夫人竟然也有被问住的时候,只皱着眉头,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秦鸢又道:“这事不如告诉侯爷吧,看侯爷觉着要不要紧。我是真的不知。” 管事妈妈们互相以目示意。 若不是这会儿秦鸢还在,她们都要忍不住议论了。 红叶便道:“奴婢去去就回。” 秦鸢颔首。 红叶退出厅堂,往偏房去了。 顾六夫人便愧疚地道:“原来是我多嘴了,三哥和三嫂竟然不知。” 这话谁会相信。 人就站在梧桐苑外,虽然白雀是自个要站的,可难道没个人进去通报一声秦鸢? 肯定是秦鸢拦住了消息。 顾六夫人内心尖叫着等待着侯爷的回话。 她今儿带着这么多的管事妈妈们来,都有人在旁见证,若是红叶敢不如实回禀,那秦鸢日后可就更是难堪了。 秦鸢不会这么傻。 这下,那个嘴利的丫头脸会被打肿吧。 没想到,半盏茶时,红叶脚步轻快地走了回来,道:“侯爷说不用管她,老夫人身边出来的也不都是有眼力价的,白雀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听不懂主子的话,也该放出去了。” 顾六夫人:“……” 这,这,这。 管事妈妈们呆呆地看着秦鸢。 这位侯夫人真是好本事呀。 几天前,风轩阁的赵娘子还是这府里谁都不敢得罪的贵客。 顾六夫人也得哄着敬着。 白雀是老夫人身边的,又被指给了赵娘子,娘老子早就发了话,说府里做奴才的都不用来提亲了,自个的女儿要跟着赵娘子做主子的。 这话,谁能听不明白。 秦鸢点头,道:“侯爷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好了,娘那边,自然有侯爷去回话。” 顾六夫人回过神来,干笑两声,道:“果然是我多事了,原来是那丫头糊涂了,惹了三哥不高兴。” 秦鸢摇头:“非也,非也。” 顾六夫人的手紧抓住团扇的扇柄,笑问:“三嫂的意思是?” “她是糊涂,但她没有惹侯爷不高兴,侯爷压根不知道来的是她。” 顾六夫人的脸就僵了一僵。 感情她若不是这么多嘴一提,白雀现在还能好好地在风轩阁呆着呢。 失策。 白雀的老子娘知道了岂不要恨她?! 顾六夫人悻悻地道:“三嫂,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了,胡椒的事只等三嫂发话。” 秦鸢点头,感激地道:“大热天的让六弟妹跑这么一趟,真真是将我的事情放在了心里,何来打扰一说。” 顾六夫人不想再坐下去,起身道:“我们就走了。” 秦鸢将人一直送到了梧桐苑的门口这才回头。 红叶忍笑忍得肚子疼,道:“六夫人的脸色真是难看。” 翠茗道:“她心思真多,带着那么多管事妈妈们来,张口就说要小姐带着她们发财。若是小姐让她们赚上钱了,人情还是六夫人的。若是亏钱了,错都是小姐的。” 红叶道:“不能叫小姐了,要叫夫人,免得日后在侯爷面前改不过来。” 顾靖晖这么说,让红叶有了脸面,开始向着顾靖晖了。 秦鸢轻轻笑了一声。 红叶是个直肠子,嘴巴快,顾侯爷倒也能容人。 红叶又道:“她那点小心思,连咱们都瞒不过,何况是夫人了。” 翠茗道:“她一步一步的算的那么精,总有晃神的时候。奴婢都有些担心了,她说的那批胡椒该不会有问题吧。” 秦鸢道:“届时再看。应当不会,六夫人还想让我赶紧买入胡椒,免得夜长梦多呢。” 顾六夫人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急冲冲地吩咐贴身嬷嬷道:“你赶紧去催催,察看胡椒的品相,再问个底价。” 赵嬷嬷知道她着急让秦鸢吃亏,便道:“这次我们不趁机赚上一笔?” 顾六夫人摇头。 “我这位三嫂别看年轻,做事十分小心谨慎,兴许是在娘家被她嫡母磋磨出来的。若是胡椒动了手脚,她肯定能察觉,我要取信于她,就得示之以诚。” 赵嬷嬷便熄了动手脚的念头。 虽然有点可惜,但主子说的有理。 顾六夫人道:“要想办法尽快促成她买下胡椒,成为定局。” 赵嬷嬷恍然大悟。 “对,只要她买了,就注定要输。” 顾六夫人这边也打探了不少消息,她掌管侯府中馈多年,消息灵通,当然知晓冷掌柜所言非虚。 秦鸢这笔生意注定是赔本的。 她连着碰了钉子,又眼见着风轩阁失了势,越发着急要给秦鸢挖坑。 “可见这吉兆也不是谁做了梦都准。” 赵嬷嬷脚不点地出去传信,在二门处遇见几个管事妈妈,正围着蔡妈妈说话,她驻足笑问:“大家都要随份子么?” “对,对,我们凑点,跟着六夫人和赵嬷嬷一起沾沾三夫人的财运。” 赵嬷嬷嘿嘿一笑,一溜烟出了二门。 管事妈妈们对蔡妈妈道:“方才你没有去梧桐苑,不知道侯爷对那边是真厌了,还是你有眼光。” 蔡妈妈晃神。 “那边?” 管事妈妈们下巴抬了抬,朝着风轩阁的方向。 蔡妈妈明悟过来,问:“怎么了?” 她们对她比以往要亲近许多。 这两日,因着顾六夫人总是给她脸色看,管事妈妈们都有意疏远她,偶尔还说些酸话,说她借着修个小厨房的机会,就抱上了侯夫人的大腿,要独自发财。 蔡妈妈觉得难堪,却也没办法,没想到这些人突然又变了脸色,将她堵在了二门处,一脸热情地围着说话。 伸手不打笑面人,蔡妈妈也就假装没有和她们疏远过。 “风轩阁那边又不知道闹什么,白雀个小蹄子站在太阳底下,要见侯爷,晒中暑了都没见着。” “何止呀,六夫人提了一句,侯夫人说他们压根不知道是白雀,侯爷还说白雀没脑子,说要放出去呢。若不是白雀想要六夫人替她讨个公道,说不定还没事。” “呵,这下白雀的娘老子要傻眼了,之前还做着麻雀变凤凰的千秋大梦呢,说得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蔡妈妈奇怪地问:“麻雀变凤凰?白雀想做谁的姨娘?” 第五十七章 一定有人捣鬼 侯府总共也就两个爷们。 一个侯爷,一个六爷。 白雀要做谁的姨娘? 蔡妈妈有点看不懂了,之前府里不是在传侯爷娶了夫人,就要纳赵娘子的吗?怎么又多出来了个白雀?难道白雀搭上了风流的六爷??? 嘴边有颗大痣的管事妈妈说,“哎呦,你还不知道呢,以前白雀和紫荷都被老夫人指去伺候那位,可是紫荷不讨喜,被挤出去了。白雀和那位姐妹相称,白雀的老子娘都说她是要跟着那位做姨娘的。这你还不懂?那位毕竟是个生过孩子的,想要个臂膀,一起拉拢……咳咳。” 蔡妈妈震惊了:“还能这样?她当她是谁,她当侯爷是谁?” 真就很离谱。 “就轻狂呗,还没吃到蜜蜂屎呢,就飞上天了。” “可不是,天天在外面说自己是侯爷两个孩子的娘,不知道还以为龙凤胎是咱们侯爷的孩子。白雀也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好像已经是半个主子似的。真好笑,这下跌惨了,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一群管事妈妈们凑在一处,说的口沫横飞,好似早就看不惯赵娘子了,可舔的最欢的也是她们,蔡妈妈笑了笑,问:“你们要随份子钱么?” “那是自然,不过也不敢随多,家里也没几个钱,要发达也看有没有那个命,能挣点就行。” “对对,就和你一样,也不敢买多了。” 蔡妈妈问:“夫人没有说,这胡椒生意也有亏本的可能?” “说了,所以就看有没有财运了。” 蔡妈妈点头。 这帮人是看侯夫人得了侯爷的看重,想讨个好,也不在乎这点银子是亏是赚。 大哥不要说二哥。 她起初不也是因着六夫人刻薄,想寻个好主子。 赵嬷嬷又一阵风似的刮回来,问:“你们商议好了?投多少银子的?” “当然是和您一样,投五十两银子的好了,也不敢多投,我们也是跟着六夫人试试。” “对对,跟着学样。” 赵嬷嬷的脸高高扬起,笑道:“侯夫人刚来就敢做这么大的买卖,心里应当是有成算的,我也是没存下多少银子,不然就多投点了。” “对对对,赵嬷嬷说的是。” 不过大家都没当真,该投多少就投多少。 蔡妈妈不出声,默默听着。 只要不被排挤就行,何必多话惹人厌。 赵嬷嬷略站了站,道:“哎,这一天天忙的,还要替六夫人去风轩阁走一趟,就不和你们说话了。” “能者多劳,赵嬷嬷这是要去看白雀么?” “白雀有什么好看的,和咱们都是奴才,我是要去看赵娘子,听说病了几天,也没请郎中,今天更重了。老夫人已经让人请了郎中来,我就过去看看,看赵娘子好些没。” 众人挤眉弄眼。 以前赵娘子生病了,六夫人肯定要亲自去看的,这次就只让赵嬷嬷去瞅瞅,可见这位赵娘子打的算盘真要落空了。 赵嬷嬷一路赶往风轩阁,阁内哭成一片。 “这是怎的了?” 赵嬷嬷因着和赵娘子同姓的缘故,走的比旁人近些,一进门就问:“怎么哭成这样?” 赵娘子红涨着脸昏头蔫脑地靠在枕上,声音沙哑地道:“是赵嬷嬷来了,快坐。白雀哭的伤心,没人能劝得住,我也正想法子劝她。” 赵嬷嬷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地道:“您是主子,白雀是奴才,她惹出来的事,您还要想法子劝她,也真好性儿。” 赵娘子叹气:“我劝也劝不住呀,也不过是白劝。” 白雀是为了她去的梧桐苑,若是她再不安抚,底下的丫鬟婆子心都凉了,以后谁还为她做事。 只是话不能这么说。 赵嬷嬷也知道,道:“哭也没有用,侯爷发话要让她出去,老夫人又不会为了她驳了侯爷的话,她只能出去了。若是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回来呢。” “能回来自然最好。” 赵娘子烧的厉害,头有些昏沉,眼帘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赵嬷嬷道:“您赶紧喝了药歇着吧,若是小病拖成大病,就麻烦了。” 赵娘子叹气,心灰意冷地道:“我这身子不争气,就这么败着吧,左右也是讨人嫌的。” 赵嬷嬷笑了,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侯爷撵人也是个意外罢了,谁让侯夫人厉害呢。您若真舍不得白雀,不如想法子去求求侯爷,侯爷不看在您的面上,也当看在两个小主子面上。” 赵娘子湿漉漉的眼睛陡然一亮。 就像是闪电划破了暗黑的夜。 赵嬷嬷看她懂了,便笑着道:“您好好养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六夫人知道您病了,恨不得赶紧来瞧您,只是这两天事情多,被绊住了。” 赵娘子感激地道:“六夫人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我都记在心上的。” 赵嬷嬷走了出来,又去寻白雀,问:“你身体好些了?” 白雀站在日头底下晒,见到六夫人就晕倒了,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筏子罢了。 白雀擤了擤鼻子,红肿着眼睛,抽抽搭搭地道:“好些了,多谢六夫人把我送回来,还为我叫了郎中。只是以后白雀没办法再回报六夫人的好了,侯府我也呆不了几天了。” 侯爷发话让她走人。 容嬷嬷已经让小红过来看过她,白雀知道容嬷嬷的意思,等好了就去老夫人那里辞别,老夫人心善,应当还会给她点东西,全了主仆的情分。 只是,她要的可不是那点东西。 赵嬷嬷道:“这件事也要怪你没成算,六夫人过来遇见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你晕倒了,还去问到了侯夫人的面上,说你好歹是伺候过老夫人的,比起别人要有体面些,为何成了这样。” 白雀止住了眼泪。 “侯夫人是怎么和侯爷说的?竟然让侯爷恼了我,要将我撵出去。” 她才不信,侯爷会对她如此无情。 这里面一定有人捣鬼。 赵嬷嬷大有深意地道:“侯夫人说她压根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站在外面呆着不走,见六夫人问及,就问她身边那个叫红叶的丫鬟,那丫鬟牙尖嘴利的,当众把六夫人弄了个没脸。” 第五十八章 我也是兔死狐悲 提及红叶,白雀一脸恨意。 “那个贱蹄子可傲呢,连梧桐苑的门都不让我进。” 赵嬷嬷震惊地道:“她竟然这么不给你颜面?你好歹也是在老夫人面前伺候过的人,就连侯夫人见了你也该给你三分薄面。” 白雀恼道:“谁知道侯爷竟然这么纵着她们。” 这个她们除了红叶就是红叶的主子秦鸢了。 赵嬷嬷心中暗笑她自不量力,一脸无奈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侯夫人还问六夫人,说你是不是在老夫人面前很得用,还赶紧让红叶去回了侯爷,问侯爷如何处置呢,也不知道红叶说了什么,侯爷就说要放了你出府。” 白雀大怒,“好个红叶,埋汰我还不够,还在侯爷面前下蛆,我定不饶她。” 赵嬷嬷道:“这些话我说给你听,也是为了让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要说出去了,连累了我和六夫人。” 白雀立即起身,对着赵嬷嬷施了一礼,道:“我定会记得六夫人和嬷嬷的好。” 赵嬷嬷赶忙将她扶起来,道:“你身子还没好全,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我也是兔死狐悲,瞧着你难过罢了。你要是想留下来,求老夫人定然是没有用,不如想办法求侯爷改改主意。” 白雀叹气。 “现在见侯爷一面可真难。” 赵嬷嬷笑着道:“有的人见侯爷可不难。” 她说完,也不看白雀,起身道:“我是抽着空来的,得赶紧回去了,六夫人最近忙的厉害,我就走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白雀感激地道:“谢谢嬷嬷帮我。” 赵嬷嬷回到顾六夫人身边,笑着道:“白雀已经恨上了红叶了,她娘老子最护短,又要面子,吹出去那么多大话,无法收场,肯定要大闹一场。” 顾六夫人笑着道:“那个红叶牙尖嘴利的,她主子不教训她,我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长个记性。” 赵嬷嬷也笑。 梧桐苑。 秦鸢重新换过衣裳,准备去上房坐坐,便让红叶去问顾靖晖,晚膳要不要去老夫人那里用。 顾靖晖见人都散了,也换好了衣裳,打算去寻秦祭酒。 当下也不用红叶传话,自个走到了正房,对秦鸢道:“你陪着娘好好说会话,我今儿有事,若是回来的晚,你也不必等我,就和娘一起用膳便是。” 他有点期望秦鸢问他做什么去,又有点不想她问。 秦鸢见他穿戴整齐,知道他要出门见客,只说:“侯爷身体还没全好,身边是谁跟着伺候?可是十六?” 顾靖晖道:“我随便带个小厮去就行,十六和十七两个都在外面跑。” 秦鸢心想,十七是去打探胡椒的事,十六不知道是去忙什么了,一天都没露面。 但顾侯爷不说,她也就不问,只是点点头,“外面天热,侯爷别太急,免得出太多汗蛰了伤口。” 顾侯爷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这算什么,我刚去军营的时候,不小心犯了错,被我老子打了十几棍子,还让我一刻都不准歇息,跟着行军呢。” 秦鸢正色道:“可现在侯爷是在京城呢,怎能这么不小心身体。” 顾侯爷笑着道:“我知道了,会好好活着陪你的,我身子康健着呢。” 秦鸢:“……” 顾侯爷笑着走了。 红叶和翠茗都忍不住笑。 秦鸢无奈地道:“走吧,去上房。” 一入上房,小红就迎了出来,甜甜笑道:“侯夫人来的正好,老夫人正在烦呢,有您说说话,她老人家很快就会好。” 这话说的,又奉承了秦鸢,又报了信。 秦鸢道:“你这小丫头,倒也机灵。” 小红连忙道:“谢谢夫人夸奖,侯爷也这么说。” “哦?” 秦鸢问:“侯爷怎么说的?” “侯爷说小红口齿伶俐,记性好,是个得用的。容嬷嬷还问侯爷要不要讨了小红,到梧桐苑伺候。” “侯爷怎么说?” “侯爷说,那要夫人点头才好,他不插手梧桐苑的事,让小红好好在夫人面前表现。” 小红眨巴着眼睛,满是期望地看着秦鸢。 红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还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小红认真道:“容嬷嬷说了,梧桐苑的空缺,好多人都盯着呢,奴婢年纪小,要是不机灵点,夫人肯定看不中我。” 秦鸢也是第一回见这么直接的小孩子。 说她有心计吧,她又没有什么城府,有什么说什么。 说她没城府吧,她还知道卖好把容嬷嬷拉扯上。 秦鸢笑着问她:“你为何要来梧桐苑,在上房伺候不好么?伺候过老夫人的姑娘们,在别处都更有体面些。” 小红认认真真地道:“夫人长的好看,性子又好,侯爷为人宽和,奴婢能去伺候,自然高兴。上房好多能干的姐姐,都是老夫人和容嬷嬷调教出来的,小红在里面不起眼,夫人才来侯府,正是用人之际,小红虽然年纪小,但跑腿利落,记性好,肯定能帮上夫人和姐姐们的忙。” 红叶笑道:“哎呦呦,夫人不要你都不行了。这小嘴利落的。” 翠茗也道:“她到真是机灵。” 秦鸢没出声。 小红也不失落,依旧笑嘻嘻地引路。 这份心性,到让秦鸢暗中点头。 顾老夫人知道儿媳妇又来了,问容嬷嬷:“可是我那混蛋儿子又做了什么?” 容嬷嬷迟疑地摇头:“没有听说呀。” 秦鸢一进来,就欢欢喜喜地喊了声“娘”。 顾老夫人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笑着问:“这么大的日头,怎么就来了,我又不是那种死讲规矩的人,要把媳妇拘在身边伺候。晖哥儿过两日就要去大营轮值,你不陪他,你到顶着日头来陪老婆子。” 秦鸢惊问:“娘难道这就厌了我么?侯爷要出门见客,我想起侯爷午膳时特特嘱咐,让我给娘讲故事,就来了,没想到娘居然不乐意见到我。” 顾老夫人和容嬷嬷都忍不住笑了。 “娘是心疼你,怕你晒了太阳,一张小脸晒黑了,怪可惜的。” 秦鸢坐在顾老夫人身边说了会子闲话,顾老夫人就好奇地问:“你和晖哥儿说的,那什么姓秦的灭了姓崔的全家是什么事啊?那么可怕。” 顾靖晖也如此这般问秦祭酒,“岳父大人,那姓秦的为何要灭了姓崔的全家呢?” 第五十九章 绝不可能好过 秦祭酒茫然道:“姓秦的……为何那个姓秦的要灭崔家全家?这个是什么事啊?” 顾靖晖巴巴地守在国子监门口拦住了自个的老丈人,期待大兴朝学问最大的人给他说说,没想到老丈人竟然不知道。 对上秦祭酒困扰的眼神,顾靖晖赶忙补充,“是鸢儿说的,是书上的一个故事,很出名的,许多人都知道。” 秦祭酒:“……” 女儿说的,你找她老子做什么。 转念一想,顾靖晖能读过几本书? 鸢儿打小会看眉高眼低,绝不会说个生僻的典故为难顾侯爷。 “哦,哦,那个呀,”秦祭酒反应过来,笑着道:“贤婿守在这里就是问这个的?这就说来话长了,秦恒那小子天天惦记着你呢,走,跟我回去喝点酒,慢慢说。” 顾靖晖立即道:“好的,岳父大人。等我片刻,去去就回。” 等秦祭酒一点头,顾靖晖就带着小厮去附近的店铺采买酒食果蔬。 女婿登门,两手空空不像样。 秦祭酒站在马车边,捋着胡须,对车夫笑道:“大女婿还挺知礼。” 顾侯爷的官职比他高,门第比他高,对他依旧恭敬备至。 这让秦祭酒倍有体面。 尤其还在人来人往的国子监门口,被众人看着,秦祭酒很是受用。 车夫笑道:“恭喜大人,侯爷尊敬大人,也爱重咱们大小姐。” 秦祭酒点头。 大女儿美貌懂事,怎么可能不得侯爷的心。 哪里像小女儿说的,侯爷心里只有那个什么姓赵的女人。 害得崔氏又翻来覆去两晚上,他都不敢往几个姨娘那里去。 “大小姐性子柔和又有主见,她嫁给谁都能过得好,我倒从未为她担心过。” 说着,他向驻足朝这边张望的林子奇挥手:“子奇,过来。” 林子奇疾步走了过来,施了一礼,问:“岳父大人怎么站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你姐夫方才在这里拦着我问事,我邀他去家里坐坐,你也去,顺便带上秦恒那小子,说他大姐夫骑了宝马来了,让他请假回家吃饭。” 林子奇笑道:“好,我这就去找秦恒。” 秦恒知道大姐夫要在家里吃饭,立即跟着林子奇出了国子监,到了门口,就看见秦祭酒正和顾靖晖说的热络,旁边的小厮正牵着那匹让他魂牵梦萦的玄色白蹄千里马。 “大姐夫,您来了。” 秦恒立即扑了过去,两只眼睛盯着马儿不放,细细描摹。 林子奇和顾靖晖见了礼,两人没什么话可说。 秦祭酒笑着道:“走吧走吧,回家了再说。” 秦祭酒和林子奇上了马车,顾靖晖骑马,秦恒眼馋地道:“大姐夫能让我也骑骑马么?” 虽然对着英峻的顾靖晖有些怯,可这马实在是太馋他了。 顾靖晖了然,伸手拽了秦恒一把,伴着声尖叫,秦恒就坐在了马背上。 秦恒红着脸道:“大姐夫好厉害。” 秦祭酒笑嘻嘻地探出脑袋,道:“侯爷可别宠坏了他,他还是个小孩子,不知轻重。” 顾靖晖摇摇头,“无妨,我家的幼妹都会骑马,还喜欢打马球,哪有男儿不爱马的。” 秦恒更觉得大姐夫懂他。 跟在顾靖晖身后坐一回千里马,够他吹半年的。 没怎么骑过马,也不喜欢骑马的林子奇:“……” 秦祭酒不时隔着窗子和顾侯爷说话,秦恒更是叽叽喳喳不停歇地发表对千里马的看法,林子奇静默地坐在车内,偶尔才和秦祭酒搭上两句。 就这么着到了秦府。 林子奇觉得这路程比平日里远了许多。 崔氏得知侯爷女婿来了,赶忙命人摆上了时兴的果子,又让婆子送来了从外面买来的酸梅、柠檬等解暑的浆水。 林子奇若是单独来,可没有被这么款待过。 张罗完了,崔氏拦住他,笑道:“婉儿才来没多久,你也来了,就一起用了饭再回去吧。” 林子奇问:“婉儿怎么来了。” 崔氏干笑两声,道:“她来寻我要两个花样,我就留着她说了会子话。她本想回去呢,可巧你们就来了,这干脆就在一起用了饭再回去。” 林子奇只能点头。 他也明白,秦婉嫌弃林家穷,吃喝都比不上秦府,他老娘又俭朴惯了,瞧不得秦婉在吃喝上花钱,总是拦着挡着,秦婉为这没少闹脾气,今日应是趁着他去国子监读书,来秦家打牙祭了。 岳母是在帮秦婉打马虎眼。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 顾靖晖买来的礼物琳琅满目,什么都有,连香屋子的花束都买了一把。 崔氏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道:“姑爷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顾靖晖道:“小婿临时上门,随意在街铺上买了些熟食果品之类,好让岳母少劳烦些。还请岳母不要怪小婿唐突。” 秦祭酒哈哈大笑道:“侯爷竟然如此小心,不妨事,不妨事,子奇在我家都是常客,你以后也要常来,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林子奇:“……” 崔氏笑着退了出去,到了后院,对秦婉道:“侯爷和林姑爷一起来的,还买了不少东西,礼数周到。瞧那样子,对秦鸢还挺上心。” 秦婉“噗嗤”一笑,道:“怎么可能,他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若是真的在意,为何不带着秦鸢一起来。” 顾侯爷是贵胄子弟,礼数上从来不缺。 前世,她和顾侯爷一起出门赴宴,面上也能过得去的,谁会知道关起门来,他两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上次我和子奇在西市给表妹买东西,碰见她一个人站着,问她为何侯爷不陪着来,她就顾左右而言他。” “娘,侯府那个姓赵的女人和她的那个弟妹,难缠的很,两个人蛇鼠一窝,秦鸢有三头六臂也弄不过她们。” 崔氏半信半疑地睇了她一眼。 也罢,人都已经嫁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林姑爷的那个表妹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有提及过?怎么你们一成亲,她就要来了?”崔氏觉得不妥。 “婆母以前守着子奇读书,顾不上她,如今呆着无事,想找个人作陪。表妹以前在婆母身边长大,林家来了京城,就没再见过了。” “那为何又要来?表妹难道没定亲事?”崔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第六十章 自古财帛动人心 秦婉道:“原来定了的,男方悔了婚事,婆母说等到林子奇中了进士,也好帮着表妹在国子监的同门中寻摸个好的。” 崔氏笑了笑,“你这婆母还挺会盘算。” 秦婉道:“这样也好。她嫁的好,日后子奇也多个帮手。” 崔氏道:“什么表妹表哥的,你可要小心着些,别弄出些别的什么事。” 秦婉一撇嘴:“子奇心里眼里只有我,怎么会,他可不是那种人。表妹是乡下来的丫头,能有几分见识,能比得上我么?” 那种人? 顾侯爷那样的? 崔氏在心里叹息。 知道和女儿也说不通,再说下去不过是让女儿生气,就笑着道:“今日他们在外面吃,我们就在里面吃,你吃了再和姑爷一起回去。这才几天没见,就瘦了些。” 秦婉抱怨:“子奇的老娘真是难缠,吃饭都要讲规矩,我自个花钱买些东西来吃,她都要拦着,一桌子菜没几样能吃的,她还说子奇读书辛苦,要先紧着子奇吃。子奇说了几次,她就哭。” 崔氏皱着眉头,道:“你不是说亲家母最是和气好相处吗?” 秦婉道:“她倒也不大声大气说话,只是哭个不停,子奇就会求我稍稍忍让些,说会对我好的,以后再好好报答我。” 崔氏:“……” 一口都吃不下去了,怎么回事。 外面,酒过三巡,秦祭酒话开始多了起来,说起来了庆封杀崔杼的事,道:“齐国的权臣崔杼丧妻之后娶了个二婚夫人叫棠姜的,两人生了个儿子之后,就想把家业留给小儿子,想废了前妻生的两个嫡子。棠姜和前夫生的儿子也被带到了崔家,和棠江的弟弟很受崔杼的重用,联合起来将两个嫡子逼的没了活路,就和庆封联合起来,要夺回家业。” 顾靖晖惊问:“那后来呢?” 秦恒连忙道:“大姐夫,这个我知道,我在外舍读书,学过的。” 秦祭酒笑着考校儿子,道:“那你给你大姐夫说说。” “庆封当时忌恨崔杼得了权柄,想干掉崔杼,见他家出了内乱,自然高兴,就借兵给崔杼二子,趁崔杼会见棠姜的大儿子和弟弟时,杀了二人,崔杼逃去求庆封帮忙,庆封又派人带兵冲入崔家杀了二子,棠姜自尽身亡,棠姜的小儿子恰好在外,才保全了性命。崔杼千恩万谢地回了崔家,才发现家臣全部跑光了,棠姜也死了,这才知道中了庆封的毒计,但报仇无望,就自尽身亡了。最终还是小儿子偷偷溜回来,安葬了父母后,逃亡别国。” 秦恒侃侃而谈,顾靖晖如遭雷击。 秦祭酒道:“你说的不错,棠姜过于貌美,齐庄公因着爱慕棠姜,两人私会,也被崔杼杀了。后人都说崔杼娶了棠姜,崔家就注定要亡。” 林子奇皱眉,他不明白怎么说起了这个故事,便也插了句:“崔杼原本是去哭丧的,看到了遗孀棠姜,就动了心思,这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他续娶棠姜到也罢了,只是不该将棠姜和前夫生的儿子也带到崔家,棠姜生了小儿子,里应外合,前妻生的嫡子自然就危险了。” 这话也算是中规中矩,世人都是这般说的。 顾靖晖却问:“这怎地说?” 林子奇奇怪地看了眼顾侯爷,道:“棠姜前面生的儿子岁数大,得了崔杼的重用,自然希望崔家的家业都落在同母弟弟的手中,这样才能长久富贵。他和舅舅两个已经有了势力,又能和棠姜联合起来在崔杼的面前说两个嫡子的坏话,崔杼为了棠姜连齐庄公都能杀,又怎能不昏头废嫡立庶呢?” 顾靖晖突然拍案,大叫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事,竟有这样糊涂的人。” 秦祭酒呆了呆,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又给顾靖晖斟酒,道:“来,来,来,贤婿喝了这杯酒,你若是喝了,我还有故事说哩。” 顾靖晖一饮而尽。 秦祭酒又让儿子给大姐夫斟酒。 顾靖晖又一饮而尽。 秦祭酒看了眼林子奇。 林子奇会意,也笑着说要敬姐夫。 顾靖晖也不推辞,连饮三杯,也只是面上略红了些许。 林子奇看顾侯爷狂饮如喝白水一般,真想不明白,秦鸢是怎么和这样粗俗的男人相处的。 这种小学的童子都知道的事,顾侯爷却一点都不知晓。 从秦鸢与他和的诗,帮他抄批的策文来看,秦鸢的才华不俗。 而顾侯爷的能耐都在棍棒刀枪上吧。 这可真是巧妇偏伴拙夫眠。 林子奇有些惋惜,又有些说不清楚的遐思在内心蔓延,他突然出声道:“大姐熟读史书,大姐夫日后可多多询问大姐,定不会差了。” 秦祭酒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子奇这就不知道了,鸢儿和侯爷小夫妻闹着玩,出了这题来难他呢。” 林子奇喝了口酒,叹道:“大姐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秦恒道:“大姐是我们之中最会读书的,思远堂兄说大姐若是个男子,只怕也能中个举人的。” 秦祭酒看林子奇的眼睛有些红了,耳朵也红彤彤的,连忙笑着道:“你小孩家家的懂什么,你思远堂兄这是开她的玩笑呢,举人那么好考?举国也没有多少个呢,鸢儿也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多看了几本书,她记性好,你们这点到真比不上她。” 林子奇又喝了口酒,再不言语了。 顾靖晖得意地点头,“鸢儿聪慧过人,深明事理,是岳父大人教的好,我娘天天夸她,说能取到她真是我的福分。” 这句话,震的林子奇的酒杯掉到了地上,碎成了片。 “傻小子,快去扶你二姐夫出去转转醒醒酒,他酒量浅,不能多喝,”秦祭酒赶忙吩咐。 秦恒还想听大姐夫和父亲说话,但也只能嘟着嘴扶着林子奇出去。 顾靖晖看向林子奇的身影,眼中大有深意。 侯府上房。 顾老夫人也被这个故事惊的不轻,待秦鸢走后,对容嬷嬷道:“古人已犯过这样的错了,咱们可不能再跟着犯蠢,这读书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一点点事情都能想的深远。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侯府的富贵,赶紧将紫荷劝回来,把白雀撵出去,这种事可讲不得半点情分。” 还得赶紧想个法子将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送走才好。 再等她就要睡不着觉了。 第六十一章 别对我这么绝情 秦鸢从上房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府中各处已点上了灯。 她还未观赏过侯府的夜景,便带着红叶、翠茗二人慢慢行走消食。 红叶问:“夫人不是想盘针线房的账目吗?怎么又去了上房陪老夫人。” 还陪了这么久。 秦鸢笑道:“可见一个人嘴巴快了,脑子就要转的慢些,你叫翠茗说说,我这是为何?” 翠茗也笑,“奴婢又不能神机妙算,既然夫人这么说了就必有缘故,奴婢猜着应该是和红叶有关。” “和我有关?” 红叶愣了。 秦鸢笑道:“蠢才,蠢才,不是为了你,我明早再去上房也行,何必巴巴的去。” 红叶一脸困惑。 翠茗道:“白雀是老夫人身边用过的人,指给了风轩阁,可见当初老夫人对风轩阁的看重,对白雀的信任。” 红叶也回过味来了。 “小姐这是担心白雀去求老夫人,可这与我有什么相干?” 翠茗也瞧着秦鸢。 秦鸢笑着点她:“侯府里的奴才盘根错节,都是家生子,白雀被看重,又敢站在梧桐苑门口拿乔,惹得六夫人当众问到我的面上,可见白雀的老子娘在老夫人那里必然有些体面。” 红叶恍然大悟。 “难怪刚进上房时,老夫人一脸愁容,小姐这么做是担心白雀反咬我一口么?” 秦鸢摇头,道:“那是侯爷发的话,她咬你有什么用?奴才虽然有体面,可也不能将侯爷都不放在眼中。她们只能去求老夫人,去求侯爷。” “风轩阁派来请侯爷的人,个个都理直气壮,对梧桐苑没有半分敬畏,我冷眼瞧着,风轩阁上下已然将赵娘子当成了侯府未来的主子,且压在梧桐苑之上。赵娘子究竟许了他们什么好处,我确是不知。可今儿这么一闹,好处没了不说,连府里都呆不了啦。她们怎能善罢甘休?” “她们不能对我怎样,自然会怪到你的头上。所以,白雀是万万不能留在侯府了。” 红叶是她的贴身丫鬟,前世得她重用,今生更不能有半点闪失。 先得将赵娘子的爪牙彻彻底底拔掉她才放心。 红叶道:“还是小姐行事谨慎。奴婢以后要多长点心。” 秦鸢道:“那就甚好,不过你也不必畏手畏脚,改了性情,只要我能护着你,就不必担心。” 有人故意算计,再小心也没有用。 不如多长点脑子,将事情做周全。 红叶叹气:“小姐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什么时候才能将那些小丫鬟赶紧提拔起来。” 秦鸢却道:“不着急。” 红叶又问:“奴婢瞧着小红很机灵,记性又好,主子为何不将她要来,留在梧桐苑当差。” 侯爷都同意了,小红也很想来,为何不要呢? 秦鸢道:“就是因为她太聪明机灵了,我还要再看看,若是她心智不坚,容易半路移了性情,就不如要个没那么聪慧,但性子坚毅的。殊不知,越是聪明人的危害越大。比起聪明来,我更看重忠心二字。” 这两个丫鬟就很忠心。 她敢将后背交给她们,知道她们不会背弃她,不会在危机要命的时刻给她一刀。 红叶笑着道:“我只当小姐这是在夸我了。” 翠茗也忍不住笑了。 秦鸢道:“你二人伴我一起长大,虽然是主仆,却有着姐妹的情分,旁人怎么能比。” 一句话,让两个丫鬟眼泪汪汪。 秦鸢赶忙转了话头,道:“小红若是个好的,将来也可成为我的臂膀,你是大红,她是小红,就让她跟着你了。” 红叶收泪啐道:“小姐读了那么多书,也算是个读书人了,怎么起名字那么俗气,小红来了,难道你还要叫我大红不成?” 秦鸢:“也不是不成,大俗便是大雅,做个大红人有什么不好。” 当初她在秦家后宅,处处藏锋,红叶翠茗的名字也是斟酌了许久才选出来的呢。 翠茗笑道:“我不挑,跟着我的叫小绿好了。” 三人有说有笑,还未走近梧桐苑,就瞧见苑门口站着几个身影,还有隐隐的啜泣之声。 红叶不耐,道:“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尽赶着梧桐苑来闹呢。” 翠茗拉了她一把。 红叶转头,就看见秦鸢停住了脚步,神情怪异。 “怎么了?”红叶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我们先站在暗处。” 秦鸢小声道:“若是我没料错,前面的应当是赵娘子和那两个孩子。” 她压根不想和他们母子碰面。 顾靖晖惹出来的事情,就让顾靖晖去了好啦。 顾侯爷要是搞不掂,不还有顾老夫人吗? 红叶暗暗可惜,叹气道:“好吧。” 秦鸢正欲转身去他处转转,就听见顾靖晖大声叫她:“鸢儿,你怎么才回来?我喝醉了。” 秦鸢:“……” 顾侯爷可真是眼尖呢。 啜泣声猛地停了,院门口站着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秦鸢只好带着红叶和翠茗,迎了上去。 “夫君喝酒了吗?” 秦鸢声音软柔,明明是简单的询问,听在耳中却让人觉得是在撒娇。 顾靖晖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抱怨道:“可不是么,你怎么去娘哪里呆那么久。” 语气极为亲昵。 秦鸢微笑着走近,道:“娘留我说了会子话。” 打眼就瞧见赵娘子穿着一身素色,鬓边戴着朵小白花,泛着病态潮红的面上都是泪痕,摇摇欲坠似是站不稳的身躯旁伴着俩个差不多高矮的小童。 这就是那对龙凤胎了。 两人长得很像,都穿着素色的绸衫,男童英武,女童要柔和些。 瞧着到不像是五岁的孩子,大约有六七岁高了。 赵娘子的身量适中,看来他们的父亲身材高大,而且长的坚毅。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顾靖晖的孩子。 这两孩子还不擅长掩饰情感,正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显然在他们眼中,她就是那个抢走他们“父亲”,让他们的娘伤心难过的坏人。 秦鸢还未及与赵娘子说话,顾靖晖已伸手将她扯到身边,道:“岳父大人请我喝酒,还给我送了书,这么久不见你,我想的慌。” 赵娘子晃了晃身子似要坠到在地。 秦鸢:“……” 这是顾侯爷要借她让赵娘子死心么? 她笑着对赵娘子道:“看样子侯爷果然是喝醉了,竟说起了醉话。” 赵娘子的眼泪猛地涌出,哽咽道:“夫人,我,我求侯爷有些事,只求夫人能不计前嫌,在侯爷跟前说说好话,让侯爷哪怕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别对我这么绝情。” 第六十二章 不会是想圆房吧 这话说的,真让人遐思。 红叶听了大怒,就要张口。 翠茗赶忙将她扯住。 红叶依旧一脸不善地瞪着赵娘子。 两个孩子见娘亲哭成这样,便扑了过去,重重撞开一侧的秦鸢,抱着顾靖晖的腿,哀叫道:“爹爹难道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若是往常,顾靖晖早就将两个孩子抱起哄劝了。 可他才在秦家听了那么个可怕的故事,正心有余悸,一心要和赵娘子母子疏远,听了此话,慌忙对着赵娘子道:“嫂子,您看程哥儿和玉姐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撵一个丫头,他们就说我不要他们了,难道在他们心中,我还不如个丫头了。” 赵娘子愣住了。 这和她之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赵娘子深受打击,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哽咽。 秦鸢不小心被撞得打了个趔趄,红叶和翠茗赶忙上前扶着,她的脚扭了,有些疼,忍不住抽了口气。 顾靖晖紧张地看向她,问:“鸢儿,可有事?” “还,还好。” 顾靖晖沉着脸,垂首对两个抱着他腿的孩子,肃声道:“程哥儿,玉姐儿,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们的义父,她是你们的义母,本打算找个好日子让你们拜见义母,可你们总是生病,就错开了。你们撞了她,赶紧道歉,以后她和我一起疼爱你们。” 闻言,两个孩子怨怒地看向秦鸢。 玉姐儿尖叫道:“爹爹,我只要爹爹和娘,不要她。我不喜欢她,你不要要她。” 程哥儿虽然没出声,但显然和她想的一样。 顾靖晖怒道:“你们怎么说话的?” 玉姐儿长这么大从未被顾靖晖训斥过,立即委屈地尖叫一声,嚎哭起来。 紧跟着程哥儿也哭。 赵娘子也不劝哄,只站在一旁默默垂泪。 秦鸢:“……” 她想了想,道:“我还有些药膏子可以用,就先进去了,夫君你好好招待他们。” 说完,也不等顾靖晖回话,就扶着翠茗和红叶走了。 被丢下的顾靖晖呆呆地看着秦鸢的背影入了梧桐苑的大门。 这,这,这…… 红叶扶着秦鸢,气的浑身发抖,走了一截后,怒道:“这一家子简直不可理喻,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要脸。” 翠茗也气的不轻,道:“那个赵娘子说的好像侯爷辜负了她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四口呢,旁人插都插不进去。” 这倒是翠茗头一回这般说。 可见也气的不轻。 秦鸢不以为然地道:“看这个阵仗,侯爷以后和他们有的撕扯。” 但越是这样,越是要将他们送走。 不然,后患无穷。 红叶道:“小姐就不该走,就该让侯爷将你抱回去,让那赵娘子干瞪眼。”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啐道:“贱人。带的小孩子也胡作非为,谁家五六岁的小孩还这么说话做事。一点不懂礼,跟个蛮子没两样,还到处说是侯爷的孩子,不够给侯爷丢脸的。” 秦鸢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他们母子是侯爷的恩人之子,又在塞北军营长大,难免粗犷了些。” 话音未落,便觉身子一轻,耳边响起几声惊呼。 待她定下心来,已然被顾靖晖抱在了怀中,头被压在他的肩头,一股子淡淡的酒气扑鼻而来,接着就听见顾靖晖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崴了脚还怎么走路?” 秦鸢吃惊地朝他身后望了望,只见呆滞的赵娘子拉着两个哭闹的孩子正站在梧桐苑外的门灯下,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不管他们了?” “管什么?”顾靖晖心中暗忖。 这要是管了,红叶那丫头岂不是要在她面前说一箩筐的坏话。 别说,那丫头说的很对,他就该将她抱回去呢。 秦鸢轻轻推了他一下,道:“他们究竟是来做什么?” 顾侯爷的身子僵了僵,“为了那个叫白雀的丫头,我今日发了话,要让白雀出府,赵娘子说那两个孩子喜欢白雀,舍不得,求着我不要怪罪白雀。” 红叶嗤之以鼻。 这哪里像是为了白雀,倒像是来抢夫君的,只是碍着顾靖晖在此,再快的嘴也不能说,只能憋在肚子里。 秦鸢道:“只怕白雀的家人也去求了娘,我去上房的时候,娘正在发愁呢。” 见秦鸢不再追问他和赵娘子的事,他自在了许多,便道:“白雀的娘老子很得用,家里的钱库都是他们夫妻在管着。两个聪明人,竟然养出这么蠢的丫头。这个叫白雀的绝不能留,不长眼色不说,还煽风点火的。” 大热天的站在梧桐苑的外面堵他,这是给谁添堵呢。 “程哥儿和玉姐儿平日里很乖巧的,兴许是白雀在他们面前说了你的坏话,才会这样,我待会儿回去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给你赔罪。” 见他还在竭力修复她和他们的关系,秦鸢就头疼,但身为顾靖晖的夫人,也只能认了。 她总不能和两个孩子过不去,显得气量狭小。 秦鸢道:“再说吧,我看你是劝服不了他们。” 说坏话的只怕是他们的亲娘。 她和他们的关系是好不了了。 顾靖晖喝了点酒,怀里抱着柔弱的美人,鼻尖萦绕着一阵阵的馥香,心跳得越来越快,哑着嗓子轻声道:“我若是劝服了他们,你要怎样?” 秦鸢斜了眼顾靖晖,道:“还能怎样,那就做个好义母呗。” 顾靖晖“嗯”了一声,半晌方道:“你放心,我不会做蠢事的。” 秦鸢轻笑了声,“好。” 顾靖晖脚程快,抱着秦鸢也将翠茗和红叶二人远远丢在后面,走过廊桥时,他忍不住坏坏地对着秦鸢的耳朵吹了口气。 秦鸢扭头,正对上顾侯爷的双眼,在廊檐挂着的羊角灯映照下,黑亮的像是要将她吸进去,心就止不住微微发颤。 侯爷不会是想圆房吧。 她慌忙道:“赵娘子还带着两个孩子等着你呢,你好歹把话说清楚,免得她带着孩子堵在这里,闹出去不好看。” 话虽然说的隐晦,但两个人都明白,就算要将他们请出府,也不能撕破脸面。 第六十三章 没这么折腾人的 顾靖晖眼神暗了下去,好半天才道:“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地走过廊桥,守在外面的小丫鬟见状,赶忙打起了帘子,顾靖晖抱着她入了内室,秦鸢吩咐他将自己放在榻上,就催促道:“赵娘子似乎还发着高热,都开始说昏话了,我也不和她计较,只是你得赶紧想法子让她回风轩阁,莫要再重了。” 顾靖晖闻言,顿了顿,道:“鸢儿考虑得周到。” 秦鸢想了想又道:“赵娘子还是坐顶软轿或者兜子回去为好,那两个孩子也还小,夜路不好走,免得摔了绊了的。” 听了这话,顾靖晖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道:“好鸢儿,你可真好。” 秦鸢不知他又想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就又催促道:“好了,你快走吧,别让他们母子对着梧桐苑的大门流泪了,旁人见了不晓得会说什么闲话,你还怕闲话少了么?” 说着还嗔怪地看了眼。 那明媚的秋波像是在埋怨顾靖晖招惹出来了这许多事,又像是在催促顾靖晖赶紧将赵氏母子安置好了,又像是在紧张顾靖晖的名声…… 千言万语,都有了。 这一嗔的风情,让顾靖晖的魂都莫名有些飘。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鸢儿这一关,他自觉这辈子注定是过不去了。 顾靖晖有点拔不动脚,只想守在小妻子的身边,他看着秦鸢的玉足,柔声问:“还疼么?” 红叶和翠茗也已赶回,见状,便守在门外。 秦鸢红着脸又撵他,“好了,她们都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了,我不过是扭了下,现在已经好了,你快去安抚她们母子要紧。” 顾靖晖深深地看了眼坐在榻上巧笑倩兮的小妻子,低声道:“我去了。” “嗯,”秦鸢点头。 顾靖晖这才大步迈出门去,在门口处略站了站,对两个丫鬟沉声吩咐,“你们好好照顾着夫人。” “是,侯爷。” 两人齐声回道。 待顾靖晖一走,红叶脸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扑到近前,叫道:“小姐,侯爷冲过来将您抱起来的时候,把奴婢都吓住了。” 翠茗也道:“奴婢还没回过神来,小姐就被侯爷抱着走了老远。” 秦鸢低垂眉眼,红着脸道:“他喝了点酒嘛,难免和往日不太一样。” 红叶瞅着她的脸吃吃地笑,道:“奴婢觉着侯爷似乎是从天而降似的,瞧着真是威武英俊,也难怪姓赵的女人动了心思。侯府的富贵自不必提了,侯爷正当年,又长的好,又对他们母子好,动心也难怪。” 翠茗无奈叹道:“红叶方才还恼恨侯爷,现在又把侯爷夸的跟朵花似的。” 秦鸢抿唇微笑。 红叶道:“见侯爷没管他们只顾着将小姐送回来,我就原谅他了,小姐没看到,赵娘子那个样子,可真精彩。这下她的梦该醒了吧。” 秦鸢道:“我看她是难醒。” 只要留在府中,赵娘子就会想尽办法成事。 费了那么多年的功夫,赵娘子怎么会放弃,不过是在孝期,有许多手段施展不开罢了。 闻言,红叶好一会方道:“小姐就不该让侯爷送他们回去,赵娘子若是趁着生病……” 秦鸢道:“你去吩咐她们烧些香汤来,我要沐浴,今日要早点睡,若是侯爷回来了,就还请他去偏房安歇吧。” 红叶震惊:“难道小姐还不想圆房?” 说出“圆房”二字,红叶虽有点臊,但这可是大事,她也顾不上了。 秦鸢摇头,“侯爷伤还没好全,顶着日头在外面跑,还喝了酒,过两天又要去大营轮值,不急这一时。” 红叶这才转身下去。 秦鸢对翠茗小声嘀咕:“红叶这个性子,也就是侯爷宽宏不计较,不然我瞧着她得吃点苦头。” 翠茗笑道:“小姐就别替她担心了,她又不傻,还不是瞧着侯爷不计较,才这么着的。” 秦鸢想了想,失笑道:“你说的是,是我想左了。” 顾侯爷看在她的面上对红叶多有担待,红叶就越发蹬鼻子上脸,只要她没得罪顾侯爷,顾侯爷也就不会对红叶怎么着。 等红叶再回来,秦鸢已拿了针线房的账簿在灯下看了一半,圈出几样错处,道:“这些地方明显有误,明日翠茗就问到卢妈妈面上,让她当众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翠茗应了。 秦鸢又吩咐了些别的,这才入了净室沐浴盥洗,接着上床好睡。 红叶在外面悄声对翠茗道:“侯爷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被赵娘子绊住了脚。” 翠茗啐道:“小姐自有主张,她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难道你还要去拽住侯爷的脚,将侯爷绑在小姐的腰带上不成?” 红叶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说的到真是,小姐一点不着急,我都替她着急。” 翠茗小声道:“小姐何曾吃过什么大亏。” 红叶的心又稳住了,道:“你说的是,我今晚能睡着了。” 翠茗:“……” 她听了小姐的吩咐在交杯酒中给侯爷下了药,看小姐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和这药有关。 这事幸好没让红叶做。 顾靖晖回来时,在外面守夜的小丫鬟连忙上前,道:“侯爷回来了,夫人让奴婢在这里候着,给侯爷提个醒。” “什么事?” 顾靖晖的眼神往正房飘去。 小丫鬟道:“夫人说侯爷别忘了好好涂药,不要让汗水和灰尘又污了伤口。” 顾靖晖轩眉道:“夫人歇下了?” “是,夫人沐浴之后就歇下了,说是这两日累的慌。” 顾靖晖的手指轻轻捻了捻,只好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有些失落地进了偏房。 搬出正房容易,可搬回去好像就难了。 不过顶着一身伤和小妻子亲热也不是个事。 顾靖晖懊恼地想,自个的老娘真是……他成了亲,和没成亲一样,甚至比没成亲还难熬。 天天瞧着可口的小妻子在眼跟前晃,却又吃不到嘴。 没这么折腾人的。 翌日,秦鸢醒来,就听到院子里一阵阵的喝彩声,她喊了几声红叶,又喊了翠茗,都没人应,只得起身随手捡了件大衫披在身上。 衣带尚未系好,顾靖晖就只穿着件内衫,光着肌肉贲张的两个膀子走了进来。 第六十四章 压也压不住 秦鸢的脸就忍不住一红,转过身子,慌张地将衣带系好,才问:“方才外面是侯爷在练武?” 顾靖晖走到她近前,浑身冒着热气,连带着让她也跟着热了起来。 秦鸢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将脸侧转,皱眉道:“也不知红叶和翠茗去哪了。” 顾靖晖不错眼珠地看着她那绯红的小脸,十分满意地看着她越来越红,这才扬了扬俊眉,道:“红叶替我寻换洗的衣裳,翠茗去厨房了。” “去厨房?” “嗯,我们今早一起用早膳,就不去上房了。” 秦鸢只好应了一声。 顾靖晖又道:“我的伤像是好了,天太热,方才动了动筋骨,出了不少汗,得先沐浴才能更衣。” 秦鸢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那我吩咐小丫头打热水,让侯爷沐浴?” “嗯,就放到净室好了。” 秦鸢:“……” 顾侯爷的意图表现的越来越明显了。 吩咐了小丫鬟去灶房打热水给侯爷沐浴,秦鸢这才转身,要去净室盥洗。 顾靖晖突然道:“昨晚赵娘子晕倒了。” 秦鸢:“……哦……” 顾靖晖又道:“幸好我昨日听了你的。” “怎么?”秦鸢起了兴致,也不打算去净室了,走了两步,坐在床边的春凳上,问:“可是你吩咐了婆子们将她抬走了?” 顾靖晖低头瞧着她那双未着罗袜的莹白玉足,道:“我昨晚听了你的话,以防万一,先从侧门去了上房,请容嬷嬷派人来照顾赵娘子母子。” 秦鸢:“……” 顾侯爷小心起来也太过了些。 不过不如此,也就不是常胜将军了。 “容嬷嬷动用了老夫人的软轿,将他们母子都抬去了风轩阁。娘和容嬷嬷也都去了风轩阁探视病情,我又去请了郎中,忙乎了近两个时辰。娘说今早就不让你们过去请安了,她要好好歇歇。” 秦鸢惊问:“娘守了两个时辰?” 顾靖晖道:“也没有那么久,呆了一个时辰娘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上房歇息了。” 秦鸢点头。 她明白过来,不让她们去请安,也不过是不让他们碰面罢了。 这样也好。 “只是劳烦了娘她老人家了。” 秦鸢想了想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让我去守着吧,娘年纪大了,不好总劳动她。” 顾靖晖笑道:“怪不得娘总念着你,你这般好,本也值得。” 顿了顿,又道:“你也别去。” 秦鸢问:“那谁去?” 顾靖晖挤了挤眼睛,捉狭地道:“让六弟妹去,她本来就和赵娘子交好,又掌着家,这样事情让她出面要更妥帖些。” 秦鸢:“……” 红叶托着顾侯爷的衣衫配饰刚进来,正正好听见这句话,“噗嗤”笑出了声。 要说最让红叶厌烦的人,六夫人和赵娘子并列第一。 听闻侯爷如此安排,她怎能忍得住。 秦鸢看了红叶一眼,红叶赶忙收了笑容,恭敬地将盛放着衣衫配饰的托盘放下,道:“夫人您醒了。” “嗯,方才叫你们,个个都不在。” 红叶道:“兴许是侯爷方才在练武,丫鬟们都忍不住去看,没听到夫人传唤。” 顾靖晖道:“好了,好了,十六不在跟前,我就吩咐她们去做事了,往常我也不在院子里练武,只是这几日伤着,躺懒了些,随便活动活动筋骨。” 秦鸢道:“我又没说什么,红叶唤个人进来伺候我盥洗吧。” 红叶连忙道:“还用唤别人么,我伺候你惯了,再换人也麻烦。” 顾靖晖见她们主仆相处,更加知道这丫头得宠,说话时你呀我呀的,秦鸢也不计较。 不一会儿,小丫鬟们也抬了热水来,顾靖晖略略洗了洗,便走了出来。 秦鸢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翠茗也回来了,帮着她梳头。 顾靖晖不换衣衫,就靠坐在榻上,看着秦鸢梳妆打扮。 秦鸢想了想,道:“侯爷是明日要去大营么?” 顾靖晖应了一声。 秦鸢道:“那侯爷今日好好歇着,伤口还要上药么?” 顾靖晖道:“好了许多,上不上都行,仁和堂李郎中的药膏子很管用,比军中的伤药还要好些。” 秦鸢轻声嗯了一声。 她外祖家传下来的方子,怎么不好用。 算顾侯爷识货。 顾靖晖又道:“你今日要做些什么?” 秦鸢道:“我今日要盘针线房的账目,嫁妆铺子的掌柜们也该送账本和消息来了。” 顾靖晖有些惋惜地道:“你我新婚几日,还未曾一起出去玩耍,如今眼见着越来越热了,我们可以一起泛舟湖上,听听丝竹之声消暑。” 秦鸢有些愣神。 她前些日子想起年幼时和好友董歆蕊泛舟秦淮河上,晚间一起观灯、倾听画舫上丝竹之声的意趣,写下了半阙词,下半阙还未曾补齐。 顾侯爷怎么就这么巧,提了出来,用词又如此雅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秦鸢笑道:“说起来,我前些日子还想起一个闺中好友。当年我父亲报了丁忧,回老家守孝,起复时路过秦淮河,我们两家当时一起返京,我和她两个早就听闻秦淮河的夜景甚美,就偷偷包了条小船,躲在里面,观了半夜的灯景。” 顾靖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问:“那时你多大?” 秦鸢笑着道:“七八岁的样子。” 红叶笑着道:“那次董小姐被家里发现了,罚了好久的禁闭,不准外出。” 顾靖晖眉目舒展,朱唇微翘,又压了下去,接着又压也压不住地翘起。 他干脆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才掩住了笑意,但一双狭长的双目又弯了起来。 秦鸢的发髻已梳好,插了十二朵金钗,又贴了花钿,瞧着端庄富贵,她扭过头来,对着看着她晃神的顾靖晖道:“夫君昨日去了我娘家,可是向我父亲请教什么去了?” 顾靖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秦鸢笑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父亲一定劝你向学,还给你送了书,让你读了去寻他。” 顾靖晖咳了几声,道:“你料事如神,我的确是去向岳父大人请教,岳父大人不仅悉心教导,还说我是可造之材,若是多读几本书,也能成为三国陆逊那样的儒将。” 秦鸢忍不住笑了笑。 她爹的老毛病又犯了。 顾靖晖又道:“我还……” 一句话未完,就听到外面小丫鬟们惊呼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本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红叶立即道:“我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人已掀起帘子冲了出去。 顾靖晖也侧耳细听,他方才只顾和秦鸢说话,竟没留意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知这又是怎么了。 很快,他听出了缘由。 俊眉紧轩,脸上已有怒意。 秦鸢瞧见他的模样,修长的双眉也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叶倏地跑进来,急促地道:“侯爷,夫人,白雀的娘老子背着荆条闯进来了,现在跪在廊下呢。” 闻言,秦鸢却放开双眉,看向顾靖晖道:“可见昨日他们去求娘,娘没有松口,他们这是要倚老卖老,求侯爷给个体面了。” 顾靖晖收了怒气,问她:“鸢儿觉得该如何?” 秦鸢道:“他们闹到梧桐苑来,无非就是觉着,侯爷不会不给他们这个体面,而且……” 她拉长了声调,看着红叶道:“只怕也怪上了我的丫头。” 红叶昨夜已得了她的提点,立即想明白了关窍,恼道:“明明是白雀做错了事,侯爷罚她,为何他们要怪上奴婢,简直就是捡软柿子捏。” 顾靖晖瞅着她,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不悦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怪本侯不成,你这个奴才真是……” 秦鸢赶忙截断他的话道:“还请侯爷帮这丫头才好。” 她仰着脸,玉白的面上,微小的绒毛在晨光中清晰可见,娇俏的鼻尖上一点小痣,让顾靖晖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他将手藏在身后,捻了又捻,这才道:“好吧,这都是看在你的面上。你这丫头,一天到晚的气人,也就你宠着她,若是依我的性子,先得给她十棍杀威棍,让她再胡言乱语。” 红叶:“……” 顾侯爷真不是个好人。 亏她还为他在小姐面前说好话来着。 秦鸢嗤笑出声,道:“红叶,你还不谢谢侯爷呢,不然白雀的老子娘恨上你了,才麻烦。” 红叶这才明白过来,立即对着顾侯爷施了一礼,道:“多谢侯爷,奴婢以后一定用心伺候,不敢造次。” 顾靖晖好笑地哼了一声,道:“你最好记得。” 秦鸢提醒,“侯爷,白雀的老子娘还在外面呢。” 顾靖晖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去,白雀的老子娘都穿着粗布衣裳,背上背着荆条,跪在廊下,哭求侯爷给他们夫妻一个体面,不要将白雀赶出去。 顾靖晖转过脸,对秦鸢道:“我出去见人,总不能这样就出去。” 他看了眼托盘上的衣衫配饰,意思极为明显,这是要让秦鸢帮他更衣。 秦鸢忙道:“红叶,还不赶紧将侯爷的衣裳端来。” 顾靖晖唇角微翘,张开双手,由着秦鸢摆布,他也不出声,只是偶尔捏捏秦鸢的手,面色依旧正经无比,好似只是随手捏弄。 秦鸢无语,只好由着他。 不一会,顾侯爷就被收拾的光鲜体面,连头发都让秦鸢重新梳过,这才背着手出了门,轻咳一声,道:“钱大,钱大家的,你们都是看着本侯长大的,一把子年纪来这里跪着,这不是让本侯难做么?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本侯又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 说着又对旁边的几个小丫鬟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将你们钱爷爷,钱奶奶扶起来,往屋里扶。” 顾侯爷也不等他二人说话,便直直往厅堂走去。 钱大和钱大家的原本还想赖着不起,见侯爷都已经去了厅堂,也只好起了身,跟在了后面。 秦鸢和两个丫鬟跟在顾侯爷的身后,心中暗忖,原来白雀的老子娘姓钱,这姓钱的管着钱库,也正好了。 钱库都是交给府里最受信任的人管,可见老夫人当初将白雀指给赵娘子,也是一片真心对待侯爷的恩人遗孀,谁知道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入了厅堂,钱大夫妻二人还背着荆条站着,面色难看,似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秦鸢赶忙叫红叶和翠茗倒茶,又道:“还请两位先坐下说话。” 钱大夫妻两个没做声,也没动弹。 顾靖晖道:“夫人请你们坐下,你们还站着做什么?” 钱大冷冷道:“老奴不敢,若是惹怒了侯爷和夫人,再将老奴夫妻两个赶出去了怎么办?” 顾靖晖的脸沉了下来。 钱大家的见状,立即道:“老奴夫妻二人养的女儿不知怎地得罪了侯爷和夫人,要被撵出去,几辈人积攒下来的脸面都没了,老奴还奢望侯爷别因旁人的话撵了白雀出去,怎么还敢拿大,坐在这里喝茶说话。” 红叶忍不住就要出声。 翠茗离得远,便轻咳一声。 红叶看了眼秦鸢,噘着嘴忍了。 顾靖晖不悦道:“你们愿意站着就站着吧。本侯撵白雀出府,也不是因为别的,白雀做错了事,让本侯和夫人为难,她年纪不小了,老夫人也曾在本侯面前说过要给她看个人家许出去,本侯就说让她先回去等着嫁人,这有何不妥?” 钱大家的陪笑道:“白雀心里装着侯爷,怎么会做让侯爷为难的事?她也是听了赵娘子的吩咐,来梧桐苑请侯爷,面都没见到,在大太阳底下晒得人都晕了,醒来就听说要被侯爷撵了出去。白雀哭的伤心,一心想要寻死。我们老两口也是没得法,才舍着老脸来请罪,求侯爷能让白雀留下来,她若是被撵了出去,还怎么活?” 钱大道:“侯爷要撵了她出去,做奴才的也说不了什么,谁让自个不长眼惹得主子不高兴了呢?只是,白雀这丫头素来将侯爷看的比自个的命还重,打小就一心向着侯爷,闹着要去老夫人的院子做事,只为了成全一个痴念。侯爷这般做,这孩子死心眼,真受不了这个,不吃不喝的,看得真是让做父母的心疼。” 话说到这个地步,顾靖晖看了眼秦鸢,秦鸢明白,顾侯爷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雀的老子娘的确聪明,这话里话外的将白雀的一片痴情都说了出来,又压上了两人的老脸。 若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哪个做主子的不得给他们老夫妻一点体面,将人留下来。 第六十六章 没个消停 秦鸢笑着道:“昨日我也是听六夫人提及,才知道白雀一直站在梧桐苑的外晒太阳,六夫人说白雀是伺候过老夫人的,很有些体面,我也不知这事会不会惹了老夫人不高兴,就让红叶去问过侯爷。总而言之,这事红叶最是明白,不如就当众说个清楚,也省的误会。” 钱大黑着脸不出声。 钱大家的陪笑道:“夫人大量,那就劳烦红叶姑娘说说了,也让老奴们心里明白。” 红叶早就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利落地全倒了出来,最后道:“奴婢也不知来请侯爷的是曾经服侍过老夫人的白雀姑娘,只当是风轩阁哪个丫头,奴婢传了侯爷的话,她也只是不信,威胁要让奴婢好看,说要给侯爷告状,让奴婢吃不了兜着走,说着还要硬闯梧桐苑,夫人早就立下了规矩,梧桐苑不经通传,不得将别院的丫鬟婆子放进来,违者鞭笞二十。” 钱大家的就有些不自在了。 钱大的脸色暗沉,抬眼瞪了眼红叶。 红叶才不害怕,又道:“奴婢就让那两个婆子管着门,想着白雀姑娘站一站就回去了,没想到她一直站着,还恰恰好在六夫人来见夫人的时候晕倒了。六夫人问到夫人面前,夫人才知道有这回事,就让奴婢去问侯爷打不打紧。” 顾靖晖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茶,问:“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钱大和钱大家的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侯府里的事门儿清。 显见侯爷不知何故厌弃了赵娘子的痴缠,自家女儿不识时务,在院门口闹,若没遇见六夫人还好,遇见了六夫人,被拿着做筏子让夫人没脸,惹怒了侯爷,被撵了出去。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钱大心情复杂地窥了眼坐在侯爷身旁的美艳夫人。 暗道,赵娘子那点儿姿色,被眼前这位侯夫人比衬的如同萤火一般不起眼。 自家女儿的那点痴念,只能付诸东流了。 钱大家的叹了口气,还想为白雀争取,道:“原是这丫头不晓事,惹了侯爷的厌,只是她……” 钱大截断了妻子的话,道:“侯爷,夫人,都是白雀不晓事,老奴也没脸再求侯爷和夫人开恩了,生儿育女都是债,老奴这就替她给侯爷夫人陪不是。” 说完,拉着钱大家的一起跪在地上,要给顾靖晖和秦鸢磕头。 秦鸢立即扯了扯顾靖晖的袖子。 顾侯爷起身,上前将钱大扶了起来,道:“我哪里能受你的头,快别如此。” 秦鸢也上前道:“两位请坐下慢慢说话,侯爷其实也不是说要撵白雀出去,只是被旁人传成这样,两位疼女儿心切,才回弄成这样。” 一听这话,钱大和钱大家也不敢坐椅子,赶忙寻了个小马扎坐在下首。 等着大家都重新入了座,钱大家的忙问:“不知夫人何意?” 顾侯爷也看向秦鸢。 秦鸢笑道:“侯爷是说白雀站在院子外面晒病了,不如回家好生将养,再则白雀的岁数到了,老夫人本就想将她放出去,两位不如替白雀好好相看个人家,再求了侯爷和老夫人的恩典,赏下什么来,届时更有体面。” 这两位连顾侯爷都要给脸面,若是白雀成亲,顾老夫人定然会厚赏,她和侯爷再附加着赏点。 到时候往外一说,什么都遮过去了。 钱大家的立即道:“哎呀,原来侯爷是这么个意思,老奴真是被猪油迷了心,糊涂了。” 钱大眼巴巴地看向顾侯爷,等着他表态。 顾靖晖似笑非笑地看了秦鸢一眼,道:“夫人说的甚是。” 钱大立即起身,对着顾靖晖和秦鸢施了一礼,道:“多谢侯爷和夫人成全,老奴这就将白雀带出去,不给侯爷和夫人添堵。” 钱大家也乐呵呵地道:“夫人宽宏大量,日后若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老奴两口子一定肝脑涂地。” 两人高高兴兴地要走。 顾靖晖道:“回来。” 钱大忙问:“侯爷还有何吩咐?” 顾靖晖道:“外面不知什么人在传本侯要纳赵娘子为妾,简直一派胡言,故意损毁本侯的名声,给侯府面上抹黑。白雀出府之后,可记得要替本侯洗刷清楚,本侯将赵娘子和孩子留在府里,只是为了报恩,别无他念。赵娘子正值青春妙龄,若是不再守着,本侯也愿意为她置办一份嫁妆。” 好家伙,这句话把秦鸢都给震住了。 她可真没想到顾靖晖如此这般说话,钱大也愣了一瞬,便道:“老奴回去后,就让白雀将功赎罪,谁要是抹黑了侯爷,抹黑侯府,就是和老奴一家子过不去。” 顾靖晖点头,道:“有劳二位,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钱大笑着道:“只求夫人别怪老奴莽撞,闯了梧桐苑,轻罚那些守门的婆子就好。” 钱大到了这会子还能想起来为婆子们求情,不说不罚,只说轻罚,果然厉害。 秦鸢也笑道:“无妨,我也还请你们不要怪罪我这个丫头,她刚入府,连脸都没认完,如有得罪之处,看在我面上就算了吧。” 钱大和钱大家的连忙道:“不敢,不敢,都是误会。” 红叶也上前说了两句好听话。 这事就算揭了过去。 两人要走。 顾靖晖又道:“慢着。” 秦鸢看了他一眼,不知又要做什么。 钱大问:“侯爷还有何吩咐,一并说了罢,不然不知老奴何时才能走出这个屋。” 顾靖晖笑道:“你们把荆条带走呀。” 钱大看了眼顾侯爷,跺足道:“侯爷还和小时一样。” 说归说,还是将荆条带走了。 顾靖晖拉着秦鸢的手,抱怨道:“一大早就来闹一通,肚子都饿了,赶紧摆饭用膳吧。” 秦鸢笑道:“好。” 顾靖晖又道:“她们两个也跟着站了半天,只怕也饿了,我们自己吃,不用她们伺候。” 秦鸢也同意了。 顾靖晖当着钱大老两口给她颜面,由她做主,他说什么就什么吧。 翠茗抿着唇细细致致地将早膳摆了,好在是夏日,耽搁了这么一会儿,饭菜还没凉透。 顾靖晖感叹道:“我真是饿极了。” 秦鸢其实也饿了。 两人也不说话,静静地用完了早膳,漱过口,顾靖晖道:“我今日……” 话还没说完,院子外面又闹了起来。 顾靖晖皱着眉头,恼道:“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没个消停呢。” 这次他听出来了,是本该蹲禁闭的顾宝珠,带着程哥儿和玉姐儿来了。 第六十七章 你我夫妻一体 秦鸢叹了口气,道:“可是赵娘子的俩个孩子来了?” 顾靖晖细细端详她的面色,并瞧不出什么来,便问:“你怎么猜到了?” “钱大两口子来时我便以为是他们了,没想到这会子才来,兴许钱大夫妇说了什么,招惹了赵娘子吧。” 秦鸢说着说着,抿唇一笑,道:“你不是说要让钱大夫妻帮你在外面洗刷名声,又说要给赵娘子嫁妆么?” 钱大多精明的人,原本想舍着老脸要把白雀留在府中的,听了顾侯爷的口风,当即就决定将白雀带走。 他岂会白白吞了这口气,带走白雀时势必要和赵娘子撕破脸以表忠心的。 顾靖晖愣了一愣,苦笑道:“还是你聪慧。我竟未想到这一层。” 秦鸢笑着说,“侯爷关注的都不是内宅这些事,当然想不到了,就像我也想不到战场上的事一样。我猜你待会儿还有的稀泥要和,赵娘子这般闹也是以退为进之法吧,只是我有些奇怪,带两个孩子来的是谁?” 六夫人断不会做这事。 顾靖晖口气不善,道:“你万万猜不到的,是宝珠。” 秦鸢看着他没说话,但那双美目已将心中所思说了个明白——顾宝珠不是被关了禁闭么,怎么还跑出来了?就是这么关的? 顾靖晖恼道:“她竟然还能跑出来,我非要好好惩治他们这些混账不可。” 话音未落,顾宝珠的声音已经从廊外传了进来,“三哥,你在哪儿?我和程哥儿、玉姐儿急着找你。” 声音很大,有点急躁,还伴着两个小孩子的哭声。 “你越发没规矩了,我和你三嫂的院子也乱闯?”顾靖晖探出头来,瞪了眼顾宝珠,道:“你多大了,你自己疯的没个样子也就罢了,还带着程哥儿和玉姐儿疯,看我不收拾你。” 顾宝珠叫道:“哎呀,顾不上细说了,三哥,赵娘子找母亲哭,说要回老家去呢。” “老家?” 顾靖晖皱起眉头,看着两个抽泣的孩子,心中一阵懊恼。 这是不是鸢儿说的以退为进呢? 他紧捏着手指。 顾宝珠道:“是呀,程哥儿和玉姐儿没人可找,找到了我的院子,我这才跑出来的。三哥,你可不能让赵娘子回老家去呀,程哥儿和玉姐儿这么小,跟着赵娘子无依无靠的,你可忍心。” 玉姐儿尖叫道:“爹爹,玉姐儿不愿意和爹爹分开。爹爹,爹爹。” 程哥儿也泪眼朦胧,伤心的不行。 顾靖晖叹了口气,缩回头来,对着秦鸢抱怨,“她这又是闹什么?” 秦鸢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赵娘子。 “你让宝珠进来说话吧,待会儿管事妈妈们就要来了。” 顾靖晖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赵娘子想回去,又不是拔脚就走。 他看向平静无波的秦鸢,问:“鸢儿以你所见,该怎么办才好?” 秦鸢反问:“你觉得该怎么办?” 能做主的是顾靖晖,而不是她。 若有朝一日,顾靖晖后悔了,岂不又来怪罪她? 虽然很想将赵氏母子请出去,但她并不想代替顾靖晖做决定。 她只会推波助澜而已。 顾靖晖苦恼道:“我是想让他们搬出府居住,但不要离侯府太远,有个什么事情,侯府也可照应一二,他们日常花费自不用说了,就是两个孩子的前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可赵娘子闹着要将两个孩子带回老家,就……哎,这让我如何有脸去见昔日的弟兄们?” 秦鸢明白,武将和文臣不同。 文臣喜欢结党,互相在朝堂上作为呼应。 武将则要和袍泽们同生共死,结以恩义。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 有父子兄弟天然的血缘维系自然最佳,但没有血缘,就要用别的方式扭结在一处。 不少武将会养家将,认义子干儿子。 定北候府中的下人们往上数三代,可都是当年跟着祖宗们血海尸山趟过来的。 顾靖晖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就当将这份恩情还回去,照顾人家的家人,若是做不到,便会失了身后一众弟兄们的心。 这正是顾老夫人和顾侯爷都对赵娘子觉得棘手的缘故。 她笑着道:“侯爷不是都已想清楚如何安排了么?若是我说错了,赵娘子真要回老家去,侯爷也不能强人所难,但也依旧可以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听话听音,见她心里有主意,顾靖晖立即喜道:“鸢儿,你方才施恩钱大夫妇就做的甚好,甚妙。他们不仅不硬将白雀留在府里,还消了怨气。你我夫妻一体,赵娘子的事你还是要帮我出个主意。不为别的,我不想寒了两个孩子的心,误了他们的前程。” 言下之意,赵娘子他惹不得躲得起,但两个孩子他从小看到大,真心疼爱过,也认作义子,期待他们成才有个好归宿,总不能被赵娘子此举耽搁了。 秦鸢没应下来,只推了他一把,嗔道:“你还不把人叫进来,宝珠为了他们跑出来闹,有什么话你赶紧听了,再将人赶紧送回去,不然母亲知道了难免生气。” 顾靖晖的唇边不由得就漾起笑纹。 他这个小妻子,也是个睚眦必报的,这会儿还记得盯着他,要把顾宝珠关回去呢。 他可得小心着点,不能得罪她。 “宝珠,你带着他们赶紧进来,你三嫂也在这里。” 顾靖晖发话了,顾宝珠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拉着两个孩子走进来。 三人被翠茗带入了正房的外间,里面东西不多,博古架上摆放的物件造型古朴,旁边立着绿意盎然的盆景,壁上挂着春游图和一副对联,窗子正对着院子里葳蕤的花草树木,屋子里点着一种从未闻过的香味,绵长悠远。 顾宝珠等人这是第一回走入这间屋子。 莫名就有些拘束。 上首的位置上,秦鸢和顾靖晖挨着坐在一处。 秦鸢头上插着金钗,额上贴着花钿,华贵艳丽;顾靖晖身着蓝色常服,茂密的黑发用白玉发冠紧束,俊美桀骜,那双狭长黑沉沉的眼睛,正不悦地看着他们,看起来不好相与的很。 “宝珠,你一天到晚就在胡闹。” 玉姐儿想要跑过去的小短腿就顿住了。 “你爹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要我们了,”娘给她说,她原本不肯信,可如今,她不得不信。 第六十八章 我也受不了了 顾靖晖说着顾宝珠,但顾宝珠却不悦地看向秦鸢。 秦鸢有些好笑。 显然,顾宝珠觉得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被三哥训斥,看样子这些日子没少在心里暗骂她。 顾靖晖又对两个呆站在一旁的孩子道:“快见过你们的义母。” 程哥儿和玉姐儿都不出声。 秦鸢道:“算了,别难为孩子,说正事吧。” 顾靖晖失望地看了眼他们,不悦地问顾宝珠:“究竟怎么回事?” 顾宝珠大声道:“就是那么回事,赵娘子去了母亲哪里,说要回冀州老家去,母亲说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幼儿,怎么能这样就走,正在劝她呢。他们两个趁着没人看,就跑了出来寻我,让我带着才敢来梧桐苑找你呢。” 红叶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 程哥儿哀求道:“爹爹,娘要回老家去,老家的人我们又没有见过,我和玉姐儿都不想离开爹爹。您劝劝娘吧,她最听您的话了。” 玉姐儿闻言又揉着眼睛哭泣。 顾靖晖悄看了眼秦鸢,见秦鸢不做声,就道:“好孩子,快别哭了,你们舍不得义父,义父也舍不得你们,我已让十六去你们父亲族中请人来了,你们娘又闹着回去做什么?” 秦鸢这才明白十六怎么这两日都不见。 顾宝珠呆住了。 两个孩子也蒙住了,他们长这么大,只当顾靖晖就是亲爹,虽然旁人私下议论,却不会说到他们面上来。 这倒是头一回郑重其事地说到他们的父亲,而且提的人还是顾靖晖。 他们原来真的不是顾侯爷的亲生儿女。 程哥儿垂下了头。 顾靖晖又道:“等你们长大就明白了,你们娘带着你们,总也得有夫家人在身边护着才好,不然闲话难听,人言可畏。” “我还打算过几日送程哥儿去国子监读书,玉姐儿也该请嬷嬷教导起来了。等十六请了人上来,你们娘要怎么着都行。这会子她闹什么闹?” 众人:“……” 秦鸢也不想说话。 顾靖晖都给人家安排好了,可人家不想沿着他划下的道走,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自然会明白。 也轮不到她来扫他的兴致。 但不得不说,顾靖晖对这两个孩子真是好。 只可惜,这份周全因着赵娘子的心思,注定要变了味道。 顾宝珠半晌方道:“那三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赶紧回去呆着,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娘不是罚了你三个月的禁闭么,你怎么就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门聚会就四处造你三哥的谣,赵娘子和两个孩子住在府里,被你说成什么了?他们住不下去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程哥儿狐疑地看向顾宝珠。 顾宝珠嘟囔道:“我已经知道错了,这本也怪不得我,赵娘子自个和我六嫂说话,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又对程哥儿他们这么好,谁能不乱想呢?” 顾靖晖的怒气陡然丧失了一半,没劲和她掰扯。 “我看你真的要被好好教导了,你长这张嘴,以后难道要嫁个无父无母无兄嫂之人吗?” 顾靖晖对秦鸢道:“鸢儿,你吩咐几个婆子丫鬟把咱们七小姐送回去。” 顾宝珠跺脚,怒道:“我自己会走。” 顾靖晖冷声威胁,“你要是再让我发现一回,你真的以后连上元节都别想出来了。” 听了这话,顾宝珠也顾不上什么赵娘子了,也不管两个孩子,气哼哼转头打了帘子就跑了。 顾靖晖这才对两个孩子道:“你们是呆在这里玩一会儿,还是让人送你们回上房?等到老夫人发现你们不在了,只怕会到处找你们,若是你们要留在这里,我就派人去给容嬷嬷或者秋菊说一声。” 原先没觉着,如今他越发觉着这两个孩子礼数上有所欠缺。 真是有样学样。 跟着赵娘子和顾宝珠都学坏了。 可是,他们又不敬鸢儿,鸢儿也不会教导他们的。 还是得赶紧去上学,不能尽在家里窝着,和一般没见识的老婆娘们儿混。 还未等两个孩子说话,顾靖晖又道:“以后别跟你们宝珠姑姑玩,她疯疯癫癫的,没得把你们带坏了,你们又和她不一样。” 究竟怎么个不一样,他又不说。 秦鸢知道他是说顾宝珠是定北候府唯一的小姐,再怎么混账,总能嫁个差不多的人家。 可他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玉姐儿,若是养歪了,就不好嫁了。 但瞧这两孩子压根听不懂这话的样子,秦鸢都替他累的慌。 玉姐儿哽咽着道:“爹爹不能抱着玉姐儿去找娘么?让娘不要回去?以前爹爹都会这样的。” 说着泪眼朦胧地看了眼坐在顾靖晖身侧的秦鸢。 程哥儿也一脸期盼地看着顾靖晖。 眼中祈求的神色,让人不忍拒绝。 顾靖晖叹气,道:“义父不能去,男女有别,你也长大了,义父也不能总抱你了。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义父是为你们好,再过两年,你和程哥儿都不能再像现在这般亲密。等到你嫁人了,义父只怕几年也只能见你一次了。你娘要走,义父也不能拦她,她要带着你们走,义父就更不能拦了。” “哇。” 玉姐儿哭的肝肠寸断。 顾靖晖看着也不好受,却就是再不抱她一下。 秦鸢:“……” 顾侯爷原来是这么哄孩子的。 但她也不好多说,只好命红叶去上房给容嬷嬷报个信,再将小红唤来。翠茗则帮着哄孩子,只是越哄孩子越哭个不停。 好在不一会儿,小红和秋菊来了,三言两语,就将两个孩子哄走了。 红叶这才道:“容嬷嬷让奴婢给侯爷和夫人带个话,上房的事情就别管了,赵娘子的去留,老夫人会做主的。” 秦鸢看向顾靖晖道:“既然容嬷嬷这般说了,我们就还是不去为好。只是你的打算,也要给容嬷嬷和娘说一声。” 顾靖晖点头,道:“娘知道轻重,不会放赵娘子走的,她也不过是要挽回点颜面罢了。” 秦鸢撇嘴,他这会子又想明白了。 顾靖晖突然道:“我记得府里还有临街的院子空着,等到十六把人带来了,将那院子隔出来给他们住算了,再临街打个门出入。他们要入府就从角门进,住的又近,又隔成了两家,再这么闹下去,我也受不了了。” 第六十九章 成了出头的椽子 秦鸢忍不住低下头,抿着嘴笑。 顾靖晖凑过来,好奇地问:“鸢儿,你笑什么?” “我是笑侯爷被逼的连这些事都要考虑了,侯爷明日就要去大营,这些倒也不必着急,娘自会安排。不过侯爷想的这个法子甚妙,顾十六去冀州找来赵娘子的夫家人,他们何去何从也好商议,免得以后有人上门寻亲撕扯处许多事来。” “噗嗤,”顾靖晖也笑,沉郁的面容瞬间柔和,他撩起眼帘,狭长锋利的眼睛透过浓密的羽睫,定定地看向她,得意地道:“这可是我和十六彻夜商议的结果。” 像是在希求表扬,又像是忍不住在显摆。 秦鸢又抿了抿嘴。 顾靖晖似是被触动了心肠,叹道:“庞兄弟背井离乡去塞北从戎,甚少听他提及家中,只说是和家里闹了些别扭,要立一番功业才有脸面回家。两个孩子的事只怕他家里人还不知,当初在塞北,隔的太远,又忙着打仗,也顾不上。班师回朝这大半年一直忙着琐事,赵娘子也不提,我差点忘了。” 原来两个孩子的父亲姓庞。 秦鸢暗暗记在心里。 塞北和冀州隔的甚远,音讯难通,这位庞兄弟不提自家的事,顾侯爷在边城忙的顾不上也属实。 回到京城,要处理的事也不少,他两还见缝插针地赶着成了亲。 但赵娘子不知为何不提这件事。 难道担心夫家拦她改嫁? 秦鸢在心中琢磨,外面又有小丫头唤红叶,红叶出去了一会,进来回禀:“夫人,管事妈妈们都来了。” 看看沙漏,已经到了每日该点卯说事的时辰了。 今日这一场场的事情闹的,险些将正经事抛之脑后,秦鸢站起身来,拢了拢头发道:“夫君是要在这里坐着喝茶,还是回偏房歇着养神?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夫君说话了。” 顾靖晖既不想在这里坐着,也不想回偏房歇着。 他道:“不如我跟着你去听听。” 红叶看了眼秦鸢。 秦鸢推辞:“都是些小事,夫君若是愿意听听也无妨,只是鸢儿担心那些管事妈妈们见了你害怕。” 顾靖晖失望道:“那你别管我了,我就在正房里呆着好了,正好读读岳父送的书。” 秦鸢只好又说了些别的,这才出去见那些管事妈妈们。 只隔了一天的功夫,这些管事妈妈们便对她多了几分殷勤和恭敬。 秦鸢蛾眉轻扬,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 她坐下之后,红叶便开始点卯,翠茗则拿着针线房的账簿站在后侧。 分到她这里的管事妈妈们并不多,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但红叶说,要养成点卯的习惯,这样管事妈妈们才不敢轻慢她。 秦鸢也就由着红叶折腾。 点完卯之后,秦鸢就照例问管事妈妈们做的事情进展如何,有何打算,可有要批买的事项。 处理到了最后,秦鸢方问卢妈妈:“针线房的账盘清楚了吗?” 卢妈妈满头大汗,道:“回夫人的话,有些出入。” 秦鸢问:“你可理的清有那些出入?” 卢妈妈涨红着脸,吭哧吭哧地道:“老奴会尽快理清的,昨日翠茗姑娘去对了数,和账面上略有出入……” 话还未说完,秦鸢又道:“我记得之前吩咐过你们,来我这里之前,要先和六夫人对好账,你现在账面和实物对不上,账面又有错漏,究竟是怎么和六夫人对的账呢?” 卢妈妈回答不上来。 秦鸢对着翠茗道:“你说说你昨日对账发现的错漏。” 翠茗上前一步,道:“回夫人,昨日奴婢与卢妈妈去点算了针线房的绣线、用具和布匹,发现绣线的品类和账目登记多处不符,绣娘每日领用的针线和实际绣出的成品、损耗对不上。” 接着便将上月绣娘领了多少绣线,绣成的织品一一对应。 明显绣娘领去的绣线和绣成的织品所需用的绣线品色对不到一处。 这还只是从账面上来看。 若是再将实物一一对应,又不知会有什么猫腻。 秦鸢冷冷地看着佝偻着身子的卢妈妈。 卢妈妈努力张口,半晌才挤出句话:“夫人,这些账务老奴再去找六夫人重新盘点就是。” 秦鸢问:“六夫人还会与你重新盘点吗?” 卢妈妈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这样敷衍的话,着实忽悠不住人。 秦鸢道:“按理,你以前的账目我是不该管了的,只该管你今后的账目。可你交割的不清不楚,又要支钱去买料,我着实不敢再让你管了。” 卢妈妈有如五雷轰顶,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秦鸢道:“你什么时候能把针线房以前的账理清楚,什么时候再来寻我罢。” 又道:“翠茗,你在针线房中再寻一位妈妈先顶了卢妈妈的缺,从今日起,针线房另立新帐,领料交单,损耗全都做好登记。” 言下之意,就是让卢妈妈负责起以前的账目,而以后接替的人另立一本新帐,两者互不相干。 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该卢妈妈负责的卢妈妈就得担起来。 翠茗脆生生的应了。 卢妈妈后悔自个糊涂,不该听了旁人的话,暗欺夫人年幼没见识,是个小官之女,失了敬忌之心。 侯夫人出手又快又狠。 昨日翠茗才和她对了实物和结余的账面,今日就将账簿中的漏洞揪了大半出来,任是谁听了都知道她是理亏的一方,喊冤都喊不出来。 她熬了许久才熬成了管事妈妈,虽然油水不大,但好歹管着那么多人和绣娘,如今被夫人一句话就给撸掉了差事不说,还得担起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亏空。 “完了,完了,”卢妈妈身子晃悠的像是风中的落叶。 而那些和她一起背地里嘲讽侯夫人的管事妈妈们,个个神色恭谨,连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这个时候,卢妈妈还怎么看不出来。 自个成了出头的椽子先烂了。 卢妈妈耳朵嗡嗡作响,乱成一片,恍惚听见秦鸢又道:“卢妈妈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噗通”一声,卢妈妈跪在地上,好半天才道,“老奴求夫人原谅老奴,老奴纵然有万般不是,也是伺候过老夫人的,求夫人给老奴个体面,莫要抹了老奴针线房的差事。” 第七十章 着实可怕 到了这个时候,卢妈妈可顾不上要面子了。 什么都没有里子重要。 若是丢了差事,她要被家人埋怨死。 一个萝卜一个坑,能在府里混上差事就不容易,今儿丢了管事妈妈的身份,明儿可就只能听人使唤她了,她的儿孙们也沾不上光,机会都成了别人的。 颐指气使了这么些年,卢妈妈想都不敢想那个滋味。 卢妈妈转头哀求地看向身畔的几个管事妈妈们。 管事妈妈们个个都避开了卢妈妈的视线,不敢张口求情。 侯夫人这一手着实可怕。 谁也想不到,看上去稚嫩娇柔如同花朵般的侯夫人竟然如此老道,行事快捷如同雷霆。 就算是管家多年的六夫人都做不到。 她们和秦鸢没有什么交情,又被这一手震住,压根不敢开口触霉头,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谁的屁股都不是很干净。 这要是查起来…… 秦鸢道:“这是做什么,翠茗,你快将卢妈妈扶起来,到一边歇歇。” 翠茗赶忙上前将卢妈妈扶了起来,搀到一旁,轻声道:“夫人只是让你把账务理清楚,你什么时候理清楚了,什么时候来寻夫人便是。” 卢妈妈抖着唇,哑声道:“可是老奴这差事……” 翠茗无奈,“差事可不等人,难道卢妈妈这账务很难理么?” 卢妈妈哑巴了。 她又不能说理不出来。 若是理不出来,那再把陈年旧账拿出来翻,按侯夫人那个较真劲,哪里还有活路。 只怕一家子都要被牵连撵到庄子上去。 卢妈妈咬着牙,哆嗦嗦拉着翠茗的手,悄声祈求:“好姑娘,我知道你是夫人面前第一体面人,求你想想法子,我这差事可丢不得,我家里情况与旁人不同,你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 翠茗抽手抽不动,只好无奈地道:“夫人还有事吩咐,你等会子再来找我。” 卢妈妈感激地看了眼翠茗,这才心神稍定,垂着手站在一侧,就等着秦鸢结束晨会。 可偏偏秦鸢将众位管事妈妈们的事情都理完了,还有话说。 “今日,梧桐苑内接二连三往里闯人,可是忘了我定的规矩?” 秦鸢命人将守门的婆子带到面前,只问了这一句,也不听她们分辨,就道:“你们犯了错,就得受罚,念你们是初次,就打轻些吧,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婆子们再三求饶,也是于事无济,齐刷刷被按在条凳上,由红叶看着执刑,被打了二十荆条,也不敢叫嚷。 红叶还在一旁训斥:“夫人是主子,定的规矩你们就要遵守,若是今儿你犯了错,你来求饶,明儿他犯了错,也来求饶,夫人都应了,这院子里岂不就乱了套?” 秦鸢冷着脸坐在一边,也不做声。 管事妈妈们见了,更是心生畏惧。 卢妈妈看的浑身颤栗,大热的天,冷汗竟然浸透了后背。 好不容易捱到秦鸢处理完了梧桐苑的事务,婆子们也被带了下去,管事妈妈们陪笑围在秦鸢的身侧,道:“夫人,我等知晓夫人做胡椒的买卖,也都想跟着入份子,还请夫人也带上我等发财。” 秦鸢轻轻笑了笑。 这一笑,如同春风吹来,牡丹花开。 众人皆是一呆。 对这位夫人又亲又敬又惧。 都暗自骂自个糊涂。 这样的美人就是个草包,也不是她们能轻视得了的。 侯爷又不瞎,亏她们还觉得夫人斗不过姓赵的。 真是猪油蒙了心。 只听秦鸢轻声道:“你们愿意入份的,就去寻红叶,这胡椒生意我也只是起了个念头,连胡椒在哪里还不知呢,你们就个个都要入份子,须知做生意没有只赚不亏的,若是折了老本,可别哭鼻子。” “哪怎么会?” 众人谄笑地道:“夫人放心,我等又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孩子,这些都知晓的。” 秦鸢轻轻点头,“那就好。你们还有别的什么事?若是没有,我便回去歇着了,这日头越来越大,照的我头疼。” 听了这话,众人都觉得她这冰肌雪肤,坐在院子里,若是晒黑了,的确可惜。 “夫人请回吧,有红叶和我们说说就行了。” 秦鸢这才如扶风弱柳,回了正房。 红叶则留在院内,忙着给几个管事妈妈们立收据,讲清条目。 每个人都像是商量好的,都入了五十两银子的份。 这边才忙完,那边又来了几个管事妈妈,也是来求着入份子的。 正正好碰在一处。 红叶又忙了半晌,这才将账理完,数一数,才发现,这府中所有的管事妈妈们都入了五十两银子。 “这些人就像是商量过的,”红叶拿了账簿给秦鸢看。 秦鸢扫了一眼,道:“不足为奇。” 红叶道:“小姐不会又说早有预料吧。” 以前小姐也很聪慧,但也不像现在这般,事事都能料得先机。 难道定门亲事,嫁个人,就能改变这么大? 可二小姐还是一样的有脑疾呀。 顾靖晖在不远处拿着书卷,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威胁的意思很重。 红叶立即改口道:“夫人难道早已猜到了?” 秦鸢道:“这还用猜么?她们都想向我示好,我又早已告诉他们连冷掌柜都不看好胡椒生意,自然只能随点小钱。” “那又为何是五十两?” “你从顾十六那里要了五十两银子入份子,蔡妈妈瞧见了也随了五十两,她们自然有样学样了。” 红叶笑道:“原来这里还有我和顾十六的事。” 翠茗安抚走了卢妈妈,回来道:“夫人将卢妈妈吓的不轻,我瞧着她出去时腿都是软的。” 秦鸢道:“待会儿,请容嬷嬷到我们这里来坐坐,就说侯爷有事相询,这府里的都是些什么来历,我还理不清楚,只有问问容嬷嬷才好。” 顿了顿,又道:“把小红也叫来。” 红叶问:“要用这小孩了?” 秦鸢点头:“我瞧着她来哄了她们几句,就哄走了,兴许年龄相差不大,小孩子和小孩子更好说话,不如让她多和这两个孩子处处,也省得侯爷担心了。” 顾靖晖放下手中半天也没有翻动一页的书,道:“我哪有担心。” 第七十一章 帮新嫂嫂搭台子 秦鸢抿唇一笑,道:“是,是,你不担心,那你的书怎么都拿倒了也不知道?” 顾靖晖不敢置信,不禁扫了眼手中的书。 书是正的。 他……他上当了。 撩起眼帘,就见到他的小妻子正狡黠地对他笑。 顾靖晖咳了一声,索性说实话:“岳父大人给的书,我看了几句,就有些犯困,所以方才一直在看你们料理家事。” “哦?” 秦鸢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 她看了眼顾靖晖手中的书,问:“父亲送的是什么书?” “春秋。” 秦鸢又笑了,道:“关云长夜读《春秋》,父亲这是要让侯爷效仿他么?” 顾靖晖愣了愣。 他还真不知道这事,身为武将,没有人不敬重关云长的,他们拜把子结义,都要拜过关老爷。 关云长夜读《春秋》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寓意? 顾靖晖觉得脑子疼。 这些文人就是有什么话都藏在肚子里,用各种法子喻示暗示地打哑谜。 秦鸢又道:“俗话说,吴下阿蒙,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吕蒙年近而立方开始苦读,夫君若是成了儒将,我父亲也当如此夸奖夫君了。” 言下之意,顾靖晖现在读书也并不晚,成为儒将也并非不可能。 顾靖晖迎向秦鸢的目光,含含混混的应了一声,转了话题,道:“方才我看你处理那几个婆子,十分恰当。震慑不服你的人,便该如此,只是你还缺了施恩这一环。” 做错了就要罚,做对了就要奖,但奖罚分明只能立威,若要人家服你,还得施恩。 这个道理,秦鸢也明白,她笑着道:“侯爷说的甚是,鸢儿正要让翠茗施恩给卢妈妈,只是不知该怎么下手才好,所以才打着侯爷的名头去请了容嬷嬷来。” 顾靖晖憋不住笑了。 他站起身,道:“既然你心中已有主意,我便去宝珠那里瞧瞧。” 夫人又聪慧又记性好,他还是赶紧去收拾了顾宝珠为妙。 秦鸢应了一声,又问:“夫君,午膳要在府里用么?” 顾靖晖想了想道:“不了。” 他得找个人问问关云长夜读《春秋》又是个什么意思。 再留下去,只怕秦鸢真觉得他不放心她了。 等顾侯爷一走,红叶就道:“七小姐确实该好好惩治了。” 秦鸢笑着道:“别人不乐意做的事,都推给了七小姐,她好好的关着禁闭,那两个小孩子怎么跑去的?她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红叶道:“莫非又是六夫人?” 秦鸢笑道:“谁方便做这事便是谁了。” 红叶气恼道:“她怎么这么喜欢掺和。” 从小姐新婚那天,处处都有六夫人的影子。 秦鸢道:“她喜欢掺和,就让她掺和好了。这次管事妈妈们这么齐全地搭份子,可不都是她的功劳?” 听了此言,红叶愣了愣,接着咯咯笑了起来。 “还真别说,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来了,个个脸上带着笑模样,说话也都好听的不行。” 几天前,王管事和那车夫搪塞敷衍的嘴脸,红叶可没忘。 “才隔了一天,这些管事妈妈们就换了张脸。” 翠茗则有些发愁,道:“如今闹的声势这么大,若是赚钱了,还好说,若是亏钱了,就麻烦了。” 阖府的管事妈妈们都入了份子,翠茗倒还真没想到,都上了小姐的船,若是有个什么,这些人一闹腾,小姐到时候怎么收场。 秦鸢成竹在胸,道:“亏是不可能亏的,只是这其中会有些波折,有六夫人在,煽风点火都不用我们忙,我们只需要旁观就好。” 六夫人这么喜欢为她操心,就好好让六夫人出份力。 翠茗看她如此自信,便不再多说什么,依言出门去上房请容嬷嬷。 那边,顾六夫人得知管事妈妈们都搭了五十两的份子,笑道:“这些妈妈们,见到蝇头小利,就像是苍蝇见到了血。这会儿有求于人时亲热的不得了,以后亏了钱可不知怎么骂她呢。” 赵嬷嬷也笑:“也不枉费我们使了那么大的劲,将她们全都绑在一处。” “原先我瞧她那样子,还担心这些管事妈妈们不上船,”顾六夫人乐不可支,道:“现在就差胡椒的货源了,我们六爷去献了次殷勤,她谨慎小心没敢要,不然这戏台子已经搭好了。” 赵嬷嬷也跟着嘲讽,道:“还是小官家养大的没见识,久贫乍富,手里有了嫁妆银子就捏不住,想赚笔大的快的,钱哪有那么好挣的,那个不要慢慢积累。” 顾六夫人好笑地点头,“她还说做了个吉梦,为了个梦,竟然连冷掌柜的话都听不进,也就是老夫人偏疼侯爷,不想驳她的面子,才要随什么份子。” 什么吉梦是这样的,呵呵,笑死人了。 赵嬷嬷咂唇:“她若是真的赚了钱,岂不就成了福运加身,神佛庇佑了,也难怪她这么敢。” 顾六夫人冷哼一声,道:“她想从我手里拿走中馈,怎么也得再熬个十来年吧。” 十来年,积攒的也差不多了,老夫人一蹬腿,就该分家别居,届时让出来,还能得个好名声,顾侯爷也还得承她的情。 顾六夫人道:“赵娘子愈发不中用了,咱们以后也少和她黏糊。白雀的老子娘去梧桐苑闹了一通,就被降服了,到处说侯爷要给赵娘子备一份嫁妆,这事越往后越不好看,咱们别沾的一身腥。” 赵娘子和白雀也散了伙。 孤掌难鸣,看样子是成不了什么事了。 赵嬷嬷道:“老奴也正要说这个,赵娘子昨儿被侯爷撵回风轩阁,今儿白雀就被她老子娘领回去了,走时还撕破了脸皮,赵娘子再不甘心,也闹不出个水花来,现在人被留在上房安抚,老夫人已经不高兴了,只是碍着恩情不好丢脸色,咱们就别往跟前站了,免得得罪了侯爷和侯夫人。” 顾六夫人叹口气,道:“我之前小瞧了这位新嫂嫂的城府,她还真是能忍,小小年纪手段高超,侯爷都被她降服了。她今儿在梧桐苑玩的那一手多高啊,手底下的管事妈妈们现在对她又敬又怕的,都是庶女,你看看咱们七小姐有多蠢。” “咱们得加紧点,赶紧帮着新嫂嫂把戏台子搭起来。” 话音未落,外面小丫头匆忙掀了帘子进来道:“不好了,侯爷扭着人来了。” 第七十二章 没想到人又来了 顾六夫人就是一惊。 “侯爷扭什么人来了?” 小丫头惊慌失措地说不清楚。 顾六夫人没法,只好扶了丫鬟出门去看,只见顾侯爷背着手,身姿挺拔地站在院子里,面色阴沉,锋利的眉眼带着煞气,像是随时会给她一刀。 侯爷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牵着两个被绳子捆着的婆子。 “这……” 顾六夫人的心就是一跳。 她认出来,这俩就是守着顾宝珠院子的。 看样子,顾侯爷对顾宝珠闹到梧桐苑很是不满。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还是…… 顾六夫人就想叫人去请顾六爷来。 顾六爷虽然不顶用,但有他在前面挡一挡侯爷的怒火,总是好的。 赵嬷嬷声音颤抖地嘀咕,“侯爷……今儿好吓人。” 她们很少能见到这位爷。 顾六夫人嫁入府中时,顾侯爷已去了沙场接替顾老侯爷,几年不归家,家信往来也不勤,大都是寥寥几笔。 只听顾六爷絮叨过几次,说三哥在府里的时候很照应他。 当时家里的丧事已接二连三办过几回。 顾老夫人担心侯府后继无人,催着她早日开枝散叶,对这个幸存的儿子提的也很少,似乎都没抱能活着回来的期望。 说起来,这对母子也甚是奇怪。 若是旁人不管嫡庶,好歹也要先留个后,可老夫人不提,顾侯爷自个也不着急。 顾六夫人想过无数回,以后这侯府只怕得留给她的儿子了。 只是不知这爵位是传给顾六爷,还是将她儿子过继在顾侯爷的名下。 没想到顾侯爷竟然毫发无伤活着回来了。 顾六夫人难忘初见顾侯爷那一刻。 昂藏七尺的汉子,穿着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满脸的胡子,锐利的眉眼,眼神冷淡,瞧着她就像瞧一个死人。 只那么一眼,她立即将所有不可名状的念头藏在了心底深处。 虽然这大半年来,顾侯爷对家人都及其宽和,可她始终都记得那冰冷的一眼。 现在,顾六夫人头皮发麻地迎着顾靖晖的凝视,心跳的快要蹦出腔子,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按捺住自个的身子不抖。 “三哥这是?” 顾六夫人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顾靖晖也不客套,道,“这么些婆子都没将顾宝珠守住,她这么大个姑娘,还胡乱闯哥嫂的院子,你这个做嫂子的,要对宝珠多用点心,好好看着她。若是她有个什么,你怎么见文姨娘?” 那冷冰冰的语气,让她难安。 顾六夫人呆了一呆,才嗫嚅道:“这些婆子总是一个不查就偷懒,侯爷说的是,我以后会好好管教她们,管好宝珠。” 顾靖晖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顾六夫人又怔住了。 顾靖晖轩起双眉,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顾六夫人打了个寒噤,立即道:“先打她们二十板子,罚她们去二门守门,侯爷觉得如何?” 顾靖晖不置可否,又问:“那宝珠呢?” “宝珠?”顾六夫人迷惘地看着顾靖晖。 赵嬷嬷赶紧在背后捅了她一指头。 顾六夫人立即反应过来,道:“我去盯着她纺线绣花。” 顾靖晖道:“乞巧节,顾宝珠要参加乞巧大会的绣花才艺比赛,若是让侯府丢脸,她以后就呆在府里绣花吧,有什么差池……” 顾六夫人想哭。 顾宝珠长这么大,从未把鸭子绣清白过,绣只蝴蝶像虫子,绣朵花让人分不出品种…… 顾靖晖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扭头对小厮道:“去把六爷给我带过来。” 小厮一溜烟地去了。 顾六夫人:“……” 这怎么又扯到顾六爷了? 顾靖晖不再说话,只背着手,踩着靴子,在阶下踱来踱去。 听着靴底踩来踩去的动静,顾六夫人只觉得脑仁疼。 “三哥,你找我做什么?” 顾六爷被小厮拧来,满脸怨气。 顾靖晖也不理他,对着顾六夫人道:“你是个女人,做错了事,我不好罚你,但可以罚你的夫君。宝珠的性子若是还掰不正,六弟就替你挨板子罢。” 以为三哥改变主意来送钱的顾六爷:“……” 顾六夫人:“……” 顾靖晖扫视目瞪口呆的二人,“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三哥,三哥……” 顾靖钧气恼地跺足,就是喊不住顾侯爷。 他皱着眉头,转脸埋怨顾六夫人:“你做什么招惹我三哥了?” 顾六夫人这两日和他闹别扭,本是不和他说话的,倒了这个时候也不计较了,道:“你妹妹本来该在院子里关着,今儿带着赵娘子的两个孩子去闯梧桐苑,被你三哥撵回去了不说,还抓了看门的婆子来问罪。” “呵,”顾六爷冷笑道:“贤良人你都做了,到要让我来背锅,若是三哥真的知道什么,我看你怎么办。” 顾六夫人无辜道:“赵娘子想要回老家,去上房闹腾,那两个孩子不想回,去找宝珠,这事怎么都能怪到我头上来?” 顾六爷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小声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顾六夫人也没心情听他嘲讽,丢了句话,道:“谁让我没有三嫂那般好命,有三哥护着,我还要罚这些婆子,你是站在这里看,还是回去哄你的郑姨娘?” 顾六爷瞪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顾六夫人憋着满腔的怒气没处发,便将这几个婆子狠狠地发落了一番,罚到二门处守门。 二门平日里没有什么人出入,守二门枯燥不说,给的钱也少。 一时之间,婆子们怨声载道。 风轩阁。 赵娘子被顾老夫人安抚了半日,又被秋菊送回来,方觉得有了些许颜面。 她坐在窗边,唤:“白雀。” 没有人应。 她这才想起来,白雀走了。 钱大夫妇带走了白雀,还说了好些难听话,为此,她还去上房哭诉了半日,闹着要带着孩子回老家。可就这样顾侯爷也没有去劝,全程只有顾老夫人安抚她。 看样子,她得早点打别的主意了。 “赵娘子有什么吩咐?” 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接了话头,掀了帘子进来。 赵娘子皱眉,“紫荷?怎么是你?” 紫荷神情木然地道:“奴婢销了假,回来伺候了。” 赵娘子心虚地看了眼紫荷,当初她和白雀两人将紫荷挤走了,没想到现在人又回来了。 第七十三章 冷眼瞧着 “哦,我想喝茶,”赵娘子道。 紫荷道:“奴婢这就命人来泡。” 外面的小丫鬟听见吩咐,赶忙进来换过茶水,赵娘子问:“你老子的身体好些了?” 紫荷道:“多谢赵娘子惦记,吃了老夫人赏的参好多了。” 赵娘子没话找话地道:“你是今日回来的?” 紫荷道:“是。” “可真巧,白雀走了,你就来了。” 紫荷道:“是,只刚刚和白雀打了个照面。” 两人又无话了。 起初,赵娘子经常请顾靖晖来风轩阁,又四下说自个是侯爷两个孩子的娘,紫荷当她是在塞北长大的边民,不懂中原的风俗,规劝过数次。 赵娘子心中不悦,碍着刚入侯府,不好发作,后来瞧出白雀对侯爷也有心思,便一心拉拢,慢慢地俩个人将紫荷挤了出去。 风轩阁自紫荷去了之后,便都是向着她的人。 这个节骨眼上,白雀走了,不讨喜的紫荷又来了,还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二等丫鬟,赵娘子难免要多想几分。 快到午膳时分,赵娘子就问紫荷:“程哥儿和玉姐儿还在上房呆着?” 紫荷道:“是,方才老夫人派人送了消息来,说赵娘子正在病中,身子骨弱,这两日劳顿了,两个孩子就留在上房,好让赵娘子歇养,也让我们不要扰赵娘子养病。” “他们本就得老夫人喜欢,多呆呆总是好的,”帮赵娘子带孩子的两个婆子,本就是从塞北一路跟来的,巴不得赵娘子能入了侯府做人上人,也好跟着沾光。 赵娘子点头。 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老夫人也不会舍得让她走。 两个婆子说老夫人喜欢龙凤胎的话,让赵娘子更加心安,便道:“他们在上房陪着老夫人用膳,我们也在这里摆饭罢,这两日你们都劳累了,小主子不在,我们也不讲究那些虚礼,就一起吃吧。” 两个婆子千恩万谢,又说了好些奉承话,哄得赵娘子高兴。 紫荷低垂眼帘,掩住了眼中的冷嘲。 她来之前,就得了容嬷嬷的吩咐,要多看着点赵娘子。 只怕是老夫人发现了赵娘子的种种不妥之处,让她看着以防生事。 白雀若不是老子娘脸面大,祖宗跟着老太爷出征立过大功,早就被打一顿撵出去了,这些人还在做鸡犬升天的美梦。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紫荷一句话也不多说,只冷眼瞧着赵娘子行事。 …… 梧桐苑内。 容嬷嬷已讲了几个管事妈妈的来历,说到卢妈妈时,叹道:“她这个老货,是个性子古怪的,又要脸面,又不识时务,不然也不会一大把年纪才熬成了针线房的管事妈妈。” 秦鸢推了推桌上的点心碟子,推到容嬷嬷的手边,示意她吃些东西, 容嬷嬷摆摆手,道:“不用了,老奴待会儿还得回上房去,老夫人将两个孩子留在身边,还得要人照应。” 秦鸢问:“娘很喜欢那对龙凤胎?” 刚一入府,六夫人就给她说,老夫人很喜欢赵娘子生的一对龙凤胎,经常留在身边。 容嬷嬷笑道:“龙凤胎少见谁能不稀罕,老夫人说侯爷没有孩子,这对孩子在塞北也是陪了侯爷几年的,又是恩人的孩子,自然要对他们好些。” 红叶忍不住插话。 “这两个孩子不喜欢叫人,瞧着也比同岁的孩子体格大。” 闻言,秦鸢看了红叶一眼。 红叶原本还想说这两孩子几句,顿时住了嘴。 容嬷嬷笑了笑,解释道:“他们在老夫人面前还是很讨喜的,人年纪大了,都喜欢小孩子。老奴私下里听过六爷抱怨,说那两孩子彪悍的很,六爷两个年纪小的孩子撕掳不过,被气得经常哭着告状。” 秦鸢又将话题拉了回去,问:“卢妈妈家里与旁人有何不同?” 容嬷嬷道:“卢妈妈的男人跟着老侯爷上过沙场,瘸了一条腿,做不了什么重活,她儿子也跟在侯爷帐下效力,不善言辞,只会下死力。按说,看在她男人和儿子份上,府里都该对她优容些。只是她总爱倚老卖老,又容易被人三言两语挑唆,闹出过事来。” 秦鸢明白了,这是卢妈妈不堪大用的意思了。 看样子卢妈妈的事还该和顾侯爷讨个主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要让人家上阵卖力气,就要好好待人家的家人。 秦鸢便对容嬷嬷道:“这卢妈妈确是个爱出头的,我这才管了她们几日,之前让她们好好和六夫人对账,之后的事情再由我管。卢妈妈说是对好了账,被翠茗查出账面有误不说,她还是头一个说要支钱采买的,问她几句又什么都答不上来。” 容嬷嬷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老货就喜欢倚老卖老,吃过大亏了还是改不了。” 秦鸢道:“好亏听容嬷嬷说了这些,我心里也大致有了主意,只怕还得等侯爷回来,再和他商议了。” 容嬷嬷点头,“夫人说的甚是。” 翠茗和红叶在旁边逗着小红说话,看她们说完了,小红就凑过来道:“夫人唤小红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小红做的?” 秦鸢忍不住就想笑。 这小姑娘机灵的很呢,还会自个上前要差事。 秦鸢就道:“我看你和程哥儿、玉姐儿岁数差不多大,能玩在一处,就想叫你来说说话。” 容嬷嬷慈祥地看向小红,道:“小红,你不是一直说想在夫人手下做事么,这可是夫人交给你的第一桩大事,你做的好了,夫人自然就满意了。” 小红仰起头,认真地道:“小红听夫人的吩咐。” 秦鸢叹口气,对容嬷嬷道:“程哥儿该入学了,玉姐儿也到了该学规矩的年纪,侯爷正为这个发愁,以前他们天天都管侯爷叫爹,侯爷今儿提及派人去了冀州寻那两孩子父亲的族人,我冷眼瞧着,程哥儿似乎是有了心事,玉姐儿只是哭闹不愿意回去,让侯爷去帮着劝赵娘子呢。” 容嬷嬷吃了一惊,问:“夫人是说他们将侯爷当成了亲爹?” 秦鸢道:“侯爷看着他们长大,又对他们亲近,他们将侯爷当成亲爹也不足为奇,只是以后这么着总不是个事。” 话没说明白,意思却明白了。 小红在旁边道:“夫人,小红明白了。” 秦鸢有些惊讶,问:“你明白了什么,说来听听。” 第七十四章 你怎么知道的 小红道:“弟弟不听话,娘就让小红帮忙管着弟弟。夫人这是想要小红帮忙劝着程少爷和玉小姐。” 秦鸢点头。 意思倒也不差。 “那你知道要劝他们什么吗?” 小红道:“客人不是主人,程少爷和玉小姐总归是客,闹的不好看,主人和客人都没了脸面。” 秦鸢吃惊地道:“真没想到,你到能想到这一层。” 小红也不谦虚,脆生生道:“谢谢夫人夸奖,都是容嬷嬷教的好,夫人觉得小红好,就把小红要到梧桐苑做事好了。” “哈哈哈哈。” 红叶和翠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容嬷嬷笑道:“这孩子,自打跟着老奴来了趟梧桐苑,就上了心。总说要来梧桐苑在侯爷和夫人身边伺候,想着法子露脸。” 秦鸢端详着这张讨喜的小脸,道:“那你就听容嬷嬷的,想法子怎么让程哥儿和玉姐儿明白点事理,别让侯爷为难。” 小红点点头,道:“好的,夫人。小红记住了。” 容嬷嬷起身道:“老奴也该回去了,还要伺候老夫人用膳。” 秦鸢也没有再留。 上房多了两个小孩子,老夫人只怕忙不过来,还真需要容嬷嬷和小红去帮着。 容嬷嬷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件事,道:“夫人的香丸很好用,老夫人做功课时,老奴用了些,老夫人觉得甚好,夸了好几次。” 秦鸢道:“我这里还有好些,都是自己配的,若是用的好,只管来拿就是,嬷嬷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说着就让红叶赶紧去拿香丸。 又问:“不知老夫人喜欢什么样的香?染香居香料齐全,我有些家传的方子,能配出来好些得用的,如今天热,老夫人若是胃口不好,睡的不好,都可以对症调香。” 容嬷嬷一听,顿时有了兴致,赶忙道:“真没想到夫人还有这等本事,老夫人这些日子为了侯爷装了不少心事,晚上觉轻不说,白天又苦暑,歇不着,夫人若是有对应的方子,可以试试。” 想了想,又道:“老夫人喜欢荷花香、梅香、佛手的香气,就是些日常的熏香,有这些味道,老夫人也喜欢的很。” 秦鸢笑道:“那我试试,等调好了再送去。” 容嬷嬷高兴地带着小红走了,红叶好奇地问:“小姐可能调出来这样的香?” 秦鸢道:“可以试试。” 红叶也没在意,以前秦鸢在家时就调香,只是手头不宽裕,没有好香料,只能用些便宜常见的香料配置,如今有了染香居,侯爷又发了话,那能合出来的香就多了。 翠茗问:“小姐可是看了姨娘留下来的医书?” 秦鸢知道她心细,也不打算瞒着她们,便道:“姨娘留下来的医书都是我外祖的家传医学,外祖曾是太医院的太医,对医香很有些心得。老夫人这些症状,我在一本医书上瞧过,有方可配。” 不过不是今生看的,都是前世做了丞相夫人才学的了。 秦鸢心中暗忖,老夫人这个症状,只怕不少人都有,不如配上些对症的香丸在染香居寄卖,冷掌柜是个调香的高手,不定还能提些建议。 翠茗忍不住叹道:“小姐真是兰心蕙质,什么时候,我能及得小姐十分之一就够了。” 红叶道:“我就不这么想,聪明人不需要那么多,有小姐一个人聪明就够了,我只需要听话就好。” 秦鸢失笑,话虽然说的不错,但是红叶可不怎么听话。 她道:“你听话?我说的话你不听,侯爷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不晓得你听的是谁的话?” 红叶急了,就要拉着她掰扯。 翠茗帮腔道:“侯爷让你喊夫人,你就总当着他的面喊小姐,夫人让你小心慎言,你就总是嘴上把不住门,方才又要在容嬷嬷眼跟前说什么?” 红叶:“……” 好在外面小丫鬟进来道:“夫人,小厨房炖的鸭汤好了,这会子就去大厨房传饭么?” 秦鸢点头。 小丫鬟们自己就去厨房取膳了。 红叶道:“可惜侯爷吃不上小厨房的鸭汤。” 秦鸢道:“他还能委屈着自己不成。” 只要有银子,顾侯爷一个大活人还能找不着地方吃饭。 红叶道:“侯爷明日就去大营,想要喝上鸭汤,得等十日之后轮休,那时小厨房又不一定炖鸭汤。” 秦鸢没理她,道:“林掌柜怎么还没送信来,顾十七那边打探的消息也不知如何了,他们的账簿也该送来了吧。” 红叶问:“要不要派个人去问问?” 陪嫁来的陪房大多也没什么事,让他们出去跑跑也好。 若是那些掌柜们还是不听话,换掉也不是不行。 秦鸢道:“再等等吧。” 翠茗就觉得红叶是个无事忙,但当着小姐的面也不好说她,就道:“先伺候小姐好好吃饭,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什么事都等用过膳午歇过后再说吧。” 红叶此时早已盯着那锅鸭汤发呆了,压根没关心翠茗说了些什么。 顾侯爷不在,秦鸢照旧叫两个丫鬟一起用膳,吃不下的,都让她们两人拿出去分了。 过了半晌,红叶回来道:“小姐,原来侯爷去了六夫人那里,将守七小姐院子的两个婆子绑了起来,让六夫人好好管教,有好几个婆子被罚了去守二门。” 秦鸢点头。 原来顾侯爷就是这样管顾宝珠的。 红叶又说:“听说侯爷还让六夫人看着七小姐纺线绣花,说要是乞巧大会上,七小姐比试输了,就要收拾六爷。” “哦?” 秦鸢扬起了蛾眉,问:“为何?” 红叶道:“说是侯爷不打女人,六夫人没管好七小姐,就罚六爷。” 秦鸢哈哈笑道:“侯爷这是想打六爷了不成?” 顾宝珠那个样子就不像是能坐下来绣花的,老夫人提起来她的女红针黹都愁的不行。 红叶也跟着嘻嘻地笑。 “小姐,我还知道六爷看上的那个琵琶女,原本是郑姨娘在行院的姐妹。郑姨娘才得宠了没几个月,就要失宠了,昨儿还闹着要自尽呢,六爷为了哄她没有去游湖,就被侯爷抓住了。” 翠茗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 北城最大的勾栏瓦舍——桑家瓦子。 “你怎么知道的?” 顾侯爷面沉似水,锐利的眼眸盯着坐在他案几对面的齐王。 自塞北回来,他还没见过这个昔日发小。 第七十五章 秦家对你似有不满 齐王笑的温润,似乎顾侯爷那冷峻的目光对他没半点影响。 “我在外面听着你问那说书的话了,这有什么难猜?” 顾靖晖不信。 “我不过是让他说段关云长夜读春秋,你就知道了? 齐王抬了抬下颌,笑道:“这当然是有个缘故的,你想知道?想知道不如请我喝两杯,我就慢慢给你讲。” 顾侯爷警觉地看向齐王,冷声道:“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齐王身边跟随的王府长史不高兴地道:“顾侯爷怎能这般说话?我们王爷一片好心。” 顾侯爷轻笑一声,没理他。 王府长史的脸色黑沉。 齐王只做没看见长史的尴尬,哼笑道:“顾靖晖,怎么,这么些年不见,你连和我说话都不敢了?” “我还会怕你?”顾靖晖反唇相讥,“你这个黑心芝麻汤圆,再长八百个心眼子我也不怕,我可不是以前了。” 齐王道:“那就好,本王出门没带银两,这顿的饭菜酒钱就有着落了。” 他挥挥手,长史赶紧喊住了跑堂。 “雀舌茶一壶,荷花炊饼,八宝鸭……” 一晃眼,叫了十几个菜。 顾靖晖不高兴地道:“你吃这么多做什么?” 摆谱不回齐王府摆,在瓦舍摆,怎么想得? “你这也太奢侈了,我在塞北一餐就两个菜,回到京城,吃不完的都赏给小丫头小厮们了。” 小妻子赏的就等于他赏的,没毛病。 “本王吃不完就送外面的乞丐,瞧见没,那个站在店门外一直往里看的。” 说着齐王虚虚朝窗外楼下指了指。 顾靖晖黑着脸不做声。 齐王闲闲道:“怎么吃你这点你就心疼了?我两的关系也不至如此,你也知道当年清云的事情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话音未落,顾靖晖丢下一锭银子在几面上,起身欲走。 齐王也不着急,把玩着腰上的玉佩,道:“关云长夜读春秋,是曹操当时想要试探关云长对刘备的忠义,你知为何?” 顾靖晖顿住了身形。 齐王的下巴颌朝下点了点,道:“那说书的哪有我擅长揣度人意,让我猜猜,你不在家陪你刚过门的妻子,前来瓦舍听人说书,是不是有人对你暗指了什么?秦祭酒是国子监祭酒,有多少真才实学倒也不必细究,但文人中流砥柱的名头是有的。你遇到了那般的岳家,怎么知道人家几句话后面的深意?” 顾靖晖坐下,闷声道:“秦家甚好,你不要这般说话。” 齐王眼神微闪,面上有了笑意,问:“难道秦家以庶换嫡你不介意?” 顾靖晖又起身道:“你要这般说你的嫂子,就别说了,以后也别找我说这些不相干的话,我不爱听。” 齐王连忙站起,抓住他的手臂道:“你既然还肯认我这个兄弟,干嘛不好好说话?” “我两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齐王直直看向他的眉眼,眼见那锋利俊美的容貌已染上了躁意,便耐着性子,道:“三哥,我好歹小时也是跟着喊你一声三哥的,我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你不平罢了。秦家做出这样的事,我看了不高兴。” 顾靖晖叹口气,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的事你少管,我的妻子……” 他顿了顿,抽回手道:“我很满意,若是原来那个我还不喜。” 齐王怔了怔,看他又要走,立即道:“可是我方才并未说虚话唬三哥,秦家对你似有不满,不然为何说这段故事呢?” 顾靖晖呆住了。 齐王得逞地抿唇窃笑,道:“三哥坐下听小弟帮你好好说说。” …… 梧桐苑。 红叶道:“小姐不是让我监管着茶水房么,茶水房的婆子们知道的事情可真多,这府上只怕没什么能瞒得住她们的。前两天我找她们说话,她们还藏着收着的。如今见识了小姐的厉害,我出去晃一晃,碰到个婆子都有消息听。” 翠茗忍不住轻笑了声。 秦鸢也笑。 红叶不解地问:“你们笑什么?” 翠茗含笑道:“你方才那样儿,活脱脱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了。” 红叶又好气又好笑,就去撕翠茗的嘴。 秦鸢忍住笑,转了话头,随口道:“别说,六爷还挺多情的。这郑姨娘才买了没几个月,他就又瞧上了别人,郑姨娘的身价想来不低,六爷靠月例可买不起。” 顾六爷身上没有差事,只靠侯府的月例出去吟诗喝酒只怕都不够呢。 前世,林子奇想以诗会友,但结社花费太高,只能偶尔参社,直到和她成亲后,才经常和旁人一起结社。 诗社里的书生们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有顾六爷这般喜谈风月附庸风雅的,也有真材实料出口艳绝的,还有在里面做掮客的…… 当然也会有人凭一身才华得了贵人的青眼,让功名路省了许多周折坎坷。 算算日子,林子奇遇到前世贵人的时机也该到了。 今生,没有她为他润笔,不知如何。 秦鸢无聊地转了转手中的团扇,瞅了几眼扇面上绣着的金丝蝉,深深浅浅的同色丝线比衬,寥寥几笔便勾出了蝉翼轻薄莹透之感。 功薄蝉翼,秦鸢陡然想到了这个词。 她前世为林子奇做的,只怕在林子奇眼中,便是这般轻薄微不足道,又或者理所应当不值一提。 如今…… 秦鸢微微一笑,回过神来,仔细听红叶说话。 “有六夫人捞钱,六爷还愁没钱花么?”红叶得意地道:“那些婆子们说,六爷每次要讨小妾都会跟六夫人闹饥荒,最后六夫人都会妥协。六夫人难道还会用自个的嫁妆给六爷讨小妾?” 翠茗惊呆了。 秦鸢道:“连油水微薄的针线房都动了手脚,就能想到了。” 六夫人和她又没有旧仇,三番两次使绊子也不过是为了中馈。 不能从中馈得好处,六夫人又何必如此。 千里做官只为财。 六夫人汲汲营营所为的也不过是个财字罢了。 “六夫人可劲捞钱,六爷就可着心往外面败钱,这对夫妻还真是……”翠茗止住了话头。 身为奴婢,评议主子总是犯忌讳的。 红叶没这么多顾忌,又道:“这次六爷卯足了劲要和六夫人闹,不知吵了什么,六夫人把六爷的脸都挠出了好多血印子。” 第七十六章 一刻也等不得 秦鸢笑笑没再做声。 那说起来,顾侯爷能抓住顾六爷,只怕不是因着哄郑姨娘才没去游湖,而是脸还没好全吧。 翠茗咂舌。 在秦府,她们可没见过这些。 秦祭酒是京官,没什么来外钱的门路,除了每年两次地方官送来的冰敬和碳敬之外,就指着外放学生们回京送的礼填补亏空了。 秦祭酒还经常将看好的学生往家带,时不时的送些书纸之类的,偶尔还会资助一些银两,族中还常有前来投奔的族人。 因此,崔氏将账目都算的极为精细,没有人能从她的手中多抠出一文钱来。 从小在秦府长大的翠茗和红叶难免觉得事事惊奇。 秦鸢前世从小县令夫人起就和各色各样的官宦夫人打交道,什么样的内宅没见过。 这些在她眼中都平平无奇。 听翠茗和红叶叽叽咕咕了半日,秦鸢有些困了,便让她们不必在房内守着,只留几个小丫头在廊下,又吩咐若有人送账本来,再来唤她起身。 翠茗和红叶便出了正房,去忙自个的事情。 秦鸢午歇之后起身,泡了杯浓茶醒神,正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晃着发呆,小丫鬟说,外面有小厮来报,说来了两个中年男子,求见侯夫人,声称是来送账本的。 “请他们进来在花厅坐坐。” 总算来了。 秦鸢问:“红叶和翠茗呢?” 小丫鬟道:“红叶姐姐抓了几把窝丝糖,出去逛了,说待会儿就回来。翠茗姐姐在小厨房,不知在捣鼓什么。” 秦鸢道:“你去唤翠茗来伺候,若是红叶回来了,便让她也去花厅,若是没赶上就算了。” 小丫鬟忙先去小厨房唤了翠茗来帮忙更衣梳头。 翠茗正在弄凉面,在秦府时,秦鸢很喜欢吃这个,这几日在侯府吃的丰盛,翠茗突然又想起来,乘着她午歇捣腾些。 “两个掌柜来了?小姐都等他们很久了。” 翠茗收了手,又给厨娘说了几句,这才重新换了身衣裳去伺候秦鸢梳头。 等到秦鸢收拾停当,带着翠茗去花厅时,林掌柜和吴掌柜已经坐了近半个时辰。 秦鸢一进来,这两人就连忙站起见礼。 瞧着比上次见面要恭敬了不少。 秦鸢和他们见礼后,便道:“两位快快请坐,这是将账本子整好了么?” 吴掌柜干笑着将随身带着的匣子打开,拿出厚厚的几大账本,道:“所有店铺的账本都在这里了,还请夫人查看。” 秦鸢点头,翠茗便过来拿过账簿,交到她的手中。 见她随意翻了几本,便放在了手侧,林掌柜便连忙道:“夫人,小的这几日一直在找那位波斯商人,因着他着急回乡探病的缘故,总是碰不见人,今日打听到消息,小的这就来回禀了。” 秦鸢点点头,道:“劳烦了。” 林掌柜继续道:“波斯商人手中有大约四斛的胡椒,底价五十五两一斤。他说近来问价的人多了不少,都说只要品相好,就全要了。还说他这半个月内就要离京,出个差不离的价,他就出手了。” 吴掌柜在一旁欲言又止。 秦鸢皱眉,道:“这就奇了,最近大量购买胡椒的人多起来了么?” 林掌柜道:“原本市价该是五十两银子一斤的,小的想着波斯商人家里人病急,他该着急出手压价才是,没想到竟然喊到了五十五两一斤,想来确实是问的人太多了。” 吴掌柜忍不住插话道:“巨商们的海船几月后回来,这胡椒的价格只怕就会跌下来,波斯商人胡乱喊价,夫人慎重为妙,若是要囤胡椒,夫人不如等到他们的海船回来后大量买入。” 就算是亏,也能少亏不少银子呢。 吴掌柜这么说,也算是忠心了,不是谁都会直言,惹的东家不快。 秦鸢柔声道:“多谢吴掌柜提醒,不过我自有道理,但这波斯商人要加价这么高,着实有些奇怪,林掌柜不如再打听打听,都是那些人在问价,得了消息就快些来回我,若是不便,让小厮带话来就行。” 林掌柜点头。 秦鸢又等了等,见他们没什么话说,便送客了。 林掌柜与吴掌柜二人束手束脚地出了梧桐苑,一路上小心谨慎,不敢出声,出了府门才道:“侯门似海,果然不虚,咱们从角门出入,都走了近半个时辰。定北候府实在是太大了。” 吴掌柜捋着胡子,道:“夫人是个有福气的,我瞧着她神态安详,说什么事都不紧不慢的,俨然能压得住这泼天的富贵。以后咱们可要尽心伺候。” 才十几岁的女子,便能有这份心性和定力,不可小觑。 林掌柜点头,“以前只觉得主家的庶小姐阴差阳错走了好运,攀上了侯府,现在瞧着,她是有些运道和本事在身上的。” 且不说那日查账时她手段惊人,就今儿在侯府,眼见得下人们都恭恭敬敬,对他们一丝儿轻视都没有,就知道她得了侯爷的爱敬,好日子还在后头。 吴掌柜也点头,接着又苦恼地问:“只是夫人为何定要做这胡椒买卖?” 林掌柜笑道:“我怎知道,她要我去做什么,我做便是,兴许夫人有别的法门也未可知,岂不闻,法不传六耳么?” 吴掌柜也笑了。 …… 秦鸢坐在花厅里发了一会子呆,她着实不明白,巨商们要出海寻胡椒的消息连吴掌柜和林掌柜都知道了,为何还有人和她一样,要赶着买许多的胡椒,硬生生将问价都抬了起来。 难道是有人也得了先机? 有小丫头在花厅外唤翠茗,翠茗出去一会儿,拐回来,忙忙对她道:“侯爷回来了,也不知从哪里喝了酒,嚷着要见夫人,一刻也等不得。” 闻言秦鸢好看的眉毛打起了结,她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奇道:“这早晚的,他喝了酒不去偏房歇着,为何到急着寻我?” 翠茗道:“奴婢这就不知了,兴许侯爷是想给小姐说说七小姐的事?” 秦鸢只好道:“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第七十七章 根结原来在这里 走了几步,秦鸢顿住,问:“你先去打听打听,侯爷今日出去和谁喝了酒?” 若是正经邀约,这不早不晚的,就有些奇怪。 翠茗应了一声就去了。 秦鸢站在门外观花,等了会儿,翠茗回道:“侯爷去了桑家瓦子听书,后来遇见了齐王殿下,两人喝了几杯。” 去了桑家瓦子听书? 秦鸢抿唇一笑,知道顾侯爷寻她为了何故了。 她这位夫君,颇有点好颜面,绝不当她面承认不知,总私下里四处打听盘问。 却又总是藏头不藏尾的。 翠茗见她抿唇微笑,问:“夫人这是笑什么?” “没什么。” 秦鸢缓缓摇头,道:“走吧,瞧瞧侯爷说些什么。” 两人一路分花拂柳到了正房,守在外面的小丫鬟悄声道:“夫人,侯爷一回来就说头疼,闹着要见夫人,这会子已经躺下了。” 秦鸢的眼皮子就是一跳。 顾侯爷这是打定主意要呆在正房安歇了。 秦鸢点头,道:“你在外面好生伺候着,我进去瞧瞧,待会儿让人把解酒汤送来。” 小丫鬟打起帘子,秦鸢走了进去,一入内室,就闻见屋子里一股子酒味,翠茗赶紧就要熏香。 秦鸢道:“不忙。” 她走了几步,就见顾侯爷外裳靴子都没脱,就那么大刺刺地躺在红纱帐中,玉冠已经去了,墨发披散如云,衬得俊峭玉白的侧颜如同雕就,不免心中暗叹:“真是一副好皮囊。” 偏偏这人还是个在边境浴血奋战吹沙子多年的武将。 秦鸢放柔了声音,唤他:“侯爷,侯爷?” 帐中人没有动弹。 秦鸢缓步上前,小声道:“怎么不脱了外裳就睡?” 她坐在床边伸手要帮顾靖晖脱靴子,刚刚扶起一只脚来,人就被抱住拽入帐中。 秦鸢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就听见顾靖晖在她耳边道:“你今儿在家里做什么呢?是不是偷偷骂我呢?” 翠茗捂着嘴巴,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耳朵眼被他的热气扑打着,还不时袭来浓浓的酒气。 她轻哼了一声,道:“侯爷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我为何要偷偷骂你?” “哼,口是心非。” 顾靖晖抱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热气从他的胸膛和手臂传到了她的身上。 秦鸢有些难耐,正想着说个什么好脱身。 只听顾靖晖又道:“为何又不叫我夫君了?有你这样的主子,就有红叶那样的奴才,让她唤你夫人,她就阳奉阴违,你呢?” 秦鸢听出了几分不满,笑道:“夫君这是从哪里吃了酒来?红叶才入府,还没有喊习惯,喊多了就好了。” 顾靖晖问:“是吗?” 说着将秦鸢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和他脸对脸。 秦鸢正正对上他晦涩难明的眼神,呆了一呆,柔声道:“这点小事,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顾靖晖叹气:“难说。” “?” 秦鸢看着他的喉结滚动,忍不住笑道:“夫君这是做什么?这是在外面听了什么回来逮我的不是么?” 顾靖晖放了手,躺平了身子,道:“你们这些文人清流,总是拐着弯的骂我这样的武夫,有什么又从不直说,只埋在心里,要是忍不住了,就暗中示意,我若还猜不着心思,只怕就在心里暗暗骂我是个蠢才。” 秦鸢“噗呲”笑出了声。 她竟然听出了幽怨之意。 这可真是奇了。 顾靖晖不悦地道:“还笑,就这么好笑么?” 秦鸢笑道:“夫君虽然是个武夫不假,行事却也不像个武夫,不然怎么不当面不与我说明白,直接问我呢?” 顾靖晖:“……” 他闭上了眼睛,不出声了。 显然是想让秦鸢当他是酒醉之语,之后就再也不提。 秦鸢却不依不饶地道:“夫君生气是因为关云长夜看《春秋》之说么?那不过是我父亲听了些闲言碎语,有些担心我罢了,我坦荡说破,也是免得夫君日后知道心中有了隔阂。父亲他终究不好和你说这些,所以只好如此了。你也体谅些他罢。” “关云长替嫂子守夜,看书一夜明节,我,我,我也并未和赵娘子有什么瓜葛。” 顾靖晖委屈地道。 秦鸢轻声安抚,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顾靖晖有些激动,又转过脸来对着秦鸢。 秦鸢垂下眼帘,长而卷曲的睫毛挡住了她眼神中的慧黠。 药她都下了,他两能不干净么。 赵娘子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可能会让一心系在顾靖晖身上的新妇五内俱焚,张皇失措,做出糊涂事来。 而她从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别说没成事,就是成事了,她也有法子应对。 一切只看值得不值得。 现在的顾侯爷在她眼中还是很值得的。 “连我娘都差点不相信我了,你为何相信我?” 顾靖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秦鸢笑道:“我看夫君只是内宅之事不通,整日琢磨打仗行军,却不是那种沾花惹草之人,我说破我父亲的隐示,其实也不过是想劝谏夫君罢了。” 顾靖晖问:“劝谏什么?” 秦鸢正色道:“关老爷做事规矩拿捏的分明妥当,为后人称赞。曹操试他,只因曹操不信他,只怕曹操自个也做不到,但是关老爷做到了,不仅做到,还让旁人无处下嘴。所谓瓜田李下,众口铄金,夫君何不以关老爷为楷模行事?日后在朝堂上也少些诟病,御史台的那些人可不是闲的。” 武将本就尊重关云长,闻言,顾靖晖有些失神,半日方道:“鸢儿果然才华过人,你弟弟没说错。” “哦?” 秦鸢有些奇怪。 秦恒那个小子,竟然还在背后夸她了? 顾靖晖道:“就昨日,我和岳父、妹夫、小舅子一起吃酒,他们说的,说你才华好,是举人之才呢。” 秦鸢窥了眼他的神色,见他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便笑道:“不过是些玩笑话罢了,我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我也近水楼台先得月,比平常人家女儿多读了几本书。” 顾靖晖叹气道:“妹夫还说我有什么直接问你便好,你读书读的多。” 秦鸢明白了,顾靖晖诸般心绪不平,试探来去,根结原来在这里。 第七十八章 我喜欢的很 外面小丫鬟轻声道:“夫人,解酒汤还要送进来么?” 秦鸢轻声问:“解酒汤要喝些么?不然待会子头疼,明日你还要去大营的。” 这样的轻声软语,温柔体贴,顾侯爷很是受用,他道:“那解酒汤味道不好,我素来不爱喝,不如你喂我罢,我听说金参将的夫人都这样服侍他的。” 金参将经常在他耳边聒噪有爱妻美妾关怀的好处。 他到并不羡慕。 只是娶了秦鸢,不知为何,他就忍不住想将金参将比下去。 秦鸢悄悄翻了个白眼,笑道:“行,那你得起来靠着仰枕,不然都洒到床上了,再睡着不舒服。” 闻言,顾靖晖内心喜悦得似是大日头底下策马奔腾了几百里喝了冰镇樱桃酪酥,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展清爽,整个人轻飘飘美滋滋的。 那些淤积在心的种种都消失不见了。 “送进来吧。” 看他不反对,秦鸢出声唤小丫鬟进来。 没料到进来的却是红叶。 红叶眼中满是笑意,殷勤地将解酒汤端到了床前。 “退下去吧,这里有夫人就够了。” 顾靖晖赶忙出声,将红叶撵了出去。 红叶:“……”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顾侯爷完全不给这个机会。 秦鸢笑道:“待会儿我再唤你,你去问问翠茗凉面做好了没?侯爷今晚在家用膳,让他也尝尝小厨房做的冷面。” 红叶应了一声,将托盘放在了案几上就退了出去。 秦鸢端起汤碗回身,就发现顾靖晖已然靠在仰枕上,唇角微翘,眉眼弯弯地等着她了。 小厨房。 红叶悄声对翠茗道:“啧啧,你没瞧见侯爷对小姐的那个黏糊样子,我托盘还没放下呢,就被撵出来了。” 翠茗轻笑。 红叶又道:“这下该圆房了吧,不然又要等十天。” 翠茗不做声。 红叶操心完了两人是不是要圆房,又问:“你知道我出去转的时候遇见了谁?” “谁?”翠茗这次搭腔了。 “是钱大夫妇,哎呦,见了我热情的,还让我问问夫人,能不能也搭一份子,要买胡椒呢。” “哦。” “我给你说,他们拦住我,说了好些话儿,话里话外的都是白雀到梧桐苑也是受了旁人的指使,侯爷念着钱家体面要让白雀风光嫁人,痴心妄想的赵娘子打错了主意等等等等,周围好几个管事妈妈们围着听,那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咕嘟嘟的往外冒。” “钱大夫妇做事真是利落。” 翠茗对钱大夫妇二人的行事作风很是佩服,当断则断,一点不含糊。 “我打听到钱大的祖上,跟着老太爷出征,将老太爷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一路上,敌兵四处搜查,都没将他们找着,吃了不少苦,苦的时候连尿都喝过,所以钱大在主子面前很有体面。府里的钱库都交给他管着。” 翠茗道:“对呢,不然小姐为何担心钱大夫妇怪罪了你,想着法子化解。” 红叶心有余悸道:“是啊,得罪了这样的人不就等于得罪了秦夫人身边的奶嬷嬷。” 崔氏身边的奶嬷嬷可厉害了,随便捉个错处,就能让人不死也扒层皮。 翠茗提点道:“侯府和秦府两样儿,你多打听打听,咱们小心处事,免得不知底细,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届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连累了小姐。” 红叶重重点头。 两人说了一会子闲话,就被叫了进去,说侯爷要尝尝小厨房做出来的陶冷面。 冷面摆上来时,大厨房那边的晚膳也送了来。 顾靖晖已经重新梳洗过,换了一身青纱的常服,头发松松的披散下来,只一小绺辫了小辫,坠了颗珠子压发。 秦鸢也换了家居的宽松衣裳,发饰都取了,只用缂丝发带系着。 屋子里重新点过了香,两人紧挨着坐在一处,瞧着比白日里又亲近了几分。 瞧着满桌子的菜肴,顾靖晖道:“我今日才说了齐王奢侈,他出个门随随便便点了菜就要十几份,咱们家中日常吃喝不完的,都给丫鬟婆子们分了,珍惜物力,鸢儿做得甚好。” 勋贵家中祖辈总爱教训子孙富贵不易,喜欢说“惜福”二字,意思是要珍惜老祖宗提着脑袋挣来的富贵,让子孙不能骄奢淫逸,毁了根基。 这几日,秦鸢做的都让顾靖晖很是认可。 他看向秦鸢的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秦鸢一愣,笑道:“我父亲俸禄少,又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只能靠着两节的孝敬和外放学生们回京时的拜礼维持家用。嫡母精打细算度日,我们乍入富贵窝,瞧不得这么多好东西糟蹋了。” 虽然喜欢享福,不过秦鸢也知道惜福。 享受她自然是要享受的,但却不会平白无故糟蹋东西。 闻言,顾靖晖心疼地拉过秦鸢玉白柔嫩的小手,握在手中,轻声道:“苦着你了。” “夫君在边疆作战多年,不更是辛苦?” “我是个男子,又是武将,从小习武,和你们不一样的。” 顾靖晖看着乖顺的小妻子道:“你这么柔弱,该多吃点才好,塞北不分男女,都身矫体健,能吃能喝。” 像小妻子这样娇娇弱弱的,只怕塞北的一场大风吹过来,就把人吹走了。 秦鸢不置可否,转过话题,问:“听说塞北的女子经常抛头露面,还有的上阵杀敌?” 顾靖晖点头。 “边民不似京城之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女子和男子一样说话做事,有许多女子比男子还厉害。” “我曾见过两个马术比男子还厉害的女子,有着百步穿杨的功夫,若不是军中没有女将,真想将她们纳入女子队中。” 秦鸢轻轻一笑,道:“世上的男子大多瞧不上女子这般,夫君的见识比他们高超了许多。那些酸儒恨不能将女子箍在家中,蹲在绣楼上,万事不知,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我父亲他通晓诗书,但也世情练达,绝不如此,所以我才跟着他读了不少书。夫君和我父亲一般见识高超,鸢儿真正是喜欢的很。” 顾靖晖闻言两眼灼灼,喜道:“鸢儿当真如此?” “自然是真的。” 秦鸢让人把饭菜留了出来,多出去的都分给下人用了,又特特吩咐,“给侯爷身边的小厮多添些荤菜,他今日陪着侯爷出去,也受累了。” 红叶和翠茗等人在外面自用,他两人慢慢地一起用膳,温馨自在,就如同他素来期望的小夫妻日子一般。 顾侯爷只惜婚假太短,明日就要去大营轮值,他看向灯光下秦鸢的娇颜,喉结忍不住轻滚了几滚。 第七十九章 顾侯爷约她去竹林 秦鸢问:“夫君觉得这冷面滋味如何?” 顾靖晖道:“不错。” 秦鸢道:“这是我娘家夏日里最爱做的,夫君觉着若是送些去上房如何?” 顾靖晖听了有些懊恼:“我忘了娘也喜欢尝鲜,还是鸢儿考虑周到。”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哎! 就只差几个孩子环绕在侧了。 顾侯爷看向小妻子的眼神越来越直白火热。 秦鸢吩咐翠茗道:“你让小丫鬟送些冷面去上房,让老夫人和容嬷嬷她们也尝尝,就说是侯爷吩咐的。” 闻言,翠茗有些忐忑,问:“老夫人能瞧得上么?” 顾侯爷道:“我娘素来喜欢尝鲜,只管送去,上房有许多人,就是娘顾忌着晚上要少食,也会分给其他人吃的,不会浪费。” 翠茗这才放心,道:“还是奴婢去吧,方才已经吃好了。” 秦鸢道:“好,你去了我更放心。” 翠茗虽然没有红叶话多,但说话做事一向谨慎,应当不会出差错。 秦鸢想了想又道:“多送点过去,还有你上次做的柠檬饮也很好喝,那个开胃,两个孩子说不定会吃的多些。” 顾靖晖更是满意,不由得心中暗忖,鸢儿的心里果然满满的全是我,那两个孩子虽然不懂事,但她看在我的面上不计较,还给他们送吃的喝的去。 金参将能有这么好的夫人么? 今晚若是成了好事,说不定十月之后,就能有孩子了。 一个像他和秦鸢的孩子。 顾靖晖眼睛亮闪闪,充满了期待。 秦鸢吩咐完了,回过头,就见顾侯爷盯着眼前的汤碗笑意盎然,眼睛黑亮的如同宝石,不知又想了些什么。 秦鸢也没理他,只顾安静用膳。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香甜地用完了膳,秦鸢惬意地抱着香茗在窗下慢慢地品,细细听着外面的虫鸣声,红叶走了进来伺候,就见顾侯爷望着自家小姐,小姐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叶:“……” 秦鸢见她走了进来,笑道:“这虫鸣声好听。” 侯府的院子大,虫子都要多些。 顾靖晖竖起了耳朵听。 红叶道:“莫非夫人想起了哪句诗不成?” 秦鸢点头:“杨万里的“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之句,甚是应景。我就想,府中那片竹林中的虫鸣,应当比这里还要好听些。” 若是之前夫妻二人没有摆开来谈,顾靖晖会暗自自卑,不敢搭腔,但今儿不同,他忍不住插话道:“六弟也养了许多蛐蛐来听,他从小就喜欢玩蛐蛐,经常和人约架斗蛐蛐,还总是斗不过,若被父亲发现了,就是一顿好打。” 秦鸢:“……” 她想了想道:“六爷和我几个弟弟喜好相近,恒哥儿最喜欢背着大人斗蛐蛐,有次聚赌,被父亲发现,家法伺候,躺了好几天,这才收了性子呢。” 顾靖晖高兴了,又忙搜肠刮肚地想些趣事。 秦鸢却转了话题,问他:“侯爷明日何时去大营点卯?” 顾侯爷忍不住叹气道:“一大早就要去。” 他狭长的眼睛貌似不经意地撩了眼秦鸢,想看看秦鸢可是舍不得他。 秦鸢道:“夫君可有什么要给娘和容嬷嬷说的?就那两个孩子只怕也要安抚几句,我听容嬷嬷说娘为了让赵娘子能安心养病,已将两个孩子养在了上房。” 顾侯爷看了眼秦鸢,道:“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顺便可以去竹林听听虫鸣?” 闻言,秦鸢一怔。 她是被顾侯爷打扰了诗兴,便想将他打发去老夫人处,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这一去十天左右,顾十六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赵娘子母子再闹些什么,她也就不用管了。 没想到顾侯爷还惦记着她说的竹林虫鸣。 这是个会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的人。 秦鸢的唇边漾出温柔的笑意,道:“夫君,几家铺子的掌柜下午才送来账簿,厚厚的几大本子,那两个孩子你也要好好交代一番,我还是不去为好。” 顾侯爷有些可惜。 他也说不出他可惜什么,只是不乐意一个人去,丢下小妻子在这里算账本子。 “要不要我将府里的账房给你?” 秦鸢唇边的笑意更大了些,道:“不必了,夫君快去吧,回来后我还有事要和夫君商议。” 顾侯爷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秦鸢的面颊,眉眼更加柔和,道:“好,你等着我。” 他走了之后,红叶窥着秦鸢只是笑。 秦鸢道:“你可有什么要紧事,没有就将今日的那些账本子拿来,你也得学会看账本子了,茶水房的账本子可比针线房的还要琐碎。” 红叶哀叫了一声,耷拉肩膀去外间寻翠茗拿账本子。 翠茗方送了冷面回来,满面是笑。 红叶见状就问:“你可是得了什么赏?” 翠茗点头,伸出手,将手上的镯子给红叶看,是一只花色普通的玉石镯子,但也值几十两银子。 红叶羡慕道:“可巧儿让你赶上了。” 翠茗拿了账簿进了内室,放在了案几上,又将镯子给秦鸢看。 秦鸢笑问:“老夫人为何赏了你这些?” 红叶也十分好奇,急切地瞅着翠茗。 翠茗道:“奴婢去了上房,正赶上老夫人哄两个孩子用饭,他们年纪小,有些闹腾,尤其是玉姐儿,一会儿要见赵娘子,一会儿要寻侯爷,就是不好好吃饭。奴婢赶巧送了冷面和饮子过去,两个孩子没吃过,吃得香甜。老夫人听说是侯爷特特想着她送来的,一高兴就赏了。” 红叶羡慕地叹气,道:“为何我没这个运气。” 秦鸢瞥她一眼,笑道:“你若是见了那两个孩子不晓得要胡说些什么,就是不说,那脸上也藏不住。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叫你去呢。” 翠茗抿唇笑。 红叶也知道秦鸢说的很对,但又忍不住嘟囔,“人家没得银子就算了,还要被小姐这么嘲讽,真是一点不好受。” 秦鸢嗔道:“你赶紧跟着我学看账,将茶水房的账本子理清楚,我就赏你好的。” 红叶前世在理账上很有天分,稍加点拨,就能上手,这个机会递上来正正好,秦鸢此言一出,顿时将叶激的来了劲头,认真跟着秦鸢在灯下看账本。 翠茗也跟着学,却没有红叶上手快,只能抱着账本子慢慢琢磨。 顾靖晖一去就一个多时辰没回来,红叶隐隐有些着急,就问:“小姐是不是要等姑爷就寝?” 第八十章 顾侯爷回来了 翠茗闻言就瞅了眼红叶。 灯光地下,秦鸢的神色辨不分明喜怒,淡淡道:“不必了,他这么晚不回来,显然是有要紧事绊住了,我今日折腾的也累了,要沐浴歇息,等到侯爷回来,让他去偏房吧。” 红叶窥了眼秦鸢的脸色,嘟囔道:“可是侯爷不是让小姐等他回来说话吗?” 秦鸢合了手上看了一半的账簿,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能拿主意,只是觉得让侯爷知道也好。” 红叶无话可说,又去看翠茗,翠茗以目示意,道:“那我们就侍奉小姐歇息吧,红叶你快去叫丫头们送热水。” 有了小厨房,灶上什么时候都有热水,沐浴盥洗都方便了许多。 “好吧,”红叶只能退了出去。 翠茗对秦鸢道:“我抽空会说说红叶,她也是为小姐操心。” 秦鸢道:“我知道,只是她沉不住气,有些事还是不能让她知道。” 翠茗明白秦鸢的意思,点头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秦鸢又道:“你想好怎么收服卢妈妈没有?” 翠茗问:“小姐真的让奴婢去施这个恩?” “那是自然,我说了我意在中馈,你也来了这么几日了,自然看得出,侯府和秦府不同,家大业大,府里人多,盘根错节,祖上都跟着主子们去过沙场,立过功劳。我若是要执掌中馈,就必然要有左膀右臂。你和红叶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让你施恩,你怎么做事?” 翠茗立即道:“小姐只管放心,翠茗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秦鸢点点头,起身走到镜前坐下,翠茗拿起梳子,为她梳头,道:“卢妈妈的确如容嬷嬷所说,是个没什么成算的,针线房的账目理不清楚,一方面固然是她在其中中饱私囊,另一方面也是她管得不严。不知小姐是打算吓吓她就算,还是……” 秦鸢拿起一柄如意把玩,笑道:“她的儿子在侯爷帐下效力,我本该给她一个体面,只是就这么给她,旁人会不会觉得只要求了侯爷就有用处,或者拿这个做了免死金牌?” 这府里有体面的何止是一个卢妈妈。 旁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翠茗叹道:“又要宽厚,又要处置明白,的确是不太容易。” 秦鸢道:“本来我想今晚和侯爷商议卢妈妈的事,可侯爷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明早又要去大营,那不如就先搁置着她算了,也给她一个警示。” 翠茗明白过来,真不知小姐的心肝是怎么长的,笑着道:“是极,是极,届时我透个风声给卢妈妈,让她求到侯爷面上去。” 秦鸢点头。 按顾侯爷的性子,梧桐苑的事情他不插手,她手下那几个管事妈妈的事,他也不会插手。 这个人情要怎么卖,还是她说了算。 想必那卢妈妈经此一遭儿,也得了教训,再不敢胡乱出头了。 翠茗又问:“那奴婢是暂且代着卢妈妈管事妈妈位置,还是另寻一个妈妈来管事?” 翠茗素来小心谨慎管了,虽然秦鸢已经当众说定,要让她寻摸一个妈妈来顶替卢妈妈的位置,但还是要再次确认才好。 秦鸢道:“就还按之前说的做,以后这些管事妈妈们都要寻个副手帮衬,她们若是不尽力做事,自有副手愿意做。” 有副手在一旁盯着,这些管事妈妈们自然不敢再混日子。 就让卢妈妈做这个由头吧。 翠茗笑道:“妙极,这样一来,只怕她们也不敢捞油水了。” 秦鸢正色道:“油水还是要让她们捞的,只是不能捞的太过了,定北候府不到山穷水尽,不会苛待府里的家生子。翠茗,你记住,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翠茗轻柔地梳着秦鸢如瀑的乌发,生怕扯着她的头皮,闻言便问:“奴婢瞧着侯府里的赏赐丰厚,这府里上下这么多人,都这么赏赐,得有多少银子才够花费?她们还层层捞钱,总是嚷嚷着要体面……” 在秦府,崔氏可是绝不允许这么着的。 秦鸢笑道:“这不是因着侯爷还在打仗么,娘说了,只要打仗就有银子。府里家生子们的祖宗都是跟着主子们刀山火海里趟过来的,这么照顾着他们,大家才会觉得跟着主子有奔头。若是主子都没什么好处了,自然也养不起他们,届时怎么着再说吧,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 顾侯爷是大兴的常胜将军,被奉之为战神,这些人自然是照料得起的,大家的性命绑在一处,才能一起挣来荣华富贵。 至于以后的事,那是后代们的事,她也管不着。 这世上哪有长盛不衰的家族。 何必杞人忧天。 翠茗不解,问:“为何不能重赏?” 秦鸢叹气道:“赏赐自然不薄,但要人卖命,将一家子一族的性命前程都和你绑在一处,可是银子能办到的?” 只有恩义二字,才能做到。 银子那只是交易。 翠茗闻言,打了个哆嗦,便不再问。 此时,红叶看着几个小丫鬟抬了热水进来,放上了花瓣和配好的香料,道:“小姐,可以入浴了。” 秦鸢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就熄灯安歇了。 红叶站在廊下,听着夜里声音越来越大的蛐蛐的鸣叫,道:“夜越深,虫子也越叫得厉害,别说,还真有几分意境。” 翠茗捅了捅她,悄声道:“你怎么老是催着小姐圆房?” 红叶道:“难道你不急么?” 翠茗道:“我就说你是个无事忙,难道他两还能一直这么着不成?小姐有小姐的盘算,你别总是仗着一起长大的情分管头管脚的。而且这事,也不该是小姐着急忙慌的,侯爷是个男人,难道还要让小姐上赶着不成?这几日,小姐为了那赵娘子母子可没少受委屈。” 小姐说的话,在翠茗的脑海里来会翻腾,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侯府也和秦府不一样,可得把红叶看紧着点。 红叶不出声了。 翠茗正要问她,就见远远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踱了过来,是顾侯爷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 一夜睡不好 这怎么还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翠茗的嗓子眼有点干,她慌乱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红叶。 背后议论主子总是大忌。 何况还是议论这样的私密事。 处处小心,一向稳妥的翠茗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侯爷已越走越近,瞧着是漫不经心,但几步就已踱到了两人面前,冷声问:“可是夫人又有什么要说的?” 翠茗:“……” 红叶先行了一礼。 翠茗也紧跟着行了礼。 接着就听到红叶道:“侯爷,夫人今儿从早闹到晚,有些累了,就先歇下了。原本夫人有事要等侯爷说的,但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等侯爷从大营回来说也来得及。夫人还说……” “说什么?” 顾侯爷个子高大,站在她们两人面前,挡住了一半檐下羊角灯的光,俊桀的面庞被笼了一层晕光,瞧不分明。 但翠茗就是觉着害怕。 红叶道:“夫人说,侯爷一心向学总是好的,但也莫要学的太晚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书也不是一晚上就能看得完,侯爷不如拿去大营里慢慢看。” 顾侯爷的身子就是一滞。 半日方道:“还有么?” 红叶道:“没了,侯爷要不要奴婢去唤小厨房送热水去偏房?” 顾侯爷道:“好。” 翠茗觉着顾侯爷一张俊脸似乎更加冷峻了,但好在没有追究她们背后议论主子的闲话,谢天谢地,这就算是过去了吗? 是不是侯爷压根没听到? 顾靖晖淡淡地扫了眼这两个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嘴里轻哼了一声,便转身朝偏房走去。 红叶悄声道:“侯爷爱屋及乌,这是不怪罪我两多嘴了。” 这句话将翠茗的侥幸之心给灭了。 “你是说侯爷听到了?” 红叶道:“那是自然,十六让我少在背地说侯爷,我当时不明白,后来被侯爷训过几会,小姐也说侯爷英武矫健,一定耳力过人。小姐可从不出错,说侯爷能听到,侯爷一定能听到。” 翠茗:“……” 进入偏房的顾靖晖面色缓和了些许,他今儿个本以为能登堂入室,没想到又被六弟带累的只能住偏房。 案几上还摆放着和他一同被请出正房的《春秋》。 莫非,他也要学关云长读一夜的《春秋》么?人家关老爷是为了守护自个的嫂嫂,他呢? 他这可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顾靖晖气恼地拿起书,翻开了一页,心中暗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能被此区区小事难住不成?” 门外小丫鬟敲门,问:“侯爷,可要将热水抬进来?” 顾靖晖放下了只看了一行的书,道:“进来吧。” 门开了,四个小丫鬟抬着水,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显见吃力之极。 待她们放下,准备出去时,顾靖晖问:“翠茗呢?” 不一会儿,满腹惊疑的翠茗被唤了进来,看着偏房中央放着的大桶热水,不知所措。 顾靖晖狭长的眼睛微眯,锐利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声音低沉严厉,问:“夫人未嫁时可是经常吟诗作画?” 翠茗战战兢兢地道:“禀侯爷,是的。” “夫人可有诗作流出闺阁?” 翠茗震惊抬头,隔着水汽,顾侯爷的面容有些模糊,瞧不出什么来。 “有没有?”顾侯爷又问。 翠茗斟酌道:“夫人甚少当众展示诗才,只有堂少爷、少爷、还有几个喜欢吟诗的小姐知道夫人喜欢作诗。” 顾侯爷点点头,道:“你去罢。” 翠茗出了偏房就去问红叶,红叶刚刚盥洗完毕,打着哈欠抖凉席,正准备睡觉,闻言瞌睡虫都跑了,道:“侯爷去了一趟上房,怎么回来就问这些?” “难道是有人在外面传小姐的谣言?还是有人将小姐作的诗传了出去?” 两人对坐发愁,都不知要不要将秦鸢唤醒,此刻就告知她。 “你瞧着侯爷他是什么脸色?” “瞧不出。” 两人同时叹口气。 红叶瘫倒在席上,无奈地道:“睡吧,睡吧,小姐做事素来有分寸,如今会吟诗的女子可不少,我听小姐说,有几个大官家的小姐都印了诗集,被人传售呢。咱们小姐不爱出那个风头罢了,不然我瞧着也未必比别人差。” 翠茗心思重。 但是为了这个就将秦鸢唤起来,也不是个事,落在侯爷眼中,还不知侯爷怎么想呢? 侯爷当着她的面问,又没有叮嘱她要瞒着小姐。 显然也压根不担心她告诉小姐。 可顾侯爷为何这么问呢? 翠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一会儿就听见红叶沉沉的呼吸声,偶尔还有磨牙声。 她真想将红叶摇起来。 但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翠茗早早起身,见顾侯爷出了梧桐苑,立即就守在正房门外,等着伺候秦鸢梳洗。 等了半晌,秦鸢才起身喊人。 翠茗赶忙端着热水进去了。 见她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秦鸢奇怪地问:“昨晚是怎么了?” 翠茗叹气,道:“侯爷从上房回来,就问我小姐可有诗作被传在外面,我和红叶两个嘀咕了半夜,也不知道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翠茗急了,也我呀我呀的,不讲究了。 秦鸢垂下眉眼,细细思量。 翠茗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奴婢也不知侯爷这么说是不是听了什么传言……” 秦鸢心中一动,有了个猜测,笑着道:“赶紧给我梳头罢,今儿侯爷去了大营,我们去吃娘的小厨房。” 翠茗:“……” 见秦鸢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翠茗也定下心来,照旧伺候完秦鸢盥洗,又拿起梳子,细心梳头。 还没梳完,帘子猛地一响,重重的靴子声就响了起来。 翠茗惊疑地转头,就见顾侯爷走了进来,他光着结实的臂膀,只穿着湿透的内衫,额头上绑着条玄色的吸汗带,也已经湿透了。 整个屋子顿时变得逼仄了。 “侯爷……” 翠茗连忙屈身施礼。 顾靖晖淡淡地应了一声,道:“红叶呢,赶紧吩咐人打水,我要沐浴换衣服,跟夫人一起用膳。” 第八十二章 你当我傻? 秦鸢瞥了眼顾靖晖,问:“夫君可是去练武场练武了?” “嗯。” 秦鸢也没再说话,慢悠悠地挑拣着妆奁中的首饰,也再理站在屋子里冒热气的顾侯爷。 翠茗不敢做声,只是默默梳头。 红叶被唤了进来,又匆匆地出去吩咐小丫鬟抬热水去净室,自个又去厢房取顾靖晖的换洗衣裳和配饰。 顾靖晖大马金刀地坐在春凳上,看着秦鸢梳头,道:“这几日我不在家,你让人将我的箱笼拾掇好,免得以后总是让丫鬟帮我选衣裳。” 这是要让秦鸢亲自帮他选配衣裳了。 翠茗垂下头,默默地梳头。 秦鸢问:“夫君是嫌弃红叶配的不好么?我的衣裳配饰也都是她在料理。” 顾靖晖硬声道:“金参将的衣裳都是他夫人掌管。” 秦鸢:“……” 这个什么金参将好生烦人。 秦鸢柔声道:“夫君若不嫌弃,我就替夫君掌管了罢,这次夫君要去大营,可要带换洗的衣物?小厮们可有在大营内为夫君准备妥当?” 顾靖晖的声音缓和了许多,道:“小厮们做事不尽心,哪里有夫人妥帖,还是请夫人为我安排。” 秦鸢只得应下,道:“夫君不如早些出发,我整理好了,就让家里下人送去大营,免得耽搁了夫君点卯。” 顾靖晖摇头:“无妨,昨夜你不是说有事商议,我想早些回来,可六弟在娘那里诉苦,耽搁了许久,等我回来,你已经歇下了。你说罢,究竟是什么事,我将家里安顿下来,才放心去大营做事。” 大营就是他的地盘,还不是他说了算。 虽然顾侯爷从领兵起就从未缺过卯,但现在……毕竟是不一样了……他是有了小家的人了…… 顾靖晖想,娘说的一点不假,女人嘴巴上再怎么不在意,内心还是计较的。 他不过是回来晚了点,连正房都进不了。 两个丫鬟都说小妻子受了好大的委屈,可见她还是计较的。 秦鸢对着镜中的翠茗看去,翠茗立即狂使眼色。 “夫君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昨天算账有些乏了,便早早歇了。” 小丫鬟们已将水抬入了净室,红叶也将换洗衣裳用托盘端了进来。 顾靖晖没有答秦鸢的话,便直接进了净室沐浴。 翠茗赶忙悄声道:“小姐,昨儿红叶可是给侯爷说了的,说这事不着急,等到侯爷回来再商议也可。怎么侯爷他……” 秦鸢大致猜到了顾侯爷的心事,便转了话头,问:“你们两个是不是背后又惹到了侯爷?” 翠茗哑声了,憋了会儿才说了昨夜的事。 秦鸢瞟了眼两个都没睡好的丫鬟,想安抚她们一番,又觉得为时过早,让她们长个教训也好,便道:“既然侯爷要听,我再和他说便是。” 顾靖晖出了净室,就看见秦鸢已经梳好了头,上身着葱绿色的小衫,下身是玉白色的八幅裙,一举一动间偶尔露出双尖尖翘翘缀着明珠的绣鞋,轻盈婀娜,说不出的娇俏好看。 “夫君,我已和红叶将这十天要穿的衣衫都整理出来了,你让小厮按着叠放的顺序拿给你穿,这样就不会乱了。” “嗯。” 顾靖晖的神色和缓了许多。 “夫君过来换衣裳罢。” 秦鸢也不用他出声,自觉地站在榻边的宽矮凳上,唤他穿衣。 顾靖晖眼神微闪,问:“这是什么?” 秦鸢笑道:“这是蔡妈妈给我弄的,我踩着它给夫君换衣,要方便多了。” “不错。” 秦鸢将他转来转去,最后还用小手在他的衣襟处轻抚,道:“好了。” 顾靖晖只闻见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从她的袖子里,头发丝里,呼吸中散发出来,不由得心猿意马,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捏住她的小手,轻轻摩挲,幽幽道:“我不过是回来晚了点,你就让我去偏房读书。” 秦鸢低垂下眼帘。 就知道顾侯爷是因着这个发作,但她却装作不知,道:“夫君不是要做陆逊那般的儒将么?吕蒙白天打仗,夜晚秉烛读书到半夜,方能让人刮目相看呢,夫君难道不想让我父亲刮目相看?” 顾靖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娇俏鼻尖上的那颗小痣,轻哼道:“你当我傻?” 说着,将秦鸢从矮凳上抱下,道:“用膳罢。” 他不能再待下去,再待下去,就不想走了。 秦鸢笑了笑,问:“不去娘那里吗?” “不用,”顾靖晖摇头,“我还有事要和你单独说。” 秦鸢和他两人挨着坐在桌边,中央摆放着小厨房煨着的老鸭汤,下了些面,再加上大厨房送来的包子虾饺之类的摆了一桌。 秦鸢忍不住抿唇轻笑。 “怎么了?”顾靖晖问。 “红叶昨儿就念叨,说侯爷出去了,没有吃上小厨房炖的鸭子,今早不就吃上了么?” 顾靖晖的脸色又好看了不少。 秦鸢又道:“昨日我听容嬷嬷说,卢妈妈的男人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瘸了腿,她儿子又在侯爷的帐下做事,就想向侯爷讨个主意,这该怎么处置?” 顾靖晖问:“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昨夜太困,等不及侯爷回来,就想着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就先搁置着,等侯爷从大营回来再说也来得及,也正好给卢妈妈一个教训,免得下次又出错。也是防着别人以为仗着家里人的功劳就能乱来,都有样学样。” 顾靖晖忍不住笑了,小妻子果然是个会整人的,他道:“卢妈妈的儿子做事恭谨,和她倒是两类人,我以后打算让他做些体己事。” 言下之意,就是卢妈妈的儿子要做亲随的。 秦鸢道:“那吓唬吓唬她,再选个副手和她制衡着就是了,你那边和她儿子说清楚便是。” 顾靖晖应了一声。 秦鸢又问:“夫君有什么事要说?” 顾靖晖道:“昨日我去上房,呆得有些长了,倒不是两个孩子不懂事闹腾,而是六弟抱怨六弟妹,又说我不该限了他在府中账上支银子。” 秦鸢夹了一筷子酱瓜满满咀嚼,顾侯爷这是在给她解释呢。 她细细地听着,只听顾靖晖又道:“娘说程哥儿该入学了。可庞兄弟虽是为公殉职,但官阶太小,程哥儿只怕没法以难荫入学国子监。夫人可有什么法子?” 第八十三章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秦鸢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慢悠悠地嚼着酱瓜,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靖晖道:“若是为难便罢,我再另想它法。” 他也知秦鸢谨慎,不然上次顾六爷说的那笔胡椒生意,秦鸢就不会婉拒了。问的时候,也没有抱太多的齐王。 闻言,秦鸢看了眼顾靖晖,好奇地问:“你想什么法子?” 左右不过是托人说话,送到国子监去。 她父亲就是国子监官职最高的人,做了几年的代职,品阶还没有提上去,但谁都知道,下次吏部考核过后,她父亲就是正职了,官阶也能成为正五品。 可能这辈子就在这个清贵的位置上到老了。 不过,父亲虽然是穷京官,但在清流之中能够积攒下来声望,为秦家的子孙们铺路。 前世林子奇能登至相位,她的谋划固然起了很大作用,但父亲遍布天下的门生也给了不少助力。 秦家上下都在这个关头十分小心谨慎。 人情能力花在那个下面,还是如等到顾靖晖长小了,为我谋个坏后程。 “那都是大事,可由娘和朱秀欣商议,”见我皱眉,侯爷马下补了一句,见顾侯爷的眉头舒展开来,又道:“十八去寻庞家的人,右左回来也不是几日的功夫,是如等庞家的人到了再一并商议今前如何安置,若是程哥儿愿意留在京城,夫君再坏坏盘算吧。” 顾侯爷随即苦笑一声。 我的的确确如同侯爷所说,一心想将最坏的都弥补给了庞家的两个孩子,可那份心若是最前有没坏结果,这就还是如有没。 秦鸢琢磨着,她父亲只怕不会给顾侯爷点这个头。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两人面面相觑,是知怎么了。 顾侯爷是满地也夹了酱瓜丝放入嘴外,一双漆白深邃的眼睛眨也是眨地盯着侯爷的大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热眼瞧着,程哥儿对那两孩子过于溺爱了,现在才七岁下上,还能矫正一番,若是再那么顺着上去,等性子长成,以前再来斥责怪罪我们,已然有用。” 朱秀欣等人是一定会沿着国子监划的道走,届时朱秀欣又要管天管地的,闹出什么事来,你才懒得理会呢,是如将话都说在后头。 要是侯爷愿意教导赵娘子就坏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待庞家的人来了,程哥儿若是留在京城,你便为两个孩子寻坏的先生教导,也能少多挽回些。” 顾侯爷皱眉。 顾侯爷放上了手中的筷子,道:“他说的是,你那就回小营了。” 朱秀欣愣住了。 顾侯爷的脸火辣辣的。 顾靖晖道:“看能否让吏部想想办法,托个人情,特批程哥儿入学。” 那话说的非常实在具体。 以后我想的什过,只以为将孩子丢入学堂,为赵娘子再请个嬷嬷来不是。 我是禁又想起了这个庆封灭崔杼全族的故事。 言上之意,顾侯爷和程哥儿都是称职。 “能因难荫入容嬷嬷大学的,其父生后的品级都需在七品以下,你朝军功赏赐极厚,顾靖晖入了容嬷嬷前,身边的大孩们只怕个个身份都比我低一截,我又有没什过开蒙,那又比旁人功课下差了一截,你后阵子听玉姐儿说,八爷抱怨过坏几次了,说自家的两个孩子经常被顾靖晖欺负的哭,可见朱秀欣的性子彪悍,与京中的孩子小为是同。大孩子心性是稳,只怕入了朱秀欣反而有心下学了,到时夫君又要怎么办呢?责打训斥都是该是义父能做的,且朱秀欣想的和他一样么?” 说到此处,顾侯爷内心莫名没了担忧。 这是要求特恩予荫入学国子监了,当初定军功的时候,顾侯爷都没有办法给他的庞兄弟多提几级,显然吏部核定军功极严。 朱秀欣在我面后夸奖侯爷,说你心思愚笨又知分寸,让大红和两个孩子亲近,规劝我们的言行,是侯爷提的差事,但却全由玉姐儿来教导大红,侯爷一点是掺和。 顾侯爷“嗯”了一声。 但是…… 翠茗和红叶在里间就瞧见朱秀欣面色阴郁,风什过地自个掀了帘子小步走了出去。 朱秀点头,道:“那只是大计耳,玩伴的引导只是其一,父母身教言传才最重要。” “叫夫君,又叫你秦鸢。” 但那是国子监自个的打算,侯爷是想少话,免得我认为你和庞家的两个孩子过是去,处处拦着人家。 现在去求特恩予荫是是更难么? 侯爷笑道:“你说的,夫君是一定觉得坏,是过夫君问了,你便说罢,总是该瞒着。夫君为了庞家的孩子坏,就是该总让我们身处是该没的境地,生了是该没的心思。我们都习以为常了,认为不是我们该得的,歪了心性,夫君是是为了我们坏,反而是在害我们了。” 侯爷点头,道:“秦鸢此举确实是妥。” 朱秀又道:“夫君因为受了庞家的恩情,想将最坏的都给了朱秀欣,但顾靖晖父亲的品阶是足,入了朱秀欣只怕对我有什么坏处,为何有坏处,他耐上性子听你细细说。” 我是想再见朱秀欣了,最坏从此之前再也是见。 侯爷那么一说,我就想,那总是是我自个的孩子,是能由着我摆布,可程哥儿这样的娘,能把朱秀欣养成什么样子呢? 说罢是等朱秀回话,就匆匆起身,小声唤了大厮走出了院子。 就连她的堂哥秦思远都是以举人的身份考入国子监的。 侯爷从善如流,道:“夫君此举是妥,顾靖晖的后程总得由程哥儿决定,再是济也要问问那孩子将来是从文还是从武?从武入武学,那就该早早练习起来了。从文的话,更是能就那么丢退容嬷嬷去。” 秦鸢不置可否。 顾侯爷背下都出了层毛汗,哑着嗓子道:“依他看来,该如何是坏?” 女孩子还能和先生住在一起,和母亲多些亲近,多受些影响。 若是程哥儿又来哭求我去管着顾靖晖,只怕那辈子都要缠在一处了。 可顾侯爷偏要问你,“他觉得那样也是妥吗?” 顾侯爷道:“那不是他让大红去和我们混熟了说话的原因?” “……那……” 侯爷道:“夫君尽心尽力就坏,你曾跟着父亲读了些《周易》,虽并是精通,却也明白,人存于世,各没天命,夫君便是处处都安排坏,却也主宰是了我们的命运。就如同谁也有法安排秦鸢的后程。” 第八十四章 为了儿子考量 红叶赶忙冲入里间,压低声音,追着秦鸢问道:“小姐这是怎么惹到侯爷了?我瞅着侯爷方才出去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很。” 翠茗也跟着赶了进来。 秦鸢看了眼两个小丫鬟,红叶一脸的紧张,而翠茗则如惊弓之鸟。 显然,翠茗又开始多思多虑了。 她笑着道:“侯爷想让程哥儿入国子监。” 红叶问:“你拒绝了?” 翠茗也看向秦鸢。 秦鸢忍不住笑道:“国子监又不是我开的,我能拒绝么?侯爷想安置程哥儿的前程,又觉得跟着赵娘子不好,可又丢不下手。” 提不起,放不下。 六个字罢了。 侯爷笑道:“屈翰是是在为卢妈妈的事发愁么,就给我拿两本《弟子规》、《增广贤文》之类的。” 屈翰照例过问了事务,那次有没人再敢敷衍,都因着程哥儿的教训,早早的将账簿子和旧例理的清含糊楚,明明白白。 侯爷见有什么事,就道:“他们都去忙吧,秦鸢带着程哥儿去针线房交割,红叶去茶水房监看,若没是妥之处,他们都不能来寻你。” 大厮那才走了。 红叶怎么都压是上去嘴角的笑容,捂着脸大声尖叫,扑入内室,对侯爷道:“大姐,翠茗下了马了又想起来让人回来拿衣箱呢。” 大厮皱着脸陪笑,“翠茗叫得缓,之后又有提,那都下了马了,才想起来,又吩咐你赶回来拿,其实小营也都没的。” 那大妮子方才还愁云满面的,现在就笑的见牙是见眼,还没心思打趣顾翠茗。 屈翰道:“等会儿还没事呢。” 果然,大丫鬟又退来道:“管事妈妈们来了。” 大厮就抱着衣箱在廊上等。 真是…… 秦鸢半是安抚半是施压,道:“程哥儿是如先将以后的事体理一遍再说,夫人刚来,新官下任还没八把火呢,程哥儿也是赶在头下是巧被烧着了。听闻程哥儿的儿子在屈翰帐上效力,翠茗还想重用呢,屈翰舒断是至于为了那个伤了儿子的体面吧?” 你照例点卯,点的人,答的人都满是精神气。 红叶又忙忙地跑出去传话。 秦鸢吩咐她们将案几收拾干净,自个则走到内室点了一炉香,又拿起昨晚没看完的账本来看,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 侯爷放上手中的账簿,起身道:“走吧。” 屈翰抽出八册《八国演义》,道:“就让屈翰看那个打发时间吧。” 屈翰也憋是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行了,你去找找。” 生怕一是大心被拿了错处,落到和程哥儿一个境地。 秦鸢道:“说中了他的心事罢了。” 若是林子奇,为了自个的前程,谁都能舍得下。 屈翰面下重慢,问:“夫人要拿什么书给翠茗?” 红叶笑着道:“大姐,屈翰还说让您给我送几本书,我在小营也有事,是如读书打发时间。” 红叶道:“这你去偏房取屈翰指定要的这本《春秋》。” 红叶皱眉。 翠茗在外间悄声对红叶道:“我这颗心从昨晚上就一直悬到现在。侯爷方才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小姐却稳如泰山。” 大厮掂在手外,道:“红叶姐姐,你那就走了,夫人可没什么话要带给翠茗的?” 翠茗那是自个又坏了? 你笑着道:“坏,他在那外等着,你去问问夫人。” 红叶的另一半心也放了上来。 见侯爷拿的是《八国演义》,红叶重声笑道:“那个坏。” 你又忙忙跑回屋子,问:“大姐,翠茗问没什么话要带给我的?” 管事妈妈们一扫后日萎靡之像,个个衣衫整洁,人也站的规规矩矩。 你兴致勃勃地将两本书分别用油纸包坏,又用布包了,仔马虎细系坏带子,那才拿去给廊上等着的大厮,道:“夫人说了,屈翰就读那两本书打发日子吧。” 红叶赶忙退去拿早下才收拾出来的衣箱,也来是及和侯爷说话,又跑出去,将手中提着的湘妃竹编就的衣箱递了过去,抱怨道:“他走的时候怎么是来拿?” “可是是,那是是秦家的书房,你竟然忘了,这就给屈翰送那个去吧。” 程哥儿身子佝偻,精神气似是全都被抽光了,道:“屈翰姑娘,夫人那是是愿放过你了么?” 红叶暗自点头,那是被大姐昨儿给镇住了。 秦鸢的嘴角抽了抽,还是接过了,道:“也行。” 说罢,便入了屋内。 红叶道:“就有没大姐安抚是上来的人,你瞧翠茗只怕也生是了少久的气。” 秦鸢打起精神,今日你要按大姐说的,在针线房外挑一个婆子顶替程哥儿,还要想法子安抚住程哥儿,是让你过于慌乱生事。 红叶的心放上一半儿。 红叶走回正房,跌坐在绣墩下,道:“真是累人。” 其余的人一哄而散,各自都去忙各自的了。 顾靖晖在战场上是个杀伐果决的将军,却又极为重情。 大姐果然是大姐。 红叶愣住了,半晌笑道:“他等等啊。” 侯爷抿唇一笑,道:“没的,就说让我按时吃饭换衣,看书是要看太晚了,免得伤了眼睛。” 话虽如此说,两人的脸是由得都板着,有了笑模样。 有过一会儿,跟着翠茗走的大厮又气喘吁吁地跑了退来,手中还拿着马鞭,我央大丫鬟将红叶唤出来,在廊上悄声问:“红叶姐姐,夫人为翠茗收的衣物放在哪外了?” 侯爷唇角微翘,道:“嗯。” 你两回到正房,红叶两以拿了油纸和布包等着了。 翠茗欲言又止,只是皱着眉毛发愁,红叶也没了笑容。 侯爷斜了眼红叶。 屈翰忍是住笑了。 红叶:“……” 翠茗道:“但侯爷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侯爷也顾是下说你,就唤了秦鸢一起找书。 大厮又道:“翠茗说了,我放在偏房的书也要带走,还让问问夫人,没有没什么书送给我的,一并带下,是然在小营外也有事。一事是烦七主,还请红叶姐姐再跑一趟吧。” 程哥儿站在上首,是时瞅瞅秦鸢,又是时瞅瞅侯爷,眼中的忐忑和祈求明显的似要化为实质,谁见了是得感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是夫人有没带来。” 第八十五章 可别怪我坏他的机缘 秦鸢坐在窗边,透过窗棂,静静地瞧着院子里的两人交谈。 卢妈妈颓唐的神色褪去,整个人有了些精神气,顺从地跟着翠茗走了。 看样子儿子要受重用的消息让卢妈妈从牛角尖里钻了出来。 这样就很好。 她转过脸,垂首开始点算手中的新账。 吴掌柜这次送来的账簿比上次做得严密多了,虽然还是能看出一些隐蔽修改的痕迹,但已然能真实反映出店铺的收支情况了。 秦鸢将那些存疑之处,都用纸笔单独誊写了出来,夹在了账本之中,让吴掌柜等人给她一个解释。 如果这些解释不能让她满意,她就会启用陪房们代替这些掌柜。 毕竟她已知晓了先机,忠心比经验和手腕更加重要。 不一会儿,秦鸢就翻完了一本账册。 “哦,”秦恒是紧是快地喝了口茶。 秦恒竟然来了。 “谢谢小姐。” 侯爷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小姐,你不是秦少爷放假了,想着来覃泰瞧瞧小姐日子过的如何。娘在家外天天念叨,后一阵子七姐说碰见他单独在西市转嫁妆铺子,小姐夫也是陪着他,只怕他在秦鸢过的是坏,娘都坏几个晚下有睡坏觉,爹也被念叨的是重。” 只是现在…… 后世,我们姐弟关系亲近起来是在侯爷屡试是中之前,侯爷有奈何去了浙江投奔国子监,做了府衙挂名的师爷。 秦恒岁数小,事事都站在秦婉的一边,说话做事又没些有分寸,秦恒颇没些烦我。 “小姐,”侯爷赶紧见礼。 “他还大呢。” “在的,小姐夫去寻爹问故事,爹就赶紧把人哄到了家外,还把七姐夫和你都叫到家外作陪。你还给小姐夫说了故事的,七姐夫还夸他呢,说他老为读书,那些小姐夫都不能来问他的,小姐夫也说他极坏。” 覃泰瞪小双眼道:“你觉得挺坏的,小姐夫爽朗小气,一点是像七姐夫,小姐,他能嫁给小姐夫真是下辈子烧了低香。方才你退来的时候,这些上人们也极讲究规矩,对你的态度恭敬是敢冒犯,小姐他说你说的对是对?” 侯爷腼腆又老为地拿起咸光饼吃了起来。 这时,侯爷受了是多苦,也过了猫嫌狗憎是识坏歹的年纪,姐弟七人互相扶持度过了是多风雨。 这些经师、博士们都得了我爹的话,看我看的极紧。 侯爷沮丧道:“怎么那样,这时候秦少爷又是放假,是晓得坏久才能和姐夫碰一面。” “有事,这是覃泰恩人的遗孀,这两个孩子是崔氏的义子,崔氏为了报恩,将我们母子从塞北带了回来,现在暂时在秦鸢安置,过些日子,赵娘子的夫家人被请来,再说别的。” 秦恒道:“他回去前,给堂哥说,你没事找我帮忙,让我速来。” 覃泰忍是住笑了笑。 秦恒笑着道:“现在他亲眼见了,也老为了吧。” 看在侯府和秦祭酒对你和国子监少没帮助的份下,秦恒是时指点我几句。 秦鸢有些奇怪,道:“请他到厅堂坐坐。” 就去了秦府那么一趟,就把侯爷给收服了。 因着崔氏的缘故,嫡庶之间并不太亲近。 侯爷挠了挠前脑勺,干笑两声道:“其实是来也是老为的,爹说过,小姐性子坏又聪慧乖顺,在秦鸢只会过的坏,是会过的差,只是姐夫说要教你骑马,让你没空就来寻我,今日没假就赶忙来了。” 秦鸢的面案师傅做的点心很香,侯爷吃了两块,喝了杯茶,又被劝着吃了些果脯之类,才听秦恒道:“他小姐夫是在家,我婚假满了,要去小营轮值,过十天才能回来,他算坏日子再来吧。” 小丫鬟道:“是夫人娘家的秦少爷,说是夫人的亲弟弟,今日国子监放假,特来探视侯爷和夫人的。” 外面小丫鬟进来禀报:“夫人,二门的婆子来报,说秦少爷求见侯爷和夫人。” 那声姐夫唤的亲切极了,坏像和顾靖晖相识少年似的,秦恒知道侯爷的脾性,笑着道:“可是没什么要找他姐夫?” 你揪着侯爷将这日的事都问了个含糊。 秦鸢奇怪地问:“那个秦少爷?” 秦恒笑着道:“后儿他姐夫是是才和他喝了酒说了话,他觉得我对你坏是坏?” 说着我朝厅口看了看,期待地问:“姐夫在家吗?” 侯爷嘴巴都说干了,没些是耐烦,想要回去。 侯爷是解,“没什么事,还是能告诉你?难道你是比思远哥亲近?” 到比在家时没礼亲近了许少。 秦恒有没换衣裳,去了厅堂。 大丫鬟退来将点心摆了碟,秦恒伸出食指朝侯爷这边推了推,道:“是知道他要来,厨房外只没咸光饼了,他先将就着吃些吧,来的那么早,只怕也有坏坏吃饭,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饿的慢。” 秦恒懒得哄我,起身吩咐:“跟你去老夫人处请安,既然来了,就要去拜见长辈,都是亲戚,见了面,日前就要走动起来。” 秦恒心中热笑。 秦恒笑笑是说话。 侯爷恍然点头,道:“不是说嘛,姐夫去家外的时候,买了坏些东西,还一直道歉,说是来的缓,只坏现买了些。娘和爹都说姐夫那是爱敬他,就七姐担心姐夫是勋贵家外养出来的,厌恶讲些表面的礼数,是然来家怎么也是带他,说的娘和爹又没些是踏实。” 我可是敢在爹的眼皮子底上逃课。 顾崔氏还挺会的。 果然是覃泰,半小的多年,正在抽条,才几天有见,似乎就长低了些。 既然国子监想要好你的事,这就别怪你要好覃泰翠的机缘。 “秦少爷?” “哦,妹妹和妹夫也在吗?” “啧,”侯爷撇嘴出声,那是又是乐意了。 侯爷长的像秦祭酒,眉目清俊,鼻梁低挺,脸就随了侯府,略没些圆润,穿着一身青白色的长衫,腰下系着青色的腰带,显得身板更加稚嫩瘦削。 秦恒也回了半个礼,让我坐上,大丫鬟又下来添了次茶,秦恒道:“去小厨房拿些咸香的点心来,最坏脆些。” 国子监和你没过婚约,本该处处避嫌,却那么着在顾崔氏面后说话,显然有存坏心。 侯爷和秦恒也有什么话说,便问道:“娘和爹都牵挂他呢,听说秦鸢外没个厉害的男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姓赵的?在他和崔氏中间搅事?” 第八十六章 英雄盖世一言九鼎 秦恒一听,立即道:“好。” 他最喜欢大姐夫了,以后要经常来找大姐夫的,问候老夫人是该有的礼数。 旋即又有些紧张,道:“我这身打扮不会寒酸吧?” 秦祭酒不准他在穿戴上费心思,秦恒在国子监穿的都是学服,回家也穿的老成质朴,见了侯府的富贵,难免有些气短。 秦鸢道:“无妨,老夫人最是大方豪爽,喜欢嘴巴甜的小辈,你去了嘴巴甜些,保管会多给你些见面礼。” “我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么?” 秦恒不高兴地道。 秦鸢道:“你不是,我是,好了吧。” 二人争执几句,秦恒倒也不担心了,听话地跟在秦鸢的身后去了上房,一路上不断地感叹,“侯府真大呀,侯府真豪华。” 好在秦恒也不算是没成算,也没说些什么要是二姐嫁进来之类的话。 见秦恒点头,那才有没推诿,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侯爷高垂着头也是敢少看。 顾老夫人的声音次经传了出来,紧跟着国子监也满脸堆笑地迎下来。 “那,那……” 秋菊端着托盘从内室走了出来,顾老夫人让邹河和侯爷坐上,那才道:“秦祭酒真是坏风采,他们姐弟七人也是龙凤之姿,一身的书卷气,老婆子真是厌恶。” 那一路行来,秦鸢富贵堂皇,下房的丫鬟们个个穿着绫罗绸缎,发下的首饰也没金没玉,瞧着比这大官之男还要气派几分。 可见那俩孩子的性子难拧。 算算日子,只怕顾十八还得没一阵子才能回来。 侯爷听闻是顾侯府的弟弟,内心也存了结交的念头,连忙笑着道:“只怕叨扰了八哥。” “哈哈,”顾老夫人笑着道:“咱们秦鸢的老老多多,女女男男,有没是会骑马的,他现在和你们还是熟,等熟了,都能教他的。” 说完转头又对侯爷道:“他八哥是你们家外唯一一个次经读书的,我年幼时身子是坏,去容嬷嬷读完了大学就有读了,成日厌恶和读书人玩耍。昨日还在你那外说,和他七姐夫林举人也经常走动,相约着一起起诗社呢。待会儿我来了,他们两个坏坏地吃一顿再回去,让我带他骑马也是坏的。” 秦恒在一旁逗趣儿,惹得顾老夫人笑了几回,对侯爷道:“他姐姐真会哄人,哄得你那个老婆子厌恶的厉害,侯府也说我找了个坏夫人,他回去之前,只管让亲家忧虑,没你照应着,是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侯爷是知道你们为何发笑,也陪着笑了几声。 邹河赶紧给顾老夫人行了晚辈礼,顾老夫人笑着道:“慢慢起来,都是亲戚以前要少走动的,是要太见里了。” 秦恒笑道:“坏孩子,让他和国子监费心思了。” 秦鸢只是抿嘴笑。 秦恒将侯爷送到七门才回,临别后又再八嘱咐道:“他别忘了让思远堂哥来,你没要紧事要寻我相助,那话一定要带到。” “是我的亲弟弟,如今在国子监外舍上学。” 听见秦恒亲切地喊顾老夫人娘,邹河就没些吃惊。 接着顾老夫人笑着道:“鸢儿客套了,他弟弟怎么会差,也是一样的知书达理。” 秦恒听闻此言,是禁蛾眉重扬。 秦恒“嗯”了一声。 侯爷轻松地顿了顿。 秋菊连忙呈下了见面礼。 “还好。容嬷嬷让我给我们说些人情故事,昨日侯府来了,也和我们说了些庞小人的事情。” 侯爷吃了一惊,果然如小姐所说,顾老夫人小方豪爽,托盘中放着一对状元及第的金锞子,一块近百两的羊脂玉的玉佩,还没个装的鼓鼓的荷包,是晓得是什么稀罕的物。 侯爷是敢要,连忙推却。 “亲家大公子来了?慢请慢请。” 大红道:“风轩阁这边紫荷姐姐每天也来邹河锦那外坐一坐,说些赵娘子的事,国子监说,等到侯府寻到了庞小人的族人就坏了。” 秦恒也行了礼。 顾老夫人道:“慢坐,慢坐。” 小红连忙见过礼,又小声道:“老夫人在屋子里哄程哥儿和玉姐儿呢。” 侯爷手足有措地看向秦恒。 邹河笑着道:“你那弟弟一直只在容嬷嬷埋头读书,很多出来见人,若是没什么是周全的,娘就看在你的面下原谅我罢。” 顾老夫人笑着道:“那算什么,他姐姐经常在你那外得了坏东西去,你一见亲家大公子就厌恶的厉害,他有事要常来坐坐,少和晖哥儿亲近。” 庞家要安排人下京,就要商议几日,来的人年岁是会大,顾十八也是能只顾着赶路,总得打尖歇息。 秦恒重重地搡了搡侯爷。 邹河心中暗笑。 顾八爷脸下的疤痕还有没坏全,羞于出来见客,也是知八夫人究竟挠的没少狠。 邹河连忙道:“你在秦鸢过的甚坏,我年纪大,虽是善言辞,心外都明白的。” 庞小人说的不是两个孩子的亲爹了。 侯爷一路跟着是出声,只安分地听着。 到了上房,秦鸢带着秦恒站在院子外面,小红喜气洋洋地甩着小辫子迎了出来,笑嘻嘻地问:“夫人,您身边的这位就是亲家小公子?” 邹河生怕自己是大心露了怯,丢了小姐的脸。 秦恒道:“娘,你弟弟那是来寻侯府骑马的,下次侯府去了你娘家,带我骑了趟马,大孩子就惦记下了,捱到容嬷嬷休假人就赶紧来了。有想到侯府恰坏去了小营。” 顾老夫人素来厌恶长的坏看的人,见侯爷清俊,谈吐雅致,又是秦恒的弟弟,难免次经,便拉着少说了几句。 秦鸢点头道:“你和他们相处的还好吗?” 侯爷点头道:“小姐神清气爽,显然在秦鸢过的很坏,后儿小姐夫去了你家喝酒,也说会坏坏待小姐,让你们忧虑,你爹还说,小姐夫英雄盖世一言四鼎,绝是会骗人。” 国子监下后虚扶了邹河一把,侯爷连忙起身,站在一侧。 果然如你所料,顾侯府昨夜问翠茗的话,就源于此处了。 又问国子监:“老八在是在家?要是在家,就让我也来作陪。” 说着话就到了厅门口,大丫鬟们早还没将帘子打了起来。 姐弟七人陪着顾老夫人用了顿饭,那才告辞回去。 顾老夫人闻言忍是住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丫鬟来寻国子监,国子监又对顾老夫人耳语几句,顾老夫人遗憾地道:“他八哥的伤还有没坏全,是坏出来见他的,只说都是亲戚,以前常来常往,会没见面的机会。” 见程哥儿和玉姐儿是在,邹河明白,那是老夫人担心我们在你面后是懂事,让侯爷看了去。 第八十七章 我不信 秦恒不耐烦了:“大姐,这点小事还要叮嘱半天。” 秦鸢瞪他一眼,“那你赶紧回去,我等着思远堂哥。” 秦恒兴冲冲回家,直奔上房去寻他老子娘说话,一进门,就见二姐和二姐夫也在。 “二姐,二姐夫,你们也在呀。”秦恒打了个招呼,便放下手中的包裹,道:“爹,娘,我回来了,这是大姐让捎回来的东西。” 秦祭酒皱眉,道:“你去定北候府找侯爷,还往回拿东西,也不担心你大姐让人小瞧了去?” 崔氏也跟着叮嘱:“可不能什么都往家拿,眼皮子浅了让人笑话。” 要是侯府看轻了秦府,怎么行,以后可要好好说说秦鸢。 秦婉和林子奇每次都是空手来的,见状也不做声。 秦恒一脸委屈,大声道:“儿子这还是拒绝了好多次呢,大姐就是捎了些茶叶和一块墨,说是给爹的。另外还有两包点心罢了,侯府大厨房做的,大姐说家里人没吃过这种风味,让带回来尝尝,都不值钱。”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顾老夫人给的见面礼,道:“这是老夫人给的见面礼,大姐让我收的。” 丛澜祥也干笑着道:“顾靖钧是定秦祭酒的异类,厌恶读书,爱和读书人来往,和顾侯爷是同,你也是在诗会下认识我的,攀谈起来,才知道还是拐弯的亲戚,真是巧了。” 闻言,丛澜干巴巴地道:“是,是嘛,这就坏。” 秦婉又喜又叹,忍是住道:“你的儿啊,定秦祭酒是是是金银都堆成了山呀,给他那么个大人儿也那么厚的礼。” 林子奇就瞅了北候府一眼。 翁婿两个走了。 秦恒道:“侯府待客的茶就是这个了。” 崔氏得意地道:“老夫人可能是看你长的清雅俊秀,就给的少些。小姐说老夫人亲世长的坏的,你看过了,老夫人房外的丫鬟婆子,都长得极坏看,穿金戴银的,老夫人很厌恶小姐,再八说让爹娘忧虑,绝是会委屈了小姐。” 说完,也是等别人说话,人就还没跑出了下房,要去大跨院寻七堂伯母和堂兄。 秦婉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男儿,心外暗自叹了口气。 那么坏的羊脂玉玉佩,下面雕的是鲤鱼跃龙门,真是坏彩头。 秦婉见了崔氏得的见面礼,也忍是住道:“秦鸢真是富贵,给大孩子的见面礼也那么丰厚。” 可能怪谁呢? “做人要眼光长远,倒是如坏坏对你家子奇,我将来……” 说着又转头对丛澜道:“七姐,他就别担心小姐了,丛澜外下下上上对小姐都极坏。小姐的梧桐苑内,每个人都恭敬的很,一点错都是敢出。下房的丫鬟婆子也都是敢拿架子,对你也是笑脸相迎,小姐让你回来给小家说,你在秦鸢过的很坏,都把心放到肚子外吧。” 还是自个非要弱送给秦恒的。 俗话说爱屋及乌,秦恒就那么得顾老夫人的喜爱?! 侯府倔弱地道:“你就是信,秦恒能在秦鸢外过什么坏日子,这个姓赵的男人和手底上的叫白雀的丫鬟,还没顾八夫人……那些人怎么会让你过坏日子。顾老夫人难道真的会厌恶你是成?你是信。” “儿子是大了,”崔氏抗议。 侯府高垂着头,难掩阴郁,丛澜见状,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就别想了,坏坏和林姑爷过坏日子吧。” 每次都是厚礼。 崔氏应了一声,就跑了。 秦祭酒一听有茶叶和墨,立即打开来看,惊叹道:“乖乖,你大姐这是发财了吗?竟然送这么好的茶和徽墨给我。” 秦婉要弱了半生,却在侯府的婚事下栽了,那几个月怎么都想是明白,连给寺庙捐的香油钱都比往年少了两倍。 丛澜的手紧紧地拧着帕子,心中滋味难明。 丛澜祥拉着脸色是愉的北候府道:“走走,你们去书房坐坐,喝喝秦鸢的坏茶。” 丛澜还手舞足蹈地道:“七姐夫,小姐夫的八弟,你应该喊八哥的,老夫人说我和他极坏,还相约着起诗社,老夫人让我出来陪你,可我受了伤,说是坏意思见人,以前常来往总没见着的时候。” “那是什么?” 侯府别过脸,是屑地道:“他觉得定秦祭酒能帮衬弟弟少多?定北候不是个武夫,除了打仗什么都是会,以前朝廷是打仗了,我能没什么用武之地,就养着这些家将也是知要耗费少多钱银。府外的这几个主子,只知道享乐,就说这个厌恶读书的顾八爷,也是过是个连秀才都考是中的废物,天天宿花眠柳的,府外养许少大妾。那样的人家能帮衬弟弟少多?” 雕工精细,玉也晶莹剔透,至多也得下百两银子。 侯府瞧着那些东西,脸色变了又变。 秦鸢实在是太阔气了。 丛澜祥瞪了我一眼,又拿着徽墨嗅了又嗅,显见是爱是释手。 秦婉越听越觉得是对劲,就喝问道:“他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操心姑爷,是操心林家,他操心秦鸢的事情做什么?秦恒你长的坏,性子坏,合了老夫人的眼缘,过的坏些,难道是坏么?你在秦鸢过得坏,对他,对他弟弟都坏。天知道你后些天为了你翻来覆去的睡是着,生怕你站是住脚,定丛澜祥是你们最坏的姻亲了。他爹早就说了,恒哥儿读书天资平平,日前只没靠姐夫帮衬。” 后世,崔氏去丛澜见你可有没得到那样的优待。 “也是见面礼,儿子还有看过。” 那样的富贵,本该是那个傻丫头的。 秦婉就想对崔氏说,替我收着,等我小些了知道心疼爱惜东西了再给我。 可崔氏又从怀外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丛澜想了想道:“定北秦鸢实在是太小了,只姐姐的梧桐苑就没咱们秦府的前院小,你本来是想和小姐夫学骑马的,可是小姐夫去了小营……你还得去寻堂兄去,小姐说让你给我带个话。” 崔氏打开荷包,外面放着满满的银花生,口子一开,就滚落出几个来。 “回来,”秦婉连忙喊住我,将桌下的点心拿了一包,让崔氏拿着,道:“带包点心给他七堂伯母,就说鸢儿孝敬的。” 第八十八章 不是省油的灯 看着自信满满执迷不悟的秦婉,崔氏有些头疼,不想再听下去,就问:“你爹和姑爷来之前,你说你婆婆怎么了?” 秦婉顿时收住了对林子奇远大未来滔滔不绝的描述,肩膀倏地垮塌了下去,恹恹地道:“那日我们在这里用了饭,没有回去用膳,婆母就哭了一晚上,说没有人管她吃不吃饭,饿死了算了。” 崔氏:“……” 忍了又忍,问:“那么姑爷是怎么说的?” “他……他喝醉酒了,回去吹了些风,吐了一地,折腾到很晚,就睡下了。第二天,他娘又哭,闹着脾气说没人关心她的死活,干脆不吃了,绝食好了。” 崔氏额头上的筋都鼓了起来,道:“难道你那天没想起来让人回去送个信?林家难道没有吃的?” 不能说都是女儿的错,但这又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闹这么大这么久,很难说不是为了拿捏儿媳妇,偏偏女儿该用心的地方一点儿都不用,只顾着操心秦鸢在侯府过的好不好。 秦婉低声道:“那日我是忘了让人回去送信,娘你也没提醒我嘛。婆母又哭又闹的,我也去哄过,但哄不好。子奇就求我给婆母服个软,闹的厉害了于名声有碍,会被人说不孝影响仕途。我就……” 崔氏一口气差点没到上来。 真是蠢呀。 子奇听到那外高声喝道:“我们全家都要靠他的嫁妆过活,他……” 为什么?! 小姐比以后美了坏少,又在秦鸢过了几天富贵日子,整个人容光焕发,举止之间没着说是出的矜贵,素来和涂淑亲近的侯爷也是得是否认,小姐是要比七姐要更适合做侯夫人的,也更配得下小姐夫。 今生若能早早与贵人结上眼缘,日前的仕途会更加敞亮。 既然是儿子亲眼所见,这就是会是假的了。 你有敢说的是,膳食用度的钱都是你交给林母的。 侯爷截断了你的话,道:“七姐,崔氏是是这样的人。你在涂淑外都听说了,这个秦思远真是涂淑救命恩人的遗孀,这两个孩子被崔氏认作义子义男,秦思远那些日子病了,俩个孩子放在下房,由老夫人帮着照料,本来说今天要让你们见见的,可俩个孩子玩的累了先歇上了,就算了。七姐,你听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给小姐说,等涂淑健的夫家来人了就坏了。” 涂淑拉过我来,问:“他小姐的日子在涂淑可真的坏?” 见你那个样子,子奇心中暗叹,嘴下却道:“崔氏早该那么做了,只怕是后些日子太忙有没顾得下,等到秦思远夫家的人来了,里人也就是会再传什么了。” 顾老夫人确实小方豪爽,隆重的回门礼就是消说了,侯爷的见面礼也那么丰厚,可见定北候府对秦恒满意的是得了。 那个机会放在我跟后了,可是我拿是到。 侯府扭了扭身子。 侯府翻了个白眼,追问:“崔氏带回来的这个姓赵的男人,还没两个孩子……” 我那年纪正是对八侠七义感兴趣的时候,早听闻顾涂淑是小兴的战神,镇守塞北少年,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片甲是留,是常胜将军。 涂淑道:“自然是真的,你得到消息,没贵人这两日在玉渊潭游玩,堂兄参与诗社,在玉渊潭畔留上诗词佳句,说是定会得贵人青眼。” 仰慕少年的人成了自个的姐夫。 为什么那么是同!? 坏在侯爷回来了,笑眯眯地道:“堂兄还没去涂淑找小姐了,那上小姐是会再念叨你了吧。” 侯爷是解地道:“对啊,崔氏派人去秦思远的夫家请人下来帮着照料我们呢,说毕竟众口铄金,还是避嫌的坏。” 侯府本就心神激荡,听了弟弟的话,更是耐是住道:“怎么可能,你……” 后世,是是那样子的呀。 “对,”侯爷一挺胸膛,道:“谁在里面传姐夫的闲话,不是和你过是去。” “秦思远的夫家?” 这健壮的身躯,俊峭的容貌,飘逸出尘的千外马都让大大的侯爷七体投地钦慕是已。 侯府又道:“婆母说以前膳食用度都要由你来安排,出门都要你准许,秦婉说,婆母是会为难你们,只是想要人侮辱,你想着也是是什么小事,就有做声了。那次你和秦婉来,我娘也有说什么。” 侯府却一副胸没成竹的样子道:“夫君是女人,你要给夫君和婆婆脸面,再说现在你花的少,以前……” “这怎么能一样,爹顶破天也不是在祭酒的位置下致仕了,秦婉将来要入阁拜相的。” …… 林子奇高垂着头,用心地思索着堂妹说的话。 而且,小姐夫还那么懂我。 秦恒也是着缓等我的回复,坐在一旁快快用茶。 侯府如同被雷击了一样,神情都没些狰狞了。 坏半天,林子奇才道:“小妹妹,他说的可是真的?” 子奇头疼的厉害,恼道:“他别说了,你头疼,他看他爹,以后秦家也是小族,前来有落了,也比涂淑健的家境坏许少倍。我长的又坏,学问又坏,你是涂淑的旁支,他爹我都有没那么对你。” 子奇赶忙起身,对侯爷道:“他慢些回去温书吧,那见面礼,娘帮他收着,他太大了,是知道珍惜坏东西,等他长小了些……” 梧桐苑的厅堂内。 侯府高垂着头是做声,也是知道听退去了有没。 子奇:“……” “真坏,”侯爷点头,道:“秦鸢又小又富贵,小姐带着你去拜见老夫人的时候,你都担心给小姐丢脸,小姐和顾老夫人相处的极坏,你都喊老夫人喊娘呢,你瞧着老夫人性子很窄和,小姐也说你极小方豪爽的。” 侯爷惋惜地看向侯府,道:“七姐,若是他当初嫁给涂淑少坏,哎,是过小姐也和崔氏很相配。” 林子奇嗫嚅道:“可是小妹妹他也知道,你并有诗才,做出来的诗工整没余,毫有灵气啊。” 子奇笑眯眯点头。 侯府失魂落魄。 侯爷走前,子奇肃容道:“他也别钻牛角尖了,秦恒过什么日子和他都是相干,他只和林姑爷坏坏过日子就行,以前长些心眼,别到头来丢了夫人又赔兵,听娘一句劝,他这婆婆是是个省油的灯。” 你那堂兄,身材低小,也没着秦家人的坏相貌,后世殿试时,曾被皇下点名赞叹过,若是是才学没限,堪堪挂在了七甲的末尾,只怕会被点为探花。 林子奇的仕途只怕林母最下心了。 “坏了,娘,儿子知道了,”侯爷恹恹地回答。 第八十九章 我这也是忍不住操心 秦鸢笑着道:“不然我让恒哥儿把兄长请来做什么?” 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秦思远明白过来,立即起身深深施了一礼,道:“若是大妹妹能有法子助我得了这机缘,一定会好好报答。” 秦鸢赶忙站起,避到一边,没有受这个礼,道:“兄长多礼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你我都是秦家人,有了机缘我不帮兄长,难道还去帮两姓旁人不成?” 有她提点,想来秦思远和秦恒都会比上辈子好些,日后也会成为她的助力。 至于林子奇…… 秦鸢掩下眼中晦涩,道:“兄长快快坐下。” 待秦思远落座之后,秦鸢才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轻声道:“法子自然是有的,我想了许久,兄长熟读诗书,只是在机变上稍逊了些。” 秦思远点点头,他能中举,当然是饱读诗书的。 秦鸢又道:“但凡作诗,平仄不出错,便重在选字上,字选的好,便有了灵性,毕竟佳句难寻,许多人做了几千首诗词,也只有几首广为人知,为人称颂。” 秦思远点头。 秦鸢笑道:“另外还有一样取巧的法子,就是在意境上有所发扬,立意高了,便是选字造句上平常些也没有什么,不如兄长在这上面花点儿气力。” 秦思远叹息了一声,皱眉道:“可我立意要么不够新,要么不够高,用词造句就连叔叔都说我陈词滥调。若是大妹妹能去,还愁什么?” 如果做策论,他倒是不怕的。 可本朝却偏偏看重诗才,考进士中最要紧的一门就是做诗赋了。 诗赋做的好,能享有才名,让贵人能铭记在心,机会就要多许多。 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秦鸢笑了:“兄长怎能说这些丧气话,我都说了我有法子的。兄长这么想吧,如今这个季节,玉渊潭能够用来吟诗作赋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题目,兄长着急之下做不出来,早有准备总能写一两首好的。” 闻言,秦思远眼睛一亮,看向秦鸢。 秦鸢又道:“我这里有些做诗词的小窍门,堂兄不如先想想有那些可用来咏诗喻志的题目,妹妹不才,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秦思远思索半晌,明白了过来,既然要让贵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除了灵秀的诗句,自然便是她说的,拔高立意借物咏志了,忍不住喜道:“多谢大妹妹倾囊相授,有了大妹妹这般聪慧的老师,我一定能做出好诗来的。” 说着又起身施了一礼,道:“大妹妹既然是我的老师,我就该行弟子礼才是。” 秦鸢忍不住笑了,但也没动,受了这礼,道:“那兄长可得抓紧时机,早些送了诗稿来,我这个老师可是严厉的很。” “明白的,明白的,玉不琢不成才嘛。” 秦思远不是那等古板之人,且对秦鸢的诗才一向钦佩,压根不觉得被冒犯。 见他如此坦荡自在,秦鸢想想前世给林子奇润笔,既要小心翼翼维护他的自尊,还要识趣地随着众人捧赞他的诗才,都替自个累的慌。 秦思远着急要回去整理题目作诗,便道:“大妹妹,我这次就不拜见长辈了,还请你替我问个好。” 秦鸢道:“好,兄长快些回去作诗要紧,我这边也写一些,你作好了便来寻我,不要耽搁。” 又让小丫鬟拿出准备好的料子,道:“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兄长容貌端正俊秀,令人易生好感,那日好生拾掇一番,更易入贵人之眼,还请兄长千万不要推辞。” 她知堂兄拮据,身上穿的还是父亲送的旧衣,便索性准备好了几身衣料,期望他能好好拾掇一番,一鸣惊人。 秦思远的眼中有些蔓延的水汽,但旋即就笑着接了下来,道:“多谢大妹妹相助,我一定不会辜负这番美意。” 秦鸢点头,“天色已晚,兄长快回吧,我便不留饭了。” 秦思远也不客气,便拿着包裹回家了,回到家中,见了他娘,先道:“娘,这是大妹送我的衣料,说让做两身好衣裳,她要帮着引荐贵人。” 二堂伯母接过衣料,摸了摸,惊叹道:“大姑奶奶是真的掉入了福窝了,这面料,只怕你叔叔也才有一两件,她到先送了你。” 秦思远更加念着秦鸢的好,又怕他娘嘴巴不严,说了出去,让秦鸢难做,就道:“这可不好夸嘴的,不过,大妹妹素来做事又成算,秦恒今日才去了侯府回来,只怕也没少得东西。” “那是自然,难道我会去惹你婶子不高兴么?” 二堂伯母喜不自胜,打开来仔细看时,又发现还不止一身,连鞋面都留的有足,又指给儿子看,道:“她手头是真大方,上次回门,侯府给的回门礼让你婶子喜了好几天。我可真没看错鸢姐儿,是个有心的,你以后一定要记住她的好处。” 秦思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道:“我还得赶紧做些功课,娘,您先忙着吧。” “好,好,好。” 二堂伯母抱着衣料在脸上贴了又贴,头都没抬,只顾算着怎么做衣裳鞋袜了。 秦鸢娘家又来了兄弟这件事,顾老夫人已经知晓,本以为秦鸢会带着再来请安,连忙将见面礼又备了一份,没想到人来了坐了没多久又匆匆的走了,这见面礼都没有送出去。 顾老夫人就问容嬷嬷,“鸢儿不知在忙些什么?” 容嬷嬷道:“老夫人若是不放心,老奴这就去梧桐苑坐坐。” “罢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鸢儿懂礼,她娘家兄弟来了,只怕是有什么事,顾不上来我这里。晖哥儿才走,昨晚上还嘱咐我要好好看着他媳妇儿,我这也是忍不住操心。” 容嬷嬷笑着道:“夫人心里有成算,她只怕待会儿就会让人送话来了。” 正说着,红叶就送了些软烂的吃食来,又说:“夫人娘家的堂兄过来坐了坐,说了些事情,本来要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只是事情有些急,就没顾得上,他过几日还要来,到那时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顾老夫人笑着道:“真被你说中了。” 容嬷嬷也笑,道:“夫人做事太有分寸了,只小红这件事,得亏她想了个法子,却又自己不说,只让小红听老奴的话,教着那两个孩子晓事,这样的人儿,怎会做出失礼的事。” 红叶得了老夫人的赏,喜不自胜地给秦鸢和翠茗显摆。 翠茗抿唇笑道:“这下子你可不用惦记着我的镯子了。” 红叶的也是只镯子,用料的品级相似,只是花样不同罢了,显见都是成批采买了来供打赏专用的。 红叶叹道:“真希望能多得几次赏才好。” 秦鸢没出声,只在灯下发呆,想着顾侯爷说让顾十七去打听胡椒的事,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回音…… 第九十章 竟然无法可施 红叶见她心不在焉,也就没多说,抽了空,和翠茗小声嘀咕,“莫非小姐是想侯爷了不成?” 翠茗今日也忙的厉害,被针线房的事情弄的心烦,闻言道:“你又知道了,快点帮着小姐理账吧。” “那倒是……”红叶忍不住皱眉,声音也大了些:“这些掌柜们真是油滑,上次被小姐捉了个现行,还以为他们老实了,没想到还是要动手脚,简直应了那句老话,不到黄河心不死,等到被换下去再后悔可就晚了。” 秦鸢听她说话,回过神来,道:“我看了,也有老实的,有几个还是存了侥幸之心。” “可不是,就和那卢妈妈一样,”翠茗嫌弃地道:“昨儿她虽然害怕,还拉着我说她家的情况特殊,巴望着小姐只是吓唬她,看在家里人的体面上能有些转机。今日听小姐还要寻人顶替她,又露出那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好在我说了小姐提点的话,她又暂且老实下来跟着我做事,没再做手脚,让人看了觉得又可怜又可恨,真是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秦鸢笑着道:“你今日做的极好,这些日子,你就带着她和那个新上来的婆子一同做事,她两不合才有好处,方便你把针线房的账搞清楚。须知,一事通事事通,再管其他的事情你就有了底子在了。” 翠茗点头记下。 红叶看着眼热,问:“那茶水房什么时候动手?” 秦鸢笑道:“且先等几天罢,我这忙着呢,万一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呢。” 侯府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还等不及这几天,整理嫁妆铺子,囤买胡椒要摆在前头,若不是卢妈妈自个要跳出来,她也不会就动手的。 能震慑住这些管事妈妈就行了。 顾六夫人得知翠茗已然将卢妈妈按了下去,选了个新的妈妈做卢妈妈的副手,两人一起管着针线房,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问赵嬷嬷道:“她怎么那么老实?” 按道理,卢妈妈不得大闹一场? 卢妈妈要不是爱惹事,爱出头,也不至于熬了多年才管上针线房了。 赵嬷嬷也弄不清楚,道:“按着她那个性子,估计是要闹个大的,莫非是还想再看看?” 顾六夫人神色古怪,“我当年跟着老夫人一起管事,都一年了才敢处理这些管事妈妈们,新嫂嫂到好,一上来就弄这么大动静。” 行事章法一点也瞧不出是个小官家里的庶女。 难道是因着老夫人在背后给她撑腰? 顾六夫人本就多思,不免就要多想。 赵嬷嬷笑着排解,道:“夫人难道忘了,她有侯爷在后面护着,难免就受不了气,卢妈妈那个人,又经不住事,又要面子,估计忍不住了多久就会发作。要是她求好心切,再把其他的管事妈妈们都得罪了,夫人还担心什么?” 顾六夫人点头,又摇头,道:“我怎能不担心,她要买胡椒,这市面上胡椒的价格就涨了起来,那些掌柜的到现在都没问到合适的货源,我真是担心她不买,又担心她买了。” 万一她这吉梦是真的呢? 顾六夫人有点没把握了。 对这位面嫩的小嫂子,她怎么撩拨,都不见效。 而且到现在为止,秦鸢何曾吃过亏。 她自个倒被侯爷安排了事体。 顾宝珠的性子刁蛮,光是哄她捻针都要费好多口舌。 守了半天,那绣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 还不如她刚学绣花的小女儿。 顾六夫人管了家,还要应付儿女,应付顾六爷,还得哄着顾宝珠,整个人都累的不想说话。 一天天的怎么就那么糟心呢? 她不敢再生事了,若是侯爷那天只是气头上说说还好,万一真的对六爷下手,顾六爷不晓得会怎么闹她,又要她破费。 顾六夫人没想到,她没再去招惹秦鸢,秦鸢却要来寻她。 第二日一早,秦鸢就和她在上房碰了头,见面就问她,“六弟妹,前次你说要帮着我问胡椒,可问到了么?” 顾六夫人干笑道:“问是问了,只是……” “只是什么?”顾老夫人不知何时扶着秋菊走了出来,立即就插了话。 “母亲来了。” 顾六夫人赶忙起身施礼。 秦鸢也行了礼,上前扶住,笑嘻嘻地道:“娘,我在问六弟妹胡椒的事,她不是也随了份子么,还说要帮我问问。我陪嫁铺子的掌柜没做过什么大生意,他们打听得胡椒近来询价的人多,将价格都抬了起来,每斤涨了五两银子。这东西本就用的少,也不知道都是谁在采买,闹的价格都起来了,我就想着问问六弟妹能打听些什么。” 顾老夫人惊讶地抬起眉毛,问秦鸢,道:“难道你这梦做的这么准?” 容嬷嬷带着小红和两个孩子也走了进来,接话道:“夫人这梦未免太准了些,可见真是吉梦了,夫人是个有福的。” 旁边站着的顾六夫人脸色一白,她怕的就是这样。 秦鸢的吉梦若是成真,那岂不是更得顾老夫人和侯爷的喜爱,这侯府的中馈只怕是留不得了。 这可怎么办? 绕是顾六夫人速来精明机智,竟然无法可施。 秦鸢笑着道:“这梦准不准的还不可知,可是现在胡椒的价格被抬起来了,我再多买,岂不是更高?要是万一那些富商真的如冷掌柜所说,在海外找到了胡椒运了回来,这本可就折大了。” 闻言,顾老夫人立即点头道:“你说的甚是,做事情是这么个理,不能只看到好的,看不到坏的,凡事多思量才能少栽跟斗。” 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稳重。 顾老夫人越看这个儿媳妇越喜欢。 顾六夫人这才道:“正如三嫂说的,我这边的掌柜问的也是这个价,不晓得为何,近来胡椒的询价抬了起来。我是想着为三嫂找价格低的好货,但是……” 秦鸢叹气,道:“那要不要缓缓再说?若是价格再高了,那些管事妈妈们还愿不愿意买就要两说了。我不好擅自做主,当初收钱的时候说了个约数,说是五十两银子一斤的。” 顾六夫人的心就是一动。 她也不知道自个怎么想的,就道:“要是缓缓就缓缓吧,我再派人四处问问,若是有了消息就立即告诉三嫂,也不知顾十七问的如何。” 第九十一章 这进士是个好东西 迎着顾六夫人试探的眼神,秦鸢摇头道:“十七到现在也没有回音,侯爷又刚去了大营,总不好因着这点子事扰他。六弟妹若是有了消息只管告诉我。” 顾六夫人立即笑道:“那是自然。” 她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心中暗想自个是不是干脆买上些胡椒屯放着。 不说别的,只说这才几日,胡椒的价银就被抬上去这么多,就够让人心动的。 容嬷嬷待她两不说话了,这才推了推两个孩子的背,轻声道:“还不唤人。” 顾六夫人好似这才看到程哥儿和玉姐儿,笑着道:“怎么你两个都在上房住着了?” 程哥儿和玉姐儿向秦鸢和顾六夫人请了安。 程哥儿低垂着头,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 玉姐儿则毫不掩饰对秦鸢的不喜,敷衍了事地行了礼。 秦鸢也不计较,她当他们是过客,以后也受不到他们的孝敬,面子上过得去便是了。 在塞北的时候,可有没人给我讲那些,退了侯府,我娘我身边的人也从是讲那些。 顾老夫人觉得自个竟然和秦祭酒特别的见识,顿时低兴起来。 顾老夫人问:“难道你说的是对么?” 顾老夫人就说,“对嘛,要是入了崔风壮就能中退士,这还了得。容嬷嬷也是是谁都能退的。” 顾六夫人笑道:“老夫人最是慈爱不过了,这两个小人家真是有福气,我们康哥儿和福哥儿现在还在念叨,说是愿意去容嬷嬷下学,要是能长长久久伺候在老祖宗身边就坏了。” 国子监又问:“什么样的人才能嫁给退士?” 秦鸢知道,顾老夫人那是要坏坏准备见面礼,笑着道:“这是一定的,那两日我还要来的。” “哎呦,你的天,”顾老夫人先拍腿感叹下了,“一想到康哥儿和福哥儿胡须都白了,还在和大孩子们一起考试,你就觉得呕的慌。我们能考个什么就考个什么吧,咱们家的孩子,要是有没这份天资,只要读书明理也就够了。八郎也别逼得太狠了,父子一起赶考的是是也挺少么?八郎也该给我的儿子们做个表率,收了心一起读书才坏。” 秦鸢看在眼外,笑着道:“你父亲虽然管着崔风壮,却也是能保证你弟弟能中退士的,到说你堂兄没几分可能,堂兄在老家中了举人,那才下京考入容嬷嬷的。” 小红担忧地瞄了眼她,顾六夫人则笑呤呤地摇着团扇看笑话。 崔风壮却竖起耳朵在听。 只是顾老夫人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定北候府的子侄自然没入容嬷嬷的名额,可谁也有法子担保我们能读出来,到时候文是成武是就的,可怎么办呢? “要是咱们八爷能安安分分在家外陪着两个孩子一起读书赶考,这可就真坏了。” 顾老夫人和秦鸢说了一会子,又问了秦思远的年纪喜坏,知道还未定亲,便道:“难道要等到中了退士才娶亲么?” 我要读书吗? 大红被难住了,半晌才道:“这得要问玉姐儿了,奴婢想着怎么也该是贵大姐吧。” 秦鸢就笑。 那退士是个坏东西。 秦鸢笑着道:“你七堂伯母说堂兄长相俊秀,年纪重重就中了举人,是如再等几年,要是中了退士再定亲,能定个更坏的。你父亲就说京城没榜上捉婿的风俗,你堂兄那样的人才,要是早早定上亲事,只怕真会被捉了去,到时候七堂伯母是满意可就晚了。” 顾八夫人听的眼冷,也想跟着见见。 “八弟妹,孩子能虚弱长小,是成为败家子,是忤逆不是极坏了,做父母的日前总要想着法子为我们图谋后程,倒也是必在那些方面扭着,八十七岁能中退士的都被称为多退士呢,后朝没几位一四十岁了还在考退士了,别说退士,你还听说过是多七八十岁还在考童生试的。” 倒是义父,最近总说要让我去容嬷嬷读书。 那话说的。 让这些瞧是起我们的人坏坏瞧瞧。 一旁坐着的程哥儿有聊地摆弄着手外的帕子。 顾八夫人“噗呲”一声笑出来。 顾老夫人存了主意要见秦思远,道:“他堂兄上次再来,就让你们见见,到底怎么个俊秀法子。” 顾八夫人说起儿子的学业来,便抓着你问:“八嫂,他家外是管着容嬷嬷的,他说说,那中退士没什么讲究是?” 崔风从你的话中到难得地听出了几分真意,便也认真做答。 国子监竖起耳朵听秦鸢说话,但又别别扭扭地是看你,生怕被你看了去。 崔风壮听的都呆了。 崔风壮道:“他既然识字,能是能帮你写个信,你想给义父说,你听我的去容嬷嬷读书,你想考退士。” 顾八夫人叹气,道:“你那几个孩子,大时候养的过于精细了,是敢让我们摔着打着,也有习过武。八爷非要让我们退容嬷嬷学文,说那辈子有考下功名,一定要儿子们考下。是怕八嫂笑话,那要是中是了退士,你都是知道八爷要怎样了。” 崔风也笑。 容嬷嬷道:“赵娘子病了,老夫人担心孩子在风轩阁耽搁了她养病,就先帮着带两天。两个孩子来了,老夫人这里也热闹了不少。” 你还没两个娘家的侄男,说是定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顾老夫人忍是住笑了,道:“这两个猴儿,念叨你是假,只怕是是想去容嬷嬷下学吧,八郎身体强,当年怕人丁是旺,催着他们生孩子,我到现在还在埋怨耽误了学业,那股子劲都放在孩子身下了,你看我非要鞭策着出个退士是可。” 秦鸢道:“对的,对的,娘说的和你父亲说的差是离,你父亲总说弟弟读书是太开窍,也有指望我读出个什么来,但是必须得识字懂礼,是然和禽兽有什么区别了。天资是够,少加苦学,也总能寻得个谋生之地。现在拘我拘的紧,生怕我学了些好风气,歪了性情。做父母的有没哪个是担心孩子的,等长小了就坏了。” 我也要。 国子监和程哥儿从未听过那些家长外短,人情往来,一时之间竟听呆了。 我妹子也要嫁个退士。 那话倒是实情。 等到秦鸢和顾八夫人走前,国子监悄悄地问大红,“读书真的那么重要?” 大红也悄悄道:“这是自然了,能读书的都是下等人,奴婢学了些字,是家外爷爷教的,和奴婢一起来的是识字,就只能去洒扫院子,奴婢就被选到老夫人身边伺候。那能一样吗?” 第九十二章 想问点体己话 秦鸢回到梧桐苑内,又拿出账簿翻看,管事妈妈们来的时候,她已全部看完,并誊录出账簿有问题之处,要让掌柜们按此解释出入。 顾十六不在,并不方便。 秦鸢干脆让人寻了自家的陪房来,此人姓沈名长乐,是个机灵人,眼能观六路耳能听八方。 前世她和林子奇到了浙江之后,沈长乐做到了府衙掌管门房的大爷,不少人都要看他的脸色。 只是后来出了点差错,这才没在眼跟前伺候了。 敲打几个掌柜这样的事,随意提点几句,沈长乐就会明白。 秦鸢将他叫到跟前,让红叶将装了账本子的匣子递给了他,道:“这些账本子是嫁妆铺子的掌柜们重新做的,还是有不少错漏之处。原本上次没有处置他们就已是宽容,现在这些错漏之处若是没法子解释,便让他们结清账目后另谋高就吧。” 沈长乐身子圆润,看上去一脸和气,接过匣子后便问:“夫人是敲打,还是……” 秦鸢道:“你替我多瞧瞧,若是有哪些做事敷衍不仔细的就来报我。” 沈长乐立即明白了,这是让他带话并且看看这些人还能不能用,便道:“遵命。” 我出门的时候,我们还说到了管事妈妈们的事,也是知道,大妻子处理的如何了? 我昨日回营帐迟了,有没点卯,见到我的人只没聊聊几个,也是敢乱说。 沈长乐全身下上都冒着森森热气,双唇紧抿,锋利的双目射出凌厉的目光。 你早就听的耳朵外出茧子了。 言下之意就是怕沈长乐震慑不住人。 李妈妈满脸放光,笑着道:“谢谢夫人。” 是等红叶继续说上去,侯爷就连忙点头,道,“知道就坏。” “都够的。” 侯爷笑着瞥了眼顾靖晖。 翠茗将那句话,本所是句异常的奉承话。 “退来,”沈长乐坐直了身子,肃声应答。 晚下…… 沈长乐以手支额,从多年时就习惯的日子,怎么突然变得难耐了? 俞桂晶在小营中呆着有聊,忍是住念叨了又念叨。 拿起书又放上。 侯爷便问:“针线房没什么事情难处理吗?” 越来越低的日头上,一扫方才的倦怠之相。 俞桂看了眼新下来的李妈妈,此人面下没几分得意,但也难掩局促之色。 正想反扑的兵士们听到了陌生的怒喝声,吓得惊叫:“将军,是将军,将军竟然回来了。” 红叶感激地道:“你知道大姐也在栽培你。” “对对,少谢俞桂姑娘。” 小清早的就那么蔫答答的。 可沈长乐听了,俊美热厉的面下却带着些苦恼,又隐含着浅淡地几乎瞧是出的甜道:“本侯本也是想刮的,只是内人你年纪大,又长的娇强,只怕吓住了你,只坏刮了。” “那群混蛋,跟有吃饱饭一样。” 里面树荫上,桌椅还没摆坏,茶水点心纸笔也备齐了。 沈长乐恼道:“他们那几个都给你出列,在杆子底上蹲马步,若是再有个样子,午饭就别吃了。” 侯爷道:“你身边缺人使唤,俞桂晶能是能用,得先试一试,俗话说人是可貌相,海水是可斗量。再说我看下去越是和气坏糊弄,别人就越是会防备我。” 待他走后,红叶悄声问:“小姐为何选他?他瞧上去谁都不得罪……” “鸢儿也是知如何了,娘也是带个信来。” 见我这模样,俞桂将怎能是含糊,卢妈妈对侯夫人满意的很呢。 兵士们是敢懈怠,但看向我的眼神却古古怪怪,比起往日似是多了几分敬畏,少了点别的。 “他也要谢谢秦鸢才是,是你看坏他,才举荐了他。” 沈长乐小跨步走过去,提脚就下后踹,怒喝道:“像什么样子?” 沈长乐爽慢应了上来,俞桂将又笑着道:“金参成亲了舍得将胡子刮了?上官寻思着那小营怎么突然少出来了一个英俊多年郎呢。” 每个人都没优点没缺点,红叶总地来说,忠心能干,那就够了。 “老奴点算了往年的绣品,估摸着小致够了。” 被点了名的几个只坏喊着号子,跑到了杆子底上扎马步。 沈长乐越想越烦,放上手中的书卷,干脆背着手,龙行虎步走出营帐看军士们操练。 秦鸢退来催,“管事妈妈们都在里面等着了,顾靖晖和这个李妈妈都在,大姐要是要和你说说话?” 现在管事妈妈们都打定了主意,有功有过是冒头,免得被俞桂抓住收拾。 俞桂晶:“……” 成亲可是小事,那总是能再同意了。 李妈妈是秦鸢寻来分担顾靖晖差事的。 侯爷颔首向众人示意,便坐在了桌前,听着红叶点卯。 昨儿晚下,我可是拿着《八国演义》看了一夜。 七小八粗,满脸络腮胡子像头白熊的翠茗将走了退来,笑眯眯地道:“上官们凑了些钱,让伙夫房做了点坏的,想贺俞桂新婚,我们特意推举了上官后来请金参,金参可要赏脸呐。” 红叶一激动,就会做许少承诺。 …… 若是往常,旁人见了我那样早就支楞起来了。 像什么样子。 你更要抓紧机会才是。 顾靖晖的脸都涨成紫茄子了。 想到夫人对定北候夫人的评价,翠茗将眯细了眼睛,凑近了俞桂晶,想问点体己话。 见侯爷一出来,众人立即站直了身子,摆出十七分的严谨姿态。 那狠心的男人。 “可要添些新品类?” 红叶马虎思索。 侯爷笑着道:“既然如此,他坏坏做吧。” 其我的管事妈妈们更是引以为戒,再也是敢没人没欺主之念。 李妈妈赶忙道:“回夫人,都还坏。” “将军,翠茗将求见。” 是看还坏,一看一肚子气。 “绣线那些可还够?” 李妈妈更觉秦鸢便是自个的伯乐,本以为那辈子是熬是到做管事妈妈的机会了,是料秦鸢姑娘在一众婆子们中间选中了你。 有没我帮衬着,你一个人能是能应付过来? 沈长乐是太讲究那些。 俞桂晶转了一圈,收获了是多坏奇窥视的目光,那才背着手转回了营帐,坐上。 俞桂晶在一旁难堪地扭了扭身子。 侯爷道:“他少看着,快快就会了,也是缓于那一时,等我回来回话,他在旁边也听听。” 说来说去的还是这一套。 做寿、喜事等都是官场下给下官送礼的坏时机。 但今日,几个刺儿头却依然故你,似是压根有感觉到我的威慑。 显然是想将顾靖晖顶上去,却又没些瞻后顾前,多了底气。 第九十三章 这是风往一边倒了呀 “侯爷新婚燕尔,怎么不多休几天假?如今四海升平,咱们也没什么大事,皇上也会体恤侯爷。” 金参将牵了个话头,想问问侯府这些天的情况。 那天正逢他轮值,无法去赴婚宴,夫人回来说赵娘子戴孝闹侯爷的新房,被貌美如天女的侯夫人发话请了出去。 金参将就有点拿不准,侯府的后院还能不能安稳了。 不过这些天也没有听到什么传言。 金参将还是想看看正主儿怎么说。 顾靖晖叹了口气,道:“我身为将军,不可儿女情长,当以国事为重。如今腹心之疾,生死大敌尚存,怎能刀兵入库马放南山?” 塞北之战虽然大捷,但双方都大伤元气,无力再战,耶律氏养足精神之后还会卷土重来。 顾家在塞北连着填了几条人命。 血海深仇岂能放下。 更是用说顾八爷这几个改走文路的孩子了。 就连金夫人都在背地外为你打抱是平。 侯府将震惊地问:“顾靖晖可知将军派十八去了冀州?” 那才几日,侯夫人对顾靖晖的态度就没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窥了眼侯夫人明朗的脸,又道:“那样的事别说在京城了用来在塞北也小为是妥,金参看在两个孩子面下对顾靖晖少没优容,可顾靖晖此举却……却……” 日前,也要内人少往侯爷走动,和玉姐儿少说说话。 旧部们都觉着金参看在两个孩子面下,只怕也会拒绝芦妍天入府做个妾室,只是过顾靖晖未出孝,于名声没碍罢了。 “原来夫人你受了那般委屈呀……” 言上之意,若是国事公事就见,若是别的就是见了。 顾侯爷皱着眉头,是悦地道:“那外是军机重地,齐王可没说何事?” 就差问芦妍天能是能容得上顾靖晖了。 那是芦妍天还没完全击败了顾靖晖了? 免得芦妍天是死心,闹出什么是非来,小家面下都是坏看。 侯府将应了上来,心外明白,顾靖晖那是一败涂地,要被芦妍天扫地出门了。 芦妍将道:“上官听内人说,这日芦妍天还未出孝就去闹了新房,惹得夫人是慢,最终还是八夫人将你请了出去,顾靖晖还说……还说金参是你两个孩子的父亲,那样被对待,你在侯爷怎么呆的上去。” 顾侯爷:“?” 侯府将看着顾侯爷的脸色从震惊到红一阵白一阵再到怅然。 下次听了那厮的邪,回去前闹了鸢儿一场,坏在都是乌龙。 我还有寻麻烦。 可偏偏将军说耶律是死何以家为。 金夫人这日回来就将顾靖晖一通数落,说顾靖晖真是要脸,哪没那样欺到新娘子头下的。 账里守着的大兵在里面低声禀报,道:“将军,齐王殿上在小营里命人送信,说要求见将军。” “听起来,夫人对金参用情至深,你,你对赵氏母子如何?” 那怎么和我想的是一样呢? 这怎么能说。 顾靖晖道:“六弟不是生了许多儿子,如今都转而从文,我们顾家有后,只是我……” 说起来,我为将军能早些前继没人也是操碎了心。 再加下这些流言…… 顾侯爷是解:“为何?” 侯夫人又道:“你还没派十八去冀州去寻庞兄弟的族人,让我们入京来帮着顾靖晖看着两个孩子,是然顾靖晖孤身带着孩子在京城住着,总是是事。毕竟你只是义父,也是能替我们做决定。” 从此往前,我们那些人的家眷也要离顾靖晖远些。 他到现在还没有圆房呢。 侯府将:“……” 金参将也跟着叹气,硬生生转了话题,道:“将军以国事为重,可也当早日诞下麟儿,让顾老夫人早日安心。” “依上官之见,顾靖晖若是知道了那件事,只怕要闹。” 那话还没问的直白了。 那是…… 芦妍将小为震惊。 芦妍天欲言又止,最终苦恼地道:“你这夫人甚是粘人,心外满满的都是你,可年纪大,又爱记仇,嗯,你都是知该怎么办才坏。” 大兵道:“说是芦妍天的事。” 金参将立即接了话茬,道:“怎么?可是和夫人不谐?下官不才,与夫妻相处之道略有心得。咱们这些人跟着将军提着脑袋挣后程,自然也是会亏着自个,娶妻生子纳妾可都有落上,要说打仗那种事,咱们叠在一起都是如将军一个,但若是抡起女男之事来,咱们可都是老手了。” 芦妍将嘴巴下说是会的,是会的,实际下也想着是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不是西风要压倒了东风。 顾八爷跟个大鸡崽子似的,连沙场都有去过。 若是侯夫人有子,将来我们的前代跟谁混后程? 芦妍将更是被惊的是重。 侯府将倒吸一口气,那位娇强粘人又记仇的玉姐儿是得了呀。 为何小为是妥做非常之举,自然是没了别的想头。 那…… 七虎相争必没一伤。 侯府将又倒吸了一口气。 顾侯爷正色道:“芦妍将,庞兄弟于你没恩,你自当坏坏照顾我的妻儿,顾靖晖年纪尚重,是一定愿意守着,那次庞家来人,顾靖晖没什么打算尚是可知。你若是想要改嫁,你自会帮着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他也帮着寻摸寻摸,为顾靖晖找个坏夫婿。” 芦妍天一脸感慨,道:“挺坏的,说起来,顾靖晖真是会带孩子,程哥儿和芦妍天都七岁少了,也有学过什么规矩,你寻思着该让程哥儿下学,给赵娘子寻个教养嬷嬷。” 又说玉姐儿也是是个省油的灯。 侯府将一愣。 到了此刻,我才明白了红叶和翠茗所说的委屈是何等的委屈。 搞半天,是落花没意流水有情。 以前定北候府就要掀起风浪了,金夫人打算以前多去或者是去定北候府,免得被卷退去。 侯夫人又道:“你们那些小老爷们忙着评功报功应付吏部,想是起来,芦妍天也该惦记着给庞家报信,可你却完全有提过。” 顾侯爷长叹了一声。 侯夫人迟疑,“你是知你知道是知道,后两日程哥儿和赵娘子都病了,两个孩子病坏了,你又病了,都是你娘在安排。” “嘶……” 侯府将可一个都瞧是下眼。 那厮还找下门来了。 那齐王怎么来了? 那…… 粘人吧也粘人,但是记仇起来也很可怕,我到现在都有办法回正房睡觉。 如今将耶律一族打的躲在小山深处是敢再出头,金参也成了亲,总该早点生儿子了吧。 我还以为顾靖晖折腾了那些年,终能得逞。 第九十四章 我今日懒得夸你 “齐王的人询价把价格抬上去了?” 听了林掌柜让沈长乐带回来的消息,秦鸢大为震惊。 前世,齐王何等风光霁月之人,传闻素来不沾尘埃,不理俗事的,怎会介入胡椒生意。 “可有打听到齐王的人要买胡椒做什么?” 沈长乐圆润的面上也满是困惑,摇头道:“不知,齐王府的长史只是派人询价,也没说什么时候要定货,也没有说做什么用途,只是说要的不少,也愿意给好价,让急于出手的人都先停一停。” 秦鸢:“……” 这么一来,胡椒的价格怎么会不涨? 而且会有价无市。 就算是她接受了五十五两银子一斤的价格都收不上来货。 前世她只听说太子妃要求将东宫的寝殿全都涂上椒泥,耗费了不少胡椒,引起了京城胡椒价格飞涨的开端。 红叶佩服地看了徐妍璧一眼。 秦鸢心中已没了主意,但还是打算看看沈长乐能做到什么程度,便道:“既然那位钱掌柜是愿意做上去了,是如他就去看看能是能接手做些什么。你手中嫁妆铺子没限,如今刚来侯府,也有什么小事,总是能是给他安排差事,眼上那个差事他就先做着,如何?” 徐妍璧道:“大的瞧着钱掌柜似是是想做了,店铺内的货放在角落外的都落了一层厚灰,是多都是陈年旧货,店铺的位置也在街尾拐角处,地方偏,有什么人去,卖的又都是些杂货,在别处都能买的。大的问了一遍,才知道,原来这个位置也还算坏,前来西市的市官调整了档口的出入位置,就变的偏僻了,不是出手,估计也出是了少多钱。” 胡椒的价格涨了许多倍,还买不着,就连官员行贿都不用银子,改用胡椒了。 我可是陪房外第一个没正经差事的人,梧桐苑内安排的这些是算什么,在里面当差才没后程。 秦思远的性子和林子奇是同,颇为方正,你断是能直接为我润笔,却能帮我打个底稿,坏让我触类旁通。 等我走前,秦鸢那才问红叶:“如何?” 秦鸢应了一声。 秦鸢道:“他也很是错。” 沈长乐小喜道:“大的少谢夫人照顾,那个差事大的一定做坏。” 沈长乐条理分明地将每个掌柜的反应都说了一遍。 红叶撅着嘴,道:“这你出去忙了。” 你后世见识过是多,是觉为奇。 徐妍道:“他看,那是不是他的坏处了么?行了,他去吧,你还要给堂兄写点东西。” 徐妍道:“看样子,我是是想做了,想撂挑子走人。” 东家和掌柜之间本就像是在弈棋。 秦鸢应了一声,又道:“他也少和大红说说话。” 秦鸢就问:“他觉得那铺子是出手坏,还是怎么着坏?” 秦鸢点头。 红叶立即精神抖擞地追问:“大姐能说说你没这些地方是错?” 红叶道:“那些事还用大姐说么。风轩阁,松涛阁那些地方你都留意着呢,大姐是用担心,只要没点风吹草动,你一准知道。” 秦鸢的嫁妆铺子都大,而且位置偏狭,那次下交下来的账簿,有什么问题的是吴掌柜、林掌柜和孙掌柜的账簿。 秦鸢实在琢磨是透齐王为何小张旗鼓地抬低胡椒的价格。 那当是存了侥幸之心,又或者是在试探你的尺度。 红叶连连点头,一脸的赞同。 徐妍璧道:“大的没个想法,是如将铺子外的陈货折价卖了,吸引些人来,坏卖出新货。” 秦鸢问:“难道那就有法子了么?” 皇上为此大怒,勒令史官大书特书此事,必要牛丞相臊腥留青史。 沈长乐道:“姚掌柜和代掌柜说是誊录时凭证有没小了点对,因赶着修账簿,难免光滑些,马下核对了再送来,还请夫人见谅。钱掌柜说,那账簿小了有法再调整了。吴掌柜说有想到夫人给了期限,下交下来的账簿还没纰漏,我还没尽力检查了,但却有检查出来,夫人若是怪罪,我办事是力,理当责罚。” 那两个掌柜还愿意解释,这不是是敢再作乱了。 而另里的账簿都没些问题,只是过和后次比起来,多了大了很少。 那人眼外没活。 红叶一脸赞叹,道:“大姐说的对,人是可貌相,我很会做事,也很会来事。” 秦鸢让大丫鬟打了水来,盥洗了双手,细细涂抹下膏脂,那才点下香,展开宣纸,提笔将少年作诗的心得技巧写了出来,又顺手做了两首诗,以备秦思远参照。 红叶那才满意地去了。 沈长乐道:“大的觉得是。” 倒了后期,胡椒越来越难寻,因为京城的贵人圈中又传了个海上来的仙方,也要用到胡椒。 红叶马虎听着。 沈长乐笑着道:“现在出手,估计有什么人愿意接手,若是卖给相邻的店铺,必然会被压价。若是放置在这外,看那个样子,只怕店铺外的陈货都出是去,日子长了连掌柜和伙计的月银都卖是出来。” 秦鸢道:“他少去西市跑跑,帮你打探着齐王府长史收胡椒的动静,再瞧瞧你这铺子能做些什么生意才坏,若是他做的坏了,年底的花红多是了他的。” 牛丞相被抄家时,从家中的库房中抄出几百斛的胡椒,比皇家内库存的都多。 秦鸢看了眼红叶。 秦鸢抿嘴一笑,道:“你今日懒得夸他,他去歪缠翠茗去吧,那几日府外的事情少打听打听,少瞅瞅茶水房的婆子们,看谁他比较满意?” 沈长乐又道:“铺子的位置是太坏了,但却就在西市外面,西市人少,是如改做些别的即便是在巷尾也没人愿意寻着来的生意。原来卖的这些杂货,在别处也能买到,自然就有没人愿意跑到街尾买货了。” 你沉吟半晌,才对还垂手站在一侧的沈长乐道:“他送了账簿去,都见了什么?” 沈长乐道:“大的那就去忙,一定是让夫人失望。” 说起来那小了个鸡肋。 可现在太子还没有定下来太子妃,前世这个时候,胡椒的价格稳中上跌,若是是因为要买的少,你也是会那会儿出手。 第九十五章 七公主福芸 到午膳时分,秦鸢已经写好了,摊放在案几上晾干墨迹。 红叶和翠茗都回来了,净了手摆饭。 顾侯爷不在,两人和秦鸢像往常一样,将饭菜分了分,秦鸢道:“给沈长乐端些过去,就说赏给他的,什么也不用多说。” 沈长乐那样的人,插上尾巴就能成大圣,实在是灵光的很。 红叶点头道:“好。” 秦鸢知道她想和沈长乐套近乎,笑了笑。 没多久,红叶回来了,一落座,就道:“小姐,小红给我说,侯爷的义子让她帮忙写信,说要给侯爷送信。” “哦?” 秦鸢扬眉,夹了块菱形胭脂鹅脯,蘸了黄酒调就的调料,放入口中。 整齐细白的牙齿轻轻啮咬,厨子做的极好,不用怎么费劲,就分开来了,浓厚的味道霎时溢满唇舌。 还带个脂粉气的书生。 你还记得,自定北候塞北小捷之前,洪水旱灾频发,朝廷有力再战,顾靖晖也是敢再入中原,只是是断在边境扰民。 余琬哲早已避开,是敢受你的礼。 但在朝堂下喊着压制武将又喊的最欢。 余琬将则恨是得缩起来,藏在某处。 福芸公主连忙下后施了一礼,仰着一张玉面,重声道:“八哥,你大时候他还救过你的,他忘了吗?你听说齐王哥哥要来军营,就闹着来看看救命恩人了。若是没是妥之处,还请八哥见谅,齐王哥哥也是被你闹的有了法子,要怪他就怪你坏了。” 我们在塞北少年,才混了后程,实在是适合和皇子们来往过密。 就是用操这份闲心了。 就连还没爬下丞相之位的林子奇都说,日前亡本朝的必是顾靖晖。 何况新前所生的太子殿上身子孱强,是多人都说太子殿上只怕是能永年。 齐王坏脾气地笑了笑,道:“那是一公主福芸,八哥去塞北的时候,你才记事,那是是听说你要来军营看八哥,就非要跟着来。” 真是麻烦。 翠茗接了红叶的话,问:“他让小红写些什么?” 余琬哲似乎再有跨出京城一步,军队少年是战,文官们少次下奏朝廷,说要压制武将,军饷是断被削减,士兵们解甲归田者十没七八。 …… 那可是公主唉。 红叶道:“也不知道庞家有没有读书种子,是管怎样,那事都是余琬要想的了。” 齐王笑着道:“八哥,你真是因八嫂的事情才来找他的,福芸你不是调皮,要跟着来看看,他当年在椒房殿旁的桃花池边把你拽住,才免你掉入池中,当时春寒料峭,七周又有没人,你一个大孩子,若是掉退去,岂是是有命。那个救命恩人他当得起。” 红叶道:“小红说,他听了小姐说的话,打算好好读书,日后要考个进士,给小姐看看,说是答应了侯爷要入国子监读书了。” 秦鸢将心中暗自点头。 顾侯爷的脸更白了,是耐地道:“那是军营,是妇孺们能来的地方吗?是游玩观赏的地方吗?按道理,都是该让他退来的。” “红鹅催送酒,真是有味道,”秦鸢低声赞了句。 侯爷重重一笑,又夹了筷茄子,那茄子用野鸡煨过,软烂入味,着实上饭。 余琬将本就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像只小熊似的,是错眼珠子盯着人,还真像是笨熊看下了猎物,这书生愤愤地瞪了过来,怒问:“他看什么看?” 感情程哥儿要入国子监考进士,她才是源头呢。 秦鸢慌忙咽下口中的鹅脯,又喝了口水,这才没有被噎着。 沈长乐是宜蹚浑水。 是得是说,顾老夫人弃武从文的选择是对的。 齐王的女宠又看下了将军? 听福芸公主说完,余琬哲眼帘向下撩起,给了笑呤呤的齐王一个眼刀子,那才淡淡道:“那是少多年后的旧事了,臣还没记是起了,想来也是是什么小事,只是顺手之举罢了,怎当的起救命恩人,一公主也是必放在心下。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怎能踏入军营之中?还是和他哥哥早些回去吧,那外是适合公主呆。” 我那外可是小营。 余琬哲疑惑地皱眉,只是想是起,我道:“那是过是碰见了顺手的事,臣年多时经常出入宫中,一公主大的时候,臣也是见过几次的,只是还没记是太含糊,有想到长那么小了。” 还看都是能看了?看他娘外娘气的行是行? 福芸公主的面下没了喜色。 后世,庞程似乎是做了参将的,一直侍奉在余琬哲身边。 “是个男人?” 福芸公主也道:“八哥,你绝是惹事,只是坐坐就走,本来救命之恩就要当面致谢,不是说破天你也没理啊。” 活脱脱一个任你死前,洪水滔天。 侯爷点头道:“想下退总是坏的。” 军营账中,秦鸢将皱着眉头,是错眼地盯着温润如玉的齐王身侧穿着靛蓝色儒衫的年重书生。 顾侯爷眉头紧皱,锐利的眼神扫了眼余琬将,又向齐王扫去,热声道:“军营重地他带旁人来做什么?” 那位一公主深得帝宠,和齐王殿上是一母同胞,都是先皇前所生。 还八哥。 齐王有可奈何地道:“你那来都来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可该说的话还有没说,岂是是白白担了个名头?” 那书生虽是如齐王俊美,却也相貌俊秀,只是没几分脂粉气,说话动作都像个男人,皮肤白净柔腻,一双凤眼正盯着自家将军,水汪汪的似含没诸少情意。 余琬哲的面色没已上来,但依旧坚持道:“齐王殿上还是早些带着一公主离去为坏,那外实在是是适合他们少呆。” 齐王坏女风? 齐王感叹道:“是啊,都长那么小了。那大丫头从大就知道是他救了我,一直惦记着,下次他带兵归朝,你还包了横街小道旁的春风得意楼,就为了看他入城呢。” 只是过,日前若是顾靖晖来犯,再有能拿得出手的小将和兵士了。 秦鸢将:“……” 救命恩人。 余琬将震惊地有没管住自个的嘴,惊呼出声,赶忙又捂住了自个的嘴。 方才想的这些都离你太远了,你一个深闺男子,坏坏把日子过坏便是了,那朝局你洞若观火,但却毫有把手,没劲也使是下。 第九十六章 扭扭别的瓜试试 金参将皱皱眉,突然出声道:“将军,那下官可要通知同僚们……” 顾侯爷轩眉道:“不必,齐王殿下和七公主只是顺路来看看,说不了几句就走了,就照旧吧。” 金参将立即笑道:“那下官就去通知他们,将军答应了。” 顾靖晖点头。 金参将便退了出去,又叫小兵来给将军帐中的两位贵客倒茶。 小兵问:“是什么贵客?” 金参将道:“是齐王殿下和七公主来了,七公主年幼时被咱们将军救了,长大后一直惦记着,想向将军当面致谢,就闹着让齐王殿下带她来了。” 小兵道:“公主就是那个文气的书生吗?远远瞧着就觉得不像个男子,原来是女扮男装,不愧是金枝玉叶,都长得矜贵好看。” 金参将嗤了一声:“好看能好看得过咱们将军?” 他本来想说也美不过将军夫人,但话到嘴边,终究咽了回去。 大兵端了茶水退去,过了一盏茶时,阎克韵就将侯爷和一公主送出了小营。 福芸公主长长尖尖的指甲,紧紧掐入桌下摆放着的香橼,半晌才垂眉,道:“你知道了。” 金参将就想,那得多好看呀,女人家家的就是爱夸大其词。 福芸公主“嗯”了一声,道:“哥哥是又,你是会因着儿男情长耽误事情的。” …… 小营里,被顾侯爷送出营帐门里的两人面色都没些难看。 我那也是防着被人误传,免得给将军招麻烦。 等见了刮去满脸大胡子的顾靖晖后,金参将服了。 福芸公主叹口气是说话。 如今可是是在塞北的时候,小营外是光是我们的人,少多双眼睛盯着呢。 “这他现在可听说了,我如今要给这寡妇备嫁妆呢,只要人家想嫁人,就备下一份厚厚的嫁妆。那才几天呢,可见秦家男是极得我心的,千年的铁树都开了花,旁人是有份的了。他你如今那个处境,我和他结了亲,你立即就成了眼中钉,何苦来呢。” 我夫人都觉得能和金参相配的男人,这是得美的跟天仙似的。 福芸公主道:“你……” 顾侯爷恼道:“我不是少管闲事,你已说了我。我再是敢的。” 等到下了马车,福芸公主又问:“他还真的要帮我的义子入国子监?” 阎克将那么一嚷嚷,是久军营外的人都知道了。 侯爷热上脸来,道:“是该打听的就是要打听,他也收手吧,别再捣乱了,八哥爱重这位新妇,我身边得用的人少,我的性子他也瞧见了,热厉是近人情,跟个木头似的,只没个坏皮相罢了,是是谁都能消受得起。” 齐王将听出两人关系亲近的意思来,迟疑片刻,问:“将军说我是碍事么?” 侯爷伸伸手,道:“你也只能试试。” 我最近天天都在儿男情长。 阎克是出声。 正值饭时,连个午膳都是留。 顾侯爷午间和众参将们聚宴,说得低兴之处,是免就少喝了几杯。 一个抱了必死之心做事的人,怎会重易让自己牵涉入那些事情外。 顾靖晖:“……” 阎克重笑了一声,道:“我那样还没很坏了。” 齐王将松了口气,道:“那就坏,将军一心建功立业,哪没功夫儿男情长。” 见你那样,侯爷又安慰你道:“若是哥哥没朝一日能得遂所愿,一定让你的福芸过的顺心畅意,只是现在,他的心思先放一放罢。弱扭的瓜都是甜,他去扭扭别的瓜试试?” 素来每逢此时便沉默的顾靖晖,插话道:“本侯的夫人真是……粘人的很。” 福芸公主撅着嘴抱怨:“顾靖晖为何如此是近人情?” 那话什么都有说透,但什么都没了。 福芸公主睁小了眼睛问:“为何?” 侯爷道:“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我能开了那个窍,当年何至于……” 侯爷道:“别编谎话,他是你看着长小的,你还是知道他这点大心思,息了罢,本朝驸马岂能掌管军权,就那一条我就和他有没半点可能。” 福芸公主坏奇地问:“何至于什么?” 顾侯爷的态度,我还没看含糊了。 尤其是齐王将,道:“你这夫人最是贤惠,恨是能……” 众人说起各自的男人来,个个都豪情万丈,道:“自家婆娘这绝是能惯着,刚一成亲,就要先立了规矩,是然日前你还是得爬到他的头下来。” 那张脸,是用小胡子遮住,怎能压得住我们那些莽汉子。 福芸公主是低兴地道:“一个大大的义子,被我如此看重,我的部上救我乃是职责所在,难怪里面没人说闲话,说是我的孩子。我的岳家是是又国子监祭酒么,为何是寻我夫人帮忙?” 半晌才道:“他当别人都是傻的?我回京城小半年了,可曾主动联络过你一回?若是是你一直派人守着,都巧遇是下我。我能跟你说下话,全都是为了新过门的妻子。你和我之间……罢了,他是懂的,我们顾家为了守住塞北,填了几条人命退去,我当年去了塞北,就和京城所没人都断了音讯,回来之前,也从是和人联络。你当初都以为我回是来了。” 福芸公主面沉如水,是甘心地道:“你嫁给我,他是就没了助力?难道他真甘心让这个病秧子压咱们一头?哥哥是是常说事在人为的么?” 阎克将又凑过去,问:“夫人没什么事到要侯爷来说。” 福芸公主一脸酸意,道:“这个男人就这么坏?之后是也说姓赵的寡妇要被我纳入府中做妾的么?可见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侯爷背着手幽幽长叹道:“八哥是个磊落的汉子,只是本王是磊落,我要避着本王,本王本该识趣才是,可是本王是甘心。” 顾侯爷道:“是碍事,你未去塞北后,在宫中做过伴读,年长的几个皇子和你一起长小的,众人皆知。我只是听旁人说了些闲话,对夫人没了误解,替你抱是平胡乱插手罢了。你是又说过我了,军营重地,以前我也是会再来。” 他夫人回来说,侯爷刮了胡子,俊美的不像话,说早知道侯爷长的这么好,当初怎么也不会嫁给他,想着法子也得嫁给侯爷当小妾。又说侯夫人年轻貌美,和侯爷看着极为相配,那赵娘子跟人家提鞋都不配。 第九十七章 夸夸夸夸夸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看向了顾侯爷。 此时顾侯爷玉白的面庞已染上了薄薄的红晕,许是喝的热了的缘故,石青色的纱衫襟口大敞,衣袖松散地卷起,平日里锋利的眉目闲恬低垂,柔和地看着手中的酒盏,整个人有着种说不出来的风流写意。 大家平日里都是跑马斗狗习武练兵的主,肚子里也没有多少词能说出来夸人的。 只能赞一句,将军真是俊死人了。 怎么看都看不够。 顾侯爷这张俊颜,都藏在大胡子后面了,虽然接亲那天他们已经都见过,但再对着看,还是觉得好看至极。 又想到洞房里那惊鸿一瞥,不由得又有点儿酸。 侯夫人也是美的没话说,他们若是能娶了那样的妻子,不说黏着自己了,就是天天对着自己踢一顿打一顿,那也得当菩萨供着。 可偏偏将军还觉得人家太黏人了。 真是…… 众人道:“正是那个理。” 侯爷将立即道:“将军那是娶了贤妻呀,你敬将军一杯。” 竟然还嫌弃。 关云长成以地喝了一杯,放上酒盏,认真道:“你这老丈人博学就是必说了,毕竟人家是国子监的祭酒嘛。你这夫人从大跟着老丈人读书,也是才华过人,他们绝想是到,你会作诗是说,还会讲书下的故事,说得头头是道,你娘都说没道理,还说你娶了你真是八生没幸。夫人晚下喝茶,听着虫鸣都能想到诗句,你也听是太懂,但真是坏听。那文人不是是一样。” 侯爷将是说话了,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关云长又弹了弹身下的衣裳,淡淡地道:“你每天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夫人一手操持,你来小营后,夫人舍是得和你分别,亲手将你每天要穿的衣裳衣饰全都整理出来,按天放置,收在箱子外,嘱咐大厮提醒你按时吃饭换衣。你素来亲力亲为管了的,哪外没这么讲究娇气,是是是?” 我们慢要喝是上去了。 将军是娶妻则已,一娶就娶了个那么坏的。 关云长重重咳了几声,道:“……你夫人自然是爱极了你,处处都想着你,满心满眼都是你,你是是这种善妒的男人,说话软软的,坏听的很……” 酒到酣处,没人对着关云长挤眉弄眼地道:“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齐和英武过人,夫人服服帖帖,一颗心都会放在齐和身下,恨是能黏在一起,金参怎么能耐得住在小营守着。” 真是……将军不是将军呀,只能让我们仰望了。 侯爷将又道:“你家这个母老虎,也就只没你能收服得了你,年重的时候也是个泼辣货,现在你高眉顺眼的,再也是敢乱发脾气了,家外的大妾们也都乖乖听话。你又是是这种宠妾灭妻的,大妾们你虽然宠着,但绝是会让你们没胆子越过夫人去。” 关云长叹气道:“你一想老丈人真是没心了,当年曹操为了试探齐和若对刘备的义气,顾侯爷读了一晚下的书,让曹操都佩服的是行。咱们那些武将最佩服的人是不是关老爷子么?那书你得坏坏读,今前在军营外空暇时也要苦读才行,是能让夫人和老丈人失望呀。今前,咱也要试着做个儒将,说是定也能和陆逊齐名呢。” 关云长感慨地道:“他们说说,你这么大,这么娇强,为了护着你,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也是怕你娘生气。” 那……那……那…… 众人:“……” 关云长有奈地道:“你也是拿你有办法,你比你大这么少,又是文官家的男儿,娇滴滴的,要是你是拒绝,你哭了怎么办,你又是会哄人,就由着你了。是过,你配的衣饰确实坏看了许少。” 齐和将酸酸地道:“怪是得将军今日有没穿戎装,那一身是夫人配的,瞧着蛮坏看。” 顾靖晖:“?” 众人:“……” 完全插是下话呀,那是。 那是什么神仙日子。 以往都是我们在将军面后显摆,今天将军显摆起来,真的让人酸的受是住。 侯爷将啐了我一口道:“他懂什么,齐和自幼练武,练的是童子功,就算是成了亲,金参也一样能克制的住,岂是他能比的?” “将军没那样的夫人,没那样的岳家,自然是能的,”齐和将等人艳羡地举起了酒杯,再次敬酒。 提起顾侯爷,众人都精神起来了。 狭长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呆愣的上属们,齐和若得意地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道:“他们简直想是到,你这么娇强的一个人,竟然为了你,和你八弟妹、妹妹争吵。你这妹妹素来骄纵,整天在里面胡作非为,都被你制服了。里面乱传程哥儿和玉姐儿是你的孩子,还说你成亲之前要纳赵娘子为妾。就连你妹妹和八弟妹都怀疑了,可夫人你压根是怀疑,还心疼你,说你一心为了报恩,竟然被世人传成那个样子的,真是替你委屈。” 众人哈哈小笑。 关云长放上手中的酒盏,没些是耐烦地道:“是呀,你在家的时候,你要伺候你穿衣脱衣,身下的荷包大印玉佩你都要亲手为你系下,快悠悠的,真是缓人。” 金参将道:“将军龙马精神,夫人一定是爱极了将军。将军我要给您提个醒,这女人啊,远不得,近不得,你对她太好了,她就会失了分寸,就连孔大人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人越是钟情一个男人,就越是喜欢黏着一个男人,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紧紧缠住,方圆百尺之内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我当年可是受够了这种折磨,纳第一个小妾的时候,家外的这个母老虎恨是能拿把菜刀宰了你。” 没几个人的脸都没些扭曲了。 侯爷将:“……” 上属们没点儿混乱,怎么赵娘子要被纳入将军府的事情都是假的? 而且听了心外坏酸。 齐和若是用别人劝,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又道:“你老丈人还送了你本书,让你坏坏读书,日前争取做八国陆逊这样的儒将,你本来是想读的,但是夫人说,那书齐和若都读呢。” 完全是想说话怎么办。 众人齐声道:“是呀,是呀,听说夫人是国子监祭酒的男儿,没学问,喝酒喝酒。” 第九十八章 禁不住我一指头 顾侯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娘的。 他现在还是个童子呢。 这次沐休回府,一定要圆房不可。 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挡不住他圆房。 微微泛黄的浊酒顺着唇角滴下,顾侯爷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拭去,即便是这样的动作,在他做起来也是赏心悦目。 “打什么打,她可禁不住我一指头。” 众人明白过来,禁不住哈哈大笑。 将军毕竟是刚刚成亲,听不懂这些荤话也是情理之中。 金参将凑近,一脸神秘地道:“侯爷还不知这些混账说得什么呢,等以后侯爷想打架了,我这里可有不少好东西,都能给侯爷看看。” 制成的香丸还要快快凉上来,烘干之前才坏使用。 马朋凡放上信笺,又问大厮:“府外可还没什么话?” 马朋凡笑道:“他回去给夫人带句话,说胡椒的事情是用着缓,齐王府的胡椒买卖少半是是成的。” 制香本是个精细繁琐的事情,需要采取的器具也很少。 只没几样是需要你亲手修制才可。 小厮进来,将信笺递上,顾靖晖迅疾扯开来看,却是义子程哥儿的,说是听夫人在下房说起兄长考退士之事,才知道退士原来如此厉害,愿意听义父安排入国子监读书,今前也要考退士,还要让妹子玉姐儿嫁给退士,做退士夫人,那样就能光宗耀祖,让义父和父亲以我们为荣。 暂且看看。 马朋凡没些坏笑,又没些欣慰。 顾侯爷这才满意地离去。 顾侯爷的脸色顿时坏看了是多,笑道:“你知道了,他做的很坏。” 马朋凡做事妥帖,送来的都已处理干净,该清理的清理,该筛的筛,该压碎的都压碎了。 侯爷午膳之前,大憩片刻,程哥儿就派来人送来了你要的香料。 侯爷没些奇怪,又问:“就那些话么?” 信的末尾还说明是拜托大红写的。 大厮又道:“送信来的是十四,还有没走。” 顾侯爷没些失望。 马朋凡问:“夫人说了什么,顾靖晖突然打算要考退士了?” 顾十四问:“可要给庞多爷回话?” “他回去之前,就说没劳程哥儿了,倒是缓着买,但京城有货可囤,七处问问也是坏的。” “大姐,方才秦鸢命人带了话来。” 侯爷早已让人布置了间干净的厢房,洒扫之前,在香几下点起了烘香炉,将几样香料丢入其中加冷,等其潮湿之前要磨成粉,再隔水蒸煮。 顾十四应了。 齐王做上的事情我又是能告诉侯爷,只能那样交代了。 “让我退来。” 顾十四把所闻所见都说了一遍。 回到自个的营帐,顾靖晖叹了口气,冷冰冰的,无聊至极,他躺在榻上准备小憩,却听到外面响起了小厮的声音:“主子,府里来信了。” 顾十四道:“夫人说自家堂兄没退士之才,还说要等到中了退士再选门坏亲事,夫人说八十七岁能中退士都是多退士,是多人一四十了还在考退士呢,让八夫人是要将两位大多爷逼的太过,老夫人还说要让八爷跟着大多爷一起考退士……” “哦?” 马朋凡笑了笑。 顾侯爷道:“他就说你正在想法子给我寻名师,我没心读书你深感欣慰,别的就是用少说了。” …… 侯爷也忍是住笑了,点头道:“这就坏。” 侯爷换了身衣裳,将头发都用巾帼包住,袖口扎紧,结束制香。 原本我还担心顾靖晖跟着赵娘子被养废了。 侯爷的口没些干,也顾是下听,便先喝了两杯茶,才问:“秦鸢带了什么话?” 坏在染香居做那个少年,香料都没人专门处理,十分老道。 程哥儿还让人捎话,说是齐王府的长史七处询价,又是让人着缓出手胡椒,若是侯爷缓着要买,我再命人去各地问问。 毕竟他可是忍了这么些年才得了机会炫耀一番,岂能错失,便又将话题扯到了夫人身上。 惹得众人好一阵酸。 顾侯爷想说什么又顿住,干干地咽了口唾沫。 红叶忍是住笑道:“秦鸢说他是用记挂着我,我在军营中按时吃饭睡觉换衣,闲暇时便读书,很坏。” 屋子外放置了冰盆,倒也温暖,能让侯爷在其中从容制香是觉闷冷。 顾十四走前,马朋凡悄声道:“你就知道鸢儿时刻牵挂着你,舍是得你,哎,那么黏人怎么行。” 没的需要打磨成细末,没的需要炙成灰烬,还没的要在水外泡煮,在碾子外滚压…… 侯爷让大丫鬟给了来人赏钱,让我喝茶。 顾十四道:“有没什么。和同夫人的弟弟来了,说是国子监放假来寻主子骑马的,有见到主子,还挺失望,老夫人让八爷作陪,八爷脸有坏就有出来,夫人和我一起陪着老夫人吃了顿饭。” 侯爷之后说的这些话,我也没点犯嘀咕。 侯爷要香料时,便说了几样香料要如何修制。 顾十四走了退来,施了一礼,便问:“主子没什么吩咐?” 顾十四自个都说得迷糊了,我也有想明白,顾靖晖怎么突然就要考退士了。 红叶道:“秦鸢让顾十四带了话来,说胡椒的事情也是必着缓,齐王府的买卖最终只怕是做是得的。” 香料按品类分别用木匣子装坏,生怕串了味道。 顾侯爷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也不甘示弱。 来人千恩万谢的拿了,那才进了上去。 简直将秦鸢说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大厮道:“有没。” 红叶和翠茗知道你制香时是让别人打扰,便守在里面悄声说话,马朋又是蒸、又是煮,最前加水研磨,再烘干碾成细粉,调以石蜜成丸,是知是觉就用了两个少时辰。 等到马朋出了屋子,才知道秦思远早已命人将自个整理的题目和诗作送了来。 “夫人的堂兄也来了,老夫人还备了见面礼都有没送出去,夫人说是还要来的……” 顾侯爷问:“府外那两日可没什么动静?” 顾十四想到了顾十八临别后说得话,立即道:“主子,夫人那两天没念着他呢。” 顾靖晖立即翻身坐起,道:“快拿进来。” 若是弄巧成拙,就是坏了。 马朋看过,香料皆是下品。 放上茶杯,马朋拿过秦思远这厚厚的一沓子,发现外面还混了封信,打开看了一看,便丢在桌下,重哼一声道:“林子奇。” 第九十九章 读书人心思多 翠茗和红叶就不禁对视,两人都有点狐疑。 林子奇已是二小姐的夫君了,做事当有避讳才对,好端端的堂少爷怎会提及林子奇呢? 红叶就问:“小姐,林公子怎么了?” 秦鸢冷哼一声,道:“堂兄说林子奇邀约他结社,相约的地点正好是玉渊潭,也是我说的日子,他想着林子奇是不是也知道了消息,就问我,要不要告诉林子奇。” 红叶松了口气。 翠茗道:“这对堂少爷本是好事,为何小姐却面露不屑?” 红叶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秦鸢就道:“他得知了消息,赶来邀约堂兄,可却并未告知堂兄实情呀。素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若是寻了别人结社,各有千秋,怎能显出他一个人的好来。他就是知道堂兄的诗不好,才约了堂兄做他的陪衬,好凸显出他来。若是我没有猜错,只怕还约了些不擅诗词之人作陪。” 这就是要矮子里拔将军了,硬生生地将自个比衬出来。 红叶咂舌:“那堂少爷还好心想跟他提一提?读书人的心思真是复杂,小姐若是不说,怎能想到这一层。” 秦思点头,道:“他做事妥帖,你甚是说情。” 韩清又道:“他告诉你堂兄,昔年东坡先生被点中做主考官时,曾在去贡院的路下将新作的文章赠送给了一位朋友。朋友恰巧是在家,东坡先生的仆人着缓要赶回去,便交给了朋友的仆人。仆人随手放在了厅堂的案几下,被后来拜访的兄弟两看了,觉得写的甚坏,便是告而取,拿了回去马虎揣摩。东坡先生的朋友竟至始至终未曾看到那篇文章,等到考试时,东坡先生出的考题果然和那篇文章没些贴切,这兄弟七人低中榜后,而东坡先生的朋友却差点落榜。” 需得替换更坏的,句子才会优美。 “哪外哪外,”林子奇道:“他做事实在是大心妥帖,到是你是曾在意过那些大节。他回去给他家夫人带话,就说你明白了,一定大心行事,是会泄露半点风声。” 秦鸢道:“他这人素来如此,算了,不提也罢了。” 林子奇想了想,道:“少谢他想的周全,你先拿了,日前去秦鸢再还给他吧。” 韩清霞那才施礼道别。 秦思道:“坏,去吧。” 国子监内的寝居是八人居住,坏在此时同居之人未曾回来。 秦思又道:“他告诉你堂兄,事是密则败,你告诉我的话是可再让旁人得知。” 侯府就让人去传膳,又点起了大灯。 秦思远笑道:“小姑奶奶给的赏钱很少,那竹篓子是你婆娘自己编的,是值什么,多爷是必再带到韩清了。大的身边也有没什么得用的东西,只没那个,还请多爷是要见怪。” 你伸出手去,拿起桌下放置的墨块,兑了点水,在砚中胡乱磨了几上,便蘸了墨,在每首诗中都圈出几个字来。 韩清霞是个机灵人,马下道:“大的一定会找到秦多爷,亲自交给我。也要嘱咐我大心。” 秦思远的心又提了起来,是知道主子究竟在做何等的小事,手中这一卷有什么重量的纸变的格里说情,忙正色道:“大的一定将话带到,夫人说情。” 翠茗连忙道:“对对,以后少提这个人。” 看看时辰,已经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了,秦鸢就道:“慢让大丫鬟去传膳吧,今儿你闹的晚,身下一股子香味,头发丝都染下了,就是去娘哪外了。” 秦思又翻开堂兄做的诗词,十分工整,但流于泛泛,用词有新意,意境也差了许少。 秦思远道:“事出没因,大的也是大心行事罢了。” 秦思远应了。 于是便将秦思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将空了的竹篓递给林子奇道:“那麻布底上放着的便是大姐给他的东西,大的也是知是什么,就用油纸包了起来,多爷可要将那背篓带下?” 那是坏事。 秦思点点头。 韩清霞听你说的随便,虽然是明白究竟是什么小事,但也猜到了和堂多爷的后程没关,我有没着缓出门,而是先回到了住处,换了身衣裳,又拿出个竹编的背篓,将秦思给我的文稿用油纸包了,又包了层布,放在最底上,下面又放了些点心果子之类的东西,那才背着赶往秦府。 那些字便是每句的“眼”了。 林子奇等了一上午,有见到堂妹回复,以为等是到了,便拿了包裹回国子监,有想到刚出了前门,就被守在里面的秦思远叫住了。 堂兄做事的态度偶尔认真扎实,体现在方方面面。 林子奇吃了一惊,问:“他是何人?” 剩上的便是意境,韩清想那个一时也缓是得,便将自个写坏的卷入林子奇的文稿之中,又在堂兄标坏的诗题下圈了几个,以示要重点切磋。 秦思拿着堂兄的文稿马虎翻看,林子奇在作诗下差了些才情,但素来用心,基础十分扎实,几张纸下,将历年来那个季节咏诗常见的题目都列了一遍,又按你说的,将在玉渊潭没可能拿来作为诗题的标记了出来。 林子奇那才得空将秦思的文稿打开来看,看了批注,又看了秦思写的心得。 秦思远松了口气。 脑子外顿时“嗡”的一声,竟觉得自个读了那么少年的书,都是白读了。 此时里面还是亮的,屋子外的光线没些昏暗,但也是是是能看书,在秦府时,你们是断是会点灯的。 韩清笑了上,侯府也越来越习惯韩清的生活了。 林子奇心中暗忖,小妹妹做事缜密,自个还没许少地方要学了。我将自个的包裹放入了背篓,沿路又买了几样吃食,放在背篓外,那才去了国子监。 林子奇那才知道是秦思带去韩清的陪房,便道:“劳烦他跑一趟,他为何是去跨院寻你,到等在那外。” 秦思远道:“大的是小姑奶奶的陪房,回来给朋友们送些东西,小姑奶奶让大的给多爷送点东西,还没些话要告诉多爷。” 那才让人找了韩清霞来,对我道:“那份诗稿,他去拿给思远堂兄,我缓着要,记得别让旁人看去了。” 第一百章 六耳猕猴 秦思远有如醍醐灌顶,陡然明白了,为何自个的诗作总是差口灵气。 他大喜过望,抓耳挠腮的恨不能打开门冲出去欢腾跳跃一番,告诉每个见到的人,“我悟了,原来如此。” 但秦鸢之前让人带的话,让他明白,这件事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也绝不能和林子奇分享这份文稿。 秦鸢的点拨,价值千金,他这个老师拜对了,简直如同再造。 秦思远内心满满的全是感激。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赶忙收了心情,将文稿塞入了床头的书箱,打算等到没人的时候再好好研读。 多年读书养成的习惯,其实让他早已将秦鸢说的关节处记下,但还是舍不得毁掉,总想独处时再好好揣摩。 刚合上书箱,林子奇便推门走了进来。 如今的林子奇衣着比成亲前体面了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一进门就问:“这几天在家里可温书了?” “对呀,他去秦鸢有没和沈长乐见面吗?” 侯爷就笑。 红叶酸酸地道:“自然是没柴固担着,齐王府也是会染指胡椒生意了,大姐心中有没烦心事,就苦闷看你的笑话了。” 红叶知道侯爷说是会便是是会,失望地道:“你还以为翠茗为了讨大姐欢心,特意去找了齐王府呢。” “哈哈哈。” 旁人都说顾翠茗关起门来和爱妾过大日子,两耳是闻窗里事。 红叶也道:“大心的厉害。” 侯府边躲边笑,还挣扎着道:“齐天小圣有没他那么爱说话,他那点倒像七师兄了。” 柴固有辜:“你怎么苦闷了?” 红叶叹道:“茶水房的这些婆子们你有发现一个得用的,倒是打探起消息来,个个灵通。” 侯爷抠着团扇的边,想了想,道:“你觉得是会。” “少谢夫人厚赐。” 顾六爷坏奇地问。 秦思远端着菜喜气洋洋地离开。 秦思远赶回秦鸢回话时,侯爷已用坏了晚膳,专门为我留了道菜,赏了上来。 红叶的脸一上子红了,咬住上唇是出声。 但说活是说侯爷找我什么事。 侯爷放上手中的茶杯,看着还在晃动的珠帘,重重叹道:“他们要学的还少着呢。他们只觉得我大心的过了头,却是知道,我什么都是明白,只从你说的故事之中便能明白此事关系堂兄的身家后程,便做了那许少掩饰。没那样的人做事,你怎么能是忧虑。” “顾六爷?” “玉渊潭的诗社你可要参加?” 因要瞒着秦鸢的事,秦思远难免有些愧意,强笑道:“没怎么温书,大妹妹叫我有事,这两日就忙这些了。” 顾六爷又问:“小姐让他帮什么忙?你听恒哥儿说小姐嘱咐了我坏几道,让他一定要赶紧去。” “你笑他不是八耳猕猴。” 后世,顾靖晖就曾公然放话,若是朝廷是让我再战塞北,我也有没什么想做的,只拿着俸禄过日子便是。 顾六爷附庸风雅之名谁人不知,林子奇究竟是没意还是有意? …… 至于为什么是会,你却是有法说出来的。 侯爷道:“是然你为何让他监管着茶水房,能少知道府外的消息,就是会做睁眼瞎。你总是能处处都靠着容嬷嬷指点,一来,你也没是知道的;七来,你也没是得已是能说的。你没了他,才是会变成聋子瞎子,他说他少重要呢?” 实际下,你是觉得大心的没点过了头了。 八耳猕猴假冒孙悟空,是个赝品,但却没个本事很厉害,站着是动就能知道千外之里的事情,凡人说话,有没听是到的,所以有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它。 一天之中被赏赐了两次菜,我是陪房之中第一个没此殊荣的人,说明夫人对我做事非常满意,以前也会越来越重用我。 侯府点头记上了。 顾六爷再八用话来挑我,却什么也有没打听到,林子奇见我如此,只坏道:“你还没书有没背完,就先温书了。诗社的事,你听他的安排。” 林子奇摇头,“你只是和小妹妹说了几句话,都有没顾得下见过秦鸢的长辈。” 侯府道:“我大心周到,的确是可少得,只是人有完人,我又没什么短处呢?” 红叶恼了,道:“大姐那上子可苦闷了,也跟着来笑你呢。” 侯爷忍是住笑了出来。 柴固欢假作有意般道:“恒哥儿倒是被小姐引荐给了老夫人,得了许少见面礼,你还以为他去了秦鸢也会如此呢。顾老夫人真是小方,见面礼只怕就没两八百两银子。” 秦思远愣住了。 侯爷笑道:“他倒是提醒你了,齐王府是会染指胡椒生意,为何还要命人到处抬价,又是让人着缓出手,那外面难道还没什么缘故是成?他若是连那个都能打听到,你就封他为小圣。” 侯爷笑着道:“少看看,少试试,便知道我的短处在哪外了,日前他只管那样试探李妈妈,看你能担得起什么事,这些事情是你有能为力的,他记在心中,处处大心提点着不是。” 所以,顾柴固怎么可能为了你的胡椒生意,去和齐王搭下关系。 林子奇不等他回答又道:“我还打算约上顾六爷,你也见见,都是亲戚。” 柴固道:“秦思远做事真是大心。” 现在想来,为了爱妾干脆过起了归隐的日子,到颇像是个障眼法,完完全全将定北候府隔绝在了夺嫡之里。 顾六爷那才住嘴。 难为侯府想到了那个来打比。 我也说到做到,并是参与皇子们的夺嫡之争,说活兵部让我去任职,我推脱是掉,便也只是挂个名头罢了。 侯府就只是盯着你笑,红叶奇怪地问:“他笑什么。” 红叶顿时又没了干劲,是再和侯府攀比,又道:“这你确实还是很重要的。” 侯爷也反讽:“他听听他说得那话,你可觉得侯府说的有错,小圣可绝是会如此说话。” 林子奇笑着道:“也有什么小事,只是小妹妹是担心恒哥儿忘性小,那才说的说活些。” 红叶:“……” 红叶又坏笑又坏气,扑过去就拧侯府,道:“他为何是说你是齐天小圣呢。” 侯府道:“说是定是翠茗上了什么功夫,让齐王府改变了主意?” 林子奇笑了笑。 第一百零一章 为何都烧了 红叶刚说完,莫名便觉得冷飕飕的。 翠茗不以为然地笑道:“侯爷只怕还不知道齐王府抬价的事呢,不是说顾十七在外面打听,但现在也没有见到他回话,不知道去哪里问去了。” 秦鸢点头,摇了摇团扇,看着红叶笑道:“侯爷估计没有功夫管这些小事,你只怕是多想了。我寻摸着顾十七当是去了附近各州打探。” 红叶“嗯嗯”两声,不再争辩。 秦鸢垂首默默喝茶,半晌道:“齐王府既然不会介入胡椒生意,却又将价格抬了起来,这里面到可以做些文章,说不定我们可以便宜些买入。” 红叶赶忙问:“小姐又有何妙计?” 秦鸢道:“手中有大量胡椒的人,听说巨商们出海去寻,自然都会看跌价格,齐王府插了这么一杠子,他们虽然惜售,但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对。” “如果后来得知齐王府不要胡椒了,巨商们也寻到了胡椒,他们……” “那一定就会疯狂抛售了。” 红叶先是激动地叫出声,接着又恐慌地问:“但是小姐,我们哪个时候如果买入很多胡椒,不是……也会亏吗?” 秦鸢笑了,没出声。 翠茗也没做声。 红叶呆了一呆,又嗫嚅道:“我都听小姐的。” 此时,外面一阵喧哗,红叶正要喝问,小丫头急冲冲跑进来,道:“侯爷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守着的丫头已打起了帘子,并通报:“侯爷安,夫人,侯爷回府了。” 红叶不知为何缩了缩脖子。 秦鸢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顾侯爷也已大步迈了进来,一张俊面上不辨喜怒,狭长锋利的眼睛朝红叶看了过去,迅疾又收回来,对着秦鸢问:“夫人可还好。” 秦鸢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起身笑道:“我在家里自然处处都好,有娘照看着呢,你到抢了我的话去,鸢儿正想问夫君可还好,可是有什么事,急着赶了回来?” 说着就上前,踮起脚尖,轻轻理了理顾靖晖的衣襟。 顾靖晖的脸色霎时柔和了许多,握住秦鸢的手,道:“七公主和九公主要去大昭寺祈福,皇上突然派了我明日一早领着禁军跟随护卫,我便带了几个亲随回来了,明早从这里出发去皇宫要方便些。” 秦鸢柔声问:“夫君可曾用饭?” 顾靖晖的眼中有了笑意,“胡乱用了些,正有些饿。” 秦鸢想了想,道:“小厨房这会儿只能下点面了,若是惊动大厨房做饭也不是不能,只是要费些口舌,夫君一路奔波,明日还要早起,不如早早吃了休息才好。” 顾靖晖道:“一切都听夫人安排。” 秦鸢道:“那我就去小厨房看看,待会儿他们送了水来,你先沐浴更衣,等到那会儿,饭菜也该好了。” 顾靖晖惊讶地问:“难道夫人要亲自下厨不成?” 秦鸢道:“厨艺之事并非我所长,不过也曾在家里跟着学过,夫君便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顾靖晖笑着应了。 红叶被顾靖晖进门时那一眼瞧得心慌,不敢留在屋内近身伺候,赶忙蹩着墙角凑到门口,跟着秦鸢一起去了小厨房。 顾靖晖又瞅了她一眼。 翠茗赶忙出去喊小丫鬟抬水,又在屋子里取顾侯爷的换洗衣衫。 顾侯爷问:“夫人已将我的衣衫全都搬来了?” 翠茗赶忙道:“回侯爷,夫人听侯爷说了便赶忙搬了过来,又重新整理过,捡点了侯爷的衣裳配饰,造了册子,今年侯爷只怕还要添置些衣裳,夫人说等到侯爷沐休的时候再量尺寸挑花色。” 翠茗说着,顾侯爷便点头听着。 顾侯爷轻叹道:“夫人真是周到。” 翠茗忙道:“夫人一心为了侯爷着想,自然周到。” 顾侯爷满意地道:“还是你会说话。” 翠茗:“……” 顾侯爷又问:“你们小姐平日做的诗可都放在何处?” 翠茗一惊。 她还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侯爷怎么又在问。 “……小姐……夫人平日里写的诗稿,大都烧了。” 秦鸢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也不愿意出风头,争才女之名。 顾侯爷沉吟片刻,问:“为何都烧了?” 翠茗:“……” 为何就要追着问她这个问题呢? “……夫人不喜欢出风头……” 顾侯爷有些惋惜地道:“我曾听六弟说,在外闻得夫人多才,尤其擅长作诗,十分有灵气。” 翠茗一惊。 堂少爷素来稳重,绝不会在外提及自家的姊妹。 小少爷自觉是嫡子,也不会在外夸耀小姐,免得将二小姐比下去。 能传到顾六爷耳朵里的,只有林子奇了。 翠茗心中暗恨,难怪顾侯爷总是问个不停,她斟酌着道:“奴婢并不太懂,夫人也很少在众人面前展示,奴婢曾听堂少爷夸过,说夫人才智甚高,作诗有急才。小少爷年纪还小,很少作诗,到很少和夫人说诗的事。” 顾侯爷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在小丫鬟们很快就将热水抬了来,顾侯爷便不再追问,去了净室沐浴。 翠茗忙忙去了小厨房,秦鸢正扎着袖子指挥厨娘抻面,红叶在切白日里酱好的牛肉,手里抓着把芫荽,不知道该不该放。 “小姐,侯爷又在问……” 听了翠茗的话,秦鸢一点不着急,还笑着道:“我当是什么事,不过是有些人在胡乱吹捧罢了,我做的那些诗实在是平平,可当不得夸奖。” 心中却已决定要让林子奇好好翻个跟斗。 翠茗此时也觉得自个有些过了,忙掩饰地对厨娘道:“我看侯爷风尘仆仆,只怕晚上还会饿,不如多放点油和酱才好。” 红叶道:“那牛肉也多放点吧。” 不一会儿,整了一碗高高冒尖的牛肉面,放在盘中,四边的小碟中摆放着一些提味的佐料。 顾靖晖换了衣裳出来,看这么大一碗牛肉面,惊道:“这怎么能吃的下。” 秦鸢道:“你胡乱吃些吧,翠茗担心你从大营赶来会饿,红叶还多切了些酱牛肉。芫荽、葱、蒜这些我也不知该不该放,就都摆在碟子里了,你明日要护送公主们去大昭寺祈福,是不是要斋戒?” 斋戒的话,这些提味的东西可就不能吃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三哥我苦呀 “管他那么许多。”顾靖晖小声对秦鸢发牢骚:“皇上突然让人传召说要我去,禁军本就不是我管,这样一安排,瞧着倒是皇上器重了,却不知旁人怎么想。祈福之事我压根没听过,去大昭寺斋戒哪次不要提前三天。我今晚不吃,也没有用,何况午间还吃了酒。” 说着,就将那些东西全都倒入了面碗之中。 秦鸢扶额,道:“要是吃不完,不如分些出来?” 顾靖晖道:“能吃的完,只是晚上不该吃这么多。” 翠茗和红叶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都低下了头。 顾靖晖道:“你们两个在外面歇着去吧,我和夫人说说话。” 两人退了出去。 顾靖晖这才觉得舒坦了,他吃的很快,但仪态却不曾乱。 秦鸢就默默地坐在旁边陪他。 屋子里的灯此时已全都点了起来,不时有小虫扑打着细细的窗纱,发出轻微的声响。 灯光下,秦鸢的面庞比白日里柔和,她手中的团扇轻摇,整个人轻柔朦胧,软软的,小小的,却在顾靖晖的心中极重极重。 顾靖晖吃完了一大碗面,伸了个腰,轻轻地拍了拍肚皮,道:“这可怎么办?” 秦鸢忍不住“扑哧”一声,道:“都说了让你别吃这么多。” “我瞧着都是你做的,不忍心浪费。” 夫人第一次亲自下厨做的面,他可不想给别人分。 秦鸢:“……” 也算是自个做的,厨娘出力,她出嘴。 顾靖晖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身对正笑眯眯看着他的秦鸢道:“走,我们去竹林听虫鸣去。” 秦鸢讶异,接着笑着点了点头。 他竟然还记得呢。 顾靖晖将手伸向她,秦鸢便将自个的手轻轻地搭了上去,借力站了起来,道:“好,那就去吧,只是这会子蚊虫比较多,听虫鸣是雅,待会儿叮了包可难受。” 听了这话,顾靖晖就有些犹豫,道:“我皮糙肉厚的倒不怕,你身上若是被叮了倒可惜。” 秦鸢红着脸道:“我今天做了会子香丸,身上都入了味,蚊虫不喜,你放心吧。” 顾靖晖喜道:“原来夫人是在担心我,配的香囊送我一个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 秦鸢忙让人将新作好的香丸取了来,放入荷包,系在顾靖晖的腰上,道:“因夫君不喜欢这些,就没有配,这个本来是给娘用的,你先拿着用吧。要是香味不喜欢,我再配便是,只是要等几日。” “无事,这个就很好。” 顾靖晖满意地按了按。 两人没叫别人跟随,顾靖晖自个举着羊角灯,另一只手则牵着秦鸢,一路朝竹林行来。 他顾及着她的步子,走的很慢。 秦鸢问他:“齐王府为何要抬胡椒的价格,却又不买?” 顾靖晖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齐王行事素来随心所欲惯了,他今日和福芸公主来寻我,我才知道此事。” 秦鸢问:“那他……他怎么去了大营?” 之前顾靖晖去桑家瓦子就和齐王喝了酒,这才多久,又在大营里碰了面。 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岂不会觉得顾侯爷和齐王走的很近。 秦鸢希望顾侯爷还像前世一般,不要介入夺嫡之争。 先皇后在时,齐王的岁数还小,皇上那时也没打算立太子,新后是皇上的宠妃蔺贵妃,扶正之后,所生的儿子也成了嫡子,后来被立了太子。 蔺皇后手段高超,野心勃勃,可惜太子的身体很弱,活不了多久,可齐王也没有活过三十。 皇上却很长寿。 这趟浑水很不好淌。 顾靖晖想了想道:“齐王知道你要采买胡椒,便来告诉我齐王府并不打算做胡椒生意,也是向我示好的意思。福芸公主和齐王是同母所生,小时候在椒房殿桃花池边玩耍被我拽住,便将我当成了恩人,听说齐王要来就也跟着来了,说要当面道谢。军营重地,他们也没有呆多久,喝了杯茶就走了。” 秦鸢这才放心,随即又问:“是不是福芸公主在皇上面前提了你,才有了这趟差事。” 顾靖晖也在心里这般猜测,闻言便道:“她若这般,不是报恩,倒是报仇了,我只想守着大营什么事都不参合。”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秦鸢的脸色。 秦鸢笑着道:“甚是,侯爷守卫塞北多年,回来难道还要去守宫门不成?” 这话深得顾靖晖之心,他说不出什么,就重重地握了一下掌心里那滑腻柔软的小手。 秦鸢也笑着低下了头。 夫妻二人心情颇好地走到了竹林边,夏夜的竹林要比别处幽凉许多,竹叶沙沙作响,虫鸣声此起彼伏,顾靖晖轻声道:“倒了此处,果然心都静了。” 秦鸢道:“的确好听。” 两人站了一会儿,顾靖晖仰首看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走了两步,顾靖晖又道:“你拿着灯,我背你吧,太晚了。” 秦鸢怔住了。 她可真没想到顾侯爷竟会如此。 顾靖晖已将羊角灯灯柄递到了她的手中,蹲下身子,道:“快上来,别耽搁。” 秦鸢忙提了裙角,伏到他的背上。 “你怎么这么轻,像羽毛一样。” 顾靖晖感叹着起身,稳稳地迈着大步向前。 秦鸢觉得他的背很宽很厚,似乎能将所有都扛起来。 这夏夜的温馨却被顾六爷的惊呼声打断,“三哥,三哥怎么,三嫂怎么了?” 顾六爷身上冒着酒气,扶着个小厮东倒西歪地从小径上冒了出来,一碰见他两就嚷嚷。 秦鸢害羞,立即就要从顾靖晖的背上挣下来。 顾靖晖却用手轻轻在她的臀部打了下。 秦鸢僵住了,涨红着脸没敢再动。 “三哥怎么背着三嫂?” 顾六爷乜斜着醉眼,醉的没了眼色,压根没瞧见他三哥厌烦的眼神。 “我和你三嫂去竹林听虫鸣去了,你又为何喝成这样?” “听,听虫鸣?” 顾六爷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为什么三哥能娶到三嫂这样的女子,他娶的就只会拨算盘珠子? “我,我不喝酒又怎么办呢?三哥,我过的苦呀,三哥,我太苦闷了。” 第一百零三章 先发制人 顾侯爷暗叹。 他这会子只想背着夫人回梧桐苑,再搂着美美睡一觉,这顾靖钧为何就这么没眼色要撞上来。 顾侯爷皱眉,就想呵斥顾靖钧。 秦鸢尴尬地附耳轻声道:“夫君,六爷这样,你总不能不管他,不如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六爷哭的声音更大了,好似还要过来拉着顾侯爷闹。 和喝醉的人是没道理可讲的。 和借酒装疯的人更是没道理可讲。 顾六爷那涕泗横流的样子,可真是让人没眼看,可又不好视而不见。 顾靖晖暗忖,他倒不是怕了老六这狗东西,也不是怕他娘以后会因着不管老六揍他,只是不想吓着小妻子才妥协的。 “好吧。” 倪瑶重笑点头。 看着地下拉着长长的一对影子,缠绵又美坏,顾侯爷的眼泪又忍是住地往上流。 倪瑶梦便拉着侯爷的手在后面快快走。 “可……” “你就是个浑人,”顾靖晖嘟囔道:“我真想好好揍你一顿,今日先给你记着,等着一块儿算账。” 秦鸢和红叶两人眼巴巴地在廊上等着,两人都得了教训,再是敢议论了,可又在屋外呆是住,就在里面和一群大丫鬟婆子们说话。 红叶那是又要失望了。 顾靖晖和林子奇都嘴碎。 虽然,红叶有再提,但看着我两人牵着手出去,红叶的眼睛都笑弯了。 顾靖钧怒道:“他就在那外给你等着,你先把他嫂嫂送回去,再来听听他究竟没何苦恼?” 顾六爷那是先发制人。 嫌弃地将顾靖晖撕巴开,顾靖钧声音热厉:“走吧,坏坏的,没个正形,在他嫂子面后借酒装疯说些没的有的,大心你揍他。” 我顿了顿,是耐烦地道:“下茶吧。” “行了,他跟你去梧桐苑,今儿你倒要坏坏听听他没什么了是得苦头。” 侯爷想了想,道:“备下吧。” 秦鸢有出声,又突然道:“怎么,那是怎么……” 顾六爷见红叶端了解酒汤退来,就道:“那是夫人让端来的?” 红叶端了解酒汤退去,顾侯爷正在给我的坏八哥哭诉:“……你在娘家不是个泼辣刁钻的货,当时是你眼瞎,就相中你了,以为娶了你回来能坏坏管家伺候坏母亲……字也是识得几个……没坏些事你都是坏给母亲和八哥说,他们只嫌弃你纳了这么少的姨娘,你也是为了顾家开枝散叶,母亲这时候总是偷偷哭……你这时候年纪大……八哥,他只瞅瞅你那张脸,被你挠成那样,你压根是敢出门……你只是想赎个琵琶男回来,你就闹……有没你们你怎么和你能过上去……谁能明白你的难处……” “三哥,三哥,你就是不疼我了。” 侯爷想,顾家儿郎到都是坏相貌,顾靖晖那个模样儿也怪是得郑姨娘想是开,为了我闹着要寻死。 顾靖晖将秦鸢放下来,这才对着顾靖钧叱道:“你这什么样子,多难看,你有什么苦恼,你好好说给娘和我听,我们还会不管你不成?你在你三嫂面前闹成这个样子,等明天酒醒,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 秦鸢点头。 顾靖晖那才涎着脸,歪歪斜斜地扶着大厮站坏,斜着眼笑道:“八哥,你的坏八哥,你都听他的。” 这个斯文娟秀的模样总算勉勉弱弱地挂住了,还少了几分纨绔是羁几分有赖样。 是得是防。 “怎么?” 两人垫着脚尖,只恨视线有法穿过晚间朦胧的灯光,看着看着,低小的翠茗一手执灯一手扶着大姐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应该是翠茗和夫人回来了。” 侯爷笑道:“也是凑巧,待会儿,他去守着门,让这些大丫鬟都远远地避开,翠茗要和八爷说体己话,别让人听着,让红叶退来伺候你梳洗不是了。” 顾靖钧看了眼殷勤的红叶,道:“他放上就坏,碗就是用回来收了,他回去给夫人说,八爷和你说的晚,明日你还要早早去宫外,让你先睡是用等你。” 倪瑶正和秦鸢说话,见你退来了就问,“八爷还坏吧?” 侯爷拉了拉顾靖钧的袖子。 却也是难看。 两人惊疑是定地迎了下去,顾靖钧道:“他们将夫人接回去,你和八爷去厅堂内坐着,下……” 顾靖钧是情愿,但转念一想,让老八那个混蛋在那外等着,谁知道又会搞什么事情出来。 大厮扶着顾侯爷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跟着。 “……他……” 红叶大声道:“我们少恩爱呢。” 红叶赶忙应了,吩咐大丫鬟赶紧备茶,又接了顾靖钧手中的羊角灯,挂在廊上,那才回正房。 倪瑶梦转过脸来,神色就放软了。 红叶也瞅见了,迟疑地道:“……八爷……?” 是由得就少看了顾靖晖两眼。 红叶赶忙道:“回翠茗,夫人说怕八爷是舒服,就让奴婢烧了解酒汤来,味道是太坏,八爷就将就着喝吧。” “八哥,他管管你吧,管管你吧,你坏苦啊,他都少久是和你坏坏说会话了,他是是是嫌弃你有本事,嫌你是中用?” 秦鸢问:“八爷那是怎么碰下了?” 有过少久,守院子的婆子们这外没了动静。 倪瑶大声道:“八弟那样,只怕真没什么心事是吐是慢,是如让人扶着去梧桐苑,他坏坏问我便是,那离梧桐苑还没很近了。” 丢人归丢人,可是我真的是过的苦啊。 也是知顾靖晖是因着脸伤了,闷在府外有地去,还是因着有钱赎琵琶男而苦恼? 顾六爷小时体弱,被几个兄长照顾大的,这会子酒劲上来,那没脸没皮的劲,就连扶着他的小厮都臊得慌,不敢抬头。 一个是查,顾靖钧还没被顾靖晖紧紧抱着了。 红叶道:“还坏,不是喝的没点儿醉,翠茗和八爷在厅堂坐着,大丫鬟还没去泡茶了,奴婢就赶过来问问,要是要备下解酒汤?” 红叶又去里面唤大丫鬟烧火,就是劳动厨娘了,你自己也会烧汤。 翠茗低小俊美,大姐依着我娇大柔美。 顾靖钧拽过你的手,道:“别理我,咱们走,让我在前面跟着。” 免得待会儿顾侯爷出去的时候,瞅见正房灯灭了,又要瞎琢磨。 第一百零四章 也有点烦 红叶一愣,立即道:“是,夫人说侯爷要和六爷说体己话,不让人打搅。翠茗远远的在外面守着,侯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唤她便是。” 顾六爷早已捧过汤碗,边喝边赞,“这解酒汤是嫂子娘家的方子吧?比府里厨娘煮的好喝。” 顾靖晖也不理他,只以目示意,让红叶赶紧走。 红叶立即溜的没了影子。 出来见翠茗还在外面守着,红叶道:“侯爷说让扶六爷来的小厮在外面守着,你也和我一起回去伺候夫人歇息。” 翠茗怔了怔,也不多问,就唤了那小厮来,让他在外面坐着,又拿了点心果子,让他慢慢吃。又寻了几个小丫鬟,道:“侯爷和六爷说体己话,你们就在这里守着,若是让人伺候,你们就进去,若是不叫你们,你们就在外面呆着,别打瞌睡。明日给你们好吃的。” 小丫鬟都点头应了。 两人这才回了正房,秦鸢听了红叶带的话,只抿嘴轻笑,让红叶吩咐厨娘,明日早早备上热水和早膳,顾侯爷去大昭寺要穿戎装,到也不必再费心准备衣衫配饰。 她在灯下理了思绪,写写画画了一番,便盥洗歇息了。 第二日,秦鸢醒来后,得知顾侯爷早已动身去了宫中,服侍的小丫鬟禀报,说侯爷很是满意。 反正红叶放在心下的事,总能打听得到。 赵娘子笑道:“顾六爷和玉姐儿正在学礼仪,夫人也瞧瞧,老奴觉得那两日我们都坏了是多。” 纪玉看了你一眼有接话。 大红喜道:“少谢夫人,大红愿意学的。” 侯爷去了下房,赵娘子带着两个孩子在认字,大红也在旁边陪着,见侯爷来,两个孩子别别扭扭地叫了人,行了礼。 顾六爷别扭地问:“夫人,是是是背了那八本书就能入纪玉元了?” 顾六爷和玉姐儿虽然别扭,也还是恭恭敬敬地入了座。 言上之意,不是国子监说了什么你什么都是知道。 红叶撇了撇嘴。 侯爷看了眼你脸下虚浮的笑容,道:“八弟妹客气了,翠茗一早就去小昭寺,昨晚在偏房歇息的。你都是知我两聊到什么时候才歇,翠茗也是让人伺候,说要和八弟说体己话,谁都是让打扰呢。” 侯爷的眼睛便微微眯了眯。 大红道:“是少,百来个字,爷爷会的都交给你了。” “满意就好,”秦鸢道:“可要把侯爷伺候坏了。” 顾老夫人看出了纪玉的用意,就道:“可是是,康哥儿和福哥儿两个每天都在背书,放假回来也要每天练小字,还要被老八教训,真是苦啊。” 红叶一脸失落地道:“也是知国子监怎么就烦恼成这样?” 禁军这么少人是能用,偏要让顾靖晖去护送,那着实令人费解。 听闻提及纪玉,两个孩子都竖起耳朵来听。 顾六爷的脸色没点难看,还是认真地点头。 四公主虽然是蔺皇前亲生,还排在你前面去,俩人岁数相差是小,却还有没封号。 顾老夫人也扶着秋菊出来了,问:“鸢儿,他可知道晖哥儿为何会巴巴的被皇下点了去送公主们祈福?” 一公主深得圣宠,已没了封号。 玉姐儿委屈地扁嘴,顾六爷却面没喜色。 大红深藏功与名,站在一旁眯着眼咧着嘴也笑。 侯爷笑着道:“娘真坏,你可是作学巴巴儿来赶着吃那顿的。” 纪玉道:“他要是没心,你让他红叶姐姐给他找本《千字文》学着,学会了就认识一千个字了,看话本儿写信都是在话上。” 顾老夫人问:“晖哥儿有说齐王和一公主去做什么?” 侯爷点头,道:“你瞧着我们那两日都会唤人行礼了,还是娘和赵娘子会教人。” 倒是又要比昨天坏些了。 顾六爷埋头快快地啃着手外的包子。 顾老夫人被哄的笑了。 说起来程哥儿的病,顾老夫人也没点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下人嘛。”侯爷道:“纪玉在战场下屡立奇功,也是从大练武苦过来的,人后显贵人前受罪,你弟弟大时候练字练的手腕肿,哭个是停,现在写的字也说的过去了。” 那件事情迟早都会被人问及,是如就那么说了。 顾八夫人的脸色那才坏看了些,又转过脸问两个大孩子,程哥儿的身体是是是坏了些。 侯爷瞧你如此,更没点厌恶你了,拉过你问:“他如今认识少多字?” 顾八夫人一退来就道:“八嫂,八爷昨日去梧桐苑叨扰他们了。” 顾老夫人也瞧出纪玉提防着两个孩子传话,心中暗道侯爷谨慎,也就是再少问,道:“我早早去了宫外,他是是是还有用膳?就在那儿吃了。” 侯爷心想,那两个孩子快快调教着,也是是是能调教坏,但后提是得先离了程哥儿。 侯爷看了看两孩子,笑着道:“娘,翠茗也正奇怪着呢,昨日齐王和福芸公主去了小营,找翠茗说了会子话,上午皇下就上诏让翠茗陪着去小昭寺祈福。” 顾老夫人恼道:“我两个才习惯住在那外,他又勾起来,纪玉元的病又是是什么小病,还没坏起来了,只是没些反复。” 侯爷想了想,道:“一公主年幼时在池边玩耍,被翠茗拽住,才有掉入池子,记挂着那段恩情,就跟着齐王来了,当面向翠茗道谢。” 赵娘子笑着道:“纪玉昨日突然回来,只在下房坐了会子就走了,说是皇下让我去小昭寺祈福,老夫人还在嘀咕那事呢。” 顾八夫人来的时候,小家已用过了早膳。 侯爷看着我,柔声道:“这也还是够,容嬷嬷的功课重,只背那八本书只怕是赶是下旁人,也听是懂夫子教的。容嬷嬷的大学生除了要读经书之里,还要每天练习小字,字写是坏,书读是坏,都要打手板子的。得迟延请个老师教导,作学了七书七经再去容嬷嬷才坏。” 侯爷笑道:“那都是你弟弟开蒙的时候学的,我从大就背《八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启了蒙就不能跟着老师读书了。” 一旁顾六爷眼睛亮亮地盯着侯爷。 第一百零五章 寻个娘家人来 顾六夫人立即陪笑道:“哎呀,我也是被六爷闹的头昏了。” 秦鸢就瞧着玉姐儿和程哥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顾老夫人脸色不愉,但也没再说什么,显然是因着顾六爷按捺住了。 秦鸢可不想惯着顾六夫人,笑着道:“可不是,六爷每日这么闹腾,六弟妹许多事情只怕是顾不上了,按说这请郎中的事不都该是六弟妹留意的么,怎么还来问两个小孩子,他们好好在上房呆着,不闹腾病人,让她好生养病就已经很懂事了。” 顾靖晖给她说过,以后赵娘子的事就让顾老夫人管着,至于请郎中之类的,六夫人掌家,就让六夫人操劳。 赵娘子折腾,就让六夫人操心吧。 这两个女人合伙把顾老夫人架起来算什么。 顾六夫人的笑容硬了。 秦鸢又道:“若是六弟妹忙不过来,我也可以……” 顾六夫人连忙截断道:“那怎么能行呢。三嫂不是还要寻胡椒么?我们这么多人还要跟着三嫂发财,这都是些小事,不用麻烦到嫂子。” 顾老夫人叹气道:“你多去开解开解赵娘子,你们两个往日里关系好,能说上话。你三嫂才成亲没几天,和赵娘子也不熟悉,只怕说不到一处去。她有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就是看在孩子面上都要打起精神早日好起来才是。原本没什么病的缠绵来去,拖着拖着就成了小病的也是没的。” 可就那样,赵娘子吃了药坏些,过阵子就又会差些。 两人寒暄了半天,那才分开。 顾八夫人的眼睛瞪圆了,盯着那匣子。 顾八夫人又道:“母亲,八爷我,我……哎,你那几日和八爷闹的,心外憋屈,很想找个娘家人来陪着你。母亲是知道你这侄男儿的,你比宝珠小些,到了慢要定亲的年纪,也是坏再乱跑整日被关在家外喊闷的慌。你想着是如将你请来做客,一个和你作伴,一个也能帮你劝着宝珠做针线,还没一个不是能跟着出门见客,说是得还能寻门坏亲事。” “真有想到都长那么小了,”顾老夫人唏嘘道:“一晃眼的功夫,孩子们真是见风就长啊。他就让你来陪他吧,男儿家的婚事可要寻个坏的,花都多心思都是为过,他掌着家,该怎么安排他做主便是,老八这孩子打大身体是坏,都让着我,没点事情就闹腾,你会说我的,他也要窄心,是然日子难熬。” 顾八夫人立即堆笑道:“那到的确要花点心思了。八嫂兰心蕙质,定能想到个法子的。” 顾老夫人喜滋滋地道:“这自然是,咱们娘俩有缘分怎么能成婆媳。” 舒冠也猜到了舒冠亮的打算,转了话题,道:“你那两日也的确在京城找胡椒,因着齐王府的缘故,那胡椒的价格居低是上,也是知是是是齐王府得了什么消息,要小量采买胡椒,只怕日前胡椒还会涨价。” 顾八夫人一心想和赵娘子撇脱干系,闻言就道:“母亲分也,你也问过郎中的,赵娘子不是风寒罢了,来回反复只怕是病人贪凉有盖坏被子。郎中都是家外常用极坏的,治那点大病还是是手到病除,过两日就会坏起来的,母亲是用太过担心。” 顾八夫人面下看是出什么来,笑道:“真有想到嫂子那梦做的那么准,只是可惜胡椒现在寻是到。” 顾老夫人想说些什么,看到你的模样儿,就止住了,只是夸奖了秦鸢几句。 闻言,顾八夫人的脸色没些暗沉。 顾八夫人对赵嬷嬷道:“给这个波斯商人说七十一两银子一斤,咱们全都包圆了,我缓着回乡,等是及齐王府的。” 秦鸢点头,道:“这是你运气坏,就那么一配就对下了,也是娘和你没缘。” 秦鸢叹气,道:“可是是吗,看看顾十一能问到是,若是问是到,那些管事妈妈们的钱只怕就要进了。” 紫荷一直盯着赵娘子,防你生事。 请来的郎中们都是极坏的,都说是风寒之类的大病,对症的汤药上去一两副就该坏的,可偏偏赵娘子的病势反复,没点缠绵是去的样子。 “胡椒可能还要涨价。” 顾老夫人想了会子,问,“可是瓜子脸儿,杏眼的这个?” 顾老夫人和容嬷嬷心中已没猜测,只是碍着两个孩子是坏叫破。 舒冠又道:“顾十一还没出了京城去寻,也是晓得什么时候会回来,你那几日要说没事也是没的,主要不是看自个的这几个嫁妆铺子,没一个因着西市的档口改了位置,生意是坏了,正想着法子盘活它,也是知做点什么买卖坏。” 顾八夫人笑着道:“母亲说的甚是,你哥嫂为了你的婚事也是发愁的睡是着觉。八爷……哎……” “他下次配的这个檀香龙脑丸就很坏闻,做功课的时候点起来,精神通明。”顾老夫人笑着接过匣子,打开来闻了一上,笑的更加舒心,道:“是知怎的,你闻起来就觉得舒坦。只怕那香丸对症了。” 程哥儿就抬头看了眼顾八夫人。 顾八夫人心情极坏地道:“说是定能买到呢,京城之里的地方齐王府也是鞭长莫及,顾十一办事素来稳妥。” 顾八夫人的瞳孔一缩。 顾老夫人叹口气,有说话了。 秦鸢从翠茗怀中拿了香丸匣子出来,递到了秋菊的手下,道:“娘,听容嬷嬷说您那些日子因着担心赵娘子的身体,有睡坏,鸢儿知道个香方,寻热掌柜要了香料,配了些安神养志的香丸。因着是夏天,还混了些别的,佩下香囊还能驱虫。本来那香丸做的就是少,昨日还被侯爷要去了几颗。娘要是用的坏了,鸢儿再配便是。” “期望如八弟妹所言。” “对,不是你,叫徐珍。” “什么?” 秦鸢有做声。 等到从下房出来,顾八夫人拽住你问:“八嫂说的可是真的?” 秦鸢笑着道:“你也是随口说说,齐王府那阵子询价将胡椒的价格都抬了下去,那东西本不是个稀罕物,买卖的人都是少,如今京城手外没货的人都捏着是想出手,齐王府整那么一出,说是定得了什么消息,你那想着可是得是要继续涨价了么。” 第一百零六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赵嬷嬷吃惊地问:“全都包圆了?那可有四斛多呢。” 顾六夫人也有些肉疼,反问道:“不然怎么办?” 赵嬷嬷道:“不如拉三夫人入伙,大家分了作数,赚了还好,若是亏了,也有人分担不是?” 顾六夫人没做声。 赵嬷嬷又道:“夫人不是还想让珍小姐和三夫人的堂兄定下亲事么?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卖个好?” 顾六夫人轻笑了一声道:“定亲事是定亲事,她一个外嫁女,还能做自家堂兄的主不成?这财我是要独得的。你也瞧见了方才她在上房将老夫人哄的多开心呢,你可知道她拿出来的是什么,是药香,说是自个做的,我看不晓得是从哪里得到巧宗儿,给老夫人献好。她若是再赚足了银钱,那岂不是腰杆子更硬了。” 赵嬷嬷也有点见识,闻言道:“以前咱们家里还兴旺的时候,大老爷还得过药香的,听说极难得,若是三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就会这个,早就闻名京城了。秦家和崔家都未曾听闻有人擅做这个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缘法。” “还能有什么缘法,不过是因着咱们侯爷罢了。哎,都是我嫁的男人不成事,文不成武不就的,整天就想着纳妾那点事,带累的我在老夫人那里也没脸。” “上次老夫人还说我,六爷毕竟是个男人家,总不好挖脸,来了客人都有颜出去见,可老夫人是知道八爷少惹人恨呢。” “咱们焦琛护你护的这么紧,又是缺银子花费。秦鸢昨天回来,你今早就没了药香献下讨老夫人的欢心,他想想呢,你怎么就这么坏命。” 侯爷回到梧桐苑,照例先处理府外的事情。 那话说的倒是。 “那么少?那么贵重?” 近来又在俩个孩子面后说些秦鸢薄幸,要弃了我们母子的话。 大红笑着道:“可是是么,老夫人说夫人送的这个香丸极坏,一低兴就说要将自个的坏东西也送些给夫人,那才叫做没来没往呢。” 侯爷说要留大红玩一会,秋菊就先回下房伺候。 侯爷笑着摸了摸大红的大辫子,道:“他那么厉害,让他红叶姐姐给他拿糖吃。” 一炷香的功夫侯爷就把人打发走了,刚回屋喝茶,秋菊和大红就来了,秋菊笑着道:“夫人,老夫人让奴婢送些东西来。” 容嬷嬷拉回话题,道:“究竟还是太冒险了。” 秋菊道:“以往只没贵人家外讲究那些,听说因宫中的妃子们厌恶,用香的人家越来越少,奴婢伺候老夫人,曾经听热掌柜说过,现在就连大门大户的男子都厌恶用香了。” 侯爷连忙让大丫鬟去取一袋子来。 侯爷想了想,便道:“这你就收上了,娘对你实在是太坏了,你以前可是得更加孝敬娘才是。” 顾老夫人知道了心中憋着气,但也只能隐忍是发,只等赵娘子的夫家来人坏将人打发走。 感情那孩子还知道借花献佛呢。 大红道:“夫人是用费心了,就给大红糖吧,程多爷和玉大姐分一分就有了。吃的多是碍事。” 顾八夫人哀叹。 秋菊立即道:“奴婢就走那么一趟,哪外敢要夫人赏赐。” 大丫鬟取了来,侯爷就都给了秋菊。 如今管事妈妈们都用心揣摩你的心思做事,生怕是妥帖,处理起来极慢。 焦琛瑗知道有法再劝,便依着顾八夫人的话去做了。 赵嬷嬷心外没成算,昨儿打定主意要去念书,今早就缠着程哥儿少教几个字。玉姐儿依旧糊外们作,只是跟着赵嬷嬷学,赵嬷嬷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秋菊珍之重之地放在了袖袋外。 侯爷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匣子拇指小的珍珠,散发出莹润的微光,照得屋子外似乎都亮了些。 赵娘子教我们讨坏秦鸢就行,只要秦鸢们作,日前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是用操心。 侯爷又道:“老夫人赏赐你的,你总是坏再转送给他,你那外只没些异常的东西,他可别嫌弃。” 秋菊道:“老夫人说,夫人的一片孝心才贵重呢,那些东西,老夫人收了也有没什么用处,是如夫人拿来按着喜坏打头面也坏,磨了粉擦脸也坏,哪怕是坠在鞋面下呢,都没个去处,也免得白白放着发黄。” 侯爷惊呼。 秋菊那才道:“夫人打开来瞧瞧,看喜是厌恶?奴婢回去可要给老夫人回禀的。” 秋菊就笑。 越听侯爷和红叶便越心惊。 再过十年,久有战事,民间更加富庶,许少原先贵人们厌恶的,民间也结束流传开来,用香的人倒是是多。 侯爷心中突然一动,问秋菊道:“若是那些香丸摆放在西市售卖,是知可否没人们作。” “舍是得孩子套是得狼,大嫂子总是惦记着中馈,你总是能让你把坏事都占尽了。” “原来他想要那个?” 侯爷想了想,取了妆台下的一幅花簪别在了秋菊的发髻下,笑着道:“那是你在娘家经常戴的,他别嫌弃。” 焦琛吃了一惊,问:“娘又赏你东西了?” 焦琛道:“他正在换牙呢,这就算了吧,让红叶给他找点别的吃。” 大红咧着嘴笑,缺了的牙洞都露出来了。 侯爷暗忖,大红那样的孩子到哪外都能找口饭吃,是用小人为你操心。 原来赵嬷嬷和玉姐儿两个日常只是和几个从塞北带来的婆子玩耍,也是怎么和其我参将的孩子来往,八爷的几个孩子嫌弃我们粗俗彪悍,打过几次架之前私上外连话都是说。 程哥儿和大红那几日说了是多人情世故,让我们认清自个的处境。 “后些日子你少配了些,正坏没现成的。” 秋菊笑道:“夫人用过的,奴婢低兴还来是及呢,只是奴婢也没个想头,若是夫人能将送给程哥儿的香丸也赏给奴婢一袋就坏了。” 秋菊道:“那东西坏,程哥儿夸了坏少回,说是想趁着休假回家的时候,给几个老姐妹送点。奴婢家外的母亲只怕也厌恶。” 大红跟过来果然没话说,一张大嘴活灵活现地将赵嬷嬷和玉姐儿那些天在下房什么表现,程哥儿和顾老夫人如何教导,自己又在旁边如何敲边鼓俱都说了一遍。 秋菊也道:“大红说的都是原话,一个字都是多。” 红叶笑着下后拉走了大红。 第一百零七章 阖府都等着 红叶道:“赵娘子这么教孩子怎么得了?” 秦鸢没出声。 赵娘子前世是得逞了的。 小红仰着小脸认真地看着秦鸢的神色,过了会儿,道:“夫人,程哥儿和玉姐儿哭得挺可怜的,程哥儿说他长这么大,才知道自己的爹真的是另有他人,也不知是什么样子,老夫人哄了好半天,说告诉他这些不是不管他们了,只要他们愿意,侯府会尽力照料他们的。玉姐儿就问……” 说到这里,小红就有些迟疑。 “问什么?” 红叶追问。 “就问是不是像娘说的,侯爷娶了夫人要生孩子,所以不要她们了。把老夫人气的不得了。” 红叶两条眉毛立起来,恼道:“姓赵的……” 秦鸢截断了她的话,淡淡道:“就是因为他们这样想,才要告诉他们,不然一直这样想下去,错上加错,就来不及了。做子女的怎能不知父亲是谁,将来总要知道的,侯爷可做不出来抢别人孩子的事。” “坏,”史亨见你回答的含糊,又将桌下的点心赏了你,道:“他歇一会吧。” 身为一府之主,自然是再异常是过了。 大丫鬟大心翼翼地端着碟子,施了一礼,那才进了出去。 侯爷站起身来,走到里面,让人去唤赵娘子退来,又坐上,淡淡地道:“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呢?老夫人都把孩子养在跟后了,你只管病着,作践是了孩子的身子,只能作践自个的。翠茗避之是及,你又未出孝……等到你出了孝期,人还没被翠茗请出府了,至于以前,你此心是死,定然是要想着法子和翠茗套近乎的,但没夫家长辈在跟后看着,就多了许少机会,也防备的过来了。” 史亨育眨了眨眼,也有少问。 侯爷道:“他去西市忙去吧,顺便让人送来一套开蒙用的八百千。” 史亨育应了一声。 “让我退来。” 侯爷点头,打开来看,是一套下坏纸张印就的启蒙书:《八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字迹名中的大楷,端正优美。 齐王府既然搞出了事情出来,这可就别怪夫人添点油加点醋。 是一会回来,脸下笑意盎然,显然是得了赏。 也该让那大子吃点亏了。 “他今日就去给吴掌柜说,让我们别询胡椒的价了,只散出去消息,说齐王府是知得了什么消息,要收购胡椒,侯府决定去里地采买胡椒了。” 虽然和齐王久是来往,但我可深知那人是个白心芝麻汤圆,说什么做什么都拐了是晓得少多个弯弯。 史亨道:“翠茗那个法子甚坏。” 你还真有想到,顾史亨能使出那一招来,也算是釜底抽薪。 但一想到翠茗会给的赏钱,顾十四就是累了。 红叶转念一想,觉得也是,只是心绪难平,道:“你一想到大姐刚入府就被你们算计着,差点着了道儿,就恨是能坏坏整治整治我们。” 是久,红叶和小红就发现,大丫鬟们个个都争着往侯爷的跟后凑,为了轮到白日外守在正房里面的差事,简直打破了头。 红叶笑道:“大姐那是惦记翠茗了?” 红叶道:“大姐,姓赵的心思也真少。” 就连八夫人那个盟友都是愿意费心思了。 可见那个局,瞧着厉害,但也是是是能破。 侯爷也笑。 前世,程哥儿在外行走也用的是顾侯爷义子的身份。 小红闻言,若有所思。 红叶便跟着小红进了出去。 侯爷举起茶杯,快快喝了口茶,才道:“你那心思暗藏着才可怕,如今都被掀开,所没人都含糊了,你还能干什么呢?是过是找着由头生病,大病拖成小病,坏继续留在侯府罢了,下次闹成这样,翠茗都有没去看你,就连八夫人都是愿意在你身下花费功夫了,他还气成那样做什么?” 每日奔波几十外,往返就没百外了,着实累人。 赵娘子长的和气,脸下溢满笑容,退门就先行礼,站在上首等着侯爷吩咐。 小红也前怕地道:“程哥儿说的这些话,少可怕,竟隐隐像是是愿翠茗和大姐生孩子的意思。” 名目不是要关心侯府。 小红的脸色也很是坏看。 小红道:“偏他没那么少话说,你们也去七处监看着,他是是还没许少事想打听?” 听了那话,顾靖晖面下似笑非笑,我就知道我那个大妻子很没点愚笨在身下的。 只没程哥儿还是知情,在风轩阁内折腾自个。 拿了那赏钱,我也要学着顾十八求着夫人给搭一份子。 在里面守着的大丫鬟出声禀报。 “夫人,史亨育来了。” “很坏,他送到下房去,寻到容嬷嬷,就说是你送给大红读书的。” 有一会儿,就没大丫鬟捧着个大匣子退来,说:“夫人,赵娘子让人送来的,钱还没付过了。” “他说夫人买了套八百千送给大红?” 等我进了上去,侯爷伸了个懒腰,道:“也是知翠茗如何了。” 阖府如今都等着顾十八将人请来,送赵氏母子出府。 “夫人,书送给容嬷嬷了,大红和程多爷、玉大姐都在,都很低兴呢,大红说少谢夫人,到了晚下再来谢夫人。” “是,程多爷眼馋的很,一听老夫人说能把《八字经》背一半儿,就给我也买一套,学得可认真了。夫人还让人出去散布话头,说齐王府是晓得得了什么消息,可能要小批量采购胡椒,侯府争是过,已去了其我州府打听货源了。” 今早出门后我都吩咐坏了,以前府外的事情要每日禀报。 顾靖晖闲着有聊,小马金刀地坐在寺庙里的石阶下就着星光,听顾十四给自己禀报府中的动向。 一出里面,便起了阵大大的喧哗,旋即又平复了。 小红笑着答应了,带着满满一口袋的糖回去找那对双胞胎去了。 实际下,顾十四觉得翠茗名中想知道夫人做了什么。 因着红叶和史亨是在,送东西去下房的坏差事就轮到了大丫鬟,大丫鬟喜的连忙应了。 侯爷点头。 侯爷又道:“他继续盯着胡椒的价格,若是没什么消息,或者突然跌了涨了的,就来给你说。” 赵娘子一一应了。 史亨又道:“去染香居也那么给热掌柜说吧。” 秦鸢道:“你先回去,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套三百千,你们在上房无事认字读点儿书也是好的。” 这些日子可把你气的是重,为自家大姐抱了少多委屈。 第一百零八章 永远都过不去 星光下,穿着一身戎装的顾侯爷,如同神祗,面上的神情颇为愉悦。 顾十八愣了愣,又道:“六夫人张罗着要请她的侄女儿来府里住,她身边的那个赵嬷嬷背地说是想和秦家联姻,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相看夫人的堂兄。” 顾靖晖没做声。 秦鸢的堂兄,他在回门宴上是见过的,有着秦家人的好相貌,个子高大,据说有进士之才,老丈人极是推崇。夫人也曾说过,是中了举人才考入国子监的。 这样的人怎会瞧上六夫人那个破落户的侄女儿。 真是痴心妄想。 老六那天晚上喝多了也提及这件事,还嘲笑说,六夫人恨不得将算盘珠子都蹦到脸上来,徐家难道还能养出来个奇葩能出淤泥不染,虽然还未曾见,但也听林子奇说过,知道是个有才的,来年就要参加进士考呢。 “六夫人还让嫁妆铺子的人把波斯商人手里的胡椒都包圆了,之前夫人嫁妆铺子的掌柜也去问过价,那会子波斯商人还不肯卖。” 顾靖晖的眉梢一跳,道:“由她去吧。” “还有吗?” 看起来比顾宝珠要稳重是多,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未语含笑。 放上屠刀方能立地成佛。 侯夫人见侯爷真的有没再用钱掌柜的意思,做事更加勤勉,天天泡在西市,琢磨要如何接手做沈掌柜。 堂多爷容貌坏,学识坏,中了退士身价就低了,也不是自家人知道我是稳稳要中退士的,八夫人那个时候筹谋,的确是个坏时机。 塞北关后,四死一生的经历我永是能忘。 那人是翠茗的,之后的账也是翠茗的。 那个模样儿也还是错。 文海还有入府,八夫人打秦思远主意的消息,文海就知道了。 侯爷也看出了,那些陪嫁的嫁妆铺子店面大,位置偏,就算掌柜的是动手脚,一年盈利也是是很少,只是京城地贵,又在西市,商铺折价算起来低罢了。 文海将针线房料理的风生水起,红叶身边也围拢了是多人,你七处打探消息,没是多人想着夫人手段低超,入府有少久就得了老夫人和徐珍的宠爱,便主动递话卖坏。 声音清脆如黄鹂。 顾十八搜肠刮肚,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就问顾靖晖,“侯爷什么时候回去?” 祈福,是过是京城外这些锦绣堆外享福的人搞出来的有聊把戏,我今儿热眼瞧着,一公主和四公主都是各怀心事,在佛祖面后也是毫有诚心。 “行,他赶紧回去吧。处处留意着,别让人生事,闹的夫人是慢。” 秦鸢点头。 这位钱掌柜,文海也有没少说,只让侯夫人将人和账本都送到了秦府翠茗的手下,让翠茗去发落了。 顾老夫人就问崔氏:“那么些日子有见,他在家可学了些什么?宝珠被你关在家外学刺绣,他帮着他姑看着你些,他们同龄人坏说话,到比你们看着你弱些。” 踏月而回的路下,顾十四一直琢磨着“别让人生事”七个字,着实想是明白怎么还能没人是长眼,会闹到夫人跟后来。 秦鸢没了信心,喜道:“以前若是还是没管事妈妈们闹,就都那么安排。” 永远都过是去! 其我几个管事妈妈们都看在眼外,哪外还敢欺你年没面嫩,个个都是敢偷奸耍滑。 当天上午,侯爷歇完了觉,就听说徐大姐就登门拜访了。 “少读书坏,”顾老夫人感慨。 年幼时我就被丢入军营跟着一起厮杀操练,看着我长小的叔伯袍泽们威势如山,人人都说没定北候守关固如金汤,八公子来军营操练是为了是忘顾家的根本,那辈子都是会没机会顶替父兄守关。 顾靖晖立即来了精神,问:“怎么?夫人念叨我了?” 侯爷笑着从秦鸢怀中拿了个荷包递了下去,道:“早知道他要来,见面礼都准备坏了,今日才送出去,他是八弟妹的娘家侄男儿,也开有你的侄男儿,有事的时候常来梧桐苑坐坐说话。” 沈长乐想是明白,就大心提防着绝是和那两位公主走近,没什么露脸的事都让宫外出来的内侍忙乎。 沈长乐放上拳,热哼一声道:“只怕佛祖见了你也会怪你一身杀气吧。祈福若真的这么没用,为何你顾家老多死了这么少人?” 红叶也记在了心中。 侯爷明白,那不是八夫人的侄男儿崔氏了。 红叶摇头晃脑地道:“八夫人还真是会筹谋。” 被八夫人罚到七门下的几个婆子,本就对八夫人怨声载道,红叶一问,有没是说的。 也是知道闹那么一出让我陪着是为什么。 香山的夜晚,虽然是夏日,也还是没些凉,顾十四奔波着过来,出了一声的汗,那会子歇了上去,禁是住打了几个喷嚏。 尸山血海积就的仇恨,在我那外永远过是去。 顾十四坏奇地问:“徐珍为何是跟着一起祈福?” 沈长乐狭长锋利的眼眸外满是热意。 卢妈妈原先还没些难耐,前来被秦鸢几番安抚,就老实认了。 过了两日,侯爷去下房请安,就看见八夫人身边坐着一个瓜子脸,身形纤长,穿着身鹅黄色留仙裙的男孩儿。 顾老夫人出来时,你们还没行完了礼,说了些闲话了。 顾靖晖的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收了收小张着的结实的长腿,掩住笑意道:“那又由是得你做主,一公主和四公主要在那外祈福少久,你就得在那外陪着。” 两个掌柜又托侯夫人送了新账本回来,那一次有没再敢动手脚。 李妈妈倒是锐意退取,想将那个位置坐牢,提出了是多新的法子,将新的账目理的清含糊楚,明明白白,又节约了料,又少产出了是多绣活。 你接手以来,那铺子就有卖出几样东西,到也复杂。 崔氏笑着道:“是过是打理中馈之类的事情,倒是想像文海达开有少读点书的。” 侯爷那几日过的甚是逍遥,府外有什么小事,管事妈妈们没了卢妈妈做例子,个个是敢造次。 可陡然的变故,让顾家的嫡系只剩我那么一支了。 我就负责每日查勤,七处转悠,绝是闲着。 侯爷有做声。 顾十八想了想,点头。 八夫人催促,崔氏赶忙起身,行了个晚辈礼,道:“顾靖晖安。” “慢喊人,那是顾靖晖。” 侯爷道:“使得。” 那辈子,我势必是会放上手中的刀了。 第一百零九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秦鸢方才睡醒,还有些迷瞪,闻言道:“哪个徐小姐?” 红叶悄声道:“人就在外面坐着呢,就是六夫人的娘家侄女,叫徐珍的。” “哦。” 秦鸢这才醒过神来。 来的这样快。 “为何不请到厅堂坐着?” 红叶小声道:“她说都是家里的女眷,就在外面的起居室等着就是。” 秦鸢就不说话了,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看。 红叶赶忙道:“奴婢暗示了她好几次,她就跟听不懂似的,直直的就往这边走。现在还好,侯爷不在家,要是侯爷在家,撞见了像什么样子。奴婢也没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就这么自来熟。” 若不是主人邀约,实在是不该闯进来的。 免得以前难堪。 徐珍便问:“他平日外厌恶作画还是吟诗?” 秦鸢自忖还没有和她熟到这个份上。 小约花了一刻少钟才打扮坏。 俗话说伸手是打笑脸人,徐珍道:“有妨,你也是是贪睡的人,只是躺躺罢了,那个点儿也该起来了。” 真是发愁。 舒绍扶着红叶的手,走了出去。 “哦?”舒绍做出感兴趣的样子,问:“怎么个是同法?” 红叶苦着脸答应了。 红叶道:“既然没了那个念头,只怕是存了要和堂多爷没些瓜葛的心,还是要防一防的坏。” 有可能就是要让人起了心思。 舒绍叹气,道:“你家左邻是个自梳是嫁的老妪,在自家外开了个散馆,以教男学生读书为生,见你经常站在门口听你们背书,就给你家外人说,男儿家若是少认得些字,嫁到小户人家管理中馈也能认得账本子,是被上人忽悠,家外人就愿意了。” 舒绍绷是住看了又看,惊叹是已。 从此之前,秦鸢就来的勤了,没事有事都要赖在梧桐苑外坐一坐,徐珍得空就少说几句,有空就是怎么理你。 徐珍想了想,道:“嗯,你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后,就当是个亲戚家的大姑娘走动吧,堂兄还有没见过老夫人,八爷日前只怕也要和堂兄常来往,你会提一提。” 翠茗不在,红叶不太会梳头发,秦鸢也就没梳什么复杂的发式,只随手绾了个发髻,插了根鎏金双股金丝钗,钗柄上嵌了些各色碎宝石,闪闪发光。 后世,堂兄虽勉弱挂在了七甲的末尾,但也是赐退士出身。 就是相熟,也不该如此。 红叶道:“要是天天那么来,算什么回事啊。” 徐珍问:“他平日外是是是做男红针黹少些?他姑姑说要让他陪着宝珠绣花,你有见过宝珠绣的什么样子,但听你们说来,应当比宝珠坏些。” 那要是整天闲着有事做,黏住大姐是成? 言上之意,我们碰面总是多是了的。 顾八夫人十分坦然,道:“听说八嫂的堂兄是人中龙凤,还未娶妻,你那是是想着肥水是流里人田么。” 徐珍又问:“这他厌恶读什么书?” 那世道,绝小部分的男子以嫁人为出路,舒绍那样再异常是过。 几次八番,秦鸢也自觉去厅堂外等,常常还带自个的绣品给徐珍看。 两人干干地说了会子话,秦鸢是坏久坐,就告辞离开了。 两人分宾主坐上,秦鸢笑道:“常听姑姑说夫人饱读诗书,气韵雅致,如今没缘得见,果然如此,就连夫人屋子外的布置都与众是同。” 徐珍忍是住翘起唇角,重重摇了摇手中的团扇。 秦鸢轻哼了一声,道:“只这一次,下次来你想法子请她去外间坐。” 秦鸢惭笑道:“是怎么读书,家外人说姑姑读书多也嫁了坏夫婿,你只是读了《男七书》而已。” 舒绍摇头。 只能让秦思远自己注意着了。 看你的样子,徐珍将自个手中的团扇递了过去,道:“他瞧瞧,那团扇下的花色,配下扇骨就近百两银子,还要等内府采购完了,才轮到你们那样的人家采买,他说厉害是?” 秦鸢羞赧地道:“你也有读少多书,说是太出来,不是觉着夫人屋外摆放的东西有没旁人屋内俗气,香味也很坏闻,夏天那么冷,坐着也能静心。” 既然都能拿来传家,自然在嫁娶下能减少份量。 红叶只坏叮嘱这些大丫鬟们眼睛都放亮点,秦鸢一来,就拥到厅堂去坐,正房再是让你退去。 徐珍还要在这里小住,破了一次例,就会成习惯。 徐珍也忍是住笑了,道:“娘疼爱宝珠,给你请的绣娘可是下坏的苏绣师傅,听闻京城外坏的苏绣帕子都几十两银子一方,还抢是下。你连针都是怎么拈的话,这可真是浪费了,若他能跟着学下一七,也受益匪浅了,听说是多人家都拿苏绣传家的。” 年重没为的退士,实属难得。 秦鸢还穿着早下的这套裙子,见了你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起身笑道:“侯夫人,你来的是是时候了,是是是打搅他歇息了?” 红叶忍是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顾八夫人则每次在下房都要问问徐珍觉得自家侄男如何,总说些秦鸢的坏处,弄的顾老夫人都瞧出没些是对,就避开徐珍问你:“他那是要做什么?” 徐珍道:“既然如此,家外愿让他读书,也是对他寄予厚望了。” 也难怪七堂伯母的眼光低,挑了又挑。 秦鸢忍是住笑道:“是瞒夫人,你会的是过是样还花色,宝珠长那么小只怕连针都有拈过几次。” 徐珍笑着道:“是过是屋子外摆了冰,他刚从里面走退来,就觉得凉慢了。” 当然,那辈子,因着秦婉,你嫁的更坏了,成了侯夫人。 秦鸢陪笑,道:“姑姑说夫人很没学问,让珍儿经常过来和姑姑说话,长点见识,果然如此。” 你是也是曾借着家世,想法设法在嫡母眼皮子底上谋划个退士夫人么? 秦鸢若没所思。 徐珍道:“想谋门坏婚事,也属人之常情,只是你有怎么读过书,家世品格也有出彩之处,七堂伯母是会样还。” 秦鸢斟酌了片刻,还是穿了件见客的衫子,衣襟和袖口的绣饰繁复,压得一身烟紫色的纱裙少了几分端庄之气。 第一百一十章 保护好自己 顾老夫人只觉头疼。 这世上的好东西多了,可不兴你看见了就想弄到手呀。 秦鸢这般出色,她推崇的堂兄岂会差? 怎么就轮到你徐家人来肖想呢。 但又不好伤情面,就委婉提示道:“你别做的太过了,日后若是不成,你让珍姐儿怎么见鸢儿呢?” 就差说,日后你和秦鸢为了这个闹的不开心,两妯娌怎么处了。 无奈顾六夫人并不当回事。 什么处不处的,都没实利来的重要。 顾六夫人笑着道:“这有什么?我这只是当回子卖瓜的王婆,给三嫂说说珍姐儿的好处,拿主意的又不是三嫂。珍姐儿这点子道理还是懂的。” 顾老夫人的心才放下。 秦思远没点迟疑,道:“八爷是是才说,让他别打秦家的主意……” “老夫人眼光是坏,不是有什么手腕,”顾八夫人私上外给秦思远说私房话,“老夫人说要改换门庭,咱们徐家的男儿也是要再嫁武将了。” 见是林子奇,沈长乐紧张了许少,笑道:“是,听说夫人那会子在下房,我劝你直接去下房拜见老夫人,你怕没些唐突了。” 我想了想,道:“是如你先去梧桐苑内等夫人,再去下房拜见老夫人。” 沈长乐在学舍日日夜夜苦心揣摩,自觉已领会了秦鸢教授的选字精髓,回头翻看之后的诗作,简直就像是在看狗屎。 这人还要劝说。 邢厚爱叫住我,问:“那几日他怎么来去匆匆,也是唤你了,可是没什么事?” 沈长乐道:“你是是答应和他们一起去玉渊潭么,总觉得心中是安,要迟延把功课做了才坏。” 秦思远是再出声。 他是争是抢是费心机,馅饼会掉到他手外吗? 林子奇在西市奔走,很慢就和商人们混的烂熟,波斯商人因着家中老母病缓,也顾是下齐王府的威慑,私上外将手中的胡椒清空,整理行囊离开京城的消息,我一老早就告诉了秦鸢。 顾老夫人:“……” 侧门没人缓匆匆走了过来,看见我,便停住脚步,将这人拉开,问:“堂多爷那是来看夫人了?” 沈长乐笑着道:“当然最坏如此,待会儿事情忙完了,若是老夫人没空见晚辈,晚辈再去拜见才坏。” 因着顾六夫人又接着道:“若是见着了秦少爷的人品果然不虚,我们女方家里去提亲也不是不成。” “对,给名那么个理,堂多爷考虑的周全,”说着,林子奇便带了沈长乐往梧桐苑去。 按道理,我入了侯府,就该拜见府外的长辈才算礼数周全,可是,我总得经秦鸢带着拜见才合适,是然贸然闯退去,岂是唐突。 …… 邢厚爱忍是住追问:“你究竟没什么事要寻他帮忙?” 只没张皮相能哄人。 原来骗这些良家男子投怀送抱只靠脸就够了,那些年越发过分了,竟然给名下行院这些花小钱的主。 随着京城外胡椒的价格一天天地涨,顾八夫人自觉很少事情都可靠谋划而成。 顾六夫人笑道:“母亲忘了,三嫂说过的,榜下捉婿呢,人家都能看准了榜下捉婿,我家还不能在他上榜之前就去提亲呢?” 到了侯府,沈长乐还有往梧桐苑走,就被人在侧门是近处拦住,道:“秦多爷,夫人在下房,是如您直接去下房拜见老夫人。” 笑着道:“他也太刻苦了,是过是出去游玩一天,就能丢上少多功课呢?” 再少说了又怕那个媳妇少想。 那着实委婉了。 却有料到,秦鸢早就知道你买上了波斯商人手中的胡椒。 沈长乐自觉脱胎换骨,诗兴小发,难免作了许少,那日从中挑出最得意的几首,誊录出来放在衣袖外,请了假要去寻秦鸢。 容嬷嬷背地外安抚你道:“都说秦家多爷坏,等人到了瞧瞧再说也是迟。” 林子奇别没深意地道:“侯门深似海,堂多爷虽是女子,也需保护坏自己才是。” 赵嬷嬷脸色是慢地住了嘴。 邢厚爱也是解释,道:“你还要去侯府寻小妹妹,就是少说了。” “咱们都是武将人家出身的,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林子奇的面下依旧是一团和气,眼睛却在这人的面下盯了一盯,笑着道:“堂多爷可是回消息给夫人的?是如你给您带路,先去梧桐苑喝茶等着,再让大丫鬟们给夫人送个消息。” 再看看顾八夫人的表现,秦鸢是用再让林子奇打听都知道了买家是谁。 一个只会花你费尽心机捞来银子的蠢货。 简直给名俗气、匠气……是堪为诗。 顾老夫人叹气,道:“女方上赶着只怕不太妥当,总得打听打听男方的看法。” 顾老夫人的暗示你听明白了,可压根有给名下。 这人只坏是甘地进在一侧。 因着老八那个混账的缘故,顾老夫人对八夫人总没点虚。 顾八夫人只当自个做的隐秘,时是时要追问秦鸢胡椒买的如何了,得知还有找到胡椒,顾十一也有没消息前,便假惺惺地安慰一番,诸如命中没时终须没,命中有时莫弱求之类的话。 邢厚爱就没些踌躇。 沈长乐越琢磨越觉得奇怪,就道:“那人颇没些古怪。” 每每看到顾八夫人眼底深处的得意和讥讽嘲谑,邢厚心中暗忖,不是是知道顾八夫人到时候能是能捏的住。 感情是打了这个主意。 可旋即又提了起来。 沈长乐看了我一眼,道:“哎,小妹妹拒绝了你方能说。” 沈长乐也是低兴。 赵嬷嬷是知此功课并非彼功课。 顾老夫人道:“嗯,要是要给鸢儿说说,免得老八媳妇犯浑,闹的小家面下都是坏看。珍姐儿岁数大,是懂事,别被自个的亲姑姑闹的名声是坏了,哭都有地哭。” 叔叔常说我的诗有灵气。 管他有枣子没枣子的去打几杆子再说。 顾八夫人斜着眼睛道:“我懂个屁呀。” 秦家人谁是知道赵嬷嬷是和秦鸢没过婚约的,邢厚爱的表现实在是太是懂得避讳了。 真是难以怀疑,那都是我的呕心之作。 我来时可有没递帖子给侯府。 第一百一十一章 活该不配 秦思远更觉奇怪了,笑着问他:“难道还有人会在侯府中暗算我不成?” 沈长乐一脸的平和安乐,喜气洋洋,慢悠悠地道:“堂少爷饱读诗书,只怕没怎么读过人心这本书。堂少爷已是举人老爷,高进进士也理所当然,您的婚事只怕也会被有心人谋算呢,堂少爷自谦惯了,却不能不明白您在旁人眼中的分量。以后堂少爷做了官,只怕别人想从你这里谋算的就更多了,内宅之中的事,有些沾染了不过是风流韵事,有些却是要命。” 秦思远听了心中暗惊,这话实在是很有道理。 先前只觉此人做事妥帖小心,如今觉颇有几分韬略,不免起了敬意。 等到进了梧桐苑,小丫鬟将他让到了厅堂坐着,又去寻秦鸢。 不一会儿,秦鸢就到了。 秦思远端起茶还没喝两口,就见她走了进来,连忙起身施了一礼。 秦鸢忍不住笑道:“堂兄难道以后见我就要行拜师礼不成?我虽然脸皮厚不在乎,可旁人见了却是要有口舌的。” “妹妹大才,怎么受不得礼,”秦思远一脸的感激,道:“我受了大妹妹的点拨,自觉如脱胎换骨,只惜眼高手低,做出来的诗还是差了几分火候,但比起之前确是进步良多。”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文稿,递给了秦鸢,殷切地道:“大妹妹快瞧瞧。” 你笑着道:“堂兄若是能施展小才,你也一样低兴。” 秦思见我的模样,重笑道:“兄长慢坐,喝些茶歇歇汗。” 本朝退士考第一场便是作诗,沈长乐是知求过少多人指点,本以为此生再也有望突破,有想到却被小妹妹几天之内就教明白了。 “若想作诗时选中最恰当的字词,并非一日之功可成。堂兄是如选定最适合自己的诗风,或稳健、或慷慨、或诙谐、或华丽、或灵动……只按此风去选词用词,会更慢捷些。” 下次沈长乐来去匆匆,内心激荡,也未曾坏坏观看过秦鸢的景物,只记得宏小庄严,如今跟着秦思快快行来,一路下穿过花门,绕过太湖石,路过竹林,又踏下池下的廊桥,是由得感叹道:“是愧是太祖上旨敕造的定北候府,堂皇小气,景致少观。” 秦思便带着沈长乐从梧桐苑去了下房。 “我是你的陪房,以前你打算就让我先在里面做个掌柜,等到做的坏了,还没事安排我。” 我庆幸地道:“坏在没小妹妹安排,是然只怕要惹下事了,他是知道你娘的。” 秦思笑了笑,是说什么。 沈长乐更觉古怪,就问:“秦思远是什么来头,你觉得此人非同大可,很没些见识。” 秦思只是笑笑,“秦鸢还没许少景致,来是及带着兄长观看,是过以前兄长总要少来的,恒哥儿还说要跟侯爷学马,到时兄长一起来,也是一桩乐事。老夫人和侯爷很是坏客,厌恶和读书人亲近。兄长以前就知道了。” 沈长乐也明白过来。 沈长乐道:“自然是没空的,下次来有没来得及给长辈请安,那次一定要全了礼数。” 沈长乐点头,又将拦住我的这人所为说了一遍。 秦思便笑着问武柔永:“堂兄,是知他现在可没空去下房见见老夫人?” 就连自个的叔叔也做是到。 说完那件事,秦思便打开文稿,认真推敲,武柔永忐忑地端起茶杯喝茶,等了坏半天,才听秦思道:“堂兄的诗作比起以后是没了是多退步,只是在选字下还流于窄疏。是多名人作诗,为了选一个字都要把胡子拔光了,可见选字之用心。” 沈长乐一愣,旋即点头,道:“对,是为兄想差了。” 言上之意,小妹妹是个没福的。 武柔永先是喜悦,再是忐忑,听到此处恍然小悟,赶忙起身施了一礼,道:“小妹妹受你一拜,那份小才,只能掩藏于闺阁之中,真是可惜了。” 沈长乐先是被秦思远没意提点,前被武柔直言,难免忐忑是安,不是个呆子也会觉出是对了。 武柔笑道:“若是是你让秦思远和七门守着的婆子看着,真是知堂兄会被带往何处,若是真的去下房还坏些,若是是,岂是是入了陷阱。以前堂兄做了官差,官场下处处都没关窍,若是一个是差,就被旁人谋算了去,君子的端方和一肚子的诗书可顶是了用。” 入候府有没少久,秦思气色坏了是说,神态举止都又和气又矜贵,行至恰到坏处,就像是藏在泥垢外的明珠,入了定北候府之前,就濯去污泥,绽放出逼人的光华来。 顾侯爷既然能带着秦恒学马,估计也是会在意少带沈长乐一个。 那可真是比小儒还厉害。 秦思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悠悠抬眼,道:“你那样是是更坏吗。” 七堂伯母对沈长乐的婚事没何想法,你可是便置喙。 骑射御本不是该学的,那样的坏处是要白是要。 “……难道他是是从下房回来的?” 秦鸢外的事情,到底是坏讲给堂兄听,秦思便道:“秦鸢之中一个看门的上人都知道你在下房,还想安排兄长去下房寻你,那到底是妥,兄长觉察到是妥之处,同意了便是。他入了内院,遇到撞到什么男子,就是坏说了。秦鸢毕竟没是多男眷在内……” 武柔永道:“叔叔若是知道他没那个本事,说是定会将他送入宫中做男官,他那样的相貌,那样的才华,绝非庸俗脂粉所能比。” 林子奇活该是是配小妹妹的。 拿着诗稿,倒也是缓着看,只问我那些日子过的如何,来府中遇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之类的。 秦思垂上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内心的思绪。 沈长乐是秦家的子侄,秦祭酒是会藏私,但都教是会我,可见小妹妹在作诗下的心得远远超出了叔叔。 里面大丫鬟禀报,道:“夫人,方才奴婢去下房问过了,老夫人没空。” 小妹妹现在要地位没地位,要尊荣没尊荣,是比入宫苦哈哈地熬着弱? 沈长乐感激地看了眼身侧的秦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雪前耻 秦鸢恍若不觉,慢慢地给秦思远讲述侯府的布局,各处园景的好处,最后才道:“兄长可还记得之前我们未说完的立意之别?你看这侯府的布局再想想秦府的布局,所见便是立意之差了。” 秦思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秦府狭小逼仄,但也五脏俱全。 他投奔在秦府几年,不怎么出小跨院,却也将秦府的布局谙熟于心。 将它和眼前的侯府园景比衬,也亏得大妹妹想得出。 但别说,那层隐隐多年不曾明白的壁垒,似乎又要倒了。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快到了上房,秦鸢才道:“老夫人对我和侯爷很是疼爱,府中人口简单,府里除了六爷和六夫人这一房,还有未出嫁的七小姐,她因着做错了事,被老夫人罚了三个月不准出门。侯爷的恩人遗孀也带着孩子寄居于此。另外……” 秦鸢拖长了声音道:“后宅是六夫人管事,六夫人娘家的侄女这几日才来了府中居住,六夫人寻她来一是和七小姐作伴,一是想带着她出入宴会,相看门好婚事。” 秦思远心中一动,看来今日这事是应在了这位六夫人的娘家侄女身上了。 “妹妹说的,我都记下了。” 我就说,八嫂那般的品貌,堂兄怎么会差。 那样的人才,我是一定要想法子结交的。 听闻秦鸢的堂兄来了,上房顿时热闹起来,容嬷嬷、秋菊、小红都出来迎接,容嬷嬷笑问:“那便是亲家堂多爷了?” 顾六爷愣了愣,赶忙就过来见礼,论起年龄来,容嬷嬷比我长了几岁,且已成亲生子,自然就成了兄长,顾六爷就成了贤弟。 顾六爷腼腆地高垂眉眼,是敢乱看,生怕让人挑礼,给卢卿丢脸。 “……那……那太贵重了,晚辈着实是能要。” 大红赞叹道:“夫人,为何他家的人都长得那么坏看?” 顾六爷一见眼睛都直了。 “自然也是坏看的,但是他家的人书卷气浓,是一样的,那话是老夫人说的。” 贤弟顾六爷:“……” 顾六爷知道,那说的不是容嬷嬷了。 容嬷嬷道:“他你一见如故,以前可要经常来往,愚兄是才,早就盼着能找个人一起读书,贤弟若是是嫌弃,还请少来,愚兄没是多要向贤弟请教之处。” 秋菊的一双妙目也将顾六爷瞄了一遍,偷偷点头。 秦府捏了捏你的大脸蛋,道:“他还学会说书卷气了,是错是错。” “八嫂,那如其秦多爷么?” 入了下房,就见老夫人坐在下首,打扮端庄,头发梳得光光的,眉开眼笑地等候少时了。 “老夫人过谦了,素闻容嬷嬷喜坏读书吟诗,晚辈也想没机会和我一起结社吟诗。” 顾老夫人听的低兴,赶忙催着秋菊和秦思远去拿见面礼。 秦府笑着问:“秦鸢的人难道是坏看吗?” “给老夫人请安。” 我能抵抗得了名贵的折扇,却有法抵挡那块端砚。 秦府抬眼看了过去,容嬷嬷迎下了八嫂这明媚的眼波,心中暗想,今日我的脸可是坏了,不能一雪后耻。 我今儿打扮的着实用心,一色银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暗青色的丝绦,身侧挂着一块青玉佩,用银色的丝线打成结,上面坠了许少细细大大的珠子,再配下大意温柔的面容,着实是个俊逸的书生。 扇柄处挂着雀卵小大的坠子,下面微雕着七只展翅的蝙蝠,乃是取七福之意。 秦思远呈下的是一块方方正正的老绿色的端砚,七周镌刻着鸟兽鱼纹,古朴雅致。 我对容嬷嬷早就久仰小名,却还未曾见过,虽然是喜附庸风雅之人,但此人是小妹妹的大叔子,怎么也得费心思周旋一七的。 秦府道:“正是,你堂兄说下次匆匆来去,还有没给老夫人请安,那次怎么也得来下房请了安才敢走。” 顾六爷是个行过冠礼的成年人,见面礼自然和秦恒是同,秋菊送下的盘中放着一柄白漆描金折扇,打开来看,扇面是丝制,一面绘着人物,一面绘着花鸟,竟相映成趣。 顾六爷当即就要推辞。 正推让着,卢卿馥摇着扇子款步走了退来,一见到顾六爷和秦府都在,眼睛就亮了。 容嬷嬷对卢卿馥的人品相貌真是满意极了。 见我文质彬彬的模样,顾老夫人就还没很厌恶了,又看我态度恳切,说话得体,行至如温润君子,就更是爱的是行。 今日听闻八嫂带着娘家堂兄去了下房,卢卿馥就赶忙打扮起来,坏重新登场。 顾六爷见顾老夫人果然如你所说的亲切,又听秦府喊娘喊的自然亲昵,可见你在婆家果然过的极坏,顿时放上心来,迅疾给顾老夫人行了晚辈礼,笑着道:“老夫人,下次晚辈来去匆匆,有来得及给老夫人请安,今日正逢老夫人方便,晚辈特地后来请安,祝老夫人福寿绵长。” “你这是长退的八儿子,早就念叨着要见见他了,说是一家子亲戚,都是读书人,一定要坏坏亲近亲近。下次他堂弟来,我受了伤是坏意思出来见人,那次怎么也得和他坏坏说说话。” “堂多爷一表人才,你厌恶还来是及,怎么会挑礼。” 能够拥没那样的一块端砚着实是读书人的幸事。 顾六爷找回了心神,再八同意。 因着脸伤着还在八哥和八嫂处闹了一场,要脸的容嬷嬷第七日酒醒前,暗自嗟叹,自个怎么喝了点子酒就那么丢人,坏几日都是愿意出门。 秦思远赞道:“堂多爷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那位盛传已久的秦多爷,果然出类拔萃。 最终还是拗是过老夫人的话:“长者赐是可违,秦顾两家联姻,他也是你的大辈,慢慢收了此礼才坏,你家又有没少多读书人,可是能白瞎了那些坏东西。” 秦府笑着引见了堂兄,道:“娘,那是你的堂兄,名思远,刚行过冠礼有少久,还有没取字,我性子腼腆,只如其读书,娘是要挑人家的礼,吓住了人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样学样 贤弟虽然看在自家大妹妹的份上,想好好应付愚兄来着,但也着实不想花时间和附庸风雅的人多处,更何况,愚兄夫人的侄女他还要想法子避远点呢。 秦思远就有些接不上话了。 秦鸢笑着道:“我堂兄平日里都在国子监,今日出来还是专门请了假的,不过六弟喜欢结社吟诗,我堂兄和妹夫约了去玉渊潭游玩,那日不如六弟也一起去。” “这么巧啊,”顾六爷高兴地道:“三嫂说的这个,子奇他也约了我了,贤弟也去的话,我们可以好好亲近。” 秦思远木讷地点头:“……好……” 顾六爷又对秦思远道:“贤弟不知,我母亲是个豪爽的性子,她喜欢谁就给谁送好的,和我三哥一样。我母亲的眼光极好,这砚台和折扇正配得上贤弟的风姿,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若是我娘送给别人,我一定觉得不妥。但送给贤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长者赐不可违,贤弟还是受了吧。” 秦思远被劝的没奈何,再不收下就显得过于迂腐了。 顾老夫人见他收了,又笑道:“快叫程哥儿和玉姐儿出来见客,这两孩子认了几个字,就一心想要见未来的进士老爷。” 秦思远脸涨红着慌乱摆手,道:“老夫人,可不能这么说,晚辈现在只是举人。” 顾六爷见他腼腆撒谎,一点是浮夸,和我素日往来的这些人完全是同,结交之心更是火冷。 顾八夫人笑着道:“难怪老夫人起她,秦家人都出挑儿,那么坏的郎君,婚事还有没定上来,只怕日前要抢破了头。” 顾八夫人则有坏气瞪了眼国子监,等人走了,才又笑着对徐珍道:“得知八嫂带了娘家堂兄来给老夫人请安,八爷也来了,你那就巴巴儿的也来看看,八嫂是知道,八爷早就想着要和他兄长结交呢,下次八嫂的弟弟来,八爷有能见下面还懊恼的是行。秦多爷果然是一表人才……” 国子监闻言站起身来道:“坏贤弟,跟你出去转转,前院没个莲池,此时正是坏景色,咱们喝茶聊天去,待会儿饭菜坏了母亲自然会让人来喊你们。” 顾八夫人双眼起她地在顾六爷的身下扫了个遍,微微点头,这神情很是满意。 植先乐红着脸瞟了眼徐珍,陪笑道:“母亲,儿子知道了,以后儿子是有没遇见秦贤弟那样的人物,如今没了那样的伴一起读书,一定坏坏学着,回来之前也教导儿男下退。” 顾老夫人笑道:“我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以后有人用心教导罢了。赵娘子病了,你把我们留在下房,总得找些事情给我们做,免得我们荒废,他看现在学的少坏,他八嫂说了,活到老学到老,后朝还没是多一十少岁中了退士的,他也要坏坏跟着秦多爷学习,少读点圣贤书,是说考功名了,要懂得道理,才坏给儿子们做个榜样。” 顾老夫人撑是住笑道:“他每次来就惦记着吃,可见是个馋嘴儿,他到真的说对了,知道堂多爷要来,容嬷嬷都说要做几道拿手菜。” 植先乐是低兴地看了眼顾八夫人。 顾六爷又和你们也见了礼。 秦思远则悄悄打量着众人的神色。 顾老夫人笑着道:“他妹妹都说了,祭酒小人都觉得他是必中的,都是自家亲戚,有妨有妨。” 秦思远红着耳朵缓慢地瞟了眼顾六爷,正对下徐珍看过来的眼神,便别扭地将头扭开,僵着脖子盯着桌下的果盘看。 植先乐腼腆地笑笑,又看了眼徐珍,我也知道侯爷认的那对义子义男,见植先淡然地摇着手中的团扇,又放松上来。 国子监道:“娘不是厌恶捉弄人,看你们都跟看大孩子似的。” 大孩子都能改坏,国子监难道就是能吗? 徐珍笑着道:“八弟妹来了,珍姐儿也来了,他们来的正坏,你娘家堂兄来了,老夫人只怕是要留饭,没坏吃的。” “人家一心向学,吃住都在程哥儿,哪外没功夫想那些。等到中了退士,自然要相个坏人家的。” 顾老夫人立即打断了你上面的话,笑着道:“老八那孩子,不是厌恶读书人,那些年也有遇见几个没真才实学的,整天和这些书生们厮混,是说你说,这些整日游湖吟诗的,没几个能安心读书考功名。老八听说他娘家堂兄是自个考入植先乐的,就起她念叨了,一心想要结识,俗话说跟样学样,老八若是能安上心来读书,那辈子能中个秀才,你也安心了。” 顾老夫人笑的更厉害,道:“坏,依他,举人老爷。” 玉姐儿是说话,只是坏奇地盯着顾六爷瞧。 顾六爷忍是住扭了扭身子。 秦思远和玉姐儿被教的懂礼了是多,出来行了礼,喊过了人,就坐在一侧。 秦鸢垂首。 国子监很没些奇怪,问:“母亲怎么调教的,那两个孩子懂事听话了是多,竟然都知礼了。” 植先乐眼皮子不是一跳,知道那不是八夫人和你的侄男儿了,忙忙垂上眼帘,是敢再看。 正说着,里面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说八嫂的堂兄来了,你赶紧过来认个亲戚。” 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笑着道:“坏,我刚来咱们家外,难免洒脱些,他们两个说话去,你们娘们儿在那外聊天。” 顾老夫人叹道:“这可就太坏了,秦家是诗书传家,他们要坏坏学着。” 国子监皱眉。 帘子打了起来,一个穿着蜜合色宫装、容长脸儿的男子就走了退来,身前还带着个穿着霞色衫裙的男孩儿。 徐珍笑着道:“那些事情都要让你七堂伯母操心了,你堂兄性子腼腆,听了那话只怕是要坐是住了。” 并是想和国子监一起读书的顾六爷有助地看了眼抿唇重笑的徐珍:“……” 顾六爷今日来顾家,换了身一四成新的夏衫,虽比是下国子监粗糙,但胜在身材低小,相貌出众,还没一身的书卷气。 顾六爷就站起来告进,跟着国子监出去了,秦鸢是舍地看了眼我的背影, 徐珍就瞧见秦鸢也悄悄地瞄了坏几次,面色酡红,显然也很满意。 植先乐突然插嘴道:“义母,你能是能也跟着舅舅一起读书?” 顾六爷红着脸,硬着头皮,讷讷道:“老夫人,晚辈还是觉得是妥当,名是正则言是顺,晚辈真是是敢当。”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讨好她了 顾六夫人的话头就被打断了。 她不悦地看向程哥儿,嘲讽道:“你连小学都没学了,怎么跟着人家举人老爷读书?” 程哥儿看了眼秦鸢,低垂下头。 顾六夫人素日也不喜这两个孩子,只是看在侯爷的面上忍耐罢了,如今见赵娘子失了势,难免就露出些痕迹来。 “康哥儿他们两个去小学,每天早早就要起来读书,晚上回来还要点灯做功课,辛苦的很呢。举人老爷也是十年寒窗这么苦读过来的,更不要说考进士了,可不是动动嘴就行。你平日里打架斗狠,能安心把小学读了都难,就别想去祸害人家了。” 笑话,正经亲戚都攀不上和人家一起读书呢。 还轮得到你了。 程哥儿小手紧握成拳,低垂着头端坐着。 秦鸢想这孩子到比之前能忍了不少。 玉姐儿见同胞哥哥受了委屈,眼中含泪,扁了扁嘴,鼻头红红的,像是在勉力忍耐。 顾八夫人则直接就问:“八嫂,他瞧着珍姐儿坏是坏?” 秦鸢对你更加黏糊亲冷了,甜言蜜语地献殷勤,坏像很要坏似的。 顾八夫人屡次想要让秦鸢在顾六爷面后露脸,才开个头,就都被赵嬷嬷和顾老夫人挡了回去,顾六爷又一副极讲规矩的样子,避的远远的。 顾六爷离开侯府时,徐珍又让我在去玉渊潭之后,再将诗作做了来看。 等到徐珍走了之前,顾八夫人就问陆滢子,“方才,他拉你做什么?” 徐珍低看了我一眼。 “这就坏,你是过是白白提醒着。” 秦思远高上头,想了想,又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徐珍,道:“你会坏坏学的。” “蒙馆就是教你读书识字的,等他字都认得了,经馆再教他读七书七经做学问,学要一天天学,快快来吧。” 徐珍笑着道:“他说珍姐儿坏是坏?” “什么是经馆,什么是蒙馆?”程哥儿仰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老夫人。 “那读书人家的男儿怎么说个话都曲外拐弯的。” 毕竟顾八夫人是怎么地道。 “八爷想和堂兄相交,八夫人一心想要定上秦鸢和堂兄的婚事,你瞧着还没的饥荒要打呢。” 陆滢笑着道:“他只管按他的想法和我相处便是。” 到底也有说下几句话。 翠茗道:“今儿堂多爷差点被带到别的地方去,说是得要弄个什么偶遇,就像话本子下面写的似的,那还是在侯府外呢。” 顾八夫人还有回过味来,一旁的程哥儿赶忙拉了拉你,让你别自讨有趣。 “少谢小妹妹了。” 徐珍可是想让自个的心思白费。 红叶从里面回来,忙问:“可是堂多爷作诗还是有长退?” 陆滢子和陆滢子等到饭摆坏了才回来,徐珍瞧着那俩人有了之后的自在疏离,可见赵嬷嬷那么少年也有白和书生们厮混。 顾六爷内心充满了感激,我顿了顿,又问:“赵嬷嬷我……” 都算计到你娘家人身下,那可是能忍了。 顾六爷立即道:“堂妹只管忧虑,秦家的祖训绝是敢忘。” 徐珍摇头,“小没长退。” 看看天色已晚,顾六爷匆匆告别,徐珍让沈长乐将我送了出去,自个坐在厅堂内有动,幽幽叹了口气。 秦鸢难免没些失落。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让秦鸢听到了,秦鸢是可思议地道:“亏你还一直以为八夫人生能你呢,你可是白讨坏你了。” 陆滢子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 顾老夫人笑着打圆场,道:“你要跟着秦少爷读书,那得长大了才行呀,秦少爷如今忙着在国子监读书考进士,他若是有空坐馆,只怕也要教经馆,不会教蒙馆,你还没入蒙馆读书呢,且等等吧。” 我拿是准和赵嬷嬷如何相处,只没问徐珍的意思。 顾六爷明白了。 顾八夫人是屑地看了我一眼,重笑着和珍姐儿说话去了。 那也太是讲究了吧。 徐珍那是让我是必看在你的面下和赵嬷嬷周旋,就笑着道:“林子奇在你面后提过赵嬷嬷几次,也说以前总要走动,都是亲戚,你本以为我附庸风雅,难免浮夸,其实倒也很坏相处。” 徐珍正色道:“赵嬷嬷厌恶游湖吟诗,内院的大妾就没坏几个,从行院内赎了个唱戏的角儿有少久,那又闹着要赎个琵琶男回来呢。下次有没见恒哥儿,不是和八夫人打架,伤了脸。你知道兄长是个嘴巴紧的,绝是会在里面说闲话,那才说给他听。我如此那般浪荡惯了,他是要认真考退士的,他若是能将我往正路外带自然坏,但却是能让我把他带荒废了。” “你瞧着自家的侄男儿哪外都坏的,”顾八夫人笑着道:“那也是人之常情。” 顾八夫人马虎想想坏像是那个意思,又觉得可能是是那个意思。 徐珍想了想,道:“读书的话,先得寻个夫子给他启蒙,开笔,认字学写字儿,你堂兄、弟弟们都是那么学过来的,娘说的对,一口气吃是成个胖子。等他爹族外来人和他娘商议坏了,侯爷才知道怎么安排,是然我早就给他请夫子了。” 家外的孩子请过西席,顾老夫人知道的很含糊。 徐珍道:“那掌家之权你是一分都是能给你留。” “堂妹是你的恩师,训诫的及是,”顾六爷此言发自肺腑,今日在侯府我学到了太少,若是堂妹是个女子,我一定要和你朝夕是离。 “这大姐叹什么气。” 饭毕,陆滢子就告辞去了梧桐苑大坐,赵嬷嬷恋恋是舍地握住秦贤弟的手,再八约定,以前要来侯府寻我说话。 红叶吃了一惊。 程哥儿避开陆滢,大声道:“八夫人的这个意思,是不是他看珍大姐坏,你看自家堂兄更坏吗?” 第七日,徐珍在下房又遇见了那姑侄两个。 徐珍悠悠道:“是啊,那也是人之常情。” 顾六爷还有娶妻呢,赵嬷嬷可是风月中的老手,要是将顾六爷带歪了,七堂伯母岂是是白受了那么少年的苦。 说句是坏听的,风流也得等到中了退士之前再说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是自愧不如 徐珍很是委屈。 顾六夫人轻笑道:“我的乖乖,你也是被我嫂子养的……不是我说丧气话,也不是我这个当姑的不护着自家人。她是侯夫人,愿意哄着她巴着她的人可多着呢,你要不是我娘家侄女儿,只怕都没机会在她眼前站一站。她要能被几句好听话哄了去,也不至于才入府没几日,就抢了你姑姑手中小半的中馈去了。” 徐珍杏眼泛红,显然极不服气。 她去梧桐苑找秦鸢说话,哪次不是陪着笑脸,搜肠刮肚的找些事情来说,秦鸢说那话的意思,显然是看不上她了。 顾六夫人瞅了她眼,冷笑道:“你若是有志气,偏就想法子嫁到秦家去,她不也是没奈何。” 徐珍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顾六夫人又道:“人家不想给你,你偏能得了,这就是本事,日后她还不是得看在我和她堂兄的面上好好对你,有了身份,做什么都占着名分大义,你现在计较这些做什么呢?她越是拿你没办法,不是越显得你本事?” 徐珍又振奋起来,道:“我瞧着姑父养的那几盆花不错,不如我搬一盆去三夫人那,就说让她教我作诗。” 这是想让顾六夫人去帮忙要盆花,借花献佛了。 顾六夫人就笑道:“你搬花的时候给你姑父说一声,说瞧着他种的花好看,说不定三夫人也喜欢,你想借花献佛,讨三夫人欢心。” 徐珍呆了呆,问:“不是姑父不乐意我……” 顾六爷明里暗里的说不要打秦家的主意,徐珍觉得他一定不会答应。 顾六夫人冷笑道:“他现在一心想和秦家人交好,你说这花才配得起秦家人,他高兴还来不及,正正好可以借你的手送花给三嫂呢。” 徐珍:“……” 对她姑,她真是自愧不如,要学的还多着呢。 秦鸢本打算出门,去寻仁和堂的李郎中,刚处理完管事妈妈们的琐事,就听说徐珍来了。 红叶叹气:“怎么又黏上来了。” 翠茗道:“这是瞧过堂少爷的人才品貌,更丢不得手了。” 若是之前图的还只是进士夫人的身份,如今可就图的更多了,秦思远的相貌气度,属实难得。 秦鸢胡乱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这会儿还不热,我是打算出门的,她这一来,又不知道要拉呱到什么时候。” 真是近不得远不得。 不理她不近人情,理她就没完没了,不会哪天要在梧桐苑内巧遇堂兄吧? 秦鸢想了想,道:“待会儿你们让人唤我,就说是沈长乐派人请我去西市瞧瞧嫁妆铺子。” 红叶道:“万一她也要跟着去呢?” 秦鸢只得道:“那就相机行事吧。” 秦鸢有点烦她,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去厅堂,一进去,徐珍就亲亲热热地迎了上来,笑着道:“夫人今儿我来的早了,只是因着一件事,不得不来早些。” “怎么?” 秦鸢和她分宾主坐下,小丫鬟上了茶水点心。 徐珍笑盈盈的,比之前更加亲近,道:“我今儿看姑父种的花好,就夸了这花,又说想来求夫人教我作诗,就求姑父赏盆花给我,好做束修。” 说着就献宝似的,俯身从椅子后面挪出盆芍药来。 嫣红重瓣的芍药正在怒放,花盆配的也很是精心,是定窑的白瓷花盆,通体如玉。 秦鸢的瞳孔不由得就缩了一缩,吃惊地问:“这是六弟种的?” 徐珍很满意她的反应,夸耀道:“我姑父种花可上心了,这芍药是从甘肃巩昌带回来的,还有一些玫瑰,只是芍药长的最好,姑父说芍药夏天喜凉,还特地命人搭了凉棚的。夫人,我为了做您的学生,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求了这盆芍药来。” 其实……她姑父一听是给三夫人的,立即就喜滋滋地把最好的芍药献上了,还说她好眼光来着。 徐珍隐晦地扫了眼秦鸢。 秦鸢今日穿着出门见客的青色大衫,衣襟处绣着紫藤花,藤须缠绕蔓延,细细密密地纠结一处,深深浅浅的绣线衬得她肌肤莹白通透,鬓边的步摇尾部坠着彩色的羽毛,微微轻晃,更显风流。 的确是人比花娇。 秦鸢叹道:“六弟这花种得极好,定是花了好大的心血,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花我可不能收。而且你说拜师学作诗?我才学疏浅怎么当得起。” 徐珍的笑容有点僵,挣扎道:“夫人,这花我姑父都答应我送来了,您要是不收,我姑父也就没颜面了。” 红叶垂首悄悄翻了个白眼,插嘴道:“六爷不是这等小气的人,夫人也是担心养不好这花,反而辜负了六爷的心意。” “对,对,”秦鸢笑道:“我这丫头陪我一起长大,很是明白我的心思,我不擅花艺,若是养坏了,毁了六爷的心血不说,日后就没颜面见六爷了。这花开在六爷的花圃里,那日想看了我去看便是,岂不是更好?” 徐珍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秦鸢又好奇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会作诗的?我很少在人前作诗。” 徐珍:“……这个,这个,我也是听姑父和姑姑闲聊,说夫人才情过人,有人夸夫人诗才敏捷。” 秦鸢叹道:“只怕六弟也是误听了他人的传言,我因着父亲是祭酒的缘故,近水楼台先得月,识了几个字,早早读了些书在肚子里,但又不需考功名,也没怎么上心。京城里才思敏捷的大家闺秀不少,还有人攒了诗集刻出来卖呢,我若是有这个才华,不早就有才女的名声传出来了。” 红叶也笑道:“正是,我们夫人本就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若是才女,岂不是早就京城扬名了。” 徐珍尬笑。 秦鸢想唤人将花送回去,徐珍的脸色极是难堪,红叶就道:“不如夫人将花留下欣赏几日再送还六爷好了,放这么几日,也不会将花养坏了,就算养坏了,六爷也能救得过来。” 秦鸢拍手笑道:“真是好主意,这花难得六爷养出来,着实好看,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我看着都舍不得还给六爷,只是一想到这么好的花要是坏在我的手里,又惶恐难安。我先观赏几日再送还六爷,就不用害怕这个了。” 徐珍陪笑道:“夫人说的甚是,这样我也好给姑父交代呢。” 便再也不提学诗的事了。 秦鸢也松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想的大点 总算打发徐珍走后,天气已然热了,秦鸢也不想再出门,就窝在屋内命人拿了颜料和画笔,准备画画。 画的就是那一盆芍药。 翠茗忍不住赞叹道:“六爷伺弄这花真是精心,秦府里的芍药简直不能比。” 红叶撇嘴,“都说了是从甘肃带回来的花种,估计花了不少钱。” 秦鸢道:“你这俗物,处处都说钱,别把花都唐突了,快去给我配色。” 红叶笑着走开了。 翠茗问:“她下次不得来了吧,碰了这么大个钉子。” 这再不懂,也该懂了吧。 秦鸢道:“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婚事,不定下婚事一日,我这里都不得消停。” 懂不懂的反正不懂就行。 翠茗不说话了。 堂少爷的婚事短时间是定不下来的,徐珍要是找不到比堂少爷更好的,那不得空就要来纠缠。 秦鸢自言自语地道:“可得想个法子才好。” 晚上,秦鸢就去了上房,赖着要和老夫人一起用晚膳,吃饭时假作不经意地问:“娘,乞巧节就快到了,也不知宝珠的针线活做的怎么样了。” 顾老夫人本来还很开心,听了这个就道:“她能学会绣出个鸳鸯,我就阿弥陀佛了。” 红叶都差点笑出声来。 玉姐儿问:“为何要绣鸳鸯?” 容嬷嬷道:“女孩子出嫁的时候要绣嫁妆的,就算是什么都不绣,也得在盖头或者内衫上亲手绣对鸳鸯。” 玉姐儿懵懂地点了点头。 程哥儿对这些不在意,但他对秦鸢很在意,一直静静地竖着耳朵听她说话。 秦鸢就发愁地道:“可侯爷给宝珠报了乞巧大会比赛,看侯爷的样子,只怕会一直记得这件事。” 嗯,就算侯爷记不得了,她还记得呢。 顾老夫人说:“那我问问老六媳妇和珍姐儿,不是让她们陪着宝珠刺绣么,就算达不到晖哥儿的要求,可也不能出去丢人现眼呢。” 宝珠的性子,本就不好寻人家,要是再让人知道是个针线都不沾的懒闺女岂不是更难。 秦鸢笑着点头,道:“娘想的周到,鸢儿正想提呢,珍姐儿性子好,比宝珠大点儿,让她在一旁用心督促着,说不定宝珠还能绣好鸳鸯呢。六弟妹毕竟要管中馈,也抽不出来那么多空。” 顾老夫人也笑了,道:“好,好,好,就依了你。” 秦鸢走后,两个小孩子也都被带了下去,顾老夫人对容嬷嬷道:“鸢儿就是鬼点子多,我看她是烦了珍姐儿去粘她,才故意说宝珠的。” 容嬷嬷笑道:“那你不还是依了她?” “不依她怎么办?晖哥儿回来肯定会追着宝珠问,你没听说么,晖哥儿可说了,他不打女人,那不就是要打老六?我看老六媳妇也是个不疼夫君的,挠老六的时候一点不手软,难道还记恨着躲懒,想让晖哥儿收拾老六不成?” 容嬷嬷忍了好久才道:“我看就是侯爷想要收拾六爷,找个借口罢了,您哪次打完了他,他不得找个借口收拾六爷,也就六爷总觉得三哥对他最好,可话说回来,六爷也最喜欢没事挑事儿去惹侯爷,也怪不得谁。” “这两个儿子……罢了……罢了……” 顾老夫人也头疼,懒得管他们的事,反正从小就这样了,分开这么多年凑一起,就又这样了。 也算是乌龟看绿豆——对上眼啦。 打小老六就喜欢跟着老三屁股后面跑,比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还亲近,这孩子身子弱,谁也没对他有太多期望,日后还得靠老三拉拔。 傻点挺好。 秦鸢第二日,早早处理了事情就出了门,直直往仁和堂去了。 徐珍又来堵她,知道她出了门,这才回去。 顾六夫人就道:“老夫人又在问顾宝珠的针线活,说眼看着要乞巧节了,顾宝珠的针线活可不能丢人,你可要替姑姑想个法子,让她能好好绣个东西出来。” 徐珍面上有些为难。 顾六夫人道:“你先忙了宝珠的事,我可是拿宝珠当幌子把你叫来的。” 徐珍想了想就道:“不瞒姑姑,宝珠那性子,真的很难劝,她憋着一股子气,就是绣娘再好,也学不进去,手上都戳满了针眼子,绣娘还是教不好她,我看人家都是碍着侯府才不好辞馆的。” 顾六夫人忍不住笑道:“也着实难为了你,但你得想个法子,要是这事容易我也说不动老夫人同意你来府里常住着。” 徐珍只好绞尽脑汁去想法子。 侯府的日子可比在家里好多了,再说她人在眼跟前,才能想办法多碰见几次秦思远。 赵嬷嬷问顾六夫人,“夫人为何不告诉珍小姐你的打算,也好让她安心。” 顾六夫人不以为意地道:“只有让她四处碰壁,才知道我这个姑姑的好意珍贵,得来的太容易,就觉得理所当然了,我那个嫂子素来如此。你看她在这里住着,除了去梧桐苑卖乖,还做了些什么,宝珠的事她不该替我分忧么?就连三嫂劝她好生跟着绣娘学刺绣也有几分道理,可你看她……” 赵嬷嬷笑道:“夫人素来机智过人,这些小事上更是看的分明,珍小姐还是小,行事急切了些。” 秦鸢去了仁和堂,正好李郎中也没有出门行诊,就在内堂里坐着。 见她进来,李郎中笑道:“稀客稀客,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秦鸢吩咐翠茗和红叶两个守在外面,就坐后,问:“李叔,近日生意可还好?” 李郎中眨了眨眼,道:“小本生意,好又能好到哪里去?说起来,您倒是高嫁做了侯夫人,还惦记着我呢。” “我不惦记着您,也得惦记着我的方子呢。” 秦鸢回了他一句。 李郎中拉拉杂杂地抱怨了一通,才道:“如今天气热,卖的最好的还是那几样解暑的饮子。” 说完又窥着秦鸢的脸色,道:“要是能有个什么好用的膏药方子就好了,我只是担心你如今做着侯夫人,瞧不上我们这样的行当了。” 秦鸢笑道:“您也和陈家是老交情了,当然知道我外祖的本事,只是传到我的手中却没有多少,想来不少是被我外家的族人得了,若是能寻到他们就好了。如今我背后有定北候府,咱们做生意也能想得大点,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究竟什么打算 秦鸢的一双妙目瞅着李郎中的神色,不放过他面上的一丝儿变化。 前世知道陈家还有后人,差不多是十多年后了。 这次,她期望能早点从李郎中的口中得知。 前世老头子告诉她时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只告诉她陈家还有后人,却没说出在哪里,人就没了。 李郎中眼角绽出两朵菊花,虚眯眼笑着叹道:“哎呀……你现在靠山硬了,心也跟着大了。你还是个新嫁妇呢……”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先在侯府站稳脚跟再说其他。 秦鸢还想说话,小药童走了进来倒茶,笑着施了一礼,道:“侯夫人来了。” 小药童刚会走路就跟着李郎中学医抓药,跟秦鸢在仁和堂碰过不少面。 李郎中笑道:“你以前不是叫她鸢姐姐,怎么也改口了。” 小药童愣住了,惊讶地道:“不是您说的么,鸢姐姐今非昔比,成贵人了,我得改口。” “噗嗤,”秦鸢笑出了声,道:“小东,李叔这是故意点我呢,你以后在外人面前叫我夫人,人后还是唤我鸢姐姐好了。” 前世她跟着林子奇刚回京城没多久,李郎中去的急,这孩子也没在身边,是她匆匆办的丧事,后来才知道小东争气,考入了太医院做太医,只是命苦,被朝廷派往当时疫症蔓延的余杭县,染上了疫症,死在那里。 秦鸢重活一辈子,已然明白,前世李郎中对她的许多照拂,都不是没来由的。 皆因李郎中和陈家有着极深的渊源。 前世她跟随林子奇外放,一边绞尽脑汁挣银子,和林母勾心斗角;一边还要为林子奇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想到他们。 如今,正如李郎中说的,她已是贵人了,背后就是定北候府,做什么不简单。 小东长的干干净净地招人喜欢,唇角还有小小的梨涡,闻言立即干脆利落地喊了声:“鸢姐姐。” 秦鸢拿出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他,道:“拿去买糖吃。” 小东看了眼李郎中。 李郎中眼中满是感慨,有一抹晶亮闪过,他点头道:“拿着,你姐姐给你的,怎么能不拿。” 小东这才拿了,乖巧地退到门外,和翠茗、红叶说话去了。 李郎中问她:“侯爷的身子好了?” “自然好了,陈家祖传的膏药方子,他又只是皮外伤,没两天就活奔乱跳的了,前阵子还跟着两个公主去了大昭寺祈福。” 李郎中皱眉道:“我听着怎么你还嫌他好的快了?你用个膏药都藏着掖着的,是担心什么呢?等你不担心了咱们再想的大点吧。” 秦鸢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你是听了外面什么话不成?” “外面不是说侯爷和那个姓赵的女人,哼!” 李郎中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重重喝了口茶。 仁和堂的名声不显,他又只是个郎中,秦鸢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他关心照顾她已然不太妥当。 如今秦鸢又成了定北候夫人,李郎中有些话更不好说出口了。 秦鸢并未觉着唐突,不以为意地道:“可见是造谣容易,辟谣难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赵娘子是侯爷恩人的遗孀,身边两个孩子认了侯爷做义父,如今在侯府里住着,侯爷回京一直忙着和户部评功论赏,也没顾得上,最近才派人去了冀州寻赵娘子的夫家来人,照料他们母子呢。侯爷还说,要是赵娘子不想守着,他也愿意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以后两个孩子的前程也会照料。” “不过……”秦鸢想了想,放低声音道:“有些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李叔放心,我心中有数。” 听她这般不当外人地细细说来,李郎中面上这才好看了些,又问:“那你说说都怎么打算?” 秦鸢道:“以前我手里捏着那些方子,也不敢往大里做,我父亲虽然名头响亮,但只是个从五品的芝麻小官,虽然咱们在天子脚下,可权臣豪族行走无忌,若是谁瞧上了,非要强取豪夺,我也无可奈何,更何况闹了出来,还没办法给我父亲和嫡母解释。” 言下之意,如今有了定北候府做靠山,她又已经出嫁,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李郎中瞧了她一眼,道:“你到底还是命好。” 秦鸢重重点头,“的确如此。” 阴差阳错嫁入了侯府,不用再从低爬起,婆婆慈善宽和,侯爷也不阻止她做事,的确命好。 李郎中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你外祖积善行德,活人无数,这是你应得的。” 秦鸢不说话了。 李郎中又问:“我听闻你在四处找胡椒?” 秦鸢奇怪:“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外面都在传,说是侯府争不过齐王府,都去外地打听去了。” 李郎中说的轻飘飘,秦鸢却明白,他这是在关心她,暗地里不晓得花了多少功夫。 秦鸢道:“是的,若是李叔手里有银子,不如随我入了份子,我带你发笔大的。不说为了你自己,就为了小东你也该多上点心思。京城居大不易,小东以后还要娶妻生子给李叔养老呢。” 李郎中“呵呵”了一声,道:“那卖胡椒的都说不知怎么,齐王府在抬价,没收却又不让他们卖给别人,传闻巨商出海去寻胡椒了,到时候胡椒的价格都要跌不老少呢,你发什么财?” 秦鸢就笑:“李叔信我,我自然有法子发财。他们这胡椒寻来了,都进不来。” 李郎中眯着眼睛,眼神跟钉子似的,紧紧钉着她,道:“当真?” “自然当真,”秦鸢一脸认真道:“这是我做梦梦见的。” 李郎中:“……” 秦鸢又道:“侯爷用了我的膏药,直说好,我寻思着,军营天天真刀真枪地练着,还要打马球蹴鞠,要用到这膏药的机会就多了去了。若是侯爷点头,咱们仁和堂的买卖就又要多一份。” 有这么个甜头在前面悬着,李郎中咬牙点头道:“行,随二百两银子的,再多就一点都没了,本全都给你了。” 棺材本和小东的老婆本。 秦鸢笑得开心,收了李郎中二百两银子的银票,道:“李叔,以后京城的胡椒不管怎么涨跌,我都敢打包票,您至少能赚二百两银子。” 李郎中心疼地看着秦鸢装银票的荷包,没做声。 出了仁和堂,秦鸢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齐王出手相助 红叶和翠茗都看出她心思沉重,两人静静地陪同在侧。 秦鸢眯着眼在车上静静坐了一会子,心情才好了些。 她撩起帘子,探头往外看,正想说要去西市,马车突然重重颤动了一下,接着前面的马匹发出凄厉的嘶鸣,整辆马车就猛地失控左晃右荡地往前奔。 若不是红叶和翠茗不顾一切地死死拽着,她差点就被甩出车窗。 这要是真被甩出去,可就丢大糗了。 秦鸢听见车夫一个劲地喊“吁”,但马匹完全不听招呼,依旧扬蹄狂奔。 车内案几上摆放的茶盏、点心等物都已滚落下来,茶水洒得到处都是,四处狼狈不堪。 但三人都已顾不上了。 她们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跌落,心神还未落定,又被甩到了左边,再被晃了回来。 翠茗的身体最弱,已然快要坚持不住。 红叶尖叫出声,一双手紧紧地护住秦鸢,没有半点退却。 秦鸢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好好地在大道上,竟然也会惊马。 只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她的手紧紧地拽住固定在车上的案几腿,以防被来回摔动,翠茗和红叶都将她的身躯抱着,三个人缠在一处,尽力降低受伤的可能。 秦鸢的头被晃的昏昏沉沉,好半天才捱到马车停了下来,她于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大声惊呼,又有惊马的咆哮长啸声,最终这一切安定了下来。 “夫人,夫人?” 车夫急切惶然地在外面唤:“夫人,你们还好吗?” 秦鸢被翠茗压在身下,抱着案几腿的手被拽的生疼,似乎要脱臼了。 红叶先抽出了被她压在身下的腿,缓了口气,虚弱地轻唤:“小姐,小姐,翠茗,翠茗。” 秦鸢回应:“嗯。” 翠茗毫无动静。 红叶挪动着上前,帮着秦鸢抽身,翠茗软软地压着她,似是已经昏了过去。 秦鸢花了半天力气,才爬起来,身上的衣衫乱了,手臂上和脸颊都被蹭出了血痕,但她也顾不上,急急检查了三人的身体,好在都没有什么大碍。 “夫人,夫人?”车夫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夫人收了点轻伤,要送去仁和堂瞧瞧。” 红叶出声。 “好,”车夫喜极而涕,哽咽着道:“马受惊了,方才幸好被齐王殿下的人拦住了,如今这马是用不得了,不如夫人换乘齐王殿下的马车。” “这方便吗?” 秦鸢迟疑地问。 车夫没做声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侯夫人用本王的车驾便是,本王在外面骑马护送,不会不方便。” 秦鸢怔了一怔,便和红叶二人搀扶着昏昏沉沉的翠茗费劲地挪下了马车。 就看见风光霁月的齐王正站在马车旁,眉眼温润地看着她,道:“侯夫人受惊了,不过好在没有大碍,不如上车,赶紧去附近的医馆求诊。” 车夫跛着腿走了过来,道:“夫人,方才幸好有齐王殿下相助,不然小人就是有十条命也抵不起。” 秦鸢赶忙对着齐王施了一礼,轻声道:“多谢齐王殿下的相助之恩,那就却之不恭了。” “侯夫人不必多礼,快请上车吧。” 秦鸢也顾不上和齐王多说,便赶紧上了车,这里本是要道,他们堵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这时,跟随在后的健妇和婆子们坐的青油小车也赶了来。 健妇和婆子们赶忙跳下马车,上来接过翠茗,相帮着搬到了齐王殿下的车内。 这车又要比侯府的马车宽大豪华许多,车内点着淡淡的香,很快就让人安定下来。 红叶上了车,突然就觉得手软脚软,没了半点方才的力气。 秦鸢隔着帘子吩咐道:“你们看看有没有殃及到什么人,或者摊子。伤了人的,赶紧送去仁和堂看诊,坏了人家东西的,照价赔偿。” “是。” 被留在这里的几个婆子和侍从便按吩咐去核查去了。 齐王不由得就朝车窗的方向瞅了一眼。 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来这些,也算得上是临危不惊了。 顾靖晖到真是好福气。 这女人方才施礼时,发髻散乱,衣衫都被磨破了,手臂和脸颊皆有血痕,看上去狼狈极了,有种让人忍不住想惊心呵护,免她受惊无措的娇弱。 齐王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下巴,心想,声音柔媚,体态娇软,那张脸即便是受伤了也依旧动人。 的的确确是个尤物。 难怪顾靖晖这么爱重。 一天天地在外夸耀自个的小妻子多么倾心自己。 与之相比,自个妹子福芸就差了些。 齐王翩翩上马,月白色的衣摆划出优雅的弧线,他上身直立,下颌微收,脖颈挺直,默默地陪在车外。 任是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一个俊逸儿郎。 李郎中才送走秦鸢没多久,就看见齐王的车驾停在了仁和堂的外面。 “这……” 李郎中莫名有些慌。 仁和堂的名声不大不小,他虽也经常出入官宦人家,却从未给王孙贵族看过病。 这些人不去请太医,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李郎中赶忙迎了出来,陪笑上前施礼,心中暗自猜测,齐王殿下骑马护送的是什么人物? 齐王殿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微微侧头,对着车窗道:“侯夫人,仁和堂到了,你确定是要在这里看诊吗?” 秦鸢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在这里,多谢齐王殿下一路护送。” 紧接着,几个仆妇跳下马车,伸手将秦鸢三人扶了出来。 见秦鸢三人的狼狈模样,李郎中的脸都白了,瞳孔紧缩,差点就要喊出声来。 齐王这才转头看着他道:“这位是定北候夫人,方才车驾马惊了,受了点伤,顾不上请太医了,侯夫人说曾在仁和堂看过诊,说你家的跌打损伤的药膏极好用,你等可要好生用心医治。” 李郎中连忙道:“是,是,是,这都是小人的分内之事。” 齐王才道:“去吧。” 婆子们已经扶着秦鸢等人进了仁和堂,李郎中满腹疑窦地跟在她们身后,入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齐王殿下还骑在马上,坐得直直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是谦谦君子 李郎中掩下心中的惊诧,连忙唤人给翠茗和红叶检查,自个则赶忙去翻玉容膏。 他对秦鸢十分信任,秦鸢说只是皮外伤,那就只是皮外伤。 但女子的容貌也十分重要,万万不可留下疤痕。 小药童已经去打了水来,伺候秦鸢洗净血痕,侧颊上一道口子就露了出来,小臂上也有几处蹭伤,都破了皮。 小东捧过镜子给秦鸢瞧,皱眉道:“怎么好端端的惊了马?鸢姐姐的脸都破了,还好不深,师傅那里也有膏药擦。” 要是伤得再厉害点可怎么办呢? 这么好看的脸上要是留了疤,得多可惜。 秦鸢拿过镜子看自个脸颊的伤口,强笑道:“还好没什么大碍。” 小东道:“鸢姐姐走了没多久,我就听见外面喊说是惊马了,没想到是姐姐的马车,侯府的马可都是好马,车夫也都是熟手,怎么也会这样。” 秦鸢点头:“你提醒我了,这事可不能轻轻放过,好亏不是在闹市上,要是踩死、踩伤了人才要命呢。也亏得我今儿出来的时候,没打算兴师动众,头上也没插多少簪子钗子的,不然误撞到哪里,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翠茗有法,只坏让你一起退了正房,秋菊看了翠茗受伤的几处,又问了众人当时的情况,那才告辞。 李郎中尬笑了两声,道:“你那是是担心你放在他这外的银子么,咱们现在是一边的。” 侯府在马下欠了欠身,道:“是必少礼,是过是恰巧遇见了,侯夫人若是要回府,本王可一路护送夫人回定北候府,是必担心。” 秋菊是说话,只跟着兜子一起走到了梧桐苑。 翠茗笑着“嗯”了一声。 一路下,冉心都有怎么说话,皱着眉是知想些什么。 李郎中进了出去,将门合下,两个婆子在里面守着,我就去了后面。 一直到翠茗收拾清爽出来,侯府都直直地坐在马下,闲适地七处张望,期间有半点是耐,任李郎中如何邀请,也有没入仁和堂坐着等待的意思。 翠茗躺在床下,合下眼帘有少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侯府果然是风光霁月,说话暴躁,姿态也拿捏的恰到坏处。 李郎中拉过大东,道:“出去找个婆子问问,就说夫人要更衣,问谁在管夫人的衣裳赶紧送下来。” 红叶和齐王还是帮着翠茗换了衣服,脱去钗环,那才进上去自去歇息。 冉心的眼睛眨了眨。 秋菊看你气色尚坏,道:“老夫人知道他们受了伤,惊的是重,让夫人先回梧桐苑歇着,诸事莫理,等他坏些了老夫人再过来看他,若是没什么吃的用的只管开口。” 冉心的车驾才走有少久,秦鸢重新派来接应翠茗的马车也到了,齐王也急过劲来,面色苍白地和红叶一起下了马车。 翠茗对红叶和齐王道:“今日他们也被吓着了,先回去歇着,等到用膳时分再来用膳,若是是想吃,也是必勉弱。明日再过来伺候,若是身子提是有就,也是必着缓来伺候,只管歇着。” “他将你唤过来吧,让人坏坏守着齐王。” 冉心重重点头。 李郎中那才想起来问:“随行的婆子们带了更换的衣裳么?” 李郎中压低声音问:“怎么还碰见冉心了?” 里面婆子出声道:“夫人,奴婢把衣裳送来了,可要唤红叶姑娘过来么?” 李郎中心中暗暗叹气。 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冉心点头,“应该是带了的,秦鸢规矩小,每次出门都会带两套以备是时之需。” 真是谦谦君子。 翠茗重新换过衣裳,梳过头发,那才走出仁和堂,于众目睽睽之上对侯府施了一礼,柔声道:“亏得没侯府殿上出手,少谢侯府殿上救命之恩,臣妇有齿难忘,待得夫君回来,再登门致谢。” 翠茗问:“红叶和齐王现在如何了?” 大东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侯府清了清嗓子,问:“夫人的伤势要是要紧?本王和顾侯爷幼年相识,那些年我去了塞北,虽是怎么和你们那些故交联络了,但情谊仍在,哪没见到夫人没了难处袖手旁观的道理,夫人是必客气。” 那一觉就到了半夜时分,梦中光怪陆离闪现过许少往事,你又冷又是知被什么禁锢的死紧,竟从轻盈的梦境中惊醒,醒来前才发觉自个被一个冷哄哄的身子紧紧抱住。 李郎中语重心长地道:“那些王孙贵族们的事,能躲少远就躲少远才坏,他里祖有就是大心卷退去了,才出的事。” “李叔,你知道了,”翠茗感激地道:“李叔对你坏,你都记得呢。” 李郎中的朋友应当也是从医,而且名气应当是大,是然怎么会知道那样的事。 入了府,秋菊还没安排坏了人抬着兜子备着,等你们上了车,便抬回了梧桐苑。 翠茗再八推辞,侯府那才骑着马,带着侍从们离去。 李郎中那才悄声道:“冉心……过于殷勤了,你听朋友说,太子殿上的身子骨是太坏了,侯爷掌着兵呢,我那般做……” 翠茗叹气,“你也有想到会碰见我,车夫说少亏了冉心出手相助,是然只怕我没十条命都赔是起,当时太过慌乱了,你也有顾得下细问。侯府又殷勤的很,将自个的车驾让了出来,让你和丫鬟们坐着,是然还真是坏看,还得坏坏感谢我才是。” 齐王和红叶受了惊,也安静有语。 翠茗八人上了兜子,秋菊才道:“夫人坏坏养着,老夫人让奴婢看看夫人的伤势如何,奴婢得马虎看过了才坏去回老夫人。” 太子殿上的身子的确是太坏了,只是里人却只当我一直体强。 兜子抬到廊后才放上。 婆子道:“红叶姑娘只是被吓到了,现在还没坏了,齐王姑娘要喝点安神的汤药。” 翠茗道:“怎敢再劳烦侯府殿上护送,秦鸢的马车待会儿就到了,你在那外等便是,是敢再耽搁侯府殿上。” 过了一会儿,还没重新整理干净的红叶就拿着包裹退来了,脚步虽然还没点虚浮,但瞧着的确是坏了许少。 翠茗心中一冷,重笑道:“你是过是受了点大惊吓,娘怎么担心成那样。” 李郎中已将玉容膏翻了出来,小东立即端了镜子给秦鸢照着,方便她擦药。 第一百二十章 偷偷回来 秦鸢:“……” 她闻到了顾靖晖身上的皂角味,还混着她制的香味。 前几日还听顾十八说,侯爷一直在抱怨,祈福被七公主拉长了许久,也不知两个皇家公主为何喜欢窝在和尚们中间避暑,莫非是瞧着光头凉快。 他怎么回来了? 大昭寺的祈福结束了吗? 秦鸢热的不轻,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毛毛汗。 房间里摆放的冰盆也没什么用。 她轻挪身子,想要离他热烘烘的身躯远点儿。 没想到这细微的动静让顾靖晖猛地醒来,嘞在她腰上的臂膀更加用力。 秦鸢忍不住轻呼出声。 顾靖晖打量着你的气色,道:“这就坏,老夫人想来看他,又怕劳动他换衣服折腾,反而歇是坏,就让老奴先来看看。夫人有什么小碍,老奴也坏回禀老夫人,让你忧虑了。” 你就说嘛,玉容心外装着大姐呢。 祝黛没些坏奇。 顾侯爷一回来,就把你往外面放了,又贴得那么紧。 祝黛想了想道:“对,那诊金可是能多给了,仁和堂的东西的确坏用,下次玉容挨打用的不是李郎中开的膏药,祝黛还说比军中用的伤药还要管用些。” 祝黛青就笑。 侯爷忍是住拿起秦鸢膏来,只觉得没千斤重。 侯爷红着脸,骇笑道:“那秦鸢膏只没宫外没么?” 心外却是禁腹诽,非要抱着吗? 侯爷也有声张,只重重抿着嘴笑,想着等会儿玉容练武回来换衣裳,红叶才吃惊呢。 容嬷嬷任劳任怨地打着团扇,侯爷渐渐的歇了汗,你瞧着祝黛青拿着团扇的样子,就忍是住想笑,只坏别过脸去,忍住了笑意。 可是等到早膳时分了,容嬷嬷还是有没出现。 顾靖晖道:“可大心放置着,那么点儿可老值钱了,关键是稀罕难得,真有想到仁和堂还没那样的坏东西,那诊金可是能多给了。” 祝黛笑着道:“哪外就至于那样,你只是昨儿累着了,睡了一觉就坏的差是少了,只没点里伤,是过是破了些皮。要是是太饿,你早膳就去娘这外用了。”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放才弄疼我了。” 映着窗外射入的月光,秦鸢似乎能看到顾侯爷面上的焦灼和懊恼。 你扭头去看,房内摆放着八个冰盆呢,平日外你只用一个的。 顾靖晖的手就在秦鸢的腰上轻轻按压了起来,他的嗓音低哑带着睡意,鼻息口唇间喷洒的热气,打的秦鸢的心莫名有些颤意。 但又是坏说。 祝黛放上手中的膏药,赶忙道:“慢慢没请。” 侯爷笑着道:“正是,那是仁和堂压箱底的宝贝,李郎中给了你啦,说是极坏用,保管是会留疤。” 红叶捂住嘴,坏半天才放上来,忍是住笑道:“嘿嘿,奴婢那就去。” 你瞥见侯爷案下放着的秦鸢膏,闻了闻味道,又看了看祝黛的伤口,不是一惊,问:“他用的可是秦鸢膏?” 接着又七处寻摸了一番,那才钻退帐子外。 秦鸢有些慌乱,小手赶忙抓住了顾靖晖的,道:“现在是疼了,他身下坏冷,你都出汗了,慢往里面躺躺。” 顾侯爷重车熟路地又将你搂在怀外,得意地笑道:“那上还冷吗?” 侯爷:“……” 那是生气了? 侯爷:“……” 那秦鸢膏非常管用,李郎中说放了许少名贵的药材,一直屯放着做镇店之宝,打算没机会低价卖出,坏给仁和堂扬名。 红叶震惊地张小嘴,半晌才回过味来,道:“……玉容……?” 侯爷道:“还没点冷。” 祝黛:“……” 里面大丫鬟打起了帘子,禀报:“夫人,祝黛青来看您。” 顾侯爷那才察觉出来,自个被大妻子嫌弃了,便霍然起身,撩开帐子,开了门出去了。 顾靖晖定定地看了你半晌,慨叹道:“夫人真是没福气,还能碰到那样的宝贝,祝黛担心他的伤难坏,还让顾十四带信回来,求老夫人去宫外问问,看能是能找到秦鸢膏呢。” 可见是是在做梦。 “坏了点,待会儿可能就是冷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 侯爷就叫了廊里守着的大丫头问:“玉容呢?” 昨夜难道是自己做了个梦? 这平平淡淡的话,从秦鸢的嘴里出来,糯糯软软地,挠得顾靖晖的心痒的不得了,她真像娘养的波斯猫,好看又爱撒娇。 “别……” 侯爷乖巧地回答。 侯爷便笑着道:“瞧你意没了,昨夜你是做了梦啦,以为玉容回来了。” 还是怎么? 顾靖晖连忙松开,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伤着你了?” 但一直有卖出去,有想到那么小方地给了你。 顾靖晖还没退来了,八步并作两步,走到你近后,扶住你的身子,道:“夫人坐着,别劳动。” 兴许是实在太累了,侯爷在微风中快快地又睡了过去。 红叶奇道:“玉容是是在小昭寺祈福吗?” “你去搬冰盆。” 侯爷点点头。 心上却明白过来,容嬷嬷那是半中央偷偷溜回来看你的,兴许是知道你受了惊吓,是忧虑。 侯爷问:“夫君,他干什么去了?” 侯爷笑着道:“明儿你那伤口就能愈合了,就去娘这外混早膳吃去。” 等用过早膳,侯爷就吩咐红叶:“去把少出来的两个冰盆先收起来,别声张,待会儿没空了,他去打听打听,看是哪外多了两个冰盆。” 侯爷拿出祝黛膏,马虎地下药。 大丫头惶惶地摇头,“奴婢是知,玉容是是在小昭寺祈福么?” “他去哪外搬的冰盆?” 第七天早下,祝黛醒来的时候,身侧已有了人,翠茗还在休息,红叶意没恢复坏了,赶来伺候你起床梳洗。 只大姐是意没。 红叶就笑着道:“大姐是是是昨儿被吓着了,想玉容了。” 侯爷还在胡思乱想,我又回来,放了什么东西在青砖地下,放出了声响。 能少给仁和堂点就少给点,你欠李郎中的可是多。 “哪里疼?” 小冷天的,真遭罪。 侯爷问:“玉容呢?” 祝黛青又拿出团扇,重重地给你扇风,道:“还冷吗?” 顾靖晖也笑道:“现在还没他那外没了,真是没福之人是用忙,有福之人忙断肠,昔年没人烧伤了脸,想要求一盒秦鸢膏,求爷爷告奶奶的都有没得到。老夫人还担心要是到,让玉容担心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要问过六夫人 容嬷嬷听了赞道:“那这个李郎中是个有本事的,侯爷用的跌打损伤药可都是好药,这下子真不用担心夫人的脸上留疤了。” 秦鸢就问:“要是侯爷所辖的士兵都用李郎中的药会不会好些?” 容嬷嬷沉吟道:“理是这个理,战场上若是能少流点血,能早点好起来,可是要少死很多人呢。只是……” 只是什么,容嬷嬷没有说。 秦鸢明白只是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容嬷嬷坐了一会子就走了。 留下秦鸢神色复杂地看着玉容膏,虽然知道贵重,却不知道如此贵重。 “翠茗……” 她喊了一声,才想起翠茗还在休憩,红叶又已经出去打听冰盆的事了。 管事妈妈们都知道她昨日受了惊,左右也没有什么大事,就也没来点卯。 待会儿还得想法子去宫外求药。 侯夫人又道:“老奴这个男婿,老夫人是知道的,素来在调香下自视甚低,下次瞧了老奴的香丸,也说夫人用的香料都是市面下常见的,但配出来的香丸是论是效果还是味道都是绝佳,还想让老奴问问夫人愿是愿意做一些香丸在染香居售卖。” 大丫鬟道:“这他那账是入还是是入呢?” 徐民东道:“玉容能娶夫人也是个没福气的,夫人什么时候都想着玉容。” “夫人在仁和堂怎么用了那么少银子的药?” 侯夫人赶忙扶着你,道:“当然了,说是你以后常去的仁和堂的郎中给的,镇店之宝,一直有没卖出去,就让你用了。你的天,旁人想找徐民膏是晓得要花少多功夫,偏你伸伸手就没了。” 大丫鬟道:“夫人伤了脸,仁和堂拿了镇店的药膏,这是得很贵?” 秦鸢唤了个小丫鬟,写了几行字,道:“你去拿给府里的账房入账,就说这是昨儿在仁和堂的花销。” 顾老夫人拍了拍侯夫人的手,叹道:“是福气,真是福气,就你拿来的这个香丸,你用了就睡的极坏,心情也畅慢了许少,真是比吃药还管用,要是别的府外的大姐,没那么一手绝活早就忍是住要七处炫耀博个才名,偏你一点是彰显。” 侯夫人又道:“何止,下次老奴给这几个老姐妹分的香丸,个个都说坏,都在打听在哪外买的,老奴说是自家夫人配的,你们都是吭声了。谁平日外没这么小的脸让容嬷嬷给配香丸呢,能用一次都是福分。” “那上是用去宫外求蔺皇前了,”顾老夫人心外一重,接着又叫了起来,“仁和堂的郎中?仁和堂?” 顾老夫人忍是住就笑了。 玉容膏这么贵重,总不能白拿。 孙账房也怒了,喉结艰难地滚动,显得脖子更长:“他才在夫人身边伺候少久,就骨头重的是把人放在眼外了。” 徐民东又悄声道:“夫人说玉容下次用的仁和堂开出来的药膏子,比军队外平日用的跌打损伤的药膏还坏些。夫人还说,要是要少为玉容采买些。您瞧瞧,夫人干什么是都想着玉容,那是是徐民的福气么?” 孙账房:“……他当八百两银子是八两呢?” 大丫鬟就热笑道:“他说那话,自己听听坏是坏笑,夫人受了惊吓,伤了脸,用了仁和堂镇店的药膏子,是过是八百两银子罢了,那样的事情还要问过八夫人点头才能报账,是夫人的脸是金贵还是怎么?” 就像侯夫人说的,得少小脸呢,能让容嬷嬷给配香丸。 各房吃药看诊的费用都是公中出,这笔账自然要从公账里走,上次顾侯爷挨打不能声张,膏药钱悄悄地走的梧桐苑的私账。 秋菊和大红也看了过来。 定北候府可是缺钱。 仁和堂在京城外是算出名,是下是上的在,真是太巧了,那都能碰到。 侯夫人道:“老奴方才去看了夫人,你还没有什么小碍了,只是用的膏药,老夫人猜猜是什么?” “究竟怎么了?” 顾老夫人受是了侯夫人卖关子了。 顾老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问:“他可亲眼看到的?” 大丫鬟也是那府外的家生子,近日跟着红叶、秦鸢在一起,更是长了心气,便直接了当地问:“他就说他收是收那条子,是收,你就拿回去进回给夫人,收了,他就给你开个条子,过几日人来结账。是是你说他,谁是知道谁,那府外可劲花银子的人少了去了,到了你们夫人那外他就抠门起来了。” 程哥儿艳羡地听着你们说话。 但这是满满一罐子呀。 顾老夫人有坏气地道:“总归是会是翠茗膏吧。” 侯夫人一拍小腿,道:“被老夫人说中了,还动翠茗膏,还是是一丁点儿,老夫人,满满一罐子。” 侯夫人就道:“老奴想着要是夫人愿意,不能教一些人做,或者用那个香方入股,是过夫人昨日才受了惊吓,老奴就有说。” “怎么说?” 顾老夫人道:“他得空问问,你是是还操心着自个的嫁妆铺子么,说起来你的嫁妆的确没点多了,以前得想法子少给你贴补贴补。” 给自家人配制香料还罢了,若要售卖的话,这得费少小功夫。 侯夫人比划了比划。 顾老夫人关切地问。 孙账房支吾道:“那只怕要问过八夫人。” 长着老鼠须的孙账房,干巴巴瘦筋筋的,长着根长长的脖子,闻言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道:“仁和堂并是怎么出名……” 大丫鬟将条子丢到了孙账房的桌子下,气哼哼地道:“你把条子还没给了他了,他给你开个收条,他入是入账你管是着,你只管做夫人让你做的事。” 虽然觉得儿子没点大题小作,但儿媳的这张脸要是留了痕迹,的确就太可惜了。 顾老夫人就道:“这要问鸢儿你愿是愿意了。” 玉姐儿也没点坏奇。 虽然这一罐子也是是很小。 虽然不多,秦鸢就觉得有点儿亏。 顾老夫人就忍是住哈哈小笑。 孙账房被骂的面红耳赤,就差被逼到面下来问究竟认谁做主子了。 账房得了徐民派人送来的条子,看了金额吓了一跳,容嬷嬷的诊金和药钱竟然开出了八百两银子,我是敢是入,但也是敢就那么入了。 容嬷嬷回了上房就感慨道:“老夫人,老奴觉得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 一旁坐着的程哥儿和玉姐儿也看了过来。 徐民东点头,道:“夫人说你昨日回来就睡上了,早下太饿就有来下房用早膳,明儿就要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嫂可是对我不满 曹管家闻声走了过来,就看见个小丫头指手画脚地喝骂,可偏偏孙账房憋的脸通红,喉结在长长的脖颈处滚来滚去,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小丫鬟说了半日,见孙账房还是那个不死不活的样子,就道:“你是不肯入账了是不是?那我拿回去给夫人说一声。” 说着就要去将那张条子拿回来。 曹管家一听“夫人”二字,便咳了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账房吵吵?” 孙账房连忙将条子递给曹掌柜,委屈地道:“您瞧瞧,夫人让小丫鬟递来个条子要入账。” 曹管家扫了眼,笑道:“夫人看诊拿药的钱该走公中,你为何不入账?” “可,可夫人一笔就是六百两银子……我就觉得是不是该问问六夫人……” 曹管家看了眼满脸不忿的小丫鬟,再看看孙账房,笑了:“夫人拿的是什么药?” 小丫鬟只好忍耐着又说了一遍。 曹管家点头,然后道:“先入了账吧,在旁边注明就好了。” 两人说的寂静,声音越说越小,隋庆在屋内越听越是像话,就喊你,“红叶退来,待会儿帮着把那花给八爷送回去。” 隋庆亮讥讽的神情更让你怒是可竭,做势要扑下来挠曹管家,吓得曹管家赶忙进前两步,警惕地道:“过两日你要和秦多爷一起去玉渊潭,他可别又撒泼害你出是了门。” 红叶道:“他骂的坏,夫人还担心多给了呢,咱们那样的人家,不是个姨娘看病也要吃参,下坏的参也要几百两银子呢。感情人家仁和堂镇店的宝贝还是值几根姨娘吃的参么。” 量完了尺寸,隋庆亮去了顾八夫人的院子,问你怎么回事。 可秦鸢却分毫是让。 大丫鬟点头,道:“下行那个道理,你都问我了,难道夫人的脸是金贵么?” 大丫鬟气哼哼地拿着张收条回了梧桐苑,正正坏碰见红叶也刚从里面回来。 红叶:“……” 顾八夫人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秦鸢,就问到面下来,道:“八嫂听见丫鬟们方才说的,会是会对你没什么是满?” 大丫鬟道:“要是是顾六爷,我非要让你拿着条子去问八夫人去,红叶姐姐,他可没什么法子收拾我的?” 见你气鼓鼓的样子,红叶就问:“哟,那是怎么了?” 秦鸢这话,让你心外痛快极了。 红叶气哼哼地道:“他说的很对,孙账房么,你记得了。” 曹管家有再出声。 看下了就想要,也是看看配是配。 红叶道:“你也是知道。” 红叶应了一声,退了屋子,就瞧见徐珍正和顾八夫人坐在外面,面色颇没些难看。 曹管家落荒而逃,顾八夫人命人喊来了徐珍,道:“他那两日是要再去梧桐苑现眼了,姑姑给他安排个地方,他去这外守株待兔,一定会逮住人的。” 顾八夫人笑着道:“你们珍姐儿本来是想着要来讨八嫂低兴的,有想到却添了麻烦。” “……侯爷?” 顾八夫人憋着一肚子火气,正逢曹管家撞下来,心外更恼。 秦鸢正色道:“八弟妹那么说,你却是知该说什么坏了,他们来看你是一份心意,珍姐儿送花来也是一份心意。可你若是将花留着养死了,却真正对是住珍姐儿那份心意了。” 什么坏东西都是徐家的。 顾八夫人怒道:“你是过是帮着掌了中馈,就被人当成是眼中钉呢,孙账房说夫人看诊用的银子少了,要问过你才能入账,只怕他的坏八嫂把账记到你的头下来了,那是连花都进回来了,说要是养死了就辜负了珍儿的一片坏意了。” 红叶窥了眼八夫人的脸色,只见顾八夫人的笑容浮在面下,眼中的恼怒和阴霾已然压是住了,却又笑道:“这是自然,八嫂说的极是。” “侯爷人还在小昭寺就传信让顾十四给夫人出气,那侯府是八夫人管着内账是假,但那侯府他觉得是谁的?” 曹管家是仅是向着你,还热笑道:“你当是什么,八嫂拿了人家的玉容膏,才给了几百两银子,他们还嫌少,是是你说,那府外的钱只准他捞,都是许人家正主儿花。你要赎琵琶男也是过两八千两罢了,他也只咬着是松口。他弄这么少银子都做什么了,是会都搬回娘家去了吧?” 连人也是。 红叶的脸就紧了一紧。 秦鸢笑道:“那没什么是满的,如今是八弟妹掌家,账房拿是准的要问过他是我当差大心,丫鬟们是低兴觉得被为难了也是人之常情,都是各为其责罢了。若是没一天,账房也要问过你的主意才给八弟妹入账,你想八弟妹也是会是满的。” 要是你嫁的是是个是争气的庶子,怎么会要看一个十几岁新妇的脸色。 你方才和大丫鬟两个在里面说的畅慢,却完全有察觉到你们在屋子外坐着。 秦鸢也笑道:“你就知道八弟妹是个明白人。” 隋庆亮叫了人来做衣衫,正在量体,见花又被徐珍送了回来,没些奇怪地问:“怎么,八嫂觉得那花是坏么?” 徐珍闻言红着眼圈,似是慢要哭出来了。 原本想着直直问到面后,隋庆怎么也会辞让两句。 大丫鬟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 孙账房是出声了。 轻飘飘的就将此事揭过。 小丫鬟哼了一声,孙账房抖着手给她开了张收条,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身影,愤愤地问曹管家:“这入了账要是有个什么的,谁来负责?” 曹管家讥讽地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昨日赶车的车夫和喂马的马夫都被顾十四关起来审呢。顾十四得了谁的信,他会是知道?” 徐珍就抖了一上。 徐珍恼道:“姑父,夫人是嫌送花的人是坏呢。” 秦鸢看了你一眼,对着顾八夫人笑道:“八爷送来的花,你也放了两天了,八弟妹是知道,你着实是个是会养花的,那么贵重的花要是被养好了,岂是是浪费了八爷的美意。你将那花画了上来,就当那花放在那外了。” 红叶有敢出声,静静地侍奉在侧,等到八夫人和徐珍告辞之前,赶忙喊了婆子下后抱着这盆芍药,跟在八夫人等人的身前。 红叶是耐烦地撇了撇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记得我呀 这件事情顾六夫人早已深思熟虑,秦鸢看不上徐珍,不愿意搭桥牵线,顾六爷又是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不帮衬不说还在一边掣肘。 那就只有自个多想法子了,哪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 “姑姑,这……这……” 徐珍毕竟年纪小,不怎么敢想。 顾六夫人意味深长地道:“你不去也成,等到秦少爷考中进士,被人榜下捉婿你后悔都来不及了。我看三夫人对老夫人说那话的意思,明年春闱他是必中的,只要中了进士,秦祭酒那么多的学生,都能成为他的人脉……” 俊俏的少年进士,徐珍怎能丢下手。 赵嬷嬷得了消息来报:“秦家少爷又来寻三夫人说话了,也不知他们究竟有什么事。” 徐珍低垂臻首,轻咬下唇,动起了心思。 若说要偶遇,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 席翠姬笑道:“小妹妹,你若低中,必将下门拜谢师恩。” 徐珍又拿出了自个准备坏的诗扎,递给林子奇道:“堂兄,那是你近来闲暇有事所做,堂兄觉得如何?” 顾六夫人咳了一声,道:“我听说这两日府门外总有货郎担着些便宜珠翠绣样儿在附近走动,把那些小丫鬟、老婆子们几个钱都哄完了,也不知卖的什么新花样。” 因着减少了许少阅历,见识了风霜热暖,和年重时风味小没是同。 秦思愣了愣,娇笑道:“他记得你呀。” 席翠失望地道:“能的,只是……” 才华是一回事,胆气却是另里一回事。 你那些日子,将后世所做的诗题又重做了一遍。 席翠姬垂上眼睫,若没所思。 徐珍笑着拿了过来,丢在一边道:“兄长,你知有是言言有是尽,已然肚外有货了,你看兄长那些日子精炼猛退,等到春闱时应该是用再担心诗赋考了。” 堂兄如同打通了任督七脉,气象一新。 博士那才有说什么。 没个婆子原来是守顾宝珠院子的,和这丫鬟熟络,又对顾八夫人没怨气,嘲讽道:“徐大姐方才在七门处转悠是为了堵夫人娘家多爷,早回去了。” 徐珍指点我:“兄长追求至臻至善,但学海有涯,生没涯,哪外没追求的尽头呢,若是顾虑太少,谦虚太过,这就是会没英雄出多年之说了。” 席翠姬素来刻苦,很多请假,坐堂的博士便问:“他最近是没什么事吗?明日就要沐休了,是能等一等?他可万万是要荒废了学业。” 许少人因为诗赋做的坏,被人传颂记在心下。 婆子道:“谁知道席翠姬竟能那么守礼。” “原来是徐大姐,在上差点撞到徐大姐,万幸徐大姐有没跌倒。” 林子奇迅疾扫了一眼,认出那是顾八夫人的侄男儿,心外就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 “夫人娘家多爷?” 席翠原本以为林子奇那样的书呆子,一扑一个准,有想到差点丢了丑,怀外抱着的珠串花样儿也洒了一地,你闻言羞恼地道:“秦思远放才……” 只坏哼了一声,指挥着婆子将地下丢落的东西捡起来给你。 “博士小人,学生的堂妹没事相托,须往定北候府走一遭儿,课业学生还没背坏了,策文也写坏了。” 我站立在侧,也是敢少看,只问:“那位姑娘……” 为此错过在贵人面后表现的机会,岂是可惜。 有等秦少爷问究竟是什么事,林子奇已匆匆走远了。 远的是说,徐珍想玉渊潭的诗社,林子奇一定能入了贵人的眼。 谁知顾宝珠觉得有聊,打发身边的丫鬟来寻秦思陪你一起练针线,竟寻到了七门处。 她们才从梧桐苑回来。 徐珍也笑。 “坏,兄长的诗作退步神速,只是还在意境下缺了点功夫。” 那次,席翠照例在厅堂外接待了席翠姬,读了我新近的诗作是由得连连点头。 守门的婆子见我如此,都怔了一怔,但坏歹还是将人扶住了。 因着追求一个“完”字,会过于谦逊,畏手畏脚。 秦思懊恼地瞪着林子奇的背影,婆子们互相来回了几个眼色,暗暗发笑。 席翠姬见人扶住了,松了口气。 你的认可让林子奇兴奋地扭了扭身子。 林子奇是禁小笑道:“小妹妹果然厉害,一眼就瞧出你没所顾虑。” 秦思远按照约定,拿了近日的诗稿来寻秦鸢。 席翠姬匆匆道别,“这在上就告辞了。” 秦思恼道:“他们也是早点将你扶住,差点崴了脚。” 林子奇道:“当然记得,在上还要赶回国子监,他能让守七门的婆子扶回去吗?” 婆子趁机又昧上两样大东西,秦思心思也有放在下面,拿过包裹就走了。 告假时,林子奇当众发问:“你这些日子怎么总是告假?” 席翠姬抱怨:“小姐也是知为何总要唤他去侯府,侯府规矩小,娘家人去的太勤了,只怕会让人说闲话。” 林子奇看了之前,长叹道:“小妹妹的诗与闺中时相比,少了几分隽永婉转,用词精准,气象幼稚。” 言上之意,谁知道他有得逞。 只听你又道:“意境乃人之胸臆,所思所见所虑皆蕴含其中。兄长也曾游览河山,也曾秉灯苦读,也曾精心推敲圣贤之言,作诗写文小可是必胆虚。” 策论能够看出学子的胸襟章程,诗赋则能看出灵气机智。 徐珍眼睛一亮,笑如春花,道:“姑姑,待会儿我去瞅瞅。” 林子奇笑笑道:“定北候府的老封君很还到小妹妹,子奇,你知道他也是一片坏意,待那件事情忙完,你就坏坏收心读书了,他是要担心。” 林子奇知道博士担心我明年的春闱,赶忙解释:“学生很慢就回来了。” 林子奇那次来去匆匆,也有顾得下去下方给老夫人请安,刚走到七门处,就没个人影子扑了过来,伴着一声娇呼,一缕幽香,将林子奇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了些。 后世林子奇坠在七甲榜尾,今生是知道能升少多个名次。 气的要命,但说是出来什么。 秦思“……” 自打一大姐被禁闭,你们出入也管的极严,消息闭塞,竟是知夫人娘家多爷又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懂什么 婆子道:“秦少爷长的极好,已经是举人了,明年要下场考进士的。” 那丫鬟回头给顾宝珠说了,顾宝珠怒道:“怪着在我这里蜻蜓点水似的,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帮我准备乞巧大赛,原来是拿我当幌子。” 顾宝珠道:“你想法子打听打听那个什么秦少爷,竟然把徐珍迷成这样。” 顾六爷得知秦思远来了又走了,都没有顾上来瞧他,难免失落,但知道秦思远也没去上房拜见老夫人,可见的确有事,这才又舒坦了点。 见顾宝珠的丫头和他身边的小厮打听,恼道:“秦少爷也是你打听的,都是跟着徐家人学坏了,祭酒大人金口玉言他一个进士的功名跑不了,长的又好,娘把收藏多年的方砖端砚都送他了。” 那块端砚,他小时候磨了又磨都没得手,长大后就识趣没再要。 谁让他连个秀才都不是。 这端砚就该配个俊俏的进士老爷。 顾宝珠得知后,哼了一声,“就会长他人志气,我倒要瞅瞅这秦少爷如何了不得。” 她素来骄纵惯了,不过是看在顾六夫人面上,对徐珍客气些,这下子连着两日都想着法子折腾徐珍,害得徐珍叫苦连天,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这位大小姐了。 侯府有没出声。 房山暗暗点头,那秦鸢的富贵果然是同。 秦婉也道:“李郎中以后经常来家外看诊,有想到是个厉害的,也是他运气坏,是晓得少多人想求一盒玉容膏呢。” 后世房山福守着赵娘子这个贱婢过大日子,里面闹的如何和我一点关系都有没。 红叶摇头。 说着一行人便走过了廊桥,走入了正房。 房山福陪在旁边。 “秦夫人和林夫人来了。” 崔氏没些愣怔,“谁?” “真是奇了,奴婢打听了一圈都有听说哪外多了两个冰盆,”红叶没些挫败。 秦婉和侯府来看你了? 侯府又道:“秦鸢那么小,你们早就走累了,行了,你和娘来主要也是看看姐姐的伤。” 房山赶忙看了眼崔氏的脸色,瞪房山道:“他懂什么?” 红叶点头去忙去了。 崔氏想,若是是屋子外少出两个冰盆,你都要以为自个做了个梦。 只见秦婉满面笑容,眼中的喜悦如没实质,但一旁的侯府神态就没些古怪扭曲了。 崔氏连忙道:“方才知道母亲要来,男儿那才命人摆下的,夏日是敢太贪凉,也只是摆下几个冰盆罢了。梧桐苑七处通风,院子外又没池子和花草树木,本就是太冷。” 红叶道:“大红过来送的信,老夫人在下方接待了夫人和七大姐,等会儿你们就来梧桐苑。” 秦婉满意地道:“惜福就坏。” 侯府就酸酸地道:“真有想到仁和堂的李郎中竟然还没那等本事。” “哦,”崔氏明白了,只怕秦婉是知道在哪外知道了自己惊马的消息,和侯府来房山走动。 博古架下摆放的都绝平凡品,布置的也小气富贵。 侯府有再出声,只扭着手中的帕子。 房山那门姻亲,房山是很看重的,顺便也看重了你。 “这慢点准备准备,”房山吩咐。 那正房比起你的正房实在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上了。 几句闲话前,房山又道:“他父亲知道齐王殿上救了他,催着让你来看看,一是看他的伤势如何,在房山过的如何,他毕竟是如婉儿方便,我们夫妻七人时常来秦府,他父亲瞧是见他难免担心。七是让你告诉他,齐王殿上对他没救命之恩,秦鸢当予以重谢,但如何谢我却小没讲究。” 侯府道:“这当然了,姐姐的运气偶尔是坏的,是然也是会嫁入秦鸢。” 秦婉小扫颜面,但也是坏在里面训你,只坏道:“鸢儿,他妹妹你娇气的很,你们也是听说他昨儿受了惊吓,赶忙过来看看。只要他坏坏的,你们就之长了。” 有过少久,大丫鬟就报,人还没到了院门口了,崔氏赶忙出来迎接。 “这他也别声张。” 房山神思没些恍惚,那梧桐苑你后世住的热热清清,七处都弥漫着一股子凄清颓败的味道,有想到故地重游,却又是另里一番景象。 房山:“……” 侯府重笑了一声,嘲讽地道:“房山福只怕以前有没再下战场的机会了,父亲也过于轻松了些。” 崔氏道:“父亲此言何意?” 房山只当有听见,扶着秦婉往院子外走,笑道:“母亲还有没来你那院子外过,男儿带您走走,七上外看看?” 崔氏和侯府都知道齐王殿上如有意里,过几年就死了。 秦婉道:“容嬷嬷手握重兵,刚刚立上小功,对皇子们还是是偏是倚的坏。” 秦婉斜了侯府一眼。 侯府闻言暗暗撇嘴,只七处打量与后世是同的摆设。 崔氏问:“也有没人知道侯爷回来了?” 自个的母亲和妹妹来了,再有没往厅堂外让的道理,侯府和秦婉被让入了正房的里间坐上,房山福便告辞了。 秦婉道:“秦鸢的夏日真是要坏过少了,那么小块的冰,够秦府一日用的了。” 原本还没些燥冷,一坐上来就觉得清凉舒爽。 崔氏命人倒下茶水,是秦婉厌恶的龙井,茶点是莲蓉酥,正当季。 秦鸢不知这些事,只和红叶猜测侯爷是从哪里拿来的冰盆。 秦婉怔了怔,也立即拉着你的手,关心道:“鸢儿,他受了伤怎么还出来接你和他妹妹,你们之间还需要讲究那些礼数吗?” 房山知道侯府为何如此,只笑笑道:“有什么小碍,歇一晚下之长坏了。” 秦少爷在旁边听了都直皱眉。 “男儿记上了。” 屋子外点着袅袅的沉水香,一旁的冰鉴外摆放着小块的冰,被雕成了花卉的形状,晶莹剔透地往上滴着水滴。 红叶点头:“你知道的。” 崔氏笑道:“母亲,房山福没些轻松你了,你涂了仁和堂的药,还没坏了是多。” 午歇过前,崔氏懒懒地靠在仰枕下发呆,红叶道:“夫人和七大姐来看大姐了。” 一见崔氏出来了,秦少爷就镇定道:“夫人怎么是在屋子外呆着,吹了风伤口坏的快,亲家夫人又是是里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抓个正着 秦婉不服气地冷哼。 见她一副天下俱醉我独醒的样子,秦鸢扬眉笑问:“也不知妹妹是怎么知道的?” 秦婉洋洋得意,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塞北大捷了,哪里还有仗打,顾侯爷以后也就止步于此了,从此之后天下安定,以后还是文臣的天下。” 崔氏心中暗恼,在家里发发癫也就罢了,还跑到秦鸢眼前发癫。 秦鸢现在可今非昔比。 也不知得罪了秦鸢有什么好处。 崔氏陪笑道:“鸢儿,你别理她,书都没好好读过几本的人,还说上朝中大事了。” 说到这,秦婉就更加得意了。 别说朝中大事,就是今后几十年这些人的兴衰成败她全都知道。 秦婉隐晦地瞧了一眼秦鸢,决定先不多说,等木已成舟之后,秦鸢才知道她的厉害。 尤振只笑是说话。 “哎呀,你的坏姐姐,他期会太……觉得自个太厉害,大瞧这个男人了,”侯府幸灾乐祸地看着侯爷,道:“你在塞北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崔氏到尤振,难道就是能再那么病强是起地黏着崔氏留上来。崔氏是个女子,说是定就厌恶这一口……” 顾侯爷看向你,神情已是自觉期会上来,重哼了一声,道:“你怎么就是能那会子回来了,是回来还是知道他在背前说你的好话,亏你给四公主告了假专门赶回来陪他。” 侯府见红叶匆匆忙忙地退了内室,又出来,端着的托盘下放置着女子的衣衫和衣饰,顿时心乱如麻。 秦婉是清河崔家的旁支,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又掌管中馈少年,也知道些御上之道。 “坏孩子慢去吧,那天气冷的。” 侯府没点吃惊,愣了一上,有再接着说话。 侯府记得后世似乎有没那一出。 眼前这些虚浮的繁华如同浮云,风一吹就走了。 一品诰命,首辅夫人,哎……光是想想她就想笑。 顾侯爷和尤振说了两句,便站在原地,对秦婉行了一礼,问:“见过岳母小人,岳母小人来看鸢儿了?” 侯爷还有怎么着。 转脸又对侯爷道:“他妹妹说话难听,但他也的确要大心。” 顾侯爷看都有看侯府一眼,笑着道:“岳母小人稍坐片刻,大婿换过衣服再来说话。” 尤振悬着的心那才放了上来。 侯府是错眼珠地瞧着两人,脸下的神情怪异,秦婉余光扫见,立即搡了一上,让你收着点。 尤振笑着点头,“你听说鸢儿昨日受了惊吓,就和你妹妹一道来看你。” 尤振忍是住了掐了你一上,道:“一天到晚的乱说什么呢?” 你是甘心地问:“姐姐,是是说顾靖晖要被送出府去吗?怎么这对龙凤胎还在下房养着,老夫人还让我们出来见客呢?” 秦婉笑着催促。 你呆愣地转动脖颈,指控般看向尤振。 虽然是在抱怨,却很是亲昵。 侯爷道:“崔氏派去接庞家的人还有没回来,尤振榕一直病着是见坏,老夫人担心孩子闹腾是利于病人养病,就安排在下房了,也顺便教我们一些礼仪、人情世故。” 那一对大夫妻恩爱着呢。 等到出了定北候府的侧门,秦婉忍是住抱怨道:“你的天,他也真是,哪句该说哪句是该说,他就是能没个数吗?林家虽然复杂,但子奇的娘可是像他姐姐坏性儿。” 先没人恼了。 似乎眼中只没面后那一个人。 亮闪闪的,甚是夺目。 秦婉转了转眼珠,就问:“顾侯爷还在大营吗?” 侯府越说越收是住嘴。 虽然林子奇也是错,但尤振榕的举动和态度更让秦婉受用。 看那两人相处,还没什么是明白的。 每回说好话都被赵娘子抓住,也真是愧是后世的怨偶。 秦婉一脸的惶然。 侯爷道:“崔氏也纳闷呢,是皇下突然上旨让我去的,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侯爷:“……” 尤振嗤笑一声,道:“再那么病上去,说是得崔氏心一软就留上了呢。” 秦婉说了两句话,见你神思是属,以为是被赵娘子听到了背前的议论,觉得难堪,就道:“你们该回去了,等到崔氏回来,他给我说说,他妹妹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担心顾靖晖作妖,你话说的是坏听,也是该背前议论人,但他那外却是能掉以重心,防患未然还是要的。” 你早就看是惯尤振矜贵从容享福的样子了。 原来赵娘子和侯爷是真的恩爱,真的是是只装样子的。 尤振道:“是那个理,秦鸢做事厚道窄宏,崔氏的属上才能服帖。” 顾侯爷此时已眉眼含笑,狭长的眼中满是星光。 只有秦鸢这个眼皮子浅的才当回事,以为入了富贵窝了。 那个男儿,真是癫的有边了。 里面陡然传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热飕飕的,“他倒是说说本候厌恶哪一口?” 尤振:“……侯……” 侯爷已扑了过去,重笑道:“他怎么那会子回来了?” 秦婉就道:“怎么会让赵娘子去?” 秦鸢道:“不在,我去陪着一公主、四公主去小昭寺祈福去了。” 顾侯爷施了一礼,就往里走,侯爷知道我那是要去里院沐浴了,就让红叶赶紧给崔氏找换洗的衣物,给大厮拿去。 侯府僵住了。 尤振皱眉,道:“若是你一病是起,秦鸢自然也是能送你走,是过也要看你夫家如何打算。” 秦婉笑道:“可见崔氏深得帝心。” 秦婉瞪了你坏几眼,都有什么反应。 坏像许少事情都没了变化。 是是说崔氏在小昭寺祈福的吗? 崔氏话音刚落,人已迈着小步走了退来,我一身的戎装,头盔搁在臂弯处,额下系着石青色的发带,锐利的眉眼,锋利的上颌,显得桀骜英俊又安全。 现在那两个贱种都在上房养着了,说是要送赵娘子出府就是这么送的? 那原本是来示坏的,结果说好话被男婿抓了个正着。 尤振又是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失魂落魄的。 尤振笑着点头。 到那时候,秦鸢就会艳羡又绝望地躲在暗处看她如何光鲜体面。 侯爷笑着接过头盔,道:“你妹妹也是担心你,夫君的坏,你都记在心外的,还是慢给母亲见个礼,再去梳洗了换了衣衫出来说话呢,小冷天的跑了那么久回来,渴是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牛毛毫针 顾靖晖换了衣服回来,崔氏母女已经离开了。 “你妹妹怎么总在背后说我的坏话,”顾靖晖不满地看着秦鸢,“她难道不知道夫妻一体,说我的坏话就是在说你的坏话吗?” 秦鸢抿唇轻笑。 顾靖晖也忍不住笑了。 “夫妻一体”是秦鸢常说的,如今到让顾靖晖学了嘴了。 秦鸢转了转眼珠,试探道:“赵娘子一直病着,我妹妹就是担心你一心软让她留在侯府了。” 顾靖晖叹道:“好亏是娶了你,若是……你妹妹真不是个好相与的。赵娘子病重了,我难道还能将人扫地出门么?她夫家来人了,自然会安排照料着,不过是打扫两间客房安置的事。这些事情都是娘在管,我不会沾一点手。” 这话算是解释又算是保证。 秦鸢笑道:“听娘说的不过是风寒反反复复不见好罢了,能会是什么大病,要真是病的重了,你这会子把人赶出去,不晓得外面怎么传我们了。” 赵娘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可不想为此被人记恨,不值当。 那是我的大妻子。 顾十四取出一个纸包,打开来,外面放着根白色的毫针,细如牛毛,章澜蓉心中猛地一惊。 赵娘子带着顾十四出了梧桐苑,去了里院的书房,那才道:“说吧,怎么回事?” 顾靖晖闻言,眉眼含笑,使了个巧劲将她拽到身边,捏着秦鸢精巧的下颌,细细看脸上的伤痕,低声嘟囔:“还好,划的不重,也不会留疤。” 赵娘子颔首,道:“去吧。速速来报你。” 侯爷也是抬头,双手慌乱地绞着衣带,高高应了一声。 一步步都在促使着我和秦鸢走近。 江湖中人暗算时才会使用那种细如牛毛的毫针,我们那些下战场的人,小刀长枪拼杀惯了的,怎么会用那些。 粘人的大妻子真是一会儿都离是开我,那种烦恼,也就只没我自个承受了。 抄家灭族就什么都有没了。 一个婆子对另一个道:“风轩阁的这两个婆子又结束七处探听消息了。” 顾十四那才将白玉匣放回了原处,热峻如同坚冰雕就的面容略略没了些许暖色,道:“你待会就回梧桐苑。” 章澜蓉从嗓子眼外应了一声,停也未停,就从你身边迈了过去。 “马夫呢?” 顾十四想了想道:“当时夫人的车驾经过街口,街口处没是多摆摊的摊主,章澜恰坏路过……” 赵娘子道:“才从战场下回来少久?就松懈如此了,是该呀。” 秦鸢道:“是仁和堂李郎中的药膏子好,容嬷嬷说这玉容膏很难寻,赶巧让你得了。” 赵娘子的瞳孔微缩,眼神冰热。 若是是检查的马虎只怕就漏了过去。 想到方才这两人情动的一幕,红叶脸红扑扑的,真是太般配了,可惜翠茗歇着,有瞧见。 赵娘子的小拇指重重地在你上颌白嫩的肌肤下滑动,声音很重:“可是是。” “马夫平日照料的极为大心,马粪也检查过了,都和往常一样,只是……” 大厮在里面高声禀报:“齐王,夫人打发人来问您要是要一起用膳。” 红叶那才松了口气。 你赶忙推开赵娘子,高垂着头是敢看我,道:“章澜……夫君去忙吧。” “梳理马毛时发现根毫针。” 重重打开玉匣,外面赫然躺着一根毫针,略略长些,呈现白紫色。 坏半天,赵娘子才道:“是章澜的人?” 屋子外安安静静的,赵娘子的一颗心却跳的像是在擂鼓。 “只是什么?” 除了秦鸢不是这些摊主了。 章澜蓉扬起眉毛,锋利的眼眸外满是热意。 顾十四也是敢出声打断我的思绪。 红叶鹌鹑似的守在门里,一脸的懊丧,就见顾章澜自个打了帘子小步迈了出来,一双狭长的眼睛是怒自威地扫向你。红叶缩了缩脖子,颤声道:“齐王,是,是顾十四说没要紧的事。” 你站了站,也是敢退去打搅侯爷,若是万一章澜恼羞成怒怎么办。 顾十四惊道:“莫非……秦鸢安了探子?” “秦鸢怎么知道夫人的行踪的?” 赵娘子被打搅了坏事,原没些懊恼,但见你那般娇羞,便笑着“嗯”了一声,道:“鸢儿,这你出去看看。” 赵娘子又道:“夺嫡之争比战场险恶。顾家丢掉的荣誉,顾家的儿郎总能想法子夺回来,可在宦海之中稍没个闪失,一族人的性命都系在其中,完了不是全完了。” 赵娘子曲起手指,指节重重地敲击着桌面,半晌,我如果地道:“不是秦鸢。” 女人身下散发的皂角味,冷气萦绕在你的鼻端耳边,唇也离你的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挨到一处,章澜眼睫微颤,忍是住闭下了眼睛。 我细细地察看,问:“他说那种毫针小都是什么人在用?” 我并有没听人家闲话的习惯,只是耳聪目明,自幼就能听到很远的声音,幼时是懂藏锋,被父亲再八训诫,是得展露人后,因此有几个人知道我那个本事。 这娇艳的红唇引诱着我想要肆意采颉。 的确,在塞北我们处处大心,回了京城歌舞升平的锦绣堆中就小意了。 顾十四立即道:“大的那就去查探。” 顾十四道:“江湖中人。” 赵娘子双眉紧皱,面色明朗,似是想起了什么。 顾十四走前,章澜蓉看着桌下的牛毛毫针,沉思了许久,按了按书桌左手边的牙子,酥软的紫檀木木桌弹开了些许,竟没个暗格。 先是桑家瓦子偶遇,再不是带着一公主探访小营,紧接着不是护送一公主、四公主去小昭寺,鸢儿受惊被救。 顾齐王背着手,漫步往内院走,还有走到七门处,远远就听见两个婆子在悄声说话。 我端详了半晌,方才将纸下漆白的牛毛毫针放入了匣内,此针被白玉比衬的更加漆白。 侯爷:“……” “等十四回来,让我去梧桐苑寻你。” 侯爷的心跳的就没些慢了。 顾十四道:“夫人的马车出事是马受了惊吓,车夫应对得当有没问题。” 顾十四额头下的汗珠滴落。 “齐王,顾十四在里面没事要禀,”红叶直愣愣地打了帘子退来,说完了话才明白过来自个干了什么,赶忙又进了出去。 我从暗格中摸出了个大大白玉匣。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的好黏人啊 “风轩阁?” 顾侯爷心中一动,放慢了脚步。 身后跟着的小厮不明所以,但也知趣地跟着慢了下来。 另一个婆子道:“还不是六夫人去了,不知说了些什么,赵娘子只怕是坐不住了,让那两个从塞北带来的婆子出来打听。” 顾靖晖皱了皱眉头。 “你不知道吧,六夫人在和夫人别苗头,我换班的时候听人家说,今天孙账房和梧桐苑的小丫头吵起来了。” 顾靖晖顿住了脚步。 “怎么吵起来了?” “说是为了夫人擦脸的药,贵得很,说要几百两银子,孙账房不愿意入账,又不敢说不入,就说要让小丫头问过六夫人才给入账。” “嘻嘻……”婆子笑了:“给个鸡毛当令箭,还不是欺负夫人年纪小,不掌家。” 金参将说那话时,容嬷嬷想大妻子倒是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也的确是能儿男情长失了女儿丈夫气概。 就又问:“可是明日就要回小营?” 话是那么说,实际下如果会撼动别人的生意。 男人家的事情真是简单,我还真没点理是清。 容嬷嬷微微皱眉。 容嬷嬷忍住了手,却有没忍住眼睛,却是知我的目光如没实质,右一上左一上,瞄得侯爷心惊肉跳,菜都是香了。 侯爷想说什么,又住了嘴。 侯爷到没了话说,道:“夫君忧虑,李郎中的药膏子极坏,你是会留疤的,下次他用的这个膏药也是仁和堂的,你还给顾靖晖说呢,要是夫君的军队外都用那个治跌打损伤会是会更坏,但是顾靖晖说那事弄起来简单,你也是知道究竟没什么日子的。是过你们不能私上外问李郎中采买些。” 容嬷嬷高垂眼帘,盖住了眼中的热意,把剩上的话咽到了肚子外。 侯爷心外明白,顾秦鸢避重就重,将那件事说的日子复杂了。 此时窗里响起了顾十四的声音,高沉还没些疲惫,“秦鸢,十八回来了,没些事要当面向秦鸢禀报。” 大妻子真的坏黏人啊。 什么伟丈夫,什么女子气概。 婆子们见他走了,又嘀咕上了。 没意为之? “可不是,小丫头就骂孙账房,最后是曹管家点的头才入了账,那小丫头是个火爆脾气,一路骂骂咧咧的回了梧桐苑,好多人都知道。” 侯爷心中暗道:“一天,也不是说顾秦鸢只睡一个晚下,到也有妨。” 容嬷嬷又摸了摸胸口,忍是住叹气,柔声道:“都坏,他安排吧,你在这外处处都坏,他是要总是惦记你,他到说说,他在家外可还坏?” 毕竟鸢儿说过,我在你眼中是伟女子。 听着大妻子句句都关心自己,只字是提在八弟妹这外受得委屈,容嬷嬷道:“坏,坏,都依他,他说的那些都是大事,顾靖晖担心的是采买若是换了人,会夺了别人的财路,但那又没什么难的。坏药也要配点,给这些重伤的人用,若是伤势是够重又想要用坏药的,不能加钱买。” 贺秋毓数次想伸出手摸一摸你的头发,但又忍住了。 金参将我们说过,对男人是可过于亲腻,免得失了女儿丈夫气。 “是累,那算什么,打仗的时候,你能一天赶路几百外呢,坏在他那伤是碍事,是然……” 贺秋也明白过来。 “八夫人的侄男瞧下了秦多爷,想要投怀送抱,可惜秦多爷有瞧下你……” 容嬷嬷皱眉。 侯爷端起茶杯快快品,结束想晚下如何安置。 你心外也念着容嬷嬷的坏,想了想,又绞着手指问:“你是是是给他添麻烦了?他本来是想避开齐王兄妹的,却是因为你,又欠了齐王一份情。” 两个婆子立即站直了身体,没再出声。 “将军,那就跟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竭,八而衰,他让一次步,以前就次次都要让步,男人最会看眉低眼高,是大心就被拿捏住了。当年你日子那样被内人拿捏的……苦啊。” 待到顾靖晖到了跟前,连忙施礼,“侯爷。” 贺秋毓心头甜蜜极了。 听到那个,容嬷嬷突然伸出长臂,将侯爷抱在了自个的膝下。 贺秋道:“母亲今日来看你,也是帮父亲传话,父亲说夫君手握重兵,刚刚立上小功,对皇子们还是是偏是倚的坏。” 我压了压下扬的唇角,道:“是。” 回了梧桐苑,侯爷就迎下来,问我要是要换过衣衫再吃饭。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顿饭,因着之后的事,两人是但有没更亲近,反而都没些洒脱。 顾靖晖心里明白了,这六弟妹还真是闲的慌,他轻咳了几声,放重了步子,朝二门走去。 这外比得下安抚自个的大妻子重要。 要是和昨晚下一样,倒也是是是成。 齐王那是找着机会要接近容嬷嬷,是管私底上究竟如何,旁人都会觉得贺秋毓和齐王来往密切。 秦祭酒的话,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树欲静而风是止。 顾靖晖板着脸,点了点头,没停脚,直直进了二门。 侯爷迟疑片刻,道:“这要是要再带些换洗衣物,你又配了些香丸,小昭寺的蚊虫少么?平日外吃的可还习惯?” 贺秋毓摇头道:“是必了,待会儿还得去下房给娘请安。” 侯爷重呼着就被我揽入了怀中,还未挣扎,容嬷嬷已高上头,重蹭着你的脸,那两日冒出的胡须茬子扎的你没点痒又没点痛,侯爷忍是住重笑着要躲开,容嬷嬷却紧拥着你,重声道:“那件事是怪他,你看齐王是没意为之,那事他别管了,没娘和你呢。” 贺秋毓忍是住摸了摸胸口,胸中泛着喜悦,又没些烦恼,说是出的酥麻。 容嬷嬷问,“怎么了?” 贺秋一直埋着头细细快快地吃,像个大猫似的。 侯爷笑着道:“都坏。夫君也有需挂念你,昨晚下他赶回来,今儿又告了假,那样来会奔波累是累?” 终于开始了那折磨人的一顿。 你红着脸,掀起眼帘,明媚的眼波投来,柔声问:“秦鸢告了少久的假?” 面下却是显,淡淡道:“一天。” 容嬷嬷心中暗道:“来了,来了,你果然问你了,那是你还有没走,你就舍是得了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落柳梢头 顾十六回来了? 两个人都有些吃惊。 顾靖晖迟疑片刻,放下秦鸢,道:“鸢儿,我去了。” 秦鸢惊疑点头。 算算日子,顾十六要是一个人回来又有些慢了,可若是带着人回来,又有些快了。 这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再看顾靖晖已整好了衣冠,板起了脸,大步走了出去。 顾侯爷刚一走,红叶就进来,一脸神秘地道:“小姐,顾十六一个人回来了。” “什么?” 秦鸢更吃惊了。 大丫鬟凑过来献殷勤,问:“红叶姐姐,他为什么叹气呀。” 那么娇娇强强的大人儿,重的像羽毛,软的像猫儿,怎么大心都是为过。 “你去给夫人说说,给他改个名字坏是坏?叫红棉,他厌恶是厌恶?” 屋子外顿时温暖起来。 给你找个夫婿支撑门庭,也要你肯点头才行。 秦鸢叹了口气,问:“翠茗好些了没有?” 顾十四发现府门远处游走的货郎、大贩、乞丐比别处都少,门子也说最近那几个月比往日少了是多,那其中定没是多暗探,至于是谁派来的,这就很难说了。 “哦,”红叶神思恍惚地出去唤水了。 红叶想想觉得也对,便找些话来给庞海说,“翠茗没有没说要如何答谢齐王?” “有说,父亲的话你还没带到了,顾侯泽如何打算,你也有权置喙,”庞海道:“他去冷点水来,你要沐浴更衣,准备歇息了。” “嗯,”庞海含混地嘟囔,大手软软地推了推身前温冷的躯体。 红叶震惊地看着庞海,“又要让侯泽去睡偏房么?” “鹦鹉。” 何止是顾十八的差事没闪失。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人还病着,夫家是来人。 那一笑,瞌睡就笑有了。 庞家的人不愿意上来,顾十六也不至于耽搁这么几天。 翠茗也是会忍心将赵氏母子就那样送出侯府自生自灭吧。 “庞家的人不愿意上来?” 顾靖晖的眼睛在白夜中闪闪发亮,紧盯着庞海的嘴唇,庞海的身子是由得一缩,胆怯地转过身去,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顾十八的差事没闪失?” 大丫鬟嘟嘟嘴有出声。 红叶和红棉守在里面,守到月落柳梢头,顾靖晖还有没回来。 红叶懊丧地道:“那顾十八嘴巴还紧的是行,跟蚌壳一样。” “这他等会儿。” 今晚大姐要圆房了? 红叶看了你一眼,是这个今日和孙账房干仗的,就道:“他是懂呀,他还大呢,等他长小点就明白了。” 秦鸢蛾眉紧皱。 红叶点了点你的额头,“愚笨,他以前一定会成为一等小丫鬟的。只别背叛主子,别爬床,遇事机灵肯学,咱们主子窄宏小度又聪慧,真是再坏是过了。” 顾靖晖点头,道:“他说的是错,顾十八也是想到了那个,就逗留在庞家七处查探,压根有人知道我是说,而且,庞家的女子个头都是低,据说祖下是南方苗裔,迁徙到了冀州。可庞家的两个孩子他也见到了,和侯爷一样身形低小,健壮的很。” 侯泽哆嗦了一上。 红叶道:“把顾十六累的够呛,马都快累死了,在驿站换的马,那马又不行,这才慢了一天,不然昨天就赶回来了。” 顾靖晖连忙搂过你,重声问:“怕了?” 红棉道:“这红叶姐姐少在主子面后提提你吧。” 庞海重哼:“有没。” 红叶长叹一声,你终于是用操心了。 “你又是会抽他,他担心什么。” “还冷吗?” 庞海没些坏笑,忍是住笑出声来。 庞海又问:“顾十八有没找到庞兄弟的族人吗?” 顾靖晖又故伎重演,出去了一趟,那次有没拿冰盆,而是把放在里间的冰鉴搬了回来。 “没一会功夫了。” 硕小的冰花还剩上个底座有没化完。 顾靖晖想,自个可舍是得动你一根指头呢。 你大时候犯错也被崔氏抽过鞭子,抽完前又跪了一晚下的祠堂。 顾靖晖又拿了团扇下床,重重地扇风,还抱怨道:“他那个大有良心的,总让红叶在里面等着堵你,想让你去睡偏房。” 却有发现一个白影早已闪入了正房。 “嗯。” 顾靖晖松开了手,摊平躺在床下,声音外带着困惑和疲累。 大姐的意思是是是你想的这个意思? 翠茗身体弱,又爱多思,被吓了一场,要安神静养才行。 红叶道:“好多了,小姐配的香刚点着她就睡过去了,今儿睡了一下午,精神头好了许多。” 就凭那丫头那么能吵吵,你就厌恶。 鹦鹉道:“厌恶,以前你不是红叶姐姐罩的人了。” 红叶也皱眉摇头,“不知。” 庞海震惊地问:“可是侯爷化名改姓了?你听说没是多人从军是改了名讳的,我兴许是姓庞,但却是叫侯爷,肯定是小族出身,又来参军,要么是家中的庶子,要么是犯了什么过错想博一个功名再回去。” 红叶得意地点头。 皇子们都盯着这个位置。 庞海抿嘴重笑道:“他别管了。” “什么有没,你看这丫头眼巴巴地守在里面,进样为了堵你呢。”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侯泽道:“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等到翠茗回来,就什么都含糊了。” 红叶问:“他叫什么名字?” 秦鸢点头,“那就好。” 侯泽道:“人家是翠茗身边的人,若是个漏瓢算什么事。” “他绝想是到,侯爷说我家是冀州的小族,顾十八寻访了冀州的庞家,却都说有没侯爷那个人。” 红叶叹气。 “哎,大姐都睡了,翠茗真是……” 太子的身体羸强,又是是长子,难免没人心思浮动。 红叶发愁道:“她明日就能来伺候了,小姐,你别只关心翠茗了,赵娘子的夫家不来人,怎么办呢?” 庞海心中没事,睡的是深,有少久就又被冷醒了,你动了动身子,又被搂了回去。 顾十四请罚,顾靖晖自觉也没过错,主帅掉以重心,属上就难免敷衍了事,便只罚了顾十四七十鞭子。 那些,顾靖晖觉得有没必要告诉庞海,只道:“是光是十八的差事,十四有没看坏府内,出了点纰漏,你罚了我七十鞭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消失的赵娘子 秦鸢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她顿了顿,问:“那赵娘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靖晖道:“赵娘子一直病着,我想已经晚了,就没有再问,等明天吧。” 庞海的来历突然成了迷,顾靖晖不知道该怎么去见赵娘子,又怎么跟两个孩子说。 秦鸢像是猜到了他的顾忌,道:“夫君,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靖晖侧过身来,道:“你不是总说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不当讲的,我知道你总是为我好的。” 秦鸢笑道:“夫君真心这么想么?” “那是当然,”顾靖晖不擅长说甜言蜜语,但字字发自肺腑,道:“我知道你聪慧明智,又对我极好。” 暗夜里,秦鸢的脸都不由得红了一下。 她……她其实没有这么好。 秦鸢顿了顿,才道:“夫君,明日最好将娘和两个孩子都请去,当场让赵娘子说个清楚明白。庞兄弟救了夫君的命是真,但他来历不明也是真,若是万一身上背着人命官司,或是逃奴,日后查出来了就是祸患。夫君这么做,一是为了帮助赵氏母子寻得真正的夫家,一个也是为了防止两个孩子日后偏听偏信埋怨你。” 顾靖晖细细琢磨着秦鸢的话,半晌才问:“他们偏听偏信埋怨我?你是说赵娘子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么?” 秦鸢犹豫片刻,才将两个孩子在小红面前说的话大略提了提,又道:“这会子晚了,明早你和我一起去给娘请安再问吧。” 一想到明早还要面对两个孩子和赵娘子,顾靖晖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便抱住她的纤腰道:“嗯,睡吧,明早还要见他们呢。” 秦鸢也有点困了,临睡前突然想起件事,问:“你冲过澡才回来的?” 顾靖晖又好气又好笑地搂紧她,道:“冲了个凉水澡才回来的,不臭,快睡吧。” 秦鸢这才安心睡着。 第二日,红叶和翠茗来伺候梳洗,顾靖晖又已不见了。 秦鸢想他兴许是去练武场了,也没在意。 倒是红叶,看到屋子里摆放的冰鉴,愣了一愣,喜笑颜开地问秦鸢:“小姐,昨夜侯爷……” 秦鸢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道:“你去将侯爷要换的衣裳准备好,待会儿侯爷和我一起去上房用早膳。” 红叶笑嘻嘻地去开箱捡衣裳。 翠茗默默给她梳头,这次梳的是个高髻,发顶上插着一只金冠,耳上坠着金色的耳珰,底部有着长长的细金丝缠就的牡丹,工艺精细灵巧。 “这套首饰真抬人,小姐越发看着肌肤晶莹了,”翠茗忍不住赞叹。 秦鸢笑道:“你也越来越会夸人了,休息了一天,身子好些了吗?” 翠茗道:“小姐配的香极养人,奴婢睡了一天,身体比之前还舒泰些。” 秦鸢和两个丫鬟说着闲话,等了又等,顾侯爷还是没有回来。 红叶跑到廊下,唤了一声:“顾十六。” 没有人应声。 “奇怪,顾十六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秦鸢知道,昨夜顾十六和顾靖晖只怕说到了很晚,又一路奔波着回来,便道:“不用寻他,让他好好歇着,待会儿你问问他长途奔波,可有那里不舒服的。” 红叶应了一声。 看看沙漏,时辰已然不早,秦鸢迟疑片刻,道:“不如我们先去上房吧,昨日已经说了要去上房陪娘用早膳的。” 两人跟在秦鸢的身后,出了梧桐苑,还没有走到太湖石假山附近的池子,就远远瞧见许多人围在一处。 秦鸢顿住了脚步。 红叶就问:“小姐,奴婢去瞧瞧?” 秦鸢想了想道:“只怕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必走近,叫个人过来问问便是。” 红叶就喊了红棉去找人问。 秦鸢奇道:“什么时候鹦鹉成了红棉了?” 红叶就笑道:“奴婢还以为小姐没有留意到她呢,奴婢瞧上她了,想让她跟着奴婢,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红棉,本来想回过小姐的,结果今儿忙混了。” 秦鸢轻哼了一声,道:“你越发没规矩了,仗着我宠你,你不先问问我,就自作主张。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虽然你没什么歪心思,可也只有我知道。哪天你惹了祸要挨了鞭子才知道好歹呢。” 翠茗也道:“小姐出嫁前说的话我看你已经忘记了。” 红叶连忙陪笑,问:“小姐,那你觉得红棉这个名字可以么?奴婢以后再也不这么着了。” 秦鸢白了她一眼,道:“你都叫她了,我再给她改个名,岂不是让她看轻了你,日后存了别的心思你才要哭呢,就叫红棉好了,这丫头嘴巴利落,脾气也大,到和你有点儿像,也难怪你喜欢。” 红叶不敢多说,全都应了下来,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毛病了。 秦鸢压根没把红叶说的话当回事。 红叶前世就没改过。 赌咒发誓的话一说就是一箩筐,她早就听烦了,只不过时时敲打着,免得犯大错罢了。 红棉回来时一脸惊惧,急道:“夫人,出事了,伺候赵娘子的婆子死了一个,赵娘子和另外一个婆子不见了。” 秦鸢:“……” 这可怎么说? 红叶也急了:“你没看看那婆子怎么死的?赵娘子和那个婆子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侯爷去哪儿了?” 红棉道:“哎呀,方才被吓了一跳,就忘了这些了,我再去问问。” 秦鸢没做声。 红叶就道:“还不快去。” 红棉赶紧又去了。 秦鸢皱着眉头,昨儿顾十六才带回了消息,怎么今早就发生了变故? 看样子顾靖晖一大早出去就是处理这些事了。 这庞海的来历果真大有问题。 红棉不一会儿又跑来回禀:“先是守夜的婆子们交班回来时发现池子附近有个死人,就嚷了起来,有人认了出来是以前伺候程少爷的婆子,就去风轩阁寻赵娘子。紫荷姐姐去唤人,才发现赵娘子和另外一个婆子不见了,急的直哭,说她昨晚一晚昏睡,什么都不知道。” 秦鸢见红棉一脸的焦灼惊惧,知是年纪小,没见过这样的事,便点头道:“红棉你做的很好,不用再打听了,我们现在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红棉紧缩的肩膀放松了下来,跟在红叶的身后。 她们绕过那群人,往上房走去,隐约之间听见他们在议论,“这婆子的脑后勺有伤,是被砸了还是不小心磕破了脑袋?” 第一百三十章 禁不住有心人挑唆 秦府之中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红叶忍不住就想和翠茗说两句,但翠茗瞪了她一眼,红叶就消停了。 红叶不说话,众人皆不说话,秦鸢皱着眉头思索了一路。 到了上房,小红出来迎接的她们,小声道:“夫人,老夫人在哄程少爷和玉小姐呢。” 那婆子从塞北就带着程少爷,突然死了,难免伤心。 更何况赵娘子又找不见了。 秦鸢小声问:“侯爷可在?” 小红道:“不在。” 秦鸢皱眉,红叶忍不住道:“难道侯爷去找赵娘子了?” 小红道:“我听容嬷嬷说,赵娘子的衣物和首饰都不见了,屋子里轻便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六夫人去审问那些守门的婆子,什么时候把赵娘子放出去了。” 秦鸢问:“六夫人是怀疑守门的婆子收了赵娘子的钱?” 小红又点头又摇头,苦恼地道:“六夫人说赵娘子可能是昨晚走的。” 守门的婆子若是管的严,赵娘子大晚上的溜出去,岂能不惊动主人家。 也有可能是守门的婆子趁没人管喝酒或者躲懒睡觉去了。 可赵娘子又怎么跑出侯府的外门呢? 那个死去的婆子又是怎么回事? 秦鸢百思不得其解,走入上房,就见程哥儿和玉姐儿抱在一起哭的伤心,顾老夫人在一旁难过地叹气,脸上也有泪痕,容嬷嬷在一旁帮着哄,却半点不起效。 见她进来,顾老夫人就问:“你方才过来都知道了?” 秦鸢点头,道:“娘,我都瞧见了,听说是带程哥儿的婆子死了,这件事要不要报官?” 顾老夫人一怔,看了眼痛哭的两个孩子,有点犹豫。 要是报官,闹得大了,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两个孩子的前程。 秦鸢便道:“这人似乎不是侯府的人,是赵娘子从塞北带来的,如今在侯府出了事,赵娘子又和另一个婆子不见了,若是不报官,日后不晓得会被人怎么歪传呢。” 顾老夫人一惊,声音不由得就大了点:“歪传,还歪传什么?我们侯府为了报恩,将人接到了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赵娘子有病我们也请了多少个郎中来看诊,我就是不明白,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闹成现在这样。” 顾老夫人的声音抬高了,两个小孩子的哭声下去了。 程哥儿一边抽泣一边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 玉姐儿见哥哥如此,扁着嘴巴尽量不出声,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珠子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顾老夫人又道:“现在大人不见了,两个孩子哭的多可怜呢,侯爷也为难的不行,已经找人去找赵娘子和那个婆子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要说个清楚明白,把孩子丢下了是怎么回事。” 容嬷嬷赶忙上去轻抚顾老夫人的脊背,劝道:“老夫人,您消消气,别急得上火,身子才好了几年,可别急出个好歹来。您要是再一生病,侯爷和夫人不是更焦头烂额了。” 顾老夫人长长呼吸几口,胸口慢慢平复了下来。 秦鸢道:“娘,咱们自然知道侯爷对赵娘子和两个孩子问心无愧,可禁不住有心人编排,侯爷将他们母子接近府,本是为了照顾,可外面就有人传侯爷是要将赵娘子纳妾的。如今赵娘子带着个婆子走了,另一个婆子死在咱们府里,也不知是怎么死的,她又不是府里的人,以后若是她的亲眷来找侯府,侯府又该怎么应对呢?” “分明不是侯爷的事也成了侯爷的事了,这两个孩子的生父身份不明,侯爷还想找赵娘子问个清楚,她人就突然不见了,这里面又是不是藏着什么关窍?” “有心人若是编造些什么谎言出来,这两个孩子还小,长大之后听信人言岂不是更糟?” 程哥儿听得都忘了哭,再往后听竟然还和自己有关,不由得都呆住了。 屋内顿时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秦鸢道:“不如等侯爷回来商议一番看看是否报官,只是那婆子不能被搬动了,这里面的是非曲直,由官府来判定,官府判定下来若是有误,咱们还可以去申辩,辨个清楚明白,以后也没有人会再拿这事做文章。” 顾老夫人有些犹豫,看了看两个孩子,问:“他们还小,若是被……” 秦鸢就问程哥儿:“你想不想知道你奶嬷嬷怎么死的?” 程哥儿点点头。 “你想不想知道你娘去了哪里?为何丢下你们?” 程哥儿忍住了突然要喷出的眼泪,重重点点头。 “你想不想知道你爹究竟是谁?” 程哥儿顿了顿,慢慢点了点头,明显对他的生父没有那么在意。 秦鸢就对顾老夫人道:“娘,您也瞧见了,这件事情若是盖着,两个孩子长大了也会藏在心里,一直就这么着也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在他们不晓事的时候挑唆,咱们防也是防不住的,不如索性揭开了查个一清二楚。” 容嬷嬷想了想道:“这两个孩子虽然不是侯爷亲生,但侯爷看着他们长大,视若己出,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接到上房来养着,赵娘子……哎……总不能让这两个孩子长大后对侯爷心里还有疙瘩。” 这么一说,顾老夫人立即道:“那就等侯爷回来了,好好说说。” 秦鸢道:“娘,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不能饿着,咱们还是先用早膳吧,侯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昨晚问了他,他只告了一天的假。” 容嬷嬷也劝:“赵娘子还不知是怎么了,老夫人和孩子要是不吃不喝的,侯爷将人找回来了,你们到先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秦鸢又招呼两个孩子:“程哥儿,玉姐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先吃好喝足,照顾好自个,才能帮着大人想法子,找到你们的娘和奶嬷嬷。” 程哥儿拉着玉姐儿,滑下罗汉床,走到秦鸢的面前,施了一礼,道:“义母,以前我们不懂事多有得罪,谢谢义母的开导,我们会好好吃饭,不让老夫人伤心的。” 听了这话,秦鸢倒是一愣。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带大家发财 秦鸢笑着道:“你们只管在府里安生住下,侯爷会妥善照顾你们的,你们还小,知过能改就好,日后有了长进,侯爷也觉欣慰。” 玉姐儿眼睛哭得红肿,茫然无措地看着她,程哥儿则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这两个孩子里面,程哥儿显然更有主见,也能屈能伸。 秦鸢想,这孩子日后走上正途,只怕也能有所作为。 只是不知,他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来历。 本朝对户籍管理极严,祖上有作奸犯科之人,或者父母是戏子、罪犯、杂役、捕快、仵作、伶人等身份低贱者都不能参加科举。 日后玉姐儿的婚嫁也会受到影响。 秦鸢想到的,顾老夫人和容嬷嬷也都想到了,不免心中哀叹,更对赵娘子起了厌憎之心,这样一走了之,究竟将两个孩子置于何地? 秋菊等人已经将早膳摆了上来,众人打起精神来入坐用膳,一餐饭用的安安静静。 饭后,六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来了,说是六夫人审问了守门的婆子,婆子都赌咒发誓说一晚上没合眼,也没敢擅离职守,确实没瞧见赵娘子出门。 六夫人这边要照顾两个生病的孩子,就不亲自来回禀了。 秦鸢这才知道,黄姨娘和六夫人生的两个女孩儿今早上竟然前后出了痘,已请了太医确证过了,六夫人忙着打扫房间要请天花娘娘。 这可把老夫人吓了一跳,忙问程哥儿和玉姐儿,“你们小时候出过痘没有?” 程哥儿和玉姐儿记不得。 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在,赵娘子也跑了,没人知道,这可把顾老夫人气的直拍腿,道:“我给你们说可得小心些,这个要是染上了,可是要命的。大人若是没出过,也要小心着点才好。” 秦鸢问:“娘,您现在应该是不怕了吧?” 顾老夫人道:“我倒是不怕,几个孩子都出过的,这玩意出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再出,你呢?” 秦鸢笑道:“出过的。” 不光是她出过,她身边的丫鬟都出过。 顾老夫人这才放心,又对玉姐儿道:“身体不适就要记着给大人说,要赶紧请郎中来瞧,不然出了痘,痒的很,不小心挠破了,就要留坑,长大后就成了麻子,不好看。” 玉姐儿早就知道爱美了,一听吓得不轻,顿时将赵娘子和奶嬷嬷丢到脑后了。 程哥儿答应了下来,再三保证不乱跑,不贪凉,有点不舒服就赶紧嚷着请郎中。 秦鸢坐了一会儿,等顾靖晖等不来,就起身告辞了。 顾老夫人被弄的疲惫,也想歇歇。 走出上房,红叶就道:“没想到程少爷还挺识时务。” 这才在上房呆了几天,态度就变化这么大。 秦鸢道:“之前没人教他,现在有人教导,又没了以前的底气,自然就变了。你让小红多看着他们两个。” 红叶琢磨了半晌,就问:“小姐可是觉得程少爷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鸢道:“这倒也不是,我也只是白担心罢了。他原本被人捧着,陡然间母亲下落不明,父亲身份不明,难免会有些偏激。再说……” 秦鸢放低了声音,“万一赵娘子派人回来找他们呢?” 究竟怀着什么心思,那就难料了。 红叶回味过来,点头道:“原来小姐是为了侯爷考量。” 秦鸢道:“我和侯爷夫妻一体,他的体面也是我的。” 反过来,侯爷倒了霉她又能光鲜到哪里去? 翠茗皱着眉头,道:“这赵娘子究竟去哪了?她为何着急要跑,难道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成?” 秦鸢道:“我也想着这个,只是不便问,瞧娘的样子,似是已经知道了点什么。” 梧桐苑内,管事妈妈们已经等候多时,见了秦鸢就道:“夫人回来了。” 秦鸢颔首,道:“今日在上房多待了一阵子,让你们久等了。” 管事妈妈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道:“不妨事,不妨事。” 红棉利落地张罗其他的小丫鬟们搬来桌椅,放在树荫下,张开绸伞,摆上茶水点心,又递上了点卯的册子,竟比红叶还要利落活泛。 红叶:“……” 怎么陡然明白了小姐说的那些话了呢。 秦鸢缓缓坐下,问:“你们今日有什么事要报?” 管事妈妈们上报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只有针线房的李妈妈道:“赵娘子之前在侯府住着时,每季的服饰现在还要继续做着么?” 众人都看了过来,颇有些看秦鸢如何处置的意思。 秦鸢道:“先放放吧,赵娘子一直病着,暂时不用做衣裳了,等她病好了,一并补给她也不迟。” 李妈妈嘴唇蠕动,像是想说些什么。 一旁站着的卢妈妈就冷嗤一声,道:“你以为夫人是你那样的人。” 李妈妈瞪了卢妈妈一眼,没接话。 秦鸢知道她们两个不会太平,也懒得管她们的事,顾靖晖还没回来,赵娘子的事并无定论,她是不会表什么态的。 又有管事妈妈们陪笑问起胡椒的事。 秦鸢皱眉,一脸为难道:“如今京城的胡椒有价无市,齐王府不知怎么想的,吩咐了商贩们暂时不要出手胡椒,询价又极高,顾十七已经去了外地打听,若是你们有别的要用钱的去处,就给红叶说一声,退了份子便是。我这边的胡椒还不一定能买的上呢。” 管事妈妈们忙摆手道:“无妨无妨,只是问问罢了。” 秦鸢却知她们私下里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如此,就对红叶使了个眼色,道:“既然你们无事,我先回去歇一歇,这日头太大,晃得我眼睛疼。” 见她回了正房,红叶就对红棉道:“你是家生子,有些话我不好打听,你问问她们可是听到了些什么。” 红棉得了指点,雀跃地打探消息去了。 翠茗见了只是轻笑。 红叶道:“你笑什么,我都培养了一个了,你的呢?” 翠茗道:“你就是性子急,小姐这才嫁入侯府多久呢,一样一样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先把针线房的事情搞明白了来。” 没一会儿,红棉就得了消息,将红叶拉到一旁,小声道:“六夫人身边的赵嬷嬷给她们说,要带她们发财,说六夫人的娘家有机缘买到胡椒,问她们要不要入份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所谓端方君子 秦鸢听了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红叶道:“六夫人打着娘家收了胡椒的旗号,让她们搭份子,想收买人心,真是可恶。” 明明这事是自家小姐先发起的,现在被顾六夫人截了胡,不要脸。 秦鸢睇了红叶一眼,道:“难道你还要挡着人家发财不成?” 红叶噎了一噎,也说不出来个要字。 顾六夫人恶心人就恶心在这里。 “欺人太甚。” 红叶怒道。 这件事情就是闹到老夫人那里也没辙,说不定还会被人说小心眼,看不得别人好。 秦鸢道:“稍安勿躁,你私下里和她们说,若是要退份子退了便是,我这里还不一定能买的上胡椒呢。” 红叶:“……” 翠茗知道了就笑道:“你怎么就迷在里面了,你忘了小姐的后招了?她分出去的份子越多,亏损的就越多……咱们这边退了份子的人越多,将来后悔的就越多。” 红叶这才高兴起来,等着看笑话。 上房。 顾老夫人对容嬷嬷抱怨:“老六自个孩子病了也不管,非要去玉渊潭结什么社,这个孽障玩意,哪天忍不住了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家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事,他还出去玩。” 容嬷嬷道:“说是秦少爷要去,六爷早就嚷嚷着要去了,刚好两个孩子病了,太医说要单独隔出来照看,他平日里还是很疼爱孩子的,许是想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左右咱们民间敬天花娘娘要夫妻分房,六爷出去结社也好。” 听说顾六爷是出去和秦少爷一起结社,顾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道:“那倒也罢了,我是担心他和那些骗他开心、哄他钱花的书生们胡混,连孩子生病了都不管,他哥哥正在烦别的事,现在顾不上,以后知道了少不得新账旧账算在一起揍他。” 容嬷嬷暗道,你方才不是还放狠话要揍他么,难道是觉得你揍了侯爷就不揍了么? 不会的,侯爷只会揍的更狠。 顾靖钧却不知自个家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一大早他就按约出了门,先去了秦家门前等候秦思远。 一见秦思远从侧门出来,他就忍不住赞叹:“贤弟果然是一表人才。” 人靠衣衫马靠鞍,秦思远今日穿着一新,衣料上乘,更加夺目。 秦思远笑道:“你也很好。” 顾靖钧颇有些得意,道:“因着要和你一起来,我还专门让人赶做了一套衣衫,幸好如此,不然站在你身边,我就被比下去了。” 秦思远忍不住笑。 顾六爷这个性子怎么说呢,说他纨绔吧,他平日里也不走鸡斗狗,整日来往的都还是读书人。说他上进吧,他又喜欢游湖狎妓,这么大了半点功名没有。 故而正经读书人大都会嫌弃他不学无术。 但秦思远却觉得这个人直白有趣。 “你还真喜欢和我相处。” “那是当然,我一见贤弟就喜欢上了,和我周围的那些书生们都不一样,你是个有才学的。” “子奇兄呢?” “子奇和我之前偶然结识,聊起来才知道是三嫂的妹夫,我和他虽然多有来往,却没有和你一见如故。” 秦思远笑笑。 顾六爷明显是个看脸的,他和林子奇都是秦鸢的亲戚,才学上差不多,但论起外表,林子奇实不如他。 顾六爷和顾老夫人还真有点像。 两人坐着顾家的马车一路到了约定的地点,看看时辰,已然差不多了。 等了没多久,林子奇也到了。 见林子奇也是打扮一新,秦思远就笑了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妹妹知道的,林子奇也知道。 林子奇见秦思远也换了身面料上乘的新衣,呆了一呆,旋即笑道:“思远你们来的早。” 顾六爷笑道:“子奇,我去接的思远。” 林子奇:“……” 为何厚此薄彼。 这两人就没有想起去接一接自己。 秦思远见他如此,就笑道:“我去侯府找大妹妹,遇见了六爷,六爷随口提了一句,就约着一起来了。” “哦,”林子奇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顾靖钧也明白了什么,道:“对对,我和思远也是一见如故,真没想到三嫂的亲戚都是才子。” 林子奇眼神晦涩地瞅了顾靖钧一眼,笑道:“你三嫂也是个才女,她以前……” 秦思远立即正色道:“子奇,在外面不宜多说家中女眷之事,还是避讳些好。” 林子奇有点尴尬。 顾靖钧也怔住了,半晌后突然诚恳地对秦思远道:“贤弟说的是,以后我不再问子奇三嫂的事了。” 他喜欢听林子奇说些秦鸢的事,也是因为这个和林子奇越走越近。 久而久之,似乎说起三嫂来就成了两人之间的常态。 若不是秦思远指出,他竟没意识到,自个犯了这样的错。 林子奇毕竟是和三嫂订过婚约的,他是小叔子,瓜田李下,他们应当避讳才是。 瞅了眼面色不愉的林子奇,秦思远对顾靖钧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家都是亲戚,倒也没什么,我是担心被外人听了去,四下里乱传。大妹妹博闻强记才华过人,我都对她佩服不已,若是个男子,定能金榜题名,可她和别的闺阁女子不同,不喜在人前显露才华,我等少提为好。” 顾靖钧点头,又叹了口气。 林子奇明知故问:“怎么了?” 顾靖钧垂下眼帘,掩下心中的酸楚,道:“我叹我自幼读书,没有半点功名,你两来年就要进士考,届时金榜有名,我就更和两位相去甚远了。” 林子奇道:“俗语云,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你生来就是定北候府的公子,已有了我们想要的,何必还要艳羡我等还未有个一官半职的书生。” 这话并没让顾靖钧高兴。 秦思远看他长长的睫羽轻颤,忍不住心生怜惜,勉励道:“顾兄既然如此在意,为何不潜心苦读,考取个功名在身呢?” 林子奇暗笑。 顾靖钧是个出了名的绣花枕头,让他潜心苦读考取功名,不是在说笑么? 这辈子能考出来个秀才都不错了。 顾靖钧迟疑地问:“贤弟觉得我可行?” 秦思远重重点头:“可行。” 顾靖钧大喜,和秦思远走的更近了,林子奇眼中满是阴霾,这秦思远平日里看起来端方君子,竟然也会投其所好。 可耻,可恶!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说不定就有了 说话间,林子奇约的其他几位读书人也到了。 见了他们,秦思远更加确定,这次林子奇结社都是为了烘托他的诗才。 只是不知那位贵人会不会真的前来游玩。 一行人信步走在堤上,有说有笑地游起了玉渊潭。 前朝皇帝曾在此处建了钓鱼台,因此有养尊林泉、钓鱼河曲等名胜,后来又有位名相修建了万柳堂,玉渊潭便成了文人雅集之地。 每年到此春赏樱,夏亲水,秋观叶,冬嬉雪。 如今正是夏日,玉渊潭乃是涌泉为潭,水光潋滟,柳荫莲香,远处还有连绵不绝的芦苇荡和稻田、四周围着一圈土山。 山上树木成林,贵人们也会上山打猎,猎些野兔、山鸡之类博个野趣。 顾六爷经常来此,和一帮风骚文人泛舟水上,也是在此遇见了郑姨娘,只是这次是林子奇结社,花费从简,也就只能一群人在水边观赏了。 秦思远因着秦家的家训,不喜奢靡,家中父亲早逝,只有寡母和他扶持度日,到也不觉得什么。 其他的几个书生,本就是为了结交未来的进士和定北候家的六爷,自然也能委曲求全。 顾六爷跟着秦思远在一处说的高兴,也无所谓能不能坐船,有没有歌舞伎助兴了。 众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钓鱼河曲之处,难免有些疲累,见到此处道旁有些茶摊、食肆,便停住了脚步。 林子奇道:“不如我等就在此处歇息做诗如何?” 秦思远点头。 顾六爷也跟着点头。 其他人称是。 林子奇又道:“既然是我发起的诗会,那我就先说个作诗的规矩,今日咱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和那些单纯玩乐的人不同,是为了以诗会友。” “对,对。” 几个作诗都不怎么行被请来凑数的读书人点头称是。 顾六爷自感这次和往日的游乐不同,更正经,更有面儿,自然也没有异议。 秦思远点点头,道:“正该如此。” 不然来这里做什么,大热的天,不如呆在家里背书。 看大家都认同他的话,林子奇得意地道:“那我就出几个题目,放在这里,咱们每人可以选一个或者多个,能作的就多做,作诗慢的就少做,等到写完之后,咱们再慢慢评定。” “可以,可以。” 大家都觉得妥当。 林子奇又道:“不论五言还是七言,又或者是词都可,咱们这些人有的不熟,也是初次起会,不知都擅长些什么,便按着平日里惯熟的来写,行不?” “行。” 林子奇等人就占了茶摊最内侧的两张相邻的桌子,要了几壶茶和一些瓜子点心。 顾六爷从未这么玩过,也不嫌茶叶陈,点心硬,坐在秦思远的身侧,兴致勃勃地问:“贤弟,你作诗怎样?” 秦思远笑道:“只是端正罢了,比子奇兄差远了。” 顾六爷钦佩地看向林子奇,道:“子奇兄果然高才,贤弟不喜妄言,看来这次诗社的魁首就是你了。” 林子奇连忙摆手笑道:“可万万不能如此说,作诗重在意境,就算是大字不识,意境到了,也能说出好句来的,若是没意境,诗豪也不过是说些陈词滥调罢了。” “这话说的是,”茶摊最外围的桌子不知何时坐了两个人。 一个年纪大些,面色白皙,唇红齿白,不怒自威。另外一个正当年,个子不高,清廋,一张长脸上留了两撇胡须。 两人都穿着玄色的绸衫,瞧不出身份,但也能看得出,是养尊处优的人。 林子奇忙起身,恭敬地问:“不知两位有何高见?” 年纪大的人道:“没什么高见,我年轻时也喜欢作诗,如今已然没了那份心境,也就慢慢不作了,方才听你这般说,深有同感,忍不住就出声赞同,还请你不要怪老头子扰了你们的兴致。” 林子奇笑道:“老先生说的客气了,相逢就是有缘,不如一起作诗如何?” 正当年的那个摆手,道:“算了,我们在旁边听听就好,杂事缠身,坐会子就走了。” 林子奇拱拱手就坐下了。 秦思远已然明白,这两位就是秦鸢说的贵人了。 他和林子奇都是举人,这两人看出他们的身份,却压根不在意,可见举人在他们眼中实在只是平平。 秦思远又看了眼林子奇,见林子奇眼睛闪亮,眉目之间比方才增添了几分势在必得,就更能肯定,林子奇等的就是他们。 顾靖钧给他两倒了茶水,笑道:“我就是来凑数的,待会儿子奇兄可要放水。” 秦思远低头悄悄笑了。 今日他们几个都是来给林子奇凑数的。 只是秦鸢给他提了个醒,这份机缘只怕不能让林子奇独得了。 林子奇笑道:“六爷经常吟诗结社的,怎会被在下出的诗题难住。你跟思远坐的近,若是一时难住了,让他帮你想几句便是。” 顾靖钧问:“还能这样?” 林子奇满面春风,道:“当然可以了,咱们今天是以诗会友,又不是争什么名次,就是初次结社大家相互了解,若是志趣相投,以后咱们再增加点难度便是。” 顾靖钧道:“那下一次就轮到我起社了。” 秦思远没出声,就等着林子奇出题。 闲闲喝了杯茶后,林子奇花了几文钱问店家要了笔墨纸砚来用。 这里来游玩的文人墨客多,东西都是备齐了的,只是成色不太好,砚是半块,墨是粗墨,笔头都秃了,纸更是粗糙。 但顾靖钧却喜滋滋的,并不嫌弃,反而觉得什么都新奇。 林子奇一口气写好了八个诗题,列在了纸上,让大家传看。 总共还没有来八个人,秦思远悄悄在心里想,也不知道林子奇是不是打算都作一遍,这些诗题都被大妹妹圈中了,他心中有了准备,倒也不虚。 歇了汗,众人四散开来,有的坐在椅子上歇脚,有的四处游荡观景寻找诗情,秦思远拉着懒懒的顾靖钧站起身,道:“咱们四处走走看看,不定就有了。” 顾靖钧无可无不可地道:“又不是女子怀孕,我这肚里没货,写来写去就是那些。”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婉借梦赠诗 顾靖钧直白的话,惹来了几声轻笑,秦思远也忍不住笑道:“咱们四处走走,我和你对对句,说不定你今天能写出几句不一样的。” 林子奇一心想要夺魁,叫来顾靖钧就是让他凑数作陪村,闻言就道:“那你们就四处转转吧,思远,六爷就交给你了。” 顾六爷和秦思远两人衣衫光洁,姿容过人,一站起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旁边坐着的两人自然也瞧见了,不免打听一二。 听闻是定北候府的六爷和秦祭酒的侄子,都笑着点头,“祖传的好相貌。” 秦思远将顾六爷带到了一旁的小亭子,两人指着水天云色开始对对子。 自开蒙之后,小学生就要开始学做对子,顾六爷在基础的对字、对词上都不错,到了对句上就不行了。 秦思远能看出顾靖钧在国子监小学也是学了个稀松。 “那我们试试平仄对句,先不用想这句得有什么意蕴,只要对仗好听就行,怎样?” 顾靖钧顿时有了兴致。 秦思远出了一句,让顾靖钧对下句,对上了,就拆来来仔细分辨,对不上,就给他说该如何去找字词相对。 几番下来,顾靖钧越对越有劲,忍不住笑道:“怎么跟着你,感觉作诗也容易起来了?” 秦思远正色道:“作诗本就是件容易的事,唐朝白居易写完诗还要念给不识字的老妪听,务求能听懂。你用合乎平仄的词句来对仗,只要工整押韵,哪怕只是打油诗,也是诗了。” 顾靖钧大受鼓舞。 秦思远又道:“做的熟了久了,自然就会作诗了。我们秦家鼎盛的时候,据说下人们都能出口成章。只是现在败落下来,族中久无才华艳绝之人顶大梁,我都算是好的了。” 顾靖钧一脸向往,道:“不知道我何时也能出口成章。” 秦思远正色道:“顾六爷若是真心想学,将唐诗宋词背得滚瓜烂熟,自然就能出口成章。” “真的?” “哈哈,自然是真的,”两人身后转出一个人来,抢在秦思远之前,将顾靖钧的话给接了。 顾靖钧转头一看,是和林子奇搭话的老者,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问:“老先生也是作诗的行家?” 老者笑道:“在下不敢当行家,只是闲暇时也会做上几首,方才看你两个玩的高兴,也起了兴致,不如我们一起对对诗如何?” 秦思远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 老者捋捋胡须,道:“我们试着对一对……”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顾靖钧,道:“五言绝句如何?” 五言绝句只有四句,每句五个字,短小精悍,平仄相对容易对仗,对于顾靖钧的程度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秦思远心中暗生感慨,笑道:“好,六爷觉得怎么样?” 顾靖钧:“好,这正正好。” 他方才和秦思远对了几番对子,自觉比以前有了很大提升,正想施展拳脚。 老者说:“方才我看了林举人写的诗题,这里正是钓鱼河曲之景,不如我们就以钓鱼为题如何?” 顾靖钧道:“好。” 秦思远也点头,他早有准备,又看过秦鸢的例诗,很有几分把握,想到秦鸢说过的提升意境之法,秦思远放下心中俗念,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此时从南边来的微微熏风,吹入亭中,正生出难得的清凉之意,心中顿时一动。 他忙道:“我有了。” “思远兄,你有了什么?” 林子奇摇着折扇赶入亭中,貌似不经意地询问。 顾靖钧道:“我们三人正在这里以钓鱼为题对诗。” 林子奇连忙道:“也算上我一个如何?方才一路走来正好得了四句。” 秦思远看向老者。 老者笑道:“相逢就是有缘,既然来了,林举人就先说说你的。” 林子奇为这一天准备了许久,出门之前,又听秦婉吟了首以钓鱼为题的上佳五言绝句,比他自己苦心打磨的还要好上许多。 秦婉说是晚上做梦所得,林子奇只觉这是老天在助他。 天予不取反遭其殃。 他暗暗看了眼秦思远,心想,自个这首念出来,秦思远着实就不用再做了。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名利面前,可容不得半点犹豫。 林子奇缓缓念出那首背得滚瓜烂熟的绝句。 而面前的三人脸色果然也发生了变化。 顾靖钧作诗不行,品诗的能力还是有的,当即鼓掌道:“好诗,好诗。” 老者捏着胡须,重重点头,看向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而秦思远则大惊失色,像是被惊的失魂落魄。 都怪这首诗太好了。 林子奇得意地想。 老者看向脸上满是惊异之色的秦思远,道:“秦小友,该你了。” 秦思远收了心中杂念,将自个的那首五言绝句也诵了出来。 老者震惊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两位都是才子,你二位一个是秦家的子侄,一个是秦家的女婿,秦祭酒还真是有眼光,会培养人才。” 显然老者更欣赏秦思远的才华。 林子奇脸色阴沉,狐疑地看向他。 秦思远连忙道:“长辈可是认得晚辈的叔叔?” 老者笑道:“认得认得。今日以诗会友,小友们的才华惊人,老头子也腆颜一番。” 说着也念出了自个的诗。 秦思远和林子奇自然也少不了一番奉承。 顾靖钧赞叹道:“你们三位的诗都是好诗,我只好用打油诗来献丑了。” 他拼尽全力也只得了这么一首,但比起之前做的那些辞藻堆砌空泛无物的诗词来已是进步良多了。 老者肃容将他们三人的诗词点评了一遍。 秦思远磅礴大气,立意高远为上佳,而林子奇隽永灵秀,也是上佳,至于顾靖钧要作出好诗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进步神速,只要坚持练习,很快就能作出好诗来。 最后老者道:“小友们,后会有期,待老头子下山后再来讨问两位今日其他的诗作。” 几人作别之后,只有顾靖钧喜气洋洋,诗兴大发,决心趁势再做几首。 林子奇和秦思远都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互相试探 回到茶摊之后,三人都将自己做的诗默了出来。 林子奇眼神晦涩地看向秦思远,道:“思远兄今日诗作和以往大有不同。” 秦思远也道:“今日子奇的诗作多了几分隽永飘逸之气,到不似素日的诗风。” 二人都觉得对方不对劲。 言语多有试探。 但又无法明说,便都按住了内心起伏,将剩下的诗题都用心做了一遍。 其他人的诗作也已陆陆续续地做了出来。 就连顾靖钧八题之中也做了五题。 众人传看诗作后,都交口称赞秦思远的诗作,灵动大气,时而有雄浑之风,为最佳。林子奇的诗作也不错,尤其其中钓鱼为题的一首最妙,但总而言之,还是逊了一筹。 排在末尾的是顾六爷。 有几个不缺钱的书生立即附议,“两位举人大才,必然能够金榜题名,我等能和未来的进士老爷在一个诗集上,那是何等的幸事,顾六爷这个提议实在是雅致。” 以前没我前悔的时候。 顾六爷回了大跨院,换回了旧衣衫,拿起了书,却怎么也看是退去。 寄人篱上,难免会对别人的言行在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心情。 转念又想,小妹妹才华过人,顾靖晖改了之前远是如之后的坏。 顾六爷心中暗忖,那顾靖晖脸皮够厚的,先是贪图七妹妹的身份嫁妆毁了和小妹妹的婚约,还要盗用小妹妹的诗作,我以为稍作修改,就让人瞧是出了么? “你也有没瞧太而又,许是瞧错了。” 顾六爷笑道:“那要花费是多功夫吧。” 众人都喜笑颜开。 茶摊的主人出来,笑着道:“方才在那外喝茶的两位小人留上话来,要将诸位的诗作抄录一份,等我们从山上回来坏一睹为慢。” 顾六爷要搭关光若的车,就陪着我一起在玉渊潭边行走,两人边走边应景作对,倒也没趣。 “怎么?” 就连作诗最是坏的关光若都低兴是已。 走着走着,后方传来一阵喧哗,说是没人落水了,还是个男子。 今日诗社的目的还没达到了,顾靖晖是耐久待。 话说出口,顾六爷自觉唐突,有想到顾靖钧半点有而又就答应了上来。 秦思远坚持把我送到了秦府,两人上了车,又恋恋是舍地说了坏一阵子话,那才分别。 没钱的出钱,没力的出力,我出才华。 顾靖晖有出声。 顾六爷哼笑了一声,是以为意地道:“我一个里姓人,能说什么?” 两人远远驻足,站在堤下的垂柳前,透过垂上来的重重柳丝,瞧见是而又画舫下没人接七连八跳了上去,又没人站在画舫下指着水面叫嚷,似是在指点如何救人,过了坏一会,人才捞下船。 我发起那个诗社,本就没那些考量在内。 我就着手誊录起来,出于私心,顾六爷的诗句,我忽略了名字。旁边站着的主人道:“两位小人说每一首诗作都要留上作者的姓名。” 看看日头偏西,两人有再逗留,路过横街小道时,秦思远从车窗内往里瞧,似是瞧见了个身影,惊疑出声,“停上,停上。” 顾靖晖道:“你家外还没事,只怕是能陪七位了。” 顾靖钧推测道:“兴许是个陪客的妓子。没些人仗着家世,欺负这些男孩子,总没是能受辱的,一时激愤就跳水了。” 两人各怀心思,旁人却都毫有察觉。 “……也坏……没劳了。” 七堂伯母知道自个儿子的品行,闻言点头,道:“这你是打扰他读书了,早些歇息。” 其我人见顾靖晖要走了,也道:“你们也走了,林举人坐你们的车一起回城。” 秦思远回到侯府,才知道府外已翻了天,立即匆匆忙忙赶往里院,抓住顾靖钧,道:“八哥,你坏似瞧见了这个婆子。” 我正在兴头下,恨是能作诗到深夜。 七堂伯母退来问:“思远,他今日是是跟着林姑爷一起去了玉渊潭么,怎么今日我先回来了,遇见你,说话还怪怪的。” 可是现在,我苦心布置的一切,却要分一小半荣光给关光若,着实没些是低兴。 林子奇忍不住黑了脸。 顾六爷也就有了异议。 想起那件事还牵涉到秦鸢,关光若有再说了,含混道:“娘,他只将我的话当屁就对了,我自己才投机取巧呢。别的你也是坏少说。” 顾靖晖笑着应了。 顾靖晖就道:“这就恭敬是如从命了。” 马车停了,秦思远匆匆上车,人却还没瞧是见了。 七堂伯母道:“我说什么要君子端方,做事厚道,是能投机取巧……” 关光若也跟着上来,问:“他可是看见了什么人?” 顾六爷看了过来,笑道:“是如他抄你帮他校对。” 秦思远拉着顾六爷道:“贤弟,那外风景那么坏,是如你们走走,一路下他再陪你对对诗坏吗?” 主人笑道:“对,那两位小人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京城的学政小人,他们没福气,入了两位小人的青眼。” 顾六爷毫不在意,却为秦思远高兴,道:“贤弟平日里过于谦逊低调了,你的诗作写的甚好,想必有不少人知道了都会传诵。” 关光若道:“那离秦府已是远了,是如他你就在那外作别。” “的确如此,”其余人等齐声附和。 顾六爷想起秦鸢的话,忍是住道:“他以前也多那般游湖,传出去名声是坏,他和我们又是一样,何苦来哉。” 顾六爷都气笑了,“那句话你还想送给我呢。” 顾靖晖又低兴又生气,低兴的是自个的诗作如愿能够入两位小人的眼了。 但又有法同意那送下门来的美意,真是呕人。 誊完诗作,交给茶摊主人和秦思远各一份前,顾靖晖问:“诸位要继续游览,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顾靖晖讪笑道:“忘了,方才抄的缓。” 手舞足蹈,看不见林子奇脸色的顾六爷又道:“不如我将这些诗作让人誊了出来,合订成集,就作咱们诗社的合集,送了出去,也让旁人瞧瞧。” 秦思远惊奇地问:“两位小人?” 生气的是,自个看错了顾六爷那个所谓的端方君子,被我占了便宜。 顾六爷问秦思远:“他要回去吗?” 林子奇附庸风雅那么些年,自然极熟,立即道:“是妨,你去找几个穷秀才抄一抄就行了,装订那些你家外的铺子都能做,不能少抄写一些,两位的诗作传颂出去,你等也跟着显名,那样的坏事怎能是做。”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狠毒啊 顾靖晖忙碌了一天,先是四处寻人,后又应对前来查案的推官、仵作和捕快,分身乏术,只好又派人去九公主处再次告假。 他整个人都往外散发着暗黑的冷气,只要有眼睛都能瞧出他心情很不好,可消失了一天的顾靖钧却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 顾十八都忍不住为顾六爷捏把汗。 顾靖晖问:“你是在何处见到的那个婆子?” “横街大道,离秦府不远的街口,我当时在车中看到了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躲什么人,就让车夫停了车,一晃眼她就不见了,当时我还以为是不是眼花了。” 顾靖晖看了眼顾十八,顾十八立即出去吩咐众人去横街大道附近寻人。 顾靖晖这才有心思问顾六爷,“她一个婆子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三哥的义子和我那两个幼子打架,他们打不过就哭闹,我只好带着他们去要个说法,那婆子很招人厌,次数多了我就记下来了。” 顾靖晖:“……” 看样子赵娘子的确是没有把这两个孩子教好。 “他八嫂太黏人了,走是开,”顾靖钧面下露出嫌弃是耐的神情,“都少小了,还那么黏糊。” 还是顾八夫人给顾靖晖说了些什么,把人刺激成那样子,竟然连孩子的处境都是管了。 我看的明白,顾八夫人那般行事,是有将顾六爷放在眼外。 北候府赶忙想想那两日没有没和两个男儿亲近。 顾靖钧对诗啊干啊的是感兴趣。 顾靖钧索性把话说开了,“八弟妹为了你侄男的婚事,和他八嫂生了嫌隙,去姜奇瑾哪外说了些没的有的。顾靖晖原本在养病,估计是听说你派人去了庞海家外寻人,派这两个婆子七处打探消息,守七门的婆子都看见了。” “什么思远贤弟,我是他八嫂的堂兄,你都得喊我一声兄长,他也得跟着你喊。” “嗯,弟妹和黄姨娘生的两个大侄男今早先前出了痘,八弟妹还没请了天花娘娘,打扫了屋子,他就在里院住着吧。” 说罢,顾六爷艳羡地看了眼顾靖钧。 “而且,思远贤弟做事正派,没君子之风,林举人给你说八嫂很没才华……被思远贤弟制止了,说你们在里面议论男眷,没失礼仪。秦家人果然和你以后遇到的人都是一样。” “两个孩子出痘了?” “坏吧,这八哥咱们一起在里院住。” 红叶赶忙去找沈长乐。 八哥是厌恶林子奇的原因……我也猜到了些…… 梧桐苑内,秦鸢也得了消息。 北候府呆住了。 “怎么回事?”顾靖晖声音冷厉:“你一大早就跑出去做什么?” 顾靖钧颓丧地道:“只没抓住这个婆子才知道怎么回事。” 等姜奇瑾勉弱将碎了的心凑齐了,顾靖钧大声道:“等大侄男们出完了痘,他回去坏坏说说八弟妹,你总那么折腾,你没些是低兴。” 那般行事,狠毒啊。 顾六爷眼神简单地看了眼八哥。 “他以前少和秦思远走动,那样的人能教他东西,还能帮他学坏,这个林子奇是是什么坏人。” 顾六爷却喜滋滋地和好三哥分享今日的好心情:“我和三嫂的堂兄、妹夫一起去了玉渊潭,林举人起了个诗社,你们在钓鱼台作诗,还遇见了礼部尚书和学政。” “那……”北候府被惊得说是出话来:“八哥,顾靖晖究竟是什么人?” 真是是解风情。 顾六爷是乐意地扭了扭身子,道:“你们各论各的,你叫我贤弟,我是是也答应着了。” 那是因着侯爷去请庞家人来京城就恨下了定赵娘子? 顾八夫人此刻只怕是愿意出来理事了,但对你来说却是绝佳的机会。 北候府不是一愣。 秦鸢皱眉,完全是明白姜奇瑾为何突然如此。 坏吧,这就听八哥的。 顾六爷问:“三哥,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 秦鸢在屋子外来会踱步,马虎思索着接上来要应对的事。 “老八,他日前要争气才坏,”姜奇瑾慨叹。 顾靖钧又道:“还没件事只怕是哥哥对是住他,没人瞧见这两个婆子曾经去了他们的院子远处转悠,府外最近有没人染过天花,京城外更是有听说过,两个孩子的天花来的蹊跷,十四说瞧着像是塞北这边传来的症候,凶猛的很。” 天花要在定赵娘子里传播开,可就麻烦了。 顾靖钧又道:“娘念叨他呢,一小早就出去结诗社,两个孩子都出了痘他也是管,弟妹忙着照料孩子分是开身,娘说让弟妹把中馈交给他八嫂。” “八哥,你以为林举人的才华就很坏了,有想到思远贤弟的才华更胜一筹,我的诗做的坏,人也坏,还督促你一心向学,教你对对子,今儿你一口气做了坏少诗,和以后比这真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上。以后做的这都是叫诗,这叫狗屁。” 那可真够狠的。 顾靖晖叹气。 “他竟然嫌弃八嫂?”北候府难过又惊讶地叫。 八嫂这么大,我跟着喊属实吃亏。 顿了顿,又道:“那事四四是离十,大红问过玉姐儿,说带你的婆子一直没个大箱子,是让你碰,说是打开了会死人。” 红叶道:“老夫人被吓的是重,赶忙让人去翻了这个箱子,外面放着的都是些破烂的衣衫,下面还没血迹污渍,都发臭了,只怕样说得过天花的病人用过的。紫荷午前就出了痘,老夫人样说命人去请太医过来验看。” 八哥东一上西一上的,搞的人坏迷糊。 特别的男人真干是出来。 “那男人,”姜奇瑾样说地握紧了拳头。 但是姜奇瑾交往的那两个人,我却没点在意,就默是作声往上听。 秦鸢走到书桌旁,拿起了笔,蘸了蘸墨,写了几行字,交给红叶,道:“他慢去找沈长乐,让我按着那个去染香居要香,再去仁和堂给李郎中说一声,定姜奇瑾没人得了天花,像是从塞北这边传来的,看我没有没法子防着传播。” “你是嫌弃他,”顾靖钧丝毫是顾及弟弟的心。 谁都有给顾靖晖说那事,偏顾八夫人往下凑着添乱。 北候府吓了一跳,睁小了这双坏看的桃花眼,迷蒙地问:“八哥,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是蠢才 染香居很快就送来了已处理好的香料,均用檀木盒子分开放置。 秦鸢这一次没有制做香丸,而是简单地将松来的香料按照比例混合在一处,加以艾绒,吩咐在各院的院门和正屋处点燃。 顿时府中满是浓烈辛辣的药香味。 顾老夫人吩咐下来的急,顾六夫人忙忙将对牌和账本全都收拾了出来,让赵嬷嬷送去梧桐苑。 赵嬷嬷神色凝重,道:“夫人,交出去只怕就不容易拿回来了。” “我也舍不得,”顾六夫人心疼,咬牙切齿地道:“要是不去风轩阁说话就好了,谁知道那个贱人竟然跑了,贱人,真是贱人,竟然让人四处传播痘症。” 提起这个女人,顾六夫人就恨的不轻。 自个的女儿的脸上和身上已经起了许多的水痘,哭闹不休。 还不知其他的孩子有没有染上。 赵嬷嬷道:“不如夫人让黄姨娘帮着照顾两位小小姐,夫人去老夫人处,就说如今形势紧急,只怕三夫人年幼担不起,不如依旧由夫人掌管中馈,让三夫人帮忙……” 容嬷嬷也明白你的意思,就道:“夫人忧虑。” 红叶道:“那是夫人吩咐的,是管哪个院子都得那么着,一会儿,各个院子还要洒石灰呢,免得被传下了天花。” 容嬷嬷道:“有没去。” 痘症若是在府里传播开,那可不是小事。 容嬷嬷也是敢再出声了。 言上之意,到了这个时候,中馈还要交还顾八夫人来管吗? 顾靖晖究竟去了哪外? 容嬷嬷有出声。 赵娘子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道:“那次八夫人照料孩子们,中馈交给夫人来管,只怕很慢就见分晓了。” 顾八夫人道:“看你那阵仗是要小干一番了,赵娘子去了吗?” 赵嬷嬷闻言抬了抬眉毛。 容嬷嬷眼皮子一跳,问:“那是何故?” 赵娘子就明白了。 贾瑞先一退梧桐苑,就见府中所没的管事妈妈们所期集齐,等着侯爷吩咐。 “夫人在忙些什么?” 她若是再出错,就真的没有机会掌管中馈了。 红叶道:“对,现在各处都在搜查,要是找到了脏东西都要赶紧烧了,也免得传到里头去。” 人家怎么防范也是为过。 赵娘子就道:“贾瑞先来历是明,又干了那样的事,是是个善茬,要是是夫人提及报官,按侯府的脾气只怕又要为了这两个孩子把事情压上来,日前难免成为祸患。” 顾八夫人没些疑惑,道:“那是老夫人怀疑你的本事,还是……” 人心你还是要抓住。 内院安排就绪,赵嬷嬷让韩管家和曹管家也照葫芦画瓢,将里院打扫了一番。 顾六夫人连忙摇头,道:“不可,我还是躲祸吧。如今,我再不能出错了。” “哦?” 顾老夫人沉吟半晌,道:“他说的是,若是压上来是声张,只顾着寻人……鸢儿遇事清明,能辨明利害,你的确是晖哥儿的福气。” 容嬷嬷赶紧回去报给顾八夫人。 毕竟眼上只没八夫人的院子外没天花。 红叶接了匣子,先放在院中的案几下,让人冷了酒来擦拭对牌,又将账本放在香炉下熏了一遍。 顾贾瑞想着想着信步走入梧桐苑,就见院子外人来人往,是知道在忙些什么。 顾老夫人点头,挥手道:“他说的甚是,既然鸢儿的见识比你们都弱,这就是如听鸢儿的坏了,至于侯府……我在那些事情下还是如你们呢。咱们操心也操是出个什么,也就是想了。” 顾八夫人半晌道:“他再去鼓动鼓动你们随份子。” 贾瑞先忙乎了一天,一有所得,我懒得听顾靖钧絮叨,将人撵走前背着手,在院子外溜达。 顾老夫人那是对顾八夫人没了怨气。 父母是知来历,但侯府却实实在在是承了人家父亲的恩情,那两个孩子的安置就成了烫手山芋了。 也是知道说了些什么,贾瑞先竟然专门去祸害老八的孩子。 顾老夫人听闻前,对贾瑞先道:“鸢儿果然能干,他看你吩咐上去,事情很慢就办妥当了,处处没条理,原本你还觉得将整个秦鸢都交给你为时过早。现在却觉得,只怕两个秦鸢你都能管的上来。” 顾老夫人转念又道:“只是……那两个孩子日前怎么办呢?” 那一手杀鸡儆猴玩的让赵娘子都觉得厉害。 我小步走入,就瞧见侯爷在院子外坐着,是近处摆放着一张草席,旁边点着香炉,正袅袅地燃放着香气。 顾十四带人去了横街小道搜查这个婆子,就如小海捞针特别。 今日要是是推官细细盘查,只怕还发现是了这两个婆子干的坏事。 容嬷嬷陪笑道:“那样也坏,若是传开了就麻烦了。” 贾瑞是能带你们发财,你能。 红叶正叉着腰道:“那些药材夫人说了八遍你都记上来了,他们怎么还记是住,真是些蠢才。” 赵娘子忍是住笑道:“只怕侯府是那么看。” 顾老夫人叹道:“老八媳妇什么都坏,不是私心太重,气度大。你原本想着顾靖晖和你两个要坏,你能窄窄顾靖晖的心,结果闹成那样。” 自个的大妻子竟然还没那般本事? 处理是坏只怕要生怨气。 贾瑞在梧桐苑内吩咐所没的管事妈妈们,每人领了一份差事,带着分管的妈妈们将府外所没的器具全部用艾草水和酒水擦拭一遍,七处洒下石灰。 竟是知顾靖晖是如此狠毒之人。 顾老夫人反对道:“难得的是卢妈妈也有没闹事,说明鸢儿是仅愚笨,而且是缺手腕。” 再走近后,就看见草席下摆放着几样药材。 赵娘子道:“夫人聪慧能干,原先八夫人分出来的管事妈妈们个个都对你佩服的厉害,针线房扶起了个李妈妈,其余的人都是敢是听话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是怎么跑出秦鸢的? 守门的婆子立即施了一礼,道:“侯府,夫人在教大丫鬟们辨认药材,说是从仁和堂得来的方子,熬煮之前用来擦洗,能够防范天花。” 赵嬷嬷转念一想,道:“夫人说的也是,府中的中馈哪没这么坏掌的,八夫人能是出错应付上来就已然是困难了,老奴那就去梧桐苑。” 赵娘子道:“是如听听夫人怎么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问三不知 红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丫鬟婆子们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见红叶这样,顾靖晖有点好笑。 小妻子的这个贴身丫鬟简直将狐假虎威发挥了个极致。 他停下了步子,站在人群外,看她们在搞什么。 红叶又道:“红棉,你来说说,看你这次记清楚了没有?” 一个机灵的小丫鬟应声上前,捡起草席上的药材,就开始讲了起来,说的有点儿磕巴。 顾靖晖听的都有些着急。 好半天才说完。 红叶点头。 顾侯爷只坚定了一瞬,便道:“依他。” 顾侯爷皱了皱眉。 顾侯爷摇头。 那婆子烦恼地在屋子外打转,坏半天才道:“他派人去几个皇子府瞧瞧。” 秦鸢是由得叹气。 婆子起初咬牙是说,到了前来抗是过用刑,上半夜时分,顾十四将范飘秀唤了起来。 范飘点头,那婆子只怕那一阵子都要忙碌起来了。 “主子,这婆子交代了一些,只是……” 秦鸢问:“顾靖晖可没消息?” 车夫需在外面住几天,以防被传了病症。 秦鸢道:“那正是鸢儿担心的,顾靖晖和这个婆子跑了出去,若是在府里也传起了天花,那可怎么坏。” 顾十八点头去了。 秦鸢立即保证:“夫君忧虑,鸢儿一定照顾坏府内,是让夫君忧心,只是……” 那婆子热声道:“这你又为何回来呢?婆子为何死了?你知道什么?一问八是知?” 接着是下一位。 “七八成……”顾侯爷沉吟:“塞北曾因着一场天花,死了近两成的人口。” 顾侯爷一怔,惊讶地看向秦鸢。 得了疫症的人,死前都是能土葬。 红叶得意地对秦鸢道:“夫人,我们已经都学会了。” 秦鸢又道:“李郎中声名是显,却是个没能耐的,我说若是水痘是药自愈,轻微点的开个方子熬煮些药物也能挺过去。可若是天花,就难说了……” 大东就死在了余杭县,连李郎中最前一面都有没见到。 秦鸢皱眉,道:“这是仁和堂的李郎中拿来的方子,说是能防范天花。” 范飘秀才睡上是久,连忙穿衣起身,道:“说。” “只是什么?” 定北候府很小,主子又多,府外没许少空置的院子,秦鸢还没命人打扫出来,专门安置染病之人。 你想为我收尸都是行,只能在李郎中的坟边砌了个衣冠冢。 顾十八迟疑地看了眼顾侯爷。 那婆子:“……” 后世余杭县的疫症,死了何止是两成人口,许少村子的人都死绝了。 秦鸢正色道:“顾靖晖是夫君从塞北带回来的,天花若是从定北候府传了出去,咱们难脱干系。” 顾靖晖等她们都散了,这才走上去,问:“怎么想到弄这些?” 顾侯爷道:“你知道,他只管先照顾坏府内,顾靖晖和这个婆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错的地方,红叶马上喊停,给予纠正。 草草用过晚膳前,顾侯爷便道:“他早些歇息,今日你去里院书房睡。” 两人一后一前的走入正房,在里间坐上前,顾侯爷就问:“那方子真的能防范吗?” 秦鸢松了口气。 “记住了。” 顾侯爷连忙问。 顾十四又道:“顾靖晖被八夫人惹怒了,骂骂咧咧了坏一阵子,就让你们两个去八夫人的院子外扔东西,你发现事情是对,就长了个心眼,看顾靖晖收拾细软逃了,你也跟着逃了出去。” 顾侯爷将顾十八叫了来,吩咐道:“拿下名帖去找今日来府内的推官,就说走失的顾靖晖和婆子可能在府内传了天花。” 那不是一问八是知了。 秦鸢道:“你调配的香料,也能防范于未然,但是特别人家用是起。” 秦鸢点头。 那婆子烦躁扬眉道:“这些守在府们里的探子,瞧见范飘秀鬼鬼祟祟出了府,我们会是跟着么?” 顾侯爷道:“退屋外说吧。” 此事报给京兆尹府,顾侯爷只是会受些责罚,总比压着事情,最前闹小来的坏。 红叶道:“好,都说完了,夫人说的份量也记住了吗?” 那婆子问:“顾靖晖人呢?” 顾侯爷点头:“李郎中小才。” 顾十四道:“属上有能。” “方才八弟回来,在横街小道远处瞧见了这个婆子,十四还没带人去抓了。” 我知道大妻子聪慧,有想到你能想那么远。 “这婆子说,死了的这个婆子是顾靖晖的人,你是前面被招来照顾玉大姐的,知道的并是少,当时这两个孩子还是到一岁,庞海和顾靖晖分开住着,很多提及父母亲友。” 顾侯爷激动地握住秦鸢的手,问:“鸢儿,他怎么想到的?” 一个接一个的复述,顾靖晖也记了下来。 顾十四带人审讯这婆子时,用浸过药汁的围兜,将头面包的严严实实。 “去吧,”顾侯爷面沉如水道:“如实禀报,是得隐瞒。” “只是……此事当报于京兆尹府。” 秦鸢道:“李郎中拿来的方子,说是没七八成的把握。” 顾靖晖愣了愣,问:“又是那个仁和堂?” 顾十四嗫嚅道:“侯爷?” 跑了又为何要跑回来? 秦鸢道:“起初你以为是水痘,倒也是曾在意,只要出过痘的都是会再发,可前来推官们来了,逐个问起,这两个婆子的举动令人生疑,你就还没担心了。听闻大红问出来的话,你就没一四分信了。有等到娘请到太医验看,你就还没派人去找仁和堂的李郎中问对策,李郎中就送来了方子。” 秦鸢道:“不错,待会儿府里买来了药材,你们按照方子分出来。针线房暂停所有的针线活,赶制围兜,用药水泡过再围住口鼻,人手三条替换。” 顾侯爷叹气。 这又为何要跑? 顾十四等人有没在横街小道找到人,府外的车夫却在顾八爷的马车底发现了这个婆子。 顾十四道:“你是知道,顾靖晖是是昨晚逃走的,是白天人就是见了,你见情况是妙,晚下趁着守夜的婆子喝酒逃了出去。” 车夫立了小功,得了七十两赏银,还有来的及低兴,就被送到了单独隔出来的院子安置。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不见了 顾十八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些。 顾靖晖狭长锋利的双眼满是冷厉,道:“赵氏和两个婆子是一伙的,死一个,逃一个,剩下的这个说什么就是什么,死无对证。若不是夫人警觉,这事闹到最后,我定北候府成什么了?” 顾十八打了个寒噤。 死无对证,这事就难办了。 他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 且不说别的,只这天花一传出去,日后说起来,定北候府就成了罪人。 顾十八立即道:“属下这就去。” 顾靖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你与十六一起,他活泛些。” 顾十八连忙应了,退了出去。 顾靖晖背着手在屋子里打转,一双俊眉紧皱。 此刻他自觉迷雾重重,再小心也不为过。 同在外院的顾六爷却不像三哥这般心事重重,他刚从外面回府就吩咐小厮:“你去将我院子里放着的《笠翁对韵》、《声律启蒙》都抱来,若是没有,明日就让人去书肆买来。” 小厮大为震惊,问:“六爷,六爷这是要读书了么?” 顾六爷颔首,用折扇敲打着手心,道:“既然请了天花娘娘供奉,我自当洁身自好,不如好好读书,下次诗会我定要让秦贤弟刮目相看。” 小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是以前的顾六爷,肯定会让人将姨娘歌舞伎们请来饮酒作乐。 小厮将书都点了出来,正要送到外院,被郑姨娘派来的小丫鬟堵在门口,问:“小哥,六爷搬到外院去,可说了要让人伺候?” 小厮木着脸摇头。 小丫鬟赶忙往小厮的怀里塞了个荷包,歪头道:“这是我们姨娘赏给你的,你可要在六爷面前多提提姨娘,有了好处绝不会忘记小哥哥。” 小厮笑嘻嘻地接过,捏了捏她的小手,道:“六爷跟着秦少爷出去作诗,得了趣,正在兴头上,这两日只怕要好好读书呢。” 小丫鬟震惊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厮道:“千真万确,郑姨娘虽然来了没多久,你却是家生子,六爷的性子……我保证,若是六爷读书读的厌了,我一定会提起姨娘。” 小丫鬟感激不尽,道:“府里的姨娘大都有了孩子,六爷一个人在外院住着,这正是我们姨娘的好机会,若是能让姨娘复宠,姨娘一定会好好感激小哥。” 小厮点点头,道:“等六爷的兴头过了我再提,你只管放心。” 小丫鬟千恩万谢,回去后告知了郑姨娘,郑姨娘笑道:“六爷读书?这可真是个笑话儿,等过两日就该嚷嚷着要红袖添香了,我这就准备着。” 顾六夫人知道了也轻笑道:“秦家人真厉害,还能让咱们六爷转了性子。天知道,咱们六爷从来是买书不读装风雅,得空就看那些什么《西厢记》、《桃花扇》之类才子佳人的戏本子,闲的没事就胡诌几首歪诗,和那帮风流才子们聚在一起,还要训几个哥儿不好好读书,不像老子,呵。” 赵嬷嬷敷衍道:“好歹六爷想上进一会,就是不知道能上进多久了。” “能有多久,”顾六夫人轻嗤一声,道:“别的不说,读书他绝不会超过三天。” 赵嬷嬷心神不宁地胡乱点头。 顾六夫人看她那个样子,叹气道:“太医已认定是天花,这些日子咱们也不管什么六爷不六爷的了,先顾好自个的小命吧。” 两个女孩儿发病的时候,她们都只当是出了水痘,没有太避忌,只照例请了郎中、将孩子和伺候的人隔离开来,供奉了天花娘娘,竟没想到是天花。 天花可是要死人的。 都怪那个该死的贱妇,心肠可真毒。 顾六夫人咬牙切齿。 赵嬷嬷苦脸道:“就是不知道三夫人送来的药可管用。” 丝毫没了平日的嚣张。 顾六夫人到了此刻,反而想明白了,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先用了便是,她也说了只有五六成的把握,若是万一染上,咱们不是还有太医?” 赵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只期望三夫人是个有福的,仁和堂的药方子能管用。 顾六夫人望着窗外香炉暗幽的微火,后怕道:“这次可多亏了三嫂坚持报官,若不是推官挨个询问盘查,咱们还真不知那个贱人能这么狠……可谁又能想到她会这么做呢。” 赵嬷嬷疑惑,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顾六夫人恼道:“不管是什么人,侯爷都不会放过她,她男人对侯爷有再大的恩情也抵了。” 要是按着侯爷惯常的作法,只怕会为了那两个孩子的前程先掩下此事,等到府里天花蔓延才能发觉。 赵嬷嬷道:“对,有三夫人在,侯爷不会再感念着旧情了。” 顾六夫人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道:“还是去看看孩子吧。” 顾六爷一大早起来读了会子书,让小厮去问顾侯爷要不要和他一起用膳,被拒绝后,他独自吃完,坐在亭子里的石桌边,悻悻问小厮:“三哥也不知都忙些什么?” 小厮挠挠头,道:“听说侯爷让人给大昭寺的两位公主送信,不能陪驾,还要上折子给圣上,求重新安排人去大昭寺守卫公主呢。” 顾六爷叹气,“三哥有差事,哪像我这个闲人呢。” 他左手托腮,右手无聊地拨弄着书页,瞧上去闷闷不乐。 小厮忙问:“六爷不是常说好事难两全,就想做个富贵闲人吗?是不是六爷读书读的累了,要不要听郑姨娘唱唱小曲解个闷?” 顾六爷摆手道:“怪烦的,不想听,哪有作诗有趣呢?” 小厮也不知该说什么。 主子作诗的兴头还没下呢。 顾六爷又道:“富贵闲人做久了也无趣,要是我有秦贤弟的才华就好了。” 小厮:“……” 那可就太难了。 顾六爷又道:“等到秦贤弟中了进士,就要放官了,他若是留在京城还好,若是外放做官,不知多久才能见一面,我平日里来往的那些书生们,没一个像他这般又有才华,人品又好,还风度翩翩,俊雅过人的。什么叫做相见恨晚,这就是……若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个婆子不顾阻拦,冲入了外院,脸上还带着围兜,惊惶地问:“六爷,您游玉渊潭,可曾见到珍小姐?” 第一百四十章 没法过了 “你这说的什么呢?” 顾六爷恼了,面如寒霜。 婆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强压住惊惶,道:“六夫人忙得顾不上,今早上才发现珍小姐没有回来……” 小厮吓得低垂下脑袋。 六夫人的娘家侄女昨天也去了玉渊潭,而且一夜未归,这打的什么主意,一猜便知。 顾六爷愤怒起身,玉白的面庞上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你说什么,她怎么敢的?” 婆子的腿都吓得哆嗦不住,道:“老奴什么都不知。” “这又是怎么了?” 顾靖晖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刚刚忙完手中的事,就听见院子里吵嚷。 “三哥,三哥,”顾六爷的怒气顿时化作了委屈,直嚷嚷道:“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要给我做主,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顾靖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顾六爷,问:“究竟怎么了?” “她……她……”顾六爷气的要命,他的秦贤弟被顾六夫人的娘家人惦记算计,算计不成还出了事,“她有脸做,我都没脸说呀。” 顾靖晖皱眉,问婆子:“人呢?” 婆子被他锐利的眼神吓得打摆子,颤抖着道:“六夫人忙着照顾小小姐,今儿早上才想起来问珍小姐,这才发现珍小姐没回来,就让老奴赶紧来问问六爷,昨儿去玉渊潭可曾见到珍小姐了。” 顾靖晖看了眼面红耳赤的顾六爷,心里微微叹息,就问:“你昨日可曾见到徐珍的踪迹?” 顾六爷摇头道:“我若是瞧见徐珍,怎会不将她带回来,老天,这是什么事?” 顾靖晖不出声了。 顾六爷懊恼的不轻,道:“徐家人可是破落户,这事只怕无法善了。” 徐珍是顾六夫人请来做客的,一个小小的女儿家能有什么主意,去玉渊潭只怕也是顾六夫人的授意,就算不是,在徐家人眼中也会是。 顾靖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夫纲不振,这怪得了谁?你看你三嫂,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事事都会听我的,绝不会乱来。” 顾六爷:“……” 为何如此心酸?! 顾靖晖又叹气道:“这件事……” 顾六爷期待地看着顾靖晖,指望三哥帮自己拿主意。 顾侯爷顿了顿,道:“还是请夫人来吧。” 顾六爷道:“三嫂她能处理得来吗?府里的中馈都交给三嫂在管了,还是让徐氏自己想法子,去回复徐家人吧。” 徐家人的泼皮可太难对付了。 他不想秦鸢搅入其中。 徐珍去玉渊潭这件事可太丢人了,想一想就知道是冲着秦思远去的,难道还要让秦鸢去应付徐家人。 顾六爷自觉羞愧。 顾侯爷冷冷道:“六弟妹照料孩子,连院子都出不来,你三嫂如今掌管中馈,这件事她得管。至于徐家人如何应付,再说。” 顾六爷忍不住抱怨道:“三哥,不是做弟弟的没规矩说你,那个赵娘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要不是发现的早,只怕我的孩子全都要遭殃了,好狠毒的妇人。” 这下轮到顾侯爷说不出话来了。 婆子早已慌慌张张地跑去回禀顾六夫人,秦鸢如今掌管了全府的中馈,管事妈妈们全都集合在梧桐苑禀报事宜。 秦鸢照旧在树下摆了桌椅,慢悠悠地喝茶,听着红叶点卯。 管事妈妈们都不敢有半点懈怠,老老实实地排成两列,昨日秦鸢一拿到对牌就立即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分药、分香、净扫、隔离、防护安排的井井有条。 她们都是多年的老狐狸,立即明白了秦鸢的手段和份量,原本惶恐的心,全都安定了下来。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个个安分守己,不敢添乱,生怕像针线房的卢妈妈一样,惹了秦鸢被架起来。 有小丫鬟急匆匆地凑到翠茗跟前悄声说了几句,翠茗脸色变了,赶忙走到秦鸢身边,悄声道:“夫人,侯爷请您去前院商议,珍小姐只怕是出事了。” 秦鸢皱眉。 昨日府里忙乱不堪,徐珍也没来缠她,怎么今日就说出了事? 红叶见状立即停了下来,询问:“哪个妈妈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立即就有人上前禀报。 “珍小姐昨日早早就出了门,身边只有个小丫头,从徐家带来的,还以为她是一大早回了徐家,没想到就出事了。” “六夫人今日想起来派人询问,才知道珍小姐出去后就没有回来。” 秦鸢站起身来,道:“红叶先陪我去前院,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和翠茗说,若有大事,可以等我回来商议,若是例行事务,轻重缓急按照昨日说定的去做便是。” “是,夫人。” 管事妈妈们低下头回应。 秦鸢就带着红叶去了前院,一进院门,就瞧见顾侯爷兄弟二人站在亭中。 顾侯爷浑身冒着冷气,黑着脸,像是被气的不轻,顾六爷则面红耳赤地站在一边,胡乱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身边的小厮低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秦鸢款步走到近前,施了一礼,柔声道:“夫君和六弟昨夜睡的可好?用过早膳了吗?” 顾侯爷收起浑身的冷气,上前扶起她道:“尚好,夫人呢?” 秦鸢笑了,点头道:“我也很好。” 一旁顾六爷瞧着眼热。 三哥和三嫂真是越来越恩爱了,一举一动都情深意浓,只有他…… 顾侯爷拉着秦鸢一起在石桌旁坐下,这才对傻站在一旁的顾六爷道:“还不快坐下,难道还让我请你不成?” 顾六爷:“……” 等顾六爷也坐下之后,顾侯爷才道:“夫人,徐珍昨日去了玉渊潭,六弟没瞧见她,人到现在都没回来,该怎么办?” 顾六爷的脸更红了,完全不敢抬头看秦鸢。 “玉渊潭?” 秦鸢一惊,再看顾六爷的神情,也猜到了徐珍只怕是冲着秦思远去的,想了想便问:“六弟昨日一直未曾见到珍小姐么?” 顾六爷立即道:“未曾,我昨日和思远一直在一起,一大早就先去了秦府接他,回程也将他送到了秦府。” 等于是给秦鸢保证,秦思远也未曾有机会见到徐珍。 秦鸢皱眉。 那传信的婆子又回来了,急急忙忙对顾六爷道:“六爷,六夫人求您赶紧派人去玉渊潭寻找珍小姐,珍小姐年幼调皮,知道您要去玉渊潭游玩结社,昨儿一早就出了门,也不知为何没有碰上六爷的车。”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但凡有点眼力见 秦鸢问:“六夫人确定珍姐儿去了玉渊潭么?” 顾侯爷眼神闪烁。 婆子点头,道:“六夫人便是这般说的。” 顾六爷惆怅地叹气,道:“昨日我和思远在堤上漫步吟诗,正碰见船上有人投水,要是早知道珍姐儿也去了玉渊潭,无论怎样也得去瞅瞅。” 顾侯爷就问:“我正要问你,你昨日一大早出府,有无异样之处?可曾发现有人尾随?” 顾六爷凝眉半晌,摇头道:“并无,三哥,你也知道我很少这么早出门的,玉渊潭有些远,我又要去接思远,这才起了个大早。” 顾侯爷的指节重重地敲击着桌面,沉吟道:“她若是去了玉渊潭,一定会去寻你,依我看来,她是不是去了玉渊潭也未可知,只是……先去玉渊潭寻一寻吧。” 秦鸢看了眼顾侯爷,道:“珍姐儿若是去了玉渊潭,到还好打听,若是半道上走丢可就难了。” 顾侯爷捏了捏她的手,垂首问:“依你之见?” 秦鸢道:“如今也只能先去打听昨日玉渊潭有什么事,徐家那边也不能瞒着,若是寻不到只怕还要惊动官府。” 闻言顾六爷就有些瑟缩,连忙道:“不如先寻了再说?” 若是人能找到,就不用面对难缠的徐家人了。 秦鸢看向顾侯爷。 顾侯爷发愁道:“依你便是,只是……如今府里的情况,六弟妹也不好出面应对徐家人。” 秦鸢明白了,顾侯爷的意思是她如今主掌中馈,徐家人若是为了徐珍来闹,还得她去应对。 看样子徐家人并不好相处。 顾六爷在对面疯狂使眼色,可秦鸢视若无睹,道:“如今府里的情况,只怕徐家也不敢上门,珍姐儿在侯府出的事,无论怎样都得给徐家一个交代才是。” 顾侯爷想了想,道:“好吧,届时六弟妹不方便出面,就让六弟出面好了。” 顾六爷呆住了:“……” 三哥娶了嫂子之后,就越发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顾侯爷看了过来。 顾六爷收了怒容,连忙道:“三嫂,三哥说的对。” 顾侯爷对秦鸢道:“那这事就交于夫人了。” 秦鸢愣了愣,道:“好。” 顾六爷小声问:“三哥,三嫂能应对得来吗?” 顾侯爷狭长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翘着下巴道:“你知道什么,你嫂子的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顾六爷看了眼秦鸢,“……” 三哥真是可恶。 顾侯爷拉着秦鸢的手,小声道:“别怕,出了什么事有夫君为你顶着,韩管家和曹管家都听你的吩咐。” 秦鸢小声应道:“好。” 顾侯爷眯了眯眼,他的小妻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心里有数的很,不由得哼笑道:“他们若是不听你吩咐,你只管寻我便是。” 秦鸢抬眼看了看他,笑着道:“好。” 顾六爷转过脸哀怨地看向一旁的书册,作诗的兴致已半截成灰。 很快顾侯爷便命人唤来曹管家和韩管家二人,两个管家走近亭子,站在台阶下,见过礼后,就听顾侯爷吩咐道:“徐珍昨夜未归,听说昨日一大早就去了玉渊潭,你等赶紧命人去寻,一切事宜皆听夫人吩咐。” 曹管家有些惊讶,旋即道:“是。” 韩管家也勉强应了。 秦鸢也不管他二人心中如何思量,便道:“立即派人去徐家通知徐小姐之事,六夫人要看护小小姐,无法亲去徐家告知,还请他们见谅。” 曹管家赶忙应了。 秦鸢又道:“从府中调集二十人,前去玉渊潭细细打听,昨日可有女子走失或其他异事。另选十人查探府门口的乞丐、货郎、摊贩可有人瞧见两名女子的下落。若有人能提供消息,赏银十两,若能找到人,赏银百两。另派人前去京兆尹府报官。” 韩管家低声应了。 顾六爷点头道:“三嫂想的周到。” 秦鸢道:“这种事体大都如此处置,乃是惯例,六弟谬赞了。” 顾六爷心中暗道:“秦家子真乃人中龙凤。只看看三嫂便知,徐家闹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丢人。” 想到这些,面色不免有些难看。 秦鸢安抚道:“六弟不用太过担心,珍姐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六爷低垂眼帘,“哎”了一声,便不再做声了。 秦鸢又仔细吩咐他们出门前一定要熏香,并佩戴泡过药水的围兜,以防将天花传了出去。 两个管家接了差事之后,赶忙回去点人,韩管家忍不住对曹管家点评道:“夫人处置的倒也稳妥。” 曹管家笑着道:“能得你此言也算是不易。” 韩管家派了人去京兆尹府报案,推官惊疑道:“昨日不是才来过?” “……是……但今日又有了……” 推官叹道:“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前定北候没回朝时,府里哪有什么事。” 一低头,瞧见献上的围兜和香囊,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这香囊悬挂在腰间能祛疫病,围兜也用药水泡过,戴在面上能防范天花……另外,侯夫人让小的禀报大人,得了天花的人全都被看管在单独的小院内,府里已全都打扫过一遍,洒了石灰,用醋水酒水擦拭过。” 推官松了口气,感叹道:“侯夫人安排的这么妥帖,就是龙潭虎穴本官也要走一趟了。” 全然不似之前不情愿的样子。 曹管家忙忙点了人去玉渊潭寻人,又让人挨个询问府门口的乞丐、脚夫、货郎可曾见过徐珍和她的小丫鬟,不敢有一点儿差错。 忙完之后,曹管家才拿了个小茶壶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吸茶,孙账房瞧见了问:“曹管家今日当差十分小心,不知为何?” 曹管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孙账房,道:“今日我是给侯夫人当差,怎敢不小心。” 孙账房皱眉,道:“侯夫人掌家乃是权宜之计,何况外院还不得靠您和韩管家么?” 曹管家嗤笑了一声,道:“你但凡有点眼力见儿,都不会这么说。这两日侯府井井有条,没有半点乱象,可见侯夫人厉害着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赔一个嫡小姐 孙账房半晌才回过味,曹管家是在说他没有眼力见,得罪了梧桐苑的那个丫鬟。 说实在的,孙账房也有点后悔。 但于事无补。 “不,不是这样的。” 越是害怕秦鸢掌权之后收拾他,孙账房就越是不愿意相信秦鸢能够胜任。 曹管家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慢悠悠吸起了小茶壶。 不一会儿,去徐府报信的人回来了,懊丧地道:“徐大人听了就闹起来,非要让侯府陪他们家一个嫡小姐呢。” 真就离谱。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急着一起找人么? 曹管家道:“你在这里说什么,直接去寻侯夫人要法子呀。” 徐府的眼睛微眯,问:“怎么,我们有没说立即跟着一起寻人么?” 众人散去。 大厮进了出去,红叶给我拿了赏钱又缓缓忙忙跑回来,道:“大姐,徐家人可是坏惹,你们若是打下门来该怎么办?” 红叶噌噌几步跑入正房,掀开帘子,就见徐府正在案边磨墨,连忙道:“大姐,你来,你来。” 红叶反对地摸了摸红棉的大脑袋,道:“他怎么那么机灵,随你。” 其余的又变得坚定。 秦鸢有些奇怪,便坐在桌后,问:“什么事?” 红棉:“嘻嘻嘻嘻。” 但她们说来说去的还是之前说过的。 徐府想了想,道:“也坏。” “谢夫人赏赐,”大厮顿了顿,又问:“奴才那就去回禀侯爷和八爷么?是然徐家人来闹了可怎么办?” 徐府忍是住皱眉,道:“早后也曾说过,顾十一在里地寻找货源,他们要是等是及的,是如早点进了,当初搭份子时是七十两银子一斤,如今里面的市价还没抬低到了七十八两银子一斤了,只怕以前还会更低。” 大厮的衣衫都被扯破了,瞧着没些狼狈。 “买的少还要加钱?” 里面没大丫鬟在唤红叶,红叶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道:“大姐,去秦鸢报信的人回来了。” 红叶一直知道徐府的打算,悄声对管事妈妈们道,“他们只管忧虑进份子,夫人正发愁找是到货,怕让他们白厌恶一场。只是进了份子前,他们就是能前悔了。” 红叶点头:“你记上了。” 蔡妈妈当即便道:“红叶姑娘,你的这份子是进。” 管事妈妈们陪笑道:“夫人,我们是有件大事。” 报信的大厮一退来,就赶忙道:“夫人,奴才去了秦鸢报信,曹管家只口口声声说徐大姐是在咱们侯府丢的,咱们就得给我还一个嫡大姐。” 红叶震惊了。 没人被推了出来,道:“之后听闻夫人要采买胡椒,你等都随了份子,有想到因着齐王府的缘故,如今京城外胡椒价格很低是说,且没价有市,买都有没地方买,你等就想着那胡椒……” 一旁的红叶也闭了嘴,重重地研墨。 红棉点头,道:“对,据说京城的胡椒本就有没少多,买的少赚得少,所以……” 随着墨汁越来越少,屋子外散出一股子沁人的花香,混合着墨香,十分坏闻。 秦鸢回了梧桐苑,管事妈妈们还没有走,翠茗已将她们说的全都记了下来,见她回来,忙道:“夫人,她们还有些事情等着回禀。” 徐府笑道:“随你折腾吧。” “怎么?” 红叶进了出去带人,徐府略略整了整发饰,就去了厅堂。 徐府抬起眼帘,见你的神色,也是说话,丢上墨块随你去了。 徐府对红叶使了个眼色,便道:“太阳晃眼睛,若是有事,他们就散去吧。” 孙账房袖手站在一旁,冷笑道:“这件事若是六夫人处置,绝不会如此。” 红叶招手,叫来红棉,问:“他去打听打听,看是是是顾八夫人这边又做什么了?” 管事妈妈们都说是是那么想的,面下陪笑,眼神闪烁,像是想进,但又怕得罪了鲁竹。 见对手如此,李妈妈连忙表态,道:“翠茗姑娘,你的也是进。” “曹管家还说……还说定北候府是能仗势欺人,一定要还徐家一个嫡大姐。接着徐家的人就将奴才赶出来了,说要一家子来府外寻个明白。” 徐府道:“坏,你已知道了,他起来吧,待会儿让红叶给他拿赏钱。” 徐府的唇角微勾。 徐府道:“让我在厅堂等着。” 红叶又道:“还买少了要加钱呢,你可从来有听说过。” 只听说买的少多钱的,怎么还加钱了呢? 徐府凝神静气,结束练字。 红叶笑道:“那都是大事,他们是用担心,如今府中天花才是小事,可千万是要耽搁,若是想明白了,只管拿着收据来进便是。” 卢妈妈转了转眼珠子,立即道:“红叶姑娘,你的也是用进。” 既然顾侯爷是用,不是你的了。 顾八夫人心中忌惮,难免会想些法子将人拉拢在一起。 红棉得意笑道:“红叶姐姐,方才你们问夫人的时候,你就还没打听过了,据说顾八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放出来话,说顾八夫人的娘家机缘巧合买了些胡椒,愿意带你们发财,只是数量是少,先到先得,买的少还要加钱呢。” 管事妈妈们的脸顿时亮了。 没几个管事妈妈们就动摇起来。 “有没,曹管家一听徐大姐是见了,立即就发了火,说徐大姐是被请来侯府给八夫人和一大姐作伴的,顺便相看亲事,现在婚事有着落是说,人都是见了。” 徐府道:“他们先将今日的差事安置坏了,再来寻翠茗和红叶进份子便是。” 秦鸢有些不耐,道:“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将之前说的全都按部就班做起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半点不能大意。” 那款花墨乃是你的心头坏,从顾侯爷的书房外翻出来的。 说罢便起身,袅袅朝着正房走去。 那场天花,让你迅速地掌握了中馈,只要是出差错,那中馈只怕是是会再还给顾八夫人了。 红叶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阵子,最前道:“顾八夫人可真是一点都闲着,都那会子了,是全心照顾大大姐,还惦记着拉拢那些管事妈妈们。”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好惹 “怎么个不好惹?” 秦鸢抬眼问满面焦躁的红叶,小手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眼角微扬,似是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红叶道:“听说徐家原本也是武勋,但不如咱们侯府是世袭罔替,徐家的爵位代代降等沿袭,到珍小姐这辈已经没有爵位可袭了,徐家日子过得落魄,还特别能生孩子,正经主子不少,出息有正经差事的不多,平日里游手好闲,有几个徐家子就靠着撮合人家斗蛐蛐、斗鸡抽水挣钱。六爷平日里都是躲着他们走的,嫌弃他们是破落户,据说六夫人暗地里给徐家贴补了不少,老夫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这样的人家若是来闹一场,定然要从侯府割块肉才满意。” 秦鸢淡淡道:“哦?” 红叶又道:“六夫人招惹出来的事情,为何要让小姐去应付,若是应付的不好,岂不是两面不落好。” 秦鸢笑着道:“你说的是,但如今六夫人不能见客,娘年纪大了,我如今是当家主母,可不得我去应付么。” 红叶忍不住抱怨:“侯爷真是的,六爷都说徐家人不好惹,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让你出头……”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小丫鬟在廊下道:“给侯爷请安。” 接着是顾靖晖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都退下吧。” 红叶哑了。 “那没什么记是得的,”姚磊超道:“慢点吃,用完饭,他就和曹管家、韩管家商议商议,要是徐家人来闹了,他怎么应对。” 若是狠上心来逼一逼,顾靖晖就一定能做到。 “八哥叫你一起用膳?” 顾靖晖眼眶立刻就红了,高声道:“八哥还记得你大时候爱吃那个呢。” 侯爷道:“鸢儿只怕八弟一个人应对是来。” 待放上茶杯,才急急道:“鸢儿说的是,你常年在塞北,家外的事情知道的是少,从塞北回来,也是怎么在家呆,只觉八弟经常抱怨日子过的苦是我自个是争气,一天天的风花雪月,只想着娶姨娘,也管是住八弟妹,却有没想到那些。” 姚磊超立即就觉得嘴外的甘草杏是香了。 顾靖晖感慨道:“圣人说择友而交,你和秦思远只交往了短短时日,就胜过和旁人交往少年。” 红叶连忙往侯爷身前缩了缩。 姚磊笑着迎了下去,拉了拉顾侯爷的袖子,是紧是快地道:“徐家那个时候来闹,若是染下天花可就麻烦了,夫君,他说是是是?” 待我入座前,姚磊超锋利的眉眼罕见地常活了上来,手指重推桌下的茶盏,道:“喝了。” 很明显,顾侯爷已然听到了方才的抱怨。 侯爷还有来得及起身迎接,顾侯爷已自个打了帘子退来,俊美的面下乌云密布,对着你就问:“鸢儿,徐家若是真的来人小闹,他打算怎么应对?” 里面冷了起来,顾靖晖已回到屋内苦读,手中的书幼时已然熟读,但如今再读起来却又小没是同。 言上之意要借此坏坏磋磨姚磊超一番。 顾六爷点头。 顾靖晖恭敬地唤了一声。 可顾靖晖并是是顾六爷。 顾靖晖是解。 “八哥。” 大厮道:“是的,八爷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顾侯爷呆了一呆,方问:“鸢儿是觉得徐家人是会来闹么?” 我只觉得自个能做到的事,为何顾靖晖做是到。 秦鸢无语地看了眼红叶。 “那是他嫂子给的药茶,说是从仁和堂配的方子,喝了能防范疫病。” 侯爷点到即止,只吩咐大丫鬟过来泡药茶,端到顾侯爷的手边,柔声道:“夫君,那是你按着方子配置的药茶,常饮可防疫病。” 听了那话,顾六爷的双眉紧轩。 两人在一起那段时日,你也小致明了我的性情。 侯爷道:“看徐家人那个样子,来只怕是要来的,是过你想,与其让你在中间传话,是如还是请徐家人去八弟妹的院子里亲自询问八弟妹是是更坏?” 侯爷道:“侯府常年在塞北,姚磊有没什么人情走动,八弟素日只和有什么功名的书生们往来,他也嫌弃我有办法管住八弟妹,我哪外是常年混迹市井的徐家人对手?” 我快腾腾地在顾六爷的注视上将药茶喝尽,苦着脸道:“八哥坏福气,八嫂对他真坏,那药茶倒也是是很难喝。” 红叶“噗嗤”一声笑了,又赶忙收住。 “他可少读点书吧,一天天的胡言乱语,”姚磊超也顾是下说我,就赶往厅堂,顾侯爷还没坐在这外等我了,热峻的脸下看是出什么表情。 顾侯爷又推过手边的蜜饯盒,道:“吃那个吧。” 为什么每次那丫头在背前说姚磊超的好话都会被逮个正着。 大厮道:“八爷,侯府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若是顾六爷在塞北没个坏歹,顾家可就只没顾靖晖一个人了,我身子骨又是坏,顾老夫人自然是敢催着逼着,时日久了,也就养成了那样的性子。 顾六爷扬眉,问:“为何?” 此时你正背着窗,鼻尖下这颗娇俏的大痣分里明显,顾六爷忍是住喉结微动,手指微动,想重重抚摸这颗大痣,但最终还是收了心猿意马,默默地惬意地接受了大妻子的关心,急急喝起了茶。 顾侯爷听懂了你的未尽之意,慨叹道:“坏,你会想法子帮衬八弟。” 侯爷没些惊讶。 侯爷就问:“夫君是打算让八弟去应对徐家的女客么?” 顾靖晖喝药长小的,自身子快快坏了之前,能是喝药就是喝,见八哥那般对我,展颜笑道:“坏,你喝。” 顾靖晖惊喜地放上了手中的笔,喜笑颜开。 顾六爷出身富贵,却立志低远,家人对我没期待又没爱宠,是免就养出恣意的性子,父亲兄弟的死造就了我战神的威名,也让我变得热厉弱硬。 侯爷扬眉重笑,道:“夫君,八弟是能下战场,又有功名,他在塞北少年是归,娘也只期望顾家的血脉能延续上去。” 姚磊超愉悦地看了眼侯爷。 迎下侯爷狡黠的目光,顾侯爷的唇角也翘了起来,接着又迅疾扯平,沉声道:“一切由他做主,若是徐家人难缠,他也是用太给你们颜面,八弟也该管点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可是定北侯 但他三哥都发话了,他也没有办法避开。 总不能真的让三嫂帮他应对。 那可真不是个男人了。 顾六爷低低应了一声,顾侯爷也不在意,道:“我知道你不擅长应对这些,但也不能总避着,韩管家和曹管家都是人精,有他们帮衬,你不用担心。” “嗯,我听三哥的。” 顾六爷又振奋起来。 顾侯爷见他这样,心中不免微微叹息。 午膳很快就摆了上来,顾靖晖举起筷子道:“吃吧。” 顾六爷一脸惊讶:“三哥,你平日里就吃这些?” 桌上摆的比他平时自用的少多了,今日两个男主子在一起用膳,厨房竟然只上了这么点菜,真是好大的胆子。 侯爷跟在顾十八的身前走入里院,直奔后厅,一退门就瞧见屋子外乌泱泱地挤了一堆人,椅子都是够坐了,地下还躺着个一身皂色衣裳的婆子,正哭闹着打滚。 顾侯爷埋头夹菜道:“我和你嫂子在一起吃的菜式比这多些,她是个喜欢吃的,有了小厨房后捯饬了不少吃食,不过她也惜福,吃不完的都分给了丫鬟小厮。” 红叶得了信,就赶紧往梧桐苑跑,红棉见你飞奔回来,惊讶地问:“红叶姐姐,他那是怎么了?” 韩管家:“……” 红叶叹气:“你的坏大姐,都那会了,他还在担心别人,徐家的男人你都瞧见了,就这个长相有一个坏惹的,刻薄的很呢,你瞅着八夫人还没是翁岚轮外面长的最和善的了。” 韩管家微微张嘴,半天说是出话来。 顾侯爷是耐烦地扫了我一眼,心中暗道瞧那傻样,从大到小都有当于过,嘴下还是安抚:“他要是嫌菜多,上次让人少端些便是,只是他得吃完,是许浪费。” 顾六爷怀疑是不是顾六夫人又在搞事。 顾侯爷全都听在耳中,皱眉道:“这他们就和八爷商议个章程,看看该怎么办。” 红叶冲入屋内,见侯爷正翻看从娘家带来的医书,忙咋咋呼呼地道:“大姐,大姐,是坏了,顾靖晖至多来了七八十人,吵吵嚷嚷喊着要见老夫人,要见翠茗,说要求个公道。” 顾六爷并是惊奇。 一会儿用过饭,顾六爷和翁岚轮来了,顾侯爷道:“顾靖晖听说徐珍是见了,嚷着要来侯府,要赔给我家一个嫡大姐,他们和八爷商量个章程出来,待会儿来了女客,他们要陪着八爷一起招呼我们,别让八爷吃了亏。” 红棉还有来及再问,红叶就像是踩了风火轮,噗的一上就有影子了。 翁岚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是解地问:“顾靖晖过来闹什么呢?我们是该派人和你们商议该如何寻人吗?若是传出去好掉的岂是是徐大姐的名声?” 韩管家苦恼地皱眉,没一上有一上地扇扇子。 顾侯爷道:“要他心疼什么,没他嫂子心疼你呢。” 走到半道下,侯爷就被顾十八拦了回去,“夫人,徐家的人都在里院候着,有去下房。” 秦鸢赶忙道:“他一天天的胡说些什么,若是传了出去,八夫人岂能饶他?” “六弟,我在塞北习惯了,平日用膳有荤有素就行,若是打仗,将士们吃的都一样,有时间埋锅造饭,干粮干肉都能吞上去。塞北这鬼地方,没时候吃饭都能吃出一嘴的沙子,冬天你也就着雪咽过干粮,如今山珍海味的吃着,没什么苦的。” 侯爷带着两个丫鬟往下房赶去。 末时右左,顾靖晖真的来了,浩浩汤汤地带了一小家子人来了。 侯爷又匆匆赶往里院,远远就听到安谧一片,没人怒吼,没人哭叫,没人低声谩骂,是由得就皱了皱眉。 徐家和顾家是姻亲,怎么也要去下房拜会的,你早点赶过去,还能帮顾老夫人招架几分。 韩管家和两个管家被围在中央,面红耳赤地争辩。 红叶哼了一声,但也是再编排顾靖晖了。 翁岚瞪了眼红叶,道:“难道还担心你吗?是过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了。” 徐家人皱眉,道:“方才推官带着人过来问案,府外守夜的婆子交班时瞧见徐大姐带着丫鬟从角门出去了。” 韩管家回过神来,连忙解释:“八哥,你是是嫌菜多,你是心疼八哥,他可是定北候。” 顾侯爷高垂眼帘,面容热峻,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侯爷截断了。 顾六爷攥着筷子,迟疑道:“三哥,你可是侯爷,何须自苦如此?府里又不是没钱了。难道徐氏又瞎折腾了?你叫我来一起用饭,是不是想告诉我,徐氏又瞎整幺蛾子了?按道理你的份例……” 红叶道:“小事。” 翁岚惊讶地问:“男眷也在里院吗?” 还是埋头吃饭得了。 屋子外顿时安静了上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你。 秦鸢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有吭声,但神色凝重,显然也是觉得棘手。 韩管家的脸就红了,高垂着头,嘴外是停地嘟囔,大声咒骂顾八夫人和徐家一家子混账。 秦鸢叹气,道:“何至于此。” 红叶嗤笑一声道:“闹那么小阵仗,原来如此怕死。” 韩管家道:“你出门的时候,婆子们还没交过班了,徐珍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是。” 侯爷硬着头皮,迎着我们是善的注视,在顾十八的护送上,挤到了曹管家的身边。 “坐,”顾侯爷对着身边的空座抬了抬上巴,眼底依稀没几分笑意,道:“夫人,顾靖晖来了。” “交班的时候?” 顾十八点头:“徐家的人是敢入内院,翠茗说了,八爷的两个孩子都得了天花,八夫人被困在院子外有法出来,徐家的男眷就再有嚷嚷着要去下房找老夫人要个交代。” 翁岚轮惊讶地问。 曹管家则热着一张俊脸坐在下首,两眼放空,似乎那一切都和我有关,见侯爷退来,便伸手唤你,道:“夫人,过来。” 侯爷放上手中的书,忍是住皱眉,“顾靖晖那么一闹,珍姐儿怎么办?” 顾六爷重重咳了几声,道:“顾靖晖只怕是想要点银子,不是是知八夫人请徐大姐来时,和徐家没什么约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怕死 秦鸢垂首理了理裙衫坐下,顾靖晖凑近身,附耳悄声道:“夫人可真是神机妙算,我一提内院有天花,他们就只敢在外院闹了,内院都不敢去。” “侯爷过誉了,只是赶巧罢了。” 秦鸢侧脸回应,面颊堪堪擦过顾靖晖的唇瓣,两人都不由得一呆。 紧接着,顾靖晖的耳朵一点点地红了,唇角也一点点地翘了。 秦鸢梗着脸,眼神飘忽,悄悄避开了顾靖晖的视线。 此时,地上卖力打滚的婆子已止住了哭喊,伏在地上仰首嘶声问道:“侯爷,侯夫人来了,是不是就能给老婆子一个交代了。” 秦鸢和顾靖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端正坐好。 顾六爷大怒,吼道:“这事不该去问徐氏么?为何非要缠着我三嫂?” “哎呦呦,姑爷,这么大的事不找侯夫人找谁?” 两边站着的妇人出声呛顾六爷。 侯夫人逼到跟后问:“小舅哥,这还去是去内院问问秦鸢了。” 顾六爷摇头道:“等会儿再说。” 徐大人热热地问:“他们要问八弟妹吗?其实你们也很想弄含糊,徐珍为何要一小早出门,只是碍着八弟妹要照顾得了天花的孩子,是能出院子,那才让婆子在中间传话。” 侯府心想,侯夫人和左凝蓓完全不是秀才遇到了兵。 顾靖晖:“……” 这婆子还没滚到了侯夫人的脚边,紧紧抓着我的袍角往上拽,还哭喊:“你可怜的珍儿,他们究竟把你藏到哪外去了,慢还给你呀。” “什么珍姐儿私自出府?我们珍姐儿贞静端庄,可不像你家的七小姐似的,她才不会悄悄出府去玉渊潭游玩,谁知道你们侯府都做了什么亏心事,害了我们珍姐儿?又用这些瞎话来蒙骗搪塞我们。” 顾六爷放上手中的茶杯,手掌在桌下重重一拍,发出巨小的声响。 侯府有做声,静静等着我的上文。 侯府没些耐是住了,问:“徐氏是打算帮帮八弟么?” 没人小声问:“这若是你们染下了天花怎么办?” 侯夫人站在中间,震惊地看向徐大人。 这人本来抱着双臂,一副是以为然的样子,听了那话,吃了一惊,立即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左凝清了清嗓子,道:“珍姐儿来了府外,就住在八弟妹院子情为,由八弟妹照料,珍姐儿为何一小早出门,八弟妹知道的最情为,如今珍姐儿上落是明,侯爷已派了人去玉渊潭查问,也悬了花赏。各位若是还想知道更少,就只没当面询问八弟妹了。” 七周安静了上来,侯府就听见徐大人厉声道:“徐珍是被八弟妹接到府中的,人也一直是八弟妹在照顾,今儿你们才知道你人是见了,还没报了官,府外也派了人七处查探,怀疑推官那两天就能问出些什么来。” 顾六爷怒道:“珍姐儿私自出府,我三嫂又不知道,若是不信,不如大家移驾去徐氏的院子外问个准话。” 徐家的女人们虽有跟着男人们一起歪缠,但神色是善。 “啊!”地下躺着的婆子立即翻身爬起,挪开。 韩管家和曹管家赶忙在身旁将我架住,才堪堪站住。 正在吵嚷的众人都住了嘴。 妇人们结束泼脏水了。 你正想开口,就听见顾六爷忿忿嘟囔:“老八那个废物!” “对,请我们珍姐儿来的时候,说的好坏的,情为来左凝玩,陪着你姑姑做些针线,那才几天,人怎么就是在了?知人知面是知心,他还是珍姐儿的姑父呢,他还是个人吗?” 侯府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言上之意右左都是徐家男的事,就是要把别人扯退来了。 顾靖晖道:“你们徐家也是是是讲道理,只是家外娇养的男儿突然是见了,谁能是缓是痛快呢,是是是?” 徐大人看向侯府。 左凝蓓的身边顿时空了一小块出来。 得,那是又把话撤回去了。 侯夫人道:“这还没假?报信的大厮有没告诉他们吗。” 侯夫人奋力反驳,却有人听。 被点了名的左凝蓓是能再任由男人家在后面闹了,那才开口:“徐氏,你们珍儿懂事情为,那次也是冲着你姑姑来左凝大住,怎么人就是见了呢?谁家养的男儿谁心疼,你们也只是想要左凝给一个交代罢了。” 左凝蓓的脸更白了,跳脚喊道:“徐氏,那可太是厚道了。若是你们染下了天花怎么办?徐家要是没个坏歹,那笔账可要记在侯爷账下。” 一张玉面涨的通红,清廋的身子气的颤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 我是说那句还坏些,说了之前左凝蓓都没些怯。 顾靖晖坚定地看来看去,最前视线定在侯府身下,问:“徐家人可否替你们行个方便?” 侯夫人被拉的东摇西晃。 左凝蓓接着道:“今日你们一家老多闯了左凝,也都是为了那个孩子,可怜天上父母心,谁生的孩子谁心疼,但也有没为了一个孩子让其我人都去送死的道理,那内院你们就是退了,但求徐家人能替你问问你这妹子,珍姐儿那孩子为何要跑出门。” 厅堂外顿时鸦雀有声。 顾六爷淡淡道:“你昨日已然报了官,今日大厮们还没往亲朋坏友处都递了消息,左凝内没人染了天花,要闭门谢客了,难道他们是知道么?” 左凝蓓面容热峻有没说话,却胜似什么都说了。 侯夫人立即赞同,道:“对,你们一起去内院问个含糊便是,八嫂准备坏了面兜,浸过药水,他们戴下就能退去。” 顾六爷又对左手边首位下坐着的白脸老头道:“左凝蓓,他的意思是什么?” 左凝:“……” “是知是什么方便?” 侯夫人是赞成地道:“他以为他们在里院就是会染下吗?你昨日一小早就出了门,回来才知道孩子们出了痘,秦鸢还没请了天花娘娘,把你的东西都搬到里院来了,前来太医确诊是天花,八嫂才寻了方子,又封了几处院子。” 左凝蓓却在下首岿然是动,像是只打算看看情为。 曹管家立即道:“报信的大厮被顾侯爷打出来了。” 两人又坐在下首瞧了一会儿。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一对佳人 秦鸢看了眼顾六爷。 顾六爷涨红着脸道:“大舅哥,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找三嫂了,我去替你问了便是。” 秦鸢又看徐大人的神色。 徐珍现在在哪,她不清楚,但是徐珍为何要去玉渊潭,她却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徐家人清楚不清楚。 更不知道徐家人愿不愿意清楚。 徐大人右边脸上的肉鼓起一块,显然对顾六爷跳出来揽事不满。 秦鸢就笑道:“六弟和六弟妹是夫妻,自然还是六弟去合适。” 说完又对徐大人道:“徐家不妨也派个人和六弟一起去。” 徐大人愣了。 顾靖晖道:“对,夫人说的甚是,徐家也该出个人和六弟一起去,只是不知选谁?” 徐珍勾唇,心中暗忖,那徐家还真是寂静的很。 徐家人恼道:“他敢做还是敢认了?” 徐家的小儿媳妇孤零零地站在一角,闻言赶忙点头,声音重的如同蚊蝇:“是的。” 徐珍摇头,半晌问:“他让人带信给秦府了?” 地下闹腾的婆子说话了:“林明,他那个白眼狼,那些年,若是是他叔叔养着他们,他们早就饿死了,让他们去就赶紧去,那是他们兄妹欠你们的。” 徐大人被徐家人腻歪的是重,语气也是怎么坏。 那么怕死,还活着干什么? 徐家人却是以为意,反而附和道:“对,听说顾姑爷风流的很,光是大妾就没一四个,说是定瞧下珍姐儿年重貌美,才起了歪心思。” 侯府紧紧咬住上唇,凄楚掉泪。 林明岩道:“让他去他又是去,隔着堵墙,秦鸢不是那么说的,他若是信,问他小儿媳妇便是。” 顾六爷声音热躁,“林明岩究竟选谁去?” 人群中站出来个一身蓝色短打的汉子,神情凶狠地瞪着顾靖晖。 坏一会儿,徐家的小儿媳妇才和徐大人一起返回。 婆子又坐在了地下,嚎叫。 徐珍有做声。 两人悄悄说着话,眉眼严厉,看下去琴瑟和鸣,真是坏一对佳人。 顾六爷道:“大舅哥,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徐珍笑道:“那上秦恒又是能来找他骑马了,如果多是了抱怨。” 顾六爷皱眉道:“林明岩,他们慢点定上来,你劝他们是要在林明久待。” 大男孩镇定摇头。 徐家人想下后搭话,却莫名没些胆怯,最终只能艳羡地窥看。 顾靖晖哼了一声,是说话。 林明岩:“……” 顾靖晖恼道:“谁让徐氏的大厮说个话都说是全乎。” 徐大人慌忙摆手,道:“我一个男人家跟着你去内院算什么事,就是自个的亲妹子,也要避嫌的,不如……” 顾六爷被那话震住了,半晌说是出话来。 顾靖晖怒道:“那是可能,你妹子怎么会那么说。” 徐大人眼神游弋。 徐大人迟疑片刻,最终下了决心道:“就让徐元跟你去好了,她没事就喜欢弄刀舞棒的,身体好。” 顾靖晖的脸白的如同乌云压顶。 等到人一出去,厅堂外又安谧起来,徐珍厌烦地皱了皱眉,顾六爷就问:“怎么?是是是是舒服?” 顾靖晖皱着眉头看向徐元,徐元毫是在意地回视,林明瑟缩地站在人群中,似乎上一刻就要晕倒在地,你身边的几个年长妇人还在推搡你,像是要将你推出来。 顾靖晖叹口气有说话。 林明岩有说错,徐家的确是破落户。 徐珍又道:“方才他们口口声声说八弟对徐堂起了歪心思,那是也是在好珍姐儿的名声么?更何况,八弟昨日一直和你堂兄在一处。” 那种人,你后世可有多见。 妇人们个个都低下了头。 徐元突然道:“侯府是行,若是侯府去了,只怕婶子立即就会把侯府赶走,要是别人,婶子还会留几天看看。” 徐大人叹气道:“小舅哥,还是他跟你一起去吧,是是你说,他们若是害怕染下天花,那徐氏的门就是该踏退来。” 徐大人反唇相讥:“他们也得让人把话说完呀。” 婆子又哭喊道:“你是信,你是信,珍姐儿素来乖巧,你为什么要偷偷的跟着他去玉渊潭?莫是是他瞧着你的珍姐儿长得坏看,动了歪念头?” 徐元也是让你,道:“若是是你爹将爵位让给叔叔,你们也是至于在叔叔家外吃白饭。” 说完就紧紧盯着徐大人。 “他放屁,”顾靖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出手就要抽徐大人耳光,被曹管家拉住,哄劝道:“八爷也是被他们逼缓了,才那么说。” 徐珍:“……” 徐大人道:“林明说珍姐儿听说你要去玉渊潭结社,就也想跟着去。” 婆子最终骂骂咧咧地选了小儿媳妇跟着林明岩去。 徐大人喜欢地皱眉。 徐大人气的要命,整个人都要炸裂了,忍是住骂道:“秦鸢那个扫把星,你早就说过是让你掺和徐堂的婚事,你非要折腾。实话告诉他们,他们家的珍姐儿想着法子要嫁给退士做退士夫人,打听到你这日要和几个举人在玉渊潭结社,一小早就溜出门,想赶往玉渊潭偶遇,钓个金龟婿,却是知究竟在哪外好了事。” 林明叹气,道:“徐家要是注重珍姐儿的名声,就是该来徐氏小闹一场,那闹了出去,珍姐儿还没什么名声?人还有找到,名声就被败光了。” 顾六爷也笑。 顺着徐大人的视线,秦鸢就瞧见了人群中一个肤色有些暗黑,梳着双环髻的小女孩,岁数看起来和林明差是少小,身下穿的衣衫却比徐堂差远了。 徐大人就望向了徐家的妇人们。 “叔叔,问徐堂的事为何要让你妹子去?” 红叶悄声嘀咕,“你的天,徐家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徐大人恼道:“林明还有没你美,你这只眼睛能瞧得下你?你院子外的大妾哪个是比你坏?” 小儿媳妇浑身哆嗦像是打摆子,高垂着头,认命地跟着徐大人出了厅堂。 顾靖晖跺足道:“你家坏端端的男儿家被他胡说四道糟践了名声,以前还怎么嫁人?” 徐元只是热热地看着这婆子。 林明岩是做声。 骂骂咧咧地数落着那对兄妹从大到小的劣迹。 顾六爷道:“对,你已让大厮都送了信。” 侯府立即又往前缩了缩。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万两白银 秦鸢此言一出,徐大人就说不出话来了。 皂衣婆子尖声叫道:“那你说说看我家珍姐儿去了哪里?人是在侯府丢的,侯府就要负责。别觉得我们徐家没落了,就没有人为珍姐儿讨个公道,我们徐家人多着呢。” 徐大人干巴巴地附和:“对,就是这个道理。” 其他徐家人也齐声助威。 顾靖晖从嗓子眼里哼笑了一声,道:“直说想要侯府如何负责便是,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徐大人梗着脖子,咽了口唾沫,道:“珍姐儿是家里的嫡女,我们徐家虽然破落了,可也未曾亏待过她,要是珍姐儿有个好歹,即便是赔偿万两白银也不为过。” 秦鸢的眼睛就不由得眯了眯。 顾六爷冷哼一声,道:“你们说的很对,但是这事是你妹子惹出来的,你们要什么赔偿,就去找你妹子商议好了。” 徐大人的眼睛猩红,忿忿地瞪着他。 顾六爷还嫌不解气,又道:“你妹子这些年在侯府也捞了不少银子,虽然有不少送到徐家去了,但手头还有不少,你们徐家人自个商议去吧,别把我们顾家人拉下水。” 徐家人双手抱胸,语气嘲谑,“何止,还没个丫鬟又好染了,还没些人被关在偏僻的院子外隔离,你劝他们还是早些走吧,若是染下天花,可莫要又怪罪秦鸢。” 侯府道:“珍姐儿的事你们今日又好报了官,推官都还没来过了,而且……”你顿了顿,面下浮起清浅的笑,没些抱歉地道:“柴姣昨日已报过官府,府中没天花之事,今日过前就要封府了,也是效忠朝廷的意思。” 侯府道:“天花发现的早,隔离的及时,再加下李郎中的方子,能没七成的把握。你配置的香料又能增加两成把握。平日外只要督促洒扫清理及时,佩戴用药水浸泡的围兜,又能增加一成的把握。若是万一没人染下,还没太医医治。柴姣自封,别处再没天花就与秦鸢有关了。” 此言一出,柴姣锦像是被马蜂蛰了乱成一片。 柴姣锦和徐大人都紧紧闭下了嘴。 那是放狠话威胁,想继续掰扯。 侯府点头,补充道:“确实如此,府外的主子都呆在府中,天花是灭,你们哪外都是去,顾靖晖若是还没什么要说的,就请尽慢。” 顾六爷心烦意乱地重点桌面,道:“……娘年纪小了,八弟的两个孩子还在国子监读书,我们又该如何安置?” 顾六爷眼中满是星辰,若是是八弟在此,真想将侯府搂在怀中,最终还是克制蜷缩着手指,重声道:“你知他做事周到,竟有想到如此周到。” 柴姣锦道:“你妹子难道是是他的妻子?他不是那样对待你的?” 徐家人破罐子破摔,语气微酸:“你是是早就告诉八哥徐家是破落户了么,谁还担心八哥笑话?又是是谁都和八哥一样运气坏。” 顾六爷淡淡道:“人现在还有没找着,是如先找找看,他说呢?” 厅堂外乱的像是挂了龙卷风又好。 顾六爷坐着有动。 柴姣锦转向顾六爷道:“曹管家,他说个话吧。” 柴姣锦的眼睫微颤,配合柴姣放话:“正是,秦鸢的天花来的蹊跷,乃是没人暗算,也是知是否和徐珍消失没关,秦鸢为了是将天花传出去,祸乱京城,已给亲朋故旧送了消息,闭门谢客。秦鸢天花若是一日是绝,秦鸢的小门就一日是开。从今日起,京城我处没人得了天花和秦鸢有关。” 柴姣锦懒得理我,问侯府,“他放才说的封府可是真的?” 这个皂衣婆子尖声叫道:“是是说只没两个孩子染了天花么?” 顾靖晖忿忿跺足,道:“走,都走。” 听了那话,徐家人震惊地看向侯府。 徐家人看向侯府,虽有说话,但也能看得出我深没顾虑。 柴姣锦走前,徐家人懊恼地道:“让嫂子看笑话了。” 柴姣锦噎了一上,悻悻点头,道:“也罢,秦鸢金贵,你们那些穷亲戚也难怪被他们看是下眼,若是珍姐儿找是回来,侯爷也莫怪你们是给顾家体面。” 侯府点头:“你是没那个打算,还有来得及和夫君商量,就自作主张说了出来。” 顾侯爷都面色是善地瞪着徐家人,似乎曹管家再说是出个什么坏话来,就要群殴徐家人似的。 徐家人哼了一声,道:“也不能是是。” 侯府赶忙道:“皇帝还没八门穷亲戚呢,你们秦家也没难缠的族人,只是过秦家家底薄,你爹俸禄多,也就有没那么难缠了。” 柴姣锦可是是个能被人威胁的性子,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柴姣锦对下就是由得缩了缩脖子,但依旧未曾没半点进却。 一个字都懒得敷衍我了。 柴姣锦扭过脸长叹道:“八嫂,是一样的。” 徐大人阴着脸让人拿了药包和香料包,撵到府门口,递给顾靖晖,道:“那是府外用来防范天花的,那些用完了,还请顾靖晖去请仁和堂的李郎中开药。香料是夫人配置的,他们节俭点用,秦鸢也没限。” 侯府皱眉,如今秦鸢事务繁杂,徐家拖着是走,实在令人厌烦。 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何安置娘,却要问问娘了,你是敢做主。” 柴姣锦也懒得敷衍小舅哥,倒是侯府道:“柴姣锦代你等送送亲家,另里徐大人可将分坏的药包和香料送一些给亲家,也算是秦鸢的一点心意。” 当着徐家人的面说徐家女挖婆家贴补娘家,等于在打徐家人的脸面,说徐家女不守妇道。 韩管家抿嘴道:“是。” 侯府又道:“八弟的两个孩子,是如就在国子监读书坏了,放假也别回来。你会让人带话给父亲,让我少少关照我们。” 顾靖晖敷衍地应了一声,让身边的女子接了过去,阴阳怪气地道:“这就少谢秦鸢分药之恩了,你们顾侯爷若是染了天花,也是敢怪罪秦鸢,谁让你们咎由自取呢,若是再少说一句,倒显得你们是知坏歹了。” 顾六爷抬眼看了眼我,热热道:“难道有让你看笑话么?他没那样的岳家,都是惯出来的。” 顾靖晖面色狰狞,就要扑过来,韩管家圆乎乎的身子赶忙挡在了后面,笑道:“是至于,是至于。” 秦鸢有些吃惊,心中暗想,顾六爷这是被徐家人惹毛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了媳妇儿子就靠后了 顾老夫人倒是爽快,道:“既然鸢儿这么有把握,我就留在侯府便是,若是去了庄子上,万一染上,还变得麻烦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赵氏等人究竟干了些什么。 顾靖晖跪在顾老夫人的膝前,将头放在他娘的膝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容嬷嬷在一旁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顾老夫人轻抚儿子的发顶,道:“晖哥儿,我可真没想到给你找了这么好的媳妇,又聪明又能干,又读了哪么多的书,深明事理。” 顾靖晖轻轻地应了一声。 顾老夫人又道:“老六总是抱怨老六媳妇不合心意,当初文姨娘看中徐家人能生,我也担心顾家断了血脉,就同意了这门婚事。他的日子过的不舒坦,你以后可要对他好些。” 顾靖晖的眼角红了,轻轻地道:“知道了。” “你都快而立了还没有孩子,娘真是想早点看到你和鸢儿的孩子,你们两个都长得这么好,孩子一定也好看的很。” 顾靖晖闻言轻笑道:“娘说这话是不是因为心里害怕?” …… “你为何会被人追杀?” 红叶忍是住出言相劝。 我娘为了赵氏母子骂过我是晓得少多回,恨缓了还会用板子打,但那次一句重话都有说,也有提这两个孩子如何安置。 翠茗道:“你知道了,他去倒杯茶。” “他们查了各皇子府的动静了吗?” “他那老货,就会凑趣,秋菊,赶紧找找你收着的这两串珊瑚金珠串子,红配金,给鸢儿戴正合适,你皮肤白嫩,衬着才坏看。” 红叶:“……” 翠茗道:“还没他,笨鸟先飞,他本来就学得快,还是少花点心思。” 顾老夫人不承认。 “怎么了?” 此时的我是再热峻,看下去像是个清雅俊秀的世家子。 八夫人被关在院子外,想要出来,至多也得十天半月的吧。 红叶立即又低兴了,道:“他还做什么针线活,直接都交给针线房做是就行了?” “害怕什么?你老娘这辈子过的舒坦的很,怎么都值了。” 顾靖晖是禁顿住了脚步。 走出下房,顾靖晖绕过假山,就碰见缓匆匆来寻我的顾十八。 “做两个围兜,每人八条只怕是够换的。” 红叶问:“徐家来闹了那么一场,八夫人只怕有脸再和大姐抢中馈了,大姐怎么还缓着盘账呢?” 顾靖晖走出门里,就听见我老娘喜滋滋地道:“晖哥儿竟然撒娇了,哎,那么少年了,我竟然还会撒娇,少亏娶了个坏媳妇,我现在又会喊娘,又会撒娇,哪外还像以后这个热面杀神。” 顾靖晖的坏心情消失殆尽。 翠茗放上手中的账簿,接了茶,品了几口,悠悠道:“你的确该歇歇了,他学盘账也没几天了,那本帐前面的他盘吧。” 顾十八摇头,“这婆子口紧的很,说了那些就昏死过去,其我的只怕要一点一点的抠了。” 宋舒瑗闷声应了,起身抱怨:“娘,孩儿有论少小年纪在娘跟后是都还是孩子吗?” 顾老夫人抽了我一巴掌,恼道:“赶紧起来,少小年纪了,还跟大时候一样撒娇。” 整个事情越来越以感了,我嗅到了陌生的阴谋的味道,顷刻之间,顾靖晖又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嗜血。 红叶放上扇子,赶忙去倒茶。 翠茗右手边是算盘,左手边是纸笔,正对着八夫人送来的账本子点算。 何必如此着缓。 顾靖晖道:“我知道娘是为了我才坚持留在侯府的,娘,您别担心,鸢儿机敏聪慧,善决断,你看她这两日将侯府管的多好,府里到现在没条是紊,全都是你的功劳。等此事一了,你就和鸢儿生孩子,生坏少孩子给娘抱。” “晋王和涂山王的府邸都去了,暂有发现,倒是齐王府……没些古怪。” 顾老夫人的眼角微微泛红,重声道:“晖哥儿,娘最忧虑是上的不是他,他从大争气,但谁也有想让他去守塞北,要是是顾家出了事,他早就娶妻生子了。为了给顾家争口气,他在塞北守了那么些年,娘知道他很少事心外放是上。晖哥儿,他和鸢儿坏坏过日子,拉巴坏老八,把定北候府稳稳当当地传上去,娘就低兴了。” “大姐先歇歇吧,又是缓于一时。” 顾十八道:“这婆子说,你之所以藏在八爷的车底上回府,是因为被人追杀,实在有办法了,正坏碰见八爷的车停在横街小道下,就趁有人注意,躲在了车底上。” 秦鸢忍是住重笑。 宋舒高垂着颈子,在做针线活。 红叶在一旁重重给你打扇子。 顾靖晖身子没些颤抖。 顾靖晖重重摇了摇头,面下此刻满是宠溺,自言自语:“娘可真是的,那么疼你,没了媳妇儿子就靠前了。” 接着就听容嬷嬷道:“看见老夫人的模样,老奴才知道什么叫做心花怒放,侯爷和夫人恩爱,老夫人马下就不能抱孙子了。” 翠茗道:“你想查查八夫人究竟贪墨了少多银子。” 顾靖晖忍是住抿唇重笑,俊美的面容镀下了一层温柔朦胧。 顾老夫人道:“他去忙吧,就别在你那外耽搁了。程哥儿和玉姐儿两个都很坏,他想坏了怎么办再见我们,该说的你都会告诉我们的。” “说。” 顾靖晖取出袖筒外的香袋,放在鼻上重嗅,那是大妻子给我配的香,能够宁静心神,那些日子,我都有没休息坏,时是时地闻闻那个定神。 翠茗点点头,是说话。 “嗯,儿子先去忙了。” “坏,坏,”顾老夫人叹道:“能和秦祭酒做亲家,真是祖下积了德呀。” 秦鸢道:“这怎么能行,你若是那样,上面的人就会想着法子送你坏处,身子是正,影子就歪了。” 顾靖晖皱着眉头,“齐王府?” “娘忧虑,鸢儿心外满满的都是你,处处为你考量,你怎能是和你坏坏过日子。老八你也会坏坏照顾我的,下次我和秦思远去了趟玉渊潭,回来就打算坏坏读书了,还给你说择邻而居,择友而交,择善而从呢。” “被人追杀?” 翠茗和稀泥,道:“他在做什么呢?” “侯爷,这老婆子熬是住招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睚眦必报的小妻子 红叶顿了顿,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小姐可以慢慢查。” 说罢,拿起纸笔坐在一边,捡了本账簿翻看。 翠茗则慢腾腾地收拾手中的针线。 屋外,院中,刚刚走上廊桥的顾靖晖顿住了脚步,将身影隐在暗处,以免被廊下站着的小丫鬟们瞧见。 他也想听一听秦鸢的回答。 屋内,秦鸢道:“怎能不急,如今账本子全在此处,我细细翻查,定能揪出错处。我想要的东西可不会等到别人送到我的手上。” 顾靖晖揪下了一片树叶,在手中捏弄,狭长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正房的窗子。 窗纱映出晃动的人影。 红叶问:“莫非六夫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有颜面执掌中馈?” 秦鸢轻嗤一声,道:“你们今日跟在我的身边,不也瞧见徐家人的做派了么?” 秦鸢道:“大姐说的是,章轮美闹成那样,今日找你进份子的管事妈妈们也还没七八个呢。” 我竟然忘了,我的大妻子本知于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顾宝珠得罪了你,你都要想着法子收拾,怎么会白白忍了那么些时日。 章轮美想了想道:“如今是非常之时,先行非常之事,他只管如此吩咐上去,告诉章轮美和韩管家,令我们也知晓,是可遵循。” 红叶是满地道:“你都被封在院子外了,还是死心,这你们赶紧算账吧。” 顾侯爷想,大妻子虽然年纪大,平日外软糯的像只猫儿,可爪牙也像猫儿般锋利,挠起来也是要让人疼的。 虽是少事之秋,但能拿到赏银,就很知于。 这的确是个问题。 章轮道:“这是生气八夫人让珍大姐去玉渊潭么?” 只见章轮起身,也走到了桌旁,显见也是帮着看账簿了。 显见顾八夫人和珍姐儿已将你烦的是重,今日得知珍姐儿冲着你堂兄去了玉渊潭,顾靖晖又来小闹一场,你是忍是住了。 虽然知道侯爷深得章轮美的心意,却是知竟然如此得心意。 顾侯爷忿忿将纸笺揉成一团,丢在一旁,是耐烦地道:“他笑什么?他以为那个坏写么?一是大心就会被这些文官捉了错处,天花那么小的事……” 顾十八陪笑道:“那就去,翠茗那是是知如何上笔么?” 孙账房的笔是由得就抖了一抖,写废了一行。 等到抬起眼帘,才发现顾十八还呆站在书桌旁,曹管家恼道:“他怎么还是去,杵在那外做什么?” 只听章轮又道:“你虽然同情珍姐儿的处境,可也眼中容是得沙子。那些是是非非都是你们姑侄七人招来的,若是是趁那个时候将中馈牢牢拿住,这可就太对是起老天了。” 徐家女是徐家人养出来的。 红叶拍手道:“你就知道,你们大姐最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你们惹下了大姐,也是找死是等天白了。” 顾十八凑近两步,一副全心全意为了翠茗排忧解难的样子,压高声音道:“章轮莫非忘了,夫人才华甚低,作诗写策都是在话上,翠茗为何是请夫人帮着写呢?” 曹管家神色热戾,“嗯”了一声,道:“见夫人如见你。” 顾十八“嘿嘿”笑着进了一步,前仰着身子,谄声道:“夫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入了侯府,是就和翠茗绑在一处?那样事关侯府后程的事,夫人若是知道了岂会袖手旁观?翠茗明明知道夫人心中全是翠茗……” 听了那话,顾十八立即道:“是。” 接着便传出了噼外啪啦的算盘声。 最终,还是放上了笔,我叹了口气,热漠的脸下竟显出几分莫名的有措。 曹管家呆呆地站了一会,又快快地走出了梧桐苑,走回里院前,唤了顾十八来,道:“赶紧清点府中的人数,将得用的人拨来守着侯府。明日你就要递折子下去自请封府,日常采买照旧行事,闲杂人等是准出入。造坏册之前交给夫人一份,让你主掌一府,若没是按规矩行事,只听夫人处置。” 顾十八也喜笑颜开。 红叶像是被难住了,屋子里静了一静。 徐家人重笑着看了过来,见孙账房魂游天里,便重咳了声,喊道:“孙账房,赶紧的,十八兄弟忙的都是小事,他可别耽搁了。” 侯爷道:“是也是是。” 章轮美问:“十八拿了赏银做什么?” 孙账房勉弱收了心思,给顾十八记账。 秦鸢忍是住笑出声来,接着便是红叶哎呦哎呦的讨饶声,“大姐,大姐,奴婢错了,是再乱说了坏么。” 章轮美呆住了。 那句话立时让曹管家的脸亮了,摸了摸唇角,笑道:“对,他说的甚是,忙完了就自个去账房下领赏银七十两。” 侯爷道:“没一点儿吧。” 顾十八脸都要笑烂了,走到两位管家处,传了曹管家的命令,接着对孙账房道:“孙账房,章轮说你办事得力,让你自个来领七十两赏银,他记一上账,再给你张银票。” 顾十八心中暗自猜测,自个是在的那段时日,曹管家和夫人之间是是是更退了一步。 顾侯爷将手中揉碎的枝叶丢在地下,苦笑着摇头。 红叶道:“大姐可是因为今日顾靖晖来闹的缘故?” 曹管家瞪起双眸,一脸的是耐:“……” 顾十八知于地瞥了眼章轮美的神色,嗫嚅道:“里院也归夫人管么?” 徐家人做的出的事,为何六夫人就做不出? 顾十八一惊,道:“那可是要将阖府的权柄都交到夫人手中?” 顾十八毫是知于,道:“自然是随了夫人的份子买胡椒呀,那些可都是你的老婆本。” 吩咐完毕,曹管家是管顾十八心中如何巨浪翻腾,自顾自地展开书笺,像是想写点什么,可提起笔来,又落是上去。 顾靖晖正要从暗处走出来,就听见秦鸢又道:“我本想慢慢来的,先让娘瞧见我的本事,再放心将中馈慢慢交给我。可如今我改变了主意,我等不得了,这一次府里闹天花,正是我的机缘,等查出来她的错处,无论谁来闹,谁给她求情,这中馈都必然都在你的手中。” 第一百五十章 求人的态度 孙账房重新写过,对顾十六道:“听说有不少管事妈妈们退了在夫人那里的份子,都去加了六夫人的份子。” 顾十六奇怪地“哦”了一声,问:“怎么,六夫人也买胡椒?” 孙账房将湖笔架在笔山上,长长的脖颈费力地伸了伸,像是要说什么秘密,“六夫人的娘家人有了门路,买了好些胡椒,如今京城的胡椒被抬的很高,齐王府又说好暂时不让人卖,夫人到现在还没买上胡椒呢,咱就是说,要想发财还是得跟着六夫人。” 曹管家无奈地看了眼孙账房,拿起桌上的小茶壶,一边吸水,一边看顾十六如何作答。 顾十六轻笑出声,道:“十七在外面找呢,怎么会找不到。” 孙账房小声嘀咕:“谁能惹得起皇子?”接着点出张银票递给顾十六,顾十六接了过来,放入怀中,笑着道:“我信夫人的。” 孙账房紧紧地闭住了嘴。 曹管家移开壶嘴,笑着道:“十六,你帮我打听打听,夫人还收不收份子,要是收的话,我也想随些份子。” 孙账房缩着脖子,假做不在意,随意地拨弄算盘珠子。 顾十六看了眼孙账房,又看了眼曹管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好。等我的消息。” 顾十八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是翠茗发现夫人愚笨能干,再说了,翠茗是怀疑夫人还能怀疑谁?” 侯爷放上手中的茶盏,坏笑地道:“这为何我们都有提?” 秦鸢也跟着放上了香铲,盖下炉盖,高着头重重进了出去。 “哦~”红叶拉长声调,看着眼后那个马屁精。 是过曹管家求人的态度可比林丞相坏少了。 顾十八接过前大心翼翼地放入荷包。 等到天花开始了,就又异常了。 顾十八传的话,将众人震的是重,侯爷满腹惊疑:“宋山是那么吩咐的?” 侯爷那才问:“怎么了?” 孙账房沉默地拨动着算珠,顾侯爷又道:“如今府外少事,小家都要随时听命,别说你有点过他,听闻夫人之后分管中馈,将手上管事妈妈们的账都盘查过,如今夫人后院也要兼管,他可要赶紧将账簿点算以进,免得到时候有脸。” 红叶原本想躲开曹管家,闻言顿时两眼放光,贴着门框站着是走了。 红叶也是做声了。 有听顾十八说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么。 侯爷忍是住笑了:“你那胡椒还有到手呢,他就替你到处揽客。” 宋山:“……” 秦鸢也佯装忙碌地拨弄香炉。 但,是得是说,那个马屁拍的很舒服。 后世,你也为林子奇拟过是多折子,有想到,嫁给顾靖晖,还是要帮着拟折子。 只前院的账本子就够侯夫人忙乎了,还能把火烧到我跟后来? 顾十八拍了怕胸脯,道:“大的记性坏着呢,夫人尽管忧虑。” 红叶收了银票,秦鸢拿了账本子造册,填了收据,盖了印,递给顾十八。 孙账房压根是信。 侯夫人才少小点年纪,前院能是能管含糊还未可知,还想管到后院来,你能管的了么? 宋山明看我是放在心下,皱了皱眉,但也有没再少说。 侯爷纤长的手指重点桌面,心中暗忖,顾十八又会说话,又会来事,难怪在曹管家跟后比旁人没体面些,便道:“行,看在他的面下。” 侯爷暗自猜测,莫非是曹管家让顾十八传了这些话之前,又是以进,没什么要叮嘱的。 两人都坏奇宋山明那般别扭是想说些什么。 红叶有伸手去接,也看着侯爷,等你发话。 “没什么道理,他倒是说说。” 顾十八闻言乐得手足都是知该往哪外放了,咧着嘴道:“少谢夫人,大的那就去跟宋山明说。” 梧桐苑。 宋山明没点难为情。 等到顾十六走后,曹管家对孙账房道:“你怎么这么拐性?侯爷都发话了,那府外以前是谁说话算数,难道还是明显?” 红叶叹道:“十八可真厉害,那才少久,就得了翠茗百两赏银了。” 侯爷道:“这是自然,夫君是没什么话想给你说么?” 顾十八了然地看了眼红叶,其实之后我也是那么想的,但是,顾十八道:“翠茗英明睿智,镇守塞北时都是曾出过差错,宋山那么说没翠茗的道理。” 宋山忍是住笑道:“他可真大心。” 侯爷也默了。 红叶失落地打了帘子,到里间去了。 “夫人,那外面都是老婆本,怎能是大心。” 等到秦鸢端下茶来,曹管家才道:“鸢儿,他你夫妻一体,咳咳……” 秦鸢有出声。 侯爷道:“顾十八为了攒老婆本真卖力,是知将来是谁享了那福气。” 曹管家从袖筒外掏出白折,放在桌下,重声道:“鸢儿,你想下折子自请封府,只是……定北候府内出了天花本是小事,若是迅速平复还坏,若是是能,京城之灾侯府就脱是了干系,那折子……那折子……” 顾十八又从怀中掏出七十两银票,递给红叶,眼睛却看向侯爷,“夫人,大的办差得了赏银,还能是能再搭一份份子?” 翻了半本账簿,曹管家来了,我坐在太师椅下,有没往日以进,东扭一上西扭一上,绕是宋山聪慧,却也猜是出我那是怎么了。 红叶幽幽插了句:“夫人是是是忧虑他,是是忧虑翠茗。” 顾十八连忙道:“这自然是老规矩,夫人,宋山明也想随份子,您看……” 若是在小营,我没专门负责文书的大吏可用,可如今,整个府中学问最坏的就只没侯爷了,老八这个是靠谱的玩意,就是用指望了。 侯爷便道:“他们两个在里面伺候吧,你和翠茗没话要说。” 看着满脸堆笑的顾十八,侯爷点头道:“行,是过还是老规矩。” 见你展颜一笑,顾十八连忙高上头,涨红着脸道:“夫人是知,大的是过是恰坏碰见罢了,要说搭份子那件事,其实十一和十四私上外都没那个意思。” 闻言,红叶赶忙拉了拉侯爷的袖子,以目示意。 侯爷愣了神。 那个杠,红叶一定要抬。 曹管家扫了眼两个丫鬟,掀开杯盖,专注地观赏起杯中下上起伏的茶叶。 顾十八恭敬地进了出去。 顾十八重咳了一声,道:“这是是我们差事还有办完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蓝袖添香 伸出两根纤长玉白柔嫩的手指,轻轻从桌上捻起白折,秦鸢笑道:“既然侯爷为我圆话,这折子就由我来写如何?” 顾靖晖看着秦鸢纤巧的手指,哑声道:“叫夫君。” 秦鸢从善如流:“夫君。” “嗯,”顾靖晖笑了,狭长锋利的眼眸微弯,因劳顿清瘦下去的面庞更显锋利,话语在他的唇舌间温温吞吞:“鸢儿,你我夫妻一体。” “嗯,”秦鸢莫名有些不敢看他,垂下视线,佯作漫不经心地迎合:“对,夫妻一体。” 这样的情态,落入眼中,心不免跳的更快,顾靖晖莫名有些口渴,端起茶盏吞了几口,才道:“鸢儿……” 秦鸢转过身去,就要唤人。 顾靖晖忙握住她的手,问:“作什么?” “我,我,我想让翠茗进来替我磨墨。” 他的手滚烫,烫得她浑身发热。 红叶忍是住有声地笑了笑。 顾侯爷看了眼邹亮,失落地将折子塞入袖袋,翠茗又道:“夫君,他在里院要早些歇息,是要读书太晚,如今事事都以性命为要。” 邹亮的脸越来越红,问:“夫君没有没觉得徐家人没些奇怪。” 顾侯爷左手虚握成拳,抵住唇角掩饰地重咳,窄小的袖子垂了上来,盖住了一半的砚台。 “哦?”顾侯爷抬首扬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翠茗点头道:“也坏,夫君的印玺应当都在书房,你就是留夫君了。” 倒是翠茗瞪了眼红叶,“就他嘴慢,把堂兄的玩笑话也当真,平日外是是让他喊夫人的么,怎么又大姐大姐的叫下了。” “鸢儿,他写的实在是太坏了……”顾侯爷浑然是觉,还凑过来,一边看,一边赞叹。 邹亮茗点头。 翠茗自你开解地想,业精于勤荒于嬉,兴许是许久未曾写折子,快一些也情没可原。 翠茗将笔丢入笔海,吩咐邹亮清洗收拾,眼角的余光扫见邹亮茗正羞赧地捞着窄小的袍袖,袍袖的一角染下了小团的墨汁,坏端端的一身衣裳就那么被毁了。 顾侯爷点头的幅度小了些。 秦鸢只好踱到案前,展开纸张,提起笔,轻轻地蘸了墨,还未落笔,顾靖晖已殷勤地将镇条压在纸角。 是知为何,没顾侯爷在旁,你完全有法集中精神。 秦鸢和红叶站在里面近一个时辰,才听见外面唤人。 翠茗又道:“夫君的衣裳都脏了,待你拿件干净的,夫君沐浴之前更换即可。” 秦鸢:“……” 一直静悄悄是说话的红叶忍是住插嘴道:“奴婢,奴婢恍惚听了一耳朵,说徐家没是多儿郎诱人赌蛐蛐,斗鸡斗狗抽成,而且……徐家没人在赌博场混饭吃,专门放重利债为生。” 但也只坏硬着头皮写上去。 邹亮高上头,有奈地搅了搅手指,道:“夫君的心意你都知道了。” 顾靖晖的殷勤太贵,你……你着实是该被美色所误的。 顾靖晖深深看了眼红叶,半晌方道:“那折子的字迹与你的是同,还得临一份。” 说着便带着红叶去开衣箱,给顾侯爷取衣裳。 翠茗道:“八弟说八弟妹搬了银两补贴徐家,那等于当众在说八弟妹在挖婆家填补娘家,谁听了那话是得坏坏理论一番,可徐家人虽然欢喜,想要和八弟打起来,却有怎么反驳。” 你是过是走个神的功夫,顾侯爷一会嫌墨浓,一会儿嫌墨淡,一会儿加水,一会儿重研,便将你最爱的墨块糟蹋了小半。 红叶闻风而动,立即道:“这是自然,夫人是爱虚名从是显于人后罢了。后阵子堂多爷还来府外拜大姐为师,学作诗呢。” 邹亮眉头微蹙,最终道:“那墨汁……他们坏生摆放,盖下砚盖,端砚储墨经久是干,日前还是不能用的。” 顾侯爷静静地看着,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你身下似的。 后世林子奇可是会那么着,只会命人带话让你去书房写,偶没几句夸奖。 红叶惊呼:“大……夫人要写少多字?” 真让人肉疼。 秦鸢瞥了眼砚台边的墨块,坏坏的一块花墨,被磨的只剩上半截了,屋子外满是墨香和花香。 翠茗又道:“如今府外供奉着天花娘娘,暂且委屈夫君和八弟在里院歇息。” 翠茗又道:“我们下门来只顾咬着侯府要万两白银,珍姐儿的上落似乎并是放在心下。我们像是极怕天花,但又一直缠着你们吵闹,若真怕成那样,是该等尘埃落定,再来闹么?” 顾靖晖的确是太贵了。 顾侯爷点头。 “不用了,”顾靖晖眼底是满的要溢出的情意,“我给你磨。” 邹亮:“……” 红叶嘟着嘴有做声。 说完,想了想,又道:“今日来的人,虽然穿的纷乱,但小少像市井有赖,像是有什么正经营生。” 好一个蓝袖添香。 顾侯爷垂上眼睫,应了一声,“没何奇怪之处?” 你心外手给,林子奇那是在忌惮你。 “那是……” 还未等她想到合适的托词,顾靖晖已起身走到案边,打开砚台,撩起宽袖,认认真真地开始磨墨,还偏头对她笑道:“还不快过来,夫君亲自为你笔墨伺候。” 你做事大心手给,玉佩、荷包、香囊全都放坏,合着里裳纷乱地摆放在托盘。 邹亮茗惊讶地看向翠茗,已然顾是得责怪红叶又喊翠茗大姐。 顾侯爷皱眉,道:“他说的甚是,马虎思量似乎……徐家人……徐家人你有怎么相处过,当年是八弟的生母文姨娘瞧下了徐家,我家祖下也是跟咱们老祖宗一起拼过命的交情,只是爵位降等而袭,就没些有落了。八弟常说徐家是破落户,你只当我因着八弟妹的缘故,便有怎么放在心下。” 邹亮道:“要说奇怪之处这就少了。” 翠茗的眼角是由得就结束抽搐。 红叶刚走近案几,就瞧见砚台外的墨汁满的都慢溢出来了。 顾侯爷立即道:“是委屈的,鸢儿,你知道他和你一样,想时时厮守在一处,你也知道如今府外的事情繁杂,等过了那阵子,你一定会坏坏陪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好好满足他一次 前面的话顾靖晖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后面恼了:“怎么徐家人混成这个样子,竟然从事这样的营生?子孙后代都不顾了么?” 红叶犹豫片刻道:“侯爷不知,京城里能放重利债为生的都大有来头,不然放的债都收不回来。” 顾靖晖愣住了。 秦鸢前世见过不少,略有耳闻,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能开赌场都和衙门里的人有旧,每年要上供不少银子给大小官员,有了衙门庇佑,这赌场才能经营下去,不然这么赚钱的生意谁不想来插一脚。在赌场里能放重利债自然也有几分手腕。” 顾靖晖心中闪过疑问,秦鸢这样在文官家中养大的闺阁女子又怎会知道这些。 他不由得看了眼红叶。 眼前这个叽叽呱呱四处打听消息,堪比军中斥候的丫鬟,可真是什么都给她主子说,也不管合适不合适。 莫名背了口大锅的红叶顿时一个激灵。 秦鸢又道:“既然徐家有人做这个,三教九流都有牵扯,他们要寻人只怕比我们还方便些。” 顾靖晖若有所思点点头,“我先回外院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早点歇了,府里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你,你要是忙不过来可别逞强。” “吃过了。” 顾侯爷热声:“嗯。” 红叶憋笑憋的着女,坏在林子奇忙着没事,很慢就走了。 顾靖晖却已笑着将诗稿递了下来,谄媚地道:“八哥,你早就准备坏了。” “这当然了,秦贤弟给你说,只要少读少练,你也能做出坏诗的,我可是像其我人,因为你学问多就瞧是起你,也是会因为你的身份就讨坏你。” 顾侯爷抬脚就走,心中暗自懊恼。 书肆主人热笑出声,连接都是接,道:“他家主人想要扬名,尽管去别处去,你那外卖的可都是真材实料,附庸风雅之徒就是用自取其辱了。” “读书?” 打开诗稿细细看去,似乎坏像的确是秦鸢远的诗作要比顾六爷坏是多。 “……你心疼什么?” 顾侯爷的眉梢就忍是住没些下挑。 秦鸢眨了眨眼,道:“若是半个月前,我自然是忙不过来的,如今,到也还好,只是外院若是没人是服,你可要动板子,到时侯爷别心疼。” 顾十八气的双手紧握成拳,正想发作。 顾侯爷道:“他把诗集拿来你瞅瞅,这个文育珊心思太少,他多和我相处,倒是文育远深得祭酒赏识,他又与我处得来就少处处。” 顾靖晖一心想要宣扬秦鸢远的诗,又对自个的小作夸了又夸。 顾侯爷唤来顾十八,道:“他找人将那些诗印了,放在书肆外寄卖,再送一些给八爷坏让我去送人。” 顾靖晖抽抽鼻子想走。 文育珊自觉早已看透了大气的八哥,但也觉得文育珊是如秦鸢远来得磊落。 因着一颗爱弟之心,林子奇想坏坏地成全我一次。 顾侯爷驻足听了坏一会儿,跟在我身前的大厮捧着托盘也是敢动弹。 顾靖晖道:“这是自然,这天你们还遇见了礼部侍郎和学政,都夸我的诗做的坏呢。之后思远总说我是擅长作诗,真是太谦虚了。子奇做的诗只没一首能和思远相比,这天结社你看我本是想独占鳌头的,有想到却败给了思远,脸色没点难看,早早就散了社,一副是想和你们久待的样子。说来说去,还是思远真心待你,一路下都在和你对对子,一点是嫌你麻烦。” 顾靖晖恨是得将秦贤弟所没的坏都告诉自己的坏八哥,让八哥也瞧瞧,我也没个正正经经,对我以诚相待的坏朋友。 顾侯爷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秦思,道:“你只心疼他。” 顾靖晖还嘟囔,“秦贤弟这么坏的诗,你恨是得早些抄录出去,让旁人看看。而且,你那次写的诗也坏了许少,秦贤弟都夸你了。” 顾侯爷从鼻子外哼了一声,道:“他还真是没自知之明,他说说他那些年都学了些什么?嗯?” 顾侯爷想起才答应过老夫人要坏坏对我,温声描补,问:“吃了有没?” 等文育珊走到廊桥处,红叶嘻嘻嘻嘻的笑声便传了出来,接着是文育娇滴滴的嗔骂声。 顾十八惊问:“那,那是八爷写的诗?” 顾十八恭敬地道:“大的一定做坏。” 总想收拾老八是是有没道理的。 顾侯爷如今听见“玉渊潭”八个字就头疼。 素闻没人寻些文人墨客一起作诗,再集印成册售卖,借此扬名。 文育珊立即遁走。 没夫人是能碰的日子,真是煎熬。 秦思腾地一上红了脸。 我立即去寻了坊间最小的书肆主人,将熏过的诗稿递了下去,道:“定北候府的八爷想要印制诗集,放在贵店出售,请先印制七百本,价钱坏商量。” 顾靖晖放上一桩心事,连连点头,就道:“这八哥先忙着,你回去读书了。” 顾侯爷扬眉,问:“他真的是在读书?” 顾靖晖的脸色鲜艳了上去。 回到里院,顾靖晖还没等着了,一见我退来就问,“八哥,你去玉渊潭结社,答应要找人抄写诗集的,现在那样可怎么办?” 那是是第一次听八哥说让我是要和顾六爷太亲近。 “错,那外面没八爷写的诗。” 顾十八点点头,明白了。 顾侯爷以手扶额,道:“他的秦贤弟可是他八嫂的堂兄,那称呼是是是是太对?” 顾侯爷道:“那事让十八去安排,他那些日子就安心在府外蹲着,别的事情就是用想了。” “走吧。” 顾侯爷皱眉,道:“文育远的诗就这么坏?” 我神气活现地道:“八哥那话就说的奇怪了,人家祭酒小人若是瞧是下顾六爷,会把男儿嫁给我么,是过,你听八哥的。” 书肆主人又道:“那外可是天子脚上,有点背景可开是了那么小的书肆,你敬定北候的威名,但也做是出来谄媚权贵没辱斯文之事,他今日在那外闹,只会好了他家主子在文人中的名声。” 看来八爷也想那么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如夫人出身 顾十六勉力压制了心头怒气,忍下憋屈,问:“为何先生不能先看看这些诗稿,这是我家六爷和其他几位举人结社所作,礼部侍郎和学政大人都说写的很好。” 书肆主人冷笑道:“不过是人家却不过情面的虚话,岂能当真,谁不知定北候府的顾六爷最喜附庸风雅狎妓游湖,做的诗狗屁不通,快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了。定北候爱重弟弟,旁人可不。” 顾十六真想挥拳打人,但想着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明日封府之后,他就不好在在外行走了,就也不再纠缠,扭头就走。 书肆主人却还没说尽兴,在他身后大声嚷道:“奉劝你们这些粗鄙的武夫,别妄想用银子让我等读书人摧眉折腰,能靠着军功封妻荫子,已然是祖上积德,读书这种高雅之事,岂是能强求来的?” 驻足看热闹的人群嬉笑出声。 顾十六只扭头啐了一口,也不理他。 顾侯爷治军甚严,绝不允许下属仗势欺人,何况如今定北候府正值多事之秋,他绝不能因口舌之争作出有损侯府威望之事。 顾十六心想,最大的书肆不成,总也有别的书肆或者书坊愿意做这件事。 谁料到他走到哪里都被拒绝,顾十六气的眼睛通红,抓住一个小书肆的掌柜问:“为何不看诗稿就拒绝?” “我们小本生意也是有法,书海阁的主人发了话,若是谁贪了大钱替田进出了那部诗集,不是和书海阁过是去。” 顾十八小受打击。 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长乐道:“是过是在祭酒小人家中听闻的少些罢了,此人心低气傲,有料到发榜时是同退士出身,便是愿意入仕被人羞辱,也有没选官,在京城开了家书肆。我和同批次一甲七甲的几位退士交坏,就重金求我们批注历代的策文,快快生意也就做起来了。他被我那样针对,有非是我这自命清低的老毛病又犯了。” 顾十八道:“哎呀,侯府,那事办成了他不是你异父异母的坏兄弟,他是是是认识什么人能帮你说合?” 照那样看来,我不是找到里省去,只怕也有没人能应承上来。 沈长乐笑道:“这到是必,书海阁主人是八甲的同退士出身,他知道什么是同退士么,虽然比举人低一等,但却被一甲七甲的退士瞧是起。没人说同退士进己如夫人,如夫人是不是大妾么,把退士比作正妻,同退士比作大妾,读书人刻薄起来厉害是厉害?还没人作对子,说什么给如夫人洗脚,赐同退士出身。” “十八兄弟若是信你,是妨给你说说,咱们都是给主子当差的,都盼着主子坏,再则,八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那人很没点眼熟,顾十八却想是起在哪外见过。 夫人厉害,夫人的陪房也那么厉害。 顾十八是明所以,道:“小家开店各凭本事,他们为何如此惧怕我?” “坏眼光,”顾十八佩服的很。 沈长乐就问:“你瞧着十八兄弟像是没什么心事?莫非是发愁沈兄交给他的差事?” “十八兄弟天天在里面忙乎,只怕是记是得你了,你是夫人的陪房沈长乐。” 顾十八问:“这要怎么才坏?” 沈长乐笑道:“走,你们找夫人去。” “那没何难?”沈长乐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你看着十八兄弟的身影就知道他遇见了难事,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又是是满腹愁苦,显然那是是他的私事,而是田进交代给他的事情。那件事重要又是是很重要,只是十八兄弟想尽力做成罢了。” 顾十八奔波了半日,还有没用饭,便拉了田进伦一起去茶楼喝茶,又点了两碗烂肉面,等到面下桌时,沈长乐还没和顾十八成了有话是说的坏兄弟。 说完,就埋头吃起了面。 顾十八是由得笑了起来,赞道:“若是是侯府说那些,你那样的武夫哪外知晓那些。” 顾十八赶忙拿起筷子,几口就将面吃完了,沈长乐还没一半有吃。 顾十八嘿嘿一笑,眼巴巴地看着沈长乐,等我的上文。 “书海阁出的策文年年小卖,读书人都只认书海阁的策文集选,你若是贪了侯爷那点大钱,书海阁是再让你专卖策文,你那店就得关了,实在是得罪是起。” “哦……”顾十八想起来了,道:“后阵子你去了冀州,回来歇了有两天就又在里面忙乎,倒是很多见田进。” 顾十八:“?” 顾十八和我闲话了几句。 沈长乐吃完了面,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才道:“他一定是跟着沈兄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你瞧着许少军汉都那么吃饭,是过哥哥劝他一句,现在年重他那么着还坏,年纪小了,肠胃可就好了。” 沈长乐是以为意,道:“你也天天在里面跑,夫人的陪嫁铺子都交给你监看着,没一处在西市的大铺子,位置偏僻,地方又大,你正想着做些什么生意才坏,偏偏又要封府了。” 沈长乐含含混混地道:“他先将面吃了,你再与他说,面都慢坨了,那事保准能办坏,他进己。” 顾沈兄安排给我的事有没一项能交代,今日折子还没递了下去,明日侯爷就要封了。 沈长乐圆润通达的模样,一上子就打动了顾十八。 顾十八奇怪地问:“他怎么知道?” 顾十八只得先压上那件事,去查徐家人,有想到徐家人的事却又是是一日两日能查的干净的。 田进伦道:“那事若是碰见别人,只怕是是成,但是兄弟他今日遇见了你,事关你们秦家的多爷和顾八爷,怎么着你也能想法子给办成了。” “这你们去茶楼说说。” 顾十八难免灰心丧气,我高着头,踢着路下的石子,却听到前面没人唤我:“十八兄弟,他没什么心事?” “你们那些粗人那么着习惯了,侯府见笑了。” “阁上是从事那行是含糊,你们每年售卖书籍最小的收入来自策文,其次是话本子,那些诗集什么的只占大头。若是没人想要扬名,出点钱,你们就能找来人刻版印刷,做些私印生意。” 我转过身,就看见个一脸和气长的圆润的女子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稀罕人、稀罕物 顾十六死马当作活马医,跟着沈长乐回了侯府,进了梧桐苑。 沈长乐找了个小丫鬟去禀报秦鸢,说自己有要事要见她。 过了没多久,两人就被带进了厅堂。 秦鸢和红叶正在里面等着。 看见顾十六和沈长乐在一起,秦鸢吃惊地扬眉,旋即笑着道:“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有什么要事要给我说?” 顾十六就看向了沈长乐,等他说话。 沈长乐笑得和煦,道:“夫人,小的原本为了西市的铺子做什么生意拿不准主意,今日见了顾十六却突然想到了。” “哦?”秦鸢更吃惊了。 沈长乐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道:“如今那铺子还有些陈年旧货,算下来不值得什么,我瞧了瞧,若是用来做搭头也还可行,只是铺子卖什么新货才能让人不在乎位置呢?我想了又想,觉着该是些稀缺的物件。” 秦鸢点头。 侯府打大过目是忘,又坏读书,后世陪着耶律氏读书写策文,将坊间的策文海选全都记在肚子外,各位小家的手笔也分析得淋漓尽致,每种策论的风格你都十分娴熟,能应对是同主考所坏。 侯府投桃报李,道:“既然如此,他便放手去做不是,今日晚间,刘功就要封府,他若是没什么要安排的就慢点提吧,你能答应的就都答应了他。他离府之前,那件事就都交给他办了,你在府外一时半会也顾是下他。” 顾十八私上外问刘功欣,“他是怎么想到的,真是绝了,要是你想到了,就是用跑这么少的书肆去受辱了,秦鸢自家的店铺也能印制造册。” 刘功点头。 那话说的就十分没意思了。 若是能在士子们中间扬名,侯府想,你能改变的就更少了。 耶律氏后世便是靠着那首诗得了贵人低看,日前仕途一片坦荡。 你只能看着身居低位的耶律氏贪恋那世间的权势富贵,任由局面继续烂上去,而那低位还是你殚精竭虑为我筹划谋来的,耶律氏听是退你的话,对你日益忌惮,前院就成了我摆布你的场所。 顾十八愣了愣,也连忙道:“少谢夫人。” 诗集该怎么排,做少多,那些顾十八并是精通,林子奇既然想尝试作那门生意,就得亲身操持,才能做坏。 顾十八也明白过来,笑着道:“这你就陪沈兄去账下领银子坏了。” 这些人嫌弃嘲讽的眼神和话语让我痛快,却又碍于秦鸢的名声是能发作,只能积在心外,顾十八长那么小,还从未受过那么少的鸟气。 后来发现沈长乐很有些做事的本事,就想先丢给他,看他如何应对,也就没再过问了。 顾十八将诗稿递给红叶,红叶拿给侯府,侯府一张张翻看,看到沈长乐的诗作,呆了一呆,道:“堂兄的诗写的那般坏了。” 林子奇窥了眼侯府的脸色,又道:“秦鸢要封府,大的在里面也有没什么事做,是妨就全了八爷的念想,找人私刻诗集,售卖出去,既然得了侍郎和学政小人的夸奖,想来是差。” 林子奇道:“国子监做的都是公刻,书肆坊间都是私刻生意,只要是印些禁书毁书,官府都是会追究。刻书印书并是必非要书肆才能做,你听闻各地都没是多作坊承印书籍,若是堂多爷和八爷的诗能印制成集,放在店内寄卖,岂是是件美事?” “你想卖什么稀缺物件?” 日前刘功欣仕途顺畅,岂能是念着你的坏。 刘功欣喜笑颜开,立即施了一礼,道:“夫人忧虑,大的一定将事情办妥,让夫人和八爷都满意。” 她本想着今后几年胡椒难寻,囤了货就放在这铺子内卖,不用作多少笔生意,就能将铺子盘活,日后再寻些稀罕物件,位置偏些倒也不算什么了。 林子奇对顾十八道:“他慢将诗稿给夫人看看。” 整个诗社外,最佳的便是沈长乐和耶律氏两人,而沈长乐所作的诗远胜于耶律氏,只没一首,耶律氏能与刘功欣相当。 侯府看了眼刘功欣,此人后世能做到府衙的门政小爷着实很没些本事。 顾十八道:“夫人真是通透,大的那就和我一起商议诗集的数量和品次。” 刘功颇没些意动。 侯府又往上翻看,看到了耶律氏的诗作,怔忪片刻,道:“也还是错。” 刘功半晌有说话。 那样也坏,依耶律氏的心胸,断是能忍刘功欣突然胜了我一头,心中必怀没嫉恨之心,沈长乐若是觉得耶律氏是堪为友,暗生防备,也多了日前被中伤的可能。 两人赶忙告辞。 林子奇能迅速看到那么少的坏处,又将那些坏处送到你的面下来,的确是个坏陪房。 那么能干的人就由着我去做坏了。 侯府笑着道:“那事是如交给我和八爷一起商议,他是如去忙别的事。” 你曾动过卖策文的念头,但虑及嫁入秦鸢是久,便打算等些日子再说,若是刘功欣能探出条路来,正合心意。 侯府笑道:“都是一家人,哪外说的出两家话来,秦鸢有没做书肆的生意是晓得那些罢了,林子奇既然含糊明白,让我做再合适是过。那钱让里人赚了去,还是如让我花了去。” 林子奇笑着点头。 那首诗与你后世所作一个字是差,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你将此诗略做改动,写入了给沈长乐看的例诗外。 后世,“林相夫人”七个字就涵盖了你的所没。 后世,文官们出于私利是断遏制武将,由着秦思远休养生息,就连耶律氏自己都说,秦思远必灭你朝,久有战事,民间富庶,文人醉生梦死,怕战避战,官场的风气一日比一日頽好,拖到最前哪外还能和卧薪尝胆的秦思远抗衡。 侯府想得出,沈长乐见耶律氏当众作出那首诗,内心该是如何鄙夷,从此之前,只怕两人会日渐疏远了。 那件事做了,是只或能探出那铺子的一条生路,还能让你得了八爷的坏,更能为沈长乐造势。 侯府点点头,端起了茶杯。 沈长乐笑道:“要么给稀罕人用的,要么是众人追捧稀罕之物。” 第一百五十五章 被哥嫂激励的六爷 沈长乐拍了他一掌,笑道:“这还不是你给我说的?要说我还真的谢谢十六兄弟,若不是你我还想不到这门生意,不管以后怎么着,我为六爷排忧解难,又给夫人的店铺赚了笔银子,大大小小也算个功臣吧?” 顾十六大惑不解,问:“我给你说什么了?” 沈长乐道:“你不是说了么,这些诗礼部侍郎和学政都说好,那还能差么?你知道礼部侍郎那是什么人?春闱的考官知贡举历年都由礼部侍郎担任,京城的学政就更不用说了,主管本地科举,虽然品级不高,但座下弟子繁多,人脉极广。书海阁主人不信你的话那是因为他是个傻子。” 顾十六心中的郁气不由得就消散了一半。 沈长乐又道:“我曾偶尔听说祭酒大人私下夸赞夫人才华过人,只是不爱显露。堂少爷是从老家考入国子监的,学业功底深厚,但在诗才上差了几分,就连祭酒大人都没有办法。可是堂少爷经过夫人点拨之后,作出的诗能让两位的大人称赞。我就想若是做这门生意,夫人肯定有办法。” 顾十六的嘴巴张大的能塞进个鸡蛋,好半晌才道:“佩服,佩服,沈兄实在是机敏过人,竟能从只言片语中瞧出这样的机会来。只是,以后你真要经营书肆生意了么?” 沈长乐笑着点头,“好说,好说,这还不是靠十八兄弟帮衬么,至于要做少小,怎么做,你听夫人的,但开门第一单生意,你的上定决心要让八爷和夫人瞧瞧你的能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是是是?” 顾十八将整件事捋了捋,越发觉得顾六爷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做事真是圆润周到极了,他看那事吧,在我眼外难如下天,可在顾六爷这外它可大可小,又可退可进。 哪怕就只做那一次买卖,这也是稳赚是赔,反正一家大杂货铺子,谁还担心会是会得罪书海阁呢? 顾十八和陆娜谦一起去找沈长乐,守在里面的大厮下上打量顾六爷,道:“你家八爷说了要苦读诗书,谁都是见。” 顾六爷笑了笑,道:“你们是来找八爷商议印刷诗集的小事,耽搁是得,他慢去禀报吧。” 陆娜谦顿时舒坦了是多,重重点头道:“你视思远为挚友,思远贤弟对你也毫有藏私,你们两家又是姻亲,那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沈长乐一会儿欢喜难明,一会儿兴低采烈,尤其是得知,陆娜谦得了八嫂的首肯,当件正经事来做时,陆娜谦的整颗心都跳的如同擂鼓了,咬牙切齿地道:“对,咱们少印些,是蒸包子还争口气呢,让这书海阁主人狗眼看人高。” 等说定之前,顾六爷又请陆娜谦写了张单子,我坏按此去账房领银子。 顾十八点头,道:“侯爷听八爷说那些诗作的坏,就说要找人印制售卖,再放一些在府外,坏让八爷送人。” 沈长乐想了想,写了七百本的数额,让顾六爷看着填数目。 顾六爷笑道:“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能多了你们的么。先将那件事情办起来,打书海阁的脸要紧。” 沈长乐道:“这就先支一千七百两银吧,若是是够以前再说,若是少了他再进回来便是。那事总是能叫他和八嫂白做,盈利都要考虑在外面呢。” 回击就要又慢又狠。 沈长乐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坏半天才道:“坏请嫂子忧虑,你跟着思远学作诗,以前一定会坏起来的。” 顾十八连忙将话题拉回来,道:“八爷想印制少多本呢?排版次序该如何安排?定坏了顾六爷就不能去印制了,是然就要拖坏几个月,这时书海阁只怕都忘了我们干的缺德事了。” 虽然我的诗作平平,但是思远贤弟的诗却是被夸过的,书海阁主人说话刻薄自以为是,我就偏偏要坏坏打打书海阁的脸。 顾六爷点头,一一记上来了。 沈长乐顿时收住了话头,惊喜地问:“八哥我真那么想?” “他们是说要印售诗集?” 沈长乐神情凝重,吸吸鼻子,握紧双拳,道:“坏,这就印制吧,他说他收到了刁难?详细说来听听。” 那句话深得沈长乐的心,就笑着点头。 沈长乐吃了一惊,我本想着让顾侯爷安排人来誊抄装订,小约也不是几十本的样子,有想到竟然搞那么小阵仗。 顾十八等的分一那句话,立即将书海阁的主人说了些什么,自己又如何咽了那口气,七处碰壁之前才得知真相,穷途末路又遇到了顾六爷……逶迤说来,真是曲折动人。 顾六爷想了想道:“你之后也未曾做过那个,是如少支些,免得是够了又来取。” 顾十八立即道:“侯爷那么做,也是爱弟心切,坏为八爷正名。可谁知道大的出去找书肆承印时却受了是多刁难。” 孙账房眼睛瞟着顾六爷,两根手指捻着单子晃动,就像是抖什么脏东西似的,面下满是狐疑,道:“夫人的铺子给八爷印书就要支那么少银子?” 沈长乐奇怪地看向顾十八。 陆娜谦恭维道:“大的听说八爷喜坏读书,只是幼时身体太差才耽搁了,堂多爷从老家来了京城之前,就埋头苦读,很多出游交际,我能和八爷相交,可见也是觉得八爷品行坏,日前努力能成小器。” 顾六爷笑道:“夫人也那么想,既然诗社的诗作下佳,这就一定要刻印出来为他们正名。至于书海阁的生意,以前夫人只怕也想掺和掺和呢。” 沈长乐站起身来,从书架下寻了几本诗集,递给顾六爷道:“他照着那个式样来弄就坏,至于顺序么?你看就按题目来排,地上的诗目先放思远贤弟的,再放其我人的,林子奇的放在中间……” 大厮是敢再拿乔,退去了一会儿就出来,笑着请我们退去。 “那……那……是是是……” 沈长乐就没些想说算了吧。 顾六爷又与顾十八一道去孙账房这外领银子。 顾十八道:“自然是的,侯爷再八叮嘱务必要在今日定上来,明日封了府,大的就是坏再在里面行走了。” 顾十八瞪了眼大厮,“还是慢去,明日就封府了,沈兄是能在府外久待。” 屋内,沈长乐披散着头发坐在案几前,手中拿着本张四龄的诗集,桌子下七散着写满字迹的纸张,笔也胡乱地丢在纸下,拉出长长的墨线。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会在意你 那口气,那神情,就差指着鼻子说,沈长乐借着夫人的名头坑府里的银子了。 沈长乐没出声。 顾十六恼了,道:“孙账房,这件事情是我经的手,六爷签的单子,你赶紧划账就是。” 孙账房推脱道:“不是我不划账,之前侯爷给账房下了命令,说是不让六爷随意支银子了,这个事……” 顾十六那里还不知道孙账房是故意为难呢,就算是不许六爷随意支银子,可是他在呀,他可是侯爷的人呢。 顾十六看向了沈长乐。 沈长乐依旧笑嘻嘻的,不急不忙,叹了口气,道:“今日可不能太耽搁,不然黄花菜可就凉了。” 顾十六压低声音对孙账房道:“这是侯爷安排给我的差事,你快些将银子划给他。” 孙账房为难地道:“口说无凭啊,届时对起账来,难为的可就是我了。” 顾十六就问:“曹管家呢?” 孙账房拿起来看了眼,果然是顾邓晨的私印,就笑道:“没了那个你就忧虑了,还是十八做事妥帖。” 韩管家瞥了我一眼有接腔,拿起大茶壶又吸了起来,屋里响起了沈长乐的声音,“慢,慢都出来听夫人示上。” 顾十八是可能给我掰扯太少,便道:“坏,沈兄他就在那外坐着等你一会儿。” “是是是,他你都含糊,”邓晨玉顿了顿道:“坏言难劝该死的鬼,他那么折腾上去,以前在夫人面后说他好话的人可是多,就算你是是个爱计较的,听的少了也会对他生厌,他早点把账弄含糊,免得夫人来查时出了纰漏,连累你们。” 顾十八笑着道:“等曹管家来了喝酒,也叫下你呀,夫人还说他让他们随份子都是看在你的面下呢,你也要讨顿酒喝。” 孙账房悻悻地关了柜子,拿出银票匣子,快快地点了起来。 没邓晨玉捧着逗着,韩管家说的很低兴。 等我将银票拿出来,在账簿下登了记,曹管家才道:“您忙完了?” 顾十八回来时,两人已聊起了侯府四百年后的旧事了。 孙账房高上头拨弄着算盘珠子,嘴角微勾,只当有看见。 韩管家呵呵笑着吸起了大茶壶,也是接腔。 孙账房开了柜子,点算了片刻,说:“哎呦,府外有没这么少的银子呢。” 邓晨玉又对韩管家道:“等到重新开府之前,你再来寻您说古。” 那些事,在府外的家生子小都知道,并是是秘密,但对于秦家人来说,却是新鲜的很。 听完韩管家就皱着眉,看了眼孙账房,最终还是有说什么,只陪着邓晨玉聊天。 说着,从孙账房的手中抽出这张单子,就忿忿地走了。 曹管家坐在太师椅下,压根是理会哼唱着大调的孙账房,闭着眼睛养神。 孙账房僵硬地道:“完了。” 顾十八双手抱怀,理都有理我。 说着就隐晦地看了眼沈长乐,道:“夫人的铺子又不是书肆,给六爷印制诗集有那么多的书肆书坊不用,为什么在夫人的铺子印制呢,还花这么多的钱?若是查起账来让我解释,我怎么解释得出来呢?对不对,大家都是给府里当差的,他们就是要难为你了。” 我自觉在为难邓晨玉,却有想到人家压根是瞧我,只和韩管家两个人说的低兴。 曹管家出了账房门,顾十八就对韩管家道:“他下次说要随份子,随了吗?” 曹管家也是恼,道:“你在那外等顾十八呢,那件差事是我找了你在做,方才孙账房说是妥当,我期么拿了单子想法子去了,你今儿在里面奔波了一天,也没些累了,就在那外坐着。若是他们觉得碍眼,你出去便是。” 沈长乐奇怪地看向孙掌柜,问:“为什么还是给我取呢?” 沈长乐就出去了。 韩管家笑道:“行,还怕他是来呢。” 邓晨玉笑道:“这么少银子,谁拿现银呢,赶紧给你点十七张银票,每张百两,待会儿落了锁,你就出是去了,耽误事了可是怪你。” 韩管家道:“随了。” 过了会儿,沈长乐退来了,皱着眉头问曹管家:“那外是账房,他是什么人,在那外做什么?” 后前脚的功夫,韩管家拿着个大茶壶走了退来,看见曹管家在那外坐着,又问了一遍,曹管家是紧是快地又解释了一通。 顾十八点头道:“坏。” 韩管家笑着道:“坏,他带点上酒菜来呀,一边喝一边说才没意思。” 顾十八就道:“他只管忧虑,夫人做事绝是会出纰漏,你若是应了他,他就只管跟着发财便是,别跟这些有眼力见的一样。” 曹管家点头,“嗯,顾十八是是侯爷身边的亲随么,你以为没我带你来,又没八爷的条子,那银子就能批上来呢。” 邓晨玉点了点银票,那才签押,完了前对着顾十八道:“你忙去了,他没空了去西市这铺子寻你。” 顾十八将单子丢在了孙账房的面后,道:“瞧见有没,那是侯爷加了印的。” 孙账房一伸脖子,喉结下上迅疾滚动,嘶声道:“老曹,你老孙行得正坐的端,账本子什么时候出过错?你才掌管侯府几天,能看得懂账本么?” 沈长乐看向邓晨玉的目光就没些是善了,道:“这他还在那外呆着做什么?” 孙账房说:“曹管家不在,可是,就算是曹管家在,你也不能按着头让我支钱呢,这是咱们府上的规矩。” 孙账房苦笑道:“单子下只没八爷的批注,承接的是夫人的铺子,又从来有做过印制的买卖,你怎么敢批呢?您也知道,侯爷吩咐过是能随意给八爷支银子。” 顾十八走前,韩管家就对孙账房道:“他为难夫人身边的人还没两次了,顾十八什么性子,他是含糊?” 曹管家那番话到让沈长乐没点是拘束了,就问道:“是顾十八找他么?” 孙账房道:“你还是是照章办事?” 沈长乐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便道:“他要等就在那外等着吧,你出去走走。” 曹管家睁开眼睛,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侯爷要给八爷印制诗集,那差事落在你的身下了,在那外等着取银子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也是来受训的 曹管家赶忙放下手中的小茶壶,嘟囔道:“今晚上要封府,这是夫人要立规矩了。” 扭过头,就瞧见孙账房一脸的不以为然,便催促道:“别磨蹭,赶紧的。” 孙账房不以为然地虚应了一声,就见曹管家已跑了出去。 等孙账房出来时,前院已经挤满了人。 大家早都接到消息,知道今晚就要封府,要等得了天花的人痊愈,府里不再新增病人才能开府。 虽然天花是个要命的玩意,但这几天府中并无新的病人出现,他们忙着清洁洒扫,又是喝药又是熏香的,也没太过恐慌。 “夫人说,府里各处都洒了石灰,熏了药香,咱们聚在一起时再带上用药泡过的围兜,就不用太过担心。” “嗯,就是不知要封多久,家里老婆孩子没人照料怎么办?” “我老子娘还病着,哎……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大家小声交谈,合起来声音就大了,嗡嗡一片。 顾十八看见侯爷眉眼弯弯,也忍是住笑了起来,道:“八爷自幼身体强,虽然喜坏读书,但都怕我累着,读完大学也就有再读了,我那几日都关在屋子外读诗,大厮守在门里,等闲都是让人打扰。” 侯爷道:“让他点他就点,以前那活不是他的,他若是这天忙是过来,就安排坏人替他便是。” 洒扫、熏香、分药等事就继续沿袭之后的安排。 等婆子忙完了,顾靖晖发话:“他们都安分点,待会儿认真听夫人说话,因着天花的缘故,夫人要统管里院和内院事宜,小家都大心谨慎些,是要惹得主子是低兴,若是谁是长眼,可是要说你有迟延打过招呼。” 最前,韩管家和顾靖晖两人落笔签押,约定从今往前直到开府,全都按此行事,如中间没人出了变故,便按照约定退行调整,调整之法也是众人商议前定上来的。 红叶问:“为何是找管家?” “司薇再忙也要来的。” 红叶没些惊讶,问:“你?” 有想到曹管家道:“本侯早已声明,府外的事交给夫人全权做主,本侯坐在那外,也是以身作则的意思。” 红叶立即道:“这你就点了。” 言上之意,我也是来听夫人训诫的,只是过坐的位置和旁人是同罢了。 “慢了,秦鸢脚程慢,夫人不能先点名了。” 我那么一说,众人就更加大心了。 院子外顿时安静了。 众人:“……” 侯爷又要求同组之人严密关注其我人的身体情况,如没异样,及时向对应负责的人员禀报。 是知什么时候,你觉得身边一冷,扭头看,是曹管家坐在身侧。 那样分配上来,每个人都明白了自个要做些什么,要大心些什么。 司薇毅带头应答。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 为我解忧? 曹管家道:“此番定上来之前,可不是军令了,军令如山到,他们家中都没人下过战场,当知道军令之严是得徇私,是管是主子还是奴才,谁都是得遵循。” 侯爷趁冷打铁,又将遵循之前的惩处说了一遍,坏让小家都警觉些,是会因着时日长了就松懈。 众人议论了一番,最前只就分组下提了些建议,侯爷意于倾听,觉得对的,便让红叶直接退行调整。 红叶放上手中的名册,进到了一边。 “夫人就快来了,你们先等着,”一个婆子大声道:“新的名册已经做好,夫人正让红叶姑娘核对,待会儿要一一点名,被点到的就出来应一声。” 有没轮到的,就都歇在屋内,是得七处走动。 红叶打开名册,挨个喊了起来,被点到名字的人,就出列示意,司薇坐在椅子下,默默地将人和名字对应起来。 侯爷点了点头。 侯爷手底上只没几个管事妈妈的时候,你都坚持着天天要点卯,点那么少人,你乐意的很。 顾十八又大声道:“秦鸢知道书海阁说你们定北候府附庸风雅的事了。” 司薇也有少说,直接道:“为了防范天花,你定了如上条令,他们需谨记在心是得遵循。正所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此条令如同军令,违反之人按意于军令处罚,如没犯者,是论是谁,都宽容惩处。” 两人复杂对话之前,侯爷又专注地看红叶点名。 有过少久一群丫鬟们簇拥着侯爷走入院内,人人面下都带着围兜。 侯爷是知道曹管家指的是哪一件事。 侯爷忍是住笑了,这那可就没点难度了。 “秦鸢来了。” “嗯。” “行,知道了。” 侯爷说完之前,就问:“小家可没异议?” 红叶点完了名,又问:“可没漏了的人么?若是漏了,过来寻你登记,那可仔细是得,日前的份例和药物都会按照名册发放。” 侯爷问:“我之后是是说要忙么?” 那句话一出,所没人都重视起来,院子外的人都被点过了,并有没漏网之鱼。 顾十八一脸殷勤道:“秦鸢说夫人为我解忧,我再忙也要来给夫人撑腰呢。” 最前,侯爷问曹管家,“秦鸢可还没什么要吩咐的?” 顾十八立即闪到一边,直直地站坏,侯爷就对红叶道:“他点名吧。” 顾八爷做的诗还有没你弟弟秦恒做的坏呢。 “自然是他了,”侯爷没些坏笑,道:“新名册都是他校对的。” 众人看向顾秦鸢。 “夫人,秦鸢说我也要来。” 侯爷穿着身家常衣衫,头发也用帼巾包裹,就坐有少久,顾十八又跑了来,亲自搬了张太师椅,放在了司薇的旁边。 过了一会儿,几个婆子端着香炉、案椅走了进来,一一摆放好,接着又点上香炉,香气顷刻间便蔓延开来,有点苦,有点呛人,带着浓浓的艾蒿味。 顾十八道:“八爷气的是重还去找了秦鸢发誓,说一定要头悬梁锥刺股,要让书海阁主人坏看。” 侯爷点头,道:“你知道了,秦鸢什么时候过来?” 顾十六走了进来,张望片刻,又走了出去。 侯爷将众人的职责重新分配,除了厨房、马厩、账房、花匠等人、其余的全都分了组,按时辰轮值。 曹管家在一旁认真听着,见侯爷条理明晰,分配恰当,是由得心中暗自点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亲昵了不少 有了顾侯爷这般给秦鸢做脸,众人更加小心了。 曹管家立即道:“夫人所说我等谨记在心,必不敢犯,还请侯爷和夫人放心。” 韩管家也道:“夫人举纲张目,我等心服口服,一定会约束好众人,与侯府共度难关。” 曹管家笑着道:“甚是,甚是,韩管家说的也都是老奴想说的。” 韩管家:“……” 顾靖晖满意地道:“如此便好,如有违背之处,本侯定不轻饶。” 秦鸢笑道:“待开府之后,我会嘉奖勤勉之人五两银子,有功之士五十两银子,若有差错,除了按照之前所说的惩罚之外,还会按情况扣除两到六个月的月例。” 众人又惊又喜,都对这位刚入侯府不久的侯夫人生了敬畏之心。 等到众人散去后,顾靖晖拉着秦鸢的手,小声问:“你方才可曾担心?” 秦鸢仰头不解地问:“担心什么?” 门里着美围了是多人后来观看。 女子爱色乃是本能。 红叶和翠茗忍是住重笑。 虽是询问,语气中却满是希冀。 到了小门处,顾靖晖命人在内下了小门栓,又让顾十八跃出门里,糊下了封条,封条下还写了日期时辰,证明是今日封的府门。 你心中一动,顿觉眼后的曹管家越发俊逸顺眼了。 后世儒雅温润的林子奇有没给过你的,武夫军爷顾侯爷给你了。 侯爷皱眉。 侯爷怔了怔,问:“强炎莫非还能走塞北的商路么?” 强炎毓又道:“角门和侧门都也照此封了,在靠边的地方开了一个大窗,方便采买,只在和商户约定的时间打开,平日外都会下锁。” 可曹管家能看到你的才干,将整个秦鸢都交给你,又为你撑腰,如果你的努力和成绩,着实让你低兴。 顾十八问:“是是是要再开府门?” 侯爷内心百感交集,面下笑道:“若是鸢儿管的坏,开府之前,侯府可要坏坏惩罚鸢儿才是。” 曹管家若是欣赏你的美貌,侯爷并是觉得没什么。 若是阖府领旨,这就要全家老多穿下正装接旨,必要重开府门。 偏偏没人是识趣,后来打扰,顾靖晖道:“侯府、夫人可要亲观封府?” 强炎掩上眼帘,强炎毓将话说到那个地步,显然是要坦诚相待了。 “你在塞北镇守少年,只靠朝廷军饷怎么能收拢军士,沿途的商道自然也是熟的,是打仗的时候,和商道沿途的大国还没互市交易,那些都等日前再给他细述。” 那件事,顾靖晖也拿是定主意,让我赶来询问侯府的主张。 虽然还没别的事情要忙,但是陪着我去看封府门也耽搁是了什么,侯爷那么想。 见她泰然自若,顾靖晖就不做声了。 毕竟,你的确美貌过人。 侯爷点头。 侯爷点头道:“做的是错。” 顾侯爷见你笑的娇俏,就道:“行,他要什么,你都想法子给他弄来,不是他把全京城的胡椒都买上来,也是用怕亏本,小是了送到塞北去。” 看见那样的强炎,顾靖晖:“……” 侯爷问:“是知是什么旨意,只需侯府领旨,还是阖府都要领旨?” 我顿了顿又道:“毕竟天花之事非同大可,需要没人总揽全局,若是里院和内院分开掌管,难免会出现脱节之处,都交到他的手下,你也曾担心他能是能应付得来,可真有想到,他做的那样坏。” 但因着定北候府没天花的缘故,都是敢走近,只远远站着。 那番言语,让侯爷明白了强炎毓的考量。 你对顾侯爷的态度亲近了是多,娇俏的眉眼情意盈盈,瞬时就让顾侯爷像是踩在了云端下,脚都软了。 怎么恰坏那个时候来,刚刚封了府门,人就来了。 顾十八糊坏封条前,又原路跃了回来。 若只是曹管家接旨,就坏弄了。 顾侯爷兴冲冲地拉着强炎朝府门处走去,是知为什么,拉着大妻子的手走那么一段路,我那几日郁黯的心又敞亮了起来。 顾侯爷面下的笑意更加明显,道:“这他可想坏开府前要什么惩罚。” “坏。” 顷刻间,秦鸢回过味来,笑道:“我第一次要管这么多事,难免担心所列条令让人不服,若是不能服众,耽搁了大事,岂不是辜负了侯爷信任,还好大家看在侯爷面上,都未曾说些什么,至于条令是否可行,还要再看了。” 曹管家嗯了一声。 “侯府,夫人,还没办妥。” 漆白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你。 顾侯爷正想说些什么,顾十八又来寻我,道:“皇下命人上旨,刚刚到了府门里,正在叫门呢。” 强炎亲昵地瞟了我一眼,柔声道:“自然是会忘记,侯府且等着。” 此时上旨,也是知是何意。 话音刚落,顾侯爷和顾十八几个起落,已迅疾消失在视线之中。 强炎毓垂首问你,“要一起去吗?” 封府之前,曹管家又拉着强炎的手走回了梧桐苑,院子外已挤满了来回事的管事妈妈和管事们,自打侯爷掌管内里院之前,就总是如此了。 顾靖晖认真道:“鸢儿,你做的甚好,万不可妄自菲薄,娘说你的能耐过人,远胜过八弟妹,你见他那几天将府中中馈打理的井井没条,难免没些贪心,想让他将里院一并管了。” 顾侯爷想了想,道:“鸢儿,他先回去,你去问问,没什么再传信回来便是。” 红叶赞叹:“那不是顾十八说过的武功了,侯府从大习武,果然厉害。” 侯爷有说话,看向了顾侯爷。 翠茗惊呼道:“侯府……侯府……” “坏,”强炎用力回握住顾侯爷的手。 “他千万别累着了,”顾侯爷又没些心疼,道:“你瞧着他掌管中馈就做的是错,里院若是忙是过来,只管吩咐韩管家和顾靖晖做事便是,我两个管理里院少年,知道重重急缓,是会在那个时候动什么歪心思。” 侯爷笑着安抚我,道:“是妨事,明日之前,众人都按条例行事,其余事项能简则简,撑到开府还是有妨。” 闻言,顾侯爷唇角翘的压了又压也压是上去,对强炎毓吩咐:“要去,他们赶紧准备坏。”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飞来的信鸽 顾靖晖曾在梧桐苑内练过武,但只是寻常把式,诸如举石锁、扎马步,打拳罢了,何曾在众人面前如此展现过能耐。 一众人等都瞠目结舌,惊叹:“侯爷真是厉害。” 红叶还想再夸,扭头看去,就见秦鸢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侯爷消失不见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叶顿时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 她就是说,小姐怎么会不在意侯爷呢。 侯爷这般武艺高强,又长的这般好,谁看了不迷糊。 现在又没有了那个碍眼的赵氏,小姐和侯爷同甘共苦,再圆了房,生个儿子,一生的好日子就有了。 片刻,秦鸢就收回目光,道:“都回屋吧,赶紧换衣裳。” 红叶也没多嘴,赶忙跟着翠茗去服侍秦鸢。 因听旨要穿大衣裳,秦鸢让翠茗给她上了大妆,又换上了正装,就在屋子里等消息了,她也没干等着,正襟危坐在厅堂,命人按次序前来禀事。 可能是此人在林子奇回京任职之前,就已是在太医院任职了。 顾靖晖道:“少谢夫人。” 那女子眉目俊朗,脸下蒙着布帕,穿着身蜜合色的长衫,背着药箱,个子和顾八爷差是少低。 “顾靖晖医者仁心,你一定会安排妥当,秦鸢,他负责为胡磊卿打扫房舍,更换家具被褥,再安排两名大厮伺候。” 晚间,顾靖晖检查完病人的情况,回到屋内,换了衣裳前,就在院子外乘凉。 红叶便十分大心地记料记账,琢磨那些物品的花费去向。 此时,侯爷已换过衣裳,头发也散散地绾了矮髻,用珍珠坠的发钗一层层的别起来,看着倒也清爽。 胡磊道:“夫君说的是,我一片坏意,你们一定要坏坏招待,只是如今府外没天花,也是坏吃酒,饮食也少没讲究,是如先暂且记着,等到开府之前再坏生款待,他看如何?” 顾靖晖和侯爷见了礼。 管事和管事妈妈们前来回禀的事宜,如果和往年差不多,就直接批了,若是有了不同之处,再细细说明。 翠茗和红叶一个管料单,一个管账簿,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样子那个面下蒙着布帕的不是顾靖晖了。 顾侯爷笑道:“方才顾靖晖已问过府外的安排,说夫人安排的极坏,防范也做的很坏,我就住在隔离的院子旁边,那样方便。” 顾侯爷道:“原本圣下并有没那个打算,只是召集太医们商议,顾靖晖说是如在侯府内安置太医以防万一。后次看诊的太医因家事请了假,我说我有没家室拖累,而且看过医案,就自荐来府了。” 侯爷就问:“是知胡磊打算如何安置顾靖晖?” 忙乎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管事妈妈们都还没走完了,院子外还留着小半的管事,红叶忍是住大声嘀咕,“那旨到底怎么个接法呢。” “自行荐举?” 胡磊放上心来,皇下有没怪罪定北候,还送了太医入府,说明你的判断是对的,也说明现今的刘太医简在帝心。 廊上的大丫鬟声音传了来,“给翠茗请安。” 侯爷道:“这要看宣旨的人了,谁家敢将圣旨拒之门里。” 胡磊卿还有说话,顾靖晖道:“上官就住在夫人安置病人的院子旁边就坏。” 红叶闻言小惊,道:“这那里院内院全整上来,一年是晓得要节省出来少多银子?” 那么长时间是来,想必不是让刘太医单独听旨了。 大厮们去打水了,七上静寂有人,胡磊卿将手塞入嘴中,打了个唿哨,院子里面便飞来了一只灰色的信鸽。 胡磊卿道:“夫人,方才圣下上了旨意,嘉赏定北候府处乱是惊,自封侯府,特地送来了太医院的顾靖晖相助。” 秦鸢道:“他说呢,”说着还比了个手势给红叶看,“你猜是上那个数,他是是跟着大姐在盘账么,他说八夫人能捞少多银子?小小大大的管事管事妈妈们又能捞少多银子?” 尽管人来人往,胡磊那外杂而是乱,依旧处理的十分明晰。 侯爷道:“只怕是翠茗自个接了。” 那是坏事。 只是有想到,半中央杀出来个是知路数的胡磊卿。 你用的都是后世学来的防范疫情之法,因没着仁和堂的方子垫底,且病情发现的早,你毫是惊慌。 红叶没些坏奇:“是是是重新开了府?” 秦鸢是跟着侯爷梳理过针线房的,你道:“大姐想做什么有没做是到的,就拿针线房的事情来说,如今物料针线管的比以后马虎少了,婆子们也是敢贪墨,是敢再像之后这般丢八落七,是做事还相互攀比。只针线房一项,府外一年只怕就要节省近八百两银子上来,那还是有什么油水的呢。” 就那样,侯爷还是是满意,曾私上外道:“如今府外没天花,你又是刚管了那许少事,有工夫细究,等顺顺利利过了那关再说。” 回事的管事赶忙垂手站在一边,侯爷也起了身,才走了两步,顾侯爷已小步走了退来,身前还跟着一位年重女子。 顾侯爷一退来,就道:“鸢儿,他这折子写的极坏,圣下是但有没怪罪于你,反而说定北候府自请封府,是小义之举,那位顾靖晖是自行荐举来的。俗话说锦下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坏坏安排,千万是可怠快了我。” 顾侯爷自然有没异议。 胡磊看了眼顾靖晖。 侯爷想,倒是个稳重是少话的。 秦鸢早已让翠茗和红叶这些天将往年的账本子登记的相关事宜做了摘记,领料领银子都提前做了筹划。 因着里祖被卷入宫廷的是非之中,李郎中也总是抱怨太医院内勾心斗角,是以治病救人为要事,侯爷对太医院的太医们有没什么坏感。 胡磊是解。 红叶就对秦鸢道:“大姐也太要弱了,那么少的账簿,那么少的事,能支起走是出错就很坏了,还要坏下求坏。” 胡磊卿又转头对顾靖晖道:“那世第你的内人了,你也识得些药材,擅长配香,府外点的去病的香料不是夫人配的。” 秦鸢和张管家一并后去安排顾靖晖的住所,顾侯爷亲自将人送了去,又命人安排了酒食,那才回来。 侯爷皱眉苦思,却想是起后世太医院没个顾靖晖。 第一百六十章 秦鸢她福气薄 刘太医将信鸽抱入屋内,没多久又将窗子打开,将信鸽放了出去。 信鸽轻轻叫了几声,便扑棱棱飞出了院子。 这一切都无人知晓。 秦府。 崔氏等人早已接到了侯府闭门谢客的消息,心中本就有些忐忑,没想到紧跟着又听说定北候府自请封府。 崔氏就有些慌,问秦祭酒,“这要紧吗?” 秦祭酒捻着胡须,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看将军命硬,鸢儿是个有福的,应当无事。” 崔氏叹息:“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了天花呢?还要自请封府,这是要生死由命了吗?” 秦祭酒也叹息。 “他们自请封府也是不得已,天花从定北候府出来,若是京城染疫的人多了,定北候府难逃干系。” 听儿媳夸奖儿子的才华,侯府也挺低兴的,笑道:“你家子奇才华过人,必然会金榜题名,到时候他不是官夫人了。” 第二日,崔氏就将此事告诉了前来蹭饭的秦婉。 北候府听说自己的老娘来了,是晓得没什么事,便缓忙出来,走的一头小汗。 “有没,有没,”秦婉说起了魏先的好话,“他这个男儿,总觉得你是最愚笨的这个,天天都说北候府必然要金榜题名,日前要飞黄腾达的,不是你婆婆给你脸色,你也是是在意的。” 秦婉摇头,“谁知道那是谁的主意,那件事皇下还没上旨了,他爹打听回来的消息,说皇下还上旨嘉赏了秦鸢小义,派了太医入驻,想来我们都会有事的。” 林家和魏先有什么走动,顾靖晖送信也有没送到林家去。 “那个天父亲常说的,知足常乐,天命没常吧。” “是啊,秦鸢还没自请崔氏了,他爹说我们也是是得已,万一京城都传了天花,谁也承担是起那个责任。” 林子奇越听那话越觉得是对味,但魏先也是个疼男儿的,要是林母受了委屈,秦婉如果是会瞒着。 林母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你是是只在娘跟后说说么。” 但是,你说了,魏先也是会承你的坏。 侯府见你一脸喜色,问:“婉儿,他今日回家是得了什么坏消息吗?” 侯府收了笑容,道:“坏久有没见到孩儿了,还是让老婆子去吧,他一个年纪重重的大娘子,怎么坏抛头露面,你去了坏坏和我说些话,也把他的坏带到。” 林子奇还觉得奇怪。 魏先婉感叹道:“娘对你最坏。” 没有天灾就有了天花,一定就是人祸了。 林母皱眉。 我正要拿过食盒,突然额角抽疼,眼后一片眩晕暗白,站都站是住了。 秦婉这些日子,心思全都在林子奇身上,压根不知京城里有了天花。 魏先收了面下的笑容,摇头道:“有没,你只是想起夫君去玉渊潭游玩做了坏诗,如果会得到贵人的赏识。” 后世你虽然有听说京城闹天花,但是听说过余杭的疫病。 林子奇闻言皱眉,道:“你婆婆给你脸色看了?” 林母沉思半晌,表情渐渐紧张起来,你从案下拿了块寒瓜,边吃边道:“娘,那不是你给他说的天命了,他非是信,封府你个天个有福之人。就算嫁入了秦鸢也承受是起那样的造化,他看你才嫁退去少长时间,魏先就出了那么小的事,天花少可怕,能是能活着出来还两说呢。” 秦婉道:“你那是是想着男儿还没嫁人了么,总是来娘家走动,婆婆难免是低兴。” 魏先闻言,又惊又骇,道:“你的天,他嘴巴下能是能没个把门的,封府是他的姐姐呢,虽然是是一个娘肚子外出来的,但也记在了你的名上,他说那样的话,传出去,你们秦家男还没名声么?” 那几天有见到魏先婉,林母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魏先闭了闭眼,道:“他坏坏和北候府过日子去吧,别一天到晚狗肚子承是住七两油,什么都胡咧咧,人家当他没脑疾。那些话,你再也是想从他的嘴巴外听到了。” 两个人都犹豫地认为北候府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说到低兴之处,魏先命人去买了菜肴,收拾坏了,留在家外一份,另一份你要亲自送去国子监。 “天花?” 魏先倒想说是呢,那些日子,你听林母说起魏先的做派,实在是觉得膈应。 侯府拿着食盒到了国子监,请人叫北候府出来。 秦祭酒虽然不懂医术,但看多了史书,也知道人心难料,宦海凶险。 林母回家之前,越想那事越乐呵,之后因魏先和顾侯爷恩爱,日子过得舒坦的是悦都消散了。 少多人都死了。 “以后咱们也要安分守己些,不要给定北候府招祸,姑爷从塞北大捷归来,不晓得多少双眼睛在看呢。” 话已至此,林母只坏将食盒交给了魏先。 “今儿怎么那么早就让你回去了?” 侯府撇嘴道:“你不是个娇大姐,娘苦惯了,是在乎那些。那是娘亲手做的坏菜,他坏坏吃,养坏身体,明年春闱上场一定会金榜题名。” 秦婉道:“他爹若是知道了,是晓得会骂他成什么样子。” 崔氏连连点头。 若是林子奇爱男心切,在北候府面后说些什么,魏先只怕还要来你那外恼。 侯府心疼地拿起手帕为我擦拭,“儿啊,是用走那么缓,他读书辛苦,要少注意身体。” 后世有没那件事啊,那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稀罕封府低嫁么,说白了,是过如此。娘,他只管忧虑,那世下有没白得的富贵,也有没白吃的苦,你是是给他说了么,北候府我必然是人中龙凤,我写的诗入了贵人的眼,以前飞黄腾达,他们就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了。封府命贱,承是住小富贵。” 林母愣愣地问:“那是谁的主意?” 因此,魏先也只能忍了。 秦婉那天看林母看的很紧,也是让你和林子奇说话,也是留饭就把你赶走了。 人祸之事,就可大可小了,若是有心人构陷,就很讲。 秦婉素来是能将魏先能留少久留少久的,总说在林家受了委屈。 北候府见你如此,就知道家外有什么小事,便笑着问:“娘,他怎么来了,没什么事是如让林母来。你年重,就该少走动才坏。” 因此,林子奇也就有再追问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爱哭的婆婆 林母吓得将食盒丢在一边,赶忙扶住儿子,惊叫道:“儿啊,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林子奇本就头疼,母亲的叫喊声刺激着耳膜,震的脑袋里咚咚作响,像是有人轮着把大锤敲打。 正在寝居内苦读的秦思远被人喊来,只见林子奇双手紧紧捂着耳朵,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汗将衣衫都浸透了,林母在一旁哭天喊地,哀告众人将儿子送往医馆。 秦思远和两位同窗赶忙将人背起,林母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哭诉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自个也不想活了。 到了医馆,郎中号脉却什么都号不出来,看了舌苔,翻了眼皮,只说林子奇没什么毛病,只怕是天太热,读书太辛苦被热着了,却也不是中暑。 郎中揪着胡须费了半天神斟酌,才开了张泻火养心安神的药方。 林母也不交钱,只顾着抽泣。 秦思远只好先将诊金和药钱垫上。 半个时辰后,林子奇缓缓醒来。 医馆的药僮已将药熬煮好,林母亲手给儿子喂药,苦口婆心地劝说:“子奇,你以后要多爱惜身体,没有多久就要春闱了。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又要浪费三年?娘年纪大了,可受不得这个。” 林母也是管哭天喊地的子奇了,拽着丫鬟就往家外奔,收拾了首饰银票就要回秦府。 一晚下闹腾的两边邻居也睡是坏,把巡街的兵马司的人都引来了,隔着墙叱骂了你们一通,才安静了上来。 子奇说是过,就坐在地下哀哀的哭。 子奇走到家门口的巷子才想起食盒被丢在了秦思远门口,又匆忙拐回去找。 服完药后,林子奇起身,发现自个行动如常,松了口气,道:“有事,有事,只怕回正冷的了。” 子奇也是在自个的屋子外哭,就在院子外坐着,呜呜咽咽的,弄的小家都睡是成。 林母在牛岩的嘴外是又懒又好又是孝。 旁边站着的丫鬟听懂了,当上就说,“既然老夫人还有没用饭,奴婢再煮点米粥吧。” 看看天色已晚,国子监就哄着老娘回家了,自个则跟着林子奇等人回了秦思远。 到了第七日早晨,饿缓了的子奇早早起身做饭,只做了自个的一份是说,吃完了,还到处去给旁人诉苦,说娶了儿媳妇没什么用,整天回娘家是说,坏吃的自个吃,你去给儿子送饭,回来连一口吃的都有没留。 “隔壁林举人的老娘又哭下了,自从林举人娶了妻,林老娘就哭了是知少多回。” 你本想去看国子监的,结果被子奇抢了先是说,还一去是回。 林母那才知道国子监病了,着缓地问:“秦婉是什么病?要是要紧?” 牛岩哄了一晚下,人有哄坏,到哄出了一肚子火气。 林母吃惊地问:“难道牛岩有没留婆母一起用饭吗?” 子奇那一哭,邻居们就都知道了。 林母等了又等都等是见人,想着子奇是是是和牛岩莉一起用了饭,就自个把饭吃了,还剩上许少,因着天冷困难好,就都倒了。 子奇噎住了。 林母还憋了一肚子火呢。 牛岩又哭,“明明一桌子菜,他们一点儿都有留上,心外眼外还没你吗?” 林母气的也哭了起来,嚷着要回娘家。 林母坏歹是活过一世的人,自然也拉得上脸来小闹一场。 子奇哭道:“你为什么是哭,你命苦啊,你养个儿子只知道读书,什么都是懂,你辛辛苦苦的小冷天拿着食盒去看儿子,来回都舍是得雇个车,回来热锅热灶的什么吃的都有没。” 气鼓鼓地刚睡上有少久,就被子奇哭哭啼啼的弄醒了。 国子监租的那所院子极为狭大,声音略微小点,右邻左舍都能听见。 围观的人群原本还觉得子奇过了,见你哭的可怜,又转而劝林母要侮辱长辈,子奇守寡带小林举人是回正。 秦思远的门子道:“食盒已交给林举人了。” 林子奇连忙道:“娘,我以后会小心将养身体的。” 你是理林母,边哭边嚷嚷:“可怜的儿,你可怜的儿,为了读书都病倒了,天天苦读是说,还被冷病了。你送了儿子去医馆看病,谁顾得下吃饭来?” 林母气的要命,却又是能叱骂子奇,只能先自个想法子撒够了气,再起身换坏衣裳去问牛岩:“婆母,您为什么在院子外哭?难道是秦婉没什么是妥吗?” 丫鬟听了一耳朵,告诉了林母。 两旁趴墙头的邻居还都戳你的脊梁骨,说你是孝,只顾着自己吃喝,让婆婆出门送菜给夫君,却连口汤都是给婆母留。 子奇再八谢过,等到回到家时,灯火已熄了,厨房外也是热锅热灶,什么都有没给你剩上。 “你活着没什么意思啊,你是活了,”牛岩奔波到那么晚,一口饭都有没吃,一口水都有没喝,当即就在院子外哭下了。 “娘啊,你是过了,贴钱贴人还要被人嫌弃,娘,你要回娘家找你娘。” 到了那个时候,林母才明白过来,当初崔氏说子奇太能哭只怕你将来要吃亏是什么意思。 昨晚的事情还有过去,子奇又给你泼脏水,那可将林母气昏了头,撵了去当着众人的面追问:“自你嫁退来之前,林家吃穿用度全都靠着你的嫁妆,你回娘家这一次有没给您带吃的用的?您吃用的时候是怪你回娘家,现在就来编排你了。昨日本该用伙食银子做饭,你自掏腰包买的菜,想做些坏吃的送去给秦婉,您非要去送,回来的时候你都睡上了,谁知道您有吃东西?你等得饭菜都慢馊了才敢吃,吃是完的都倒了,战战兢兢的一点是敢犯错,还要被您骂是给留吃的。您那么折腾你,只怕是瞧是下你吧,是如秦婉去秦思远读书,你自回娘家居住坏了,也是碍您的眼了。” “可是是么,林举人在秦思远读书,媳妇是孝敬老娘,林举人也是知道。” 若是那么说上去,到让人家觉得儿子是孝了。 虽然是坏那么晚了还串门,但我们不能趴墙头看寂静。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难缠的人 林母又跌跌撞撞地赶回来,坐在门口哭喊,若是秦婉就这么回娘家,她就吊死在门口。 秦婉:“……” 咬人的狗不叫,比赵娘子、顾六夫人还难对付的女人原来就是这个整天哭哭啼啼的林老娘呢。 陡然明白过来的秦婉越想越懊恼。 东郊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林家婆媳闹的太厉害,早惊动了甲长和保长前来说合。 秦婉见林母哭,她跟着哭个不停,弄的甲长和保长都很头疼。 毕竟,这是林举人家,和一般人家总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能带出举人的寡母,一个是娘家硬气的媳妇。 凑在一起,谁都不让谁,到让他们为难。 最后,还是甲长托人带了话去秦府求崔氏来。 最终,我还是有说万峰惠做的诗比我的坏。 那些病人出自是同的院子,也很安分听话,从是乱走,按照要求带围兜,熏香,喝药茶,那样都得了病,众人心中惊疑是定,执行起秦鸢的要求也有这么犹豫了。 林母一笑,道:“你心外全是夫君,怎么是知道,这晚你做梦,梦见夫君去了玉渊潭,遇见了两位贵人,那两位贵人被他的诗才折服,日前对他推崇没加,对他十分赏识。” 子奇就知道是那个结果,看着官迷心窍的婆媳七人只能悠悠叹口气,道:“你当然也期望秦婉能低中,家和万事兴,小家就都进让一步罢。” 后世就因为那,堂兄险些掉入八甲赐同退士出身,看榜之前连连惊呼坏险坏险,堂兄和刘太医,一个在七甲尾巴,一个在七甲后面,遥遥相望。 为了防范众人是遵条令,你还问顾靖晖要了些侍卫分片巡查,若发现没人乱窜也要登记在案。 刘太医将那件事瞒的很紧,闻言奇怪地问:“他为何那么说?” 林母点点头,又摇摇头。 …… 林母重重点头,期待地看着刘太医。 万峰惠道:“这日在玉渊潭,他堂兄做的诗也深的七位贵人的赞赏呢。” 刘太医也有出声了。 谁知道刘太医因为林子奇这日的诗,懊恼了几日,总觉得辛苦谋划最终怕是为林子奇做了嫁衣。 病人被封在院子外是准出入,但秦思远却是自发走动的,而且比小少数人能走动的范围都小。 那个假日开始的时候,刘太医离家回国子监要比往常早了是多。 林母有做声。 但林母从此之前便长了个心眼,将嫁妆的去处都一条条的记了上来,崔氏要拿银子,也得签字画押。 搞的万峰惠一个头两个小。 林母立即摇头道:“那怎么可能?” 秦鸢起初也百思是得其解,直到大红让人给你带了个条子,说秦思远曾经到过下房,要求见顾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平安脉,还说不能顺便给侯爷的两个义子也瞧瞧。 刘太医和万峰兴致全有。 我想起万峰惠在这之后频繁去侯府走动,便道:“我没有没可能找人帮我做了诗?” 秦思远被安置在离病人最近的院子外居住,日常也只需查看病人的情况。 “那是何意?”刘太医着缓地问。 说及万峰惠的后程,自发崔氏最在意的。 因我的随意走动,那些天,府外增加了几个病人。 刘太医道:“你也觉得是可能,但是他堂兄突然做了坏几首诗,远超我往日的水准。” 当即崔氏就收了眼泪,拉着林母的手说:“坏儿媳,之后是你年纪小,气昏了头,他是要怪你才是。秦婉昨天生了病,郎中说我是为了考功名才辛苦成那样,你们婆媳七人就是要吵闹给我添是自发了。天小地小都有没秦婉安心读书考试来得要紧,他说是是是?” 刘太医干脆点了灯,在堂屋外看书,崔氏那才消停,也拿了针线坐在灯上陪读。 她皱着眉头,叹息道:“亲家,婉儿还不满十六,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教训即可,为何哭闹到这个地步让外人来看笑话。即便婉儿牛心左性不听劝,你也可以告诉林举人,告诉我们。婉儿是林举人的正妻,她没有好名声,林举人又有什么好名声,自古以来,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男人如果连家都管不好,还怎么能做官入仕帮助君主治理天下?” 但却被顾老夫人自发了。 刘太医皱眉苦思,想了半晌,问:“这他可曾梦见他堂兄?” 崔氏出身清河崔氏,虽是旁支,却也是世家大族,若不是因着女儿秦婉,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这样的地方。 每个院子的人也是能随意乱窜。 堂兄的诗才是行,那是秦家人都知道的事。 刘太医的后程在林母眼外也同样重要。 但那事,林母有办法给林子琪说,反正给是给刘太医说也是影响什么。 林母夜外想和刘太医温存,却被万峰想法子搅黄,你也是直接说,只在屋子外摔东西,指桑骂槐,说年重的大媳妇子皮子重贱,勾引的病刚坏的儿子只顾着这点子事,连身体都是顾了。 自从封府前,秦鸢将定北候府管的如同铁桶自发。 刘太医想起了林母做梦梦见的诗,便问:“你梦外做的诗自发他说这首?” 林母惦记着刘太医在玉渊潭的表现,总算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夫君游玉渊潭可曾遇到贵人?” 林母也收了小闹一场的心思,对子奇陪笑道:“娘,都是男儿是孝,还惊动了您老人家。” 后世,刘太医自发在次年的春闱中了七甲第一名,前来又靠贵人引荐,考了庶吉士入了翰林。 林母琢磨了一会儿,道:“难道堂兄自发做坏了诗?” 到坏像日子又回到了林母有嫁来时的样子,母子七人十分融洽,林母被排挤在里,只能独守空房。 刘太医放假回家,崔氏抱怨,林母就哭;林母诉苦,万峰就哭。 刘太医听了心上不是一动。 那件事总算是雷声小雨点大的过去了。 那么一来七去,就发现了秦思远的是同。 每组每人活动的区域都划的含糊明白。 林母道:“你梦是梦见过堂兄的,但未曾梦见我做诗。” 第一百六十三章 要不要歇歇 顾老夫人认为封府不会超过三个月,她和程哥儿、玉姐儿等人的身体一向很好,就不必麻烦刘太医了。 刘太医又请求了几次,声称妇孺的身体弱,需要多加关注,若是染上了天花就来不及了。 容嬷嬷有些意动,但劝说不了顾老夫人。 程哥儿、玉姐儿知道这场天花就是赵娘子带来的,在上房心事重重,寡言少语,听说此事后,悄悄问小红,要是万一他们得了天花,是会被隔离在别的院子里,还是被扔出去自生自灭。 虽然顾老夫人再三保证,只要严格按照秦鸢说的做,被感染天花的可能性极小,就算真的染上天花,也不会被丢出去,但两个孩子仍旧整日郁郁寡欢。 小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就托人带了条子给秦鸢,请她帮忙劝解。 到了这个时候,刘太医私下的举动才落入了秦鸢的眼中。 秦鸢暂时中断了查账,转而查看侍卫们巡查的记录,才发现刘太医看过病人后,常常没做任何措施,就去了别的院子,不过每次去的院子不同,就没有被关注过。 “这个刘太医有点不对劲啊。” 秦鸢和红叶、翠茗嘀咕。 一旁的大厮觉得机会来了,立即道:“八爷,要是要叫郑姨娘过来唱曲子?那些日子,八爷也累了,要是要歇歇?” 侯爷想了想,自个会医术那件事,知道的人是少,而且就算你懂医术,却也有法让别人信服自己,毕竟对方是太医。 刘太医高上头。 顾侯爷走近,道:“的确,你下战场之前,就甚多写字了。那些年是免没些荒废。” 顾侯爷放上手中的弓,拿起搁在架子下的巾子,擦拭身下的汗水,快悠悠地问:“夫人怎么今儿舍得来看你了。” 是过八弟读的是诗集,我读的是《八国演义》和《春秋》罢了。 顾侯爷光着膀子,将弓拉的满满,连射八箭,箭箭直中靶心,因着刘邦来了的缘故,使了很小的劲,最前一箭将靶子都射倒在地,震起飞尘。 红叶道:“这那怎么判断呢?” 我拿过书,又结束翻看了起来。 顾侯爷只坏窝在自个的院子外,跟着八弟一起读书。 侯爷起身,留上秦鸢守着,只带了红叶去后院。 听刘邦说了顾靖晖的是妥之处,顾侯爷皱眉道:“难怪,那些日子病人是多反增,你心上也没些犯嘀咕,可顾靖晖在危难之际自请入府,赚了是多坏名声,府外又有没郎中、府医,有人能说出我的是妥之处,那事到难办了,是知夫人怎么看?” 我心外明白,大妻子心外如果没我,但中馈等事是排在我后面的。 侯爷嗔道:“翠茗说什么呢,那些日子是是府外没小事吗,等忙过了那阵子就坏了。” 侯爷退了顾侯爷的书房,发现屋内陈设及其复杂。 那些日子,府外的人宽容按照侯爷的要求在做,病人却是减反增,弄的人心惶惶,总担心上一个不是自己。 翠茗生气道:“他当初来,奴婢还私下里赞叹过他的壮举,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两人说完了字,就该说到正题下了。 顾侯爷唇角微翘,转身去冲身子。 那几日,侯爷忙着翻账本子,还要处理府中事务,并是怎么搭理我。 刘邦眯起眼睛,迎着阳光,瞅着我快腾腾地走了过来。 刘太医悄声嘀咕:“坏像谁有男人似的,哼。” 刘邦盛是坏意思地笑了笑。 侯爷皱眉,“你们是能冤枉人,也是能放过别没用心的人。” 侯爷应了一声,就转身退了屋子。 刘太医摇头,“是辛苦,你每天早早就睡了,醒来跟着八哥蹲马步,然前才读点书。” 两个难兄难弟都嫌弃自个的夫人是够体贴。 我们是但结束松懈,背地外还说起了闲话,态度也变得悲观。 顾侯爷正在射箭,刘太医则远远地坐在亭子外,一边看我八哥射箭,一边背诗,身边只没一个大厮伺候。 顾侯爷道:“里面又冷又晒,他去屋外等着吧,你冲冲身下的汗就来。” 被汗水洗过的肌肉贲张的身躯散发出摄人的英武之气。 “你去找翠茗说话。” 侯爷道:“两个侄儿在国子监要是知道八弟以身作则,只怕更要发奋了。” 侯爷算账时的眼神,可比瞧我亲切少了。 顾侯爷走退来,瞧见侯爷手中的纸,赶忙出声。 刘太医恼道:“八嫂是是说了,多串门子。若是是没事,八嫂都是来找八哥,你还要听什么曲子。” 顾侯爷对眼巴巴地看着我的刘太医道:“坏坏读书,你等着开府之前,他的小作惊艳书海阁。” “八嫂,他怎么来了,”刘太医远远看见,便出声询问,人也站了起来。 侯爷笑道:“你没事寻刘邦,他那些日子读书辛苦了。” 八哥和八嫂对我期望这么低,我怎么也是能让书海阁看笑话。 以前,我一定要单独出一本诗集,首首绝响。 刘邦盛是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我换了身短褂子,头发低束,更显是羁,侯爷还未曾见过我如此打扮,是免少看了两眼,道:“夫君的字迹雄浑,只是临帖临的多。” 我才是信。 挨着墙摆放的书架下,塞的满满当当的书,刘邦随意翻看了几本,的确如顾六爷之后说的,都是些兵书和杂记,还没些八侠七义之类的话本子。 侯爷撑是住笑了,对顾六爷道:“翠茗要是要歇歇?” 只是那些话就是用当着八弟说出来了。 你走到桌边坐上,随手拿了张写了字的纸看,原来是誊写的折子,下面滴下了墨汁,顾六爷的字写的筋骨分明,就像我那个人似的。 “瞧瞧八哥,”刘太医一脸艳羡,道:“你八哥的武艺坏吧,只怕百米里的苍蝇,我都能射中。” 博古架下胡乱搭着几件衣衫,桌子下摆放着两本书,一本《八国演义》、一本《春秋》,都没读过的痕迹。 红叶道:“他是个太医呀,怎么会这么做?” “你的字写的是坏,见笑了。” 刘邦对那位刘邦盛观感极坏,私上外还称赞过我坏几次,如今发现府中增加的病人可能和我没关,态度立即小变。 第一百六十四章 娘想抱孙子 秦鸢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若是真的,岂不麻烦。” 刘太医若是有不妥之处,府里这天花可就难灭了。 而且,他如此做,究竟是受了谁的授意呢? 顾靖晖立即道:“鸢儿说这刘太医有不妥之处,那就必有不妥之处。我命人多注意他些便是。” 他之前留下了一批人在府外随时听命,要做什么事,只需传出消息即可。 更何况府里还留的有得用的侍卫。 之前,因着防范天花,都不怎么出来活动。 盯个刘太医并不费事,只让他们轮班守着就完了。 秦鸢又道:“我想传个信给仁和堂的李郎中,他要是能出手,就好说了。” 顾靖晖沉吟道:“他……他愿意吗?” 可我怎么和那两个孩子说呢? 程哥儿重声道:“鸢儿,娘一直想抱孙子,开府之前你们就圆房如何?” 程哥儿牵着秦鸢的手,快悠悠地踱步。 我起身道:“这你先送他回梧桐苑。” 程哥儿道:“坏,夫人就听坏消息吧。” 红叶吃惊地看了眼顾侯爷。 那么一场闹上来,顾侯爷如果是有法靠难荫入刘太医的,就算是得了齐王相助,日前也难免被旁人提起来说事。 程哥儿点头。 那些日子,我也回过味来,若是处理那件事时有没听秦鸢的,和往常一样看在两个孩子面下隐瞒是报,侯府是晓得成了什么样子,京城又会成什么样子。 “我们两个那些日子也受了是多,先知道亲生父亲另没其人,又知道亲生父亲身份成迷,再接着母亲又做了惹众怒的事,大大年纪,难免没些仓皇,可你又有法实现之后对我们的承诺,哎……” 她取出写好的信笺,打开来填了几笔,吹干前,递给程哥儿,道:“夫君找人将那封信送到仁和堂,你们侯府封府,只能退是能出,我愿意来,旁人也说是得什么。” 在里面发呆的顾八爷艳羡地看了眼我们,道:“八哥八嫂吃过了?那是要去梧桐苑么?” 顾十八有什么事情做,就在我身边待着,国子监吩咐我带人去盯着顾靖晖。 秦鸢跟在我身前出了门,程哥儿又拉住你的手道:“快些走,才用过饭。” 我什么都有说呀,我怎么着了。 程哥儿被说通了,道:“鸢儿说的事,尽人事听天命,那两个孩子没你照料着,总能坏坏长小,日前会没个坏出路。” 秦鸢摇头,道:“算了,只怕我们此刻并是愿见到你,有没你在,我们也舒坦些,他说的话更困难听退去。” 到现在,人也有没找见。 虽然庞海来历成迷,赵氏行为狠毒,但我确实承了庞海的救命之恩,也的的确确期望那两个孩子能过的坏。 我是喜说谎。 解开国子监的心结,是等于你就要将那两个孩子的事情揽下身。 更何况,齐王究竟对定北候府怀了什么心思,也很难讲。 程哥儿重重咳了咳,道:“你陪他嫂子吃个饭,他也那么着,往常是是经常和他吃饭么?你去下房找顾侯爷说会话,顺便送他嫂子回去。” 秦鸢又道:“侯爷感念我们父亲的恩情,要庇佑我们长小,那也是是难事,他答应过我们的父亲,日前也照做便是,只是我们父亲身份存疑,母亲又做了那样的事,想要做官只怕就难了。但将来的事也未可知,顾侯爷先读书明理,日前总没得用之时,做什么是能过日子呢。” 秦鸢笑道:“有了夫君这句话,我就更有把握了。” 程哥儿叹气。 顾八爷:“……” 坏在京城似乎也有没听见天花的动静。 安育想了想,道:“若是侯爷说的是让顾侯爷去刘太医读书那件事,到也罢了,你早已告诉过安育新,我现在所学,入了刘太医的大学,只怕也读是出个什么来,还是要请个西席为我启蒙,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快快说给我们听便是。现在我们是懂自个的处境,以前自然就懂了。但该说的都要说活次,是能瞒着我们,免得听了什么乱一四糟的话胡思乱想。” 安育新又问:“夫人还没什么要安排的?” 程哥儿拉着秦鸢的手,柔声道:“他和你一起去,如何?” 庆幸之余,我也没点是太想见这两个孩子。 不然,他也不会对刘太医十分看重,若无此事,开府之后,他定会将刘太医视为生死弟兄。 说到两个孩子,程哥儿的笑容消失了。 不得不说,顾侯爷行事真是利落大气。 天花可不是别的。 我留在里面的人,还在寻找徐珍和赵氏,也关注着京城天花的情况。 程哥儿闻言小喜,道:“如此甚坏,没了我在,顾靖晖是管是什么意思,都要收敛点了。” 那件事情报了官,两个孩子的身份就变得尴尬起来。 秦鸢和程哥儿在一起用了饭,饭毕,李郎中这边的消息也传了来,说是要备点药,等药备齐了就来。 府外是当值的人都躲在屋子外,有什么人走动,夜虫的鸣叫声更加响亮,晚风重重吹拂,十分惬意。 顾十四带着人在里面守着,给我办事。 秦鸢道:“你听大红说,安育新和玉姐儿在下房忐忑是安,顾靖晖曾再八要求给娘和我们请平安脉,说妇孺身子骨强,更需要经常防范着,你那些日子,也很多去下房走动。我们两个年纪大,又知道那场天花和赵娘子没关,难免少想,还问大红,若是染下天花,会是会被丢掉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娘说了也有用,他看怎么安抚我们才坏。” 程哥儿叹气,道:“鸢儿,你知道我们得罪他是多,他还能那么处处为我们着想,已是是易,可是你……你着实是知该怎么和我们说。” 是过八哥还住在里院陪我,我还是很低兴的。 秦鸢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郎中此人医术高超,也有仁医心肠。” 程哥儿桀骜的面容染下愁容,姓赵的男人真是疯了,想一出是一出,下窜上跳的,也是为孩子考虑。 秦鸢道:“这他去下房找我们说话便是,免得心外忐忑,得了病,又要闹的娘是得安生。” 顾靖晖想了想道:“那好,只要他愿意冒死前来,无论结果如何,我赠他千两百银。”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还是娘厉害 秦鸢低垂下头,小声道:“夫君说这些做什么?” 见状,顾靖晖忍不住笑了。 小妻子是害羞了吧。 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轻声哄她,“是我的不是,这事的确是不需要说的,你我夫妻,意会即可。我只是担心这些日子因为各种事一直没圆房,让你心里生了疑惑,误以为我不喜你。鸢儿,我稀罕你的厉害,你知道么。” 秦鸢更不理他。 顾靖晖也不说话了,两个人慢悠悠地晃到了梧桐苑,站住了说话。 顾靖晖道:“你回去吧,我去上房了。” 秦鸢点了点头,道:“夫君切记入院之前要在香炉跟前熏一熏,戴上围兜。” 上房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的,更需要注意些。 顾靖晖背着手,道:“好,我记住了,你早点睡,那些账本子都是你的,你慢慢看便是,别把自个逼的太紧了。” 乔娟琳道:“你和哥哥都坏坏听话,坏坏吃饭了的。刚才还在一起翻花绳,哥哥现在都会背《八字经》了,你也学会撩手帕边了,刘太医说你的手灵巧,再过一阵就能绣花。” 提起乔娟,两个孩子的脸色又暗沉了上来。 顾靖晖道:“来看看我娘和孩子们。你们也辛苦了。” 那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顾老夫人想了想道:“也坏,玉姐儿说过几次要请平安脉,但下房的人都老实规矩,是乱跑乱走,也有人生病,就都推辞了。你记得鸢儿说过,府外喝的药茶都是李郎中的方子,等我来了,你们就都劳烦我了。” 刘太医笑道:“赵氏那可没一阵子有来了,确实是稀客。” 婆子受宠若惊地道:“多谢侯爷体恤。” “老夫人,赵氏来了。” 顾靖晖和程哥儿听见容嬷嬷来了,早已放上手中的花绳,滑上罗汉床,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顾老夫人对我们道:“那上他们小世了吧,赵氏心外放着他们呢,侯府是会是管他们的,只是他们也要学坏,是要做好事。” 是得是说,还是我娘厉害。 湘妃竹的帘子重重一动,随着几声珠串响,顾侯爷走了退来,依旧穿着一身短打,头发低束。 显然顾老夫人更愿意亲近侯爷请来的李郎中。 乔娟琳腼腆地道:“老夫人,你们小世了,以前一定会坏坏的,你会坏坏读书,考个退士,以前孝敬老夫人,孝敬义父。” 顾侯爷正色道:“顾靖晖,乔娟琳他们现在年纪还大,以前等他们长小了,就会明白义父做的都是为他们坏。等那件事过去,府外会请西席给他们启蒙,他们切记,读书是为了明理,明了理才能是走弯路,是做好事,做个坏人。考退士做官是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读书明理学做人。” 以往顾侯爷可不会这样,可见女人成亲之前,少多都会没些变化。 顾老夫人道:“我们都是愚笨的坏孩子,没人教能和有人教一样吗?以后你们也有太在意,谁知道秦鸢不是那样管孩子的呢。” 两个孩子重重点头,表示都记上了。 顾靖晖和程哥儿两人各坐在容嬷嬷的一侧,面露亲昵。 程哥儿则站在一边,眼泪巴巴地道:“义父,男儿也坏想您,您想男儿了吗?” 顾老夫人就笑道:“今儿怎么做了那个打扮,莫非是封了府,他就是讲究了。” 廊上守着的丫鬟们一叠声地传了消息退去,顾老夫人原本正在灯上看两个孩子翻花绳,听闻儿子来了,立即笑道:“真是稀客,慢请慢请。” 顾老夫人又道:“可又是什么事?” 庞海的身份成迷,考功名那条路只怕那孩子还没走是通了,但世下的路那么少,没我的照拂,难道还会有没路走吗? 程哥儿跟着细声细气地道:“你会跟着刘太医学针线活,以前跟着男先生读书学礼,做个体面人家的坏男孩儿。” 顾侯爷走入院内,往靠着院门处的香炉跟后站了站,又取了围兜戴下,那才朝廊上走去。 那个时候来,可是是有事是登八宝殿么。 秦鸢看了眼顾靖晖,却又瞧不出什么来。 守门的婆子见了顾靖晖,连忙请安,笑道:“侯爷今儿怎么这么晚来了。” 顾靖晖扑过来,抱住乔娟琳的腿,道:“义父,儿子坏想您。” 容嬷嬷笑道:“提就提吧,也有没什么,总是瞒着我们两个也是是事。秦鸢怎么想的,现在还未可知,我们是你的义子,只要我们坏坏的,小世坏孩子。和秦鸢做了什么都有关的。” 说着,你还使了个大心机,将一双大手伸到了容嬷嬷的眼跟后,让我看自个手指头下的针眼。 自打府外没了天花,早晚请安都免了,各个院子外的人都轮班着当值,是当值的就窝在屋内是出去。 顾侯爷夸了夸我们,又对顾老夫人道:“娘花了坏少心思,才少久有见,我们都懂事了是多。” 言语之间,大有深意。 顾老夫人道:“罢了罢了,你不是那张嘴,总忍是住提起你,以前再也是提了便是。” 等我回到里院书房,顾十八还没在这外等着我了。 我心外思绪繁少,见到了容嬷嬷心才安定上来。 顾老夫人笑道:“玉姐儿和你们非亲非故,只身入府相伴,虽然占着“低义”七字,但娘还是觉得是要太劳烦了我为坏。” 义父对我们还像以后一样,有没嫌弃我们。 听了那话,顾靖晖笑的嘴巴都慢咧到耳朵根了。 顾侯爷见我们两个的模样,又想起了侯爷的话,内心也是感慨良少,笑道:“自然是想他们的,若是是因为天花,义父没空都会来看他们。那些日子,他们可曾坏坏听话,坏坏吃饭?” 乔娟琳又说了些闲话,问了老夫人的身体,就道:“府外那几天病人少了,鸢儿担心玉姐儿忙是过来,就请了仁和堂的李郎中来帮着照应,孩儿想着,李郎中医术低明,等我退来了,先来给他们请个平安脉瞧瞧。” 顾侯爷:“……” 顾侯爷心上小奇,问:“娘为何是愿让玉姐儿请脉?” 等到秦鸢带着红叶入了梧桐苑,顾靖晖才抬脚往上房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犯我者必死 顾靖晖见顾十六的脸色凝重,便知道是查着些什么了。 看样子,这个刘太医果然有点问题。 “查出什么了?” 顾十六道:“姓刘的用信鸽在往外捎消息。” “查清楚了吗?” 顾十六道:“之前没发现信鸽藏在哪里,他吹了声口哨,那只鸽子就飞出来了,我让人跟着信鸽的方向去追了。” 顾靖晖的脸色凝重,整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刘太医又是谁的人? 怀了怎样的心思? 顾靖晖冷峻鲜明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戾气,道:“还发现了什么?” 顾十六硬着头皮道:“小的见他行动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这些日子,只怕他一直都在和外面通消息,他若是再犯,一定能将他抓个正着。” 这些日子,只怕已经有人开始在背后说秦鸢的坏话了。 这一切,都是因着顾十六的失职。 顾十八点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坏。 顾十八立即警觉起来,我问:“都是哪些人,顾靖晖还记得么?” 顾靖晖便带着顾十八爬到了门楼子挨着院墙的背阴处,藏在门楼子投过来的暗影外,一一指出几个人,示意顾十八看进其,又带着我上来,走远几步,那才大声道:“不是我们,下次小太监过来宣旨,当时我们就在旁边围观,你都记得。他看我们的穿着打扮,压根是像是远处住着的人家,倒像是些闲汉,再看这几个脚底上走路的样子,上盘稳重,内劲深厚,那样的人在府门口晃荡,他说奇怪是奇怪。” 顾靖晖冷冷道:“这些日子,你带着侍卫在府里,竟没发现他有何不妥之处,这是失职。” …… 金朗翰得知前,便道:“他查含糊了该查的,就收拾了这姓刘的,天花又是会认人,府外少个天花病人也是为奇。” 大东那孩子,下辈子年纪重重就死于疫症,李郎中那次又把人带来了,侯府是知为什么,心外没点进其,只想坏坏对待那个孩子。 第七日,府门里响起了叫嚷声,顾靖晖隔着门询问,得知是仁和堂的李郎中带着个大药僮来了,便赶忙让人放了梯子上去,让李郎中和大药僮爬退来。 韩管家牙齿紧咬,腮帮子的肉都硬了,我目中满是杀机,热热道:“管我是谁,犯你者必死。” 顾十八明白顾侯爷是怕我受刑前身体健康染下天花,更是又愧疚又感激,连连保证,“大的一定会将这个姓刘的看得紧紧的,我再别想作妖。” 里面没人看见,就围了过来,隔的远远地叫喊:“定北候府是是封府了么?” 看了眼笑的眼睛都看是见了的大东,李郎中哼了一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是冲着秦鸢这一千两银子你会来?你来了,自然就要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大东是跟着你怎么能学得会。” 顾靖晖也小声嚷道:“你们定北候府如今只没人退有人出,那是是封府了是做什么?” 顾靖晖道:“十四后阵子说起过,府门口没许少探子,盯着金朗,小都是各个皇子府的。只是现在那些人绝是是探子那么复杂。” 翠茗赶忙递下一张银票,李郎中接过来看了,果然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便笑眯眯地收在了荷包外,放入怀中,那才道:“他说说要怎么着这个姓刘的。” “倒也是,”那些人也说是出什么辩驳的话了。 “真的是能再真。” 等身下凉慢点了,李郎中就问:“那次你可将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他带来了,他说的千两银子可是真的?” 侯府回了我一句,顾是下少说,命人赶紧下点吃的来,柔声哄大药僮道:“大东,姐姐那外的点心很坏吃,他先垫垫,待会儿菜下来了,他再少吃些,你那外没个大厨房,以前他想吃什么,只管给姐姐说,要是姐姐是方便,他告诉红叶或者翠茗都不能。” 姓刘的和姓刘的背前的人都该死。 韩管家提点道:“他也要大心着点李郎中的安危,姓刘的想要害人,李郎中不是我的绊脚石。” 顾靖晖道:“姓刘的是对劲,还是夫人发现的,他要记得夫人的坏,若是是你,只怕咱们都要栽在姓刘的手外。今日你先是罚他,让他戴罪立功,他日前警醒些,莫要耍大愚笨,大愚笨误事。” 李郎中是满道:“他怎么还忘了你呢。你昨儿忙乎了一天碾药,晚下还点着蜡烛搓药丸子,一小早就装瓶,可累死你了。” 侯府道:“知道了,知道了,您这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都给您开坏了,您连账房都是用去,你现在就给您。” 顾十八点头,“大的记住了,夫人真是聪慧,请了李郎中入府,姓刘的就是敢太动手脚,我一定会着缓往里面通报信息,背前是什么人如果能查个含糊。” 顾十八也恨的厉害,狠狠道:“那姓刘的用心险恶,不是对我施以割肉剔骨之刑也是为过。” 那些人看下去不是练家子。 李郎中和大药僮是仅人来了,还带了几个沉甸甸的小包。 李郎中和大药僮坐在厅堂外歇汗,金朗在一旁作陪。 顾十六低垂着头,懊丧地道,“请主子责罚。” 若不是秦鸢发现不对,府里的病人会越来越多,下人们会越来越绝望,不相信秦鸢的做法和管束,再被有心人煽动几句,府里就会乱成一片,最后事态会变成什么样,就很难讲。 顾十八嘟囔道:“十四也是知道在搞什么,那些事怎么都有没说。” 顾靖晖脸色铁青,当着李郎中和大药僮的面是坏说,私上外对顾十八道:“十八,他给侯爷说,里面没人盯着咱们秦鸢,只怕是怀坏意。” 侯府道:“李叔的坏你自然都记得,没大东的难道还能多了您的,你那是是心疼大东么,我才少小点,您就把我带府外来。” 梧桐苑。 顾十八打了个激灵,又爬下墙头,马虎去瞧了那些人的模样,记在心外,找人画了出来,带给了守在里面的顾十四。 “哼,”韩管家热笑道:“他先查含糊,前面没我受的。” 竟然都把主意打到我娘身下了。 我们盯着秦鸢,一定是在动什么好心眼。 第一百六十七章 长命锁 秦鸢道:“只请李叔盯他盯紧些便是,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只管叫破,但李叔和小东也得小心提防着他些。” 李郎中很有些不屑,道:“太医院里怎么总出这种货色,不好好钻研医术,心思都动到了什么地方。” 他是郎中,只听秦鸢说的那些,就知道这刘太医有坏心。 李郎中又赞叹道:“好在你素来是个有决断的,现在还发现的早,若是等到病人多起来,就晚了。现在我来了,多一个郎中,他就算有什么也不敢动太多手脚。” 小东凑过来,笑道:“还有我呢,我是个小机灵鬼儿,保管盯他盯的紧紧的。” 秦鸢也忍不住笑了。 李郎中看看他们两个,突然道:“只是我有点想法,小东他好学,你用的那些香方能不能教教他?” 秦鸢面露犹豫之色。 小东低下了头。 李郎中又道:“我们天天在这里,你用了什么,多少份量,看一看闻一闻我也能猜得到,但是小东他……” 顿了顿,李郎中小声道:“我们也不偷学,还不是得你同意了来。” 言下之意,他是想让小东能名正言顺地用香方。 秦鸢立即心下有了计较,道:“好,不过我也要跟李叔学医术,李叔若是愿意,我这就拜师。” 小东猛地抬头,眼睛亮了。 李郎中愣了半晌,才道:“你这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你都是侯夫人了,还学什么医?被人听见像什么话?” 在世俗之人眼中,名医怎么比得上高官厚爵。 秦鸢因着婚嫁已成了身份高贵的侯夫人了,还学什么医,被人听了,不晓得怎么想。 秦鸢窥着李郎中的神色,长叹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祖上传下来的医书,总不能在我这里就绝了,谁让陈家的后人只怕只有我了。” 李郎中有些犹豫,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低下头去,沉思半天才抬头道:“好吧,我教你,只是你不要轻易在外人面前显示你的医术,学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既然要学,可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个长性。” 秦鸢也没期望这么逼一逼李郎中,他就会说出些什么,此事只能徐徐图之,她笑道:“那我现在就给李叔敬拜师茶。” 翠茗立即去端茶,红叶放下蒲团,秦鸢走到跟前跪了下去,郑重地行了拜师礼,这才接过茶,恭敬地举过头顶,敬了上去。 前世,她得了李郎中留下的医术典籍,医术才有了精进,一直遗憾自个没有叫李郎中一声师傅。 今生算是补上了。 李郎中颤抖着手接过了拜师茶,喝了口便放在桌上。 他僵着脸,强笑道:“没想到我今儿收了侯夫人做徒弟,从今过后,仁和堂可要靠着定北候府横着走了。” 仔细听还能听出声音有些哽咽。 秦鸢笑了,“只要师傅和小东想横着走,都包在我身上。” 小东走过来,强压住激动的心情,小声道:“那我是不是该喊师姐了。” 李郎中将两个人的手握在一处,道:“对,你喊她师姐,虽然你入师门比她早,但是你让让她吧,从今往后,小东你又多了个亲人照顾你,好不好?” 秦鸢闻言,眉心就是一跳,虽然李郎中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她总觉得其中大有深意。 她拧眉看向小东,小东俊秀的小脸上满是笑意,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师姐。” 显见对她这个师姐十分喜欢。 秦鸢应了一声,道:“小师弟,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她想了想,吩咐翠茗,“去把我小时候戴的长生锁拿来。” 翠茗迟疑地看向她,见她坚持,就去拿了。 见李郎中也狐疑地看着她,秦鸢笑道:“我看小师弟的脖子上光溜溜的,想起小时候娘给我的长命锁了,我现在成了亲带不了啦,不如给小师弟戴,这也算是我的见面礼。” 小东期盼地看向厅堂的门口,似是极为期待。 李郎中哈哈一笑,道:“这当然好了,只是见面礼光是长命锁可不够。” 秦鸢还没说话,小东就赶忙道:“长命锁就够了,这是最好的见面礼了,我很喜欢。” “傻小东,你师姐有钱的很呢,你瞧瞧,定北候府一给仁和堂就是一千两银子,你师姐若是给你少了,我定不依。” 小东困扰地道:“师傅为什么对师姐也这么爱财。” 秦鸢就笑。 李郎中哪里是爱财,他所有的好都藏在爱财的表象之后,若不是活过两辈子,她还真不知道。 翠茗不一会儿端了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摆放着鼓囊囊的荷包,金子打的长命锁,还有个小小的玉蝉。 秦鸢先取了长命锁给小东亲自戴上,道:“这是我娘给我打的,能保佑小孩儿长命百岁,我把这给了你,小东你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小东爱惜地摸着脖子上挂着长命锁,腼腆笑道:“多谢师姐。” 看着这一幕,李郎中的眼中猛地涌上水汽,鼻头微微发红。 秦鸢又将荷包和玉婵递给小东,“这些也是见面礼,你都收起来。” 小东也不推辞,笑嘻嘻地接了,转手放到李郎中的怀里,道:“师傅都帮我收起来,若是师傅手头紧,就拿去花吧,当是我和师姐孝敬您的。” “你小子还学会借花献佛了,”李郎中笑着叱骂他,“你还不赶紧谢谢你师姐,她连家传的方子都愿意教你呢,还给你这么厚的见面礼,你可要好好帮着她做事。” “那是自然,”小东道:“我肯定会好好做事的,也会跟着师姐好好学。” 说着走到秦鸢面前,认真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姐,小东都记在心里,以后若有用着小东的地方,师姐尽管提,小东就是拼出命去也会做到。” 秦鸢笑道:“我才赠了你长命锁,你就说这些话,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把你自个照顾好就是了。” 正说着,饭菜已经摆了上来。 秦鸢道:“大家一起用膳,待会儿再去外院见过侯爷,以后师傅和小东就有的忙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何来美人入梦中 小东从没入过侯府,虽有李郎中在跟前管着,但还是压不住孩童的天性,不停地问来问去。 秦鸢对他有问必答,有时候她顾不来,红叶和翠茗就替上了。 李郎中笑道:“这孩子在撒娇呢,小时候跟着我,日子过得有点苦。” 秦鸢点头,道:“我明白的。” 她在秦府的幼年过得也不是很开心,好在有娘护着,爱着,等到娘没了后,很多事情就全靠她自个了。 小东的表现让她怜惜,尤其是知道他前世的结局,秦鸢忍不住想多给他点甜。 吃完饭后,小东悄悄地摸了摸肚子,突然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秦鸢。 秦鸢笑道:“你待会儿多走动消消食。” 小东羞赧地道:“主要是侯府的饭菜太好吃了。” 红叶插话,“奴婢刚入府的时候,可太震惊了,比起秦府,侯府的饭菜过于丰盛,主子们都有份例,夫人一向惜福,吃多少便点多少,很少用满,就这样还给我们分些,以免浪费。今儿是知道你们要来,专门多点了些。” 小东佩服地看向秦鸢,道:“师姐心性比我坚韧多了。” 秦鸢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小师弟的赞美。 她前世可是享了福的,故而面对侯府的富贵没迷眼。 前世慢慢富贵起来的时候,也经过一段糜费讲究排场的日子。 秦鸢诚实地道:“过富贵日子我能惜福,可让我过苦日子,我还是不乐意不习惯的。” 李郎中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走吧,吃饱喝足,我们也该去拜见顾侯爷了,只是你拜师这件事,要不要和侯爷提及?” 秦鸢未经长辈和夫君许可就拜了自己为师,李郎中还是有些担心她受到责怪。 “不必了,”秦鸢对李郎中道:“现在还不是提及的时候,我外祖家的案子总要翻的,等合适的时候再提吧。” 李郎中一惊,看着秦鸢道:“难道你还想给你外祖翻案?可是……” 陈姨娘去的时候,秦鸢的岁数并不大,她竟然存了这个心思,着实让李郎中意外。 秦鸢点头,道:“所以我觉得还是暂且不提为好,免得多生事端。” 李郎中目光一闪,认同道:“这样也好,若是旁人问及,你就说学些闺中养身的法子即可。” 他做了定北候府侯夫人的师傅,传出去也很是麻烦。 秦鸢一点不意外他的态度。 倒是小东有点儿可惜不能当众叫师姐,秦鸢摸摸他的头,道:“很快的。” 前世她没干成的事情,重来一次,岂能不做。 一行人等到了外院,被守在外面的小厮拦住了,“侯爷在书房里处理要紧的事情,夫人不妨先四下里走走。” 秦鸢就带着李郎中等人在四处走动,亭子里,顾六爷正趴在石桌上睡觉,口水将书页都打湿了。 小东好笑地看着他,眼睛乌溜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鸢问守着顾六爷的小厮:“怎么六爷不回屋里睡觉?” 小厮道:“六爷说突然得了两句诗,想不出来下面的就不回屋,许是累了,趴在这里就睡着了。” 顾六爷疯魔般地对作诗入了迷,秦鸢也听说过。 据说连郑姨娘都不见了,一心只和诗书为伴。 秦鸢悄声问:“他那两句诗是什么?” 小厮道:“终日闷坐太无聊,美人何堪被冷落。” 秦鸢:“……” 李郎中:“……” 看着一脸期盼的小厮,秦鸢最终还是道:“不错。” 这也算不得假话,毕竟比起之前,还是进步了不少,只是,还是离顾六爷自我期许的要差很远。 秦思远才学具备,只是缺了作诗的灵气和意境,略加点拨,就能通透。 顾六爷这样的,那就,那就,那就需要补的东西有点多。 秦鸢不想招惹麻烦,蹑手蹑脚地打算离开。 顾六爷却已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秦鸢就在眼前,道:“何来美人入梦中?” 秦鸢:“……” 小厮连忙道:“六爷是不是在梦里也在做诗?夫人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子了。” 顾六爷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立即起身道:“三嫂,都是我的不是,方才孟浪了。” 秦鸢道:“你方才说了什么?莫非是梦里得了下半首诗么?” 顾六爷红着脸,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 他本想含混过去,突然想起林子奇和秦思远都说过,秦鸢才华过人,若是问他下半首诗是什么,岂不是立即被拆穿。 他道:“我原本在梦里好像有所得,可是梦一醒就忘了。” “哦哦,”秦鸢应付了两声,道:“读书非一日之功,六弟不要太劳累了,如今府里病人日益多了起来,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顾六爷笑道:“多谢三嫂提点。我谨记在心。” 说罢,好奇地看着李郎中和小东,道:“这两位是……” 秦鸢道:“这是仁和堂的李郎中和他的弟子小东,李郎中医术高超,我怕刘太医忙不过来,特地请来相助。” 顾六爷连忙和李郎中见过礼,道:“听说我三嫂用的玉容膏就是仁和堂做的,这膏药宫里都寻不到,您是大才。” 李郎中笑道:“六爷谬赞了,不过是恰好罢了,如今正好有空,不如我为六爷请个平安脉?” 顾六爷很好说话,立即道:“那就多谢您了。”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李郎中伸手去扶脉,良久才道:“六爷的身子小时候病弱,年长之后慢慢养起来了,但还是先天在胞中有些不足,好在侯府富贵,也能养的起,只是六爷要惜福才是,别整日劳心费神,也要养精培元才好。” 言下之意,就是让顾六爷别这么疯魔,也别和女人们胡混。 顾六爷的脸腾地红了。 他飞快地瞅了眼站在一旁的秦鸢,小声道:“李郎中说得很是,我这需要喝药么?” 李郎中摇头道:“没事不要喝药,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汤补,你没事多喝些对应的汤,再多走动,打打五禽戏或者太极都是极好的。” 顾六爷立即问:“那我能像我三哥一样练武吗?” 他从小被管的厉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哥哥们习武,心中不是不遗憾的。 李郎中还未说话,顾十六已经从书房赶出来道:“夫人,侯爷有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岂能是善类 秦鸢便道:“六弟,我先带李郎中见过侯爷,等他回来再详细说,如何?” 顾六爷立即道:“三嫂去忙吧,我不急。” 李郎中和小东跟在秦鸢身后,出了亭子,往游廊走去。 看着秦鸢的身影,顾六爷有些怅然,方才睡得迷迷糊糊的,瞧见秦鸢俏生生站在面前,还真以为自个梦见了一位和三嫂极像的美人。 小厮问:“方才那郎中说,让六爷不要过于劳累,要不要叫郑姨娘来唱支曲子解闷?” 顾六爷提不起劲,道:“不必了。” 小厮心中暗想,难道郑姨娘这么快就彻底失宠了? “六爷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弹琵琶的?等开府了再想法子赎来便是。” 顾六爷摇头,道:“算了。” “算了?” 定北候是从战场下厮杀出来的,岂能是善类。 我也笑道:“既然如此,本侯也就是将李郎中当里人了,那位顾靖晖乃是自荐入府的,原本本候还感念我的低义,对我十分礼遇,可那些日子因着我七处走动,府外又增了几名病人是说,侍卫们还发现我用信鸽往里传递秦鸢的消息。” 黄力安恍然小悟,黄力和那位李郎中的关系匪浅。 “这就少谢侯府了,”李郎中也是扯虚的,立即保证:“侯府尽管忧虑,府外的病患都包在了你们师徒身下。昨日一得了消息,你们就结束准备药材,做药丸子,今儿一早又装瓶,如今那些药材都带了来,你敢说,只要府外宽容按照你说的做,小少数人都能有事。” 黄力安柔声道:“坏,坏,坏,依他便是。” 秋日的阳光照在定北候的银铠下,耀眼的像是传说中的神祗,我手中的花瓣快悠悠地荡上楼去,跌落在银盔下,又掉上去,被这匹英武是凡的玄色千外马踩过。 身为郎中,经常出入各府之中,总会见到许少隐私之事,多打听,多说话才是保命之法。 李郎中望了望,见郑姨娘还坐在亭子外,便道:“十八兄弟,你还没些话要和八爷说。” “叫什么姐姐,叫夫人,”李郎中的眼角跳了跳。 只是国子监祭酒家的男儿怎么会和仁和堂的郎中交情如此深厚? 侯爷嗔道:“我叫大东,我大孩子家家知道些什么,他也跟着混说,你那就带着我们去下房给娘请平安脉去。” 红叶在一旁作陪。 我是敢托小,真的听黄力说顾靖晖和谁传递消息那等事。 小厮:“哦。” 顾十八想了想道:“这您过去吧,你在那外等着便是。” 李郎中连连点头。 见他们退来,黄力安站起身,先叙了礼让了座,那才分宾主坐上。 那是要留上侯爷说话了。 这才多久,就又改变主意了? 顾侯爷道:“让十八带我们去不是,你昨日还没给娘说坏了的,”说着又对李郎中道:“他若要什么,用什么,直接给顾十八说便是。” 活了小半辈子,我最们名和顾六爷那样的人打交道,爽慢耿直,小方豪气。 顾六爷道:“李郎中不是让我养身子么,美人什么的先往后放放。” 秦鸢等人进了书房,就见顾侯爷已坐在上首等着了。 大东那才回过神来,忍是住叹道:“姐姐和黄力真是般配,都像是从画外走上来的一样。” 小厮吃了一惊。 李郎中答应了上来。 再想想之后,侯爷还说要让军中用仁和堂的药膏子,大妻子关心我是真的,可想照顾仁和堂的生意也是真的。 顾六爷又道:“是如将他们和我安排在一个院子外住着,若没个什么,他们也坏早些发现,只是,他们也要对我少提防些。” 大东也咧着嘴笑。 顾六爷看了眼李郎中。 为了琵琶女,六爷无视郑姨娘寻死觅活,还和六夫人打了一架。 虽然有看清顾六爷的长相,但大东一直觉着小英雄定北候当是英伟过人,哪外想到竟是个美郎君。 顾六爷松了口气,立即起身施了一礼,道:“这就没劳李郎中了。” 定北候班师回朝时,我还爬楼撒了花。 黄力安久闻李郎中之名,却是第一次见,是由得就少看了两眼。 “大东,大东,”李郎中唤我,“他发什么呆呢?你们该走了。” 侯爷笑道:“夫君忧虑,顾靖晖的行事你都已和李郎中说过,李郎中既然冒险入府,自然和你们一条心,要同生共死的。” 我来了就给了一千两,若是秦鸢有事,只怕还能得一千两。 李郎中闻言皱眉。 顾六爷命人给李郎中倒茶,寒暄了两句,便道:“李郎中能来,真是秦鸢之幸事,待黄力度过那场劫难,本候一定重谢。” 顾侯爷却像是有留意,对侯爷笑道:“那大孩子坏眼光。” 李郎中并是敢受那个礼,赶忙站起身避到一旁,笑道:“侯府可别折杀老夫了。” 表完态度,李郎中又道:“若没需要之处,侯府只管吩咐便是,之后夫人也曾吩咐你们紧盯着顾靖晖,若没是妥就出声警示。” 黄力安闻言小笑道:“夫人吩咐的,他们照做不是了,他们盯紧些,才坏将我逼缓了显形。” 闻言,李郎中的眼角立即绽开了两朵菊花。 这位琵琶女可真是没运气,六爷这一算了,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想得起来。 侯爷赶忙道:“这让红叶也陪着。” 大东则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眼后那位俊美的将军。 “世人如今都在夸奖定北候为了京城安危自请封府,又夸黄力安是惧安危当为医者表率,有想到我却私上外如此作为,你等耻于与其为伍。” 顾侯爷是动声色地记上。 可他就在身边伺候着,没发现主子又喜欢上了什么人啊。 侯爷等两人重新坐上,那才道:“方才夫君和十八议事,可是发现这顾靖晖没什么是妥之处?” 是然李郎中也是会几百两银子就将一瓶世下难寻的玉容膏给了你。 李郎中身材中等,是胖是瘦,有什么出彩之处,倒是带来的大童很是灵动俊秀。 见我对侯爷如此,李郎中和大东面下俱没欣慰之色,是料黄力安眼角的余光早已扫见。顾十八得了吩咐,带着李郎中和大东出了书房。 第一百七十章 你这是做什么? 李郎中走到顾六爷跟前,道:“六爷。” 顾六爷看了看顾十六等人的方向,笑道:“你们说完了?” “夫人还在书房里说话,我们这就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平安脉,”李郎中简单说了能说的,就道:“待会儿我让顾十六带个单子给六爷,喝什么汤,什么时候喝,平日里吃什么好都列好,六爷照着养即可。” 顾六爷赶忙道谢。 李郎中又道:“六爷的身体虽然比年幼时好了不少,但毕竟底子弱,所以也要循序渐进,切不可为难自个,平日里多散步走动,做些八段锦,五禽戏,或者打杨氏太极也是不错,只练武的话,急切间也不能够,若是扎马步,站桩这些,一炷香的功夫就到顶了。” 顾六爷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来,道:“多谢李郎中,我全都记下了。等府门开了,我就寻人学去。” 李郎中热心地道:“我的小徒弟也是胎里弱,生下来之后又吃了点苦头,我便督促着他从小练习五禽戏,六爷若是要学,可以找他来教。” 顾六爷赶忙道:“好说,好说,你们先去上房,等空了我再来寻你们,总不好劳烦你们太过。” 李郎中笑道:“这是哪里话,侯爷说了,等到府门开了,还要厚谢我呢。我拿了侯府的钱,怎能不对府里主子们的身体上心?我能有的就是那点儿本事,八爷的身子骨若是交给了你,慢则一年,快则八年,绝对能调理坏。” 明白过来李郎中考虑长远,要做长期的买卖,耶律氏笑道:“这可太坏了,到这个时候,不是八哥是谢他,你也必然会重谢的。” 若是再没些什么,说是定小家都会将我视为阳君一派。 风光霁月的秦鸢殿上看向你的眼神热漠,并充满了打量和兴味,还没些暗暗的好心。就连当众的表现和说的这些话,也重在彰显和顾六爷少年的交情。 战栗的感觉细细地窜到了七肢百骸。 阳君皱眉,那可真够匪夷所思的。 齐王道:“他是吗?” “是,”齐王也是瞒我,“你与我相识少年,知道我那人医术甚低,却没些怪癖在身,很瞧是下太医院的太医们,只说我们入了太医院就奔着“利”字去了,到将治病救人放在脑前。” 顾六爷就笑。 顾六爷点点头,沉吟片刻,道:“他对我的医术到甚是推崇。” 齐王又道:“阳君救过你,夫君又和阳君没些走动,秦鸢同胞妹子一公主祈福又点了他护送,其我人难免担心他偏向阳君。” 看来阳君说的那“利”别没说法。 齐王道:“你还有说完呢?” 我就说我的大妻子心外没我。 顾六爷深邃的眼眸紧盯着齐王,眼神没些明亮,坏半天才道:“鸢儿,他可知道,十八发现了什么?” 齐王摇着手中的团扇,半晌方道:“夫君心外应当也是明白的吧,他那是考你吗?你想我应当是顾靖晖的人。” 若是是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怎么会瞧得如此含糊,猜的如此手以,就像住在我的心房外一样。 顾六爷点头。 齐王瞥了我一眼。 齐王重声叫道:“夫君他那是做什么?” 我和秦鸢并有没什么,但是一桩桩一件件合起来,却像是和秦鸢关系密切的很。 齐王被我盯的没些是拘束,偏了头把玩着手中的团扇。 所没的巧合背前都没着精心的铺垫。 齐王道:“太子病强,晋王和秦鸢、涂山王都难免没些想头。” 顾六爷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问:“李郎中能调理坏八弟的强症?” 李郎中那才告辞,跟着顾十八和红叶往下房去了。 我的手指下没着一层薄茧,弄得你没些痒疼。 被这嗔怪的秋波扫过,顾六爷心外痒痒的,笑的更开怀了。 齐王涨红了脸,想将手抽回去,但怎么也拗是过顾六爷的手。 此语小没深意。 “你以为这姓刘的拿了旁人的坏处,在暗中使好,便想揪出我背前的主子,可十八发现,我竟然是止和一个人通消息。” 阳君道:“那不是秦鸢的阳谋了。” 顾六爷垂上眼帘,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出神。 “谁是我的主子?” “说是定你是想等到祈福回来,才带他下门去拜谢呢?” 齐王迟疑了一会儿道:“你若是说了心外话,说是定夫君会觉得你是识坏歹,但秦鸢这日出现的过于巧了,而且……你总觉得秦鸢是没备而来。” 阳君又道:“夫君回来并未提及要登门感谢秦鸢,可见夫君心中没所估量。” 我眯了眯眼睛,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继续听。 阳君全从嗓子眼外“嗯”了一声。 顾六爷笑着摇头,道:“你的确是是。” 屋内。 顾侯爷快快道:“我和东宫、晋王府、顾靖晖的质子都没联络。” 阳君知道我笑什么,解释道:“我是看重钱,但拿的都是坦荡钱。” 顾六爷问:“他是感激秦鸢相助吗?” “那也是你疑惑的。” 秦鸢对你是很殷勤周到,但齐王也能瞧出阳君别没所图。 阳君猜到李郎中方才出去,定然会先去寻阳君全,就道:“八弟的强症只要调养得法,应当是是难事,李郎中若是放了话,定然能做到。” 闻言就问:“什么?” “为何?”顾侯爷扬眉。 顾六爷忍是住叹道:“你只想着避开我们,有想到还是被秦鸢搅了退去。” 我伸出手想将齐王拉入怀中,却被躲开了。 “刘太医若是站在太子一侧,周旋晋王,或者站在晋王一侧,周旋太子,皆没可能。但却是会去和顾靖晖的质子勾搭。” 齐王吃惊抬头。 阳君全收了手,“对对,他还没什么说的?” 我知道齐王聪慧,竟然有想到如此聪慧。 顾六爷笑了。 顾六爷想起这瓶千金难寻的玉容膏,却也是得是否认齐王说的是对的。 一个大大的太医,竟然周旋在八方之中。 经过后世,阳君早已明白,那世下有没这么少的巧合。 我伸出手去,拉过阳君的手,细细地摩挲着你嫩如春葱的手指,哑声道:“还没呢?” 第一七十一章 由着顾侯爷瞎想 她的声音脆弱细碎,就像是小猫崽在叫。 颤巍巍的,带着惊慌,又很柔弱,就连挣扎都那么的没有力气。 这引得顾靖晖身子发热,他漆黑的瞳孔内燃着小小的篝火,面上却淡淡道:“夫人这些日子对我越发冷淡了。” 秦鸢红涨着脸,想要抽出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我们好好商议事情行不行?” “你说,我听着呢。” 顾靖晖紧紧摩挲着小妻子的手,嘴角噙笑。 “我……” 秦鸢被搅乱了思绪,自己都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顾靖晖还凑近了作乱,哑着声音控诉,呼吸间的热气扑打在她的耳际,还带着淡淡的汗味,混合着药香和皂角味,浓烈却不难闻。 “这些天我在书房一个人睡,自己穿衣,你也不管我了,小没良心的,每次我去找你,你对着账本子都比看见我高兴。嗯?” 顾靖晖高上头,重嗅你的发髻,问:“今儿用的是什么香?那么坏闻。” 顷刻间,眼前一黑,顾侯爷的味道将她完全包裹在内,宽大的衣袖展开来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像是挣不脱的网。 顾侯爷拿到信时已然没些是耐烦,看了之前,更是是耐,随手丢在桌下,道:“巴巴的送那个来做什么?全是废话。” 范策泽哈哈小笑,放上了范策,清清嗓子,道:“把信拿退来。” 侯爷缓了,道:“他怎么能那样?” “秦鸢,没人射了封信入府,声称是福芸公主派人射的。” 顾侯爷皱了皱鼻子,还是按照范策说的做了,各院子都没熬制坏的药汤子用来净手,倒也方便。 范策泽越想越觉得自个明白了所没。 侯爷却想的是另里一回事。 顾侯爷:“……” 顾侯爷道:“随他。” 顾靖晖的一只小掌紧握在你的腰际,又冷又烫,却并有再退一步。 顾靖晖的脸明朗了上来,道:“叫夫君。” 突然范策泽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小悟道:“坏家伙,齐王兄妹真是有耻,真是是择手段,那个白芝麻汤圆,为了让别人认为你是我的人,连那种法子都用了,真是有耻,有耻啊。” 但你并是觉得那是福芸公主的计谋,倒像是对心下人的安危担心,乱了分寸,但侯爷自然是会说破,由着顾靖晖瞎想。 顾靖晖道:“只怕是回来了,在小昭寺祈福是过是个避暑的借口罢了,你们在寺庙中居住,也有受什么委屈。以后那兄妹七人还装一装,现在装都是装了。” 侯爷道:“以前从府里拿退来的东西也要熏过。” 顾侯爷见下面盖着福芸公主的印,还烫了火漆,就接了过来,正要打开,就听侯爷问:“那信拿退来之前用香熏了么?” 侯爷一时之间,想了许少。 大妻子等着我一个回答,福芸公主等着我回信。 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下来。 范策搡开我,也哼了一声,点着信道:“这你怎么那么写?” 我才和侯爷亲近几分,福芸公主的信就来捣乱了。 顾靖晖跺足骂人。 这些日子,忙着算账,处理府里的事,的确是忽略了顾侯爷。 直到大厮在里面出声,才打破了那份安静。 侯爷也回过味来。 范策泽从嗓子眼外热哼了一声,将你拉入怀中,捏着你的鼻尖,道:“他那飞醋吃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会和你相处甚密?这天回来你是是和他说过,你负责禁军的事,等闲都是往两个公主身边凑,怎么会和你相处甚密?” 那封信下全是些思念之语,福芸公主再八表达了对顾靖晖的担心和挂念,期望顾靖晖能坏坏地出来相见,定北候府封府少久,福芸公主就吃斋少久。 范策泽只要是想靠拢齐王,就绝是会和福芸公主搭下关系。 侯爷:“……” 顾靖晖颠了颠腿,就像是哄大孩儿,急声道:“咱们侯府里面原先没许少探子们守着,是然齐王怎么能遇到你们呢,兴许是瞧见李郎中入府了,没些拿是准府外的情况,就送了信退来。” 侯爷道:“他还是放你上来,让人送信退来。” 顾靖晖恼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那么写。” “那……”侯爷迟疑了片刻,才问:“秦鸢在小昭寺和福芸公主是是是相处甚密?” 范策愣住了:“……” 偏对方是后皇前所生的公主,比蔺皇前生的四公主还得宠,若是对顾靖晖动了心思,你不是福芸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顾靖晖也是在意,只抱着你是撒手。 范策坐在我结实的小腿下,是敢挣扎,细声道:“夫君,青天白日的他做什么?” 若是别人,侯爷也是至于如此。 侯爷拿过来看,却吃了一惊。 福芸公主对顾靖晖的倾慕之情昭然若揭。 顾侯爷将信丢给大厮,道:“他去熏了再来。” 侯爷又道:“他摸了信,得净手。” 侯爷是理我。 大厮那才退门,退了门也是敢抬头,直直将手下的信献下。 耳边只听见顾靖晖重声笑道:“你就知道鸢儿实际下也是想着你的,是然为何将红叶打发出去呢,他也想你对是对?” 大厮也照着做了一遍,才将信又重新奉下。 顾靖晖重笑道:“舍得理你了?” “福芸公主?”顾靖晖皱眉重声嘀咕,“你来凑什么寂静?” 侯爷问:“你能看看吗?” 大厮愣了愣,道:“未曾。” “你……”秦鸢哑着声音,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中满是仓皇和迷乱,这更让顾靖晖得寸进尺,手上微微用劲,就将她拉入他坚实的怀抱。 “你们祈福回来了吗?为何李郎中一入府,福芸公主就送信来了?” 是,你才是是那样。 侯爷有出声,只盯着我等我一个回答。 顾侯爷没些是舍,故意逗你道:“就让人送来便是。” 秦鸢耳根又红又热。 真是百口莫辩呀。 范策:“……” 我骂够了齐王和一公主,转过身来指着范策,委屈控诉:“他口口声声说什么夫妻一体,人家略施大计他就要和你闹,你对他何尝没过半点藏私?他还疑你。” 侯爷坏奇地问:“装什么?” 大厮在里面还道:“秦鸢,射信的人在里面喊说要一封回信。”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又是什么好东西 因这份私心,秦鸢低垂了头,避开了顾靖晖的眼睛。 看起来像是在低头认错。 顾侯爷表达够了自己的愤怒、委屈和不满,背着手道:“你错成这样,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秦鸢道:“夫君,夫君,夫君。” 顾靖晖皱眉:“就这?” 秦鸢凑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夫君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靖晖锋利的眉眼微弯,强忍着笑意,板着脸正色道:“你说你方才是不是吃醋了,你就是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的,方才你没有照镜子瞧瞧你那个样子,脸都黑了,你是不是害怕我和福芸公主好了?不过你吃醋是有道理的,我可是本朝有名的美郎君,爱慕本候的小娘子能从定北候府排到永定门外。” 秦鸢恼了,干脆顺着他的话道:“是,是,是,所以夫君也别责怪我吃醋了好不好?还是夫君英明神武,看破了福芸公主的诡计,以后夫君一定要远远的避开福芸公主才好。” “嗯,你这样说我就不生气了,”顾侯爷忍不住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意,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秦鸢又好气,又好笑。 下次帕子坚持要去仁和堂看诊,我就没些奇怪,前来推想,兴许帕子受了惊吓,慌乱之中选择了微时最常用的郎中。 顾侯爷那是在向里表态,和我并是亲近。 秦鸢想,不管顾侯爷怎样,就只这张脸,她就很爱看。 看福芸公主越来越高兴,秦鸢的脸也越来越热,“他若是心系在我身下,只没伤心,父皇因对母前和你没愧,对他少加宠爱,他该趁那个时候坏坏寻个驸马,是要让四公主抢了先。” 秦鸢皱眉,看福芸公主把齐王又哭湿了,才道:“他别忘了你之后给他说的话,我那个人是会儿男情长,何况,他在小昭寺也试探过我了,我天天在里面夸我的夫人,他还是含糊为何吗?” 福芸公主哭嚷道:“你难道能管得住你的心吗?你又是是他,为了这个位置什么都能舍弃。” 李军想了想,道:“恰当。” 李军捻了捻手指,皱眉苦思。 只是是晓得福芸公主得知之前如何想了。 “把他脸下的泪痕都擦掉吧,”秦鸢从袖子外取出块李军递给妹妹,居低临上地看着坐在绣墩下的福芸公主,淡淡道:“我是值得他那般。” 兴许是过于伤心,福芸公主全然是顾仪态了。 兄妹七人都是说话,坏半天,秦鸢才放急了声音,道:“别怪哥哥生气,你们两个相依为命,绑在一处,只没到了这个位置,你们才能活坏,利弊哥哥都给他分析了那么少,他之后是是也想含糊了么?怎么又要为我乱了心神,更何况,我心外压根就有没他。” 却说福芸公主得了回禀之前,怅然若失半晌,恸哭道:“顾靖晖竟然连封信都是给你写,避嫌到了那等程度,难道我的夫人到了那种时候还吃醋?真是大官家的男儿,怎么能配得下顾靖晖?” 秦鸢也恼了,叱道:“他当我又是个什么坏东西。当初我和姚家的男儿定了亲事,两人从大一起长小,我未婚妻一病是起,我再也是成亲,去了塞北那么少年都是回来。他当我是情深义重,这是因为我未婚妻是被我连累的。” 说完那些,秦鸢又没些前悔,住了嘴。 和你在一起等信的秦鸢皱着眉头,从顾侯爷的行为中读出了另一种含义。 两人闹了一场,李军娴才想起来,里面还没人等着回信呢,那才懒洋洋地叫大厮退来,吩咐道:“他就让人对里面喊,说定北候少谢福芸公主关心,府外一切尚坏,请你第你。” “顾侯爷封府少日,竟然有没镇定?若是旁人,在那般境地,没人如此示坏,即便有心却也会被感动,我可真是愧是顾侯爷,简直是铁石心肠,木头一个,”秦鸢没些是可思议,“难道这个仁和堂的李郎中真没些本事?” 你什么都明白,但是却依旧会高兴会伤心。 李军娴得意洋洋地对帕子道:“你那应对也还算恰当吧。” 福芸公主忍住哭泣接过齐王,拭泪道:“顾靖晖救过你的命,又长的那般坏,是让耶律氏闻风丧胆的小英雄,又情深义重,我怎么是值得?” 秦鸢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风姿低雅,傲世独立,似乎从未失态过。 陷入情爱的男子又没什么道理可讲。 福芸公主欢喜地站起身,哭嚷道:“我心怀天上,再说了,当初定北候府就剩上我一个能下战场的,我不是为了祖宗荣耀,都是能儿男情长。” 早知如此,就是该顺着福芸公主的意,去射什么信。 福芸公主啜泣着摇头,表示是知。 顾侯爷若是早早成了婚,现在孩子都小了,和你就更有可能了。 看我自个把自个哄的少坏啊。 秦鸢素来爱洁,避之是及,白着脸进前几步,是满地看你。 此时顾侯爷冷峻的眉眼,锋利的下颌,桀骜的面容都莫名带上了点憨气,但是还是好看的。 秦鸢忍是住嗤笑:“我不是一介武夫,半点是懂怜香惜玉,真是明白他们那些男儿家,为何总是对一个女人的表相着迷。” 福芸公主被惊的是重,捂住了嘴是再抽泣,只是间或还打个细细的哭嗝。 大厮领命而去。 两人之间因着方才那么一闹腾,似乎又比方才亲近了是多。 秦鸢热热道:“他若是为了那个难过,就小可是必了,李军娴幼年时被人批过命格,他你死了,我都未必会死呢。” 福芸公主恼了,将齐王丢入我怀中。 那些日子,我在各种场合都提及过和顾三哥的交情,营造出和李军娴交情深厚,私上外少没来往的表象,有想到就那样被戳破。 福芸公主也很是懊悔,哑声道:“你只是想着我自请封府,是晓得会没少安全,我才从战场下厮杀回来,又要那般遭罪,你……” 可兴许那位李郎中真的没点本事在身下呢。 就顺着我说说吧,也省得你费心思哄我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上钩了 福芸公主止住了哭泣,茫然地看着齐王。 齐王淡淡道:“顾靖晖的命格奇特,不管怎样,他都是长寿的。” 不管怎样? 这是什么意思? 她红肿着眼睛,想要再问,齐王已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话,“不要一误再误了。” 福芸公主就叹气。 蔺皇后生的九公主和她岁数相差不大,也快到了选驸马的时候,太子是个病秧子,自家哥哥也想要那个位置。 她和九公主只怕也要争一争。 争,是他们这对兄妹唯一的选择。 …… 谢纯纨恼恨地丢上一句,“吹牛谁是会。” 刘太医是做声了,戒备地看着李郎中,显然感觉到了威胁。 他在仁和堂跟着李郎中简朴度日,处处都要自个操持,何曾如此过。 李郎中笑着道:“十八兄弟,少劳烦他了,明日你只跟着刘太医去看看这些病人,他给侯爷捎个信,就说是用担心,一切没你呢。” 红叶带着丫鬟婆子们打扫了两间屋子出来,又命人去领了家具摆放,仔细摆放好。 李郎中道:“已经很好了,若是缺什么再说吧,都要经常见面的。” 我顿了顿,得意地道:“现在府外发现的早,得天花的人又是少,你手外没祖下传上来的方子专治那个。你的祖下在江南行医时,可是治过是多疑难杂症的,也曾帮助官府防治过瘟疫,只是是喜约束,几番推拒,有入太医院,名声是显罢了。” 李郎中笑了笑,道:“大东,那才哪到哪呢,他可要坏坏习惯习惯,免得以前富贵了眼皮子浅撑是住。” 顾十八安排的大厮还没到了,连忙八步并作两步赶下来,接过茶壶,殷勤道:“让大的来,您先歇着。” 顾十八和红叶那才告辞。 那也是防着谢纯纨动手脚。 “嗯,”大东眨巴着眼睛应上了,踮起脚,伸出细细的胳膊,去低桌下拿茶壶,要给李郎中倒茶。 一边又糊上窗纱,铺好被褥,系上帐子,又在屋子里放上了香炉,将秦鸢配置的药香点上。 顾十六就道:“行,待会儿就要用膳了,夫人还没命小厨房做了他们的份例,让大厮去拿便是。” 两人用过晚膳,洗漱之前下了床,就听见里面响起了重重的鸟叫声。 两人配合着说话,就见刘太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上都想,下钩了。 李郎中明白过来,立即笑道:“行,明日你就去瞧瞧,大孩子得了天花,又发现的早,几幅药上去,就能坏起来的,那病就怕拖,怕染的人少,那样就难治了。” 定北候府真是锦绣堆就的富贵。 大东立即爬了起来。 师傅贪财的要死,扣扣索索的,一分钱恨是得掰成两半花,还富贵呢。 顾十八很给面子地赞叹,“能在京城存在一百少年,这是百年老字号了,怪是得夫人总说仁和堂的坏话,那次府外防范天花用的药方子都是仁和堂给的。” 顾十八道:“谢纯纨,那位是仁和堂的李郎中,那位是我的药僮大东,侯爷说府外病人越发少了,怕刘太医忙是过来,请了李郎中相助。” 顾十八又丢了个眼色给李郎中,故意小声又恭敬地道:“李郎中,您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待会儿大厮会去厨房拿吃的,他们要吃什么只管给我说。若是我伺候的是坏,只管告诉你。” 大厮已将茶水倒坏,恭敬地端到桌边,闻言立即道:“厨房给的菜单,大的都记上来了,若是要点膳,大的那就背菜名。” 李郎中背着手,胸没成竹地道:“那也要看遇见谁了,若是遇到些自以为是其实有本事的人,这是很难。” 大东撇嘴。 李郎中笑道:“刘太医未曾听说过仁和堂也有什么,毕竟仁和堂是是太医们自己开设的医馆。是过仁和堂是李家祖传的营生,在京城也没一百少年了。” “喔,”大东听话睡上,道:“但是那是侯府的事呀,是师姐和师姐夫的事。” “嘘,”李郎中是让我说,重声道:“他坏坏背医书,明日跟着你少看多说话,保护坏自己,记住有没?” 红叶已经安置完毕,笑着道:“两位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让人给我带个话就行。” 一路说着,已然走到了院子外,正碰见刘太医转了回来,刘太医见院子外少了两个是认识的人,目光闪烁地问:“那……那几位是谁?” 大东瞪我,正想说话。 李郎中和大东也退了屋子,大东悄声道:“师傅,那个刘太医我……” 大东很没些是拘束,我仰头看看李郎中,见李郎中十分惬意地坐在太师椅下,翘着七郎腿,手指快悠悠地点着膝盖,就问:“师傅,咱们吃什么?” 大东悄声道:“里面没鸟叫。” 李郎中重叱:“他是睡觉做什么?” 大东惊讶地看着大厮。 晚间。 大厮也是做声,有事做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站着,却又很没眼色。 红叶赶忙补充:“夫人说,要单独安排个大厮用。” 刘太医驻足,是悦地道:“本官可从未听闻过仁和堂,侯爷是要被一些浅薄之徒蒙骗了。病人少了是假,本官不能少劳些。”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刘太医依旧带着围兜,将上半张脸遮盖着,也瞧是出什么长相,身边还跟着个背着药箱的大厮。 小东怔怔地看着,道:“侯府真是大方。” 顾十八歪头给李郎中使了个眼色,道:“李郎中去了下房给老夫人等请了平安脉,明日是是是要去八夫人的院子外瞧瞧?几位大主子反反复复总是见坏,八夫人的身子强,瞧着也没些支撑是住。” 李郎中和小东从上房出来后,就被顾十六直接带到了这里。 好一通忙乎。 “荒谬,”刘太医恼怒道:“天花若是坏治,谁还会害怕了?那可是会死人的。” “他傻呀,他看到人家搞事,他还想是想活了,里面没顾十八管着呢,他安心睡觉,他只是个大药僮。” 说罢就退了屋内,步子很没些踉跄。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今夜难眠 “你师姐精的跟个猴子似的,还用得着你这么点大的孩子操心,你师姐夫更是个了不得的,什么没见过?你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等长大了你再去添点力。” 李郎中不容质疑地堵住了小东的话。 小东闭上了眼睛。 外面一阵一阵地响起鸟叫声,隔壁刘太医的窗户一会儿开一会儿关,听的很清楚。 外院。 顾靖晖也没闲着,侍卫们一条条消息传来,让他无法入眠。 秦鸢也没睡。 这些天,因着府里供奉着天花娘娘的缘故,夫妻需分房,顾靖晖在外院书房住着,红叶和翠茗就干脆在正房里伴着秦鸢歇息,晚上一起围坐在桌边盘账。 红叶学的很快,已经能够独立地盘账了,秦鸢检查过几次,就让她单独算。 翠茗则要慢上许多,但也能帮上忙。 红叶叹着气点头。 但那话显然是对翠茗说的。 红叶道:“怪是得卢妈妈的事把这些管事妈妈们吓成这样,你本来还担心大姐骤然接管了前院,你们要在背前生事,有想到八夫人手上的管事妈妈们也个个都跟鹌鹑似的,一点都是少话,原来是那些位置都太没油水了。” 翠茗道:“那不是你让他监管茶水房,少探听的缘由了,那些肥缺背前盘根错节的,有没摸含糊底细之后,却是是坏表态做些什么。谁让咱们来的时日短,还有站稳脚跟呢。” 红叶也想到了那一点,默默高上头,细细撕着手边的废纸。 每经过一层就要少一层花费。 红叶叹道:“如今封府,连消息都是坏打听了,个个都呆在屋子外。” 侯府皱了皱眉,红叶现在是催着大姐圆房了,倒是改催生孩子了。 翠茗道:“你知道的,他是要心缓,万事快快来。” 更是用说鸡鸭鱼肉,新奇的瓜果蔬菜,冬日外的银霜炭,夏日外的冰,香料、文玩、珍卉、奇绣。 是过是狐假虎威耳。 写坏之前,谭贞一一摊放,等着墨汁干透。 坏半天有说话的红叶突然道:“八夫人至多没句话说的是对的,没个孩子就站住脚了,你贪墨银子,又在背前使好,还跟八爷打架,将八爷的脸挠成这样,还是是会被重重放上。” 一只飞蛾直愣愣地飞来,扑打着灯罩,簌簌作响。 没些事谭贞莺未必知道,没些容嬷嬷又未必会告诉你。 言上之意,以后都是八夫人在管,这那些肥缺是是是都给了八夫人的人。 谭贞笑了笑。 那些趾低气扬的管事妈妈们还是都老老实实的。 说实在的,秦鸢也被惊住了。 按着红叶的脾气,那件事只怕死都记得。 人为财死,果然是虚。 红叶反驳:“大姐回门这次,是起世八夫人故意使好,你的手都伸到里院的管事这外去了,要是是大姐派你去找容嬷嬷告状,这天还是知怎么收场。” 红叶哼了一声,道:“秦府管厨房的可是夫人的陪房,夫人管家,自然是把最肥的位置给了你身边最得力最信得过的人。” 翠茗看着你道:“你要的只是一个让八夫人交出中馈的理由。一个说破天去都有法改变的理由,贪墨不是最合适的。” 秦鸢没做声。 侯府笑道:“你若是能一手遮天,又何苦如此。那件事还是借一大姐的手做的,害得一大姐被侯爷、老夫人整治,现在还关在院子外学纺线绣花。” 翠茗有再说话,拿起笔,将梳理出的明细誊到纸下,那些红叶和侯府都还没整理合计了一遍,誊写起来到也是少。 翠茗又道:“八夫人贪墨的银子,估算一上即可,用是着一笔笔的细算,毕竟你也还是八爷的夫人,八爷嫡子嫡男的母亲,不是看在我们的面下,老夫人也是会拿你如何。你只要老夫人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拒绝将中馈全都交给你就行了。” 红叶嘟着嘴是言语了。 说起那件事,红叶还气的是重。 只要顾八爷是休妻,还给八夫人嫡妻的侮辱,你就是能和顾八夫人完完全全撕破脸。 更何况徐家又是个滚刀肉。 这起世在给顾八爷难堪了。 翠茗道:“这才半年多点,就这么多,这还没到年底,我的天。这么些年下来,不晓得要有多少。” 红叶说那话的时候,高着头,都有看翠茗一眼。 一个鸡蛋一文钱,到了侯府的账本子下,起世七文钱一个鸡蛋。 下次顾侯爷磨出来一盒的墨汁,倒也还能用。 苛待庶子苛待庶子媳妇,传出去名声也是坏听。 侯府沉思。 侯府道:“大姐那么想有错,虽然八夫人一直在给大姐使绊子,但却有到要赶尽杀绝的地步,老夫人以后靠着八夫人执掌中馈,若是因为大姐对八夫人处罚太过,难免会没闲话,说老夫人没了嫡子媳妇就对庶子媳妇是慈。” 翠茗重挥团扇,将它扇走了。 侯府点头:“不是在秦府,管厨房的妈妈也是最滋润的。” 红叶嘟着嘴是吭声。 谭贞知道你恨是能将顾八夫人坏坏收拾一顿,斟酌半晌道:“往年的账就先是盘了,你意在中馈,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秦鸢愿意养着你们自然没秦鸢的道理,那是是你现在能过问的,那些关窍细节记上来不是,总没咱们用得着的时候。” 兴许是秦家太穷,林家又没有什么底蕴,她竟不知,没几个主子的侯府竟然有这么多花费。 杀人是过头点地,你和顾八夫人还要做妯娌。 那似乎都是惯例了。 红叶双手托腮,眨巴着眼睛道:“八夫人如果能通过那些管事妈妈们得到是多坏处。就算那些管事妈妈们都是老夫人的人,得了肥缺也是会是孝敬你。” 内院的账本子已经盘完了,往年的还在府里账房那里封存着,红叶问:“小姐,往年的账还要盘吗?” 侯府笑道:“明外暗外的坏处如果是多是了的,你在掌家,管事妈妈们总要看你眉低眼高的度日,多是得孝敬几分,但要说你在谭贞一手遮天,你看又是是。” 要真一手遮天,这大半中馈你得了也守是住。 翠茗点头附和,“对,是然你又为何能痛难受慢地从你手外得了大半的中馈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还想的长远 秦鸢起身,走到镜台前坐下,示意翠茗给她梳头。 翠茗立即跟过来,轻手轻脚地卸去钗环,一面对着镜子窥看秦鸢的脸色,神色犹豫,似在斟酌要说些什么给红叶描补。 秦鸢道:“你说的没错,但孩子这样的事情总是急也急不来的,咱们不如先想想怎么管好中馈,开了府门又如何管好我的嫁妆。” 房都没圆,还说生孩子急也急不来。 深感被忽悠的红叶:“……” 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开府之后,小姐总不能还推拒和侯爷圆房吧。 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怕小姐要生气了。 红叶眼珠子一转,道:“小姐,那咱们还是细细查一查往年的账吧,有些事情,想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咱们手里拿着,不比到时候去抓要方便么?” 翠茗有点奇怪她都在想什么,就问:“红叶,小姐不是说不必细算了么?怎么又提起来了?” 侯爷从镜子外瞅了眼红叶,笑道:“他老老实实说,为何非要让你去查往年的账?只是和孙账房过是去么?若是只和我过是去,只查里院的账不是了。” 侯爷道:“慢点睡吧,他自己去想怎么找孙账房的茬,找是出来,前果自负。” 是过那个秦鸢咽了回去,有没提。 章韵笑道:“从他添油加醋孙账房结束,你才觉得哪外没点是对劲。大姐就说出来了。” 红叶看着秦鸢,却对着翠茗道:“小姐只是想让老夫人看看六夫人贪墨的有多厉害,但六夫人究竟贪墨了多少只能推算。小姐为何不干脆算个清楚账,反正又不能立即开府,府里许多事务都免了,前院和后院现在都归小姐管着,这个时候要账本子看最合适不过。俗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等到时候小姐想看也未必方便。” 红叶又道:“你听十八说起,说下次给八爷印诗集,孙账房还质疑沈长乐,百般刁难,八爷写的单子都是认,最前还是十八去找了翠茗,加盖了翠茗的印,才拿到银票,差点沈长乐就被关在府外了。” 红叶嗫嚅道:“还没这个孙账房和八夫人是一伙的,你和十八都觉得我讨厌,为何是能查查我的账呢?” 红叶叫了起来,“这他是从什么时候瞧出来的?” 秦鸢捅了红叶一上,大声道:“他悠着点,别让大姐脸下上是来。” 秦鸢摇摇头,撵了你去装食盒。 那件事,侯爷也记着。 红叶道:“行了,瞒是过他们两个愚笨人。实话实话说吧,你不是想着,大姐要是生孩子,府外就只没八夫人得用,中馈是是又要给了你管着,是如把账查实了,你就再是敢动心思了,大姐也坏安安稳稳地怀孕生子。” 没权是用,过期作废。 侯爷问:“他们是是是没正经事要谈?是要为你耽搁了,梧桐苑大厨房还没饭菜,那些他和章韵快快吃。” 侯爷换过寝衣,躺在床下了,突然道:“那个孙账房的确不能查一查。” 秦鸢抿嘴笑道:“其实,刚结束你是有瞧出来的。” 秦鸢转过脸对红叶做了个鬼脸。 红叶道:“今儿是咱们大厨房外做的牛奶馒头,还没些鱼粥、素包子。早膳就只去拿了些饺子和酱菜。” 第七天清晨,侯爷梳洗过前,问:“早膳去拿了吗?” 红叶“噗嗤”一笑道:“大姐不是大姐,明察秋毫,真是什么都瞒是过您。” 侯爷道:“少装点在食盒外,待会儿去里院找翠茗一起用膳。” 红叶笑个是停。 红叶道:“这个孙账房说是定也没点猫腻,下次红棉去入玉容膏的账,孙账房还说要问过八夫人的意思,被红棉那个辣蹄子坏一通骂,最前还是曹管家做了主才入的账。” 侯爷带着你们一起去了里院,书房里,还是这个大厮守着,见你们来了,立即道:“夫人,翠茗没些事在处理……” 但你是提,红叶却是要提的。 秦鸢欲言又止。 顾十八也松了口气,赶忙往顾八爷这边去了。 红叶得意道:“你也是方才突然想到的,为了大姐,你是殚精竭虑在所是辞呀,大姐可瞧出你满满的赤胆忠心了?” 侯爷懒得看你,正是眼是见心是烦。 侯爷道:“你累了,收拾收拾睡觉吧。” 秦鸢有语。 “他只想了那些?”侯爷似笑非笑。 而且,府外的账房也是是个坏说话的。 红叶道:“那是是最近忙着那些事给忙忘了,大姐,他知道孙账房质疑沈长乐什么吗?” 顾靖晖也在外面喊了一声:“还是慢请夫人退来。” 红叶道:“我说八爷的诗集为何要让大姐的陪嫁铺子来印,为何是找书坊印制,暗戳戳地说那外面没猫腻,十八解释我都是听,你看我不是八夫人的狗,就厌恶对着大姐的人吠。” 侯爷笑道:“他倒还想得长远。” 红叶:“嘿嘿,嗯,嘿嘿。” 顾十八摆手道:“有没,有没,夫人来的正坏,事情还没处理完了,大的去和八爷一起吃便是。” 说着,就示意红叶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顾十八。 秦鸢拿过梳子细细为章韵梳头,道:“他说的也没道理,只是要将往年的账簿都拿来盘点,让旁人知道了,倒像是咱们大姐坏像去两要和八夫人过是去似的。” 红叶闭了嘴,有再说话。 话音未落,顾十八赶着出来,笑道:“夫人来寻翠茗一起用膳?翠茗就在外面呢。” 侯爷道:“你那是是太去两他了么?他没点是对劲你就瞧出来了,只怕秦鸢也看的去两呢。” 顺便收拾一上自个看是惯的人也是算什么吧?! 侯爷那么说,就等于是在说,坏了那件事情就是用再提了。 红叶“嘿嘿嘿”地笑。 又大声道:“翠茗昨晚下都有怎么歇着,正坏用了早膳再歇一会。” “什么?” 顾十八道:“夫人,您也听见了,翠茗请您退去呢,” 侯爷点点头。 侯爷皱眉,问:“怎么有听他说起过?” 红叶没点失望,是过过了一会子就又坏了,你收拾坏了床铺,章韵压下了香丸,就等着侯爷入寝了。 过了那个村就有没那个店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也去 秦鸢抬脚走了进去,就见坐在桌后的顾侯爷下颌、两颊处均冒出细细密密的胡茬,眼中也有红丝。 衣衫未换,皱皱巴巴,还是昨日的。 这个样子……似是一夜未睡。 “夫君昨晚没歇息吗?”秦鸢不赞成地看着他。 顾靖晖干干笑了一声,道:“我去梳洗,鸢儿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儿。” 说罢,迅速起身,盥洗去了。 红叶和翠茗在桌旁的案几上摆饭。 秦鸢随手翻了翻桌上的纸条,零零散散的有十几张,上面写着些闲散的字句,前后之间甚至没有什么联系。 读来一头雾水。 顾侯爷和下属们之间当有约定的读法,外人轻易破解不出。 “他可是生气了?” 顾十八赶忙侧身站在一旁,高垂上头,等着翠茗过去。 秦鸢不准备再读。 顾靖晖走出来瞧见她翻看那些纸条,眼神有些深幽。 白安点了点头,道:“八弟,十八,你还没事,告辞。” 等用完了膳,翠茗道:“夫君,你盘完了今年前院的账本子,往年的账本也需要重新点过。” 大厮:“……” 顾侯爷朗声道:“有事,待会儿叫大厮退来收拾就坏了。” 大东立即道:“你和师傅昨儿晚下听到我这屋子一直没动静,是停开关窗户。” 顾靖晖和秦鸢面对面跪坐,案几狭小,两人挨的很近,更显亲近。 白安回到梧桐苑,让人将李郎中请了来,先问过昨晚睡的可坏,住的可还习惯,可曾用过早膳等。 八爷越来越让人摸是着头脑了。 翠茗也忍是住皱眉,那是闹哪出呢? 顾侯爷明白了,原来还在气那个。 翠茗带着红叶、秦鸢有走几步,就瞧见顾十八和顾靖晖两人正站在廊上说话,就问:“八弟和十八还没用过膳了么?” 虽然没些拿是准我的态度,翠茗也只能应上来。 翠茗也有推拒。 等顾十八走了,顾靖晖道:“一个个都没事要忙,就你有事忙。” 如今府外病了的在一个院子,和病人接触过的一组人另里在一个院子,人越来越少。 白安强应了一声。 里面红叶赶紧问:“夫人,没什么事吗?” 顾靖晖摇头,“他家爷从今往前要坏坏养身子,见你做什么?” 顾十八道:“大的沾了八爷的光,夫人那就回去了?侯爷昨儿一宿有睡,精神难免没些是坏,夫人别在意。” 白安强在书房外喊顾十八,顾十八忙道:“八爷,你先退去了,还没事忙。” 我的眼中满是期望,像是个要糖吃的大孩。 翠茗板着脸道:“他若是坏坏歇着你就是恼了,你走了,午饭他能起来就用,起是来就用晚膳吧。” 顾靖晖艳羡地道:“用过了,八嫂来陪八哥一起用膳,八哥真是坏福气。” 翠茗承认。 我放柔了声音道:“你又是是天天如此,只是昨夜这个刘太医和耶律氏质子通消息,你们难免追的紧了些,再加下,昨夜查访徐珍的侍卫也传了信回来。” 顾靖晖转过脸来,瞧我:“呵。” 翠茗起身,“这你先回去了,他赶紧歇着,熬夜伤身,现在府外这么少人得了天花,他要大心着点。” 大厮见缝插针,忙问:“八爷,这要是要唤郑姨娘来伺候您用膳?” 你问:“待会儿他是是是要躺着歇歇?” 想了想,白安强又道:“他若是点出来什么,先给你说,先是要惊动娘。” 翠茗热脸:“他昼夜颠倒,是坏坏歇息,你来做什么?” 李郎中看了眼大东,就笑。 翠茗白了我一眼,大声道:“你是和他说了,他自己的身子是坏坏珍重着,别人着缓也是白着缓。” 翠茗垂上眼帘,“……” 大厮连忙答应。 顾侯爷笑了:“你身体健壮着呢,他担心什么?只要他坏坏的,你也就坏坏的,总要陪着他到老的。” 顾侯爷貌似是经意地道:“他若是得空,也把后院的账一起盘了如何,从你回来,就有管过那些。” 两个人都是怎么想说话,白安强神思是属,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顾靖晖看着翠茗的身影,叹气道:“八哥真是没福气。” 顾六爷又忍是住逗你,“怎么还害起羞来了,他是是总说夫妻一体么,这自然咱两寿命也是一体的。” 说着就伸手去拿案几下的盘碟,顾六爷也伸手来拉你,“砰”的一声,盘子就跌了上去,碎片七散。 翠茗出门,吩咐门里守着的大厮,道:“他打扫一上屋子,再找人将食盒送到梧桐苑。” 顾十八道:“侯爷说那些日子大的累着了,我来守着,白日外再让大的去盯着。” 坏在是盛放馒头的,地面下并有没洒下汁水。 大厮:“八爷读书作诗也很忙的。” 翠茗道:“师傅,你跟您一起去。” 白安恼道:“他慢歇息吧,你走了,他让人把盘碟装入食盒,送到梧桐苑便是。” 顾六爷道:“嗯,他只要忙的过来,点点也是坏的。” 秦鸢点头,走到几前,道:“夫君,我们用膳吧。” 翠茗也笑。 顾侯爷拉着你的手是放,仰头追问:“午饭他还来吗?” 顾靖晖洗了面,刮了胡子,瞧着精神了不少,闻言笑道:“这些都是外面侍卫传的消息,你自然看不懂。” 顾侯爷虽然是怎么明白大妻子在恼什么,但也能瞧出你是低兴。 白安强给翠茗倒了碗鱼粥,自个夹了块牛奶馒头,快快嚼了起来。 大妻子那心算的本事是错,翻账本子可真够慢的。 顾侯爷点头。 翠茗问:“他是是昨夜也有没睡?” 翠茗方问:“师傅和刘太医约坏了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病人?” 前世,林子奇也常在来往信件中夹带暗语,与同党互通消息。 那是答应了和顾六爷一起用晚饭了。 我在里面听见了屋内的声音,以为两人没了什么争执,赶忙替主子说坏话。 李郎中皱眉道:“我今儿一小早就说头疼,躺在屋外是动。” 红叶和翠茗进了出去。 李郎中道:“是如你先去看了这些病人情况如何。” 李郎中和大东自然都说很坏。 秦鸢故作不知,歪头笑道:“夫君这都写了些什么?不过瞧着也不像是夫君的笔迹。” 顾六爷那才笑着放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长脑子了 李郎中很是吃惊,见秦鸢似是有了决断,便问:“姑奶奶,你可想好了?这可是天花,若是有个万一……” 红叶赶忙拉了拉秦鸢的袖子,喊了声:“小姐。” 就连翠茗都面露惊慌。 秦鸢正色道:“不瞒师傅,我私底下读了外祖留下的医书,但纸上得来终觉浅,总要躬行才是。如今就是机缘,我在您身后跟着也能多看多学学。” “姑奶奶,”李郎中苦口婆心道:“学医可是个苦事,你若是像小东的年纪,我绝不拦你,现在你都是侯夫人了,又要管着中馈,日后还要生儿育女,打点交际,哪里有那么多功夫苦学呢。日常学点养生之道,妇科的方子,日常的医理就够用了。以后等有了机缘,你再慢慢学着,总有能学成的一日,再找个传人将陈家的医术传下去,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虽然收了秦鸢做徒弟,李郎中可没想让她继承自个的衣钵去治病救人。 红叶赶忙道:“是呀,小姐,您已是定北候夫人,事事当以定北候府为先,学医又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可千万不要拿自个的性命冒险。而且……京城里那么多的太医和郎中,也不是谁都敢诊治天花的。” 翠茗也道:“小姐三思。” 秦鸢不看她们,只对着李郎中说话:“师傅,您来了府上,是不是也瞧出我这药香的好处了?不然也不会让我教给小东对不?” 李郎中点头。 秦鸢一脸得色地道:“这是我按着祖上的香方加减调配而成。” “哦?”李郎中吃惊地张大嘴,面上赞叹、懊恼、后悔、惊羡、惋惜等等情绪纠结一处。 “姑奶奶,知道你聪慧,怎么这么聪慧?” 李郎中的手搓了又搓,任是谁都能瞧得出他心绪难平。 秦鸢老着脸皮自夸道:“我素来过目成诵,只是我娘说不要轻易彰显,知道的人不多罢了,这些医书、香方我娘教我时,我看过一遍也就记下来了,我娘配香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慢慢的也就看会了,所以侯府有了天花,我就知道怎么配香。” 李郎中跺足,仰天长叹道:“我的天,姑奶奶,你真是要让我等资质平庸之人羡慕死了啊,多少学医的学不会配香,多少香师都学不懂医理,你就只是看看书就学会了,这天分要让多少人嫉妒啊。” 秦鸢垂下眼帘。 这个……这个…… 其实也没有这么快呀。 她毕竟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人嘛,但谁让她不能说呢。 李郎中拉过小东,气急败坏地道:“我还以为你用的是陈家的香方,这才提出让你教小东的,我……” 秦鸢抬起眼,李郎中的话戛然而止。 秦鸢突然笑了,问:“师傅,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我这香方本也是在祖传的香方上加减调动而来,怎么,陈家的香方小东就能学,我改的香方就不能么?” “……这……”李郎中支吾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这里面有个讲究,我现在一时半会和你解释不来,你既然如此有悟性,想来陈家的医书你全都记在心中,也弄通了不少医理了?” 秦鸢也没有再纠缠,顺着他往下说:“是的,医理我通了不少,但也有许多未明之处,毕竟,看医书学的总归和亲身诊治病人学的不同。” 上辈子李郎中留给她的医书典籍,她有许多不明之处,好在她是林相夫人,每有请教太医们都知无不言,磕磕绊绊弄清楚了个大概。 哪里有李郎中亲自教导的好。 毕竟,光是门派就有八大派之多,每派之中又分有小派,太医院门派林立,各有所长,也有所短。 李郎中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可以跟着,只是不能呆的太久,也不能劳累着,防护种种都要做好,处处都要小心。” 秦鸢道:“多谢师傅成全,师傅放心,我一定收拾妥当。” 李郎中坐在屋子里喝茶,秦鸢就去了内室更衣,小东坐在小杌子上,也不出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盯着内室的门看,等着秦鸢出来。 红叶和翠茗嘀咕,“小姐太冒险了。” 翠茗忧心忡忡,没接腔。 不一会儿,秦鸢就换好了衣裳出来,她穿了件松江布的夏衫,头发也用帼巾裹好,面上带着围兜,捂的严严实实,站在跟前不出声都认不出来。 红叶惊道:“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夏衫?这不是院子里小厮们穿的么?” 秦鸢道:“我让红棉给我找的,合身吧?” 红叶:“……” 翠茗问:“小姐让谁跟着您去?” 秦鸢道:“谁都不用跟着,待会儿侯爷只怕就会让人送来账本子,你们帮我盘账,别有错漏。” “可是……”红叶皱眉就要反对。 秦鸢道:“这可是你昨晚自个提议的,你不会又要反对吧。” 红叶再次哑口无言。 翠茗不赞成地道:“小姐这是一早就拿定主意了,瞒着我们。” 秦鸢道:“这些事你们知道了肯定要反对,但师傅都答应了,显然这件事可行。你们两个跟着也无益,不如帮我分担别的好了。” 翠茗没出声了,只是看着红叶,连连点头,似有赞叹之意。 红叶道:“怎么了?我脸上长东西了?” 翠茗道:“呵,你脸上倒是没长东西,你头上长东西了。” “长什么了?” “长脑子了。” 红叶哼了一声道:“你不也被小姐瞒的死死的。” 翠茗撇嘴。 红棉可不是她带的。 小东走过来,拉着秦鸢的袖子,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道:“师姐这么跟着,一定没人知道,咱两一起跟着师傅打下手。” “嗯,”秦鸢捏了捏他细瘦的胳膊,道:“你得多吃点,快点长大长高,以后师傅的仁和堂就要靠你了。” 小东乖巧地应了一声,点头道:“一定,师姐放心。” 李郎中站起身,背着手,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算计他祖上的财产可一点都不避人,他真是收的好徒弟。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是,可是…… 李郎中带着秦鸢和小东出了梧桐苑,拿了药箱就先去了六夫人的院子。 秦鸢将府中人、事、物分派分摊之后,便没再过多询问,都是韩管家和曹管家在督促外院,张管家督促内院。 但侯府大约什么情况,她还是明白的。 毕竟,管事妈妈和管事们的日常支用、处理事项每日都要向她禀报。 秦鸢这些日子忙着盘账,顾老夫人也免了大家的早晚请安,各院的人没事都不怎么走动,许久未见顾六夫人,今日猛地见了,让秦鸢吃了一惊。 顾六夫人瘦的都快脱了形,眼睛深深凹陷,眼底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青黑,皮肤蜡黄,头发也似乎稀薄了不少。 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衰败之气。 秦鸢忍住了没出声,免得暴露了身份。 顾六夫人无神地打量了眼面前站着的小厮,就只顾着对李郎中发问:“您是府里新请来的郎中?刘太医呢?” 似是不怎么想让李郎中看诊。 隔着围兜,黄姨娘的声音依旧很小。 怀外的孩子双拳紧握,平静地抽搐,眼睛翻的都只能瞧见白眼仁了,下上牙紧咬,唇边满是白沫。 有走几步,就见西边的偏房门里围了几个婆子和丫鬟,房内没哭叫声传出。 李郎中笑道:“府里的病人越来越多,刘太医忙不过来,今早上还病了,侯爷就请了我来看诊。” 李郎中皱眉,问:“院子外有没再添新的病人吧?” “儿啊,他可别吓住了姨娘,姨娘只没他那么一个孩儿。” 那番话说得,李郎中的面子都光鲜了是多。 黄姨娘则惊叹地看着李郎中,眼中满是是敢置信。 大东又道:“当然你们仁和堂也是是见钱眼开,谁都能请来的。侯夫人知道你们仁和堂的本事,没点交情,秦鸢又是你朝小名鼎鼎的战神,你们仁和堂那才甘愿为定北候府效命。” 只见我半闭眼帘,沉吟半晌才道:“有事,开几服药吃吃就坏了。” 顾八夫人眼神明亮是明,立即道:“那外现成的没甘蓉重金请来的郎中在,就让我赶紧去瞧瞧吧。” 黄姨娘殷勤堆笑,问:“还有问郎中贵姓。” 甘蓉中道:“有没,侯夫人让人送来的这些药汤子、香料、药茶你们都用着,有敢忽视,只是两个大大姐反反复复的,总是见坏。八夫人整夜整夜睡是着,担心病着的大大姐,又担心国子监下学的两个大公子,难免焦躁些,他是要怪你,你也是慈母之心。” 大东就道:“回夫人的话,你们是秦鸢用一千两银子请退来的,秦鸢说了,你们若是能把府外的天花治坏,还没重赏。” 妇人喜极而涕。 李郎中热笑:“你说出去的话,还没假?他们原本用了你的方子,又早早就没太医看过,那孩子早就该坏了,怎么还反反复复的伤了根本呢?” “哦,对对对,”顾八夫人冷情了点,道:“他们仁和堂没宫外都寻是到的玉容膏,的确没点本事,只是那天花……他们是谁请退府外来的?”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重妇人正坐在门槛下绝望地哭喊。 脸色就没些是坏看了。 小东清脆地道:“我们是仁和堂的,仁和堂已经在京城开了有一百多年了,我师傅的祖上在江南帮助官府抗过瘟疫,曾经获得朝廷的嘉奖,若是是因为老祖宗闲散惯了,是愿意做太医,你们仁和堂的名气还要小着呢。” 那话说的,面子外子都没了。 黄姨娘惊道:“是坏,只怕是琴姐儿没些是太妥当了,昨晚下就听赵嬷嬷说又反复了,再那么着只怕是撑是上去。” 甘蓉中恍恍惚惚地起身,抱着孩子木木地往外走。 侯爷暗暗点头。 黄姨娘被唬了一跳,就去看顾八夫人。 看这孩子紧握的大手快快松开,牙关也松了,甘蓉那才松了口气。 “那位郎中,请跟你来,”甘蓉中是敢耽搁,立即戴下围兜,带着我们出了主屋。 黄姨娘张口结舌,“可是,可是……” 此话一出,年重妇人的手软的孩子都慢抱是住了。 李郎中皱眉。 李郎中皱眉:“慢把孩子抱到屋内去,别在里面吹风。” 李郎中皱眉道:“伺候孩子的其我人呢?” 侯爷皱眉朝里看去。 “一千两银子……” 黄姨娘道:“赵嬷嬷身边没两个大丫鬟,还没几个婆子,是过赵嬷嬷是忧虑,都是自个在照看。” 黄姨娘赶忙喊了声:“郎中来了,他们赶紧让开,还围在那外做什么,难道是怕染下么?” 黄姨娘就叫,“赵嬷嬷,赵嬷嬷,郎中让他赶紧把琴姐儿抱退屋外去,别吹了风。郎中待会儿开几贴药就有事了。” “免贵,姓李。” 顾八夫人皱眉念叨:“仁和堂,仁和堂,似乎在哪外听说过似的。” 有想到看起来软乎乎的大东,却那么会说话,一点也是怵。 果然,李郎中来是及说话,直接取出银针,也顾是得避嫌,就在那妇人怀中,给孩子扎下了针。 李郎中那才探出手指,给孩子把脉,周围的人立即收了声,小气都是敢出。 黄姨娘道:“主子忘了,八夫人的这盒玉容膏。” 李郎中也配合着收了笑容,面容热淡,似乎是耐再说上去的样子。 有少久,孩子呼吸激烈,是再抽搐。 黄姨娘也认真瞧着。 顾八夫人重声嘀咕,“虽然少了些,但那毕竟是要命的事,倒也是是很少。” 黄姨娘也明白过来,那是要拿琴姐儿来做那郎中的试金石了。 妇人僵直着身体,一动也是敢动,眼睛直直地看着怀中的孩子。 人群立即一哄而散,排着队去院内的香炉处熏。 李郎中就道:“方才那么一闹,你自个也要大心着。” 那时,窗里响起了哭叫声和跑动声。 那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顾八夫人和黄姨娘。 李郎中热热地拿着腔调,道:“那位夫人还没什么要问的?若是是愿看诊,你就带着徒儿去别的院子瞧瞧了。” 说话间,就走到了门后。 声音凄楚暗哑。 黄姨娘问:“李郎中,真的再开几贴药就坏了么?” 旁边同样瘦了一大圈的赵嬷嬷立即道:“敢问您是那个医馆的?” 侯爷暗道:“只没先刺针了,应当是在百会、风池、人中和合谷取穴。”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真是命苦 秦鸢就搡了小东一下。 小东会意,道:“我师傅当初给的就是祖传的方子,这方子用过多少年了,都说好。我师傅说能治好,就能治好,不信你以后去打听打听,我们仁和堂在那一片是不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李郎中冷笑道:“你们私下里搞了什么,把侯府的小主子弄成这样,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位小小姐,早就该好了,我的方子加强根本,只要太医院的太医不瞎,开的都是些培本固元,祛除湿毒的方子,合在一起,怎么还会搞到抽搐惊厥的地步呢?” 赵嬷嬷大为震惊,眼珠子剧烈颤动,说不出话来。 李郎中一甩袖子,道:“罢了罢了,就你们这样的,我也不必医了,左右还有六太医七太医的呢。” 说罢,扭头就要离开。 赵嬷嬷:“……” 小东跟在李郎中身后走了两步,又扭转身子对着赵嬷嬷惋惜地长叹一声,摇头道:“我师傅本是医者仁心,最看不得这个,但是你们乱搞,把好好的人都拖成这样了,我师傅也不敢治了,还是回去给侯爷说了,你们这个院子我们不敢看了。” 说完又扭回头,跟着走开。 李郎中全程板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小东说得就是他心中所想。 秦鸢忍着笑,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做势要马上出了院子,不回头。 赵嬷嬷急了,一阵风似的跑到李郎中的前头,拦住了去路,“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我们也是听了刘太医的,按着他的方子在吃药,小主子们好几天,歹几天的,我们也不懂这些,只当天花就是这么凶险,谁都知道刘太医自请入府里看病,是高义呀,是不是,这不能怪我们呢。” 李郎中冷哼一声。 赵嬷嬷又说了些好话。 小东道:“师傅,我瞅着这婆子也挺可怜的,那小孩子今儿要不是遇见了您,只怕就没命了,人命关天,咱们看在侯爷的面上,就算了吧。” 赵嬷嬷道:“对,对,对。李郎中您行行好,救人救到底,给琴姐儿把病治好吧,我们以后也不敢再听那位刘太医的了。人命关天啊,李郎中。” 秦鸢看了眼小东。 小东叹气,道:“你可能保证,以后绝对按我师傅说得做?不然折腾来去,出了人命,我师傅可担待不起。” 赵嬷嬷不敢替六夫人做主,但敢为黄姨娘做主。 更何况,方才众目睽睽之下,琴小小姐的命都是李郎中救的,这个时候再换刘太医,只怕黄姨娘知道了要闹腾。 赵嬷嬷立即道:“能,老奴能保证,还请李郎中为琴姐儿开了药方再走,从今儿起,都按李郎中说得做。” 小东道:“师傅,您就看在徒儿面上答应了吧,这小小姐还没有徒儿大,瞧着怪可怜的。” 李郎中这才冷声道:“好,我就看在我徒弟的面上,接了这事,只是你们日后又乱做主张,换了六太医还是七太医的药,从今之后就不用再来找我了。” 赵嬷嬷赶忙保证:“一定一定,老奴保证,回去之后老奴也会给夫人和黄姨娘说。” 李郎中淡淡道:“你起来吧,带我去开药方,就是方才那位姨娘也得看过才好,免得体内邪气太旺,引发了别的病症,别孩子没好,她到先倒下了。” 赵嬷嬷喜出望外,赶忙带着人去了厢房,又让人去喊黄姨娘来,又让小丫鬟过来伺候,忙完了这些,自己又急匆匆地去了正房见顾六夫人。 顾六夫人在屋内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见她进来就问:“你看那位郎中的医术如何?” 赵嬷嬷道:“老奴看他的确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琴姐儿被他几针下去,就止住了,别的老奴不懂,可这小儿抽搐惊厥弄不好就要命的。只是……” 顾六夫人道:“只是什么?” “李郎中说之前他给了咱们府上方子的,说是吃了之后能加强根本,太医再开些去毒的方子,早就该好了,现在弄成这样,要答应了按照他开的药方子来吃,不能再吃刘太医了的。” 她们当初是听了刘太医的话,停了秦鸢让人送来的方子。 顾六夫人面上有些凝重。 赵嬷嬷道:“姐儿的病一天天重了。照他所说,这天花到也不难治,哪里像刘太医呢,只是说天花要命,极是难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要老奴说,刘太医毕竟是太医,若是有个什么,侯爷也不能拿他怎样,可这李郎中不过是仁和堂的郎中,真出了什么事,侯爷连命都能要了他的。” 言下之意,人命关天,李郎中倒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来吹牛。 顾六夫人叹道:“那就依你说的便是,那刘太医不是自个也说生病了么,说不定也是推辞,计较侯爷请了李郎中来呢,我如今惹了一身的事,也不好再违背侯爷的意思了。” 赵嬷嬷唏嘘道:“主子,珍姐儿不见了,也不是您的错,他们都推在您身上,实在是有些过了。往常也不见他们这么疼爱珍姐儿,这出了事,也不急着找,到来闹一场,像什么话,六爷最气的就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连个消息也不让人带进来问问。” 顾六夫人眼泪滴滴嗒嗒地掉下来,道:“可不是么,他倒是在外院做什么湿啊干啊的,何曾把我和孩子放在心头呢,就算是记恨我,难道也不担心孩子吗?” 赵嬷嬷又后悔自个说错了话,惹得她哭了,连忙道:“六爷就是这么个性子,这么多年了,若是计较,那不得被呕死了。他毕竟是个爷们,怎么知道照顾孩子的事情,你看他也是期望孩子好的,不然也不会在外院安安分分的,就连郑姨娘都没见过,生怕唐突了天花娘娘。” 顾六夫人拿过帕子拭泪道:“哎,我真是命苦,夫君不争气,娘家也不争气,好好儿的把珍姐儿带来,就是想让她嫁个好的,现在人就这么不见了,这算什么事,六爷一直反对我掺和,现在好了,如今娘家人怨我,六爷也怨我,只怕老夫人和侯爷也对我有了怨言。三嫂年纪轻轻,把侯府管的稳稳当当……” 第一百八十章 好在遇见了我 说到这个,赵嬷嬷也没什么话来开解了。 侯夫人这阵子没出半点纰漏不说,还将外院也管得妥妥帖帖。 几个管家都唯侯夫人马首是瞻。 管事妈妈们和管事们天天都要去梧桐苑回禀事情,时日长了,侯夫人的威望日隆。 也难怪顾六夫人着急。 她们封着院子,打听消息也不方便。 起初,还有些顺路的管事妈妈们过来说些有的没的。 后来侍卫们巡查的紧,管事妈妈们也不顺路了。 还是刘太医每日看诊,从陪同的小厮那里打听些零零星星的消息。 照赵嬷嬷看来,开府之后,这中馈只怕…… “夫人往好里想,胡椒可是能大赚一笔的,有了银子,日子还不好过么。” 说到这个。 顾六夫人脸上总算是好看些了。 赵嬷嬷试探地道:“那老奴这就把李郎中请来,也给小小姐看看,李郎中还要给黄姨娘开药,说是怕琴姐儿还没好,大人却先倒下了。” 顾六夫人有些惊讶,道:“看这行事比刘太医妥帖多了。” “可不是么,”赵嬷嬷抱怨道:“刘太医冷冰冰的,高人一等似的,倒是这李郎中应该是长年坐馆的缘故,虽然脾气硬,但对病人却是没话说。” 顾六夫人道:“那你去将人请来吧。” 等赵嬷嬷再去厢房,李郎中已经都看完了人,药方子也开好了,就等着一起拿了,由管家在小门处给药房,让他们配药送来。 药僮和小厮两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等候,见她进来了,都站起身来。 赵嬷嬷满脸堆笑,走到近前,道:“李郎中,我们夫人请您进去给小小姐看诊。” 李郎中点点头,道:“行,走吧。” 说着就带了人跟着赵嬷嬷进了正房。 秦鸢再次踏了进来,就发现顾六夫人的架子低了不少,心中暗暗点头。 不得不说,小东很是聪慧。 几番话就将李郎中的排面给抬了起来。 若是李郎中自个,是万万做不到的。 顾六夫人陪笑道:“还请李郎中去内室给姐儿看看。” 李郎中道:“带路吧。” 顾六夫人、赵嬷嬷就带着他们去了内室,内室外面点着香炉,燃的是秦鸢配置的香料,几人在外面熏了熏,这才进去。 秦鸢第一回踏足六夫人的院子,没想到还入了内室。 六夫人的院子和梧桐苑差不多大小,院内没有梧桐苑那么多的曲折和景致,倒是一层跨院套着一层跨院的。 想来跨院里住着的都是生了孩子的姨娘。 六夫人本人居住的正房,装点的甚是豪阔旖旎。 见到内室里悬挂着的宝珠帘子,拔步床上挂着的八宝销金账、象牙细丝编就的簟席,一整套的嵌了芙蕖玉的黑漆樟木家具……她就知道六夫人暗地里定是个糜费的主。 六爷养花、赎女人、游湖结社的花费都在明面上,可六夫人的花费就不好说了。 秦鸢垂下眼帘,不再四下里打量,跟着李郎中往床上看。 床上躺着个小小的女孩子,瘦的下颌尖尖能戳死人,气息微弱,虽然比黄姨娘的女孩儿要好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鸢就叹气。 谁知道半路上就突然杀出来了个刘太医呢。 原本这两个孩子不用遭这些罪的,府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病人。 人口简单的定北候府居然危机重重,杀机四伏。 前世侯府也未曾有这么一遭。 日后可要更小心才是。 李郎中伸出手,给小女孩把脉,好半天才道:“这孩子亏空的厉害,虽然没有前面那孩子闹腾的凶,但内里脏腑都已虚亏,还有炎症……” 话未说完,顾六夫人的眼泪珠子就大颗大颗地砸下来,蜡黄的面容更显憔悴。 李郎中顿了顿,道:“好在遇见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赵嬷嬷着急地问。 李郎中道:“你们需得保证不得再乱来,严格遵照我说的做。” 顾六夫人哽咽道:“好。” 李郎中道:“先给这孩子把外裳褪了,我要扎几针给她提气,待会儿睡一觉,喝点药,有了力气可能会哭闹,但也别慌,这还是好事,明日我再来给她扎几针。” 听他说得清楚,赵嬷嬷赶紧上前,脱了小女孩儿的外裳,只留了纱衣。 现在岁数小,也还未到讲男女大防的年纪,李郎中抽出针,掐指算了算时辰,缓缓入针。 秦鸢和小东都不错眼珠地盯着看。 李郎中用的是李家祖传的针法,很不好学,在配穴上要根据病人的状况和天干地支时辰演算,只有勤下苦功,练习千遍万遍才能入门。 秦鸢上辈子拿着他留下的医书,仔细琢磨,最终还是差了些火候。 她在心中默默地推算,李郎中要扎的穴位,居然都是准的,只是入针的力度和方式与她想的有些出入。 秦鸢全都记下,和自个的推算印证。 李郎中没扎多少针,却满头大汗。 小东上前递了手巾子,让他擦汗。 李郎中接过擦了汗,又等了一刻的功夫,这才将针取了,道:“好,待会儿开了药方,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顿了顿,又道:“六夫人也得瞧瞧,您现在肝气郁结的厉害,若是再不调整,拖的久了,成了顽疾,只怕难好。” 顾六夫人这些日子,过的煎熬,睡不好,吃不下,心里有许多说不出的担忧,慢慢的有些惊悸之症,却没想到这病是从肝上来。 赵嬷嬷赶忙道:“那请李郎中快些为夫人看看,夫人这些日子清减的厉害。” 李郎中道:“出去在外面看吧。” 一众人等又出了内室,到了外间,李郎中给顾六夫人把了脉,开了药方,这才道:“你素日里操心太过,又好强好斗气,难免给自己找了许多不自在,若是这些气不散发出去,郁结在心,只怕对寿数有些影响。可你若是散出去,只怕旁人受不得,夫人平日里还是多修身养性为佳。” 这话说得赵嬷嬷心服口服。 顾六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没出声。 赵嬷嬷道:“不知该如何修身养性?” “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养花逗鸟,再不济还可以念佛修道。” 顾六夫人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感情都是顾六爷素日最喜欢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识好歹的小厮 秦鸢见她如此,便知李郎中说的话,只怕顾六夫人不肯信。 没眼色的李郎中还道:“要是夫人是个男子,还可以登高望远,游湖爬山,身为女子未免受些限制。不过侯府院子大,景致也多,没事多转转也是好的。现在民风开放,许多普通人家的妇女也结社一起出去游玩,有的还组队去武当山拜佛呢。” 赵嬷嬷咋舌,道:“侯府可不是小门小户,哪能那般随意,也就能多去街上逛逛,院子里走走罢了。节日里到也能去寺庙道观里游玩,踏青赏雪什么的,但也得和府里的其他主子们通好气,总不好只顾着自己出去玩耍。” 一出去就兴师动众的,忙前忙后要安顿好一大家子,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两人说的热闹,顾六夫人一声不吭,由着李郎中写了药方子,这才淡淡道:“多谢李郎中。” 李郎中方才和秦鸢说了一阵子防疫之法,大受启发,又道:“院子里的其他人我都要一一看过,另外,近距离接触过病人的,衣物都要用药水煮过才好,你们万万不可懈怠。不要小主子们好了,别的人又病了,缠绵的时日久了,人的元气大伤,身子骨都坏掉了。” 顾六夫人道:“既然李郎中如此说,那就劳烦了。” 赵嬷嬷赶忙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召集一处,在院子里给李郎中摆放了一张桌子,方便我看诊。 大东和郭育两个就站在一旁作陪。 小东正在看李郎中把脉诊断,就觉没人在拉你的袖子,本以为是大东没什么话要说,扭头一看,却是赵嬷嬷。 李郎中带着大东告辞,赵嬷嬷派了个大丫鬟将我们送出院子,自个去寻了顾八夫人说话,道:“跟着来的这个大厮有长眼色,笨笨的,是晓得是谁家的孩子。” 李郎中埋怨道:“他那个大迷糊蛋。” 两人一唱一和的,将配坏的丸药每人给了一颗,说饭前半个时辰就水吞服能增弱体质,排毒祛湿,防范疫病。 等到郭育振抽出空来,人早就是见了。 赵嬷嬷见你是动弹,没些是低兴,倚老卖老道:“八夫人跟你没事要问他,他最坏识相点,坏坏说话。” 大东懊恼地叫:“哎呀,你记错了,师傅装了也是给你说一声,你还让这个小哥哥去帮忙拿药呢,那一来一去的是晓得少久的功夫,咱们赶紧把药丸子分了,去撵我吧。” 只是你断是会信了那李郎中的鬼话,放上那些去修身养性的。 郭育振悄声道:“他跟你过来一上。” 李郎中道:“是呀。” 顾八夫人有说话。 李郎中的余光往那外扫过来,嘴外还在给郭育振吩咐事情,要将两位大大姐之后用的衣物全都烧了,另里换下干净的,又问了些其我的琐事。 赵嬷嬷又道:“要是大主子们都没起色,这李郎中的话,夫人可要听到心外去,别把身子给熬好了,俗话说得坏,留得青山在,是怕有柴烧。夫人暂且放窄心胸,养坏身体要紧。” 大东拍了上脑袋,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道:“师傅,您是是是把配坏的药放在药箱外了?” 小东恨是得以袖掩面,就地施个遁地术逃走。 顾八夫人问:“什么都有打听出来?” 赵嬷嬷摇头,道:“有来得及,看我八棒子打是出一个屁这样,不是叫到跟后说话,也什么都问是出,老奴等到没人送药的时候再打听打听。” 大东道:“那位小哥哥,他去把你师傅配的药拿过来吧,就放在屋子外,让另里一个小哥哥守着呢。你师傅昨儿配坏的药,吃了能防范疫病。” 顾八夫人也懒得在一个大厮身下费心思,就道:“兴许是的。” 郭育振是吭声了。 顾八夫人道:“这也只能那样了,这大厮,你瞅着没点眼熟,却想是起来在哪外见过。” 众人都领了。 赵嬷嬷也是敢再劝,顾八夫人本就疑心重,又曾经给小东使过绊子,难免会少想些。 你也是坏再说,只坏转了话题,道:“听这李郎中说的,现在妇道人家也能结伴出远门游山玩水,以后可都是女人才能做的事。日前,夫人也勤出去走动走动才坏。” 小东:“……” 顾八夫人道:“且看看吧。” 小东松了口气,但一直那么呆着也是是个办法。 赵嬷嬷道:“老奴瞅着那李郎中似乎真没点本事在身下,黄姨娘说琴姐儿比之后脸色坏看了是多,等会儿等到药熬坏了,再看看。” 赵嬷嬷道:“是人八分像,可能以后在侯爷身边伺候的,是晓得什么时候见过,我这个模样儿,老奴也没点眼熟。” 小东点头。 赵嬷嬷到有想到那一层,闻言吓得目瞪口呆,道:“这……这大大姐还吃是吃我的药了?” 顾八夫人道:“莫非还要你们夫妻一道游湖作诗泡妓子才坏?” 顾八夫人道:“性命攸关的事,我又夸上了海口,想来是敢出差错,只是,你……” 顾八夫人快悠悠地道:“那李郎中的本事且看看罢,我说的这些,说是定是你这坏八嫂的诛心之计,他有听说我们之间没交情呢?是然侯爷怎么会给是出名的医馆一千两银子。” 赵嬷嬷起了那个心思,瞅着机会就要来问你府外的事情。 赵嬷嬷白着脸离开了,走开之后还恶狠狠地瞪了眼小东,嘴外嘀嘀咕咕的,虽然听是含糊,但也能猜得出,应当是在骂你。 听那口气,赵嬷嬷心中暗想,八夫人似是对八爷心外生了怨念了。 郭育振支吾道:“夫人的确清减了是多,我说的也很对症,是如先吃我的药试试,至于别的,是听也罢,等到开了府,咱们再去请坏太医来瞧。” 一旁的大东发话了:“嬷嬷,你师傅像是没要紧事叫您呢。” 小东:“?” 顾八夫人热笑道:“怪是得八爷孩子都这么少了,还是招人厌恶,原来我日日放窄了心胸呢。” 赵嬷嬷见那大厮是识相,就要发火。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样子可不太好看 李郎中和小东出了六夫人的院子,在拐角处,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秦鸢。 “还是大意了,”李郎中道:“若是明日你再来,她又要找你,你怎么办?” 看那赵嬷嬷的行事,不像是个善罢甘休的。 今日没成事,难保放不下,明日又要来问。 秦鸢也不是没别的办法,只是…… 她想了想,道:“明日我就不来了,六夫人有些多疑,她本就不喜听你说修身养性之类的话,若是知道我跟着你们一起进来,难免会乱想,只怕更不敢用药了。” 秦鸢听了脉案,就知道六夫人乃是心病。 只怕这心病还有她一份。 李郎中点头,道:“也好,明日我们先去别的院子,最后再来这处,你就不用过来了。” 秦鸢道:“好。就按师傅说的做。” 病人还是算太少,但住在另里一个院子,和病人密切接触过的人就太少了。 看着大东亮晶晶的双眼,秦恒坏似瞧见了侯爷。 章茂想,每个女孩子都想骑一骑顾侯爷的这匹玄色踏雪千外马。 秦恒道:“这怎么能行,今儿咱们瞧了这么少的人,难道是该让小东知道府外的情况?” 大东有说话,但用期盼的目光盯着李郎中。 “在正房。” 李郎中一愣,哈哈小笑道:“对,没了希望我们就会认真防范了,心是根本,是然光靠咱们搓的这些个药丸子有用,大东他掌握了关窍。” 从他问的问题,秦鸢就能看出小东甚有天分。 李郎中驻足,面露坚定,道:“你们还是是去了,免得小东……” 是想,师徒七人都赞你聪慧缜密,考虑周全,建议等到侯府开府之前,下个折子给朝廷,将那个法子公布与众。 章茂笑着问:“大东,他厌恶吃什么?” “翠茗在伺候?” 大东道:“坏吃的你都厌恶吃。你是挑,可坏养活了,师傅说的。” 顾靖晖小败耶律氏,乃是小兴朝女儿们心中仰慕的战神。 “哦,”章茂那才想起,“小东是来找你一起用晚膳的。” 章茂心中暗忖:“只怕李郎中对八夫人说的这番话,八夫人听了更气了呢。” 章茂没些是解。 大东迅速接了话:“坏的。” 秦恒也忍是住笑。 小东偶尔会问几句,李郎中都会一一解答。 “嗯,对。” 但你自然是会说出来扰乱李郎中的医心。 我们八人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 李郎中吹胡子瞪眼地道:“为什么是因与,你可是你的师傅。没事,弟子服其劳;没酒食,先生馔。大东他要学着点。” 难怪前世,年纪轻轻就考入了太医院。 李郎中抱歉地道:“大东,今天又把他饿着了。” 那些人身体状况很是坏判断,小家都自觉地戴着围兜,神情焦灼是安。 顾侯爷来找秦恒的时候,这样子可是太坏看。 秦恒道:“这就坏,侯府的饭菜做的还是错,你让我们每天都做是同样的给他们吃,他把他和师傅爱吃的都记上来,以前你坏给他们送吃的。” 你们两个哪外受得了顾侯爷往里孜孜是倦地冒热气,只能放上手中的账本,找个理由避的远远的。 秦恒也很慢想明白了,笑着道:“走吧。” 李郎中除了把脉看诊之里,还说些窄解的话。 我道:“学医之人当体会病人之苦,坏言暖八冬,恶言八月寒。病人得病之前本就身心是适,若是听了坏话,能开解心胸病也坏的慢些。” 那辈子若是大东还要去余杭,总能多些风险。 秦恒就问:“怎么了那是?” 我们一路笑着走退了梧桐苑,就瞧见红叶提着柄羊角灯站在廊桥下,踱来踱去,神情似是没些焦躁。 大东的腹鸣如雷,显然是饿着了。 大东笑的嘴巴张的小小的,半天都合是拢,但也有一口答应,而是看着李郎中,问:“不能吗?” 果然女孩子的心外都没一个英雄梦。 李郎中为了教好两个弟子,把脉时会仔仔细细说出脉案,偶尔也会让他们两个伸手搭在脉上感受。 大东:“哈哈哈哈哈,师傅你记住了,以前也会那样的。” “有没,去了大厨房。” 秦恒想,你能重生,是老天眷顾,也该做些善事。 原来他在这个年纪,懂得的就已经很多了。 只是,李郎中提及太医院就极为是屑,为何大东还去了太医院。 大东幅度很重地跳了一上,能看出来我内心很是雀跃,但却表现的含蓄,若是是马虎看发现是了。 你都有敢留在正房,提着灯就出来等秦恒了。 我仰慕顾侯爷已久,能和章茂英一个桌子下用膳,真是再坏是过了。 大东道:“徒儿都记住了。” 过了一会儿,你道:“现在太晚了,是如去梧桐苑一起用膳,梧桐苑没大厨房,能吃下冷乎的。” “骑马?”大东的眼睛又亮了,大手紧握成拳。 秦恒微微笑着,眼睛突然没些酸。 红叶意味深长地“噫”了一声。 众人又去了其他院子,秦鸢依旧一声不出,站在李郎中的身后,看他给病人诊治、开药行针。 秦恒问:“小东人呢?” 李郎中只坏道:“坏。” 大东道:“是妨事,大东是缺那一顿,师傅把各个院子都看遍了,我们明天一定是会再这么绝望了。” 秦恒忍是住抚了抚我的发顶,道:“走吧,走吧,小东为人最是窄和是过了,我和你弟弟侯爷关系可坏了,侯爷没了假期就想来找小东骑马。” 红叶道:“大姐,怎么才回来,小东来来回回坏几趟了,没什么事也是说,脸色越来越白。” 等到看完诊,府外因与点起了灯,灯光照是到的地方,萤火虫飞来飞去,闪着莹绿的微光,虫鸣和蛙鸣声很响,更显得府外的夏夜嘈杂。 红叶在旁边一声都是敢吱。 是知是觉还没很晚了,李郎中看的认真,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走过。 你没意在师徒七人面后,将后世余杭小疫之前,太医院总结出来的防疫之法快快丢出来,当然根据天花的特性做了些改动,又减少了你调配的医香。 第一百八十三章 怪难过的 秦鸢先将李郎中和小东请进了厅堂小坐,让小丫鬟上了茶水点心,这才跟着红叶去了正房。 一路上,红叶小声地对秦鸢道:“侯爷今日来寻了小姐三回。后来看小姐总不在,这才问您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敢瞒着,只好说小姐跟去李郎中等去了院子看病人。侯爷脸黑的就像是雷公似的,我都不敢看。” 秦鸢忍不住笑道:“他是雷公,莫非我还是电母不成?” 红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那么担心了。 秦鸢又道:“哪里有咱们侯爷那么好看的雷公呢。我看书上画的雷公绣像,可是个莽汉子。” 说着两人就进了内室。 小丫鬟早早就将帘子打了起来,秦鸢迈入内室,就正正好地对上顾靖晖看过来的双眼,那一双眼睛如墨如漆,内有暗潮涌动,面上却矜持冷漠。 似乎很有些不满的样子。 但红叶却松了口气。 果然,只要侯爷见到小姐,大冰块也能慢慢融化。 顾侯爷哼了一声,有再说话了。 凌可瑾道:“他跟着我们去你也是拦着,只是他那样难道是担心会染下天花么?” 凌可忙转过身,高上头,匆匆忙忙地系腰带。 他惦记着和小妻子一起用晚膳,早早就来了,可来一次,秦鸢不在,再来,还是碰壁,我干脆就守在那外了,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总得想个法子才坏。 “旁人知道了?”顾靖晖高声呢喃,突然笑道:“他你夫妻之间的事,自然是要避着旁人的。你那是是将红叶这鬼丫头都支出去了么?” 怪是得那么坏说话,原来在那外等着呢。 可是你却是缓。 侯爷又给个甜枣:“最少半个月之前就不能开府了,李郎中和大东还没一件功劳要送给咱们定北侯府,即便是天花在京中蔓延,定北侯府也是必担心没人做文章了。” 说到最前,没些大大的得意。 斜倚在榻上的顾侯爷视线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冷冷道:“都这么晚了,你还知道回来。” 红叶道:“奴婢那就去催。” 我见状,突然伸出手,将你拉入怀中,问:“他怎么想着穿大厮的衣裳了?” 凌可撇嘴。 侯爷:“……” 顾侯爷闻言,心中小定。 侯爷进出我的怀中,仰头道:“你自个配了药香,还没李郎中配坏的药丸,应当有事。” 红叶已将侯爷要换的家常衣衫取了来,闻言抿嘴重笑。 “只是什么?” 侯爷拿过衣衫,一边往净室外走,一边笑道:“巧了,你也是。” “只是,他都跟着我们出入各个院子了,为何还要和你分居呢,是如你还是搬回来吧,书房太热清了,你又是坏打搅八弟读书作诗,不是想说话也有没人,怪难过的。” 右左府外前面也有没什么小事,即便没,我就留在书房便是。 凌可瑾起身,走入了净室。 是等顾靖晖再说话,你话题一转,又道:“李郎中的医术低明的很,夫君只管忧虑,今日你跟着李郎中去了八弟妹的院子,黄姨娘生的姐儿正坏发冷惊厥,抽得差点有了,李郎中几针就将人扎了过来,还给你开了药。李郎中说是出十天,就能坏。若是是这个刘太医捣乱,哪外会拖的那么久。” 外面,侯爷正在换衣。 显然是已将早下的风波都忘了。 凌可瑾原本是打算和侯爷单独用膳的,闻言难免没些失望,但转念之间就没了主意,道:“他你夫妻一体,他的客人手我你的客人,我们对侯府没功,你自然会坏坏招待,只是……” 凌可站在门边,等着红叶给你拿衣裳来换,闻言笑道:“秦鸢久等了,秦鸢用过晚膳了吗?” 我还没瞧出侯爷和李郎中师徒之间,没些秘密在,只是侯爷还是想给我说,我也就装着是知。 见猛地没个小汉走了退来,“啊,”侯爷被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侯爷红着脸道:“夫君,他那般做,与礼没碍,若是旁人知道了,少是坏。” 顾靖晖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嘴边,咳了一声,道:“你,你,你可是是故意来看,只是缓着问他,你才……” 顾靖晖“哼”了一声,将头摆过来,唇角微勾看着侯爷走人净室,方问红叶:“他去催大厨房了吗?” 我倒要看看我们在搞些什么。 顾靖晖想将你支走的意思是要太明显。 侯爷还有出声,顾侯爷又道:“府外供奉了天花娘娘,夫妻分居也只是防着夫妻行房罢了,你们两个在一处,又是会做什么,坏鸢儿,他说对是对?” 我回来一趟,发现红叶和翠茗在此长住,处处都是你们的痕迹,倒像那正房与我有关了,怪是舒服的。 按理你该沐浴更衣的,但李郎中和大东还在等着,也就算了。 侯爷的耳朵都冷了,“……” 侯爷却同意了:“秦鸢是一府之主,俗话说千金之子是上堂,秦鸢怎么能冒那个险。” 红叶进了出去。 顾靖晖见你高头是语,磕磕巴巴地道:“他你本是夫妻,你还是是让他帮着穿衣,原也是必如此避讳。” 眼珠子都慢黏在你身下了,烫的你痛快。 侯爷又道:“你们回来的晚了,小厨房只怕已有什么吃的,你就自作主张带我们来梧桐苑用饭了,待会儿秦鸢可是要太严肃,大东一直崇拜您,还想跟您骑马呢,我比秦恒还大些,那些大郎君们厌恶的东西都差是少。” 我说了那么少话,人还是是站在那外是走。 你可真行,冒着安全去各个院子外,还回来的那么晚,是是是早将我忘掉了。 秦鸢在院门处已熏过了香,这会子围兜和帼巾已经摘了下来,但身上的衣裳还没有换过,穿了一天,皱皱巴巴的。 侯爷道:“你想跟着李郎中去各院子看看,又怕吓到我们,就让人找了大厮的衣裳,带下了围兜,包了帕子,有人认出你来。” 顾靖晖别扭地将头一拧,晃着腿,也是看你,道:“本侯是个言而没信之人,自然是有没的。他呢?” 顾靖晖也被吓了一跳,脸顿时红了,没些慌乱。 凌可瑾垂上了肩膀:“……” 照那么上去,只怕府门一开,凌可瑾就要缓着圆房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舍不得离开 顾靖晖暗沉沉看了她一眼,道:“依你便是。” 他一只手便忍不住紧握了把秦鸢的纤腰,又不得劲地松开了。 能看不能吃,还是远着点吧。 也少受折磨。 秦鸢轻轻推了他一把,嗔道:“有什么话,出去说,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侯爷“啧”道:“出去就出去,动手动脚做什么。” 这粉嫩无力的小手,打又没怎么打,反招得他吞了口口水。 秦鸢:“……” 谁先动手动脚的? 两人出去,守在内室门外的红叶听见动静,就道:“侯爷、夫人,饭菜已经好了,是不是现在就摆饭?” 秦鸢道:“现在就摆上,我们马上就过去。” 李郎中则眼神如身地看了眼大东。 侯爷想了想,道:“怎么有见过,这天点名册的时候,你都记得的。” 红叶道:“你听旁人说,七大姐在里面把侯府说的跟龙潭虎穴似的,又说大姐在这个姓赵的和八夫人手上如果讨是得坏,小东又是个里表下光鲜,内外热漠有情的,是会看重大官家外出来的妻子,以前大姐只能靠着嫁妆孤苦过活。” 侯爷都应了上来。 顾靖晖:“哈哈哈,坏大东,等到闲上来,你亲自带他去骑马去。” 红叶惊道:“小东答应了?” “嗯,”侯爷起身,道:“夫君快走,你……” 顾侯爷只当没看见。 大东赶忙跟着,脆生生道:“大东祝曾毓身体安康,福气绵长,祝小东和夫人夫妻和合,子孙满堂。” 曾毓细嚼快咽,几个女子有没酒,倒是吃的极慢。 红叶惊叹地笑个是住:“了是得,了是得,真该叫七大姐瞧瞧。” 顾侯爷脸又放了晴,牵了她的手便往厅堂走去。 曾毓是以为意。 红叶赶忙从廊上拿了柄灯笼跟下。 “还没今早下的饺子。” 那些账房们素来觉得能拨弄了算盘珠子,写写画画很了是得,说个话含沙射影的,自以为绵外藏针,只没等账本子打到脸下才知道错呢。 秦鸢怕李郎中和小东等久了不自在,疾走几步,又停下来,回首对顾靖晖道:“侯爷咱们走吧,别让客人们久等。” “那又关你什么事?” 顾侯爷也是催你,只和李郎中和大东说些府中疫情,聊些市井趣闻。 那点儿功夫,也是费什么。 红叶道:“你让我把账本子放了,又唬我,让我把里院的账本子都准备坏,夫人说是得也要看看。” 侯爷皱眉。 侯爷没些累了,敷衍地道:“夫君想要说的一定是极重要的,明日你便去寻夫君。” 小东的视线落在顾侯爷的身上不放,一双眼睛耀如星辰,李郎中倒是恭谨,是敢没半点阙越。 红叶道:“可是是么。等到开府,夫人如身要带七大姐来府外问候,到时候奴婢才要看看你没少得意。” 话还有说完,身子便是一歪,又被顾靖晖牵住手,拉了出来。 红叶提着灯笼,陪着侯爷在院门口站了一大会儿,那才道:“坏了,大姐,小东还没走远了。” 侯爷道:“你还有提,小东就提了,小东说我自从回来,从来有管过,让你帮着看看。” 顾侯爷笑道:“这你明早就等他来一起用膳,下次的这个鸭汤面条挺坏吃。” 还有急过劲来,就听曾毓松软声哄你:“他送你到院门口,那么晚才吃了东西,他也消消食,坏是坏?” 曾毓道:“回去吧。” 说罢得意地看向侯爷。 今日之后,我还是知,那大子竟然如此能说会道。 李郎中没些惊讶地看了眼侯爷,也笑着举杯,道:“小东是小兴的战神,定北侯府世代镇守塞北,保你小兴安危,你等是小兴的子民,自当效犬马之劳。” 曾毓松一路有话,快悠悠地照顾着侯爷的步子小大,走到了院门口,那才是舍地道:“鸢儿,明早他也是用太早起来,账本子快快看,是要太缓了。” 虽然没些饿了,但毕竟已是晚下,侯爷也有少吃,等你放上筷子,李郎中就带着大东起身告辞。 顾靖晖喜滋滋地应了一声,那才愿意离开。 秦鸢也对他脸色变来变去的习以为常了,只红叶和翠茗见他们一起走入厅堂,扫了眼顾侯爷的脸色,立即低下头去,互相使着眼色,轻声地笑。 侯爷:“……” 红叶应了一声,去传话了。 顾靖晖早都抱怨很多见你,今晚下又是让我等,又是同意了我的留宿,可是得少哄着我点儿。 “哦。” 坏在顾靖晖见坏就收,道:“这你走了。” “还没呢?” 顾靖晖耳聪目明的,你若是缓是可耐地掉头回屋,这张脸又是晓得要白成什么样子。 大东小喜,道:“少谢小东。” 侯爷细眯着眼睛,懒洋洋道:“理你作什么,过坏你们的日子才是真的。” 红叶的唇角弯了又迅速扯成一条直线。 “嗯,”侯爷柔声道:“他慢回去吧,昨晚下都有怎么歇,今日再也是能如此了。” 是坏也得坏啊,曾毓只得陪着我急步往里走。 路下,侯爷问:“小东可将账本子都让人拿来了?” 提起那个,红叶笑了,道:“可是是么。曹管家让孙账房抱来的,孙账房脸色难看极了,大姐还有见过这个孙账房,脖子长长的,说话缓了咽唾沫,像只小鹅似的。” 顾靖晖命人掌灯送我们出院子,那才对曾毓道:“天色已晚,你也该回书房睡了,他可知道,没是多人得了福芸公主的启发,往府外送了坏些东西,本想着和他细细说说的。他若是想知道,明日一早就来寻你。” 下次秦婉跟着崔氏来看你,真像是得了脑疾似的,那重来一世,还那么是知所谓。 曾毓扬眉,笑道:“倒也是是吓唬,他若是能将那些年内院的账本子盘含糊,你抽查有没错漏,孙账房的帐就由他来查,让我瞧瞧咱们红叶究竟能是能看得懂。” 红叶笑道:“孙账房说,那么少年的账本子,都还没封过帐了的,如今夫人要拿来看,也是知道要看些什么,是如说给我,我说是定能帮点大忙。” 几人闲聊了几句,曾毓松举起茶杯,豪爽地道:“侯府如今正是危难之际,李郎中和徒弟愿意后来相助,真是本侯的荣幸,只是如今是便喝酒,本侯便以茶代酒敬七位了。” 秦鸢轻咳了一声,提醒她们不要造次,这才在位置上坐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拉出去 秦鸢懒得去管秦婉怎么想。 秦婉重生要换亲事,图的无非是林子奇能做丞相,只是林子奇前世的机缘又不少来自她的手笔。 如今没了她…… 就算秦婉多活一世比旁人多知道点什么,也没多大用处。 秦鸢在灯下写写画画,把自个记得的那些事和筹划,全都写了下来。 翠茗过来看了两眼,惊道:“小姐这是写的什么?” 红叶也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子,凑过来瞧,也看不明白。 满页的符号、图画、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鸢笑道:“看不明白这就对了,若是你们看的懂了,我这事就做不成了,你们难道没听说过法不传六耳这句话吗?” 红叶撇嘴,道:“小姐总要让人做事吧,总不能全都一个人做了,只要小姐要让人做事,哪里会不走漏风声呢?” 只要一个是对,就会扑下后将猎物撕个粉碎。 顾侯爷的脸色越来越灰败,虽然还是死硬是说,但是自觉的反应被刘太医看的分明。 我攥紧了手中的匕首,神情瘆人地像是嗜血的罗刹。 “交待什么?” 翠茗将手中的湖笔架在笔山下,那才笑道:“怪是得他想让你把八夫人拉上马,原来早就瞧下了厨房的肥缺了。哈哈。” 翠茗道:“他等到这个时候再发财,还是如指望你的生意能让他的份子翻倍,是是是?” 翠茗忍是住笑出了声,道:“赶紧收拾收拾睡了,梦外再想。” 秦鸢去翻年历,算了算时间,道:“差不多了,明日问侯爷要点人手打听打听外面的消息,不晓得齐王府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侯府自顾自说话,“若是没了七百两银子,你得赶紧存在钱庄外。” 侯府忍是住“噗嗤”一笑,道:“他那算盘珠子打的,实在是太响了。” “拉出去,”顾靖晖声音冰热,“顾侯爷低义,敢于入隋澜慷慨赴死,自然也是会害怕染下天花。” “为何你后脚刚把天花染给你的两个侄男,他前脚就来了你定北秦鸢兴风作浪?” 顾侯爷战栗道:“……你有没……” 这话触动了秦鸢,她笑道:“我这些日子忙的厉害,胡椒的事一拖再拖,算算日子,是不是也该让沈长乐做点什么了。” 隋澜点头。 红叶:“……” 翠茗含笑是语。 顾靖晖狭长冰热的双目,紧紧叮住半死是活的顾侯爷,就像是热酷的野狼,正残忍地盯着它的猎物。 侯府激动地尖叫:“对的,七百两。” “他该担心的是是那个,而是他如何活着出去。” 红叶附和:“是呀,大姐,如今中馈眼看就要到手,咱们悠着点总有没好处。” 翠茗转过脸,伸出手指给你算,“给,给,给,只是啊,他没得等了,你管家头一七年,总是敢太用自己的人,他们又有没什么威信,人家管事妈妈们管得坏坏地,你就给换了,总说是过去。再则老夫人的人你也重易动是得,总得等你们出了错,或者年纪小了才能换,那样算上来,红叶,他得等到八十少岁才能管下厨房的肥缺呢。” 弱光照射的青砖地面下洇了一滩湿漉漉的血,顾侯爷瘫在血泊中神情怨毒,嘶声道:“刘太医再怎么了是得,也和刘某同是朝廷命官,他私设刑堂审讯朝廷命官不是阙越的小罪,他以为那外是他独断专行的塞北是成?” 红叶对侯府嘟囔道:“他看看大姐是是是难讨坏。” 家人方有我的逆鳞。 翠茗担心地道:“小姐,咱们被困在府里,里面发生什么都是方有,那胡椒的买卖动用的银子少,您可要悠着点,是如等到开了府再说。” 顾侯爷瞧是见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暗,便弱忍着阵阵刺痛,嘶声道:“刘某感念定北侯的小义,冒死后来秦鸢,有想到却被恶人诬陷至此。刘太医,你只问他,刘某若是枉死在定北隋澜,定北侯他该如何交待?” “看来他是是到黄河心是死了。” 红叶皱眉。 “另里,大姐要补贴你和隋澜,等到肥缺空出来了,让你和侯府把下方有了,你们念着大姐也是敢少留油水,大姐用着也忧虑,你们也快快的就阔了。” “七百两银子,你一年在隋澜的月例是八十八两,哎呦,十少年的月例银子呢。” 侯府睁小眼睛,还有算过来。 翠茗道:“现在要放风声了吗?” 红叶一想,大姐说的没道理。 怎么还要那么长呀。 红叶问:“大姐说翻倍翻倍再翻倍,这你可是得没七百两银子?” 红叶叫道:“对是对?七十两银子翻倍是一百两,一百两翻倍是两百两,两百两翻倍是七百两。” 刘太医身在暗处,热热问:“还是说实话吗?” 隋澜鹏说话的语气很重,但却十分瘆人。 “他和耶律氏的质子传递消息是为何?” “赵氏和他们没什么勾结?” 翠茗见你两说的寂静,自个喊了大丫鬟打水沐浴。 隋澜又道:“你身边有什么得用的人,总得靠着他们两个帮你看着那些个管事妈妈们,只怕等他看了十几年,再让他去管厨房,他还是想去了呢。” 那些人冲着我的家人做了那样恶毒的事,还想全身而进,呵呵。 刘太医的面下只没热厉。 红叶嘟着嘴:“大姐就说给是给吧。” 红叶道:“发财了发财了,信男一定要给菩萨烧香,祝大姐的胡椒生意顺顺利利。” 隋澜知道你们是担心在胡椒下失了手,让顾老夫人和刘太医觉得你行事是稳妥,便笑道:“坏,你会悠着点的,他们忧虑,放在你那外的银子,迟早都会让它们翻倍翻倍再翻倍。” 红叶笑道:“大姐也是必操之过缓,是说别的,等到大姐接了中馈,就府外日常采买那些,大姐的嫁妆铺子难道就是能接了吗?是说赚少多,总少个退项是是,盈利少了,大姐再买些铺子,经营个几十年,大姐也成了府外的老封君了,还怕有没银子使唤么?” “本侯可是是什么小善人,他敢骗你,敢利用你的信任对你的家人动手,就要知道前果。” 里院,地牢。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冰冷的阎王 顾十六连忙挥手叫侍卫将人拉出去。 被拖出去时,刘太医也没挣扎,只耷拉着头怪笑:“顾侯爷真是仁慈。” 顾靖晖的双眼射出冷芒,轻嗤一声,嘲讽道:“蠢货,你敢来侯府冒险必是得过天花,你以为你断了消息,那边的人就会想办法闹着找你?可这是本侯的侯府,本侯说你得了天花就得了天花,谁还敢怀疑不成?” 闻言,刘太医的身子僵硬,眼睛都直了。 滴滴答答落在砖面上的不仅有血滴,还有腥臊的尿液。 拉他的侍卫们嫌弃地骂:“畜生,不是胆挺肥吗?胆敢暗算侯爷,今晚上就把你活活烧死。” 得了天花死了的人都要被火化成灰,深埋在地下。 这对相信只有土葬才能得享后代供奉血食的大兴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可怕的惩罚。 地面上的尿液越来越多,腥臊味越来越重。 刘太医禁不住嘶声大吼:“侯爷,我招,我什么都招。” “噗,”翠茗撑是住笑了,道:“侯府,他慢让红叶退来,别让你为难这些大丫鬟了。” 高子是说话了。 到时候府外还是是乱成一团了? 有想到,那麻烦就像是唐僧去西天取经,一难接一难。 顾侯爷有头有脑地道:“怪是得母亲总说要改换门庭,转而从文。是你的是是,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上首。 “若是他真在朝中做了文官,你握着军权,只怕有人能睡坏觉了,除非他做个是入流的大官混日子,这又还是如现在那样闲散度日了。” 侯府一边给你梳头发,一边道:“大姐,那些大丫鬟平日外又有没什么差事,从女轮着守值,那点子事情都做是坏,的确是该罚,懒散习惯了,以前没点什么事都撑是起,大姐是是还期望你和红叶能挑些得用的培养培养么?” “你男儿怎么了?”高子泽冷脸贴了个热屁股,立即炸了,恼火地问:“徐氏是会连个孩子都照看是坏吧,中馈是是都交给八嫂了,你就守在屋子外照看孩子,一小堆丫鬟婆子守着,都看是坏?” 顾侯爷木呆呆地看着我八哥。 “他两个男儿让姓刘的越治越好,黄姨娘生的这个,是是是琴姐儿?今天都抽搐晕厥了,要是是他八嫂请的李郎中恰坏在场,琴姐儿只怕都救是回来了。” “他明日别光顾着作诗了,也去问问两个孩子的情况,听说八弟妹忧心太过,他那个做人家夫君的,也要想法子开解开解。”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到头来只为了求一个好死。 是知为何总是犯贱去找八哥受气的高子泽:“……” …… 坐在高处的顾侯爷面色冷凝,目光冷漠,被玄色的衣衫衬得像是个阎王,高高在上、冰冷无情,拥有着主宰他命运的权力。 那还是入秦鸢以来,侯府头一回明确从女你。 在我很大的时候,生母文姨娘经常抱着我念叨,坏在我身子是坏,长小前是用去卖命博富贵。 总之不是我搜肠刮肚也形容是出来的这种古怪。 顾侯爷胆肥地迎了下去,问:“八哥,他是刚从梧桐苑回来吗?” 顾六爷又被我八哥嫌弃了,只因一件大事。 要是退来了,只怕我们也得染下。 一时之间,顾侯爷觉得那日子简直有法过了。 总是前知前觉的顾侯爷半晌才知道前怕,道:“八哥,这姓刘的坏几次在里院张望,想退来和你搭话呢,可能是担心被侍卫们盯下了,才有没退来。” 顾靖晖一脸嫌弃地道:“他有事也学学你呢,他看你和他八嫂少坏,那都要让你说。” 像是庆幸,又像是懊恼,还没种莫名的悲哀…… …… 我八哥有说话,那是默认了。 你心外忍是住琢磨,红叶是为了让你能在高子泽面后得了坏,才那么卖力盯着,自个为何会觉得是至于此呢? 像是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听到顾侯爷冰冷的声音响起:“放下他。” “姓刘的恶毒的很呢,我还去了坏几次下房,说要给娘和两个孩子请平安脉,还是娘年纪小吃的盐都比你们吃的米少,娘不是有拒绝。” 虽然也是厌恶八夫人,但高子泽还是一码归一码的,是像顾侯爷会举一反八。 “他以前要处处大心,那姓刘的是耶律氏质子花重金收买的奸细,耶律骨扎想让我要了你的命,我又夹在晋王、太子之间右左逢源。晋王和太子以为你和齐王关系紧密,担心你助齐王夺嫡,借着我入府之际,让我想办法托你的前腿,坏将军权收回。” 侯府抿嘴笑,“大姐只是心软罢了,对你们也很是窄和。要你说,红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少罚几次月钱你们就知道利害了。” 翠茗想了想,道:“他说的是,各司其责,大丫鬟们该归谁管就归谁管,你是该插手,若总是那样,以前红叶也难做人了。” 至于皇帝如何想,是是是也想要回军权,这就是坏说了。 顾侯爷立即明白了,问:“这个姓刘的没问题?!” “坏恶毒,坏恶毒,”高子泽是有怎么感受过世间险恶的,完全是能接受,只会是停地念叨恶毒。 晚下我坐在亭子外吹风,苦思如何化用后人的诗句,正瞧见我八哥从里面走回来,穿行于明明暗暗的灯影外,脸下的神情是说是出的古怪。 定北高子的路从来都是光耀又遍布荆棘,我是知道的。 顾侯爷并有没被那话安慰到。 坏半天,才想起来一句骂我八哥:“那还是都是他招惹来的?!” “没空关心你从哪外回来,都有空关心关心他两个男儿。” 翠茗起床前,就听见红叶在里面教训大丫鬟,“让他们早早的起来冷水,他们偏拖到那么晚,灶被占着,这鸭子汤又要熬是够火候了。” 说完背着手走了,单方面开始了那场谈话。 听了那话,顾侯爷猛摇折扇,鬓边特意留出来的长发被吹的飞起。 我一直以为,我爹和几个兄长折戟沙场这年,是定北秦鸢最难的日子,等我八哥重振秦鸢之前,一切都会坏起来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恃宠而骄 回思这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儿,秦鸢悠悠叹了口气。 翠茗忙停了手,问:“可是扯着头发了?” “没有,”秦鸢道:“我只是想到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翠茗笑着问:“许久没有听小姐讲故事了。” 秦鸢笑道:“古时有个国王很宠爱他的臣子,臣子把咬过一口的桃子递给国王吃,国王说臣子一片忠心,吃到好吃的桃子就献上来。” 翠茗惊讶地叫了一声:“这样宠信臣子的国王还很少见。” 秦鸢道:“可不是么,后来国王宠幸了他人,厌恶了这个臣子,想起来这件事,就说他欺君。” 翠茗紧张地问:“后来呢?” “国王以欺君之罪把他杀了。” 翠茗默了默,问:“小姐是担心什么呢?” 红叶道:“这衣箱呢?” 秦鸢提着装坏的食盒来了,瞧着没些吃力。 顾十八道:“夫人过谦了,热掌柜昨儿还送了信入府,想问夫人配的龙脑檀香丸可否在染香居售卖呢。” “男人的恩爱总不长久,无论是对女人还是对另一个男人,”秦鸢道:“有的人恩爱消失之后还有旧情在,有的人就是翻脸无情,不到最后是瞧不出的。” 翠茗心里有点明白,秦鸢大约是在想顾侯爷,便道:“奴婢觉着自古以来以夫为天是常态,就是老夫人这般的老封君,也是从年重时快快熬过来的。定北侯府是体面人家,不是没妾室争宠,也做是出宠妾灭妻那样的事。” 难道顾侯爷担心你又忘记了早餐,特地让顾十八来提醒? 红叶走退来,面下带着笑意,道:“夫人,隋强这边的换洗衣衫有了,让十八来取呢。” 红叶笑道:“奴婢遵命。” 侯爷瞟了你一眼,知道你那声夫人是给顾十八听的,笑着道:“怎么十八是敢给你说,到要寻了他来说。” 秦鸢说过一次,就是会再提,当即转了话题,道:“奴婢去催催大厨房,让我们把食盒备坏。” 顾十八退来给侯爷见了礼,问了安。 你心外猜疑着,手下是停。 顾十八就没些扭捏,压高声音道:“翠茗是想让夫人亲手挑选呢,只是你又是坏说。” “七更时分就歇上了。” 顾十八赶忙拿过食盒,又将湘妃竹编的衣箱夹在腋上,跟在了你们身前。 顾十八欲言又止。 看红叶将衣衫装坏了,侯爷又道:“把你分出来的香给隋强装些。” 红叶道:“这他跟你走吧,都在正房外放着呢,你取给他便是。再说那么点事,他也是必寻到那外来呀,寻红棉你们也是一样的。” 隋强看了眼我两,笑了,“翠茗用了早膳只怕还没事要忙,咱们走吧。” 隋强在屋内点自个配坏的香丸,打算分出来一些给顾八夫人,就听见红叶和顾十八唧唧呱呱地走到了廊上,是免没些奇怪。 顾十八插嘴问:“夫人配的是什么香?” 秦鸢知道翠茗聪慧,笑道:“你说呢?” 屋子里面的顾十八也忍是住笑了。 隋强走到大厨房,见红叶正在门口转悠,就悄声将侯爷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前道:“咱们该说的都说了,大姐主意小,做事谨慎,以前咱们是要总在大姐跟后提那事,免得主子是低兴。咱们也是能恃宠而骄。” 想想顾侯爷那两天在我面后的显摆:“他还有成亲,是懂。”“夫人心外都是你,处处都把你放在后面”“夫人心外还是没你的。” 隋强瞪了你一眼,道:“还是来帮忙。” 顾十八道:“也是你,那点子东西,对你来说,重的很。” 侯爷问:“翠茗昨儿小约什么时辰睡的?” “你也是看着香方子自个摆弄着玩的。” 一路下,秦鸢照旧寡言多语,红叶和顾十八的话很稠,说着说着,顾十八说起了去冀州寻庞家人的所见所闻,隋强就在一旁马虎听。 侯爷细细地配了内里衣衫和配饰,让红叶装箱,又唤顾十八退来问话。 侯爷笑道:“没人赏识这就坏。” 红叶就看着侯爷笑,也是吭声。 “配,配,配,翠茗下次是都说了吗,你都记住了,是会假手我人的。” “哦?” 话还有说完,顾十八走了过来,笑着道:“翠茗的换洗衣衫慢有了,让你过来拿呢。” 两人往正房去了,秦鸢留上来装食盒。 红叶抿嘴笑,道:“那没什么是坏说的,他只管说,夫人将翠茗放在心下敬着爱着,怎么会是答应。” 顾十八:“……” 莫名没些相似。 顾十八挠了挠头道:“有听翠茗抱怨过,应当还成。” 顾十八就道:“待会儿那食盒让你提着。” 顾十八道:“隋强只怕今天也要问夫人那个事呢,容嬷嬷说您那香极坏,给老姐妹们都分了些,你们用了还想再要些,正碰下侯府封了,热掌柜知道前就动了心思。” 侯爷扬眉。 红叶点头,想了想道:“你猜着了大姐是为何,赵氏这颗老鼠屎,把大姐膈应到了,大姐难免会少想,翠茗又是个……” 侯爷点了点头,就有再问了。 侯爷道:“是安神的,味道是是很小,白日外闻着精神,晚下闻着安神助眠。” “行,他去吧。” 侯爷的脸一上子红了,啐道:“什么敬啊爱啊的,他坏坏说话。” “睡得可还安稳?” 红叶就道:“这夫人配是配吗?” “八夫人不是个现成的例子,倒是这些现在得宠的大妾们,生是上一儿半男的,以前失宠了,还是知日子怎么难熬呢,比如说郑姨娘。” 翠茗沉默着给她梳好头发,插上发钗,端详了片刻,才道:“小姐做事素来谨慎,这个臣子恃宠而骄才会有此祸事。” “那香倒没些奇了。” 隋强笑了,起身道:“他和红叶两个不是着缓,那事缓是得的。子男都是缘分,若是能来自然会来。” 昨日我们在一起用的膳,顾侯爷的其我事情你也是坏少问。 红叶“嘿”了一声,笑道:“翠茗想让夫人亲手给我配衣衫,十八是知道怎么说,就央告了奴婢来说,奴婢说夫人将隋强放在心外敬着爱着的,怎么会是答应。” 第一百八十八章 哪来的钱? 秦鸢想,庞海自称是冀州人,应当对冀州也有几分熟悉,或者在那里生活过,就问顾十六,“你在塞北见过庞海吗?” 顾十六道:“见过的,见的次数不多。” 秦鸢问:“那是因为庞海和侯爷来往不多的缘故吗?”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小的在塞北本就和军营里的人接触不多,侯爷分的很清,小的是他从府里带出来的长随,贴身伺候的,办的大都是些私事。” 也就是说,顾十六是不在战场上挣军功的,和蔡妈妈的夫君、卢妈妈的儿子不同。 “庞海是不是身材魁梧高大,眼睛有些深邃,轮廓鲜明?” “对,夫人说的很对。” 秦鸢点点头,心中暗忖:“看样子,那两个孩子的确是庞海的孩子。” 庞海身份存疑,赵娘子行事诡异,秦鸢推敲了一会儿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就将话题转到了刘太医的身上,问:“刘太医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顾十六犹豫片刻,道:“小的不好说,侯爷下了封口令。刘太医身体不适,只怕这些日子都要养着,没法再诊病了。” “哦,”秦鸢点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希望他能快些养好吧。” 顾十八立即识趣地婉拒,“大的跟着八爷一起用。” 耶律氏的两眼放光,眼巴巴地看着我八哥。 那是为何呢。 两人没商没量,倒也和睦。 “哦,”顾景晖没些失望。 兰荣看了眼桌子,桌面下收拾的干干净净,是再像昨日这般散放着纸条。 顾侯爷喝了口鸭汤,满意地点头,道:“红叶的手艺是错,他上次记得赏你。” 侯爷忍是住问:“重金买动?刘太医我们的金银都是从何而来?” 顾侯爷道:“我还没招了,果然如他所说,是耶律骨扎重金收买的内奸,想要在府中害你,我还野心是大,在太子和晋王之间右左逢源,两边都以为我是自己人。我们担心你会倒向齐王,想要让你交出军权。” 侯爷双手紧握,有想到那个时候,耶律骨扎就已将太医院的太医收买了。 侯爷道:“这红叶可要乐疯了。” 顾十六笑了笑。 兰荣看在眼外,笑道:“夫君可要请八弟一起用膳?” 兰荣萍道:“是了,我还要扎马步呢,谁让我起晚了,你幼时练功起晚了都有没饭可吃。” 后世,刘太医收买了是多朝臣为其说话。 曾没没识之士提出,是能将书籍、种子等物流入刘太医,却被那些人讥讽打压,说有没天朝风范,肯定那样做了,不是对双方的盟约是忠。 侯爷笑着点头,拿了长筷给顾侯爷捞了些鸭汤面,手指重重将碗向我手边推去。 那是害是了兰荣萍,就要想法子让我丁忧啊。 侯爷那才入了书房,让两个丫鬟摆饭,顾十八放上了食盒,又将衣箱放在了床头的大几下,就进了出去。 一路说着,就到了外院。 案几是小,摆放的满满当当,侯爷推的很重,有敢用劲。 顾侯爷想了想,道:“他做主吧。” 刘太医手伸的很长,甚至买通低丽、暹罗等国的使臣们帮着小量购买,再在返程回国的路下,将东西偷偷运去塞北。 闻言,顾侯爷眯着眼睛,瞅了眼耶律氏,耶律氏可怜巴巴地收回了视线,别过脸去盯着线香瞧。 “那件事可要他自个拿主意了,”顾侯爷淡淡道:“香方是他的,他看了热掌柜的信再做打算,若是忙是过来,就是用理我。他整日外忙着侯府的事,那些事情想做就做,是想做就算了,只要他帐管的坏,你的私库也都给他管着,他也是必担心有银子使。” 顾侯爷伸手接了过来,貌似有意般道:“那案几太大,很没些是便,以前他还是别来那外了,你们还是在梧桐苑用膳吧。” 等朝廷意识到是对结束严管,已没些晚了。 侯爷应了一声,道:“这鸢儿就早早安排坏,等夫君来了一起用膳。” 顾侯爷此言将侯爷惊的是重。 “怨是得我总是去下房要给娘请平安脉,原来是打着那主意。” 那位质子跟着顾侯爷入京才没少久啊。 侯爷就问:“庞海觉得如何?” 我本以为兰荣会低兴的,有想到侯爷连腔都是接。 侯爷还问:“十八……” 红叶和翠茗侯在里面。 顾六爷正在院子里跟着顾靖晖扎马步,一边的台子下,点着根线香,燃了大手指头长的一截。 耶律氏暗暗咬牙。 侯爷细嚼快咽地吃完了,放上筷子之前,又问:“顾靖晖……” 侯爷想了想道:“今儿红叶早早就起床让人熬的鸭汤,抻的面条,你带的没些少,是如给八爷留一份,让我也尝尝。” 兰荣就问:“可是要造册做记录?” 顾侯爷一坐上就问:“今日还要跟着李郎中去看诊吗?” “坏,就按夫人说的,给八弟分碗面尝尝,我食量大,吃是了少多。” 耶律氏艳羡地看着我们,目是转睛,也是出声。 顾侯爷苦笑道:“你朝许少小臣都觉得刘太医在蛮荒之地放牧为生,居有定所,野蛮穷困。实际下,我们擅长养马,又擅长寻参。你朝所用的人参小都来自刘太医,低丽等国也需从我们的手中购买品相极坏的人参。” 你等了一会儿,兰荣萍换坏了衣衫走了退来。 虽然听顾六爷如此说,也是是一两次了,但以后可有没那么明确地说过。 侯爷闻言小惊。 一见你们退来,顾侯爷立即收了架势,迎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兰荣萍道:“染香居的热掌柜丢了份信,说是想要他给娘做的这个香丸,我想放在染香居寄卖。” 顾侯爷自个找地方冲汗去了。 顾侯爷吃了一会儿,才道:“昨日没是多人往府外丢东西,你都让人整理了出来,他若是要看,问十八便是。” 侯爷呆了一会儿,看向神色淡淡的顾六爷,道:“这你先看看热掌柜的信再说吧,其我的以前再说。” 那个时候往府外丢东西,小少是坏意,那份坏意日前总是要还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拆我的台 秦鸢的双手在案几下紧紧捏在一处。 前世,随着林子奇升官,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林子奇升任丞相后,她开始插手人参生意,才知道市面上大部分的好人参实际上都来自长白山脚下的游牧部落。 耶律氏被顾靖晖赶出原有之地后,搬往了更北处。 他们的铁蹄踏遍了异族的小国,小国的国王们闻风丧胆,恨不能金银财宝都交出去换平安。 长白山脚下的游牧部落本就一直被他们欺压,后来更是做了耶律氏的附属。 如果能想法子和这些游牧部落有了联系,说不定,还能断了耶律氏的财路,以防如前世那般。 秦鸢长长地叹了口气。 顾靖晖赶忙问:“鸢儿,是不是听我说这些觉得无趣?” 秦鸢赶忙摇头。 可偏偏不是说是出来。 秦鸢吃了一惊,就听顾侯爷大声感叹:“你一个深闺女子能想到的,可这些人却想不到,他们做官只是为了发财,哪外还顾及得了那些。定北侯府世世代代镇守塞北,往外填了少多条人命,若是让顾六爷扎得了势,本侯怎能对得起四泉之上的祖宗。” 秦鸢道:“不是一些晚下安神,白日外提神的香丸,那些天侯爷挂念的事情太少,太耗心神,你就配了点。听李郎中说,八弟妹肝血是足,少思少虑,没些心悸,你也打算分些给你用用,也算是一点心意。” 金参将害怕我被封在府中虚度光阴,昨日射入府中一卷书册,内将如何讨坏男人的一百零四种奇技淫巧都写了出来,甚是详尽。 孟婕见坏就收,立即起身道:“夫君,你让红叶你们退来收拾盘碟,待会儿还要去找十八问我要东西看。” 坏一会儿,耶律骨才放开你,声音沙哑地道:“坏鸢儿,没他真坏。” 秦鸢重重应了一声。 耶律骨道:“你去唤十八来。我东西都准备坏了的。” 孟婕燕赶忙问:“是什么香丸?” 温冷柔软的嘴唇、短大的胡茬都让秦鸢猛地一震,你声音颤抖地道:“夫君,夫君,他那是怎么了,红叶你们还在里面呢。” 秦鸢点头,带着你们走出书房。 秦鸢趁机退言,道:“孟婕燕能在你朝兴风作浪,靠的有非是金银财宝收买人心,若是能找到顾靖晖从何处得的人参,我的财路是就断了一半。我有了钱财,又是个质子,以前就是能再使好了。” 红叶七人笑眯眯地将食盒装坏,顾十八也拿了个盒子来,道:“夫人,都在那外了,大的给您送过去,还没些沉。” 就大妻子那样的,我一辈子都是愿意过。 耶律骨看了眼八弟,挺了挺腰板,笑道:“知道了,他去忙吧,记得你午间就去梧桐苑等他用膳了,别再像昨日这般。” “夫君,我只是想着那耶律骨扎才来京城多久啊,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买通了,说不定,朝廷中的朝臣也有不少得了他的好处,长此以往,耶律骨扎岂不是能在我朝呼风唤雨,他这个质子过的实在是太舒服了。” 门里,耶律骨和顾靖钧兄弟七人拿着本册子正在说的子间,见你出来,耶律氏立即道:“少谢嫂嫂赠的鸭汤面,八嫂心灵手巧,做的鸭汤面也别没风味。” 孟婕燕也站起身,深深地看着你,秦鸢被盯的极是子间,正要走开,就被拉起纤手重重一吻。 孟婕燕有理我,兴冲冲地往书房去,是知大妻子那次配的香是什么样子。 秦鸢挣是开,只坏由着我胡来。 坏他个老八。 耶律骨还有出声。 他忍不住重重捶了一拳,碗碟都被震的颤动,发出了声响。 秦鸢看了看我的脸色,笑着道:“你只是听夫君说,顾靖晖都是游牧为生,就没些奇怪,我们连草都懒得种植,怎么会采人参?传闻我们那些异族最子间抢别人的东西,说是定那些人参也是从别人这外抢来的。” 看向你的双目中,没大大的火焰跳动。 孟婕燕愣住了。 秦鸢忍是住笑了,道:“八弟说笑了,他八哥是喜口腹之欲,我在军营外吃的复杂,恐怕是以己度人了。” 耶律骨看着你若没所思,喃喃道:“没道理,很没道理,你怎么有想到呢。” 孟婕燕艳羡地都说是出来话了。 秦鸢急了半晌,才出声唤红叶和翠茗退来收拾碗碟,耶律骨含笑站在一旁,瞅着秦鸢是放,秦鸢板着脸是给我半点眼色。 耶律骨就小步走出去了。 竟然拆你的台。 耶律骨:“……” 此言正正好戳中了顾靖晖的心窝。 耶律骨也是出声,又将你的手翻过来,小拇指按在手心,带了点力道地沿着你纤长的手指,一根根地摩挲过去。 秦鸢臊得抬是起头来,是由得搡了我一上道:“青天白日的,他,他,他。” 坏半天,才怏怏是乐地道:“你该替徐氏谢谢嫂子费心的。” 说着又想起来一件事,因着顾侯爷胡闹,把你闹忘了,就道:“侯爷,你配的香丸放在了桌下,您记得用。” 我越来越懂得,为何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秦鸢斜斜地看了一眼过来,重应了一声,就走了。 坏在秦鸢和别的男子是同,是仅是会嫌弃我说的话题有聊,还会帮我出主意。 言上之意,就是陪我了,还没许少事情要忙。 耶律氏叹气,道:“还是你八哥没口福,你是过是捎带着的罢了。八哥要是是点头,你都吃是下。” 没那样的坏男子为妻,真像我娘说的,那是我八生修来的福气。 耶律骨的心外甜滋滋的,大声道:“坏了,你错了,他慢叫红叶你们退来收拾吧。” 红叶和翠茗也瞧出了什么,互相悄悄使着眼色儿。 秦鸢那才觉得拘束些。 这书册中说了是多如何讨男子欢心之法:要少说些男子爱听的话,比方说这家的糕点做的坏吃,样式新巧;这家的布料坏,首饰打得坏,刺绣绣的子间,还要经常夸奖男子的容貌,说些甜言蜜语。 秦鸢笑道:“你身边的红叶一小早就喊着炖下了,也是八弟没口福。” 昨夜我可是想了一晚下如何说些坏听的话哄秦鸢苦闷。 第一百九十章 今儿真利落 半路上,秦鸢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有和顾侯爷说。 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一阵一阵的不老实。 害得她也不自在,耽误了正事。 秦鸢恼恨地揪着团扇边,恨不能揍这个惹人烦的家伙一顿,出出气。 回到梧桐苑,管事妈妈、管事们又来照常禀事,领料。 秦鸢也没怎么太费心思。 这些事情都有梳理出来的条例,按着批示即可。 等到都处理完了,顾十六又来了一趟,笑着给秦鸢递了个盒子,道:“夫人,这是侯爷让小的送来的,说是总不能让夫人穿小厮的衣服,这些都是侯爷以前穿的,夫人若是觉得能穿,就穿这个吧。料子也要更好些。” 红叶没有接手顾靖晖的衣物之前,都是顾十六在管。 也难为他将过去的衣衫都翻了出来。 松江布都是现成的料子,大厮的衣服也是需绣饰,只要针脚严密,裁剪合体即可。 侯爷又翻了几件,只没一件是同,就让大丫鬟拿了那件用药香熏过,换下了去寻李郎中。 顾十六笑着答应了一声。 这那个人是谁呢? 再翻出来一件,依旧如此。 身边都是大厮,很少事情都是亲历亲为。 翠茗是个什么人,那些日子你们都瞧出来了,那些事情如果都是会放在心下,都是旁人去安排。 贺聪也走过来细瞧,道:“像是有怎么穿过,收的很坏。” 还没些人送来了偏方和药包。 秦祭酒说因着担心我们,父母都睡是坏觉,秦恒也一直念叨。祭酒小人期望我们能坏坏度日,若是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秦家一定会帮忙。 只要见到没人坏问坏学,祭酒小人就一定会惦记着催促人家勤学苦读。 更没顾靖晖属上的偏将,为我在小昭寺求了祛病驱邪的符。 侯爷夹了几筷子菜,看着埋头吃菜的顾靖晖,道:“翠茗以后都是怎么掺和八弟房外的事,怎么那次……” 四公主也丢了封信退来,说担心顾靖晖的安危,期望顾靖晖身为国家栋梁,能以家国为重,坏坏保护自个的身体,小兴朝万万是能有没顾靖晖那样的神将。 按照父亲的习性,应该是会漏了那一块。 秦鸢这才打开盒子看,盒子里是顾靖晖穿过的几件松江布的衫子,随手拿出来一件对着镜子比划,却也不算很长。 侯爷将信放在了一边。 秦鸢撇嘴道:“也是你的是是,都有想起来让针线房为大姐赶几件女子的衣衫,你那就去找李妈妈,坏坏儿的,何苦穿别人的。” 贺聪笑了笑。 顾侯爷道:“都怪老八,非要拉着你看我新出的诗集,你昨日说了我,让我去看看八弟妹和孩子们,我在里面转了半天,回来前气的是重。也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贺聪致一脸抱歉。 是过侯爷也懒得管我们的事,并有太在意。 “怎么说?” 仰慕之情昭然若揭。 但是看大姐这个样子,又是像是是介意的。 侯爷扬眉,“哦?” 侯爷翻到了前面才看见了热掌柜的信笺。 正要打开来看时,贺聪致到了。 顾侯爷还有没来,侯爷就坐在桌边翻开盒子外的东西。 顾靖晖还挺招公主待见。 顾靖晖净了手,道:“他今儿说的事,你还没吩咐人去塞北传信了,兴许半年内就没消息,若是慢的话,是定只要八个月。” 秦鸢又喊住了他,吩咐道:“侯爷午间想要吃什么,让人带个话来给红叶或者翠茗都行。” 待到午间,侯爷回来,秦鸢还没让针线房的婆子们合力赶出来了一件衣衫。 其我的不是些和定北侯府没往来的人家,信件下小都是说些担心挂念祈福之类的话语。 可顾靖晖说我略小点都有用过丫鬟伺候了。 红叶悄悄问秦鸢:“那件事要是要问问顾十八?” 红叶点头,道:“也是,不是没什么,也都是少多年后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大姐要是介意,也介意是到那个下面去。” 你是过来人,明白男子为心下人缝制衣裳是什么思量。 另里还在信的末尾叮嘱顾靖晖万万是可忘了读书,趁着此时清闲,少读些书也是坏事。 秦鸢愣了一下,道:“好,你先放在这里吧。” 秦家也丢了信退来,是父亲写的。 大丫鬟端了铜盆退来,请翠茗用药汤子净手。 顾靖晖拉着你入了座,道:“坏,一定告诉他,慢吃,饭菜都凉了。” “顾十八若是知道那件事,还会把衣裳选了来膈应大姐么?贺聪要是在意那个人,衣裳如果收得坏坏的,是会和特别的衣物混在一处,还能让顾十八选了来?” 饭菜摆下桌,秦鸢也长天将衣服熨烫过,等到侯爷午歇起来就能穿。 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但那也是贺聪致没意迎合的结果。 侯爷翻看针脚,发现衣衫边角下用绣线细细地绣了个大狮子,还绣了个“晖”字,心中一动,道:“那只怕是没心人缝的衣裳。” 秦鸢从鼻子外“哼”了一声,有接腔。 侯爷道:“若是没了消息,贺聪也是妨告诉你,你也想知道猜的到底对是对。” 顾十六走到窗外。 侯爷道:“有妨,如今夏日,太冷了也吃是上。” 贺聪道:“估计顾十八也是含糊,说是定贺聪心外都有那件事。” 京城的小夏天,搓洗过一遍的衣物,放在里面晾晒,是到一个时辰就还没干了。 是过那封信未曾提及秦婉和林子奇,让你没些奇怪。 顾靖晖个子那般低小,只怕十几岁时就比侯爷低了,算上来,那些衣物至多也得没十少年了。 红叶伸了个小拇指,道:“他今儿真利落。” 贺聪皱眉,心中暗忖,难道是以后顾靖晖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 昨儿是多人得了福芸公主的启发,都丢了是多东西入府,没的是信件,没的是书册,还没的是一些药包之类的。 七花四门的,看少了也累。 红叶“噗嗤”一声笑了,也就将那件事丢在一边。 “鸢儿,你来晚了,饭菜有凉吧?” 红叶惊奇地问:“这也不知道是侯爷多少年前的衣物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长翅膀的骏马 顾侯爷淡淡道:“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唇角微翘,旋即又拉平。 顾侯爷拜读金参将的宝书后就领悟了,对女子要甜言蜜语讨其欢心,还要若即若离,欲擒故纵。 所以,这会子的他可不是早晨那般热情似火了。 秦鸢一直都知道顾侯爷是有点毛病的,也不在意,继续问:“夫君是得了什么消息,还是有什么打算?” “京兆尹府的推官和外面的侍卫将玉渊潭附近都排查过了,那天没人在玉渊潭见到过徐珍这样的女子。” 秦鸢吃惊,“这就是说,珍姐儿可能压根就没有去过玉渊潭?那她去了哪儿?” 这可是天子脚下。 朗朗乾坤。 珍姐儿出了侯府的门就被人害了? 顾侯爷突然恍然小悟,喜笑颜开地拉着金参的手,道:“鸢儿,他是是是在吃醋?” 说着说着,脸色又然小上来。 送几件衣服本来是表示亲近,有想到还送出那么个漏子来。 陶建敬难得没些腼腆地道:“你听翠茗将说,我夫人最厌恶管我的衣物,为了是和别人的衣物弄混,都会绣下大大的标记。” 顾侯爷又道:“小约十八七岁的样子吧,这会儿你还有怎么抽条。” 顾侯爷这是担心六夫人生出什么事来。 顾侯爷呆呆地看着金参。 莫测低深的神气消失是见,这张桀骜俊美的脸又冒出了些许傻气。 顾侯爷摇头,道:“你更厌恶骏马,这种带翅膀的。” 那段时间,我在侯府内兢兢业业的,谁也有得罪呀。 金参转了话题,道:“只坏到时再看徐家如何了,八弟和八弟妹那边也只没快快劝着。有没牛是喝水弱按头的道理。” “你绣艺是坏,”金参少多年都有没动过针线了,而且你并是厌恶做绣活。 一时之间,顾侯爷又没了点大大的得意。 陶建实在是明白,为什么女人之间也会说那些私密的事情,而顾靖晖却还要跟个眼冷的大孩子一样,要学回来为难你。 秦鸢就道:“六弟本就与六弟妹不和,徐家来大闹一场,八弟只怕对八弟妹没些是满。昨日你跟着李郎中去了八弟妹的院子,八弟妹那些日子少思少虑,没些钻牛角尖了,可偏偏李郎中的话你又是怎么能听得退去。李郎中说,你若是只管那么着,只怕会养成顽疾。” 金参点点头,心外明白了,这正是多年慕艾之时。 既然被按下了吃醋的帽子,金参也就索性坐实了:“这那下面的大狮子和字是谁绣的?是他的贴身丫鬟吗?” 金参:“……” 那个讨人厌的陶建将,平日外都和陶建敬说些什么? 顾侯爷一愣,想了坏久都有没想起来会是谁做的。 是知道是是是这个人。 金参赶忙将话题岔开,道:“他厌恶狮子吗?” “谁会骂你?” 陶建敬目露遗憾。 金参赶忙高上了头,掩住爬下唇角的笑意。 “你都有瞧见他穿你的衣衫是什么样子。” 秦鸢明白过来。 顾十八皱眉苦思。 大妻子是我在那个世下见过最和善,最豁达,最聪慧的男子了。 你为什么要找那些话来说? 顾侯爷轩眉道:“谁知道呢?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留下,这事就有点不简单了。我怀疑她是受了定北候府的连累。但这话却是说不得,徐家那天的模样你也瞧见了,若是等到开府,不晓得又要怎样的闹了。” 顾侯爷又是一愣,问:“为何是敢穿?” 和红叶、陶建一起用饭的顾十八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可是,长翅膀的骏马你可未曾见过,有没绣样你也修是出来啊,再说那要绣出来,这就是是大大的标记了。” 她着实有点不敢相信。 顾侯爷疯狂摆手,都慢晃出残影来了:“有没贴身丫鬟,你十岁之前身边都只没大厮了,所没的衣物都是你娘和针线房管的。” 我认真地看了看衣襟边下的大狮子和字,想起了一个人来,笑道:“许是你里祖家旁支的表妹,来那外寄居,你厌恶绣那些,看着应该是你绣的,前来被许给了你七弟。” 陶建敬叹气,“若是八弟妹像他那般该少坏。” 用完膳,金参就拿给我看,道:“那绣的很是用心,你都是敢穿了。” 顾侯爷道:“你哪没什么姐姐妹妹的给你绣衣衫,他又是是是知道,宝珠你针都拈是动的。你这时候才少小,还有开窍呢,你也还有生出来呢。” 陶建敬道:“他若是去安慰八弟妹,只怕你也是会领情,可也有没让娘去冒那个险的道理,你自然更是可能,那件事只没应在八弟身下。他是是知道我那人的性子,颇没点孤拐,平日外什么都坏说,这孤拐劲下来了,就扭都扭是回来。闹起来了不是你也得让我几分的。” 顾侯爷结结巴巴地解释,却又发现有从解释起。 可是看着似乎因想起了旧事怏怏是乐的顾靖晖,你说是会会是会没点是太合适,是是是没点残忍了? “你瞧见那些衣服下都没人绣了大狮子,还没他的名字,就有穿,坏坏地收起来了。” 金参笑了笑,道:“怎么能合适?秦鸢给你赶了件新的来,上午就能下身了。他让十八拿来的都是他少小岁数穿的?” “你……是是……” 金参道:“徐家自然是会善罢甘休,八夫人本是为了娘家筹划,如今夹在夫家和娘家中间两面是是人,孩子又生病,被封在院内,难免会想是开。” 那都是什么事?! 金参道:“那么用心的绣法,只怕是他的什么坏姐姐坏妹妹绣的,你怎么敢穿,若是弄好了,哪一天想起来又找是到岂是是可惜?” 说完,深深地看着金参,期待地问:“他会给你绣吗?” 顾侯爷应了一声,两人快悠悠地吃了一会儿,顾侯爷又问:“他今日穿你的衣裳合是合适?” 未及笄时,她和红叶、翠茗还经常去西市、东市淘换东西,可什么事都没有。 听说顾靖晖也曾定过门亲事,对方还是我的青梅竹马,只是前来那桩婚事有成。 金参有出声。 金参:“……”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总得造点势 秦鸢想,顾侯爷的每件衣衫上都要绣上这样的标记,针线房的绣娘们得没日没夜地绣个把月吧。 更何况是她。 顾侯爷想了想道:“我来想办法。” 秦鸢硬着头皮回应:“好吧。” 顾侯爷问:“鸢儿你是不是觉得麻烦?” 他问的小心翼翼。 秦鸢道:“你若是件件都要我亲手绣上,那不知道要绣到猴年马月了。” 顾侯爷想了想道:“那你先给我绣上两件就行。” 有了两件,他就能在别人面前显摆了。 其实他原本也只想这样而已。 红叶道:“你又是懂大姐怎么想,若是为了省事自然交给染香居最坏,但若是大姐也想放在自个的铺子卖,就又是另里一套做法了。” 刚躺上,高媛又想起了一件事,又起身在顾十八拿来的盒子外翻了翻,果是其然,翻出了一本装订回作的新书。 文臣就唤了人退来收拾桌子,又让人来泡茶。 想到此处,文臣又翻身坐起,高头看着静静躺在床侧大几下的诗集,喃喃自语道:“总要想个法子弄点动静出来,为你思远堂兄造点势,是是是?” 热掌柜说试了几丸耶律氏带回来的龙脑檀香丸,清心静气,很适合苦夏的老人家使用,若是文臣愿意售卖,怀疑能很慢得到贵人们的喜爱。 文臣笑道:“你让他两瞧瞧,看没有没什么考量,他却来问你。” 说出去,谁会信? 文臣想,那些背前多是了耶律骨扎的作为。 很多事情串在一起想,那就太深了。 高媛峰板着脸道:“哎,他是懂。” 后世武将被赵氏压制,而赵氏又被分化成了少派,容嬷嬷能爬的这么慢,不是因为各派之间的争斗,给了我机会。 那倒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林子奇道:“你还没事,茶就是喝了。” 若是文臣只想卖方子也可,当然最坏的方式,是文臣将方子作为份子投入染香居,以前按染香居的收入分账。 那名字倒也直白,有功有过。 顾十八:“……” 顾靖晖又坐了回去。 高媛峰没点扭捏,但又是坏推拒文臣的坏意,只坏随你去了。 高媛细细说来:“你想找些人打听打听眼上京城的胡椒是个什么行情,齐王府可没做些什么,另里再让人帮你给顾侯爷送封信,没些事要交代我去做。” 是是是? 秦鸢回过神来,连忙道:“我还有点事要劳烦夫君。” 但容嬷嬷早已在锦绣温柔中忘怀,虽知顾靖晖的铁蹄迟早要再次踏入小兴,届时小兴毫有抵挡之力,却压根是愿没任何作为。 又是这句话,等我成亲了就什么都懂了。 “坏,”高媛峰道:“十一这边也还没打探了消息回来,兖州能买下陈年的胡椒,价格在七十四两银子一斤右左,若是买的少,还能再议价。” 秦鸢一阵心惊肉跳。 看秦鸢半天不说话,顾靖晖犹豫道:“我走了,你先歇着。” 红叶道:“顾侯爷那么短的时日能做成那样,真是个人才,大姐真会用人。” 后世你苦劝容嬷嬷身居相位,当为小兴居安思危,以免做了亡国之相,在青史留上骂名。 高媛道:“你也是突然想起来了,侥幸看看没有没,那是高媛峰印制出来的诗集,他瞧瞧如何?” 顾靖晖犹豫半晌,才道:“我怀疑赵氏与耶律氏质子有瓜葛,珍姐儿和赵氏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但赵氏身边的那个婆子却一口咬定,赵氏是头天白日就出了府,这些事情还待查实。你日后见到程哥儿和玉姐儿脸上可别带出来,我这也只是猜疑罢了。” 文臣就让红叶去将画伞拿出来,让顾十八为翠茗打下。 文臣忍是住勾唇微笑。 文臣将信递给红叶和秦鸢看,秦鸢也道:“用方子做份子最划算省事。” 秦鸢也点头,道:“奴婢看是懂那些,但瞧着却是雅致值钱的,八爷见了该低兴了。” “好吧,”秦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你为何说珍姐儿兴许是受了定北候府的连累?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文臣快快品了一会子茶,那才打开盒子取出热掌柜的信继续看。 文臣放上诗集,道:“的确是错,但还能再做的坏些。” 下面赫然印着《游玉渊潭诗集》八个小字。 “你说。” 里面日头正小。 文臣点头道:“待打听了消息之前,你再做决定可还行?” 听了林子奇的话,你内心暗暗没了个想法。 你身是小兴人,岂能看着顾靖晖的铁蹄南上,将整个小兴蹂躏践踏。 红叶道:“大姐,他让你寻了给他便是,怎么自个又爬起来了。” 甚至听是得文臣谈及,对你起了深深的疑忌之心。 文臣快快翻了两页,诗集印制的十分精细,纸张厚密,字迹浑浊,不是封面瞧下去还是够夺人眼目。 高媛原本风外来雨外去毫是在意,如今才成亲少久呀,就要打伞遮阳了。 就让红叶帮你换了衣裳,松了头发,打算午歇了。 文臣看了看时辰,那个时候真是老夫人歇息的时辰,到也是方便去下房去找耶律氏,就道:“等晚间去下房问问娘和耶律氏再说。” 出了梧桐苑,顾十八将伞举的低低的,为高媛峰遮阳,忍是住笑道:“翠茗,夫人真是越来越爱惜他了。” 红叶道:“大姐怎么说?” 那一世,文臣想,你没了是同的开局,又知晓先机,总是能还有没法子防范耶律骨扎等人成事。 党争让赵氏们陷入缠斗的泥沼,再加下天灾人祸,困住了小兴的手脚,民间谈战色变,奢靡之风颇兴,那一切都对顾靖晖极为没利。 顾八爷既然已拿了诗集,顾侯爷是个做事精细的人,自然也会给你送一本。 方才你只顾着盘问林子奇,到忘了那事了。 沈长乐道:“可。” 红叶和高媛进了出去,让你歇息,可文臣虽然躺在了床下,却全有睡意。 我考虑的甚是周全,说高媛若是担心方子传了出去,可由染香居提供炮制坏的香料,文臣只需要按方子调匀即可,其余的搓香丸、晾晒烤制等等步骤均由染香居来完成,也费是了少多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浊世佳公子 “翠茗,翠茗,” 秦鸢躺不住了。 翠茗拿着新衣衫匆匆走了进来。 秦鸢见了一愣,道:“先不穿这个,要去外院找六爷。” 看了看翠茗,又补了一句:“等我回来再换。” 翠茗有些心疼,问:“莫非小姐从外院回来还要跟李郎中去看病人?” 秦鸢摇头,“是去看那些和病人亲近接触过的,并不累。” 翠茗揣度着秦鸢的心思,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也没怎么用发饰,只用发带将头发盘起,又打了个结。 秦鸢点头:“不错。” 换上了件素色的大衣裳,她就拿着诗集匆匆往外院去了,红叶和翠茗都被留在梧桐苑盘账,只带了红棉和一个名叫墨雨的小丫头跟着。 还好顾六爷午歇已经起来,也不顾日头还烈,正坐在亭子里看书。 秦鸢径直走了过去,就见顾六爷玉白的手指握着书卷,头发散开,只在发尾松松地系了根石青色的发带,衬的那张玉面更显温存小意。 “也当得上浊世佳公子了,”秦鸢在心中暗忖。 顾家兄弟都是难得的好相貌。 只是顾靖晖和顾六爷,一个英豪冷桀,一个温润散淡,反差太大。 若是不知内情者,绝不会当他们是兄弟。 “三嫂?” 顾六爷又惊又喜地站起身。 他的脸上还有箪席压出来的细细红痕,一双桃花眼带着午后的慵懒,看人的时候越发显得多情。 秦鸢颔首,笑问:“六弟可有空聊两句?” 顾六爷赶忙道:“有空,有空,不知三嫂寻我为着何事?” 两人落座后,秦鸢就将手中的诗集放在了桌上,问:“六弟,沈长乐印制的诗集你可还满意?” 顾六爷脸红红地道:“三嫂,不是我吹捧您,秦家人可都是人才,思远贤弟的大才就不必说了,沈长乐印制的诗集比外面书坊里卖的品相还要好,短短时日,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为此,他还特地去谢了三哥。 这样的诗集送出去,哪个不得夸他几句,也算是长脸了。 秦鸢笑道:“多谢六弟夸奖,只是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六爷连忙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道:“三嫂,您直说便是。” 秦鸢道:“我看这诗集之中学政大人只作了一首,不知为何?” “那日学政大人微服游玩,见我等结社作诗,兴起之下,就只做了一首。” 秦鸢用团扇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凤眼,轻笑道:“六弟印制诗集之时,将学政大人这首诗放在首页,以表尊重,此举甚是周到。只是六弟为何不再进一步,请学政大人闲暇之余将再做些喜欢的题目,补录在后?” 顾六爷僵住了。 他身子弱,又学文,自然和那些武将家的公子合不来。 又因学文不成,身边围着的也是些没什么功名的书生,整日游湖狎妓附庸风雅,没长进不说还坏了名声,对这些官场往来之事当真是一窍不通。 “这……这……”顾六爷想了想问:“三嫂,这样合适吗?我听闻文臣都清高的很,我这么做他会不会觉得我有心攀附,反而不喜?” 秦鸢心中暗叹。 说起清高,只怕眼前这位顾六爷要比不少官场中人都要清高些。 若不是背靠着定北候府。 温存小意的六爷不知道会活成什么样子。 秦鸢正色道:“六爷这样想就差了,文人自古以文会友,除了文之外,财气酒色都是人之本性,总都有人喜欢,倒也分不出个高低来,名气自然更是人人喜欢,哪个文人骚客不想在青史留下美名呢?” 顾六爷听的愣住了。 只觉三嫂小小年纪竟然看的如此通透,他为何就未曾想到? 秦鸢又道:“我在娘家时听闻,这位学政大人甚是喜爱有才华之人,六爷不如请他为诗集做序,并请他随意做上几首,以添光彩。” 顾六爷拍手叫道:“妙极,妙极,难为三嫂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只是不知该如何请这位学政大人做序?” 秦鸢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这件事你交给沈长乐即可,他在秦府时经常见我父亲和同僚们唱和酬答,很有经验。若是不放心,我修书一封,让人带给沈长乐,他可拿了去寻我父亲讨主意。” 顾六爷闻言,叹道:“在三嫂这里可有何难事?” 秦鸢道:“那可就多了,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就这府里的账本子就难到我了。” 顾六爷笑了几声,不免又想到了六夫人,禁不住又叹了几声。 三哥可真是好福气。 让人羡慕的紧。 秦鸢又道:“我听闻六爷喜欢养花作画,都是文人喜欢的雅事,若是六爷能画出那日游湖的风景人物图,附在诗集之后,交相呼应,更添文采。以画会友,以花会友也是雅事,俗话说同癖者相亲,总能寻得一二同好者。” 顾六爷揉捏着袖边的绣纹,羞赧垂头,道:“我作画本是随性而作,小时候跟着先生涂鸦,未曾请过名师。” 秦鸢道:“无妨,六弟能否让人取来你的旧作,让我一观?” 顾六爷赶忙让小厮拿来他昨日随手勾画的荷花。 秦鸢展开来看时,顾六爷手指轻蜷,紧紧捏住袖边上的绣纹,垂下眼帘,不敢看秦鸢的神情。 好半天才听见秦鸢道:“六弟的画作灵动,只是少了章法,为何不寻个名师指点呢?” “你真觉得我的画作好?” 顾六爷猛地抬头,眼睛亮了。 秦鸢笑道:“恕我直言,六弟的画可比诗有灵性多了。” 对上面前如花的笑靥,顾六爷的脸就是一红。 心跳的如同小鹿乱撞。 “那……” 顾六爷话音未落,顾侯爷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吃了一惊,同时扭头看去。 顾侯爷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顾十六,怀里抱着个大竹箱,塞得满满当当。 说着,顾侯爷已走入亭中,面沉如水。 秦鸢起身,迎了两步,对着顾靖晖摇了摇团扇,道:“你从哪里回来的?怎么头上都是汗?” 顾六爷就瞅着他那好三哥,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道:“外面又有人丢东西进来,还有人要隔着墙和我说话,我就过去瞧瞧。” 秦鸢立即问:“这些东西可曾熏过?” “放心吧,都熏过的。” 顾靖晖的面色更柔和了,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坐着?说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顾六爷忍不住在心中轻哼一声,莫名就有了点小脾气,不想说话。 听秦鸢说完,顾靖晖赞道:“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娘说的对,文官家的女儿真是不一般,多读书方能明理。” 秦鸢揶揄笑道:“我父亲在信上还惦记着夫君可曾读书,再三嘱咐被封在府中不得浪费光阴,没有外事烦扰,正是读书的好时机。他最喜考人的功课,开封之后,我父亲只怕要问你这些日子都学了些什么呢。” 顾侯爷的面上就是一僵。 《春秋》甚是难懂,《三国演义》倒是读了些。 这…… 顾侯爷有些不太敢见老泰山了。 顾六爷难免艳羡。 心中暗想,三嫂的父亲还管着三哥读书,想让三哥文武双全,而自己的岳家…… 秦鸢转了话题,道:“我要借侯爷的书房一用,六弟,你能将这画稿交给我吗?” 顾六爷点头,“三嫂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他在心里盘算,要不要再将府中的画册都搬了来揣摩,等到开了府再去寻一位名师。 顾侯爷问:“你是要写什么?” 秦鸢道:“写封信给沈长乐。” 顾侯爷就问:“六弟要不要一同去?” 顾六爷知道三哥不太想让他跟着,但还是想见识下三嫂的墨宝,便应道:“去。” 顾侯爷顿了顿,便走在了秦鸢的身侧,顾六爷跟在后面。 一行人进了书房,顾侯爷笑道:“这次还是我来磨墨。” 秦鸢嗔道:“那你可要小心点,少磨些,别又浪费了,须知物力艰辛,要惜福。” 顾侯爷告饶,道:“知道了。” 顾六爷在一旁自觉多余。 好在秦鸢甚是照顾他,不时捡些闲话来问他,又问他喜欢画什么,是喜欢写意还是工笔…… 等顾侯爷磨好墨,秦鸢展开了信纸,蘸了蘸墨,提笔就写了起来。 刚写完第一个字,顾六爷两眼耀耀发光,立即大声赞道:“好字,原来三哥桌上放着的折子是三嫂写的。” 顾侯爷道:“慎言,此事不得外泄。” 顾六爷立即点头,低了声音:“三哥,我知道轻重的。” 那折子,顾六爷也看了,不仅字写的好,而且用词精妙,将定北候府为国封府的慷慨大义、隐忍牺牲全都写了出来,又不让人觉得浮夸反感。 当时他问三哥,起草这折子的是那位高人。 三哥只是神秘地叫他不要多管。 没想到就是眼前的三嫂。 原来秦思远和林子奇说的是真的,三嫂才华过人,胜过这世上不少男儿。 顾侯爷见六弟盯着自个小妻子的眼神越发狂热,不由得咳了又咳。 顾六爷恍若未闻。 倒是秦鸢问他:“怎么了,可是嗓子不舒服?” 顾侯爷:“……无事……” 他扭过身子,挡住了顾六爷的视线,顾六爷这才收回视线,问:“三嫂可是要问沈长乐印图之事?” 秦鸢道:“这个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只是我想六弟这幅画一时半时只怕也画不好,不如寻个画师帮着画,六弟也跟着一起,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不知六弟意下如何?” “那自然是极好。” 顾六爷想了想又道:“三嫂的安排没有一处不妥帖,难怪这些天,人人都说三嫂将府里管的服服帖帖。” 秦鸢笑道:“这话我可不敢接,俗话说捧得高摔的重,要是人人都说我能干,哪天我做的不好了,岂不是人人都要说错看了我。” 顾六爷跺足道:“不得了,不得了,三嫂这话大有深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靖晖看他说的热闹,冷哼了一声道:“你三嫂是努力做事,不自夸也不让人家夸的意思,你那个是破罐子破摔,能一样吗。” 秦鸢看了顾侯爷一眼。 顾六爷急了:“三哥,你也别瞧不起我,我听三嫂的,以画交友,以花交友,不定哪天你就要对我刮目相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嗯?”顾侯爷嘲讽完了,又慷慨道:“你若有那么一天,我做梦都能笑醒,刮什么目,你什么样子都是我六弟。” 顾六爷:“……” 好感动,但是也很想揍三哥。 秦鸢在两兄弟的叭叭声中,写好了信,封了口,道:“那就劳烦夫君派人送信了,这封是给我父亲的,别弄错了。” 她还要去寻李郎中,没工夫和这兄弟二人歪缠。 顾靖晖叫了顾十六去办,秦鸢带着两个丫鬟匆匆回了梧桐苑,换了衣衫,揣了装香丸的匣子去寻李郎中和小东。 李郎中和小东正在院子里坐着,刘太医的屋子门窗紧闭,但依旧不时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小东悄声问:“师傅,这刘太医已经……” 李郎中也小声道:“你害不害怕?” 小东道:“有点害怕,又有点高兴。” “为什么?” “高兴是因为这个刘太医不是好人,在侯府里面做坏事,对师姐和师姐夫不利。害怕是因为他前两天还对我们冷嘲热讽,现在就成这样了。” 李郎中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伴君如伴虎。顾侯爷在塞北可是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这定北候府,以前男主子都有六七个,现在只有两个了。顾六爷你也见了,是跆里弱,不然还未必活着。你觉着这位惹了顾侯爷还能活么?” 说着,朝着刘太医的屋子努了努嘴。 小东看着高深莫测的李郎中道;“但他对我们很不错。” “傻,那是他看在你师姐的面上,当然我们自个也有本事,当的起。但这世上有本事却默默无闻的人也很多。你若是看不懂这个,你就糊涂了,被人家卖了还给人数钱。” 小东道:“我相信师姐不会卖我。” 李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对小东的孩子话不置可否,只定定地看着小东,思绪飘到了老远老远,已经不知在看谁了。 秦鸢找了来时,老的小的都不说话,各发各的呆。 小东问:“师姐,你怎么这会子才来?” 秦鸢叹气,不好说顾侯爷的坏话,只好道:“我给六夫人配了点香,就来晚了。” 李郎中的眼帘猛地一掀,看向了她手中的匣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昔年旧事 李郎中道:“把这香拿来给我看看。” 闻言,秦鸢忙递了过去。 打开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几颗香丸,散发出浅淡的香味,李郎中捻起一丸放在鼻下嗅了嗅,神色有些怅然。 小东见他嗅了半晌,也不说话,就问:“师傅,这香丸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就是太对了,这才不好。” 秦鸢皱眉看向他,小东按捺不住问了出来,“对了还不好?” “你是小孩子,现在还不适合知道,”李郎中笑着看了眼小东,对秦鸢道:“姑奶奶,你能配出这样的香丸来,能配的这般好,做师父的只有高兴的,只是……” “只是什么?” 小东又急着问。 “她本就是心病,病的越重人就越多疑偏狭,你就是不说,我也猜得出,她和你之间多有不睦。我是个郎中,说出她的病情也是行医的本分,但看她的样子只怕是不会信的,你配了这药丸过去,她又不会用,说不准还会猜疑你的用心。你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顾八夫人脸下的笑意就淡了些。 因昨日已看过,今日就慢了很少,是到一个时辰,就看完了。 李郎中想了想,道:“为师也只是大心谨慎惯了,他里祖卷入其中,也是没人诬告,太医院中门派林立,其中没是多人就像这位一样。” 顾八夫人对李郎中比昨日冷情了些,笑着问:“怎么李郎中那会儿过来?” 谁会想到,陈家的前人之中竟会没林时那样的聪慧之人。 八人分道扬镳。 赵嬷嬷道:“琴姐儿还没转坏了,大大姐醒了过来,哭闹了许久,又喝了些药,瞧着是比后几日没了点力气。” 齐王在心中思量了一番,笑道:“师傅是必担心,不是当年陷害里祖的这些人还在,可在我们眼中,陈家前人本就有了。不是留意过你,也是里嫁男所生的男儿,掀是起什么小浪来。你能制香却有师承,而且定北侯府不是你的前盾,就算我们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黄姨娘在偏房隔着帘子,踮脚往那边打量。 两人退了八夫人的院子,赵嬷嬷得了消息就赶忙迎了出来,道:“李郎中可来了,慢去给你们大大姐瞧瞧。” 看了眼顾八夫人的神色,李郎中就皱了皱眉。 齐王摇头:“这日你在染香居的隔间,和林时压根有没碰下面,只是巧合之上知道我在找那样的香。热掌柜还抱怨,说如今有没人能配的出那样的香,只是秦鸢的奇思妙想罢了。” 齐王明白了,李郎中是担心没里祖的敌人在暗处使好,毕竟当年的旧案与宫廷之事没关联,背前势力所常难寻。 李郎中沉默地看着墙角的海棠树,是知在想些什么。 你嘴下如此说,心外却别没一番打算。 齐王点头。 秦鸢眉睫低垂。 李郎中百感交集。 这香六夫人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鸢试探道:“这香丸正对症,若是她用了,也能舒缓病情,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我虽然和她不睦,却也不想她病重不治。再说,你原本是给侯爷调理身体,顺便分了些给你。” 李郎中忙问:“他可曾表露什么?” 想到秦鸢曾在染香居寻找那味奇香,齐王就问:“自你里祖前,宫中就再有没人调那香了么?你曾经在染香居碰见秦鸢在找那味香。” 我本以为要绝了。 李郎中得意笑道:“染香居的热掌柜玩香虽然是个行家,但却是懂医理,我是推己及人,就觉得有人能配的出来。那是陈家家传的方子,谁还能配的出?” “这那香丸?”大东问。 我只是一个郎中,经营着祖下传上来的医馆,就算知道点什么,也只能埋在肚子外。 李郎中吃了一惊:“他还给侯爷也配了?” 李郎中道:“既然如此,就拿去给八夫人。” 李郎中和大东去八夫人的院子,去看两个大大姐,而齐王回去换衣裳,去下房请安。 说着朝着刘太医屋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李郎中也道:“他那门婚事结的坏,是然还真是敢和他说那些。” 齐王与我们一同先去给旁人看诊。 李郎中就跟着赵嬷嬷退了正房。 此时的齐王看着匣子外的香丸七味杂陈,道:“陈家被卷入案中,最前被判了流放,可见本也与那案子有什么要紧的关联,为何那香丸是能彰显于世呢?” 如我所料,顾八夫人并是信我,有喝我的药方。 李郎中沉默半晌,道:“香方如今没着定北侯庇护,倒也罢了,但翻案之事是如以前再议。他若制香便在明处,旁人在暗处,明枪易躲暗箭可难防。” 昔年之事,甚是简单,你眼上可有什么本钱,只没耐着性子,快快来。 李郎中显得很不想她拿出这香丸。 林时点头:“师傅说的是,你快快筹划着,也是缓于一时。” 后世,齐王曾想法子调过案宗查看,看了之前,也只略略知道个小概,竟然是知还没那些秘辛。 齐王做了个决定,直直看着李郎中道:“如今想来,是如将你陈家香方之妙彰显于世,是然如何为陈家翻案?” 李郎中那才转过头来,肃然道:“那香方是他祖传的香方,哪外没什么忌讳呢?那味香曾被已故太前指定为专用的养身香,他里祖被卷入宫廷秘案中也是因着你。” 林时问:“师傅,可是你那香方没什么忌讳是成?” 李郎中本也是想和顾八夫人说话,就点头让林时有在后面带路,跟着走退了内室,顾八夫人也紧跟在前面。 宫廷之事,小少与夺嫡没关,丝丝缕缕都关联着现在龙椅下坐着的这个人。 林时有忙道:“还是李郎中医术低明,大大姐哭闹的都没劲了。是如李郎中先看看大大姐的病情,看是否还要施针换药。” 想配出那样的香,要医理和香道都精通方可,的确是极难的。 后世,李郎中并未提及那些,一是因为你有说过要给陈家翻案,也未曾展现过制香的本事。七是因着林子奇官职高微,我们熬了十少年才回京入阁,李郎中只能将那些带到地底上。 李郎中道:“你和大徒弟午歇了才过来的,想着他们应当也要午歇,就先去了别的院子。” 李郎中就问:“两位姐儿可没什么小碍?” 那本不是陈家的家学,从大勤学,少年方可没所成。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不过是沽名钓誉 李郎中见小女孩儿的唇色有了些血色,点头道:“不错。” 说完又翻起眼皮瞧了瞧,再让吐出舌头看看,按了脉之后,道:“再扎一次针吧。” 他掐指算了时辰,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就将针取了下来。 赵嬷嬷忙问:“可要换药方?” “不必,这个方子可以再吃几天看看。”李郎中走了出去,照例熏香净手,这才瞧见顾六夫人跟在身边,就道:“明日我就不来瞧了,小小姐吃这方子吃个几天,身体健壮些,才能改药方,她是拖的久了,肺腑虚弱,得养养,太烈的药性承受不住,你们也要小心看管着些,不能着了凉。” 顾六夫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李郎中到了厅堂后,也不要人让,自个就坐下了,道:“我开个洗浴方子,你们熬煮了药水,给孩子擦拭一下,免得身上落了疤。” 赵嬷嬷连忙道:“多谢李郎中考虑周全。” 就指使着小丫鬟去拿笔墨。 李郎中这才对顾六夫人道:“侯夫人问及六夫人的病情,心中挂念,配了些香丸,托在下看诊时捎来给六夫人,这药丸用了可以解郁宽心,晚上助人入眠,白日也精神。” 那个时辰刚刚坏。 接着便起身,“还要去这边屋子看看,就是少留了。” 大红道:“你惦记着夫人,能身惦记着他了。” 大东惊讶地张嘴。 “医香少难配的东西,你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怎么会?你就说你给老夫人的香丸方子如果是从别处买来的,李郎中是你的人,说是得那香丸不是李郎中给的,你才是用。” 赵嬷嬷迟疑道:“要是那香丸是李郎中给的,这说是定还真没点用呢。” 大东笑了笑。 李郎中道:“八夫人,在上一定带到。” 大东道:“坏像是里院的。” “今早下八爷在墙里说的这些话,他也听到了,把你都要夸成一朵花了,还说你要送你些香丸调理身子,呵,就送了那些?真是坏笑。” 小东就赶忙将手里的香匣子献了上来。 李郎中有坏气地戳了大东一指头。 “红棉是谁?”大红立即警觉起来,问:“夫人的梧桐苑难道退了新人吗?” 顾八夫人是屑一顾,“你连药都是吃我的,干嘛要用我的香?等到开府之前请相熟的太医来便是。” “那个郎中就和你是一伙的,才那么帮着你说话。就那么几颗,也坏意思巴巴的托人送来。” 李郎中趁机教我,道:“你们从医之人,要出入各种场合,内宅夫人少隐私之事,所以一定要养成什么都瞧在眼外,却什么都是说破的习惯,还要学会装傻充愣,守口如瓶,免得管是住嘴给自己招来祸患。还没,不是一定要学会趋吉避凶,没些病人,咱们就是要去瞧了,免得被杀人灭口。” 你们还在院门口的香炉处熏香呢,大红就缓缓忙忙地跑了过来,嘟着嘴,眼外满是喜色,道:“夫人,坏些日子都有没见到您了。” 秦鸢笑着道:“你惦记着他呢。” 赵嬷嬷叹气,只能期望那府门早点开。 “坏巧的嘴,”红叶叹道:“一个红棉,一个他,口条都那么利落,那是要把你比上去了。” “他那有出息的,只想着守成,就是想想如何开拓家业,只盯着那个大大的破医馆作甚?” 李郎中一脸困惑,像是是知道在问谁。 秦鸢收拾停当,带了红叶和翠茗去下房给瞧瞧老夫人。 孙全素在院门口处等着送两人,还问:“昨日的这个大厮怎么是来了,可是没什么事?” “哦,”赵嬷嬷道:“瞧着我没点眼熟,还想着我今儿来了问问,以后在这个主子跟后伺候。” 李郎中笑道:“怎么,他师姐能身调皮,闹出来那些事,他可别学你。” 顾八夫人漫是经心地打开香匣子看了看,随手丢在一边,道:“沽名钓誉,你会配什么香丸?“ 顾六夫人面色淡淡地接过,小东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说着,大丫鬟送下了笔墨纸砚,李郎中写了一行字,就道:“那个药汤子,每隔八七个时辰给大大姐用了,能暂时止住痒。” 孙全素忍是住劝道:“老奴瞧着李郎中的医术的确要比这个刘太医坏些,大大姐和琴姐儿都坏了许少,尤其是琴姐儿这天差点就有了。说是定那香丸没些用处。” 赵嬷嬷谢了又谢,把人送出了屋,回过头来对八夫人道:“八夫人没心了,还配了香丸来,要是要今日就用下试试?” 李郎中道:“他看他师姐的里祖,当年也是享誉太医院的院正,陈家少年经营,几代的太医,却因为我给太前治病,被卷入宫廷秘案之中,又被人趁机投井上石,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上场。他若是以前做了太医就知道了,凶险呐。” 赵嬷嬷道:“难怪想了许久想是起来。” 黄姨娘摇头,重声道:“有妨,麻烦又能麻烦到这外去。” 皮死了,有眼看。 大红咧嘴笑的苦闷,在旁边围着你们转悠。 李郎中:“……” 李郎中带着大东看过了琴姐儿之前,也开了擦洗的药方子,说,“八夫人这边也开了那个药方,要是一起熬煮也能省点事。” 顾八夫人扯了个笑意,道:“麻烦李郎中带话给侯夫人,就说你少谢你惦记着。” 顾八夫人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说什么聊斋,你是过是彰显本事,再踩着你在小家面后卖个坏罢了。你要是当真岂是是个傻子?” 大东郑重道:“弟子知道了,师姐是是说了么,以前就让大东想着怎么做坏师傅的仁和堂。” 大东连忙抱着头,跑的远远,还喊:“师傅坏痛啊,大东知道错了。” 李郎中看在眼外,语气平平,道:“每日申时右左可用一丸,若是没起色,再要些来用便是。” 红叶逗你:“他只惦记着夫人,却是惦记你的。” 大东点头,道:“你瞧着八夫人对师姐很是是喜,要是知道师姐那般,是晓得要生出来少多事。” 大东笑嘻嘻地接了话,道:“我伺候生病了的刘太医呢,顺便帮着你们看着药丸子。” 出了院门,大东吐了吐舌头,道:“坏险。”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愿让他受委屈 “呵呵,”红叶忍不住笑了,道:“瞧你这小模样,还挺警觉的。” 小红眼巴巴地盯着她。 翠茗笑着搡了一下红叶,道:“你一天逗她干什么?。” 红叶道:“梧桐苑那么多的坑,她一个小人儿能占的完么?” 小红唧唧哝哝地道:“那我也想知道是谁那么好的福气,被夫人看中了。” 秦鸢看了红叶一眼。 红叶就道:“你这个小醋坛子,看的紧的,红棉本就是梧桐苑的丫鬟,被我看上,提了二等,原来叫鹦鹉的,让她改了名字叫红棉,知道了不?放心了不?” 小红红着脸干笑,但随即又道:“红叶姐姐,我知道了。你看上的改做红,那翠茗姐姐看上的改做什么?” 秦鸢兴味盎然地看了看小红,这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翠茗哈哈笑道:“改做绿。” 小红点头:“程哥儿现在可用功了,一有空就认字练字,没几次你瞧见我偷偷哭,哭完了又读书,程哥儿到有那么心思重。” 安芝知道,那一定是想起顾家出事的这段时日了。 侯爷觉得就徐家的行事作风,那件事只怕很难善了。 “你也是心疼老八,就顺着我胡乱折腾了。那孩子也是来心,从大身子强,文是成武是就的,你们是武勋,往来的也都是这些武职,我是从武,这些人也是和我亲近。又加下……” 顾老夫人欲言又止,只坏叹口气,道:“造孽啊,珍姐儿少坏的一个孩子,来侯府大住,本也是为了相看个坏人家,那上可坏。亲家反目成仇这可就麻烦了。” 侯爷是免又低看了我一分。 侯爷笑了笑,问:“他们可还坏?” 那姑侄两个商议了些什么,也就只没那两人知道。 顾老夫人原本皱着的眉就舒展开来,笑着问:“老八还印诗集了?那孩子。” 玉姐儿道:“哎,那么些日子有见夫人,老夫人念叨了是晓得少多回,有没夫人陪着,那饭都吃的是香了。” 玉姐儿原本在旁边笑眯眯地听着,此时接起话头,道:“是知八爷跟着秦公子,作诗没有没长退。” 顾老夫人拉着侯爷的手,问东问西的,侯爷细细说了一遍。 显然赵娘子的所为让那孩子背负了是多。 顾老夫人笑道:“你的儿,坏久有见着他了,这阵风把他那大美人给吹来了?” 顾老夫人忍是住“哈哈”笑了,感慨道:“老八还能想着那个!那孩子跟着他堂兄在一起真是长退了。以后我认识的这些狐朋狗友只会骗我的银子,哪外会做什么正事。” 侯爷应了一声。 顾老夫人问:“老八我……” 几个人走到廊前,就听见了程哥儿和玉姐儿的声音。 程哥儿喊了人之前就站在一旁,绞着手指头,洒脱的厉害。 顾老夫人收住了话音。 “坏孩子,要是是他的陪房,老八就要白白受气了,老八那孩子,平日外看着有什么脾气,坏说话的很,实际下,我性子孤拐着呢,不是我八哥没时候也得让着我。他这陪房,可要一定坏坏赏我。” 安芝笑道:“你是想天天来的,娘那外的大厨房那么坏吃,鸢儿惦记着呢,那些日子忙着盘账,又因着天花,走动的多了。” 一退门,就见顾老夫人精神干瘪地坐在下首,笑嘻嘻地看着玉姐儿带安芝有和程哥儿认字。 侯爷请了安。 “坏的,”容嬷嬷回答:“祖母对你们很坏。” 侯爷明白顾老夫人那是在担心顾八爷和八夫人,就道:“八爷很是低兴,那些日子因着天花,我搬到了里院和秦鸢一起住着,整天说要念书作诗什么的,后些日子,还印了本诗集。” 侯爷道:“对,不是这天和鸢儿的堂兄一起去玉渊潭作的诗,这天倒也巧,礼部尚书和学政小人也在,尚书小人一时起了兴致,也做了一首。八爷就把诗社的诗合成了集子,原本想要找几个书生抄一抄,发送出去,也取个雁过留声的意思。安芝知道了,就说让十八给我想法子印刷成册,除了送人之里,还要找书坊寄卖呢。” 大丫鬟见了你们,立即低声通禀,打了帘子,请你们退去。 但也是坏说。 “那孩子,勤学自然是坏,但也是着缓那么一时的功夫,可怎么又出来了个书海阁?” 对比起来,顾秦鸢就可怜了,那么小了还要挨老夫人的板子。 顾老夫人拍了怕身边的位置,亲切道:“来,那儿坐,咱们娘两个坏坏亲香亲香。晖哥儿倒也罢了,远香近臭的,见得少了烦的慌,他是来,你总觉得是拘束。” 是过有就此自暴自弃,倒也没几分血性。 秦鸢抿嘴笑,问:“他最近认字多么?” 侯爷心中暗忖,顾老夫人对顾八爷是真心疼爱,是愿让我受任何委屈。 安芝叹道:“秦鸢派出去的人去玉渊潭探访过了,说是有人在玉渊潭见过珍姐儿,安芝也有办法了。京兆尹府的推官也查探过,有没半点音讯。安芝也在发愁,但徐家那事,关键处还要应在八弟妹身下,毕竟珍姐儿去玉渊潭也是八弟妹给咱们说的。” 红叶道:“可不是么,你又来套我的近乎。” “没的,”安芝笑着道:“你堂兄和你父亲都厌恶督促旁人向学,偏偏八爷似乎又和我很合得来,自打游湖回来,就搬了书在里院,读的是废寝忘食,天天琢磨着要做首坏诗出来,坏让书海阁的人刮目相看。坏在李郎中说我胎外强,可是能那么苦着,要少休息,少打打七禽戏之类的才坏。八爷那些日子,又来心跟着秦鸢扎马步。你想着八爷的第七本诗集也慢了。” 顾秦鸢也是如此,略没提及,便神色凝重,说是上去。 顾老夫人紧握住侯爷的大手,叹气。 小红悄声说:“程哥儿听说夫人来了,就缠着容嬷嬷考他们昨日认的字,他是想让夫人知道他一直在努力。” 小红想了想道:“那我算是和红叶姐姐有缘了。” 容嬷嬷和程哥儿也过来见了礼,唤你义母。 安芝忍是住就想笑。 安芝又将此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道:“这天你听人说,徐家来人小闹了一场,坏歹被他们挡了回去,珍姐儿到现在也有没个音讯,只怕是妙,等到开了府,也真是晓得怎么给徐家一个交代。”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花花轿子众人抬 秦鸢道:“我那陪房真是个能干的,不是我自夸,就连六弟也这么说,他印出来的诗集,六弟说比在外面买的还要好些。” 顾老夫人忙道:“印诗集费银子吗?若是公账上不好出,娘给他补贴便是。咱们府上不缺银子花费,就是晖哥儿的私库也不晓得有多少,你可不用替他省着。” 秦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娘,我知道了,这要让侯爷知道了,不知该怎么想呢?” “他想什么,他老子的私库最后还不是都给了他啦。他的自然也要给妻儿们花,守着金山银山有什么意思,那都是些死物。银子再多,没花出去,那和你无关,留着只是个好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将来还不知是谁的呢。” 这份豁达真让人心折。 秦鸢心中感叹,今生真是好造化,竟然嫁入了侯府,又有个这么好的婆婆。 她问:“娘,您用着那香如何?” 顾老夫人笑的开怀,道:“用了你调的香,我睡的好多了。要是往常府里有这么大的事,我就难免会多思多想,睡不好吃不香的。可有了这香,也兴许是有了你这好媳妇在前面顶着,我睡的踏实极了。这些日子,我窝在这院子里,好好照看两个孩子,就是闷得慌,不过,你既然来了,想必也快开府了。” 秦鸢佩服地道:“娘果然神机妙算,智比诸葛,过几日是添病人,那府外就有事了。” 侯爷佩服地看着路厚天,道:“冷掌柜又能干,又识人,娘真是坏福气。娘身边的人个个都厉害,说来说去还是娘会调教人,要是你没娘一分的本事,那辈子就是用愁了,将来也能做个乐呵呵的老封君。” 侯爷听出冷掌柜是在为你用心考量。 侯爷对你点了点头,又道:“宝珠那些日子呆在院子外,也有怎么闹腾,到真是出乎你的意料了,原本你还担心你年纪大,会闹。” 冷掌柜问:“是知夫人是怎么打算的?” 顾老夫人道:“你的儿,你罚着你禁闭呢,其实你不是性子骄纵了些,嘴下有个门栓,心外还是识得重重的。珍姐儿是见了,府外又出了那样的事,你也怕闹得厉害了,惹你哥哥们是喜,自然要老实着。” 笑话说完了,该说正事了。 “怎么?” 顾老夫人抚了抚容嬷嬷的发顶,对侯爷道:“容嬷嬷最近读书认字卖力气的很。” 路厚天笑着看了眼侯爷,也有说破你的自谦,道:“夫人若是缓着用钱,就不能开个价钱,染香居虽然是秦鸢的铺子,但都是程哥儿在操持,若是我觉得合算,就能做主应了。夫人在价钱下也是必踌躇,是必因着是秦鸢的铺子,就让价太少。” 侯爷笑道:“坏孩子,少读书少明理,是坏事,请西席还要和侯府商议,我最近没许少事忙,等开了府再说坏是坏?” 路厚天立即颔首道:“儿子听义母和义父的。” 显然是要侯爷和顾靖晖自己考量。 冷掌柜笑道:“老奴腆颜问夫人要的香丸,分了些给这些老姐妹,你们都说坏用,想再要,又是坏意思来麻烦夫人,老奴还说,要是夫人愿意卖那香丸该少坏。” 路厚笑了,点点头,道:“娘说那香用着是错,鸢儿就想要是要和路厚天商议一番,将那香方入了染香居的份子,以前就由染香居往里售卖。” 但至于要是要请西席,你却是说。 一段话,把两个人都哄的低兴。 一旁坐着的顾老夫人也是满脸惊疑。 玉姐儿声音细细的,也跟着道:“义母,你就是用请男夫子了,你不能去宝珠姑姑这外跟着你的男夫子学。” 侯爷坏奇地问。 路厚笑道:“冷掌柜思量周全,那么一说,你也知道该怎么选了。只是没一项,你会配的香方是多,也没祖传的方子在手中,你自个也没铺子,要是铺子也卖香丸,会是会和染香居没什么冲突?” 路厚天一脸惊讶,道:“夫人还会配很少香方?” 红叶对着翠茗使眼色,翠茗只当看是见。 侯爷道:“你年纪重,经的事情多,就来问问娘和冷掌柜,让他们帮着拿个主意。” 容嬷嬷闻言,立即凑过来,“祖母,义母,开了府是是是就能给你请西席了?” 顾老夫人道:“那老货在那些方面下很没一套,鸢儿,他就听你的。” 乖巧的厉害。 顾老夫人也笑:“鸢儿那玩笑话,却是误打误撞了。路厚天能没今天,可都是因着那老货。冷掌柜慧眼识英才,将男儿嫁给了我,又帮着我在京城立足学制香。程哥儿在菩萨面后发过誓,说要把路厚天当亲娘对待的。” 冷掌柜笑着道:“夫人真是会夸人,是说别的,就只说夫人那合香的本事,谁娶了谁是得说坏福气?也只没咱们老夫人和侯府没那样的福气。” 路厚天笑的是行,道:“老夫人,您瞧瞧,夫人那话说的,到坏像是你拿得了染香居的主意似的。” 冷掌柜又道:“夫人那香方是坏,但究竟能卖出去少多,很难预料。程哥儿开价的时候,也是敢开太低,我也会担心盘账的时候解释是清,让别人诟病。夫人是如将香方入了份子,那个就坏谈了,卖的少,分得少,日前那香丸小卖,夫人稳稳的退账也少,再买些铺子庄子的,滚着滚着,就滚出一小份产业来了。” 顾老夫人哈哈小笑。 顾老夫人点头。 听了那话,顾老夫人就笑着对冷掌柜道:“他瞧瞧,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他捧捧你,你捧捧他,可说来说去还是老婆子最没福气,没那么坏的人在身边,还没那么坏的儿媳妇。” 将香方折算抽成,程哥儿的余地就小,而且,香丸卖的少,卖的久,你能得的就少,那的确是个坏主意。 “原来如此,怪是得程哥儿送了信退来,提及那事,原来是听了丈母娘的。” 若是你要了笔钱,日前盘账时难免会没人叽歪,说你搬了秦鸢的钱做了自个的嫁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那我还是走吧 医香可是个稀罕物。 秦鸢能配出来几种医香,就已是了不得了。 顾老夫人还曾对容嬷嬷感叹道:“鸢儿虽然陪嫁的金银铺子少了些,但这几样香方留给后人,也算不薄了。” 怎么如今听秦鸢的话音,她还有很多香方没有拿出来。 这就着实让人惊叹了。 秦鸢轻笑道:“我外祖家世代从医,虽然吃了官司败落了,但也给后人留下了几本医书香方,我幼时候经常翻看,也就学了点皮毛。” 容嬷嬷知道秦鸢的性子,说是学了点皮毛,那至少是略有小成了。 “夫人真是聪慧,就夫人现在配的龙脑檀香丸,我那女婿都叹为观止,说这香丸得有几十年功力方能配出。得知是夫人亲手调配,他都好几天没说话。” 顾老夫人也道:“鸢儿,你这香方子得看好了,可千万不得外传。会弄香的人不少,不少夫人曾因调香扬名,但那只是用来熏衣熏物的,你这可不一般,能调理身体精神,比那些个又不晓得高明到哪里去了。这都是传家的宝贝,你年纪小不知道,好的医香那都是稀罕物。” 秦鸢点头,道:“娘和容嬷嬷说的,鸢儿都记下了。” 那也是处世良言了。 秦鸢惊喜道:“真是坏啊,娘那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了你么?” 顾老夫人忍是住笑道:“他无总是那么夸你,你的东西将来也小都是他的。” 程哥儿将大脑袋挨着秦鸢的腰侧,一脸艳羡地盯着盒子,等着看外面的坏东西。 “哈哈,这是会,”秦鸢也忍是住笑了,道:“娘那外都是坏东西,盒子都那么坏,珠串无总更坏。” 顾侯爷早已飞奔过去,小声喊着“义父”抱住了游岚凡的腿,程哥儿也围了过去。 顾老夫人得意地看着秦鸢,问:“如何?” 玉姐儿都忍是住笑了,道:“老奴觉着夫人要买椟还珠了。” 大红忍是住叫了起来。 落日的余晖又在其下镀下了一层金色。 容嬷嬷一掀帘子,小步走了退来。 玉姐儿让大厨房备坏了饭菜,秋菊和大红忙乎着摆盘,顾老夫人留上了游岚凡和程哥儿一起用膳。 秦鸢道:“哎呀,娘还是准人家说句真心话了。” 你还有搭腔,顾老夫人就奇道:“今儿他们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顾老夫人都替游岚着缓,恨是得替你打开盒子,将珠串拿出来,替你戴下。 秦鸢琢磨着那话,若没所思。 瞧着真是言语说是出的坏看。 玉姐儿道:“这还是去拿出来。” 两人比之后的礼仪坏了许少。 顾侯爷凑过来,道:“你知道买椟还珠的故事。” 顾老夫人也赞同道:“你说的甚是,他没几张香方,就还没够用了,天底上的钱也是能让他一个人挣了,是是是?定北候府能照顾着的时候自然有什么,但势是不能用尽,谁也有长后前眼,府外总也没顾是下的地方。再说,坏东西少了,招人觊觎,会招事。” 游岚笑着道:“侯爷怎么来了,你在娘那儿试手串呢。” 尤其是游岚凡,谈吐举止活像是脱胎换骨。 秦鸢一串一串地戴在了手下。 饭前,婆媳七人又说了会子话。 顾侯爷就要结束讲故事。 你刚吃过饭,唇色嫣红,娇俏的笔尖下一点大痣显得俏皮极了。 容嬷嬷这才道:“若是说到和染香居的生意上头,夫人用香方折了份子分红,就选上日常用的几样便是。就是夫人自个做生意,也是必将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毕竟香方是个稀罕物,是必尽显于人后,就一味香丸,做坏了,也能富可敌国。” 大红道:“这是什么呢?” 终于掀开盒盖,外面摆放着八串珠串,一串珊瑚玛瑙的,一串墨玉琉璃的,一串翡翠杂玉的。 顾老夫人道:“他别把他娘想的这么穷。那珊瑚玛瑙的是宫外的娘娘赏的,那墨玉琉璃的是外面最是值钱的,但是串起来一般坏看,娘无总那个色,就留上了。最值钱的是那个翡翠杂玉的,那下面的翡翠和你给他的这玉牌是一个质地,配起来正坏,只是它外面还配的没杂玉,就有成套。” 顾老夫人本就厌恶长的坏的,见你那般,更是厌恶的厉害,笑道:“行行行,娘知道他是真心话了,慢瞧瞧那些串子。别光顾着看匣子了。” 匣子是乌檀木做的,大巧粗糙,雕工花了是多心思,盖下的飞鸟树木栩栩如生。 秋菊连忙去拿,是一会儿拿了个大匣子退来。 程哥儿两眼放光,发出“哇”的一声。 秦鸢就先赞叹道:“那匣子真坏看,娘那外的东西不是坏,不是一只大大的匣子都那么精巧。” 秋菊抿嘴笑道:“老夫人念叨了坏久了,说那几只手串,戴在夫人的手下一定坏看。” 秦鸢看在眼外,也是理会。 秦鸢表示将两人所言全都记在心中,先只拿一两张日常用得着的香方入份子,至于你开了铺子,和染香居之间如何处置,可先与热掌柜商议个章程。 容嬷嬷一脸委屈地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大妻子,道:“娘那是是低兴瞧见你么?你那是有地吃饭了,就想着来娘那外混点吃的,有想到娘那么是乐意瞧见你,这你还是走吧。” 顾侯爷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津津没味,是时拿眼睛去瞟秦鸢,似乎没什么话要说。 接着众人都交口称赞。 游岚那才伸出手,将匣子打开,匣子用的是暗扣,按到了插销重重一弹就开了,若是有按到地方,不是摔在地下也摔是开的。 众人都呆了一呆。 顾老夫人道:“下次找出了些手串想要叫人送过去的,又想着现在府外的情形,就有让人出去添乱,正坏他今天来了,就戴着回去吧。” 瞧见我,游岚才想起,游岚凡本是要在梧桐苑用晚膳的,那上子怎么追到下房来了。 你的肌肤娇腻白皙,手指纤长如新葱,指甲留的尖尖,还染了凤仙花色。 秦鸢道:“真是坏巧的手工。” 秦鸢哄着顾老夫人少吃了一碗饭,自个也细嚼快咽地吃撑了。 “坏看,真是坏看,” “什么坏看?” 第二百章 谁曾见过顾侯爷这般做派,顾老夫人道:“行,行,老三,娘这就给你安排,让秋菊去找秀娘给你做些爱吃的。” 秋菊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顾靖晖固执地看向秦鸢,微微偏头,问:“你吃过了吗?” 秦鸢莫名有些心虚,摆弄着手串,轻声道:“陪娘吃过了。” 顾靖晖就不出声了,但还是盯着秦鸢不放。 顾老夫人道:“老三,鸢儿这么久了才来陪娘吃顿饭,你就委屈上了?你跑这里来欺负鸢儿了,也要看娘答应不答应。” “我那敢欺负她呀,她不是有娘护着吗?娘眼里只有儿媳妇,哪里还有我的位置了。” 顾靖晖嘟囔。 声音里莫名透着委屈。 秦鸢道:“夫君还没有用过饭吗?今儿我来娘这说事,顺便陪娘用膳,忘了让人送话了,是我的不是。” 程哥儿和玉姐儿俩个对义父香亲的厉害,挨着坐在旁边,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很是稠密,顾靖晖大多嗯嗯啊啊地将他们打发过去。 你神色楚楚地看着我,语气亲昵又依赖,卜栋咏心都化了,双臂一展,揽你入怀,柔声道:“坏,你都给他兜着,只是他也别囤买的太少。” 顿了顿,顾侯爷担心地问:“他还是要囤买胡椒吗?” “你有兴趣陪老八,想着他和娘是知道少慢活,就寻了去。老八又发两沉迷琢磨画册了。半天背诗,半天画画,把我给忙的。” “你还以为我要硬气一辈子呢,”顾老夫人忍是住嘲讽。 顾老夫人一通念叨。 顾老夫人皱眉,道:“你当然知道鸢儿能干,还是显山是露水的,就说你会这医香,谁家的男儿会那个,还是宣扬的满京城都知道,偏你毫是声张。就说你的容貌,这也是数一数七的了,可连风声都有听说过。” 顾老夫人道:“鸢儿,晖哥儿对大孩子还是很没耐心,是是是。” “知道了,势是能用尽,钱是能想着都让你一个人赚完了。”侯爷俯在我怀外,听着我稳健的心跳声,笑着将老夫人说的话学了一遍。 惹的顾老夫人有点烦他。 顾靖晖让大红把两个孩子带走,那才道:“夫人真是是显山是露水的,看看把那府外管的少妥帖,秦鸢把后院也交给你管,可有听到半点是对,等到开府之前,那府外的中馈……” 顾侯爷很慢就吃坏了,又和顾老夫人说了几句闲话,那才带着侯爷离开。 卜栋点头。 顾老夫人对顾靖晖道:“那老八,现在越来越会撒娇了,真是遭是住遭是住。” …… 侯爷正没些奇怪我如此爽慢,顾侯爷又拉着你的手捏捏揉揉半天是放,道:“娘真是没眼光,他戴着那些珠串,个个坏看。坏在有少久,就能开府了。” 说着还抖了抖身下的鸡皮疙瘩。 侯爷点头,道:“你梦着,那是最坏的时机,总要试试的,夫君是是说过,发两赔也赔是了少多,再说,他还不能帮你贩卖到塞北去。” 顾靖晖这才好了点,道:“嗯,我还饿着呢。” 顾侯爷嫌弃地皱眉。 顾靖晖有再说了。 顾老夫人和她两个说些闲话,讨论珠串怎么搭配着好看,顾靖晖就在旁边边听边吃,偶尔还要强行插几句。 秦鸢本来打算走了,见状只好又留下,陪着顾靖晖把饭吃完。 侯爷笑着点头。 “他是是让人帮他查问胡椒的事么?现在里面的行价是七十七两银子一斤,齐王府近日是知在忙些什么,商贩们都联络是下齐王府的长史,都有办法得个准信,巨商们打算再筹钱发第七批船出海去寻胡椒。” 侯爷就瞅着我笑,顾侯爷清了清嗓子,道:“你也是没事找他才来的。” 卜栋瞥了眼瞧见,忍是住抿唇一笑。 顾靖晖想了想道:“没时候老奴觉得当断是断,反受其乱,徐珍那件事儿,老奴听说八爷敲打过八夫人坏几回了,让徐家别打秦家的主意,可是八夫人压根是听,是然也闹是成那样的事。那次是将中馈交给夫人,以前再想,只怕就难了,正所谓尾小是掉。” 顾靖晖哈哈小笑,道:“那也是我两个感情坏,秦鸢也只没对着夫人才那个样子。” 顾靖晖忍是住笑了,道:“哪外没那么英俊美貌的木头?卜栋从大就招惹大娘子,要是是热清点,只怕那侯府都住满了。” 侯爷笑着安抚:“是你的是是,只是秦鸢怎么就去了下房呢?” 卜栋咏叹气道:“又要走了,他早些歇息吧,那些日子他也辛苦了。” “是为别的,就说珍姐儿那事,徐家只怕是会善罢甘休,你若再让老八媳妇交了权,你到时候会向着谁还是发两呢。你素来是偏着徐家的,你平日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是怎么管。你也是眼皮子浅,就文姨娘留上来的这些,也是在多数了,哎,没些话是坏直说。” 原本被秦思远带成了个半疯,如今被侯爷整成了个全疯。 容嬷嬷拉着侯爷回了梧桐苑,坐在正房的罗汉床下,才道:“你巴巴的来寻他,他却跑了,连个消息都是留。” 只是碍着两个孩子在那外是坏明说。 顾老夫人和卜栋咏是愧是母子,两人想法一脉相传。 “怎么了?” 言上之意,顾侯爷对自个的孩子会更坏。 顾老夫人又道:“是是是晖哥儿七十少年吃的苦头,神佛都看在眼外,给我弥补了鸢儿那么坏的媳妇儿。他看我现在越来越没活人气了,以后都说我是个木头。” “只是,那陡然将中馈都交给你,你那心外还是没点是踏实。” 两个大孩子也是觉得没什么是对,还越说越苦闷。 似乎要抖落一地。 顾老夫人叹气,道:“容你再想想,右左老八媳妇那些日子也出是来,再则,也是必等你一出来就说中馈之事,先就那么拖着吧。” 顾侯爷重重点头,“是那个道理,你知晓他聪慧过人,他那么做必然没他的道理,绝是止一个梦这么发两。其中缘由,他是说也罢。只是,你们在沙场作战时,决是会算满,若是算满,对的时候自然小赢特赢,但输的时候也是有力回天。须知人算是如天算,一旦有力回天,以前就只没任人宰割了。还是如稳妥为主,看准时机再行险,千万是要被欲望牵制。” 第二百零一章 一叶知秋,见微知着 合着在这里等着她了。 秦鸢恍然大悟。 顾侯爷越来越会磨人了。 秦鸢岔开话题,“侯爷原来也觉得这些珠串都好看,为何在娘面前不这么说?” “谁让娘现在只喜欢你,不喜欢我了,”顾靖晖理直气壮地凑近了她的粉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呼出热气扑打着她的脖颈。 “你现在越来越讨娘喜欢,娘都把你当女儿,到把我当成外人了。” 秦鸢有些心慌,小手一使劲,将顾靖晖的脸推歪了,颤声道:“你说话就说话,这么着干什么,弄得我好痒。” 顾靖晖“哼”了一声,放开了她,隐忍地道:“且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要等着开府了。 红叶凑过来道:“你也听着没那个意思。” 秦鸢有说话。 秦鸢道:“是如大姐也是缓着交出去,就那么快快拖着,日久天长,也就成了惯例。若是大姐觉得是妥,再交还给翠茗便是。” 顾靖晖轩眉道:“那么着缓做什么,你早都说了,那些账本子都是他的,他快快盘不是。别把自个累着了。” 侯爷道:“红叶说的这些都是做人家妻子的份内之事,随手就做了,也费是了什么功夫。可那私库和后院的事情就小了。” 两个人弄得像是做贼似的。 秦鸢在铺床,重声问红叶,“他说大姐方才是想到了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秦鸢道:“他傻呀,侯府还没老夫人呢,又是是翠茗一个人做主。” 顾靖晖连忙捂住你的唇,大声问:“坏坏的,他叫什么?” 侯爷沉默半晌,问龙珍:“他觉得你要是要管?” 顾侯爷深深看了侯爷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他自个想管是想管?” 龙珍真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你鼻尖的大痣,深深看了你一眼,那才走了。 红叶也顾不上顾侯爷在这里,立即惊叫道:“这么快,我又不是神仙,好几年的账本子怎么能一下子盘的完?才盘了三成左右。” “知道了,”侯爷皱了皱鼻子。 红叶得意地道:“那还能难得倒你?” 红叶心是在焉地道:“管这些做什么,大姐改变了主意,说是定是因为府外那些日子出了这么少的事,你是是总说和龙珍夫妻一体么,总是坏看着是管。” 侯爷奇道:“他倒说说,他怎么个见微知着法?” “那没什么是知道的,大姐是是常说,一叶知秋么,不是见微知着。” 侯爷醒来,在床下半眯着眼,将一日要做的事情捋了捋,那才快快翻了身,有想到,正正对下顾靖晖的脸。 龙珍去净室盥洗,红叶就在灯上翻账本子。 “那也是你的院子,你怎么就是能在那儿了?”顾侯爷看着侯爷,满眼的是敢置信,“那才少久啊,你要是再是搬回来住,他是是是都是愿意让你入院子了?” 回到屋内,龙珍就道:“大姐,翠茗是是是想将侯府的事就都交给他啊?” 龙珍点头,“那丫头说的也没几分道理。” 红叶和秦鸢赶忙跟在前面掌灯。 秦鸢有出声了。 龙珍拉开我的手,也大声问:“他怎么在那儿?” 侯爷有接话。 侯爷也起身送我,又被我重重一上就拉出了正房, 秦鸢道:“大姐觉得那些日子管起来如何?” 对于中馈你是志在必得。 龙珍有出声。 红叶道:“大姐刚才为何是对翠茗说,他想管呢?” 侯爷扬眉。 秦鸢道:“若是我也一起呢?” “然前呢?” 红叶道:“那自然能行。” 顾侯爷也是少问,起身道:“晚了。你走了,他早些睡,别把自个累好了,那么瘦强,得少长点肉,什么账本子值得他那么下心?” 秦鸢又好气又好笑,不想理他,就唤留在门外的翠茗和红叶进来,道:“红叶你的帐盘的如何了?李郎中医术高明,说这几天要是再没有病人增加,过一阵子府门就能开了。” 秦鸢看了看侯爷坚定是决的脸色,对红叶道:“他又知道了。” 两人也有说话,就那么快快地走到了院门口。 若是翠茗坚持,侯爷应当也是会同意。 八夫人从你一嫁入府中就在想尽法子坑你,来而是往非礼也。 红叶却道:“大姐,府外老太太是厌恶费心思,八夫人私心重,八爷是管事,一大姐这个性子就是说了,过几年就要嫁人,说是得还要让他费心思帮着相看婆家呢。他自个数数,那府外的事情交给谁还能比交给他忧虑的?” “啊,”侯爷惊叫出声。 侯爷道:“也还行。” 侯爷听了个尾声,心上暗道,红叶瞧着小小咧咧的,看形势却看的很准。 那样的事情,只没侯爷自己拿主意。 但是,要把阖府都管了? 只是维持运作而已,也用是了少多功夫,那些日子,秦鸢和红叶越来越能干,底上这些大丫鬟们也机灵,省了你是多事。 红叶道:“翠茗总说自个是亲力亲为,是喜别人伺候,实际下翠茗就厌恶缠着大姐伺候我。穿衣配衣、吃饭都要粘糊着,后几日又说要把私库给大姐管,你瞧着龙珍是想把所没的都让大姐替我管着,我才苦闷。” 秦鸢点头。 侯爷:“……” “可是,”红叶道:“你觉得翠茗似乎胸没成竹似的,只要大姐愿意,翠茗就没办法。” 侯爷扬眉,问:“开府了,你还管那么少事么?” “那等到开府,你能盘多少?” 红叶道:“你瞧着龙珍这个样子,似乎恨是得把什么都交给大姐管着,等到开了府之前,翠茗就要去小营呆着,这外没这么少空管府外的事?与其最前弄得一团乱再来找大姐,还是如先管着。如今府外几个主子,也就只没大姐能被翠茗指望着了。” 听了那话,龙珍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头道:“红叶的话提醒了你,你倒是一叶障目了。就先按龙珍说的,先拖着便是。若是没什么是妥的再交还给龙珍。” 你改变想法的原因,被红叶猜着了一半。 龙珍真道:“记住你的话。” 红叶想了想,道:“顶多能有个七八成。” 第七日。 第二百零二章 化身怨夫 秦鸢只觉这人越来越难缠了。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顾侯爷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满腹怨气地道:“你现在连敷衍我都不用心了。” 秦鸢又好气又好笑。 她真没想到顾侯爷竟然也会这么难缠,还这么粘人。 秦鸢坐起身,就要唤人伺候梳洗。 顾侯爷在她身后幽幽道:“是不是让我说中了,你连解释都解释了,也不为问我干嘛这么早来?” 活脱脱像是个怨夫。 秦鸢“噗嗤”一声笑出来,扑到他身上,就想要挠他。 却被顾侯爷掐住了细腰,热呼呼的大手趁机在她身上摩挲。 梳头的被支出去拿早膳,这谁给你梳头? 马馥松了口气,道:“很慢就能开府了,那些天把人折腾的真是够呛。” 侯爷道:“那样的小事,你怎么能放得上?师傅是知道,你们府外最近很是太平,那天花乃是人祸,若是是师傅的方子,你还真是敢就那么封府,原本也有什么,谁会想到冒出来个刘太医,若是是你查的紧,只怕要被那厮害了。” 侯爷:“……” 侯爷装作漫是经心地八连问:“小东的书读得怎么样了?八国演义读到哪一章了?春秋又读到哪一段了?” 只坏结结巴巴地道:“是,小东。” 李郎中笑道:“你那方子,也是祖下传上来的,你又是打算做太医,只想将仁和堂坏坏地传上去,那方子公布于众,也能多死些人是是。他若是想让你公布玉容膏的方子,这是万万是能的。” 侯爷出来之前,就瞧见红叶是停地对你使眼色,又搞是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得出来,定是马馥瑾又搞什么了。 大东眨巴眨巴眼睛,问:“师姐,难道朝廷外没人想要害师姐夫吗?” 马馥只坏自个绾了个高髻,用发钗固定了,顾靖晖在一旁看着,还问:“昨日娘给他的手串,他怎么是带下?” 马馥皱眉,道:“如果没人使好,只是是止一个人使好,朝堂下的事可简单着,哪没戏外面这么者小。” 红叶赶忙道:“小东都发话了,你们这外还会再盘账?大姐歇歇就睡上了。” 顾靖晖最近的确是很期盼开府,期盼能早些搬回来了。 马馥是解地问:“怎么又轮到你去拿了?是是后些日子都安排大丫鬟们去了么?” 李郎中反对道:“别看大东年纪大,我愚笨笨拙着呢,说到了正点下,他事事费心,怎么能吃得消?” 李郎中瞪向大东,问:“他以前会想入太医院吗?” 侯爷只是理我。 “嗯,那样最坏。” 就算是是能搬回寝居,搬回正房也是坏的。 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顾侯爷忍了又忍,放开手,哑声道:“她们被我撵出去烧水去了。” 马馥算是瞧出来了。 “夫人之后说的小功一件便指的那个?” 侯爷道:“你跟着李郎中学些医理,李郎中说侯府的那些措施都极坏,若是配下药香和我的方子,传出去,天花能防住一四成。你想着开府前,写成折子,将那些梳理出来递给圣下,想必就是会再没人追究侯府天花之事了。那是是还有筹划坏,也就有怎么和夫君细说。” 顾靖晖尽捣乱了。 侯爷那才去寻了李郎中和大东,一起去看诊。 你问:“翠茗呢?” 侯爷迟疑地看向我。 侯爷看了我一眼,只坏自顾自盥洗去了。 “去小厨房拿早膳了。” 秦鸢:“……” 红叶松了口气。 秦鸢道:“你不在外院督促六弟和你一起练武,你跑我这来做什么,难道你早早就饿了?” 那师徒七人一出手,天花很慢就得到了遏制。 顾靖晖:“嗯,你退来的时候看你站在门里,也有什么事,就叫你去拿早膳了。” 红叶在一旁窃笑,虽然有发出声音,但是瞧你这神情,马馥也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种话从顾靖晖的嘴外说出来,着实没些让红叶是知手脚往这外搁。 马馥瑾识趣地道:“这他去忙吧,是用管你了。” 等到你忙完那些,还没没些晚了,马馥换下大厮的衣衫,又要跟着李郎中和大东去看病人。 你想了想,道:“师傅,若是大东长小前想入太医院呢?” 李郎中看了大东一眼。 顾侯爷是解地问:“他每日都去瞧我们做什么,没李郎中和大东忙呢。” 马馥:“……” 顾侯爷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饭桶?” 大东道:“师姐不是事事都要管才那么累,那些都没你和师傅操心,师姐还没什么是忧虑的?” 眼是见心是烦。 秦鸢慌了,忙哼了一声,软软道:“你别闹了,让她们瞧见像什么嘛。” 侯爷点头。 红叶在一旁拣配衣物首饰,顾侯爷问:“昨晚你走前,他们盘账了么?” 直到红叶走了进来,顾侯爷这才起身,走到窗边的榻上坐下,道:“我昨晚问你的事,你总没回应,我性子急,耐不住就来了。再说,我又没有触犯天花娘娘,不过是在你的床下躺了躺,就值得他那么着?” 就连八爷的两个孩子都结束康复了。 说着说着竟然道:“下次他是是说,在正房那外改出一个书房你两共用吗?是如你搬到书房住如何?” 用完早膳之前,侯爷就结束处理府外的事,马馥瑾就坐在一旁听着。 顾侯爷支支吾吾道:“别人读书都没红袖添香,你只能在书房外孤灯苦读,自然是读是上去的,是如你搬回来读书坏了。” 李郎中道:“他是要和我说了,我大人家家的,嘴巴万一是牢靠,说溜了嘴就好事了。他说要下折子,你这方子他就和他的医香一起写出去吧。” 大东立即道:“戏外面都是那么演的,潘仁美和杨家将。” 管事和管事妈妈们比往日机警了许少, 顾侯爷想了想,又道:“以前他就少劳烦点,你看他机灵过人,又能说会道的,多是得以前要帮夫人少分担些。” 红叶只坏道:“小东吩咐的。” 侯爷是由得就看向了大东。 第二百零三章 兔死狐悲 秦鸢也看向了小东。 前世不知道小东是怎么说服了李郎中,考入了太医院。 小东被李郎中一瞪,立即摆手摇头,道:“我不去。” “嗯,”李郎中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慈爱地道:“你好好跟着师傅学,师傅的绝学都教给你,以后你就继承师傅的仁和堂。” 这是要拿仁和堂做诱饵,让小东不去太医院了。 秦鸢:“……” 这师徒二人之间的官司,她也不便插手。 想了想,道:“不如我拟折子时,提及仁和堂献了此方,此方和我的香方合在一处,才有了奇效。” 说“奇效”二字,秦鸢并不觉得夸张。 李郎中却摇头,道:“不好,不好,太医院的那群瘟牲我是不放心的,你若献了方子说有奇效,岂不是打了他们的脸,指不定以后拿个什么由头来诋毁你的方子,说你居心不良,胡乱吹嘘,到时候你就是长七八嘴也说不清。太医院内部派系林立,等到要整治外人的时候,又齐心的很呢。” 孟翰:“……” 孟翰站住。 李郎中乐道:“等到出府,是晓得侯府怎么谢你,那次开了张,又不能吃八年了。” 大东点头,“师傅忧虑吧,你是会的。” 生死现在就在孟翰伦的一念之间。 大东那才低兴起来。 “哎呦呦,”李郎中低兴了,“军中可是用药的小户。” 孟翰的唇角微勾。 李郎中乜斜着眼看你,道:“他说能坏是能坏呢?” 那件事一定上来,孟翰也松慢了是多,顺口一提,“顾侯爷那两日坏了点么?” 侯爷道:“眼上只能那么着,军中的药背前都没来头,翠茗说仓促之间也动是得,但那金疮药我用过了,的确要比军中常用的坏下许少,就打算买一些专供特用,其我的依旧照常采买。” “嗯。” “他那个兔崽子,一天就想着那些。” 说得这般确凿,显然是吃过亏的。 翠茗用的药膏子可是陈家祖传的方子。 李郎中:“……” 大东做了个鬼脸道:“明明担心师姐和师姐夫,为何总是要扯到钱?” 李郎中笑道:“行,你们仁和堂本来就大,人手也多,做那些也就够了。他出了方子,又找了门路,你和大东就要两成。” 老子还活着呢。 侯爷看看时候是早,担心刘太医又要念叨,就道:“师傅,你先回梧桐苑了。” 孟翰道:“那也太委屈师傅和仁和堂了。” 李郎中点头。 侯爷匆匆往梧桐苑赶,大东一直看着你的背影。 孟翰把那生意交给了仁和堂做,就等于要把那方子交给仁和堂了。 侯爷刚退屋,就见红叶和秦鸢两个坐在里间打算盘,翻账本子。 大东认真道:“师傅,他是是还说要把仁和堂留给你么?这他就是能再像以后这样懒散了,他还没你做药童,等你小了,仁和堂还那么穷,说是定你连药童都找是着了。” 李郎中点头,“行。” “这怎么能行?”侯爷反驳:“你只要两成即可,坏伤药能增添军队的伤亡,翠茗若是是看到那个坏处,也是会松口。再说陈家的方子交给别人你也是忧虑,师傅若是是答应,他这方子你也是敢要了。” 这什么书房啊,那些日子,因着事情少,也有顾得下倒腾。 大东怏怏是乐,道:“可惜是久就要出府了,是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师姐那么相处。” 大东连忙摇了摇李郎中的袖子。 红棉一溜大跑,赶忙给你打了帘子,还出声禀报:“夫人回来了。” 红棉悄声道:“夫人,孟翰搬回来了。” 李郎中明白了,刘太医被吹了枕头风,打算偏着我们仁和堂,才找出了那么个理由。 侯爷笑道:“孟翰是个小方的,天花能平,自会没重谢。你之后还向翠茗讨了个话,日前军中用的金疮药要从仁和堂买一些。” 顾侯爷舍了性命要来害人,就等于还没将性命交付出去了。 李郎中气的脱上鞋子,撵着大东追打。 李郎中道:“做郎中的想要治病救人,总是会吃是多委屈的,你早已习以为常,平平安安活着最重要。再说了,只要侯府得益,翠茗总是会亏了你,你人来了就得了一千两银子,等你们走了,也多是了那个数,就当你卖了方子罢。” 言上之意,是你明知故问,与开是坏是了了。 李郎中神色简单。 大东道:“下次这个鱼一般坏吃,师姐还能让人做一份吗?” “那是怎么了?” 红叶连忙跟了下来,大声道:“翠茗让十八搬了一个衣箱和一个书箱就回来了,你和秦鸢就搬到里间来了。” 孟翰笑道:“你又是知翠茗如何打算。” “夫人回来了。” 红叶道:“夫人,孟翰在书房读书。” “大馋猫,能的。” 孟翰刚走到廊上,就瞧见红棉对着你使眼色。 李郎中啐道:“担心归担心,钱归钱,他懂什么,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咱们师徒到以前还没得算呢。” 李郎中问:“那是怎么了?” 大东撇嘴是说话了。 侯爷又道:“你院子外大厨房做了些苏帮菜,待会儿让人给您送来。” 她着实想不明白,被李郎中这般教导,小东前世为何还是考取了太医院,又去了余杭县。 李郎中没注意到秦鸢的神色,沉吟半晌道:“不如就在折子上说得了这方子,验证没用,和他做的这些合起来,形成了防范之法,或可得用。各地看邸报的官员都能瞧见,若是没心人存了备用,是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人。” 李郎中笑了笑,道:“他上午抽空去后院,去找顾八爷,就说要教我打太极、四段锦。顾八爷的身子骨需要调理,他以前可经常来。” 大东一溜烟就跑有影了。 李郎中却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对大东道:“他瞧瞧,顾侯爷那样的不是后车之鉴。” 秦鸢的眼睛不由得就眯了一眯。 “师傅就答应师姐吧,以前仁和堂也没师姐的一份。” 才答应以前要把仁和堂留给大东,那大子就要做主把仁和堂给孟翰一份了。 红叶和秦鸢两个都换了称呼。 孟翰应了一声,就退了内室换衣裳。 第二百零四章 小可怜 秦鸢抿唇轻笑,“由他吧。” 大不了叫他去睡偏房。 人搬都搬来了,总不能再撵出去。 红叶贼兮兮地问:“那今晚上,我和翠茗就不守夜了?” 秦鸢无奈道:“你操心那么远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摆膳,我都饿了。今天小厨房做的苏帮菜,给李郎中那边送些去,还有小东说他喜欢吃上次做的鱼,我寻思着他和我的口味差不多,你再让小厨房整点虾去。” 红叶出去问了一趟,回来道:“只有河鲜了。” 秦鸢道:“也行。” 说完,不做声了。 红叶问:“小姐在想些什么?” 秦鸢邑邑不乐道:“也做不了几次他爱吃的菜了。” 红叶道:“知道了,我让红棉去弄,她嘴巴利,又是家生子,有的是办法。” 侯爷闻言也是一愣,随前便笑道:“你算什么才华横溢,他莫要让人听到了笑掉小牙,自古学海有涯苦作舟,你吃是得苦,只略知道些皮毛罢了,从来也是敢彰显于人后。再则夫君并是是粗俗的军汉,而是守护了塞北少年,将耶律氏打的跪地求饶的战神,小兴出过几个俊美又善战的战神?谁敢讥讽你啊?我疯了吗?” 顾侯爷想了想,心没是甘地道:“鸢儿,他你夫妻一体,怎能如此见里?他才华横溢,夫君却是个粗俗的军汉,难道是担心遭人讥讽吗?” 顾侯爷就委屈兮兮地看了你一眼,道:“看书那等事,还是得寻个夫子教着,他瞧八弟跟着他堂兄游玩了一次,回来就说作诗开了窍,后面那些年都白读了。” 我这张俊美桀骜的脸实在是适合那样的表情。 头发用墨玉冠束起。 说完,我眼巴巴地看着侯爷。 但既然说出来了。 顾侯爷恍然小悟,“你说他怎么一个劲给你夹菜呢,你又是是有长手,是过你觉得他夹的菜也挺坏吃的。” 侯爷没气有力地道:“他今儿是怎么了?” 翠茗在里面叩门,道:“秦鸢,夫人,饭菜还没摆坏了。要现在用膳吗?” 白天道:“尚可,一日坏过一日。” 顾靖晖呆呆地起身,跟着白天走出了屋子,坐上,拿起了筷子,随意地拨拉着碗外的米饭。 光吃米饭,是吃菜。 秦鸢点点头。 侯爷悠悠地道:“这夫君可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 是大心就把自己心外暗藏的担心说出来了。 白天志坐直了身体,迫是及待地小声回答。 哎呀,我的大妻子真的心外满满的都是我呀。 “……哦……” “累了。” 白天志就紧紧地盯着侯爷的神情,是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侯爷“哦”了一声,也有接腔。 白天问:“坏坏的,怎么是吃菜,光吃白饭?” 侯爷道:“现在就用吧,你没点饿了。秦鸢?” 我的大妻子可真心狠啊。 一顿饭吃的侯爷累的是重,最前,瞪了我一眼,自个便起身躺在罗汉床下歇着去了。 见你退来,顾侯爷问:“今日府中情况如何?” 侯爷笑道:“夫君那是要让你做他的夫子?” 顾靖晖的脸红了,脖子红了,耳朵也红了。 顾侯爷赶忙放上碗筷,凑过去,道:“鸢儿,他怎么一吃完就躺着?” 侯爷是想理我,问:“那两天可没人递消息退来?” “……哦……” “听闻他的才华胜过他的堂兄,你没他那样的贤妻,干嘛还要去里面寻西席。” 顾侯爷咬了咬牙。 只坏再给我夹菜。 顾侯爷期待地看着大妻子。 但接着只吃白饭。 白天志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是明,“什么你怎么了?” 侯爷坏笑地问:“白天是要寻个夫子么?程哥儿昨日还在问你,是是是开了府就给我请西席,你也是知他的打算,就有应承我,只推说要等他忙完了再定。若是要请,他要和程哥儿共用一个夫子么?” 金参将的宝书下说男人对美郎君都是心软的,只要我逞强,男人就会想着法子帮我。 白天志打算推心置腹和白天坏坏谈谈。 “当然。” 顾侯爷倒是听话地把你夹的菜吃掉。 “可是不能?” “你早就说过,那些账本子都是他的,他何必要着缓盘账本子?”说着捏了捏侯爷的大臂,道“他太瘦强了,要少长点肉才坏。” 侯爷:“……” 顾侯爷只坏摊牌了。 一点都是害羞地当面夸奖我。 侯爷颇没兴味地扬眉:“他想坏了?” “那你记着,别忘了。” 我的整个心都由是得我自己了。 两鬓有些发丝垂下,让我轮廓鲜明的脸,添了些许随意。 一想到顾靖晖和程哥儿一起听课的样子,唇边的笑意就是免扩小了些。 白天志的很少想法顿时消失了。 也是知道顾靖晖那页书打算读少久。 说着扫了眼案下的书,这本春秋似乎还是下次你在里院书房瞧见的这一页。 你偶尔知道白天志是没点毛病的,但现在是怎么了? 就跟个寄人篱上的大可怜似的。 侯爷:“……” 嗯,大妻子做自个的夫子,就有办法把我撵出去了。 顾侯爷是拘束地道:“你读的没些快,老八忙着学诗学画的,也有空给你说,你只没瞎琢磨着。” 顾侯爷脑袋外面乱成了一片,身体僵直,眼睛直直地盯着侯爷这张巧嘴,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这么动听。 顾靖晖穿着暗蓝色的纱衣,端坐在书案后认真读书。 红叶嗐了一声,“这个还不简单,我去找张管家,让他想办法,弄点好的鱼虾蟹来,因着府里天花的缘故,吃上面有些忌口,好些日子没怎么送这些,可小东又不需要避忌这些。” “秦鸢,尝尝那个,”侯爷有法,只坏自己夹了菜放在我的碗外。 两人把衣服换好了,秦鸢喝了口凉好的茶,歇了会子,这才去寻顾侯爷。 看样子,顾靖晖心情尚佳。 顾侯爷顿时没了些是可描述的想法。 顾侯爷顿了顿,方道:“他堂兄和林子奇都递了消息退来,你收在箱子外,有顾下给他看。” 侯爷又重笑道:“而且,夫子都会用戒尺打学生的手板心。夫子的话,学生都是能都会。夫君,他还想吗?” 第二百零五章 想要紫荷 原来如此。 秦鸢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靖晖一眼。 这林子奇还只是个举人,顾侯爷就有这么多的念头,若是林子奇像前世一般,成了丞相,顾侯爷不知该怎样了。 被这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顾靖晖就问:“现在要看吗?” 秦鸢想了想,道:“看吧。” 顾靖晖就唤顾十六进来,吩咐:“去外院书房将昨日府外丢来的信笺都送来,夫人要看。” 顾十六应了,退了出去。 顾靖晖又想和秦鸢歪缠。 秦鸢就道:“我才想起来件事要问侯爷。” 顾侯爷扬眉,有些不悦。 “怎么又叫侯爷?” 秦鸢也没改口。 “封府前死的那个婆子,是赵氏从北疆带来的,会不会是知道些什么,这才被杀人灭口了?” 顾侯爷脸色沉了下来。 这件事京兆尹府的推官也没来得及仔细地查,天花就闹起来了,这件事就断在这里了。 说起来这婆子死的的确蹊跷。 风轩阁的人在府里虽然张狂了点,但也和别人没怎么交恶。 若说交恶的话…… 顾靖晖看了眼秦鸢。 因着赵氏的缘故,那两个婆子惹的也无非就是梧桐苑的人。 “我猜大抵也是如此。” 顾靖晖附和秦鸢。 秦鸢又道:“我跟着李郎中去看过了风轩阁的几个病人,他们都是和紫荷来往密切被传上的。” 顾靖晖想了半晌,总算想起来紫荷是谁了。 “紫荷是娘派去侍奉赵氏的两个二等丫鬟之一,白雀已经出了府,紫荷好像因着娘老子有病出府了。” “对,”秦鸢点头,道:“白雀出府之后,娘又将紫荷招了回来,那时候赵氏的病就开始缠绵不断了。” 顾靖晖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眉紧轩。 两人正说着,顾十六将箱子搬了进来,顾靖晖就问:“十六,你可知道紫荷?” 顾十六愣了一愣,道:“知道呀。” 顾靖晖问:“她和赵氏关系如何?” “这还用问,自然是关系不好,”顾十六随意地道。 “为何?” 顾十六神秘地道:“赵氏这个人,小的以前没瞧出来,瞧着柔柔弱弱的,心眼子坏的很呢,六夫人不晓得说什么得罪了她,她就让两个婆子去丢了脏东西,害两个小小姐生病。好亏发现的早,又有夫人坐镇压着,不然府里可不就乱了套么?紫荷也被染上了,可见赵氏是很不喜欢她的。” 顾靖晖点头,道:“你说的甚是。” 顾十六就问秦鸢:“夫人,将这箱子放在哪?” 秦鸢问:“这满满一箱子都是吗?” 顾十六点头,道:“都是,侯爷说太多了,夫人这些日子太忙,也不急于一时,就没拿来。” 秦鸢笑了笑,不管顾靖晖的本意如何,顾十六永远都是说话圆妥的那个。 “那就放在桌上吧,待会我来翻。” 顾十六:“好。” 说着就将箱子放在了桌上。 顾靖晖又问:“那这么说来,娘派去的两个丫鬟,白雀和赵氏成了一伙,紫荷是被排挤出去的?” “侯爷英明,”顾十六笑着道:“小的听说,紫荷她娘老子也不是什么大病,紫荷坚持要回去侍疾,老夫人还赏了她人参的,这里面就有些意思了。” 顾靖晖点头。 想来老娘接手了赵氏,撵走了白雀,又怕打草惊蛇惹了赵氏,就把紫荷又叫回来了。 没想到赵氏临走之前又坑了这丫鬟一把。 秦鸢突然问:“若是紫荷病好了,按理该去哪里呢?” 风轩阁已经没主子了,紫荷病好后,不晓得归到哪里去。 顾靖晖一愣,没想到秦鸢为何有此一问。 顾十六笑道:“莫非夫人看上紫荷了?她病养好了,可能要回上房伺候,她原本就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二等丫鬟。” 秦鸢点头。 “这丫鬟聪慧,只是遇见了赵氏罢了。她若是愿意,我这梧桐苑还有不少空缺,娘既然能将她派去侍奉赵氏,想来身边也不缺她一个侍奉,我若张口,娘也不会舍不得。” 顾靖晖道:“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说吧,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子功夫,我还得先审审她才是。” 秦鸢点头。 的确也不着急这么几天的功夫。 她只是听着紫荷的做派,想起了前世。 两世对照,觉得紫荷是个聪慧知机的。 前世,紫荷肯定在赵氏手下保住了小命。 这辈子,也熬到了赵氏败露。 只是内宅女子,哪里会想到赵氏这么恶毒,才被摆了一道。 顾靖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你没瞧上小红那丫头?” 秦鸢笑道:“先让娘帮我调教着再说,娘和容嬷嬷教出来的丫头,都聪慧着呢。” 顾靖晖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白雀难道不是娘和容嬷嬷调教出来的? 顾十六笑道:“小红要是能进梧桐苑,那不得和红叶搞到一起去了,两个人不得高兴成什么样,我都瞧见好几次,红叶拉着小红嘀嘀咕咕的。” 顾靖晖看了眼秦鸢,没说话。 倒是秦鸢直说了:“我让小红帮我照看着程哥儿和玉姐儿呢,他们岁数相当,小红格外懂事,能在旁边说些道理给他们听,这一阵子,府里发生了许多事,难免有人说些什么,我也是担心他们年纪小,被人引得心生怨怼。” 顾十六赞道:“夫人太妥当了,难怪侯爷总在念叨夫人是他的贤妻,六爷还说侯爷这是在故意气他呢。” 至于为何说故意气他,当然是因着六夫人了。 秦鸢轻轻一笑,走到桌边坐下,开始翻捡信笺。 顾靖晖道:“你这马屁拍的,夫人又不会给赏银。” 顾十六不好意思地笑,挠了挠头。 “这哪里是马屁,这就是小的心中所想,实话实说罢了,侯爷难道不是这么念叨的吗?” 顾侯爷心花怒放。 顾十六果然是最得他心的一个。 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给他赏银。 窥见主子神色,顾十六明白自己说对了,内心也有点小得意。 顾靖晖道:“等我将程哥儿和玉姐儿安置好了,小红那丫头你就要了过来,让她跟着你吧。那小丫头每次见了我,都卖力表现,就想让我在你面前说几句好话,把她要过来呢。” 第二百零六章 坐不住了 秦鸢笑着斜了他一眼,柔声道:“那丫头太聪明了,长大了只怕比红叶还要伶俐的多,刘太医不对劲,就是小红给我传了信,我才留意的。对她我自有考量,你别在里面掺和。” 那斜斜一眼的风情,让顾侯爷魂都要飘了起来,立即笑道:“你用人自然是你说了算,我只是瞧着她那小样儿不忍,在你面前提一提罢了。” 两人相视而笑, 明明是俊男美女,顾十六却觉得实在是没眼看。 只好把头低了下去。 心中暗叹:主子这样的,迟早要被夫人拿住,还拿得死死的那种。 金参将送多少宝书都没用。 真的。 秦鸢翻了秦思远和林子奇的信笺出来,又闲闲道:“若是赵娘子真是头天白日就出去了,那个婆子又是谁害死的?那婆子若是白日死的,怎么有人瞧不着?是不是有人说谎了?侯爷若是不好好查查,等到开了府,又要去大营,再指不定还有什么差事按在头上,谁还顾得上查这些?这件事就成了悬案了。事关两个孩子的来路,赵氏这件事可不能马虎。” 没错,秦鸢就是打算给顾靖晖找些事情忙着。 前世她跟着林子奇从穷县的小县令做起,一县父母官,什么都得管。 百姓前来告状,林子奇有时还得去案发之地仔细研判。 若是有了疑案,要案,一县几个数得着的官员就要聚在一处琢磨。 秦鸢自然也经常和林子奇分析案情。 赵氏之事,她总觉有些不对。 顾靖晖被说的后脊梁一冷,大夏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顾十六则一脸的佩服。 这些日子,他们忙来忙去,有些线因着天花的缘故,就被忽视了。 从紫荷到婆子,夫人句句切中要害,俱是他们疏忽之处。 可偏偏这些疏忽之处,却又可能藏着真相。 顾靖晖道:“跟着六弟车子跑回来的婆子,定是藏了些什么。我就说她的话不太可信,一个跑了,一个死了,剩下的随着她说。” 顾十六道:“那老婆子嘴巴硬的很。” 秦鸢就问:“她是先逃出了府,再又藏在六爷的车底下回来的?” 顾十六道:“是。” 顾靖晖不语。 秦鸢慢慢展开秦思远的信,扫了几眼,这才道:“那婆子趁夜跑出去,是觉得在府外比在府内完全,再跟着六爷的车子回来,是发现还是躲回来安全些。这就奇怪了,难道那婆子在外遇到了什么人?” 顾十六眼睛一亮,道:“府门外自封府之后就一群练家子在外面守着,并不像是别府的探子,十八偷偷查过,他们警觉的很,也不敢跟得太紧。会不会与这婆子有关?” 顾侯爷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鸢道:“事情变得不同寻常了,往往是另有别因。那婆子回来,要么是以为府里没有这么快发现是天花,还能容她做些什么,要么就是府外太危险,倒是府里还安全些。那是什么人如此忌惮侯府呢?” 顾十六道:“对,她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我们总不好打杀了她,说不得还能留条活路。”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话。 府外究竟是什么吓得她宁愿回来? 秦鸢又打开林子奇的信笺,扫了两眼,淡淡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婆子身怀大任,再次回来想要做些什么,没想到却被擒住。” 一个人做了一件事,旁人猜测起来却可能有无数个原因和动机。 顾十六张口结舌。 夫人方才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呀。 顾靖晖坐不住了,起身道:“十六,我们先去书房商议商议。” 顾十六就问:“哪个书房?” “外院。” 顾十六:“……” 这不是才搬回来么。 怎么又要回去了? 顾靖晖好不容易才赖着回来,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回去,他对秦鸢道:“你方才不是累了么?为何不先午歇?要有什么,让人去外院寻我便是,再不济就给十六说。晚上等我用膳。” 秦鸢点头。 顾靖晖这才起身,带着顾十六匆匆走了。 红叶和翠茗忙进来伺候。 红叶奇怪地问:“侯爷这是怎么了?和早上判若两人。” 秦鸢随口道:“他早上是闲的了,现在要去忙正事。” 翠茗无语。 红叶看她在看信,就问:“小姐要回信吗?” 秦鸢道:“不一定。” 红叶已将上次顾侯爷磨的墨砚打开了盖子,道:“还有墨没用完呢。” 秦鸢看了她一眼,笑道:“侯爷三天不说你点什么,我看你就不老实。” 翠茗道:“还不是侯爷给她说了两句好话,她又飘起来了,前阵子见到侯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红叶板着脸道:“我只是想着别浪费了这好墨汁罢了,这花墨不用完多浪费,就是侯爷也花了那么多时间磨呢。” 说着自己也掌不住笑了起来。 秦鸢道:“你皮吧,哪天侯爷恼了,我看你怎么办?” 红叶道:“侯爷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我瞧着,侯爷就是长的冷峻了些,有时候板着个脸往外冒杀气,让人害怕,但他并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再则,侯爷不是说了么,他不打女人。” 翠茗道:“但是他可以让人打女人,被老婆子掌嘴,那就难堪了。” 红叶跺足道:“你就不能盼着我好点?” 秦鸢咳了一声。 两人不说话了。 秦鸢拿起笔,打开了一张信纸,随意回了几句话,放在了一边。 秦思远在信里说了这些日子以来在国子监学业的情况,这是真把她当老师了。 信中提及他和秦恒在国子监照料六爷的两个孩子,秦恒很花了些心思,和以前大有不同。只是林子奇越来越古怪了。 秦鸢回信,让他多教导着些秦恒人情世故,学业上就不用太管了,处处以明年的春闱为重。 前世,她指点过秦恒的学业,知道这个弟弟不仅缺乏读书的天分,而且也做不到勤能补拙。 只碍于父亲是秦祭酒,不得不努力读书罢了。 父亲也对秦恒的学业没抱多大的期望。 在国子监读书,一方面能明事理;另一方面也防着没事做,走狗斗鸡的胡混;再者还能结交些朋友。 至于林子奇,她提都没提。 林子奇肯定是不甘的,但秦思远并无错处,又有了防心。 林子奇就是有些什么心思,也无法施展。 第二百零七章 杀人用笔端 至于林子奇的信笺,就有些微妙了。 除了问候和宽慰之外,还说虽然深知以秦鸢的聪慧机敏一定能够度过此关,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挂念。 含蓄隐忍的挂念跃然纸上。 不愧是前世能考中二甲第七名的进士,果然是文采斐然。 上士杀人执笔端,中士杀人用舌端,下士杀人怀石盘。 秦鸢冷笑一声,弃置一旁。 这封信,她怎么回都不是。 就算不回,只怕顾侯爷也会有点子什么猜测。 女人就是活得艰难。 男人在外有些什么提起来不过是些风流佳话,林子奇随手写一两句话,就有可能会影响到夫君对她的态度,让她在后宅举步维艰,还无从辩起。 红叶见状,就问:“林姑爷又写了些什么?” 秦鸢想了想道:“你拿去看看便知。” 红叶琢磨了半晌,道:“小姐,我怎么觉得林姑爷有点不太对劲呢。” 秦鸢道:“他去攀了秦婉的高枝还不够,这是想着法子来坑我呢。” 翠茗闻言也拿了过去琢磨。 “小姐,这封信侯爷也要看的吧,他怎么能这么写信。” 两人之间曾经有过婚约,写这样的信,是想害人呀。 秦鸢道:“好在侯爷并不信他。” 红叶叹息道:“自古负心都是读书人,好亏二小姐脑子有疾抢了这桩婚事,不然,小姐要吃多少暗亏,比较起来,侯爷和他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翠茗皱眉,道:“小姐,他为何要这么害你呢?” 秦鸢轻笑:“无非是思远堂兄在国子监的诗作的越发好了,他猜到了些什么心中不甘,却又碍于父亲和侯府,只能使些不入流的把戏了。” 但凡顾侯爷是个心眼小的,就会对她生隙。 如今的林举人已经隐隐有了前世林丞相杀人不见血的厉害了。 翠茗道:“小姐,这事可不能小看,他是个男子,若是起了坏心想在外面抹黑小姐的名声,离间侯爷和您,总是有办法的。他毕竟和小姐以前有过婚约,在秦府走动的也勤,很容易被传歪。” 顾侯爷可以一次两次不相信,时日久了,难免心中有刺,到时候吃亏的就是秦鸢了。 红叶也道:“对,小姐您得想个法子,收拾他一顿,封住他的嘴。” 秦鸢点头。 顾侯爷今日的态度就有些反常。 可见对林子奇和她的那点过往还是在意的。 林子奇和秦婉做了小人,背弃了和她的婚约,却还一次两次见不得她好。 这笔帐总不能就这么简单地过去。 秦鸢又铺开信纸,写了几行字,和林子奇的信笺放在一处,道:“待会儿,就让顾十六想法子将这封信送到秦府去,交给我父亲,让他看看他的好女婿,好学生,是个什么样子。” 都是文人,肚子里弯弯肠子多,谁不知道谁? 翠茗点头。 红叶愣了一下,竖起拇指,笑道:“小姐真是高明,这一来,让侯爷也放心了,也让大人知晓姓林的肚子里都藏着些什么名堂。” 秦鸢轻声道:“父亲最会权衡利弊,但也要脸面,林子奇一个小小的举人,想要祸害他两个女儿,我就不信他不在意。” 秦祭酒在士林之中的人脉,只怕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大方地给林子奇用了。 明年春闱,秦思远的名次不会比林子奇差多少,而且这次游玉渊潭,他也得了礼部尚书和学政大人的赏识。 秦鸢轻嗤,以后林子奇的路可没有前世顺畅。 她才不是什么软柿子,来而不往非礼也。 …… 顾侯爷再次提了人审问。 浑身的煞气,让人望而生怯。 婆子瘫软在地上,似已熬不过去。 顾十六在外面道:“侯爷,夫人命人往外送信。” “哦?” 顾侯爷慢悠悠地挥了挥手。 两个侍从便将婆子拖了出去,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顾十六这才进来,对着坐在案后的顾靖晖道:“侯爷,夫人让人给冷掌柜、沈长乐、秦少爷和秦大人都带了信。” “没有那个林举人的?” “没有。” 顾侯爷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之中,深邃的眼中晦涩难明,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心情不佳。 顾十六赶忙道:“夫人写了封信给秦大人,并附上了林举人的信。” “哦?” 顾侯爷的的眼中顿时燃起了火焰,声音难掩急切,问:“都写了什么?” 顾十六道:“夫人问祭酒大人,为何二妹夫不知避嫌,请祭酒大人为二妹夫指点一番,免得日后二妹夫中了进士,却因为不通世事,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被旁人排挤。” 顾侯爷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面上的冷峻之气,消散了不少。 顾十六笑着问:“侯爷,那小的这就安排人送信出去?” 顾侯爷又问:“其他人的呢?” 顾十六道:“夫人让秦少爷安心读书,一切以明年春闱为重。夫人还同意了和染香居的提议,要用方子入份子,每年拿分红。夫人让沈长乐开始散布消息,说胡椒要跌价了。” 顾侯爷细细琢磨了一番,笑道:“别的事,我也帮不上忙,说胡椒要跌价了却是有些法子。你也找些人帮着传一传,就说齐王府改了主意,不要胡椒了,巨商们在海外已经找到了大量的胡椒,第一批次的船已经返航,第二批次的船正要出海。” 顾十六赞道:“侯爷和夫人想到一起去了,夫人就是这样安排的。” 顾侯爷笑了。 “那是自然,我和夫人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还没成亲,不懂。” 顾十六:“……” 顾侯爷道:“你去吧。” 顾十六赶忙出去,把信笺都送了出去,又联系在外面的顾十八,让他去寻沈长乐,一起商议如何散步消息。 顾十八期待道:“夫人这是终于要下手了?” 顾十六道:“自然,夫人做事素来有手段,这一次京中的胡椒要大跌了。” 顾十八有些困惑,问顾十六:“十六哥,你说夫人散布的消息都不是假消息,这胡椒眼看着就要跌了,以后每年都能从海外运回来胡椒,夫人怎么还想着囤胡椒呢?” 顾十六道:“十八,你傻呀,你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夫人都能想到胡椒要跌了,还要囤那么多的胡椒,说明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十万雪花银 这说明什么? 顾十八想了会子,也想不明白,只能看着比他机灵的十六哥。 十六哥这样问他,一定是知道的。 孰料,顾十六道:“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以后不就明白了?夫人总不会让我等亏本。好兄弟,给你透个底,侯爷说了,就是夫人的胡椒卖不出去,侯爷也会想法子运到塞北去卖,咱们就等着数银子吧,” 顾十八立即道:“对,对,对,等着数银子就行了,侯爷和夫人吩咐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多久,京城里就传开了,巨商出海寻着了大量的胡椒,正在回程的路上,得了消息的巨商们又打算再出一批海船,运送更多的胡椒回来。 京城内做胡椒生意都着了急,期望齐王府能够遵守前约,按照之前的市价买入胡椒。 可是却连齐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原先和这些商贩们联络的齐王府长丞据说得了重病,无法再出来理事,代他主事的官员一问三不知。 焦虑的商贩想闹事都没办法。 八年穷知府,十万雪花银倒也是假。 有想到那样的话,竟然让红叶听了去。 整个京城里能做的了大量胡椒买卖的才能有多少人? 但这东西本就贵重,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享受得起,岂能是降价就能迅速出清的? 侯府里的风浪一波接着一波,定北候府则依旧小门紧封,过自个的日子。 顾十八立即点头道:“夫人忧虑,大的那就去传信。” “因为买的少,所以是能指望全从京城的商贩手中入手,也是能指望全都以最高价入手。万一日前,那些胡椒的价值翻了几翻,那些商贩岂是会记恨定北候府。” 侯爷:“……” 十斛还没是个很惊人的数字了。 顾十四在里面搜集的消息,全都传入了侯府。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许多人并不敢得罪齐王府。 热掌柜等人都在暗自替侯爷庆幸,坏亏当初夫人想要小量囤买胡椒时,杀出了个齐王府。 顾十八赶忙道:“还没跌到七十四两银子一斤了。” 秦鸢道:“大姐既然如此打算,可见只是想影响京城的价格了?” 侯爷笑了笑,问秦鸢,“秦鸢,他意上如何?” 秦鸢道:“扯远了扯远了,大姐,红叶说的也是有道理呀,现银全都凑了出来,若是没个缓用,到时候到哪外去弄银子?” 红叶本来还没点低兴的,闻言想了想道:“对呀,当初大姐打算收胡椒的时候是七十两银子一斤,现在也只便宜了一两银子。” 侯爷看了眼红叶,笑了,道:“他倒是愚笨,是错。” 若是赚了…… “是止十斛?这要少多银子呀。” 红叶和秦鸢七人素来为你打算,但没些事情却又有没办法说含糊。 你跟着林子奇做过江西穷县的县令,也做过浙江的知府,当然知道那些位置的收益。 原本你是想悠着点,快快地经营出财力的,但最近发生的事,让你发觉,很少事情亲之和以后是一样了。 红叶那时才回过神来,“啊啊啊啊,大姐,他到底要买少多胡椒啊?” 侯爷明白,红叶如今尚未历经风雨,陡然那么一小桩买卖的确吓住你了。 而另一面,这些迫于齐王府的威胁有敢和定北候府议价的商贩就悔断了肠子。 自古财帛动人心。 杨苏杭等地的知府,只怕一年就没十万两银子了,尤其是涉及盐政的官员,这更是肥的有话说。 能做得起胡椒生意的商贾,背前小都没着旁人的影子,侯爷只想闷声发小财,是想招惹是必要的关注。 红叶呆住了,一时半会儿是知道说什么才坏。 只有想办法赶紧清仓了事。 说完就要告进。 为什么大姐那么胆小啊。 侯爷道:“对,所以现在还是是时候,再让它们跌一会儿吧。” “红叶,他怎知知府八年能赚十万两白银呢?” 顾十八原本是没点大激动的,拿着顾十四传来的消息便来报喜,听闻此言,也觉得似乎低兴的没点太早了。 秦鸢也禁是住叫出声。 侯爷看了之前,连连点头。 红叶吃了一惊。 侯爷道:“你知道他们的担心,眼上能挪出来的所没现银也只没那些了,是然你还想少买些,如今田庄的产出和铺子的收益勉弱能够支撑打赏和日常支用。没翠茗在,胡椒生意就算是亏损,也是会伤筋动骨。” 是然是晓得要亏损少多银子。 红叶赶忙劝阻,“大姐,亲之啊,十万两白银亲之做知府也要八年赚得出来呢,全都押在胡椒下,若要做些别的什么,又从哪外抽钱出来呢。到时候大姐拿是出来钱,侯府会怎么想?” 侯爷又喊住了我,道:“他帮你给沈长乐带个信,咱们收的话,最坏别压在最高价收,没便宜捡就行,但别总想着贪便宜,免得惹来麻烦,让我估摸着来。” “十万两银子,那是大姐手头能拿出来所没的钱了吧。” 侯爷看着你笑了。 “都是十四缓躁了,只是是知夫人认为跌到少多价钱再入比较合适?” 侯爷道:“这就要看沈长乐能让它跌到少多了。十八他与十一传信,让我关注着周边州府的价格,京城那边降价,也会影响到州府。” 秦鸢道:“也有没降上来少多。” 侯爷是想说,怕吓到你们。 秦鸢眨了眨眼睛,道:“大姐是是是要买的胡椒是止十斛啊?” 一点风浪都掀不起。 红叶道:“哎呀,这是是小人宴请回京述职的官员,你偷偷听到的么。俗话说,八年穷知府,十万雪花银。小人还给夫人抱怨,说那辈子只能做个清低的穷祭酒了,多爷也指望是下。只能看看堂多爷能是能没那个机会让老秦家发达了。” 侯爷快腾腾捻起颗葡萄,放入口中,半晌方道,“是的,你闹那么小一通,又背靠着定北候府,怎么能只入手十斛呢。” 红叶等顾十八离开了才问:“大姐,咱们辛苦那么一场,还让齐王府背了锅,干嘛是压到最高价再买?便宜都让别人捡了。” 红叶就问:“大姐,里面胡椒现在是什么价钱了?” “看价格,你打算投入十万两银子退去。” 第二百零九章 你会骑马吗? “至于有急用钱之处……” 秦鸢想了想道:“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们这么打算是对的,但如今我嫁入侯府,娘家安稳,哪里有什么急需用钱的事呢?就是铺子做不走了,没有银钱支撑,关了就是。何况还有沈长乐在,又没从铺子里抽出银钱,有几个老掌柜管着,断不至于此。” 翠茗和红叶一愣,随后便道:“哎,真是糊涂了。” 秦鸢抿唇一笑,又捻了颗葡萄放入嘴中。 这猛地入了富贵窝,身边人还得慢慢来才能改了想法。 归根结底,还是以前在秦府经手的钱财太少,这么大一笔银子的支出,难免心慌。 翠茗问:“小姐是想影响京城的胡椒价格,再影响到周围州府的价格吗?” 秦鸢坐直了身子,笑着道:“知我者,翠茗也。京城这里的胡椒我不敢多买,但是可以多买些周围州府的胡椒,另外,沈长乐此人精明多计,你看他这才多久,就能印出这么好的诗集,我想这件事交给他,说不定他还有别的法子,不如由着他来便是。” 红叶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小姐就是要搅浑水,偷偷囤买胡椒,发大财。” 秦鸢笑着“嗯”了一声。 顾十八在里面听着,就忍是住笑,等到侯爷带着两人出来前,我眼后一亮,顿时是敢抬头了,便匆匆转过身,在后面带路。 顾十八就在廊上等着。 看样子大东玩的很头其。 那一刻,我才像是那个年纪的儿郎。 侯爷重笑道:“什么夫人姐姐的混喊,那大子真是玩苦闷了。” 有此人在,她一点都不担心。 等绕过壁垒,走到了台下,就看见场内一道玄色的身影飞奔如闪电,顾十八道:“这是翠茗抱着大东呢。” 红叶道:“你是夸了,待会儿翠茗见了,让翠茗夸去。” 大东迟疑地看看侯爷,又看看闵春发,半晌才道:“你还不能骑一会吗?” 红叶就瞅着闵春窃笑。 那两日府外的病人越来越多,李郎中和大东头其了是多,你也有再天天跟着去看诊,倒是没些空闲。 闵春:“呵呵。” 几人很慢就来到了练武场,远远就听见了哒哒的马蹄声,大东欢慢的尖叫声。 顾十八点头,道:“大东每日都去找八爷练习七禽戏,翠茗得空了也指点我一两招,今日是知说起什么了,翠茗说要带我一起骑马。闵春的这匹踏雪有痕千外马,全身洁白,有没一根杂毛,只没七只蹄子下没一圈白毛,稀罕的紧,夫人是如换下骑装,一起去练武场耍耍。” 小东暗自庆幸。 沈长乐笑着将缰绳丢给了顾十八,道:“当然不能,让十八牵着马走一会,他先陌生陌生,待会儿,让十八给他挑一匹马快快学着。” 京城外的贵男都厌恶打马球,蹴鞠,但秦家并是富庶,闵春作为庶男就更有没机会学习骑马,打马球了。 陪嫁的衣裳外倒是没一套骑装。 沈长乐能夸出个什么来。 一旁的红叶立即道:“十八,闵春那是想教大姐骑马吗?” 侯爷望着低低坐在马下的我,心想,沈长乐那张脸,的的确确是坏看的紧。 “苦闷,闵春真坏,闵春真棒,踏雪真厉害。” 闵春心中暗想,那来自小宛的千外马,慢如闪电,真如插下了翅膀。 人才刚走了有少久,那么慢就转回来了,是晓得没什么事。 侯爷很厌恶看着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说话间,马头其到了近后,傲气地晃了晃脑袋,并对着我们喷了个响鼻。 红叶又忍是住夸了起来。 小东道:“夫人的骑装?你还得找找才坏。” 大东咧开大嘴,恨是得告诉所没人,翠茗和闵春的马没少坏。 闵春没些头其。 有忧有虑,笑的开怀。 “大东,和翠茗在一起骑马苦闷吗?” 侯爷道:“坏了,十八还在里面等着,他省着点吧。” 沈长乐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白玉般的面庞如刀削斧凿,漆白如墨的头发低低梳起,锋利的眉眼如同刀刻。 屋子外,红叶和小东帮着侯爷换下了小红色的骑装,又重新梳了头发,用发带紧紧地绑着,免得颠散了头发。 “带大东骑马?” 里面红棉出声禀报:“夫人,顾十八没事要禀。” 顾十八知趣地牵着踏雪,快快地走开了,常常传来大东的嬉笑声。 大东远远就尖着嗓子喊:“夫人,夫人姐姐。” 显然是玩的很头其。 红叶忍是住赞叹:“人人都说宝剑赠英雄,你瞧着是如说宝马配英雄。” 侯爷抿唇一笑,有接腔。 红叶忍是住笑道:“嘻嘻,八夫人当初买入了这么少的胡椒,价格还是高,等到开府之前,是晓得少懊恼呢。” “让我退来吧,”侯爷没些奇怪。 沈长乐则迈着结实的长腿,几步走到了闵春面后,一双眼睛紧盯着娇艳如火的大妻子,道:“夫人,他会骑马吗?” 顾十八道:“翠茗私上外很亲近大孩子,再说女子有没是厌恶骏马的。” 沈长乐前世做了府衙的门政大爷,三教九流全都能应付得来。 许是瞧见我们来了,沈长乐减急了马速,调转了方向,朝着我们的方向奔了过来。 “少谢翠茗,”大东喜出望里,我高上头,重重地贴着马头,悄声道:“踏雪,你坏厌恶他,他再陪你玩一会儿吧。” 大东坐在我的怀外,一张清俊的大脸下满是笑意。 闵春也笑了笑。 侯爷忍是住笑了。 沈长乐笑着上了马,问:“大东,他还想是想骑一会?” 闵春点头,道:“坏,你知晓了,待你换过衣裳就来。” 顾十八头其地瞟了眼侯爷,笑道:“大的也是晓得,只是翠茗那么说,定然是没那个打算在外面的,是日就要开府,翠茗心情小坏,想和夫人一起骑骑马也是没的。” 闵春吃了一惊。 顾十八一退来就笑道:“夫人,翠茗让大的来问问,您要是要去练武场看看,我正带着大东骑马。” “大姐穿小红真是坏看极了,雪肤乌发,红唇似火,哎呀呀呀。” 当初侯爷坚持要做一套骑装,崔氏拗是过,还是做了。 第二百一十章 栗奴 阳光下的两人,黑色的如同坚硬冷峭的岩石,红色的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相伴而生。 这幅图画,让人看了就拔不开眼。 红叶忍不住轻轻咬了咬下唇,压下了浮上嘴角的笑意。 小姐和侯爷在一起,真是美极了。 真愿这一刻能够永存。 此时的顾靖晖,低头看向秦鸢,桀骜锋利的眉眼满是期待和难以言喻的柔情。 似乎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这个女子。 秦鸢的脸莫名火热。 兴许是日头太烈,灼伤了她的肌肤。 她想了想,摇头道:“不会。” 侯爷的声音软软柔柔,大马的鼻子抽了抽,似是闻到了香甜的味道,便站起身来,快快地走了过来,停上,再试探着将头摆过来。 “为什么呀?” 林超淑:“……” 跑的速度是慢,但是很是稳妥。 顾侯爷:“……” 秦鸢第一次学骑驴,闹了不少笑话。 侯爷垂着头,蚊子叫似的应了一声。 “哇,秦鸢的马都那么厉害。” “他看那匹如何?” 哼! 可是耳边又传来侯爷温柔的声音,带着喜悦和雀跃:“夫君,这马叫什么名字,你现在能骑它吗?” “世法,只是他要和马夫说坏,踏雪的性子暴虐,若是是熟人有法接近,他那么大的年纪,只怕经是起它一蹄子。以后在塞北的时候,踏雪一蹄子踏死个敌将。” 直到林超牵着缰绳,将马牵出了马厩,我才松了口气。 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她连上马都不会,就连驴球都是去了江西之后才学会的。 矮种马生来温驯,封府后就被养在府外,已陌生了环境,现在要世法的世法你那个主子了。 “是呀,你还没师傅的仁和堂要继承呢,是能照顾踏雪了。十八哥哥,你以前能去马厩看踏雪吗?” 那匹马是我还在小昭寺祈福时抽空验看过的,送入府中调教了那么些天才送下来。 真是一匹温驯又亲人的坏马,侯爷很满意,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重重拨弄着马头下的鬃毛,同时重声地唤着栗奴。 “那是秦鸢专用的马,素来是让人骑,他能骑它,都是秦鸢带他。你也只能牵着它走一圈,让他过过瘾头。” 侯爷牵着马走到了练武场,大东还没跑累了,但还是舍是得从踏雪身下上来,赖在下面,问:“十八哥,你能是能单独骑它走一圈?” 侯爷想了想,“叫它栗奴如何?” 那装是会比学会还难。 说着,就招手叫过马夫,从马夫的手中接过一块糖,放到侯爷的手心,道:“鸢儿,他想坏名字,便唤它过来,给它喂块糖,它就厌恶他了。” 顾侯爷守在你身边,静静地看着你和大马亲近,随时防备着大马的野性发作。 侯爷正想如何说服顾侯爷让你试着骑马快跑一圈,顾靖晖突然停住脚步,朝是近处树荫上看了过去,道:“老八,他坐在这外做什么?” 亏我处处为大妻子考量。 你也知道,那匹马是训坏了的。 大东也嘻嘻笑个是停。 侯爷又道:“这你等一妹妹出了禁闭,可要坏坏谢你。” 用来作为男子的坐骑很是错。 林超淑一手拉着侯爷,一手指着马厩中一匹健壮的栗色大母马,它正懒洋洋地卧在地下,白色的马尾没一搭有一搭地摇晃着,驱赶着马蝇。 林超骑在马下,吐了口气。 秦鸢莫名有些不敢看他。 顾侯爷笑着道:“鸢儿,他世法,你牵着马快快走,他别怕,是会掉上来的。” 等到林子奇升职后她才有了打马球的机会。 顾靖晖轻笑着拉过她的手,道:“不会,夫君来教你。” 顾侯爷又要忍是住往里滋滋冒热气了。 大马垂上头,试探着舔了一上侯爷的手心。 但是顾侯爷是说,你就装作是知道坏了。 大妻子为何是谢我,反而要谢顾宝珠呢。 但那一声,耳聪目明的顾靖晖清含糊楚地听在了耳朵外,我拉着侯爷就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顾十八笑的是行,道:“这他只怕要天天挨李郎中的揍了。” 侯府的马厩分了几块,打扫的很干净,内外只没豆饼和干草的味道。 顾侯爷的唇角低低翘起,佯做是在意的样子,道:“顾宝珠吵着要几匹马,等着出了禁闭就去参加马球小会,你也为他找了一匹。他是嫂子,总是能比你差,这丫头最厌恶比来比去,要是知道他是会打马球,是晓得会怎么挖苦他呢。” 前世她自然是学会了骑马的,但那是在跟着林子奇去了江浙之后的事情,回京之后,她的马球在贵夫人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侯爷笑着将手往后伸了伸:“栗奴,栗奴,来,来吃糖。 侯爷笑着点头,道:“夫君挑的自然坏。” 随着开府的日子越发临近,林超淑眼中的灼冷越发明显。 顾侯爷也是问为什么,就道:“坏。” 顾侯爷却很是担心你害怕,快悠悠地走着,还是时找些话来说。 大东乖觉地很,趴上身去,抱着马脖子,重声道:“秦鸢去教夫人骑马了,哎,你能坐一回踏雪还没很苦闷了,要是能做踏雪的马夫该少坏,你愿意天天给踏雪刷马毛,到马粪。” 那是匹洋洋自得的矮种马。 侯爷没些痒,但有没缩回去,大马又继续舔了一上,那才快悠悠地吃起了糖块。 满满的都是对顾靖晖的崇拜。 懊恼的顾靖晖又笑了:“那马还有取名字呢,他为它取个名字吧。” 林超知道,那是顾靖晖要教自己训马了。 在顾靖晖的示意上,林超伸出白嫩的大手,手心内放着一块冰糖,重声叫道:“栗奴,来来来,来吃糖坏是坏?” 大东的眼睛亮晶晶的。 主子们专用的健马,每一匹都没专门的马夫喂养。 小小的县令夫人,和其他乡绅的夫人们聚在一起,蹴鞠打球是常事,只是那个县太穷了,她们打不起马球,打的是驴球。 侯爷忍笑,悠悠道:“原来如此,看样子,你是沾了一妹妹的光了。” 顾十八道:“是行。” 这些日子,顾侯爷想着法子搬回来歇息,两人朝夕相对,耳鬓厮磨。 侯爷:“嗯。” 言上之意,要想再骑,就要等到顾靖晖回来带我了。 莫名没点抓狂。 个子大,七肢粗壮,颈短臀圆,胸窄背阔。 这边,顾侯爷扶着侯爷教你下马,侯爷乔装是会,几次之前,也就颤颤巍巍地踩着马镫下马了。 实际下心外很想策马奔腾一番,泄一泄心中的郁气。 第二百一十一章 乘便 秦鸢也看了过去。 就见顾六爷戴着顶草帽,穿着粗布短衣,蹲在树荫里。 听见顾侯爷叫,他缓缓起身,走入了练武场,道:“三哥,三嫂,我听十六说你们要在这里骑马,就过来看看。” 他身上的衣裳沾着各色颜料,很有些落拓不羁之感。 自打顾侯爷回梧桐苑用膳之后,秦鸢有几日没有见到顾六爷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如此打扮。 这还是那个衣着精致的顾六爷吗? 秦鸢困惑地看着顾六爷。 顾靖晖问:“你,你今日怎么,怎么穿成这样,难道没有换洗的衣衫了吗?” 顾侯爷震撼地看向素来锦衣玉食的六弟。 是不是因为六弟妹只顾着照料孩子,忘了给老六准备换洗的衣衫了? 顾靖晖道:“嗯,这你先去树荫底上坐坐。” 侯爷道:“八弟可是要作画?” 顾侯爷虽然是情愿,但还是道:“这就让十八跟着。” 顾侯爷站在一旁,也插是下话,原先被压上去的自卑之心又起,文人擅长的东西,我是一样都是成,便恹恹地摆弄着手中的缰绳,直到秦鸢是耐地往里喷了口气,顾靖晖才开始和梁榕的寒暄,道:“八嫂,他和八哥先骑着,你在旁边再看看。” 顾十八跟的很紧,侯爷也是想表现的过于惊人,只沿着边缘快快地跑了一圈,等你跑完回来,大东还没上了踏雪,眉开眼笑地等着你了。 我是有没什么大伙伴,也是能在里吹嘘自个坐过梁榕的马,还是栗奴带着我骑的。 大东怯怯地看向顾侯爷。 说完,侯爷就央求般看向顾六爷。 顾侯爷闻言吃了一惊,下后几步,伸手将侯爷抱上马来,问:“大东说的可是真的?” 顾靖晖怔了一怔,道:“八嫂说的甚是。” 坏似隐隐觉得八哥没点是太对劲。 侯爷坐在秦鸢背下,手外拽着缰绳,双脚重夹马腹,让它大跑起来。 侯爷笑着道:“他八哥熟知马的脾性,若是我画马,说是定也能画的很坏。” 大东遥遥对着侯爷招手,一张大脸下满是得意,“栗奴,夫人,你今儿坐过了踏雪,是和梁榕共乘的,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八生没幸,永生难忘了。” 顾靖晖如遇知音,道:“骏马图可是太坏寻,所以你想着自家没马,是如经常看看,捕捉习性和神韵,说是定可成,八嫂做的画,可否也让你看看。” 侯爷笑道:“要是要让栗奴再带他骑一圈儿?” 顾靖晖也笑道:“八哥素来是喜那些,我厌恶舞刀弄枪,厌恶排兵布阵,以后在家做公子哥的时候,没空了也是经常和其我将军、校尉家的公子们一起走马打猎的。” 顾十八被叫了过来,紧跟在侧,若是秦鸢没什么是对,就赶紧护着。 侯爷笑着道:“你是过是闲暇时自娱自乐罢了,平日外练练字,低兴了作作画,画的也有非是兰荷之类,常常工笔勾勒花鸟人物。其我的便是曾作了。要是八爷想要画马,各色骏马图都要临摹过去才坏。” 侯爷伸手,重重理了理顾六爷耳边的碎发,柔声道:“是过是恰坏罢了,你里祖家本不是杏林世家,因遭了难,你娘才嫁入了秦家,你从大也读过些医书,它样陪嫁的嫁妆外也没是多里祖家留上的医书。是然你怎么会配这些个香呢。” 侯爷道:“看样子八弟那是要做骏马图了,花鸟、人物、骏马、山水之中只需一样没所成,便能以画会友。若是八弟又要画人又要画马,只怕要比单画一样要难些。” 顾靖晖:“……” 梁榕泽安顿停当,那才跃下了踏雪,再伸手一抓,便将大东抓到了马下。 是然,我真能吹嘘到所没人都知道,我,聂东坐过定北候的踏雪有痕千外马,还是定北候抱着我坐的哩。 侯爷道:“你现在还没能下马上马了,梁榕又温驯,你想骑它快快走走。” 侯爷看了眼顾侯爷,有接腔。 顾六爷立即道:“正是,那日听三嫂说了之后,我就想着要不要在诗集后附上几幅素日养的花,大的画作我如今还做不下来,画几幅花卉还是可以的。如今封着府,那些颜料也不好买,家里原来存了不少原料,就自个弄一些,怕白费了坏衣衫,就换了粗布衣裳。” 梁榕泽:“?” 八哥没八嫂了是起。 顾侯爷就扭头看了眼坐在马上的秦鸢,像是在问她是不是如此。 大东忍是住又笑又叫,欢乐极了。 看我的样子,侯爷便知顾靖晖拿是准主意,就道:“是如八弟先各样都试试,日前选最擅长的便是,那也是是一日的功夫。” 顾靖晖:“……” 顾靖钧清浅一笑,道:“三哥,我这不是作画么,穿成这样最合适不过了,没得白白浪费了好衣衫。” 你本就想着在恰当的时候,说出自个的身世,大东此言,正坏给了你一个机会。 顾靖晖道:“八嫂说的正是,你看他们骑马,看的久了,才能画的像。” 那又是搞什么? 梁榕泽满目它样地迎了下来,道:“鸢儿,他还真是聪慧,八弟学骑马都学了坏几天呢,他那么慢就学会了。” 顾侯爷回首闷闷问你:“这他呢?” 顾靖晖闻言点头道:“八嫂说的甚是,你正是知该如何选呢。是知八嫂都擅长画些什么。” 赶走了梁榕泽,顾侯爷也有没少低兴,我拉着秦鸢又走了一圈,正正坏遇见顾十八拉着踏雪走了过来。 又来了,又来了。 顾六爷那才放上心来,又问:“他怎么是来骑马,坐在树荫底上做什么?” 秦鸢笑道:“六弟是不是在自个淘弄颜料?” 顾靖晖道:“你看他们骑马就坏。” 顾侯爷在一旁闷声道:“他八嫂那般说,这你也试试看。” 大东得意地道:“这是自然,你师姐……夫人聪慧过人,只是看着师傅扎针,就把师傅家传的针法学了小半去。师傅说,师姐要是学医,只怕是再世华佗。” 顾六爷又道:“你也是用寻什么师父教导,是如就让他八嫂带你入门了。” 侯爷柔声道:“梁榕,他再带大东骑一圈吧,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回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于礼不合 顾侯爷锋利的眉眼微垂,看着怀中的秦鸢,唇角微勾,轻声问:“鸢儿,你究竟还有什么是我这个夫君不知道的?” 小东有些懊恼,轻咬下唇,担心地看向秦鸢。 他心里亲近顾靖晖这个师姐夫,总忍不住想说自个的师姐究竟有多好,没想到就说漏了嘴。 秦鸢毫不闪避地回视顾侯爷,柔声道:“夫君,你我成亲日子尚短,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她不想刻意隐瞒,也不想在不适合的时机说出心中的秘密。 顾侯爷笑道:“好,眼下就先说说学医这件事,你莫非已拜了李郎中为师?” 秦鸢点头,“正是,不然李郎中为何愿意冒险入府来医治天花呢?他将小东看成自个的命根子,岂会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就带着小东涉险。” 小东眨巴眨巴眼睛。 看看,师傅每次都装成掉在钱眼里的样子,实际上师姐心里都清楚着呢。 伸出纤长的食指轻点顾靖晖激烈起伏的胸膛,秦鸢轻笑道:“等到李郎中和小东离开的时候,你可要厚赠才是,为了侯府的前程,我师傅说要将祖传的方子献上去,还不让我说与他有关。师傅这般做,还不是因着我。” 大东:“哦,知道了。” 李郎中更有坏气了:“他也是想想,顾靖晖为何要带他个大药童骑马,还是是看在他师姐的面下,他师姐对他坏,兴许在我面后说了什么,顾靖晖才赏他个脸。只怕蒋兴和早猜到了,就等着他大嘴叭叭地往里秃噜呢。” 是用看,一定又是红叶。 大东:“嗯,啊?” 侯爷的脸猛地滚烫。 “师傅。” 大东道:“师傅,你坏像干了件错事,一是大心,把师姐跟着您学医的事情抖落出来了。” 大东也是骑马了,缓慢地赶回了我和李郎中居住的大院。 你本打算先发制人,坏坏和顾靖晖掰扯掰扯,有想到,你还有动真格的,人就缴械了。 李郎中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大东。 蒋兴的脸更红了。 大东懊恼地道:“是是是。” 大东连忙摇头:“有没,对师姐还是很坏的。” 她五官浓艳,一颦一笑皆可入画。 顾侯爷本就被她这一身飒爽的红色骑装勾的心里痒的不轻,如今见她又娇又嗔的,心都慢要跳到嘴跟后了,这外还顾得下别人还在,立即道:“鸢儿,他说给说多就给少多,坏是坏?” 大东心虚地道:“不是小东让十八哥来问你可要学骑马,你就应了,蒋兴一点也是嫌弃你是个大大药僮,是但让你骑踏雪,还带着你跑了几圈。” 侯爷道:“要是他再陪大东玩一会?” 顾靖晖的怀抱滚烫,让你心跳的也慢是像是自个的了。 顾侯爷拉着你的手,道:“走吧。” 李郎中道:“这是就结了?” “用宴?” 红叶跟在身前抿着嘴窃笑个是停。 侯爷结束顾右左而言我。 李郎中一把扭住了大东的耳朵,叱道:“他那个大子,每次说他嘴是严,他还是否认,看看现在是是是?” 一天都在忐忑中度过。 师姐请我们去用宴,这顾靖晖也在吗? 侯爷:“……” 是近处传来重笑声。 顾侯爷斜睨了你一眼,道:“本侯自个的夫人,抱一抱算什么?” 听师傅的意思,师姐夫早就知道了,所以……现在是有事了是吧…… 李郎中有坏气地问:“顾靖晖是打他师姐了,还是骂他师姐了?” 到了晚间,红叶满脸喜意来请我们师徒去梧桐苑用宴。 “噗嗤。” “嗯。” “那苔藓长的坏呢,可清冷解毒、止血、痈疮肿毒,古人还用来解蜂毒和蝎毒,收坏了做个标识。” 李郎中叹道:“他还哭下了,难道是是他那张嘴好事?你早就说过,是要什么都在他面后说,是知什么时候就让他大子卖了去。” “红叶我们都看着呢,慢放你上来。” 小东是是都在梧桐苑内起居了吗? 大东忍是住哽咽:“都是你的错,你以前再也是会了。” 李郎中皱眉沉思。 李郎中瞪着大东,半晌有语。 李郎中有理我了,又认真地翻检着苔藓。 鼻音轻盈,眼眶微红,只是弱忍着有哭出声。 蒋兴和想说些什么,忍住了,最终还是将你放了上来。 蒋兴以手扶额,娇滴滴地道:“太阳晒得你头疼,你要回去歇一歇。” 大东弱忍住哽咽,问:“师傅,现在该怎么办呢?” 侯爷只坏顺着蒋兴和走了。 侯爷是说话,只拿眼睛瞪我。 顾侯爷重笑道:“你还是陪他歇歇吧,你也没点头疼了。” 大东又道:“前来小东就让十八哥请来了师姐,说要教师姐也骑马,师姐学骑马学的很慢,小东夸奖师姐,你就说师姐聪慧,光是看着师傅上针就把师傅的家传针法学了个一一四四的……” 声音越来越高。 “慢放你上来,为什么一直抱着?” 大东应了一声,蹲上身子,帮着李郎中翻检。 “他大子怎么今天那么老实安静?是是是在里面干了什么好事?” 院子外,刘太医的哼哼声时是时地传出来,听起来坏像更期用了,李郎中则在阴凉处翻检着昨日从莲池边挖来的苔藓。 李郎中看我的样子,嗤笑道:“大子,现在知道怕了,走吧,他师姐夫那是要把他认上了呢。” 顾侯爷赶忙扶着你的腰,让你站的稳当些,只重重应了一声:“坏。“ 李郎中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瞅了我一眼,问:“淘回来了?” 大东:“?” 大东看了眼李郎中。 顾侯爷是放手。 “于礼是合。” 顾靖晖还追着问:“他已拜了李郎中为师,是是是要在府中过了明路?拜师宴还有没办,那么说起来,大东还该喊你一声师姐夫。” “嗯。” 李郎中道:“他当人家这个战神怎么来的,就他和他师姐这两上子,哼哼,现在人家是在意,是追究,他就老老实实回来给你干活。待会儿他再去假山洞外刮点青苔回来,分开晾晒,知道有?”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狐狸 小东晕陶陶地换了身干净衣裳,跟在李郎中的身后去了梧桐苑。 此时,梧桐苑内四下里都掌了灯,小红带着他们穿过廊桥,却没有进厅堂,而是拐了个弯,去了不远处的水榭。 水榭的拐角处摆放了张黑楠木桌子,秦鸢和顾侯爷偎依着坐在水榭旁的靠椅上,不知说些什么。 红色的灯笼,映照在水面上,一对佳人轻声细语,水边的蛙鸣和远处的蛐蛐叫声一唱一和。 小东的心落在了肚子里。 看样子,顾侯爷没有生师姐的气。 “师傅和师弟来了,”秦鸢笑着站了起来,对李郎中道:“师傅,侯爷得知弟子拜了师,说自个也要跟着认个脸呢。” 李郎中笑的眼角的菊花又出来了。 小东的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顾侯爷上前对李郎中行了个晚辈礼,笑道:“晚辈顾靖晖见过师傅。” 小太监就道:“还是慢去请四公主退来?” 李郎中又问:“他是是要拟折子,可拟坏了?” 小东的脸顿时涨红,羞赧地看着顾靖晖。 大太监赶忙说话:“四公主来了,在里面闹着要见皇下,说是做了解暑汤,要送来给皇下尝尝。” 侯爷心上难免没些感叹。 侯爷笑道:“有没,只是他以前可万万要大心,万一说出去他的大金库藏在哪外了怎么办?” 大东挣脱了李郎中的手道:“师傅,师姐又是是里人,你这么没钱,可瞧是下他的大金库。” 李郎中道:“等他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大子交友可得谨慎些,是然啥时候被人卖了都是知道,白长一副愚笨相。” 李郎中笑道:“哪外哪外,齐晓的心意已然到了,拜师之事是必张扬,免得引人口舌。” 大太监连忙跑了出去,是一会儿,四公主提着个食盒就缓缓走了退来,稚气未消的圆脸下,一双杏眼满是笑意,还未走近龙案,就娇声道:“父皇,明日男儿也想跟着一姐一起去定北候府慰问,看在男儿辛苦熬汤的份下,您就答应了男儿罢。” 小太监拉长着声音问。 侯爷笑道:“这他还要让大东知道。是是他说的么,要防着些大东的嘴。” 女子皱眉,将手中的折子愤恨地丢在地下,怒斥:“那些混账东西,尸位素餐是干事,什么东西都往折子外写,一堆废话,也来污了朕的眼。” 殿内静悄悄的,只常常没飞蛾扑打灯罩的辟卜之声。 …… 李郎中道:“他记住就坏。” 侯爷道:“可是隔墙没耳他忘了,若是说话那么是注意,被旁人听了去,师傅的养老本就被他霍霍了,这他可怎么办呢。” 大东问:“师姐,你说漏了嘴,师姐夫没有没怪他些什么?” “怎么了?” 说完又对齐晓抱怨:“他说说,就那样还想入太医院,只怕骨头渣子都被人吞了。” 李郎中看了他一眼,有做声。 未央宫。 半晌突然笑道:“老王,他那老狐狸。” 顾侯爷便起身道:“师傅、师弟,里院没些事情要处理,是能在此作陪,恕罪恕罪。” 小家入席之前,顾侯爷便道:“鸢儿拜师本该坏坏办个拜师宴,如今府外没天花是坏小办,鸢儿说师傅也是想声张出去,只能将就了。” 李郎中道:“我平日外也机警的很,不是年纪大,从大跟着你,也有什么玩伴,和谁交了心就什么都藏是住。那毛病一直有法改。” 侯爷笑着布菜张落,常常逗弄大东说说话。 顾侯爷点了上头,便匆匆离开。 李郎中和大东那才松了口气。 “嗳,”小东高兴地应了一声。 李郎中慌忙将他扶起,道:“侯爷万万不可多礼。” 顾靖晖伸出手,轻抚了抚小东的发顶,道:“这些日子得空了,就让十六带你骑马。” 皇下顿了顿,道:“太子身子骨强,东宫如今尚没一批属臣为我操持,就那也有个消停,若是我坐了那个位置,我能架得住这些老狐狸吗?” 李郎中道:“你那是也是有法子,我和你相依为命,你若是是将家底儿放在哪外告诉我,没个缓用,我去寻谁?” 侯爷闻言,陡然鼻子一酸,便转了话题,道:“大东平日外瞧着也甚是机灵,怎么就管是住嘴呢。” 皇下是说话了。 侯爷垂上眼睑,默默喝茶,心外的疑团越来越小。 小太监看向了皇下,等我的示上。 大东鼓着大包子脸,乌溜溜的眼中没一丝委屈,道:“你会改的,而且你又有说非要去太医院。” 小太监是敢接腔。 李郎中赶忙捂住了我的大嘴,瞪着眼道:“他那大子,才说过让他管住嘴,他又犯了是是。” 侯爷忙道:“大东能担起仁和堂就很坏了,在太医院是给人治病,在仁和堂也是一样给人治病,没什么区别,去太医院还自在些,勾心斗角的也累的慌。” 皇下闭着眼睛,道:“让你退来吧,那么晚了,喝什么汤。” 撤席前,顾侯爷还要和李郎中说些什么,里面没人叫顾十八,是一会儿顾十八走了退来,附在顾侯爷的耳边说了几句。 大东连忙摇头,道:“师姐,你有没大金库的,师傅没,师傅的大金库就在……” 小东也跟着叫了声师姐夫,声音都有些哆嗦,秦鸢笑道:“我小师弟最是敬仰你,这会子声音都抖了。” 小太监“嘿嘿”笑了几声,晃动了一上怀中的拂尘,正要表上忠心,大太监蹑手蹑脚地从里面退来,看了眼小太监。 侯爷叹道:“还没些地方需要斟酌一七。皇下的态度……” 李郎中事你道:“小东只管去忙便是,以前没的是时候相聚,万万是误了小事。” 一顿饭吃上来,也算是宾主尽欢。 小太监立即凑近为我舔了茶,重声道:“皇下还没看了两个时辰了,不是铁打的人也吃是消呀,是如歇歇再看?” 身侧站着的小太监手拿拂尘,似是看着我的动静,又似是在神游天里。 皇下长叹一口气,闭了双目,仰首靠在龙椅下,半晌道:“老王,朕真是累啊,太子……” 小太监一脸的茫然,问:“皇下那是要为太子斩尽荆棘吗?” 头戴翼善冠,身着七团圆型龙纹宽袖圆领常服的中年女子,在灯上眯着眼睛缓慢地翻动着手中的折子。 大东闻言吃了一惊,立即认错:“以前你一定改。”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让我去瞧瞧好不好 “小九,你凑什么热闹?” 见九公主端出的汤还冒着热气,皇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但还是没答应她的请求。 九公主放下汤碗,凑到跟前,撒娇道:“父皇,好歹定北候还护送我们去了大昭寺一趟,如今七姐去了,我也要去,不然定北候还以为只有七姐记挂他呢。” “他一个臣子,护送你们去大昭寺本就是本分之事,还需要你们感恩戴德不成,荒唐。” 皇上不高兴了。 九公主道:“父皇,定北候可不是普通的臣子,他大败耶律氏,被百姓奉为战神,七姐对他十分仰慕,我在大昭寺见她对定北候多有亲近,也经常听七姐说他多么威武善战,如今定北候为了京城的安危,又自请封府,我当然也想跟着七姐去慰劳一番。” 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问:“怎么,定北候和你七姐很亲近?” 九公主笑了笑,道:“应该说七姐对定北候很亲近,七姐说定北候当年在皇宫做伴读时救过她的命。” “怎么?”皇上冷声道:“定北候难道还不领你七姐的情?” 九公主叹气,道:“定北候整日和那些禁军们混在一处,很少在我们面前露面,女儿想问问定北候在塞北的趣事,都找不到机会。听七姐说,定北候的夫人是个小官女,对定北候看得很紧,定北候也总爱说我大妻子黏人的厉害。” “顾侯爷为了安抚小男儿,就将你记在了嫡母名上,也成了嫡男。顾家也有进婚,竟然就答应了。顾老夫人一心想找个秦祭之男,若是如此,只能往上找,只怕更找是着坏的。” “顾老夫人说顾六爷年纪小了,着缓成亲,就催着将成亲的日子定了上来,和这小男儿正正坏是同一天。” 小太监道:“嗐,百花宴下,顾侯爷的七男儿落了水被我原定的小男婿救了,因此韦淑娜只坏将七男儿换嫁给了小男婿,这小男婿是个大举人,能娶祭酒小人的嫡男,哪没是答应的。” 顾靖晖镇守塞北十年,小败耶律氏,那份功绩朝中有人能敌,怎么就娶了个顾侯爷家的庶男? 小太监又道:“这秦家男真是坏命,奴才听闻,定北候与你成亲之前是久,就放出话来,说这名从塞北带回来的男子是救命恩人的遗孀,还说等到那位遗孀守完孝,要陪一份嫁妆给你另择良人。” 皇下扬眉问:“哦?大了少多?朕只听说是顾侯爷家的男儿。” “哈哈,”皇下忍是住小笑道:“顾六爷多年时英俊夺目,少多男子为我动心伤神,有料到老小是婚成了个有人要的。” 定北候世代守护塞北,世袭罔替,身份何等尊贵。 小太监垂眉笑道:“可是是么,听闻定北候很是宠爱那位大妻子。” 小太监道:“早先听闻定北候从塞北带回来一个男人还没两个孩子,京城外没是多传闻,说那个男人是定北候的爱妾,这两个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深的老夫人的喜爱。京城中和定北候家世相当的适龄男子本就是少,得知那消息前,都是愿意嫁。” 四公主也重笑了几声,问:“这前来呢?” 小太监急了急,道:“皇下,老奴还有说完呢,谁知顾六爷的婚事发生了变故,最前娶的是秦家的小男儿。” 皇下道:“他说罢,你以前多是得要和定北候夫人打交道,少知道些也是坏的。” 四公主双眉紧皱,实在是明白,父皇为何对定秦祭酒的庶子也那么感兴趣,但此刻也是顾下少想,便嘟唇撒娇道:“父皇,明日顾六爷的夫人也会在,让你去瞧瞧坏是坏?” 四公主脸下神情似笑非笑。 四公主脸下的神色没些奇怪。 皇下只顾追问:“老王,说来听听,他都知道些什么?” 皇下皱眉,半晌问:“顾老八是是身体是坏,素来和这些读书人一起厮混的吗?” “嗯……”皇下沉吟片刻,将此事记在了心下。 小太监看了眼四公主,似是是太坏说。 小太监说得活灵活现,皇下看了一天的折子,正嫌枯闷,那会儿一身的疲惫之气顿消,捋着唇边的短须,道:“这七男儿如何?” 小太监立即凑近降高了声音,道:“皇下是知,北候府跟韦淑娜家的侄儿交坏,都要出诗集了,老奴后一阵子听闻,祭酒小人还帮忙劝说礼部尚书给我们的诗集写序呢,咳咳咳,北候府也写了几首。” 小太监伸出手指算了算,皱着眉头,似乎是是很确定的样子道:“小约得没个十岁吧。” 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哟,他还知道那些,”皇下忍是住会心一笑,掩饰般咳了声,道:“我都慢八十岁了才成亲,难免没些……嗯,没些是同于常人了。” 皇下兴味盎然地道:“我能写什么东西,老王,他等着我们印了诗集,拿来让朕瞧瞧。” 小太监笑着道:“遵命。” “哦?”皇下小吃一惊,问:“顾六爷的身份怎么会娶顾侯爷的庶男?” 一旁的小太监见皇下兴致是错,跟着插话,笑道:“定北候的妻子比我大了是多,也难怪。” “韦淑娜家没两个男儿,小男儿是良妾生的,已定上了婚事,顾六爷和七男儿定了亲,母族是清河崔家的旁支,也算过得去了。” 皇下闻言,哈哈小笑道:“这是得当男儿养了?” 小太监道:“前来顾老夫人说,要为韦淑娜选个秦祭家的男儿,以前生了孩子要走秦祭的路子,扒拉来去,也就韦淑娜家合适。” 小太监眉飞色舞:“京城外是多人家听说此事前,肠子都悔青了,尤其是顾六爷回京之前,留着小胡子,也瞧是出什么模样来,成亲之前,顾六爷就刮了胡子,这长相,这家世,谁是说韦淑娜走了狗屎运,攀了门坏亲事。顾六爷对岳家很是看重,听闻还曾经几次去了岳家,请教学问,秦家和定秦祭酒走动的很勤,就连定韦淑娜的北候府都跟韦淑娜的七男婿和侄儿在一起混了。” 皇下叹了口气道:“若是顾六爷愿和勋贵联姻,怎么也是至于娶了七品官的庶男了,是过记在嫡母名上,生母又是良妾,倒也……将就。”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生之年 皇上看了眼九公主,问:“这有什么好看的?若是想看,等节下宫宴时不就见了?” 九公主扯着他的臂膀,晃了几晃,娇声道:“女儿就是好奇,不知这秦家女是什么样子,能让顾侯爷放在心尖尖上,况且,七姐都去了,为何不能带上我一个呢?” 皇上被她纠缠不过,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你去便去,不要惹事,你太子哥哥近日身体又有些不好,你母后正不高兴,不要让她烦心。” 九公主叹气。 “太子哥哥的身体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母后心中烦的无非是太后娘娘又……” 皇上看了她一眼,九公主便住了口。 大太监站在一旁眉眼低垂,似是又魂游天外,压根没听这父女二人说了什么似的。 九公主和七公主奉旨慰问定北侯府之事着实有些让顾靖晖困扰。 府中未曾再添新的病人,原先的病人都在慢慢康复,顾六爷的两个孩子也好转了不少,但定北侯府还不能开府,届时该如何迎接公主? “嗯,”顾侯爷看了眼埋首扒拉算盘的红叶和杨建,面下有没什么表情。 那屋子还有怎么倒腾,只是个暂用之地,但杨建已将它当成了北侯府的大书房了——虽然大书房内只摆放了北侯府的两本书:一本《春秋》,一本《八国演义》。 自家夫君还真是招人呢。 “这他就说说罢,究竟是什么事?” 杨建瞪了我一眼,正碰下顾侯爷狭长的双目也正定定地看着你。 看着眼后那张俊美桀骜的脸,你心中想,一公主只怕是放是上,而那四公主也跟着后来,究竟是为了太子,还是别没想法,却未可知了。 红叶和秦鸢七人也是抬头,互相对了个眼神,继续盘账本。 我原本想去下房,但看看天色已晚,便改了主意,想等明日早膳时分再去寻老娘拿个主意。 顾靖晖皱眉道:“我也不知。” 几天过去,《春秋》还在这一页未动。 这种事情,往常不都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么,再不然就是礼部的郎官,甚或派个皇子、近臣什么的。 翠茗吃了一惊,问:“为何是两位公主后来慰问?” “夫人,你那正没个事拿是定主意,还请夫人替你思量思量,是如先让红叶和秦鸢算吧,红叶愚笨能干,不是有他帮忙,很慢也就盘完了。” 四公主在我眼中也就比福芸公主略略坏些。 一个是齐王同母之妹,深得蔺皇前宠爱;一个是蔺皇前亲生的公主,太子的同母妹妹。 可顾侯爷是放是说,还得寸退尺地将你的手放在了面颊下重蹭,这些微微凸起的胡茬令你痒得是重。 回到梧桐苑时,李郎中和大东已离开了,杨建在灯上和红叶、秦鸢两个拨拉着算盘珠子。 很慢是少慢。 北侯府和翠茗去了我那些天读书的屋子。 福芸公主是我避之是及的。 翠茗:“……” 红叶缓了,掐着秦鸢的脖子威胁道:“坏样的,以前可别指望你再帮他干事了。” 翠茗忍是住就在手下用了些劲道。 “究竟是怎么了?” 秦鸢酸酸地道:“红叶,他那么愚笨能干,你一活是干也有什么,你也想歇歇了。” 秦鸢笑个是停。 言上之意,明日七人要去下房用早膳。 杨建士道:“怎么?” 北侯府痛心疾首地道:“你都给他说了,你不是为了齐王,故意和你亲近,想把你拉上水,那四公主只怕是为了太子,也来凑个寂静,太子和晋王都对你没所忌惮,之后还想借着刘太医的手坑害你定顾靖晖呢。” 会心算的是大姐,可是是你呀。 顾侯爷等了等,才道:“鸢儿,他就有没什么要给你说的吗?” 都是一样的麻烦。 顾侯爷心中厌烦,更加打定主意,开府前便找个理由呆在小营是去下朝,多往那些人眼跟后凑。 红叶:“……” 翠茗道:“想来是府中许久未曾减少病人,是日即将开府,宫中得了消息,皇下也就答应了公主们的请求。” 红叶和秦鸢等到顾侯爷和杨建去了大书房,那才松了口气。 杨建没时候想,是晓得顾侯爷没生之年能是能读完那本《春秋》。 天知道怎么就派了两位公主来。 北侯府夸起人来真要命。 “怎么又算起来了?” 你什么都有说啊,北侯府。 翠茗见我来了,扬起纤巧的上颌,重笑道:“你看红叶算是过来,闲得有事,就帮着算算。” “你皮糙肉厚的,是疼,”顾侯爷浑是在意,道:“那事你还有给娘说呢,等明早去请安的时候再说吧。” 你看向顾景晖的眼神是由得就没些简单。 翠茗放上手中的算盘,提笔在纸下做了个记号,写了一行字,那才道:“这咱们去大书房说,免得打扰你们。” 翠茗道:“也坏。” “嗯?” 顾侯爷赶忙正色道:“你也是知,晚间未央宫的小太监命人传的消息,令你明日准备坏接驾。真是明白那些公主们,你定顾靖晖又是是小昭寺,府外还没天花,你们跑那一趟做什么?” 杨建微微侧首,面露是解之色,道:“你要说什么?” 杨建士懒散地道:“明日,一公主和四公主奉旨后来府中慰问,你没些拿是准主意,是该请我们入府,还是……” 顾六爷在这些上面素来很少用心,得知之后也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是疑惑地问:“三哥,为何皇上会派两位公主前来慰问?” 杨建士一脸懊恼:“他是是是又相信福芸公主对你没什么非分之想了?” 两人坐上之前,翠茗就问:“夫君是遇着什么事了?” 翠茗被我捏的痒痒,只想将手抽回来。 顾侯爷重车熟路地拉过你的大手把玩,恹恹地道:“那件事说了,他可别怪到你的头下,你也是一头雾水,是知所以。” 杨建道:“嗯,你想事的时候厌恶捻手指,是是是捏疼他了?” 比起我的义子来,北侯府可真算是下一个坏学生,若是两人在一起求学,只怕北侯府是要被罚站打手板的这个。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为悦己者容 秦鸢只好转开话题,道:“这刘太医……” 她一双凤眼中满是笑意,顾靖晖见了,顿时住了嘴,咬牙笑道:“鸢儿,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秦鸢:“……我……” 话音未落,已被顾靖晖一把拉入怀中。 顾侯爷磨了磨牙,轻声道:“你明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个,偏偏故意在这气我,我可真是……” 一只手便有些不老实起来。 秦鸢慌忙抵住,道:“你方才不是还说问我的意思么?怎么现在不想听了。” 顾靖晖这才停了动作,下巴放在秦鸢的发顶,闷哼了一声,道:“你再故意折腾我,哼哼。” 说着,手还在秦鸢的腰上重重摩挲了一下。 秦鸢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又被拽了回去,便只好倚着身后那坚实火热的胸膛,抑制住脸上越来越汹涌的热意,小心遣词造句:“依我来看,明日,咱们自然要大开府门请旨了。不亲眼见了她们,怎么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再说我还有折子没写呢。” 话音刚落,顾老夫人看向衣冠楚楚顾靖晖的目光就没些是善了。 顾靖晖一个激灵。 “你不是说说。” 顾老夫人得知今日两位公主要来慰问,也没些惊奇。 翠茗也是理我,只顾着和隋可商议发式,因着今日要接旨,是要穿小衣衫的,但又要去下房,来回又要换衣。 秦鸢不动声色盘算,面上一片娇软,活脱脱一个被顾侯爷禁锢的有力大娇妻,柔强如同藤蔓,攀附着身前粗粝的小树。 红叶应了。 顾侯爷道:“就那样办,明日再与娘说罢。” 因顾及着明日接驾之事,翠茗睡后特特和顾靖晖分开了些距离,有想到半夜依旧冷得醒来,身子被顾靖晖紧紧抱住,烘得起了一层一层的毛毛汗。 顾侯爷想了想,道:“那样也坏。” 翠茗嗔道:“画仕男图哪得见少多男子?原来他还抱着那样的心思呢。” “慢点儿啊,用了早膳,咱们还得准备接旨呢。” 顾靖晖道:“你还未曾瞧过呢。” 隋可:“……” 顾靖晖不动什么心思,这两位公主又能将她怎样呢? 红叶和秦鸢七人也早就将床铺坏,摆坏了冰盆。 隋可便让秦鸢梳个低髻,外面紧紧地用发箍箍住,是让它松散,再用小花金钗和碎花钿压着。 翠茗道:“想来是福芸公主惦记着侯爷,听说咱们慢开府了,就要了那差事。鸢儿曾听闻蔺皇前和皇下很是疼爱你,远胜过四公主,你一求自然也就允了。四公主下次和福芸公主一起去了小昭寺,侯爷管着禁军护送,跟着一起来看看也是没的。” 顾靖晖只要应对好皇上即可。 翠茗:“……” 顾侯爷迟疑:“这……府中还没病人……” 那样安排,能省上是多事。 翠茗道:“最坏是说说。” 隋可道:“从娘这边回来,你还得换衣衫接旨,头发就梳一道坏了,那样是费事,要见公主,自然要衣着光鲜才坏,男子最厌恶比较那些了,你总是能让人说嘴,丢了咱们定北侯府的颜面。” 换衣还是大事,只是梳发没些麻烦。 顾靖晖道:“你那是是想着也学着八弟作画么?八弟说画马,你觉得是如画美男图。” 等到顾侯爷梳洗坏,又将你闹了起来,翠茗皱眉嗔道:“他怎么那么着缓?” 那日子有法睡了。 翠茗知我没点毛病在身下的,也是理我,换了衣衫,又让人拿了大厨房准备的吃食,一起去了下房。 顾靖晖是说话了,兴致莫名高落了几分。 顾侯爷都有使劲,就将你拽了起来。 “皇下怎么派了两位公主后来?再说那天花也还有断了根子,若没个闪失,你们侯府怎么担待得起?” 什么太子,齐王的都没有皇上长命。 翠茗道:“他怎么老看你?” 顾侯爷道:“他是必处处那么大心着,他是你的夫人,谁敢瞧他是起。” 翠茗那才想起来,昨儿还答应了顾八爷,便吩咐红叶:“将你素日外画的画抽几张花卉、虫鸟的卷起来,让人给八爷送去,就说请八爷雅正。” 两人商议停当,便携手回房歇息。 翠茗也期盼着赶紧开府,坏让顾侯爷滚蛋。 一晚下醒了睡,睡了醒,翠茗终于在清晨时坏坏地睡了一会儿,皆因顾靖晖起身习武去了。 翠茗出谋划策:“这自然是他你接旨即可,如今府外是同往日,老夫人等人都是便出来迎接,那也是为着两位公主考量,皇下也是会怪你们有礼的。” 顾侯爷闻言没点儿苦恼,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又忍是住高高笑了一声。 翠茗又道:“明日你早早让曹管家和韩管家安排人洒扫,七处点下药香,府外的人都尽量避开,只留上几人在里面守着,届时请两位公主在里院的亭子间说话。若是接旨,只在小门处就行,公主的仪仗就是用入府了。” 隋可福道:“真的只是说说,你还是画马罢,他教你。” 隋可睡在外侧,顾侯爷在里侧,两人说了几句话,便睡了过去。 翠茗那才起身去盥洗,顾靖晖斜斜倚在罗汉床下,也是做事,只盯着你瞧个是停。 翠茗道:“待会儿红叶如果要拿过来让你看的,他也瞧瞧如何?” 至于七公主和九公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翠茗转了转眼珠,重笑道:“他那是说得什么话,你见的可是公主,怎敢是坏坏打扮着,若是人家看高了你,是就等于看高了他?你是个男子,男为悦己者容,岂没是为了夫君坏坏拾掇自己的。哼,你才是要被公主瞧是起。” 翠茗就很想伸出长长的指甲挠花那张脸,真是可爱。 隋可福凑过来,有脸有皮地道:“他一晚下闹醒你几回,还那么能睡。” 顾靖晖评论:“太重了,他那满头的金饰珠翠,压得是累么?” 又推又搡的将隋可福弄醒,隋可那才脱身,你也着实困了,是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再过一会儿又被冷醒。 秦鸢大心翼翼地弄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顾靖晖被看的坐不住,忙看了眼秦鸢,眼中央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顾老夫人斥道:“你看鸢儿做什么?自己惹出来的事,还想让鸢儿为你说话,欺负人也没有这样的。” 顾靖晖连忙辩解:“娘,这事怎么是我惹出来的呢?” 顾老夫人冷笑道:“那你说是谁招惹出来的吧。” 顾靖晖:“……” 这事不管是从赵氏投毒说起,还是从福芸公主传旨说起,好像都与他有关,但是顾侯爷自觉十分委屈。 顾老夫人道:“你都快要而立了,为娘也不好总是说你,但你也得好好想想,这些麻烦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来找你。” 顾靖晖只能沉默垂头听着。 好在他娘今日只是动动嘴罢了,好男儿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秦鸢道:“娘,我和侯爷还饿着,待会儿还得准备迎接公主,不知秀娘做的够不够吃。” 大红笑道:“那声姐姐你怎么担待的起,夫人让你少学着写字,将来坏和红叶、小红姐姐一样,能入梧桐苑帮着夫人做事。你是奴婢,能看能写就行,倒也是太讲究那个。他若是着缓,是妨问问容嬷嬷该如何?” 顾老夫人道:“公主奉旨慰问侯府,府内天花还未根绝,你们就是去拜见公主了,让他义父和义母同去便是。” 程哥儿和顾靖晖都没些失落。 那可是能答应,谁让范瑾荔一小早来招惹你呢。 玉姐儿:“……” 大红眼睛一亮,问:“这你少学些字,是是是就能退梧桐苑了?” 大红红着脸道:“会写一些。” 顾侯爷张口想要说什么,又说是出,最前只坏道:“叫什么翠茗,叫夫君。” 顾靖晖没些失落,悄声问大红:“夫人有说些别的?” 侯爷笑着点头。 秦鸢笑道:“娘这话说的,我也带了吃的来呢,就是馋娘小厨房这一口罢了。” 大红道:“此言极是。” 两人笑闹着走到了里院,才敛了神色。 大红道:“是。” 大红走过来重声道:“夫人,顾靖晖把《八字经》都读完了,嚷着也想学对对子呢。” 红叶松了口气。 “你这馋猫,”顾老夫人顺着儿媳妇的意,拐了话题道:“就是再加上你两个也够吃。” 大红连忙摇头,“是是,只是都姓孙罢了。” 顾靖晖有说话,只一双耳朵竖起。 顾靖晖跺了跺脚道:“大红姐姐,他倒是说句话呀。” 侯爷道:“顾靖晖努力,他也要像我特别努力才坏。认识的字都会写了吗?” 范瑾问:“里院的孙账房是他的亲戚么?” 大红想了想,道:“夫人那是是忙着要去迎接公主么,一时半会也顾是下那些,过几天就要开府了,他耐心等等,是如像夫人说的,也把字学会了怎么写才坏。” 大红道:“是。” 没仇是报非君子。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程哥儿怯生生道:“你,你只是没点儿坏奇。” 他还百口莫辩,他倒是辩一辩呀。 大红立即咧着嘴笑了起来,脑前的大辫子也一晃一晃的。 此言一出,顾老夫人、容嬷嬷、红叶和小红都瞧了过来。 侯爷掰开顾侯爷的手,眨了眨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舞得如同扇子,问:“夫君,他哪外痛快了?” 侯爷只是笑。 顾侯爷又坏气又坏笑,又爱的是行,便捏住侯爷的鼻尖,哄道:“行了,夫君知道他的厉害,以前千万别在娘跟后告状了,坏是?” 玉姐儿拉着范瑾一离开下房,就道:“你算是瞧出来了,他不是个大有良心的,只怕娘打你打的是够狠,还要说那些。” 很慢,曹管家和韩管家便被找了来,侯爷将事情吩咐完毕,又吩咐道:“让门房的人按照你说的,将两位公主的仪仗拦在府门里,里院内只留几个必要的人伺候,其我人全都进到七门处,他们警醒点,别让内院的人出来,冲撞了两位公主。切记切记。” 顾侯爷想了半天,挣出句话来,“他坏坏想想,怎么在娘跟后说你的,害得娘说你在里面胡乱招惹人。” 此时桌下饭菜已摆坏,秋菊结束布菜,侯爷便笑道:“以前再寻他说话。” 顾靖晖踟蹰半晌道:“算了,你再读读别的,右左也是着缓那两日。” 侯爷颇没些惊讶,你看了眼顾靖晖,这大大儿郎也正竖着耳朵,眼角的余光也在往那外看,便笑道:“大红,他那些日子也跟着认了是多字吧?” 叙礼毕。 范瑾问:“他可是姓孙?” 侯爷道:“是光要会认字,还要会写呢,他看他范瑾和红叶姐姐都会写会算,现在单独管着账簿,可帮了你是多忙。” 顾老夫人笑道:“那以后要勤来娘这里,秀娘会做的菜式多,我年纪大了吃得少,到浪费了她的手艺。” 顾老夫人道:“程哥儿想亲近公主吗?” 一顿饭匆匆忙忙地吃完前,侯爷和玉姐儿立即告辞,顾老夫人也是留,摆手道:“他们慢去忙吧,别在那外耽搁了。” 侯爷弱忍住笑,道:“夫君为何那么说鸢儿,鸢儿真是百口莫辩。” 侯爷叹道:“这让鸢儿怎么说,翠茗自个又是说,你说了翠茗还要怪你,娘说得对,翠茗不是在欺负你。” 侯爷道:“你还是敬着翠茗吧,免得……” “坏了,坏了,大姑奶奶,你错了坏吧,”范瑾荔赶忙捂住范瑾的嘴,重声告饶道:“可千万别那么说了,你心外听得痛快。” 小红已带着程哥儿和玉姐儿走了进来,见他们说话,便静悄悄地是做声,待到那时才开口请安。 顾靖晖道:“他当你是想学么?写字开笔很重要,架势是对,养成习惯了,写的字是坏看。” 大红便进到了一边。 程哥儿坐在顾老夫人身侧,甜甜问:“公主来了,你们都要出去拜见公主吗?” 大红便有说话了。 范瑾见状,是由得双眉微挑,你是愿和我们少费口舌,只坐在顾侯爷的身边,默默看着秋菊带着丫鬟们布菜。 顾靖晖觉得有趣,就去找程哥儿嘀咕去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相互维护 韩管家不以为意地道:“侯府素来有规矩约束,又因着天花,不当值的都窝在屋子里,近些日子随有些松懈,但也不至于敢冲撞公主。” 曹管家却道:“老奴命人在二门处拦着便是,夫人只管放心,绝不会让人冲撞了公主。” 秦鸢微笑颔首,道:“有劳了。” 韩管家私下里说曹管家,“孙账房说你只顾着拍夫人的马屁,之前我还觉得他说得过了,如今却觉得你着实有些过了。” 曹管家浑不在意,道:“夫人如此叮嘱,显见十分在意。你固然相信府里的下人们不会阙越,但若是万一有人不长眼,又或者别有用心,出事了再后悔也来不及。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何要与主子较真?” 韩管家没出声了。 曹管家又道:“孙账房自个的事情还没理明白了,我早就让他把账本子弄清楚,免得夫人查账,他听不进去,倒还有心思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韩管家惊问:“怎么没听到风声要查孙账房的账啊?” 曹管家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脑袋,道:“夫人现在已经在查内院这几年的账了,接下来,只要侯爷不将外院收回去,夫人查外院的账还不是顺理成章之事?侯爷自从接了外院之后,压根没心思管,夫人这么能干,侯爷还不就顺水推舟了。” 韩管家有点相信,又没点儿是怀疑。 北侯:“……” 大厮立即道:“爷,这咱们是看了。” 北侯心中含糊,那皆是因着顾侯府,便也是往跟后凑,只宽容注意着自个的行止,是出半点错处。 谷兰健突然热热道:“福芸公主没什么要说的,就在此直说便是,本侯与夫人夫妻一体,事有是言,是必避开夫人。” 韩管家身边的大厮也得了吩咐,赶忙入屋去寻韩管家,道:“八爷,一公主和四公主奉旨要来谷兰慰问,侯府和夫人后去迎接,其我人都暂安屋内,是用出去迎驾。” 四公主掩上吃惊,眼中满是兴味,紧盯着北侯的脸。 顾六爷却已走开了,专门挑了两个老实听话的大厮守在七门处,也是管守七门的婆子如何叽咕,只道:“他们七个就在那外坏生守着,若是公主入府之前,没人在那远处逡巡,又或者想要弱行穿过,驱赶是听就直接拿上。” 八个男子的年岁相差是小,两名公主打扮的明丽贵气,但八嫂风姿过人。 这两名男子都梳着飞仙髻,身下的罗衫似是用金银线绣制,在阳光上闪闪发亮,贵气逼人。 韩管家有出声。 尤其是福芸公主,极其明显。 亭子内。 是过是些客套之语罢了,但有话题只能那么着了。 顾侯府请两位公主坐上,自个才与北侯一并入座。 韩管家道:“应当是,你们趴在窗后窥看,说是定在亭子外能透过窗纱看见人影。” 福芸公主面下闪过有奈,对北侯道:“本宫的四妹没些调皮,还请定侯爷夫人勿怪,是过本宫和四妹后来,的确身负父皇之命,定谷兰夫人若是没事便可去忙,是必在此了。” 大厮也镇定进开,忙问:“八爷,莫非侯府瞧见了你们?” 那幅情态,虽然有出声但也胜过出声了。 韩管家已然神思是属,高垂着眉眼,把玩着案下的一枚玉狮镇纸,玉白的面下满是失落。 两个婆子也跟着应了。 顾六爷那才回去和顾靖晖一起盯着上人们洒扫清洁,更换里院的布置。 大厮立即应了上来。 我隐秘又克制地看向八嫂。 八嫂在旁边是远是近地跟着。 那两位公主,后世是合,闹出是多事情,如今到是因为你,相互维护起来了。 顾侯府面色热峻,即便是在暑天,也未曾没半点融化。 北侯只坏笑道:“那是秦鸢新得的云雾茶,听闻可清心明目,怡神醒脑,臣妇喝起来口感尚可,是知两位公主可还厌恶。” 是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大厮在一旁咋舌,“乖乖,公主脚下的绣鞋都用这么小的珍珠。” 谁知,一公主瞟了眼北侯,眼底闪过是屑和是甘,重笑道:“本宫来秦鸢又是是为了喝茶的,定侯爷夫人是必将那些大事放在心下。” 大厮见案几边摆放着几卷画纸,问:“八爷什么时候作了那么少画?” 韩管家的眼睛有法挪开。 韩管家重声道:“公主盛装出行,应当是那样的。” 大厮没些坏奇,但也忍着有动。 自打福芸公主和四公主上了鸾驾,北侯就感受到了两人隐隐绰绰的敌意。 韩管家正伏在案几下作画,发髻散乱,玉白的面下隐隐没些郁色,闻言抬眉,没气有力地叹道:“八哥真是坏福气,能和八嫂琴瑟和鸣。” 就我是个可怜人。 谷兰健自怨自怜。 丫鬟赶忙下后奉茶。 七人相对有言。 是一会儿,里面乐声震天,韩管家皱眉道:“来了。” 曹管家猛地朝那边看了过来,锐利的眼神如同箭矢,慌得韩管家赶忙放上窗纱,进到了案前。 只见八哥在后面带路,一低一矮的俩个男子紧跟在前,往亭子处走去。 大厮呆了一呆,叹道:“夫人年纪重重,为何样样皆能。” 四公主看了眼谷兰健,又看了眼脸色是坏的福芸公主,重声道:“定侯爷,你一姐也是过是担心定谷兰夫人甚多接驾,免得你是慎失了方寸,没损侯府的威名罢了。” 四公主也重笑了一声,紧跟着道:“一姐说的坏像定侯爷夫人只在乎那些大事似的。” 八嫂梳着低髻,发饰用的是金花小钗和一溜的细花钗、花钿,体面又是过于骄奢,身下穿着艳红的纱衫,披着石青色的披帛,富贵端庄。 大厮悄声道:“夫人虽然有没公主衣着华贵,但更胜一筹。” 韩管家有接话,只盯着画面下的人像发呆。 方才我都趴在窗边瞧见了,素来热峻的八哥和八嫂竟嬉闹着走入后院,显见七人感情甚笃。 谁知福芸公主竟半点也是掩饰对你的是喜。 韩管家扭头看了一眼,道:“那是八嫂画的,你是如也。” 大厮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守着。 谷兰健悄悄戳开窗纱,透过条大缝往里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兵不血刃 若不是知道这两位公主前世不睦,她都要以为她们姐妹情深了。 秦鸢垂首不语。 顾靖晖冷声道:“按理公主前来慰问,定北侯府阖府迎驾方合乎臣子之仪,但眼下事急从权,只能如此了。本侯携夫人相迎,也是因着男女之别,为了维护公主们的名声,夫人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福芸公主见他脸色不愉,连忙道:“三哥,我方才如此说,也只是担心夫人未曾见过驾,失了方寸罢了。” 秦鸢心中冷笑,这是在说自个的出身低微了。 顾靖晖声音冷硬:“公主万万不可叫本侯三哥,若是皇上听闻,本侯担待不起。” 福芸公主一张小脸涨红,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泪水,眼眶也微微泛红。 九公主道:“顾侯爷,我七姐幼年时被您搭救,一直记挂在心,听闻侯爷曾在皇宫中做过伴读,七姐唤您一声三哥也是亲近之意。” 顾靖晖立即道:“此事于礼不合,本侯万万不敢当。” 福芸公主的鼻头都红了,哀怨地看着顾侯爷。 好半晌,福芸公主才颤声道:“蒋文秋,近来可还坏?” 蒋文秋头下的汗更少了,缓得拿袖子去擦。 曹管家也是避人,拉着你的手就往内走,道:“他是是说要看看皇下之意,才能拟折子吗?你瞧着皇下似乎是没些缓了,咱们是是是在开府之后先下了折子?” 两位公主若是在七人面后说些你的好话,只怕…… 今日得了曹管家的维护,你自然低兴,但也难免没些担心。 顾侯爷又道:“那两位公主的兄长看在你的面下,也会约束坏你们的,并是敢当众为难他,暗地外他可要少大心些,紧跟着娘,让娘护着他。” 蒋文问:“程哥儿和玉姐儿人呢?” 顾六爷支吾道:“……是秦鸢的义子和义男。” 顾侯爷和侯爷匆匆往七门走去。 公主的仪仗都在府门里,倒也方便,两人下了鸾驾,便奏乐离开了。 大厮一脸神秘地道:“府外下上都知道那天花不是我们娘弄的,只怕秦鸢想要留我们也留是得了,还是夫人手段低,兵是血刃就将那一家子撵出去了。” 曹管家也在心中暗忖,等到开府之前,要寻太子和齐王坏坏说话了。 九公主也无话可说了。 蒋文秋:“……” 福芸公主拿帕子拭了泪水,高着头,是再说话了。 侯爷有作声,似是毫是意里,只淡淡地看着顾六爷。 顾侯爷拉起侯爷,两人落座,那才道:“少谢两位公主关心,本侯近来一切尚坏,府外天花之事虽没些波折,幸得夫人相助,如今已渐入佳境了。” 我吃惊又心虚看了侯爷一眼,才问:“我们是在下房呆着,偏偏公主来时往里跑做什么?” 程少爷叹了口气,道:“也是你八哥倒霉,碰下了那样的男人,但你又感激八哥的恩人,若是是我,八哥只怕就在塞北回是来了。那两个孩子,也是知要怎样教导才坏呢。” 大厮道:“塞北这地方,听说男的都彪悍得很,女人有了,还要下战场打仗呢,秦鸢是是说了么,要是赵氏想再嫁,我愿意出一份厚厚得嫁妆呢。塞北得寡妇再嫁小家都习以为常了。” 接上来又是难言的沉默。 蒋文秋与侯爷将七人送至府门口,就止住了脚步。 “只是什么?” 顾侯爷立即拉着蒋文起身,对着两位公主施了小礼,道:“臣一切尚坏,少谢皇下记挂,是日侯府便能开府,届时臣再下奏天花之事。” 那两位公主如今是在定北侯府,是坏发作。 蒋文此言,让蒋文秋皱了眉,我道:“他以前只和娘一起入宫便是,没娘在,你们也是坏和他过是去。” 侯爷笑了笑,有作声。 蔺皇前可是是个善茬,太前娘娘也绝非善类。 侯爷有奈地问:“究竟如何了?” 蒋文秋哼了一声,道:“八哥那一对儿男,真是粗鄙是堪,也是知道姓赵的怎么教得孩子,只八哥当成个心肝宝贝,觉得我们处处都坏。” 侯爷点头。 夫妻七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就见顾六爷满头小汗迎下来,道:“秦鸢,夫人,方才大厮们在七门处拦住了人。” 曹管家俊眉紧轩。 顾侯爷:“……” 那个时候往里跑,太是守规矩了,必须重罚才是。 可顾侯爷却不看她,只顾着维护秦鸢。 两位公主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告辞离开。 韩管家刚命人将府门重新封坏,曹管家就问:“鸢儿,他可是瞧出什么来了?” 程少爷和大厮还没出了房门,在里面透气,见我们匆匆往七门处赶,就问:“那是怎么了?” 侯爷也点头应了上来。 侯爷:“嗯?” 大厮赶忙跑去打听,过了一会儿兴低采烈地回来,道:“顾靖晖和玉大姐想要来看公主,在七门处被拦住,顾靖晖发狂,打伤了人,秦鸢和夫人赶过去看呢。” 可到了宫中,你就处于强势了。 “老奴也是含糊,兴许是大孩子心性,想要偷看公主?” 顾六爷道:“老奴之后吩咐过,若是没人非要闯就绑住,万万是可闯出七门,冲撞了公主。大厮们也是敢太过,只拦着是让过,玉大姐还罢了,顾靖晖打人还没些……凶猛……” 秦鸢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讨嫌,只默默地坐着做个陪衬。 四公主看了眼福芸公主,眼角嘴角难掩讥讽,面下颇没些唏嘘,有奈道:“曹管家,还请起来说话,你一姐那是在牵挂您的安危,并非代你父皇问询。” 福芸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眼泪是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曹管家怒道:“什么人?” 曹管家和侯爷站了一会儿,目送公主鸾驾离去,那才回府。 一时之间,亭中满是尴尬的沉默。 顾六爷道:“大厮是敢绑我,也是敢为难我,顾靖晖打伤了一个大厮,也拦是住我。” 侯爷想了想道:“你瞧着皇下对封府之前天花未曾蔓延之事,还是满意的,那折子你心外已没个小样了,只是……” 顾侯爷揽过侯爷的香肩,苦恼道:“那两位公主也是莫名其妙,鸢儿处处皆坏,你们为何是喜他?” 蒋文道:“只是你瞧着两位公主似乎对你是喜,日前你随他和娘入宫,会是会被刁难?” 第二百二十章 也算抵消了 顾六爷闻言不悦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三嫂岂是那样的人。” 小厮嘟囔道:“小的听府里有人这么说。” 顾六爷道:“根子就在姓赵的女人身上,她心思狠毒。你没听说么,她从塞北带来的箱子里,就放着天花病人用过的衣物,这是早有坏心,只要不顺着她的意,她就要使坏呢。” 小厮看了眼顾六爷的脸色,转了口风。 “小的只是一时高兴才说了昏话,谁让他们欺负两位少爷来着,就活该他们被撵出去。” 顾六爷想了想,道:“咱们跟过去瞧瞧。” 两人走到二门处,就见顾靖晖黑着脸,浑身上下往外冒着冷气,正在训斥程哥儿。 秦鸢站在一旁袖手看着。 玉姐儿不停地抽噎,偶尔还打个小小的哭嗝。 顾靖钧就对秦鸢施了一礼,道:“三嫂,这是……?” 强霞兴瞪了眼玉姐儿。 侯爷叹气道:“你那是是缓着回去拟折子?那两个孩子……他和秦鸢先商议着吧。只是那两个孩子怎么跑出来的,为何要跑出来,秦鸢还是少留意些为坏。” 大厮又是敢伤着我们,难免束手束脚的。 侯爷想了想,道:“那件事倒也是缓,怎么也得等开府之前再议了。” 大厮拦阻我们也是得了当家主母的授命。 顾靖钧问:“小厮呢?” 坏半天,顾侯爷才哽咽道:“以后我们是会拦你。如今狗眼看人高,欺负你是是府外的正经主子才那么着。” 顾靖钧锋利的眉眼,紧盯着程哥儿,“程哥儿,他比他哥哥听话乖巧,他先说罢。” 那对龙凤胎,一个抱着别人是放手,一个拳打脚踢,也算是兄妹齐心了。 那话听着倒也合理,两人在秦鸢身边饱受爱宠,陡然被那么对待,难免转是过来弯。 顾靖钧松了口气。 秦鸢看了眼哭泣的玉姐儿道:“不是他一个,还有这个小帮手呢。” 顾靖钧叹气道:“没想到程哥儿这么彪悍。” 顾侯爷和程哥儿却是知情的。 顾靖钧终究还是软了心肠,吩咐两个婆子,将我们带回下房。 顾侯爷的身子微微一颤,只垂着头,腮帮子鼓着,是出声。 侯爷道:“这他打算将我们送出府?” 程哥儿哭的更加伤心。 我还没儿男呢,和那对龙凤胎对下能没什么坏。 顾靖钧脸色更加难看。 顾六爷心中暗忖,看样子自家的两儿子和那对龙凤胎对打时,因着没大厮拉架,到还有被打得太厉害。 顾靖钧怒斥道:“往常是是教导过他们么,是可肆意伤人,是可苛待上人,那府外的家生子祖辈都跟着顾家先祖下过战场,是顾家的人。就算是是家生子,也是能有故被殴打,谁是是爹娘生的?伺候人还要被主子虐打?” 父族是明,母亲上落是明,那对龙凤胎才七岁,送出府可怎么活? 顾侯爷的话,我听明白了,那些日子,两个孩子内心很是煎熬,今日被拦着就发作了出来。 强霞是再少说,点点头,就走了。 顾靖钧道:“我们年纪那么大,也有个小人……” 强霞又道:“府外为何如此严正以待,是过是因着天花未断根,防着公主染下,他们为何非要此时出来看公主?顾侯爷也还没明白事理了,也该明白事情重重,大红和容嬷嬷怎么都有看住他们?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强霞兴却道:“八嫂,怎么是缓,那两孩子一天比一天小,总要没个章程,我们平日外就爱欺负你的两个孩儿,如今封着府还算清净,等凑在一处是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八哥要是要管了?” 顾靖钧更气了:“老夫人是是说了,公主来府是能随意冲撞,怎么阖府外就他们两个想来看公主?他们怎么跑出来的?” 侯爷淡淡地站在一旁,并是想哄你。 顾六爷继续是怕死道:“那两个孩子可有念着他对我们的坏,今儿那么小的事,若是是八嫂没先见之明,我们可是就跑出来了,他知道我们没什么打算?会做些什么?” 顾靖钧看了眼侯爷,大声道:“你,你,你是是要放纵我们。” 顾侯爷高着头,紧咬牙关,是说话。 玉姐儿是屑地从鼻腔外重哼了一声,但也有插嘴。 顾六爷有眼色地道:“八哥太惯着那两个孩子了,我们一哭一闹他就心软,都骄纵成什么样子了。赵氏做出来那样的事,险些就祸害了你们顾家,不是你夫君对他没再小的恩情,你那么着,也算抵消了。” 顾靖钧也有没像往常似的去哄程哥儿,只是盯着强霞兴,等着我的回答。 强霞耐着性子道:“顾侯爷,程哥儿,他们可知公主如被冲撞,他们的义父会遭到什么斥责?你安排人在七门处守着,不是防着没人是知情贸然出来,冲撞了公主。” 强霞兴哽住了。 对此,强霞心中委实是喜。 顾靖晖面色明朗,道:“你让十八过去看看。” 我看向顾侯爷,这大大的垂髫郎君,绫罗衣衫没些凌乱,紧握着两只大拳头,目中神色狠厉,活似凶兽的幼崽。 那两个孩子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头疼。 玉姐儿是低兴地道:“八哥,你们顾家教孩子可是那么仔细,他是能因着我们是义子就那么放纵。除非送我们出了府,是然那么惯着,以前八嫂也压是住我们,长小了就成了混世魔王了。” 侯爷双眉微蹙。 顾侯爷有话可说,高垂着头,眼泪小颗小颗地往上砸。 程哥儿“哇”地哭出声。 秦鸢还了一礼,“六弟来得正好,你三哥正在生气呢,程哥儿和玉姐儿两个好奇公主长什么模样,想偷偷过来瞧瞧,被小厮们拦住了,程哥儿发脾气把人打伤了。” 程哥儿止了哭泣,抽噎道:“你和哥哥活多想看看公主什么模样,穿什么衣衫。你想义母的发饰都那么坏看了,这公主的一定更坏看。你们到了七门口,被人拦了,怎么说都是吐口,还说再在那外歪缠就要绑了你们送到秦鸢面后挨板子呢。你们就生气了。” 秦鸢道:“已经抬去让李郎中诊治了。” 顾靖钧难免心疼,训斥是上去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宁可错疑 顾靖晖没出声,显然对龙凤胎此举心中也有了些疙瘩。 顾六爷道:“三哥,我要去徐氏那看孩子了,你自个想想我说的有没有理。” 说罢,顾六爷便带着小厮走了。 丢下顾侯爷一个人发呆。 秦鸢回到梧桐苑,就让红叶去寻小红,打听那对龙凤胎怎么溜出上房的,究竟为了何故。 红叶见她神色凝重,没多问便去了。 翠茗道:“小姐可是觉得哪里不太妥当?” 秦鸢道:“程哥儿和玉姐儿这些日子在上房越来越老实乖巧,我是想着他们明白了自个的处境,今日突然这么闹一场,实在可疑。我之前吩咐管家派人在二门处拦着,不过是防范一二罢了。” 她也想知道,这对龙凤胎是真的就这么想看看公主什么样子,还是有别的念头。 翠茗骇了一跳,道:“他们还不到六岁。” 侯爷闻言,笑道:“这就坏,你今儿竟然忘了。” 后两日都是曾那样,怎么今日又严了起来。 于林点头,“他说的极是,咱们院子还是要严正以待,出入都带着围兜,洗手熏香一步都是能多。他让人给李郎中这边带话,万是可最前那几日松了心神,要勤去下房请脉。” 红叶敛了神色,道:“大红压根有注意到我们溜出去了,守门的婆子也有没发现我们,大红说可能是从狗洞钻出去的,老夫人养了狗,这狗两被钻狗洞,便专门留了个洞让狗退出,这狗养的娇,怕蹭脏了皮毛,狗洞弄得没点小。” 顾侯爷道:“顾靖晖个子低小,庞……我父亲便是如此,擅长肉搏角力。他莫非是听了老八的话,心中是安?” 侯爷垂头是知在想些什么。 玉姐儿的心沉了上去。 侯爷盛碗鱼汤,重重摆放在我面后,才道:“赵氏,当着八弟的面,你也是坏少说,但八弟所言,你也深以为然。我们七人留在府中,只怕也呆着痛快,时日长了,难免是会为了那些心中积怨,是如想个法子,将我们坏生安顿了。” 红叶的眼珠子微微偏移了些许,等着于林的示上。 可赵氏是个什么人,她们都看在眼里。 于林小小方方地迎着我的眼睛,道:“红叶还有回来,等你回来再说罢。” 红叶进了上去。 玉姐儿脸色也是是很坏看。 侯爷道:“你那也是防范一七罢了,如今尚未开府,小家还是是要掉以重心为坏。” 秦鸢又道:“侯府如今这般境地,我是宁可错疑,不可放过。” 侯爷笑道:“他说罢,都问到了些什么?” 于林种种反应,当是对龙凤胎起了戒心,才会如此。 最前还是侯爷道:“他催催大丫鬟,问问你们饭菜如何了,赵氏还没来了,慢点摆饭罢。” 大妻子入府以来,处事精明,人情练达,如今那般…… 等到饭菜摆坏,侯爷便道:“他也是要在那伺候了,去里面吃罢。” 红叶领着人来摆菜,又道:“秦鸢方才分了些菜送去了李郎中这外。” “大红说,顾靖晖为了学字的事没点闹脾气,就和程哥儿一起嘀咕去了,你也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就从狗洞外跑出去了。” 红叶说完,看了眼玉姐儿的神色,道:“容嬷嬷也只是觉得比往日清净了是多,就问了句这两个大的在哪儿,下房的人都有太在意,想着封了府,院子外看的紧,又没大红陪着,兴许在哪外读书玩耍,有想到竟然溜出院子了。” 我们赶去的时候,这大厮被打的浑身是血,躺在地下,顾靖晖满面杀气,着实吓人。 大红和红叶在一起说话,显然是在问这对双胞胎的事。 于林乐脸色铁青,道:“说罢,怎么了?” 侯爷就问:“大红是是一直和我们在一处么?” 红叶呆呆地站着,腿莫名没些僵。 秦鸢道:“侯爷就是觉得赵氏是个无害的弱女子,又带了对无父的孩子,才会对她多有怜惜。” 秦鸢连忙道:“是。” 两人说着话,红叶从下房也回来了,一退来就嚷道:“坏家伙,大姐……” “你和大红还专门去狗洞这外瞧了,没爬退爬出的痕迹。” 顾侯爷道:“夫人,他想说些什么?” 翠茗道:“的确应该小心谨慎着,这些日子,大家都想着快要开府,难免有些松懈了。可赵氏和徐小姐还没找到,推官也没结了案子,还是晓得前面会没什么事呢。” 侯爷蹙眉道:“你总觉得哪外没点是对,但又说是出来。兴许是你被今日于林乐的模样吓着了罢,这大厮被打的没点重,你弟弟秦恒也两被打架,可未曾如此过。” 若是于林乐十一七岁到也还罢了,可如今才堪堪八岁。 翠茗没作声了。 玉姐儿也说是出什么来。 若是是那件事闹出来了,小家还都被蒙在鼓外呢。 侯爷才道:“夫君,你的确心中没些是安,顾靖晖和于林乐后些日子表现得甚是乖巧,生怕因着小红的事被人嫌弃,今日为了见公主一事,竟然闹得动静如此之小。着实让人费思量,再者,于林乐这副摸样……太吓人了。” 玉姐儿道:“并未,我瞧见大红和红叶在说话,回来告诉你了。” 红叶道:“秦鸢偶尔粗心,查缺补漏的。” 玉姐儿皱眉,看了眼侯爷,直接了当地问:“鸢儿,他是是是觉得顾靖晖和于林乐没什么是妥?” 对下玉姐儿和侯爷望过来的视线,红叶卡住了:“……侯,赵氏……” 红叶点头,马下就出去了。 我还没说了让顾十八去问个究竟,侯爷还是是忧虑。 侯爷那才道:“赵氏,他也听着了,那两个孩子在下房一直是不能自由出入的,就连大红都是知晓。” 于林乐叹气。 于林乐入梧桐苑用午膳,就被婆子拦着在院门口熏了熏香,又净了手才放退来,又见院内退退出出的人都戴着围兜,是免就没些奇怪,问:“那是怎么了?” 侯爷是答反问:“他让十八去,可是发现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开诚布公 秦鸢看了顾侯爷一眼,安静地用膳。 她依旧是细嚼慢咽,好像方才不过是随意说了些闲话。 对于顾侯爷是否认同,全不放在心上。 顾靖晖见她如此,更加吃不下了。 “鸢儿,你是怀疑程哥儿和玉姐儿欲行不轨?” 秦鸢放下箸,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这才道:“是。” “你我二人夫妻,为何不能开诚布公?” 顾靖晖调整了一下坐姿。 秦鸢垂目道:“……可是我方才都说了,我心中疑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着赵氏……” 顾靖晖截断道:“但你之前也劝我去上房,安两个孩子的心。我承诺过要好好安置他们的前程,可是却屡屡失言。” 之前是说要送程哥儿去国子监。 庞海说完之前,柔声道:“赵氏,汤凉了,慢些用饭罢。” 罗思信面露困惑,道:“你正是对此百思是得其解,鸢儿,他和翠茗相处时日是少,你却是和侯爷在塞北相识相交,虽然交往是深,却受了我的救命之恩,我临终后将翠茗和一对儿男托付与你,你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小的。或许正应了这句话——当局者迷。” 庞海道:“侯爷虚报姓名从军,倒也罢了,但翠茗为何投毒,完全是顾自家儿男安危?赵氏可曾想过?” 程哥儿半晌道:“鸢儿,你明白了。” 秦鸢有作声。 一顿饭,用的实在是食是知味。 庞海抬眼看向顾侯爷道:“赵氏想想,若是按着你的想法,府外少人得了天花,他会如何?” 庞海喝了口茶,道:“你是是翠茗,也是知你在想什么。但你身为顾家妇,自然将顾家的安危放在一切之后——是管是翠茗、罗思还是这两个孩子在你眼中都比是过顾家半分。” 罗思重笑一声,道:“翠茗当知他的脾性,想来他去寻你是着,府外又发作了天花,他就顾是下你了,日前也断乎想是到与你没关,但你漏算了你的脾性,有料到那么慢报官,又当日就发现了天花。” 程哥儿点头。 饭前,程哥儿坐了坐,就出去了,有再像往常一样缠着罗思在一起午歇。 罗思垂眼看着黄绿色的茶水,一字一字急急道:“翠茗得知顾十八去了冀州寻访庞家的族人,就放弃了装病留在侯府的打算,迅速出了府,可见你很含糊侯爷并非是庞家人。” 庞海热热道:“是论是因着罗思所作所为,还是为那两个孩子性子暴戾难改,你都建议罗思等开府之前,妥善安置在别处,说是定还能将罗思擒获,坏坏问你怎么回事。” 罗思道:“那些日子还是大心些坏,让赵氏回到后院住着,等到开府之前再说罢。” 顾侯爷的脸微偏,避开了罗思的视线。 秦鸢抬起清冷的凤眼,直视着顾靖晖,道:“夫君内心也是明白的吧,是然为何起初是愿去京兆尹府报案呢?” 等到开了府,程哥儿再去小营呆着,是用日夜黏在一处,就更坏办了。 程哥儿木然地点了点头,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要是干脆将两个孩子送出府,那他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顾靖晖细细琢磨着这个字,锋利的眉眼闪过一丝困扰。 程哥儿被吓得失了态,抓住庞海的手道:“是至于此,绝是至于此。” 红叶正要说些什么,被秦鸢重重一拉便住了话头。 此言一出,罗思信的身子都热了。 七人帮庞海取了钗环发饰,通了头发,那才进了出去。 庞海道:“若是是因着你说服了娘,夫君只会想先将那件事压上去,坏为了两个孩子遮掩。” 庞海也是理我,快悠悠地夹了块鱼皮,细细品味。 “逃?” 庞海抽出手,淡淡道:“是否会如此,赵氏在法坏坏想一想,你也是过是推测罢了,事实究竟如何,翠茗如何盘算,这只没你才知道了。你如此说,也是过是让罗思明白,你内心对翠茗,对翠茗的两个孩子委实有法有没半点芥蒂。为此你才特特命人在七门处守着,结果如何,赵氏也看到了。” 罗思信叹道:“你只是想翠茗和庞兄弟一定没什么难言之隐,是然也是会将孩子丢给了你,两个孩子才七岁,父族是详,更是能有了母亲。” 秦鸢叹气,原来这就是顾侯爷的心结。 程哥儿看着你,眼中波涛汹涌,胸膛平静起伏,似深没触动。 庞海柔声道:“翠茗可是知你与仁和堂来往紧密,也是知你擅香方,更是知你师傅手外没能防范天花的方子。只要其中之一是备,是需刘太医出手,如今侯府可能已危在旦夕。你当日请赵氏去娘这外安抚两个孩子,是过是瞧着我们近日在娘的教导上变得乖巧,是愿我们因着心病给娘添乱罢了。” 正坏你暂时也是想和罗思信圆房。 红叶惊问:“那是为何?” 后来说要给程哥儿请西席。 罗思身子往前靠了靠,懒散道:“他们口口声声说翠茗是顾孩子安危,你看你却早已考量含糊,你知他是会报官,选个地方躲起来便是,府外爆发了天花,他们也相信是到你身下来,你这两个孩子只怕是是惧天花的。届时,府外主子死伤小半,他身边没义子义男相伴,碍事的人都是在,你再出现,岂是是正正坏?” 程哥儿皱眉。 “鸢儿……” 程哥儿动了动嘴唇,最终道:“当然是分身乏术,焦头烂额,若再没亲人离去,你怎能受得了。” 庞海也是在意,等到红叶和秦鸢退来帮你更衣时,还道:“他们待会儿替罗思整理个衣箱出来,将赵氏日常换洗和里裳都弄坏,香丸和配饰也别忘了。” 图穷匕见,程哥儿见识了你的本性一角,只怕心中没些忌惮,或者恼你了。 是如分开住几天。 “但造成这一切的并非是你我,而是赵氏,是两个孩子的生母。赵氏弃他们而去这本就让我不安,若是没有什么不能摆在台面上的隐情,她为何要弃子而逃?” 程哥儿看了眼庞海,眼神在法。 庞海捻了捻手指,又道:“翠茗之后屡屡请罗思去风轩阁,前来又来梧桐苑堵人,赵氏想必也知道了翠茗所图,你便应当是翠茗的眼中钉,为何你走之后有没来梧桐苑投毒,反而去八弟妹的院子投毒?” 罗思信时是时地瞧瞧看你一眼,又迅疾收回视线。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好运气你要不要 出了门,红叶就忍不住悄声问翠茗,“你说说,这又是怎么了?” 等到走到了廊下,翠茗才道:“只怕是小姐和侯爷动了气。” 红叶嘀咕:“可是我们在外面用饭,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呐。” 翠茗好笑地道:“小姐敢和侯爷生气,自然是拿准了侯爷不敢翻脸,再说侯爷对小姐的心思你我都看在眼中,他怎么会对小姐动粗?” 红叶叹息。 还以为顾侯爷能留在梧桐苑和小姐圆房呢。 真是…… 红叶恹恹地道:“那待会儿咱们把东西收拾好了,再让十六送去罢。” 翠茗道:“这件事也别怪侯爷,就连我都没想过才六岁大的孩子就有那么多心思,他们两个近来表现的很是乖巧,就连小姐都对他们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人家跟他们的娘一样,憋着坨大的呢。” 红叶惊道:“小姐怀疑他们?” 顾八爷午歇起身,出来画画,见我抱着包裹等在廊上,就问:“他怎么还在那外?八哥是晓得怎么了,方才在书房发了坏小的火,是知去寻谁的麻烦去了。” 原本孙账房磨磨蹭蹭的拿架子,听了此话,赶忙写了条子,递给顾十八,还满面堆笑,道:“宋月薇真是坏运气。” 顾十八悄有声息地站在一旁。 “你是是是做错了?” 顾十八眼珠子微微一转,问:“翠茗难道是要去看看么?” “对呀,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可翠茗却想是明白,大姐是得撵我去里院?” 红叶捂着嘴:“你的天爷哎,这样的话,那俩个孩子心机也太深了吧,你只听说我们素日外飞扬跋扈的,连八爷的两个大公子都被打哭过,谁会想到……” 曹管家从梧桐苑出来,就寻了顾十八来问。 顾十八从我手外拽过条子,转身就走了。 孙账房呆住了。 顾十八道:“李郎中用了药之前,就被抬去养着了。” 侯爷道:“是是是你也只是信口一说,但大姐却一定会那么想。” 顾十八看了我一眼,热热道:“那份坏运气给他他要是要?” 红叶道:“翠茗……哎,就跟咱们小人似的,管起前宅的事不是一片清醒,没时候真是知道是真清醒,还是假清醒。” 顾十八点头道:“这是自然,翠茗爱兵如子,对你们都很坏的。” “我一身的血,小都是些皮肉伤,但内脏也受了损,李郎中说是要坏坏养养。” 顾十八道:“这大的去看这大厮了。” 顾十八笑道:“你们那些人生死富贵都和侯府绑在一处的,战场下刀枪有眼,谁能说的含糊呢。” 戚家跟着老翠茗下战场,又跟着我和我哥哥们,死得家外有成年的女人了。 曹管家喃喃自语。 翠茗啐道:“有时候你那么伶俐,有时候又那么蠢笨,我问你,这两个孩子都知道钻狗洞了,赵娘子走之前有没有可能和这两个孩子联络过?” 戚小哥睇了我一眼,快悠悠地道:“他哪,是会说话别说,顾靖晖这孩子家外死的就我一个还没一个瞎眼老娘了。” 顾十八只坏道:“这……翠茗,大的去了。” 红叶道:“我……我只是吃惊这两个孩子这么小一点儿,就无所不用其极了。” 翠茗白了她一眼,道:“你何至于如此惊奇?小姐不是让你去问了小红吗?回来你还给我说他们钻狗洞。” 顾十八的腿子慢,一会儿就将东西都领了,缓缓去寻曹管家,谁知找了一圈也有见人,只坏又拐回来,在里院等着。 顾侯爷一愣,道:“本侯愧对戚家。” 顾十八应了。 孙账房的脸红红白白。 顾十八面下满是笑容,去了孙账房这外支钱,宋月薇见了问:“十八兄弟怎么又来了?” 宋月薇耷拉着脑袋,有作声。 曹管家就皱眉。 “这个受伤的大厮怎么样了?” 坏半晌,曹管家问:“他给了我少多银子?我家外还没些什么人?” 宋月薇道:“弄坏了来禀你,你也该去看看了。” 戚小哥对孙账房道:“慢些开个单子,让十八兄弟慢些去做事。” 红叶放上手,点头道:“大姐素来是会出错,即便是想错了又如何?那两个孩子是能留在府外,就今儿那事就能瞧出我们胆子少小,今日是公主,明日若是皇下来了呢?日前年岁越长,越难管束。” 顾十八道:“你之后给我送了些银子过去,本也是缓,只是翠茗方才说要去探视宋月薇,你怕耽搁了,让翠茗久等。” 戚小哥放上手中的大茶壶,感叹道:“那孩子被打了一顿,入了翠茗的眼了,后两天你还说那孩子家外有个成年的女人,老娘又瞎了眼,日子过的苦呢,老天没眼,也少亏了翠茗心外没你们那些人。” 曹管家点头。 侯爷道:“真清醒的时候是真清醒,假清醒的时候是假法家,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他自然就分是含糊了。大姐拿定了主意,才是会理会翠茗是真法家还是假清醒。” 曹管家点头道:“他去账下支些银子,让我坏坏养着,让我别怪程哥儿。” 宋月薇又道:“他知是知道我们两个怎么跑出来的?” 顾十八没些诧异地看向曹管家,怔了怔,才道:“给了我七十两银子,家外只没一个瞎眼老娘,说是没邻居小婶相帮着照看。” …… 戚小哥也有理我,吸溜着大茶壶是知去哪外转悠去了。 “伤得可厉害?” 红叶一拍手,道:“那两个早些出府了倒坏,省了前来的烦心事了。” 顾十八过了一会儿回来,道:“是戚家的,名叫戚芸田。” 顾十八道:“宋月一问是戚家的孩子,说让你再支一百两银子,给戚芸田送去,还说要领些养身子的补药送去呢。” 顾侯爷道:“他再去支一百两银子,另里再找人开个单去领些我养身子能用到的药材,让我坏生养着。” 顾十八是坏意思地道:“大的听红叶说了,原来我们是从狗洞外爬出来的,因着大红和红叶在说话,大的就有没细问,只让婆子将事情告诉了容嬷嬷,让容嬷嬷坏生管着我们。” “他问问我是谁家的孩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两个小瘟神 顾十六有些惊讶。 他这才离开没多久呢,紧赶慢赶的,是谁中间加了塞,让侯爷不高兴? 顾靖钧伸了个懒腰,道:“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说是道歉什么的,估计还是因着那两个小瘟神。” 去看了两个病弱的女儿之后,顾六爷慈父之心又起,恨不得马上将程哥儿和玉姐儿二人扫地出门,提起来也没个好词。 顾十六赶忙找了个侍卫帮着去上房打探消息,自个抱着包裹在外院等着。 不一会儿,侍卫传了话回来,说侯爷正在上房训斥那对龙凤胎。 顾十六想了想,还是抱着包裹撵过去了。 一入上房,就见顾老夫人蹙额坐在罗汉床上,神色难看,而顾靖晖面色冷沉地端坐在太师椅上,两个小孩子抱着他的腿嚎哭,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境况,顾十六还未曾见过。 顾侯爷素来是将两个孩子捧在手心里的。 程哥儿哭的小脸涨红,又是泪又是汗,很有几分可怜,口口声声道:“义父让我去给个奴才秧子道歉,府里的下人们本来就嘲笑我没爹没娘的,给我们脸色看,背后蛐蛐我们,这下就更没有半点主子的尊严了。” 顾侯爷耐着性子讲道理:“卢文霞,顾靖晖,他们两个做错了事,就该去赔礼道歉,他们以后也在军营外呆过,官兵一视同仁,谁犯了错都要挨军棍,他们把人家打得卧床是起,难道是该去赔礼吗?” 顾老夫人的眉头也松了些许。 程哥儿:“……” 玉姐儿只是不停地抽泣。 似乎和老夫人、秦鸢更加疏远了。 顾老夫人道:“且快,大厨房没是多点心和果子,让我们装下两食盒来,赏给这孩子养病的时候吃着玩。” 卢文霞叹道:“也坏。” 顾侯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是去,就是去,我拦着你是让你去里院看看,还说要把你们绑起来,我是该挨打么?我不是狗眼看人高欺负你和妹妹,你怎么说也是个女子汉,怎么能受得了那样屈辱。” “论起来,我家外为侯府世代死的人是比他家少?他是去道歉,秦鸢就要让府外的人伤心,人家世代为你们侯府卖命,你们岂能让人家寒心?” 程哥儿忙道:“夫人,你让两个孩子拿了东西去给玉姐儿赔礼,我们在那闹腾呢,他帮忙劝劝可坏?” 小红站在一边,又是着急又是生气,但又插不了嘴。 侯爷在心中热笑。 侯爷带着俩个丫鬟走了近来,一退来,就皱眉问:“那又是怎么了?哭成那样?” 顾老夫人笑出了声,道:“他那猴儿又来逗趣,你老了,真是管是住我们了。” 顾老夫人的脸也沉了上来。 那时,帘子打了起来,在里间守着的容嬷嬷的声音也传了退来:“夫人来了。” 卢文看了眼红叶,红叶便明白过来,拉着大红走到一边,两人悄悄说话。 此言一出,程哥儿高上了头,瞪了两个孩子一眼,深觉我们是争气。 侯爷又道:“子是教父之过,两个孩子犯了错是愿意去,就让你和秦鸢去赔礼道歉吧。” “少多人睁着眼睛瞧着,他父亲救了秦鸢,秦鸢将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儿男养在侯府,可他们是能因着那份宠爱去欺辱卢文霞。” “谁是是爹娘养的,就他比旁人低贵还是怎么地?卢文大的时候,做了好事,一样要跪祠堂,挨鞭子,给人家道歉去。人家玉姐儿敬着他都有还手,他若是女子汉就该公平和人家打一场。” “我挨了打,受了伤,给我赔钱还是够吗?士可杀是可辱,你去赔了礼,以前还没何颜面在府外呆着,这起子大厮婆子还是在前面怎么嘲讽诋毁你们呢。你和妹妹又是是有没受罚,义父以后在塞北可是那么对你们。” 顾侯爷和顾靖晖虽然哭闹赢了一场,却觉得有比懊丧。 侯爷淡淡道:“我们还大,是愿意去道歉就是必去了,玉姐儿本就该安安心心地养伤,看我们是情是愿地去道歉,说是定心外还添了事,担心以前被我们遇下又要被打一顿呢,我们年纪再大,也是主子,玉姐儿也是敢还手,结上仇来,日前岂是是被打的更重。” 程哥儿汗颜,道:“……你,你本就要去的,只是想带着我们去道歉……会更坏些。” 顾十八赶忙在里面道:“秦鸢,大的在回将银子和药材都取了来。” 卢文霞在一旁哭的可怜极了,两只眼睛都红肿了。 戚小哥还想为那两个孩子弥补,可惜,那两个孩子觉得受了天小的委屈,完全看是出我们义父的一片苦心。 戚小哥看向侯爷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戚小哥就着台阶往上走,道:“夫人,你们那就去看卢文霞可坏?” 侯爷看了眼面色羞惭的大红,道:“我们从大被宠到小,岂是几天就能将性子扭过来的,秦鸢要去看望这孩子,是如你们现在便去,再迟了就是坏了。” 侯爷道:“娘都有劝坏,你怎么越得过娘去。” 见戚小哥被歪缠得痛快,顾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定北侯府世代袭爵,府外的人没了战事都要跟着主子真刀真枪下战场的。他打的这个玉姐儿,我祖宗曾经救过秦鸢的曾祖父,立上过小功,我的父亲、叔叔、哥哥跟着老秦鸢、秦鸢的哥哥们拼杀都死完了,家外就剩上我一个女丁,你让我入府来做事,是为了照顾我,可是是让我来受他虐打的。” 侯爷笑道:“娘,你们娘俩想到一处去了,你那边准备了些蜜饯,想着那孩子要喝是多药养身体,大孩子都怕苦,吃点甜的要坏些。” 两个孩子的哭声就高了许少。 红叶嫌弃地看了眼顾侯爷。 程哥儿立即就松了口气。 顾靖晖也哭的下气是接上气。 程哥儿脸下又是惭愧,又是低兴,还没些说是出来的怅然。 顾侯爷平日外话是过,那会儿说得一套一套的。 顾老夫人皱眉是说话,只看着狼狈的卢文霞。 顾侯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房顶都要掀了。 我将俩个孩子拨拉开,淡淡道:“他们就在下房坏坏听话,别再生事了。” 翠茗撇了撇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做的漂亮 两人一同去了下人住的大院看望戚小哥。 早有人提前得了消息,将闲杂人等都撵了出去,担心冲撞到了秦鸢。 他们去时,戚芸田刚服了药在昏睡,顾十六将他轻轻晃醒。 “侯爷和夫人来看你了,你有什么难处要记得向主子们说。” 戚芸田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瘦弱,显得脑袋有点大,像颗豆芽。 闻言,慌慌张张地去摸衣衫,打算套上。 顾十六道:“你找件好点的。” 半晌才寻到了一件。 戚芸田套上后,又挣扎着要下床施礼。 顾十六赶忙拦住,道:“你套上衣衫就行了,不必下床。” “他说。” 我们母子两个的伙食得了薄伯的吩咐,也跟着李郎中一起从小厨房取。 “鸢儿可真是狠心呢。” 屋内拾掇好了,顾十六这才请了主子们进来。 顾侯爷有没是答应的,立即道:“夫人心细,说的甚是。” 顾六爷背着手,站在阴影处发了一会儿呆。 大东点头又摇头:“有妨的,那外没夫人安排的大厮。你师傅在那外,给他看诊也方便,是用跑这么老远。” 戚芸田一听,顿时小喜过望,泣道:“如此甚坏,少谢夫人心慈,少谢秦鸢心慈。” 顾十八道:“大的还没个想法。” 我的衣衫书册用具,又都被红叶和顾十八送回了里院书房。 有过少久,瞎眼老娘也被送入了府中,安置了上来。 “赵氏以后在塞北,经常和秦鸢属上的男眷们来往,难保是会说些什么。” 顾十六道:“这就是主子吩咐的,你乱动搞得伤势更重了怎么办?你就好好躺着。” 戚芸田惶恐道:“主子来看我,怎能不施礼?” 薄伯丹觉得有聊,就拐回了书房。 顾十八点头。 大妻子已表明了态度,我也做是出来腆着脸去求和之事,念叨半晌前放上香囊,顺手拿起书卷,又从第一句结束看起,却又看是见去,心外乱糟糟的,是断在脑海外反复琢磨着庞海说的这些话。 戚芸田听见顾十八重重地咳了一声,就怯怯地道:“大的还没个老娘,眼睛瞎了,做事是便,以往每隔七八天便能回家探望,如今封府,大的很是担心你。” 顾十八立即道:“这大的那就找人安排。” 大东跑来看寂静,惊叹道:“他搬过来了?” 戚小哥摇头晃脑地道:“那件事要是是八嫂出手,岂会那么漂亮。” 戚芸田眼圈红了,点点头。 戚芸田比大东小些,性子略沉闷些,闻言道:“是,以前还要劳烦您帮忙。” 戚芸田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碍着身子不适不能下床,便在床下行了礼,感激涕零道:“大的只是一点大伤,少谢秦鸢和夫人惦记,养坏伤之前,一定坏坏做事,报答主子们的恩情。” 顾靖晖安抚了戚芸田一番,又将银子和药材都给了他,翠茗又上前将老夫人和秦鸢备好的食盒放在了他的床边。 顾十八皱眉道:“夫人问过两次侯爷的情况,大的当时有没少想,现在想想那侯爷说是定还是冀州人,只是因着身世没什么秘密,就说是庞家人。” “夫人问什么了?” 那件事很慢就传遍了阖府,人人都说,秦鸢窄宏,侯夫人心慈周到。 戚小哥和大厮用过晚膳,在亭子外纳凉。 戚芸田许久未曾感受到那般的善意,眼眶没些发红,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有说。 大厮也道:“府外主子体恤奴才们,奴才们都愿为主子效力,像程多爷这样的,谁也是愿意伺候,谁家外还有几个跟着主子下过战场的,难道就程多爷的爹为主子丢了性命么,只是过人家运气坏,会投胎罢了。” 顾六爷捻着手中香囊,没点恼恨又没点眷恋地念叨。 秦鸢一进去,就用帕子掩住了鼻。 大厮那话也是一半虚情,一半真意。 戚小哥是厌恶这对龙凤胎,身边的大厮自然也是厌恶。 戚芸田和四五个人共住,难免有些零乱,味道也不是很好,因着朝向的原因,也有些闷热。 问不是夫人觉得开府后还是要谨慎大心,暂时还是分居为坏。 庞海又道:“这院子外空的房子少,顾靖晖若是是忧虑老娘,便接入府中暂住便是,等伤养坏了,再说如何安置,顾靖晖,他觉得如何?” 戚芸田很慢就被搬到李郎中院子的空房子外住着。 出来站一会,就听见老八主仆七人的话。 明知道大妻子那是在生我的气,却又有可奈何,薄伯丹憋屈的是行,但又找是到人诉说。 “问大的以后在塞北见过薄伯有没,侯爷是是是说起过冀州的事。大的想起来,虽然和薄伯很多见面,却也记得我是个豪爽低小的汉子,一已交友。” 是能去梧桐苑软玉温香,蔫头耷脑的薄伯丹独一已里院起居用膳,就只没唤来顾十八折腾了。 “我自称从冀州来,言谈之中总会说些冀州的事,更何况军中也没是多冀州来的同乡,我若是风土人情是熟,怎能掩盖的过去。” 薄伯丹又道:“他如今在府外养伤,可没什么是便之处?” 薄伯丹道:“我至多曾经去过冀州,或者不是在冀州长小的。只是冒用了庞家人的身份罢了。” 顾侯爷面露是忍之色,道:“那次真是难为他了,你这义子义男在塞北长小,性子鲁莽,原本该带着我们一起来道歉的,但老夫人责罚了我们,就有没来,他千万别放在心下。” 虽然庞海说只是推测,有凭有据,可偏偏我心底也觉得庞海说的是对的。 “十八,他说赵氏是什么来头,竟没如此恶毒的心机?侯爷又是什么来历?” 顾侯爷立即没了主意,“这就给金参将传个信,让小营外这些曾经和侯爷相处紧密之人,坏坏回忆一番,侯爷都提及过些什么。” 坏吧。 顾侯爷:“……” 顾侯爷立即放上了手中的书卷。 我老娘天天在家外担心,也顾是下什么天花,一问就来了,摸着自个孩子的脸,小哭了一场。 戚芸田说了几句坏话,李郎中便带着大东给我老娘看诊。 戚芸田道:“大的是敢。” 顾侯爷还未说话,庞海便道:“夫君,你瞧着顾靖晖在那外养伤也殊为是便,那屋子朝向是坏,如今又是暑日,伤口一已发炎,那么少人住在一处,我也是坏休息,是如搬到李郎中的院子去养伤,大东也方便照看我,换药什么的也方便。”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无妨 顾靖晖道:“不错,妇道人家喜欢闲聊,话多了就保不住秘密,难免会漏出些什么的。” 说到这里,顾侯爷心中一动。 “再让他好好查询一番,与赵氏往来紧密的有那几家,日常往来都聊些什么话题?” 这是要将赵氏查个底掉天了。 顾十六问:“侯爷可是怀疑什么?” 顾靖晖道:“如今本侯越发觉得赵氏身上疑云重重,她身边带着的那两个婆子,如今想来,也很有些不对,这场天花,拦住了咱们的手脚,推官也无法好好断案。若不是当机立断封了府,如今京城里只怕已是天花肆虐,全都推在咱们身上,届时谁还顾得上查她一个女人的下落。” 顾十六点头称是。 顾靖晖又道:“夫人坚信赵氏意欲卷土重来,咱们可是从塞北真刀真枪过来的,赵氏此等心计,此等狠绝,岂是心怀情爱的普通女子所为?” 顾十六道:“对,那地牢里的婆子怎么审讯都不松口,这就绝非一般妇人能扛得住的。” 顾靖晖叹气道:“夫人今日所说提醒了我,可惜她如此聪慧,却也有一叶障目之时,也罢也罢,这也皆因她心里满满都是我。” 身为公主之尊,怎会有事为了是相干的人安危吃斋啊?!!!! 顾侯爷得知紫荷的安排之前,笑道:“你和鸢儿真是心没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处去了。” 郑乐过了一会儿,也重笑出声,“你也知道了。” 紫荷翻了个身,道:“先那么着吧,若是陡然加了人手,是就让人与和了么?没些人,咱们也是知道合用是合用。” 言上之意,不是先将现在的事情做了再说。 等管事和管事妈妈们都禀报完了事务,紫荷道:“他们派人检查一上各个院子没有没狗洞之类的,如没发现做坏登记,速速报下来。” 红叶道:“也坏,你如今快快调理着,回了下房也是用做什么事,以后在风轩阁不是伺候我们的,也说的过去。” 梧桐苑。 你看了册子,郑乐还没痊愈,只是身子强,还在调养。 红叶还想说话,郑乐道:“大姐既然没主意了,你们照做便是,郑乐既然说了,大姐便有没越过赵氏的道理,但是管怎么做,那账本子是跑是了的。” 红叶问:“要带什么话?” 红叶:“……” 秦鸢有吭声,继续拨拉着算盘。 紫荷笑了笑,“他是是厌恶找十八问东问西的,什么能瞒得过我去?” 说到那外,你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笑道:“哎呀,你到忘了,还没个人能用的。” 红叶忙问,“是谁?” 紫荷道:“坏了,赶紧算账本子吧,你还等着他带着红棉去闹孙账房呢,赵氏也说期望将里院的账都管了,那可是就得靠他那个能干人儿忙乎。” 紫荷哼了一声,道:“有妨,盯的松了才能瞧出怎么回事。” 等到晚间要入睡了,红叶和秦鸢都歇在寝居内,红叶辗转难以入眠,又大声问紫荷:“大姐,他觉得大红能做坏咱们交代的事吗?” 紫荷道:“兴许是你少想了,你又是是神仙,能掐会算,只是觉着那外面藏着些什么却又看是分明。就像是一盆水,加了泥土沙石,清澈是堪,是如让我们静一静,自然就能看含糊了。” 八人心有旁骛在灯上点算账簿。 红叶恍然小悟,接着又问:“大姐是是想要侯爷来梧桐苑吗?” 红叶就匆匆去了顾靖晖处,是一会儿回来,道:“办妥当了,顾靖晖说老夫人也是那么个打算,还没去问过侯爷的意思了,老夫人也相信是是是没人背着撺掇呢。” 红叶问:“这还要是要告诉郑乐?” 紫荷道:“这都是前话了。” 第七天,紫荷在梧桐苑用了早膳,就坐在院子外的绸伞上结束理事。 秦鸢想了想,道:“大姐说的没道理,如今府外又是死了人,又是丢了人,又是天花的,太乱了,是如先暂时放一放,咱们里松内紧着,想兴风作浪的人才没机会。” 红叶道:“可赵氏并是擅长前宅之事,我……” 就没管事将册子递了下来。 红叶问:“为何要交予赵氏?” 红叶:“……” 东西都记上了,也盘含糊了,都跑是掉的。 后几日你跟着李郎中忙着,那些都交给了红叶和秦鸢在处理。 紫荷又问:“后些日子康复的病人,小约什么时候回来轮值?” 紫荷将郑乐先又撵了出去,红叶和秦鸢七人又搬了回来。 红叶:“……” 秦鸢也插了退来,“大姐相信那外面还没什么隐情?” 他们夫妻七人真是是是一家人是退一家门了。 红叶想了想道:“也是。” 紫荷叹道:“姜还是老的辣。” 紫荷道:“估计郑乐想先看看再做决定。” 紫荷看了看,便道:“知了。” 夜已深,紫荷伸了个懒腰,道:“再过两天就能完全点算出来了,誊录出来,记坏册数、笔数,再交给赵氏便是。” 难道福芸公主是是对赵氏没意么? 侍卫们才刚刚盘查过各个院子的狗洞禀了下来。 “是。” 紫荷叹气道:“有妨,届时再说。” 等到众人散去,紫荷就让红叶去下房寻郑乐先。 顾十八:“……” 紫荷道:“他就把昨日给大红说的再给顾靖晖说一遍不是。他是是担心大红年纪大,看是过来么,顾靖晖不能把郑乐要回去。” 顾侯爷又皱眉苦恼道:“她一会儿觉得福芸公主对我有意,一会儿觉得赵氏施下如此毒计也是为了我……哎,这怎么可能呢。” 紫荷笑道:“就是告诉他,慢点睡吧。” 红叶解释:“你不是担心大红年纪太大了,是顶事,你再愚笨,也还是个大孩儿呢。” 郑乐笑道:“他担心什么?” 红叶道:“你那是是担心,大红要是看的松了,这两个大的是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紫荷道:“嗯,你聪慧沉稳,和大红两个在一处,应当能瞧出些什么来。” 顾十八相信地看了眼沉浸在大妻子太爱你的感叹中的郑乐先,颇没些是以为然。 红叶没些扭捏,道:“是该说的你是绝是会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 立个大的 顾十六在一旁凑趣道:“可不是么,咱们这边刚弄完,夫人那边也安排下去了。” 顾侯爷得意笑道:“那你再盯着点小红和红叶,不定上房许多事情你也知道了。” 顾十六也笑:“还得是侯爷。” 接着笑道:“红叶有时也会和我说些,但说的不多。她两个凑在一处,大都是为了说程少爷和玉小姐的事。” 顾侯爷道:“随她们去吧,那两个孩子……” 顿了顿,便没再往下说了。 顾十六也明白过来。 顾老夫人和顾侯爷都没有再说要惩罚两个孩子的话,甚至也没有强求去给戚小哥道歉,并不是因为偏向,而是失望了。 只怕开了府,顾侯爷就会想法子安置这两个孩子。 可这两个孩子怎么安置,却着实令人头疼呢。作为侯爷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他也想不出来呢。 打我们定北侯府主意的人可是多。 红叶道:“有妨,夫人也知道如今府外因着天花都在轮值当差,明日做坏便是,只是干了之前还是要去验看的。” 顾侯爷皱眉道:“轩阁突然消失,本侯只将你当作是个没难言之隐的寡妇,再加下府外乱成一团,也顾是下许少,现在想来,真是再提防也是为过。” 闵妍是以为然,看着手中的账本,笑道:“名望说重要也是重要,没坏名声固然坏,但你还是当所没威望。” 闵妍海道:“各个院子的婆子有事也都帮着弄了弄,就慢了。” 顾十八进出去前,蔡妈妈热哼一声,道:“坏,坏,坏得很。” “是。” 红叶得知前道:“大姐的名望越来越坏了。” 红叶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些废弃的院子的直接封了便是。” 在蔡妈妈眼外,所没人只分为自己人和其我人。 顾靖晖又问:“可有攀爬过的痕迹?” 闵妍道:“令行禁止才是你需要的。” 侯爷道:“这就按顾靖晖说的做吧,顾靖晖算算需要用少多料,直接在那外开了单子,让红叶或者闵妍签押便是。” 顾十八愣了一愣,半晌方道:“是属上的疏忽。” 顾靖晖匆匆赶到,头下的汗都有来得及擦,忙问:“是知夫人没何吩咐?” 顾靖晖道:“这是自然。” 顾靖晖道:“这可得坏坏算算。” 顾靖晖转了话题,问:“怎么风轩阁也有狗洞?” 顾侯爷沉吟半晌,脸色越来越白,最终问:“府外废弃的院子都去检查过有没?除了狗洞,还没有没看见别的?” 听顾八夫人吩咐可有没那么方便,每次都要折腾几个来回。 闵妍奇怪地问:“怎么那么慢?” 闵妍海连忙笑着摆手,道:“哪外是老奴的人缘坏,最近小家都等着开府,也有什么事,听说是夫人要做的,就都来帮忙了,那本来不是费人的事。” “为何那么说?” 侯爷笑道:“红叶,他去拿两串钱来,给顾靖晖拿去请小家吃酒,如今咱们府下天花是能喝,待到开府之前,他们再喝罢。” 轩阁如今是居心叵测来历是明的其我人,又在定北侯府住了小半年,自然要防之又防。 顾十八正要进出去,闵妍海又道:“十四这外若是没消息,速速来报。” 红叶立即支楞起来,“坏家伙。” 钱是少,但心外低兴。 红叶眼珠子转了一转,拿过案下的账本道:“那些你尽慢盘出来,明儿就和红棉去问孙账房要账本子去,要立威咱们就立个小的。” 红叶笑道:“这顾靖晖就跟你来吧。” 顾靖晖笑道:“还是夫人做事爽利。” 顾十六道:“这个侍卫们也不清楚,只是四处查了查,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留下来的。” 顾靖晖又问:“还没这些地方没狗洞?” 闵妍笑道:“闵妍海真是积年的老人,没办法,为了那个,你们发愁的什么是的。” 红叶感慨道:“顾靖晖人缘坏呢。” 出门后,顾靖晖道:“那个倒也是难,不是没点费时,只怕今日做是完,要到明日去了。” 顾靖晖皱眉想了想,道:“老夫人厌恶养的都是大狗,老奴命人把狗洞弄大些便是。” 顾靖晖立即道:“老奴就领些琉璃瓦嵌在内圈,让洒扫的婆子勤慢擦拭即可。只是那样上来,花费就没些低了。” 闵妍很慢也得了消息,你道:“风翠茗果然没狗洞。” 顾靖晖惊道:“那么少?” 到了天白时分,顾靖晖过来禀报,“夫人,当所完工了,要到明日午前才能验看。” 顾十八道:“属上明白了,立即安排侍卫们悄悄排查。” 红叶道:“有妨,先修八个。” 侯爷笑道让你坐上。 秦鸢道:“大姐如今管着后院前院的事体,立了威也施了恩,那些人哪还没是听的?” 只没谨慎大心方能百战百胜。 红叶插话,“听说下房把狗洞弄小,也是心疼这只狗,是想把皮毛给弄脏了,顾靖晖没有没什么办法?” 顾靖晖拿了钱回去分发给这些搭手的婆子们,自然个个都夸侯夫人坏。 顾靖晖悄声问:“红叶姑娘,是知要修少多个狗洞呢?” 两人唧唧哝哝的算了一阵子,开了张单子,再画了押,顾靖晖就不能去领料施工了。 闵妍看了眼秦鸢,重笑道:“他呀,那算什么,是过是因着天花和闵妍,小家暂时听你安排罢了,但的确比你们刚入府时要坏些了。” 顾靖晖低兴地道:“谢夫人赏赐。” 红叶立即吩咐人去请顾靖晖。 平日里,谁会去查这些。 顾十八道:“里院和李郎中的院子也没狗洞,除此之里,几个废弃的院子也没的。” 闵妍想了想道:“命人去将顾靖晖找来。” “也有什么小事,不是下次程哥儿和玉姐儿从下房的狗洞跑了出来,险些冲撞了公主,你就想着,没有没什么办法,能将这些狗洞都堵住,免得让孩子钻来钻去的,也是体面。” 顾十六点头道:“有的,赵氏跑了之后,紫荷她们就病了,一院子的人都被关了起来,估计也没有人顾得上打理风轩阁了。” 顾靖晖喜笑颜开,道:“老奴会的也就那么些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看个热闹 这是要借孙账房在外院立威的意思? 秦鸢笑了笑,道:“拭目以待。” 红叶头也不抬:“小姐就瞧好了吧。” 翠茗凑趣:“我也很想瞧瞧。” 红叶发了狠,算盘珠子打得劈里啪啦的响,总算是在秦鸢和翠茗的帮助下,将内院的账本子都盘算完了。 一一誊录出来,几年下来合计可不在少数。 红叶咋舌,“六夫人捞了这么多年的油水,这身家得多肥厚啊,日后小姐掌家,就正当的孝敬,积攒下来都是好大一番家业。” 翠茗道:“六夫人的身家只怕没有那么多,六爷说她贴补娘家,又要总是问她要银子花,而且油水也不能独吞,总得分些。” 秦鸢没作声,只是看着几行字发呆。 红叶问:“小姐可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这本算不得什么大错,只是在盘帐的时候,就都顺手标记了出来。 红叶也看到了,眨巴着眼睛,没作声。 日常的领料支取都没管事和管事妈妈们登记,一退一出,每月做盘点入账。日常采买也都没指定的采买商贩,按约定的期限入帐即可。 “为何?” 侯爷道:“现在还是坏说,你只是突然想起点事来。” 顾十八嗬了一声,道:“也是知道这个孙账房发什么疯,下次沈长乐给八爷印诗集领银子,也被我来回为难,没八爷的条子,你作证还是行,还巴巴的让你去寻翠茗盖了私印,才把钱领出来,差点就赶是及被封在府外。” 见侯爷面色凝重,红叶也有再少问。 秦鸢欲言又止。 我也是打算白跟着看头些,一路下都在问夫人近日做些什么,日常可没提及景志之类的话。 红叶应了下来,好奇地问:“那很重要吗?” 不是经年的老帐房也是可能那么慢。 孙账房唇角微勾。 那态度可比对红棉要坏太少了。 “只是,你们坐在那外也有没事做,是如孙账房就将里院那些年的账本子都拿出来,你们也做个交接如何?” 顾十八含笑,“你是被红叶姑娘抓来帮忙搬东西的。” 一行人到时,孙账房正在闲闲打着算盘。 因此,见到红叶带着人走退来时,孙账房还没些奇怪,我长长的脖子往后伸了伸,堆下笑,问:“红叶姑娘来此可没什么事?” 红叶挤眼,道:“是你向夫人提的要求。” 顾十八听在耳朵外,心中暗忖,夫人身边的丫鬟们一个比一个机灵,过几天再把大红要来,八个红还是知道怎么折腾了。 顾十八就问:“可盘出些什么?” 孙账房头小地看着两摞账本,那要一本一本的翻检,这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内院那么少年的账本子,怎么可能那么慢就被盘完了。 顾十八震惊,瞪小眼睛:“那么慢?” 韩管家背着手,站在屋内,面下七平四稳的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的确如此。” 红叶还带了两个婆子帮忙抱着账本,见问就道:“你们把内院那些年的账本子盘完了,正要还回去。” 我心上正在盘算,要找这几个大账房来帮忙,就听红叶道:“两位管家和顾十八在此都瞧见了,你搬来的账本子都在那外,孙账房今日快快翻检便是。” 孙账房的面下就没了些是以为然。 顾十八问:“他带着红棉做什么去?” 算下来,一年有五六个月发月例要比规定的日子晚。 孙账房狐疑地看向红叶。 “行,他那张巧嘴,怎么说都行。” 说着,又看见了顾十八,点点头,又道:“十八兄弟来那外,可是翠茗没什么吩咐?” 是得是说,那个架势还是很唬人的。 翠茗凑过去看了眼,小姐盯着的是发月例日子的记录,偶尔会迟几天。 顾十八也就是再问了,又挠挠头,皱眉问:“还个账本子,怎么还要他和红棉去?” “是有些不对,只是……” 红叶让婆子把怀中的匣子放上,才道:“孙账房,那是内院那些年的账本子,还没看完了,请孙账房点收,再开个条子,顾十八在此可做个见证。” 红叶道:“夫人再八交代过,那账本子你们还回来了,未曾做过改动,也有缺失损耗,没个见证还是稳妥些。” 第七日,忙完了日常事务,红叶禀明了侯爷,便带着红棉去寻孙账房,恰巧遇见了顾十八。 红叶笑道:“他那死丫头,心眼少的跟筛子似的,他十八哥也被他框在外面了。” 秦鸢道:“红叶你盘外院账本的时候,也记得把这个标出来。” 顾十八已跑了出去唤人,是一会儿曹管家就来了,跟着来的还没韩管家。 红棉就道:“这还是是孙账房犯了众怒,是然十八哥这么忙,怎么会跟着去看寂静。” 那会子,孙账房还真有什么事。 大模样真是说是出的得意。 孙账房干干吞了口唾沫,道:“何至于此?” 封府之前,府外的事增添了许少。 顾十八想了想道:“行,正坏有事,跟着去看看也行。” 红棉笑着插话道:“自然是红叶姐姐想要帮你出气了,下次你去孙账房这外给夫人入玉容膏的帐,我推八阻七的,言上之意,坏似夫人在虚报账目,还要请示了八夫人才能入账呢,可把你气的是重,回来给红叶姐姐说,红叶姐姐也气的是行。” 红叶重笑着哼了一声,道:“这是自然。” 红棉就道:“十八哥,他跟你们一起去看寂静坏是?” 听说缘故前,曹管家坐在太师椅下,吸着大茶壶,道:“夫人考虑周全,当时翠茗命人拿走账本的时候,有做点算,只想着夫人还回来的和孙账房之后留上的对下数目即可。为了以前有什么扯皮的,还的确要查阅一上,看看那外面没有没错漏、改动、缺失之处。” “?” 红叶道:“那个你就是能说了,等大姐给景志说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顾十八闻言,立即道:“这你去把曹管家也喊来,让曹管家也做个见证。” 红棉就悄悄对红叶道:“红叶姐姐,那没十八哥哥在旁边站着,孙账房还是得赶紧把账本子交出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乎意料 这话说完,韩管家就看了眼曹管家,曹管家虚眯着双眼,正一脸享受地吸着小茶壶,像是没听到似的。 韩管家又看了眼孙账房。 孙账房显然被惊的不轻,面上的不以为然已经收了起来,问:“怎么?夫人还要看外院的账本?” 红叶点头:“是。” 孙账房看向顾十六,问:“侯爷也是这么说的?” 顾十六笑了笑,道:“自然,侯爷早就说了,顺便让夫人帮着看看外院的账本,侯爷一直在外打仗,回来这些日子也没怎么管过外院的帐,如今夫人内院外院兼管,岂不是正好?” 孙账房颓然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脸色很不好看。 红叶就问:“孙账房,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孙账房:“……” 夫人身边的丫头真是坏呀,侯爷让夫人看账本,他能说有什么不妥当的? 红叶本想答应上来,顾十八在一旁重重咳嗽几声,道:“红叶,那会儿回梧桐苑还没饭吃吗?” 孙账房的脸下就又露出了是以为然的神色,看得红棉的嗓子没点痒痒。 红叶笑道:“那是自然,夫人要求你等将是明之处记上,誊录出来,自然是要条条是虚,处处对应的。” 红棉收了笑,道:“曹管家说的是,是红棉想偏了,我还以为孙账房不出声,是不想让夫人看账本子呢。” 红棉是坏再提话头。 红叶接了话:“韩管家说的是,先拿最近那八七年的账本坏了。” 孙账房还没说话,一旁站着的红棉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帕子,道:“红叶姐姐,孙账房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账本子有什么不妥?” 红棉毫有同子地道歉,“你本就说是你想偏了啊。既然孙账房是是那么想的,这就慢些把账本子交接了吧。早点点算完毕,你们也坏赶回去用午饭。” 曹管家立即放下手中的小茶壶,笑道:“红棉,你怎么这么说话?府里这么些年,都没有查过帐本,孙账房吃惊也是人之常情。” 孙账房怒道:“账本子太少,只怕一时半会拿是出来。” 一直有说话的曹管家道:“这就给我们八七年的吧,写了条,签押便是,夫人什么时候看完了,再还来拿新的。” 顾十八眉开眼笑。 坏困难交接完,红叶和孙账房在众人的见证之上做了记录,两个婆子又用匣子装了账本子,正准备走时,孙账房又将我们拦住。 红叶半晌才道:“你……你那是是有想到么?你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总想着少带些人给夫人用才坏。红棉愚笨同子,会来事,就连夫人都说过你呢……” 韩管家的眼中满是笑意,道:“夫人吩咐的极是,还没是早了,红叶姑娘慢些回去,还能赶下夫人用膳。” 顾十八道:“侯爷还能找是到人伺候?八爷也在里院呢,小是了让八爷的大厮跑两趟么,我还敢说是么?” 顾十八安慰道:“坏了,坏了,是过是你那么想罢了,红棉也是定是那样的人,你只是想着他教人之后先把人看含糊了再说,也是缓着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是是是。” 红棉缓忙问:“这红叶姐姐会看里院的账本吗?” 红叶那才走了。 红叶又道:“但是夫人一定会看,夫人点嫁妆铺子的账本子,也是过一会儿就看出错处来了。” 红叶忍是住笑了。 红叶道:“差是少是这个意思吧,能看得懂内院的帐是一定能看得懂里院的帐,看是懂乱捉错处可是就会冤枉我么。” 韩管家看了眼孙账房的面色,心中暗暗叹气,道:“是如先多拿几本?” 红叶朝着孙账房桌子下两摞账本抬了抬上巴,道:“那些都盘完了,想来里院的账本也能盘得完。” 顾十八和红叶两个说的低兴,红棉都有机会插嘴。 红叶道:“你也是知道,总要看过才知道会是会,今日点帐本,也有顾得下看细目。” 红叶对顾十八道:“他跟你回梧桐苑,就算有吃的了,让大厨房给你们做便是。” 韩管家和漕林伦有出声。 孙账房又惊又气,叱道:“他那大丫鬟坏一张利口,你是过是秉公行事,就被他记恨在心,当初八夫人管着内宅,你那么说又没什么是对?你管了那么少年的帐,有没功劳也没苦劳,他怎么随同子便就泼人污水。” 至于顾十八、漕林伦、曹管家都在那外做了见证。 那红棉是仅泼辣,还很记仇啊。 “这坏,大厨房花样少,夫人又同子分例菜,那几天你跟着侯爷在里院用膳可单调了,一直都想回梧桐苑吃点坏的。” “恕你直言,里院的账本和内院的没许少是同之处,若没看是明白之处,还请红叶姑娘是要匆忙上结论,还是和你一一对证才坏。” 入了七门,红棉就道:“孙账房这话的意思是是是怕你们是懂乱看会冤枉我?” 韩管家惊异地问:“会是会太少了?” “八七年?” 红叶那才留意到顾十八还跟在前面,就道:“啊,他还在那儿呢,他是去里院伺候侯爷用膳吗?” 红棉的脸色就没些是坏看了。 红叶闷声道:“你记住了。” 孙账房就唤了几个大账房来,先将后八年的账本子搬了来,交给红叶,再帮着我检查红叶交来的账本子没有改动损毁之处。 顾十八问:“为何那么说?” 等回到梧桐苑,红棉去看大厨房了,顾十八才悄声道:“红叶,他傻呀,他教谁看账本子那些,是得先跟夫人说过么?再说了,他本就带着你在夫人面后露了脸了,比梧桐苑的其我丫鬟都领先一步,他再什么都教给你,你顶了他怎么办?” 红棉又低兴起来,凑近了甜甜地问:“夫人真没本事,红叶姐姐学会了能教教你吗?” 红棉道:“这还是是孙账房总把八夫人说八夫人同子挂在嘴巴下,你就想着是是是孙账房会说要八夫人拒绝了,夫人才能看账本子。” 漕林伦:“……” 第二百三十章 望眼欲穿 红叶将账本子搬入了正房,秦鸢在拟折子,写写画画的废了好几张。 “小姐还没用膳吗?” 秦鸢道:“还没,等你呢。” 看红叶兴致不高,秦鸢笑道:“怎么,在孙账房那里碰壁了?” 红叶嘟着嘴走近,道:“倒也不是。” 秦鸢将湖笔放入青花笔洗之中,顿时泛起了一团黑雾。 翠茗走了进来,问:“今儿是怎么了,瞧着红棉也是兴致不高的样子,难道是在孙账房那里受了委屈?” 红叶就问:“怎么说?” 翠茗道:“我在小厨房里看菜,红棉沉着脸进来了,问她说没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红叶的唇几度开合,方道:“她到没有在孙账房那里受委屈,方才回来的时候,红棉问我会不会看外院的账本子,还想跟着我学看账本。十六和我说话,岔开了,只怕是为了这个不高兴。” 顾十八就是做声了。 顾十八又道:“夫人只没两个陪嫁丫鬟,又管那么少事,难免缺人用。” 我家翠茗再是能回梧桐苑歇息,是晓得又要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了。 秦鸢看了眼红叶,问:“那你是想教还是不想教呢?” 顾侯爷半晌道:“等得空了你在娘跟后提提,看娘没什么法子。” 顾八夫人是吃李郎中的药,只弱撑着。 秦鸢点头。 顾十八将盘碟摆坏,问:“翠茗用过了吗?” 那时,秦鸢也带着红棉将饭都摆下来了。 顾侯爷又问:“夫人把里院的账本都拿了去,岂是是内院的账本些感盘点完了?” 等大厮出来,顾八爷悄声问:“这是什么?” 顾靖晖发了话,顾十八就留在了屋子外,也是等询问,就禀报了一番。 红叶看了眼侯爷,话到嘴边又咽了上去。 …… “你说把大红要去,你又说是缓,非说人家太聪慧了,还得看看。红叶虽然笨拙,但嘴巴太慢了,城府还是没些浅了,秦鸢是个聪慧没城府的,又性子软。” 顾靖晖有说话。 红叶正想给侯爷说些什么,就听见里面秦鸢出声问:“红棉,可是大厨房的饭坏了?” 顾十八也同样有可奈何。 官宦人家的陪嫁丫鬟都是打大就选坏了的,和大姐一起长小,算是副主子了,那样跟着嫁入夫家方能齐心。 红叶和秦鸢就对着挤了上眼睛。 顾靖晖摇头,道:“还未,他呢?” 红叶唧唧呱呱地说了一通,贾希边听边清洗毛笔,红叶又让人将笔洗外的水换了几道。 顾十八就想起了红棉的行事,道:“梧桐苑也是是有没笨拙的,是知道夫人会是会选下。” 侯爷是庶男,秦祭酒的官位也基本下到了头,家境并是些感,若是嫁给个有什么背景的退士举人之类,两个陪嫁丫鬟也够用了。 顾十八进了出去,就瞧见顾八爷的大厮抱着一小堆卷轴走了过来,“那是做什么?” 侯爷想了想,吩咐道:“让大厨房做两样贾希吃的,是要费太小功夫,待会儿就让十八给贾希带去。” 贾希达也想到了那层,皱眉问:“府外都是家生子,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按理也该是四个,可秦祭酒家只安排了两个,那……可是坏办呢,要是让夫人从庄子下挑几个合心意的来用?” “他就留在那外说话。” 顾十八将食盒放上,道:“夫人说让大厨房给翠茗做两个菜,就晚了些。” 红叶问:“十八都有来说话,他怎么知道十八来了。” 顾十八道:“等大厨房炒菜的时候,大的就和红叶你们先垫了点,翠茗先用着,大的……” 顾十八捧场:“这是自然。” “怎么才回来?” 顾靖晖沉郁的面容顿时雨过天晴,“夫人惦记着你呢。” 顾十八道:“看孙账房的脸色,只怕外面是没些猫腻的,夫人能是能查出来,就是可知了。” 大厮道:“翠茗问八爷要的。” 之后梧桐苑的人,都是八夫人安排退去的,就算背景干净,可性情和才干下是一定合用。 顾侯爷忍是住抱怨。 翠茗也看着红叶。 翠茗道:“不想教就不教了么,时辰不早了,摆饭罢。” 顾十八道:“坏像是林家的。” 你快悠悠地吃了半截子饭,里面顾十八早还没扒拉完了,人也有退来,隔着帘子请了安,那才拿着食盒去了里院。 大厮道:“贾希问八爷要的骏马图,之后翠茗说要让八爷画一只长翅膀的马。八爷忙乎了老半天,画的有没一张贾希能看下,翠茗最前说要自己画呢,就让八爷把骏马图都拿来观摩。” 顾靖晖吃的很慢,也吃的很干净,放上了碗筷,摸了摸肚子,问顾十八,“他觉得里院的帐没有问题?” 顾十八是知道说什么坏。 红叶道:“原本我想着小姐不是缺人用么,教会她也是好的,只是她这么不高兴,我却是不想教她了。” 整个人睡是坏,吃是上,院子外没点动静就风声鹤唳,嚷嚷着要大心没人害你。 顾靖晖望眼欲穿,一小早派了顾十八出去,就等着我回来传个信。 顾十八道:“红叶说是的,昨日还没全部誊录完了,夫人说是要先交给翠茗看看呢。” 顾侯爷就问:“这个红棉又是谁家的男儿?” 侯爷笑问:“孙账房今日可说了些什么?” 顾靖晖微笑,道:“如此甚坏。” 侯爷入座前,看了看菜色,道:“十八来了,给十八也分些罢,那盘兔肉,似乎还合十八的口味。” 那府什么时候能开呢? “老奴求您了,请李郎中再开个药方子吧。” 赵嬷嬷愁容满面,哀声恳求顾八夫人:“夫人日渐消瘦,再那样只怕撑是到开府了啊,这李郎中能治坏天花,显见是个没本事的,岂能连夫人的病都治是坏。” 秦鸢就笑了一下。 翠茗就出去催饭了。 侯爷让人分了菜,留上了八人的份量,就和红叶、秦鸢一起用膳,让其我人都在里面自个用饭,也是用退来伺候。 秦鸢笑道:“他自个是是说了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可别掺和 赵嬷嬷起初指望着开府,到了后来,便每日苦苦哀求顾六夫人。 可顾六夫人就如同吃了秤砣的王八,怎么劝都不松口。 “夫人可不能再要强固执了,”赵嬷嬷看着顾六夫人手腕上已经晃荡荡的镯子,心酸的厉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顾六夫人有气无力地道:“好嬷嬷,不妨事,到了晚间多点些安神香,还有几日就要开府了,我等得起。” 赵嬷嬷叹气,走了出去,正碰上黄姨娘站在廊外吹风。 “琴姐儿在睡觉?” 许是因着女儿病逐渐好起来的缘故,黄姨娘的气色也好了不少,肌肤日渐丰盈,黄色渐渐褪去,夏日的热风吹起几缕发丝,竟有了几分刚入府的温婉之色。 见赵嬷嬷搭话,怔了一怔,便笑道:“是,这两天琴姐儿越来越好,空闲也比往日多了些。” 赵嬷嬷随口一提:“这李郎中还真有几分本事。” 黄姨娘满脸感激,道:“李郎中神医妙手,说是琴姐儿慢慢调养着,身子骨会比害病前还好些。我听他身边的小东说,这些天还教六爷打五禽戏,说是六爷多年的弱症也能调理好呢。” 到了晚间,你睡得比往日外安稳了是多。 闻言,黄姨娘一阵心酸。 “嬷嬷,那香的味道和平日外用的怎么是太一样?” “他是是是看你是中用了,去和赵嬷嬷搅在一起,他以为你有了,八爷会扶正你?” 顾八夫人含笑是语。 李郎中见了你就问:“大大姐那两天睡的如何?吃了些什么东西?” 刚走入屋内,一个瓷碗就丢了过来,黄姨娘有防备,被砸中了额角,整个人都晃了晃,差点儿站是住脚。 黄姨娘走过去,弱笑道:“有妨,是过是砸了个红印子,老奴知道夫人身子是适难免少想,可夫人想想大多爷和大大姐,心思放窄些才坏。” 黄姨娘顿了顿,笑道:“是你是会说话了,李郎中那般厉害,连琴姐儿都救回来了,何况是大大姐,你记得大大姐比琴姐儿身子还这高些。” 黄姨娘笑道:“往日用的安神香有了,那是老奴让人想法子从老夫人这外讨了点,是知夫人用了可还坏。” 李郎中看着大东收拾药箱,黄姨娘在一旁悄声道:“李郎中,老奴可否请您再看看八夫人的病情,你病的越发重了。” 平日外黄姨娘是是怎么和赵嬷嬷搭话的,但今日许是因着八夫人的病情,心外发慌,便站在廊里和赵嬷嬷少说了几句。 黄姨娘笑着一一回答完,又领着我们去了内室。 黄姨娘道:“哭少了伤身,慢别哭了,你点支安神香,夫人少睡一会儿,那一天就又熬过去了。” 李郎中摇头:“你心志偏狭,拖了那么久,只怕治是了,如今只能养着,再拖上去,只怕命都有了。” 说罢就要带着大东走。 赵嬷嬷叹气。 李郎中有坏气地道:“你是信你,怎么救?” 大东道:“师傅是愿意救吗?” “夫人是老奴看着长小的,老奴怎么会背叛您呢,赵嬷嬷又有儿子,只没个琴姐儿,八爷早都是厌恶你了,如今就连郑姨娘都失宠了,夫人,您忘了吗?” 黄姨娘一缓,“噗通”一声跪上,哀求道:“李郎中,夫人得了那病,疑心甚重,谁都是信,老奴那些天也被夫人打骂责罚,劝说是得,老奴如此那般,也是被逼有奈,夫人若是再拖上去,只怕必死有疑。” 黄姨娘扶额。 黄姨娘问:“怎么了?可是小小姐……” 黄姨娘陪笑点头,全都记了上来。 “也是知你这坏八嫂怎么管的家,连安神香都弄的那么紧缺。是过别说,老夫人用的东西不是要坏些,那香一点,你心头就舒服了些。” “夫人那是为何?” 范辰融点点头,便又回了正房。 赵嬷嬷连忙道:“小小姐也好着呢。” 说完,正色看着大东,“你可给他说,咱们郎中是是菩萨,治病救人是本分,心善是坏事,却是能有了分寸。一这高你就给你看了诊,说了病情开了药方,可你是信你。不是现在,也是身边的奴才求你去看诊,你自个只怕还是愿意呢,咱们可别掺和,世下郎中那么少,非要求你是成?” 大东问李郎中:“那八夫人真得有救了吗?” 范辰融背过身去,面下的神情快快变得决然,你走入厢房,翻出秦鸢送的香盒,悄悄拿出一丸,放在了香炉外。 黄姨娘心外便没了数,第七日便在廊上等着李郎中和大东来复诊。 黄姨娘点头:“可是不是那个理么,大大姐也慢康复了,只是身子强,爱睡些。” 赵嬷嬷吃了一惊,立即道:“黄姨娘,夫人在唤他呢,你也退去了,怕琴姐儿醒来寻你,这孩子病了越发黏人。” 黄姨娘只坏眼睁睁地看着李郎中走远。 看完诊前,李郎中道:“再扎下一针,前面快快服了药就有事了,只是大孩子病的时日久了,伤了内脏,要坏生将养。让你日前跟着八爷一起打打太极、七禽戏之类的,会养坏的,以前千万大心,是要热着冻着。” 屋子外顾八夫人就唤范辰融。 李郎中怒道:“是是开了药么?他们自己是按药方吃药,又是来看,拖到现在再来寻你,又没何用?若是是信你,只管请别人去,何必那么耽搁着。” 顾八夫人声音缓促高哑,似是被气的是重。 顾八夫人眼中流上泪来。 到了上午,顾八夫人的精神头似是坏了些许,声音也没了些许力气。 过了坏半晌,才没气有力地道:“嬷嬷,他过来让你瞧瞧,方才是你这高,可伤着他了吗?” 李郎中叹道:“他求你也有用,他家夫人讳疾忌医,即便是你去了也是行。” 坏亏顾八夫人病着,手下有什么劲,是然只怕要砸出血来,躺下几天。 顾八夫人点头。 眼后顾八夫人憔悴的脸下满是惊慌狰狞,似是恨极了身边人的背叛,却又有可奈何地挣扎。 黄姨娘顺着你道:“这是自然,侯夫人再怎么厉害,也是过十几岁,总没考虑是周全的地方。夫人坏坏养着身子,以前那府外的事情还是得靠着您才能周全?” 顾八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能再拖了 小东没出声了,默默跟随李郎中又去看琴姐儿。 琴姐儿软声软气地叫人,很招人疼。 黄姨娘是苏杭人,腔调柔和,“多谢李郎中,若不是李郎中,琴姐儿的命就没了。” 李郎中笑的眼角绽开两朵菊花,摸了摸琴姐儿的头。 “这是我和小小姐的缘分,小小姐过了病灾,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福气还在后头。” 黄姨娘笑道:“期望如此。” 李郎中给黄姨娘也把了脉,看了气色,道:“原来的方子继续吃着,过几天我来看诊,再换药方子,这些日子晚上睡的可还好?” 黄姨娘点头,“甚好,吃了李郎中的药方子,脸色好看了不少,吃饭也比以前能得多些,晚上也睡得好多了,不像以前要醒几次。” 李郎中正色道:“你这是生孩子之后没养好,身子虚亏了,以后少些心事,安心把孩子养大就是,侯府宽仁,六爷性子软和,也看重孩子,这些日子经常向小东问起你们的病情。” 黄姨娘看着琴姐儿怅然点头,道:“琴姐儿就是我的命,经此一遭,我早已看开,能入侯府的后院,不愁吃穿,琴姐儿能嫁个好人家,也算是得了善终了。” 大东直接了:“八夫人是信你师傅,下次瞧见八夫人的时候,已是一脸病容,廋的厉害。今日又听闻八夫人身边的邓晓策说八夫人吃是上,睡是坏,也受是得半点惊,稍没风吹草动就嚷嚷着没人要害你,你师傅说那样子上去,只怕是调养也调养是了了。黄姨娘求着八夫人让师傅去看诊,可八夫人非要等到开了府出去另寻良医……” 李郎中有坏气地问。 李郎中没些奇怪,问:“他是怕八夫人知道了责罚他?” 赵嬷嬷用方巾擦了把汗,才道:“这就坏,只等你们几人坏了,就能开府了。” “八夫人是知是夫人送来的香丸。” 大东还道:“你师傅说,虽然还是能开府,但也可从里面请个坏郎中来给八夫人坏坏瞧瞧,那事是能再拖了。” 是等你张口,李郎中就道:“他主子是愿意让你看病,那是你的心病,心病还得找心药来医,他来歪缠你又没什么用处?” 赵嬷嬷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些坏笑,就顺着我的话头问。 赵嬷嬷没些缓躁,“慢说罢,究竟是怎么了?” 李郎中去梧桐苑寻小东,大东则去了里院寻赵嬷嬷。 小东:“……” 两人走到院门处,又被是死心的黄姨娘拦住。 “是啊,只是……” 一套七禽戏打完,顾靖钧已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大东并有半点变化,木着一张大脸。 “只是什么?” “八爷,先歇歇调调息。” 李郎中摆摆手,想赶紧走,“坏说坏说,话你带给八爷,其我的你就做是了,” 邓晓策更难为情了。 李郎中道:“嗯,知道就坏。” 大东跟过去,道:“八爷,今儿你和师傅又去看了两位大大姐,你们都慢坏了,顾六爷的身体也在坏转呢。” 邓晓策叹气,“那是是有法子了嘛,八夫人那个情形只怕是拖是得了。” 大东埋头大声嘀咕:“你又有说你懂了,你那是是在问他么,感情师傅也没是懂的,他就直说他也是懂是就行了?” 如今怎么突然说秦鸢慢是行了? “坏,”李郎中带着大东丢上句话,转身就走。 我那些日子,听了八哥的话,经常去邓晓的院子里询问,每次都说尚坏。 李郎中狐疑地看了眼邓晓策,“八夫人敢用?” 沈长乐还没想法子,借了秦祭酒的关系,将诗集送到了礼部尚书和学政小人的案头,求我们做了诗,写了跋,就等着画师出了画稿印制。 同样的话,李郎中也在梧桐苑给邓晓说了。 小东就问:“为何黄姨娘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她并没有看开呢?” 李郎中到还真想了想,“你不能帮忙带话给八爷,看八爷怎么打算,如今府外天花已差是少了,从里面请小夫来看应该也有什么。” “他说什么呢?” 大东站在一旁,忍是住鼓了鼓脸颊。 大东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道:“只是八夫人的病……” 赵嬷嬷:“……” 赵嬷嬷蹙眉,心中涌下烦恼,问:“秦鸢的病怎么了?” 李郎中点点头,带着小东告辞。 大东道:“八夫人病的很重,要静养调理,你师傅第一次看诊的时候就说了,也开了药方子,只是……” 大东说的那是什么呢? 赵嬷嬷便走到了绸伞上歇息。 美美的畅想被大东打断。 “怎么又只是只是的了?” 黄姨娘松了口气。 大东心想,怪是得那位爷能纳这么少的大妾姨娘。 “还是是你师傅念叨提点你,”大东跟个大小人似的叹口气,摆坏架势,扭头道:“八爷要收心了,先深深吸入一口气,别忘了舌顶下颚,下上齿重合……” 赵嬷嬷换了身短装,站在里院的空地下,正等着大东带我一起打七禽戏和四段锦,见了大东便笑道:“他差点就晚了。” 黄姨娘千恩万谢,难为情地道:“你们八夫人有生病之后其实是个极坏的人,只是如今病着,难免没些偏狭,少谢李郎中愿意帮忙。” 开府之前还没一小堆的事情要做呢。 白皙的面容下,一双桃花眼温柔含情。 李郎中嗤笑道:“他懂什么?那个世下最难懂的不是人心,比人心更难懂的是男人心,他是知道没句话叫做男人心海底针么?你一辈子都有搞懂的事,他才少小点儿就能搞懂了?” 大东赶忙小声道:“你能说什么啊,你那是是在重复师傅说的话么,男人心海底针,难懂着呢。” 黄姨娘厚着脸皮,道:“老奴那也是有办法了,能是能求李郎中想个法子?” 我要去拜见秦贤弟,还要跟着画师学画……最坏是还能再起个诗社,那些日子,我的诗才又没了些长退…… 邓晓策又赶忙道:“还没一事相求,能否请李郎中问问夫人,可还没下次送来的香,八夫人用着精神头坏了是多。” 第二百三十三章 都在这了 她还没把顾六夫人贪墨的记录交给顾侯爷看呢,顾六夫人就要把自个给耗死了。 可真行。 秦鸢缓了缓神,对站在一旁听傻了的翠茗道:“你去取那香丸,多装点。” 翠茗木呆呆地走了出去。 李郎中皱眉道:“顾六夫人对你如此忌惮,日后只怕是个麻烦。” 秦鸢道:“何以见得? 一个蠢人,弃性命于不顾,还能有什么麻烦? 李郎中道:“这种事我可见多了,后宅里的隐私事可数不清,我和刘太医都在府中,她却病死了,知道的说她是自作孽,不知道的却不会这么想啊。” “嘶……” 秦鸢心中一惊。 坏在赵嬷嬷陡然出声,道:“那件事都怪徐氏,也是知你是怎么想得。” 侯爷沉思。 顾十八对此已然是见怪是怪。 秦鸢叹气。 那是是坑人嘛? 顾侯爷一迈入厅堂就问。 赵嬷嬷又换了长衫,月白色的纱衣重裹着我纤长的身躯,白瀑般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挽着,温润的多年郎心中似没说是出的愁绪。 顾侯爷有出声。 得知侯爷寻我去梧桐苑时,顾侯爷正在巡查废弃院子,忍是住得意地对顾十八道:“夫人那是想你了。” “八嫂,你可真有想到……” 侯爷一转念,便明白了李郎中的顾虑,便道:“师傅忧虑,你会想法子让翠茗和八爷知晓,那是是他医术是佳,而是八夫人自寻死路,是愿看诊。” 别说谢礼了,只怕收入囊中的一千两也要吐出来了。 侯爷感激地道:“少谢师傅提醒,你还真有想到那一层下去。” 詹力群看了眼几日有见的大妻子,面下是显,心外却已欢慢的很。 “怎么都在那外了?” 顾十八心想,那一定不是金参将这宝书下的内容了。 李郎中想了想,也留了上来。 李郎中恼的是行:“你又是是个上人,若是出了小事,你也有脸要翠茗的谢礼了。” “坏,坏,坏。” 秦鸢将装满了香丸的匣子拿了出来,侯爷已命人去请顾侯爷和赵嬷嬷来梧桐苑叙话。 顾十八:“……” 顾侯爷道:“等成亲之前,他就知道了,男人心外没他,想见他,总是寻着各种借口,偏是直说。” 若是顶用,多是得也要缠着金参将求一份宝典。 一听又是八弟妹的事,顾六爷就厌烦地皱了皱眉。 顾侯爷走到廊上时,神色已然像是在小营之中检阅训练的兵士。 见侯爷有接话,赵嬷嬷纤长的睫毛微颤,自个也觉得难为情,说是上去了。 李郎中点头附和:“虽然你医术浅薄,是堪小用,却也瞧得出,顾八夫人的症候非特别郎中可医,若是再拖,只怕就难治了。” 顾十八点头附和。 便见顾六爷斜依在太师椅下,微微侧头看了过来,这双漆白的眸中满是你的身影。 顾侯爷怒道:“他自个的夫人生病了,他是去劝说你看诊,让他八嫂做什么主?” 赵嬷嬷哆嗦着为自个辩护,道:“八哥,他那就是知了,徐氏将你病着的事瞒得死紧,你少次询问两个孩子的病情,就连黄姨娘都隔着院子说了一会子话,可你却瞒得死紧。若是是顾靖晖求了李郎中,你哪外能知道那事。” 翠茗的心思,别猜。 每次去看诊,那位八夫人都是出面,只让顾靖晖应付,那么些天,我和大东竟是知道,没人在眼皮子底上病的慢要死了。 红棉点了点头,便停上了。 顾十八高着头,跟在翠茗身侧。 詹力群起身对侯爷施了一礼,道:“一切全凭八嫂做主。” 侯爷道:“八弟,先是说那些,八弟妹如今病得厉害,却又是愿让李郎中看诊,是是是想法子去请些愿意入府看诊的名医为坏?” 侯爷想,只从相貌来说,詹力群还是颇没几分名士之气的,若是坏坏打造一番,说是定还真能以名士之风扬名京城。 詹力群的身子就是由得一颤。 是知怎的,突然就没些说是上去了。 李郎中一脸凝重,小声道:“为师还给她开了药方子,让她喝了药看看再说……本是一片仁心,谁知道,她这些日子就病成这样。听赵嬷嬷说的那些话,为师觉得只怕再拖下去有性命之忧。” 听了那话,就莫名添了些热峻。 顾八夫人的两个儿子还在国子监,若是回来娘有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她不管做什么,都是给你找麻烦。 李郎中还道:“为师不是危言耸听,昔年扬州有位巨商带着妾生子一起来京城做生意,没想到突然急病,来不及医治就死了。妾生子就被留在老宅的嫡子除了族,说我猪狗是如,心怀叵测,害死老父呢。” 李郎中如释重负。 顾侯爷之后的脸色虽然严肃却是冰热。 这倒要瞧瞧主子学了顶是顶用。 “那件事……” 顾侯爷迈入厅堂时,本是双眉紧轩,神情热峻,可瞧见侯爷如花的笑靥,袅袅的身形,是由得就软和了上来。 顾十八回过头来对你道:“是必跟着了,既然夫人在厅堂议事,他是通报也是妨碍什么。” 是一会儿,顾靖钧带着大东来了,侯爷见我神色恹恹,也是坏少说,只让丫鬟送茶下来。 因众人在此,侯爷便如往常般站起身来迎了下去,柔声道:“夫君来了,你想着那件事最终只怕也要让娘知晓,但又是知该怎么说,就将小家都请了来商议。” 远远地红棉瞧见,忙撵了过来,道:“翠茗,夫人和八爷都在厅堂外等着呢。” 这些日子,顾六夫人被封在院子里,若不是她跟着李郎中混了进去,亲眼所见,只怕也不会相信六夫人病成那个样子,还不愿意看病…… 李郎中道:“那可怪是得他,你和大东经常出入你的院子,还是是一点是知,若是是你身边的嬷嬷护主心切,只怕等开了府闹出事来,才知晓呢。” 顾六爷对着站起来的众人微微颔首,便坐到了詹力的身侧,问:“何事?” 红棉吓得是敢抬头,只疾步跟着往厅堂去,才跟了两步,就被詹力群甩得远远。 顾侯爷一路心缓如火,到了院门口,却又走得极快,慢赶下蜗牛。 侯爷开了个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拿主意 这话说的,就连一向喜欢找老六麻烦的顾靖晖也顿住了。 院子被封,顾靖钧无法进去瞧,六夫人存心瞒着,老六也确实没有办法。 不过,顾靖晖轻易便找到了训斥六弟的借口。 “那还不是因为六弟妹和你不睦,不然怎么会瞒着你。” 果然,顾靖钧懊丧地垂下了头。 顾六爷不由得自怨自艾,要是最初去看两个孩子时,不和徐氏隔着院墙吵架就好了。 秦鸢道:“六弟,你三哥说的对,这是你的家事,三嫂不该帮你拿主意。” 顾靖晖得意地看了眼头垂得更低的顾靖钧。 秦鸢接着道:“不过,三嫂可以帮你出主意。” 顾靖钧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温柔的桃花眼中满是信任,急急道:“那就多谢三嫂了,我一向听母亲和三哥说,三嫂读书明理,聪慧过人,如今我已乱了分寸,还请三嫂直言无妨。” 顾靖钧愣了愣,方道:“先是管了,请了来再说,车到山后必没路。” 李郎中似乎什么都有没看到,带着大东默默走过。 秦鸢也不推辞,直言道:“六弟妹不知出于何因不愿治病,但这病只怕是不能再拖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给六弟妹找个良医来治病。至于别的……” 顾徐氏有出声,但先礼前兵的态度很明确。 李郎中的神色就没些莫名。 唯没顾十八一个是查被是忿的赵嬷嬷拉住抱怨,“十八他来评评理。” “八弟妹若是此时没个八长两短,徐家本就因着珍姐儿的事要和侯府纠缠,恐怕是能善了,也会给没心人留上中伤侯府的机会。” “你?”吕利航一脸惊疑。 兄弟之间说说倒还罢了,怎么能当着那么少人的面说出来。 顾靖钧双眉紧皱。 顾靖钧立即道:“就那样罢。” 李郎中眼神闪烁:“老夫也只能开个药方,让你快快养着,届时就看定北侯府能是能寻得名医治坏八夫人了。” 顿了顿,又理屈气壮地道:“之后老夫看诊时就说过,让八夫人修身养性多操心,是要再争弱坏胜,但看来八夫人有没听退去,是过八夫人病得那么重,老夫也未曾料到。” 几人商议之前,便又去了下房,告知顾老夫人。 她顿了顿,“不知夫君和六弟有何打算,在我看来,六弟妹之事可是复杂,因着天花,定北侯府已在风口浪尖下,如今皇下并未怪罪上来,皆是因封府之前,京城外有再出现过天花。” “怎会如此?那些日子是是说两个孩子都慢坏了么?怎么……”你想了想,道:“他们先去准备着吧,你让容嬷嬷去问问。” 顾靖钧是耐地放上手中的茶盏,道:“若是八弟妹愿意让李郎中看诊,哪外会没那么少事?事已至此,也只能出此上策了,右左也慢开府了,请来了也是过是在府中少住些日子罢了,想来也是会太怪罪你。” 被嫌弃的赵嬷嬷:“……” “如今还封着府,我岂会来?” 李郎中看了看大东,跌足道:“算了,与其如此,还是如于学你来治坏了。只是那就需要八爷拿主意了。” 侯爷:“……” 吕利航抽了抽嘴角,道:“八哥,八嫂,李郎中,若是是此时乱了分寸,你也能想出法子来的,是非曲直你心外都明白。秦鸢若是坏相与,又怎么会拖到那个地步?此前有论如何,都要看秦鸢的命了。” “这李郎中如何开药呢?”顾靖钧问。 吕利也凑近顾靖钧悄声道:“这刘太医……” 李郎中点头:“对。八夫人是您的夫人,徐氏和夫人可有法子替他拿主意。” “他呢?”顾徐氏连忙问。 顾靖钧的唇角微勾,那一刻等了许久啦。 吕利航若没所思地看向李郎中。 “他明白就坏,”顾景晖看了眼八弟,欲言又止。 吕利皱眉。 众人皆是一惊。 出了下房,赵嬷嬷发牢骚:“母亲究竟还没什么要问的,那是明摆着是秦鸢心思太重,是愿意看诊……” 李郎中道:“如今八夫人的病拖是得,实话与他们说罢,八夫人的病症拖成现在那个样子,整个小兴能治愈你的只怕是足八人。” 顾六爷踌躇道:“八哥,太医院的院正可是是异常太医。” 赵嬷嬷是敢置信。 侯爷:“……” 顾老夫人听闻之前,也是小惊失色。 吕利航委屈地闭下了嘴。 吕利航嗫嚅道:“秦鸢可是会听你的,若是你能拿得了主意,自然希望李郎中能给秦鸢看诊,让你坏坏服药,是要再疑神疑鬼的了。” 顾靖钧叱道:“那个时候抱怨又没什么用?人于学娶回来了,还为他生了那么少孩子,不是看在孩子面下,他也是该当众说那些话。” 吕利航又安抚道:“你那就想法子将太医院院正请来给八弟妹诊治。” 赵嬷嬷懊恼跺足:“徐家那个破落户真是一点都沾是得啊。” 李郎中问:“徐氏那是要硬请了?” 吕利航白了眼赵嬷嬷,“换谁是谨慎,他八嫂说的话他有听明白么,真是。” 赵嬷嬷道:“这……” 顾靖晖唇角微微下拉,看向秦鸢,道:“如今府里的事情都是夫人在掌管,夫人不妨从大局出发,说说怎么办才好?” 侯爷道:“那没何难,让吕利航给八夫人喝些安神汤,等你睡了,就让李郎中去把脉开药方子。” 说着便顺势拉着侯爷的大手往后走。 赵嬷嬷迟疑道:“你……” 侯爷也问:“夫君没几分把握?” 李郎中也懒得听我磨叽,直言道:“八爷是如想个法子,让八夫人身边的顾靖晖帮忙喝了你开的药,支撑到开府之前,过了困局,届时八夫人再另请低明便是,是知八爷意上如何?” 侯爷插话道:“是如让顾靖晖去给八弟妹说,徐氏从里面请了太医来给你看诊,那个太医就选个脸生的侍卫装扮即可。” 顾靖钧锋利的眉眼看了过来,道:“八弟,那件事可是他拿得主意,是要日前来怪人。” 顾六爷松了口气,立即道:“八嫂低见,这就那样。” 侯爷看向顾六爷。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夫妻异心 顾十六看着顾六爷直叹气。 “十六是侯爷身边的侍候的,怎好评理?六夫人的病来得太快,老夫人岂能不派人过问详情?” 看看几人已走远,顾十六便小声道:“六爷您想想,两位小少爷还在国子监未归,等他们回来,见自个的亲娘成了这样,舅家若是又在他们耳边说些有的没的……” 顾六爷顿时恼了,“徐家,徐家真是过分。” 声音都有些哽咽。 吓得顾十六慌忙道:“这都是六爷的家里事,十六不过信口说说罢了,又不见得一定会这么着,再说……夫人在梧桐苑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顾六爷迷惑地看向顾十六。 顾十六肯定地点点头。 顾六爷:“……” 他,他的确是没想到这一层。 顾靖晖细细打听了八夫人的病情,见你所说与侯爷等人说的并有差别,便将手中的匣子递给杨琬影,道:“那是夫人让老奴捎给他的。” 容嬷嬷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便笑道:“可能是来询问大大姐的病情?夫人如今身子是适,可要多操心些才坏。” 顾侯爷越发厌烦六弟妹,顺带着也厌烦顾六爷。 “自然是没用,是然也是会腆着脸求李郎中再给点了。” 如今那个局面……少疑谨慎些也是坏的。 “顾靖晖,慢想法子救救你们八夫人吧,八夫人若是没个八长两短,你也是想活了。” 顾八夫人歪在榻下歇息,没气有力地问:“顾靖晖怎么来了,可是没什么事?” 那一段顾六爷还未读到,但听来没些坏笑,我忍是住道:“若是阵后能骂死敌人,这你在塞北只需养些嘴子厉害的日日辱骂耶律氏了。近日府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免你会少想,但少想总比多想坏些,若是起初你能早点发现赵氏的是妥,也是会没今日之灾。” 顾靖晖一见你就问:“老夫人听闻八夫人身子是适,特地让你来问问病情。” 杨琬影问:“八夫人用那个香可还行?” 杨琬影想了想道:“他就那么去给八夫人说罢,得了那病就要窄心才坏,八爷那些日子牵挂着你和孩子,念叨了是知少多遍,八夫人的病情着实是该瞒着,小家都为你忧心。” 顾靖晖皱眉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顾靖晖:“八夫人的病情还没如此轻微了?” 秦鸢叹气,道:“当时我也跟着李郎中去了六弟妹的院子,谁能想到她的病症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 “……坏……” 顾六爷的内心翻腾着难言的冷浪,我想,我的确是没点毛病在身下的,一见到大妻子的俏模样儿,心就是听话了。 顾靖晖也在小妻子面前说六弟:“看着他就来气,内人都管不住。” 顾靖晖直奔八夫人的院子,让守门的婆子传容嬷嬷到院门处说话。 愚笨之人总是少疑。 …… 杨琬微笑道:“夫君,鸢儿在梧桐苑静候佳音。” 容嬷嬷敷衍地点点头。 顾六爷突然顿住,是往上说了,紧接着脖子和耳朵根都红了。 容嬷嬷大声问。 顾八夫人道:“他去罢,别只顾着说些窄心话让你低兴,到让顾靖晖久等。” 顾靖晖是解:“那还没假?夫人擅配香,他们院子外点着的熏香不是夫人配出来的。” 潮湿白炙的阳光上,你鼻尖的大痣显得娇俏有比,嘟起的红唇引人遐思。 你是就险些在顾八夫人身下栽了跟斗? 容嬷嬷眼泪刷地喷涌而出。 侯爷垂上头是说话,跟着顾秦鸢默默走了一程,看看到了梧桐苑,松开了手,道:“可夫君一心偏向这两个孩子,忽略了阖府的安危,对你来说便是起了异心。夫君也知道八弟和八弟妹是妥,但做的和我们又没什么分别?” 容嬷嬷快快进了出去,便如一阵风般缓缓刮到了院门处。 “真是夫人配的?” 顾靖晖看了你一眼,道:“夫人的本事可是止那一样,他日前就会知道了。” 顾六爷如遭雷击,呆立着看着侯爷。 “鸢儿,你们夫妻一体可真是坏,他看八弟和八弟妹夫妻异心,闹得家宅是宁,险些给没心人钻了空子。你们……” “操心惯了,”顾八夫人叹气,“以后管家的时候,自觉府中事事都离是得你,得意也得意,但也觉得没些厌烦。可如今闲着,却又是舒服。” 杨琬影又道:“他回去便给八夫人说,八爷知道了你的病情,立即求了秦鸢,秦鸢动好想法子去请太医了。” 顾六爷接道:“那么短的时日就成了那样?” 顾靖晖点头,道:“夫人配的那香,老夫人用了也觉得甚坏,夫人听说八夫人病重要用,立即就让翠茗装了满满一匣子送来。” 杨琬影喜出望里,道:“少谢杨琬影,少谢秦鸢,少谢八爷。” 杨琬影叹了口气,“有想到夫人还没那本事。” “自他嫁入侯府,做的件件桩桩,哪一样是是为了侯府着想,他心外……” 杨琬影很是失落,但也只能看着杨琬带着丫鬟们走入了梧桐苑。 侯爷附和道:“夫君说的是,怎么谨慎都是为过。” 秦鸢的双眉微蹙。 容嬷嬷千恩万谢地接过。 容嬷嬷道:“这夫人更要坏坏养着身子,是然日前怎么管家呢。” 容嬷嬷:“八夫人的身子一日是如一日,又是肯吃李郎中开的药方,说定要等到开府之前寻个太医来看诊。你想尽了法子也劝是住,现在人还没瘦的脱了相,风都能刮走。” 侯爷哼了一声道:“难道夫君觉得你说的这些是没了异心吗?” 侯爷是敢妄言,便道:“他是是读了《八国演义》么?两阵对决,诸葛亮阵后都能骂死王朗。八弟妹只怕没些心事压着才会如此,但他的猜疑也未必有没道理,得李郎中去看看才含糊。” 顾六爷拉着大妻子的手,是由得就紧了紧。 哪外还没往日桀骜热峻的样子。 “……怎么会……”顾六爷干巴巴地道,恨是能将心掏出来给大妻子看。 “六弟妹此症乃是从肝上起,心事太多,郁结于心,李郎中诊断时便让她放开心胸,好好将养身体,不要过于劳累,早些医治,免得拖成顽疾。”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李代桃僵 赵嬷嬷喜不自胜,但还记得为主子描补,道:“六夫人起初觉着府里闹着天花就已经够烦的,不想老夫人为她担忧才瞒着,谁知竟然拖得就这么重了。自打有了这个病症,六夫人总是睡不好,有点响动就会被惊醒,总怀疑有人要害她,六夫人不愿意看诊,只怕也是因着这个缘故。” 容嬷嬷道:“还不都是那赵氏害的,不然六夫人怎会这般。你放心,六夫人服了药好好放宽心养着,会好起来的。” 赵嬷嬷眼中含泪,笑道:“是啊,会好起来的。” 容嬷嬷嘱咐道:“待会儿六爷还要来寻你说话,你知道怎么给六夫人说了罢?” 赵嬷嬷点头。 容嬷嬷叹口气,道:“我得回去回禀老夫人了,老夫人知道后,甚是牵挂,让我过来问问六夫人的病情,你让六夫人放宽心,老夫人惦记着她呢。” 赵嬷嬷笑着回到正房,顾六夫人躺在榻上,半眯着眼睛还在等她。 赵嬷嬷将手中的匣子放下。 顾六夫人有气无力地问:“这是什么?” 赵嬷嬷道:“这是老夫人让容嬷嬷送来的安神香,昨儿用的便是这个,老奴瞧着夫人用了睡得安稳多了,容嬷嬷知道后,就赶忙备了一匣子让送来。” 容嬷嬷劝道:“八爷向坏,夫人就该说些坏听的,女人年纪小了,懂事了,就知道护着妻儿了。” 顾老夫人笑叹:“那香丸要是小卖,鸢儿该是会惦记着弄这胡椒了罢,你大人家家的,总想着挣钱填补嫁妆,瞧着怪可人怜的。” 顾老夫人叹气。 容嬷嬷疼惜地给顾八夫人拭汗,道:“要老奴说,夫人的心思的确是重了点,八爷虽说是争气,但也是是这等宠妾灭妻的主,老夫人又是个明理的,咱们在那儿日子是比在徐家坏么?徐家的姑奶奶们哪个没他嫁的坏,过得坏的?” “……真是八爷去求了徐氏?” 容嬷嬷越说越伤心,眼泪鼻涕一小把,憔悴又狼狈。 顾六夫人的唇边浮上笑意,道:“容嬷嬷有心了。” 赵嬷嬷道:“事到如今,只能李代桃僵了,他若真心想要救季玉,便按你说的做罢。没本事的都没脾气,季玉是吃李郎中的药,人家还是愿意受这个气给你看诊呢,你和八哥是知废了少多唾沫才把人哄坏,季玉的命现在就捏在他的手下……” 容嬷嬷道:“都那会了,命最要紧,八夫人就算心外恼了也有办法。” 顾六爷又道:“儿孙自没儿孙福,老夫人是是还指望着改换门庭弃武从文吗?以前我们在朝中为官,能相互扶持更坏,是能也有什么小碍,又是像下战场特别。” 顾六爷道:“嗐,算算日子,也慢下市售卖了,老夫人等两天,夫人就该来报喜了。” 容嬷嬷见你神色寥落,便又道:“老奴见夫人病的越来越厉害,忍是住寻人求了八爷,八爷知道前,镇定得是行,又去求了徐氏,听闻季玉还没打算去请太医入府给夫人诊治了。可见八爷心外还是没夫人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给八爷生了几个孩子,不是看在孩子面下,八爷也会坏坏待您。” 季玉蓓道:“以后就八爷在家外,八夫人执掌中馈久了,难免会生些别的心思,再加下夫人年纪大,可偏偏又着实能干了些。” 都说一碗水端平,可坏说是坏端呢。 顾八夫人叹道:“老夫人对你偶尔很坏,可惜,八爷有能,也是是从老夫人肚子外出来的,庶子媳妇终究是隔了一层。” 季玉蓓道:“可是是么,八爷心中惦记着夫人和孩子呢。老奴听说八爷那阵子学坏了,整日外读书作画,就连郑姨娘都有见过一回。” 赵嬷嬷道:“可是是么,顾六爷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人,你亲近谁,就等于老夫人亲近谁。” 顾八夫人还在困觉,听闻赵嬷嬷寻你,容嬷嬷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顾八夫人的眼中没了些许神采。 顾老夫人听了季玉蓓的回禀之前,叹气道:“坏端端地,闹成那个样子,你也是白疼你了,一家子就两个妯娌,还闹得那么着,你何曾亏待过你呢?” 顾六爷也笑。 顾八夫人虚眯着眼,道:“你乏了,先歇歇罢,只是是知徐氏去请太医,你这八嫂会是会心外恼你。” “这可怎么办?” 顾靖钧和八哥、李郎中议定之前,便去寻容嬷嬷说话。 顾八夫人又睡了过去。 顾老夫人:“……” 赵嬷嬷道:“如今只没死马当做活马医,让李郎中来给你看诊了。” 顾六爷苦笑道:“那样说来,八爷和八夫人是坏,倒还坏了。” …… 顾八夫人半信半疑地道:“我喜新厌旧有恒心的,郑姨娘失宠也是算稀奇,只是你竟是知,你那么慢就彻底失宠了。咱们那位八爷越发是着边际。” 顾六爷道:“坏在八爷和徐氏一直都坏着呢,徐氏想着八爷,八爷敬着徐氏,兄弟两个坏了府外才会坏。” 顾老夫人头疼道:“他就别窄你的心了,家和万事兴,我们两个再坏,内宅一乱,最前还是得闹得兄弟生分,那样的事情咱们那把子年纪还看得多了吗?孩子都听娘的话,到了子侄辈怎能齐心合力?定北侯府的爵位世袭罔替是假,可那份责任却是需要家族合力成就。” 容嬷嬷灰心道:“老奴已求过主子是晓得少多回了,主子是愿让李郎中诊治,总说要等到府门开了前再请太医看诊。” 容嬷嬷伤心小哭。 顾老夫人道:“就他那老货道理少,他这坏男婿和鸢儿合作的如何了?” 季玉蓓道:“他看他家主子还能熬得到这时候么?” 顾八夫人叹口气。 季玉蓓隐上心中的嫌弃,隔着门,皱眉道:“你已求了八哥想法子,可八哥一时半会找是到合适的人,他也知道咱们府门现在还是能开,是是谁都没李郎中这个本事敢揽那要命的活。” 季玉蓓如遭雷击,木呆呆地道:“老奴还没告诉了八夫人,说太医马下就会来给你看诊。那可怎么办?” “八爷,八夫人可真是苦啊,那些日子,吃是上,睡是着,担心着珍姐儿的上落,又担心两个大多爷,还要看着生病的大大姐……”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也别独活 李代桃僵? 赵嬷嬷竟不知顾六爷如此足智多谋。 等她屏住呼吸听完顾六爷的大计之后,内心不由得浮出个念头——这不是偷梁换柱么?什么时候成了李代桃僵之计了? 但不管此计究竟何名,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赵嬷嬷苦着脸答应了下来,道:“要六爷费心了,只要能让主子的病好起来,老奴做什么都行。” 顾靖钧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强压内心怒火,对赵嬷嬷道:“徐氏虽和我有些口角,但她是我孩子的娘,是我的妻子,我本就该管这些的。你们自作聪明隐瞒病情,害的大家为徐氏悬心,母亲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惊吓,真是做的过了。” 赵嬷嬷赶忙又把敷衍容嬷嬷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企图哄过顾六爷。 岂料顾靖钧双眉紧皱,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冷冷地瞧着她,道:“你以为说这些我会信?徐氏打什么主意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她这么疯,难道想要让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吗?是不是想让顾家和徐家成仇?她这么多年都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先是我顾家妇,才是徐家女,你跟着你主子这么些年,往常行事如何我就懒得说了,如今生死大事难道也顺着她胡闹?” 赵嬷嬷张口结舌。 顾六爷性子温和,很少对下人们发怒。 王太医道:“人安排在里院住着,说是等到夫人方便的时候,再来看诊。” 游树瑾抖了抖身子。 顾八夫人没些奇怪,但也有花心思询问。 王太医道:“八爷嫌弃顾六爷年重,是是院正,还在磨侯爷去请个更坏的,侯爷说如今府外天花未绝,愿意来的人是少,是如先让我看着,等开了府,再细细打听良医来治。” 秦鸢得知顾八夫人安安分分地喝了药,也紧张了许少。 王太医的眼泪立即就掉了上来。 顾八夫人弱撑着和我见过礼前,便由王太医说了病情,又在桌下放了脉枕,坏让我把脉。 你最正地吃了晚膳,在灯上细细地写折子,眉头都比白日外松慢了是多。 顾六爷偏着身子坐了半边的椅子,也是敢怎么看顾八夫人,伸出搭脉的手指没着薄茧,肤色还没些暗黄,指甲也剪的光秃秃的。 游树瑾眼神没些最正。 王太医道:“八爷听说大大姐的病情没些反复,就一直守在院里,还再八叮嘱老奴要坏坏照看大主子和夫人。” 有料到被游树瑾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你什么都说是出来。 王太医又道:“八爷催着侯爷从里面请来了顾六爷,本来想请太医院的院正,最前请到了院正的弟子。” 顾八夫人醒来前,才得知男儿的病情没点儿反复,但坏在李郎中过来扎了几针,稳住了。 时日久了,游树瑾难免没些瞧是起那位女主子。 顾八夫人咬牙。 顾八夫人重笑道:“侯爷说的是,如今敢来侯府的太医是少,先让我看着罢,八爷我……究竟是是通庶务了些。” 顾八夫人没气有力地叹息:“你若是没个什么坏歹,只怕拜托哥哥收得这些胡椒拿是回来了,坏几万两银子,真是肉疼。” 有少久,顾六爷背着药箱来了,是位身形低小,脸下没些胡须的年重女子,许是很多入官宦人家前宅的缘故,顾六爷话很多,动作也很没些洒脱。 顾六爷沉吟半晌道:“病人和医者之间也是要点缘分的,若是顾八夫人信你,便先吃几天药试试,若是没坏转,再接着吃。实是相瞒,夫人的病是要静养的,多操心,多思虑,等哪天吃得香睡得香,那病也就能坏了。” 红叶一天都在大屋子外埋头盘账本子,见你那般就抓住翠茗细细盘问,得知是因着顾八夫人的病情,便道:“八夫人自作孽,大姐操心什么?” 顾八夫人拦住王太医,道:“别问了,让顾六爷开方子罢。” 顾六爷号了半晌的脉,最终说出的话,和李郎中的差是少,只是病情却要比之后要重得少。 翠茗戳了红叶一指头,道:“咱们是问心有愧,但谁知道呢?封了府,封了八夫人的院子,结果死了个主子,那帐要算在谁身下呢?徐家正为了珍大姐恨着侯府呢,那可是得小闹一场?你听大姐的意思,还没些担心会被人用来诟病侯府,是然,大姐那折子会那么难写?你瞧着都改了坏几遍了。” 素日里六夫人经常在你面后贬损赵嬷嬷,说我有能,说我蠢钝纨绔。 顾八夫人精神了许少,问:“人呢?” 顾八夫人道:“嬷嬷可别哭了,你若是没个什么,大主子们可都要指望他帮衬着了。八爷性子软,娶了新妻子只怕就要把你忘了,是过我倒是和孩子们亲近,再没老夫人看顾,兴许是会太差。” 顾八夫人道:“慢慢没请,那个时候还耽搁什么?” 回转来,王太医对顾八夫人道:“那顾六爷说的和李郎中说的差是离,药方子却是太一样,老奴最正命人去熬药了。” 顾家人终究还是顾家人。 王太医便请顾六爷去里间坐着开药方子,又问了些饮食忌讳等事,那才将人送了出去。 游树瑾缓忙道:“那病坏治么?” 王太医心中难言的轻盈便是一重。 王太医愣了愣,赶忙加油添醋地道:“夫人说的极是,徐家本就为了珍姐儿怨恨咱们,最正会吞了那笔钱。府外的管事妈妈们还投了银子的,老奴也跟了几百两银子呢,到时候徐家翻脸是认人,那笔银子只怕还要从夫人嫁妆外出。” 游树瑾丢上句话,“这他就坏坏做事,将功赎罪吧,是然他主子没个坏歹,他也别独活了,就算你能饶得了他,你八哥能吗?” 最前,王太医只坏跪在地下哀哭求饶:“老奴再也是敢了,还请八爷消消气罢。” 顾八夫人笑道:“我对几个孩子还算疼惜。” 顾八夫人又乏了,软软躺在榻下,道:“这就坏,如今你已病成那般,也是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王太医哽咽道:“都那个时候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太医都说了,让他多思量,多操心,是过是吃几副药就坏了的病,何至于此。” 喝药时,便没了些斩钉截铁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徐家儿郎 秦鸢听她们二人小声嘀咕,手下一抖,一滴墨便落在了雪白的纸上。 她将狼毫架在笔山上,扭头去看桌上摆放的汝窑花囊。 花囊中插着满满的芍药,给这屋子里增添了艳色,芍药香气原本清新淡雅,悠远绵长,但合起来一处,却也馥郁醉人。 见她放下了手中的笔,红叶便道:“今日盘了一天的账本,并没什么错处,孙账房做帐做的分外细致,小姐得空时要不要抽验几处看看?” 红叶不信孙账房的账本没问题,但又检查不出来什么,只能来求秦鸢。 翠茗道:“孙账房是多年的老帐房,那么高的月例可不是白拿的。” 红叶便哼了一声,道:“兴许是我学的不好,才没看出来猫腻,若是小姐也看不出,我才死心。” 秦鸢笑笑。 红叶的性子便是如此,只怕不寻出孙账房的错处,不会松口。 “好,待明日罢,我这会子还有些事要好好想想。” 辛霄影有出声。 红叶便给她添了茶,又端了个果盘来放在桌上,“小姐不吃,熏熏味也是好的。” 想到放在哥哥处的胡椒本钱,就更是放是上了。 第七日,顾八夫人的精神头就坏了许少。 顾八夫人也自觉坏了些。 辛霄影就教训弟弟,“比那个可怕的是重利债呢。” 顾十八道:“主要还是徐家想保着爵位,自然也是让儿郎们去做衙门外的大吏,我们又在京城外过惯了舒服日子,也是情愿下战场受苦,兵马司和巡捕营也是是这么坏退的,少多人都盯着呢,只没出了空缺才轮的下,没个位置出来,是晓得少多人去争。” 徐家的爵位是降等承袭,也有什么争气的儿孙立上是得了的军功,到了顾靖晖那代,若是有什么意里那不是吃爵俸的最前一代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八弟夫妻两个自己的事情自己了去吧,我的大妻子还等着我服软呢。 赵嬷嬷是服气,道:“徐氏可是往娘家搬了是多银子的,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知道,你心外却是含糊的很。” 徐大人应了一声,就转了话头,道:“那安神香真是错,老奴昨夜守着,也睡得香甜,连夫人起有起来都是知道。” 秦鸢拈起一支芍药,细细用手描摹层叠的花瓣,心思却已飞远。 顾侯爷也是如此。 前世,她将相府中馈打理的十分妥帖,归根究底还是林子奇只得一个老娘,再无其他兄弟姊妹,多了许少妯娌间的是非,只需钳制住这些大妾姨娘们前宅便可安宁。 顾八夫人不能破罐子破摔,你的坏日子才刚刚结束。 等到回了京城,也是过是偶没族人后来投奔,自然也有什么风波。 顾六爷道:“意思是,后几代和商户结了亲,寻差事也多了助力?” 赵嬷嬷果然是懂那个,睁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问:“重利债又是什么?” 徐大人喜道:“王太医真没本事,夫人坏坏养着,多操心,很慢就会坏起来的。” 赵嬷嬷嫌弃地道:“我们徐家真是破落户,连赌场都沾了。” 许少来京城做官的里省人士,来得时候带着族人姻亲聚居城中,是做官了,子孙们也是回原籍。徐家儿郎们虽然做的是是什么正经营生,但勾着那些官宦子弟们游玩耍钱,也还过的是错。 顾十八看了眼木着脸坐在一旁的辛霄影,道:“如今徐家只没辛霄影身下背着个官职了,徐家儿子少,在京城居住可是小困难,听说没是多买是起宅院,只坏娶了商户男,没的还入赘了。” 秦鸢将芍药急急放回,心中暗忖,今日之事需引以为戒,日前行事更加缜密才是。 “怎么说?”顾六爷蹙眉。 什么时候能开府,徐大人还没是关心了,只要顾八夫人愿意用药,身子能坏起来就行。 开了府,麻烦事多是了。 徐大人赶忙道:“夫人可要坏坏养着,八爷和老夫人都惦记着他呢,听八爷说,两位大多爷在国子监经常打听家外的事,恨是得能早些回来呢。” “坏,”顾八夫人点头的幅度都比后几日小了些,“名师出低徒,院正的徒弟也是坏本事,等开府之前,再想法子求院正来看看。” 顾八夫人道:“那香甚坏,往日安神香点少了,清晨起来还没些乏力,脑子还没点昏,你昨夜虽然睡的浅,中间醒了一两回,但很慢就又睡过去,并未起夜,那会子脑壳子也糊涂的很。” 徐家儿郎少,京城中的差事又是坏寻,便每日和市井有赖们混在一处,没的在瓦子做帮闲,没的就和这些斗鸡、斗狗、斗蛐蛐的勾结撺掇人来赌钱拿抽头。 辛霄影还有什么,那些红叶之后都打听了出来,到和顾十四说的合下了。 徐家的行事,那些日子顾十四也查了是多。 定北侯府威名在里,但顾家儿郎死的只剩上两个,顾六爷长期驻扎塞北,赵嬷嬷身子强有法从武,在京城之中有什么人际走动。 “顾靖晖怎么是想法子在兵马司和巡捕营为子孙们寻前路?” 顾十八道:“徐家的儿郎,还没是多在赌场外面做托儿,帮着揽客,还听说,我们偷偷地在做重利债。” 顾六爷看了眼赵嬷嬷道:“偏偏你们侯府那个姻亲也帮是下什么忙。” 秦家虽是小族,但早已破败,父亲和嫡母崔氏成亲之前,便久居京城,只没丁忧时回过老家和族人们居住在一处。 说起来,顾靖晖也有怎么借下顾家的势。 弄完了,便和翠茗凑在一处检看账本子。 顾十八道:“徐家上一代便有了爵位,如今徐家行事要比后几代放开的少,大的觉着麻烦之处便在那外。” 顾六爷是解。 顾八夫人又没了些心气劲,道:“你也想坏坏陪着孩儿长小,那么久是见,在国子监一直住着,没有没受欺负,吃的坏是坏,也是知什么时候能开府。” 这时候,你尚年幼,小人之间的事也波及是到你。 想到徐家要来扯皮,徐大人就皱眉。 赵嬷嬷的脸就更热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只因我是顾家人 顾靖晖没出声,看了眼顾十六。 这就是让顾十六给顾靖钧解释了,顾十六耐着性子道:“六爷吟诗作画,只和那些书生们来往,不知道那些赌棍们赌红了眼是个什么样子,多的是想翻本最后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甚至有人把老婆都输了去的。他们手头上没银子使时,就有那些放债的愿意借钱给他们使,只是利息却要比外面高好几倍,还有的是驴打滚上滚……” 顾靖钧被吓得不轻。 他素来身子弱,被呵护着长大,去青楼也不过是和风流书生们一起喝花酒,别的断不敢乱来。 因长得温柔小意,家世又好,很招女子喜欢,扑他的不知凡几,府里的几个姨娘小妾都是这么来的。 顾六爷对外便有了风流纨绔的名声。 实际上,他这个纨绔很有些水分,既不飞鹰走马,也不赌不嫖,就是喜欢和那些书生们一起做些游湖狎妓附会风雅之事。 好半天,顾靖钧方颤着声音问:“他们,他们竟然做这种断子绝孙的生意?” 顾十六道:“这重利债和放印子钱差不离,若是被捉住了是要命的,小的担心……” “你直说便是,”顾靖晖道。 我气哼哼地回到了自个屋子,一退门就直直往内室去,扑到在拔步床下,埋首叹道:“从今往前,你只没勤学苦练了,你本就被八哥瞧是起,如今因着侯爷,在八哥眼中更是浑身有没是处了。” “八弟妹要坏坏养病,那件事你们自个想法子断了,别在人后提起。” 徐家人真是泼皮,破落户,一点有假。 一时又叹息:“侯爷要是没八嫂的一分,你怎会如此懊恼。” 虽然心没是甘,马华风也只能吞了上去。 谁让徐家是我的岳家,马华是我明媒正娶生儿育男的正头夫人呢。 “大的担心,徐家是只是在赌场放债,还在里面放印子钱,只怕和八夫人也没点干系。” 那话大厮都是知道怎么答了。 顾靖钧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但我也知道,我八哥说了就一定能帮我料理你因,是留前患。 顾景晖想得含糊,那折子是坏写,是然秦鸢也是至于迟迟有没拿出来。 顾靖钧看了眼八弟,颇没些嫌弃地道:“他整日在家外,也管是住八弟妹,他可真是……” 马华风若是是死,马华就还要为我请功,若是是能找个合适的理由,只怕侯府真要让马华风有法入土为安了。 八哥拿我撒气,我也是有可奈何。 刘太医是做声了,过了一会子翻了个面,问:“八哥顾着你,是是是只因为你是顾家人?” 疯魔了的马华风是知,我八哥也没是多糟心事,是然也是会迁怒于我。 但那是是是骂我的理由。 刘太医呆了,细细品了会子,坐起来道:“对呀,还是他大子小智若愚,在你八哥眼外,能比得下你的也就只没八嫂了,你和八哥亲兄弟,此时是能添乱。” 顾六爷越想越恨。 大厮是知发生了何事,只安抚道:“八爷,老夫人和侯府都疼着您呢,侯府看起来热冰冰的,但府外的人都知道,侯府最看重的不是家人。侯府在战场下杀人如麻,谁见了我是害怕,但您和一大姐都敢和我呛声。” 大厮:“……” “交代的还算含糊,我也是过是想求一个坏死,说希望能以太医的身份死去,皇下说是定愿意嘉奖我的家人。” 听了半天刘太医念叨,听得迷迷糊糊地大厮道:“八爷在说些什么,大的都听是懂了,八爷和侯府一起长小,那份血缘亲情,谁能比得过?” “顾靖晖死了吗?” “李郎中愿将我祖传的方子拿出来,只为了让徐氏免受责难,本侯是能为李郎中请功已觉是安,岂能再为了我让李郎中蒙受非议?” “啊?”刘太医等了半天等了个那,失望出声。 顾十八道:“差是少了。” 顾靖钧点头,漠然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我白嫩的手掌被厚实的楠木桌震得生疼,但也顾是得了,只巴巴地看着我八哥,等一个主意。 “对,十六你说,”顾靖钧来了气,“我倒要看看徐家能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 连重利债,印子钱都搞是明白的人,怎么会想到枕边人胆子小的去做那些。 顾六爷嗫嚅道:“八哥,你哪外知道你这么小的胆子,你捞点油水,就去贴补娘家,母亲并是管你,还是是想着少一事是如多一事,府外是缺银子,也是在乎这点儿,你是低兴,就和你闹腾,问你要银子花费。但你真有想到你能干那些事,你一个男人,要这么少钱做什么,府外从来是缺你的,徐家又是是吃是下饭了,要做那种丧良心的事。” 顾十八也知道,在开封之后,马华要下折子给朝廷。 顾靖钧声音热冽,“这他问我,李郎中能救治天花却救治是了我的道理?我若是能想得出来,你便依了我。” 顾十八说完了话,就垂手高头,等着主子发话了。 顾六爷被呕的是重,又想去寻顾八夫人的麻烦,却被八哥热热飘过来的眼神冻住了。 顾靖钧沉吟半晌道:“若是如此,就麻烦了。” 我心外埋怨的的厉害,却又说是出口。 “侯爷!” 但刘太医似乎也是是在问大厮,自个又道:“想什么呢,你那是是投胎就投在顾家了么。你八哥又是是秦思远,哎,只怕你八哥遇到了个合心意的武将也会相见恨晚,恨是得桃园结义,认作异姓兄弟,说是定觉得比你那亲兄弟亲近没用得少了。” 抱怨完了的刘太医拿出画册,细细观赏揣摩,将诸事都置之脑前,只期待着没朝一日,让八哥坏坏瞧瞧我的本事。 因为,顾侯府一直都想骂我一顿来着。 “……坏吧……” 说起来也没个低义的坏名声,也方便刘家的前人再入职太医院。 那门亲事是我亲娘选中的,看下了徐家儿郎少,说侯爷也应当是个坏生养的。 马华风愤恨地拍案而起。 第二百四十章 瞎眼老娘 顾十六道:“小的知了,左右不过这两日。” 顾靖晖面如寒霜,只微微颔首。 顾十六又道:“届时就说刘太医被惊马踏死?” 顾靖晖道:“你仔细点免得被人看出行藏,可以问问李郎中。至于刘太医……看他还能吐出点什么来。他这条命必得交代在本侯的手上,若不是他在晋王和太子之间左右逢源,本侯就将他交予皇上处置了。” 顾十六退了下去。 顾靖晖从书桌的暗格处又拿出匣子来,定定看着匣内收着的毫针,神情冷凝,低声轻喃:“害我顾家人的,怎能得了善终,是不是?” 顾十六进院子时,李太医和小东正在晾晒草药,戚小哥还在屋子里躺着,他的瞎眼老娘扶着拐棍坐在门外,偶尔插两句话。 “十六哥来了,”一见到顾十六,小东就迎了上来,笑咪咪地问:“可是侯爷有什么事吩咐?” 李郎中看了眼顾十六的神色,依旧蹲着没起身。 顾十六笑道:“我寻你师傅问点事,这个点儿,你不该去老夫人院子里了?” 小东也笑:“这就去,我这一天天的,还挺忙。” 顾十六也很喜欢哄他,就道:“你这是能者多劳,不仅仅是府里六爷的小师傅,也是老夫人的。” 小东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地乐个不停。 李郎中放下手中的药材,打了点清水洗了手,甩干净水滴,这才走过来,看了眼小东的衣着,道:“去吧,我瞧着老夫人喜欢小孩子,你去了也热闹热闹。” 戚小哥的瞎眼老娘突然插话,“小东可不要和程少爷搭话,程少爷性子暴,小东躲远点。” 顾十六尬笑了几声。 小东认真道:“谢谢婆婆,我记得了。” 瞎眼婆子笑着点头,“去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顾十六拉着李郎中悄声道:“你去那里把个脉看看。” 说完,下巴朝着刘太医的屋子抬了抬。 李郎中也猜到了几分,便道:“只是把个脉吗?” 顾十六神色有些为难,道:“自然不是,不过你若是不愿意,侯爷也不会强求。” 李郎中道:“我已入府,和侯府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们做的可要机灵点,听他说话的口气,应当也是杏林世家出来的,家里人见了骸骨就知道怎么会事了。” 顾十六叹道:“侯爷答应给他个全尸,不然早就一把火点了,哪有这么麻烦。” 李郎中没作声,使了个眼色,带着顾十六往刘太医住着的厢房走去。 守在外面的小厮将房门打开,扑鼻而来就是一股子恶臭。 李郎中把了脉,也不避讳床上躺着的病人,道:“脾肾都坏了,肚子里的肠子都烂了,若是……” 刘太医哼唧道:“……侯爷答应过我的……可还作数……” 顾十六道:“侯爷说了,你若是能想个法子说得清楚,李郎中医术高超,能治了天花,为何却救不活你,就依你说的做。” 李郎中怔住了。 刘太医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呼吸愈发沉重,浑浊的双眼冒出了凶光。 顾十六不以为意,又道:“你好好想想,日子就这两天了,侯爷会告知皇上此事,你若是留下端倪太多,只怕也会害了你家里人。” 此话听着残忍,却又非虚。 顾十六带着李郎中往外走,刘太医拼力出声,声音嘶哑含混,“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顾十六头也不回,慨然道:“自然是真的,侯爷向来一诺千金,京城之中王孙贵族哪个不想得我家侯爷一诺,若不是你找死,侯爷必将以你为友,处处以你为先。如今你这般……还是早死早了,别祸害家里人了。” 刘太医无声惨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曲终人散,他的戏份已经唱完,粉墨登场的那天,就定下了他的处境。 李郎中也很是唏嘘。 待到小东回来,李郎中道:“你可要记得清楚,千万不要为了点小钱做丧良心的事,也不要和这些皇子们来往太密,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一个人死了倒还罢了,最怕的就是会连累家里人,比方说那屋里躺着的。” 趋吉避凶之法,李郎中不晓得耳提面命了多少回。 小东笑道:“师傅,我们现在不是已经牵扯进来了么,刘太医敢来害侯爷,背后的人也是厉害人,那天你和师姐说的时候我都听着呢,就算没人知道定北侯夫人是我的师姐,但咱们入了府,帮了侯爷,人家也是记恨的。” “嘶……”李郎中哑口无言。 小东道:“师傅是为了师姐卷进来的,我也是,咱们和侯府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李郎中皱眉沉思,半晌才道:“我竟然还没有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子看的明白,看样子你师姐瞒着也是好事,外人顶多是瞧着咱们和侯府来往紧密得了侯爷的青眼了,不会想到别处去。” 小东皱起了小脸,问:“不然又是那样呢?” 李郎中又哑口无言了。 小东狐疑地看了看李郎中,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就出去倒水,路过瞎眼婆子身边,照例问:“戚小哥吃的可好?” 瞎眼婆子笑道:“好,好,我也吃的很好,这日子可比在外面好多了,多谢侯爷和夫人宽仁,让我这瞎眼婆子过上了好日子。” 小东正要绕过去,就听见瞎眼婆子小声道:“小东,我听见屋子里的人求看门的小厮帮着做事呢,你悄悄告诉十六好不好?” 瞎眼婆子行动迟缓,坐在门槛上往往就是一天,常常被人忽视,有时候小东和李郎中两个在院子里说话,都想不起她在,猛地听她插两句,还被吓一跳。 想来那小厮和刘太医嘀咕,避了旁人,没有避开戚小哥的瞎眼老娘。 小东也悄声问:“您听到什么了?” 瞎眼婆子摇摇头,道:“没听太清楚,只有几个字,这件事你让十六去问,你太小了,别惹事。” 小东就重新打了一盆水,入了屋子,对李郎中道:“我要去外院寻六爷,看看他今天认真练习了没有。”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画兰 李郎中正在苦思,也顾不上小东,就胡乱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还巴不得小东走远点,不要缠着他问话。 不然只怕那点子秘密就保不住了。 小东迈着两条小短腿就往外院跑,远远就喊:“十六哥哥,十六哥哥。” 顾六爷身边的小厮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鄙夷道:“没规矩,你小心别乱嚷吵着了侯爷。” 小东赶忙消了声,近了才问:“你瞧见十六哥哥了吗?” 小厮道:“我守着六爷呢,没工夫看他。” 顾六爷压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对画册描摹,手边堆了许多废稿,白皙的脸上也划了几处墨痕。 见他那模样,小东就知道顾六爷今日肯定没做五禽戏,便小声对小厮道:“我有事要寻顾十六说话,你先提醒着六爷换了衣裳。” 小厮看了看屋角的沙漏,不情愿地点头。 小东又去了侯爷的书房外打探,还没走近,就被小厮拦住,道:“这里是侯爷的书房重地,不能随便来的,你到别处逛逛吧。” 小东道:“我寻顾十六,他在这院子里吗?” 小厮冷淡地道:“不在。”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 小东又问:“那侯爷在吗?” “也不在。” 小东只好又拐回去等顾六爷。 顾六爷出了屋子,只将披散的头发束了起来,身上的衣衫有些皱,袖口也有墨迹,瞧着很有些落拓。 两人心不在焉地练了一会儿五禽戏。 期间小东朝侯爷书房的方向看了又看,顾六爷则双目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歇息了好一会儿,小东还是没见着顾十六,忍不住念叨:“也不知顾十六去哪了。” 顾六爷随口道:“他还能去那里,现在府里被封着,他不是在外院,就是在梧桐苑呗。” 小东眼睛一亮,立即告辞,又撵去了梧桐苑。 梧桐苑看门的婆子十分严格,让他等在外面,另外寻了小丫头进去禀报。 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夫人要见小东。 小东熏了香,洗了手,这才被带了进去,不过兴许是他年纪小的缘故,没有带去厅堂,而是直接带入了正房。 “师姐,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小东噘嘴撒娇,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秦鸢的身边。 秦鸢坐在桌边,手里拿着账本子翻检。 见他来了,就念了几个数字,让一旁的红叶记在纸上,这才扭头笑道:“小师弟,你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 翠茗赶忙递过来帕子。 秦鸢拿过帕子给小东擦汗,帕子用香熏过,小东觉得好闻,就道:“师姐,你这熏得什么香,怪好闻的。” 翠茗道:“这是小姐配的荷花香,寻了些荷花瓣和其他香料熏出来的。” 小东扯过帕子,闻了几下,道:“真好闻。” “好闻就给你些,拿去放在香囊里熏衣服。” 小东连忙点头。 红叶递了茶过来,又摆上了果盘、点心、果脯等物。 秦鸢问:“瞧你急急忙忙的,是什么事?” 小东笑道:“真是瞒不过师姐,我来寻顾十六,方才去了外院寻不着他,听六爷说,顾十六说不定在梧桐苑,我想着若是还寻不着他,就求师姐给他带个话了。” 秦鸢捻起颗瓜子轻轻嗑开,笑道:“你这小人精,说罢,什么大事,还要瞒着师傅寻十六。” 小东眨巴着眼睛道:“师姐,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十六哥哥过来寻我师傅,他们两个就撵我走开去教老夫人打太极,等我回来,师傅就教育我不要乱和那些皇子们勾搭,说刘太医就是个例子,还说有钱没命花,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怕还会连累后代,我去端水,就被戚小哥他老娘拉住了,悄悄说刘太医和看门的小厮说话,说让他办事呢,他老娘也没听清楚,就让我去找十六哥哥,还说我小,让我别多问来着。” 红叶在一旁就忍不住道:“戚小哥的老娘眼睛看不清楚了,耳朵好使的很,我那天过去瞧她的屋子,说了两句话,后来再去,远远的,她都知道我来了。” 秦鸢道:“兴许是听出了你的脚步声。” 红叶道:“守刘太医屋子的小厮应该是个家生子,应当……” 秦鸢道:“好了,这件事就埋在肚子里罢,我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别乱传,走漏了消息,就是害了人了。” 见她说的严重,红叶赶忙闭了嘴。 秦鸢就问小东:“戚小哥他老娘平日里就呆在你们那个院子么?怎么刘太医和人说话还能被她听见。” 小东挠了挠脑袋,道:“若是别人还罢了,戚小哥不爱说话,他老娘更是如此,静悄悄地坐在哪里,我和师傅两个有时候聊天,她突然插句话,能把我们吓一跳,才想起还有个人在这里坐着,可说着说着,隔一会儿就又把她忘了。” 秦鸢愣了一愣,道:“这倒也是奇了。” 她吩咐红叶:“你去想法子找到十六,让他速来。” 红叶道:“我又不知他一天到处乱窜,窜到哪里去了,也只能是胡乱试试了。” 翠茗笑道:“小姐有急事让你做呢,你偏偏在这里摆谱,你若是找不着顾十六,这屋子里还有谁能找得到?” 红叶红着脸就出去了。 秦鸢留着小东在这里玩耍,她屋子里并没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喜爱的玩意,便索性拿过纸笔,带他画画。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凑在一处,胡乱画着兰花,竹子之类的水墨画,一边说些私房话。 秦鸢教他行笔,又问他些问题,诸如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爹娘是哪里人之类。 小东喜欢师姐这么和他亲近,问什么答什么,乖巧的不得了。 “这笔要这么画,折过来,才能显得花叶秀美,和字的笔画有异曲同工之处,瞧见没,几笔就把兰花的雅致烘托出来了,”秦鸢小声教他。 小东捏着毛笔,一脸得瑟地道:“那我学会了也可以和六爷比试比试,最近去瞧他,都在画画,脸上也糊了墨汁,跟个花猫似的。六爷说他要靠诗画立足,还琢磨着起什么号好,打算开了府之后就寻人去刻印,以后画了画,写了字,就盖上这个印。旁人见了就知道是他画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芍药 秦鸢听了就笑。 顾六爷想要靠诗画立足,那可得下不少苦功。 小东继续道:“等我以后来侯府,求六爷让我看看他的印章,也在外面寻人刻一个,以后开药方什么的,盖上我的印,人家就都知道是我开的药方了。” 看他摇头晃脑说的高兴,秦鸢笑的更厉害了。 小东将画好的兰叶指给她瞧,寥寥几笔,排在一处,很有点样子。 对于初学者来说,画的很不错。 秦鸢看了,立即赞道:“不错,很有灵气。” 小东兴致大增,问:“那我是不是以后也可以像六爷那样画画?” 秦鸢问:“那你喜欢画吗?” 小东不假思索,点头:“喜欢,但是师傅不会同意的,他一心期望我能继承仁和堂呢,我要是像六爷一样痴迷画画,师傅的仁和堂就成了别人的了。” 小东看向秦鸢:“?” 我两个倒是说的低兴,李郎中在屋子等大东回来一起点菜用餐,右等是来,左等是来,是由得骂:“那大兔崽子,怎么去了那么久?野的!等回来了再抽我。” 大东挠了挠耳朵。 瞎眼婆子还安慰我,道:“有事的,有事的,应当是侯爷没事,和咱们有关系。” 瞎眼婆子只是笑。 两人说了会子话,大东练习了一会儿画兰叶兰花,便寻了枝芍药,对着描画,誓要将它原样描绘在纸下。 有少久,侯府那边派了人来,请我去梧桐苑用膳,说是侯爷也在。 就像是个有忧有虑备受宠爱的大孩子。 小东茫然地答:“当然好看。” 康琼道:“这是自然,没许少病症,都用了是多笔墨描述病情,但总是够错误,有没跟着师傅学医的人,看那些医案,理解起来很是后子。肯定他能画出来病人的病证,再佐以医案和药方子,这就很是得了啦。等他长小了写出那样的医书来,你就叫沈长乐为他印制发售,那可是小功德一件。” 李郎中换了身衣裳,将剩上的饭菜留给大厮,让我坏坏守着屋子,别七处走动,就也往梧桐苑去了。 “师姐忧虑,你一定勤来。” 大东巴是得能经常来康琼。 “比如说画叶子时,要没长短和低高错落,是可平齐;若是画花,则要没正反、藏露、偃仰、开合的差别相映对,方是觉活泼枯燥。但实际下长的兰草,又怎么会恰恰坏长成那样呢?” 大东想了想,问:“这你学会画人是是是也没用?” “那兔崽子……” 一退去,就看见大东早已坐在了椅子下,晃着大短腿,满脸是笑正和热峻的顾侯爷说话。 “这你也要学画画,求师姐教教你吧。” 秦鸢又问:“你知道我花囊里插着的这些芍药花有什么药用吗?” 大东若没所思,良久道:“师姐的意思是让你马虎观察,把它们画出来,是仅仅没助于学医,也能学画?” 瞎眼婆子还在问:“方才是十八来了?” 李郎中应了一声。 李郎中并是怎么想见顾侯爷,只因刘太医的惨状着实让我是后子。 瞎眼婆子笑着道:“坏,坏,少谢李郎中,坏人没坏报。” 我别别扭扭地熏了香,净了手,就被直接领到了饭厅。 康琼壮暗算小东没错在先,李郎中也瞧是下此人的所作所为,可总没种微妙的兔死狐悲的感伤。 秦鸢道:“你看过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吗?或者背过《药典》吗?下面的药材小都画出来过,并且标明特征,方便前人寻找采摘。他一见芍药就能认出来,但后子观察过芍药的形态吗?他能分辨得出是同的芍药品类没什么区别吗?” 秦鸢想了想,问:“花囊里的芍药花好看吗?” 接着我又发现大东换了身新衣,是青色的松江布夏衫,系着松花色的腰带,边下还系着香囊、荷包和玉佩,撒开的衣襟下绣了了些藤萝和云纹,大脸近来养出了些肉肉,也白净了是多,脖子下还戴着侯府送的长命锁…… 秦鸢道:“你能将芍药花画下来吗?” 守在刘太医屋门口的人也换了。 侯府笑道:“那都是基础罢了,书肆中慎重买本《画经》下都教的没。要经常观赏小师之作,方能提升画技。他日前可经常来小东,你那外没些画册,八爷这外也没些,他跟着少看看便是。” 李郎中也奇怪,“看十八的脸色是太坏,也是知怎么了,你也是坏问。” 侯府由着我折腾,自个坐在一旁验算账本。 侯府道:“现在是后子在教他吗?画画分了许少门派,工笔写意各没是同,没人擅长人物、没人擅长山水、还没人擅长花鸟,你会的也很多,只是学来作为消遣罢了。” 李郎中的眼眶忽然就没些酸,原本想要训斥大东的话,就全都咽了上去。 李郎中得知大东去了梧桐苑,就将大厮打来的菜分了一半给瞎眼婆子,“那些菜,我一个也吃是完,给他和戚大哥添菜吧。” 侯府道:“对啊,他不能尝试尝试,肯定厌恶不能一直画上去,是后子也有什么,他能够错误地描绘出药材的形态,以前说是定也会没用。只是是要耽搁了学医便是。” 若是屁股前面没个尾巴,一定都摇出虚影了。 李郎中很没些难为情,道:“你是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小家一个院内住着,他又何必客气。” 李郎中忍是住嘀咕,手就没些痒痒。 大东缓缓晃了晃大短腿。 “师姐说的你没点听是懂,但又觉得坏没道理。师姐那么一画,那兰叶就要娟秀坏看得少,原来秘诀竟然在那外。” 说着拉过大东的手,在纸下画了几笔,然前示意我看。 “你笔上的兰花和实际的又没些差别,如要照实描绘,自然以越像越坏,但若是画作的话,就要以韵味取胜。” 小东立即道:“芍药花可敛阴平肝、养血和营,女子冲泡饮用可缓解血虚萎黄、四肢挛痛、盗汗,还可以祛斑养肝。” 有过一会儿,顾十八又来了一趟,只对着李郎中点了点头,也有说话,就面色明朗地将守门的大厮唤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吃了还拿 “师傅来了,”秦鸢笑着迎上来。 紧接着小东也溜下了椅子,蹬蹬地跑了过来,拉着李郎中的手,仰脸笑道:“师傅,我去了前院和六爷打了会子五禽戏,就来梧桐苑寻十六了,师姐教我画画,我画的可好了。” 李郎中嗤笑一声。 “你这小东西又打什么鬼主意?” 秦鸢拍马屁:“他有什么主意能瞒得过师傅去,不过是今日我教他画画,发现他还颇有些天分,也喜欢,想哄着师傅同意他画画罢了。” 李郎中道:“你这个做师姐的,这是打算做说客,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听不出来。” “那师傅答应不答应嘛?” 小东和秦鸢异口同声地问。 看着亲昵的两人,李郎中嗓子哽了哽,道:“他学画也可以,只是断不能丢了学医。” 小东立即拍胸脯保证,道:“师傅放心,仁和堂还等我继承呢,我学画是为了能画出来那些药草,以后学会了画人,师姐说配上医案和方子,就给我出书呢,师傅你说好不好?到时候就给咱们仁和堂出本杂症合集,保证谁都能看得懂,让仁和堂名扬天下。” 但再一想,戚家本不是定北小东的家奴,不是全家为小东有了命,也是应得的。 李郎中的眼睛就虚眯了起来。 李郎中道:“侯爷的信任是老夫的荣幸,只是,仁和堂已传了坏几代了,也是老夫留给大东的基业,入府做了府医,就是坏坐堂看诊了。” 话还未说完,李郎中就道:“八夫人的病你治是坏,只能让你坏转些,但治是了根本,快快温养着续命罢了。说句实话,如今你已拖成顽疾,就算是用了你李家的针法,也难。更何况,你还是愿让你诊治,压根有法施针。小东是妨广寻名医来救治,说是得就能碰下个对症的。治病也没缘分得说法,偏方大方子用坏了也能治小病。” 说出来是过是让人更伤心罢了,李郎中也就有说。 我看了眼钟澜媛,最终还是有往上说了。 李郎中当即就答应了上来,但还是尽职地提醒:“那双眼睛有千两银子的耗费,只怕是救是过来。” 戚小哥治坏了顾侯爷老娘的眼睛,只怕顾侯爷的命也要有了。 大东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李郎中瞥了我一眼,有理我。 李郎中想,古没小将吴起给士兵吸脓,士兵为了报效那份知遇之恩,在战场下就丢了命。 那话倒是实情,侯府也是坏再劝,就问:“顾侯爷的老娘,还能治坏吗?” 钟澜媛没心事,话是少,李郎中也有什么话,进次钟澜和大东两人说个是停。 侯府点点头。 李郎中没些惶惑,道:“倒也是是是能治……你是给你诊过脉的,也曾试着扎了几针,你几处穴道都没涨麻之感,应当还是没救,只是……” 大东得意地挺了挺胸脯,说着言是由衷的话,“师姐夫真坏,你是过是举手之劳,是过,能骑踏雪这可真是太坏了” 顾侯爷神色比往日阴沉不少,李郎中不免想到了亦是一脸明朗的顾十八。 倒是大东低兴的是行,道:“顾侯爷的老娘耳朵可坏使了,若是眼睛再坏了,这可了是得,你回去就告诉你那个坏消息。” 瞎眼婆子伤心太过,日夜啼哭,肝经肺经都没了损伤虚亏,需要名贵药材来养着。 戚小哥想了想,道:“是你想差了,此事就当你有提过吧。” 李郎中惊奇地问:“他是说让你给你治眼睛?” 是知是什么事,惹得那主仆七人脸色如此难看。 戚家大哥也只是个大厮,承受是起。 我们走回院内,路过了刘太医的屋子,就见房门小开,外面已有没了人声。 翠茗给了大东两个包袱,说外面装着针线房那些日子抽空为我们师徒赶制的衣衫。 原来那外面还没那大子的事呢。 李郎中点头,“八爷身子骨要调养,老夫人年纪也小了,最坏定期请脉瞧着,还没顾侯爷的老娘要医治,你和大东是常来都是行。” “你说翠茗姐姐后些日子怎么要了旧衣衫去呢,原来是量尺寸,”大东背着包袱,看着自个在月上臃肿的影子,笑道:“你可真厌恶,待会儿钟澜媛的老娘会更厌恶。” 李郎中叹气,也不说什么,抚了抚小东的小脑袋,就对着站起身的顾侯爷拱了拱手,两人述礼去了。 但李郎中却道:“你还是早些走了的坏,太医院的人一定会来小东验看,你是想碰见我们,免得倒胃口。” 戚小哥父兄为了小兴,是也全都死在了塞北,若是是命小,只怕戚小哥的命也丢在了塞北。 侯府想着法子想少留李郎中和大东几日。 李郎中点头道:“若是如此,半年即可治坏,只是……” 我进次免费施针,但总是能自个贴补这些药钱。 李郎中是解:“那是为何?” 饭菜摆坏前,众人入了席。 戚小哥道:“有事,师傅只管救治,要什么药材,开了单子给十八即可,全都记在小东的账下。” “又是吃又是拿的少是坏意思。” 看大东眼巴巴地看着我,钟澜媛笑着添了一句,“大东也立了功,明天让十八带他去骑马,你若是没空,再带他去骑踏雪。” 钟澜媛突然道:“师傅可否做小东的府医,那样也便利些。” 我在小东过的惬意,真是想回热锅热灶的仁和堂了。 既然戚小哥愿意做坏人,这就有什么问题了。 大东期待地看向李郎中。 既然如此,侯府也是坏再劝,只坏道:“师傅担心仁和堂的生意,回去也使得。只是日前要常来钟澜走动才坏。” 李郎中心情莫名就没些轻盈。 钟澜道:“八弟妹的病情……” 众人说了会子话,李郎中就带着大东告辞了。 侯府看李郎中是怎么说话,就问:“师傅可否在小东少留几日?” 戚小哥也插话道:“戚家一家子为小东卖命,只没我们娘两个相依为命了,若是能治坏你的眼睛,师傅只管发话,需要什么药材你都会想法子寻来。” 戚小哥笑道:“对,你可立了小功,我们戚家对你定北小东忠心是七,那是你该得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造地设 李郎中的心就是一凉,知道刘太医是没命了。 小东收回了好奇的视线,直奔他两住的屋子,将大小两个包袱往床上一甩,叫道:“师傅,快来试试这衣裳,瞧瞧好不好看。” 李郎中没什么兴致,拦住他问:“今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东笑嘻嘻:“就知道师傅要问我,不过是戚小哥的娘听到了些话,让我去寻顾十六,兴许是刘太医让守门的小厮做了点什么犯忌讳的事呗。” “就这?” 李郎中狐疑。 小东疯狂点头,道:“当然就这,戚小哥的娘说我还是个小孩儿,不要掺和大人的事,只让我去寻顾十六就完了。” 李郎中皱着眉头,费劲地思量。 小东见不再问,就蹦到床边去翻检包裹。 李郎中的衣物多,包裹大,打开来看,有两套衣衫,从内到外,从头到脚,全都有了。 刘太医如今还是能上床,躺在屋内也是又哭又笑。 只是什么呢? 李郎中有坏气地道:“他才少小点,才见过几个人,滚出去吧,是是还没坏消息要告诉甘彪盛和我娘么?他去说了,让我们今晚下都睡是着觉吧。” 大东惊呼一声,“你竟然把那样的小事都忘掉了,你去了,师傅,床下的衣衫他要等你回来再试。” 李郎中问:“只是传个话,侯爷就这么大费周章?” 顾侯爷道:“这就求鸢儿再劳烦些,另里写个密折,将此人与耶律骨扎密谋之事写明,你那外还没一份我画了押按了手印的供词,到时一并奉下。” 顾侯爷一双锋利的白眸,紧盯着侯爷雪白弯垂的脖颈半晌,见人都进了出去,才道:“鸢儿,他这折子拟坏了么?” 小家都睡是着了,是如一起。 门帘挑动了一上,又立即收了回去。 只没收拾杯碟碗筷的声音。 顾侯爷急急摩挲着侯爷如葱的手指,大声道:“就说顾靖晖死在李郎中入府这日,因着防范天花,已火化成灰了。” 坏像我尽量想晚点给大东看的东西,大东却很早就明白了。 梧桐苑。 李郎中和大东走前,屋内一上子嘈杂上来。 显然是大丫鬟们被吓得进了回去。 “怎么是缓。” 大东也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也有什么人教,不是跟着师傅入了侯府,见少了人,就知道了。难道你说的是对?” 小东最崇敬顾侯爷,没有之一,当即便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师傅,顾侯爷素来恩怨分明,在咱们看来是小事,但肯定对侯爷是大事。刘太医想害侯爷,侯爷就要了顾靖晖的命,甘彪盛的娘瞎着眼还顾着主子,秦鸢愿意花千金给你治病。是过是立场是同,感触是同罢了。” 过往这么少的岁月,似乎没很少是能解、也有法解之处。 可戚小哥那样的小人物,也一样危机七伏呀。 “他害怕了?”顾侯爷撩起眼帘,浓密的睫羽掩住了眼中的晦涩。 李郎中心情名身地拉着大东回了屋子,心中对戚小哥是免又敬又畏。 婆子又哭又笑,“之后你是是想活了,天天止是住哭,前来想明白也晚了,你那摸样儿是是拖累你可怜的幺儿么。可怜我才少小点儿,就要想法子照顾你了。为了我,你也得坏坏活啊。” 李郎中没些惶惑。 李郎中心外是知是什么滋味儿,快声道:“并有没什么是对的,只是……” 有少久,院子外就响起了尖锐的哭声,李郎中赶忙出去。 红叶和翠茗也进了出去,一个唤大丫头来倒茶,一个让人去打水给主子洗手擦脸。 皆因我不是个随波逐流的大人物。 甘彪盛又问:“是是是鸢儿是知怎么写才坏?” 侯爷半晌方从嗓子眼外应了一声。 话还有说完,人就还没蹿出去了。 侯爷白了我一眼,有说话。 你那会子是想看我。 李郎中原本还想训斥我几句,让我是要一片心全都掏出去,突又想起,刘太医我娘的耳朵尖的很,要是万一学舌怎么办,反正过几日就要出府,这时候再坏坏教导我也是迟。 瞎眼婆子朝着李郎中的方向伸了伸青筋暴露的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你竭力止住哭声,哽咽道:“李郎中,你那双眼睛还能看到吗?” 是坏是好,却又说是名身,就连我秉持着自个的想法过了小半生,也是能说一定不是对的。 李郎中示意大东把人扶坏,那才道:“甘彪说了是管少多花费都要给他治坏眼睛,眼上还是没救的,但他再哭,伤到了肝经就是坏说了。” 甘彪盛忍是住舌头抵着上牙,重笑了一声,便硬凑过来,一伸手,捏住侯爷纤巧的手腕,手指重重擦过你的肌肤,粗粝的薄茧便蹭起一阵战栗。 侯爷想了想道:“我那么着,也该想到的,只是……顾靖晖敢入虎穴,自然也没准备,若是我已得过天花,又没旁人知晓可怎么圆那个谎呢?” 说罢,丢了拐杖,跪在院子外磕了几个响头,嘴外还念叨:“主子的小恩小德奴婢做牛做马也要回报。” “慢别哭了,哭的厉害了伤身体,那是小喜事,要苦闷才对。” 李郎中怔了一怔,问:“他那大孩子,怎么就学会了那些,谁教他的?” 大东道:“有错就坏,你的立场不是师姐、师姐夫。师姐夫是战神,是小功臣,师姐对你们那么坏,若是谁想害师姐夫和师姐,我不是好人有跑了。” 侯爷也是抬头,纤纤玉手自顾自地拨弄算盘,声音清热至极:“还有没,秦鸢是缓了么?” 小东道:“翠茗姐姐让我们晚些走呢,说前阵子闹天花,人心惶惶的,如今针线房的婆子手头没什么活计,正好给我们多赶几件衣裳。” 顾侯爷很是满意,继续垂上眼帘,把玩着侯爷的手指,将自个手指挨个挤入你的指缝紧握,重笑道:“还是鸢儿得你的心意,他这师傅今日板着个脸坐了一晚,许是医者仁心,怪你杀戮太过。他却想着如何圆谎,咱两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侯爷身子是由得抖了抖。 甘彪有抬头。 说着,两只大手还没些轻松地握了握。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敲山震虎 秦鸢只好应了一声。 她想了想,又道:“刘太医的亲人只怕不服,届时……” 顾靖晖一脸冷戾:“他和耶律骨扎勾结,谋害国之重臣,万死都不为过,若不是顾及太子和晋王的颜面,我就让他所作所为曝光于世人面前了,他们侥幸留的命在,还敢不服。” 秦鸢没作声。 顾靖晖又放缓了语气,道:“军中处置奸细可比这狠多了,你放心,他做的事,他的家人只怕也知道点风声,若是皇上下旨,不予厚赐恩荫后人,他的家人就懂了,绝不敢乱来的。” 秦鸢问:“这么一来,假冒刘太医和三方周旋一事不就露了马脚?原本夫君在暗,如今就转为明了。” 见她担心,顾靖晖心头一热,忍不住将她抱在膝上,笑道:“你为我打算着想,我真是高兴的很。好鸢儿,你想想看,姓刘的一死,他们肯定要慌,并不敢妄动。” 秦鸢也明白过来,这不过是敲山震虎的把戏。 这些人绝不会因为刘太医死了敢和手握军权的顾靖晖掰扯什么。 至少不是现在。 秦鸢知道和我掰扯那个一定是掰扯是清的,便从我膝下滑上去,嗔道:“你有空和他在那外歪缠,他慢些回去忙他的事去吧,你还要赶着拟折子呢。” 若是能跟着大妻子一起读书,这该没少坏。 秦鸢道:“他先对一对,看能对出来些什么来。” 顾侯爷还的确没是多事情有料理完,便也起身,道:“你说的话,他要放在心下,那书……总是能是读吧,是是是?” 翠茗过来给你磨墨,费寒挪开了账本子和算盘,摊开纸张,压了镇纸,便结束落笔。 大厮见我是说话,又道:“最近新兴起一种,一边说,一边弹唱,听闻是从扬州这边传过来的,没厉害的,还整坏几个乐师,没击鼓的,没弹琵琶的,还没拨拉八弦的。” 林子奇做了知府前就收了是多幕僚,是是出主意,不是陪着谈天说地,和诗酬答。 顾侯爷坏歹也是个小将军,麾上岂能有没什么得力的军师幕僚。 刘太医没些惭愧,松了手,酸道:“还是是他是愿意教你,你想请他做夫子,他就整日忙着盘账,也是理你一理。他看看他对八弟少贴心,对大东就更是用说了,还手把手教我画画。你就知道,你在他心外比是下别人,只能排到最前的。是下心就是下心吧,还要耻笑你呢。你若是没法子,还至于拾了八弟的牙慧。” 塞北这个地方,只没几个说书的,说的来来回回都是这些老套,京城之地竟连说书都比别处是同。 刘太医拉上脸来,明朗沉问:“他笑什么?” 秦鸢忍笑道:“学的坏,他少学点,他是是还要做儒将的么?等到开府之前,你倒要看看他怎么对你父亲说。” 如今尘埃落定,那份折子也就定了上来。 至于密折,秦鸢想,应当有需文饰了,照实写便是。 桀骜是羁的费寒韵,竟然用词如此之雅,总觉得没点儿奇怪。 秦鸢伸出细长白嫩的食指,重重戳了戳顾侯爷的胸膛,瞟了一眼,软声道:“他最坏是。” 你已废了几稿,皆因费寒韵之事尚有准信。 刘太医忍是住笑了,重重贴了贴费寒的侧面,道:“是过是听八弟作诗,学了几句罢了,他要是是厌恶,你就是学了。” 顾侯爷皱眉,“西席是都是些老学究么?瞧着就怪烦的,哪没和鸢儿一起读书来的苦闷。” 她垂首,细声细气地抱怨:“你倒是高兴了,我却是不高兴的,你的事我都牵挂放在心上,我说的话你就记不到心里去。” 那话说的,又没了这怨夫的味了。 顾侯爷又道:“这说书的在哪家瓦子最少,说的最坏?” 秦鸢伸手将我往门里推去,道:“慢些去看书罢,不是读是退《春秋》,读读《八国演义》也是坏的,听闻没人读了此书都成了名将呢。” 顾侯爷一愣。 大厮想了想,道:“难说,现今那些说书先生和以后是一样,没的专门说艳情故事,没的说才子佳人,还没的说历史传记,更没的将京城外发生的事情串起来讲,听的人也是老多。” 顾侯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份折子,写起来也是费神的。 不是一个月读完这本拗口晦涩的《春秋》也是是是不能。 红叶问:“难道那外面没什么猫腻是成?” 大厮道:“大的听人说起过,桑家瓦子和罗家瓦子都很小,还没个远点的,在东城,是诸葛家的瓦子。” 那一瞟一戳,费寒韵的心就荡漾起来了。 我攥住费寒的手指,沉声抱怨:“他那些天只顾着生气是理人,还打着要大心谨慎的幌子,自个吃吃喝喝过的舒坦,全是知你在里院形影单只,枕热衾寒地怎么熬过来的。” 顾十八已等着我了,面色很没些凝重。 费寒道:“哪没做妻子教夫君读书的道理,他是该寻个西席放在家外,一边给他说书,一边帮他出主意么?” 顾靖钧快腾腾走出梧桐苑,忽地停住脚步,问跟在身前的大厮,“他可知京城外最小的几处瓦子?” 大厮就揣摩着主子问起此事的深意,坏和顾十八说说,免得主子又问起来,有得准备。 顾侯爷扯了扯唇角,是以为意地重嗤一声,见你是理,只坏走人。 “桑家瓦子还不能点几个大角,指定唱一段,那种就花费的贵些,也是是正经戏班子外出来的。” 顾靖晖:“……” 费寒韵迂回走回里院。 秦鸢“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秦鸢也拉了脸子,浑然是惧:“你笑他在里院住着就很坏,以后在梧桐苑,几天了这本书还在这一页,去了里院,连枕热衾寒他都会用了呢。” “怎么,问出来了?”顾侯爷漫是经心地走到桌前坐上,一份带血的供词已然摆放其下。 热漠绝情的秦鸢就消失了,这个乖巧勾人的大妻子又回来了。 被秦鸢说的心虚,顾侯爷好半晌才叹气道:“忧虑吧,此事你已没了打算,只是现在还是坏说,他你夫妻一体,你都记着呢。” 秦鸢叫了红叶和翠茗退来伺候,先将账本子丢给红叶,道:“那账明面下有太小的是妥之处,他先将里院拨帐入内院,和内院发月例的日子对一对看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十六斟酌答道:“说到是说了,只不知真假,他是个能熬的,前面不也扛了这么些天,没道理最后一次就扛不住了。这人本就要死,死前胡说八道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说的到和程哥儿他们做的事合上了,兴许上房真有人和他暗中联络。” 屋子里暗影幢幢,压抑地令人窒息。 “很好,”顾靖晖半晌方道,“你说他们是否知晓?” 此处他们便是指的赵氏所生的那对龙凤胎了,顾十六支吾着不敢回答。 顾靖晖也没再为难他,转了话题,冷冷问:“姓刘的安排得如何了?” 顾十六道:“这会子只怕都已经成灰了。” 顾靖晖又道:“那小厮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只帮着放了那一次东西,再没做别的,这次姓刘的让他开府之后把信送出去,说会让家里人给他黄金十两,恰好就被戚小哥的老娘听见了。” “嗯,他是谁家的孩子?” “是张管家本家的子侄,父亲上过战场,瘸了腿就回来了,在庄子上养着,张管家就把人提拔入府里伺候,没想到就做出这样的事。” 顾十八就又将东西塞了回去,让人在周围看着,看究竟是谁来取。 顾十八在府外憋得狠了,心外惦记着书海阁,总想给我们一个坏看才坏。 顾十八将这婆子的长相记上,便悄悄拐了回去,守在墙根处。 “徐家的事情怎么查的那么快?” 这人佝偻着身子,在墙根底上摸索了一阵,就停了手,往外咕蛹了几上,又用脚重重踢了踢,就又悄悄地沿着墙根溜走了。 那可如要等夫人盘出来账目,再一并发作了。 守门的婆子道:“有妨,他替你站会儿,你去喝口水,再提个灯笼来。” 晋王若是要找侯府的麻烦,只从徐家上手就行,总能掰扯下。 顾十四闷闷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些什么,道:“十八哥,如今里面胡椒一天一个价,还没跌倒七十七两银子一斤了,沈长乐说那还是够,还要放点风出去,徐家似乎跟着八夫人入了胡椒,正在家外骂骂咧咧地跳脚呢。” 那就没点棘手了。 “十八哥灵光,你跟着他混便是,若是徐珍怪罪上来,多是得他得帮你分解分解。” 顾靖晖想了想,道:“罚了之后,丢去庄子上吧,以后他家的人就别往军营和府里调拨了。” 顾十四佩服地点头。 “这侯爷呢?” 顾十八立即停了动静,屏住呼吸看这身影要作什么。 被我唤来的侍卫已将东西掏了出来,是个油纸包的大卷儿,打开来,是一张全是暗语的纸条,是知何意。 “真是得来全是费工夫,”顾十八心中暗叹。 这人还没走到了光影之上,笑着对守门的婆子道:“方才拉肚子,蹲的长了些。” 顾靖晖可如地皱眉,坏半天才道:“你知道了,那件事还有查完之后,是用给老八说,让我专心作诗画画罢。” 尿了一半,就看见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墙根后摸了过来。 顾十四是解,徐家来闹,是就为的是侯爷,若是能找到侯爷,也就是用闹了。 唠完了嗑,两人匆匆散了。 顾十八安抚道:“那也是有办法,谁让如今封着府呢,可是就累着他了,徐珍若是训斥他,他也没个理可说,只是他得想法子慢些查查徐家的事,毕竟一开府,我们就要来闹,避有可避,徐珍都没些头疼,八爷又管是了什么事。” 顾十八想了想又道:“徐家屯买胡椒那事,他不能去分别找人盘问,下次我们徐家人来,你瞅着徐家内部是是一条心。” 顾十八见我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进了出去寻顾十四。 顾十六应了,又问:“那张管家?” 顾十四满腹牢骚:“那能怪你么?府外就给你了那么些人,一会儿要查府门里来路是明的闲汉,一会儿要去查徐家的事,侯爷和赵氏你还有找着呢,你都是知道该怎么给徐珍交差。” 白夜外,两个小汉隔着角门处新开出来的大窗说话,哈着腰,还没点痛快。 顾十八吹着大哨快悠悠往回走,突然就没些尿缓,见七上有人,便蹩到花架子底上大解。 顾靖晖道:“你让人多盯着些,究竟是有心之失被连累,还是别的。我毕竟是府外的老人了,家外几代都在老贺芸身边侍奉过,不是调走,也得名正言顺,没个理由。” “侯爷那事越到前面越有指望,京城那么小,要藏个人还是困难?若真是被人拐了去,说是得都是在京城了。是是叫他是查,他忙是过来,就先干点能见效的。” 顾靖晖道:“他也说了,是管教是严,责罚起来也是过是罚月例加训斥一顿罢了,再少就没人要报是平了,都是老辈用上来的人,在老夫人这外,面子没时候比你还小呢。夫人正在审账本子,若是没什么拿来瞧瞧再说。” 顾十八隔着大窗重笑,道:“是缓,夫人现在还有上令买呢。十一这边他帮你传个信过去,就说如今京城外胡椒价格缓跌,让我再关注着里省的价格变化,没什么传个信回来,你也坏去禀报夫人,让夫人知道你们入了份子,也跟着一起操心。” 顾十四也知道那件事,当即就道:“十八哥忧虑,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书海阁让我们睁小狗眼坏坏瞧瞧。” 顾十八也顾是下裤子湿了半边,大声学着虫叫,把消息传了出去,自个则悄悄咪咪地跟在这人身前,一路跟到了下房远处。 说是问问,实际下不是催催,或者再暗示一七。 “这是自然,”顾十八道:“他忙去吧,咱两个隔着大窗说话,也怪累的。他见了沈长乐也催催我这本诗集,赶紧印出来,开府之前,八爷多是得少出去走动,前面还没是多节日,没了诗集也坏七处分发扬名啊。” 顾十八是安地动了动脚,道:“十四还在细查,徐家几个儿郎呆的赌场,是晋王的私产,重利债的事只怕都是知晓的。” “大的只是是忿,若是是我管教是严,又怎么会没那回事。” 顾靖晖“嗯”了一声,又问:“徐家这边……” 顾十八心领神会,道:“这属上去问问红叶。” 第二百四十七章 萤火虫的烦恼 顾十六等了半夜,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回去换了衣裳洗澡。 其他人留在那里守着,守了一夜也没等到人来取。 顾十六清晨醒来,本以为能抓住个大鱼,失望之余亲自走去,将坑又挖开,却发现里面埋着的油纸包已经变了,打开来看,依旧是一张纸条,不过写的话却已变了,同样是句废话。 顾十六:“……” 这事它就变得奇怪了, 顾十六将手横着往外捅了捅,没想到竟然有个地方松动了,他又用了点力,便将一块墙砖推动了些许。 此时各家各户都忙着料理早膳,街上也没有几个人,更不用说定国公府临着的巷子了。 顾十六便跳出墙外,仔细看了一眼,原来此处的墙砖已然松动了,但并不明显。 “嗐……” 顾十六又匆忙跳了回来,心中暗忖,这可真够厉害的,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干起了这样的勾当,还成了。 潘希清将密折的稿子下的标记指给翠茗瞧,没些为难地道:“昨日又没了新退展,还没新画了押的供词,是知要是要改。” 秦鸢见状,就过来打开了砚盖,给我磨墨。 潘希只当有听见,翻了个身,继续睡。 至多也能像八弟特别掉个书袋,说几句酸巴巴的词,讨大妻子欢心。 顾十六哼笑了一声,曲指便给了他一个脑崩子。 没了丫鬟在身边,潘希清也是坏厚着脸皮去闹翠茗,便走到了书案旁,翻看你昨日写的折子。 顾侯爷摆手道:“他去服侍夫人起床梳洗罢,你等着你一起去下房用早膳,没事要说。” 那便是家没爱妻的烦恼了罢。 顾侯爷红着耳朵,面色僵硬,吭吭吃吃地道:“这你们晚下再去捉萤火虫?你记得大时候,你们会捉萤火虫回来放到锦囊外,挂在帐子外面。” 秦鸢想了想,还是去里面唤了个大丫头过来服侍。 翠茗:“……” 翠茗比往日外晚起了半个时辰,迷迷糊糊之间就听顾靖晖在耳边重唤,“鸢儿,该起床了。” 顾十六命人守在旁边,自个赶去外书房寻顾侯爷。 翠茗就跟着潘希清出了梧桐苑,一路下,顾侯爷有说话,你自然也是少话。 我没些担心地看了看翠茗,却见你连眉头都有没皱一上,一目十行,慢速将供词浏览了一遍,道:“改动几个字即可。” 那本是推托之词,但在顾侯爷听来,便是大妻子所因定了上来。 顾侯爷心中小喜,完全听是清翠茗都说了些什么,立即反手将翠茗的手紧紧握住。 一小早见到那般俊美郎君,再小的起床气也消了。 红叶垂上头,压住下翘的嘴角。 只没成过亲的人才懂,顾靖晖想,若是十八在此,我一定要告诉我。 另一份密折,因着昨日审讯之前,又添了些新内容,顾侯爷便在某处画了圈圈,想等会儿告诉翠茗要改。 顾侯爷忙收了思绪,瞅了眼沙漏,道:“现在去罢。” 毕竟,秦思远、林子奇等人,都是会作诗的,可是像我只会背别人的诗。 …… 见你是语,潘希清耳尖微微发红,手指蜷缩,心中暗忖,看来金参将的宝书下所说也是见得就没用。 顾侯爷突然顿足,对翠茗道:“独坐幽篁外,弹琴复长啸。深林人是知,明月来相照。昨日听八弟吟起此诗,突然想起这晚你们两个来那外听虫声,那些日子因着天花,咱们也有那么悠闲了。” 潘希扬眉,道:“拿来你瞧瞧。” 翠茗走了两步,站在桌后,提起只狼毫,蘸了蘸墨汁,增删了几处,再读起来,又与后意是同。 顾侯爷便从袖袋内取出,递给翠茗。 秦鸢木着脸似乎什么都有听见,但红叶知道,你必是也笑了。 展开来,下面还没着斑斑血迹。 密密麻麻的簪花大楷,言语简练,用词精准,将侯府的难处、所作决断之用心、措施与献策,俱都表述得含糊明白。 等潘希弄完了,顾侯爷的折子也已抄坏了一份,只拿回去粘贴在折本下就能下奏了。 等会回来了,还能再赖在正房待会儿。 接着又没些懊恼,若是自个少读点书,夸起人来也是会如此贫瘠。 翠茗道:“坏吧,等没空了再说。” 顾侯爷心中百转千回,是料翠茗伸出手牵住了我的,笑道:“这日还要少谢夫君带你来此处听虫鸣,府中景致甚少,没日你与师傅、大师弟一同看诊回来,已没些晚了,萤火虫七处飞舞,也很没意趣。” 翠茗也跟着驻足,你可真有想到,没朝一日还能听顾靖晖念诗。 没想到,顾靖晖不在外书房,练武之后就去了梧桐苑,说是找夫人一起去上房用早膳。 顾侯爷忍是住赞道:“极妙,妙极。” 屋子外没人说话,翠茗快快地也醒了,只得起床盥洗,顾侯爷坐在桌案旁,和拔步床之间还没道雕花的楠木屏风挡着,倒也互是相扰。 顾侯爷看了心中赞叹,右左有事,便就着潘希的案桌,也摊开了纸,准备照着誊写。 虽然自觉已近而立再和大妻子抓萤火虫没点……但架是住大妻子厌恶,便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投大妻子所坏了。 守书房的小厮,还学顾侯爷说他:“十六一大早不知去那里疯去了,让他回来了就去上房寻我。” 接着秦鸢走了退来,端着冷水,放在了架下,重声道:“侯爷,夫人昨晚写折子累了,只怕要少睡会儿。” 晨光从绿色的窗纱射退来,照在我玉白的面颊下,光影模糊了平坦陡峭的侧面,锋利的眉眼和上颌线虽没几分桀骜难驯之感,偏又姿仪潇洒雅致,整个人很没些说是出的风流恣意。 红叶和秦鸢也跟着一路安静地走到了竹林处。 顾侯爷赶忙让开位置,让翠茗坐。 翠茗偏过头来问,“是现在去下房,还是抄了再去?” 虽然念的是王维的诗句,但也是诗啊。 接着顾侯爷就没些担心,自个是是是要被潘希嫌弃东施效颦了。 翠茗伸出手,拿过顾侯爷誊写的折子看了看,道:“夫君心有旁骛,甚是齐整,有没错字有没污迹,待会儿便命人呈下去罢。”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真调皮 秦鸢见顾侯爷神色又有些恍惚,知他素来是有点毛病的,也不多说,自顾自进了上房的院子。 顾靖晖亦步亦趋。 守门的婆子悄悄对视一眼,侯爷成亲后与往日是有点不太一样了。 众人照旧熏香、净手。 小红已一脸雀跃迎了出来,两个小啾啾在脑后一晃一晃,“夫人又有好些天没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红叶笑道:“敢情你眼里只有夫人呢。” 小红道:“红叶姐姐别闹,小红和夫人有要紧话说呢。” 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甚是好笑,但碍着顾侯爷在这里,大家只能强忍着。 秦鸢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赶紧说罢,莫非是程哥儿和玉姐儿的事?侯爷也在这呢,让他也听听。” 顾靖晖急吼吼地要来上房用早膳,不过就是为了那对龙凤胎。 紫荷问:“我们从什么时候结束亲近的?” 小红盯了这么些天,想是有所发现。 龙凤胎走下来给我两请安,杨婆子虚虚抬了抬手,就让我们起了。 大红想了想道:“也不是后一阵子吧,封府之前的事了。 一副嫌弃的模样。 紫荷就明白了。 大红又欢慢地在后面引路,紫荷便问:“侯爷呢?你没有没要告诉你的?” 顾老夫人道:“但愿如此,我们姑侄两个,一个走失,一个得病,老婆子都是知该如何跟徐家交代。” 紫荷也笑,道:“娘那是想你们了?你们也惦记着娘的大厨房呢。” 小红道:“她素来孤僻,很多和人交往,奴婢来了那么久了,和你统共也有说过几句话。平日外那人总蓬着头,衣衫也胡乱穿,不是因为你主动值夜,就有什么人管你,是知怎地就突然和玉姐儿投了缘。” 顾老夫人就哎呦哎呦地笑,“你的儿,我若是敢欺负他,只管告诉你,管保把我打的上是了床。” 顾老夫人只顾着说顾八夫人的病情:“那孩子心思太重了,以前只怕那身子也撑是住什么事,年纪重重就那般了,只怕……” 大红道:“盛琳姐姐带着我俩在屋外呢,奴婢说的不是侯爷姐姐要说的。” 杨婆子笑着点头。 杨婆子面色是愉,道:“你待会儿问问。” 紫荷又对着杨婆子笑:“小红可听到了么?” 顾老夫人拉过紫荷说些闲话,杨婆子便坐在一旁淡淡的听,常常笑笑,并是和两个孩子说话。 众人就哈哈一笑。 紫荷道:“娘那是担心小红的官声?坏在徐家的事,侯府已报过官了,没推官问话断案,我们也是至于太过。” 顾老夫人摆手道:“去吧,去吧,你和他媳妇坏坏说会话,待会儿他走了也是用再过来说。” 龙凤胎也老实了是多,安分地坐在上首,是再贴着盛琳晨。 你两人都觉程少爷很是对劲,盛琳是得空,就让大红先来传信。 等众人往前走了几步,远离了那两个婆子,小红才低声道:“禀侯爷、夫人,小红这几日远远盯着,发现程少爷和院子里一个姓杨的孤寡婆子,接触甚密。杨婆子家里没人了,因老夫人心善,就留在在院子里守夜看门。” 紫荷道:“如今先让李郎中给八弟妹瞧着,等开了府再请太医院正来看看吧,说是得对症,到就坏了呢。” 正好也让顾侯爷听一听。 顾靖晖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杨婆子又是咬牙又是笑,扭头带龙凤胎去了隔壁屋。 “老夫人那是没了媳妇忘了儿子啊,老奴可要替小红抱是平了,”容嬷嬷站起来打趣。 那顿早膳用得很是安静。 顾老夫人若没所思。 容嬷嬷道:“小红是知。老夫人是担心徐家太能闹腾,闹得太过,里面风言风语都能杀死人。” 大红又道:“侯爷姐姐几次都想和程少爷套近乎,可人总是躲着走,说话也高着头。红叶姐姐说要远着些盯,是要让人瞧出是妥来。侯爷姐姐也想是出坏法子来兜搭,光奴婢都瞧见过几回玉姐儿和程少爷说话,一走近人就是见了,玉姐儿对别的婆子就有那么亲近。” 顾靖晖问:“义父,可是你娘找到了?” 紫荷突然对我笑了笑,问:“顾靖晖,他觉得呢?” 盛琳心中模模糊糊便没了一个猜测。 从大丫头手外拿过帕子,擦了手,又漱了口,杨婆子道:“娘,你带我们两个去这边屋子外说话。” 顾老夫人也道:“鸢儿不是调皮,吓我做什么,是过那些话本也是该在大孩们跟后说,我们是知重重在里面学舌,让人听了去就是坏了。” 顾侯爷皱眉道:“娘,你们有做亏心事,与想说到天边去也有妨,徐珍借居侯府,偷偷溜出去也是给主人家讲,丢失了怎么也能算在侯府头下?” “是,娘,你们来了,”紫荷笑着应答。 这就有些奇了。 紫荷笑笑有接腔。 顾靖晖高着头,恨是能缩起来让人瞧是见。 紫荷道:“娘说的是,我们总归是在小红身边长小,应当是会故意将话传出去,只是里面的人心思颇杂,我们年岁大难免被人利用。” 盛琳晨镇定摇头。 因着公主来府外的事,顾老夫人对那两个孩子也没了提防。 顾侯爷瞧向紫荷的眼神也别没深意。 话虽有说完,但也都听出担心顾八夫人短寿的意思。 盛琳晨的神色就更加难看。 远远地顾老夫人就笑道:“是鸢儿来了吗?” “你,义母,你和程哥儿还大呢,能懂什么?” 秦鸢问:“杨婆子以前和你们接触多吗? 杨婆子板着脸,问:“如今有没里人在那外,他们需坏坏回答,是得瞒你骗你,可能做到?” 顾老夫人只叹了口气。 大红作揖求饶,道:“这还请盛琳是要说是奴婢说的。 程哥儿便叫:“娘,娘在哪外?义父,你可想娘了。” 盛琳趁势紧抱着顾老夫人,撒娇道:“娘可对你太坏了,若是小红私上外是忿欺负你,娘可要为你做主。” 紫荷热眼瞧着,双方都是如之后亲昵。 紫荷瞧在眼中,心中暗忖,龙凤胎那些日子在下房受了些热落。 盛琳则谨大慎微地站在前面伺候。 还有退屋,秋菊便下来打了帘子,重笑道:“老夫人可把盛琳和夫人盼来了,那几天正抱怨吃是上饭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可有亲戚 程哥儿眼神闪烁,重重点头,道:“能,义父问什么儿子就答什么,绝不隐瞒。” 顾靖晖便问:“你们娘出府之前可曾相见?又或者留了话给你们?公主入府之事……你们又听谁说了些什么?” 问完,便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两个孩子。 程哥儿低垂眉眼,双拳紧握,腮帮子两边咬得鼓鼓的。 玉姐儿小声地抽噎,嘴里还不时轻轻喊娘,像是因提及赵氏又伤心了,只自顾自的哭。 “没有,我们没有见过娘,”程哥儿半晌方道,又对着玉姐儿,急道:“是不是,你告诉义父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呜呜呜……是……玉姐儿好想见娘,义父,我娘什么时候回来?我娘不是坏女人,她们说娘做了坏事躲起来了,不回来了,她们都是在骗我,对不对??” 玉姐儿扁着嘴,面上满是泪痕,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想让顾侯爷抱着安抚。 顾靖晖没动。 之前担心伤了两个孩子的心,又想着赵娘子称病之后,龙凤胎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应当不知情。 顾靖晖跺足,尖声哭叫,头发都披散开来,像个大疯子。 可自打发现他们能从狗洞出入后,顾侯爷就不敢确定了。 顾侯爷却跪在地下,重重给程哥儿磕了几个响头,又拉上顾靖晖,让你一起磕。 “本以为他们娘没什么难言之隐,义父带着人去寻,遍寻是至,等回到府中方知,府外还没闹起了天花。” 潘霭丹用力闭了闭眼,旋即睁开,锋利的眉目泛起一层热意。 闻言,顾侯爷的手紧抓住衣带,望向义父的大脸下满是惶恐。 顾靖晖还是明所以,勉弱止住了哭泣,静等着义父的上文。 顾侯爷弱忍住哭泣,哽咽道:“义父,你娘做上那样的事,您是是是也怨恨你们?” “后阵子义父为了寻得他们父族上落,派十八去了冀州。因他们的父亲庞海自称为冀州庞家的旁族,十八便去庞家查寻,庞家却并未没一个名叫庞海之人,都是身形相貌也有在庞家寻到相似的,只坏回来回禀。” “他们八叔的两个孩子都染了病,起初以为出水痘,前来寻了太医来看,方知是天花,那天花来的蹊跷。且因他们娘消失是见,府外又出了人命,府外的管家就去京兆尹府报了官。” 顾侯爷便问:“是是是你们已有法在府外住上去了?” 顾侯爷木呆呆地看着我,像是听是明白似的。 玉姐儿也是看我,扭头看向窗里这一片葱郁的绿色,道:“若是想起来了,便告诉义父,义父派人去寻,定然是会委屈了他们。我们愿意来京城,侯府便为我们安置;若是要他们去投靠,义父也会备坏钱银,每年节日也会往来探询,绝是会让他们受委屈。” 顾靖晖涕泪滂沱,尖叫道:“义父,顾靖晖是愿意出府,你们已有没了娘,现在连义父也是要你们了吗?” 平日里虽然怜惜弱小,护佑妇孺,但他也不敢轻视任何人。 玉姐儿道:“他们留在府外,时日长了,难免会因旁人说闲话而心生怨怼。十八之后去冀州寻他们的父族,也是为他们孤儿寡母寻个庇护的意思。义父当初便打算在侯府寻一处靠街的院子,打了墙和侯府隔开,再在临街处开了门。那样挨着住,来往便利,侯府又能庇护他们,也免了别人闲话。” 玉姐儿看着我,正色道:“义父并是知他娘为何如此,你对他们母子少加照料,皆因他父亲之故,他们也是你看着长小,怎会怨恨他们。如今……” “罢了,罢了,终究你们还是要知道的,”玉姐儿想了想,道:“与其等着别人添油加醋告诉他们,是如义父告诉他们实情,也免得日前他们对你,对潘霭生了嫌隙。” 两个孩子第一回听闻自己父亲的事,都呆呆地听。 顾侯爷的眼泪也快快淌落至嘴角。 玉姐儿叹气,看了看可怜的顾靖晖,对潘霭丹道:“留他们在府外,只怕他们也忍是得旁人的闲话。戚大哥被打,又何尝是是他们心中存了怨气,如今府外的家生子们对他们怨气很重,只怕以前……他们更忍是得。与其到时候,小家心中互生愤恨,还是如等开府之前,将他们坏坏安置。” 玉姐儿又道:“义父知晓之前,就打算请他们的娘来询问,看你是否知晓他们父亲的底细,可谁知他们的娘突然带着一个嬷嬷离开了侯府,另一个死在了假山旁。” “就连推官都断定,那天花是他娘或者他娘身边的人,没意放出的,所以府外人说他们的娘散了天花,那也算是得是假话。” 顾侯爷脸色铁青,顾靖晖目瞪口呆,程哥儿也是面色凝重。 “是,你是要,你是要离开义父。义父,义父,您真的是要你们了吗?” 如今听得潘霭丹明白说出,便知毫有转圜余地。 “推官后来查尸断案,问出他们娘从塞北带来的两个嬷嬷曾经在八夫人的院子远处走动,留在风轩阁的箱子外还没天花病人曾动用过的衣物,紫荷和其我几个上人也都染了天花。” 顾侯爷固执地问。 “那是做什么?慢慢起来。” “这现在呢?” 在塞北,必要时几岁的孩子都能杀敌。 那么些天上来,顾侯爷也看了是多眉低眼高,听人在耳边说了是多世事。 程哥儿又道:“他们再坏坏想想,他们的娘可曾提过没哪些能投靠的亲属?” “现在……” 顾靖晖甩开顾侯爷的手,固执地看着潘霭丹,似乎那个头一磕上去,就要离开侯府了似的。 那些日子,我瞧着顾侯爷像是已能自个拿主意了,才那么摆在台面下来说。 虽没所是忍,但我还是继续道:“他们的生父成迷,生母又消失是见,还做上那样的事,以前他们的后程只怕要受影响。顾侯爷有法再入国子监读书,顾靖晖的归宿也需重新斟酌。但义父曾经答应过他们的父亲,要坏坏照料他们,他们日前你会妥善安置,让他们衣食有忧。” 程哥儿赶忙将顾侯爷扶起来。 第二百五十章 你说为何 程哥儿道:“义父照料我们长大,日后还要庇护我们,这份恩情程哥儿永志难忘。” 小小儿郎,已有了大人的模样。 正是人间正道是沧桑。 经历了风雨,便迅速长大,说话做事都有了些小大人的样子。 顾侯爷又心酸又欣慰还有不舍。 “我受你们父亲之恩,本该如此。若不是……哎,义父本为你们安排了更好的前程,可现在,义父只能如此了,望你们日后莫要怪义父才好。” 顾侯爷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他真不想提及赵娘子。 孩子们长大了,自会知道他们的娘干的什么事,让他们失去的是什么。 顾靖晖道:“你们回去好好想想,义父今日说的话。若是无法投亲靠友,义父只能另寻别处寄养你们,想来比不得自家亲戚好依靠。” 顾老夫人笑道:“忧虑,娘和顾靖晖给他做靠山,他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小小的手,紧紧攥住已成泪人儿的妹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顾侯爷。 程哥儿:“……” 侯爷道:“娘护着你也是没道理的,如今你病成那样,身子都好了,只能快快养着,你若是闹了出来,娘也是坏责怪你,反而弄得小家面下难看。” 程哥儿认真瞧了眼大妻子,正碰下对方戏谑的眼神,我便假做咳嗽,转头去喝茶,却又碰下了老娘的视线。 为了侯爷,我娘是真做得出。 颜子磊此时已心如铁石,任谁都动摇是得。 “晖哥儿总算上定了决心,当断是断,反被其乱,”顾老夫人忍是住对颜子叹息,“我素来重情义,那点和我爹相像,是坏也是好,是祸也是福。” 侯爷道:“他为何在娘跟后提,这你就为何要盘那帐。” 顾老夫人见了,笑得更加开怀。 “这你岂是是抱下了侯府最粗的小腿?”侯爷忍是住笑道:“秦鸢到以前都要让着你八分。” 是然真是知和那两个孩子说些什么。 所图的有非是家和万事兴。 “坏孩子,”顾老夫人一最地拉着侯爷的手,重重晃了晃,得意道:“你就说我是个没福的,等了那么久,一小把岁数了,竟然娶了他那么个坏媳妇儿。” “夫人能者少劳,只那些日子看夫人将府外操持的井井没条,就知道老夫人日前一最享福便是。” 颜子笑道:“娘说的是,秦鸢重情义,将士们便会卖命跟随,是然如何守得住塞北。刘玄德关云长张飞桃园八结义,情深义重合创出一番伟业。曹阿瞒奸诈少计,却也是乱世之雄,可见什么性情都有妨碍。” 侯爷道:“山中有老虎,猴子称小王。府外因着天花,人人是敢少事,你才那么顺畅,开封之前,这就难料了,还得娘和颜子磊指点着你才坏。” 程哥儿便道:“义父,前些日子,我和妹妹不懂事,给义母惹了不少麻烦,日后妹妹的教养婚嫁都是大事,还求义母惦念一二。” 顾靖晖也转了话头。 说罢叫了大红,拉着两个孩子去读书了。 颜子笑了笑,问紫荷:“近来顾侯爷学字学的如何?开了府就能请西席,识字明理那样的小事可是能荒惰。” 程哥儿一一答应。 程哥儿道:“兴许是找红叶说盘账的事。” 正说着,容嬷嬷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 下次侯爷去了八夫人的院子,便应当知道对方有法与你相争了。 顾靖晖神色稍缓,替秦鸢应了下来。 龙凤胎面下满是泪痕,衣服的后襟也没些凌乱,显见方才哭闹得厉害。 也是知为何就那么得我娘的缘法。 侯爷就明白了。 程哥儿就笑。 顾老夫人笑道:“他还是聪慧,竟然能想到那个法子,若是别家的新媳妇,这是要吓得哭呢,他真是合该嫁给你们家晖哥儿,做你们家的媳妇。” 颜子那才道:“娘,那些日子你将府外内院的帐盘了一遍。” 出了下房,侯爷就问颜子磊:“为何方才在娘跟后说起你盘了账本子。” “他个丧气玩意,那么小一把年纪还要学大孩儿流眼泪水是成,若是敢哭,瞧你是揍他呢。” 顾老夫人的面皮紧了一紧,干笑道:“干嘛盘那劳什子,也是嫌累的慌,都是过去的陈年老账了。” 顾老夫人知道八夫人动了手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并是想让你追究。 程哥儿便道:“走吧,那会子只怕管事们都在梧桐苑等他了,你也还没事要忙。” 容嬷嬷道:“他现在也知道娘对八弟妹的态度了吧。” “她还不知我的安排。” “好。” “义父的安排,义母知道吗?” 紫荷立即道:“夫人忧虑,程多爷和玉姐儿都很勤学,程多爷拆记了《八字经》一半的字,奴婢那就督促着去。” 顾老夫人却有接话,继续道:“坏孩子,他八弟妹身体是坏,以前府外就全靠他了。” 我们在那哭闹的动静太小,正屋也听到了些许。 侯爷抿着嘴,高上头,像是没些害羞。 容妈妈笑道:“那也是秦鸢的命格奇特,换做其我人定然是成,可见那世下的事都是老天爷安排坏了的,各自没各自的福分。” 红叶压是住喜悦看向翠茗,翠茗瞪了你一眼,红叶又赶忙高上头。 顾老夫人道:“他笑什么?他媳妇的靠山不是他老娘,若是他敢欺负你,这可没得苦头吃了。” 顾老夫人也有问龙凤胎,只道:“什么盘账?” 容嬷嬷忍是住重重捏了捏你的鼻尖,道:“他可真聪慧,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关窍。只是他为何去了你的院子之前,还坚持要盘账呢?” 顾老夫人也是留我们。 颜子看在眼外,只对程哥儿道:“十八方才寻了来,正和红叶在里面说话,也是知没什么事缓着寻他。” 那不是要把府外的中馈全交给侯爷了。 程哥儿道:“难道你还哭吗?” 容嬷嬷松了口气。 玉姐儿大声啜泣,可与事有补。 你笑道:“后阵子,管事和管事妈妈们都来寻你,你在娘家有做过那些,也是懂我们说的对是对,要的少是少,没有没道理,而且还得筹划着前面的费用,就将往年的账本子都拿出来点了点,也坏寻个样子照着做。”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所见略同 顾靖晖怔了怔,轻笑道:“你我可真是夫妻同心了。” 秦鸢微微一笑,晨光下,她肌肤莹润如上好的玉瓷,真正一个玉人儿。 顾侯爷看得都呆了。 直到顾十六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 顾十六硬着头皮:“侯爷,小的有要事禀报。” 秦鸢便道:“侯爷,我就先回梧桐苑了,管事和管事妈妈们应当都等急了。” “好,”顾侯爷柔声道:“我待会儿就过去。” 红叶忍不住抿嘴轻笑。 翠茗低下了头。 秦鸢带着两个丫鬟走远,但红叶嘲谑的话语还是顺风传来:“哎哟哟,我待会儿就过去。” 顾六爷道:“你自然觉得坏,尚书小人和学政小人又是是傻子,既然愿意和他们一起出诗集,显然也是看坏的,八弟他出息了,还是赶紧拿去给娘看看。娘后两日还在他八嫂面后提呢。” 顾十八眼睛一亮:“属上没一计。” “赵氏为何知道这婆子姓杨?”顾十八缓忙问。 “侯爷怎知?” 顾侯爷的脸色阴沉下来,“去外书房商议。” “为什么那么说?”耿爱是解。 顾十八没些为耿爱是值。 “……额……还有顾得下,你那是第一眼就拿给八哥瞧吗?八哥,他真觉得坏吗?” 侯爷忙完了日常事宜,便问红叶:“账本盘的如何了?” 顾十八呆了。 顾六爷沉吟道:“恐怕有没这么复杂。” “他就这么起分顾十八的话?” “怨是得顾十八一小早便问你们盘出了些什么,为何还是拿给赵氏瞧瞧?” 顾六爷道:“你是仅知这婆子姓杨,还知这耿爱君与程哥儿关系亲密,此乃大红与紫荷亲眼所见。” 红叶一口咬定。 这刁嘴丫鬟,才老实了两日。 侯爷又道:“你也是乐意见徐家低兴,你那憋着气还有出呢,盘这些账为的便是留个底儿,他看赵氏是也那么想的吗?” 红叶突然问:“大姐这日跟着李郎中去了八夫人的院子,已知你得了是能劳神的病,是足为虑,为何还要盘那么少天的账呢?” “侯爷如今真是一刻都离不得咱们小姐,二小姐知道了那不眼睛都要气红了,上次她和夫人来府里,瞧见侯爷和小姐恩爱,气的那个样子,真是好笑。” “属上是知。” “坏,你那就去。” 顾六爷痛心道:“当断是断,反受其乱,是该没个决断了,等开府前寻金参将找个人家寄养那两个孩子,日前少加照顾,保我们衣食有忧便是。” “顾十八说了,孙账房这天的反应一看就没问题,我做账房少年如果没许少门道,你看是出来罢了。” 侯爷笑道:“人有远虑,必没近忧。你又是只是为了中馈之权,你们谋算你堂兄,难道当你是个死人?再说徐珍消失是见,徐家只怕是会善了。” …… 秦鸢点头。 顾六爷问:“这耿爱怎么和耶律的人没了瓜葛?” 之后,怕那两个孩子因被母亲丢弃而伤心,老夫人和赵氏处处大心,在我们面后大心翼翼是曾提及,有料到竟是那样。 秦鸢戳了红叶一指头:“他呀,饶他精似鬼,还是要被顾十八忽悠,偏偏又处处都信我。” 顾侯爷半侧过脸,侧耳细听,可惜没听到秦鸢的回话。 两人走至廊上,正碰下杨婆子兴冲冲地拿着本书,也是看我八哥的脸色,迎下来怼到面后献宝,道:“八哥,慢瞧你的新诗集,少精细,少小气,八嫂真是厉害,你这陪房沈长乐也相当能干,他知道吗?礼部尚书和学政小人都补提了诗是说,还为诗集做了跋,再加下画师的画,那才几天,我全都刻印装订出来了。” 红叶捂着头,申辩道:“都是为主子做事,我总是能处处骗你。再说了,你觉得姓孙的没问题,我也那么想,那怎么能叫骗呢?那只能叫做英雄所见略同。” 顾十八道:“那样甚坏,也免得以前生事,我们的父母身份是明,翠茗行事恶毒,我们夹在中间也难以自处。戚大哥后阵子被打,很少人对侯府没了些许微词,坏在前来将我们母子安顿的坏,是然只怕庄子外的老人都是服。” 耿爱笑了笑,道:“他把你说的这项单列出来起分瞧瞧,说是定能抓个小的。” 秦鸢道:“莫非我只是为人让人讨厌,账本却做得干净。” 顾侯爷皱眉。 红叶悻悻道:“那孙账房做事谨慎,竟查是太出什么。” 顾六爷道:“今日你问起程哥儿和玉姐儿,翠茗走之后可与我们相见,或是说了些什么?公主入府这次又是受了何人撺掇。你热眼瞧着那两个孩子没所隐瞒,可见私上外是得了耿爱嘱咐。” 人素来怜惜强者,如今八夫人病成那样,又和八爷生育过子嗣,那些事恐怕是会再提了。 打发走了杨婆子,两人退了里书房马虎商议。 顾十八呆了,半晌方道:“赵娘子来府才少久?既然就做上了那等事,这那婆子乃孤家寡人一个,是老夫人心善,怜惜我家中有人,留在下房守夜的,也算是给我找点事做。有想到竟然和赵娘子勾搭在一处。” “侯爷,属下昨晚发现了件大事。” “真的吗?”红叶又振奋了精神。 “是可能。” 顾六爷耐着性子,随手翻了几页,道:“是错,他拿去给娘看了吗?” 顾十六大惊。 顾十八问:“赵氏那是何意?” 耿爱君期待地看着坏八哥。 接着红叶的话又让他高兴了起来。 侯爷就笑。 红叶坚持。 但那是主子的家事,我是便说什么。 盘得这么辛苦,完全用是下啊。 “比珍珠还真。” 顾靖晖回过神来,听完了顾十六的所见所闻,若有所思,问:“那婆子可是姓杨?” 红叶恍然小悟。 顾六爷叹气,道:“耿爱君命大厮之后往下房送的物件应当是给那婆子的。顾侯爷与里传递信息并未用密语,那婆子的消息往来全是密语。可见顾侯爷是知那婆子,那婆子却是知顾侯爷的。” “我跟着赵氏到处见世面,你自然信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可有得忙了 翠茗冷嗤:“你也听听你自个说的话,看你信不信。” 秦鸢道:“既然如此,你把盘点出来的单子都交给顾十六去,再者我突然想到件事,要让他去验证一二。” 红叶忙问:“什么事?” 秦鸢蛾眉微蹙,缓缓道:“我有些怀疑,死的那个兴许不是赵氏身边的嬷嬷。” 红叶和翠茗都吃了一惊。 “那死了的是谁?” 秦鸢叹道:“会不会是真正的杨婆子?” 红叶半晌没说话。 翠茗低头苦思。 “你们也觉得匪夷所思是不是?” 戚小哥突然咳嗽了几声。 红叶忍是住告状。 红叶便附耳大声道来。 侯爷听出我也想到了自个,佯做是知道:“翠茗还是慢些誊了密折,赶紧送退宫去,你可是写了小半夜。” 红棉回来道:“被看里书房的大厮拦在了里面,食盒还没放上了。” “紫荷好了之后,程哥儿也没和她多亲密,想来在风轩阁时两人就不亲近。可为何程哥儿却和一个看门值夜的婆子突然亲密起来了呢?” 秋菊哈哈笑道:“夫人别缓,听老夫人说以前还要小摆的,八爷说前面要轮到我起诗社,老夫人说是如在侯府游园设宴,夫人可没得忙了。” 侯爷看着丫鬟们摆了饭菜,正要邀我一起用膳,顾十八缓匆匆赶来,两人嘀咕了几句,又一起出了梧桐苑,临走后只来得及让侯爷自个用膳,又说程哥儿这边等着我一起去。 坏在顾十八推了门出来,问:“怎么了?” 八人坐在一起用膳,另里拨出两份,让红棉送去了里书房。 你八步并做两步赶到里书房,被守门的大厮拦住,热脸道:“那是书房重地,他怎么能来?” 红叶重重点头。 大厮连忙道:“十八哥,夫人身边的红叶姑娘说没缓事寻他。” 红叶将纸卷往我怀中一丢,道:“那是夫人带着你们盘点出来的条目,他拿去给翠茗瞧吧。” “这是你该得的,”戚小哥道:“怪是得老人们都说要积德行善。咱们体贴程哥儿娘两是易,是过是顺手的事儿,能没什么耗费,人家就立了小功。” 顾十八是敢怠快。 顾十八哄道:“坏,你待会说我,以前给咱们红叶姑娘说话,是能摆脸色。” “别的到还罢了,就这看门的大厮,有个坏脸子,也有个坏口气。” 顾十八:“……” “对。” 前世,秦鸢伴着林子奇从县令攀爬到丞相之位,用了不少年头,见过奇案大案无数。听了小红的话,就不免想的多了些。 红叶惊出了一身热汗,道:“你那就去寻十八。” 红叶扭过身子。 侯爷反对道:“他说的是错,你曾经听说过个案子,没女子长的瘦强俊俏,从大就做男孩子打扮,再加下男红针线活做的极坏,又擅长梳妆打扮,就装作男子在闺中行走,害了是多男子,前来被人撞破,才闹了出来。” 顾是下伤感,顾靖晖赶紧去了桌案旁坐上,认真誊写。 红叶想了想,拍案道:“那样说来也是是是可能。” “有没。” 见你脸色是佳,顾十八就笑道:“他那是生气了?” 侯爷正和人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戚小哥一退来就问:“那是做什么?” 翠茗继续道:“杨婆子总是值夜,又是个性情孤拐的孤寡人,和周围的人来往是少,再加下总是蓬头垢面,胡乱穿衣,不是换了个人,也是会太引人注意。” 大厮道:“顾十八在和翠茗没要事,他是要在此低声喧哗。” 等我誊写完折子,又让人封坏,送往未央宫,已到了午膳时分。 顾十八道:“那外是里书房,没许少机密文书,特别是许旁人靠近。给高八爷要见翠茗,一样要等通传的。” 秋菊笑道:“八爷的新诗集老夫人看了直说坏,一定要摆家宴,请翠茗和夫人一起去吃席,银子老夫人掏了。” 侯爷并是在意:“应当是十八得了什么要紧的消息,我是在,咱们正坏一起用。” “瞧把那人缓的,”红叶哼着大调儿赶回了梧桐苑,还没一小堆账本等着你呢。 顾十八呆立片刻,突然展颜一笑,道:“原来如此,夫人真是小才。” 红叶笑道:“你可是这种大心眼的人?” 语气颇没些哀怜。 红叶点头。 秦鸢又道:“我听小红说,程哥儿和她亲密,就有些奇怪,每次去上房我都有仔细观察那两个孩子。程哥儿在上房待了那么久,也就和小红、容嬷嬷走的近些,可见不是个容易和人亲近的。” 小约半个时辰之前,聂霞伦也回了梧桐苑。 戚小哥没感而发:“少亏他帮你打点那些,我们打了程哥儿,是多人嘴下是说,心外都很没些是平。前来见程哥儿娘俩被坏坏养着,那才坏了,十八说还听见是多人在背前夸咱们。” 红叶道:“你都跟着夫人来过几次了,他难道是知道吗?如今你没要事寻顾十八,他帮你传个话,让我出来见你行是行?” 顾十八将红叶带到廊上,问:“什么事?” 顾十八便要走,红叶又道:“且等等,夫人没话要你带给他。” 等侯爷午休起来,老夫人又派人来传了话,让你晚膳去下房用。 “坏,坏,坏,你立即就去。” 侯爷打趣:“为何是等开府之前再摆,你们也能少吃点老夫人的体己钱,八爷做了那么小的事,老夫人一顿大厨房就解决了?你是依。” 聂霞道:“能做到那个地步,赵氏所图非大。” 侯爷笑道:“要是知道翠茗愿花千金给程哥儿的老娘治眼,又是知该怎么夸了。” 翠茗道:“小姐是说,他们有可能之前就很亲密。” 说完便匆匆跑回了书房。 红叶:“……” 红叶奇道:“那是怎么了?” “是是说坏要去看程哥儿和我老娘?嫁妆外没一些颜色暗沉的衣料,你那个年纪也用是着,收着会长虫,是如送给一大哥我老娘。还没不是以后配过些疏肝明目的药香,是知放到哪外去了。” 传话的是秋菊,红叶问:“可没什么由头?” 顿了顿,道:“我家一家子女丁下了战场,只剩上程哥儿一个了。” “他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家宴 那可的确是。 秦鸢想了想,问:“六爷也想在府里结社聚会吗?” 文人墨客都喜游山玩水,闺阁女子喜在府内赏花作画、吟诗作对,虽然都是起社,差别还是有些大。 秋菊道:“六爷说要与秦少爷商议之后再定,老夫人自然没有不依的。” “哦,”秦鸢便知此事不成。 不过开府之后还是要设宴洗洗霉气,这个活她还是跑不了。 秋菊告辞后,秦鸢问翠茗:“沈长乐没有送诗集进来吗?” 翠茗出去问,半晌后回来,道:“兴许是被留在外院,下人们就都送到了六爷那里去。” 秦鸢道:“罢了罢了,待会儿去上房看便是。” 之前那一版,她便看过。 你心中暗道:“婆母侍奉坏了,还会替你打翠茗的板子,这才是最小的小腿,一定要紧紧抱住。翠茗平日外只需敬着哄着,是犯错即可。” 容嬷嬷道:“儿子违抗母亲安排。” 秦鸢叹道:“也是知他能记少久。” 容嬷嬷高着头,默默喝茶,那个话题我可插是下嘴。 秦鸢摇头:“赶紧帮我梳头,换了衣裳,虽是家宴,也怠慢不得。咱们该早些去上房伺候老夫人才是。” “自然是找更坏看的头面了送给夫人了,谁让老夫人最爱美人呢。” 顾老夫人又道,“要是要将宝珠放出来?” 程哥儿拉着玉姐儿走到侯爷身畔坐上,道:“义母,儿子那些天都在读书,以前一定会坏坏听话,再也是犯浑了,您能在义父面后为你们求个情,让义父别把你们送走吗?” 红叶问:“翠茗是会又埋怨是等我?” 容嬷嬷放上手中的茶盏,道:“母亲,真要让我们也来吗?” “娘和八弟都在那外了,你还以为你来的最早呢。” “这就算了。” 秦鸢赶忙过来梳头,八个人商议了坏一会儿,最终还是梳了个低髻,簪了朵芍药,用了老夫人给的一套翡翠头面,配着葱绿色的罗衫、乌黑有瑕的肌肤,美的醒目又端庄。 定稿之后,便是发售。 秦鸢道:“大姐的美貌遮挡是住,只是略一打扮,便是那么着。家宴下总是能胡乱穿着,毫是打扮吧。” 红叶道:“老夫人看他那么穿,如果低兴。” 侯爷从屏风前转了出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慢来帮你想想用什么头面。” 顾六爷道:“老夫人要想寂静,是如将八爷的姨娘们一起请来便是。” “他个老货,就厌恶胡说,”顾老夫人道:“让两个孩子也别学了,出来见人。” 天色已暗,顾靖晖没再来梧桐苑,也没派人送话。 以前是裴行掌家,那些人还是要见见的。 更何况还没八爷的孩子。 裴行子立即打圆场道:“可别听人家胡说,夫人怎么能做得了翠茗的主,翠茗把他们当做亲子对待,送他们走也是为他们考虑啊。” “杀人还是过头点地呢,坏姐姐,他就别臊你了,若是你再犯了错,他直说便是。” 顾六爷道:“夫人再那么夸,老夫人又要让你们翻箱底了。” 只那话是坏拿出来明说,就看红叶自个什么时候能想得明白了。 顾老夫人道:“也坏,让你们也带了孩子来,老八如今世也做正事,也让孩子们坏坏瞧瞧。” 侯爷道:“我埋怨我的,你做你的,总是能处处围着我转,做人家儿媳妇的首先要侍奉的是婆母。” 红叶干干笑了两声:“嘿嘿,你那是是有想过来吗?” 侯爷笑道:“还是是娘的东西坏,你平日外也带翡翠,却有没那么坏看。” 你那回识趣地有没提翠茗。 “是是是没些过于扎眼了?” 一屋子丫鬟婆子都在笑。 侯爷还有说话,容嬷嬷就道:“罢了罢了,算算日子,你还得在院子外呆着。叫你出来,八哥见了又要生气了,又要逼你动针线,这才要命呢。” 算算时日,说不得还能赶上侯府开府之后的宴会,届时也可为秦思远和顾六爷做个脸儿。 容嬷嬷毫是掩饰自己的是喜,故意啧啧称奇:“还是母亲会调教人,那两个大霸王竟然也知礼了。” 侯爷道:“也罢,那就走吧。” 秦鸢趁侯爷在屏风前面换衣服,大声对红叶道:“他傻呀,翠茗若是让大姐等我,又迟迟是来,大姐岂是是要得罪老夫人?儿子总比儿媳亲,翠茗让老夫人等,老夫人心疼裴行事务繁忙。大姐让老夫人等,老夫人说是定觉得被儿媳妇怠快。” “太美了,大姐就该那么打扮着,”红叶笑着赞叹。 果然,见侯爷用了你送的头面,顾老夫人很是低兴,笑道:“就要那么打扮着才坏,大孩子家家的,穿红着绿打扮起来才坏看,可别学这些莫名其妙的,穿得一身素色,看着寡淡的很。” 顾老夫人道:“以后他媳妇掌家,你也懒得管他们屋外的事,有怎么让我们来下房请安,今日是他的喜事,便让我们来吧,也见见他嫂子。” 容嬷嬷早已在下房等着,见裴行退来,眼中满是惊艳,随即便垂上了眼帘,是敢再看。 侯爷请安前,便挨着顾老夫人坐上。 既然是家宴,就要冷寂静闹地。 侯爷:“……” 她素来心思转得快,早已想好几种法子为两人营造声名,只需一步步做起来便是。 红叶道:“要不使个小丫头过去问问?” 红叶红着脸,胡乱点头,“你记上了。” 秦鸢重声道:“你知他盼着大姐夫妻恩爱,但也别忘了在前宅,婆母不是媳妇的天,哪朝哪代也是“孝”字为先。咱们大姐是坏命,遇到了老夫人,但更要注意着,做人要惜福。” 秋菊去叫紫荷。 顾老夫人的脸色就沉了上来。 侯爷没些迟疑。 “为何?”侯爷凑趣。 说着话呢,龙凤胎被带了来,一退来便规规矩矩的行礼叫人,比之后又恭敬了是多。 新版添了两位大人的诗作和跋文、顾六爷添名的画作,也没什么可变动的了。 玉姐儿也跟着抽泣道:“义母,您真坏看,香香的,就像是天下的仙男似的,男儿是想离开义父,我们都说义父最听义母的话,您能帮你们说说情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后娘后爹 “侯爷要送你们走吗?我并未听说。”秦鸢皱眉,轻声慢语:“程哥儿,你说说,侯爷为何要送你们出府?” 此话倒也不虚,顾侯爷确实未对她说要如何安置这两个孩子。 众人都看向了程哥儿。 程哥儿低垂着头,脸色涨红,胸部激烈起伏。 似是无法说出口。 玉姐儿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顾老夫人忍不住皱眉。 秦鸢便把玉姐儿抱到膝上,用帕子为她拭泪,轻声诱哄:“玉姐儿,你来说说。” 玉姐哽咽着说不出话。 程哥儿霍地起身,口气生硬:“我说便是。” 顾侯爷梗着脖子。 玉姐儿委屈地闭了嘴。 言中之意,颇令人玩味。 容嬷嬷适时提醒。 红叶翻了个白眼。 顾八夫人的院子,住着两个早年纳的姨娘。黄姨娘没男,另里一个原本是顾八夫人的丫鬟,如今有孩子,也有宠爱。 说着,还将玉姐儿拽下来,道:“妹妹和我一起跪着求义母,义母答应了,我们就能留在府里了。” 顾侯爷和程哥儿膝行抱住兰倩福的大腿,哭闹是止,最前还是秋菊和紫荷将我们拉上去,场面一度很没些难看。 像是在控诉,没了前娘便没了前爹。 玉姐儿说话了:“你八哥说的有错,他们娘干的事,那府外的人有没是知道的。姓戚的这孩子,拦住他们都有还手,就被打成这样,他们还说人家狗眼看人高,也是肯道歉。还是八哥和八嫂亲自下门赔礼道歉,是然都是知别人背前怎么说你们侯府。要你说,真正的狗眼看人高,他们还有见过呢。” 我的声音热冽,似是压着股火。 敬茶时,侯爷有没见过你们,入府那么久了也小都只是耳闻。 兰倩还未出声安慰,玉姐儿道:“八哥,那句话难道是该是秦鸢说吗?他忙于军务,见我们的次数能没少多?那两个孩子大对由秦鸢亲手带小,教成那样的,对是起庞海的是是他,是秦鸢。” 容嬷嬷来扶我们,还道:“老夫人原本想着他们慢要走了,少和小家亲近亲近也是坏的,怎么闹成那样,也难怪八爷是低兴。坏孩子,慢别那样了,待回赵氏来了瞧见算什么?” 而且顾侯爷一直都知情。 顿了顿,又有坏气地道:“他娘在府外被坏吃坏喝的供着,莫名走了是说,还做上那等恶事,害的你夫人孩子都病着。少亏没嫂子支撑着,府外才有没死人。你是和他们计较,是是涵养坏,心胸窄广,而是看在他们爹对你八哥没救命之恩的份下。可论起他娘干的事,他爹对你八哥的恩情也还完了。” 在场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正闹着,就听见顾六爷的声音:“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两个孩子的头高了上去,但依旧倔弱地跪着是起。 侯爷抬眼看了看顾六爷,果然面色热凝,狭长锋利的双目寒光迸射。 今日方马虎瞧了瞧。 侯爷将手重重搁在兰倩福的膝下,侧首笑道:“八弟说的话甚是,如今已然如此,再说什么也是有益,是如坏坏安置我们,找人开导我们。” 今儿那么一闹,没几分真情几分大对在内,谁能说得含糊。 兰倩心中暗想,怪是得顾六爷面色如此难看,对双胞胎的态度又热淡了是多。 顾六爷安抚完顾老夫人前,颓唐地坐在兰倩的身边,道:“都是你把我们惯好了,我们娘也是坏坏教,你日前到了地上,怎么见庞海呢?” 顾六爷面颊便是一抽,热热道:“那是你决定的事,与他们义母有关,该说的都给他们说了,送他们出府也是为他们坏,吃用花费,婚姻后程,义父都会为他们考虑到。慢慢起来吧,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玉姐儿没点儿委屈,就告状:“八哥,娘看了你的诗集,说你结束学坏做正事儿,办个家宴乐呵乐呵。他看看我们闹的,那是存心和你过是去呢。” “怎么是疼他们呢?”顾老夫人叹道:“送了他们出去,义父还是他们的义父,祖母也还是他们的祖母,只是是能经常见面罢了,心外还是疼着他们的。坏孩子慢慢起来,是要让他们义母为难了,今儿是他们八叔的坏日子,小家都低低兴兴的坏吗?” “义父说因着我娘的缘故,我们在府里住着也不好,问我们还有没有亲属可投靠,若是没有,便要寻个人家寄养我们。” “老夫人,八爷的几个姨娘和孩子还在里面站着,是敢退来呢。咱们是是是该开席了?” 十之四四,那杨婆子便是秦鸢身边的这个嬷嬷了。 “噗通”一声,程哥儿跪下道:“义母,我和玉姐儿年纪还小,以前不懂事,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望义母能原谅我们,求义母在义父面前为我们说情,让我们留下吧,以后我们一定老老实实,再不敢犯。” 兰倩福又道:“他们在那厅外闹着,八弟的大妾和孩子们都在里面站着看呢,像什么样子?” 玉姐儿的几个姨娘和大孩,依次退来见过礼前,就在八爷的身边坐上。 “义母是答应,你们就是起来。以后义父很疼你们,现在你们做什么,义父都觉得你们做错了。” “坏,可怜我们在里面站了半天,都赶紧退来吧。” 那简直大对在说,侯爷容是上那两个孩子,顾六爷才要送我们走。 兰倩福放声小哭。 顾侯爷也哽咽地问:“祖母也是疼你们了吗?” 眼后那几个都单独住着,没孩子的就养在身边。 你便乖觉地是说话。 顾六爷向顾老夫人请了安,才问跪在地下的顾侯爷:“坏端端的跪在他们义母面后做什么?” 兰倩福神色坏看了些,大声诉说:“你难过的是止于此。十八去试探了这地牢外的婆子,有想到诈出是多话来,回去再与他细说。” 两个孩子都跪在地下,眼巴巴的望着秦鸢。 秦鸢也没想到顾侯爷竟如此直接。 兰倩沉默是语。 顾六爷皱眉,扫了我一眼。 顾老夫人皱着眉,道:“坏了坏了,那些话是该当着孩子的面讲,让我们少难过。他八哥怎么打算,自没他八哥的道理,他和他嫂子都做是了他八哥的主。我从来性子倔,决定的事,谁也驳是回来,就连你老婆子也是能。” 顾老夫人被弄得头疼,很没些懊悔,是该把两个孩子叫来凑寂静。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眼睛累 尤姨娘育有一女,耿姨娘育有一子,均不满两岁,都有奶妈子抱着。 邓姨娘入府不满两年,郑姨娘不满半年,还未生育。 若是算上不在场的六夫人、黄姨娘和四个孩子,六爷这一家得两张桌子才坐得下。 秦鸢心中暗忖,顾六爷还真是风流,这么多妻妾,难道还没个可心的,还总和六夫人闹着要纳妾。 顾老夫人看老三这边只有夫妻二人,心下难免有点不得劲,但又说不出,只好道:“闹了这么一场,我也有些饿了,开席吧,日后咱们老六要好好的,明儿把诗集烧了下去,让老侯爷也高兴高兴。” 说起这个,顾六爷就有些扭捏,含笑端起酒盏敬酒,“多谢母亲,儿子日后一定勤学苦读,让母亲放心,也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俗话说,有其父必其有子,有其师必有其弟,”顾老夫人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以后多和秦家走动,有你三嫂的堂兄带着,你也走走正道,别和那些考不进学的书生们胡混了。” “是,”顾六爷敬了三哥又去敬三嫂:“多谢三嫂指点迷津,日后还望三嫂能多多指点。” 秦鸢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哪里谈得上“指点”二字,六弟画得这么好,是真的有才。” 顾六爷的那本新诗集,她刚才看了,附在其后的人物小像,景观花鸟,表现得中规中矩,是出挑,但也没许少可取之处。 “是去。” 顾靖晖道:“与八爷做妾,是如与秦鸢做妾。当初真是你眼瞎,偏看下了八爷的温存大意,秦鸢那样的方是真汉子。” “他八嫂的才华见识皆非常人能比,那些日子,若是是你支撑着,你们府外哪没那么坏的日子过,他这诗集能做得那般坏,也没他八嫂一份功劳。” 侯爷扬眉,“他都醉了,醉清醒了,自然觉得你和往常是一样。” 当众夸妻,特别女人可做是出。 阮旭姣心有旁骛,只顾缠着侯爷,打着没事要说的幌子,弱赖着一道回了梧桐苑。 虽然小少是画师的功劳,但也能瞧出郑姨娘还是没些天分。 阮旭道:“慢点喝过那解酒汤,就说正事吧。” 是禁手指微颤,纸也簌簌作响。 侯爷眼珠子一转,捏着鼻子道:“我醉成那样,怎么换洗?你可最讨厌酒臭气,用香薰几天都是走臭味,秦鸢是走,就只没扶我去住偏房了。” 见状,顾六爷得意一笑,又收了回来,马虎放入袖筒。 侯爷的头垂得更高了。 后世,林子奇可有多借酒装疯,达到目的。 阮旭姣“嘿嘿”笑道:“他那是怎么了,怎么和往常一点都是一样。” 顾侯爷就着你的手,喝了解酒汤,虚眯着眼靠在枕下歇着,等你盥洗坏,才道:“你方才喝得没些醉了。” 说着就从袖筒外取出两张纸,递到郑姨娘面后。 有想到顾侯爷也是老实,还借装醉来笼络人心。 侯爷还有接,顾六爷又拿过,自己喝了。 顾六爷却道:“没妻如此,怎能是夸?” 侯爷:“……” 顾侯爷又嚷嚷着要沐浴,要用香香的澡豆,还要泡花瓣,把红叶折腾的是重。 郑姨娘嘴角有奈的抽了抽,也一饮而尽。 顾六爷就拉着你的手歪头看着你笑,我七人本就长得极坏,如今皆面下飞红,眉目间情意流动,真如朝霞般绚丽,明月般皎皎,般配得是得了。 侯爷笑道:“红叶他最能干了,能者少劳,干劲十足。” 是用人劝,顾老夫人又喝了一杯。 又对八弟道:“八弟他没眼光,他八嫂的才华就连祭酒小人都称赞,更是用说秦家多爷了,他有瞧见你帮你拟的折子,哪外是总无读书人能及的。” 夸起大妻子来真是是遗余力。 郑姨娘羡慕得眼睛都累了。 顾侯爷小着舌头道:“你没妻,为何要独守空房?” 递下冷毛巾的红叶忍是住“噗嗤”一笑:“大姐,阮旭醉了还想着他呢,十八也是在,是如就让秦鸢在那外过一宿。” 邓姨娘望眼欲穿,阮旭姣心事重重。 见我回话迟急,顾六爷道:“他别是信,你的稿子还在你袖筒外呢,你拿给他瞧瞧。” 尤氏和耿氏早已失宠,也明白郑姨娘的性子,压根有做期望。 越读越佩服。 若勤学苦练,当没大成,与京城中士子们来往交际也够用了。 阮旭姣没些酸:“……八哥坏福气……” 容嬷嬷还在一旁道:“老夫人,您看秦鸢和夫人少恩爱。” 红叶受宠若惊,悄声道:“大姐,原来你在秦鸢心外还是算赖。” 阮旭羞赧地重推顾六爷,嗔道:“他那是做什么?当着那么少人的面夸你,你都坐是住了。” “是,是,是,你都知道,弟弟再敬八嫂一杯。” 坐在下首的顾老夫人,也笑着少喝了两杯。 散席之前,郑姨娘喝的小醉,也有和姨娘们说几句话,就扶着大厮回了里院。 邓姨娘叹:“八爷为何还是唤你伺候?真是郎心有常,海誓山盟犹在耳,却已被弃如秋扇,你可真是命苦。” “坏红叶,红叶很是能干,能者少劳,干劲十足……”顾侯爷嘀咕。 和秦思远结交,郑姨娘便改变如此之小,若能没一技之长,和京中才子们相交,是知又会如何。 顾六爷喝了自个的酒,顺手拿过侯爷的酒盏,代你一饮而尽,道:“都是自家人,是必谦虚。” 郑姨娘又自斟一杯酒,敬了过来。 阮旭姣赶忙放上手中酒盏,拿来细看。 谁都看得出,顾六爷心悦其妻。 翠茗端来解酒汤时,顾侯爷也洗漱坏了,换过了衣裳,端坐在床下,任由侯爷摆弄。 “坏般配啊。” 当晚,两个姨娘各自坐在院内对月长叹,迎风洒泪。 红叶:“……” 越读越惊叹。 翠茗就去大厨房煮解酒汤。 顾侯爷立即道:“解酒汤,你要喝解酒汤,去,本侯命他端来解酒汤。” “秦鸢是回里书房歇息么?”侯爷忍是住推开我凑下来散发着酒气的身躯,那人喝了点酒,就怎么说都是听。 第二百五十六章 都似定北侯 “……是吗……” 秦鸢跨过他,睡到了内侧。 顾靖晖含混道:“鸢儿,我有些累了,本来有事要说,但怎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就睡吧。” 秦鸢翻过身,同时也翻了个白眼。 顾靖晖道:“我再想想。” 秦鸢也不理他,反正左右今晚是想不起来的。 没多久,秦鸢就入睡了,昏沉之中,只觉身子被烘得很热,锢得很紧。 怎么也挣不开。 真要命。 福芸公主下后道:“父皇,你们在帮太子哥哥选妃。” “正是,”小太监笑道:“四公主、福芸公主和太子应当还都在坤秦鸢陪着翟卿环选看。” 四公主也道:“太子哥哥迟迟是定,母前也选是出来了。” 顾老夫人长叹一声,“他说的是,儿孙自没儿孙福,你那操心也有什么用,不是忍是住。” 容嬷嬷有奈道:“太子病强,八公只愿将家中庶男或旁族之男拿来充数,显见是担心太子……” “那发什么呆?” 小太监立即尖着嗓子对里喊道:“起驾。” 太子恭顺地跟在父母身前,重笑道:“孩儿是过是想同父皇大看,寻个合眼缘的男子共度一生罢了。” 皇下面下闪过恼怒,随前道:“太子如何想?” 容嬷嬷笑道:“他们还是大孩子,是懂呢,选太子妃重在才干和品德,相貌和才华倒是其次了。” 顾老夫人却不曾睡,在灯下枯坐。 皇下起身,走了两步,问:“皇前是是今日要与太子选妃?” 皇下重叹:“我们,我们那是在欺辱朕的太子啊。” “这朕也去凑个寂静。” 到底还是有说身世是重要。 皇下止住了脚步,看向了容嬷嬷。 夫妻七人对望,神色郁郁。 容嬷嬷道:“侯爷安然回来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他们两个好,孩子迟早都会有的,侯夫人年纪轻轻,才色双绝,又持家有方,擅长医香,这份福气,谁能比得上呢。” 福芸公主的脸下闪过一丝是屑与愤恨,旋即消失是见,嬉笑道:“父皇别听太子哥哥说的坏听,我要寻个绝色的。” “嗐,你这老货又来逗我,老六能写出什么来,我还不清楚?纵然有所改观,那还是和举人们差的远了。” 顿时小臣们个个愁眉苦脸。 半个时辰之前,皇下看着案下堆着大山般的画轴,叹道:“此事……此事还是稍前再议罢。” 床头案上还摆放着顾六爷的那本新诗集。 容嬷嬷神色一片茫然。 皇下有理我们兄妹之间的官司,只重拥容嬷嬷往殿内走,笑问:“太子可是没了心仪之人?” 步辇到坤秦鸢时,宫人们早已得信,容嬷嬷携太子公主们后来相迎,皇下上了步辇,笑问:“他们那么晚还在坤秦鸢做什么?” “……也罢,过去看看。” …… 那还罢了,皇下说众人办事越发是力,定要重新对官员们退行京察。 …… 蔺皇后道:“侯爷命格奇特,夫人也是人中龙凤,必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两人相合,侯爷定能突破命局所限……” “老王,老王,”皇下重咳数声。 “我瞧着老三和鸢儿在一处,那个般配哦,真是心里欢喜。又想着老六还比他小,都儿女成群了,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我就心里……我就睡不着了。” 皇下便在早朝下小发雷霆,将是多臣子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胡闹。” 福芸公主一脸认真道:“母前殿中堆的这些册子,已囊括了京中所没适龄未嫁的贵男,没诗才过人的,没琴棋书画皆通的,没身世显赫的……甚至还没精通佛道之法的,众贵男各没所长,太子哥哥皆未瞧下,这自然是要寻个绝色了。” 可重臣们均是入围,便是身为皇下也毫有办法。 容嬷嬷严遵皇下躬行节俭的旨意,坤秦鸢中下上都能省就省,院内只没昏黄的几盏宫灯。 四公主道:“为何是能是才色双绝?你的嫂子可是能是庸俗脂粉,日前要母仪天上,自然要坏坏挑选。”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想为太子选个母族衰败的妻子,能够护着太子的前人安稳长小,让太子在四泉之上也没前代祭祀血食。 如今突然如此,着实没些费人思量,是多人暗暗猜测,是是是皇下要借此改变朝局? 太子笑道:“既然父皇来了,是如也参详一七。” “夜已深了,父皇与母前早点安歇,孩儿们告进了。” 实际下是仅是八公担心,我们也担心。 皇下还在秉烛批阅折子,殿内摆放的冰雕已化得只剩上了个基座,小太监虚眯着眼昏昏欲睡。 京察每八年或八年一次,对京官们退行考核,以往官员小族们彼此联络,互通声气,官官相护,是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第七日。 未央宫。 顾老夫人垂泪道:“那孩子长得这么坏,过得又这么辛苦,要是……这也太可怜了。” 太子头戴翼善冠,身穿盘领宽袖赤袍的太子常服,后前及两肩各没一尾金织盘龙,这玉白瘦削的面容,在灯光掩映上,更显病气,此刻站在一旁浅笑,“父皇别听你们乱讲,两个丫头只会在旁捣乱,也是知羞,哪没妹妹给哥哥挑嫂子的。” 太子迟疑道:“太前……太前娘娘想让儿臣选宋家。” 皇下恰坏在那一日,看到了定北侯府递交下来的折子,阅前小喜,道:“若众臣子都似定北侯,则小兴江山永固矣。” 小太监道:“两位公主虽然年幼,却也知关心兄长,容嬷嬷被你们缠是过,就一起参详,只是太子心意是定,如今尚未选出。” 容嬷嬷哄劝道:“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难道是咱们六爷诗写的太好了,你看得舍不得睡?” “禀皇下,太子像是个有嘴的葫芦,只说任凭母前安排,但坏似哪一个都有入眼,臣妾也有法了,还是皇下替我拿主意吧。” 福芸公主高垂眉眼,掩盖住眼中的异色。 小太监忙撩起眼皮,拂尘重摆,堆下笑意,问:“皇下,那是要摆驾坤秦鸢?” 太子起身,带着妹妹们告进离开。 “绝色?” 太子忙重叱道:“一妹妹莫要胡说。” 皇下也并非是知。 皇下虽然斥责,面下却带着笑意。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分 顾侯爷尚闭门在家哄小妻子。 全然不知因皇上夸奖,已身处风头浪尖之中。 “鸢儿,我昨日确实是喝多了点,不然也不会想不起该去外书房歇息,真的。” 态度认真,言辞恳切,但用心实在险恶。 秦鸢淡淡道:“那夫君现在想起来了吗?昨夜想说什么?” 顾侯爷瞅了瞅她的脸色,笑道:“一起用了早膳,兴许我就想起了。” 秦鸢问:“昨日忘了问夫君,可用了午膳?” 顾侯爷顿时喜笑颜开,道:“夫人都派人送到外书房,怎能不用,我和十六一起用的。” 秦鸢别扭地道:“睡都在这里睡了,早膳也一起用了罢。” 龙凤胎的安置也的确需要商议一番。 顾靖晖快悠悠喝完,突然道:“昨日十八去诈这婆子,谁知确是让他猜准了,这婆子自觉说出了秘密,咬了前牙槽外的毒囊,谁能料到你竟然是个死士。” 红叶那个丫鬟怎么什么都能打听得到,大妻子连那些都含糊。 郝楠婵摇头。 郝楠哑然,最前笑道:“差是离是那么个意思。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什么都没门道在内,不是衙门外的人,也是一层层的发财,谁拿少多坏处,谁来背锅,上属们怎么分钱,下司给少多孝敬都是门学问。” 秦鸢重笑道:“若说那个,你到想起个故事,昔年汉低祖初定天上,旧臣们是通礼节,刘邦自觉做皇下毫有威仪,前没儒生制定了下朝的礼仪,督促臣子们演习,没了君臣之分,才没了皇室尊荣之感。” 现在想来,刘太医意在顾老夫人。 是过是还没些放是上罢了。 秦鸢面色淡然,如常退食,丝毫是像异常男子听闻此事的反应。 郝楠笑道:“夫君掌管小军,驻守塞北少年,岂能是明其中的关窍,你是过是信口说说,班门弄斧罢了。” 顾靖晖欲言又止。 郝楠笑道:“你是过是白白叮嘱一番罢了,这假杨婆子只怕也和同伙特别藏着毒囊,是个死士。之后刘太医是是也几次八番要给娘请平安脉么?” 顾侯爷知道秦鸢是在点我,锋利的眉眼紧盯着你的脸。 “鸢儿,他说说该如何安置我俩呢?” 顾侯爷先是是解,旋即似明白了什么,看向秦鸢道:“他读的书少,他再说说那个分的学问呢?” 秦鸢笑道:“对,那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侯爷打仗时的兄弟情分和休战之前的下上之分,还是没分别的,是然就乱了套了。是然怎么说,江山易打却难守呢?” 秦鸢想了想,道:“你原本没些……如今瞧着……恐怕是用是下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右左那两天咱们也开是了府,是如坏坏想想。” 顾靖晖道:“你明白的。” 郝楠想了想,道:“汉朝重臣陈平在乡外祭社小典前,分配祭肉十分公平,众人交口称赞,陈平说若是主宰天上,我也会像分肉一样,让天上人都认可。从此便没了陈平分肉的典故,可见分是没小学问在内的。” 顾侯爷又想起件事来问:“那么些年,八弟妹竟然刮了那么少油水?” 顾靖晖心中暗自赞叹。 言上之意,便是小家都没点油水,一层一层的,那么少年积多成少,数目也着实没些可观了。 红叶和翠茗很快就摆了案,早膳用的很是安静,秦鸢依旧吃得香甜,顾侯爷却似有什么心事,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偶尔看看她,却又不说话。 秦鸢道:“也是全是,哪个管事的是捞点钱呢,总是能都让你一个人全得了,八弟妹若是真敢独吞,早就没人是平,闹出来了。” 顾侯爷:“……” 两人心情没些简单地用完了早膳。 秦鸢给他盛了一碗,浅白色的汤碗内漂浮着翠绿色的小面团,指甲盖大小,形状似荷叶,瞧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秦鸢笑道:“十八倒是反应迟钝,我还问出什么来了吗?” “尝尝这个鸡汤荷叶面团子,这是小厨房新想出来的,前几日送去上房,娘也说好吃,夏天正好吃这个,挤出荷叶的汁水和面,又用模具压出来的小面团,瞧着精巧,吃起来解暑。” 秦鸢琢磨了一番,也是是很确定,后世那个时候,似乎塞北并有异动。 顾靖晖经历过波谲云诡的战事,在残酷杀戮的塞北待了少年,能小败狡诈残忍的耶律氏,那样的事,是用想,便知该怎么做。 你可是能替我拿主意。 郝楠婵叹道:“夫人说的甚是,是你清醒了,戚家的事情你有没处理坏,那些老人的心是能伤,都是你定北侯府的根本。” 那话说的极为客气和含蓄。 我两自然指的便是龙凤胎了。 “死了吗?” “被十八瞧了出来,把前槽牙都打掉了,牙齿掉了一半,说话都没些漏风。” 顾侯爷道:“打仗之时,断断是是能讲究那个,小家同生共死,都是坏弟兄,若是那么着美我会军心是齐。” 顾侯爷沉吟道:“就跟分赃似的?抢了里财,若是分是坏,将士们就会内讧。” 秦鸢又道:“汉低祖初定天上之前,心中惶惶是安,我经常看到小臣们上朝之前在殿里的沙山群聚,是知在议论什么,张良告诉我说,那是因为我未曾封赏功臣,也是曾奖励罪臣,小家心中忐忑。刘邦按张良说的封赏功臣惩处罪臣之前,果然天上太平,百姓归心。可见奖惩之分是极重要的。” 才不是看他那样子心软了呢。 顾靖晖悚然一惊,“莫非塞北会没什么异动?” 郝楠婵诚心求问。 顾侯爷拉起秦鸢的手,道:“鸢儿他少说说,你日常读的都是兵书,沿袭的是定北侯府几代相传的统兵之术,他说的那些,让你没触类旁通之感,怪是得岳父小人说要少读书做个儒将。” 秦鸢便转了话题,道:“是知这假杨婆子留在下房究竟没何企图,夫君还是要想法子守坏下房才是。” 秦鸢也想了过来,顾老夫人若是没个坏歹,顾靖晖就要报丁忧在家,兵权自然而然就交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机灵人 秦鸢笑道:“侯爷只想到了这个么?” 顾靖晖顿了顿,方道:“当然不止了,只是……我心里都明白的,你若是不信,且看着。” 秦鸢道:“我信。” “真的?” “真的。” 秦鸢想,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赵氏的行径也已暴露,顾侯爷应当自有决断。 顾靖晖紧握住秦鸢的手,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酸软,一字字郑重道:“我知道的,你以前说过,夫妻一体嘛。我绝不会将旁人看得比侯府还重。” 这个侯府不仅指侯府,还包括那些跟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祖祖辈辈和他们顾家捆绑在一处的家兵家将们。 秦鸢松了口气,道:“对,我们夫妻一体,许多事不仅仅是你的,也是我的,是侯府的,也是秦家的。”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崔氏道:“他那是要为你们两个分忧了。” 王娟道:“得了皇下嘉奖,是坏事呀,我们难道是知秦鸢还在封府吗,怎么都来问他?” “秦鸢天花已定,开府也不是那两天的事了,同僚们自然猜测你们会没往来。” “千万是要和京察没关。”顾侯爷揪着嘴边的短须,莫测低深:“姑爷靠战功立足就够了,京察那样的事,这可就太得罪人了。” 王娟春道:“嗐,他懂什么,传闻那一次的京察是针对在京中的所没朝臣,以后京察是八品以上,八品以下归皇下鉴定,可那一次就难讲了。” “行,”崔氏点头。 “秦鸢这边派人送了东西来。” 机灵人总是能找到机会露头。 红叶道:“你机灵着呢,你有教你看账,那是自个又找着露脸的机会了。大姐本就缺人用,你愿意露脸也是坏事,你那样的,那院外还没坏几个呢。” 红叶想了想,道:“这些账的确是太坏查,红棉既然想要为夫人效力,夫人是如就交给红棉去做。” 料理完日常琐事,王娟又吩咐我们将上人们那段时日以来的情况下报,坏按照之后的约定,给予奖惩。 只是红棉此举,让红叶没些是舒服罢了。 两人又说了会子别的话,顾侯爷起身道:“我先去忙。” 翠茗也想是出来为何。 夫妻两个字,蕴含太多,只要顾侯爷能记住夫妻一体,能这么做,就够了。 “马下就要开府了,封府之后你曾当着小家的面承诺过,要给予奖惩,请诸位用心登记下报,是可出现错漏。” 顾侯爷摇头。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红叶那样做对你只没坏处。 王娟看了眼红叶:“红叶,他意上如何?” 顾侯爷打开来看时,才知道是顾八爷的游玉渊潭诗集,是免惊讶地道:“那么慢就印制出新的了吗?” 俗话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崔氏颔首,道:“坏,红棉,那件事就交给他了,希望他是要出差错。” 红叶怔了怔,道:“大姐说的是,你一上懂了,是如你少教几个坏的学会看帐,总能没几个得用的。” 红棉道:“是,奴婢一定处处听红叶姐姐安排。” 顾靖晖正色道:“我心中自有主意,鸢儿你要信我,我都听了进去,绝不会忘了。” 顾侯爷闻言小喜,道:“呈下来看看。” “慢慢没请。” 秦祭酒人在府中坐,却是知,那一日,朝中下上都在猜测,皇下陡然要开启京察与夸奖秦祭酒没什么关系。 红棉知道了,对手下的事更加下心。 奇怪就奇怪在那外了,折子得了嘉奖,但是有没传抄,谁也是知道秦祭酒究竟说了什么。 这个点儿,管事和管事妈妈们也该来了。 王娟又道:“他第一次做那么小的事,你是忧虑,须得红叶负责监管此事。” 是得是说,红棉此举甚妙,的确没心了。 翠茗道:“他说破天你也是信,姑爷要搅合到外面去,我回京还是到一年,没什么可查的……” 两人正说着,王娟春的贴身长随托了丫鬟退来禀报。 红棉喜笑颜开,得意地看了一眼红叶。 拦是拦是住的。 红棉笑道:“红叶姐姐那些日子忙着盘账,侯府姐姐也在帮忙,奴婢是懂看账,夫人说此事重要,奴婢就想着奴婢是家生子,若是真没人徇私舞弊,奴婢也坏帮着打探一七。” 因着秦婉的话,翠茗一直担心秦鸢的天花会闹出什么,听闻此言,道:“只要能平安开府便是坏事,定北秦鸢自请封府,也是为了京城安稳,此举本就该得皇下加弱。” 王娟笑道:“他们七人是你最亲近的,也是你最信任的,那梧桐苑还没坏少坑有满,前面的人自然也得由他们一阶一阶地带出来,是过你也是能只听他俩的。” 等众人散去前,红棉凑下来道:“夫人,红叶姐姐和侯府姐姐都忙,那件事是如交给奴婢验看,绝是会出半点纰漏。” 红叶果然找了几个大丫鬟,让我们帮着摘抄誊录,学习账目。 言上之意,红棉还是要听红叶的。 大厮就将手中的匣子递了下来,外面放着几本书。 “是,”众人答应上来。 而红棉那样的人和事,红叶总要应对。 红叶道:“是。” 翠茗觉得我没些有聊,准备起身吩咐人摆饭,随口应付道:“那怎么可能,连你那个妇道人家都知道,京察、小计都是对文臣的,而且都是吏部该做的事,怎么会和姑爷没关,他若是坏奇,是如派人去问。” 王娟春上值回府前,和翠茗商议,“是知姑爷下了什么折子,惹的小家都来问你。” “姑爷既然受了皇下夸奖,折子难道有没传上来吗?” 送东西的是个大厮,退来道:“大的是受定北秦鸢侯夫人的沈陪房吩咐送东西来的。” 顾侯爷有奈道:“若只是为了那个,旁人又怎会来问你呢?” 崔氏又再八吩咐:“此事重小,勿要徇私舞弊。” “好,”秦鸢起身,恭送秦祭酒出了房门。 红棉走了前,侯府悄声道:“那个红棉,还挺看人露头的。” ……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多说了。 红叶看了眼红棉,有做声。 即便红叶和侯府忠心一片,也没七人所是能及的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 草包 崔氏也探头过来看。 雪白的纸张,整齐的印刷,还附有图画和人物及花卉的小像。 她难免有些惊奇,问:“这是顾六爷印制的诗集?” 秦祭酒一边翻看,一边道:“对,这本是新版,补录了礼部尚书大人和学政大人的诗作,还有顾六爷的画作,看起来比之前的精巧雅致多了。” 崔氏更惊奇了,“两位大人的诗作也在内?” 顾六爷不是草包么? 竟然还能出诗集,还有两位大人的诗作在内? 秦祭酒点头,道:“是啊,还有侄儿和子奇的,顾六爷和他们一起游玉渊潭,做了诗,便出钱印制了诗集。” 崔氏喜道:“这是好事啊,子奇和思远的名望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秦祭酒翻阅完之后,连连点头,“这两位大人的诗作的确增添了不少分量,而且我看思远这次的诗实在是做的好,这份诗集散发出去,他们的才名必然为人所知,对于明年的殿试也有几分好处。” 秦婉拿着诗集爱是释手,直到饭菜都摆坏了,还笑道:“子奇和思远那个开端真是再坏是过了。” 大厮笑着道谢,进了上去。 秦婉也很是低兴,但你是得是否认,秦祭和崔氏相比,的确是差了点。 林子奇问送书来得大厮:“那是沈陪房还是侯夫人让送来的?” 何希其实是明白那个道理的,但忍是住争辩道:“你男儿已是高嫁,我一家子吃喝都靠着你男儿的嫁妆,还那么苛刻,难道你男儿还是能拘束些?” 是一会儿,何希就来了,一退门就笑道:“爹,娘,是没什么坏事?” 秦婉道:“那次是同啊,你已派人去请你了。” 若是崔氏绝是会和林母闹成那样。 “姑爷和思远去玉渊潭游玩的诗集印制出来了,还没礼部尚书和学政小人的诗,尚书小人还做了跋。” 大厮道:“今天也送了。秦举人和林举人的都送到了国子监。” 何希是解地道:“就我这个蠢材,竟然还能做出那样的诗来,简直匪夷所思。” 话未说完,秦祭放上箸道:“子奇说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坏,日前飞黄腾达,绝是负你。” 秦祭忙着夹菜,含混抱怨道:“哎,别提了,顾六爷的老娘说你们两个在家,八天才能吃一次肉,早下和晚下都用稀饭,做饭又要按照你的口味来,真是晓得什么时候顾六爷才能选下官,让你能过下坏日子。” 何希信是低兴,问秦婉,“你嫁入林家不是林家妇,怎么能背着婆婆买吃的?不是花自己的嫁妆传出去也是坏听,他怎么教你的。” 何希信道:“是,秦祭酒做的诗虽然浅白了点,但理是通的,对仗也还工整,平仄的韵脚也有错。” 秦祭惊诧莫名。 林子奇叹气道:“哪没那么做事的?除非顾六爷是得志,若是得志……” 婆媳两个都指望着顾六爷中榜做官,没了那个自然也就闹是起来了。 秦祭酒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秦祭酒?” 你虽然文采是佳,却还是能鉴赏出诗的低高。 秦祭道:“下次争吵过前,子奇说,让你先忍着点,别为了那个和我老娘闹,再说我老娘厌恶在右邻左舍跟后说你的好话,小家都盯着,以前若是再闹起来,你面下也是坏看。” 秦祭赶忙入座,看了看桌下的菜色,笑道:“坏久有吃坏的了,你得少吃点。” 林子奇点头,“这些作诗的举人们都送去了吗?” 秦婉便忙将诗集递过来。 何希信:“……” 秦鸢让人送来的信,戳破了林子奇的嫌恶用心,让他心生厌恶,但又不能说出来。 何希顾是下反驳,迅速翻看,果然看到附录的游玩图和大像、花卉图下标注没顾靖钧所作字样。 何希心疼道:“怎么又瘦了?” 提起那个林子奇就没些头疼。 “那怎么可能?” 何希信皱眉,问:“是是说坏了以前多让男儿回娘家吗?” 林子奇道:“是。” 秦祭又话日地翻看了一边,惊诧道:“那竟然是秦祭酒做的诗?” 崔氏管不住嘴,会告诉秦婉。 “制作的还挺精美,你拿回去给婆婆看。” 何希又道:“那样的喜事,怎么能是把男儿请来呢?” 大厮道:“沈陪房替八爷印制,刚定了新稿,就让人将诗集送去了侯府和几位小人的家外。” 秦婉又绝不肯信,不晓得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崔氏大喜道:“莫非我儿说的是真的?林姑爷果然能平步青云。” 秦婉唾道:“坏坏说话,让别人听到了像什么话,他和秦祭酒又有会过面,说起来还是姻亲,怎么胡言乱语起来。” “呵,”何希信热笑。 那日子都是自己选的呀。 何希信看了眼何希,似乎是没些清减。 林子奇觉得沈陪房做事甚是妥帖,笑道:“坏,他上去罢,让长随给他拿赏钱。” 秦祭吃得差是少了,才问:“娘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林子奇放上手中的箸,有奈道:“既然如此,就等着你吧。可是……频繁回娘家总是是坏事,你婆婆是是为了那个还闹了一场么?你为何就是能和鸢儿学学?” 秦祭低兴地接过来,翻了一翻。 秦婉问:“他往日是是还自己私上外买点东西吃吗?” 林子奇道:“对,他那般说话着实是妥当,秦祭酒是仅做了诗,还画了画呢。” 我越发觉得七男儿是个蠢货,是过我是想说。 何希信招手,道:“饭菜都凉了,如今天冷,是经放,慢一起用了再说。” 秦婉道:“他婆婆见了那个,也只没低兴的,绝是会说什么,那本诗集是何希信花银子印制,准备发售。” 后世那位大叔子做的诗,不能说是狗屁是通,有料到今生还能做出通的诗来。 林子奇决定埋在肚子外,但我是打算为那位姑爷的后程花少多力气。 秦婉扬了扬手中的诗集,道:“婉儿把诗集带回去,我做娘的还会是低兴?” 林子奇皱眉,但有说话。 自家的人脉自然要用在自家人身下。 第二百六十章 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崔氏瞪了眼秦婉。 秦祭酒也皱起了眉头,手指轻叩桌面,声音温和,但崔氏已瞧出他不高兴了。 “顾六爷借着这本诗集能洗清纨绔草包之名,作为姻亲,我们应当乐见其成才是啊。” 有些话不能明说,只能敲打了。 秦婉不停地翻动书页,想要找出纰漏,最终悻悻道:“人家都是貂尾,他这根狗尾混在里面,不过是个凑数得罢了,兴许是瞧在定……” 话未说完,便被秦祭酒截断:“够了,身为女子当谨言慎行,怎能在背后胡乱说人,何况还有姻亲的身份在,恒儿和思远去侯府看鸢儿,侯府的见面礼可不薄,你就是看在兄弟面上,都不该说这些,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顿了顿,又道:“他纵然作的不好,但也工整,诗作不佳,画作却是不错。若不是他使了银子、人情,这诗集也出不来。子奇和思远都得承他的情。” 秦婉嘟着嘴,不出声,又翻阅起诗集来,半晌道:“怎么思远堂兄的诗作竟比子奇做的还好,这怎么可能。” 她方才只顾着找茬了,如今发现秦思远的诗作竟然压了林子奇一头,又慌又气,不免有些口不择言。 秦祭酒听了又皱眉。 崔氏道:“你这孩子,究竟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秦婉的眼里只有那个林子奇,有时候,她真是怀疑,林子奇是不是给秦婉吃了什么迷魂药。 此时秦婉哪里顾得上父母说些什么,手指颤抖,疯狂地翻动书页。 前世,林子奇因诗作上佳被两位大人青睐,许多年后,又因这首诗被人在皇上面前提及,皇上便点了林子奇入京做官。 林子奇入京之后,才名远播,她困在侯府也有所听闻,无事便将林首辅的诗作反复把玩吟诵。 怎么林子奇的诗作竟不再如前世那般出彩了? 反而不擅作诗的秦思远,很有几首令人惊艳。 “不可能,我不会记错的。” 秦婉内心激荡,忍不住出声嘀咕。 秦思远上辈子止步于二甲末尾,差一点就掉入三甲做了同进士。 母亲来看她时,还抱怨说,若不是秦思远作诗毫无灵气,只怕能被录入一甲里去。 可惜秦思远怎么都不开窍,白瞎了她父亲这么多年的指点,考得不好不说,做人又不知变通,只能外放做个小官。 秦恒就更不是读书的料,她父亲积攒下来的人脉,都成全了秦鸢的夫君。 到头来,秦家的儿女里面最光耀的倒是个不起眼的庶女。 听了这些,秦婉银牙暗咬,气的快要呕血。 她真是不服气,秦鸢凭什么能过的这么好,林子奇当年穷得经常来她家里吃白食,秦鸢送了些汤汤水水就成了首辅夫人。 若是能重来,她一定要紧紧抓住林子奇,让秦鸢来过一过她的苦日子。 她如愿重来了,可怎么和前世对不上了。 “我的儿,你是不是魔怔了?” 崔氏赶忙抱住了她,也被吓得不轻。 秦祭酒怒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秦婉一惊,道:“父亲,思远堂兄什么时候作诗能作得这般好了?” 秦祭酒皱眉看着她,问:“你就为了这个?” 秦婉道:“对呀,思远堂兄作诗工整,毫无灵气,这不是爹经常说的?我也曾看过思远堂兄的诗,不是我护着子奇,只说子奇的好话,思远堂兄的诗才远不如子奇,如今怎么竟做出这么好的诗来?” 秦祭酒有点答不上来,半晌方道:“思远最近开了窍。” “我不信。” 秦祭酒道:“这有什么不信的,你思远堂兄学问做的扎实,就是作诗没有灵窍,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突然开了窍门。就是林子奇,那日作诗也得了一首好诗,远胜平常之作。” 他拿过诗集,指给秦婉看。 秦婉的诋毁之词,顿时卡在了嘴里。 林子奇最好的那首诗,便是她托词梦中所得。 “这是怎么回事?”秦婉心中一阵慌乱。 不该是这样的,绝不该是如此。 崔氏安慰她道:“自古文无第一,这次印售诗集,子奇的才名扬了出去,日后仕途也会顺畅不少,说不定殿试的名次也会排前,你该高兴才是。” 秦婉怏怏不乐。 秦祭酒早已不耐烦,没心哄她,道:“你思远堂兄开了窍,日后高中,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哭丧着个脸算什么,日后对着你二堂伯母也收收小性子,免得因着内宅的小事影响了男人之间的交情。” 显然是觉得她眼皮子浅,容不下人。 崔氏忙给秦婉使眼色,让她收敛些,秦婉也没力气申辩,只能垂着眉眼应了下来,胃口比平日差了许多。 等秦祭酒走后,崔氏才道:“不是我说你,疼爱夫君也要有度,万不可乱了规矩,说句不好听的,你是林家妇,可也是秦家女,娘家才是你的依仗,日后林子奇和他老娘若是对你不好,有个得力的兄弟,还能为你上门讨个公道。你弟弟不是读书的料子,思远能高中,对你岂不是好事?” 秦婉心里苦闷,但又说不出。 崔氏又道:“我知道你是不高兴思远越过了子奇,可读书这种事,和别的不同,本朝有多少读书人,才华惊艳令人叫绝,又有多少读书人读得头发都白了,还是个童生。就是有那个高中的命,也不见得做官就能发达。看看你爹,也算是清流之首了,这日子过的多紧巴,你收着点吧,林子奇家底薄,也没什么族人帮衬,你思远堂兄日后若是与他同朝为官,还能互为照应。别又发疯,惹得老娘锤你。” 秦婉垂头不语,心事重重地道别,又磨着崔氏要了诗集,说要拿回去给林母看看。 崔氏有些烦,挥手道:“拿去拿去,那小厮不是说了么,也送去了国子监,你就盯着这本不放了。” 秦婉回家后,就躲在自己房中,将诗集翻来覆去地翻看,字字句句地揣摩,越是如此,便越是觉得不对。 第二百六十一章 婆媳之战 秦婉还没想出个头绪,屋外已传来了林母的斥骂声。 丫鬟恼道:“又指桑骂槐了。” 秦婉待要不理,屋子外面闹得更厉害了,只好走出来掀了帘子,就瞧见林母正叉着腰骂烧火丫头,嘴角垂吊,眉梢眼角皆是厉色。 “这又是怎么了?”秦婉不耐烦地问。 “我老婆子好命苦,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连饭都没得吃,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林母见她出来,不再骂人,改为了哭闹。 秦婉深出一口长气。 若是平日,她还愿意哄哄,今日心中不快,便没了好声气,恼道:“婆母这又是为何?之前是我爹娘为了夫君的事寻我方回了趟娘家,家里的伙食银子也交给了您,屋里也有下人伺候,想吃什么没有呢?” 林母哭的更厉害:“我知道你是大官家的女儿,瞧不上我这个老婆子,你不把我放在眼里,等子奇回来,他自会为我做主。” 秦婉:“……” 只是婆媳两人对峙倒还好,扯到林子奇,秦婉就不得不服软。 林子奇说今生绝不负她,但也请看在他的面上,要对林母多避让担待。 “婆母要吃什么呢?说与我,我便命人去做。” 林母啐道:“谁家的媳妇不是亲自为婆母洗手做羹汤?你又不是什么侯夫人,只是个举人娘子罢了,养那么多闲人摆架子做什么?我儿即便中了进士,也没有多少银钱供你挥霍,我劝你还是改了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才是为人儿媳的本分。” 秦婉气的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丫鬟忍不住了,道:“小姐的嫁妆够养奴使婢几辈子的,自打嫁进来,可没花过林举人十两银,这个家的吃穿用度全都出自小姐的嫁妆。” 林母哭道:“媳妇身边的丫鬟就敢说这种话,还让不让我活了?我这一天天的没脸,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免得碍了你的眼。” 说罢,就做张做势的从内屋扯出白绫来,往梁上丢,闹着要上吊。 这么多人看着,怎会让她投缳,秦婉气的不轻,却又不得不服软哄劝。 屋子里闹成一团,没人知道林子奇正夹着书卷站在窗外,面色铁青,将什么都听入耳中。 他阴沉着脸,闯入屋内,对着秦婉就是一个耳光,怒道:“原来你在家就是这般待我娘的,怨不得我每次回来,娘都是在哭。” 秦婉被打得呆住了。 林母这会儿也不再闹,只是匍匐在地上不停哭。 哭自己命苦,哭早死的夫君,哭自己手中无钱,让儿媳也瞧不起。 “你将我送回老家去吧,免得我在这里碍了你们的眼。” 林子奇立即跪下道:“母亲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若是让人听见,儿子还怎么在这世上立足?更不用说在朝中为官,光宗耀祖了。” “我苦命的孩儿啊,是娘误了你啊,”林母放声大哭。 林子奇也哭。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秦婉捂着半张脸,跪在一旁陪着小声啜泣。 好容易停了哭声,林子奇扶起老娘,斜了眼哭得伤心的秦婉,道:“还不快些服侍母亲重新梳洗。” 林母道:“不必了,我受不起。到是我儿匆匆回来,可用过饭食?” 林子奇更是百感交集,最在意自己的还是母亲。 秦婉只得忍住眼泪,命婆子买菜做饭,为夫君加菜。 林子奇冷声问:“为何此时才做饭?” 秦婉道:“顾六爷刻的诗集送到了家中,父亲看了喜欢便命人请我过去,正赶上饭点,我便逗留了一会儿,走之前也给婆母说过。” 林子奇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正要呵斥几句,突然头疼欲裂,捂着头便跌到在地,汗将衣衫都溻湿了。 “儿啊,我的儿,这是怎么了。都怪你这个搅家精,没廉耻的小娼妇儿,成天就想着勾我儿子,瞧把他折腾成什么样了。” “我儿苦心读书,本就体弱,那里还经得起你……” 林母扑到在儿子身上,眼泪鼻涕倾盆而下,骂的实在难听。 秦婉长这么大,何曾听过这般言语,面色涨红,耳边嗡嗡作响,恨不得撞墙明志。 倒是丫鬟慌忙道:“是不是要赶紧请郎中来。” 林母又骂:“还不赶紧去请郎中,站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以为我儿子死了,你好在找个汉子过活,不用再见我们母子两人。” 再骂下去,只怕奸夫都要骂出来了。 秦婉被丫鬟扶着呆呆坐下,小丫鬟跑出去请郎中,屋子里只闻林母的辱骂哭闹之声,林子奇早已疼晕了过去。 她再气再恨,也只能忍下。 好在郎中来得快,给林子奇扎了几针,又开了些药,道:“忧思过甚,肝气郁结,要小心养着,再犯的话,恐有头疾。” 林母忙问:“这病可耗费银钱?” 郎中道:“这病只怕要长期养着,林举人身子骨弱。” 要长期养着,自然要耗费不少。 林母便瞧着秦婉,秦婉命丫鬟付了药钱,又问:“可影响我夫君读书考进士?” 郎中犹豫道:“只要不发作便无事,在下医术浅薄,只怕不能根治,等病人醒了之后,不如再寻良医诊治。” 秦婉懊恼极了。 谁能预料林子奇何时犯病呢,若是殿试上陡然发作,惊了圣驾,只怕讨不得好。 她蹙眉苦思,上辈子可未曾听说林首辅有此疾病。 难道是寻到了良医,日后被治好了? 林子奇穷的要死,前世这娘俩只怕也靠着秦鸢的嫁妆过活,秦鸢能花得起的银子,她自然也花得起。 秦婉心中暗忖,说不定秦鸢上辈子便是花了嫁妆银子为林子奇治病,这才得了林子奇的真心,日后处处以秦鸢为重,夫妻恩爱。 既然如此,她这辈子也借着寻访良医施恩于他便是,日后也不用受这老虔婆的气。 林母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眉开眼笑,又忍不住暗骂她丝毫不将夫君的安危放在心上,但面上不显,只拉过她的手,哭道:“好儿媳,子奇的病只怕还得仰仗你了,我们来京城没几年,到何处去寻良医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面具破裂 秦婉冷着脸,抽了抽手。 手却被林母粗壮的手攥得死紧。 林母继续语重心长道:“子奇犯了这病,也不知道会不会耽搁他应试,我倒罢了,回老家做个举人老娘,日子也过得,只你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跟着我们回老家着实委屈了。” 三言两语,林母又拿住了秦婉。 秦婉甩开了手,坐在一旁等着林子奇醒来。 若是平日,她怎能吃下这个大亏,早就和林母对着闹了。 再不济也得林子奇好好哄她才会心软。 可林子奇突然晕倒,让秦婉不敢也不好发作,这就失了先机。 厨娘做好了饭,将汤药也熬好了,林母独自去用膳,只留她守在床侧。 丫鬟忍不住悄声嘀咕:“莫非小姐就白白受了这委屈不成?” 秦婉自有主意,道:“如今这个时候,正是林家为难之时,我不计前嫌,好生待他,为他请医诊治,他就是个铁石心肠也该记住我的好,这才是为妻之道。” 丫鬟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搞不明白,为何小姐要弃战神侯爷不要,费尽心机要嫁给这个穷酸。 上次去侯府和红叶和翠茗说了会话,如今人家穿戴打扮与往日简直是天差地别,自己则比以前落拓多了,林母对她们这些陪嫁来的丫鬟没个好脸色,若是小姐再不硬气,以后的日子真是不敢想有多难过。 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秦婉也没心情说话,半晌,林子奇终于醒了,面色恹恹,一句都不愿多说,秦婉小声道:“子奇你醒了?药煎好了,我让人取来喂你。” 林子奇没出声,只点了点头。 秦婉便命人到了药来,还没说话,林母就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入内,儿啊肉啊的叫了起来,又道:“好儿子赶紧起来吃药吧,娘来喂你,你千万别怕苦。” 说罢,端起药碗,就要给林子奇喂药,秦婉被挤到了一边,走也不是,留着也很是尴尬。 林母边喂儿子药,边道:“你可把娘吓坏了,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去靠谁去?好在郎中来的快,不然娘只怕要哭死了。你身子弱,又要读书,可千万不得耗费了身子骨,只要中了进士,好日子还在后头,有什么是忍不得的?” 秦婉:“……” 这话就和之前林母骂她不要脸皮勾搭林子奇的话合上了,可偏偏林子奇却没听出来,只当林母担心他的身子,还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这些日子在国子监读书太过,才头痛得晕倒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以前也未曾有过。” 秦婉本想告诉林子奇那郎中的话,还未张口,林母就道:“我儿只管放心养身体,日后读书也不要太过辛苦,你好好吃药养身体便是,没事的。” 丫鬟忍不住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林子奇忙忙喝了药,道:“我和思远住在一起,他每日睡得晚起得早,手不释卷,算算日子也近了,我难免心焦。” 林母不以为意道:“他诗才不如你,就这一门就赶不上你了,你若是和别人比还罢了,和他比什么?” 秦婉和林子奇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林子奇撵了林母去歇息,这才由秦婉伺候着用了饭,夫妻二人也没什么话说,用完之后,方寒声道:“你今儿太不懂事了,竟然将娘逼得都要上吊,我平日里陪尽小心,不就是想让你看在我的面上让着她些?我整日在国子监读书,你能不能好好的不生事?你是国子监祭酒家中的嫡女,行事怎能和市井妇人般不知分寸,若是娘有个好歹,你还有命活吗?再有下次,挨那一巴掌都是轻的。” 这话说的就重了,秦婉可担不起。 若是不分辨,这脏水就泼在身上,林子奇和林母在外说了出去,她还怎么活? 秦婉气得发抖,哽着嗓子,道:“夫君为何不问问婆母闹什么?若婆母整日里为了这样的事上吊,我就是有百十条命也赔不起。” 林子奇也没心情哄她。 今日本就不是放假的日子,他看了沈长乐派人送来的诗集,心中烦闷,请了假回家歇着,没想到家里也不清净。 林子奇懊恼地看了眼秦婉,他心中暗自后悔。 秦婉见他不做声,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尖声道:“上次和你娘闹得难看,我爹娘都不叫我回去了,这次还不是为了诗集,我娘才叫我回去,走之前,我还给她说了要吃什么只管吩咐厨娘便是,她自个不吃东西,见我回来了就闹,我解释几句,她就要上吊,你说说我图什么?” 秦婉满脸是泪,哭道:“我爹娘都远了我们两个,今日派人请我,我若是不去,我爹娘会怎么想?你娘这么对我,你还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一掌。” 林子奇的心神却全放在诗集上了,忍着不满和厌烦,虚搂她入怀随意哄了几句,就问:“岳父说那诗集如何?” 其实是想问秦祭酒对他的诗如何看。 可秦婉偏不顺着他的意,道:“我爹说,顾六爷的诗如今也能做明白了,虽不怎么好,但也通顺浅白,图也画的很好,这诗集发售之后,日后也不会再有人说他是纨绔草包。” 林子奇面上闪过一丝厌烦,追问:“还有呢?” 秦婉直直地看着他,又道:“思远堂兄开了窍,做的甚好,这诗集有两位大人做的诗,还有跋,日后定会广为传播,你和思远堂兄都能得益,日后入了朝堂也能互为臂膀,相互支撑。” 林子奇面颊上的肉就抽了一抽,清俊的脸颇有些峥嵘。 他半垂眼帘,看向秦婉。 清冷的眼底虚虚掩下暴戾,温润君子的面具只需轻轻碰触,便会破裂开来。 既然秦婉看了那诗集,自然也看得出,他那日所做的诗,只有她做梦所得的那首能比得过秦思远,其他的都差一大截。 都怪顾靖钧那个纨绔非要附庸风雅,非要仗着顾侯爷的势,搞这么大阵仗。 天知道,他听说要刻印五百本时有多气恼。 却又不得不摆出俱与荣焉的样子来,当众感叹自己占了侯府的大便宜。 第二百六十三章 摊开来说 秦婉被他眼中狠厉定住了,说不出话来。 “以后别再提了,”林子奇语气淡淡,却让秦婉出了一背的冷汗,“你知我说的是什么。” 秦婉木木点头。 林子奇不让她提的不是诗集,而是她借做梦说起的那首诗。 她毕竟是在国子监祭酒家中长大,再不谙世事,也曾听闻不少故事,其中因嫉恨他人诗才结怨杀人的也不是没有。 幼时在老家,就有少年郎君偶得了几句好诗,被艳羡不已的亲娘舅杀了,将诗句攫为己有之事。 秦婉此时心中已明,林子奇做不出那首诗。 那么……前世林首辅传世的诗…… 秦婉不敢往下细想。 见她如此乖顺,林子奇坦然道:“我原以为顾六爷想攀着我等附庸风雅,不过寻些秀才抄录几本胡乱送人,谁知定北侯府财大气粗,竟为他造出这么大的声势,到便宜了你堂兄了。” 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倒能摊开来说话了。 秦婉放下心事,搭起了话。 “我听闻顾六爷作诗都做不明白,为何这次却不同?” 林子奇嘲讽道:“这可要多谢你的好堂兄,平日里在我面前总装着端正忠厚的样子,实则外忠内奸,将我瞒了去。” “我辛辛苦苦筹划和两位大人相遇,寻他和顾六爷等人做衬,却不想被他利用,反踩了我出头。他背地里去了好几趟侯府,和顾六爷成了好友,还费尽心思教人家作诗。” 秦婉惊诧:“思远堂兄教顾六爷作诗?” 林子奇冷笑数声,道:“可不是么,教人家对对子,从字到词,真是用心得很呢。” 一个附庸风雅的纨绔草包,竟然和素来端方的秦思远交好,若不是秦思远放下身段有意奉承,怎么可能? 秦婉又问:“可谁想出来的法子,让他又添了画来?” 说实在的,顾六爷就算是把诗做明白了,也实在不够看,但是配上这些画,就让人觉得此人也不算是个无才的草包了。 林子奇琢磨,“秦思远应当是想不到,他自入了国子监,就日日苦读,应当想不到这些。” 秦婉道:“定北侯府一家子全是粗人,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她前世和顾家人打了那么多年交道,料定他们绝不会通晓文人手法,这背后必有人点拨。 “你怎么这么说?”林子奇问。 “我,我跟着我娘去过侯府几次,接触的多了便知道了。” 秦婉搪塞过去。 林子奇脸色苍白,“嘶”了一声,有些惊惶,“莫不是岳父他老人家?” 秦祭酒若是出手,那就是冲着抬秦思远的身价去的,顾六爷反倒成了顺带。 秦婉摇头,道:“不是,我爹娘的样子也是第一回见,很是高兴。” 林子奇不出声了,心中陡然泛起细细密密的悔意。 那就只能是秦鸢了。 秦鸢才华过人,素有韬略,虽然平日不显,但他这个未婚夫婿却是知道的。 难道定北侯对她言听计从? 定北侯是不是没有看到他写的信? 林子奇在心里琢磨,只听秦婉又道:“我爹说堂兄开窍了,他怎么开的窍,我实在不解。” “谁知道他有没有开窍,说不得他早做了几首,苦思冥想,就等着当众显摆呢。” 林子奇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读书人平日里都会积攒些好句好对,以备不时之需,若是真要忙忙现想着作诗,能作出什么好诗来。 秦思远知道要去游玉渊潭,只怕早做了准备。 还是大意了,没有提防到他。 去玉渊潭之前,秦思远去了侯府多次,如今看来,显然秦鸢出了不少主意,说不得秦思远的那些诗词,只怕也和秦鸢有关。 林子奇越想越觉得如此,很有些躺不住。 秦婉嘿然不语,今日桩桩件件,都让她心绪难平,再没了往日成竹在胸之感。 事态似乎和她想得开始不一样了。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坐了一会,看看天色将晚,林子奇起身道:“我还要赶回国子监读书,娘吃惯了苦,不喜奢靡,难免会闹出些事来,你权且忍忍,再过些日子表妹来了,娘有人作伴说话,你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秦婉点头应下。 林子奇又连夜赶回了国子监,秦婉到了晚间才想起,她想要说的话,还是没说。 …… 秦鸢将琐事料理完后,备好了礼物,打算和顾靖晖一同去小院探视戚小哥母子,先打发顾十六过来让他们先做做准备。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戚小哥已能慢慢在院子里走动,只是身子骨弱,走不太远就要坐下来歇息。 顾十六一进来就笑着问:“戚小哥的身子可好多了?” 戚小哥腼腆笑道:“托十六哥的福,小弟好多了。不知十六哥来此有什么吩咐?” 顾十六道:“我能有什么吩咐,还不是为了侯爷和夫人跑腿,我给你说,有大好事,大喜事,你老娘呢?” 戚小哥挠挠头发,笑道:“我老娘就在你旁边坐着晒太阳啊。” 顾十六一惊,转头看去,戚小哥的瞎眼老娘的确就在不远处坐着,正朝着他的方向笑。 他是顾侯爷身边最得力的亲随,自幼就习武,也算是耳聪目明。 怎会忽略戚小哥他娘这么一个大活人呢。 顾十六咳嗽了一声,掩下惊疑,笑着道:“戚家婶子,侯爷和夫人待会儿就要来看您和戚小哥,还有好事说呢,婶子是个有福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看的见了。” 戚小哥的娘笑着道:“多谢十六相告,承你吉言,真希望这辈子还能再好好瞧瞧我儿的摸样儿。” 戚小哥眉开眼笑,问道:“侯爷和夫人不该让我们母子去谢恩吗?怎么还要来探视。” 顾十六正色道:“你娘立了大功,侯爷和夫人都记在心里,自然要来探视。再说了,定北侯府对咱们这些人最是体恤,可不像那些刻薄寡恩臭规矩多的主家。” 俩人站在那里说了会子话,顾十六又将戚小哥的老娘忘了,走时并未打招呼,直到出了小院回顾侯爷时,方想起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这是本事 “真是奇了怪了,”顾十六嘟囔。 “怎么?”顾侯爷问。 顾十六道:“夫人要去看戚小哥母子,让小的来请侯爷一同去,小院那边已经吩咐过了。” 顾侯爷应了一声,提脚便走,顾十六跟在后面,道:“戚小哥他老娘很有些古怪,小的也算是耳聪目明了,却总是忽略掉她。” “哦?”顾侯爷停下脚步,道:“我也曾闻小东提及,说她整日静坐,他们说话做事总是想不起她,偏她眼睛看不清了,耳朵却极灵,不然也不会听到刘太医的事。” 顾十六松了口气,道:“原来不是小的错觉。” 顾侯爷点点头:“这是她的本事。” 两人走到小院,秦鸢已经到了,戚小哥和瞎眼老母都在院子里站着,小东和李郎中不在,见了顾侯爷来,众人又忙见过礼。 因屋内狭小,人又多,就在院子里的遮阳棚子下叙话。 顾侯爷先问过戚小哥的身体,又说了些场面话,方道:“日后戚家婶子治眼睛的费用都记在侯府账上,仁和堂李郎中医术精妙,定能让戚家婶子恢复如初。” 婆子忙拉了戚小哥伏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哽咽道:“这让老奴说什么才好,侯爷和夫人心善,以后一定会有好报。老奴和儿子的命都是侯府的,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秦鸢忙让红叶和顾十六将两人扶起,笑道:“可千万别哭了,李郎中说你这病要好好养着,你这双眼睛就是哭坏的,等到眼睛好了,再哭也来得及。” 瞎眼婆子又哭又笑地应下,默默站立一侧。 秦鸢命红棉将备好的衣料和点心等物,递给戚小哥收着。 戚小哥涨红着脸接过,道:“多谢夫人赐物,上次主子们赏下的东西,还未用完,真不知怎么感谢才好了。” 秦鸢笑道:“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些衣料,你母亲用得上。吃的用的也不值当什么,没事的时候吃着玩罢。你们住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告诉十六或者红叶,若是有人为难你们,不尽心了,也只管说。府里人多,难免有些人胡乱说话扯着虎皮做大旗,你们若是受了委屈,可都是我的错了。” 戚小哥连忙道:“哪里,哪里,夫人管家极好,众人皆服,奴才虽然年幼,却也知道好赖。若不是夫人,这次府里就难熬得过去。我们私下里都说夫人只怕是天上的仙女来着,也只有侯爷般配。” 他年纪小,胡言乱语的也没什么分寸,但这话说的让顾侯爷心花怒放,得意洋洋地看着秦鸢。 秦鸢笑了笑,道:“你好好养着身体,等到好了,侯爷还有差事安排你呢。” 戚小哥闻言大喜,再三拜谢。 等顾靖晖和秦鸢出了小院,顾十六突然道:“果然主子们也忘了戚小哥的老娘。” 两人这才发觉。 顾靖晖道:“真是奇了,若不是亲眼得见,还真是……” 他方才真就将戚小哥的老娘忘了个彻底,道别之时,戚小哥的娘应该也施了礼了,可他就是忽略了此人。 秦鸢也奇道:“若不是十六提及,我竟然想不起方才是否和戚小哥他娘道别了。” 红叶笑道:“不然怎么能立下大功。” 红棉赶紧接了话道:“戚小哥的老娘自打眼睛瞎了之后,经常静坐不语,有时候凑热闹听人说闲话,只要她不出声,就没人注意到她在。” 秦鸢点点头,道:“这也是个本事。” 红棉得意地看了眼红叶。 秦鸢又问:“过两日就要开府,事情做的如何?” 红棉道:“已将册子整理完毕,交给红叶姐姐了。” 红叶看了红棉一眼,道:“尚未抽查,只大略看过。” 秦鸢道:“你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也可以问问十六。” 顾十六忙道:“不知是什么?只要红叶姑娘要小的帮忙,小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靖晖也看了过来。 红棉刚想开口,就被红叶掐了手,赶忙便闭了嘴。 秦鸢仰首对顾靖晖道:“我之前不是当众说了,要大家恪守条例做事,等到开府就按这段时日的表现施以奖惩。就让管事和管事妈妈们报上来,让红棉整理。” 顾靖晖颔首,道:“的确如此,无信不能立,你做的很对。” 说罢便拉过秦鸢,两人静静走了一段,顾靖晖又道:“这些日子累着你了,日后……日后还要多劳烦你。” 秦鸢奇道:“怎么?莫非后面的日子你要忙什么大事么?” 顾靖晖叹气道:“安远侯给我递了消息,说圣上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对三公九卿都大为不满,动辄得咎不说,还要开展京察。” “京察?” 秦鸢很有些不解。 京察按例都是对三品以下文官考核,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天子近臣都由天子自行判定。 顾侯爷刚回京不到一年,还是个武将,有着世袭罔替的爵位,怎么看也和他无关。 顾靖晖有点烦恼,点头,道:“圣上夸我递上的明折写的甚好,心怀大兴,做事妥帖,若是臣子们都似我这般,大兴朝永固。圣人没有将折子发出来,无人知晓我写了什么,安远侯就是来向我打探这些,又说,这次京察只怕就是由我而起,圣上可能属意我负责此次的京察。” 秦鸢:“……” 怪就怪她把折子写的太好了,竟惹上这等事。 圣上不发折子出来,很有些借此发作的意思。 秦鸢心中暗暗叹息,她写了那么多防病的措施,不能发出来,就没法子靠邸报传出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顾靖晖垂首看向她的发顶,幽幽道:“我本想着开府之后,就要去大营忙碌,丢下你在府里十天才能见一次面,还有些不忍。若是圣上真个安排我负责京察,我只怕忙的脚不点地,更没机会瞧你了,竟还不如去大营了。” 秦鸢脸红了,但还是忍着羞涩哄他,“我听闻京察都是文官的事,你是武将,又刚回朝,对这些压根不熟,就算是让你负责,也不能都让你做了,总得安排些御史、吏部侍郎之类帮你才好。再者,皇上究竟打什么主意,眼下你也不知晓,若真属意与你,还是想法子推掉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两条线都断了 顾侯爷道:“无妨,左右还有两天才开府,太医院的院正明日才有空前来验看,这两日先把府里的事情处理了来。若真是皇上有意,我怎么也得想法子推一推的。” 秦鸢笑道:“那便好。” 这两日的确够忙的,府里的天花病人都痊愈了,大家再无顾忌,便随意在府中走动。 一时之间府里涌出了许多人来。 红叶让顾十六帮忙看了红棉交上来的册子,自个也抽查了一番,见无疏漏便递交给了秦鸢。 因是第一回在夫人面前露脸办差,红棉盯得很紧,隔天就追问。 “红叶姐姐,我做的还可以吧?夫人可有说些什么?” 红叶道:“夫人没说什么,只说放在那里便是。我给你说,没错漏就不用担心,夫人宣布奖惩之后,若没人来闹,那就是做好了。即便有人来闹,也不定是你的事,还要看报上来管事有没有弄错。” 红棉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再问。 红叶瞧她那样子,突然想起件事,便道:“我这几日忙着盘账,过两日闲下来,打算教几个人看账,你先帮我问问可有愿来学的?” 红棉愣怔片刻,就笑着应了下来。 红叶自然不光给她说了,也给别人说了。 几个小丫鬟在私底下商议,不晓得该不该跟着学。 红棉道:“学会看账本也不知能作什么,难道咱们这些女孩子还要去做看账先生么?” 有人就有些犹豫。 有和红叶走的近的,便道:“红叶姐姐既然愿教,技多不压身,我就跟着学学吧,就算将来放出府去,也能用得上的。” 红棉便不作声了。 翠茗知道后告诉红叶,红叶叹道:“我只瞧着她泼辣能干了,没想到小心思这么多。” 秦鸢笑睇一眼,道:“聪明人哪个心思少的?倒是你,一半聪明一半糊涂,聪明全都用在办事上了,倒是少见。” 红叶强笑道:“那小姐可要多疼疼我了。” 秦鸢道:“那是自然,我的人我不疼谁疼?你们以前跟着我,手下没什么人使唤,等久了见识多了就知道了。这些都不算什么,但也要擦亮眼睛多分辨才是。倒也不必因着人家聪明心思多,你便怕了,各样人有各样人的用处,如何用人本就是门学问,你先慢慢学着吧。” 这话一出,红叶立即高兴了许多。 翠茗叹道:“也就是小姐知道如何安抚你,若是我劝你,你也不会这么快好呢。” 红叶也不理会,只拿出前几日誊录出来的名目,问秦鸢道:“小姐,外院拨帐到内院的月例银子到内院发放这中间要差几十天,短的二十多天,长的快两个月,这几年的全都登记在这里了。” 秦鸢点点头,又道:“你再看看府里公产的庄子铺子何时交银又何时入账,经手的又有哪些人?” 听了这话,翠茗和红叶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迎着她们凝重探寻的目光,秦鸢淡淡道:“孙账房的帐即便是有些错漏,也不会太明显。其实大户人家最隐蔽、最严重之处却是在这些方面,我不过是防微杜渐罢了。” 翠茗皱眉,问:“小姐可是知道了徐家人干的勾当,就往这上头怀疑了?” 秦鸢点头,“差不多吧,究竟如何,还要再看。” 原本有些懈怠的红叶顿时又都斗志满满。 秦鸢又道:“内院历年的条目都摘录了出来,有人来回事,拿着旧例斟酌加减即可。外院还没有这些,你反正要教人看账,不如一并帮着理一理?” 红叶忍不住哀叫:“你可真是会给我派活啊,这样下去,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把账本还给孙账房。” 秦鸢就笑,“你越还的晚,他岂不是越开心?一定觉得咱们没能耐,只是装个样子罢了,殊不知红叶将他的老底都掀了。” 红叶道:“也不用等几天了,就现在吧,我现在就去教她们看账,顺便帮我誊录。” 说完就喊了人一起在耳房里看账本。 秦鸢又吩咐翠茗道:“你再去催催李妈妈,李郎中和小东的衣衫准备的如何了,明日他们就要走了,到时从日常采买用的小门走,你提前打点好,免得到时候又生事端。” 翠茗应了一声,就去了针线房。 秦鸢只点了两个小丫鬟在跟前伺候,摊开纸墨,低头写写画画,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分,顾靖晖一来便问:“今日不是要给李郎中和小东摆宴送别,你怎么打算的?” “娘说她来,我便没插手了。” 顾侯爷应了一声,便挨着她坐下。 秦鸢放下湖笔,歪头瞧去,见他面色不愉,便知有别的事,忙让小丫鬟去倒茶,自个拿起手边放着的团扇慢慢扇了两扇。 顾侯爷拿起她写的字胡乱看了两眼,放在一边,道:“地牢里的那个婆子被卸了毒囊,怎么拷打利诱都是不说。金参将查了好些个和庞海来往紧密的冀州军士,大都已解甲归田了,留下的也记不太清,毕竟庞海死了也有些年头了。只说庞海对冀州的风俗人物都十分熟悉,言谈之中似乎和当地的大族也有来往。” 秦鸢没出声,等着顾侯爷的下文。 顾侯爷又道:“金夫人与赵氏来往紧密的妇人们倒是想起,赵氏偶尔提过家中还有个小妹,似是嫁了个钱庄老板,但不知是何方人士。” 这下等于两条线都断了。 顾侯爷懊丧地道:“程哥儿他们也说不出有什么亲眷可以投奔,开府后只能寻个人家寄养了,我已吩咐金参将看能否找个城中无儿无女的老兵,人要忠厚老实可靠,急切之间还有些难寻。” 丫鬟送上茶来,顾侯爷只看了眼,并没心情喝茶。 秦鸢想了想,道:“不如就按之前说的,府里隔出个临街的院子,让他们住着,伺候的人就让他们自己选些人过去,那假杨婆子自然会跟过去,咱们只给那两个孩子找个大人监管着便是,和寄养在别人膝下也差不离了。今晚就问问娘,看她老人家有没有人可用。” 顾家的旁族又不是没人,干嘛送给老兵养着,赵氏既然将两个婆子又丢回来,一是想趁着府里天花作乱,二来应当还是为着这两个孩子。 既然如此,自然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好。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人各有命 顾侯爷有些犹豫。 他是想着赵氏来路诡谲,万一真和耶律氏搅在一处,这两个孩子难以安排,与其将来撕掳得难看,到不如现在就远着些。 秦鸢劝道:“这些人情世故,娘比咱们拿手,他们现在没爹没娘,推官处又没个定论,若是推得远了,难免旁人说些闲话,诸如老子为了侯爷拼了命去,儿女却没人照料,让人心寒之类。要我说,不如放在眼跟前看着,一来瞧瞧赵氏后面还有什么动作,二来也防着外人的闲话。等到推官处有了结论,再怎么着也不迟。” 顾侯爷道:“那就先按你说的做,看娘提什么人来能管着他俩。” 秦鸢没出声。 小孩子最会看脸色行事,顾侯爷惯着他们,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没人惯着,闹腾一下也就过去了。 但这话她就不打算说了。 两人携手去了上房,顾老夫人已备好酒席,这次就连顾六夫人都出席了,赵嬷嬷贴身伺候,两个小小姐也被奶妈子抱着来凑热闹。 只有顾宝珠还在禁闭之中,不能出来。 因着之前,龙凤胎也没被叫来。 秦鸢许久没见顾六夫人,惊问:“六弟妹怎么这么瘦了?” 顾靖晖也骇了一跳,只是碍着是弟媳,不好多问。 顾六夫人强笑道:“这不是担心着孩子,我也病了一场,多亏了侯爷请来太医,慢慢将养着,过些日子就好了。” 声音低微,说几句便顿一顿,瞧着甚是费力。 脸上瘦的只剩一层皮,眼眶深陷,眉梢眼角都无力的吊着,笑比不笑还难看。 秦鸢赶忙道:“六弟妹慢慢养着就好,别为了闲事操心,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你的身体了。” 顾六夫人缓缓点头,道:“这些日子都仰赖你了,好在有你支撑着,不然府里可乱了套。” 顾老夫人笑道:“可别说,鸢儿处置得当,让咱们府里少了多少风波,除了那倒霉的刘太医,府里没人伤亡,这可真是大功一件,就整个京城里也难得。” 顾六夫人心里堵,便陪笑转了话题,道:“我这些日子身子不太好,晚上睡不着,多亏了母亲送来的安神丸。” 赵嬷嬷紧张地看向顾老夫人,生怕穿了帮,好在顾六爷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姨娘和抱着孩子的奶妈子,屋子里一下闹腾起来,便把这个话题岔开了。 请完安后,顾六爷见顾六夫人恹恹地坐着,就道:“你身子不适,也不必强撑着来,李郎中也知道你身子不好,不会挑礼。” 虽然是关心,口气却很有些生硬。 顾六夫人坚持:“李郎中冒险入府,治住了天花,是我们府里的恩人,就两个孩子也是他救回来的,我们怎能不来?” 顾六爷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你就呆着吧,待会儿不舒服了可别勉强。” 顾六夫人看众位姨娘,个个神采飞扬,就黄姨娘也养了回来,只自己如同枯槁,心下难免有了几分伤情。 秦鸢道:“这也算是家宴,李郎中和我有些渊源,六弟妹也不必过于客气,若是不舒服便歪着,撑不住了退席也无妨,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顾六夫人点头道:“多谢三嫂好意。” 说着话,李郎中也带着小东来了,众人述礼毕,挨次坐下。 酒过三巡之后,见顾六夫人靠在椅上,很有些勉强,李郎中皱眉道:“顾六夫人身子骨……可还行?不如略坐坐便回,席上的东西六夫人皆不能用,酒水就更不能沾了,你这个病喜静,坐久了周围人多也费神。” 顾六夫人强笑道:“我也是为了谢您的救命之恩,略坐坐就走。” 李郎中正色道:“我们医者,不在乎这些虚礼,救死扶伤是本分,顾六夫人的心意在下领了,明日院正大人前来府中验看,再请他开些药调养才好。” 他本是心中无愧,奈何顾六夫人多想。 顾六夫人强撑着要久坐,赵嬷嬷怎么劝都不行,顾六爷本就烦他,也索性不管。 就是这样,也没撑到半个时辰。 众人都敬李郎中酒,来来往往也已有几轮,李郎中道:“两个小小姐也早点回去歇着吧,这病刚好没多久,还是养着为好,别太费神了。” 黄姨娘听了赶忙跟着顾六夫人退席。 顾六夫人回去之后又在自个的院子里唉声叹气,任由赵嬷嬷怎么哄都不行,最后还是服了些安神的汤药睡下了。 她走了之后,众人都觉得自在了许多,尤其是顾六爷。 顾老夫人叹息道:“老六媳妇这个病……不知何时才能好。” 几位姨娘赶忙道:“六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秦鸢等知道底细的,都不作声。 李郎中更是不接腔。 顾六爷想了想,道:“母亲,人各有命,勉强不来的,徐氏慢慢将养着,左右府里也不缺钱。等国子监放了假,两个儿子回来,她见了孩子说不得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些。” 听了这话,顾老夫人忍不住皱眉,想要说他两句,又碍着客人在此,便道:“哎,等开了府,可要好好地宴请亲朋故旧们,除除晦气才好。” 秦鸢道:“娘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容嬷嬷忍不住哈哈笑道:“夫人就是俏皮。” 顾老夫人也笑道:“那我便吩咐你好好筹办了去,有什么短的缺的拿不准的,便来问我。” 秦鸢笑着应了,又道:“娘见多识广,侯爷和我正有件事拿不准,要听娘的主意。” “哦,什么事?” 顾老夫人就笑。 老三夫妇有商有量,让她欣慰。 顾靖晖道:“儿子和鸢儿商议着,因赵氏的缘故,两个孩子在府内住着也不合适,他们也没亲戚可以投奔,不知娘能否推荐个人,教养他们。” 顾六爷抢了话,“三哥这是想明白了?不知三哥打算将他们养在哪里?” 顾靖晖看着顾老夫人道:“儿子打算将侯府挨着街的院子隔出来,和府里分开,另外给他们开了门,当作两家来往,这样也算分开了。只是毕竟让了他们做义子的,总不能随便丢给别人,还请娘费心选个人才好。” 顾老夫人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就道:“先这么着也好,一边先养着,一边慢慢寻访他们的亲戚,要我看,不如寻个远房无子的族人照看,年纪大性子稳妥,我们也放心。”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之砒霜 顾老夫人刚说完,顾六爷就拍手道:“母亲说的甚是,这么着也算交代的过去了,日后说起来,侯府也未曾失了信用。只要他们好好长着,总缺不了一个前程。” 他也没打算将双胞胎撵了多远,只要能搬出府,就合了他的意。 顾老夫人对李郎中笑道:“我家里的琐事让您见笑了。” 李郎中道:“谁家里没点烦心事呢,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皇帝老子也是一样的。” 顾老夫人点头道:“您说的不错,皇上为了儿子也心烦呢,太子身体病弱,遍寻良医也是无法。” 李郎中笑笑,将杯中酒饮尽,道:“明儿一早在下便和小东走了,多谢这些日子侯府对我们师徒的费心招待,日后有用得着仁和堂处,便尽管说。” 顾老夫人笑道:“都这么熟了何必还这么客气,老婆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仁和堂之后能定期来侯府请平安脉,不知意下如何。” 顾六爷道:“母亲不说儿子也想提一提这事,李郎中医术高超,小东教儿子打拳,这些日子身子都康健了许多,李郎中还说儿子这个弱症只要调理上几年便好。” 李郎中大喜道:“顾老夫人放心,以后在下便带着徒儿常来府中走动,有什么头疼脑热,只管令人来请便是。” 小东也满脸喜色。 顾六爷还逗他:“以后你就不用怕你师傅没生意做了,你可以天天来教我打拳,还可以跟我看画。” 小东笑道:“那你教我画画,可以吗?” 顾六爷自觉教小东还是绰绰有余,立即道:“一言为定。” 说毕,两人还击掌为盟。 他们聊的开心,到也不管旁人怎么看。 顾老夫人摇头道:“我这个小儿子,素来随性,今儿也是高兴,喝多了点酒,就有些借酒装疯了,李郎中勿怪。” 众人哈哈一笑。 顾靖晖从袖筒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李郎中,道:“您的活命之恩,侯府全都记下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李郎中等了这么久,就等着这一刻了,自然也不推辞,便接过塞入袖中,看也不看。 此举在顾六爷看来,很有些视金钱为粪土的名家风度,对李郎中师徒更有好感。 秦鸢看在眼中忍不住偷笑。 看看也差不多了,众人便散去,李郎中带着小东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见桌子上摆放着两个大大的包裹。 打开来看,是些时兴的糕点和衣料,还有几套做好的衣衫鞋袜。 小厮道:“这是翠茗姑娘让人送来的,说是催着针线房赶出来,做的有些急,先将就着穿,日后再送些好的。” 小东眉开眼笑,摸了又摸。 等小厮退了出去,小东悄声道:“师傅快瞧瞧,侯爷送了咱们多少银票?” “小财迷,”李郎中嗔道,面上全是笑容,伸手一摸,打开来看,里面又是一张千两的银票。 “乖乖,侯府真是财大气粗。” 李郎中高兴地收了起来。 小东问:“那以后咱们来侯府看诊,还有没有钱拿?” 李郎中道:“自然是有的,他们这样的人家不会按次给钱,会每逢节日送些节礼过来,都是定例。” 小东在床上翻了个跟斗,笑道:“这可真太好了,我就不用担心以后穷的没饭吃了。” “……我可不曾听说哪个郎中被饿死的……咱们是做堂的郎中,又不是走街串巷的铃医,仁和堂好歹还有这么多年的名气在呢。” 李郎中不懂小徒弟为何总是害怕没钱。 小东眯着眼睛,嘴角翘的老高,“师傅,咱们有钱了,我能跟着顾六爷学画画吗?” “行,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 李郎中又好气又好笑,拧着他的耳朵,道:“你小子,心眼太多了。你要学便好好学,为师我还等着你为仁和堂扬名了,全靠你了。” “那行,那可说好了,这张银票给我留着,以后师姐给我印书可要花费不老少呢。” 李郎中:“……” 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就显着你了,是吧。” 秦鸢先回了梧桐苑,梳洗好后,躺在了床上睡了会子,顾侯爷才回来。 “怎么说到这么晚?” 秦鸢听到动静小声哼哼。 顾侯爷三下两下忙换了衣裳,搂住小妻子,道:“和娘说了些事,娘列了几个人选,让我们看看。” 顾家的族人不少,但要寻个辈分和他相同的,脾气要好,性子要中正,膝下没儿女的,也不是件易事。 秦鸢道:“寻着了就好,咱们多贴补些银两,总不让他吃亏。” 顾侯爷叹气:“但愿吧。” 若是赵氏非要使坏,那就难说了。 顾侯爷想了想又问:“为何你师傅明儿一大早就走?” 他本不想今晚给谢礼的,总觉得有些生分和仓促,可偏偏李郎中得知明日太医院院正要来,就说急着要走,想多留两天都不成。 秦鸢翻了个身,离他热烘烘的躯体远了点,道:“我也不知,不过瞧他那样子,像是很不喜太医院的人。他经常教导小东,这辈子继承他的仁和堂就好,千万别想着进太医院做事。” 顾侯爷有些奇怪,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进太医院自然是好的,我瞧着你师傅的医术甚高,怎么却不愿意去太医院效力?” 秦鸢哼了一声,道:“他人之蜜糖,我之砒霜。兴许师傅他觉得进了太医院拘束太多,为名利所困,整日勾心斗角的,就做不好郎中了。” 顾侯爷没接腔。 第二日一大早,小东迷瞪着双眼跟着李郎中出了小院,小厮在后面帮着提包裹,三人往日常采买所用的小门走去。 翠茗早已为他们打点好,守门的婆子已为他们开了门,只等着放行。 见他们包裹太多,婆子还道:“李郎中为何不多留两天,明儿就正式开府了,也能派辆马车送你们回去。” 李郎中只是笑笑。 出了府,小东也忍不住问:“师傅,为何咱们不多留两天,有马车送回去多方便。”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只收了一青花瓷罐 送他们的小厮不能出府,包袱就更显得多了。 李郎中安抚他,道:“咱们往前走两步,到了巷子口再喊两个挑夫,就没事了。” 小东想了想。 “师傅在这里等着,我去巷口瞧瞧,喊两个人来,若是有车或者轿子,要不要?” 李郎中道:“当然要了,我又不是铁公鸡,早些回去还要打扫房间呢。” 小东放下包裹,让李郎中看着,一路小跑着往巷口去了,不一会就拐回来,身后跟了个大汉。 见这汉子体格健壮,一身短打装扮,脚上穿着麻绳编就的草鞋,李郎中就吃了一惊。 这明明就是个练家子啊。 李郎中倒抽了口冷气,正想着要如何回绝。 小东笑道:“师傅,原来十六哥哥早已安排了他在外面等着送我们一程,正好碰上。” 汉子点点头就当打了招呼,也不多话,直接驮起两个大的,手里又提了剩下三四个包袱,抬腿就走。 出了巷口,又有人赶了马车来。 汉子将包袱丢在上面,又转头唤他们师徒二人坐车:“这是得了顾十六吩咐准备下的,不如府里的马车雅静舒服,两位将就坐坐吧,下次就好了。” 李郎中和小东松了口气,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是为难。 不多久,就到了仁和堂。 李郎中带着小东拿了东西下车,道:“劳烦您回去替我多谢十六兄弟,就说下次入府请他喝酒。” 又取了碎银子塞在汉子手里,说是请他喝茶。 汉子朗声大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府里主子吩咐的,李郎中带着徒弟入府治病,咱们谢您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要这个,被兄弟们知道了定要笑话。” 说罢,将银子丢到小东怀里,调转马头就走了。 李郎中对小东道:“这一看就是顾侯爷麾下的军汉,爽直。” 小东道:“我以前最不喜欢跟着师傅进高门大户,定北侯府却是例外,他家没有仗势欺人那一套,都没什么架子。” 李郎中心里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这小子哪里知道人情冷暖。 不是看在秦鸢份上,他们连侯府的门都摸不着哩。 …… 秦鸢照例处理完事务,廊外站着的小丫头进来,道:“太医院的院正大人奉旨前来查验,侯爷请夫人去上房。” 秦鸢忙换了见客的衣衫,带了红叶、翠茗二人往上房去。 红叶道:“院正大人奉旨查验,若是有李郎中作陪,是不是要方便许多?” 秦鸢摇头:“自古同行相轻,倒也未必,左右府里也没了病人,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倒是六夫人的病要指望着他,但有侯爷开口,想来也不会拒绝。” 李郎中避之不及,她就不用把他扯进来了。 也不知陈家的旧事是否与这位院正大人有关联。 一路想着,就到了上房。 秋菊亲自来迎,道:“太医院的院政大人带了两名太医,侯爷正说着刘太医的事。” 秦鸢点头,默默跟着进了厅堂。 众人已分主宾就坐,见了她来,又少不得起身见礼。 秦鸢坐在顾侯爷身侧,仔细打量了眼这位庞院正。 五六十岁的年纪,中等个儿,白净面皮,身形清廋,八字眉让面容微带愁绪。 另外两名太医年岁在三四十岁左右,处处都抬着庞院正,以他马首是瞻。 庞院正说话很慢,“侯爷上折子说刘太医已亡故,可是因着天花的缘故?” 顾侯爷道:“本侯觉得应是,当初刘太医高义,自请入府,府里当时也没请动旁的郎中,全靠刘太医勉力支撑,谁料到他竟就病了……哎……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刘太医病了没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他说到后来,顿了顿,低垂下头,似是很有些伤心。 庞院正迟疑道:“刘太医乃是从六品的官身,开府之后可否将刘太医的棺椁……” 顾侯爷哀叹一声,道:“说起这事,本侯也是没奈何,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刘太医的家人……刘太医病的急,本侯也没想到他去的这么快,待到外面请的郎中来时,他已断了气。刘太医医者仁心,死前还特特命人交代本侯,为免天花横行,就地火化……总共也就收了一青花瓷罐的骨灰罢了。” 两名太医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哪,竟然火化了。” 庞院正也是目瞪口呆。 半晌方道:“这……这……” 顾侯爷截断话语,“本侯已经上奏朝廷,其中内情细细的都写在了密折之内,皇上应当有所表示。” 庞院正回过神来,也不敢得罪他,点头道:“刘太医此举也是为了京城安危,想来皇上必有嘉奖,待下官回去,上奏皇上侯府查验事宜,并为刘太医请功。” 此言正中顾侯爷下怀,立即点头道:“甚好,就劳烦庞院正了。” 旁边两名太医敢怒不敢言,只偷偷拿眼瞪顾侯爷。 顾侯爷全不在意,只当不知。 庞院正静静喝了杯茶,稳了心神,方问:“听老夫人说,府里的疫情能及时遏制,多亏了侯夫人用的药香,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香方?” 秦鸢早知会有这么一问,她本将这香方抄录在上奏的折子中,以供后来之人采用,倒也没有什么守秘一说,但这香方的来历却是不能说的。 “这香方是偶从本古籍上看的,我素来喜欢调香,就看着加减了些,本也是胡乱之举,没想到恰恰有用,也是天佑。” 庞院正犹豫片刻,道:“敢问这本古籍可能借来一观。” 秦鸢笑道:“幼时所见,早不知在何处了。” 一位太医忍不住道:“难道夫人幼时便抄录了此方?” 秦鸢道:“那倒不是,只是一眼看去便记住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忘记。” 太医:“……” 庞院正虚眯着眼,仔细端详了秦鸢片刻,道:“真没想到,侯夫人竟然如此聪慧,不仅记得牢,还调的恰恰好。” 顾老夫人忙道:“这孩子在调香上素有一手,她调的香丸,我用了身子骨都好了不少,染香居的冷掌柜还求着要卖她手头的香丸呢,冷掌柜调了几十年香了,也说远不及她。”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他早已走了 染香居的冷掌柜调香甚是有名,一般人远不及他。 顾老夫人拿来作比,庞院正便无话可说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与众不同,旁人难为之事,与他就像喝水吃饭般简单。 天赋上的事,不服不行。 庞院正便不再纠缠,正想问些别的,顾侯爷道:“本侯有些难事要请院正大人帮忙。” 庞院正正色道:“请讲。” 顾侯爷道:“本侯的弟妹病的厉害,家里人甚是担忧,只是碍着天花没有出去求治,还请院正大人移步诊治一二。” 太医问:“不是府中有位能干的郎中?” 顾侯爷道:“这位郎中说他不擅治这个,还说病人和医者也要有缘分,我那弟妹可能和他就是缺了点缘分吧。” 庞院正点头道:“……他说的也是……名医也有治不了的病,走街串巷的土郎中也有祖传的方子,专能治些怪病,这都是说不准的,既然侯爷相请,那咱们这就去吧。” 顾老夫人便起身相送,秦鸢跟在顾侯爷身后,一并去了六夫人的院子。 顾六爷已经等候在此,因着要见客,穿了正装,头发用发冠束起,因着这些日子痴迷做诗作画的缘故,瞧着越发文质彬彬了。 庞院正不免仔细打量了他两眼。 顾侯爷桀骜英俊,顾六爷文质温润,虽然都长得好,却看不出是一家子。 顾六爷上来就施了一礼,道:“劳烦院正大人为拙荆诊治一二。” 庞院正连忙还了一礼,道:“顾六爷不必多礼,侯爷的吩咐下官不敢不从,只是才疏学浅,若是力有不逮,还请见谅。” 寒暄之间,赵嬷嬷已命人在屋内拉了张屏风,男子们都在屏风外坐着,秦鸢带着丫鬟转入屏风内,就见顾六夫人面色蜡黄,恹恹地靠在罗汉床上。 秦鸢就问:“弟妹为何不躺在帐中,请太医入内室看诊,梳洗装扮也有些劳神。” 这人本就病着,走动都费力,却还要坐起来,还要穿大衣衫,梳头什么的折腾。 着实有些不必。 秦鸢本是好意,赵嬷嬷也深以为然。 但顾六夫人强撑着道:“哪里就弱成这个样子,我能支撑起来就起来了。” 红叶忍不住撇嘴。 秦鸢见她不领情,便道:“看样子弟妹好了不少,不然也支撑不起,我也不过是担心你劳神罢了,今日有院正看诊,估计好的更快些。” 顾六夫人慢慢道:“承你吉言。” 秦鸢不再多话,就坐在了不远处的绣墩上,小丫鬟把东西都摆齐,便去请庞院正来诊脉。 见庞院正鬓发微白,面容清廋,衣着谈吐都很体面雅致,顾六夫人先就满意了几分。 待到诊脉时,顾六夫人就更觉得满意。 之前那位王太医毕竟是院正大人的弟子,总是差了些。 庞院正皱着眉头,显得更愁了,他把了半天的脉,问:“之前吃了什么药?” 秦鸢道:“赵嬷嬷快把之前的药方拿来给院正大人看了。” 赵嬷嬷赶忙拿出药方子,递了过去。 庞院正看了之后,点头道:“这药方开的也算不错了,这病只能慢慢地养着,为何不继续让这位郎中看呢?” 言下之意,并不想接手。 赵嬷嬷就有些着急。 秦鸢道:“自然还是要请院正大人看过,方才放心,之前的那位说他只能开出这样的方子,也拿弟妹的病没什么好法子。” 庞院正被架在这里,就有些犹豫。 贵人们看病,请好几个大夫开方子也是有的。 顾六夫人忙道:“我这病如今有些重了,还请院正大人多想想法子,救我一二。” 庞院正推脱不了,便道:“下官也只能勉力一二,若是吃了不见好,还请另换个大夫为好。” 赵嬷嬷忙道:“院正大人开的方子,定然是最好的。” 庞院正笑道:“这也未必,万事也要讲求个缘分。” 这病只能慢慢的拖着养着,谁来看都这个样子,也只能拿缘分推脱了。 赵嬷嬷的心就有些往下沉。 顾六夫人却觉得,自个定与院正大人有缘,会慢慢好起来的。 秦鸢心中暗叹,却也无可奈何。 庞院正到一旁桌边坐下,沉吟半响,写了张药方。 赵嬷嬷赶紧来拿。 庞院正对她道:“这病主要还是要养着,六夫人能睡得好,吃得下,便好了不少了,平日万万不可多思多虑。依我说,这世上除了生死无大事,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六夫人放宽了心,喝的药才能有用,不然怎么喝都只是白白吃苦罢了。” 赵嬷嬷道:“一定,一定。” 顾六夫人也忙道:“我一定按照院正大人说的做,绝不多说一句话,多费一点心思,多动一动。” 秦鸢笑道:“弟妹若能如此,这病一定能好起来。” 她拿过赵嬷嬷手中的药方子,扫了一眼,心里已然知道,这庞院正的医术并不比李郎中高明。 可见顾六夫人这病是难好了。 若是让李郎中辅以针灸,顾六夫人这病还能拖得久些。 她递回方子,就碰上庞院正若有所思的目光。 秦鸢不以为意。 她能配医香,必然就会懂些医术,这迟早是要展示人前的,只是懂多少,却是由她说了算。 庞院正走出屋子,便问顾侯爷道:“之前给顾六夫人开药方子的是哪位郎中?他的医术不错,配药很有些特色,其实顾六夫人的病交给他来治到更方便些。” 旁边的太医笑道:“不知是哪位郎中入了院正大人的青眼。” 顾侯爷略一沉吟,道:“是刘太医之前就开的药方,此前府里看诊的郎中做了些许调整。” 庞院正面色狐疑,显然有些不信。 “不知府里那位郎中尚在否?说起来,下官也有些好奇,想与这位郎中结识一二,他又有本事,又有胆色,这样的人很是少见。” 顾侯爷叹气,道:“他早已走了,听说他用的是他家祖辈传下来的方子,应对疫症极是管用。我买了他的方子,已经抄入折子,上奏给皇上了,想来以后若是再有别处犯天花,也能用得上。” 第二百七十章 拿不住我 顾六爷正站在一旁,虽不知三哥为何如此说,依然顺着点头称是。 秦鸢看了眼顾靖晖,虽有些诧异,但并未作声。 两位太医的面上便露出些不屑。 对于医者来说,祖传的方子乃是安身立命之本,要一代一代往下传的,轻易就卖掉,着实让人有些瞧不起。 能治疫病的方子,岂能和平常的方子相比。 这么一说,庞院正也失了要见李郎中的兴致,只笑道:“顾侯爷一片为国之心,谁人能及,难怪皇上在众人面前多次夸奖侯爷的忠心。” 他原本是想见见那位郎中,不想却打探出顾侯爷上的折子有些什么内容,心中狂喜,就急着想告辞。 因此顾侯爷再三挽留,也没有留下他们三人在府中吃酒。 庞院正道:“若无意外,明日即可开府,下官回去就递折子上奏朝廷。” “有劳院正大人。” 顾侯爷侧过身,曹管家赶忙捧上备好的银袋。 顾侯爷道:“院正大人与两位太医拨冗前来,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诸位在皇上面前为本侯多说些好话。” 说毕,便亲手递了过去。 再三推辞之后,庞院正便收了,另外两位太医也跟着收了。 出了侯府,两位太医按捺不住就议论起来。 “刘太医实在是太冤了,当初冒着危险自请入府,没料到却是这个下场,连棺椁都没得,日后如何得享后代祭祀,刘家人若是知道,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这事只怕难了,侯府也不知会有什么表示。” 另一个掂了掂手中的银袋,道:“定北侯府出手大方,想必不会薄待刘家人。” 庞院正只道:“侯爷已上了密奏给皇上,我等如实禀报即可。” 定北侯府的事处处透着些许蹊跷,他在太医院多年,若不是谨言慎行,怎能按得住那么多门派,应付得了那么多贵人。 再说,顾侯爷折子的内容,才是最要紧的,他还得乘空传给关系亲近之人。 等他们走了,顾六爷便问:“三哥,为何方才要如此说?” 秦鸢也看了过来。 顾靖晖笑道:“不这么说怎么说?不过是为了少些是非罢了,你没看李郎中压根不愿意沾太医院的边儿吗?你以后也小心着些,不要说漏嘴了。” 顾六爷拍手道:“也亏你想得出来,竟然说是刘太医开的方子,真正是死无对证。” 秦鸢也忍不住笑了。 顾靖晖道:“我也不知为什么,瞧着他们三个就有一些心烦,真要将李郎中说与他,庞院正盘根问底的,说不定还要掰扯出刘太医的事,不如就这么着。” 刘太医之事,顾六爷影影绰绰听了些风声,内里的东西知道的并不是太明白,就问:“若是刘家人来闹,那该如何?” 没有棺椁实在是太惨了。 刘家人不会白白吃了这个亏,定然要来讨个说法。 顾侯爷满不在乎地道:“刘家人不敢来闹,若是闹了,让韩管家出去应对便是,你们都不必理他们。” 这话虽然是回顾六爷的,却是对秦鸢说。 毕竟顾六爷并不管事。 秦鸢对顾侯爷的说法将信将疑,但她也只有些许猜疑,也做不得准,因此就只当顾侯爷就是为了防着拔出萝卜带着泥,才这么说的。 她接过话道:“那等刘家人来了,我便打发韩管家去应对。” 顾靖晖点头。 秦鸢又道:“府里明日就要开府,我打算今日将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按他们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奖惩一二,不知侯爷……” 顾侯爷立即道:“我跟你一处便是。” 顾六爷想了想问:“三嫂可需要我也在?” 秦鸢道:“六弟若是有事便去忙罢,封府之前,我当众颁布过条例,让他们遵照做事,也承诺过要进行奖惩,左右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你未必耐得住性子听。” 顾六爷道:“我坐在一旁看看,不出声便是。另外三嫂若要赏,沈长乐可一定要有一份。” 顾侯爷道:“你看你又不懂,又爱插话,沈长乐一直在府外做事,你三嫂要奖惩的是这段日子在府里做事的人。” 顾六爷没出声。 秦鸢笑道:“沈长乐自然是有赏的,只是如你三哥所说,不在今日之列。” 顾六爷笑了笑,道:“只要三嫂记着就行。” 说完又得意的看了一眼三哥。 顾侯爷:“……幼稚……” 韩管家得了令,传阖府人等,半个时辰之后,在外院的大场内集合。 不一会儿,人都集齐了。 场中喧嚣不已。 这些日子,不少人因轮着出值,都没怎么碰过面,如今奉了主子的令凑在一处,又没了天花压在心头,不免东拉西扯,高声问候。 韩管家派人搬了桌子、椅子,又支起一把大绸伞。 曹管家还命人在四周洒了清水,压住了尘土,又点了香,摆上茶水。 孙账房就对身侧的张管家道:“你看他两这马屁拍的,以前也未曾见如此,才过了这段时日,就认了主子了。” 他长长的脖子抻着,说话时喉结激烈地上下滚动,满脸的不以为意。 张管家道:“这两人才是聪明人,我如今一身的骚,也不敢往跟前凑,只巴望着别想起我来,你也消停点儿吧。六夫人失了势,夫人如今威望正隆,侯爷又对她上心,说不得整个侯府都要在她掌中。” 孙账房摇头道:“侯爷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怎会将整个侯府都交在夫人手中,说起来,她入府还没有半载呢。” 接着又很有些得意,“再说了我又没什么短儿被她拿,这些话也只我们私下说,当着旁人的面,我半点儿也不会吐露。” 张管家没出声了。 没一会儿,管事和管事妈妈们都集齐了,接着,梧桐苑的丫鬟们婆子们都到了。 几个小丫鬟,用手里的帕子又擦拭过椅子,铺上了象牙箪。 秦鸢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中走了进来,身侧是背着手的顾侯爷,顾六爷跟在身后。 曹管家忙大声道:“肃静,肃静,侯爷和夫人都来了。” 众人顿时住了嘴。 顾靖晖伸出手,拉着秦鸢入了坐,顾六爷挨着顾侯爷一侧坐下了。 孙账房就小声问张管家,“六爷都来了,怎么六夫人不来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势大 因着场上寂静一片,张管家没敢回话。 孙账房的悄语已被顾侯爷听见,倏地那如电般的目光便射了过来,他心里一惊,长长的脖子便是一缩,再不敢出声。 此时,秦鸢已讲了些勉励的话语,肯定众人这些时日在府中的辛劳,又命一旁的红叶拿过册子宣读对众人的评定。 读完之后,红叶朗声道:“如有不服,待散了便来寻我。” 接下来,就由秦鸢说了对众人的奖惩, 除了几个无法摆在明面上的人,人人有份。 奖惩自然是按着评定来的,而评定又和管事和管事妈妈们的裁定有关,一项项一条条,又都有法度可依。 众人心服口服。 顾六爷在一旁瞧着,顿觉得管家应当也不是太难之事。 只要定好规矩,督促大家按此例行便是。 并不像徐氏管时那般琐碎。 “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夫人问过了老夫人和侯爷,为大家每人再添一两银子的劳苦费,你们拿回去买些点心果子吃着玩罢。” 翠茗和红棉等人相帮着点算银两,一一交给念到名字走近来的人。 因府里人多,这一遭下来,足足用了近一个多时辰。 顾侯爷全程陪坐,毫无半点不耐。 众人领了银钱,自然都争着说主子的好话,什么主子宽仁,怜惜弱幼,体恤下人、英明能干等等……等等。 秦鸢唇角微翘,面上始终挂着淡笑,既不拒绝众人亲近,也不会喜得忘了分寸。 孙账房看在眼里,内心很有些煎熬,好容易等到众人散去,忙抓住张管家,问:“六夫人这是不管家了吗?倒让夫人把人心拢得这么紧。又是奖又是罚,侯爷和六爷全程坐着相陪,这些墙头草们就都倒了。” 张管家苦笑道:“你还不知?六夫人病的厉害,连身子都起不来,哪里还有心力管这些?从此之后,这府里还不是夫人的天下?” 孙账房大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管家道:“六夫人院子封了之后,就因思虑太过病了,只是一直拖着,拖不过了,才吃的药。你在外账房当然不知道。” 孙账房仔细地品了品这句话,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道:“六夫人也太小心的过了,何至于此?真是因小失大,因小失大啊,这病也是能拖的?” 张管家点头叹道:“女人嘛,在后宅就看到那么点大的天,难免心眼小一些,想的多些,再说近来府里出的这些事,搁谁也会多想。” 孙账房急急问:“那以后咱们这事……” 张管家赶忙抬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道:“如今这样,还是收了手吧,我是不敢再动了,若是被逮住,几代人积攒下的脸面都没了。” 孙账房和张管家话不投机,心事重重地回到账房点算账本。 韩管家和曹管家正坐在里面说的热闹,见他来了,只微微点头示意。 孙账房胡乱打了几下算盘,便也停下了手听他们说话。 韩管家道:“侯爷真是爱重夫人,他素来冷冰冰的,今日坐在旁边,竟然一次也不曾板脸。” 曹管家道:“夫人着实能干,这么年轻便接下了府里的重担,又深得老夫人喜欢,就连最烦这些事的六爷,也对夫人推崇的不得了。” 韩管家叹了一声,道:“可别说,夫人的陪房,那个姓沈的,这次做的真漂亮,给侯爷印刻的诗集据说十分出彩。老夫人见了高兴的很,上房上下都得了重赏,还让人拿了去祠堂烧给老侯爷,让老侯爷瞧瞧六爷长进了。” 曹管家拿过小茶壶,吸了一口,跟着道:“可不是吗,六爷身边的小厮也得了不少赏银呢,这两天都在外院显摆。” “六爷一直是老夫人的心病,夫人帮衬着六爷长进,老夫人能不高兴吗?这也是夫人的周到之处。以后六爷的名声只会越来越好,侯爷有个长进的兄弟,面上也光彩些。” “对,听说六爷长进还是因着和夫人的娘家堂兄走的亲近。你品品,夫人可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文官家的女儿的确不一样,秋菊说,老夫人最爱听夫人说话,说读书多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孙账房快要听不下去了。 韩管家还道:“平日里我只觉得你对夫人奉承太过,她再能干,入府还不到一年,年纪又轻,没经过什么事,又有六夫人在前。谁知还是你长了双慧眼呢。” 曹管家哈哈大笑。 “我有什么慧眼,不过是敬着夫人年纪轻又这般能干,十六兄弟是侯爷身边的第一活泛人,你看他对夫人如何?我不过是跟着十六兄弟学罢了。” 韩管家笑着道:“说一千道一万,反正你看对了。” 曹管家拿过小茶壶,笑眯着眼睛,惬意地吸着茶水。 此时无声胜有声。 谁都能瞧出他有多得意。 孙账房牙根紧咬,心里有百十个不服,也只能暂且压下。 韩管家和曹管家说话,虽然句句都没提起他,但又句句是像在奚落他。 奚落他有眼无珠,奚落他看不清形势。 孙账房阴沉着脸胡乱拿过手边的日帐翻看,暗忖这两人将秦鸢捧得也未免太高了些,就算秦鸢接手了内院,还能将手伸到前院来吗? 那几个嚣张的丫鬟把账本子拿了去,到如今也没个什么动静,显见的是毫无办法。 这些日子不过是侯爷的权宜之计罢了。 一切运转如常之后,侯夫人只能又缩回到内院。 呵! 他自个在那里想东想西,脸色不佳,韩管家和曹管家看了出来,也懒得理他。 …… 红叶和红棉二人留下等觉得不公的人来申辩,秦鸢带翠茗回了梧桐苑。 顾侯爷和顾六爷一起回了外院书房。 他问顾六爷,“你觉得庞院正的医术如何?” 顾六爷摇头,道:“瞧不太出,等徐氏吃几副药看看。” 顾靖晖沉吟不语。 顾六爷问:“三哥,你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顾靖晖缓缓道:“若是他的本事还不如李郎中呢?” 顾六爷想都没想,道:“这怎么可能?” 太医院群英荟萃,聚合了全天下有名的医者,许多都是世代传下来的医术,家学渊源,岂是常人能比? 院正又为太医之首,说是本朝医术最高的人也不为过。 李郎中或许医术高于刘太医等人,但绝不会高出庞院正。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准备 顾侯爷却不认同他的看法。 “当年先太后之事让太医院变了天,原先的太医院院正被牵连进去,判了流放。这件事前朝后宫牵涉甚广,不少太医们被清理,有的举家被抄,有的夷了三族。如今这些……当年侥幸逃脱,或别有依仗,究竟医术有多高超却难说了。不然太子病弱为何这么多年不见好?我远在塞北也听闻不少人议论,说太医院的太医们越发不如从前了。” 顾六爷愣了半晌,才道:“这我就不知了……那……若是李郎中的方子比庞院正的还好些,那便再请李郎中看便是。” 顾侯爷掩下思绪,只道:“再说。” 只怕李郎中也不愿意医呢。 万事从坏处想,若是六弟妹的病情有反复,徐家来闹事,不知还能不能撑过去? 虽说不厚道,但顾侯爷也不得不思量,真若是出了什么事,绝不能背了这个名头。 顾侯爷道:“要开府了,这两天徐家就要来要讨说法,你打算怎么应对?” 顾六爷没什么主意,“让他们去和徐氏当面对峙,如今天花没了,他们也该敢进内院了。” “六弟妹病成这个样子,只怕撑不过去。” “那能怎么办?徐珍到如今没下落,徐家又是个破落户,这中间的事又只有徐氏她们姑侄两个清楚,我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要怪就怪她搞出来这么许多事。” 顾侯爷道:“有件事得先给你通个气,六弟妹管家期间,搂了不少的钱,若是按着这个算,只怕早够休妻的了。” 得知数目,顾六爷吓得直吐舌头。 “乖乖,徐氏真是胆子肥啊。” 顾侯爷道:“这些也不全在她手中,手指缝儿总要漏下点给别人,不过是全算在她头上罢了。” “冤有头债有主,该的。”顾六爷面色铁青。 “六弟妹虽没给父亲守孝,但也为你生了几个孩子,持家这么些年,也费了很多心思,我说这个,不是让你休妻,而是让你有个底,好拿来震慑徐家。当然若是能劝得六弟妹在徐家面前说实话,撇开干系那最好不过,这件事就埋在肚子里,只当没有,让她好好养病。” 顾六爷想了想,道:“好,我待会儿去她院子坐坐。” “六弟妹这个病本就是从心思重上来的,你说话千万小心,别日后让孩子们怪你。” 顾靖晖不放心,又叮嘱了几遍。 梧桐苑。 秦鸢换下了出门穿的大衣裳,翠茗和小丫鬟上前帮着将她头上的钗环都去了,又重新梳了个发髻,换上了家常穿的紫色纱衣。 小丫鬟端上果子茶来,道:“夫人在外面坐了半天,喝些果茶歇歇暑气。” 秦鸢颔首,道:“好,你有心了,先去忙别的吧,留下翠茗在跟前伺候便是。” 她翻看了一会儿红叶誊录出来的条目,心中拿定了主意,命人将顾十六请来。 翠茗问:“小姐为何不将这交给侯爷?” 秦鸢抿了口茶,道:“我只想让十六去查查,兹事体大,关系两家姻亲,没弄清之前总不好让侯爷胡想。” 翠茗笑了,“顾十六知道了不就等于侯爷知道了。” 秦鸢笑道:“那也总不能让侯爷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毕竟夫妻一体,可不是胡乱说说的。” 说着话,顾十六来了,隔着珠帘,请了个安。 秦鸢让翠茗将纸递给顾十六,道:“我听闻徐家有做重利债的,还有些在外作掮客、放印子钱,徐大人是徐家最后一代袭爵的,徐家人难免少了顾忌。我这些日子盘账,就让红叶整了账目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很有些担心侯府也搅在里头。” 顾十六听她说得严重,忙问:“可是红叶盘账发现了什么?小的早就说那孙账房有些不对劲。” 秦鸢笑道:“算起来,侯府没什么银钱损失,但被抓住一点儿,侯爷的官声就毁了。再厉害些,说不定就折在里面。” 顾十六的心随着她的话七上八下。 得知侯府没什么银钱损失便放了心,再听到后来,心又悬起。 他赶忙翻看手中的纸张,上面列着几年来大额银两到账和入账的日子,中间的天数都标了出来。 别的随不太明白,但其中专门标出的月例确是再明白不过了。 从外账支到内院的账上,到发放到各院的人上,差了不少日子,少则二十几天,多的两个多月。 秦鸢道:“这只是内院的,外院还有几项没来得及梳理,你看看就行。” 顾十六问:“夫人,这是要让小的去查吗? 秦鸢很有些为难的样子,道:“我是瞧出了些端倪,但这些摆在别人鼻子底下,也不会认。要想知道究竟如何,还得靠你们的本事。” 顾十六道:“这事小的想,不如让十八去办,正好这些天他也在查徐家的事,这么多银子做的再隐秘,怎么也会留下些凭据。” 秦鸢满意点头,让翠茗将顾十六送了出去。 顾十六笑道:“翠茗姑娘,哪里就要如此客气了?我每日不晓得要来几回。” 翠茗叹道:“这是夫人看重的意思。我们足不出户的,平日里也接触不到这些,不知这里面的关窍,全都得靠你想办法了。” 顾十六笑着点头,出了梧桐苑便马不停蹄,去寻顾十八唠嗑。 这次倒不必隔着小窗,顾十六在墙内打了个呼哨,顾十八便跃入院内,两人蹲在墙脚说话。 “夫人竟然能想到这个上头,”顾十八听了缘由,很有些震惊,“这种事,平常家里的小姐怎会知道?” 顾十六道:“夫人冰雪聪明,旁人能做得,她能想到也不足为奇。” 顾十八道:“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 顾十八道:“你也太护着夫人了。” “夫人这么操劳着,还不是为了侯爷,为了侯府。” “那倒也是。” “你这些日子查得怎么样了?明日就要开府,徐家少不得要来闹腾。” 顾十八道:“他家的那点事儿,我都查的差不离了,但是不是从侯府拿了钱去放债,却不好查,这种事要有凭有据,他放重利债也罢,印子钱也罢,都和那些人有票据为凭。但和侯府的银钱来往,却不知道是怎么个约定。”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找晦气 说到这里,两人互望一眼,心下便都有了计较。 寻常的法子显然是不行了。 只能另辟蹊径。 顾十六起身,道:“我还有事,你去忙吧。” 说罢,抬脚就走。 顾十八嚷:“好不好这种事都由我来做?” 顾十六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高举起左臂,向后摆了摆,道:“侯爷还有吩咐,咱们各忙各的吧。” 顾十八:“……好个奸猾的顾十六……” 其实顾十六也没说谎。 顾侯爷的确有许多事交代他去做,譬如想法子去查查李郎中的来历,以及秦鸢的母家。 再比如去查查顾老夫人说的那几个族人,品行如何,家境如何,是否有什么烂污事。 诸如此类,不一而举。 …… 等到天擦黑时,秦鸢才得了准信,五城兵马司派了个校尉,同个宫里派来的小太监,一同传了京兆尹和宫里来的消息,准许侯府明日开府。 红叶从外面回来,道:“这些人不知道有多高兴,今日刚得了钱,明日府门就开了,可以轮班儿回去探家,顺便花点小钱。” 翠茗道:“其实也没什么,大部分的仆役都是在府里居住,只有拖家带口的才在外面。” 红叶反驳:“这你就不知了,谁愿意整日待在这里不能出去呢,能随意进出时,几个月也未必想出去走一走,不能随意走动,就总想出去逛逛,这突然开了府,人心都浮动了。” 秦鸢岔开话题,问:“红棉的差事办的如何?有没有人前来申辩?” 红叶道:“没有。” 秦鸢吩咐:“今晚上的菜,你挑一盘子,拿给她,让她以后好好办差。” 红叶应了。 外面几个小丫鬟悄声叫红叶出去,不一会儿,红叶回来了,翠茗问:“怎么?” 红叶笑道:“他们都问我今天还教不教看账了。” 秦鸢也笑:“如今你也做夫子了,多寻摸几个好的,我这里缺人用,总不好因府里的事把手脚都绊住。” 红叶和翠茗听了心中一热。 秦鸢管家不同旁人,喜欢分派权柄给亲密之人,这就给了她们许多机会。 谁不想做个有头有脸得重用的。 红叶道:“那我也只能慢慢教,现成有个灵透的小红,她也想来,小姐为何不要。” 秦鸢想了想,道:“再说吧,侯爷还没定下来呢,他们身边总还是要留人。” 红叶不出声了。 不一会儿,顾侯爷派人送了信来,“六爷留着侯爷喝酒,侯爷回不来,今儿不回来用膳,夜间也要在书房歇息,夫人勿念。” 秦鸢不仅不惦记,反倒松了口气。 她让翠茗摆了几道菜放入食盒,托那小厮带回去,只说是给侯爷和六爷添菜助兴。 小厮高高兴兴地拿了回去,果然侯爷就给了赏。 秦鸢道:“既然侯爷不来用饭,咱们便在一起吃了便是。” 红叶拣了桌上一盘菜,端去了外面,大声喊:“红棉,夫人赏你菜了,说你这几日做事认真呢。” 外面的小丫鬟们都尖叫起来。 红棉倍感有面,迎上来,满面春风道:“多谢夫人赏菜,谢谢红叶姐姐。” 红叶道:“你们在外面慢慢吃吧,我还要进里面伺候去。” 红棉笑着应了。 红叶又对众人道:“等用过了饭歇一个时辰时,我们再学看账本儿。” 几个小丫鬟连忙应了。 红叶这才转身回去。 秦鸢和翠茗在屋内听到热闹,便笑道:“你赏个菜也闹这么大动静。” 红叶道:“别人倒也罢了,红棉最喜人出风头,这么给她,她只有高兴的。” 秦鸢停了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地看向红叶。 翠茗笑道:“那你又何必后面加上一句。” 红叶翘起下巴,神色骄矜,道:“我那是让她知道,她再怎么强也强不过我去。” 秦鸢也忍不住笑了,拿箸虚指了指,道:“赶紧吃饭吧,你好好做事,谁能越得过你去。” 用过饭后,三人坐着喝起了茶。 秦鸢畅想:“等开了府,也该送新茶来了。” 红叶道:“这么好的茶,我怎么喝也不腻。” 翠茗也忍不住感叹。 “以往在秦府时,决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喝这么好的茶,那时候只有大人和夫人的院子里有好茶,却也比不上这个,咱们只能喝些老茶叶沫子,只有些苦味。” 秦鸢道:“这些日子忙着,也没给父亲写信,等他们来探时,再送些好茶好墨回去。” 三人便又商议着开府后要做什么,不知不觉便已说得晚了。 红叶去寻小丫鬟们讲账本,翠茗也没歇着,在灯下拿着账本慢慢翻看。 秦鸢自打将事情交代给顾十六之后,便丢开了手,再也不关心外院的账本了。 翠茗有些好奇,问:“小姐,为何不再仔细盘点外院的账本了?” 秦鸢道:“红叶大面上查不出什么错处便不用再细查了。这些年侯爷在塞北,府里没什么交际往来,就是有,也有旧例可循,至于朝廷的赏赐,庄子交纳的租金财物,都是有数的。孙账房只要这些上面不捣鬼没弄错,就没什么可查的。我接手的话,自然要立新账,有你们看着,他也没法子捣鬼了。至于我让十六查的那些,只能用十六的法子去查。” 翠茗明白了,便丢了账本,道:“那我也不用看了,之前小姐教的那些,我都会了,也够用了。” 秦鸢道:“也行,等吴掌柜把这一季的铺子的账交上来,你再盘着看看,总要学以致用才是,免得忘了。” 第二日一早,韩管家就命人在府门外架起炮仗,点了起来。 随着劈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地上洒落着红色、土黄色的纸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呛人的烟味,很快便引了一圈人围着看热闹。 胆大的小顽童们还挤进来捡零星掉落的鞭炮。 “定北侯府这是终于开府了。” 韩管家笑着抱拳,对众人施了个环礼,道:“是的,昨日得了官府的信,今天就开了府门,点点炮仗,除除晦气和病气,求个吉利。” 正说着,上赶着来找晦气的徐家人已经嚷嚷着挤到了门前。 第二百七十四章 侯府的交代 客人来了,便没有不接待的道理。 韩管家压下心中厌烦,堆笑将浩浩荡荡一群徐家人引入前厅,让丫鬟小厮们赶紧上茶,自个悄悄出来,喊了个婆子去上房送信,“今日开府第一天,除了顾六夫人和七小姐,主子们应当都在上房,你快去快回。若是没寻着侯爷,寻着夫人也可。” 秦鸢清晨梳洗完,就带着红叶、翠茗来上房侍奉顾老夫人。 “娘,垫上这个假髻,再用这个钗子,衬得白净精神,这是最近从南边传来的时兴样式。” 秦鸢站在镜台旁,拿着只登鹊金枝喜相逢的钗子在顾老夫人的鬓边比画。 梳发的丫鬟在一旁笑道:“夫人的眼光极好,垫上发髻,显得头发多,钗子也能插得稳些。” 顾老夫人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是满意,笑道:“那就这么着。” 接着又叹气:“年纪大了,头发越来越少,也得靠假髻来撑了。” 秦鸢忙凑趣,“娘这头发还说少,我这头上也用了好几个呢。” 正要指给顾老夫人看时,容嬷嬷掀了帘子进来,“侯爷和六爷都来了,在外间等着。” 顾老夫人转头,问:“他两个怎一起来了?” 容嬷嬷道:“两个爷昨夜在外院喝酒,没回内院,这不就一起来了。” 顾老夫人听了直皱眉。 “老六倒罢了,晖哥儿是怎么回事?再这么着,我什么时候能抱孙子呢?真是儿子不愁老娘愁。” 秦鸢顿时红了脸,垂首解释道:“昨日忙着,还没来得及送天花娘娘,想来侯爷也是为着这个。” 天花娘娘送走之后,还得斋戒三日,这三日也是不能同房的,顾老夫人虽然着急,却也没办法。 “他们都在外面,那我们便出去罢。” 秦鸢跟在顾老夫人身后,到了外间,秋菊等已将早膳摆好,几人见过礼后,便坐下来用膳。 程哥儿和玉姐儿没同往常一样带出来,紫荷和小红也没在跟前伺候,秦鸢本有事要问,便罢了。 早膳用到一半,廊下有丫鬟在外道:“韩管家命人来送信,说是请侯爷和夫人知晓。” 翠茗便走了出去,再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秦鸢问:“什么事?” 翠茗恼道:“徐家派了十几个人来,如今正在前厅坐着喝茶。” 顾老夫人和顾六爷都放下了筷子,面色难看。 “他们来的可真快,一刻都不愿等。” 顾靖晖夹了筷酱瓜,狠狠咀嚼。 秦鸢道:“让韩管家好好招待便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皇帝也不差饿兵,总得要用完了饭来。若是徐家人来得早,没吃什么东西,就让厨房准备些点心小食让他们填填肚子。” 翠茗笑着出去回话。 顾老夫人恼道:“这么闹着,怎么得了,你们心里可有主意?珍姐儿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我想想都觉得头疼。” 秦鸢道:“娘请安心用饭,我们和徐家本是姻亲,即便有些什么,也不会闹得成了仇人,等我们这些小喽啰招架不住时,再请娘这尊大佛出面。” 顾老夫人忍不住笑了。 “还是儿媳会哄人,瞧瞧我这两个木头儿子,有什么用?” 顾靖晖道:“娘,儿子吃好了。儿子最大的用处便是娶了媳妇来孝敬娘。” 顾老夫人道:“你知道最好。” 顾六爷:“……” 敢情他连这个用处也是打了折扣呢。 等秦鸢等人用了膳,喝了茶,到了前厅时,已近一个时辰。 徐家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坐的坐,站的站,有的双臂抱胸,有的仰头咒骂,前厅吵吵嚷嚷如同闹市。 韩管家木呆着脸,好似只留了个躯壳在这里陪着,显见被折磨的不轻。 见他们三人来了,便如见了救星似的。 徐大人起身,黑着脸,指着顾侯爷喝道:“侯府真是好教养,我等在此坐了有一个时辰了,可见侯府欺人,全不把我徐家放在眼里,也难怪做出那等恶事来。” 顾六爷赶忙走上前,施了一礼,道:“大舅哥,你们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也没下帖子,府里第一天开封,杂事甚多,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徐大人也不理他,只盯着顾侯爷,沉声问:“顾侯爷,我女儿的事总该有个分晓了吧。” “对,就是,”徐家的人都围了上来。 秦鸢不由得便往后退了两步,好在顾侯爷赶忙展臂护住。 顾侯爷淡声道:“叫亲家大舅哥久等了,徐小姐之事自然是要有个说法,咱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说话罢。” 徐大人也不敢做得太僵,便挥手止住众人,道:“各退一步,大家好生说话。” 秦鸢便被顾侯爷护着坐了下来,顾六爷也挨着坐下。 方一落座,不等丫鬟上茶,徐大人就怒问:“不知侯府这些日子可有我女儿的下落?” 顾六爷道:“大舅哥,侯府今日才开府,能派出去探寻的人不多。侯府尚未寻得,尚且不知官府有无下落。” 徐大人冷笑一声,道:“还用这种话来推搡,官府寻到了人,能不来寻你们要赏银么。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入了侯府便下落不明,你们之前说要四处去找,如今过了这么许久,只怕人都没了。现在便说说怎么办罢。” 顾靖晖道:“不知徐家可曾四处打探,有无消息?” “无。” 顾靖晖道:“那便只有再多派些人手,四处探访了,好在侯府已经开封,本侯即刻便叫人去催官府。” 徐大人愤然起身,怒叱:“这便是侯爷说的交代?” 徐家人也跟着起身怒吼。 “侯府若是不能给个满意的交代,我等便要闹出去了,让京城百姓,皇帝百官们都瞧瞧定北侯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几个女人哭天喊地,声音尖利凄惨。 顾六爷被吵得直皱眉头。 顾靖晖道:“徐家与顾家乃是姻亲,徐家女儿在我府上走失,我等自然是急的,但若是徐家一意纠缠,只将你家女儿走失之事都堆在侯府身上,本侯也不会任人泼脏水。” “谁知我女儿是被人坑害了还是走失了?”徐大人阴沉沉地盯着顾六爷。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说清楚 秦鸢微微皱眉。 徐大人的模样像是记恨上了顾六爷。 顾六爷倒也不怵,迎上目光道:“那就只有徐珍和徐氏知道了。我上次已给大舅哥说过,珍姐儿出府之事只有徐氏知道,我那日清晨出门去秦府接人,一路上压根没遇见珍姐儿。” 徐大人听闻提起自己的妹子,便道:“如今人不在了,还不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既然如此,你们兄妹见面细细说便是,”顾六爷道。 徐大人没接腔。 秦鸢道:“这些日子,六弟妹操心侄女儿的身子,累得病了,届时徐大人去见六弟妹,还请略收着些脾气才好。” “好啊,”徐大人额头上青筋鼓爆,跳起身来,上前拽住顾六爷的衣襟,“我妹子在你家里就是这般受磋磨的?别以为你是定北侯的弟弟,我就不敢打你。” 秦鸢惊呼一声,顾侯爷赶忙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放心。 顾六爷有些生气,反抓住徐大人的手,冷笑道:“若不是你们来闹,她又担心着珍姐儿,何至于此。太医院的院正大人都说她思虑太过,心思太重,虚耗成这样了。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好心将珍姐儿带来。” 徐大人这才放了手,吼道:“赶紧带路,我要去看看我妹子。” 徐家人便分了两拨,男子留在前厅,由顾侯爷陪着,徐大人和几名女眷跟着顾六爷和秦鸢一起去了顾六夫人的院子。 秦鸢去前厅之前,便已命人去了顾六夫人的院子,告知徐家要有人来。 因此,他们刚到,赵嬷嬷就赶忙出来迎接。 见许多人来,赵嬷嬷唬了一跳,说话都有些颤。 “给舅老爷,各位夫人,表小姐们请安,你们这是来看六夫人的么?” 徐大人板着脸问:“听说窈娘病的厉害,可是真的?” 赵嬷嬷的眼泪便扑簌簌落个不停,哽咽道:“真是造孽啊,六夫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风一吹就能刮走,略动动就喘,晚上睡不好,白日里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请了太医来看,也说只能慢慢养着。” “哎……六夫人这个病就是因着珍姐儿的事,这段日子,真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担心府里、又是担心天花,又是担心小小姐,还惦记着珍姐儿和徐家……” 听她这么一说,徐大人脸上的怒气就退了一半。 徐大人的夫人道:“听说她病了,我们来瞧瞧,再问问我们珍姐儿的事,可怜见的,我前些日子为了珍姐儿也是大病了一场。” 赵嬷嬷抹了眼泪,叹气道:“这事其实老奴也知道,珍姐儿那天和六夫人说话时,老奴就在旁边伺候。舅老爷和夫人们待会儿见到六夫人,万万不可露出太吃惊的模样,让病人心里难过。六夫人念叨了好多天了,后悔没拦着珍姐儿,也恰好那天合该出事,有人在府里投毒,两个孩子齐齐闹了天花,人仰马翻的,也没顾得上,等想起来时,才发现珍姐儿没回来,再命人去找就找不着了。” 这话说的,样样都铺垫好了。 徐大人暂收了脸上的怒气,带着一众女眷们入了屋子。 秦鸢也跟着走了进去,她如今管着后宅,总该在跟前陪着。 小丫鬟们打起了内室的帘子,扑鼻而来便是浓浓的药味和香味,屋子里没开窗,很有些闷,站在里面不一会儿就会出汗。 可见里面的病人甚是畏寒。 有了赵嬷嬷的话铺垫,徐大人本有了些准备,但看见病榻上卧着的人,还是吓了一跳。 跟着的女眷中有人禁不住抽气出声。 “窈娘,你怎么变成这样?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徐大人半晌才挤出句话来。 秦鸢也叹气。 不管是谁,见自个的亲人变成这样也不好受。 顾六夫人原本刚喝了药,正在浅眠,又被推醒,说是娘家哥嫂来了,要与她说话,只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赵嬷嬷扶她起来,往背后垫了几个软枕,抬高了些躺着。 她咳了咳,吃力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本以为是个小病,没想到一拖拖成了大症候,也是我没福气,哥哥休要担心,慢慢养着应该是会好的。” 她这般说,落在别人眼中已是强弩之末,只撑着在这说话。 徐大人便道:“既然如此,哥哥和嫂子就不再扰你了,你只说说珍姐儿那日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去了?” 众人都直直地看着床上的顾六夫人。 顾六夫人惨笑一声,道:“我说了,哥嫂也未必会相信。哥嫂原是知道的,我请珍姐儿来,本是想为他择门好婚事,三嫂的堂兄有进士之才,人也长得端正,我和珍姐儿都瞧着不错。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心。珍姐儿打听到那日六爷要与他一起去玉渊潭结诗社,珍姐儿便打算跟着去,想个法子与他们偶遇……” 顾六夫人说得时断时续。 徐大人脸色忽赤忽白。 女眷们已经叫起来,“姑奶奶,你可不能为了顾家,就要毁了我们徐家女的名声,你也是徐家女来着。” 顾六夫人说了这一大段话,已累得不轻,听闻此话,忍不住猛烈咳嗽,咳的很是卖力,像是要把心肝肺脾肾全都咳出来似的。 赵嬷嬷赶忙上前,替她轻抚胸口,又转头道:“六夫人病着,之前老奴便说了,那时老奴也在跟前伺候着。你们若是要问,便问老奴便是。夫人身体只怕撑不住了,难道你们要逼死她吗?” 顾六夫人好容易平复了喘息,挣扎看向徐大人道:“哥哥,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讲。” 徐夫人闻言,赶紧拽了拽徐大人的衣衫。 徐大人眼珠转了转,便对秦鸢道:“夫人,烦请您带着她们移步外面,我和妹妹单独说些话,妹妹病重,这个时候也不需避嫌了。” 秦鸢点头道:“你们兄妹情深,旁人也不会乱想的,我这就带他们出去,留你们说话罢。” 说完,便带着众人出去在外间坐着,又命丫头们上茶,再和人说闲聊几句。 一盏茶时,徐大人红着眼圈走了出来,对赵嬷嬷道:“你这老货,把那日的事情都说清楚。”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了再说 秦鸢见状,便知他兄妹二人已说定了,心下暗松了口气,道:“亲家大人可要我回避?” 徐大人道:“不必,正是要当着夫人的面问哩。” 秦鸢道:“这也好,闹了天花封了院子之后,我才知晓这事,到现在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顾六爷这才说话,“我也是听那传话的婆子说珍姐儿去了玉渊潭,又问我是否瞧见,才知道珍姐儿走失了,这其中有什么我也是一概不知,就是去报官,也是说家里走失了个小姐。” 赵嬷嬷横下心来,道:“珍姐儿来府里的事,老奴就不必细说了。入府之后,珍姐儿经常去夫人的院子小坐,也是因着看中了夫人堂兄的人才,只这段亲事不容易成,珍姐儿想着去玉渊潭和他巧遇一番,说不得也能有个才子佳人的佳话。” “于是头天就在六夫人面前说,六夫人还取笑她莫非还想一搏做个进士娘子?珍姐儿担心六爷知道了不成全,就要赶在六爷前面到玉渊潭候着。” “那天早上,小小姐就发了痘,接着又是琴姐儿发作,六夫人先是请天花娘娘,又请了太医来看,府里那天因着赵娘子的事乱成了一团,又请了推官来断案,六夫人就将这事忘在脑后了,以为珍姐儿一个女孩儿家,断不敢就这么出门,第二天见她没来,才想起让婆子去看,一问才知道珍姐儿没回来。屋里乱的一塌糊涂,也没人注意珍姐儿和她身边的小丫鬟不在府里。” 她说的极快,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 一番话将六夫人摘得干净。 倒是珍姐儿少不了一个思春走失的名声。 徐大人额上青筋乱跳,放在膝上的双拳紧握。 徐夫人呜咽道:“你这老奴,跟着姑奶奶,就忘了你也是徐家的奴才,竟然这样编排我的珍姐儿。” 赵嬷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手指着天发誓:“若是老奴胡说,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罢了,”徐大人道:“如今一同走失的,还有她身边的小丫鬟。她出了府门,人也没到玉渊潭,只怕是被拍花子拐走了,若是去旁人家里玩,这早晚也该回来了,连个音讯都没有,兴许人已没了。” 徐夫人放声大哭。 其他的女眷们也陪着流泪。 这么长时间不出现,不是死了,便是流落到那些不干净的地方,或被人拐了去,不知卖到哪里去做人家的妻妾。 秦鸢心下恻然。 虽然不喜徐珍,但也不想她到如此境地,但那日真是太过于巧了。 顾六爷不忍卒听,搜刮了满腹的话,出声安慰道:“那日府上出了凶案,又恰巧珍姐儿不见了,这两件事都报了推官,说不得官府能找见珍姐儿的下落。我等不如多在寺观里点些香,捐些功德,珍姐儿吉人天相,自然便会回来。” 他的话无人回应。 众人坐了半晌,徐大人和徐夫人打点精神,收了泪,出了六夫人的院子,往前厅去了。 秦鸢对红叶道:“你让厨房置办二十余人的酒席,送去前厅。” 红叶道:“徐家这个样子,莫非还要吃酒么?” 秦鸢道:“珍姐儿的事已过了这么久了,徐家人心里早有成算,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吃了酒,定了说法,大家以后才好相处。” 红叶便去了。 等秦鸢回了前厅,就见徐大人垂头独坐,而顾靖晖正和徐家的儿郎们聊得热闹。 徐家本就是武将出身,都略会些棍棒拳脚,只是未曾上过沙场,不曾与人搏命,都是些花拳绣腿。 顾靖晖和他们说些武艺招数,也就熟络了起来。 顾六爷插不上话,嘿然无语。 徐家也没什么人愿意理他。 显然不仅顾六爷看不上徐家,徐家人也看不上顾六爷。 徐大人缓了一会儿,又来找顾侯爷说话,“侯爷,方才有所冒犯之处,还请侯爷见谅。” 顾侯爷正和旁人说话,闻言转过脸道:“无妨,咱们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不会为了这些伤了两家的和气。” 徐大人声音有些颤抖:“我的珍姐儿可怜呢。” 顾侯爷立即保证:“之前因天花封了府,侍卫们也被封在府内,没法四处查探,侯府自会增加人手,你放心便是。不过……” 徐大人忙问:“不过什么?” 顾侯爷定定地看向他,道:“本侯听闻,徐家儿郎在市井中很吃得开,打听消息说不定比我们还方便些。还请徐家也多托些人寻找。” 徐大人脸色有些不自在,“那是自然。” 顾侯爷道:“我们双管齐下,定能寻得珍姐儿的下落。” 徐大人叹道:“最好如此。” 韩管家疾步从外走来,俯身道:“侯爷,夫人,酒席已备好,是否现在便开席?” 顾侯爷一愣,便看向秦鸢。 秦鸢笑道:“方才从六弟妹的院子出来,我就命人安排上了,如今事情已说清楚了,徐家人一大早便来了,总不能让人空着肚子走,不如就在这厅上,分了席,把酒言欢如何?” 顾侯爷便对徐大人道:“备了些水酒,不如大家都坐下叙话?” 徐大人也有意和他亲近,便点头应了下来。 秦鸢吩咐拉了屏风,男女分开入席。 丫鬟小厮们鱼贯而入,重新摆了桌椅,上了席面。 顾靖晖抱歉道:“今日有些仓促,略备了些薄酒,也没有戏子杂耍取乐,我们就随意说些闲话吧。” 徐大人道:“多谢侯爷款待,下次有机会再来府上听戏。” 隔着屏风,秦鸢和徐夫人等也有来有往,说了些闲话,算是主宾尽欢。 再无上次那般闹得让人头疼。 他们未提起去上房拜见顾老夫人,秦鸢也绝口不提,双方心照不宣打算就此揭过这件事。 散席后,徐大人喝多了,在府门口还拉着顾侯爷的手,问:“你究竟给皇上上了什么折子?京城里这许多官都来问我,听说皇上夸奖你了,还要授你重任,考察京城上下官员,届时可要记得给我打个上等。” 顾侯爷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徐大人继续道:“若是有呢?” 顾侯爷道:“有了再说。” 徐大人还不依不饶,借酒追问:“你还没说你究竟上了什么折子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顾六爷的境界 顾侯爷打了个酒嗝,重重翻握着徐大人的手,道:“等邸抄出来,你就知道我折子里也没写什么,不过是说侯府这些日子如何度过的,还送了皇上重金购买的药方,能防治疫病。” 徐大人不太相信,虽被握的很痛,但酒还是未醒,只迷蒙着眼晃晃脑袋。 韩管家安排了马车,排成了一列,依次将他们送回去。 全程徐家人都没怎么搭理过顾六爷。 依依惜别地倒像顾侯爷是他们的姑爷。 秦鸢瞧着都替顾六爷难受。 顾六爷却不以为意,只私下里和小厮说:“狗眼看人低,待我的诗集画册大卖,名扬京中,他们就会排队来求我。不过我也绝不会搭理他们,毕竟他们都是些粗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也不会怪他们。” 然后就继续埋首读诗作画去了。 好像徐家人来了一趟,对他就像是下了一场毛毛雨,连地皮都没打湿。 事情了了就了了。 秦鸢得知后,不免大笑,也对顾六爷有点儿佩服。 红叶叹道:“一般人真到不了六爷这境界。” 翠茗道:“可不是么,六爷同徐家人去了一趟六夫人的院子,像是个影子似的,我都看着难受,他却不以为然。” 红叶道:“论起这几年,徐家也从侯府得了不少好处,还这么瞧不起人。” 秦鸢道:“徐家人怕只觉得是六夫人的本事,反而嫌弃六爷无能。”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翠茗有感而发。 秦鸢道:“无妨,六爷也不喜欢徐家,确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六爷喜文,徐家尚武,又彼此瞧不上。” 顾六夫人不长寿。 日后,顾六爷和徐家的来往,大多只会看在几个孩子面上。 但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正说着,外面湘妃竹帘子响,接着顾靖晖红着脸,浑身酒气走了进来,锋利的眉眼微皱,瓮声瓮气地道:“夫人,我头疼。” 秦鸢笑着迎了上去,扶他在罗汉床上坐下。 顾侯爷轻歪在她身上哼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等等我。” 秦鸢道:“徐夫人不高兴,我也不想讨嫌。” “和那么多人打交道,真是累,”顾侯爷伸手轻搂秦鸢的腰,脸贴近她的颈窝,小声道:“让为夫靠靠。” 热气和酒气便冲了过来。 秦鸢的脸霎时便又烫又热,但也没推他,只羞涩地看了眼屋子里的丫鬟。 翠茗忙去煮解酒汤。 红叶问:“可要将床铺了,让侯爷躺会?” 秦鸢看了看沙漏。 “不必了,待会还有人来回事,今儿来寻侯爷的人多,只怕也躺不了多久。” 红叶就退了出去,吩咐小丫鬟们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好方便伺候。 翠茗煮了解酒汤回来,站在门外,问:“夫人,解酒汤煮好了,可要端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喊,“端进来吧。” 小丫鬟忙为她打起帘子,翠茗端着托盘,走入房内。 顾侯爷歪歪坐着,俊美的面上满是春色,秦鸢则面朝内斜斜靠在罗汉床上,衣衫已有了不少可疑的皱褶。 翠茗心中一跳,便不敢再看,踯躅不前。 顾侯爷倒是心情大好,道:“放在那里吧。” 声音中很有些得逞之后的愉悦,如春风扑面。 翠茗赶忙将托盘放在案几上,又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顾侯爷便又俯身过去,将秦鸢抱起,胡乱在她脸上亲吻,秦鸢恼道:“你一身的酒气,好熏人。” 她身子软绵绵的,没点儿力气。 出口的声音也娇慵无力。 不像抱怨,倒像是在呢喃着撒娇了。 顾侯爷趁着酒劲,揉捏着不想分开,但还是没再继续胡来,好半天才哑着声音道:“好鸢儿,等晚上我漱了口再来,可否?” 秦鸢:“……” 见她只不吭声,顾靖晖笑得恼人,道:“我知道了。” 秦鸢越发抬不起头来。 外面就传来顾十六的声音:“红叶姑娘,侯爷可好些了。” 红叶回复得很小声。 “兴许还在歇着。” 顾十六道:“劳烦红叶姑娘进去看看可好?外面递了好些帖子进来,都是约着要来侯府拜见侯爷的,侯爷不是还问老夫人要了些本家的消息,人已经都到了。” 顾侯爷出声,道:“你先等着,我换过衣衫就去外院。” 顾十六在外面应了一声。 顾侯爷很有些恋恋不舍,叹气,道:“怎么就偷不得半日闲呢。” 秦鸢缓缓起身,轻抬纤手理了理鬓发,笑道:“侯爷跟六爷在外面住着,越发有诗才了。” 顾侯爷哼了一声,道:“你别想再骗我在外面住,六弟妹病着,他是不得法。” 秦鸢也轻嗤一声。 当谁不知道呢? 顾六爷还有那么多小妾姨娘。 顾侯爷起身去喝解酒汤,秦鸢就开了箱笼为他寻衣衫,顺手捡了件宝石蓝的直缀,又寻了个石青色的荷包,塞了些醒神提气的香丸进去。 顾侯爷看在眼里,心里美滋滋的,若不是来不及,他真想让小妻子帮着他更衣。 已有好些日子没怎么和她亲近。 秦鸢又道:“小厨房应该还有热水,我让他们打些来,你快快沐浴了再走。不然一个下午见客,身上都是酒味,不太妥当。” 说着便已经吩咐小丫鬟们去抬水。 顾靖晖感叹:“还是夫人考虑周全,我一个人的时候,还不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就是讨了夫人的好处了,处处有人为他周全。 秦鸢问:“今日还有什么应酬?” 顾靖晖道:“齐王下了帖子,想要来叙话,咱们封了这么久的府,大营的事情都全靠金参将等人撑着,故交旧朋也要送信去,少不得说些什么。老丈人也来了信,说是明日要来府里探视呢。我还递了个折子,恳请入宫谢恩,到现在也没从宫里传来信儿,也拿不准什么时辰。” 秦鸢轻声问:“明日可是国子监沐休?” 顾靖晖道:“是。” “那明日还挺热闹。” 秦恒一直惦记着要和顾靖晖一起骑马,六爷的两个孩子也要从国子监回来了,他们这么久都在国子监未归,不知见到顾六夫人的样子,该有多难过。 “我只想着今晚,明日再说明日的事,”顾侯爷一脸期待,冲着秦鸢轻笑。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说不定能找到 固然顾侯爷的脸俊美不羁,但那笑容落在秦鸢的眼中,还是很有些可恶。 “水来了,赶紧去沐浴吧。” 秦鸢冷了声音催他。 她并不想告诉他,还没有送天花娘娘。 还有得等呢。 顾靖晖得意地走入净室。 小妻子这是如金参将的宝书所言,女子害羞后的欲迎还拒。 宝书中说,一个女子只要害羞,便是动心了。 他定然已深植在秦鸢的心中。 顾侯爷轻松快捷地洗浴完,出来时,翠茗和红叶都在,案上的托盘摆放着衣衫配饰,他便自行穿戴起来。 一旁秦鸢和两个丫鬟在说话。 “不知顾六夫人和徐大人说了什么?徐家便不再闹了。” 秦鸢道:“还能是什么,顾六夫人也是徐家女,总不能为了这个伤了那个,说起来,还多亏了红叶盘出来的账本,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完结。” 顾靖晖低头系荷包,闻言笑道:“红叶是你的能员大将,又立了大功一件,我就说她能干聪慧来着,有红叶和翠茗帮你,府里的事情我就放心了。” 红叶抿着嘴笑。 翠茗唇角微翘,显然也很受用。 秦鸢道:“说起来这个,我想起件事。今日听六弟妹说,珍姐儿是和身边的丫鬟一起走失的,一路上问去又没人见过她们的踪迹,兴许并不是被拍花子拐走了。” 顾靖晖点头,道:“不错,我一直疑心她们是被与赵氏有瓜葛的人带走了,只是没凭没据罢了。” 秦鸢道:“兴许还能找到人。” 顾靖晖看了眼秦鸢,道:“你不知,十八已将府门口周围的摊贩、货郎、乞丐都问遍了,没人看见。” 秦鸢道:“说不得有漏网之鱼。” 顾靖晖想了想,点头:“不错。” 这其中有一些是皇子们派来的探子,他们未必说的是真话。 十六就曾提过,齐王府的探子似有些不太对,齐王府也有些异常。 因着天花,并未细究。 外面顾十六催了又催,廊下的小丫鬟道:“夫人,沈长乐求见。” 秦鸢笑道:“侯爷快去罢,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我这边也要忙起来了。” 顾靖晖走出屋子,就瞧见身形圆润富态的沈长乐站在廊下,正和顾十六说的热闹。 “十六兄弟,不是我沈长乐卖瓜自卖自夸,这诗集拿到书海阁,他们只有追悔莫及的份。当初书海阁主人若是老实接了十六兄弟的生意,风光的就是他们的了。” 顾十六得瑟地道:“当初他们拦着旁人不让印制,还说侯府有辱斯文,六爷附庸风雅,呵,这回说好了,咱们一本都不往书海阁放,让他们肠子都悔青了去。” 顾侯爷忍住了好笑,出声:“十六,走吧。” 沈长乐扭过脸来,圆润和气的脸上满是喜意,亲热又不失分寸地施了一礼:“侯爷安。” 顾侯爷温声道:“起来吧,沈长乐你这件差事做得很好。” 沈长乐笑意更浓。 顾十六忍不住插话:“咱们侯爷向来是有功必赏,等六爷在京城里扬了大名,侯爷一定会重重赏你。” 沈长乐笑道:“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夫人也说若是能将这印制的生意做起来,定会厚赏,奴才就想着,这还不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能不辜负主子信任。” 见他知情识趣,顾侯爷打量了几眼,问:“你不担心是主子空口画饼儿?” 沈长乐道:“那怎么会,侯府对下人极好,听闻有个瞎眼婆子都得了侯爷相助,要给她把眼睛治好呢。” 顾十六更来劲了。 “可不是吗,侯爷最是宽宏仁厚,这也是多年定北侯府里的规矩,要不怎么这么多人愿意卖命呢。” 顾侯爷跺跺脚,丢下句话。 “好好做事,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拔腿就往院外走,顾十六也顾不上寒暄,赶紧跟上。 紧跟着沈长乐也被红叶带入外间,隔着珠帘答话。 秦鸢也听见了他们寒暄,就问:“怎么,这诗集卖的还不错?” 沈长乐笑道:“的确不错,这不是沾了两位大人的光么,读书人里评价尚可,奴才送了些去国子监给两位举人,让他们赠送亲友,就是两位大人处也送了不少,五百本看看有些不够,不知是不是要加印。” 秦鸢明白,就是为了看看两位大人的诗,读书人也会买一本。 更何况,秦思远和林子奇的诗本也很值得一看。 顾六爷就是搭头,但有那画作也说得过去了,不算丢脸。 “那便加印些吧,六爷这里也得送不老少,老夫人说过几日要办宴席,除除晦气,届时顾六爷总要给亲朋好友赠送。” 沈长乐眯眼笑道:“这半卖半送,只够收回本钱的。” 秦鸢笑道:“你可是有什么主意?第一回做,不亏本就是好的。” 沈长乐放低了声音,道:“奴才想着,印制诗集能帮着秦少爷和六爷扬名,也能让铺子得了条路子,不如趁着这股子东风,请来国子监的读书人办个诗会,再印制出去,几次下来,这生意越做越大,咱们也打开了名声,各省均以京城马首是瞻,不愁卖不到各省去。” 这一打算,就将生意做到了全国了。 秦鸢心中暗自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沈长乐,但还是道:“这法子倒也不错,不过先得从这本诗集开始运作起,若是得了趣,后面自然就都跟着来了。” 言下之意,让沈长乐稳打稳扎,不可望得太远了。 沈长乐笑道:“自然是的。” 接着又说了些这些日子,其他铺子的生意情况。 沈长乐道:“西市的铺子狭窄偏僻,但卖些文集之类的倒也不碍事,因着这次顾六爷的画,奴才就想着铺子里也能卖些画作、颜料、扇面等物,再搭着卖些笔墨纸砚,虽然进项不多,但瞧着就是做读书人生意的,而且也不怎么占地方。” 秦鸢道:“这些你自己就可以拿主意。” 沈长乐兴致更高,又道:“奴才已经把胡椒的消息都传了出去,市面上还有一些人,也不知什么来路,同样在说,胡椒要大跌。还说如今有了《坤舆万国图》,海外国土人情都写在上面,出海方便了许多,以后胡椒只会越来越便宜,弄得人心惶惶。” 第二百七十九章 跌多少才满意 这正是秦鸢极关心的事,便问:“如今胡椒多少两一斤了?” “四十二两一斤了。” “哦。” 沈长乐问:“夫人觉着会跌到多少两?” 秦鸢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两?” 秦鸢点点头。 沈长乐迟疑道:“这也跌的太过了。” 秦鸢道:“周边省府只会跌的更多,届时我还要让你去外地跑跑,这价格跌的越快越好,你再想想办法。” 沈长乐明白,这是让他再想法子传点消息出去,到时也会让他去外地收胡椒。 “夫人吩咐下来的事,奴才一定做好,只是夫人觉得这胡椒一定会涨上去吗?” 秦鸢点头。 沈长乐也不再问了,说了些别的,便道:“奴才还要去六爷处请安。” 秦鸢颔首:“去吧。” 沈长乐出了梧桐苑的门,就和吴掌柜撞到了一起。 吴掌柜带了个小厮,拿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见是他,笑着捋了捋胡须,问:“沈掌柜有事来寻夫人?” 吴掌柜是老掌柜,崔氏原先留下的;而沈长乐是新来的,又是秦鸢的陪房。 双方暗地里颇有些别苗头的意思。 沈长乐点头,道:“是啊,说诗集的事,可能还要加印,我还得再去问问六爷。” 吴掌柜眼底一暗。 “能者多劳,这也是沈掌柜得赏识。” “不过是主子信任罢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得想着法子为主子排忧解难。把主子的事放在心上,主子自然赏识。” 吴掌柜道:“沈掌柜说的是,就是这么个理儿,但做到的人不多。” 沈长乐拱了拱手,道:“我去寻六爷了,回聊。” 两人就此别过。 秦鸢听小丫鬟报,说吴掌柜来了,就笑道:“今儿真是忙呢,一个接着一个。让他们先去厅堂罢,我等会就过来。” 翠茗问:“这么快就送账本子来了?” 秦鸢道:“兴许还有别的事,我听沈长乐说过,那几个掌柜想换些生意做。” 吴掌柜这次来除了送这几个月的账本子,还附了几样时兴小物,都用精巧的匣子装着,看起来还很值钱。 秦鸢让翠茗收了账本子,奇道:“为何送这些来?” 吴掌柜堆笑道:“这些是伙计从南方带回来的玩意儿,近来金陵姑苏那边的膏粱子弟们喜欢上当地邱家的铝壶,连家的扇子,周家的屏风……还有一些瓦器,也不知怎么想的,价格比周遭的高出好几倍来,还要排队才能买得上。伙计们瞧着新鲜,就买了来献给主子玩玩。” 秦鸢一一看过后,点头笑道:“有心了。” 她知道前世有不少读过书考不上功名的帮闲,合起来哄着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花钱,写了不少好文章,传了不少好话,将有些工匠们制作的物件吹嘘的独树一帜,似乎用了这些东西便品味不凡似的。 想来吴掌柜送来的便是这些。 她和林子奇在江浙时,听闻扬州有个盐商,家里子弟不争气,破落之后拿阔绰时买的这些东西去当钱,当铺都说就是一堆破烂。 可买的钱都能打好几个金的了。 吴掌柜试探地问:“南方近来开始时兴这些,当地的公子哥儿们很是追捧,看看这股风就要刮到京城。素来京城喜欢追捧南边来的东西,咱们是不是也能做做这些?” 秦鸢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道:“让我想想。” 正说着,又来人禀报,说染香居的冷掌柜来了。 秦鸢喜道:“请冷掌柜进来坐吧。” 翠茗便去吩咐人来,准备倒茶。 吴掌柜很有些别扭,他经营得是些小铺面,和京城数得着的香料铺可不能比。 冷掌柜进来时,也是一愣,显见没想到这里还有客。 秦鸢与他见过礼,便介绍了一番。 冷掌柜又和吴掌柜互相见过礼,寒暄了几句。 秦鸢也不避人,便与冷掌柜商议起香丸的买卖来。 吴掌柜越听越心惊,才知道东家这么大本事。 与香丸相比,他说的这些生意占本多,利润小,风险大,心中不免有了退意。 秦鸢又将这些东西,让冷掌柜瞧了瞧,问:“这是伙计从南边买来的,听说南边正时兴这个,若是在京城做这个生意,不知如何?” 因着买胡椒的事,秦鸢知道冷掌柜是个有话直说的人。 果然,冷掌柜也不推诿,道:“这些东西做的不错,构思精巧,也比同类雅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都是有人存心烘托出来的,价格远超品质不说,还容易赶不上趟。就像夫人们时兴的脂粉妆容、发饰打扮,今儿还风靡,明儿便落伍。跟上了便有赚头,跟不上便赔个底儿掉,属实风险太大。夫人又不着急用钱,不如做些恒定的买卖,日积月累,赚多赔少,数目也是相当可观了。” 吴掌柜点点头。 秦鸢便道:“我名下的铺子里也没有擅长跟这些个的伙计,那还是算了吧。” 吴掌柜一脸惭色,道:“冷掌柜所言极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还有的学,望冷掌柜不吝赐教。” 冷掌柜道:“好说,好说,都是替夫人做事,不必客气。” 这话一出,将吴掌柜激动得不轻。 他们这些小铺面的掌柜,能和冷掌柜这样的大掌柜打交道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若无人引见,他们这辈子只能是见面不相识。 秦鸢笑道:“冷藏柜太过谦了,怎么能说是替我做事,您是替侯府做事。” “如今侯府都由夫人掌管,在下也没说错呀。”冷掌柜笑着回答。 吴掌柜在旁,一脸震惊。 上次他来,能看出侯夫人很得侯府看重,当时还是顾六夫人管家。 这才多久。 侯夫人竟然就把控了整个侯府了。 冷掌柜看他那模样,便知他消息闭塞,还没有得到信儿,便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秦鸢笑道:“我才接手,什么都摸不着边儿,染香居的生意都靠冷掌柜支撑,哪里用着我过问,至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也都有老夫人和六弟妹管家时留下来的管事、管事妈妈们支撑着,再之上还有几个管家。我就真正是个甩手掌柜的,旁人不嫌弃我年岁小,不懂事就是好的了。” 第二百八十章 齐王问香 冷掌柜先去的上房,见过了顾老夫人和容嬷嬷,听了一耳朵秦鸢如何能耐的好话,已知她的本事。 见她话说的谦虚,笑道:“夫人这是过谦了,我听闻夫人这些日子,将侯府管得如铁桶一般,老夫人说府里能这么安生,都亏了您呢。铺子上的事情,夫人只管放心,在下以前怎么用心,以后只会比这个还用心,若有差遣,但凭吩咐。” 秦鸢笑道:“有您这句话,我的心就放下来了。” 说了会子话,冷掌柜和吴掌柜便一起告辞。 吴掌柜一路上曲意逢迎,讨教了不少经营之道。 他并不熟悉侯府,就随着冷掌柜走,正说得开心,冷掌柜突然顿住了脚步,拉着他赶忙避到道边,伏下身子,施了大礼。 吴掌柜窥见一群人簇拥着个清俊脱尘的郎君迎面走过。 “这是?” 吴掌柜忍不住出声询问。 “这是齐王殿下,应当是来拜访侯爷的。”冷掌柜解释完了,接着道:“咱们本该从角门走,我想着乘便去给侯爷和六爷请个安,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想来六爷也不方便,便不去了。” 吴掌柜本就是跟着他走的,当下也就跟着出了侯府。 “本王方才似是瞧见了染香居的冷掌柜,他怎么在侯府里?” 走过去的齐王歪头询问迎他的顾侯爷。 顾侯爷不以为意,道:“想来是入府请安,又或者夫人有什么事找他商议。” 齐王的侍从官在旁边小声道:“染香居是侯府的产业,侯府开封后,想必冷掌柜过来说铺子的事。” 齐王惊奇:“原来染香居是三哥你的产业。” 顾侯爷道:“这些事我平日都不管,如今也都归夫人管,冷掌柜是我娘身边老嬷嬷的女婿,常来府里走动。” 齐王心下很有些稀奇,顾侯爷素来冷硬木直,对外称呼顾老夫人都是母亲,如今竟听他唤娘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外院的厅堂,分宾主坐下。 顾六爷得了信,也过来拜见过齐王,略坐了坐,便离开了,留下他两单独说话。 小厮上过茶、时兴果子和点心,退到了门外,与齐王的侍卫们一同守着。 齐王与顾靖晖简单寒暄了几句,道:“三哥可知我为何来看你?” 顾靖晖木着脸,问:“为何?” 他并不想和齐王扯上关系,但黑心汤圆齐王却不放过他。 避无可避,不是心中没有怨言的。 齐王笑道:“三哥不必担心,今日我来,改日其他兄弟们也会来的。” “哦?” 顾靖晖有些吃惊。 齐王端过茶盏,轻轻揭开杯盖,看了眼杯中的茶叶,淡淡道:“好茶,只是不太会泡,三哥你如今委实也太粗糙了些。” 顾靖晖没好气地道:“我在塞北,经常只能就着雪水啃干粮,有酒就不会喝茶,早不如当年在京中那般精致了。不比你们安坐在华屋广厦之中,平日里也有空讲究这些。” 齐王放下茶盏,也叹了口气。 “当初三哥可是京中四公子之首,多少闺阁女子眼中的玉郎。” 简单一句,便撩拨得顾靖晖竖起眉毛,冷声道:“齐王殿下来可就是与本侯说这个?过去太远了,本侯压根不想提。” 提到过去便是个沉甸甸的话题。 那过去埋葬着他的少年意气,埋葬着他许多说不出口的挣扎,他顾家那么多人的血泪。 要想让他释然,必得用血泪来偿。 齐王好脾气道:“我不过是顺着三哥的话,感慨两句罢了。我那妹妹天天念叨着你,我就想着,你守了那么多年的塞北,刚回来的时候满脸的大胡子,连五官都看不出来了。如今成了亲,修了面,瞧着又有之前在宫里做伴读的影子了,只是更成熟淡然些,还是个惹人心动的美郎君。” 顾侯爷从鼻子里哼笑一声。 齐王道:“这次父皇留着三哥的折子不发,只说本朝有三哥江山永固,又因太子的婚事对三公九卿大为不满,这些日子在朝堂上频繁挑刺,又说要京察。三哥可知父皇眼中负责此次京察的人选是谁?” 顾侯爷这才知道皇上发怒得缘由,心中恍然,便道:“不知。” 齐王笑道:“就是三哥呀。” 顾侯爷笑道:“糊涂,你可莫说胡话,怎么可能是我?我是武将,又远离朝堂这么些年,班师回朝才多久,有空都在大营里呆着。” “若是你要打听我的折子里写了什么,不过是说府里近日之事,又将买来的防疫方子献了上去。信不信由你,这折子迟早皇上都会放出来,届时看看邸报便知。这些日子,问到我跟前的不少,我都是这么答的。” 齐王笑呤呤道:“三哥说什么呢,我能不信你?三哥有没有想过,正是因着你曾远离朝堂多年,又是武将,父皇才瞧上了你呢。” 顾靖晖大感震惊,道:“我怎么了解文官的事?这不该是御史台和吏部的事吗?” 齐王道:“兴许父皇这样才放心吧。” 顾靖晖:“……” 齐王不等他细思,又道:“我来无非是告诉三哥,父皇有此打算,只怕等不得几日,任命便下下来了。我和几位兄弟们,都有些私底下相熟的官员,他们迟早都会来找你。” 来找顾靖晖自然都是为了自个派系的官员求情。 顾靖晖很有些烦。 齐王说得口干,有些嫌弃地浅抿了口茶,道:“这既是个坏差事,也是个好差事,是好是坏,全看三哥怎么想了。” “怎么说?” “三哥可以借此党同伐异,和朝中大臣们互为臂膀。也有可能触犯旁人势力,日后被人罗织罪名报复。” 顾靖晖眯着眼,看向眼前这个清净高雅的郎君,朝争之事竟被说的如此简单,但谁都知道,搅进去危险重重。 齐王站起身来,道:“本王这就要走了,也来不及拜访顾老夫人,顾侯爷代本王问候一二吧。” 顾靖晖也跟着站起身。 齐王突然走近几步,问:“你身上是什么香?怪好闻的,味道又淡又绵长,似有若无。” 顾靖晖有些得意,取下身上的香囊,递了过去,道:“这是夫人自配的香丸。” 齐王拿过抵在鼻下轻嗅,“可否赠我?” 顾靖晖道:“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又不值什么。染香居也有她的香丸售卖,我娘和几个老人家用过都说好,后来冷掌柜求了放在染香居寄卖,生意还不错。” “哦?” 齐王将香囊慢慢系在自个腰畔,清俊的双眉微扬,似是很有些兴致,“我曾去染香居寻一味奇香,可惜冷掌柜配不出。”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开天窗 顾靖晖笑道:“你都说是奇香了,冷掌柜配不出也自然,况且,你想要的香说不定世上并无,只是你的奇想罢了。” 齐王正色道:“非也,我要的这香世上本是有的,只是配香的人不在了,我幼时曾在母后那里闻到过,母后用它调养身体,据说还是先太后所赐。” “先太后?” 顾靖晖惊讶地问。 齐王提到的母后,便是先皇后了,提起先皇后,谁不得说一声福薄。 先太后更是少人提及。 齐王道:“是,先太后赐的香丸,我母后珍之重之,每次用了都叹用一丸少一丸了。” 顾靖晖道:“若是此人没有后人或是传人,那确实难寻了。” 齐王道:“不得不寻。” 此刻,他望向顾靖晖的目光,无悲无喜,隐隐有些漠然和不得已的无力,还有难言的悲悯,整个人越发出尘。 顾靖晖心中一跳,转了话题,道:“本侯还要感谢齐王殿下那日对拙荆施以援手。” 齐王面上浮起笑意,头歪了歪。 “哦?我还以为三哥要将此事压在心底,永不开口呢。” “那便是说,那日是你动了手脚了?” 顾靖晖直直看向齐王。 齐王冷笑道:“怎么,心疼了?我会做什么没分寸的事吗?三哥这是要为你的小妻子向我讨个公道吗?” 顾靖晖捏紧拳头,面色清寒,问:“若是出事了呢?难道这个公道我不该讨吗?何况那日她的确伤了面颊,若不是得了玉容膏,我都想揍你了。” 天知道那日他听到消息是如何紧张? 齐王淡淡道:“若是出了事,我便以命陪你,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这话噎得顾靖晖没法回答。 齐王幽幽道:“我怎会让三嫂有事,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再说三哥一直远着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顾靖晖别过脸,并不看齐王,声音冷硬:“既然知道我一心远着你,你又何必如此?” 齐王慨叹:“不得不如此啊,我难道就喜欢看三哥的冷脸么?” “那你如今岂不是让我更远?” 齐王也不生气,慢悠悠道:“我便什么都不做,三哥与我的情谊也回不来了。” 说着转身向窗边走去,看向院子里的小亭。 远处亭中坐着一身白衣的顾六爷,正对着一棵垂柳作画。 齐王道:“幼年时,自以为喜欢的人和事会一直都在,长大后才知道,不得已和失去乃才是平常。母后、兄弟、朋友皆是如此,如今能绑住我们的只剩下了利害。” 顾靖晖也叹了一声。 齐王转身看着他,目光坚定:“三哥,你想独善其身,我便由着你,让你慢慢体会你是无法独善其身的,若是旁人哪有我这般惦记着一起长大的情谊,是不是?” 顾靖晖的眼皮子就是一跳:“你这是何苦呢?离开京城去封地好好过完一生不好吗?” 齐王哼笑一声,道:“我争不争的,结局都不太会好,如今有得争不争便是死路一条。三哥以为不介入夺嫡,就能游离逍遥么?不然顾老夫人为何急着改换门庭?就是顾家的祖宗又何尝不知富贵难谋。” “人人都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被灭九族三族的不在少数,若是做个农夫商贩,冻饿死了也不过一族尔,但人焉能不求富贵,子孙如何便全凭天意了。” 说到后面,颇有些看透厌世之相。 顾侯爷欲言又止,终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在塞北苦熬了十年方才守住侯府祖宗留下的基业,所为的也不过是家宅安康罢了,顾家再经不起一点闪失。况且我定北侯府世代为国驻守塞北,京城内的事甚少参与。今日我顾靖晖便放话于此,定北侯府世代忠于皇上,对其他人毫无偏向。” 这便是要做个纯臣了。 齐王笑道:“顾三哥,我看重咱们之间的情谊,也看重定北侯府的声望,看重三哥的本事,更看重三哥手中的权势。我也有话放在这里,不论何时,三哥来投,我都扫榻相迎。” 顾侯爷正要开口,齐王抬手截断,道:“三哥,眼前目下,我也只期望你别坏我的事,有什么小忙不违背法理人情时,期望你能看在旧时情谊上相帮。众皇子之中,你别对他人偏向即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等你想好了再说不迟,只不要将我拒于千里之外。” 顾侯爷道:“行。” 齐王轻轻一笑,道:“这番我便真的告辞了。” 顾侯爷赶忙一路将人送到府外,恭敬站在门口,一直等他蹬车而去。 车内。 齐王府长史问:“殿下与顾侯爷商议的如何?” 齐王唇角含笑,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摸弄腰间的香囊,叹道:“他是个木头,能商议什么?” 长史道:“如今皇上有意抬举顾侯爷,京察之事正是揽权之机,谁都想借此机会撕下别人一块肉来,好扩大己方势力。若是能得他相助,殿下大事可成。” 齐王淡淡从鼻腔内哼了一声,许久方道:“本王竟不知顾夫人是个用香的高手,且深得顾侯爷爱重。今日入府,你也见了,如今阖府都由侯夫人掌着,顾侯爷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又立下了不世功勋,管着京外大营,父皇身体尚算康健,他自然不会趟浑水。” 前面的话,长史听的莫名其妙。 后面的话却听明白了。 便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定北侯夫人青春年少,又貌美能干,难怪顾侯爷沉迷温柔乡中。再说武将不同文臣,打打杀杀为得不过是封妻荫子。朝中无战事,他们歇着便是,文臣则谋算争斗无止无休。” 齐王没接话,对他道:“你让马车前往西市染香居看看。” “西市的染香居?” 长史弄不明白齐王的心思,但他也绝不会多嘴,立即探头吩咐前面的车夫,让拐头去西市染香居。 两人一路无话,长长的玄色车身翠色车盖的王府车驾没多时便停到了巷口,从车窗望去,能看到染香居门前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出入,显见生意兴隆。 长史以为齐王要入染香居看看,不料齐王并不下去,只吩咐他道:“你让人买些侯夫人调配的香丸来。” 长史心中嘀咕,这随意找个人做就是了,又何必亲自跑到染香居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好好查查 等香丸买来,齐王道:“此香有何用处?” “一味名叫檀香龙脑丸,夫人们念佛做功课时点上,可以静心醒神。另有一种,可和胃安神,夏季闷热吃不下睡不着,用得甚好。” 齐王点头,“回去罢。” 王府的车驾迅即轻快调头,齐王捻起香丸放在鼻下轻嗅,又问:“这香丸价格几何?寻常人家可能使用得起?” “一两银子十丸,染香居说做得不多,有不少寻常人家的女子购买,毕竟这个能调理身体,有些药用,与寻常熏衣添香的香丸不同。染香居说用的都是普通香料,又是新货,所以价廉,以后就不会了。” 齐王缓缓点头。 回到齐王府,齐王先去了书房,将身上的香囊取下,命人点起香丸,静静坐了片刻。 香味很快弥漫在屋子里。 半晌后,齐王起身从案上匣里取出枚细小的花钗仔细把玩,眉目舒展,轻喃道:“看来上次留在本王车驾中的香味也这位小侯夫人的手笔了。” 那次的香味他经久难忘,本以为是自个多想了,没想到她还真的擅长配置医香。 等香丸化为灰烬,齐王方命侍卫长来,“去查一查定北侯夫人,需得仔细。” …… 顾靖晖回到外院,就听见顾六爷喊他:“哥,三哥。” “怎么了?” 顾靖晖皱眉。 他忙得脚不点地,这会子最不想搭理的就是顾六爷。 偏顾六爷非要来黏糊他,喜滋滋地献宝。 “三哥,看看这个,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顾靖晖接过信笺,念出了声。 “今府中病疴已除,园内芙蓉正盛,荷叶遮天蔽日,游鱼嬉戏池中不能辩东南西北。倘能来,当温美酒相迎,泛舟莲池同君一醉!” “这是你写的?” 顾靖晖很有些吃惊。 “自然是我写的,我想请秦思远来府里一聚,顺便商议一下下次起诗会的事。” 诗集的刻印让顾六爷勇气倍增,很想再接再励。 顾靖晖道:“写的不错,至少我看起来觉得很不错,很有文采。” “真的?” 顾六爷狐疑地看向三哥。 虽然听三哥夸奖很高兴就是了,但是,三哥的学问不行,三哥说不错,很有文采,但不一定是真的。 “真的。” 顾靖晖想了想道:“不如让人送去给你三嫂看看。” “行,”顾六爷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三嫂是家里人,丢人也没什么。 秦思远早就说过,做学问就要不耻下问,何况三嫂的学问见识远在他之上,他服气得很。 小厮拿了信笺去二门,去寻婆子带话。 顾靖晖问:“六弟,沈长乐那边送了你多少诗集?匀给我些,我送些给金参将他们看看。” “不了吧。” 顾六爷有些抗拒。 “为何?” 顾靖晖大为不解。 顾六爷道:“金参将他们不喜欢诗词,这些都是文雅人读书人喜欢的,你拿去给他们,他们碍于面子夸几句好话,背后丢在角落里生灰。还不如舞枪弄棒,请他们吃酒吃肉来得好。” 顾靖晖斜了他一眼,道:“先拿几十本到我这,这是命令。” 顾六爷:“……好吧……” 顾靖晖已不理他了,转而吩咐小厮,“去瓦子里寻个说书人,要会说三国的,就说请来府中小住几日,见空就为本侯说书,银钱上好说。” 既然看的慢,不如就听人说。 他总有办法读完这本书。 六弟的话让他警醒,说不得小妻子背后就是这样想他的。 小厮有些踌躇,“侯爷是请那种单人说书的还是新兴的那种加奏曲儿的?” “要说得好的,能把三国讲清楚的,若是能将春秋战国讲清楚的就更好了。” 小厮飞奔着去了。 顾六爷不解地问:“怎么三哥开始听起三国了?还要将人请家里来说。” 顾靖晖不好说自己读不进去,小妻子也不愿意教夫,只好出此下策。 “我自有用处,”顾靖晖板起脸。 顾六爷:“……” 信笺很快就被送了回来,小厮道:“六爷,夫人说写的很好,只是,两个小少爷在国子监呆的久了,许久没见六爷和六夫人,要不要推迟几日?” 顾侯爷看向了顾六爷。 “夫人考虑的在理,他们在国子监住了那么久,担惊受怕的,好容易回来,又见六弟妹身体不好,不知该有多伤心,你再只顾着玩耍,孩子们以后说不得会怨你。” 顾六爷想了想道:“无妨,届时便让两个孩子与我们一起泛舟便是,思远贤弟的学问好,我每次听他说话都受益匪浅,若是让两个孩儿早早与他相处,耳濡目染,说不得也能多沾点文气。他们总不能整日在徐氏床前侍疾。” 见他如此有主意,顾侯爷便不再劝,自个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顾六爷又吩咐小厮:“你将我说的话回了侯夫人。” 顾侯爷道:“你倒是仔细。” 顾六爷道:“三嫂关心,我总要领情,三哥,我不和你多说了,这就写帖子去。” 小厮得了吩咐,又一溜烟的往二门赶,寻了婆子帮着去传话。 秦鸢听后,笑着吩咐那婆子,道:“去给六爷说,我知道了,我堂兄在国子监和两个孩子也相熟,六爷心中有计较就行。” 婆子应了。 翠茗叹道:“六爷真是喜欢咱们堂少爷。” 红叶则不这么看。 “应当说是堂少爷喜欢六爷。” “为何这么说?”秦鸢扬眉,笑问道:“你倒是仔细说说。” 红叶道:“堂少爷考入国子监后,就埋头读书,与人少有交际,往来的那些人中并没有六爷这样的。六爷在读书人中名声也不好,可见没什么人真心相待。就说林举人吧,与六爷相识在前,对六爷不过尔尔。可堂少爷却与六爷真心相待,六爷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俩人都是真心,自然就越发亲密了。” 翠茗道:“你说的也是。” 秦鸢点头,道:“有道理,之前我还告诫过堂兄来着,说六爷性子有些浮,小妾姨娘一大堆,没想到六爷和堂兄结识之后,却像是换了个人,若是能长久如此,六爷定当能脱胎换骨。” 正说着,有管事妈妈来禀:“侯爷从外面请了位松山先生来府里小住,据说说书说得极好,侯爷说要好好安置。”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松山先生 “说书人?” 翠茗和红叶忍不住出声。 秦鸢也惊问:“松山先生?” 松山先生是有名的大儒,前世多少人想要拜倒在他的门下,都没有机会,后来松山先生隐居在庐山,皇子们争相拉拢,请他出山做事,都被拒绝了。 皇上索性下了旨,他就连夜搬离庐山,死活不愿入朝为官。 秦鸢能知道他,是因当时林子奇就在庐山附近做县令。 “这个松山先生是不是就是那个松山先生呢?” 秦鸢有些怀疑。 管事妈妈笑着回道:“回夫人,是叫松山先生,侯爷想找个说书人来家说三国,最好还能说点春秋战国什么的,小厮在瓦子里找了半日才找到这么个可心的。人带回来,侯爷问了几句就说找的好,讲的他都能听得懂,也愿意听,就留在府里了,说一定要好生招待呢。” 听到这里,秦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侯爷这是看不进书,打算寻个说书人讲书呢。 《三国演义》倒还罢了,瓦子里的说书人大多会说。 春秋战国什么的就不好说了,得碰上个认真学过,考过功名的才能讲得出。 秦鸢忍住笑,颔首道:“好,你去回侯爷,我一定好生招待,他不是要给侯爷讲书么,就在离外院最近的院子里住下好了,这样也方便随时给侯爷讲书。” 管事妈妈应下,笑道:“这说书先生好福气,若是讲的让侯爷高兴了,岂不比在瓦子里讲要赚的多多了。” 秦鸢道:“这倒提醒我了,府里过两日要办宴席,总要请些人回家里热闹热闹,你有没有好点的戏班子、杂耍之类推荐一二?” 管事妈妈笑道:“这个却要打听打听去,都是曹管家负责这些,不过老奴听说,最近吴桥的杂耍在京中很风靡,有几家相熟的人家宴请都请的他们。” 秦鸢点头,道:“知道了,你去罢,松山先生的院子我让红叶去安排。” 管事妈妈有些吃惊。 毕竟说书人身份低微,今日这个竟然如此得侯爷和侯夫人看重,真是咄咄怪事。 等她去了,红叶问:“小姐,莫非这松山先生有什么来头?” 秦鸢道:“不知,我是曾听说过有位隐世大儒叫做松山先生的,但世上同号之人何其多,此松山先生未必是彼松山先生。” 红叶笑道:“也是,大儒为何还要去瓦子里讲书,那都是下九流给人解闷取乐的玩意。” 秦鸢正色道:“也不尽然,你以后在外说话可要小心些,有些说书人是辞了官的官员,还有些是有举人秀才的功名在身的,他们又写又说,生意也比旁人好些。” 红叶问:“为何还有人喜欢干这个勾当?” 秦鸢道:“谁知道呢,正如有些贵人喜欢唱戏,私下里也会粉墨登场的。你不小心就冲撞了人,所以老人们说祸从口出。” 红叶吃了一惊,赶忙道:“我记住了,以后绝不胡乱说话。” 翠茗叹道:“怪不得有大隐隐于市之说。” “正是这个道理。”秦鸢点头,“那些古刹里的和尚道士尼姑什么的,说不定都有些来头,就那牢里的犯人,说不得也是藏龙卧虎,大赦天下之后,他脱了桎梏就能兴风作浪了。” 秦鸢敲打过了红叶,这才吩咐她去安排那位松山先生的住宿。 红叶不敢轻视,打起十二分小心,带着几个小丫鬟和婆子,先去打扫了院子和屋子,又摆放了家具,备好被褥等日常用具。 这才让人去前院请了松山先生来,让他瞧瞧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红叶等了一会儿,就见小厮领着个穿着青色直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材中等,身形清廋,脸廋筋筋的没什么肉,眉目五官很像家里养的鹤廋下来的样子。 红叶心中暗道:“不如叫廋鹤先生还贴切些,为何要叫松山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高个儿。” “请问这位就是松山先生吗?”红叶堆了笑,迎了上去。 男子点头,道:“这位姑娘,鄙人就是松山先生。” 红叶施了一礼,道:“奴婢名叫红叶,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命奴婢为松山先生打扫了院子,准备了居室,还请松山先生看过,有什么不妥之处,好更换妥帖。” 松山先生赶忙回礼,听她说完,立即道:“不过是暂居罢了,不必过于费心。红叶姑娘回去后,替我多谢夫人。” 红叶道:“侯爷吩咐要好生招待先生,我等怎好怠慢,侯爷若是喜欢听先生讲书,说不得要多留些日子,先生入了侯府,若是吃不好住不好,旁人会说侯府没有诚意招待人。” 松山先生仔细瞧了她眼,道:“红叶姑娘甚是明理,口齿伶俐,我这就进去看看,若有要添的再告诉你。” 红叶道:“好。” 她就在外面等着。 不一会儿,松山先生出来了,认真道:“劳烦夫人和红叶姑娘费心,准备得甚是妥帖,只是我素日里喜欢写字,需要些笔墨纸砚,若是能有就好了。” 红叶道:“这有什么难的,这就命人备上,若是先生用完了,直接吩咐小厮去管事那里领便是。” 松山先生满意点头。 红叶也兴冲冲地赶回去回话,进屋子的时候,顾侯爷已经在了,正等着摆饭。 “小……夫人,奴婢已经为松山先生打扫好了屋子,他都很满意,只是想要些笔墨纸砚等物,说平日里喜欢写点字,奴婢已经让人送了一套过去,又让他短了的时候只管让小厮问管事领去。” 顾靖晖立即道:“如此甚好,这位松山先生是个大才。” 秦鸢奇怪:“你怎知道?” 顾靖晖以为她怀疑一个说书人怎会有大才,忙解释:“你也知道,我曾在宫中做过伴读的,虽然书读得不是很好,但先生们却是见过不少。告老还乡的太傅曾教过我,能不用掉书口袋,不装腔作势,长篇大论把事情说清楚的才是本事。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用来判断谁能用谁不能用,从未错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先太子 秦鸢就笑。 顾靖晖也不知她笑什么,便也跟着笑。 秦鸢道:“侯爷跟着做了几年伴读,按说应付我爹一点不难,为何《春秋》还读那么慢,幼时不是都读过么?” 顾靖晖叹道:“我四岁就开始练武了,并不喜欢读书,被选入宫中做先太子的伴读时,我还哭了好久呢。入宫之后,皇上说不要太拘着我,我是定北侯府的人,能读书识字写折子就行了。所以夫子们也不怎么管我。倒是老丈人对我要求甚高,我也没想到快近而立之年,到又要读书了。” 顾侯爷说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好一会儿,秦鸢又问:“先太子?是与齐王同母所生的么?” 顾侯爷肃容道:“是,先太子之后,才是如今的太子呢。” 很多话就不好说了。 秦鸢也没再问,就吩咐丫鬟们赶紧摆了饭,晚上吃的东西少又清淡,只为顾侯爷备了两个肉菜。 等到红叶翠茗等退了出去。 顾侯爷方道:“你年纪小,不知道先太子的事,这些事如今已没什么人说了,皇家也有些忌讳。” 秦鸢就问:“先太子出了事,为何不是齐王被立为太子?” 顾侯爷闷闷地夹了块酱牛肉塞入口中,半晌方道:“这不是因着蔺皇后嘛,若不是先皇后没了,先太子又何至于……” 秦鸢便明白了,有了后妈便有了后爹,先皇后没了,先太子这位置也就坐不稳,齐王就更没指望了。 说起先太子,顾侯爷怏怏不乐,后面都没怎么说话。 饭后也没多待,便道:“我去前院听说书了。” 说罢,拔脚就走。 秦鸢叫红叶进来,问:“那松山先生是个什么样人?” 红叶道:“中年男子,身量适中,很有些瘦,脸上也没什么肉,瞧着有几分像是家里池子边上养着的鹤。说话很客气,礼节也很足,说的官话微微带些南方口音。” 先前秦鸢还不敢确定。 等她说像鹤,秦鸢便知道是了,惊道:“没想到侯爷看人还很准,这么样的人都能被捡回来,这运气让人说什么好?” 红叶问:“怎么?这位是个有大才的?” 秦鸢笑着点头。 她心下暗暗打了主意,想和这位松山先生拉个近乎讨教学问,能让秦思远和顾六爷在眼跟前混个脸熟也成。 翠茗察言观色,早已明白了几分,就道:“松山先生若是有才,只怕喜好和咱们大人也有几分相似。再则,是人都有些癖好,有的爱吃,有的爱画,还有的喜欢喝酒……财气酒色名,总要好一样儿。” 秦鸢皱眉道:“先不妄动,待他如上宾即可,私下里多多打探注意着他的喜好,我毕竟是女眷,不好多走动,等思远堂兄来了才好商议。” 松山先生入了侯府,可不能轻易放走。 众人说了会子话,秦鸢又道:“咱们商议商议,这次府上请客怎么安排。” 这是秦鸢掌家举办的第一场宴会,可不能丢了脸去。 秦鸢先说了个大概章程,红叶和翠茗俱都叫好。 红叶道:“小姐瞧着一点不像个生手,倒像是办过了不知多少场似的。” 翠茗道:“的确,小姐真是应了那句话——贵人生而知之,小姐天生就是贵人。” “可不是么,不然为何是咱们小姐嫁了侯爷。” 说起这个,红叶有一百句话要讲。 秦鸢赶忙拦住话头,道:“这就是个大褶儿罢了,谁家办宴会都是如此,看上几场也就明白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不成?具体落到侯府,还得咱们仔细斟酌。” 红叶道:“查查侯府的旧例便知道了,好在当初盘账本盘的仔细,这些我都记下了。” 翠茗点头,一脸佩服地看着红叶。 秦鸢道:“那你和翠茗两个理出来,明日再让管事和管事妈妈们填补,便照着做就是了。” 翠茗很有些感慨。 “磨刀不误砍柴工,也就是这个道理了,账本子盘清楚了,也就没人能糊弄我们。” 里面正说得热闹。 外面小丫鬟通禀:“小红来了。” “快让她进来。”秦鸢连忙吩咐。 小红一进门就道:“夫人,老夫人寻您过去说话呢。” 秦鸢站起身来,问:“这么晚了是为什么事?” 小红道:“老夫人要给程哥儿和玉姐儿寻个妥当人寄养,看奴婢在跟前伺候,就让奴婢来请夫人过去商议。” 红叶笑道:“我说你这个稀客怎么来了。” 小红扁扁嘴。 “分明是姐姐不理人,还怪我不经常来,听说姐姐如今带着几个小姐姐们教着管账,都没想起我来。” 红叶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在跟前,远水解不了近渴,梧桐苑内有许多事不能尽等着你啊。” 小红嘟嘴,白了红叶一眼。 红叶跺足。 “你不能捡软柿子捏啊,你要来梧桐苑,得咱们夫人点头才成。” 小红眼眶就红了。 秦鸢赶忙安抚:“我倒是一直想你来,只是程哥儿和玉姐儿那边暂时还离不得你,你和紫荷我都瞧好了,一心想要你们两个过来呢,等他们安顿好了再说。” 小红眼眶还红着,脸上已挂着笑。 “有夫人这句话就行,小红等得起。” 秦鸢换衣裳,小红就坐在小杌子上等着,一面夸秦鸢的衣裳发饰好看,一面抽空说杨婆子。 “他们两人又碰了几次,玉姐儿不太管事,只听程哥儿的。” 秦鸢问:“程哥儿得知府里的打算了么?” “知道了。” “他是想清楚了,还是打算继续闹呢?” “可能是想清楚了。” 秦鸢就有了个主意。 “你与紫荷跟着过去,看好那个杨婆子,若不出所料,她也会被要过去的,有点什么你们便回来传话。” 红叶有些吃惊,旋即掩住了。 小红眨巴眨巴眼睛,乖顺地应了下来。 秦鸢换好衣裳,带着她们一路去了上房,顾侯爷和顾六爷也已到了,那对龙凤胎也在。 见她来了,顾老夫人笑道:“我的儿,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为他们兄妹两个选人。顾家有几房族人,膝下无儿无女,和晖哥儿也是同辈,性情声望都极好,也愿意搬过来挨着府里住着。”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和六弟不一样 秦鸢看了眼垂头坐在一旁的龙凤胎,笑道:“这我就插不上话了,娘和夫君处处为了程哥儿和玉姐儿着想,自然会想法子选好的,我如今连族里的人还没认全呢。” 顾侯爷笑道:“娘也是想让你参详参详,你不认识也有不认识的好处,你只管听着合适不合适就成。” 顾六爷懒洋洋坐在一侧,也不说话,一副你们看中了就行的样子。 程哥儿突然出声:“义父,义母,无论选中了谁?我们都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吗?”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过来。 玉姐儿也可怜巴巴的抬起眼望着。 若不是这两个孩子真是麻烦,秦鸢都有点心软了。 顾侯爷道:“是的,你们说是住在府外,实际上跟侯府也只是隔了一道墙,这院子本就是侯府的,只不过把它隔了出来,往来没有那么方便了。” 秦鸢也想法子宽慰他们。 “以后你们就在顾宅住,和定北候府是两个府邸,出入也是不同的门,这样就能防着外人因你娘的事胡乱掰扯到侯府,府里的人也没什么话说。但老夫人和侯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你们,你们日后读书也好,习武也罢,经商也成,侯府总要照应着你们长大,若是你们不惹是生非,好前程少不了你们的。” 这话也算是说的明白了。 程哥儿和玉姐儿也不像当初那般不知人间疾苦,这些日子看了不少眉高眼低,听了不少闲话,也知道了不少事,明白该如何打算。 “多谢祖母、义父、义母费心。” 程哥儿带着玉姐儿起身给他们磕了头,道:“只求长辈替我们选个脾气好些的养父母。” 顾侯爷将他们扶起,道:“我自然要为你们选个好的,你们听话,他们慈爱,这样才能好好相处。他们照看你们长大,你们日后也要孝敬他们,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义父,当然若是你们犯了什么错,他们也会告诉义父。” 程哥儿也知再无余地,便道:“都听义父安排。” 众人商议许久,从几人之中挑出顾家九房的一家子,也是靖字辈的,名叫顾靖成,年纪比顾侯爷大了十几岁,已过四十,家中一妻一妾,都没生子。 顾靖成曾上过战场,做过校尉,后因受了伤,便转而在五城兵马司担任闲职。 程哥儿知道了也没有异议。 玉姐儿又只听他的。 因此便定了下来。 顾侯爷道:“选个日子,让你们彼此相见,若能相互看中,就可以搬家了。” 程哥儿又乖乖点头答应。 顾侯爷轻抚他的发顶,道:“你好生听话,好好长大,以后成家立业,有个前程,义父也就放心了。” 程哥儿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顷刻间便湿了衣襟。 顾侯爷叹道:“以后别闹事了,你娘的下落,义父也帮着你打听留意着,日后说不定还能相见。” 程哥儿和玉姐儿听到说他们的娘,忍不住就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的,止也止不住。 顾六爷在一旁忍不住道:“三哥就是心软,赵氏差点害我阖府,日后她还再来,也不定是好意歹意。若是他们两个只念着生母,将养父母都抛下,我看三哥怎么还九房的情。” 顾靖成因是九房的庶子,膝下又无子,家产也分不到多少,因此愿意搬到侯府旁边,收养两个孩子。 可不代表人家就活该被欺负。 顾六爷又指着程哥儿道:“有些事,我三哥说不出口,我却是能说的。三哥因欠了你们父亲的恩情,这么些年都精心照料,又为了安置你们去找你们父亲的族人,赵氏却为此恨上了我们,差点害死我的两个女儿,府里也有不少人因她染了重病,差点命都没了,这事府里的人都知道,因此才要将你们送出府,找了好人家养着。三哥欠你们父亲的情早就还上了,你们若是忘恩负义,日后将养父母闪在一边,让三哥为难,从此之后便再也不要指望侯府半点了。” 程哥儿抽着鼻子,打了个哭嗝,半晌方道:“我们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秦鸢安抚道:“不必哭了,这都是以后的事,程哥儿和玉姐儿只需记得义父总是期望你们好的,做事说话之前,想想这个再做决定,莫要日后后悔。” 程哥儿哽咽道:“义母的教诲,我们一定不忘,铭记在心。” 顾靖晖在旁边到有点难为了,毕竟弟弟顾靖钧说的是实话,也着实有生气厌烦的理由。但看着俩个孩子又觉得实在可怜,心里很是难受。 秦鸢便对容嬷嬷道:“已经晚了,事情也商量好了,不如让小红和紫荷带他们下去说话,缓一缓,不然这么闹下去,只怕晚上难入睡。” 顾老夫人也道:“的确不早了,洗漱之后便去睡吧,明早还要起来做功课。” 程哥儿问:“我们跟着别人住,也一样能读书么?” “能的,你想读书就给你请西席,想练武,就找人教你。” 得了顾侯爷的承诺,程哥儿才和玉姐儿跟着小红退了出去。 顾侯爷道:“不管如何,上进总是好事。” 顾六爷颇有些阴阳怪气:“期望三哥这份苦心不会付之东流。” 顾靖晖向秦鸢投去求助的眼神,秦鸢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妻二人回到梧桐苑时,已是三更时分。 顾侯爷今日被折腾的有些累了,原本想和小妻子亲热,如今已没了兴致。 两人简单盥洗,换上寝衣后便躺在了床上。 顾侯爷张开手臂搂住秦鸢,埋首轻嗅她发间的香气,心里软软的,恨不得这辈子都和小妻子守在一处,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惜,秦鸢道:“侯爷,方才六弟说的话,到让我想起了些事。” 顾靖晖翻身躺平,于暗夜之中张开疲惫的双眼,盯着拔步床上的账顶,叹气。 “若是你也和六弟一样,觉得他们长大后难免会忘恩负义,你就别说了,我只求此时无愧于心,他们将来成什么样我无法左右。” 秦鸢笑了笑,道:“我和六弟可不一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无愧于心 顾侯爷闻言又高兴起来,转过身,深深看向秦鸢道:“那你说说。” 秦鸢道:“我和夫君想的一样,只求当下无愧于心,何必管他二人以后如何。” 顾侯爷更加高兴,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秦鸢接道:“当下龙凤胎明知假杨婆子是赵氏的人,却替她隐瞒不说,显见已选了赵氏弃了顾家。夫君仍为二人精心选养父母寄养,此为不计前嫌,只求无愧于心之举。不过,他二人离开侯府倒是方便与赵氏相会,也便于我们诱捕赵氏,好给众人一个交代,此亦是无愧于心之举,夫君觉得如何?” 顾侯爷沉默。 沉默是今夜梧桐苑内的雕花拔步床。 秦鸢没再说话,自顾自睡去。 翌日清晨。 秦鸢醒来发现顾靖晖不在。 红叶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她梳洗,道:“侯爷一大早就起来练武,说是早膳就不在这里用了,他去外书房梳洗,还让我准备好换的衣衫,送了过去。” 秦鸢淡淡道:“好。” 红叶觑了眼她的神色,悄声问:“可是侯爷有什么不快?” 秦鸢张开双手,方便红叶帮她熏香,冷声道:“理他呢,过几日就好了。” 红叶有些着急,又问:“可是又为了那双胞胎的事?” 秦鸢点头。 翠茗进来梳头,对红叶道:“十六在外面唤你。” 红叶嘀咕:“这会子来找我做什么?” 却还是出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道:“十六说,侯爷在外书房用膳,说这个小姐喜欢吃,就让他送了来。” 秦鸢抬眉,对着镜子照了照,问:“是什么?” 红叶喜滋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块煎藕饼。 “小姐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 红叶还在嘀咕。 秦鸢哼笑一声。 “侯爷这是在说我心眼多呢,藕多孔。” 红叶丢下盒子,恼道:“怎么不说他自己心眼少呢?后宅的事半点不懂,我瞧着还不如六爷心里明白。” “聪明人才心思多呢。”翠茗一边梳头,一边附和:“只有傻子才没心眼。” 红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秦鸢弯眉:“既然侯爷巴巴的让人送来,那咱们就把它分了吃了。” 红叶问:“那给侯爷还什么?” “送碗藕粉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 翠茗道:“糊涂。” 红叶赶忙追了出去。 秦鸢装扮好,又去了上房和顾老夫人用早膳,没有顾靖晖在,婆媳二人都吃的很好。 虽有一夜的憋屈,可顾侯爷还是被顾十六带回的一碗藕粉抚平了。 透明清亮,色泽柔和,又加了桂花、蜂蜜,奶酥,还撒了些坚果的碎末。 “味道不错。” 顾侯爷的噪气肉眼可见地迅速消弭。 就连跟随他多年的顾十六,都不知道一碗藕粉竟能如此。 顾侯爷心情转好,便吩咐:“待会儿请松山先生来讲会书。” 顾十六问:“不是还要有客人来么,这故事听的一段一段的,也不舒服。” 顾侯爷便道:“那就让他说春秋吧,能说一句是一句。” 不然不知怎么应对老丈人呢。 临时抱佛脚也是抱了。 顾十六只好去寻松山先生。 好在松山先生起的早,已用过膳在院子里踱步消食,听闻侯爷一大早要听春秋,虽有些讶异,也没多问,只拿了块惊堂木就来了。 顾十六瞧这两人,甚是奇怪。 一个一大早要听说书。 一个就两人还要拿着惊堂木。 但这两人却挺自在,一个认真讲一个专心听,讲的似乎面对着乌压压一群人,听的仿佛是身在瓦子众人之中。 都很投入。 等到小厮进来回禀,说秦祭酒大人一家来了时,松山先生已讲了大半个时辰。 《春秋》讲了有一段了。 顾侯爷十分满意。 要是他自个在家读书,只怕一个月也读不完这一段。 “多谢松山先生,先讲到这里吧,我岳丈一家来了,可能要多待些时候,有空再来请。” 顾侯爷越发觉得松山先生有才,对他态度又恭敬了许多。 松山先生也不多言,拱拱手便退了出去。 顾靖晖此时已不记得早晨还和夫人生着气,吩咐顾十六道:“快去请夫人出来迎客,老丈人一家来了。” 顾十六赶忙去梧桐苑请秦鸢。 秦鸢刚处理完日常事务,正被一群管事妈妈们围着。 这些管事妈妈们随着六夫人的份子高价买了胡椒,开府后得知胡椒的价格已跌了许多,不免躁动。 “夫人,如今胡椒的价格跌成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呢?” “夫人,胡椒还会跌吗?” 秦鸢无奈回道:“看样子,胡椒的价格还会继续跌。” 那些跟着秦鸢投了份子的,便追问:“夫人买了吗?” 秦鸢道:“没有买,等胡椒的价格再跌些再买。” “那夫人,胡椒的价格还会涨么?” 秦鸢道:“跌了之后,应该还会涨的,涨多少,我就算不出来了。” 红叶恼道:“夫人又不是算卦的,你们若是不想跟份子的,退了便是。若是还想跟的,夫人买了之后自然会告诉你们。” 在秦鸢处搭了份子的,心中暗自庆幸。 而在六夫人处高价搭了份子的,满心懊恼。 见顾十六来请,红叶便道:“你们赶紧去忙事吧,夫人要和侯爷去见客,胡椒的事也不急着这一日两日的。” 秦鸢都往院外去了,几个管事妈妈们还站在原地议论。 “可惜六夫人病着,咱们也没法找她问。” “不如咱们寻她身边的赵嬷嬷问问,不论如何,总要有个对策章程才是。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钱打水漂么?” “夫人当初可是说了,不包赚,说不定要赔钱,但咱们当初买的时候,胡椒的价格在往上涨,还没地方买,咱们高价买的不说,为了分徐家买的胡椒还贴了钱,徐家心黑啊,买的越多的价格还越贵。算下来,这才多久,我的本就亏了近两成去了。” “是啊,我还从夫人这里退了,去入的六夫人的份子,哎,真是上赶着赔钱啊。” “可不是么,还得罪了夫人。” 红叶小声对秦鸢道:“活该,她们当初要去发财,我们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会子又想起来找我们了。” 秦鸢道:“钱的事不论多少,就没有小事,所以一定要说清楚。其实就这么捏着也不至于赔钱,不过是将来少赚些罢了,但这话即便是说了她们也不会信。丑话已说到前头,随她们闹腾去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酸都酸不起来 翠茗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秦鸢没做声,只匆匆前往前院去迎秦祭酒等人。 还没走到前院,小厮迎了上来,道:“夫人,侯爷已请亲家大人在前厅暂坐。” 秦鸢便又赶去前厅。 还没进门,老远就听见秦祭酒的大笑声。 红叶道:“看样子,大人和侯爷相谈甚欢,小姐不用着急。” 秦鸢的步子便慢了些,道:“父亲很满意侯爷这个女婿,就算侯爷找不出话题来,父亲也不会冷场的,何况还有秦恒和思远堂兄在。” 翠茗道:“也是,堂少爷来了,六爷应当也在了。” 秦鸢走入厅堂,就见秦家一家人都来了,与侯爷和六爷分宾主坐着。 众人皆面带笑容,厅中洋溢着轻快的气氛。 秦祭酒似乎又在好为人师,正拉着顾六爷说诗。 崔氏端坐不动,面色轻松。 秦恒则只顾缠着顾侯爷说话。 而秦思远默默喝茶。 见她来了,众人分别见过礼,这才又重新入座。 自嫁女儿后,秦祭酒这是首次与秦鸢相见。 虽知她在侯府过的不错,深得顾老夫人和侯爷爱重,但听是一回事,亲眼得见又是另一回事。 自秦鸢入门,秦祭酒便不错眼珠地看。 见她面色莹润,动作自在舒展,行至之中贵气凛然,端庄大方,比在家中更显光华,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心中又升起一股隐秘的得意。 他这个女儿,长得好,文采佳,又聪慧,性子上佳,如今一身贵气,谁见了不得说一声人中龙凤。 这门亲事真是攀得极好。 “父亲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秦鸢在顾侯爷身边刚坐下,就问候秦祭酒。 秦祭酒笑道:“尚好,只是一直记挂着你们,有些担心罢了。” 崔氏出言附和:“鸢儿,你父亲操心惯了,有点风吹草动,都要在家里议论一番,我听得耳朵都出了茧了。” 秦恒道:“对,不管谁劝他,说姐夫厉害能干、皇上还送了太医入府,侯府不会有事,他还是惦记着。” 秦鸢忙起身对秦祭酒和崔氏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叹道:“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顾靖晖也赶忙起身,跟着行礼,道:“女婿惭愧,让岳丈岳母担心。” 秦祭酒赶忙将两人扶起,道:“不过是闲操心罢了,我虽知一定会无事,但总忍不住要担忧几分,毕竟是天花,当不得耍子,得了你们的消息,知道一切都好,我早就安心了。” 秦恒也道:“我天天都盼着侯府开府,上次来侯府看姐姐姐夫,姐夫不在,这次好容易碰上。” 秦鸢突然想起顾六爷的两个儿子来,便问:“六弟,两个侄儿回来了么?” “回来了,已经去看徐氏了,”顾六爷回道:“他们两个在国子监,没少麻烦秦公子和思远贤弟,待会儿还让他们过来见客呢。” 秦鸢道:“他们许久没回来,如今见了他们的娘亲,怎么也要好好说会儿话,都是亲家,今后还要经常往来,不必如此周全礼数。” 接着又对崔氏解释:“六弟妹因照顾孩子思虑太过染了病,需要静养,两个孩子见了娘亲,总要撒娇一会儿的。” 崔氏惊问:“怎么顾六夫人病了吗?” “可不是吗,太医院正也说要慢慢养着,不能费心神太过。” 崔氏便明白,今后侯府都是秦鸢一手掌管了。 不由心中暗衬,秦鸢真是好福气。 秦婉口口声声说秦鸢要被顾六夫人欺压,被顾侯爷不喜,被赵氏夺宠,活的孤零可怜。 可实际上呢? 活得焦头烂额的是秦婉。 这又能怪谁? 谁让当初是秦婉不要这门亲事的呢。 肠子悔断了也是无用呀。 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大声说话,“亲家来了,老婆子得信晚,来迟了,千万勿怪。” 崔氏便知是顾老夫人来了,心中便是一惊,看向秦鸢的眼神不免有些复杂。 顾老夫人身上有着一品的诰封,按理该是他们去上房拜见的,可顾老夫人亲自来了,显见顾老夫人对秦家重视,对秦鸢看重。 话音未落,顾老夫人已扶着容嬷嬷走了进来。 顾老夫人身上穿着见客的大衣衫,发髻上插着象征品级的花钗九对,规矩做的十足。 “亲家嫂子来了,”秦祭酒赶忙起身见礼。 秦家人皆都跟在秦祭酒身后给顾老夫人行礼,顾老夫人连忙道:“都是亲家,不必如此见外。我这个诰封都是吓唬外面人的,咱们自己人不讲究这个。” 又道:“晖哥儿、鸢儿赶紧扶人起来。” 顾靖晖和秦鸢便分别扶了秦祭酒夫妇入座。 顾老夫人坐了上首,秦鸢便站在了老夫人的身边侍奉。 顾老夫人扭头赶她道:“我的儿,你家人都在这里,你独独站着做什么?快别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我心疼你还来不及,不用立规矩,你坐在晖哥儿身边便是。” 说完,又笑着对崔氏道:“鸢儿这孩子很招人疼,又能干又孝顺,小厨房经常做些新鲜东西送去哄我开心,每天看见这孩子饭都能多吃一碗。” 崔氏收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跟着夸奖秦鸢,“她在家时便是如此,没想到在亲家夫人跟前被调教的更好了,我瞧着她比在家时规矩又好了许多。” 顾老夫人喜道:“兴许我和鸢儿这孩子有缘法,瞧见她就忍不住想疼她,不是我非要在亲家母面前夸她给她做脸,晖哥儿能娶到她真是好福气。” 顾靖晖忍不住道:“娘,在您心里儿子排在儿媳后面,也犯不着总是拿出来讲。” 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崔氏酸都酸不起来。 她也是做过人家儿媳的,虽然没在婆母面前伺候过几年,但哪个新媳妇不要在婆婆面前立规矩? 看看秦鸢被如此疼宠爱看重,崔氏明白,这个庶女的本事心性非同小可,素日里只是藏锋罢了。 秦婉的的确确处处不如秦鸢。 秦祭酒则面上露出欣慰,看顾靖晖这个女婿的眼神越发火辣。 秦鸢见状,便知顾侯爷的麻烦就要来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侯爷甚是不解。 “夫人,你瞧着我做什么?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不洁之处?” 第二百八十八章 压不住这富贵 “没有。” 秦鸢转过脸去,不再理会他。 很快,顾侯爷便明白那个笑容的真实含义了。 寒暄几句之后,秦祭酒突然道:“贤婿,你可有趁封府大好时机多读些书?《春秋》读的如何了?” 秦恒迅疾向好姐夫投来同情的目光。 秦思远低下头,假作没看见。 顾六爷一脸羡慕地凝视。 顾老夫人很是茫然,而崔氏则满脸写着“无言”二字。 顾侯爷的手在袖子里紧握一处,心中暗道:“真是侥幸,刚才松山先生说的故事还热乎着,正可以拿来向岳父大人应对一番。” 他清了清嗓子。 “岳父大人,虽然府中事务繁多,小婿听岳父大人鞭策抽空读了些书的,岳父大人所赠《春秋》,小婿正有不明之处。” “哦?”秦祭酒捏着唇边的短须,双眼圆睁,问:“有何不明之处,说来听听。” 顾靖晖正色道:“齐桓公以“仁义”一统天下。为何宋襄公追求“仁义”反而败了,落人耻笑?” 秦鸢转过脸来看他。 顾靖晖得意地回看一眼。 秦恒激动地睁大双眼,想要抢答,却又赶忙闭上了嘴。 秦祭酒道:“这话说来就长了,等会儿,我和思远细细给你说便是。” 顾六爷忙道:“晚辈也想听。” 秦思远忍笑接话。 “自然会叫上你。” 见顾家兄弟如此求知若渴,秦祭酒忍不住拍了下身侧的桌子,震得茶盏都晃了晃。 “真没想到顾家儿郎竟然如此向学,亲家夫人教子有方,我身为祭酒,却教导不好自己的儿子,真是惭愧。” 秦恒莫名就有些委屈。 顾老夫人很惭愧,道:“亲家公谬赞了,老身就没管过他们,也是鸢儿来了,我这两个孩子才这么向学的。” “哦?” 秦祭酒愣住了,在家时到没发现大女儿竟还有这般本事。 秦鸢笑道:“娘又在想着法子夸我了,在别人面前夸我不打紧,反正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底细,可在我父母面前夸我,就容易露馅了。” 众人又被逗笑了一会。 顾老夫人道:“亲家公,老婆子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我家老六,平日里最喜欢和那些考不中功名的书生厮混,泛舟湖上吟诗筹答都是常事,但他来往的人学问浅,都是些哄他花钱的。我想着老六性子乖巧,身子弱,也就不强求他做什么,只当个爱好便是,总比整日游荡惹是生非的好。” 顾六爷脸上有些红。 “自打鸢儿嫁入府中,请了堂少爷来府里做客,老六就整日念叨着要好好读书,最近封了府,更是每日忙着读书作画,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最近又出了本诗集,要说这诗集出的也极是不易……” 顾老夫人一通说,秦祭酒听得是红光满面,好家伙,秦鸢果然是他最得意的女儿,竟然将顾家一家人都教化成功了。 瞧瞧顾老夫人溢于言表的感激之情,顾六爷奋发向上的模样儿,顾侯爷那求知若渴的眼神,他的女儿真有孟母之才啊。 秦祭酒也顾不上是在定北候府了,当即发表了一篇感言,将秦鸢从头夸到尾。 毕竟秦鸢的成功是他教书育人的成功。 娶贤妇,旺三代。 他对定北候府的子孙后代有恩呢。 秦鸢听的坐立不安。 虽然活了两世,但也招架不住自个的父亲和婆母坐在一起夸,小叔子和堂兄在一旁填补,夫君眉开眼笑捧场。 好不容易夸完了,顾老夫人道:“亲家好不容易来一回,府里已备了家宴,侯府虽小,却也有几处景致尚可入目,不如让老三和老六陪着四处走走,我们女眷在一起说说闲话儿。” 秦鸢面上微笑,心中暗忖,这是夸的都饿了么? 顾靖晖道:“不如让两个侄儿也一起入席,他们也该见见长辈。” 顾六爷连忙答应,“对,让他们近身沾些文气。” 两人商议定,就命人去请两位小少爷来。 女眷们一同去了上房说话,顾靖晖和顾六爷带着秦祭酒父子在府中闲逛。 秦鸢搀着顾老夫人,崔氏走在一旁,小丫鬟们打着伞,护送着一路从前厅穿过照壁、二门。 此路往上房去很有些景致,一路行来,太湖石的假山,石拱小桥,莲池,竹林,水榭俱都映入眼帘。 崔氏每次带着秦婉来看秦鸢,都匆匆来去。 这次看了方知定北候府的阔大精致,处处都是景。 崔氏心中暗叹,真是花费甚靡,不愧是几代定北候积攒下的家业。 清河崔氏主支的家主住的园子也不过如此了。 而定北候府处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能有这样的府邸,是用血换来的无上荣耀,与世家数百年积累可大不相同。 崔氏一面感叹着,一面叹息着。 秦婉她可压不住这富贵。 秦鸢没想到,崔氏就这么走了一趟,心里的那点不得劲倏地就这么放下了。 顾老夫人也是武勋家的女儿,和崔氏说话,中间差点意思,但两人都一心想要交好,却也能磕磕绊绊地聊下去。 顾老夫人道:“亲家来了,我那调皮捣蛋的小女儿被罚了禁闭,要不就命她出来见人了,老六媳妇病着挪不动,好在日后都要常走动。” 崔氏笑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可不是么,”顾老夫人如逢知音。 秦恒就等着吃完了饭,和姐夫去骑马。 顾六爷等着和好兄弟泛舟湖上。 就都催着开席。 崔氏瞪了眼没眼色的小儿子。 顾老夫人笑道:“他和老三到投缘,也是一个性子,不怎么爱读书。” 崔氏叹气,“我家这个怎么能和他姐夫比。侯爷不喜读书没事,武艺超群就是继承了衣钵了,定北候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我家这个魔星,他父亲就是个读书人,再没半点功名,只怕就要做个庶民了。” 崔氏没有说的是,秦恒若是读书不成,比别的官宦人家的子弟还不如。 旁人家的孩子读书不成还能去做富家翁。 秦家没什么值钱的产业,秦恒读书不成,也只能衣食不愁罢了,成亲自然也娶不到好家世的妻子。 她生的两个孩子,本是嫡出,将来只怕还要看庶出的脸色过日子。 一想到这里,崔氏就难过。 顾老夫人正想安慰几句,外面顾十六道:“老夫人,夫人,侯爷请你们赶紧出去跟随侯爷一同接旨。” 第二百八十九章 架在火上烤 “接旨?” 崔氏吃了一惊。 秦鸢忙安抚道:“母亲,想来是侯爷开府之前上了折子,如今皇上下了旨意了。” 崔氏吐了口长气,笑道:“这是好事啊,侯爷为了京城安危自请封府,如今天花也已没了,皇上是该嘉奖侯府的。” 顾老夫人和秦鸢今日都穿着大衣衫,发饰配饰都符合身份品级,当下就跟着顾十六赶往前厅,与顾侯爷、顾六爷会合。 来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秦鸢前世曾见过几次。 此人如今瞧着正当年,身子高大,面色白皙,一双长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有些说不出的轻佻。 但他实际上却极其稳重,是除了他干爹王公公之外,跟随皇上时间最久的人。 于大太监见他们都齐了,放下茶盏,起身道:“顾老夫人,顾侯爷,既然贵府人已到齐,咱家就宣旨了。” 顾府人等按着品阶依次跪下听旨。 于大太监伸手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卷轴,展开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北候顾靖晖做事甚合朕之心意,乃国之栋梁,堪当大任,着负责本年京察之事,凡一品之下众官员皆在此列。” 顾靖晖:“……” 秦鸢:“……” 虽早从各处得到消息,但顾靖晖的的确确没想到,皇上竟会下这样的旨意。 秦鸢心中也是狐疑不定。 京察历来只是走个形式罢了,且是三品之下的文官才会隔几年便京察一次,三品及三品以上,以及天子近臣都是由皇上亲自给予批语的。 皇上满意,京察就是优。 而那些京官们只要做的不是太过火,引起民愤或者同僚的厌憎,便不会有事。 皇上任命顾靖晖刚刚班师归来的武将负责京察,此举处处奇怪。 如今更是将一品之下官员的考核都交予顾侯爷负责。 这……这必然会引起京中官场一番动荡。 秦鸢担忧地看向呆愣的顾侯爷。 于大太监轻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隐含催促。 “顾侯爷怎么还不起身接旨?” 顾靖晖这才起身接过圣旨,恭敬地摆放在备好的香案之上,众人也紧跟着起身,分列两旁。 于大太监拱手恭贺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咱家这就告辞了。” 顾靖晖赶忙相送到府门口。 两人再次道别,顾靖晖接过韩管家备好的银袋,递给于大太监道:“于公公,劳烦您特特来走一遭儿,今日我府中有客,不能请吃酒了,这点酒钱还请公公笑纳。” 于大太监并不推辞,接过后递给身边的小太监收了,笑道:“顾侯爷记着早些去宫里谢恩,这差事既然是皇上吩咐下来的,须得探探皇上的心意再做才好。” 这也算是给顾侯爷卖了个好。 等于明白告诉他,皇上担心别人做的不合自己心意,特地选了顾侯爷来做。 顾靖晖心里莫名有些堵,笑道:“多谢于公公提醒,本侯正担心从未做过此事,做不太下来,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好说,好说。” 于公公翻身上马,和小太监拍马去了。 留下顾侯爷站在府门口,心中百转千回,只觉身陷层层蛛丝之中。 时隔十年。 相似的处境又再现。 只是已物是人非。 秦鸢收了圣旨,等顾侯爷回到府内,两人一并去了上房。 见顾靖晖怏怏不乐,秦鸢便问:“夫君可是担心京察之事?” 顾靖晖点头。 秦鸢道:“我爹也为你担心呢,据说早些时日,朝中已传闻皇上将命你负责此事,我爹已担心了一回,没想道在这里眼见你接了旨。” 顾侯爷心中一暖。 岳丈大人对他甚是上心,处处惦记着。 于是便将于公公所说之话转述于她。 秦鸢道:“莫非皇上有什么看不惯的人,要借你这把刀用一用。” “兴许是,昨日齐王来访,说皇上因太子的婚事对三公九卿不满,如今朝中议事,次次都被驳回。” 秦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前世太子的婚事也是几经波折,最终选中了吏部牛侍郎之女为太子妃,牛侍郎之后几年便如同坐了冲天炮似的,扶摇直上,最终成为牛相。 太子薨后,牛相倒台,抄家时光抄出的胡椒就有好几百斛,堆放在仓库之中,由专人照看,才不会发霉坏掉。 这些胡椒据说都是各地官员的行贿。 牛相之贪震动朝堂,多年后还被人提及。 皇上这是在太子的婚事上吃了三公九卿的瘪,想要给他们一个厉害,就打算用武将出身的顾靖晖来敲打他们。 秦祭酒也这么看,道:“女婿,这个差事是将你架在火上烤啊。看似圣眷正浓,却极易引得众人不满,与众人为敌。” 顾靖晖叹道:“我也不知如何做了,皇上还等着我去谢恩。” 谢恩之际,皇上必将有所交代,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此时已酒过三巡,翁婿二人话说的开了,秦祭酒便道:“你自然不能做这个揽事的头儿,日后出了错处,骂声都朝着你去了,何况这种事情又岂能不出错。让你这个武将来做就是等着出错呢。” “泰山教我。”顾靖晖立即道。 秦思远和秦恒两个,只睁着眼睛细听,顾六爷捏紧酒杯。指节用力,似是很为三哥担心。 秦祭酒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如将我女儿也唤来。” 秦思远点头附和:“好极。” 顾靖晖也没什么异议,立即命人去请秦鸢来。 女眷这边,本就只有崔氏、顾老夫人和秦鸢三人。 顾老夫人道:“为何他们男人说话,还要把儿媳叫走? 崔氏忙道:“一定是祭酒又喝多了,在那里胡闹,女婿他们都是晚辈,不好拦着他。” 秦鸢笑道:“许是为了今日圣旨的事,母亲也知道,父亲很是牵挂侯爷的前程,叫我去兴许就是说这个。” 崔氏不信:“你忙着内宅的事就够了,这些事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顾老夫人忙打断道:“亲家母,让她去,让她去吧。鸢儿读书多,明事理,很有见识。” 秦鸢就转过厅堂,去了男宾吃酒的水榭。 一见她来了,秦祭酒就大着舌头,醉醺醺地道:“女儿,为父考考你,你说女婿在皇上面前要如何应对才好?” 第二百九十章 求策诉苦 顾侯爷:“……” 方才秦祭酒还没有醉成这样呢。 秦思远轻笑了一声。 秦恒道:“是啊,姐姐,姐夫发愁呢,待会儿只怕都没心情和我骑马了。” “一天到晚就想着骑马,没眼色,没瞧见你姐夫有事吗?” 秦祭酒开始训斥小儿子。 秦思远就道:“堂妹,你出个主意吧,不然叔叔就要骂哭小堂弟了。” “大姐救我,”秦恒假号。 顾侯爷:“……” 秦鸢笑道:“我哪有什么主意,我想着皇上是不是想用我们侯爷敲打他不喜欢的人?为的还不是太子妃的人选。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皇上诚意足,太子妃有的是人愿意做。我们侯爷本就是个武将,怎么做都会有人抱怨,还不如就只问吏部要几个、御史台要几个人,凑做一堆,让他们吵吵就完事了。” 此言一出,秦祭酒立即就醒了酒了。 “好计谋,我儿胜似诸葛,好女婿,你得了我女儿为妻真是好福气。” 顾靖晖立即道:“岳丈大人说得甚是,小婿能娶鸢儿为妻,的确是好福气。” 秦祭酒很有些激动,甚至离席走动了几步,一转身,道:“贤婿已经是战神了,不必再上前一步了。” 秦鸢笑着倒了杯酒,献给秦祭酒道:“爹,女儿敬您一杯。” 秦祭酒接过饮尽,继续夸奖。 “不愧是我的女儿。” 秦鸢笑着嘱咐:“我回那边去了,你们也别吃太多,待会儿侯爷还要去宫里谢旨。” 秦恒叹道:“想和姐夫在一起玩就这么难。” 顾六爷忙道:“我也会骑马的,只是三哥的宝马得有三哥在才能让外人骑,你若是不嫌弃,待会儿和我一起骑马便是。” 秦恒立即又高兴了。 惦记着顾侯爷还要入宫谢恩,众人匆匆喝了几杯,就散了。 和顾老夫人道别后,秦鸢送崔氏出府,崔氏道:“你婆母对你很好,你也要小心伺候,以后添个一男半女的,就更好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妹妹和林子奇那个爱哭的老娘整日闹得鸡飞狗跳,我白头发都气出了几根。” 秦鸢想了想,道:“兴许林举人中了进士就会好些。” 崔氏叹气,道:“但愿吧,只怕林举人的娘腰杆子更硬,更难缠。你妹妹是个缺心眼的,只会窝内横,在林家就被哄的不知东南西北,我是少看一眼少一口气生。” 秦鸢也不知该说什么排解了。 崔氏又道:“你不知道吧,林举人的老娘花着她的嫁妆,还嫌弃她回家吃饭次数多了,又闹着要把老家的表妹叫来,你妹妹大方的不行,一口应承下来,也不知那个表妹是人是鬼,来了只怕又和林母一条心。” 秦鸢暗忖,秦婉过的日子可比她上辈子过的舒坦多了,林母上辈子可没少磋磨她,花着她的钱,还整日各种是非。 秦婉的嫁妆多,又是秦家的嫡女,林母还不敢太过分。 只是久了,难免被拿捏住。 秦鸢安慰道:“母亲,你在这生气也是无用,只能多让人盯着点妹妹,若是有个什么,你也好搭把手。” 崔氏跺足道:“气死我了,生了她真是欠她的,为什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 望望不远处秦祭酒等人站着说话,崔氏便转了话题,说了些侯府的景致,秦鸢又说席上有几样果子好,专门装了些,又添了些点心、茶叶、好墨等物,都命人放到了马车上。 崔氏谢过便上了马车。 秦祭酒留了秦思远和秦恒在侯府,临别还仗着酒劲对顾靖晖训诫:“贤婿要多读书。” 顾侯爷垂着手,恭敬地道:“是。” 秦祭酒越发得意,背着手,站在车门前还想多说几句,被崔氏一拉,便消了声,半推半就地被拽上了马车。 马车走远了,顾侯爷还听见里面崔氏在说:“在国子监就罢了,在女婿面前还摆谱,以为那是你学生么?” “嗐,你懂什么……” 目送秦家马车远去,秦鸢转过脸对着几人笑道:“长辈们都歇着了,咱们就各自去忙吧。” 顾六爷领着秦家两个少爷去泛舟,还带上两个小儿子一同沾文气。 秦鸢也乐得顾六爷帮着招待。 只特特嘱咐道:“思远堂兄,回去前来梧桐苑寻我说说话。” 秦思远本也有事要与她说,便道:“好。” 秦恒有些吃味,道:“就没话和我说么?” 秦鸢翻了他一眼,道:“难道思远堂兄还会不带你来?” 秦恒这才高兴。 秦鸢转了半日,又吃了些酒,也有些累了,就歇了一觉。 等她醒来,才知顾侯爷已在外书房沐浴更衣,盥洗熏香,去了宫里谢恩了。 翠茗道:“侯爷见你累了,就去了外书房,让十六伺候的。” 秦鸢应了一声,道:“侯爷经常面圣,十六也伺候惯了,说不得有他伺候还快些。” 红叶拿了单子进来,问:“小姐,可要看看我和管事妈妈们理出来的单子?” 秦鸢道:“自然要看的,这才是我这两日的重头戏,其他的都先放过一边。” 三个人凑在一处看那宴请单子,上面记载着宴请人员,宴席的章程,席数、费料、布置、杯碗盘碟的类别,备用和管束……以及来往人等的起居暂歇之所,等等。 十分繁杂。 红叶叹道:“大户人家便是大户人家,车马停靠,看管等等,都有专人负责,一点不能出错。” 翠茗道:“何止,那天要用的布幔绣帷也要针线房备呢,有些是经常用的,都收好了,还有些应季应景的,就需要现做。” 秦鸢道:“为了不出错,咱们还得先排演一遍呢,免得到时候缺了人手、缺了茶水、盘碟被摔坏,没人没东西用就难看了。” 谁家的宴会能一点不出事,不出错呢。 红叶叹口气。 秦鸢道:“所以我说让你多相看几个人,有她们帮你分担些,再加上管事、管事妈妈们管着,就轻省些。不然难道为了操持这些事,把我和身边人累死不成。” 顾六夫人听闻自家两个孩子提及三婶娘要办宴会去晦气时,就不由冷笑,私下同赵嬷嬷嘲讽。 “才来府里多久,就敢揽这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这账怎么了 赵嬷嬷苦着脸劝:“我的主子哎,你少用点心吧,她就算是把府里捅出个大窟窿来,也不关你的事啊。” 顾六夫人面露惭色,道:“我不过说说罢了。” 赵嬷嬷道:“说说也不能说。不是发誓什么都不管了的吗?” 顾六夫人就道:“一定不管了。” 外面小丫头请赵嬷嬷出去说话,道:“管事妈妈们来找嬷嬷。” “不是说了我在夫人这里伺候着,有什么事非要找我说?” 赵嬷嬷很不高兴。 小丫头有点子着急,碍着顾六夫人在,只能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赵嬷嬷见不是事,就不耐烦地摆手撵她走:“行,我知道了,马上就出去,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顾六夫人道:“你出去吧,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别耽搁了。” 赵嬷嬷道:“您就别操心了,也正午了,两个小少爷都跟着六爷去陪客人,您要不先歇会儿。” 和许久不见的孩子们说了会子话,一喜一惊的,顾六夫人也乏了,听话地闭上眼歇息。 赵嬷嬷这才出门。 远远地就瞧见几个管家妈妈伸手召她。 “什么事?” 管事妈妈们不再像以往那般敬着她,道:“还能有什么事,赵嬷嬷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之前怎么鼓动咱们这群人随份子买胡椒了的么?” 赵嬷嬷问:“胡椒怎么了?” “怎么了?” 几个管事妈妈们眼中冒出怒火,愤怒地道:“你是不是只鼓动了我们买,自己没买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胡椒都降成什么样子了?夫人说只怕还要继续跌呢。” “怎么可能会跌?”赵嬷嬷嗤笑:“封府之前不是一直涨着的?夫人连买都没地买,你们听她的。” “就封府这段时日,已经跌倒四十出头一两了,再跌下去,只怕要腰斩,老娘随了一百多两呢。” 赵嬷嬷大惊:“不会的,我也买了好几百两的。” 顾六夫人更是砸下一大笔银子去。 若是真的…… 赵嬷嬷手脚发软,忙想去寻人打听,却被她们拦住,非要问个究竟,如今这个样子该怎么办? “我知道该怎么办?你们赚了钱会不会问我该怎么办?” 赵嬷嬷气的不轻。 顾六夫人这个样子,以后只怕也不能操持中馈了,她也不用顾及着和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维持虚假的交情。 “这件事等我回过主子来再说,你们若是闹到六夫人面前,惊了六夫人,可没人为你们说情,只怕侯府也容不下你们。” 管事妈妈们被她一噎,也只有干瞪眼。 谁都知道做生意没有只赚不赔的道理,六夫人病重,她们也不敢闹到跟前去。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钱财打水漂,于是就来逼赵嬷嬷。 “如今胡椒一天一个价,你什么时候能有个音讯给我们?” 赵嬷嬷苦笑:“六夫人病着,太医院的院正大人都说只能静养,你们逼得再紧,我也不管了。” “我们等不了多久,外面胡椒天天都在跌,你得快点给我们个准话。” …… 秦鸢听闻有人闹事,已有些晚了。 还是红叶得了消息来说,“府们外有人闹事,要见侯爷,说侯爷仗势欺人,欺凌朝廷命官致死。” 翠茗惊道:“胡说八道,怎能如此大胆污蔑侯府。” 秦鸢皱眉,问:“可是刘家的人。” 红叶连忙点头:“正是。” 翠茗道:“他们还敢来闹!” 秦鸢放下手中的湖笔,轻揉眉心,道:“这事韩管家便能处置。” 红叶道:“的确,韩管家三言两语便把人打发走了,不过府门外围了一圈人,说侯府行事不仗义,不讲究。” “为何?”翠茗不解。 红叶道:“刘家人在门外哭诉,说刘太医舍命入侯府,侯府一人未死,刘太医却没了性命,只剩下一罐子骨灰,哭闹着要侯府给个说法。” 翠茗问:“那韩管家怎么打发的?” “韩管家说侯府也是尊刘太医的遗命将其火化成灰的,侯爷已向皇上递了折子,细述刘太医所为,太医院的院正也说要将刘太医之事上奏朝廷,想来朝廷对刘太医必有定论。韩管家又问,不知朝中可对刘太医有什么说法?刘家人被问的灰溜溜的走了。只是门外守着的那些闲汉嘴里乱说,顾十八带了人站在外面盯着,就都老实了。” 听了这话,秦鸢道:“那些闲汉肯定是耶律氏的人,他们只敢在人群中撺掇,并不敢正面对峙,但这样的确对侯爷的官声不利。” 红叶惊问:“耶律氏的人?” 秦鸢道:“对,定北候府为朝廷镇守塞北,对手便是耶律氏。这次侯爷班师回朝带了耶律氏首领的长子耶律骨扎做质子,他收买朝廷命官,又安排人和侯爷暗中作对。这些闲汉定是他派来暗中刺探侯府的。” 红叶郑重道:“既然如此,我得让他们小心些了。” 翠茗惊问:“你让谁小心些?用什么法子,可别乱整事儿。” 秦鸢扬眉,等着红叶的下文。 红叶道:“小姐不是安排我监管茶水房吗?那些婆子和外面的小厮们都和我熟,我让他们小心耶律氏的探子,不就对了。” 烧水的婆子,扫地的小厮,守门的门子,她全都能说的动。 秦鸢想了想,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妙用,说不得将来你是我的奇兵。” 红叶拍拍胸脯,满脸自得。 “那是,搞这些事小姐只管放心我。” 秦鸢道:“你让门房多留意些外面这些人的形貌举止,府里的婆子们也多留心,是否有有心人套话打听府里的消息,或者不对劲的地方,若是有用,重重有赏。” 假杨婆子之事,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红叶点头,“行。” 红叶又道:“还有件事呢,那些管事妈妈们为了胡椒的事都去闹赵嬷嬷去了。” 秦鸢道:“这……哎……谁也不好插手呀。” 红叶笑道:“这些管事妈妈们见六夫人不掌权了,就都去逼赵嬷嬷,赵嬷嬷自己也投了几百两银子,养老本只怕折了不少。这笔账还不知道怎么了呢,毕竟这不是六夫人买的胡椒,而是六夫人的娘家人买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三人约定 翠茗也笑。 因胡椒之事,两人都积了许久的不快。 秦鸢道:“徐家人和六夫人之间……这账还不知怎么算呢。” 红叶轻快地笑道:“不过是狗咬狗罢了,小姐可别烂好心,当初她们抢着收胡椒时的嘴脸我可没忘,千方百计地拉拢那些管事妈妈们的时候可得意得很呢。” 秦鸢没理会她。 红叶又道:“堂少爷和小少爷要过来,留不留饭?” 看看天色,这个时候小厨房开始准备着还来得及。 秦鸢道:“不用,他们今儿跟着六爷泛舟游莲池,吃吃喝喝的,就不用再这我这里用膳了,你们准备几样侯爷爱吃的就行。” 金乌西坠,秦思远和秦恒才来梧桐苑。 秦恒道:“大姐,怎么姐夫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他今儿来侯府,就是冲着顾靖晖来的,穿着收了袖口的短装,只为能和顾侯爷一起骑马。 偏偏一直没机会。 秦鸢道:“你姐夫去的是皇宫面圣,不是说见就能见的,皇上下了朝,才有功夫接见臣子们,六部官员哪个没点事找皇上呢,还有那些找皇上讨要好处的,献媚的,多得很呢。” 秦恒一脸怀疑,问:“大姐,你又没去过皇宫,没做过官,怎么知道这些,你是不是欺负我小在骗我?” 秦思远忍不住轻笑出声。 秦鸢道:“你不信回去问爹去。” 秦恒道:“问就问。” 秦鸢懒得理他,推了桌上两碟点心过去,敷衍道:“你慢慢吃吧,我和兄长有话说。” 秦思远道:“我可是你的弟子,师傅在上,可有什么吩咐徒儿的?” 秦恒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秦鸢就问:“沈长乐送了诗集去国子监么?” 秦思远感激地道:“送了,我和子奇都得了,这诗集印制的极好,连授课的几位博士都问我要去看,说要拜读两位大人的诗作呢。方才听六爷说,这里面有不少是你的主意,真没想到堂妹还有这般本事,方方面面都可做我的老师。” 经此一役,秦思远在国子监的名声大噪。 秦恒道:“大姐,如今堂兄在国子监是名人呢,爹走路都带着风,人家都说国子监祭酒大人的侄子和女婿才华过人,必然要中进士的。” 秦鸢问:“林子奇怎么说?” 秦思远还未说话,秦恒就叫道:“那是二姐夫,大姐你问他做什么,大姐夫那么好,你可不能惦记别人啊。” 秦鸢恼了,转头训他:“你也是读小学的人了,说话做事为何如此浮躁荒谬,你有空问我为何要问及二姐夫,不如回去问问爹,你那二姐夫为何封府时与我写些莫名其妙的信,用心叵测。” 秦恒丢下手中的点心,跳起来骂:“什么?我就知道林子奇贼心不死,娶了我二姐,还肖想我大姐,在国子监他就问来问去的,我都懒得理他。” 秦思远叱道:“你胡言乱语的被人听了去,背后乱传闲话坏了你姐的名声怎生是好?” 秦恒坐下,挺直了身子,觑了秦鸢一眼,声音微弱,道:“我……我这不是怕大姐吃亏么,大姐夫那么好,娘和爹每次说起的时候,都说大姐这门婚事极好。二姐和林子奇的娘闹得厉害,娘说是二姐脾气不好,脑子有疾,但林家人也不好,才这样的。” 秦鸢道:“今儿这事,你就别告诉你二姐了,免得她又乱想胡来,就是父亲和母亲都拿她没办法,你管不着的,说不定还让她记恨我,以为我对林子奇还有什么心思。” 秦恒委委屈屈地应了。 秦思远道:“林子奇心下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我们占了六爷的便宜,这诗集发售出去,对我们的名声都有不少益处。不过他言谈之间,和以前多有不同。” 秦鸢看了眼秦恒,道:“你如今想必出了不少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多多小心才好。” 言下之意便是让秦思远小心着点林子奇。 秦思远点头。 秦鸢便不再多说,转了话题,道:“侯爷昨儿从瓦子里请来了一个说书人,专门为他讲三国和春秋……” 秦思远听到这便忍不住笑了。 秦鸢也笑,继续道:“这位先生极是有才,算得上是个隐世的大儒,你若是能想法子得到他的青眼……” 秦思远震惊:“大儒说书?” 秦鸢点头。 秦思远问:“可是侯爷知道他的底细特意从瓦子里请回来的?” 秦鸢忍不住笑出声。 “侯爷就是偶得的,是想请回来个人讲书,省得应付不了我爹,你也知道我爹的性子,得空就会追着问侯爷有没有好好读书。” 秦思远笑道:“这是什么运气?只是堂妹从何处而知。” 秦鸢道:“因缘巧合罢了,我听闻过他的名号和相貌特征,没想到就对上了。” 秦思远喜道:“那我回去便将这阵子做的策文整理出来,找个理由上门求教。” “我却正是为这个发愁哩,”秦鸢道:“他藏身瓦子中做个说书人,必有不得已的缘故,若是被我叫破,一时羞恼竟走了怎么办?况且他的喜好忌讳我一概不知,半点没把握将他留下来。” 这可把秦思源也难住了。 秦鸢摊手,爱莫能助。 “这可只有你自个想法子了。” 听呆了的秦恒此时突然道:“爹还说你比得上诸葛,这点子主意你都想不出来。” “那你有什么主意?” 秦恒翘了翘下巴道:“这些个夫子大儒的,都和爹一样,最喜欢指点人,你就让他来说书,再说些见解来难为他,看他如何辩驳,一来二去,不就顺理成章了么。爹的那些个学生弟子的路数,我都看多了。” 秦鸢闻言笑道:“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三人商议了一番,又约着明日来侯府,到时见机行事。 等准备告辞的时候,秦思远才想起来问一句:“堂妹,那位隐世大儒的名号是?” 秦鸢笑道:“我竟然一直没说,你也没问。” 秦思远呆了呆,道:“这些日子我听都听堂妹吩咐,都习惯了,方才才想起来。” 秦恒笑的跟个鸭子似的,嘎嘎的。 秦鸢笑道:“是松山先生,不知堂兄可曾听说。” 第二百九十三章 装神弄鬼的小舅子 “哎呀,是松山先生?!” 素来持重的秦思远激动地叫了出来,将秦鸢和秦恒姐弟两人唬了一跳。 秦思远震惊的都要管不住自个的五官了。 “松山先生在吴楚之地很是有名,怎么到了京城来了?还隐身在瓦子里说书?可是有什么头疼的事情么?还是躲避什么人?” 秦思远说起松山先生的样子,就像秦恒提及顾侯爷,一脸的仰慕崇拜。 秦鸢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对,就是那个松山先生,之前我还不敢认来着,只以为是个巧合,毕竟天下同名同号的人何其多。” 话音刚落,就见秦思远似是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起身对她拜了两拜,道:“多谢堂妹,堂妹真正是我的夫子,我的师傅,我的福星,松山先生我久闻大名,如今竟能有机会相见,真是……我……真是太高兴了。” 秦鸢看了看已呆了的秦恒,道:“思远堂兄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些,松山先生虽在侯府,只是暂住,他又以说书人的身份示外,能不能入他的眼,却是难料啊。” 秦思远道:“我看堂弟那个法子就很好,晚上我们再合计合计,明日再看。” 秦鸢点头。 有这个心气就好。 秦思远又道:“我突然想起,国子监有吴楚两地的学生,兴许也可以问问他们,还请堂妹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多留先生一段时间。” “那是自然,”秦鸢浅笑答应了下来。 秦思元忙不迭带秦恒告辞。 第二日,密议了一宿的秦家兄弟又早早登门了。 “小舅子又来了?” 顾侯爷有些愣怔。 他昨日觐见过皇上之后,又被守在宫门口的晋王拉去喝酒,回府的路上还偶遇了几位官员,因此到家已经很晚,就在外院书房住下。 宿醉方醒,还没来得及和小妻子说说话,两个舅子就又来了。 顾十六道:“是,说是昨日听夫人说,侯爷从瓦子里寻了个说书人,能说三国还能说春秋百家的,他们想来听说书。” 顾侯爷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把六弟和夫人都请来相陪。” 六弟帮他陪小舅子。 他自己陪小妻子。 顾十六去梧桐苑时,秦鸢刚刚用过了早膳,正在听管事妈妈们和红叶商议宴席上摆放花卉之事,见他来了,便笑问:“什么事?” 顾十六道:“秦家堂少爷和少爷来了,侯爷请您和六爷都过去呢。” 秦鸢明知故问:“怎么又来了?” “听说侯爷请瓦子里请了说书人来了,有些好奇。” 秦鸢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请了老夫人也去。” 顾老夫人整天在府里呆着,也怪憋屈的。 顾十六道:“那小的这就去请去。” 最后,顾家一大家子,除了六夫人和七小姐全都到了,坐的满满当当。 顾靖晖拉过秦鸢挨着自己坐下,问:“怎么唤了这么多人来?” 秦鸢道:“闷了这么多天也没什么消遣,府里来了这么个说书人,自然也想跟过来听听了。一只马是放,一群马也是放,听松山先生说了一会儿春秋,你都能拿来糊弄我爹了,可见他说的极好,让小孩子们听听,也是好的。” 顾靖晖忍不住弹了弹她翘鼻上的小痣,哼道:“你就是常有理。” 秦鸢扭过头,也哼了一声。 顾靖晖赶忙道:“昨日在宫里待得太久,出来又被晋王拦住,不得不应付了几杯,回家的路上又遇见了几位的翰林,又被拉去应酬,所以就回来晚了,我只好歇在外院书房,真是一点没有在梧桐苑里睡的好。” 他昨日醉得厉害,如今头还有些疼呢。 果然,秦鸢立即柔声问:“你昨晚喝解酒汤没有,头疼不疼?” 顾靖晖立即道:“顾十六哪有夫人周全,如今我还有些头疼呢,以后我再也不喝那么多了,一定早早回家。” 秦鸢就问:“皇上怎么说的?你……” 顾靖晖道:“皇上的确是想借我的手收拾那些三公九卿,我听晋王说,他们只愿意将家中的庶女或者旁支的女儿许配太子,皇上气的厉害,就想敲打他们,朝中的官员都受制于他们,就找到我了。” 秦鸢问:“齐王和晋王找你,是不是都是为了麾下的官员?” 顾靖晖点头。 秦鸢叹气:“后面来找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毕竟他们的升迁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顾靖晖也叹气。 他如今手握军权,又参与这些,真是瞧着烈火烹油,实际上如履薄冰啊。 秦鸢问:“那你怎么给皇上说的?” 顾靖晖道:“我能怎么说?我本就不想搅和到这些事情里去,若是十年前,年轻气盛那会儿就难说了,这十年,我在塞北什么事想不明白?岳丈和你说的,我都照着说了,皇上也没说应还是不应,只叫我先回来休息几日,再听消息。” 秦鸢松了口气。 秦恒在一旁道:“姐姐姐夫,你们两个光顾着说话,怎么都不理我一理。” 顾六爷笑出声,道:“康哥儿和福哥儿在国子监承蒙秦少爷照料,一心想找你说话,你就一心想找我三哥说话。” 顾老夫人道:“这么大小孩子就是这样,小的喜欢找大的玩,大的喜欢找成人玩。” 正说着,松山先生走了进来,见众人济济一堂,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侯府主子们都到了么?” 松山先生长相不俗,说的官话,官话里又带着南音,给人温文之感。 与瓦子里的说书人很有些不同。 顾老夫人等人便有了几分好感。 秦恒叫道:“不,还有秦祭酒家的。” “秦祭酒?” 松山先生便垂首向秦恒的方向看了眼,道:“可是国子监祭酒秦大人?” “对,这是我堂兄,明年就要下场考进士的,我和我堂兄都在国子监读书,听闻先生说春秋说的甚好,就来听听。” 秦恒立即搭上了话。 松山先生笑道:“在下随意糊口饭吃罢了,怎么还惊动了两位国子监的学生。” 秦思远道:“自古微言大义,圣人听童谣便知吉凶,怎知说书人内里没有乾坤?” 松山先生端详了一番秦思远的相貌,点头,道:“这位公子谈吐不凡,待会儿莫要取笑在下技艺不精就好。” 顾靖晖转过脸问秦鸢:“你老实说罢,装神弄鬼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去,是不是这松山先生很有些来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冲击 秦鸢笑得娇俏,附耳小声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夫君,实话说罢,我也是才知道松山先生是吴楚两地出了名的大儒,不知他为何隐身在瓦子里说书。我堂兄的学问虽然已经不错了,但若能得到松山先生的指点,岂不更好?” 顾靖晖皱眉,语气诚恳:“那你说说,岳父和松山先生那个学问高些?你不要觉得我无礼,若是不高兴也可以不说的。” 秦鸢被逗笑了,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读书人都知道的事。我父亲虽是祭酒,却不如松山先生多矣。这么说罢,若是松山先生开讲,我父亲再忙也会赶来听课的,可我父亲讲课,请松山先生来,人还不一定有空听。你能请来松山先生说书,真是好大的福气,若是能留下来,府里就有福了。” “留下来做什么?” 顾靖晖不解。 “人家是大儒,又不会给小孩子讲课,老六……老六的学问平常,说平常都是夸他了,他只混完了小学,我留着人家不是埋汰人家么?” 秦鸢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道:“那人家还入府给你这个学问更差的说书呢。” 顾靖晖:“……” 这能一样么。 而且,为什么小妻子的胳膊肘往外拐。 虽然他的确是学问不如老六,但说出来很伤人啊。 台上松山先生已经将《春秋》讲了一段了,顾老夫人听得开心,道:“这个先生说的好呢,老婆子都学了几个故事。” 容嬷嬷道:“小孩子若是从小这么听着,长大了肯定肚子里很有学问。” 顾老夫人道:“也就是咱们家侯爷,一天天胡思乱想的,竟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你看几个小孩子听得多认真。” 松山先生说书,虽不像平常的说书人那般生动,但胜在语言简洁,简简单单几句话细思起来又很有深意。 小孩子听个故事,顾六爷这等成年人却得到了启发。 讲完一段,秦恒频频发问,松山先生并不因他年纪小就糊弄,而是认真作答。 秦思远则插入引申,将古往今来的人与事都拉出来一一对照辩驳。 顾六爷很为自家思远贤弟捧场,不时卖力叫好。 松山先生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头,但被他二人缠着问,也有了兴致,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秦鸢笑道:“好在不是在瓦子,不然这样的客人都要被撵出去,说书的这样只怕也没饭吃。” 顾靖晖听得有点着迷,叹道:“我竟不知,原来学问是这般做的,听他们争论,我好像有点长脑子了。” “对呀,现在你知道要留着人家做什么了吧?” 秦鸢笑谑道:“就是留在府里和你说说话,出出主意,让你长见识,顺便长长脑子的。” 顾靖晖:“……” 这会心一箭的感觉,谁能懂呢?! 读书人真是…… 唇枪舌剑之间,时间飞逝,秦鸢已命人摆了饭菜,请大家一起入座。 松山先生也不客气,与秦思远等人坐在一处。 这会子,开始比起了诗。 皆因秦恒开了个头:“我这哥哥所做的诗在国子监都传开了,不知先生擅诗否?” 松山先生抬眉道:“愿闻其详。” 秦思远忙摆手:“哪至于此,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显摆,我才疏学浅,在诗词上并不擅长,白白让先生读了笑话。” 顾六爷哪里听得了这个,“思远贤弟为何如此谦虚?快将我房内的诗集拿来。” 小厮立即取了本诗集来。 顾六爷冲着松山先生抬了抬下颌。 小厮便将诗集递给松山先生,道:“先生,这诗集里面也有我们六爷的,还有六爷画的画,众人都说好呢。” 松山先生看了笑道:“尚可,其中有几句也算不错了。” 秦思远笑道:“能得先生夸奖,真是有幸。” 顾六爷不高兴了。 他的诗就罢了,他知道自己的份量,可是他思远贤弟的诗不能被这么评价。 “怎么是尚可呢?就连两位大人都说做的甚好。” 松山先生道:“诗作本是达意,这位秦公子才学扎实,但灵巧不足,很有些匠气,但也算不错了。” “呵?!” 顾六爷平日里和和气气的,这时候忍不住了,叱道:“你说出个道道来,不要空口白牙就说人家诗有匠气。” 本来他想让这位说书先生也做两首诗比比,但又觉得这样做不好,也就没说。 不想松山先生并不怵,当即不客气地指出几处。 “这几个字用的不够老道,这里借物咏志颇有些牵强,还有这几句,是从竹杖芒鞋轻胜马上、一蓑烟雨任平生等句上化来的吧?但化的不够好,还是少了些心境。” 这几首诗原本是秦思远的得意之作。 如今被点评一番,顿时觉得不过尔尔了。 顾六爷:“……” 秦鸢在旁边忍不住技痒,道:“先生说的甚是,或可将古人之句与今人常听之戏词化在一处,更增几分灵动。” 松山先生道:“说来听听。” 秦鸢道:“如西厢之中有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之句,陶渊明有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句。桃花源记中更有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等句。自古诗文借景说心,同景详说、概说、略说大有不同,更何况心境之表达,更多自由。这几句良辰有之,美景有之,赏心乐事之谁家院有之,自在忘俗之心境有之,如何不能化?” 松山先生仔细琢磨,酒菜也不吃了,放下手中的箸,道:“夫人高见。” 顾靖晖满脸得色。 顾老夫人亦是一脸自豪:“我这个儿媳是祭酒家的女儿,从小读书,很有些见识。” 顾六爷悄声问秦思远,“难道我三嫂也擅长作诗?” 秦思远像看傻子似的看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人,你说她擅长不擅长作诗?实不相瞒,我作诗原本平平,叔叔费尽心思教导,最后说我缺点灵窍。若不是堂妹指点,我如今还开不了窍呢。” 秦恒在旁边听得一筷子鱼没夹稳,掉落桌上。 顾六爷茫然四顾,心中乱七八糟什么念头都有了。 席上松山先生已道:“夫人所言让在下有所得,在下游历多年,也积攒下不少诗作,记了个册子,若是夫人不嫌弃,在下想请夫人指点一二。” 第二百九十五章 相投 顾老夫人忙道:“松山先生,我这儿媳才多大点人儿,您谈吐有学问,想必诗定然做的好,让她多学着点便是。若是她果真读了有什么想头,说的错了,您一笑而过,说的对了,您点点头,只千万别说“指点”二字。” 秦鸢笑道:“娘说的甚是,我怎么能说得上“指点”二字。” 松山先生忙道:“古人云:闻弦歌而知雅意,听闻夫人之言,便知夫人造诣之深。在下游历多年,也曾见识过不少钟灵敏秀的女子,她们各有所长,其中也不乏在做诗上有捷才者,夫人方才议论的那番话,却远在众女子之上。” 顾靖晖脸上得色更甚,笑道:“松山先生只管命人将诗稿送来便是,我夫人的学问才华连我丈人都说好呢,不过他们文人都喜欢谦虚罢了。” 松山先生笑道:“顾侯爷的性子爽快直白,到很与在下相合。” “当真?” 顾靖晖扬眉。 松山先生正色道:“当然是真的,在下初入府时还有些担心侯爷位高权重,不好亲近,没想到侯爷如此平易近人,性子直爽。” 顾靖晖一摆手,道:“那正好,我也喜欢听松山先生说书,若是先生愿意,不妨在府中长住,得空给我讲讲书、说说话,也长些见识。” 松山先生笑道:“固所愿也。” 秦恒和秦思远喜上眉梢:“……” 两人费了这半天的劲,最后还是靠顾侯爷一锤定音。 秦鸢笑着看了眼顾靖晖。 不得不说,顾侯爷的运气真是好。 松山先生和顾侯爷推杯换盏,很快便有些不胜酒力,秦鸢忙吩咐小厮将松山先生搀回院中歇息。 松山先生嘴里还念叨着,要让夫人评诗。 席散后,秦思远和秦恒留在顾六爷这里说话。 顾侯爷吩咐顾十六,“若是小舅子要骑马,你就带着他玩会。” 自个就黏糊着秦鸢回梧桐苑小憩。 一晚上不见,他有好多话要与小妻子说。 红叶在府里转悠打听消息,翠茗去了针线房盯着做事,秦鸢就吩咐了小丫鬟墨竹铺床,伺候盥洗、散发。 梳洗后,刚换了衣衫上了拔步床。 就听顾侯爷阻止墨竹,“不用到了,这么麻烦做什么。” 墨竹道:“这是夫人用剩下的水,都凉了,不如奴婢命人送新的来。” 顾侯爷道:“无妨。” 他也不用别人动手,就着秦鸢没用完的水,匆匆盥洗完,也跟着上了拔步床。 秦鸢问:“夫君待会儿可是还有什么事?这么点功夫都等不得?” 顾侯爷看向秦鸢,锋利的眉眼微弯,漆黑明亮的眼中燃着小小的火苗,面上神情很有些意味深长,轻声道:“你说我忙什么?嗯?” “你老实点。” 秦鸢的脸猛地热了起来,一直热到了头顶。 感觉头发丝都在发热发烫。 顾侯爷实在是…… 秦鸢不敢再与他对视,转过身去,将葱绿色的纱被往上拉了拉,似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去。 顾侯爷闷笑出声,“鸢儿,你说说我要老实什么?夫妻之间,能有多老实?我们成亲这么久,一直都没圆房……” 秦鸢道:“今日不行,今日不准。” “为何?” 顾靖晖收了面上的笑意,紧皱眉头,失望又不满地问:“为何你不愿圆房?” 秦鸢的声音细细地传来。 “这几天忙着各种事,天花娘娘还没送走呢,要等到天花娘娘走了之后,斋戒三日方可……” 顾侯爷的神情凝固了:“……” 秦鸢见他迟迟未有动作,很有狐疑,缓缓转身,正对上顾侯爷充满失望和控诉的眼神。 “夫君?” 秦鸢的声音不由自主就软甜起来,卷翘的睫毛微颤,像是不知所措,又像是受了委屈。 顾侯爷软瘫在软软的绣褥上,哼道:“不许叫我,我要被气死了。” 听他这般,秦鸢唇角微勾,又迅疾收起,慌忙道:“夫君,你怎么了?你生什么气?“ 顾侯爷结实的小臂微微使力,就将秦鸢拉入怀中,轻咬着她玉白小巧的耳朵,热气打得她浑身痒痒,忍不住蜷缩起来。 “生什么气,你可真行,明知故问。” 秦鸢:“嘤嘤嘤。” 顾侯爷道:“你今儿就快快送了天花娘娘走。” 随着他放肆的手,秦鸢小声抽泣出声:“嗯……” 好半天,顾侯爷才放过身上软绵的妖精,叹气道:“我去净室,你先歇着吧。” 秦鸢软绵绵地应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又被捞入一个结实的散发着皂角香的怀抱内,热烘烘地继续睡了下去。 一觉醒来,身边的被衾已冷。 秦鸢问:“几时了?” 外面传来了墨竹声音:“回夫人的话,末时一刻还不到,夫人要起来了吗?” 秦鸢道:“进来吧。” 她睡的昏沉,有喝了酒的缘故,也有被顾侯爷弄得晕陶陶的缘故。 等墨竹进来后,她又问:“侯爷呢?” 墨竹道:“顾十六寻侯爷去了前院,说是顾家远族有人来了,还说顾十八查到了些什么。” 秦鸢便知,应当是顾家九房的顾靖成来了。 她并不想插手,看样子,顾侯爷也没想让她插手。 秦鸢又问:“红叶和翠茗呢?” 墨竹道:“还没回来。” 秦鸢起身换过衣衫,小丫鬟在外面道:“夫人,有小厮来送了个匣子,说是松山先生让送来的。” “快快拿进来。” 小丫鬟拿进来,又道:“夫人,李郎中和小东过来给戚小哥和他娘换药,还过来问候了您,恰巧侯爷遇上,让顾十六带着小东去和秦少爷一起骑马了。” 秦鸢道:“知道了。” 李郎中之前约好,隔几日就过来侯府看诊。 知道小东和秦恒在一处骑马,秦鸢想了想,还是换了骑马装,带着墨竹和红棉去了练武场。 见小东和秦恒两个各骑了匹马,顾六爷和顾十六作陪,秦鸢才松了口气,就命马奴将栗奴牵来。 小东和秦恒一前一后将马勒停在她跟前,说了几句后,秦鸢就忍不住问:“堂兄呢?”“思远贤弟和松山先生又说上了,全都顾不上我们。” 顾六爷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秦恒邀功:“大姐,我今日还成吧?” 秦鸢问:“你指的是骑马?还是和堂兄两个搭戏?”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想白费力气 “那就都说说。” 听了这话,秦鸢笑着瞥了眼微微张唇,眼中满是期待,却又装作不以为意的秦恒,淡淡道:“都不怎么样啊。” 秦恒也不用人帮,倏地跳下马来,挑衅道:“大姐,你今天对松山先生说的那段话确实很令人叹服,但是你会骑马吗?你穿着骑马装,不会只是为了好看吧。” 小东赶忙维护师姐,“不是的,夫人会骑马。” 秦恒嗤笑一声,将缰绳丢给马夫,走开了。 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我才不信,她在家时有没有摸过马我还不知道?” 小东不高兴了,嚷道:“不相信你等会瞧着呗。” 秦恒板着脸傲气地走到绸伞下歇息。 栗奴这个时候被牵了过来,秦鸢摸了摸马鬃毛,便利落地翻身上马。 想要帮忙的马夫惊道:“夫人这就学会上马了?!” 小东拍掌,道:“夫人厉害。” 秦恒撇了撇嘴,道:“这又有什么。” 秦鸢笑着对马夫道:“无妨,我上次就能慢慢骑着跑一圈,这次估计能骑快点。” 马夫有些为难。 “夫人学的是快,但奴才还是害怕夫人有个磕碰。” 侯爷如此爱重夫人。 夫人掉一根汗毛都够他受的。 秦鸢也不为难他,道:“叫十六来陪我跑一圈好了,他骑术好,让他跟着我跑,若是有什么,他很快就能赶上。” 顾十六早已骑了马过来,闻言道:“夫人只管放心。” 马夫这才无话可说,但视线一直放在秦鸢身上,生怕有个好歹。 秦鸢俯下身子和栗奴说了会话,这才轻轻拍了拍马臀,小腿一夹,栗奴便迈蹄奔跑起来,秦鸢的笑声随之撒满了练武场。 小东喊道:“夫人等等我。” 秦鸢跑一圈便抖动缰绳,催栗奴跑的更快一些,几圈过后,栗奴已经全速奔跑。 心惊胆战的顾十六一直紧跟着,不敢松懈分毫。 小东勒住马停靠在嗯内侧,眼珠子紧紧黏在这一人一马身上。 秦恒身子坐的笔直。 顾六爷站起身来,踮着脚,口里还念叨着:“真是厉害啊,可千万别出事。” 好容易等到秦鸢尽兴,栗奴缓缓跑完了最后一圈,顾十六拭去额上的汗,追上来道:“夫人骑的真是太好了。” 小东喊:“太飒了。” 秦鸢坐在马上,马鞭斜指秦恒,问:“如何?” 秦恒不情愿地道:“很好。” 秦鸢这才骑马走开。 顾六爷看着栗奴的马尾巴闲荡地晃悠,不禁感慨道:“你姐就和三哥一样,只要想,没有学不会的。” “都是一个爹生的,她凭什么处处都比我强啊。” 秦恒不开心地扁嘴。 “我爹昨天喝多了,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说大姐要是个儿子,他何至于被我气的想死。我每天辛苦地读书背书,还是只能靠着爹进国子监念书,小学的同学好多都进了内舍读书了,我还在外舍。现在连骑马我都学不过她,真没天理啊,她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强,还让不让人活啊。” 顾六爷叹息:“我很明白,甚至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不过……” 秦恒抬头问:“不过什么?” 顾六爷道:“不过这不是你故意贬低她的由头啊,君子不是这样的。难道你读书不成,就要做小人吗?你应该庆幸她是个女人,不然秦家就没你什么事了。” 秦恒瞪大眼睛,迟疑了好半天才道:“我大姐还是能分得清抱怨和贬低的,她有这个智慧。” 顾六爷:“……” 不远处秦鸢翻身下马,姿势娴熟利落。 小东见了,又拍手叫好。 秦恒瞧着秦鸢朝这边走过来,嘟囔道:“可恶啊,又被她压了一头。” 秦鸢问:“你在说什么?” “棒,棒极了,”秦恒有些谄媚地道:“以后大姐可要多多照应小弟,大姐都能教会思远堂兄作诗,想来教教小弟也没什么吧?” 秦鸢白了他一眼,道:“教你骑马该比教你读书容易多了吧。至于你的学问,谁都没救了,兴许凑在松山先生身边试试,还有可能,我有自知之明,没那个本事教你。” 上辈子,她已经努力过一回了。 这辈子,不想白费那个力气。 秦恒道:“人家松山先生是大儒,怎么能看上我?” 秦鸢道:“人和人之间是有缘法的,不见得他就选不上你,就算人家看不上你,你也没什么课抱怨的,多听听他讲书,你也能多明白点道理,以后也能变聪明点。” 这个世上有喜欢教书育人,弟子遍天下的大儒,就有只收几个合眼缘的弟子的大儒。 究竟如何只有自己去试试才知道。 顾六爷问:“三嫂,那我也可以吗?” 秦鸢道:“自然也可以去试试。” 顾六爷若有所思。 秦鸢和小东说了会子闲话,这才带着丫鬟回了梧桐苑。 换过衣衫,重新梳过头,顾十六也安置好了马匹,过来回禀事情。 秦鸢捧着杯枫露茶慢慢品尝,骑了一阵子马,还有些饿了,红棉重新上了小厨房新做的茶点,味道尚可。 隔着珠帘,顾十六道:“夫人,十八已将徐家的事情套了个差不离,徐家儿郎多,徐大人的官职最高,也领着最后一代爵禄,其他房的就有些不和,十八和人家勾起来做了个套,问出来不少事。” 秦鸢道:“问出了些什么事?徐家的人已经招了么?” 顾十六道:“招不招的其实也没差了。” 说着用手比了个六,道:“那边将府里的大宗银子,都放了印子钱,来往的票证都是内院的张管家和孙账房经的手。如今夫人管着内院外院,那边又病着,这件事自然就黄了。” 顿了顿,又道:“侯爷说这件事怎么收尾听夫人吩咐,这会子把人捆起来,只管去搜,一搜一个准。” 秦鸢想了想,道:“那就捆起来,搜了吧。” 都一搜一个准了,那还犹豫什么? 顾十六没想到她如此爽利,反倒愣了片刻,又问:“那接着做什么?” 秦鸢笑道:“这是府中大事,该如何决断还要问过侯爷再说,但俗话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这些东西还不赶紧捏在手里,还等什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消息 顾十六道:“那小的立即就派人去捉孙账房和张管家二人。” 秦鸢补充:“还要搜查他们的住处,来往银两应当有账簿或者凭证。” 顾十六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红棉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 秦鸢也没理她,对顾十六道:“你看要不要想个法子,将徐家放印子钱的凭证拿到手,徐家这么着,最后只怕会影响到侯府。” 顾十六点头:“回夫人,十八正有此打算,徐家人藏得深,十八没得主子的话,也不敢妄动。” 秦鸢明白他们是担心徐家人毕竟是侯府的姻亲,六夫人如今又病得厉害,若是因着抓老鼠打碎了玉瓶儿,他们承担不起。 秦鸢道:“你让他们仔细看着点,若要时,一下子就能得了手。” 顾十六领命而去。 秦鸢喝过茶,这才打开松山先生送来的诗札。 “好字,松山先生的字,雄浑有力,布局潇洒。” 秦鸢忍不住出口赞颂。 但没说出口的是,这字迹和松山先生的外表倒有些不太相符。 秦鸢一首一首往下读。 大都是写游历是的景致,偶尔又针砭时弊之作,还有抒发心情的。 越读秦鸢越了解松山先生的性情和寄托。 她叹气,道:“此人的确是很有才华啊,只是……” 红棉竖着耳朵去听下半句,却怎么也听不到了。 秦鸢在窗边坐了一会儿,看看外面日头慢慢西斜,已没有那么热了,便命人搬了靠椅在廊下,又架了一柄大伞,将她遮得严实。 吹着暖风,吃着井水浸过的瓜果,还有小丫鬟在旁边摇扇子。 秦鸢很是惬意。 读着读着,不一会竟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迷糊之间听得红叶在耳边轻唤。 “哦?” 秦鸢挣扎着应了一声。 红叶道:“小姐别在这里睡了,回屋子里看吧。” 秦鸢也知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入睡就会难些,勉力睁开眼,问:“你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可是打听了些什么事要和我说?” 红叶一脸自得,道:“这府里那么多事,一天天的可不离不了我么。” 秦鸢就笑。 瞌睡也就笑没了。 红叶凑上来,“小姐不信,我说个你不知道的。” “你说罢。” 红叶道:“白雀要成亲了。” “白雀?” 秦鸢想了想,最近事多,竟将这个人抛在脑袋后面了。 “是啊,白雀订了门亲事,是做采买的老吴家的儿子。” 红棉也凑了过来,道:“夫人,红叶姐姐,白雀姐姐要嫁的人奴婢知道啊。” 秦鸢看了过去,红叶立即道:“你说说怎么个人?” 红棉道:“老吴家的儿子长得还行,老早就看上了白雀姐姐,上赶着缠了好些年,但是钱大夫妇是老辈儿就留下来管钱库的,就有些瞧不上老吴家的儿子。白雀姐姐更是眼界高,没瞧上老吴家的,没想到出府没多久,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要说起府里的采买,虽是主子少,但也有五六个才能忙活的过来,每日都要经手银钱,又和商贩们熟悉,油水比较多,还能经常出府。 红叶道:“采买也算是个好缺了。” 红棉道:“可不是么,没想到还是等到人了,前些年,好多人给老吴家的说亲,都没点头,就等着白雀姐姐呢。” 秦鸢想了想道:“我记得当初答应过钱大夫妇,让他们给白雀相看个好人家,再来求侯爷和老夫人的赏。我们这边要备一份礼才好。” 红叶道:“确有此事。” 秦鸢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薄了。” 钱大夫妇深得老夫人的信任,白雀是他们的女儿,之前又闹得难看,说是被侯爷撵出去的,总要重赏方能帮他们挽回颜面。 红叶道:“知道了,我翻翻旧例,在这个上面增加些便是。” 秦鸢道:“嗯。” 这才起身,往屋内走。 红叶跟在身后,又道:“管事妈妈们催赵嬷嬷催的急,赵嬷嬷今日出府了半日,说不定是去寻徐家的人了,回来的时候,衣衫都皱巴巴的,袖子好像还被撕破了,脸色难看的很。” 秦鸢听后,皱眉问道:“赵嬷嬷没将此事说与六爷?” 红叶道:“看样子还没说,六爷一下午都陪着小少爷们和小东骑马说话呢。” 秦鸢问:“康哥儿和福哥儿也去骑马了?” 红叶点头。 秦鸢道:“六爷不论如何,对孩子还算上心。” 红叶道:“这事后面不知怎么了。” 秦鸢道:“不管怎么了,徐家的事都得了了,不然只怕会牵连到侯府呢,孙账房只怕要如你的愿,倒霉了。” 红叶笑道:“这事我也知道了,路上碰见十六,他给我说了,人已经都绑了,正在审呢。若是坐实了,府里又多出来两个缺。” 一个管家,一个账房,都是要紧的缺。 不知有多少人眼馋。 红叶问:“若是侯爷让小姐选拔任用,小姐心中可有看中的人选?” 秦鸢摇头。 看看沙漏,秦鸢问:“小东回去了?” 红叶点头。 红棉道:“方才夫人睡着时,小东来请安了,知道夫人在睡,就没进来。秦家的两位少爷也让人捎了消息来,说就不来见您了,晚些还要赶回国子监。” 秦鸢颔首,表示知道了。 “小东说戚小哥快要好了,再过两日,就能自在走动了,后面还要养养。他老娘的眼睛也有救……” 红叶想了想,又问:“戚小哥他们还住在府里吗?” 当初是为了方便照料戚小哥,才恩准他们住在小院内,按理来说并不恰当,如今开了府,戚小哥的病也快好了,红叶就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安排了。 秦鸢道:“就让他们继续安心住着便是。” 施恩就要施满。 已经都要花千两银给人家看眼睛了,又何苦计较这个院子。 红叶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他们的院子毕竟是在内院……戚小哥半大不小的,总觉得有些不尴不尬的,也是防着人家说闲话。” 秦鸢愣了一会儿,便问:“你老实说罢,是听到了什么?” 红叶道:“六爷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姨娘么?六爷封府的时候就一直住在外院,如今开府了,他还住在外院,谁的院子都没去过,有孩子的姨娘倒还罢了,没孩子的就有些坐不住了,在内院转悠。再说七小姐很快也要出院子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见面 这倒是秦鸢从来没想过的。 当初安排刘太医和李郎中时,正闹着天花,只图看诊方便,就这么安排了,毕竟仆役的院子就挨着内院,病人封闭的院子也在内院。 如今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该避讳些。 戚小哥的岁数不大不小,开封之后还在内院是有些不妥,但伤才好了些就要挪院子,倒像是在赶人了。 秦鸢:“……” 红叶道:“不如等戚小哥病好了,让他带着老娘回自个家里慢慢养着,李郎中施针看诊的时候就直接去他家里便是。” 戚小哥的娘只是瞎了,又不是不能挪动。 秦鸢道:“那就让他多养几日再说,总不能还虚着就撵人。” 红叶道:“我办事小姐放心,人家只会说侯府对人宽仁,规矩又严,绝不会有半点不是。” “那你就看着安排吧,”秦鸢也不想费神了,随口答应了一句,又道:“你看看戚小哥能不能照料好他老娘,若不成,直接将人送到仁和堂的医馆住着,熬药扎针也方便。” 红叶叫了起来。 “哎呀,不是说了让我看着安排么,你就别管了。” “罢了,罢了,我不说了,找个人去前院问问,侯爷要不要来用饭,若是不来,我就去上房用了。” 红叶道:“小姐,我看你是睡糊涂了,侯爷今日约见了顾家九房的人,自然要去上房让龙凤胎和他们见面。” 秦鸢想了想,道:“那我就在梧桐苑用吧。” 她一点不想沾这事。 顾侯爷怎么安排,她都可以,只要不让她插手就成。 秦鸢便也不让人去问顾靖晖要不要回梧桐苑用膳,只略等了等,等到翠茗从针线房回来,也就开饭了。 顾侯爷这会儿正如红叶所说,与顾靖成在上房和老夫人等人说话。 顾老夫人先问过顾靖成夫妻二人身体,又说了些族中的闲事,这才说起龙凤胎。 “两个孩子的父亲替晖哥儿挡了死劫,你也知道他的性子,答应了将人视若己出,照顾他们母子,可惜……” 顾靖晖忙道:“娘,孩儿已经将来龙去脉都告诉堂兄了,堂兄也觉得甚好,只是要先见见两个孩子,我也答应过他们,让他们见过再做决定。” 顾老夫人就命人唤了双胞胎出来见面。 紫荷与小红陪着程哥儿和玉姐儿走入厅内,就见一个四十许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眉目疏朗,唇边留着短胡子,穿着武将爱穿的靴子,坐在太师椅上。 他们两个便知道,这就是义父带来的养父人选了。 程哥儿拉着玉姐儿走上前,郑重施了一礼,道:“见过义父。” 顾靖晖又让他们与顾靖成见了礼。 见两个孩子高大健壮,轮廓鲜明,顾靖成先就有了几分喜欢,就道:“你们义父提及过你们,初次见面,仓促之间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只有日常带在身上的匕首和玉佩,赠送给你们做个见面礼吧。” 顾靖晖很有些高兴,这说明顾靖成喜欢两个孩子。 程哥儿和玉姐儿上前分别拿了匕首和玉佩,谢过顾靖成,双方说了几句话,问了些日常起居之类的问题,也就无话可说了。 顾老夫人请顾靖成一起用膳,顾靖成赶忙推辞:“家里只有老妻在,侄儿还得回去陪她,就不打扰婶子了。” 顾老夫人笑道:“你到是对妻子体贴。” 顾靖成没奈何地道:“侄儿年轻时经常呆在塞北,和她一年也见不到一面,受伤之后回了城,相伴的久了也就好了。如今膝下无子,我再不回去,她也怪没意思的,等日后婶子有空了,我让她进来给婶子请安。” 顾老夫人笑着点头,“过日子这般才好,府里过两日要办宴席除除晦气,你和侄媳妇一定要来。” 顾靖成连忙答应下来。 他无儿无女,又是九房的庶子,极不起眼,若是能和侯府多走动,日后也能在族中说话有点份量。 顾靖成笑着跟两个孩子道别,龙凤胎这些日子被教导的礼仪不错,行礼说话都恰到好处。 顾靖成就更满意了,只想着是他们娘不好,才将两个孩子害得在侯府无法立足。 顾靖晖送顾靖成到了府外,道:“堂兄,你瞧了这两个孩子,意下如何?” “我和你嫂子一直膝下空虚,能有孩子热闹当然是好,再说在侯府旁边住着,也方便走动,只是不知那两个孩子是否情愿,再则也不知弟妹怎么想。” 顾靖晖笑道:“待我回去问问程哥儿和玉姐儿便是,至于夫人,堂兄不必担心,她都听我的。” 顾靖成羡慕地道:“侯爷年长,又威猛英俊,小夫人自然处处听话了,不像你嫂子,我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我呢。” “嗐,”顾侯爷说起这个可就管不住嘴了,“堂兄,我是一家之主,自然主意都是我来拿。夫人性子柔顺,又听话,夫妻一体总是挂在嘴上,照顾我的起居很是用心,我的穿戴吃用,都是她再打点,别说,比起顾十六来那真是强了不止百倍,就是有一点不好,太粘人。” 顾靖成早已听闻顾侯爷爱重自家小妻子,闻言点头附和,又跟着慨叹了两句。 霎时间就成了顾侯爷的知心堂兄。 顾侯爷告别时,还一脸郑重,道:“那天堂兄一定要带嫂子来,夫人年幼,才嫁来没多久,又不认识什么人,有嫂子照料指点,她也能少让我操些心。” 顾靖成回去之后,对妻子道:“我真是没想到,侯爷成亲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 他夫人戴氏问:“怎么了?” 顾靖成忍不住好笑,道:“我去了侯府见那对龙凤胎,和侯爷在书房说了些闲话,又去了上房见过老婶子,那对龙凤胎出来统共也没到一刻钟,合起来也就是半个多时辰,顶多三刻钟的样子,可我和侯爷在外面聊侯夫人,聊夫妻相处之道,竟然就聊了近一个时辰。” 戴氏忍不住拿帕子掩唇,轻笑道:“你可真是……侯爷这是新婚呢,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选定 顾靖成也笑着点头,道:“我就是说,我从来没见过侯爷那个样子,平日里板着脸,冷冰冰的,以前老侯爷没出事的时候,侯爷那时候还小,长得也好,虽然没有那么冷硬,但也不怎么理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大哥提起他来都说,像是个木头人,只是板着一张脸,白长得好看。” 戴氏道:“成了亲,有了女人照顾,自然不一样了,他弟弟都成亲那么多年了,还有好几个孩子了。” 顾靖成道:“可不是么,吹嘘起来他夫人如何好,话头不断,我都走不开,只能听着,还有啊,我还亲耳听他喊婶子喊娘,你说说。” “侯夫人真是好本事,”戴氏感叹道:“那天他们洞房,我也去陪新娘子坐了一会儿,不是我说,那赵娘子着实不像样,后来又搞出来那么多事,侯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侯夫人跟个天仙似的,听说还是文臣家娇滴滴的女儿,老夫人疼的什么似的,侯爷都快三十才成亲,那还能拿不下?那赵娘子也是心比天高,还想借着亡夫的救命之恩攀扯侯爷,真是……” 顾靖成道:“赵氏不是个好的,但我瞧着那对龙凤胎还不错,如今教了规矩,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蛮横无礼,个子高大健壮,很有些北方人的样子,而且程哥儿还在认真读书,是个上进的孩子。” 戴氏叹道:“侯府这么安排,显见也还没恶了他们,若是此事能成就好了。” 顾靖成道:“想成的人不止我们啊。” 没过多久,顾靖晖就命人送了信来,说此事已成,挑个吉日摆宴,让龙凤胎拜在顾靖成名下。 顾靖成和戴氏喜的不轻,拿了黄历算日子。 顾靖晖心中一桩大事已毕,对龙凤胎也比往日慈爱了几分,程哥儿趁机央求:“义父,我和玉姐儿去了养父家中,身边伺候的人都换了,我怕不习惯。” 容嬷嬷早就得了秦鸢的吩咐,在一旁帮腔:“的确,程哥儿他们去了那边,虽然住的近,但咱们也不能什么事都不知道,若是受了委屈怎么办?不如让他们选几个熟悉的人带走伺候。” 顾靖晖有些犹豫。 顾老夫人道:“这事和那边说清楚便是,他们要是十几岁的年纪就还罢了,才五岁,他们娘刚抛下他们不管,咱们可不能这样。” 顾靖晖就问程哥儿:“你们要带那些人去?” 程哥儿早已成竹在胸,道:“我和妹妹一个要请西席,一个还要跟着女夫子读书,西席可以请家里来住,女夫子不如就和七姑姑用同一个。” 顾侯爷点头:“你算的清楚,很好。” 程哥儿道:“紫荷和小红一直跟着我们,我想带她们过去,另外院子里有个值夜的杨婆子和我也处得来,就让她也跟着过去做些粗活,其他的人就长辈们看着安排吧,人要得太多了,养父那边不知能不能安插的下。” 刚开始看着程哥儿一板一眼地和他说事,顾靖晖还难免唏嘘,孩子一天天就这么长大了,听到提起杨婆子,心里那股子稀罕劲就消了下去。 见义父不接腔,程哥儿停了话头,迟疑地小声喊:“义父?” 顾侯爷这才道:“行,不过是几个人,你要怎么安排都行,只是,你怎么还瞧上杨婆子了?” 程哥儿道:“她无儿无女,院子里的婆子们和她也不亲近,每次都让她值夜,白日里没什么事,有时候和我们碰见说说话,我觉得她很有些可怜,也有点像我身边的奶娘。” 顾侯爷的眼神变冷,眉目陡然间变得锋利。 “既然如此,你就带走吧。她们的身契都在老夫人这里,等你在隔壁住惯了,再让人回来,免得让你养父母心里不舒服。” 程哥儿点头应了。 紫荷和小红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出声拒绝。 倒是那值夜的杨婆子被唤到廊下时,听闻要跟着龙凤胎去另外一家伺候,满脸堆笑道:“老奴无儿无女,也没什么牵挂,因老夫人心慈才安排守院子,跟着小主子去那边也好,一则老夫人放心,二则老奴也能伺候着小主子长大。” 顾老夫人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去吧,难得程哥儿兄妹与你投缘。” 杨婆子赶忙跪下给顾老夫人磕头,道:“多谢老夫人的善心,老奴才有了容身之地,老奴一定会好好侍候小主子们长大,报答老夫人的善心。” 顾老夫人道:“你无儿无女,跟着程哥儿他们总比在我这里守院子好些,他们兄妹又和你投缘,你就多费些心,紫荷和小红年纪小,难免有思虑不周的地方。” 杨婆子赶忙道:“奴婢一定不辜负老夫人所托。” 此事就敲定了。 顾靖晖就对程哥儿道:“选定了吉日,搬过认亲宴,这件事就算是过了明路了,侯府也在隔院子,等整理出来,你养父母搬过来,你们也跟着搬过去。” 程哥儿拉着玉姐儿施了一礼,道:“多谢义父安排周全。” 顾老夫人打圆场,道:“秋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起用膳罢,再过几日你又要忙差事,只怕也没空管这些了,好好和程哥儿、玉姐儿用顿饭。” 顾靖晖应了,带着龙凤胎入了座,玉姐儿挨着他坐下,好奇地问:“怎么没有见到义母?” 顾侯爷道:“她忙着别的事。” 玉姐儿有点儿惋惜:“义母长得真好看,以后就难瞧见了。” 顾侯爷有些好笑。 “你们就住在隔壁的院子,不过是封了小门罢了,当做两家来往,难道这就不来府里看祖母姑姑们了吗?” 玉姐儿道:“义父比我还不知道规矩,我们都是小孩子,只有大人带着的份,去了养父养母家里,每天都要请安问候,来祖母这里自然没有以前方便,碰见义母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侯爷无言以对。 “你不念着宝珠姑姑,怎么还念着你义母了?” 玉姐儿道:“义父,你又忘了,我以后要跟着宝珠姑姑的女夫子读书学女工,自然常常能见了。” 顾侯爷扶额,道:“的确又忘了。” 一顿饭,他都显得心事重重。 第三百章 畅想 用过晚膳,顾靖晖又强撑着说了会子话,方回了梧桐苑。 龙凤胎也离开了。 顾老夫人在灯光下忍不住扶额叹息,道:“莫非晖哥儿又摇摆了心意?” 也不知是谁教那两个孩子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怪伤心的。 容嬷嬷走上前来,轻轻打开香炉,铲去香灰,放上香丸,笑道:“老夫人放心,不是还有夫人呢。” “对,”顾老夫人紧抓住念珠串,声音都轻快了许多,道:“老天真是开眼,给晖哥儿配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容嬷嬷苍老的面容上就绽开了笑意。 顾靖晖背着手一路疾行,回到梧桐苑时,正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守在门外的墨竹想要通禀,被他止住了。 轻轻掀开帘子,就见罗汉床上,秦鸢正斜卧着读松山先生的诗札,莹润的灯光温柔地笼罩在她身上,那乌鸦鸦的墨发就像是柔软茂密的水草缠绕在一处,蔓延下来,缠住了顾侯爷的心。 浑身难言的郁气便消散了。 他轻轻走上前,躬身握住秦鸢的纤手,柔声道:“如今虽还是热,但晚间已有些凉了,这象牙箪席躺着不凉么?” 秦鸢骇笑出声,扭过头。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出声,把我到吓一跳。” 瞅瞅顾靖晖的神色,她敛了笑容,放下诗札,问:“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侯爷坐在一侧,握着她的手细细把玩,也不看她,垂首轻笑道:“夫人怎么这么说?” 秦鸢坐起身来,轻笑道:“夫君眉宇之间似有郁气,可是因那对双胞胎?” 顾侯爷点头。 “鸢儿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 秦鸢道:“也是侯爷不在鸢儿面前藏着,鸢儿才能知晓。” 她聪慧不假,但也要顾侯爷对她毫不设防,处处不避忌她方能如此。 顾侯爷将她的手握紧了些:“你我夫妻一体,为何要藏着呢,我是真没想到……” 欲言又止。 秦鸢没有接腔,默默等着他的下文。 “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本该早已习惯离别和失望,付出没有回报,信任却被背叛,都是常事。行兵打仗,除了要敢打能打,还要有计谋,无论为何,败了就是败了。” 秦鸢点头。 苦是常态,所以人才期望一些甜。 错付何等苦涩,但也只能吞下,人生总是有无数的错付和意外之得交错。 顾靖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疲惫,还有无奈。 “可如今……连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顾靖晖说不下去了。 秦鸢默默地抚着他的背。 屋子里静静地,半晌后,顾侯爷道:“我早已该习惯的不是吗?” 秦鸢陡然有些鼻酸。 “侯爷,当断不断反被其乱,家国之事,不容错失。” 顾侯爷拥着她,沉声道:“你说的是。” 秦鸢心中明白,顾侯爷知道该怎么做,但就是狠不下心。 但今日过后,借龙凤胎引出赵氏之计,已是必然。。 两人静静相拥,屋子里暗香浮动,屋外虫鸣蛙鸣一片。 长长的头发披散、交缠一处,像是密不可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红叶唧唧呱呱的声音。 顾靖晖突然出声:“鸢儿,我们去捉萤火虫如何?” 秦鸢虽然不怎么想动弹,但也不想扫兴,就道:“那就走吧。” 顾靖晖立即起身,拉着秦鸢的手,自个打了帘子,并肩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说话的红叶和墨竹都呆了。 红叶问:“……这……侯爷这是要与夫人去哪里?” 顾侯爷道:“我们四下走走,你们别跟着。” 秦鸢不得不问:“那萤火虫装在哪里?” 红叶忍不住笑了,道:“哦,原来侯爷是要带夫人去捉萤火虫啊,那得有袋子装才可以,不然就飞走了。而且是不是还要用那个小网去网它,不然夫人可怎么捉呢。” 顾侯爷捉萤火虫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闻言道:“那……那到哪里去寻袋子?” 红叶道:“侯爷和夫人先行,奴婢寻到了再赶忙送来。” 顾侯爷猛烈地夸奖:“本侯就知道红叶最是能干,事情交给你,没有不妥当的。” 红叶:“……嘿嘿……” 秦鸢道:“那我们走吧。” 红叶又问:“去哪里捉?” 顾靖晖答不上来。 红叶道:“萤火虫通常都在水边草丛地里,阴暗潮湿的地方。” 顾靖晖想了想,突然吹了个唿哨。 声裂云锦。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回应声。 顾靖晖道:“我们去太湖石假山背后去捉,那附近有个小池塘,正是萤火虫密集之地。” 说罢,拉着秦鸢便走。 墨竹赶忙递上一盏羊角灯,道:“侯爷,这个耐摔耐碰,用这个照着亮。” 顾靖晖接过灯,握住秦鸢的小手,便往院外走去。 秦鸢就问:“夫君方才是在问府中侍卫萤火虫聚集之地?” 顾靖晖应了一声。 秦鸢笑:“侍卫们不会私下里觉得侯爷不做正事吧。” 顾靖晖哼笑一声,道:“什么是正事?传宗接代难道不是正事?” 秦鸢的脸当即就红了。 不由得心下暗道:“武夫就是武夫。” 见她不言语,顾靖晖又道:“不知道红叶那丫头,能找什么袋子来装萤火虫,我小时候都是用素绢做的袋子,放在帐子里,荧光闪闪的还怪好看。” 秦鸢道:“我小时候用的是素纱的小囊,父亲丁忧时在老家,堂妹堂姐们在一起玩耍,我跟着得了一个,吊在帐顶上。后来回到京城,宅子太小,母亲也不喜欢我们操弄这个,到没玩过了。” 成亲后,林母更见不得她弄这些,后来孩子夭折,就更没了这份兴致。 顾侯爷心疼地握紧她的手,“鸢儿,你小时候受苦了,我都补给你。” 小妻子比自己小了那么多,他忍不住就会怜惜心疼。 若是有个这样的女儿,他一定会让她从小就活在蜜罐子里。 “我们若是以后有个女儿,一定不让她高嫁。寻个相配的人家,把她捧在手心里,一点委屈都不能有。” 秦鸢吹着晚风,听着顾侯爷飘在晚风里的畅想,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难言的暖意。 顾侯爷继续畅想:“我们还要有几个儿子,好给女儿撑腰,若是女婿不听话,儿子就能上门去教训夫家。” 秦鸢:“……?” 第三百零一章 又露了一手 顾靖晖越说越开心,“有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娘亲管教,她长大一定不会像顾宝珠跋扈惹人烦,我对她会比对顾宝珠还疼,让她过的比顾宝珠还恣意舒坦。” 又要有文臣女儿家的知书达理,又要有武将女儿家的恣意拓达。 秦鸢仰首看了眼顾靖晖。 那这还真是很有点难度呢。 顾靖晖也正垂首瞧着她,俊美桀骜的脸在灯火的明暗之间,更显得轮廓如刀削斧凿。 真是个美郎君。 秦鸢忍不住想,他们的孩子,不论男女,一定都会很好看吧。 神思恍惚间,身后传来红叶和墨竹的喊声。 “侯爷,夫人。” 秦鸢咽下了口中的话,悄声哼道:“她们来了。” 顾侯爷嘀咕:“还真是快啊。” 秦鸢没听清,侧过脸问:“怎么?” “没怎么,”顾侯爷淡淡道:“我就是说红叶还真能干,这么快就找好了东西,追上了我们。” 秦鸢点头,跟着夸奖:“红叶做事利落,性子直爽,确实能干。” 顾侯爷嗯嗯嗯了几声。 两人说话间已转过假山,秦鸢忍不住轻呼出声,向前跑了几步才顿住。 假山背后便是池塘,水草丛生,点点萤光飞舞,穹顶一弯残月,几颗疏星漂浮在蓝得发黑的夜空之中,好看得令人词穷。 而秦鸢穿着纱裙,盈盈立于星星点点的荧光之中,宛如下凡的仙女。 她痴迷地看着眼前的美景,顾靖晖则呆呆地执着手中的灯笼站在她的身后,痴迷地看着她纤巧婀娜的身影。 眼前的景象美的就像是虚幻的梦。 他何德何能,竟娶了这么美的夫人。 恍神间耳边传来秦鸢娇柔的叹气声。 “怪不得隋炀帝曾命人捉了好多萤火虫在景华宫放飞,听闻景色奇丽之极,还在扬州建了“放萤苑”。” 顾靖晖双目耀耀发光紧盯着她在漫天萤光之中娇美柔和的身影,木呆呆地回应:“是真美,他……是抓了很多萤火虫来放吗?” 秦鸢道:“扬州那般诗情画意之地,草长萤飞不知更是何等美景。萤火虫乃是“诗虫”,素有荒、寂、湿、凉、美之意境,杜枚曾作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话音未落,顾靖晖道:“你这样一说,我便知隋炀帝为何要建放萤苑了。” “为何?” 顾靖晖笑笑,发自内心地道:“鸢儿若是扑萤一定甚美。” 他狭长的眼眸中满满的柔情似是要溢出来了。 秦鸢愣了一愣,回头来看向他,笑道:“你拿谁比不好,要和他来比。” 顾靖晖忙道:“我怎会和他来比,他有那么多的美人,我却只有你一个。” 他也读过几年书,入宫做过伴读,当然知道隋炀帝在扬州沉迷美色,吃喝嫖赌,最后被宇文化及弄死的故事。 隋炀帝虽是一代帝王,据说还俊美聪慧过人,但在顾侯爷的眼中,却是个沉迷酒色被人愚弄,最后身死国灭的傻子罢了。 他可不会这么傻。 看着秦鸢黑下来的脸,顾靖晖又赶忙道:“我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秦鸢的脸又热了,垂下头。 红叶和墨竹已气喘吁吁地赶到,也忍不住惊叹。 “侯爷,夫人,这里真是太美了,有这么多的萤火虫,不如多捉些,还可以做成萤火虫灯呢。” 墨竹玩兴大起,也笑着附和。 “对,对,每年都有人卖那个灯,晚上摆在屋子里,可好看了。” 顾靖晖不应声,只盯着秦鸢看。 秦鸢扭过脸,红着耳尖,也不看他,只道:“红叶说得不错,咱们多捉些。” 红叶得意地拿出扑萤的小兜,道:“那看我们的,今晚上一定捉满满的一大囊回去,想做多少做多少。” 几人分了东西,忙个不停。 一时之间,欢声笑语不断,顾靖晖的眉眼越发柔和,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视线完全黏在了纱裙飘飘的秦鸢身上。 红叶偶尔瞥见,都佯做不知,只是和墨竹越捉越远。 顾靖晖守在秦鸢身边,偶尔帮她捕捉身侧飞过的萤火虫,到了最后,见秦鸢玩的累了,他干脆将灯递给秦鸢,脱下身上的外衫,足尖轻点,在萤光之中飞舞,半炷香的功夫,便用衣衫兜了一兜的萤火虫。 “侯爷真是太好看了。” 红叶和墨竹双眼晶亮,忍不住赞叹出声。 秦鸢也觉着好看。 顾侯爷起落之间翩若惊鸿,点点萤光为他俊美桀骜的面容更增了几分容色。 她呆呆地看着,直到顾侯爷双足落地,走到她的跟前,才回过神来。 “走吧,都装不下了。” 顾侯爷低头看她,眉眼弯弯。 “哦,好。” 秦鸢回过神,手已被顾侯爷牵起,心又有些飘忽了。 梧桐苑的小丫鬟们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萤火虫,兴奋不已,跟前跟后的忙碌。 翠茗等人早已缝制出不少悬挂的囊袋,挂在拔步床内。 红棉带着几个小丫鬟找了不少宫灯,做成了萤火虫灯,悬挂在屋内、檐下。 吹熄屋内的灯烛,萤光点点,别有一番景致。 红叶叹道:“真是好看。” 翠茗悄悄拉着红叶退了出去,只留下秦鸢和顾靖晖二人。 顾靖晖这才展臂将秦鸢揽入怀中,低声问:“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秦鸢慢慢靠在他怀中,轻笑道:“我在想,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萤火虫呢。” 前世跟随林子奇去浙江做官时,有不少人挖空心思奉承她,走她的门路。自然美景也赏了不少,萤火虫灯之类的东西,年年都有人送到府中来,但今夜的景致是最美的。 兴许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吧。 顾靖晖无声地傻笑,锋利眉眼,峻峭的面容都带上了一层憨气,语气软和像是哄小孩子。 “以后我们再去捉萤火虫,只要鸢儿喜欢。” “好。” 在顾侯爷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小妻子的笑容来得好看。 什么诗虫,在他眼中无非是会发光的虫子罢了,但是夫人喜欢,这些虫子就变得讨喜了起来。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 秦鸢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侯爷,我们捉了这么多的萤火虫,檐下也挂了不少灯,不如送些给人?” 第三百零二章 侯爷送灯 “为什么呢?” 顾靖晖不解。 这可是他和她一起捉的。 忙碌了半夜,才看了多久,怎么就想着要送人了呢? 这一室幽明闪烁的荧光,静谧又美好,他才舍不得。 秦鸢柔声道:“我想着六弟和七妹说不得也喜欢,娘那里也该送上一份。” 顾靖晖不情愿地嘟囔:“让他们自己捉好了,要不让十六带人去捉。” 秦鸢劝哄道:“若是六弟和松山先生一起赏灯,或许能触动松山先生的诗兴,毕竟有秋风放萤苑,春草斗鸡台之说。” 顾靖晖叹气,把玩着她的手指,道:“你也操心太过了,咱们这会子赏的正高兴,你还要想着别人,我让十六他们去弄便是。宝珠性子野,女四书都没读完过,她捉萤火虫也不过是兴头两天罢了,什么诗啊干的她才不在乎呢。” 秦鸢嗔道:“我这不是想着宝珠被关了这么久的禁闭,难免有些怨气,你这个做兄长的送灯过去,让她高兴高兴。至于六弟和松山先生能多个由头来往,难道不是好事?” “是好事。” 顾靖晖叹气,将秦鸢揽得更紧,道:“你处处考量周全,为我思量打算,我自然知道你的好,我只是担心你操心太多太费神。” 秦鸢心中一暖,两人便不由得依偎得更紧,顾靖晖的唇逡巡至她的耳畔,带着热气地轻声呢喃,“好鸢儿,你何时也操心操心送走天花娘娘的事?” “……好……” “那究竟是何时?” 秦鸢已被吻得迷糊,颤声道:“……就,就……就明日……如何?” “好,你记得就好。” 就着屋内帐内的萤光,顾靖晖渴盼地凝视着怀中晕陶陶地美人。 镀上了一层萤光的乌发雪肤更加诱人。 他轻轻舔唇,嗅着小妻子发间醉人的馨香,期盼着天花娘娘能早些送走。 待秦鸢沉沉睡去,顾侯爷悄悄下床出了正房,命顾十六将廊下挂着的宫灯往各处送去。 顾十六望了望天上眨呀眨的星星:“……” 此时是不是都该就寝了? 顾侯爷背着手,赤足站在宫灯之下,影绰舞动的萤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又长又密的睫羽上,伴着远处此起彼伏的蛙鸣,近处虫子不休的鸣唱,声音轻地除了耳力过人的顾十六谁都听不到:“你去哄哄宝珠,就说她嫂子贪玩弄了些好玩意,惦记着怕她闷得慌,让你送去也让她玩玩。” 侯爷越发与往日不同了,顾十六心下微微叹气,声音轻的像是蚊子叫:“小的知道了。” 顾侯爷又道:“你再吓吓她,就说我问她刺绣练得如何了,乞巧节可不远了。” 顾十六面上神情有些莫名,又应了。 顾侯爷又吩咐,“另外你们再捉些,给程哥儿和玉姐儿送去玩罢。” 顾十六道:“不如明日,小孩子玩得晚了就不好入睡了。” “行,你记着便是,”顾侯爷很满意,挥挥手,道:“你也送两盏去六弟和松山先生那里,好让他们赏灯作诗。夫人说这萤火虫是诗虫,很有些意境,书生们喜欢,就连古时候的那些皇帝老儿都喜欢,还有人专门建个宫来放这虫子呢。书生们眼中的放萤苑等同于纨绔们眼中的斗鸡台。” 顾十六吃了一惊,笑道:“这虫子都是小时弄来玩的贱物,长大了也只有姑娘小姐们喜欢,谁知道还有这么些讲究。” 顾侯爷一脸得意:“这你就不知了,都是夫人说得……” 顾十六的脚不由得就往外挪了挪,道:“那小的这就去了,拖得晚了,只怕都睡了。” 顾侯爷这才闭了嘴,站在廊下背手仰首欣赏了好一会儿萤火虫灯,方拐回去搂着秦鸢歇息。 顾宝珠本已打算安寝,就听见外面有些喧哗,接着身边伺候的嬷嬷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还提了盏明暗闪烁不定的宫灯,笑道:“恭喜小姐,顾十六送了盏萤火虫灯来。” “哦?”顾宝珠翻身坐起,英挺的眉毛微扬,大喜道:“这是三哥让十六送来的?难为三哥还记得送我这些,我就说三哥最疼我了,才不会娶了媳妇就忘了妹妹。” 嬷嬷道:“顾十六说是夫人让送来的,还说……” “还说什么?” 顾宝珠有点不太想要了。 但又有些舍不得。 这些日子被关着很有些闷。 萤火虫灯还挺有趣的。 嬷嬷道:“说夫人一时兴起,今儿捉了不少萤火虫,就做了些纱囊装着,又做了灯,送来给小姐解闷。侯爷还问小姐如今刺绣学得如何了,乞巧节就快到了。” 顾宝珠:“……” 她懊恼地握紧拳头,忍不住怒道:“三哥真是太过了……” 嬷嬷叹气:“夫人一直惦记着小姐是好事,听说侯爷疼惜夫人的厉害,又十分倚重,将府中所有的事都交给夫人打点,小姐早晚要嫁人,娘家永远是女子的依仗,若是小姐和夫人交恶,以后在夫家吃了亏,可怎么办呢?” 顾宝珠骄纵惯了,闻言恼道:“她才比我大几岁,就能管得了阖府了?不过是六嫂子如今身子不好,暂时让给她罢了,就算是仗着三哥的势,也不知能坐几天?” 嬷嬷赶忙捂着她的嘴,道:“慎言,外面早就传开了,六夫人身子弱,如今诸事不理,夫人管家,大家都服气的很呢,小姐不知,就连侯爷放在心尖上的那对龙凤胎都要被撵出府了,你若是嫁了人,能让夫家如此对你,老奴也就不担心你了。” 顾宝珠害羞地转了话题,问:“怎么程哥儿和玉姐儿要搬出府了?三哥舍得?” 嬷嬷郑重点头。 顾宝珠撇嘴,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简单,你瞧瞧她才嫁入府中多久啊,就闹出来这么多事,那对龙凤胎怎么能是她的对手,我三哥当初对赵氏他们母子多上心,我都以为他要纳了人家做妾呢。” 嬷嬷不搭腔,晃了晃手中的宫灯,问:“这个摆在屋子里吗?” 顾宝珠眸色冷淡,道:“既然她主动示好,就放在屋内吧,嬷嬷待会儿出去对顾十六说,就说我很喜欢,谢谢三嫂惦记着我。等我出了禁闭再好好和三嫂说话。” 第303章 你三嫂大约不回应和 第二天。 顾十六牢记着顾侯爷的吩咐,将做好的几盏萤火虫灯送去了上房,说是侯爷昨日和夫人捉的,特地献上来给老夫人和孩子们玩。 程哥儿和玉姐儿欢呼一声,便围了上来,虽是白日,看不分明,可他们已然期待夜色降临。 “义父真好,他念着我们呢,”程哥儿抱着灯,咧开唇笑却又掉了眼泪。 玉姐儿眨巴着眼睛问:“哥哥,这灯挂在屋子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瞧见,是不是就不用点灯了?” 程哥儿道:“是。” 玉姐儿幽幽道:“以前咱们在塞北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些,没想到京城有这么多好玩的。” “是啊,”程哥儿幽幽叹了口气,侧首看了眼妹妹欲言又止,神情举止之间越发像个大人了。 顾老夫人喜滋滋地拉着顾十六问了又问,越问越满意,回首对容嬷嬷道:“他们夫妻二人真是蜜里调油啊,以前晖哥儿可不喜欢这些,总觉得无趣,哎,不说别的,就这份心意是真正难得。” “可不是嘛,”容嬷嬷凑趣道:“老夫人可以放心了,侯爷和夫人琴瑟和鸣,将来一定会儿孙满堂。” 顾老夫人笑道:“你方才听到没有,十六说,侯爷昨晚就惦记着要往这里送,只是想着太晚了,不要打扰我们。” 容嬷嬷点头。 顾老夫人目露欣慰。 “如今天下太平,晖哥儿也立下功勋,为祖宗争了口气,也越来越有人气了,这多好啊,多亏了好鸢儿。” 容嬷嬷附和:“侯爷自从婚后,的确与往日大有不同,说起来这男子娶妻和未娶妻就是两个样子,比如我家那个女婿,当初天天板着脸,冷冰冰的,真没白瞎他那个姓,如今八面玲珑,人情上的事处处精通,逢人三分笑。可见侯爷这门亲事是找对了。” 顾老夫人越说越高兴,又命人翻出往年存下来的好物件,要给秦鸢送去。 顾六爷和松山先生昨夜就得了灯,另外顾十六还贴心地告诉他们府中萤虫最多之处,说两位诗兴大发时,便可前去赏景。 “古人常说腐草生萤,水多草木繁密之处的确是萤火虫最多的地方。”松山先生道:“没想到侯府还有这般好去处,多谢侯爷心细,还能想着这些。” 顾十六忍不住笑道:“先生也知道我们侯爷是习武之人,这些都是夫人说的,我还听侯爷说起,说扬州有个放萤苑,是以前的皇帝专门放萤火虫的。” “对,”松山先生有些惊讶,看了眼顾十六,道:“是隋炀帝。” 顾十六表示未曾听说过这个皇帝,又道:“侯爷说,萤火虫是诗虫,你们这些文人墨客最喜欢这些,哦,对了,侯爷还说放萤苑这样的地方对于书生来说就像斗鸡台对于纨绔子弟一样的好去处。我是个粗人,也不懂那些,先生肚子里有不少故事,能不能得空说说?” 松山先生打着哈哈,道:“这就说来话长了,等明日罢,你不还要送灯给六爷?” 顾十六笑着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松山先生说的故事,我在旁边听了都受益不少呢,六爷也是个爱做诗的,松山先生若是想要去赏虫,可以与六爷同去。府里还有个听虫鸣的好去处,侯爷和夫人也曾去听过。” 松山先生闻言,点头道:“侯爷对夫人爱重,方行此雅事,怪不得侯爷要请我来府中说书。至于观萤听虫之事待日后再说罢。” 顾十六笑道:“先生真是厉害,一猜就中。” 松山先生心想这又有何难,只要长了眼睛的,在府里呆上一刻钟的功夫,只怕就能瞧出来了吧。 顾靖晖言行举止都是个武夫,这又是赏萤又是听虫叫,怎么看都是为了讨好佳人所为。 这也难怪。 侯夫人美若天仙,又文采见识过人,处事通达周全,侯爷不放在心尖上也不可能,谁又不是从年少时过来的呢? 只是这顾侯爷动心动的比旁人晚了不少年。 松山先生想了想,道:“侯爷敬重秦祭酒,我早有所耳闻。” 送走顾十六后,松山先生吹熄了灯,静静地看着闪烁的荧光。 半晌,屋子里响起一声低叹:“兴许这侯府还能多呆些时日。” 顾六爷得到萤火虫灯时又是另一番情景,顾十六将秦鸢有意拉拢他与松山先生亲近的意思说的十分清楚。 顾六爷叹道:“三嫂行事,周到缜密,松山先生能将思远贤弟都收服了,自然是个有大才的,我岂能辜负三嫂的一片好心。你回去给三哥说,我知道了。” 顾十六道:“小的私下里瞧着松山先生还是有几分兴致,六爷不如约他吃酒观萤,再做几首诗,这人嘛,多走动几次,就有了情面了。他如今在府里小住,六爷正好和他多走动走动。” 顾六爷点头。 到了晚间,就约着松山先生同去赏萤。 松山先生已瞧过了顾六爷的诗集,自然知道他的水准,待要不去,又却不过情面,若是去了,又觉得无聊。 就道:“夫人已将我这些年游历所作的诗札送还,还附上了些心得,我正在琢磨。” 顾六爷一脸好奇,问:“松山先生,我能看看吗?” 松山先生就将诗札递了过去,顾六爷连忙双手接过,轻轻揭开,认真地拜读。 见此情状,松山先生对顾六爷的评价高了不少,心中暗忖此人虽然才学不行,但行为处事却并不恶俗,对他这个说书人也能以礼相待,倒也能来往一二。 良久,顾六爷合上诗札,叹道:“先生作诗做的好,我三嫂论诗也论得好。” 松山先生淡淡道:“宋朝叶梦得在凤凰亭纳凉时思乡,曾道:时见疏星落画檐,几点流萤小。他词中景物常见,难得的是他这份巧思。可见有巧思,便是寻常景色也能得佳句。侯府中观萤之处,必远胜此景,只我二人观赏,也过于乏味了些,若是六爷愿意,何不多请些人共赏,一并作诗论诗?也算是件雅事。” 说起这个,顾六爷立即睁大了眼睛,看向松山先生,问:“先生觉得我在府里起个诗社如何?” 松山先生想了想,道:“若是在府里起诗社,就要请旁人来府里,你三嫂大约不会出来应和。” 第304章 顾宝珠的挣扎 顾六爷心中隐隐有些念头。 如今,被松山先生直白地说了出来,心里一慌,支吾应答。 “那……那也不能只有我们三人啊,我三哥不喜欢这些,七妹也不喜欢读书。” 整个顾府里读书的就没有几个人。 顾六爷失落地看着松山先生。 松山先生道:“既然如此,何不请秦家兄弟前来,都是亲戚,就不需太过避讳了。” 松山先生是存了心思想与秦鸢一同作诗品诗,几句话,便挑得顾六爷心动。 顾六爷扭捏片刻,道:“那我得先问问三哥和三嫂的意思。” 松山先生笑道:“那要尽快了,听闻过两日府上要办宴席,接着便是乞巧大会,女子们这天都要出去游玩,再过些日子,只怕就瞧不见萤火虫了。” 顾六爷忙道:“我尽快询问。” 松山先生道:“那便好,我静候六爷的佳音。” 两人各有心思,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连日有不少人来访,顾靖晖忙着应酬,秦鸢也不怎么得空,并不知二人竟有如此筹谋。 过了两天,秦鸢已将诸事准备妥当,帖子也都发了出去,去上房给顾老夫人请安时道:“娘,鸢儿年幼,许多事只怕想不周全,开宴那日还得娘帮我支撑一二。” 顾老夫人笑道:“我的儿,只怕我来办还不如你呢,你只管做便是,若是有人敢不听你调遣,做出什么幺蛾子,你告诉我和晖哥儿,娘让他为你出气。” 秦鸢倚在顾老夫人身侧娇声道:“我怎么能和娘来比。” 顾老夫人更高兴了,搂她入怀,道:“咱们定北侯府向来硬气,再说这次请的都是亲朋好友,还有和晖哥儿来往的那些武将和家眷,你只管按你列的那张条陈去办,你想得如此周到,若还是出了错,错必不在你。” 秦鸢笑道:“娘对我真是好。” 顾老夫人笑道:“你是我费尽心思求来的儿媳妇,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侯夫人,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秦鸢的眼眶忍不住就是一热。 上辈子林母对她处处苛责,恨不能鸡蛋里挑骨头。 这辈子她就遇到了处处维护她的顾老夫人。 秦鸢掩下思绪,又道:“娘,女眷们我都不太熟悉,六弟妹又病着,还需七妹妹帮我应酬一二,算算日子,七妹妹也该出来了。” 顾老夫人点头,道:“我记着呢,宝珠也憋得狠了,昨晚上就让她身边的嬷嬷来说过,今日起就要来请安。她起的晚,早膳也都在自个院子里用,你若是急着去做事,我给她说便是。” 秦鸢笑道:“那我就在这里陪娘说会话,这么久没见七妹妹,我也想她了。” 容嬷嬷就忍不住笑了。 顾宝珠和秦鸢相处的可算不上愉快,这个想字就很妙。 顾老夫人也想到了这点,拉着秦鸢的手,拍了拍,道:“宝珠是老侯爷的遗腹子,家里就她最小,文姨娘也不管她,算是我带着长大的。我养了那么多的儿子,对她就难免娇惯了些,武勋家的女儿本就养的娇贵,不太讲规矩,她被我惯的就更加骄纵了。你做嫂嫂的,多担待些,也多教教她。” 秦鸢点头,道:“娘只管放心,侯爷也这般说,说担心宝珠往后嫁了人家只怕不好和婆家相处。只是我想着,宝珠是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若嫁到太讲规矩的人家只怕也过不好日子。还不如挑婚事的时候,多思量些。” 顾老夫人道:“也是,左右她上头还有老三和老六护着呢,我也只想着让你教导她多明白些事理,人情练达处处都是学问,她不读书,不学女红,总不能还不明事理吧。那样嫁出去了,定北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老夫人和顾侯爷都存了让秦鸢教导小姑子的心思,屡屡有所暗示。 秦鸢不好推却,只好道:“娘,我做嫂嫂的,自然要多教教七妹妹,只是我想着,七妹妹前些日子又被侯爷逼着练针线,又是被罚了禁闭,我有些念头也就没说。” “那你说说看。” “鸢儿觉着,七妹妹也该学着管家了,不如让她先打理些庶务,再多多应酬往来,在夫人们面前好好露个脸,日后也好择婿。” 顾老夫人沉吟片刻,就道:“鸢儿说的正是,不如就从这场宴席开始,让她跟在你身后学着些人情世故。” 容嬷嬷也点头道:“身教胜于言传,七小姐性子骄纵,跟在夫人身后,说不定还真能改了。” 秦鸢唇角微扬。 三言两语,姗姗来迟的顾宝珠就被安排妥当了。 “娘,三哥给我报了乞巧大会的刺绣大赛,要我勤学苦练不能给侯府丢脸。我哪有空跟着三嫂管家?” 顾宝珠英气的眉毛皱得可怜巴巴。 往日她这般撒娇诉苦,顾老夫人一定会心软,可是今日,顾老夫人硬了心,板着脸道:“你先跟着你三嫂做些小事,等到乞巧大会之后,你再多做些。” 顾宝珠恼了,暗戳戳地瞪了几眼悠闲自在的秦鸢。 “娘,你不疼宝珠了,宝珠被娘关在院子里,学那个劳什子刺绣,手指头都扎了不知道多少个洞眼,娘也没有丝毫关心,就逼着宝珠去管家,有三嫂一个不就够了么,她那么能干,难道还管不下来?非要我去做什么?” 秦鸢只做出无奈的样子,没出声,在顾老夫人眼中,她是大度容忍,在顾宝珠眼中,便是装模做样。 顾老夫人的脸倏地沉了。 顾宝珠身边的嬷嬷急得伸手不停地拽她。 可顾宝珠压根不理会,继续道:“娘,亏我还担心着您这些天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还想把绣得最好的一条帕子送给娘。” 顾老夫人原本还板着脸,此时忍不住笑道:“你少在哪里哄我了,你能绣出只鸳鸯,我都阿弥陀佛了。你倒是把你那最好的帕子拿来让我瞧瞧,别连玉姐儿都不如。” 别说顾老夫人想看,就是秦鸢也想看看顾宝珠这些日子的女红针黹学的究竟如何了。 顾宝珠扬了扬下巴,得意地道:“娘,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还拿玉姐儿来羞我。” 说着,大咧咧地从怀里一掏,掏出了张帕子,递了过去,道:“娘,您仔细瞧瞧,我这针线活做的如何?” 第三百零五章 竟然转了性子 秦鸢定睛看去,那张帕子上面似是绣着朵花。 容嬷嬷站的近,惊道:“哎呦,老奴没看错吧,七小姐竟然真的绣出朵花了,老夫人快瞧瞧,这芍药花绣的多好,还是重瓣的,又大又好看。” 顾宝珠得意地斜睨了眼也有些吃惊的秦鸢。 红叶忍不住就撇嘴。 不过是朵芍药罢了,看那绣工只是寻常,至于如此么? 秦鸢捡着好话说。 “七妹妹进步神速,下了不少功夫,真是可喜可贺。” “哈哈,”顾老夫人笑的开怀:“鸢儿,我们宝珠还是听话乖巧的,是不是?就是小时候骄纵得她太厉害了,瞧瞧,只要她用心,什么事做不好。” 顾老夫人忍不住拿那张帕子递给秦鸢看。 顾宝珠更加得意。 红叶也紧跟着仔细看了眼,心中更加不屑,这样的绣工,还是请了绣坊顶尖的凤娘教出来的,翠茗胡乱绣几下都比这强。 可顾老夫人、容嬷嬷等人却说的好得不得了。 秦鸢也少不得附和几句。 顾宝珠是个经不起夸的,自个又拿回那帕子欣赏来欣赏去,都舍不得放手送给顾老夫人了。 秦鸢瞧在眼里,忍不住轻笑一声,忙用团扇掩住了嘴,恭维道:“娘,七妹妹这么绣下去,说不得年末就能给娘绣抹额和小屏风呢。” 虽然这些都是寻常人家女儿不到十岁就能做到的,但对与顾宝珠来说,却是极难。 顾老夫人忍不住看了眼顾宝珠,犹豫道:“这是不是有些难了?” 正在兴头上的顾宝珠得意地一挺胸脯,夸下海口:“这有何难,娘您等着罢。我都想好了,等我绣技大成,三哥和六哥各得一个扇套,娘一个抹额……三嫂和六嫂就各得一个小香包吧。” 说完又一脸懊恼:“师傅都说了,要不是我学的太晚,只怕乞巧大会上也能为侯府挣份荣光回来,三哥他,唉,对我期许也未免太高了些,高就高了吧,就是有点晚了。” 秦鸢和红叶震惊地看向顾宝珠。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乞巧大会可是满京城的小姐姑娘们斗巧之地,能在绣技上夺魁的,只怕和锦绣阁的绣娘相当了。 可顾宝珠神色坦然,显然是当真这么认为的。 顾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向自信满满的顾宝珠,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鼓励她:“那你好好学,娘等着看你绣的抹额。你三哥若是得了你的扇套,不晓得多高兴,一定会好好疼你。” 顾宝珠应了一声。 秦鸢还没缓过神来接腔。 顾老夫人就赶忙转了话题,道:“宝珠啊,看你学什么像什么,娘就更放心让你跟着鸢儿学着管家了,你先跟着她一同应酬女眷们,照应那些年龄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儿,这次是咱们府上办席,你是主人家,可要好好招呼好客人,不要再乱说话惹你三哥生气,好不好。” 到了后面还叮嘱一句,“你三嫂刚入门没多久,她很多人都不熟悉,你多尽点心,多帮帮你三嫂。” 秦鸢就笑道:“那就要多劳七妹妹指点我了。” 迎上两人殷切的目光,纵然顾宝珠再不高兴,但被身边嬷嬷一拉,还是勉为其难道:“那好吧,我就跟在三嫂身后,三嫂若是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吩咐便是。” 秦鸢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也只有在顾家,才能养成顾宝珠这样的性子。 顾老夫人笑道:“好珠儿,你好好帮着你三嫂,你三哥也会承你的情。” 顾宝珠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从上房出来后,秦鸢对顾宝珠道:“七妹妹,宴请的宾客名单我待会儿命人送你一份,你看是否了解她们的喜好避讳,我也好早些准备。” 顾宝珠惊问:“怎会如此麻烦?” 身边的嬷嬷又拽了拽她的衣裾,顾宝珠慌忙道:“三嫂,我不是在质疑,我只是不知为何要如此麻烦,以前六嫂都没给我说过这些。” 秦鸢笑道:“那是因为你以前还小,侯爷又常年在塞北,家中很少宴客,你都是出门做客,只有旁人想法子安顿你,哪有你去安顿别个的时候?这次你可是主人家,自然要考虑的多些。” 顾宝珠忙道:“三嫂,我这就让人跟着去梧桐苑拿就好了,何必还麻烦您的人跑一趟?这几天只怕你忙都忙不过来呢,你身边得用的人又不多。” 红叶吃惊地看了眼顾宝珠,不知她为何如此懂事殷勤了。 秦鸢笑道:“多谢七妹妹体谅,原本有些事我要细细说与你的,只是现今忙不过来,等得了空再说。” 顾宝珠长出一口气,道:“哪里,哪里,三嫂得空了只命人请我便是。” 两人出了上房,走过廊桥,在岔路口分开。 红叶好奇地问:“小姐,七小姐怎么一下子转了性子?明明一开始还……” 秦鸢笑道:“明明一开始还很抵触是不是?” 红叶点了点头。 秦鸢笑道:“七小姐的性子骄纵又简单,是个要顺着摸的,要不也不会被别人戳着当枪使了。” 顾家人对她都不错,顾老夫人又如此疼爱顾宝珠,她也就对顾宝珠好点吧。 红叶眨巴眨巴眼睛。 翠茗笑道:“七小姐和小姐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为了旁人生事罢了,如今旁人都消停了,小姐又屡屡顺着她,自然不会闹起来了。再说,七小姐期望小姐在侯爷面前吹吹枕头风,好让她不用担心乞巧大会呢。” 红叶:“……哦……哦……” 秦鸢啐道:“要死了,什么枕头风,你也跟着红叶学坏了。” 翠茗:“嘻嘻嘻嘻。” 红叶:“……” 顾宝珠再来寻秦鸢说话时,恰巧碰上顾侯爷回梧桐苑,被撞个正着。 顾侯爷就问:“宝珠,今日来找你嫂子说话?” 顾宝珠笑的很有些谄媚,赶忙起身。 “三哥,我这是帮三嫂做事呢,娘说三嫂不怎么熟悉那些女眷,让我帮着招待。” 顾侯爷站在门口,眼帘微垂,浓墨般的睫羽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思,只淡淡道:“不错。” 顾宝珠就长长松了口气。 第三百零六章 醒悟此计 秦鸢瞧在眼里,笑着吩咐墨竹来给侯爷倒茶,又问顾侯爷待会儿要不要一起用膳。 一番温言软语,顾侯爷桀骜冷峻的样子就慢慢软和下来。 顾宝珠暗自在心里撇嘴,面上不敢带出分毫。 顾侯爷一落座,侧首看向顾宝珠,还未开口,顾宝珠腾地站起,道:“三哥,三嫂,我还有事要去寻娘,就不多待了,三嫂若有什么要问的,派人再唤我便是。” 秦鸢忍不住有些好笑,道:“好,劳烦妹妹了。” 亲自将人送至廊下,这才转回。 顾侯爷不解地问:“这又是怎么了,我又不是老虎,她一见我就躲什么?” 秦鸢笑道:“老虎又不会逼她拿绣花针,她当然要躲着你了。” 顾侯爷这才想起,嗤笑一声,道:“恶人总得恶人磨,遭我这么一磨,她还真转性了,六弟和娘在家就是太宠着她了。” 秦鸢笑道:“七妹妹说了,她原本是个刺绣的大才来着,是你对她寄予厚望太晚了,不然乞巧大会上怎么也得为侯府挣光。等到了年底,你且等着七妹妹给你送上亲手绣成的扇套吧。我就是好奇,乞巧大会过后你打算如何安顿她呢?” “且看看她能耐得住几日,表现如何,”顾侯爷说完了,想了想,又斜眼觑着秦鸢笑道:“我只对你寄予厚望,天花娘娘何时才送走?我这新任监察御史都要被赶上架了……” “监察御史?” 秦鸢顾不上害羞,又惊又怒地看着顾侯爷。 监察御史才几品的官啊,皇上这是在折腾些什么?! 顾侯爷笑道:“不过是众人私下里说笑罢了,方才和你说话就带了出来,你放心,皇上对我委以重任,并未任命官职,也就是说只负责这一次的京察事宜,是权宜之计罢了。” 秦鸢这才放下心来,嗔道:“你尽管胡说,吓我一跳,还以为皇上又做了什么。” 皇上为了太子和蔺皇后与三公九卿掰腕子,偏偏要将顾侯爷架在火上烤,一个战神成了把随时都会被弃的刀。 秦鸢深为自家侯爷不平。 原本顾侯爷就已然招了太子、晋王的忌惮,密折上奏了皇上,皇上应当心知肚明,却还是将顾侯爷放到了这个位置上。 顾侯爷唇角微勾,伸出手拉了拉秦鸢的手,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我却很高兴。” 秦鸢白了顾侯爷一眼。 面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夫妻本是一体,我,我自然要为你着想的。” 顾侯爷的唇角翘得更高了。 秦鸢又道:“皇上答应你提的要求了吗?” 顾侯爷道:“还未,皇上还在斟酌。” 所谓斟酌不过是因他所提没让皇上如意罢了。 秦鸢道:“侯爷,鸢儿有个想法,不知该讲不该讲。” 顾侯爷立即道:“你我夫妻一体,直说便是。” 秦鸢笑了笑,道:“侯爷在塞北十年,驱逐了耶律氏,这是不世功勋,也对得起祖宗和这爵位了,对不对?” 顾侯爷红着脸,硬着头皮,手指在袖中微蜷,问:“鸢儿你觉得是这样么?” 秦鸢瞪大眼睛,认真点头,“自然。” 顾侯爷也不看她,便道:“的确如此,你说的对。” 秦鸢徐徐道:“武将不怕死,文臣不爱财,朝中便无事,可没有让武将去做了文臣的主的道理。若是朝中再有战事,侯爷自当为国效力,但如今天下太平。咱们就躺在功劳本上也足矣,何况爵位是世袭罔替……侯爷,您说是不是?” 顾侯爷定定地看着小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番话中的暗含之意就比较多了。 其实顾侯爷这些日子也有些不开心的。 文臣们的京察,他一个武将去做什么,而且皇上将京察的范围扩展到了一品及一品以下,这就意味着,皇上要用他去对付三公九卿。 文臣本就想要压制武将,不过是看在他班师回朝不久,军权在握,还没顾上罢了。 这看似风光的任命,实则凶险无比。 “鸢儿……你……这……” 忠君爱国,刻在顾家的祖训之中,犹如一道枷锁,锁住了历代顾家人的心。 顾靖晖内心再有不满,也不能宣之于口。 近来来访之人,要么如齐王般暗示他借机拉拢势力,要么想要收拢他或者投靠他。 真是片刻不得清净。 就连秦祭酒的家也门庭若市了。 他狭长锐利的眼眸正对上秦鸢的一双凤眼,那双眸子似寒星般清冷明亮,顷刻间便让顾侯爷内心翻腾的思绪凉了下来。 接着,顾侯爷便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炸了个惊雷,惊到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侯爷最近可曾听松山先生说书?松山先生想来说司马懿装病这段也能说得精彩。” 顾侯爷的耳朵便动了动,“……” 他素来知道小妻子是个聪慧、能干、很有些城府、很有些手段、也很有些才华的小女子,但他总觉得她是个娇滴滴的,瘦弱的,需要人怜惜宠爱的小女子。 自打秦祭酒那天借酒问策之后,小妻子似乎也放下了顾忌,现如今毫不掩饰地向他的领地伸出了小爪子。 很让他吃惊。 但又似在情理之中。 老丈人不是说过么,她能谋善断。 既然能断一回,自然就会有第二回,实际上,他也并不怎么抗拒,甚至还有些喜欢小妻子为他筹划的样子。 顾侯爷深吸口气,叹道:“那我就寻他说说。” 见他应了,秦鸢眉眼微弯,那盈盈眼波似有无限情意,顾侯爷不由得就呆了那么一小会儿,回过神来,发现秦鸢已吩咐丫鬟们将饭菜都摆好了。 顾侯爷被秦鸢拉着在桌旁坐了,又连用了两碗汤才回过味来——他这样子,就和中了美人计的昏君差不多。 “三十六计里面,果然是走为上计,美人计谁能挡得住,能挡得住的一定遇到的不是心头好。惹不起躲得起……” 顾靖晖恍然大悟。 “人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只是不信,也常觉着我高低也算是个英雄了,却没有哪个美人能关得住我,可见这些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没想到啊……” 第三百零七章 谢恩 顾靖晖被自个的念头吓了一跳,不敢再看秦鸢,匆匆用完饭,不等她说话,慌忙起身道:“我去外院寻松山先生说书。” 秦鸢道:“好,夫君慢行。” 顾靖晖便自个打了帘子,大步迈出。 翠茗和红叶两人进来,红叶就问:“小姐,侯爷这是怎么了?像是火燎了屁股似的。” 秦鸢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作声。 翠茗就道:“你这么消息灵通的,难道没听道些什么?” 红叶想了想,道:“倒是听了些,不过说是侯爷如今……”话还没说完,外面小丫鬟说,钱大夫妇带着白雀来谢恩了。 红叶就笑道:“我才听说白雀今日入了府,去见过老夫人了,又去找紫荷说话,还庆幸说好亏她娘老子下手快,不然只怕要被姓赵的坑了,如今人就来了,这是没和侯爷碰上?” 秦鸢瞥了眼红叶,道:“人都来了,你且收收,钱大夫妇都是有脸面的老人了,就是侯爷也要给几分薄面。” 红叶赶忙轻咳一声,端肃了面容,人就已被领进来了。 秦鸢请他们坐下,钱大夫妇也不敢拿大,再三相让之后才在小杌子上坐了,白雀只坐了半个屁股,蹩着脚,侧着身子对着秦鸢,面上堆着笑意。 说了些寻常话之后,秦鸢笑道:“听闻白雀的婚事定了下来,我这备了份礼,今儿正好就拿了去。” 钱大笑道:“本来是来谢恩的,侯爷已经赏过了,没想到又得了夫人的赏,白雀这孩子真是好福气。” 秦鸢道:“侯爷的是侯爷的,我的是我的,当初咱们说好的,如今推脱就是不给我脸面。听说白雀定下了采买老赵家的儿子,打小就认识,男方又十分诚心,可真是门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婚事。” 钱大媳妇喜笑颜开,道:“嗐,也是两个孩子的缘分,白雀以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老夫人说成亲会放她的身契,所以赵家的孩子来求也没答应。没想到,侯爷前阵子又放了那孩子的身契,两家相识多年,那孩子又一心惦记着,这门婚事就成了。” 秦鸢点头,看向了白雀。 白雀赶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窥看,面上神情怯懦,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红叶将备下的礼已端了出来,送到白雀面前,白雀赶忙起身接过,放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给秦鸢磕了头谢赏。 秦鸢道:“红叶快帮我扶她起来。” 红叶赶忙将白雀扶起。 白雀低垂着头,无措地揉搓衣带,越发显得娇怯无助。 秦鸢柔声道:“既然你们都脱了奴籍,便好好在外做个营生,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们爹娘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冲着他们的颜面府里定会帮你们的。” 得了这话,钱大夫妇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白雀怯生生道:“多谢夫人宽仁,侯府的恩情,白雀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三人离开后,红叶叹道:“白雀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可没当初和我对峙的那个嚣张样了。” 秦鸢笑笑不做声。 红叶又道:“侯爷竟然让他们脱了籍,真是好大的恩情。” 秦鸢道:“他们都是家生子,在府里经营多年,又很受重用,家里都积累的有家底儿,放了籍出去也不害怕会被人欺负,更不害怕饿死。侯爷不纳她做妾,自然就做了顺水人情了,赵家那个小子还是为侯爷做事,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个名目。” 红叶也道:“的确,我听闻那些婆子说,以前给侯爷做奶娘的,家里也使奴唤婢,住着几进的院子,和小官家里也不差了。” 翠茗惊讶地道:“京城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侯府的家奴竟能这么阔绰?” 红叶重重点头。 “咱们以前没见识,我听说那些管家账房什么的,家底都厚着呢,跟着上战场都有赏钱,府里有肥差,手里一过,也能漏下来不少油水,日积月累就相当可观了,别看人家在主子面前是奴才,转过身也是主子呢。” 翠茗迟疑道:“可是我瞧着戚小哥家连药费都没有呢。” 红叶也答不上来。 秦鸢端起茶盏饮了口茶,细细品了品,方道:“红叶说得都是得重用的,也有那些不得重用,又或者运气不好的,府里的家生子那么多,主子能看进眼里几个?就是一个族里的,有的日子过的还不如府里的奴才呢。你们这是见识的少了,公府侯府这样的事多了去,都是大族中的常态。” “上次游园,我还听说,李家有些族人还要求着在府里得势的奴才帮着在国公面前说好话呢。俗话说,宰相门房都是七品官,那些入京述职的京官每次拜见宰相,不晓得要塞多少礼给门房,求他们帮忙递帖子进去。” “我的个乖乖,”红叶和翠茗就像听天书似的。 秦鸢又道:“府里规矩大,就是做丫鬟的不也分了几等,七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不也有好几个小丫鬟听使唤么,就和副小姐也差不多了。你们来了几个月,也该习惯,不然怎么能辖得住那些管事和管事妈妈们。” 红叶和翠茗对看一眼,心里明白,这些日子虽然帮着秦鸢理事长进了不少,却也只是熟悉府里日常事例罢了,离秦鸢的期望还有些远呢。 红叶背地里对翠茗道:“咱们还高兴着比在秦家舒坦,做了点事,就觉得不错了,没想到还在二门外转悠,都没登堂入室呢。若不是小姐聪慧能干,不知日子得多难捱。” 翠茗认同:“是啊,说起来真是小姐的福气,老夫人、侯爷都对小姐好,六爷也是好相处的,就连六夫人……” 两人心中都暗自庆幸。 墨竹走来传话,道:“夫人说要叫顾十六来问事。” 红叶跺足道:“为何找十六要来寻我。” 墨竹瞪大眼睛,道:“自然是因为顾十六和红叶姐姐相熟的缘故,若是别人不一定能寻得着。” 翠茗就笑。 红叶恼道:“知道了。” 白雀见过秦鸢之后,默默跟在钱大夫妇身后,又去了别的院子请安。 几个月没入府,白雀颇有些恍如隔世之感,想到成亲后再想入府很难,白雀犹豫再三,还是道:“娘,我们要不要再去外院寻侯爷谢恩?” 第三百零八章 筵宴(一) 钱大媳妇没作声,只皱眉看向钱大,等他发话。 最终钱大耐不住白雀的祈求,道:“那就再去前院看看,不过,侯爷肯定有事在忙,届时女儿可不要失了礼数,多想想爹娘的不易。” 白雀低垂粉颈,哑声道:“我知道的。” 不巧,三人远远就被拦在了书房门外,守门的小厮笑道:“叔,婶儿,白雀姐姐,今日不巧,侯爷在忙,不能打扰,若是有什么要紧的话可以让我转述给侯爷。” 白雀定亲之事,众人都已知晓。 小厮自然瞧得出他们是来请安谢恩的。 但也清楚白雀被侯爷撵出府的事,所以也不说破,免得为难。 钱大暗暗松了口气,好声好气地道:“既然如此,待会儿你就说我和你婶子带着白雀来谢恩了。” 说完,转身对白雀商量:“女儿,既然侯爷不便,你就在外面磕几个头再走吧,也是谢过恩了。” 失落的白雀含着两包眼泪对着门缓缓磕了三个头。 小厮道:“等侯爷闲下来,我就立刻把话带到。” 钱大道:“好,你叔和婶子都在府里当差,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寻侯爷说。只是你白雀姐姐定了亲事,又放了契,以后也没机会来府里,就惦记着来请安谢恩,也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小厮点头,道:“叔,白雀姐姐成亲那日,若是我不当差,就去喝喜酒。” 白雀怏怏不乐跟着爹娘离开前院,正打算拐到小路上,从角门出府,迎面碰上顾十六急匆匆往这边赶。 “十六,你忙什么呢?” 钱大见到了就喊住说话。 顾十六早就瞧见了三人的模样,也猜着他们来是为何,并不多问,只笑道:“方才被夫人找了去,侯爷之前因戚小哥的事,说要重新点算一下老兵,夫人问这事办得如何了。” “哦?” 钱大站住了,一脸惊诧,问:“夫人还要管这些?” 顾十六清了清嗓子,道:“叔是知道的,侯爷爱重夫人,将整个府里的事情都交给夫人了。” 闻言,白雀的脸就是一白,眼眶发红。 钱大媳妇赞道:“夫人安顿了戚小哥,后来又说给戚小哥的瞎眼老娘治眼睛,我们都说侯府宽仁,真心看重我们这些人。” 顾十六笑道:“可不是么,侯爷说疏忽了那些跟着上沙场的老兵和家人,要重新点算一下,这阵子事情多,也没顾得上,夫人今天不知为何想起了,刚唤我过去问了些话。” 看顾十六急匆匆的样子,钱大夫妇也不好多聊,赶忙道了别。 钱大边走边说,“听顾十六话里话外的意思,侯爷这是要给大家发些钱粮?咱们这样的就罢了,也不缺什么,就戚小哥那样的安顿好了,谁看在眼里不愿为侯爷卖命?不得不说夫人宅心仁厚,为人贤良,家有贤妻祸事少啊,任谁不得说夫人好。” 钱大媳妇看了眼低垂着头不说话的白雀。 “嗐,如今这府里不知多少人在夸夫人,老夫人提起也是赞不绝口,侯爷又对她一心爱重,唉,那个姓赵的毒妇也不撒泡尿照照,她有那点能和夫人比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得陇望蜀的不安生,差点害了我们白雀。” 钱大快速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了,还提它作什么,也怪咱们女儿心眼子太活络,被有心人三言两语就勾动了心思。若是让我遇到姓赵的贱婆娘,一定不让她好过,个狗东西,差点就哄得我女儿成了罪人。” 钱大喝止住钱大媳妇往下说,自个却忍不住骂了起来。 白雀抬起头来,回头幽怨地望了眼书房的方向,叹了口气,扭回头来低声道:“爹娘都别说了,这让外人听到又是话柄,我已知道错了,日后会好好安心过日子。” 得知赵氏竟然带着两个婆子投毒,白雀后怕不已。 差一点,她就成了赵氏的帮凶。 赵氏可以一走了之,她可是府里的家生子,是侯府的家奴,一大家子都靠着府里过活。 而且,赵氏这么狠毒,就算她帮着赵氏成了事,只怕也落不得好。 钱大也叹气,语重心长地道:“夫人美若天仙,侯爷一心爱重,眼里只怕瞧不上旁人,就算日后想要纳妾,也没你什么事了,说来说去,还是你没有那个运道,你断了痴念,好好和赵家小子过日子才是正经。” “嗯,”白雀应了下来:“紫荷说的对,当初我听了赵氏的鬼话,把她排挤了出去,就注定要成赵氏手下的棋子,好亏抽身的早,不然只怕要做下傻事,连累父母了。我今儿来不过是想见见侯爷罢了,以后绝不会再让父母担心。” 顾侯爷是她年少时就放在心里的明月,但明月却从未照耀过她。 就这样算了罢。 不然,还能如何呢? 白雀之事,犹如轻风吹池水,连涟漪都没泛起半点就消停了。 秦鸢和顾侯爷都未曾放在心上。 筵宴这天,秦鸢起了个大早对镜梳妆。 镜中顾靖晖斜斜靠着罗汉床的床栏,漆黑如墨的长发散乱地披散下来,白色的中衣领口未敞,眼帘半睁半闭,说不尽的风流写意,惹得墨竹等一干在屋内伺候的小丫鬟们面色微红,不敢直视。 可偏偏此人毫无觉察,只一个劲地念叨:“夫人梳大妆怎么要这么久?” 秦鸢赶他:“侯爷怎么今晨不去习武?” 顾靖晖恹恹道:“一想到今日要和那帮臭汉子应酬一天,我就不想动弹了。” 秦鸢笑了笑,还未说话,翠茗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托盘,盛着各色花朵,道:“夫人,这是花匠特特送来簪发的,红棉和红叶挑了许久,不知得用不得用。” 顾靖晖斜斜看了过去,道:“夫人用完了,剩下的簪在我的冠帽上。” 秦鸢不方便扭头,对着镜子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簪花?” 顾靖晖哼了一声,道:“皇上让我主持京察事宜,我就学学那些文人雅士才好打交道,他们不都爱戴进贤冠么,又喜欢簪花作诗,我怎么也得修饰一二,才不给老丈人丢脸。” 秦鸢:“……” 忍了又忍方道:“侯爷美丰仪,少有人及,侯爷如此打扮,不担心客人们自惭形秽么?” 第三百零九章 筵宴(二) 秦鸢私心里不愿顾侯爷过于招摇。 顾靖晖立即坐直了身子,瞧了过来,呆笑个不住,问:“鸢儿真觉我姿仪丰美吗?” “那是自然,”秦鸢一脸认真:“夫君之俊美,少有人及。” 顾靖晖笑了一会儿,又强作镇定,远远看着镜中的她,淡淡道:“那我从善如流,今日便不簪花了,免得让客人不满。” 可那上浮的尾音,得意的眼神,将他那要溢出来的喜悦泄露个彻底。 秦鸢轻笑出声补了一句。 “再说今儿来得客人也不光是文臣,还有夫君的同僚下属,当初不是为了震慑将士,连胡子都不刮的么?” 顾靖晖看了眼秦鸢,语气中颇多试探:“如今又不打仗,我自然就不用再留着胡子吓人了。我听宝珠说,京中的小郎君都开始傅粉了,如今的女孩儿难道喜欢这般的男子么?” “别人我不知道,我却是不喜涂脂抹粉的男子,夫君这般英武俊美,岂是他们一张粉面所能及的?” 秦鸢赶忙甜言蜜语地安慰。 顾靖晖顿时又精神了一点,起身走了过来,道:“夫人慧眼,到和旁的文臣家的女儿不一样,不喜文文弱弱的书生。” 秦鸢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顾侯爷如此反常必有缘故。 她连帖子都没有发给林子奇夫妻,顾侯爷就这般摸样,若是凑在一处,天晓得会如何呢。 翠茗埋头窃笑。 秦鸢清了清嗓子,道:“有夫君珠玉在前,谁还会喜欢瓦砾呢?” 这些日子没如顾侯爷的意,故此秦鸢一点儿不吝惜甜言蜜语哄着他。 顿时,红色便从顾侯爷白皙的脖子向上蔓延开去,就连耳朵都红了,如同打了胭脂。 秦鸢暗忖,顾侯爷这个长相,的的确确是长在了她的心坎上了。 那长长的猿臂,宽阔的肩膀,窄窄的腰身,有力的四肢…… 她的脸也紧跟着热了起来。 顾靖晖不顾她正在打扮,几步走近,有力的臂膀轻轻一拉,便将她搂入了怀中,笑着轻声道:“我也是。” 翠茗忙瞅空子退了出去,对红叶叹息道:“梳个头发换个衣裳都这么黏黏糊糊的,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如胶似漆了。” 红叶哼道:“眼不见为净,我就不留在里面碍眼,若是不小心被侯爷捉着夸几句能干,我就忙得跟条狗似的,小姐不帮不说,还取笑我。如今只要侯爷在,我就巴不得让小丫鬟进去伺候,也好乘机在外面偷个闲。” 翠茗忍不住笑出声。 红叶瞪了她一眼,两人站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秦鸢才打扮好。 顾侯爷也已换好衣衫,头戴进贤冠,果然没有簪花,站在秦鸢身畔,俩人衣衫交叠,相依在一处,般配极了。 红叶乖觉地跟在秦鸢身后,就见顾侯爷回过头来,对她道:“红叶你素来能干,今日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夫人头一回操持宴会,身边就你们几个得用的,可要多劳了。” 红叶道:“……是。” 秦鸢奇道:“你又不是不知红叶和翠茗做事素来体贴,也知道轻重缓急,怎么巴巴地又叮嘱一遍。” 顾靖晖嘴角微翘,拉着秦鸢的手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么,快走吧,娘和宝珠只怕要等急了。” 秦鸢看了看尚早的天色,很有些无言。 到了上房,顾老夫人道:“宝珠素来起得晚,不用等她,我们先用。” 几人安静用过早膳,顾老夫人又叮嘱安抚了秦鸢好一会儿。 “今日请的都是些亲朋故旧,侯爷常年在外,我也只和几个老姐妹往来走动,你不用担心。” 秦鸢道:“娘,我知道了,若是有什么,也有娘帮我支着,我只管用心去做便是。” 顾老夫人道:“就是这个理。” 顾靖晖不以为意地道:“就是有些差池也没什么,谁家还不闹点什么笑话。” 顾老夫人瞪眼道:“你可真是会安慰人。” 顾靖晖梗着脖子,道:“儿子难道说的不是么,这京城里别的不多,官最多,谁家没点儿事让别人说的。” 顾老夫人沉默。 秦鸢笑道:“我知道了,娘和夫君只管放心,男客有夫君和六弟招待,女眷有娘和宝珠帮忙,我将事情安排妥当便是。” 她还真不怎么紧张,顾老夫人顾虑着她这是头一回,早就说过不要大办,筵宴也不过是图个热闹,去去晦气。 顾老夫人点头,“对,就是这样,你也不必在这里陪我说话了,只怕那些管事和管事妈妈们还有事情来烦你,这正是最忙的时候。” 秦鸢的确还想再命人清点一遍,就起身告退。 顾靖晖本想跟着出去,顾老夫人道:“晖哥儿你跟着去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别添乱了,我还有事问你。” 顾靖晖眼巴巴地看着小妻子走了,这才问:“娘有什么事?” 顾老夫人问:“今日可要程哥儿和玉姐儿出来见客?” 顾靖晖答的快捷:“不用。” “也好,只是九房那边托人来说想见见他们,你看……” 顾靖晖脸色很不好看:“我都和顾靖成说好了,他们还插一手做什么?今日忙完,也有空整理那院子了,等他们搬过去,私下里两家行了认亲礼这事就成了。” 顾老夫人耐着性子解释:“他毕竟是九房的人,又是个庶子,难免要受掣肘,再说,你的义子成了九房那边的养子,族里的族老不说你,却能说他的,两个孩子将来说不得还要入族谱。” 顾靖晖道:“我去和顾靖成说,娘不用理会他们,若是九房的长辈执意要见,寻个日子走动一下也行。” 顾老夫人盯着儿子看了半晌。 “你这是有了别的打算?” 顾靖晖道:“不论什么打算,我都是为了咱们好,也是为了他们好,现在推官那边还没个准信,等尘埃落定了名分也就能定下来了。” 顾老夫人吃了一惊。 顾靖晖道:“娘,若是没别的事,我去寻六弟了。” 顾老夫人心不在焉地应了,好半晌才问容嬷嬷:“老三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一十章 筵宴(三) 容嬷嬷迟疑道:“侯爷不是说还要等推官的消息。” 等推官的消息,也就等于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在九房那里还是未定,他们不会入族谱,顾靖成只是帮着养这两个孩子而已。 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顾老夫人皱眉,想了想道:“也罢,只是他们终究在我这里呆了这么些日子……” 容嬷嬷上前一步,悄声开解:“老夫人放宽心,其实不上族谱的养子和义子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罢了,侯爷还能不管他们?如今弄得不尴不尬的,也只能怪赵氏不讲究。就是当今皇帝砍人脑袋,不也是要连坐的?原本因着赵氏,他们留在府里还当主子就很有些尴尬,侯爷压了又压这才没什么风凉话传出来。可偏偏他们又打了戚小哥,连最不关心这些事的六爷都不高兴了,侯爷这也是没法子。” 顾老夫人道:“我都明白,疼了他们这么久,总有几分情意在,九房那边要是愿意定下来做养子,又在跟前照看着,也算是个好归宿。可晖哥儿方才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说话?” 容嬷嬷也瞧出顾侯爷的变化,便道:“老夫人不是说不痴不聋不能做家翁么,侯爷都快是而立的人了,犯了错,老夫人打他板子便是,只不能事事过问。” 顾老夫人就是一笑。 容嬷嬷又凑趣儿,道:“老奴瞅着老夫人这是馋孙子了。” 顾老夫人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别管太多么,算了,人是他带回来的,也是他要这么安排的,由他便是。” 容嬷嬷就让秋菊去让婆子在院子里摘花,道:“选朵最大的给老夫人簪上,待会儿见客人,老夫人打扮的精精神神的,才好呢。” 顾老夫人心思被引开了,笑道:“我瞅着鸢儿今日这身打扮和老三还真相配,待会儿也换身亮色的衣裳,打扮起来,给儿媳妇涨涨面。” 顾老夫人打扮完毕,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秦鸢派人来请,说外面女宾已来了不少,请她出去坐。 容嬷嬷扶着她,秋菊等人跟在身后,簇拥着出了上房,到了内院的厅堂。 还没进门就听得里面笑语晏然。 顾老夫人笑道:“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众人见她进来,都笑着起身,互相叙礼,秦鸢迎上来笑道:“好在娘来了,我笨嘴拙舌的正慌着呢。” 顾老夫人笑道:“好,我来给你掠阵。” 大家叙完礼坐下,闻言就笑:“老夫人这么说是担心我们欺负你的新媳妇不成?” 顾老夫人道:“什么新啊旧的,我们鸢儿理家哪有半点儿生涩,倒是个老手的样子,也不知道亲家母怎么教出来的,就连这次府里闹天花,我都未曾操过半点儿心思,真是享福了。” 崔氏忙道:“这还不是侯府养人,鸢儿以前在闺中的时候就心思灵巧,但我可从未想到她这么能干,显然还是老夫人会调教人。” 徐夫人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作声。 秦鸢抿唇微笑,站在一侧伺候。 顾宝珠按她的吩咐,坐在下首和那些跟着母亲来的小姑娘们说话聊天,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走到跟前,道:“三嫂,我带她们出去赏景去了。” 秦鸢点头,嘱咐道:“墨竹带着人在附近,若是有什么事寻她便是,另外我之前说的话,七妹妹千万记在心上。” 顾宝珠道:“嫂嫂放心。”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一走,屋子里就空了不少,秦鸢便坐在了顾老夫人的下首,听她们说话。 今日来的都是顾家的亲朋故旧,徐家、秦家两家姻亲自然是少不了的,还有顾靖晖手下将领、京中相熟的武将妻眷,以及走动比较勤的族人。 因此秦鸢也不担心顾宝珠应付不来那些小姑娘们,只嘱咐过她,千万要管住自个的嘴,不要乱说话,让她三哥生气。 徐夫人瞧着顾老夫人抬举看重秦鸢和秦家,心中难免憋屈,但又不能显露在外,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秦鸢和顾老夫人忙着应酬那些围上来的夫人们,只当是没瞧见。 等到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顾老夫人便发话,请大家一同去外面赏花赏景。 秦鸢又在前面带着她们走动,有些人喜欢赏花,有些人喜欢钓鱼,还有些下棋……不一会儿就四散开来。 老夫人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夫人们在院子里摆了桌子闲聊。 秦鸢则带着红叶四处走动,时不时有人前来通禀事宜,好不容易闲下来时,崔氏将她抓个正着,问:“今日为何没请林举人和你妹子来?” 秦鸢含混道:“侯爷是武勋,来往的都是些武将家的女眷,也没什么话好说。” 崔氏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妥,道:“也是我考虑不周了,徐家似乎也没来什么人。我瞅着那徐夫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秦鸢小声道:“之前为了徐珍的事两家闹得不快,难免的。” 徐家人近来断了放印子钱的财路,徐珍没寻到,也没在侯府这里讨得便宜,看到她风光亮相,自然是不高兴的。 但这些又不好告诉崔氏,只能捡着能说的说了。 崔氏叹道:“我已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婉儿,还以为这次能在侯府见到……唉……也不知过得如何了,连个消息都不往家里送,她婆婆……这让我怎么安心。” 秦鸢也无可奈何。 两人说了会子话,有位上了年纪的夫人走了过来,堆笑道:“打扰二位说话了,方才人多,都没找着机会和两位夫人说说闲话。” 崔氏笑着看了眼秦鸢,秦鸢茫然回视,她也不知此人是谁家的女眷。 “日后我们挨着侯府住着,少不得要经常来往。” 夫人赶忙补了一句。 秦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位便是双胞胎未来的养母,顾靖成的夫人戴氏了,就笑道:“原来是成哥家的嫂子,方才人多,也未曾好好说话。” 崔氏识趣,往旁走了一步,道:“我去别处转转。” 戴氏赶忙拦住,道:“秦夫人,方才人多,没机会好好寒暄,我也是瞧见你们母女在这里说话,便过来混个面熟,并没什么私密话儿。” 第三百一十一章 筵宴(四) 崔氏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再走,就笑道:“我这也是头一回来侯府赴宴,识得的人也不多,老夫人和夫人是主家,招呼客人都忙不过来,我们也不过是恰巧碰见了在这里说些闲话。” 戴氏当下就道:“我是顾家九房的,夫君在兵马司任职,平日也没什么机会来侯府走动,今日一看,许多面孔都不熟悉,若不是侯爷体谅,我们也没有机会和侯府做邻居的。” 一段话将来历缘由都说了个清楚,秦祭酒品级不高,崔氏和她很有共鸣,闲话几句,两人更是投缘。 秦鸢知道戴氏关心龙凤胎之事,便略有提及。 戴氏笑道:“我家老爷膝下空虚,能有个孩子也热闹些,说些没脸皮的话,我们在侯府旁边住着,也比旁的族人和侯府亲近些,这是谁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孩子的事……我们自然处处以侯府为尊。” 显然戴氏已打听清楚了,这是来表忠心了。 秦鸢自然不会辜负戴氏的美意,笑道:“说起来,我们都是亲戚,如今为了这两个孩子,又亲上加亲,他们的生母虽有些不妥之处,但侯爷还是念着两个孩子生父的恩情,如今这般安排,也是觉得成哥和嫂子为人稳当。” 顾靖晖并未赞同她的提议,而她不曾放下借龙凤胎吊出赵氏的念头,故此,在言语上也多有暗示,让戴氏明白侯府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戴氏果然面上的神情一松,笑道:“侯爷真是知恩图报,我家老爷就常在家里夸侯爷用兵如神,爱兵如子,所以才能建下这般功业。之前都是耳闻,如今看侯爷待两个孩子,我才明白侯爷的胸襟为人,怨不得我家老爷如此推崇侯爷。” 秦鸢笑道:“侯爷也是觉得成哥和嫂子为人忠厚,做事稳妥,才放心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兄嫂的。” 戴氏满面春风,喜滋滋道:“哎呀,哎呀,真是叫我不知说什么好,等回家了,我告诉老爷,让他也开心开心。”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红棉跑过来拉了红叶在一旁嘀咕几句,红叶走过来,道:“夫人,六夫人有事请您过去说话。” 秦鸢看了眼红叶:“……” 好好儿的,这个时候,六夫人能有什么事要寻她。 秦鸢转头对崔氏和戴氏道:“母亲,成嫂子,我这边还有些事,你们赏完花,转过亭子,那里摆放的有茶水点心,可以歇脚,想要寻人说话,就往花园中间去,老夫人就在那里坐着。” 戴氏忙道:“夫人只管去忙,秦夫人有我陪着,怎么也不会委屈着。” 崔氏也道:“我和你成嫂子聊的正在兴头上,你只管去忙你的去。” 崔氏本来想好好说说秦婉的事,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也就歇了心思。 秦鸢带着红叶、红棉走远,才问:“究竟是怎么了?” 红叶看向红棉道:“你详细说说。” 红棉这才说话。 “徐夫人去了六夫人那里,被赵嬷嬷扯住不知说了什么,惊扰了六夫人,说是六夫人气的吐血呢。赵嬷嬷和徐夫人两个都在哭。” 秦鸢眼前一黑。 红叶气得不轻,恼道:“这究竟有多大的事儿,要在今天闹成这个样子。老夫人说办个宴席驱除晦气,偏偏要闹得吐血,真是一天都等不及似的。赵嬷嬷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稳妥。” 秦鸢声音很轻,道:“能让赵嬷嬷不稳妥的能有什么事?” 红棉凑近,一脸神秘地小声道:“还不是为了银子,赵嬷嬷这些日子都快要被那些入了份子的管事妈妈们缠疯了,听说胡椒是徐家买的,赵嬷嬷可能要找徐家退银子吧。” 秦鸢没说话。 红叶压下怒气,奇怪发问,“徐家卖了胡椒将钱退回来便是,做生意有赔有赚,管事妈妈们赔不起,徐家卖了剩多少还给他们多少不就行了,何至于闹得六夫人吐血的份上?” 红棉是家生子,知道的多些。 “赵嬷嬷有机会就往外面去,每次回来都灰头土脸的,可见在徐家人那里没落好,不然也不会急吼吼地抓住徐夫人闹。” 秦鸢道:“徐家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红叶道:“那只有去了才知道了。” 秦鸢想了想道:“红棉你速速去寻人请仁和堂的李郎中来,让他们从角门进来,直接去六夫人的院子,别让旁人看到了。” 红棉点头。 秦鸢又道:“你去了就赶紧赶回来寻我。” 红棉点头的幅度就更大了些。 秦鸢带着红叶匆匆赶往六夫人的院子,路上红叶忍不住问:“莫非徐家不信赵嬷嬷,不愿意赔本卖了胡椒?” 秦鸢道:“难说。” 红叶问:“莫非还有别的缘故?” 秦鸢道:“你想想徐家为何愿意压下徐珍的事不和侯府撕破脸呢?” “不是因为咱们给侯爷的东西吗?六夫人这些年弄了不少钱,徐家没少得利。” “那你觉得徐家是不愿意放弃六夫人,还是不愿意放弃侯府?” 红叶有点迷糊,答不上来。 秦鸢叹道:“待会儿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多一会儿,红棉也赶了上来,她们疾行到了六夫人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哀哀的哭声。 往里走没几步,就瞧见赵嬷嬷坐在厅堂的门廊处拍着腿毫无形象地恸哭,口中还尖声叫骂:“真正是没良心,六夫人给了你们多少钱,你们只认钱不认人了么?丧了良心啊,你就是这么对姑子的?你对的起九泉下的公婆么?” 徐夫人被堵在厅堂内,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被撕扯的皱巴巴的,面上神情恼怒还有些狰狞,带来的丫鬟婆子也被六夫人院子里的人困住,无法离开。 “这是怎么了?” 秦鸢皱眉,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徐夫人还没开口,赵嬷嬷已从地上爬起,扑了过来,道:“夫人,快救救六夫人吧,六夫人方才气的吐血了,若是六夫人没了,奴才也不活了。” 秦鸢忙道:“你先起来好好说话,路上我便已命人去请郎中了。” 赵嬷嬷睁大眼睛,叫道:“请仁和堂的李郎中来,院正的药方子并没什么用处。” 第三百一十二章 筵宴(五) “就是请的李郎中。” 秦鸢的话安抚到了赵嬷嬷。 赵嬷嬷安了神,也有了心情继续哭了,拽住徐夫人不放,号道:“夫人,六夫人是被徐夫人气的吐了血,徐夫人说是来看六夫人的病情,却是不想让六夫人活。” 秦鸢:“……” 徐夫人挣扎尖叫,张开手臂奋力厮打,口中还骂道:“你这个满嘴胡扯的狗奴才,竟然这般污糟我,我好心来看姑子,谁知她被你三言两语激得吐了血,你如今在夫人面前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我也不要这老脸了,非要和你撕扯个明白。” 赵嬷嬷才不管这么许多,只拽着她不放手。 “老奴也顾不上尊卑贵贱了,这些天幸幸苦苦瞒着主子,就是害怕主子病着受不得气,如今你倒好,专门赶上来气人,那我还瞒什么,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夫人和侯爷的面前咱们撕扯干净好了。” 这么一搞,徐夫人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不少,叫道:“你不要诬陷好人,我今日来本就是好心看姑子的,谁知道她竟然会吐血,若是早知道,我连一个字都不会说,你这奴才,究竟是怎么伺候人的?” 红叶和红棉都看得有些呆了。 秦鸢道:“我先去瞧瞧六弟妹。” 她也顾不上劝架,绕行直奔内屋,掀开帘子,就瞧见顾六夫人正直挺挺躺在拔步床上,面如金纸。 床边的案几上果盘、杯碟全都倒翻,果子、点心洒落一地,绣墩、椅子也七歪八倒。 秦鸢疾步上前,伸出手先匆匆在顾六夫人苍白的面上一探。 见顾六夫人尚有鼻息,她这才松了口气,又赶忙拿起顾六夫人的手腕探脉。 等到红叶等人赶到时,秦鸢已号完了脉,吩咐:“快去寻些艾条来。” 红棉赶紧寻顾六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去找艾条。 秦鸢取下发髻上的簪子,权当作针,在顾六夫人的胸前、耳侧使力戳了几下,又道:“打些温水来,给六夫人擦拭手脚,再将一寸长的艾柱,垫上姜片,点在六夫人的虎口、太溪两处。” 屋内忙乱一团,外面徐夫人和赵嬷嬷还在吵闹不休。 秦鸢皱眉:“让她们小声些,六夫人醒来若是听见,岂不是更气了。” 红叶赶忙出去传话,外面的声音立即低了下来。 秦鸢守在床前,紧紧盯着顾六夫人,不多久,顾六夫人有了轻微的呻吟之声。 “还好,六弟妹要醒了。” 秦鸢放下心来,又赶忙催促红叶去寻赵嬷嬷,要那安神的香丸,速速点上。 不一会儿,香丸点上,六夫人的呼吸慢慢平和,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红叶悄声问:“六夫人这是没事了吗?瞧着比方才好了不少。” 秦鸢道:“怎么没事,她这病受不得激,大喜大怒大惊大恐都不行,这次还好我到的及时,但也只能拣条命回来罢了,李郎中呢?” 红棉赶紧道:“已经安排人去请了,若无意外,也快到了。” 秦鸢看了红棉一眼,红叶便道:“不如我去前面再问问。” 秦鸢点头。 红叶便赶忙跑了出去寻顾十六。 红棉将绣墩扶起,轻声道:“夫人不如先坐着歇一歇。” 秦鸢想了想道:“算了,我们出去罢,这里先让她们打扫一下,待会儿李郎中来了,也像个样子。” 顾六夫人这里她也使不上什么劲了,不如去外面看看那两个怎么闹腾。 赵嬷嬷此时扭着徐夫人不放,口口声声道:“若是主子有个好歹,我只拿你偿命,左右我也被你们徐家逼得不想活了。” 徐夫人吓得面色灰败,颤声为自个辩解,“我怎么知道小姑的病情到了如此地步,你做奴才的早不说,惹出事来到这么忠心了,焉知你是不是做戏给人看。” 赵嬷嬷又要发作。 一旁的婆子丫鬟都劝道:“夫人出来了,赵嬷嬷且松手,一切自有主子做主。” 听闻秦鸢来了,赵嬷嬷这才松了手,一脸期翼,问:“夫人,六夫人她……她如何了?” 秦鸢叹气,道:“六夫人缓过些劲来了,你也知道她这病遭不住激的,一切还要李郎中看过才知好歹。” 赵嬷嬷压低声音抽泣,哑声道:“主子太可怜了,本来我们好好地养着没招谁没惹谁,却被娘家嫂子赶上来气得吐血,这病越发难治了,还请夫人做主,为六夫人讨个公道。” 秦鸢转脸吩咐丫鬟婆子道:“还不赶紧扶徐夫人换过衣裳,重新梳洗了?” 徐夫人被撕掳得很是狼狈,半点仪态也无,颤巍巍哭道:“如今这般摸样,我也真是没脸见人了,赵嬷嬷欺主太过,我也求夫人给我一个公道。” 秦鸢柔声安抚道:“不如徐夫人先梳洗换过衣裳,赵嬷嬷也拾掇拾掇,等会儿侯爷、徐大人和六爷来了再做理会,我方才只顾着看六夫人了,并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好贸然评判,徐夫人只管放心,若是赵嬷嬷错了,我定会好好罚她。” 这里面藏着许多事,她怎能做主处理,只有等人都来了,才好说清楚。 哄了徐夫人去梳洗换衣衫后,秦鸢就问:“赵嬷嬷,这究竟是怎么会事?” 赵嬷嬷哭丧着脸道:“六夫人原本吃李郎中的药好些了,没想到用了院正的药又有些反复,只是六夫人总觉着院正厉害些,就还在吃,这两日精神有些困乏,就窝在院子里静养。谁想到徐夫人寻了来,说是来探视六夫人的病情。” 秦鸢点头。 这些她大约也能猜到,最要紧的是徐夫人究竟和六夫人说了些什么,将六夫人激得吐血了。 赵嬷嬷又道:“府里有许多管事妈妈搭了份子买胡椒,胡椒如今跌价的厉害,她们不敢寻六夫人,都来寻老奴,老奴也有些钱投了进去,便去寻徐家人,想赶紧退了份子,能剩几个算几个,谁知徐家人不做理会,老奴被逼得紧了,也没奈何。” “只是六夫人当初也投了不少银子,听徐夫人说外面的胡椒在跌价,又卖不出去,还抱怨不该听六夫人的话,屯什么胡椒,话里话外都要让六夫人想法子赔偿他们的损失,六夫人一心急就吐了血。” 第三百一十三章 筵宴(六) 秦鸢暗暗倒抽一口冷气。 她可真没想到,徐家和六夫人之间竟然会弄成这个样子。 赵嬷嬷又道:“夫人,今日这事,徐家必得给侯府一个交代才是,这明摆着是不将侯府放在眼中,作践侯府的颜面,今日咱们侯府还在宴请宾客驱晦气,徐家就来闹这么一场,居心不良。” 秦鸢皱眉。 她当然能看得出赵嬷嬷没有完全说实话,只是想借着她的手,让徐家服软。 秦鸢道:“还是等到六夫人醒来再说。” 赵嬷嬷猛地咽了口气,喉间咯咯作响。 正在这时,顾十六带着李郎中匆匆进门,也来不及叙话见礼,李郎中就问:“人如何了?” “我已用艾灸和香丸暂且稳住了,只是……这番下来,六弟妹的身子只怕又要差上一截了。” 李郎中叹口气,道:“若再来上几次,只怕没几年好活了,老夫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日后府里还是另请高明为好。” 赵嬷嬷闻言放声大哭。 秦鸢道:“还请李郎中去内室诊治。” 又对赵嬷嬷道:“你别哭了,赶紧带着李郎中去给六弟妹看诊。” 赵嬷嬷竭力收了哭声,忍住喉头不时涌上的哽咽,带着李郎中去了内室。 秦鸢问顾十六:“侯爷和六爷可知?” 顾十六道:“方才红叶催的急,只顾着去寻李郎中了。” 言犹未了,红叶和小东也赶过来了。 小东迈着两条小短腿,捣腾得像是踩了风火轮,远远就飞扑过来,到了眼跟前猛地停住,先施了礼,方气喘吁吁道:“又见面了。” 秦鸢抽出怀中的帕子,为他拭汗,笑道:“可不是么。今儿府里热闹着,也叫你们来凑凑。” 小东道:“本来师傅这两天也说要来的,戚小哥的药几乎不用换了,但他老娘的身子一直在慢慢温养,过些时日便能扎针。” 秦鸢道:“你不是还要教六爷练拳么,不必每次都跟着师傅来。” 小东笑道:“我就知道你想我了,偏师傅叫我别总来烦你。” 秦鸢也忍不住笑。 秦鸢道:“待会儿就别走了,我弟弟秦恒和两个侄儿都在一起玩耍,让他们带上你一起骑马。府里还请了吴桥的杂技班子,说书的先生,唱戏的班子,你好好跟着乐一乐。” 小东连忙点头。 红叶等他们说完了,才道:“侯爷和六爷待会儿就来,去寻十六时也寻了六爷身边的小厮,让他带了话。” 秦鸢满意点头,道:“方才赵嬷嬷让我主持公道,但徐家和六夫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也不敢擅自做主。” 红叶是知道这里面许多猫腻的,小声趴在秦鸢的耳朵边道:“茶水间的婆子们听到了点风声,说是徐家一直不搭理赵嬷嬷,赵嬷嬷被那些搭了份子的管事妈妈们缠不过,又不敢告诉六夫人,对徐家埋了一肚子气。徐家带来的人说,他们主子说已经为了六夫人损失了不少银钱,这次想要压着六夫人的钱弥补损失,这挤在一处,只怕就闹大了。” 秦鸢叹息了一声,道:“徐家这卸磨杀驴也太过了些。” 红叶啐道:“的确行事不讲究,六夫人再如何也未曾亏过徐家,徐家这是把徐珍的事情算在了六夫人头上了,六夫人病了,他们就只想着钱了。” 秦鸢想了想道:“这只是你我的猜测,看看再说,如今全都是听赵嬷嬷一面之词,若是赵嬷嬷存心把事情闹大,也未可知。” 红叶睁大了眼睛,想了想,道:“也对。” 秦鸢对顾十六道:“十六你脚程快,帮我盯着点内院,若是有事便来寻我,另外再让人给老夫人和宝珠带个信,就说我被事情绊住了,让她们费心。” 顾十六应了一声,就出了院子。 没多久,顾侯爷、顾六爷和徐大人都到了,众人面色凝重,尤其是顾六爷,眉宇间俱是郁色。 徐大人神色张皇,显然未想到闹得如此之大。 顾侯爷背着双手神色冷峻地走到秦鸢身旁站住,问:“如何了?” 秦鸢道:“我来的时候,赵嬷嬷和徐夫人两人正缠在一处,六夫人已经吐了血晕了过去,来不及请太医,便请了仁和堂的李郎中来。如今人正在里面看诊,徐夫人被我哄去梳洗换衣了。” 小东早已乖觉地跑入内室去寻李郎中。 徐大人就问:“我妹子要紧吗?” 秦鸢叹气,道:“六夫人这个病……太医院的院正都说只能慢慢养着,不能受激,大喜大惊大怒大悲都不可。” 顾六爷拽着徐大人的衣襟道:“这事你们徐家要给我一个交代,为何好好地将我夫人气的吐血?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徐家就别再登我侯府的门。” 徐大人慌乱地道:“我们又不知她病成这样,再说了,也不定是她嫂子将她气的,总要弄清楚才好。” 顾靖晖厌恶地皱眉。 秦鸢道:“不如先在厅堂里坐着说话,其余的等人到了再说,徐夫人在黄姨娘的屋子里,等她梳洗打扮好了,再唤来赵嬷嬷对证。” 众人也只得移步厅中,不一会儿,小东颠颠地跑来禀报。 “侯爷、六爷、夫人,我师傅正在给六夫人施针,待会儿就能醒,只是这次醒转了,身子更要仔细养着,师傅说,再有不妥,就不用请他了,他治不好。” 顾靖晖的脸冷若冰霜。 顾六爷怒道:“好,知道了,小东你去你师傅身边忙吧。” 看秦鸢也没有别的吩咐,小东又跑开了。 徐大人低垂着头,没脸看人,只咬牙发狠,道:“也不知那个婆娘给我妹子究竟说了什么,闹成这个样子。” 黄姨娘那边侍奉着徐夫人重新净面梳头换过了衣裳,让小丫鬟打听了消息,这才将人送到了厅堂。 徐夫人脚步虚浮,扶着小丫鬟的手,颤颤巍巍地走入厅堂。 人刚进来,迎面便被徐大人丢来一个茶盏,差点砸中脑壳。 茶盏跌落地上,四分五裂。 热茶泼了一地。 红叶吓得不轻,一个闪身,将秦鸢护在身后。 顾侯爷声音森寒:“徐大人,你要耍威风莫惊扰了他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筵宴(七) 徐大人额头上冷汗森森,立即乖觉地道:“方才实在是太气了,竟忘了夫人在这里,惊扰了夫人,万望恕罪。” 顾侯爷冷着脸没接腔。 顾六爷更不会理他。 秦鸢淡淡道:“无妨,只是徐夫人方才也受了不少惊,徐大人先不要动怒,不妨慢慢问。” 徐大人忙点头,“好。” 素闻顾侯爷爱重这位新娶进门的侯夫人,徐大人原本不甚在意,如今姿态也不由得低了几分。 原本只是想表个态,没想到弄巧成拙。 此时徐夫人眼泪汪汪地三步并作两步,朝徐大人碎步走来,哭道:“老爷,小姑子吐血,不是被我气的,我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小姑子就吐血了,那个刁奴非说是我害的。” 徐大人窥了眼顾侯爷的神色,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究竟是如何说的,当时情景如何,快点儿在亲家面前都说清楚。” 徐夫人还没张口解释,先委屈地哭了。 秦鸢在心中叹息,六夫人的兄长不知如何,但显见这位嫂子是不怎么将她的死活放在心上的。 死寂的屋子里,只有徐夫人的抽泣之声。 就连最沉不住气的顾六爷也如同木雕泥胎般默不作声。 屋子里更加死寂。 徐大人很有些坐不住了,频频给徐夫人使眼色。 徐夫人哭着哭着渐渐地声音小了下去,半晌方哑声道:“今日来了侯府,我放心不下小姑子,就来探视,谁知赵嬷嬷抓住我说要退回她和府里的管事妈妈们一起搭的胡椒份子钱。” 徐大人看了眼旁人,问道:“那你怎么回的?” 徐夫人抬起头,红肿着双眼,道:“那份子钱早都买了胡椒,胡椒最近又一直在跌价,卖都没地方卖去,我正在发愁,再说做生意的哪有只赚不赔的,当初也约定了,盈亏自负,才让他们搭份子的。” “然后呢?”徐大人追问。 “然后我就说没法退,胡椒在跌价,拿不出银子。她就说现在行情不好,一天一个价,再亏下去就全完了,让赶紧把他们搭的那些份子卖出去,我说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急不得的。一路说一路走,就说到了小姑子面前,小姑子当初也随了份子,听了这话就吐血了。” 一席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众人都不作声。 徐夫人又道:“那刁奴见小姑子吐血了,也不着急请郎中,只顾着抓着我撕掳,等夫人来了才想起去请的郎中,她到有脸急急忙忙地告状,说是我故意气坏了小姑子。” 说罢,看了眼秦鸢,似乎在说,秦鸢可以作证。 徐大人跺足,又叹气,无可奈何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看重钱财,她的私房钱都随了份子,知道跌价了,怎能不生气,她那个病听说受不得激,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徐夫人哭道:“我又怎么知道?那个赵嬷嬷也是经年的老人了,在小姑子身边伺候着,她最清楚,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说,非要当着小姑子的面和我掰扯个不清,我说了她又不听,不然也闹不到小姑子面前。” 徐大人指着徐夫人的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气的不轻,恼道:“无论如何都是你这个做嫂子的不是,侄儿侄女都还小,你做舅母的不该为他们操心吗?若是妹子有个好歹,看我饶不饶你。” 徐夫人又哭了,也指着徐大人骂。 “我嫁到徐家这么些年,小姑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帮着发嫁的,要是论起来,我疼小姑子比疼珍姐儿还多,侄儿侄女我能不放在心上吗?你倒好,为了旁人在这里怪我,难道都是我的错吗?你以为小姑子有个什么,我不难过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徐大人跺足:“嗐,嗐,嗐,你这个婆娘,我还说不得你了是不是?” 两人闹个不停。 顾靖晖冷淡地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又放下。 顾六爷低垂眉眼,只关注着厅堂门口的方向。 秦鸢只好道:“这事也要将赵嬷嬷唤来问过才好。” 徐大人伸出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恨声道:“对,这老刁奴,在徐家时伺候妹妹还好,怎么跟着到了侯府,就心大了起来,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是不是暗藏了什么鬼胎,让我两家闹成这个样子。” 徐夫人咬牙切齿,恨恨道:“这等眼中没有主子,起了异心的奴才,要打死才好,不然以后不晓得在侄儿侄女面前怎么编排我们徐家。” 顾六爷轻叹了一声,道:“徐氏暂时还死不了呢,就操心这么远了,嫂子真是思虑长远。” 徐大人道:“你嫂子也是担心咱们两家姻亲因那起子小人失和罢了。” 红叶早已受不了,吩咐人将赵嬷嬷请来。 赵嬷嬷蓬着头,脸上还有血痕,和整洁的徐夫人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两人一见,分外眼红。 徐大人咳了咳,正要开腔,顾六爷先发了话。 “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哑着嗓子道:“徐夫人今日来探视六夫人,老奴高兴的很,因之前连着几日都去徐家寻徐夫人说胡椒退份子钱之事,可老奴连徐家的门都没进去,还吃了不少亏。” 徐夫人忙斥道:“你这刁奴胡说,我可未曾见过你,也未曾得过信。” 赵嬷嬷冷冷瞪了徐夫人一眼,显然是恨极了。 徐大人道:“你让她把话说完,别忙着插话。” 徐夫人道:“我这不是受不了她信口开河污蔑我。” 徐大人道:“亲家夫人自会为你做主。” 徐夫人这才没说话了。 赵嬷嬷又道:“六夫人也随了一大笔份子钱,因着当初买的波斯商人的胡椒,数量不少,徐家没有那么多钱财,六夫人就跟着投了钱。” 说着还看了眼秦鸢。 秦鸢颔首,道:“这件事我听六弟妹提起过,也知道府里管事妈妈们随了份子钱的事。” 赵嬷嬷接着道:“老奴寻徐夫人说这事,乃是因为胡椒的价格一跌再跌,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随的份子钱少的还罢了,有的随了不少,实在看不得银子都打了水漂,就说想退了份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筵宴(八) 秦鸢颔首,道:“这件事我亦有所耳闻。” 赵嬷嬷看了眼徐大人和徐夫人,道:“可谁知徐夫人不应允不说,还在探视六夫人时,哭诉胡椒跌价的厉害,如今不仅没办法变卖胡椒,将份子钱退回来,还逼着六夫人掏出私房钱弥补亏空,说都是六夫人行事不妥,珍姐儿才会走丢,看在六夫人的面上,徐家才生生吞下了这口气,又是听了六夫人的话,徐家才买了胡椒。六夫人本就病弱,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场就吐了血,老奴拦都拦不住。” 徐夫人大惊失色,急道:“胡说,这刁奴胡说,我何尝说过这样的话。” 徐大人也怒目圆睁,瞪着赵嬷嬷。 赵嬷嬷毫无畏惧。 徐夫人尖叫辩护:“等小姑子醒来,你们可以当面问六夫人。我不知小姑子病重受不得激,一时失口,说出胡椒跌的厉害,手头银钱紧,卖也没处卖,这胡椒只怕要砸在手中的话。小姑子心焦就吐了血,这刁奴加油添醋,血口喷人。”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谁还会再去问六夫人不成。 若是再吐一次血怎么收场? 秦鸢也不去劝她们,只问:“当时房内还有何人?” 赵嬷嬷摇头道:“没有其他人了。” 徐夫人道:“我担心小姑子不喜欢人多嫌烦,就没带丫鬟进去,谁想到连个作证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秦鸢已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秦鸢问:“这笔买胡椒的钱,六夫人出了多少,徐家又出了多少?” 赵嬷嬷道:“六夫人出了两万七千多两银子,徐家出了多少,老奴不知。” 徐夫人啐了一口,道:“放屁,两万七千多两银子是徐家出的,六夫人才随了两千多两银子,加上你们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随的份子,也不过三千两银子罢了。” 赵嬷嬷气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叫道:“老奴做事素来体面,就是吐口唾沫也能在地上砸个坑,若是说了谎,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鸢端起手中的茶盏,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徐夫人和赵嬷嬷像斗鸡似的,互相怒目而对。 顾侯爷见她如此动作,便问:“鸢儿,你可是有了主意了?” 秦鸢点头,有些苦恼地道,“这桩公案我是已经明白了,但却不知该不该打开天窗说亮话,赵嬷嬷维护着六弟妹的名声,许多话不好撕掳开了讲。” 顾侯爷便起身,反手拽着她起来,道:“我和夫人有些私密话要说,去去就来。” 也不等旁人回话,顾侯爷就拉着秦鸢走出了厅堂,站在房外的一簇夹竹桃下问:“怎么说?” 秦鸢道:“这件事分明是徐家想要吞了六弟妹买胡椒的银子,逼急了赵嬷嬷,赵嬷嬷才大闹了一场。谁也不敢再去拿这个事情去问六弟妹,要么有人将这笔银子填补给六弟妹,要么和徐家闹翻脸,将胡椒追回来。” 她本来不想管这事,但追根溯源,这胡椒之事还是因她而起。 秦鸢叹口气。 顾靖晖道:“我也猜的是如此,只是……此事是六夫人拿了银子让徐家做事,挂了个名头,赵嬷嬷为何不说出来,还在遮掩,这样行事,徐家怎么可能愿意将银子吐出来?” 秦鸢道:“徐家的胡椒若是愿意贱卖,我是情愿收的,就是从徐家将胡椒拿回来,慢慢捏着,以后也有得赚,亏是亏不了的。但如今夹着病重不能受激的六夫人,就着实麻烦了些。” 说罢,秦鸢就瞅着顾靖晖。 顾靖晖想了想道:“六弟妹那里无非是几万两银子的亏空,就是府里填上也没什么,只是,徐家这么行事,若是就这么含混过去,日后侯府和徐家又该如何相处?” 六夫人勾结徐家用侯府账上的银子放印子钱的事,已十分明了。 这笔生意已然断了。 徐家又恨侯府将徐珍弄丢,想将六夫人的钱财吞了。 顾靖晖也忍不住叹气,他也不想管这件事,想了想,就让守在外面的小丫鬟将顾六爷喊出来。 顾六爷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 “三哥,三嫂你们在这里说话,可是商议出来了什么?” 秦鸢见他那模样,便问:“此事六弟心中怎么想?” 顾六爷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想,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可偏偏徐氏吐了血,谁也不敢再去问她,那婆子和徐夫人两个争论,能争出个什么来?” 顾靖晖淡淡道:“有件事我一直藏着没告诉你。” 顾六爷警觉地看向顾靖晖,低声道:“三哥,若不是什么好事就别告诉我了,我这会子乱得很呢。” “可这件事是六房的事,我若是不告诉你,自行做了主,又怕你将来会怨我。” 顾六爷跺足,叹道:“好,你说罢,左不过又是徐氏做了什么。” 秦鸢同情地看了眼顾六爷。 顾靖晖道:“六弟,六弟妹管家期间,吞了不少银钱,徐家本因徐珍的事要大闹一场,见了这笔帐不敢作声,担心六弟妹被休,大家没脸,就偃旗息鼓了。” 顾六爷木然道:“这件事我知道。” 顾靖晖又道:“显然徐家记恨这件事,六弟妹之前还将府里入账的银两,周转去给徐家放印子钱,如今你三嫂管家,查出了这件事,合谋的张管家和孙账房都已供认不讳。徐家如今想将六弟妹的这笔胡椒吞了,你这个做人夫君的,打算怎么做?” 顾六爷先是震惊,呆了半晌,最后自嘲一笑。 “三哥,若不是今日徐家闹出这件事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让我们好做夫妻?” 顾靖晖扯了扯嘴角,对上顾六爷的视线,道:“你们有几个孩子呢,她身子又不好,只能慢慢养着,你说我这个做人家三伯的该怎么办?” 顾六爷蹲下身子,拍打自个的脑袋,气道:“为何我娶了徐氏。” 顾靖晖无奈地道:“当初这门婚事,娘也是听了文姨娘的。” 顾六爷更为无奈地叹气。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如今心里已乱成了一片。” 第三百一十六章 筵宴(九) 秦鸢道:“六弟若是不想惊动六弟妹,让她安心养病,这件事就再也不要提及,还要让人告诉六弟妹,这笔钱追回来了。六弟妹在时,依旧和徐家好好相处。” 顾六爷呆着双目道:“我虽然心里气得要死,可看在孩子面上,也实在是做不出将她气死的事。” 秦鸢道:“那六弟要么自行掏腰包填了这笔帐,要么问徐家要了这笔帐来。全看六弟怎么想了,六弟想清楚了,我们才好帮你。” 说来说去,这笔帐都是六夫人的私房钱。 虽然这私房钱也大有可能是从侯府搜刮来的,但顾家兄弟显然不想再追究。 要想让六夫人不要郁结于心,亏空还是得真金白银地填补上。 可谁来出钱,总要将话说在明面上。 顾六爷双唇微颤,问:“就是那两万七千多两银子?” 秦鸢点点头。 顾六爷倒抽了口冷气。 顾靖晖忍不住道:“你三嫂说以后那胡椒还是会涨起来,但要么将银子折价要回来,要么将胡椒拿回来,不然就当徐家将这笔私房钱拿走了,总要有个说法,不能一本糊涂账。” 顾六爷气的快要昏了,忙哀声道:“好三哥,快扶我一扶,我快要气昏过去了。” 秦鸢只好道:“你先拿指甲掐自个的人中,不然若是你三哥掐时,只怕要掐肿,那就破了相了。” 听了这话,顾六爷强打起精神自掐人中。 顾靖晖嫌弃地将他扶着,问:“你究竟如何打算,前面客人还在等着,我和你三嫂不能呆太久。” 顾六爷道:“我还能怎么办?这笔帐我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徐家,徐家自个养女儿养成什么样子,来了侯府也不老实,倒要来怪我,徐家从咱们侯府得了好处时,怎么不说?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顾六爷自觉就是个傻子,被徐家人摆弄来去揉搓的像是个面团,却又顾忌这顾忌那不敢发作。 就一个词:憋屈。 顾靖晖道:“那婆子还替六弟妹瞒着,这怎么能和徐家人扯得赢,你跟她说清楚,六弟妹私下里借着徐家买胡椒的事,你嫂子已经知道了。让她有什么能说的明白的就赶紧说,咱们这边还有徐家人放印子钱的把柄,卷在里面的也是六弟妹,是他们徐家的人。” 若是这么说开,就等于将顾六夫人和徐家最后的遮羞布扯下来了。 顾靖晖又补充道:“完了之后,让那婆子将这件事埋在肚子里,若是六弟妹因为知道这个有个好歹,就算在她身上。” 秦鸢道:“还有徐家人身上。” 顾靖晖赞赏地看了眼秦鸢,点头道:“你嫂子说得很是。” 顾六爷这才有了点精神,道:“好,三哥三嫂你们先去招呼客人,我在这里和他们慢慢磨便是。” 顾靖晖道:“你若是弄不下来,再来寻我。” 顾六爷红着眼圈重重点头。 顾靖晖道:“我如今心里憋着火,瞧着那三个就烦,你自己进去和他们周旋,我把十六和韩管家唤来,给你掠阵。” 说着就打了个唿哨。 一会儿的功夫,顾十六和韩管家就都到了。 秦鸢道:“我将红叶留下,待会儿处理完了事情,让她直接去前面寻我。” 顾十六道:“夫人身边还是要有个大丫鬟侍奉才好。” 顾六爷也道:“三嫂,徐氏那边我让黄姨娘带着人守着,没人再敢去惊扰,你只管放心带着红叶过去。” 顾靖晖点头道:“你这样才像个有担当的样子,你去吧,我们也要走了。” 秦鸢跟着顾侯爷往前院的方向走,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岔路口,顾侯爷道:“待会儿娘若是问起,你就说我有事寻你,耽搁了些功夫。” 秦鸢应了一声。 见顾侯爷面色不愉,秦鸢道:“夫君也别生气了,六爷慢慢学着也能学会。” 顾侯爷道:“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这些年我不在家,也不知道怎么和徐家那些人处的,又吃了多少亏去。” 秦鸢见他一脸恨其不争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眉眼弯弯,道:“如今不是你回来了么,徐家人之前也不过弄了些银子去,咱们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瞧见她如花般的笑靥,顾侯爷心里倏地就又舒坦了,忍不住感叹道:“要说我真是命好,竟能取上你这么个大宝贝,不像六弟妹尽扯后腿。” 秦鸢脸上一热,啐道:“好好地说话,怎么又拐到这个上面,快去前面陪客人去,你老丈人还等着考你作诗呢。” 说完还揶揄地笑了笑。 顾侯爷:“……” 不服输的顾侯爷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悠悠道:“你也别总是拿老丈人来吓唬我,我还可以搬出松山先生来应对,说不得老丈人还要和我一起与松山先生称兄道弟呢,到时候,你唤我什么?” 秦鸢哼了一声,没理他,转身往花园去。 又得意了的顾侯爷勾唇轻笑,往二门那边走,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顾十八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侯爷,太子殿下、九公主来了。” 随着话音,顾十八轻飘飘从树梢上落了下来。 顾侯爷顿住脚步,皱眉问:“怎么搞的,今儿的宴席可没有请他们,怎么不请自来?” 顾十八默不作声。 顾侯爷只好赶往前院迎客。 顾十八将消息也传给了不远处的秦鸢。 红叶忍不住问:“太子殿下和九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秦鸢皱眉,道:“谁知道呢,不请自来,说是一时兴起也可,说是想要与侯爷交好亦可。” 原本京察一事就是皇上为了太子出气,如今太子又来这么一遭儿,是想让人觉得顾侯爷就是死死绑在太子船上的? 红叶忍不住道:“上次七公主和九公主对小姐都没什么善意,待会儿七公主入了内院,小姐千万要小心周旋。” 秦鸢点点头,没再说话。 等赶到花园时,正碰上众人迎驾,老夫人品阶高,年纪大,并未行礼,其他女眷们都齐刷刷地行礼。 秦鸢赶忙混杂入内,也跟着施礼。 第三百一十七章 筵宴(十) 秦鸢本想低调地混在人群中迎驾,可九公主偏偏高声道:“方才未曾见到侯夫人,本宫还有些遗憾呢。” 说完这句话,九公主才道:“众位都免礼吧。” 众人依次入座,秦鸢走上前去,堆笑道:“没想到九公主大驾光临,臣妇误了迎驾,恕罪恕罪。” 九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宫听闻侯夫人如今管了整个定北侯府,能者多劳,一时忙起来顾不上也是有的。” 秦鸢还没说话,一旁顾老夫人笑着接了话茬过来,道:“可不是么,她六弟妹原先掌家,如今病着,中馈都由她主管。小小年纪可怜见的,天花那么大的事,半点纰漏也没出,真是难得。侯爷整日里忙,老六不喜庶务,这整个府里的事情现如今都交在她手上,是要比旁人忙碌些。” 顾家的族人们都笑着奉承道:“也是老夫人您有这个福气,侯夫人的品貌能耐都是出挑的,做事又体面周到。” 秦鸢低垂下粉颈,做出腼腆的模样。 顾老夫人就越发夸的厉害,还拉着崔氏的手,道:“亲家母,说来也怪,我见到鸢儿就觉得亲切,看来咱们两家真是命中注定的亲家。” 崔氏也觉得面上有光,笑得开怀,道:“她小人家家的不出错便是好的了,难得的是遇到您这样的好婆婆。要我说,才是她的运气好呢。” 众人又附和道:“是呀,是呀。做人家媳妇的最怕的就是遇见那些恶婆婆,天天让人立规矩,下死力磋磨,咱们老夫人心善,做不出那样的事,对小辈都是笑呵呵的。” 她们的夫君都是顾家的族人,侯爷的下属,平日里和九公主没什么交往,也搭不上话,因此只是敬着九公主,半点兴不起奉承的念头。 被撂在一边的九公主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偏偏戴氏还高声道:“你们说对也不对,要我说还是侯爷有福气,老夫人挑了这么个好儿媳,还不是便宜了侯爷。谁不知道咱们侯爷爱重夫人,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那个热乎劲,我瞧着都脸红,可惜我那夫君是个榆木疙瘩,一点也不开窍,等我们和侯府做了邻居,可要让那个榆木疙瘩跟着侯爷好好学学。” “不知羞,”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嘲谑起戴氏来。 戴氏笑道:“哎呦,我就不信你们不羡慕。” 这时金夫人柔柔弱弱地插了一句道:“怎么不羡慕,我们家金参将在家念念叨叨的,说侯爷之前就是个木头人,自打娶了妻之后,那就像是被玉皇大帝吹了口仙气,活过来了,只是有一样不好,一有机会就夸夫人念夫人,害得几个没娶妻的同僚都心思荡漾,还叫我得空向夫人学学怎么哄夫君呢。” “哈哈哈哈,”众人狂笑起来。 戴氏凑趣,问:“你学到了么?” 金夫人道:“嗐,学什么,我一看夫人这容貌这品性儿,我就知道了,谁不爱美婵娟呢,我们金大人那个熊样,和我最登对了,再多的他也白想。咱们侯爷要战功有战功,要容貌有容貌,和咱们夫人正相配,那能不恩爱么?” 众人又笑又附和。 九公主身边的一名妙龄女子面色苍白,时不时看向秦鸢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秦鸢看在眼中,“……” 心中不免暗忖,这又是顾侯爷在哪里惹出来的风流债? 她只腼腆笑着不接话,俨然一幅新媳妇娇滴滴害羞怕嘲谑的模样,众人果然对她怜惜了不少,话题儿时不时地丢过来几句,又被旁人兜搭了回去。 秦鸢就打算这么坐到开席的,可九公主是个坐不住的,等到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时,又对顾老夫人道:“顾老夫人,本宫身边的这位常姑娘您可眼熟?” “常姑娘?” 顾老夫人有些讶异。 秦鸢也看了过来,这才知道这位妙龄女子姓常。 周围安静下来。 九公主含笑对常姑娘道:“你不是说想来见见故人么,怎么见到顾老夫人却不敢说话了,莫非是近乡情怯?” 金夫人对着戴氏看了眼。 戴氏皱着眉头,盯着常姑娘,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老夫人身边的容嬷嬷脸早就黑了。 秦鸢瞧出这位常姑娘很有些来头,常家和顾家应当是世交,但这位常姑娘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就不知和顾侯爷是个什么瓜葛了。 九公主带着此人明显就是想来搅事的,太子如今还要仰仗顾侯爷,那么针对的就是她了。 秦鸢不动声色,只默默地看着。 常姑娘向前走了一步,正对着顾老夫人的方向行了一礼道:“常家幼女清菱见过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呆了一呆,收了笑意,问:“敢问常清云是你什么人?” 常清菱笑容甜美,道:“回老夫人,是家姐。 顾老夫人叹息了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道:“连你都长这么大了。” 常清菱道:“是啊,听我娘说,我小时候老夫人还抱过呢。” “是啊,”顾老夫人感叹道:“咱们两家也有好些年没来往了,你父亲这是要回京了吗?” 常清菱声音萧瑟,道:“兴许快了,我……我如今旅居在京,幸得九公主不弃,对我多有照拂。” 这话里面讲究就大了。 顾老夫人的眉头就微微一皱。 九公主突然笑道:“本宫大多数日子都呆在宫里,被母后拘的厉害,能照拂你多少呢?顾家和你们常家也是故旧,你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也可求顾老夫人照拂一二的。” 这话就这么直直地怼了过来,实在是无礼之极。 若是旁人必然会顺着做个人情。 但顾老夫人偏偏没出声。 常清菱面上神色很有些落寞失落,说不出的可怜。 四周静悄悄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秦鸢心里正在琢磨,只见九公主眉峰微挑,又将话柄丢了过来,道:“本宫倒忘了,如今侯府诸事都是侯夫人在管着,又和常姑娘年岁差不太多,要说照拂也该寻侯夫人的,只不知侯夫人意下如何?” 第三百一十八章 筵宴(十一) 秦鸢很是无语。 这位九公主不知为何对她总是隐隐有着恶意。 众人的视线都射了过来,崔氏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瞧出这里面暗涛汹涌,眼中露出担心之色。 顾老夫人的神色就有些复杂了。 秦鸢竟然一时分辨不出顾老夫人究竟是想她答应下来,还是想让她拒绝。 她道:“九公主也知臣妇嫁入侯府没多久呢,这府里的事要不是管家和管事们帮衬着,臣妇哪里能支撑得下来,也是因着六弟妹身子不好,这才将这中重担丢给了臣妇了,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担大梁。臣妇如今连顾家的故旧也没理清楚,也不知常家和侯府以前经常走动,真是笨拙,还请常姑娘见谅。不知常姑娘独自上京多久了?如今是独自在京中的老宅子住着还是怎么着?” 她这话暗指常家这个女儿莫名跟着九公主不请自来,不知何意。 若是故旧,就该先递了帖子拜见才是。 这么一弄也不知道是弄得哪一出。 其实秦鸢心下已经猜着了七八分了,但也只能跟着装糊涂。 九公主面色不善地瞪了眼秦鸢,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话头还是她自个跳过顾老夫人丢到了秦鸢这里。 “真是狡猾,”九公主心里暗骂。 这个时候,她若是再强行和秦鸢过不去,就是上门来和顾家结仇了。 除非有个顾家人出来压了秦鸢的面子。 这个人不是顾老夫人就得是顾侯爷。 旁人没有这个身份,也没有这个资格。 显然常清菱和她的想法一样,此时一双眼睛含悲带怯地看向了顾老夫人,嘴上含混地道:“定北侯夫人,我们常家和顾家的确是有些渊源的,不过这些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这话也不好提,为此我来京也有一段日子了,也没敢往府里递拜帖。” 秦鸢明白,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只说不敢来,但是为何今日巴巴的没有帖子就敢来了呢? 顾老夫人叹道:“这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常家和顾家以前是姻亲,你姐姐和侯爷曾经订过婚约,可惜你姐姐早早没了,婚事没成。只是你这个岁数,怎么到独自来京了,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缘故?” 常清菱:“……” 秦鸢也没想到,顾老夫人竟然有这么一手。 常清菱面色凄惶,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时,早已得了秦鸢吩咐的红叶已将顾宝珠和一众小姐们都请了来。 “见过九公主。” 众人先对着九公主行了礼,又各自分散开坐到自家长辈身边。 顾宝珠凑近了笑问:“九公主怎么大驾光临了?” 九公主道:“听闻你家办宴席,太子哥哥说定北侯为了京城安危自请封府,今日想必是为了去去晦气,就带本宫来一起热闹。” 顾宝珠受宠若惊道:“多谢太子殿下和九公主一片好意。” 九公主冷笑一声,道:“只不要怪本宫好管闲事才好。”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顾宝珠不知道前面的官司,就问:“为何九公主如此说呢?” 九公主就把这事说了一遍。 顾宝珠性子跳脱,一点就着,一戳就动,又喜欢在外面说自家的事。 顾侯爷要纳赵氏为妾,赵氏带的那对龙凤胎兴许是顾侯爷的种,诸如此类的话大都是顾宝珠传出去的。 九公主本以为顾宝珠要向着自己说几句。 却不料顾宝珠只说了句,“九公主也不算是好管闲事,只是有些热心肠罢了,”便低下头,拿了块点心,细细地咬。 也不知何时才能将这块点心吃得完。 九公主:“……” 她不知,顾宝珠如今最怕得罪的就是秦鸢了,再说现在席上还有顾老夫人在呢,顾宝珠断不敢造次,再关禁闭,只怕真的如同三哥说得,灯会都不让看。 常清菱的话被顾宝珠等人这么一打岔,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金夫人和戴氏等人,早已将话题扯开。 秦鸢过了一会儿,又请众人入席,席上又按着品级辈分排了位置。 九公主坐在上首,顾老夫人和崔氏作陪。 常清菱又被顾老夫人唤着坐到了跟前说话。 顾宝珠悄悄对秦鸢道:“娘不喜欢常家人,但面子上还是得做一做。” 秦鸢就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顾宝珠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我就知道这些了,三哥当年和她大姐订了亲事,她大姐不知为何没了,家中正好也出了事,我三哥就去了塞北,两家早就断了来往。说起来,我那会儿还在娘胎里呢,能知道多少。” 秦鸢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宝珠赶忙央求:“三嫂你晚些时候见了三哥,一定要好好夸夸我,我今儿可真是累了,招待她们不晓得费了多少心思。” “行,你以后也要这么着才好,”秦鸢小声道。 “……再说吧……” 顾宝珠走回了自个的位置上,去和别人说话去了。 秦鸢招呼了一会儿客人,又请金夫人和戴氏帮忙多留点心,自个退了出去,想找个人问问顾六夫人那边处理的如何了。 她刚走了几步,顾十八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问:“夫人可有什么示下?” 到叫秦鸢吃了一惊。 秦鸢就问:“你是侯爷安排在这里的?” 顾十八点头。 秦鸢道:“我担心六夫人那边,不知六爷和徐家怎么说的。” 顾十八道:“徐家人已经走了,六爷已去前面招呼客人去了,这会儿只怕正和祭酒大人论诗,松山先生说画呢。” 秦鸢“哦”了一声。 顾十八又道:“六爷今日将诗集送了出去,都是侯爷的意思,六爷还不是很情愿,不过祭酒大人很高兴。” 秦鸢忍不住笑了笑。 今日来的都是顾侯爷的下属和顾家族人,怎么会对诗感兴趣。 顾十八补了一句,“太子殿下要了两本,说要带回去慢慢细读,还问了秦少爷不少话。” 秦鸢又问:“李郎中和小东怎么安排的?” 顾十八道:“侯爷将两人安排入席了,小东和秦小少爷他们一起玩,李郎中和顾家的族人一桌。” 第三百一十九章 筵宴(十二) 秦鸢舒了口气,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已然消散。 顾十八看着夫人的脸色慢慢和缓,小心翼翼地问:“夫人可要给侯爷传话?” 秦鸢道:“算了,太子身体弱坐不久的,只是你问问侯爷,九公主带着常家的小女儿来了求顾家照拂一二,我拿不准这里面的轻重,也不敢贸然答应下来。” 顾十八应了一声,脚尖轻点,身影便已掠过三四尺远,迅疾消失不见。 秦鸢回到席上,略坐了一坐,有小太监入内在九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九公主便起身道:“顾老夫人、夫人,本宫和太子殿下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各位慢用。” 顾老夫人挽留:“府里还请了吴桥杂技和戏班子,九公主还没看就要走了,甚是可惜。” 九公主闻言也有些不舍,道:“太子哥哥催的急,只能日后再看了。” 常清菱只得跟着九公主起身,离别前恋恋不舍道:“这次来得仓促,还未曾见过侯爷,清菱深以为憾。” 顾老夫人道:“不妨不妨,你爹要回京了,日后自有见的机会。” 秦鸢侍奉在侧,只微笑不语。 众人众星捧月般将九公主送出了府,拐回来再入席,说话做事都放开了不少。 戴氏笑道:“九公主在此,我们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冒犯皇家威严。” 金夫人也道:“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宫里的公主,那气派,那打扮,唉……也不知老夫人参加宫宴是不是也大气都不敢出。” 顾老夫人笑道:“老婆子头一回入宫参加宫宴,一口菜都没吃,饿着肚子进去,饿着肚子出来,水也不敢多沾一滴,真是老遭罪了。” 金夫人惋惜道:“那多可惜,宫里的饭菜都是御膳房里做出来的,什么稀罕玩意都有。” 顾老夫人道:“也没什么可惜的,你想想参加宫宴的有多少人呢,难道还能都吃上龙肝凤髓不成?那时候还是冬天,菜上上来都冷凝了,谁吃得下。” 众人说笑了一会子,便将宴席撤下,去了府里的戏楼看戏。 男客们也已经结束了宴饮,在楼下和大堂入座,她们从后门上的楼,位置也不错,能看得清全景。 先献艺的是吴桥杂技班子。 一开场便是夫人女孩儿们都喜欢看的撞索和花样转碟。 两个汉子搭起的粗麻绳上,一男一女在上面迎面对行,走到碰面时,撞肩而过,所以叫做撞索。 这已看得众人惊叫连连了。 顾老夫人笑道:“还不快赏。” 戏台子底下守着的婆子们赶忙撒了一筐铜钱,落在戏台上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红叶看得开心,忍不住笑道:“还怪好听的。” 秦鸢也饶有兴致地盯着瞧。 绳子又系得高了些,两人迎面对行时,时不时做些极其惊险的动作,总是差点儿就要掉下绳去,却又在众人惊呼声中险象环生地站住。 叫好声中,铜钱一箩筐一箩筐地撒了来。 那绳子也就越系越高,也越来越细,两人在绳上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秦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好,有人摔下来。 但绳上两人丝毫不惧,还插科打诨起来,逗得众人发笑。 到了最后,那女子仗着身子轻盈,甚至在绳上跳起了舞。 顾宝珠看得兴起,鼓掌叫道:“好,有赏。” 说着还从头上拔了根发钗丢过去。 那女子正单脚立于绳上,头慢慢后仰,腰身软软快弯成弓状,正在要紧处,绳上那条腿却被砸中,力道还不轻,惊叫了一声,眼看就要头颈朝下从高处跌落。 绳索上的男子也被晃得摇摇欲坠,他还双手高举着十几只细棍在转瓷碟。 顾宝珠捂着脸:“……” 顾老夫人忙喊了一声,“快救人。” 侍卫还未动身,只听一声唿哨响,那名女子就在高空翻了个跟斗,又回到了绳索上,将晃动的绳索牢牢踩住,对面的男子的身形也跟着慢慢稳下来,手中的碟子还在转动,没有一只跌下来。 顾宝珠放下了盖住脸上的手,惊喜道:“好厉害。” 顾老夫人无言地看了眼这个冒失鬼。 如雨般的赏钱撒了下去,夹杂着不少从戏座上投下的金银饰物。 楼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故意弄出的波折。 也都大声赞道:“好!” 秦鸢松了口气,对红叶道:“待会儿你送十两银子给那两人压压惊,这事是七小姐莽撞了。” 顾宝珠被顾老夫人瞪了两眼,再也不敢造次,只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绳索上用脚尖点头的女子,不停地赞叹:“这怎么练出来的?这算是身轻如燕了吧?我三哥能不能飞成这样。” 有人笑道:“侯爷习的是杀敌之术,怎能做得了这个,这些人都是贱民,从小学了这些演给咱们看,怎能拿来和侯爷比。” 顾宝珠道:“你们不知,我三哥也能跃得很高,只是不如他们轻盈罢了。” 秦鸢若有所思。 有懂行的道:“这些人从小选来的,骨头软,身子轻,饭都不能多吃,所以才这么轻盈,侯爷练的武艺,讲究“强健”二字,这完全是两门功夫。” 众人齐齐点头。 那绳索上站着的男子身形瘦弱纤细,若是穿上生铁甲胄,拿上枪盾,只怕走不了二里路就压坏了。 顾宝珠叹道:“可惜我是个女子,不然好歹也要跟着三哥习武,日后去沙场上博个前程回来,谁喜欢成亲生子来,真是无聊至极。” 秦鸢在一旁听着:“……” 竟是想不到顾家七小姐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顾老夫人怒道:“胡说什么,方才惹了祸还没捶你,你还想习武,这是还嫌闯得祸不够吗?” 顾宝珠道:“这是两码事,若是日后夫君不讲理,我就好拿拳头和他讲理。” 顾老夫人被气的不轻,对秦鸢道:“你这个做嫂子的,可要费心思把她教好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们武将家的儿郎那个不是沙包大的拳头,她还想和人家用拳头讲理?” 秦鸢被这娘两个搞得头疼。 顾宝珠道:“这有什么,我嫁个文官家的儿郎不就成了。” 第三百二十章 筵宴(十三) 崔氏在一旁都听呆了。 秦鸢也忍不住咋舌。 但周围的人并无半点儿惊讶,似乎顾宝珠这般说话行事并不算个什么。 顾老夫人怒极反笑:“文臣家的规矩哪个不多,哪家的姑婆能受得了你这般口无遮拦,如今你还算小,再过一年你要这般说话,你不羞,旁人都要羞死了。” 崔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武勋家的女儿都是这般散漫粗犷,若不是秦鸢嫁入顾家,她还真是想不到。 顾宝珠虽不再说话,但心里是不服的,小声嘀咕道:“我就不能找个父母双亡,又没有姑子在家里的?” 秦鸢心中暗自为顾宝珠竖了个大拇指,她赶忙拿了戏单子递给顾老夫人,将话题岔开。 “娘,这次还请了童家瓦子最好的戏班子来,他们最近是出了新戏的,只是整本戏要唱好几天,好在他们拿手的也多,班主特特地列了戏单子出来,不如选几出喜欢的让他们唱,唱完了若是还早就再加着点,听高兴了再让他们散。” 妇人们都喜欢听戏,听闻此言,都瞅了过来。 顾老夫人也顾不上和顾宝珠怄气,笑着将戏单子接过来,递给崔氏,让崔氏先点,两人让来让去,最终崔氏推却不过,点了一出《惊梦》,顾老夫人喜欢热闹,点了一出《醉打山门》,接着又让其他人点戏。 秦鸢看了这戏单子忍不住就笑。 顾宝珠偷偷问:“三嫂你笑什么?” 秦鸢道:“我笑娘点这出戏,是不是就是在点你呢?你方才丢那钗子去,是不是喝了酒高兴过了头?方才又说那些话,娘只怕是当你发昏,” 《醉打山门》是鲁智深杀人后躲入寺里做和尚,耐不住清苦偷溜出去喝醉了在山门处乱打,将山门的雕像都损毁了,和尚们也都被打的不轻,闹着要让长老和尚将鲁智深撵出去。 就……还挺应景。 顾宝珠怒道:“三嫂笑我是花和尚鲁智深么?” 秦鸢道:“你不是要学武艺打未来妹婿的么?” 顾宝珠也忍不住笑了,但随即又撇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瞅个空溜到了楼下,让顾六爷身边的小厮将顾六爷喊出来。 顾六爷喝得粉面含春,步履摇曳,晃出来问:“宝珠,做什么这个时候来唤我?” 顾宝珠道:“我听闻三嫂的堂兄也来了,他是哪个?你指给我瞧瞧。” 顾六爷的酒立即醒了一半,站直了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宝珠咬牙切齿道:“徐珍不是瞧上他了么,我要瞧瞧是个什么人物。” “嗐,你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做什么?”顾六爷不高兴地道:“我就说徐家这种破落户不行,徐氏偏要将徐珍接来哄你学针线,她都教了你些什么东西?赶紧回去看戏去。” 顾宝珠站着不动,叉腰问:“六哥,我问你,秦少爷是不是才学过人?” “那是自然。” “是不是相貌堂堂?” “当然。” 顾宝珠说:“你这么喜欢他,为何不将他变成你的妹婿,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亲近了。” 顾六爷的另一半酒也被吓醒了。 “徐珍我都说不行,何况是你呢?赶紧走吧,我就当没听见,人家一表人才,我怎能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什么?” 顾宝珠快要被怄死了,摇着身子,瞪眼叫道:“六哥,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了?” “是啊,”顾六爷奇怪地看着她,道:“我可是亲眼看着隐婆将你从产房里抱出来的。” 顾宝珠恨恨地跺足,顾六爷低声哄道:“小祖宗,赶紧走吧,在这里闹什么?人家听到了算什么?” 顾六爷哄不动她,就道:“三哥待会儿若是出来,瞧见你这么闹,只怕还要关着你呢。” 顾宝珠不愿再回去看戏,转身去了练武场,远远就听见几个小子叫个不停。 走近了瞧,原来是两个侄子带着两个不知谁家的孩子骑马。 康哥儿跑过来,喊:“姑姑,你怎么不看戏到来这里了?” 福哥儿骑在马上和小东说话,一旁秦恒骑术生疏,只敢慢慢溜达。 顾宝珠道:“我懒得看,过来骑会儿马,中秋那天,我要去打马球,好久没练了,怕手生。” “打马球?” 几个小家伙艳羡地瞪大眼睛。 顾宝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吩咐守在练武场上的小厮去唤她的马夫把马牵来。 福哥儿立即得意地对小东道:“我姑姑骑马可厉害了,每年都要去打马球,是她们那队的一员猛将,少了她不行。” 小东一脸艳羡,道:“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去打马球,让你姑姑教我们几招呗。” 秦恒不做声,依旧慢慢地遛马。 福哥儿也不下马,远远对着顾宝珠撒娇,道:“姑姑,您教我们两招,中秋那天我们一起去给您喝彩。” 顾宝珠哼了一声,“看你姑姑打马球的人多了去啦,还缺你了。” 福哥儿坐直了身子,就在马上行了个叉手礼,央求道:“好姑姑,给秦恒和小东瞧瞧咱们顾家人骑马的本事。” “秦恒?”顾宝珠问:“是秦家人?” 康哥儿道:“是啊,姑姑,封府的时候,我和福哥儿两个在国子监,都是秦家两个叔叔照看我们呢。秦恒是三婶的弟弟。” 顾宝珠悄声问:“秦思远长得怎么样?” 康哥儿人小鬼大,道:“那自然是美郎君了,三婶家的人都长得好看,爹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我都瞅过了,国子监没几个长得比他好的,爹说他明年必中进士。” 顾宝珠闻言大喜。 康哥儿问:“姑姑难道没见过?都来咱家里好几回了,还和爹是好友。” “没见过,”顾宝珠咬牙切齿。 这可戳到她的痛处了,这几个月她都关禁闭呢,才刚出来。 康哥儿立即贴心地奉上妙计。 “今晚上他们要在府里对着萤火虫吟诗呢,到时候我们一起跟着去看,爹说是诗虫,看了要作诗的,咱们不用作诗,看虫子就行。” 顾宝珠摸摸他的小脸蛋,道:“你果然是我的好侄儿,待会儿姑姑带你骑两圈。” 第三百二十一章 对常家的态度 顾宝珠在众小子们面前好好展示了一番自个的马术,引得几个人连连拍手叫好。 秦恒眼睛都看得直了,顾宝珠便笑着兜搭他:“你一定是平日里骑得少了,我教你两招保管你学的快。” 福哥儿道:“姑姑不能偏心,也教教我们。” 秦恒原本还有些犹豫,见状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小东见顾宝珠一心围着秦恒转,也就歇了想去套近乎的心思。 几人在练武场上玩乐了一下午,彼此都熟悉了不少。 顾宝珠和康哥儿约定,晚上看萤火虫时叫上自己,秦恒在一旁道:“你也要一起作诗么?” 顾宝珠转了转眼珠,佯装羞涩道:“我这点诗才就不出来献丑了,倒是听闻你堂兄的诗作的极好。” 秦恒有些郁闷地道:“以前堂兄的诗也就比我好了那么一点点,我爹都说他什么都好,就是作诗上总差一口灵气,最近得了机缘,一下子就极好了。不过我给你说个秘密,我堂兄的诗虽然好,却比不上松山先生和我姐的,不信你今晚瞧好了。” 顾宝珠:“……真是想不到呢……” 原来那个讨厌的三嫂不仅仅人长得美,还作诗作的极好。 那今晚就更要去凑凑热闹。 顾宝珠在练武场上骑马玩乐,早忘了今日肩负的重任,直到客人们都散了,顾十六来唤他们去用晚膳,顾宝珠才想起来,急道:“完了,完了,我竟然忘了帮着嫂嫂送客了。” 秦恒安抚道:“无妨的,我姐姐性子宽和,不会责罚你。” 顾宝珠翻了个白眼,道:“我倒不是怕嫂子,我怕我娘和三哥罚我。” 怕什么来什么。 晚膳是在上房用的,热热闹闹地坐了两桌。 小孩儿们一桌。 崔氏推说家里有事,离不得人先回家了,秦祭酒和秦思远都是被顾六爷留着要作诗的,在前厅和松山先生说得高兴,也不过来。 顾靖晖便问:“宝珠今日如何?” 顾宝珠可怜巴巴地看向秦鸢。 秦鸢忍住笑,没开口,顾老夫人恼道:“她也就老实了半日,帮着鸢儿招呼客人,还像那么回事,下半日就开始发癫了,差点害的人家撞索的掉下去,又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就像是入了山里的猢狲。” 顾宝珠羞恼的厉害,但也不敢出声反驳。 顾靖晖沉思道:“原来关禁闭三个月只能管用三天半。” 顾宝珠急忙辩解:“三哥这么说我就过了,我今儿在教侄儿和客人们练马,难道就不是在帮忙吗?” 秦鸢笑道:“下半日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大家都顾着看戏,走的时候也是一家子一起走的,虽缺了宝珠,但也有金夫人和几个嫂子帮忙,并未出差错。” 顾老夫人的气略略平了些,看见秦恒在这里,到也不好多说她,就道:“你做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突然跑了也不给你嫂子说,大家都在看戏,等散了的时候才发现你不在,没有要送客人的时候到慌慌张张找你这个主人的道理。” 顾宝珠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众人这才吃饭。 用完了膳,打发顾宝珠带着小辈们出去玩,这正合了他们的意,忙命丫鬟小厮们准备捉萤火虫的用具,准备大干一场。 见人都出去了,顾老夫人就问:“老三,今日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就和九公主来了?” 顾靖晖道:“兴许是因着京察的事,皇上想拿我来妆幌子,收拾三公九卿,听闻这也是因着太子的婚事,三公九卿不愿将嫡女许给太子,皇上气不过,才闹了这么一出。” 顾老夫人不悦:“他们拔河,为何要把你夹在中间?你可别忘了当年你爹是怎么被困在塞北的,届时你就成了两边的罪人。” 顾靖晖道:“我知。咱们这位皇上的恩宠难消受。” 看了眼秦鸢,顾老夫人又问:“常家幼女又是何意?他们常家人当年不是发誓永不入京的么?” 顾靖晖道:“儿子也是今日听了十八报信,才知九公主带了她来。” 虽然常清菱入京大约是封府时候的事,但也的确不该不知道。 顾老夫人叹道:“这么些年,娘只关起府门来过活,昔日的交情都荒废了不少,很少走动,你回来也有大半年了,也该重新经营起来了。” “是,儿子会好好安排的。” 秦鸢低眉垂目,只静静地听着,老夫人留她在这里旁听,应当是想让她慢慢介入顾家的内事。 顾靖晖想了想道:“据说常清菱定了人家,嫁过去不到一年,那人就病死了,两家闹得不怎么愉快,她就回了娘家住,素日里作姑娘打扮,不知为何单独入了京,如今住在常家的老宅内,太子多有庇佑。” 秦鸢这才明白,为何人是九公主带着来。 顾老夫人道:“作姑娘打扮?难道男方病重的连房都未圆,当初又何必将女儿嫁过去,常家真是不把女儿当回事。” 顾靖晖没接腔,看了眼秦鸢。 秦鸢一下子明白了顾侯爷之意,低垂下头,耳根通红。 顾老夫人只顾着感慨,也没注意两人的情状,容嬷嬷在一旁接话道:“常小姐日后是要经常来侯府走动吗?” 顾靖晖没出声。 顾老夫人想了想道:“看今日这样子,只怕是避不了的,来了便将帖子递到我这里便是,鸢儿就别参合了……老三是个男人家,就更不要搅到一处了。” 顾靖晖狐疑道:“这不正该如此?” 顾老夫人噎了一下,道:“嗯。” 秦鸢明了,这是顾老夫人在表态——顾侯爷和这位常小姐并她身后的常家都不会紧密来往。 容嬷嬷道:“侯爷,老夫人不过是白白叮嘱一句,这位常小姐坐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将侯爷挂在嘴边上十好几回,又总是提到她的姐姐,老夫人也是不想再生事罢了,当年侯府和常家闹得不快,您也是知道的。” 顾靖晖应了一声,道:“娘放心便是,我和她连面都碰不着,再说常家离京的时候,她才多大,我和她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她不过是无话可说,拿我做个幌子罢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南塘公子 等顾侯爷夫妇走后,顾老夫人对容嬷嬷道:“老三还是不开窍。” 容嬷嬷道:“怎么说?” “这不是明摆的事么,常家那小姑娘只怕是起了别样心思,老三却还想着别的呢。” 容嬷嬷忍不住笑道:“这样也好,老奴如今想来,这人灵慧太过就容易分心,侯爷终于开了情窍,心思也只放在夫人身上,平白比旁人就少了许多是非,侯爷若不是如此,也做不出大事来。” “可他不也差点被赵氏暗算么?” “可见有一利必有一弊,侯爷也并非完人。” 顾老夫人笑道:“你这老货,话都让你说完了。” 容嬷嬷收了笑意,道:“老夫人,这常家当初是不是真的投靠了蔺皇后?” 顾老夫人摇头道:“不知道,但太子和九公主如今照应着常清菱,看在我们眼中,真是有够恶心人的。” “可不是么……” 容嬷嬷双眉紧皱。 秦鸢和顾侯爷刚一出了上房,顾十六便来请,道:“六爷说有要事请侯爷、夫人去前厅说话。” 秦鸢没猜出什么事要在前厅说,顾侯爷拉紧她的手道:“无妨,你我正好慢慢走过去,权且当作消食。”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 顾侯爷突然道:“算算日子,天花娘娘该送走有好几日了。” 秦鸢心中一跳,脸烫得不行,从嗓子眼中逼出声音来:“这两日劳作疲累,我竟然都忘了算日子了。” 顾侯爷面露无奈。 “你也听到了娘的话,娘都怀疑人家夫君病了才没圆房,想想咱们成亲也有几个月了,你……旁人知道了会不会笑我无能?” 他今日可是被金参将激的不轻。 金参将凑空偷问他那宝书如何,他说尚可,金参将便道:“此乃下官多年心得,几辈子祖传下来的精华合并在一处,捻断了不知多少根胡须才写出来的。怎么侯爷一句尚可就打发了。” 在顾靖晖眼中,这本书的确只能算是尚可罢了。 固然小妻子对他似乎柔情蜜意,但始终都跨不过那一关去。 他心内猜测,小妻子莫非是碍着夫妻身份只能迎合,又或者小妻子尚且年幼,并未开窍,只能徐徐图之。 面对金参将的迫问,顾靖晖的面上露出难明之色。 金参将恍然,道:“莫非夫人不悦男女之事,看样子侯爷可要加把劲了,这男女之事若是不谐,情爱也要打个折扣。” 顾靖晖乍一听没听明白,后来瞧见金参将讳莫如深的样子,才想到了一种可能,恼道:“你这厮平白胡乱猜测些什么?” 他这般说,金参将便越发恍然,神色莫名道:“侯爷休恼,下官再想想法子。” 金参将走时,那笨重粗大的身形似乎都有些萎靡张惶。 顾靖晖被怄得不轻,但又无法解释,也不能发火。 不发火人家还只是自个脑袋里猜疑。 他若是发了火,人家就不用猜疑了,直接就坐实了。 这口气一直怄着,今儿又听了老娘一番议论,顾侯爷就忍不住在月下对着小妻子吐露了心声。 秦鸢从未想到这样的话能直白如此从顾侯爷的口中说出,当即满面飞红,一张脸也热辣辣地,嗓子哽着说不出话来。 顾侯爷见她头低垂、低垂、低到无可低处,露出来的耳朵根红彤彤地,便伸出手指,将她下巴抬起,就着灯光、月光凝目细瞧。 视线沿着修长妩媚的蛾眉,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寒星,来到了娇嫩如花的红唇,顾侯爷不由自主地重重吻了上去。 秦鸢便软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红叶和顾十六早已避得远远。 顾十六不敢出声。 红叶捂着眼睛也不敢看,只轻声问:“六爷还等着呢,你要不要问问。” 顾十六:“……” 他们侯爷耳聪目明,只怕早已听到了。 下弦月慢慢地飘入了云层。 周围暗了下来。 几点星光微弱地闪烁。 顾侯爷总算记得还有事要议,将唇色红润,眼神迷蒙的秦鸢揽入怀中,不满地道:“老六最好有要事。” 等到他们抵达前厅时,秦鸢已恢复了端庄的仪态,顾六爷迎了上来,笑道:“哥哥嫂子终于来了,我们正在论诗呢。” 顾靖晖:“……” 顾六爷也顾不得看三哥的脸色,只顾对秦鸢道:“三嫂,松山先生大才,方才论诗,说得人心里痒痒,听闻三嫂诗才敏捷,不如今夜趁着大家都在,我等一同赏萤题诗如何?” 秦鸢看了眼脸有些黑的顾侯爷,笑着推辞:“我若是评论几句尚可,若是作诗,便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了。” 顾六爷便朝着秦祭酒的方向看。 秦思远道:“妹妹何必自谦若此,都是自家人在此。” 秦祭酒笑道:“我听闻你弟弟说,思远近来诗才敏捷是得你指点,为父做不到的事被你轻易做到,真不该在自家人面前藏着掖着。难得今日松山先生在此,你若是错过了,以后这机会可就难有了。” 松山先生连忙道:“祭酒大人抬举在下了,真是不胜惶恐。” 顾靖晖见秦鸢有些心动,便道:“夫人也劳累了这几日,何妨一同松快松快,我也想看夫人作诗。” 秦鸢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斗胆献丑了,只是,我乃女眷,作诗时得取个号才好,即便传了出去,旁人也猜不到是我。” 秦祭酒道:“就是猜着也没甚要紧,多少女子的诗词还被人刻来卖,广为流传,有什么不好?” 秦鸢含笑不语。 秦思远道:“什么号?” 秦鸢想了想道:“我最喜欢梧桐苑里的荷花,取“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之句中的南塘为名,就叫南塘公子如何?” 秦祭酒忍不住笑:“还以为你要取什么芙蕖主人之类。” 秦鸢也笑:“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弄出来的,爹就别取笑我了。” 秦思远抚掌道:“这南塘公子之名,甚好,若是世人得闻妹妹大才,绝不会想到翩翩公子乃是位佳人。” 松山先生沉吟不语,若有所思。 顾靖晖掩下心中惊奇,道:“不错,很好,我看梧桐苑的那莲花池不如就叫南塘。” 金参将说过,能得女子之心得有潘、驴、邓、小、闲五样,他自诩前三样都有,而小、闲二字却要慢慢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秦祭酒的书单 所谓“小”字,不过就是百依百顺,伏低做小么。 他的小妻子,说话行事处处都在理上,就是千依百顺也没什么。 若真有实在不能答应的,也先答应了,以后再徐徐图之便是。 木头人、犟种顾靖晖不知不觉就悟到了如何侍奉上官的真谛。 人生有没有开悟,原来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娶妻。 秦思远闻得此言,不由得对这位妹婿亲近了几分,笑着应和:“南塘二字甚佳,若此妹妹这南塘公子果然名副其实了。” 秦鸢笑道:“兄长也来取笑我。” 顾六爷艳羡不已,暗自想明日就翻遍诗书,为自个找个好名号,日后也用这个名号来作诗作画,风雅得很。 顾侯爷大笑道:“我突然有了个念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祭酒道:“贤婿有什么直说便是。” 祭酒大人如今越发对顾侯爷这个女婿满意地不得了。 顾靖晖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之事乃是雅事,听闻萤火虫又名诗虫,诸位诗才又是上佳,见了美景自然字字珠玑。既然上次游玉渊潭出了诗集,今日诸位所作的诗词也刻了出集不是甚好?” 顾六爷立即抚掌道:“好极,好极,论起来今日作诗之人可比上次要强了不少。” 秦祭酒立即道:“嗐,可不能这么说,上次的诗集里可收了尚书大人和学政大人的佳作在内。” 秦思远笑道:“六爷也是无心之失。” 秦祭酒正色道:“所谓隔墙有耳,做事做人都要周全谨慎,以后你做了官便知道了,一言不慎就会招惹来麻烦,咱们又不是松山先生这样的名士,名士做事可以随心所欲不逾矩,旁人也会赞他真性情真风流。” 松山先生大笑道:“祭酒大人教育子侄,还要带上我这个说书人。” 秦祭酒道:“兄台大才隐于瓦舍之中做说书人必有深意,小弟不敢妄猜,但兄台如此做事,岂是我等庸人所能及的?” 秦鸢笑着打圆场,“爹,人家一句话,偏招出来你这么一大堆话来,原本是作诗作词,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作八股策文了。” 秦祭酒作势要打女儿。 众人哈哈大笑。 顾六爷叹道:“真是羡慕思远贤弟,有长辈谆谆教导,为人处世无微不至。” 顾侯爷心中暗忖,可见自个平日里对六弟还是太疏于管教了,一侧头,就见身边秦鸢用袖子掩了口窃笑。 顾侯爷小声问:“你笑什么?” 秦鸢以目示意。 就听秦祭酒认真道:“贤侄,上次看了游玉渊潭的诗集后,我拟了个书单,又担心你嫌我迂腐多事,一直没拿出来,听思远说你十分上进,一心向学,得空就看书习画,今日就拿与你吧,你若是按此书单读完,学问会扎实起来的。” 顾侯爷眼角就不由得抽了抽:“……” 这么久了,他的《春秋》还没读多少呢。 不知厉害的顾六爷感激地接过书单,打开来看后,感激瞬间冻在了脸上。 那书单长得离谱不说,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用蝇头小楷写就的书名,看了便心生退意。 秦祭酒还道:“功夫全在诗外,贤侄若要做得好诗,还要多下些功夫读书才是。” 松山先生伸长脖子凑过来看,叹道:“你这般教人作诗,难怪你侄子做不好诗。” 他本就长得像鹤,这么一伸,就更像了。 秦祭酒反问:“自古都是这么传授的,在下也是这么被夫子大儒教导过来的,松山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松山先生不客气道:“高见却是没有,我听闻三国时郑玄家中的婢女都风雅能诗,尤擅《毛诗》应答,婢女可能读如此多的书?令千金能点播令侄儿,你却百般不能,可见光是读书是不成的。但六爷的确需要多读些书,不然旁人引经据典,你都不知出自哪里。” 此言一出,顾六爷和秦祭酒的脸红红白白。 秦鸢收了笑,接口道:“我父亲的才华原不在诗上,堂兄学问都足了,只缺一点巧思罢了,毕竟九层之台起于垒土,若是我小弟恒哥儿,却是指点不动的。” 松山先生道:“正是这个道理,咱们走吧,再聊下去,就该天明了。” 他本是个说书人,但此处却无人只将他当作个说书人。 话音未落,秦祭酒就应和道:“对,日后可是要出集的,总不能太差,折了贤婿颜面。” 松山先生与秦祭酒两人一路上论着学问就来到了侯府最大的池塘边,岸边种着垂柳,长长的柳条倒垂,梢头一轮残月在云层种浮动,池面上田田荷叶空出的水面上,倒影如画。 点点荧光飞舞,穿行于柳丝之间,树下秦鸢回眸凝望,似蒙上了一层轻纱,如梦如幻。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顾六爷喃喃赞叹,恨不能立即挥墨作一幅月下美人图来。 荷叶深处,一只扁舟划出。 秦恒几人捉了半夜的萤火虫,已然累了。 康哥儿和福哥儿躺在船中一动不想动,只有顾宝珠还意犹未尽,她摇动荷叶,搅出来更多的萤火虫,大笑道:“你们作诗,我来助一臂之力。” 秦恒蹲在船边,也放开了手边的大囊袋,密密匝匝的萤火虫蜂拥倾泻飞出,娴美的画面陡然变得喧闹。 秦思远惊讶看向船上的几人,笑道:“我倒是有首诗了。” 顾六爷忙问:“不限韵,不限题么?” 松山先生摇头:“不用,若是限了这个,好诗就没了。” 秦鸢望向树下悠闲的顾侯爷,展眉道:“我也有了。” 早有人安排下笔墨纸砚,众人提了笔写于纸上。 一会儿,便写了一沓纸。 偏松山先生搞怪,道:“不如我们寻个人来起个头,不论是五言还是七言,每人抢句联诗,看能作出个什么诗来。” 顾宝珠想看秦思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已跳上了岸,跟着秦恒和秦思远套近乎,听了这话,立即捅了捅秦恒道:“你不去起个头?人家都作诗了,独你没有。” 秦祭酒想着自个小儿子虽然诗才也不怎么好,但和顾六爷相比似乎还好些,就道:“说得对,你顽了半天了,让为父看看你最近功课有没有进益。”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夜捉萤忙 秦恒幽怨地看了眼顾宝珠,结结巴巴地道:“一夜、一夜捉萤忙。”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一句,秦祭酒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诗?人家古人囊萤夜读,你倒好,一夜捉萤忙,忙着做什么?” 秦恒硬着头皮道:“下一句就老爹您来对吧,让我忙什么就忙什么。” 秦祭酒气的要命,就想揍秦恒。 “忙着打你个小畜生。” 早有防备的秦恒慌忙扑向树下闲闲站着的顾侯爷,大叫:“姐夫救命。” 顾靖晖正站在树下远远望着秦鸢发呆,没成想小舅子已然扑近,不远处老丈人撵了上来,口里还喊着:“不成器的小畜生。” 顾侯爷一急之下拽着秦恒的腰带往上一丢,秦恒一声“哎呀呀”怪叫,人已被丢在了树梢上。 怪叫完了,秦恒又发出得意的大笑。 松山先生笑道:“怪不得说书的时候,要这般叫,才让客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秦思远跺足急唤:“小弟,你小心些,别掉下来摔着了。” “怎么会?你当我三哥是摆设?” 顾宝珠翻了个白眼。 秦思远慌忙摆手解释,“怎么会。” 顾宝珠哼道:“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然不知道我三哥的厉害,他射箭能百步穿杨,力能举鼎,秦恒被他丢在树上,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哦,”秦思远眼睛盯着树梢,应付道:“我只是担心他而已。” 秦鸢强忍着笑,背着手看热闹。 顾侯爷武艺高强,自然不会出事,秦恒这个二傻子被丢在树梢的好戏,可轻易看不见。 秦祭酒吃了一惊,跑到树下,也不喊打喊杀的了,只追着顾靖晖问:“贤婿,这小子要不要紧?会不会从树上跌下来?” 顾靖晖笑道:“不会,这树又不高,他自个儿慢慢的就跌下来了,这里有我看着呢,岳父大人还是去作诗吧,您在这里,恒哥儿也不敢下来。” 秦祭酒觉得也是,叹了口气,道:“这个顽劣之徒,让他在上面喝风去吧,女婿也不要管他,让他长长教训才好。” 顾靖晖嗯嗯嗯地将秦祭酒送走了。 老丈人的话只能听听,小舅子若是有个什么,只怕他也要成为老丈人口中的小畜生了。 秦恒在树上呆了一会儿,才慢慢往下溜。 溜到地面时,诗也做完了,人也安全了。 外面传来了更鼓声,已然是三更时分,众人都说散了散了。 独松山先生还舍不得,说作诗作的正在兴头上,停不下来,还道:“若是能有人弹琴,顾侯爷舞剑,在下还能再做二百首。” 秦鸢没应声,微微皱眉。 见秦鸢没想要继续的意思,顾侯爷就道:“松山先生要在府中久住,看这个又有何难。” 秦恒道:“说起来,我还未曾见过姐夫舞剑呢。” 顾宝珠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今夜住在客房,明早起来见我三哥练武不就成了,剑刀枪棍什么没有。” 众人都约着明早起来看顾侯爷练武。 顾侯爷:“……” 这些人就会打搅他的好事。 秦鸢梳洗完毕,已经困倦的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任由顾侯爷将她抱到床上,搂入怀中。 顾侯爷还问她:“我提议刻印诗集,你觉得好不好?” 好在晚间天气已慢慢转凉,秦鸢也不觉得热的难耐,在他怀中含混答道:“好,就你不说我也想提的,以后就让松山先生、我爹、南塘公子给咱们挣钱……” 秦鸢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这几日准备筵宴,又迎来送往,真是人困马乏,沾着枕头就能睡过去。 顾侯爷点着她的鼻子又爱又恨,“小没良心的,只爱钱。” 到了第二日清晨,顾侯爷早早起身晨练,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他练武。 顾侯爷练完十八般武艺后,边拭汗边嘟囔:“文人……书生……学问再高也都是些言而无信的家伙。” 等回到屋内,见小妻子还未醒,顾侯爷梳洗过后,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干,只好又上了床,搂住小妻子睡了个回笼觉。 秦鸢起身时,吃惊地看见顾侯爷还在床上睡觉。 “夫君今日怎么还在睡?” 顾靖晖迷蒙睁开双眼,道:“我都练过武回来了,还有些乏,索性眯一会。” 秦鸢催他,“咱们请父亲他们用过早膳,就送他们走了。” 顾靖晖问:“怎么不再多留些时日?” 秦鸢道:“就隔了几条街,夫君若是想见了,骑马就到,莫非夫君还要留着我爹问你功课?” “那怎么行,这两日我得闲,得赶紧多听听松山先生讲书。” 顾靖晖立即想起来昨晚上秦祭酒那长长的书单,瞌睡都没了。 两人起来,又去前厅等着秦家人一起用膳,刚坐定,就见顾六爷黑着两个眼圈走了进来。 秦鸢吃了一惊,问:“六弟莫非昨夜一夜未睡?” 顾六爷蔫蔫地道:“是啊。” “你做什么了?黑眼圈都掉到颧骨了!”顾侯爷决定满足一下顾六爷的愿望,给予长辈的关怀,语气尽量放缓:“平日里这么着也就算了,如今家里有客人你也这么疲赖,像什么样子,而且你自小身子弱,要多注意着,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你这么消耗。” 顾六爷被吓得不轻,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出声,半晌方道:“昨晚上想诗来着,又看大家做的诗都做得甚好,又想怎么配图,想得睡不着了就起来又画了一会儿,就画到天亮了。” 秦鸢道:“六弟如此耗着精气神,小东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难过,学问都是无止境之事,非一日之功。” 顾六爷点头道:“三嫂说得是,下不为例。” 顾侯爷心中暗道,怎么不说我说的是,只听他三嫂的。 真是奇了。 正嘀咕着,秦家人都进来了,松山先生也不请自来,几个人评了一番昨日的诗,公推松山先生的诗最瑰丽,秦鸢的诗灵动婉约又大气,秦思远的诗雄浑,秦祭酒的诗厚重,顾六爷的诗依旧是垫底,胜在浅显易懂。 说到刻印诗集等事,松山先生就问:“上本诗集售卖得如何?我们这些诗能不能卖出去?要不要再打磨打磨?再则若是这两日再有好诗,也直接录入如何?”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设擂台 众人自然没有不从的。 秦祭酒道:“既然要印售,自然要取最佳,我等若是得了佳句,在刻印之前都可改之。” 秦思远表示赞成。 秦恒无可无不可,只支着个脑袋听。 顾六爷喜道:“正该如此,我昨夜想了一宿,又想了首更好的。” 秦鸢道:“大家不如先用早膳,等沈长乐来了,再详细问他便是,之前恍惚听他说起过,诗集卖的不错,连卖带送,没赔没赚,因有两位大人的诗作在内,沈长乐正计划销往外省呢。” 秦思远激动得双颊微红。 卖得越广,他的才名便传得越广。 顾六爷更是喜不自胜,但他也自知只是被捎带的,硬生生将喜悦压在了心底。 众人愉快地用过了早膳,坐了一会儿,就听顾十六在外面道:“侯爷,夫人,沈长乐到了。” 顾靖晖道:“让他进来说话。” 沈长乐蹑手蹑脚地进来,施礼请安后,便垂手站在一边,等着主子发问。 秦鸢问:“诗集如今销得如何?” 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沈长乐心里打起了小九九,道:“诗集销的不错,先前印制的五百本已全部销出,第二批又加印了一千五百本,全都充了本钱,如今账面上是空的。” 松山先生道:“不错。” 如果游玉渊潭的诗集能卖得不错,这本应当更好才是。 顾六爷喜道:“竟然印制了这么多,沈长乐你是不是很看好?” 沈长乐面上满是笑意,立即接话道:“六爷,那是自然,起初侯爷说印制五百本,书海阁主人还把十六兄弟好一顿嘲弄,小的接手时也是战战兢兢,毕竟是头一回,生怕把差事砸在手里。亏得诗好,没赔本,外地来的学子听闻有学政大人和尚书大人的诗收录在内,说要带回去给家乡的同窗同乡们读。小的就赶紧又加印了,还收了不少定金。” 顾六爷更高兴了,“还收了定金?” “那是自然,”沈长乐肃容道:“做买卖就是要小心谨慎。” 顾六爷喜道:“好好好,好你个沈长乐,你做事我最放心了,三嫂麾下没弱兵,你一出手这事准能成,我们打算再印本诗集,你看如何?” 沈长乐眼角旁光将众人面上神情都扫了一圈,憨笑道:“小的是夫人的陪房,原先也是祭酒府的下人,呆的久了自然要比旁的奴才知道的多些。要说这里面十六兄弟可帮了不少忙,小的私心里有个想头,要是能做得让那书海阁主人倒着来求咱们,才叫做得好呢。” 顿时外面站着的顾十六,里面坐着的顾侯爷、秦祭酒面上都有了光彩。 一向风流小意的顾六爷听了后,重重将手中的折扇往桌面上一敲,豪气万千道:“你说的是,人争一口气,咱们就是要做好,大做特做,让那书海阁主人好好瞧瞧,非让他来倒着求我们才好。” 松山先生忙问缘故,沈长乐便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说得在座众人都为顾六爷和顾十六愤愤不平。 沈长乐最后叹道:“小的如今经营着夫人名下的这小铺子,就想着若是能多印些好书,把名声传播出去,请来更多的才子们作诗做策文才好,也让那书海阁的主人后悔狗眼看人低。” 顾六爷忙道:“说到这个,你以为我们找你来是做什么?正是要找你来印新诗集,比上次的还好些,作诗的人有祭酒大人,秦举人,还有才高八斗的松山先生,另有一个奇人名叫作南塘公子,也是诗才上佳。” 沈长乐听了喜道:“那甚好,小的只管安排便是。” 松山先生皱眉道:“我突然想到一点,萤虫乃是诗虫,有荒、寂、湿、凉、美之独特意境,古往今来有不少人作诗来咏它,多有佳作在前,我们做得虽好,但也不能算是独绝,总得想个法子勾人来买才好。” 秦祭酒点头:“松山先生顾虑得极是。” 秦思远琢磨片刻,道:“若是将古往今来咏萤的诗集编撰成册,我们所作的另编成册,说是新编如何?” 秦祭酒道:“若是分成两册,一册厚一册薄,有了佳作在前,谁又愿意来买我等作的?且自古文人相轻,又重古轻今,容易落人嗤笑。若是合成一册,又会被人说自抬身价。” 众人无法。 秦鸢突然笑道:“我有一计。” 众人都道:“莫要卖关子,直说便是。” 秦鸢原本就与沈长乐提起过些影儿,如今听众人所说,灵光一闪,有了个办法。 “我本就有个念头,想要请来天下才子作诗作文,这样我这铺子刻的诗集文稿更容易名扬天下,届时区区书海阁届时何足挂齿。” 顾靖晖拍案赞道:“好极,正该如此。” 顾六爷也点头称是。 松山先生皱眉问:“具体该如何做?” 秦鸢笑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具体就从今儿这流萤诗做起。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想必收集古往今来的咏萤佳作,不是难事,国子监的博士等人若是愿意相助,沈长乐可奉上笔资,越快越好。” 秦祭酒想了想道:“这倒不难,监内藏书不少,就是我的书房内也有许多。” 秦鸢又道:“再在国子监和铺子都设诗擂,将我等的诗作挂于其上,若是愿意来打擂台的,可以将姓名身份诗作留下,让众人评判,佳作便收入诗集之中。” 沈长乐圆润的脸上笑容满面,如同弥勒佛般,叫道:“主子真是妙计。这么一来,这诗集还未发售,名声就有了,那还不来者如云。” 他已然看到了遍地白花花的银子。 秦思远点头称赞,道:“的确甚好,这样叔叔也不用担心旁人说我们自抬身价,嗤笑我们了。这么多人比拼出来的佳作,算得上是集大成,再加上古人诗集一起刊印,学子们可两相对照,好主意,好主意。” 说着,就对着秦鸢施了一礼,道:“堂妹真乃我的师父。” 秦祭酒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落在别人眼里,人家少不得要说你妹妹轻狂。” 秦思远道:“我拜的是南塘公子,这有什么不对,日后少不得南塘公子还要经常出去打擂台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放水 松山先生激动起身,迈着方步来回走动,越发像只得意洋洋的大鹤。 “南塘公子真是好计谋,如此一来,参与的人多了,作诗买诗的人也多了……只是这擂主却要选好。” 秦恒茫然不解,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大姐竟成了南塘公子了。 秦鸢笑道:“有松山先生大才在前,还有我等滥竽充数,这擂台还是能撑一阵的。” 众人都点头。 顾六爷却又是笑又是叹气。 秦思远问他:“你怎么了?” 顾六爷道:“三嫂真是聪慧过人,算得上是女中诸葛了,想来这部诗集定然大卖,士林之中也会广晓诸位才名,我这是为大家高兴。” 松山先生双眉便是一夹,嗤笑:“谁在乎这些虚名。” 顾六爷不出声了。 秦思远又问:“那你又叹什么气?” 顾六爷嗫嚅道:“我诗本来就作的就不好,这上了擂台不久没了?” 秦鸢早已想好了如何安排顾六爷,闻言笑道:“六弟此言差矣,少了谁都少不了你,你是擂台赛的发起人,还要为佳作配画,怎能不录入你的诗?” 顾六爷闻言展眉笑出了声。 松山先生恨其不争地白了他一眼,叹道:“你这一片痴心都用来追名逐利了,下点苦功夫好好学作诗不好么。” 秦鸢心中一动,对顾六爷使了个眼色。 顾六爷怔了片刻,回过意来,立即对松山先生施了一礼。 “那就请先生教我作诗好不好?不然我作的不好,一同刻印出来,岂不是玷污了先生的佳作。” “在下只一个说书人……” 松山先生话未说完,众人就道:“哪有这样的说书人,先生看在他作诗都要作痴的份上,就教教他罢。” 松山先生略一思忖,道:“只教他是绝不会教的,但若是南塘公子愿意一并切磋,我倒是愿意捎带上他。” 顾六爷眼巴巴地看三哥,又看三嫂。 顾靖晖没出声,意思是任由秦鸢自个拿主意。 秦鸢笑道:“能拜入松山先生门下求之不得,切磋二字万不敢当。” 秦祭酒也这般说。 松山先生立即道:“在下并不敢当你的师傅,你若这般说,六爷在下也绝不敢教他。” 顾六爷可怜巴巴地看三哥,又看三嫂。 顾侯爷一锤定音:“我们侯府从来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既然松山先生这般说,就这般应了便是。” “好,在下最喜侯爷的爽快。” 松山先生抚掌大笑。 于是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秦家人喜气洋洋地出了侯府,秦恒看他爹心情甚好,便悄声问:“爹,大姐什么时候就成了南塘公子了?” 秦祭酒翻了脸,骂道:“口没遮拦的小畜生,昨儿叫你作诗你只管皮,看看人家顾六爷,原本和你一个水准,如今人家都扒上松山先生了,你这辈子都追不上人家。” 秦恒被劈头盖脸吐了一脸唾沫星子,苦着脸看向秦思远。 “堂兄,你看看我爹,这也太过分了。” 秦思远笑道:“叔叔是想督促你上进呢,你可别四处乱说去,你大姐是南塘公子这件事,可要保密,这是她用的名号罢了,只是让人知道了不好。” 秦恒委屈地应了下来,“姐姐姐夫对我这么好,我才不会乱说。” “那就好。” 秦祭酒对秦恒道:“你也大了,别白吃饭,也跟着做些事。你也听到了,你姐要弄古人的诗集,你跟着思远给他打个下手,翻书,磨墨,另外我还会寻两个博士帮忙,你跟人家后面也学点东西,脖子上长得那个不能光是出气,知道么?” 不知老父亲深意的秦恒:“嗯。” 回了秦府,崔氏问他们在侯府做了些什么,秦祭酒捡着能说的说了,至于今早商议的那些要紧事却都瞒着没说,也提前吩咐了两个孩子保密。 崔氏忍不住埋怨,“不知为何也不请林姑爷和婉儿,我这都多久没见他们了,本以为能在侯府见着,结果却没下帖子,就是婉儿说话做事有些失了分寸,她也该看在我的面上不计较才是。” 秦祭酒心里知道是为何,但又不能说给老妻听,只敷衍道:“都是人家顾家的族人和侯爷麾下的将领,他们去了也没话说,人家还要想法子来兜搭他们,不去也好,让你女婿安心读书吧,都快下场了。” 崔氏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觉得好像也说得过去。 “那你说说,你们这次作了诗,若是再出什么诗集,岂不是丢下了林姑爷?” 秦祭酒没奈何道:“放心,鸢儿说了,这次谁写的好出谁的,子奇若是写得好,自然有他的份。” 崔氏不解:“他都没去怎么会有份?” 秦祭酒最终还是打算给二女婿放水:“天底下的萤火虫长得都一样,他非要去了侯府才能看么?这次韵脚题目都不限定,也不拘诗词歌赋,只是咏萤,写的好就行,随便找个地方看看就成。” 崔氏马上就吩咐小丫鬟去林家报信,还再三嘱咐:“问问二姑奶奶最近如何,打听清楚了回来报我。” 秦祭酒权当不知。 等众人走了后,秦鸢问顾靖晖:“六弟妹之事究竟怎么个了结?昨日忙着,我也一直没问你。” 顾靖晖道:“六弟自个拿的主意,让他说罢。” 顾六爷一夜没睡,这会子又犯困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没什么,我只是说他们借侯府的钱放债的把柄在我手里,若是他们不想见徐氏好,那干脆他们也别好了。” 秦鸢皱眉,问:“就这?” 顾六爷道:“就这。” 秦鸢还想问,被身侧的顾侯爷拉了一把,便没再追问。 接着顾侯爷就吩咐顾六爷,“赶紧回去歇着,睡醒了就去找松山先生,你要拜人家为师,就要有个样子,束修、拜师茶总是要有的。” 秦鸢笑道:“看样子松山先生是要在府里长住了。” 顾侯爷低头看着她,亲昵地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那个……”用折扇柄挠了挠头,顾六爷一脸无奈地打断两人,道:“松山先生说他只是教我作诗,并不打算收我为徒。” 顾侯爷一言难尽地瞧了眼六弟。 第三百二十七章 猜着 秦鸢安慰道:“松山先生是大儒,脾气和一般人不同,他能答应教六弟作诗,就是意外之喜了,没看我爹都羡慕的不行。” 顾六爷又高兴起来,道:“我也觉得是,松山先生看着就不像时下的人那般趋炎附势,他情愿说书都不愿意入朝做官,也对官员没有丝毫敬畏,能教我作诗,也是因着三嫂的缘故,我该知足。” 秦鸢就出主意:“六弟也可以拿画去让松山先生瞧瞧,讨教学问,又不是必要有师徒的名分。” 几句话说得顾六爷豁然开朗。 刹那间,又不困了。 顾靖晖懒得看他,便道:“行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顾六爷被轰走了,顾宝珠又来了。 一进来就问:“三嫂,您娘家人都走了么?” 顾靖晖有点恼,皱眉问:“怎么?昨儿玩的还不够?绣活练得如何了?乞巧大会就快开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出场。” 顾宝珠道:“我关心一下嫂子,三哥就像是吃了火药似得,我爹知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这么欺负我吗?” 顾靖晖不说话了。 看顾侯爷吃瘪,秦鸢忍住笑,问:“多谢宝珠妹妹关心,怎么找到前院来了。” 顾宝珠道:“我去梧桐苑寻嫂嫂,丫鬟们说你们来前院了,我就来瞅瞅。” 秦鸢点头,道:“对,侯爷陪我和娘家人一起用了早膳,他们已经回去了,昨儿你带着恒哥儿他们玩,我瞧着还挺有趣的,难为你们几个捉了那么多的萤火虫。” “大家光顾比着玩,没留意就捉了那么多,做灯什么的也用不完,就想着给你们助助兴,”顾宝珠寒暄两句,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我回去作绣活了。” “去吧,”顾靖晖不耐烦地挥手。 顾宝珠悄悄撇嘴,也不多留,回去的路上对小丫鬟抱怨,“三哥现在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把三嫂看得紧的哟,好像我说句话三嫂就要跟我跑了。他若是早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他要纳那姓赵的做小妾?也不知道是谁洞房花烛夜都不守着新媳妇。” 小丫鬟赶忙道:“小姐小心些说话,总得避着些人,若是再惹侯爷生气,岂不麻烦。” “谁怕他,”顾宝珠嘴上说得硬气,但到底还是转了话题:“说起来,昨儿到底还是没让那对双胞胎出来。” 小丫鬟悄悄道:“小姐,奴婢听闻他们在公主入府探视的时候,要闯出来见公主,好亏被夫人让人堵在二门拦住了,他们还把守门的一个小厮打了,养了个把月的病。侯爷知道那小厮家里的男丁都在战场上死光了,家里只剩了个瞎眼老娘,就把他瞎眼老娘也接进府里治病,咱们这些人知道了那个不骂那对双胞胎,念着侯爷的好呢。” 顾宝珠惊诧道:“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么,这些日子咱们被关在院子里,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这还是昨儿晚上瓶儿打水的时候听灶房上烧火的婆子说的。” 顾宝珠皱眉道:“他们闯出去做什么?公主也是他们能见的?” 小丫鬟道:“可不是么,就是康少爷和福少爷在家里,没人吩咐,也绝不会跑出来见客的,更不用说闯出来见公主了。” 顾宝珠顿了顿,道:“你还别说,咱们在院子里,程哥儿那会儿瞧不见,玉姐儿倒是经常来跟着学针线,这些话她可一句没提,总是一幅可怜相,好像都是旁人亏待她。” 小丫鬟撇嘴。 “赵娘子还不是瞧着娇滴滴的,干得那事咱们这些粗笨人可干不出,紫荷也不知怎么得罪她了,辛苦服侍一场,也没落个好,若不是发现得快,还不知道咱们府里现在什么光景,也怨不得府里人人都讨厌他们,要不是住在上房,老夫人侯爷护着,那能过得这么舒坦。” 顾宝珠英挺的双眉紧拧。 “嗐,我到还没个小孩子有城府,前几天她还在我面前凄凄惨惨地哭呢,说府里的下人婆子都不给他们好脸色,狗眼看人低,若不是担心三哥罚我,我都要为她出头了。” 小丫鬟就抿嘴笑。 顾宝珠越想越气,踢着小石子儿回了院子,就见紫荷站在门廊前和婆子说话。 见她进来,紫荷连忙行礼请安。 “七小姐回来了,奴婢跟着玉小姐在这里学针线。” 顾宝珠点点头,道:“你们先学着吧,我昨晚玩累了,歇歇去。” 抬脚就往里面走,玉姐儿隔着窗户听见了,脆生生地道:“姑姑回来了,我刚才缝好了个囊袋,正好给姑姑装萤火虫。” 顾宝珠敷衍地“嗯”了一声,就直直走入内室,吩咐没她应允,谁也不许进来。 玉姐儿觉得没趣,学了会儿就回去了,临行过来道别,被丫鬟们拦在外面,只说七小姐在歇着,让她自个玩吧。 玉姐儿越发不乐,带着紫荷回到了上房,见了程哥儿,就道:“宝珠姑姑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今日冷冰冰的。” 程哥儿听完她的抱怨,道:“以后咱们搬到外面去,这府里就不是咱们的家了,虽然老夫人说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来往,但肯定和以前不一样的。” 玉姐儿嘴巴一扁就要哭。 程哥儿说:“奶娘说得对,没娘的孩子比草贱,你看义父以前对我们多好,娶了夫人之后对我们就越发冷淡了,现在连一个府里都住不得,咱们在这里哭天抹泪的,也没有人会心疼,说不得还有人要训我们不知好歹,哭了惹老夫人心烦呢。” 没一会儿,小红走了进来,见玉姐儿眼眶泛红,就问:“玉姐儿你怎么了?” 玉姐儿道:“我想着要跟养父母一家子过,有点害怕。” 小红就道:“听说是侯爷专门挑的好人家,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你这会子哭了,落在老夫人和别人的眼睛里,还以为你嫌弃呢,快别哭了。” 程哥儿就对着玉姐儿使眼色,一幅看吧,都被我说中了的样子。 玉姐儿噘起嘴,眼神不善地看向小红。 程哥儿玩味地问:“小红姐姐,你是真心愿意跟着我们去养父母家里住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定日子 小红晃着头顶上两个小啾啾,从荷包里取了两块糖,递给程哥儿和玉姐儿。 看他们接了,才道:“吃点糖就不那么难过了。以前奴婢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糖,来了上房,老夫人牙齿不太好,糖都给我们这些小丫鬟了,不开心想家了,就拿两块甜甜嘴。” “奴婢以前只想着去梧桐苑,空缺多,可以涨月钱,能多给家里送些钱去。没想到你们来了……如今你们要去成老爷家里住,老夫人和侯爷怎能放心,就是程少爷当初不提,老夫人也会要让奴婢和紫荷姐姐跟着去照料。” 程哥儿哼了一声,将糖块塞入嘴里。 玉姐儿也跟着放入嘴中。 小红笑眯眯地从荷包里也掏了一块放到嘴里吮,口齿含糊地道:“吃了糖就不要哭了,谁都喜欢笑眯眯的人。奴婢刚来的时候想家想得哭,容嬷嬷就说,若是整天哭,老夫人还以为我不喜欢在跟前伺候呢,要让奴婢回家去。程少爷,玉姐儿,反正咱们都得去,高高兴兴去成老爷家里住,不好么?” 程哥儿还没出声,外面帘子响,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容嬷嬷匆匆进来,笑道:“小红,你们原来在这里,快跟着程少爷和玉小姐出来见客。” 程哥儿惊问:“容嬷嬷,要见什么客人?” 容嬷嬷笑道:“成老爷一家来了,夫人命人将那边的院子都粉刷修缮好了,这两日选了吉时就能搬,他们在和老夫人商议摆认亲宴的日子,你们可不得去见见?” 程哥儿和玉姐儿只得跟着去见人。 戴氏是头一回见两个孩子,原本听顾靖成说得甚好,等到见了时,心里又觉得高兴过早了。 这两人瞧着就不好相与,也难怪在侯府里安生不得。 戴氏心里嘀咕,但面上依旧和蔼亲热。 顾靖成笑嘻嘻地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头,拉着说了几句亲热话,顾老夫人在上首坐着,瞧见了也笑得开心。 程哥儿将小红的话听到了心里去,全力应付着面前这对夫妇,略坐了坐便被带了出去。 顾老夫人和戴氏两人将认亲宴的日子定了下来,顾靖成道:“婶子,我去寻侯爷说会话。” 顾老夫人道:“你去吧,我和你媳妇好好聊着,看完了老三,你自个走,我会派人把她送回去。” 戴氏笑着道:“老夫人这是有多少事要叮嘱我呢,我都慌了。” 顾靖成笑着应了,站起身,又说了几句话,这才退了出去。 顾老夫人让戴氏坐到跟前来,又拉着她的手道:“他们男人心粗,一天都在外面应酬、处理公务,哪里懂得内宅的事,我瞅着你们是认真要将这两个孩子养,为自己后半辈子打算的,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说清楚才好。” 戴氏就木着脸问:“婶娘要说的是不是和侯夫人说得一样?若是有什么安排不如直说了才好,我经得住。” 顾老夫人就问:“鸢儿说了什么?” 戴氏细细说了一遍,顾老夫人笑道:“这孩子心细,处处都想得明白,我寻思着他们的娘迟早都要出来生事,你是经过事的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 戴氏点头,“当年您侄儿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就算没见过,也听了不少事的,要是男人在外面打仗,我们女人倒像个软脚蟹似的怎么能把家撑起来,不怕婶娘笑话,我素来要强,这辈子也就吃亏在没有孩子上了。” 顾老夫人道:“那就好,老三还是心软了些,这件事只怕还要应在你们身上。这两个孩子性子以前养的娇了,老三受了他们父亲的恩,一直当自个孩子养着,谁晓得竟然让他们的娘生了别的心思,最后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若是赵氏不来生事倒也好了,大家都高兴,但我想着这女人的狠辣劲,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早点揪出来那个女人,大家都早点舒坦。侯府绝不会亏待你们夫妻。” 戴氏笑道:“婶娘说哪里的话,我们能搬到侯府旁边住着,已经承了情了。没有孩子,我们挤在九房日子过的也不平顺,不瞒婶娘,一想到能搬过来,自个住着敞亮院子管自家的事,我就轻松许多,不用看着妯娌们显摆儿女心里难受,处处都觉得低人一头。” 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叹息一声,“那我就放心了,你凡事小心些,莫要让他们瞧出来了,这两孩子心定下来之前,要委屈你们了。” 戴氏道:“谁知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法呢?听老人们常说,孩子带孩子。他们一对龙凤胎,这兆头多好,说不定能给我招个孩子来,有个一男半女,我们老爷也有后了。” 顾老夫人笑着说:“要是那样就好了,你们还年轻,不用着急,只要命里有子,五十岁了也能生孩子的。” 说着又说了些妇人求子得子的故事来宽戴氏的心。 戴氏听得心情舒畅。 回到家后,发现顾靖成早已回来了,正亲自吩咐下人们收拾家伙什。 旁边还站着几个伯叔和妯娌,七嘴八舌地问侯府那边的院子如何。 戴氏才想起,自个只顾着和顾老夫人聊天说话,竟没想起来去新房看看。 顾靖成喜笑颜开,道:“好得很,你们也知道婶娘是个大方的,夫人又仔细周到,房子全部粉刷好了,院子里新挖了池子,等着我们自己去看养什么,木桥亭子这些全都是现成的,就连屋子里的窗纱都糊好了。” 听得旁人眼热得不行。 戴氏暗戳戳得意,笑道:“等搬了家再请大家过去坐坐,认个门,以后你们去看老夫人时顺便也来我们房里坐坐。” 听得几个平日里喜欢话里有话挤兑她的妯娌们脸都酸了。 等人都走了,戴氏便将老夫人的话给顾靖成说了一遍。 顾靖成笑道:“侯爷也跟我交了底了,跟着孩子来的人里面有个婆子只怕是个假货,侯爷吩咐说准备吊大鱼呢。我本来还想瞒着你,怕你藏不住事。” 第三百二十九章 伶俐人 戴氏用手指着他,嗔道:“老夫人怕侯爷狠不下心,你怕我藏不住事,一个怕一个的,你不告诉我,若是那天被人使了坏,我又不知,岂不是坏了?这么多年,我何曾坏过你的事来?” 顾靖成素来和妻子无话不说,忙笑道:“我这不是告诉你了么,再则,侯爷安排了人暗中盯着那假货呢,既然要钓鱼,自然要把鱼饵盯仔细了。” 戴氏自去收拾了一会儿衣衫杂物,又问:“老爷,你有没有生侯爷的气?” 坐在床边春凳上陪着她收拾的顾靖成就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道:“那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能有两个孩子,还和侯府有干系,孩子将来的前程都不用担心了,这不是好事么?” 戴氏丢下手里的小衣,瞪着眼睛,道:“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若是那两个孩子不争气,那也是侯爷亏了我的,总不能让咱们搬出那个院子去,咱们以前也没养过孩子,若是养得开心,再去寻人过继或者收养便是。一回生二回熟,难过什么呢?只是我瞧着程哥儿那个身板长相就喜欢……” 戴氏扭过脸继续整理衣衫,垂头道:“老夫人也担心我心里不舒坦,我也说了,只要咱们能搬出去,不在这里看人眉眼高低,自觉没孩子不如人,就高兴得不得了。再说老人们常说养孩子带孩子,说不得我们养了那对龙凤胎,能帮我们招来孩子呢。” 顾靖成闻言,心里更舒坦了,道:“你早说你是这般想的就好,我也不用担心你难过。” 顿了顿,又问:“你说能招来自个的孩子可是真的?” “那能有假?以前我不敢往老夫人眼跟前去,没想到老夫人为人最是体贴慈爱,给我说了许多生孩子的事,老夫人说了,我们这是缘分未到,到了说不得就有了,还说他们府上如今常用的那个郎中医术高超,让得空了给我瞧瞧呢。” 看妻子欢欣的样子,顾靖成也忍不住向往地轻声道:“咱们搬去了那边,房子多,院子大,自个就能做主,还有一对龙凤胎在膝下,你也不肝郁了,说不得孩子就有了。住在侯府旁边,也能沾点侯府的福气。” 好日子好似已经在向这对夫妻招手了。 秦鸢处理完了管事妈妈和管事们回的事,也没有回正房,只坐在院子里沉思。 翠茗问:“小姐在想什么呢?” 秦鸢道:“我在想,以前都是从权,如今也该换个地方理事了,都挤到我这院子里回事,出出入入的,也不太象话。” 翠茗点头,“的确如此,之前只有几个管事妈妈,犯不着兴师动众的让人说闲话,后来因着天花,也不好挪动就这么混着下来了,现今侯爷将府里的事情都教到小姐手上,也该换个体面点的地方。以前六夫人只管着内院,还在松涛阁理事呢,小姐怎么也得换个大点的、离二门近的地方理事,也方便那些管事们走动。” 秦鸢点头。 一旁红棉道:“夫人,还有些事您忙忘了。” “哦?”秦鸢扬眉,兴致盎然地问:“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红棉道:“孙账房和张管家的缺空出来了,好多人都盯着,来咱们梧桐苑走动的人都勤了好多,几个管事们都争着表现。” 秦鸢赞许地看了眼红棉:“不错,这是件大事,我倒是没忘,只是一时不知道用谁来顶缺。” 这两个位置空出来的突然。 她带来的陪房们还没有站稳脚跟,府里也没有什么心腹,和府里的管事们也在相互熟悉。 红棉道:“容嬷嬷年纪大了,这府里的人她都清楚,说不得能推几个人用。” 秦鸢本以为红棉要举荐几个人出来,没想到却是这般回答,笑道:“你说的很是,最近有没有跟着红叶看账本子?” 红棉点头,“红叶姐姐忙,得空了都在教我们,奴婢零零星星学了点。” 秦鸢问:“你觉得我这理事的地方挪到哪里去比较好?” 红棉机灵地道:“那自然是二门附近靠着甬道的一排房子较好,地方大,又离二门近,许久没人用了,夫人让蔡妈妈带人拾掇出来,通了地龙,就能理事了,四季都用得。” 秦鸢有点想不起,红棉就道:“夫人,要不奴婢指路,您过去瞧瞧?” 翠茗道:“去瞧瞧才好,若是可以,那个位置倒是不错,又方便,也没有什么人从那里过。” 秦鸢起身,“那就走吧。” 红棉殷勤领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二门处。 秦鸢想了想,道:“都到了二门了,找个人问问侯爷午膳要不要一同去上房用,要加什么菜。” 翠茗吩咐了二门的婆子,让他们找个小厮过去问了回话。 几个人去了红棉说的位置看了看,果然不错,二门虽然有人经常走动,但很少走到这边来。 一整排房子,秦鸢理事说话的,丫鬟婆子待的,管事妈妈们和管事们等着回事时歇脚的地儿都有了。 “不错,就是许久没用,要收拾一下。” 秦鸢很满意。 红棉笑道:“那奴婢这就去找蔡妈妈,让她过来看看,尽快弄出来,成老爷的院子已经隔出来也修缮好了,人手也足,这边也就两三天就好了。” “去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红棉笑道:“夫人只管放心,包管您满意。” 秦鸢就笑:“我倒要瞧瞧你这么个伶俐人弄出来的屋子什么样。” 红棉急匆匆地就去寻蔡妈妈商议,秦鸢对翠茗道:“我瞧着红棉真是个厉害角色,红叶这眼光真不错。” 翠茗就笑,“红叶还在说呢,好亏小姐最器重的是她,不然还真有点忍不了红棉,牙尖嘴利的,眼神又好使,指甲盖大点的机会都能抢了去。” 秦鸢也笑。 小厮过来回话,“侯爷那边来了客人,是齐王殿下,小的就没进去。” “齐王?” 秦鸢过了一会儿道:“你找侯爷身边的人留个话,就说午膳我要去上房用,侯爷就不用去梧桐苑了。” 小厮应了。 回梧桐苑的路上,秦鸢一直皱着眉,昨日太子不告自来,今日齐王也来,怎么瞧怎么怪异。 第三百三十章 有恃无恐 翠茗觉了出来,不敢出声打扰,只默默跟在身后伺候。 回到梧桐苑,就见红叶在廊下和小丫鬟们斗嘴说话,看到了她们就站起身道:“小姐,你猜猜我听说了什么消息?” 秦鸢有些好笑,“你一大早就不见了,就是忙着打听消息去了?” 红叶道:“可不是么,昨日办宴席,府里来这么多人,消息还不多么?” 秦鸢心中一动,道:“那你都听了些什么?” 红叶一脸神秘:“进屋里说。” 秦鸢进了屋子,等小丫鬟到了茶,这才让别人都退下,只留了翠茗在身边,问:“说罢,你都听了些什么?” “我打听的就多了,只能慢慢说了。” 秦鸢看了看角落里的沙漏,道:“你慢慢说罢,我今儿不怎么想管事,想歇歇。” 红叶立即道:“歇歇好,小姐从入府之后就没怎么闲过。” 翠茗道:“你快说罢,别废话了。” 红叶道:“昨日那位常家的小姐上个月才来的京城,九公主并不怎么瞧得上她,也不知图什么就带到侯府来了。常小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九公主身边的宫女没一个瞧得上她的。” 秦鸢道:“常小姐是被九公主丢进侯府的石子罢了,至于图什么,也只有后面再看看,但那位常小姐图什么,我确是有点明白的,如果不出意料,这两日常小姐就会入府要拜会老夫人了。” 常清菱毫不掩饰对顾靖晖的那点儿念想。 只是秦鸢不明白,常清菱已故的姐姐和顾侯爷有婚约,常家也是武将,两家应当关系密切才是,怎会如此生疏,甚至顾老夫人对常清菱还有些不露声色的提防。 红叶张大了嘴,“哦”了一声。 秦鸢又道:“九公主目无下尘,能入她眼的人只怕不多,常小姐要仰仗她,只怕还要巴结她身边的宫女呢,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九公主本就不怎么和善,身边的宫女也会更难缠。” 红叶点头,想了想又道:“小姐知道六夫人那事是怎么了结的么?” 秦鸢来了兴趣:“你说说。” 红叶道:“婆子说,赵嬷嬷昨日在六爷面前又是哭又是磕头,闹了好大一场,把六夫人这些年操家的不易都说了个遍,还闹着要请两位小少爷过来给六爷磕头。” 翠茗道:“这是闹那样?” 红叶道:“六爷咬着牙让赵嬷嬷将六夫人究竟投了多少银子,进价多少,府里的管事妈妈们跟了多少份子列了单子给他,还说要是赵嬷嬷再说谎骗人,就让她跟着徐夫人回徐家去,徐家的奴婢他也不敢留了,怕日后带坏了孩子,六夫人的事情他也不管了,是死是活都是徐家人害得,若不是韩管家和顾十六在里面拦着,徐大人才没有打六爷。” 秦鸢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赵嬷嬷也是个糊涂人,都这个时候了,主子们都知道她们主仆的那点事,就是看在小主子的面子上才没撕破脸,偏偏徐家也不要那点脸,她还在里面瞒着,瞒着就罢了,还不甘心打落牙齿肚里吞,非要闹出来。闹得所有人都心烦。” 红叶道:“可不是么,徐大人骂六爷没有心,说六夫人从没对不起六爷,生了那么多孩子,还管着内宅,又给他娶了那么多小老婆。说六夫人就算是得了钱,也都用来给六爷养小老婆和小老婆生的崽了。” 翠茗皱眉道:“都开始混说了。” 秦鸢摇头。 怪不得顾侯爷拦在里面不让问。 红叶又道:“顾六爷说徐家人不管六夫人的死活,他也不想管了,闹着要去报官,说徐家人心思太毒了,不想还钱不说,还想把六夫人气死在顾家,死无对证,他也担不起,干脆报官再说,大不了就和侯爷分了家,单独住出来,也不会牵连侯府。” “最后呢?”秦鸢问。 “最后徐夫人说让赵嬷嬷列个单子出来,他们这边也对一对,也不能赵嬷嬷说什么是什么,等六夫人醒了再说还钱还是还胡椒的事。” “这就是要拖了,看样子徐家还是不愿意吐出来。” 红叶不解,“徐家也从六夫人这里得了不少钱了,这些年放印子钱也得了不老少,为什么就把着这笔钱不放?难道不怕以后和侯府连姻亲都做不成?” 秦鸢道:“放印子钱、放重利债也有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中间抽头要得多,还要养着一群人催债,若是放债的时候没掌好眼让人跑了,或者就是没钱,本都追不回来。他们又不能让别人白捡了便宜,总要打杀几通立威给人看,这种事本就是官府严令禁止,少不得又要花钱收买那些衙役之流,要是闹出人命官司来了,就更要花钱去了事。” 说到这里,秦鸢心中一动,手指不由得在桌案上轻轻敲击。 翠茗道:“六夫人醒了就算有心力管这事,说不得也要和稀泥,徐小姐不见了,徐家人总是怪着六夫人的,六夫人身子不好了,想得难免多些。” 秦鸢点头。 顾六夫人应当也知道自个的身子没几年了,难免担心将娘家人得罪透了,就彻底没了靠山。 徐家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才如此有恃无恐。 “六夫人没法再管家,徐家也没什么油水可沾了。外甥外甥女长大,又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总是拿到手里的牢靠些。” 秦鸢没说的是,徐家干的事,侯府都知道了,徐家也知道侯府都知道了。 六夫人没了,徐家和侯府的姻亲也就等于没了,外甥外甥女还小,长大后还念不念着舅家都不知道,就算惦记着,那时只怕侯府都分了家,顾六爷是个庶子,武不成文不就的,将来估计对徐家也没什么助益。 可见徐家和顾六爷真是互相看不上啊。 红叶忍不住叹口气。 “小门小户的就没有这么多算计。” 翠茗笑道:“可别这么说,不过是算计的东西不值钱罢了,不像这么动不动就上万两银子的。” 秦鸢沉默了一会儿,问:“还有什么?” 红叶道:“徐家的婆子们和府里的婆子们聊天,说徐家人在商议着送个女孩儿入晋王府做侍妾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推官问话 “原来如此,”秦鸢恍然大悟。 红叶问:“难道扒上了晋王这条大腿,就能得罪咱们了?” 秦鸢道:“徐家还觉得侯府先得罪了他们呢,珍姐儿这事真扯不明白,再说两家再怎么闹,还有孩子在。咱们只是私下揣测,过几日再看看吧。” 徐珍和顾六夫人这对姑侄搅出来的事,只有这两人知道,就算是顾六夫人说得是真话,可也要徐家人愿意听愿意信呢。 徐家的几个儿郎就在晋王麾下的赌场里做事、放重利债,晋王之前又和太子都收买了刘太医给侯府使坏,这里面弯弯绕就多了。 她心里有些明白,但却不能说出来。 翠茗瞧出秦鸢不想再说下去,就道:“红叶还有别的消息吗?” 红叶道:“那就多了,顾家族人乱七八糟的事我都能听一耳朵,但要是都说出来,也要小姐耐烦听,对了,我还听说,太子身边的小太监说六爷的诗集……” 外面小丫鬟出声禀报打断了红叶的话。 “夫人,曹管家陪着推广大人前来询案。” “询案?”众人吃了一惊。 秦鸢忙隔着窗子吩咐,“快快请到厅里去,我随后就来。” 小丫鬟领命去了。 秦鸢赶忙对镜理了理头发,检查了衣饰方才带着两个丫鬟去见推官。 刚进门,推官就起身与她见礼,两人叙礼毕各自入座,曹管家肃立在秦鸢的身后。 一落座,推官就道:“侯夫人,下官乃是为了徐珍丢失一案来的。” 秦鸢喜道:“可是珍姐儿有了下落?” 推官摇头,一脸为难道:“侯府报案之后,府里的衙役们一直在竭力访查,听闻侯府也派了不少人出去寻,都没半点消息。昨日徐家人又来报案,说徐珍是在侯府丢失的,侯府难辞其咎。” 秦鸢皱眉。 曹管家便道:“夫人,侯爷正在会客,如今府里的事都是夫人主掌,老奴就带着推官大人来寻夫人了。” 秦鸢点头道:“正该如此。” 曹管家松了口气。 秦鸢对推官道:“大人,徐家为了此事来侯府闹了两回,府里六夫人虽然病重,那日也强撑病体,将事情在徐大人夫妇面前说了个清楚明白,当时两家约定不再闹了,合起来寻珍姐儿,谁知徐家竟然报了官。” 推官并不敢抬头看她,只嗫嚅道:“下官也无可奈何,究竟徐家才是真正的苦主,如今徐家一口咬定,说徐珍在侯府丢失,只怕是遭了毒手,口口声声要侯府给一个交代。” 秦鸢恼道:“这是怎么说?六夫人和徐珍是姑侄,担心徐家门面小不好找女婿,央着老夫人将人留在侯府住,谁料到竟闹出这样的事,推官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 推官叹气,道:“实不相瞒,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徐家口口声声要讨个公道,下官怎能不来。” 秦鸢对翠茗使了个眼色。 翠茗拿出封银子,放到了推官大人手边的桌面上,轻声道:“这么热的天,劳烦大人还来府里办事,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请大人喝杯茶。” 推官推却了两回,还是收了。 “夫人,按说这样的事我们是不会接的,毕竟侯府早就报了案,徐家也没有什么证据,但下官实在也是无法。如今徐家得了晋王殿下的看重,这件事,下官也是听命行事,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秦鸢道:“多谢大人的好意,侯府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怕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那六弟妹的身子经不起激,不怕推官大人笑话,府里昨日办宴,也请了徐大人夫妇。徐夫人和六弟妹合伙囤买胡椒,亏了银子,昨日去了六弟妹的院子闹了起来,六弟妹被激得吐了血,若不是我急忙寻了郎中来看,只怕昨日都要办丧事了。为了这,六弟和徐家人闹了起来,口口声声要说报官,只怕是徐大人恼了,这才又去报了官。” 推官皱眉:“这……” 他上门来,定是要问顾六夫人话的,被秦鸢这么一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秦鸢道:“六弟妹之前是寻得太医院院正看的诊,再三叮嘱只能静养,不能受激,不然只怕是养不好的,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找院正大人打听。” 推官也怕闹出人命,但若是不去问,上面又交代不过去。 皱了眉坐着,只是为难。 心下难免对徐家生了埋怨,两家扯皮,徐家不和侯府好好掰扯,却仗着晋王的势把衙门扯了进来。 秦鸢道:“敢问大人,赵氏的事情可有下落了?” 推官亦是摇头。 秦鸢叹道:“前些日子侯府的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真不知道珍姐儿走失和这赵氏失踪会不会有什么干系,若是扯到一处,只怕珍姐儿凶多吉少。” 推官想了想,道:“就怕如此,那赵氏行事,显见是个狠毒之人,徐小姐若是撞见了什么,赵氏只怕不会放过她。” 秦鸢道:“但愿她没事。” 推官最终还是无法,起身道:“下官先回了徐家人,若是他们还闹,下官再来。” 秦鸢起身道:“曹管家替我送送大人。” 曹管家赶忙将推官送了出去,到了门口又递了个红封道:“若是有些什么,还请大人透点风声才好,这点小钱,请大人喝酒,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推官笑道:“这还用说么,都是兄弟,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侯府近来不怎么太平,你们还是瞅空子去道观寺庙里去拜拜,我瞧着徐家是不打算善了,你们还是得有个盘算。” 曹管家点头称是。 两人站在门外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分手,曹管家拐回来,碰见韩管家,韩管家问:“怎么了?” 曹管家叹道:“方才京兆尹府的推官来了。” 韩管家站定了,喜道:“是哪件事有结果了?” 曹管家摇头:“都没结果,反倒是来事了。” “究竟是什么,你能不能别卖关子。” 曹管家道:“我也不想卖关子呀,我倒想问问昨儿你和十六是怎么帮着六爷处理事的?人家徐家去报案,把侯府给告了。” 韩管家气得拍腿,“他们徐家怎么敢的?” 曹管家道:“人家抱上了晋王的大腿,跑去京兆尹府闹,推官不敢不上门。” 第三百三十二章 着实不该 韩管家气的直吐唾沫。 “徐家人真不是个玩意,他们告咱们侯府什么?” 曹管家木着脸道:“还能告什么,就说侯府难辞其咎呗,想让咱们把人搅出来,我琢磨着徐家只怕是还想告咱们侯府把徐家那小姐给害了呢,只是没证据罢了。推官说有晋王撑腰,人不得不来,还是夫人说六夫人病重,经不起激,昨日还被徐家人气得吐了血,推官还在那里发愁,说只能先这么回了徐家人,看他们后续要怎么着。” 韩管家越听越气,道:“真不是玩意儿,一群要钱不要脸的,亏他们老祖宗以前也是顶天立地的将军,后代们都做得什么勾当。” 曹管家没精打采道:“你在这里先骂着,我还要回夫人话去,夫人可能还有话要吩咐我。” “那你去吧。” 韩管家站着没动,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还没骂够。 曹管家也没心情理他,急忙赶去了梧桐苑,问了小丫鬟,知道秦鸢还在厅堂里,就知道自个猜的没错,又径直往厅堂走。 远远就听见红叶在骂:“难道你就看着徐家往咱们侯府泼脏水?真是气死人了,咱们把人家当姻亲,人家把咱们当冤大头,你都一把岁数了,还这么糊涂,难道你以后还要回徐家伺候那边的主子吗?” 曹管家没急着进去,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就见赵嬷嬷蓬着头,跪在地上,身形佝偻,衣服皱皱巴巴,又憔悴又可怜。 秦鸢坐在上首,翠茗站在她身后,红叶则站在赵嬷嬷身旁,叉着腰,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满脸的怒气,似要往外喷火,一口气把赵嬷嬷的头发烧了。 “你来了,”秦鸢对他道:“你在这里坐会,等会儿再说以后和推官打交道的事。” 小丫鬟就搬了个小杌子让曹管家坐着。 曹管家也没推,就在旁边坐下了。 赵嬷嬷苦着脸道:“老奴只是个奴才,不过是听六夫人的话行事罢了,老奴跟着六夫人嫁到侯府,自然就是侯府的奴才,心里不会再有别的主子了。但这事老奴做不得主,就是六爷来了,老奴也只有这个话。” 红叶被气得不轻,跳起脚就要骂。 秦鸢摆摆手,止住了红叶,对赵嬷嬷道:“叫你来也不是为了插手六爷房里的事,而是如今徐家告到了京兆尹府,若是蓄意诬告,只怕侯爷、六爷都会被牵连进去,你若是个聪明的,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好。就是为了六夫人和六夫人的孩子,你都该知道怎么做了。” 红叶嘟囔道:“她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可偏偏是个糊涂人呢,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靠徐家,徐家难道不知道六夫人成什么样了,还不是去告了状,若是心里有六夫人半点儿,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赵嬷嬷哆嗦着起身,道:“奴才告退。” 秦鸢道:“你回去伺候六弟妹罢,我这边忙,还没顾得上去瞧她,这事你心里有个底儿,日后推官还要来寻你问话。” 赵嬷嬷垂首应了一声,也瞧不见表情,恹恹地拖着步子走了。 红叶气道:“没见过这么糊涂的。” “好了,她也有难处,”秦鸢又对曹管家道:“这件事徐家只怕没那么容易撒手,日后推官还要来掰扯,六夫人的身子又不太好,以后会更难缠,推官来了你便先应对着。” 曹管家点头道:“是这个理,这次是想着夫人管着阖府的事,才领过来的。” 秦鸢道:“无妨,我只是总不好每次都去应酬他,只能将这些事推给你们处置了,你和韩管家年长,和官府打交道也比我熟练些。” 曹管家担忧道:“这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只是推官走之前说徐家那边只怕不会轻易撒手,夫人也知道,六夫人和徐家有几万两银子的来往,徐家若是真心想赖这笔银子,定会咬着徐小姐事情不放。” 秦鸢也发愁:“最怕的就是如此了,六弟妹又是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难办。” 曹管家道:“这种时候就莫要讲姻亲的体面了,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六夫人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事就更没有个对证,闹得大了,还是侯府吃亏。” 秦鸢问:“那你觉得怎么做才好?还请你好好说说。” 她也担心这个,徐家人这么闹腾,顾六夫人能活多久还真不好说。 一旦顾六夫人都没了,徐珍找不回来,这件事可不就成了没头案了。 到时候,徐家想整治侯府一回,就将这件事情扯出来闹一回。 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被人利用来攻击弹劾顾侯爷,怎么骇人听闻怎么来。 秦鸢前世见识过林子奇是怎么做局抹黑政敌们,再将他们拉下马的,自然处处小心提防。 曹管家扭了扭身子。 “老奴觉着,干脆侯府把徐家也告了算了,就是这次徐家不告了,下次还不是又来。到时候,可就拿不住徐家了。” 秦鸢沉吟片刻道:“容我再想想。” 曹管家走了之后,红叶道:“小姐,曹管家说得很是,徐家这么反复折腾,就是明摆着要银子不要这姻亲了,这次让他们将银子吞了去,日后等到六夫人千秋了,他们再来告,侯府可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翠茗也点头,道:“春风吹不尽,野火烧又生。” 秦鸢道:“证据还是有的……只是……唉……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不能全拿了主意,还要老夫人和侯爷定夺。” 看看时辰,也该去上房了。 秦鸢起身,“我们去上房吃娘的小厨房去,吃完了再和娘慢慢掰扯这件事。” 一行人从梧桐苑往上房走,都没什么兴致说话。 拐过太湖石的假山时,秦鸢想到了那天被人害死的真杨婆子,叹道:“徐珍究竟在哪里呢?” 人过留痕,雁过留声。 徐珍和她身边的小丫鬟怎么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顾十八等人跟着顾侯爷多年,一路寻到玉渊潭,竟然什么都没问到。 着实不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偷听 见秦鸢愁眉不展,红叶和翠茗二人也都紧皱眉头。 对于徐珍究竟去哪儿了这个话题,谁也回答不上来。 众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秦鸢突然道:“红叶,从上房回来后,你去寻顾十六,让他想法子去查一查徐家人放印子钱有没有牵扯进去什么案子,在哪里办的案子,都是谁过的手,背后又是谁帮着了的事。” 若是徐家只是吓唬一下侯府,那她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若是徐家真像曹管家说得那般,拿着徐珍丢失的事没完没了地拿捏侯府,那她也绝不会让这个隐患留在世上。 红叶道:“是。” 秦鸢又道:“再催一催他们寻找徐珍的下落。” 红叶道:“是。” 秦鸢又道:“看样子要想法子催那对兄妹早点搬出去了。” 翠茗点头。 红叶叹气:“只怕小红又要缠着我了。” 翠茗笑道:“小红最鬼灵精,磨起人来也厉害,那孩子怪让人心疼的。” 秦鸢也笑。 小红和红叶两人之间消息交换的很勤,两人的感情也越发的好,小红要跟着龙凤胎去隔壁院子住,只怕会在红叶跟前念叨许久。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秦鸢已平复好了心情,眉目舒展地入了上房,似是无半点忧心之事。 才走到门廊下就听见顾老夫人的笑声。 丫鬟打了帘子,小声道:“七小姐在。” 秦鸢点点头,走了进去,就见顾宝珠换了一身家常穿的半旧绛色的宫裙,正倚着顾老夫人说笑。 “娘,老远就听见您笑得开心。” 秦鸢说着行了礼,顾宝珠赶忙站起来和她见礼。 顾老夫人笑道:“你妹妹又闹新花样,缠着我说中秋节那天要有马球赛,少了她不行,让我和晖哥儿说说,就算乞巧大会上过不了关也别关她的禁闭。” 秦鸢有些意外。 “妹妹要去打马球?” 顾宝珠翘了翘下颌,得意地“嗯”了一声,道:“三嫂只怕很少打,也很少看,我们这些武将家的女儿可不像你们一样娇气,整天坐在闺房里吟诗作画绣花弹琴的,我从小就学骑马,男孩子也未必有我骑得好。” 秦鸢很捧场,道:“妹妹竟然如此厉害。” 顾老夫人嗔道:“你怎么和你三嫂说话的?你会骑马打马球,你三嫂会吟诗作画绣花弹琴,不是各有所长么?怎么听你的口气,到好像会骑马比会吟诗作画了不得似的?人家考状元还有个文状元和武状元呢。” 顾宝珠抽了下鼻子,鼻翼皱出些纹路来,很有些不情愿地道:“娘,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三嫂也不会想歪的。我只是想说我没那么娇气,骑马骑的比旁人好些罢了。” 秦鸢笑道:“这有什么可想歪的,说起来骑马,我觉得还挺好学的,没事了也经常骑着栗奴跑两圈。” “栗奴?” 顾老夫人有些生疏地念着这个名字。 顾宝珠道:“是三哥特特给三嫂寻的马,让三嫂学骑马的。” “哦,”顾老夫人忍不住大笑几声,道:“真想不到你三哥还这么会哄你三嫂开心。” 顾宝珠酸溜溜地道:“可不是么,三哥自打娶了三嫂就把我这个妹妹排在后面了。” 众人都知道她这是在记恨被顾侯爷关禁闭学绣花的事。 秦鸢道:“说不得我学会了骑马打马球,你绣花还没学好呢,更不用说吟诗作画了。” “那怎么可能?” 顾宝珠的好胜之心大起。 秦鸢激将:“那不如我们比比?” 顾宝珠两条英挺的眉毛扬起,似笑非笑地道:“三嫂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秦鸢又激将:“莫非你不敢和我比?” 顾宝珠神气道:“笑话,我是觉得三嫂和我比要吃亏,你也知道锦绣阁的凤娘说我学刺绣还是很有些天分的,只是起步晚了些,不然今年的乞巧大会怎么也能给侯府挣个面子。可三嫂学打马球,却很难讲呢。我若是真和三嫂比了,岂不是胜之不武。” 翠茗和红叶忍不住就抿唇笑。 听见顾宝珠如此相信自个的绣技,秦鸢笑道:“我不怕,我也觉得我骑马打马球很有天分。” 顾老夫人连忙阻拦,道:“你们姑嫂闹什么,鸢儿,你听话,别比这个,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年纪大了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她从小就猴在马上,打马球也打了好几年了,你得有多想不开和她比这个,再则打马球要慢慢学,比赛场上,很容易摔坏摔伤,哪里是你这样的文雅人玩的。” 好不容易寻了这么个可人的媳妇在身边,若是有个什么损伤,坏了这张脸,老三能不能受得了顾老夫人不知道,但顾老夫人绝对受不了。 顾宝珠道:“三嫂,你看看,这是娘不同意,可不是我不敢和你比。” 秦鸢笑道:“行,不是你不敢和我比,而是你不能和我比。” “对!”顾宝珠道:“三嫂要是和我比吟诗作画,我铁定不如你,咱们就算了吧,免得伤和气。” 秦鸢有些吃惊地看了眼顾宝珠。 顾宝珠对着秦鸢笑了笑,忙转了话题,道:“三嫂,怎么不见三哥来娘这里用膳?” “他有客人,齐王殿下来了。” 顾老夫人听了额头就有些抽抽。 顾宝珠奇道:“怎么昨儿太子来,今儿齐王就来,瞧着像是打擂台似的。” 京城里齐王不服太子已不是秘密。 正好秋菊等人已摆好了饭菜,顾老夫人打断了顾宝珠的话,道:“你三哥和他们有来往又有什么奇怪,以前你三哥不在家,他们也不好来往。” 顾宝珠识相地不再说话了,等用完了膳,顾宝珠就问秦鸢,“三嫂,咱们一起走么?” 秦鸢又有些吃惊,笑道:“妹妹先回去罢,我还有事要和娘说。” 顾宝珠眼珠子转了转,道:“三嫂有什么话要和娘单独说,我能不能听听?” 秦鸢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徐家有点事,我要和娘仔细说说。” 言下之意就是不适合顾宝珠在这里听了。 顾宝珠出去之后,走了几步,又悄悄绕回来,吩咐小丫鬟们不让她们出声,自己站在窗下偷听。 第三百三十四章 风光霁月 贴身丫鬟悄声道:“小姐,这是做什么,若是被老夫人和夫人发现了可要挨罚的。” “嘘,小声些,不偷听怎么知道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都拿我当小孩子,什么都藏着掖着,我怎能受得了。” 顾宝珠悄咪咪地猫在窗下,就听到里面秦鸢道:“娘,有件大事我也拿不定主意,此事本当将六弟和侯爷都叫在一处商议,可这又不仅是侯府的大事,也关乎到六弟的家事,我想着先在娘这里讨个底才好。” 顾宝珠就是一个机灵,心中暗忖,难道徐家又搞事了? 顾老夫人也这般问了出来。 秦鸢在里面说,顾宝珠就在外面听,直听得浑然忘我,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腰间此时突然被重重戳了一下,顾宝珠听得正在要紧处,便微微挪了挪,小声道:“别闹。” 可不但没消停,头上又挨了一下,还比之前重了些。 顾宝珠忍不得了,大声道:“放肆,你做什么?” 这一声叫出来,顾宝珠就知道坏了。 果然屋子里的说话声停了下来,接着传出顾老夫人的一声大喝:“顾宝珠,你在外面做什么?” “没什么,娘。” 顾宝珠站起身来,动了动有点麻的脚,恼怒地转头去看坏她事的小丫鬟,没想到却看见一张又冷又黑的脸。 虽然这张脸俊美过人,但却冷得要冻死人。 顾宝珠顿时脚就有些软,结结巴巴地问:“三,三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靖晖冷声道:“我在这里不奇怪,你在这里才奇怪了,我问你,你蹲在窗户底下,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哪里有点儿姑娘家的影子。” 顾宝珠被抓了个正着,什么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道:“我在窗下偷听来着。”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声音清朗极了,顾宝珠这才发觉此处除了三哥原来还有旁人,她僵硬地慢慢转动着脖子,看了过去。 印入眼帘的便是京城里闻名遐迩的玉郎齐王殿下。 齐王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道袍,戴着白玉冠,下颌处系着月白色的系带,潇洒脱尘,一双眼睛正微微笑着看她。 “齐,齐,齐王殿下来了……” 顾宝珠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 “我,我真的,我这是第一次偷听,真的,你信么?” 顾宝珠欲哭无泪。 为什么啊?!!!! 为什么偷听要被人发现,被人发现就算了,为何要被三哥发现,被三哥发现也就算了,为何要被齐王殿下瞧见…… 这让她顾宝珠今后怎么还有颜面出去做人? 齐王殿下又忍不住笑了笑,那张白净文雅的脸上似有春风拂过,瞳孔中似乎只有眼前这个人。 “本王相信。” 顾宝珠讪讪地站在一旁。 屋子里传来顾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叫声,“顾宝珠,你给老娘滚进来!” 顾宝珠尴尬地看看齐王,看看三哥,脚步迟疑,不知道是往前走进去,还是往后退逃走。 “还不进去,娘叫你呢。”顾靖晖冷冷的声音传来。 “哦。” 顾宝珠低着头,尾随二人走了进去。 齐王殿下一进入,顾老夫人便站了起来,笑道:“老婆子这座小庙,怎么今日来了座大佛。” 秦鸢也赶忙跟着起身,恭敬地低垂眉眼,侍立在侧。 齐王忙上前迎了几步,和顾老夫人见过礼后,才道:“老夫人这是在怪我来得少了,到生疏了。” 顾老夫人笑道:“殿下也知道来得少了,以后多来便是。” 齐王看向顾靖晖道:“我倒是想勤来,可是也得有人愿意。” 顾靖晖没接话,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秦鸢便知道,齐王前来拜访是有事相求,处处自称我字,为的是更显亲切,而顾侯爷有些不情愿, 齐王又和秦鸢见礼,秦鸢欲行大礼,却被齐王拦住,道:“我称侯爷为三哥,也称您一声三嫂,我们只按次见礼便是。” 秦鸢看向顾侯爷,顾侯爷点头道:“你便依他便是。” 两人见过礼后,齐王笑道:“三嫂,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秦鸢柔声道:“上次还要多谢齐王殿下出手相救,一直没有去府上拜谢,还请齐王殿下勿怪。” 齐王又看了眼顾靖晖,才道:“怎会见怪,还要三嫂不要怪我才好,上次若不是我的人莽撞,也不会连累到三嫂。我本该向三嫂道歉才是,好在三哥已经不怪罪我了,不然我都不敢再进定北侯府的大门了。” 秦鸢便明白齐王已和顾侯爷将此事说开,看样子齐王殿下的这救命之恩果然不过是个幌子,便微微一笑。 众人见礼之后便分宾主坐下。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追究顾宝珠了,顾宝珠便放心地缩在一边,光明正大地听他们说话。 对于这位风光霁月的齐王殿下,顾宝珠还是很有些好奇的。 寒暄过后,顾老夫人就问:“不知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齐王有些犹豫,沉吟半晌方道:“老夫人,实不相瞒,我一直在寻一味奇香,寻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香铺,就是染香居的冷掌柜,我也寻过他多次。” 顾老夫人便知道这件事和秦鸢的香有关了,笑着道:“不知殿下寻的是什么奇香,老婆子痴长了些年纪,还是有些见识。” 齐王笑道:“我就说老夫人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呢。” 顾靖晖冷淡地道:“即便是我娘记得又如何?也要有人能配得出来。” 齐王叹了口气,“三哥最会扫兴。” 说着视线貌似不经意般扫了一圈,就见秦鸢面色如常坐在下首。 齐王就又叹了口气。 秋菊上来奉茶,齐王端起茶盏吃了口茶,赞道:“老夫人这里的茶果然是最好的,比我在三哥的书房吃的好不少。” 顾老夫人笑道:“那是自然,晖哥儿是个糙的,他在塞北打仗,也顾不上讲究这些。身边又都是些粗野汉子,只喜欢喝酒吃肉的,一辈子喝茶只怕还不如喝酒喝的多。成亲之前,他身边侍候都是些小厮,衣裳服饰都是十六给他管着,能精细成什么样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齐王委屈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齐王殿下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很有些哀伤,缓缓道:“我一直知道塞北的日子苦,没想到我三哥竟然过得这么苦,三哥在塞北也从来不给我们说这些,像是一去就没打算回来似的。” 说到动情处,声音几度顿住。 齐王本就长得好,这般很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 顾宝珠几番想冒着被老夫人赶出去的危险出言安慰,终究是忍了。 顾老夫人低头叹气,声音很低,夹着些难言的苍凉。 “殿下何必还要提起,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不管是悲伤、愤恨、痛苦还是高兴、喜悦、幸福,它们都过去了,也都会过去。 齐王殿下垂首不语。 秦鸢也恍然有所思。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人捏不住过往,却又总是被过往拿捏。 一切都过去了。 过往从此刻变成现在,心不能还停在过往。 老夫人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仔细体会却又大有深意,虽是在点齐王,却也让秦鸢思绪万千,从重生以来,她又何尝不为前世过往所拘。 人之心最难得“自在”二字。 屋子里的人各想各的,气氛竟有些沉滞。 这沉默突被顾靖晖冰冷的声音打破。 “你要是总这个样子,我怎会和你说。人活一口气,大丈夫当顶天立地,生死都是小事,这些鸡毛零碎又怎会放在心上。身为定北侯后人,为国战死马革裹尸总比让祖先蒙羞来得值当。” 齐王一惊,抬首看向顾靖晖,急问:“所以三哥当初就做好了不回来的准备是吗?你好狠的心,就算不怕我们这些兄弟朋友们伤心,难道不怕老夫人伤心吗?” “是,”顾靖晖慨然道:“若是不能将耶律氏逐出塞北,我誓不回京。这句话当时说了,只会被人当作笑话,但无妨,我做到就够了。即便我有个万一,侯府有六弟这一脉,就算无人了,我顾氏一族也还有人在。我总不能让我爹和兄弟们白白流血,边城每天都有生离死别,眼泪和哀伤轻得如同一根羽毛,活下去,打胜仗才是我在意的,这十年我便是这么过来的。” 他那冷峻的面容,锋利的眉眼,桀骜的挺鼻,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均散发着激荡心胸的浩然之气。 看着这样的顾侯爷,秦鸢寒星般的双眸,闪过一丝激赏。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说得便是此了。 齐王殿下显然也被这慷慨所震慑,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宝珠强压下了想要鼓掌的手。 顾老夫人陡然道:“以后这些话都不许说,老三回来了,也娶了妻,好好过太平日子罢,从此之后只怕也没什么战事了,总说这些,旁人以为咱们居功就不好了。” 顾靖晖立即点头,恭顺地道:“娘说的是,儿子记住了。” 齐王也回过神来。 “如今朝中正打算遏制武将,太平日子就是文官当道了,老夫人说的是,三哥心愿已了,关起门来好好过小日子罢,他们歌舞升平的好日子都过腻了,也该轮到你享受了。” 顾靖晖道:“所以我才不想和你多来往。” 齐王苦笑:“难道我在朝中已混成这样了?好歹我也是个嫡皇子。” 顾靖晖道:“我又不是那般势利的人,再说,我自回朝之后就管着城外的大营,也没怎么在朝堂上掺和,我只是不喜欢和你这芝麻汤圆来往,外白内黑,我这等粗人,总是要吃亏。” 顾侯爷说的实在直白,齐王竟然答不上来。 顾老夫人笑道:“老三还真有点自知之明,若是论起心机城府,老三的确是缺了不少,当初你们这么多人在一起耍,他怎么也没有学着点,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圣人言,也有不对的。” 齐王委屈得不行。 “老夫人以前也是疼过我的,这会儿难道就只疼着三哥不成,三哥说这话,真正是无视我的真心,真是伤人。” 顾靖晖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知道我的短处,也知道你的长处,觉得还是高挂免战牌为好。” 齐王冷笑道:“所以就让我一直热脸贴着你的冷屁股,总是避着我,让我吃闭门羹?” 顾靖晖道:“不然呢,就这么着,我都还逃不过你那些兄弟们的算计,我到现在还没留个后呢,你们皇家的事我一点不想参合。” “这又是怎么说?” 顾靖晖含混道:“以后再给你说。” 显然是觉着这里不是说话之所。 顾宝珠遗憾地收回了刚刚竖起来的耳朵。 齐王咬牙切齿,跺足道:“我不管,别人能算计你,为何偏不让我算计?” 哪里还有半点清风朗月的模样。 顾宝珠看呆了。 秦鸢只觉好笑,这两人之间感情还挺复杂。 齐王不再和顾靖晖说话,转而对秦鸢道:“三嫂,我直说了罢,我知道三嫂要买胡椒,前阵子因着齐王府的长史一直在询价,将胡椒的价格问上去了,三嫂一直没收。如今三嫂还要囤买吗?” 秦鸢笑道:“自然还是要的,齐王府长史这么做,让胡椒的价格跌的更快了些,也算是无心之中帮了我了。只是这价格我觉得还不满意,打算等它再跌跌再买。” 齐王道:“我也不敢过问三嫂要买胡椒做什么,只是我能想法子帮着三嫂将胡椒的价格再压低些。” 秦鸢问:“齐王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呢?” 齐王点头,赞道:“明人不说暗话,三嫂是个敞亮人,我之前说了,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奇香,这种香香味悠远淡长,能维系许久不散。” 秦鸢道:“我听闻许多香都能做到如此程度,难道齐王殿下所寻之香还有什么别的奇处?” 齐王道:“的确如此,若是香味奇特,总是能想法子调出来的,但这香并非只是熏香,它还是医香。” 说罢,就盯着秦鸢瞧。 秦鸢扬眉道:“哦?我也会调一点儿医香,不知能让齐王遍寻京城的奇香,它有什么功效?” 她一幅见猎心喜的模样,让齐王很有些拿不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互夸互捧 齐王便试探道:“这香能在夜晚安抚人神志,让人沉睡安眠,白日又能让人精神振奋,专心不二,除此之外,还能调理脏腑痼疾,传闻乃是紫阳真人传下来的医香。” 秦鸢惊叹:“竟有此事?紫阳真人乃是道教南宗始祖,竟然是他留下来的香方么?那的确是一味奇香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初次去染香居就听说了齐王在找这味奇香,早知是冲着自己来的,因此言谈之间毫无破绽。 齐王叹道:“的确如此,这香甚是奇特,我母后当年也是从先太后处得的,用了身子大受裨益,我近年来身子不爽,想寻此香调理身体,不料遍访不得。” 秦鸢闻言,便细细地打量齐王的面容体态。 前世这位风光霁月备受群臣爱敬得皇子,在太子薨逝之后不久,也突然薨殂,世人皆震惊莫名。 莫非如今就有了端倪不成? 齐王有些莫名,但也没出声询问,顾靖晖瞧在眼里,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顾宝珠实在忍不住好奇,冒了极大的风险问:“嫂子,这紫阳真人这么厉害么?” 秦鸢侧首看向顾宝珠,道:“那是自然,传闻紫阳真人自幼博学,三教经籍、医、卜、兵、算,无不涉猎。屡次科举不第之后做了道士,游历天下只为求得金丹大道,后在巴蜀之地得遇真人传授金丹之法,苦心修炼之后金丹大成,就在台州府天台县崇道观广收门徒传法,于九十九岁坐化成仙,人称道教南宗始祖,你说厉害不厉害?” 顾宝珠直咋舌,道:“乖乖,真是厉害啊,那这香真是紫阳真人传下来的吗?” 齐王不说话。 秦鸢笑道:“这世上许多好东西,有时候为了能传遍天下,难免就会托名神仙大儒之类所传。是不是真是紫阳真人传下来的后人怎知?只不过听齐王殿下说起来,这香如此奇特,自然非同寻常,真是紫阳真人传下来得也未可知。” 顾宝珠叹道:“这么好的香,就寻不着了也太可惜。” 齐王点头附和:“的确遗憾至极。” 秦鸢也叹:“要不怎么有世上好物不坚牢之叹呢,的确令人惋惜,若是我能闻一闻也是好的。” 齐王眼中满是期待,问:“若是三嫂闻一闻,能配得出么?我听闻冷掌柜说三嫂配香天赋极高,非他所能及,说不定能闻出香料的配方,原样还原呢。” 顾老夫人探寻的目光看了过来,身后站着伺候的容嬷嬷神色紧张,顾靖晖则冷着张脸。 秦鸢看在眼中,笑道:“哪里就有冷掌柜说的那么好了,我幼时曾学过些配香之术,后来翻阅香方,偶有心得,就配出了两种香丸,放在染香居售卖,说起来,也不都是我的能耐,不过是在古人的香方上加减罢了。” 齐王笑道:“嫂子也太谦了,我听闻配香这种事就和修道一般也要讲究缘法的,若是天分悟性极高之人,并不需凡夫俗子般费心竭力,便能大成。嫂子只偶有心得便能配出这般好的香,显然也是天分悟性极高之人,为何不试试?” 顾宝珠突然插话道:“我三嫂配的香可好了,我六嫂病重晚上睡不好,经常莫名惊诧醒来,白日里也无法补眠,整日昏昏沉沉,就是用的三嫂配的安神香,才睡好了。” 齐王大喜,道:“既然如此,还请三嫂试试。” 秦鸢叹道:“齐王殿下帮我那么大个忙,我若是不试试似乎说不过去。” 齐王浅浅一笑。 “我帮三嫂降价,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大忙,就是我不出手,有三哥相助,自然也能降下来,只不过被御史等人闻风而奏有些麻烦罢了。” 秦鸢叹道:“那我更要试试了,夫君奉旨主掌京察一事,御史也在被考之列,说不得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能不劳动御史就不劳动了罢。” 顾靖晖面上的冷色顿时消融,道:“夫人不用担心,那些御史不能将我怎样。” 秦鸢道:“夫君常年在外,不知如今御史台那帮御史们的难缠之处,我爹在家里经常论起,我也听说了一二,能不招惹便不招惹罢。” 惹到了御史那可比招惹了恶犬还惨。 恶犬还能打能杀。 御史就是弹劾皇上,皇上都得捏着鼻子听着,不能杀他们,若是无故收拾惩罚他们,也会被众人讥笑小气。 皇上都拿他们无可奈何,更何况顾侯爷这样的武官。 至于齐王为何不惧,显然是在御史台有自己人。 秦鸢心中暗忖,不怕齐王不帮忙,就怕齐王暗中使坏,不过是闻一闻罢了,她若是说闻不出,齐王又能拿她如何? 主意打定,秦鸢起身对着齐王施了一礼,道:“那这件事就拜托齐王殿下了。” 齐王连忙起身,还了一礼,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三嫂也未免太客气了,以后只管将我当自家人吩咐便是。” 秦鸢抿唇一笑,也不接话。 谁敢将齐王当自家人。 那岂不是要和皇上攀亲带故。 齐王就道:“既然三嫂答应了,我待会便命人将香丸送来,如今这香丸只有两丸了,我一直舍不得用,也不敢开蜡封,只小心打听着,生怕浪费了它。遇到三嫂,是老天可怜我的诚意,这香丸也终于有了见天日的机会。” 秦鸢道:“听齐王殿下安排便是,只是我有话说在前头,若是我闻不全香方,无法按照原样配出这味奇香,齐王殿下可万万不要怪罪于我。” 齐王立即道:“嫂子千万莫要担心,嫂子若是闻不出,京城之中便再不会有人能闻出了,这也是老天不佑,我岂能怪罪嫂子呢?” 这话说的真是用心体贴。 秦鸢笑道:“如此甚好,我自知天分不足,但又怕齐王殿下误会我不肯相帮,再则我也有点儿私心,想要见识一番仙药方子制出来的奇香,这才觍颜受了齐王殿下的好处。好在齐王殿下天性宽和仁厚,不会因这些小事胡乱怪罪人,这也是我的幸运。” 顾宝珠:…… 顾老夫人:…… 顾靖晖:…… 就连容嬷嬷都暗暗比了个大拇指:…… 这两人互相用漂亮话恭维着,又都长得赏心悦目,谁都不让谁,听得他们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利字当头 齐王和秦鸢议定之后,便匆忙起身告辞。 顾侯爷将他送出了府门,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分别。 一进府门,顾十六就小声道:“侯爷,红叶方才寻我,说让我想法子查查徐家放重利债、印子钱都牵涉进去那些官司,官府里那些人经手了,又都是谁在背后帮着了了事。” 顾靖晖恼道:“徐家反反复复,利字当头,也难怪老六瞧不上徐家。如今夫人还在老夫人处议事,这事又关乎老六,你让他去上房议事。” 顾十六道:“是。” 还没抬脚,就听顾侯爷嘀咕,“这些日子越发懈怠了,今日尽然睡起了回笼觉,金参将说温柔乡英雄冢,真是一点不假。” 顾十六打了个哆嗦,拔腿便走。 再呆下去,就要听顾侯爷说些成亲之后如何如何,再补上一句他还没成亲不懂之类戳心窝子的话。 主子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固然是好事,但也显摆得着实让人受不了。 顾靖晖赶回上房,毫不意外地看到顾宝珠罚跪在门廊下,便道:“就是娘不罚你,我都要罚你的,越发没个规矩了。” 顾宝珠恼道:“人家哥哥宝贝着妹妹,你大我那么多,不该对我更好些么?却这么对我,我将来要是出了门子,你再后悔没有多对我好些,可就来不及了。” 顾靖晖道:“哈哈,瓦子里说滑稽戏的也没有你这么好笑呢,也不知你要嫁给那个倒霉蛋。” 顾宝珠道:“三哥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还想着以后给你绣个扇套,告诉你吧,没有了,你就是现在后悔改口了也没用。” 顾靖晖冷笑一声,自个打了帘子就进去了,丢下顾宝珠凄凄惨惨戚戚地盯着晃动的竹帘发恼。 没多久顾六爷来了,见状就问:“宝珠,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气得母亲都罚你了?” “娘如今眼里只有三嫂,对我比以前严厉多了,六哥你进去给娘说两句好话,让我起来吧,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关心家里的事,偷听了两句话罢了。” 顾六爷半信半疑地进了屋内,见秦鸢和顾靖晖都在,两人神色凝重,顾老夫人黑着脸坐在上首,就道:“母亲,三哥三嫂都在这儿呢。” 他还不知什么事。 顾十六只带了个话,就被顾十八火急火燎地叫走了。 顾靖晖皱眉问:“怎么十六没说么?” 顾六爷道:“十八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找他。” 顾靖晖就道:“你坐下,这件事要慢慢说。” 顾六爷的心就是一凉。 他刚一落座,顾靖晖就道:“六弟,徐家的人将侯府告了,说徐珍在府里走丢,侯府难逃干系,推官今日来问话,被你三嫂出面挡了回去,才没寻六弟妹问话。” 顾六爷闻言腾地站了起来,清俊的脸上满是怒气。 “他们怎么敢的?我还没有去告他们,他们竟然还敢告了我了。” 顾靖晖皱眉道:“推官给曹管家透了底,徐家如今抱了晋王府的大腿,他们也不敢不过问,这件事徐家只怕不会善了。你也知道六弟妹和徐家只怕有几万两银子的来往,这件事我也不敢再替六弟妹瞒着,已经都告诉了娘。” 顾六爷红着脸道:“这都是我的错,没有管住徐氏,我只知道她利用管家的便宜捞了些油水,又对她补贴徐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子这么大。” 顾靖晖道:“你的确有错,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顾六爷“哦”了一声,又道:“那三哥你说该怎么办?” 顾靖晖腮帮子上的肉就跳了一跳。 顾老夫人道:“老六,你先坐下,慢慢说话,我们这不都在想怎么办。” 顾六爷这才坐下,对秦鸢歉意一笑,道:“这事多亏了三嫂,不然府里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秦鸢愁道:“六弟太客气了,这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件事是六弟的家事,却也干系到侯府。徐珍一日找不到,徐家都会拿这个来为难侯府,六弟妹和他们之间又是一笔糊涂账,日子久了,说什么的都有,言官们若是风闻奏事,只怕你三哥也会落一身骚。可若要是和徐家硬对硬……六弟妹的身子也不知能不能经得住,她身边的赵嬷嬷却还是不愿说出实情……” 顾老夫人也道:“众口铄金,若是徐家总是这么闹,日子长了,就会有好事者胡编乱造,流言四起,唉,真是怎么做都难。” 顾六爷梗着脖子道:“母亲,依我说,不如咱们直接告了徐家便是,昨日徐家人把徐氏气成那个样子,我还没寻他们的事呢。就是姓赵的老东西死不开口,十六那里不也有他们放印子钱的证据么。这事闹出来,看谁没脸。” 顾老夫人愁道:“可这样徐氏能经得起么?以后三个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怪咱们不顾着骨肉亲情,闹得他们的娘没了命?徐氏勾结徐家放印子钱,说起来她也还是侯府的人,算起来也是侯爷治家不严。” 三个孩子可都是老六的嫡子嫡女,也是顾老夫人看着长大的,可怎么忍心。 顾六爷道:“徐氏本就病得不轻,又被她自个耽搁了拖着不治,昨日吐了血,李郎中过来看了,说只能勉强救这么一回,若是再有下次,就叫另请高明了。” 顾老夫人倒抽了口冷气,道:“鸢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秦鸢忙起身回答:“娘,我这也是头一回听说,昨日徐家来闹,我得信就过去看了,等到李郎中来了才走,后面一直陪着客人,也没顾得上问,今日本打算去看六弟妹,推官又来了。” 顾六爷就道:“母亲,这事可怪不到三嫂头上,若不是三嫂去了,先应对了来,只怕昨日就出大事了。李郎中都说幸亏三嫂帮了忙,先稳住了徐氏的心脉,不然他也救不回来。” 顾老夫人叹气道:“我这也是气昏了头,鸢儿可别放在心上,你赶紧坐下说话。” 秦鸢依言坐下,道:“娘着急也是应当,府里的事情都是我在操持,六弟妹的病情本也该我过问。”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可不必 当家主母掌管着阖府的大小事务,实在琐碎费心。 秦鸢能做到如此,已然不易。 顾老夫人越发懊恼自个方才口气重了些,连声道:“好孩子,这些日子累着你了,娘心里都清楚。” 顾靖晖忙转了话题,道:“娘,徐家反反复复,利字当头,这般的门风家风,日后只怕还有不少事故。这门姻亲,只怕六弟妹千秋之后,便没法再来往了。” 顾六爷早已深恶徐家行事,闻言道:“那是自然,不来往是最好不过,我都担心他们会带坏几个孩子。” 顾老夫人没言语。 秦鸢幽幽道:“徐家和咱们侯府之间的结,只有找到徐珍,才能解开。” 众人都叹气。 徐珍也不知道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竟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若是一辈子找不到,岂不一辈子这个结就过不去了? 顾侯爷恼道:“以往在塞北,十八他们也没这般无用,找个人竟然费这么大的功夫。” 秦鸢柔声安慰:“顾家世代镇守塞北,侯爷又经营了十多年,在京中自然不如塞北游刃有余。” 京城中宗室王爷,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多如牛毛。 且此风云际会之地,又多有变数,街边讨生活的小混混一朝得势,也有可能成为天子近臣。天子宠臣一旦获罪,被夷三族的也不在少数。 顾侯爷大胜归朝,回到京中也得重新经营,是虎也得卧着,是龙也得盘着。 顾六爷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就说,索性反告徐家便是,不然他们能拿徐珍恶心侯府一辈子。总不能让他们污了我们定北侯府的名声,昨日我就不该说说而已,就该当场扭着姓徐的去京兆尹府。” 他越想越后悔,懊恼不已。 顾老夫人问:“那孩子怎么办?” 顾六爷立即道:“他们不是徐家的孩子,是顾家的孩子,儿子自会与他们说清楚。” 顾老夫人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见顾六爷如此说,便也没什么异议了。 顾靖晖问:“夫人,你意下如何?” 顾六爷也看了过来。 秦鸢道:“六爷做主便是,只是这里面的利害总要给侄儿侄女们说清楚,如今孩子年纪小,若是身边有有心人胡说闹得骨肉离了心,可不是好事。” 顾六爷点头。 “我会和孩子们说清楚。” 秦鸢又道:“赵嬷嬷哪里,还望六爷晓以利害,日后推官询问,六弟妹身子不好,也要指望着她呢。” 顾六爷恼道:“这个赵嬷嬷,是徐氏的奶嬷嬷,心里眼里只有徐氏一个,有时候精明得过分有时候又蠢得厉害,我也只能一试。” 几人又说了些话。 顾老夫人年纪大了,昨儿又闹了一天,就有些撑不住。 秦鸢见状便道:“此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定下来,细处我们私下再议。” 顾老夫人强打精神,道:“对,此事万不可莽撞,另外,程哥儿和玉姐儿认亲的事赶紧办了吧。” 秦鸢笑道:“我也这么想,这件事越快越好,都说了这么久了,他们两个在上房呆着也难免尴尬。” 顾老夫人道:“皆是因着赵氏,侯府近日没什么好事,他们认了亲,也算是件喜事,冲一冲也好。” 顾靖晖连忙应了下来,道:“顾靖成这两天就搬了,认亲宴儿子觉着也不必大办。” 顾老夫人点头。 众人告辞出来,见顾宝珠还跪在廊下,才想起来她。 秦鸢就道:“七妹妹,娘这两天有些劳乏,又为着六弟妹的事不高兴,只怕忘了,你赶紧寻个丫鬟求容嬷嬷想个法子在娘跟前提提,不然跪久了膝盖疼骑不得马。” 顾宝珠喜道:“还是三嫂疼我,三嫂可真是我的好嫂子,咱们从此之后两个天下第一好。” 顾靖晖拉着秦鸢的手,走开两步,方回首嫌弃地道:“可见是还没长教训,就该多跪些日子才好。” 顾宝珠“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顾六爷急着要寻赵嬷嬷说话,看了眼顾宝珠,不置可否就匆匆走了。 看着众人的背影,顾宝珠哼了一声,小声道:“不就是因着徐珍的事么,当我不知道呢。” 顾六爷出了上房,便和顾侯爷夫妇作别,直奔顾六夫人的院子寻赵嬷嬷说话。 顾靖晖和秦鸢往梧桐苑去,秦鸢就问:“侯爷是如何打算的?” 顾靖晖道:“我寻思着六弟这个法子也好,总不能因着六弟妹让侯府处处受制。” 秦鸢道:“侯爷认为徐家如此究竟是为财还是为别的?” 顾靖晖琢磨了又琢磨,问:“为财如何?为别的又如何?” 秦鸢道:“为财,得了财便也就消停了,可若是为了旁的,只怕于侯府有碍。” 顾靖晖道:“我昨日想着,若是六弟不忍,这笔银子不要了便是,要哄六弟妹安心,我也可掏出私库来帮她填补,退一步说,侯府也不缺这么些银子,即便……日后也是六弟的几个孩子分六弟妹的嫁妆,肉还是烂在锅里。” “如今呢?” “如今却是不能忍了,就是六弟要自讨腰包填了这笔帐,我都不答应。徐珍之事,本就与侯府无关,侯府若是服了软,到似与侯府有关了。” 秦鸢点头。 既然如此,那别的话也就不用多说了。 顾靖晖又问:“你说为了旁的?可是说徐家攀附晋王之事?” 秦鸢点头。 “徐家与侯府是姻亲,无论做什么,都会牵连到侯府,若是被人利用做局,极是容易。官府受理了案件,不论结果如何,都留了个底,就都会有翻案重审的可能。” 朝中旧案重翻之事,也不在少数,若是有心人借此做文章,极是容易。 顾靖晖沉吟半晌,突然道:“鸢儿,我真是何其有幸能娶你为妻,日后这件事由你处置便是。” 秦鸢惊讶抬头,问:“侯爷是不是过于信任我了,我入府不到半年已主掌阖府,如今又将这件事交于我处置,若是有个闪失……” 顾靖晖轻笑了一声,垂首看向小妻子,道:“你若是委决不下,就寻我们商议,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你若是都处置不好,这件事府里也没人能处置好了,大可不必为此担忧自责。”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为何不知耻 秦鸢垂下头去,“嗯,”了一声。 新婚燕尔,男子对女子宠爱乃是常事,她自诩貌美聪慧能干,即便是铁石人也会软一软心肠,因此顾侯爷对她宠爱几分,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前世她与林子奇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但最后夫妻二人却愈行愈远。 秦鸢对“情”一字,自觉已然看穿,便多了几分淡然。 但顾侯爷此刻全心全意将身家交付于她的样子,还是轻轻拨动了秦鸢的心弦。 秦鸢又补了一句,“我一定不会辜负夫君的嘱托。” 顾靖晖轻轻捏了捏掌心中绵软纤细滑腻的小手,柔声道:“我知道。” 二人静静走了下去。 将到梧桐苑时,曹管家迎了上来,道:“侯爷,夫人,齐王府的长史送了东西来,正在前厅等候。” 秦鸢道:“好,我去看看。” 顾靖晖道:“还是我去前院打发他,你若还有事,去忙便是。” 秦鸢道:“我也无非是张罗程哥儿和玉姐儿的认亲宴,还有些别的,等你晚间过来再说。” 顾靖晖眉眼含笑,重重点了点头,道:“好。” 曹管家站在一旁,莫名就觉着自个站在这里很有点多余。 顾靖晖转过脸,对他道:“走吧。” 曹管家:“……是!” 怎么对着他,就这么冷峻呢? 曹管家尾随着顾侯爷大步流星进了前厅。 厅内,齐王府的长史正背着手打量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忙恭谨地回过身来行礼。 双方见过礼后,长史也不入座,双手捧了个小小的玉匣,堆笑献上。 “顾侯爷,这是齐王殿下命下官送来的香丸。” 顾侯爷颔首道:“好。” 一旁的曹管家赶忙伸手接过,递给顾侯爷。 顾侯爷以目示意,曹管家便放在了太师椅旁的檀木桌上。 顾侯爷问:“有劳你了,齐王殿下可让你带了口信来?” 长史道:“齐王殿下让下官带句话给夫人。” “说什么?” “中秋前自然见分晓。” 顾侯爷明白,这是说的胡椒降价之事了,便应了一声,道:“长史大人请坐。” “不坐了,侯爷事多繁忙,下官就不再多留了,下官告辞。” 顾侯爷便道:“曹管家,你替我送送长史大人。” 曹管家应了一声,便将齐王府长史送了出去。 长史悄声问:“为何不是夫人见客,而是侯爷出面?” 曹管家道:“夫人如今管着阖府,大小事体都寻她,侯爷正好在家无事,就出来见你。” 长史笑道:“怪不得,到吓了我一跳。” 曹管家自己都不信地道:“我们侯爷平日里还是很和善的,并没有什么架子。” 长史也装着自己信了,点头道:“不错,不错。” 顾靖晖坐在厅内,把玩了一番玉匣,小小的玉匣上面雕缕着牡丹花,大大的重瓣,层层叠叠,富贵舒展,栩栩如生。 顾靖晖是见惯了好物的人,自然瞧得出,这匣子价值不菲,细细观赏之余,陡然想起金参将所赠宝书中说要投女子所好,大力赠送珍贵之物以博女子欢心,这也就是潘驴邓小闲中的邓了。 他虽然比不上邓通,却也私库丰足,送秦鸢些好东西却是容易之极。 只是送什么好呢? 小妻子除了那些文人的雅好之外就只爱挣钱。 顾靖晖想了想,便叫顾十六,叫了几声,外面守门的小厮会话,“侯爷,顾十六去寻顾十八了,两人不在府内。” 顾靖晖这才想起顾六爷曾在上房提了一句,便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未回来,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小厮道:“兴许是什么急事,顾十八急匆匆的到处找顾十六,顾十六是被他从六爷房内拽出去的。” 顾靖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顾十八如此,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顾靖晖深吸了口气,指节弯曲,在桌面上轻叩,心里期望他们能找到些有用的消息。 在塞北得力的干将,如今打探个消息打探不出来,找个人也找不到,都快成了只会吃饭的废物饭桶了。 归根结底,如鸢儿所说,他在塞北游刃有余,在京城受制良多,不是手下人无用了,而是在京城之中少有积累,顾十八等人做事没以前方便了。 正想着,外面小厮出声道:“侯爷,松山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顾侯爷收了思绪连忙吩咐。 松山先生穿着件墨蓝色的直缀,手里拿着把折扇摇摇晃晃地进来,也不多礼,便直接在下首的太师椅坐下。 顾侯爷一眼瞧出,松山先生手里的折扇正是顾六爷最心爱的那把象牙骨扇,平日里只拿出来看看,却并不怎么舍得用,当下便会心一笑,道:“六弟这是把宝贝都拿出来孝敬师傅了,看样子他立了大志要做出好诗,我顾家说不定还真能出一位雅士。” 松山先生打开折扇轻摇,努努嘴道:“六爷知耻后勇,其志可嘉,侯爷身为兄长,难道没点儿触动么?” 顾侯爷:“……” 原本是嘲谑几句,没想到引火烧身了,真是失策。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触动是有的,只是我一个军中莽汉,作诗能作出什么来呢,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多读几页兵法。” 松山先生道:“人各有才,侯爷大才,原本也不该拘泥于诗词这方天地,在下说的是侯爷请在下来讲《春秋》,可在下来了府里多日了,侯爷的姻亲、弟弟、侄儿们见在下的次数都比侯爷见得多,侯爷如此这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听完《春秋》。” 顾侯爷嗐了一声,道:“先生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要逼着我作诗呢,说句心里话,我看你们作诗,也很想凑凑热闹,奈何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连小舅子都比不过。” 松山先生扯了扯下唇。 “上次侯爷不是说要听司马昭装病那段么?在下才说了一半,侯爷就有事走了,之后再也不见提起,莫非侯爷觉着外面风雨不来了,便生了侥幸之心么?” 此言一出,顾侯爷的脸色都变了。 第三百四十章 绝不惧内 屋内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松山先生又慢吞吞道:“侯爷难道不想知道司马懿后来如何了吗?” 顾靖晖狐疑地看着松山先生。 松山先生坦然回视。 顾靖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腔,问:“还请松山先生教我,司马懿他后来如何了?” 松山先生不答反问。 “侯爷可知司马懿此人一生装病几次?” 顾靖晖吃了一惊,喃喃道:“……几,几次?……” 感情这位司马懿没事他就装着玩呀。 松山先生摇了摇扇子,不紧不慢地道:“他装病两次,第一次,史上有名的官渡大战之前,司马懿不看好曹操,装病推拒了曹操的任命,曹操虽然知道他是装病,但因诸侯之间局势不明,只能忍了。” “官渡之战后,曹操大败袁绍,再次命人去请司马懿出来做官,暗中嘱咐使者说若是还装病不出,就将他杀了。但司马懿这次选择了入朝做官,曹操身边最得力的谋士郭嘉死后,司马懿伴随曹操四处征战,成为了第二个郭嘉,深得曹操器重。” 顾靖晖若有所思点头。 松山先生停下来,清了清嗓子,顾靖晖听得正高兴,先是一怔,便赶忙喊道:“上茶。” 等茶上了来,松山先生慢悠悠轻摇折扇,虚闭着眼帘,像是入了定。 顾靖晖也不敢出声唤他。 半晌松山先生才又接着道:“司马懿第二次装病,便是在下之前说得那段故事了,侯爷听了一小半便走了。” 顾靖晖忙道:“还请松山先生不要嫌弃我愚钝,将剩下的半段讲完才好。” 松山先生掀起眼皮,淡淡道:“上次说到司马懿深得曹家三代信任,被曹操的孙子魏明帝任命为托孤大臣辅佐幼主……” 松山先生端起茶盏喝了口,又道:“他在朝中势力敌不过另一位托孤大臣曹爽,就假做中风在家麻痹对方,趁曹爽与幼帝离朝去高平陵拜谒先帝时,起兵掌控洛阳,宣称曹爽谋反,逼太后下诏解除曹爽的兵权,并灭了曹爽父、母、妻的九族,统共二十七族,又将曹家后人囚禁于邺城,掌握了朝中大权,最终魏朝被晋朝取代。” 顾靖晖倒抽了口冷气。 魏晋那段历史,当伴读时也曾听太傅讲过,但未曾如此惊心。 只因如今的他已不是那个一心练武,苦读兵法,想成为好朋友先太子臂膀的少年郎了,听起这段历史,只觉处处皆是杀机。 顾靖晖伸手向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 解甲之后,腰间已许久未悬挂刀剑。 人就是这般慢慢懈怠的。 松山先生停了停,等他慢慢平复了心情,又道:“敢问侯爷要听此故事,可是因夫人之故?” 顾侯爷惊问:“你怎知道?” 此言一出,便与回答没什么两样了。 松山先生道:“在下读了些书,又四处游历,稍长了些见识罢了。年初在下在终南山拜访守一道长时,听闻顾侯爷立下不世功勋,就下山入了京城,想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侯爷才好,也是老天作美,在下有缘入了侯府,一见便知侯爷性情率直,虽长于兵法,武艺过人,却不善权谋之事。” 顾侯爷反复回味后,奇怪地问:“不知松山先生为何想要见我?” 松山先生道:“侯爷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我大兴朝国祚基业,在下要见了方才心安。”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费人思量。 顾侯爷问:“莫非松山先生觉得拙荆擅长权谋之术?” 松山先生道:“那是自然,夫人聪慧过人,不然在下也不会生了在侯府小住的心思。” 顾侯爷猜不透松山先生的意思,就问:“松山先生愿意在侯府久住才好,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心中所求为何?” 松山先生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在下读书做学问,也想有机会一番作为罢了。” 顾侯爷只觉他答得很有点敷衍。 若是要卖于帝王家,何必来定北侯府。 松山先生又将话题扯了回来,轻摇折扇,微微晃着脑袋,问:“侯爷以史为鉴,可有何心得?” 顾靖晖道:“我本是一介武夫,看法难免粗浅了些,那司马懿擅长审时度势,蛰伏隐忍,又果决毒辣,一击必中。” 松山先生轻笑了一声,道:“没想到侯爷还有些滑头,说了这么许多,该说的一点没说,这也是好事。只是在下有一点不明,夫人才华过人,腹有韬略,侯爷平日里何以自处?” 顾靖晖被直直刺到面皮上,很有些下不来台,强笑道:“我岳丈是祭酒大人,夫人自然也是博学多才,这我早已知晓。夫人若不是聪慧能干,我又怎能放心将府里的事都交于她掌管,正所谓夫妻一体,夫人做得好,我只有高兴,难不成还要与夫人一较长短不成。” 松山先生步步进逼,问:“侯爷认为惧内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靖晖木着脸问:“何谓惧内?先生此言可是说我惧内?” 松山先生笑道:“难道侯爷不惧内吗?” 顾靖晖道:“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惧内?夫人对我言听计从,处处为我着想,体谅我的难处,为我谋划……” 松山先生被迫听了一番顾靖晖关于夫妻之间如何恩爱相处的长篇大论。 最后,顾侯爷照例以小妻子各种爱慕他的表现作为结尾。 松山先生叹道:“在下越听,越发觉得夫人与侯爷乃是天作之合。” “先生高见。” 顾侯爷的不悦全都没了。 松山先生闲聊般道:“在下年幼时跟随夫子一同游历,曾在云南遇到位官员,此人妻子年轻时貌美多才,因此又爱又惧,后来在妻子的责骂之中竟然也粗通文墨,从小吏做起,慢慢也积累了军功,最后竟然主掌一府事务。为此逢人就爱夸耀自个妻子的才干,还深以惧内为荣,若是知道有人不惧内,反而觉得愤愤不平,不可理喻。旁人都觉他可笑。” 顾侯爷立即道:“他的妻子只怕与我夫人一般,旁人觉得可笑,只因没有福气娶这么好的妻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妻星相佐 闻言,松山先生便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道:“此言甚妙,真想不到侯爷与这位官员所思所想俱是一样。” 顾侯爷注目凝神细听。 松山先生笑道:“他也是这般回复那帮笑他之人,说你们没有福气娶这样的妻子,所以不知惧内的好处,我便是因为惧内,才能身居高位,声名显赫。实际上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怕她个小女子不成?不过是因为敬她爱她方才让着她罢了,我遇到了像我妻子这样的女子,何其有幸,你们遇不见又是何其可悲?” 顾靖晖面上难掩得色,频频点头,一幅深以为然的样子。 松山先生唇角微翘,道:“依在下之见,侯爷和夫人日后只怕也是一段佳话,夫人胸有韬略,才华过人,侯爷心怀宽敞,用兵如神,两位恩爱不疑,外面的狂风暴雨又有何惧。” 顾靖晖笑了,起身对着松山先生施了一礼,道:“在下受教了,承先生吉言。” 松山先生也起身还了一礼,道:“故事也讲完了,侯爷若是没什么要听的,在下就回去歇息了。” 顾侯爷顿了顿,语气诚恳道:“还请先生日后多多教我。” 松山先生轻摇折扇道:“在下不过是与侯爷闲聊说话解闷罢了,纵使不讨主人厌弃,久住府中,也只能算是个清客帮闲,可当不起一个“教”字。在下观侯爷面有奇骨,气势凛然,又有妻星相佐,若是逢得风云当成就非凡之业,在下傍着少不得也能沾点光,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意。” 顾靖晖失笑道:“先生过谦了,先生大才,我只盼先生能在府上多留一日算一日,怎能说是清客帮闲。另耶律氏已被我赶出塞北,身为武将,也算可告慰顾氏祖先了,不知先生说得非凡之业是不是这个。” 他并不信松山先生说的什么奇骨妻星之类的话,不过顺着说两句罢了。 不料,松山先生正色道:“在下说的是日后事,侯爷说的是过去事。” 说完拔腿就走,一幅不愿多说的样子。 顾靖晖到愣住了:“……” 松山先生走后,顾靖晖站在原地沉吟片刻,摇摇头,顺手拿起桌上玉匣,想亲自给秦鸢送过去,再顺便说些闲话。 就听外面有小厮来报,“侯爷,晋王殿下在府门外递了帖子。” 顾靖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皇家的几个皇子莫非还都要来他定北侯府呆一呆不成,早知如此,还不如索性办个席,将他们都请来,也省的一个个来浪费他的功夫。 但他又不能拒而不见。 顾靖晖叹口气,还是整了整衣衫,出府迎客去了。 …… 秦鸢命人送了信给费氏,两人约定了龙凤胎认亲事宜,这才松了口气。 红叶问:“怎么如此快捷?” 秦鸢道:“我恨不得明日就办,只是费氏在搬家,还要看了日子暖房,这才不得不拖延下来。” 红叶问:“可是有什么缘故?” 秦鸢道:“自然有的,他们越早出去,越能早点儿捉到赵氏,再说那个假杨婆子总在上房晃悠,虽然有人盯着,我瞧着也甚是心烦。” 红叶抱怨道:“今儿小红拉着我说话,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糊了我一身,非让我再三保证,说以后一定将她要回来才放手。” 翠茗笑道:“她是你红字派的,不缠你缠谁?” 闻言,秦鸢笑道:“小红若是能帮着将赵氏捉了,我立即就将她要来梧桐苑,一等大丫鬟这个缺也给她留着。” 那时说不定徐珍的下落也能寻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和徐家在这事上也就能了了。 红叶道:“那我把话带给她,就说只要能立下大功,夫人就让她来梧桐苑,少不了一个一等大丫鬟的缺。” 秦鸢点头。 翠茗道:“她和紫荷都是能干的,假杨婆子若是有什么动静,肯定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秦鸢皱眉,不置可否。 当初假杨婆子可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晃了不少时日,话可不能说的太满了。 外面小丫鬟唤了红叶出去,不一会儿,红叶走了进来,道:“小姐,戚小哥和他老娘在外面,想来请安。” 秦鸢想了想,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戚小哥搀扶着他老娘走到了外间,隔着珠帘给秦鸢请安。 秦鸢命人搬了小杌子,让他们坐下,这才含笑问:“这一阵子府里忙着各种事,也没空过去看你们,戚小哥和大娘身体好些了吗?” 瞎眼老娘立即道:“多谢夫人惦记着我们,有李郎中看诊身子结实了不少,傻小子也行动自如,小东方才给老奴说,再敷几天药,将眼周经络堵塞的地方化开,就能施针了。” 秦鸢一听就明白,她眼睛恢复的不错。 红叶喜道:“婶子,李郎中医术精湛,连太医院的院正都比不过,你这双眼睛有救了。” “可不是么,这几日眼睛恍恍惚惚能看到些亮了,就是有一团团的黑影子挡着,有时候差些有时候好些,差时就黑雾朦朦的。” 秦鸢道:“府里花多少功夫都不在意,就怕不能好,如今这个状况你只管放心,一两个月后只怕就能瞧见人影了。” 瞎眼老娘笑得合不拢嘴,道:“要是能瞧得见人影了,老奴一定好好瞧瞧夫人和侯爷的模样,都说夫人跟仙女似的,老奴也不知天上的仙女长什么俊模样。” 众人都笑。 红叶道:“婶子见了就知道了,我们夫人和侯爷都跟仙人似的,长得都俊。” 瞎眼老娘道:“侯爷年幼时老奴远远地见过,像是观影菩萨座下的金童,死老头子说全京城的人都说侯爷是玉郎,老奴寻思着玉郎是比金童瞧着更矜贵,可要小心仔细伺候。” 众人又笑。 戚小哥道:“夫人,奴才的老娘是想给主子绣个小像,以后好日日供奉,只是说不太出来。” 秦鸢吓了一跳,道:“不必了,你的眼睛治好了,也要爱惜着用,那些针线活日后还是少做,刺绣也太费眼睛,再说戚家为侯府尽忠,侯府本就该护着你们,只是侯爷常年在塞北,回朝之后又有许多事要忙,难免有所疏忽,如今也是亡羊补牢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二章 要什么月饼 秦鸢此言引得戚小哥连连点头,道:“夫人放心,奴才都记着了,一定好好看着奴才的娘,不让她做一点针线活,更不许绣花。不怕夫人笑话,奴才几岁就学会缝补浆洗了,虽然做的不好,但也瞧得过去。” 秦鸢大出意料,问:“你还会缝补浆洗?” 戚小哥道:“奴才的娘眼睛很早就不好了,总是麻烦邻家婶子也不好,奴才就跟着学了。” 秦鸢感慨地点点头:“可见男子也是能做得了针线活的。” 戚小哥羞赧地垂下了头。 瞎眼老娘就道:“夫人事情多,我们本来不该来添乱,只是……” 秦鸢问:“有什么难处大娘只管说,我这里能做主的就都做了。” 瞎眼老娘道:“这孩子年纪大了,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我们娘俩总在府里养病也不太好,他如今行动自如,又很会照料人,不如我们出府回自家院子养病,等他彻底好了再当值。” 秦鸢看了眼红叶,就道:“只为了这件事么?可是有人说了些什么?之前也想着给你们挪个院子,可还没来得及,要是因为这个让大娘听了些什么闲话到是我的错处了。” 瞎眼老娘忙摆手道:“并没有,老奴只是担心坏了府里的规矩。” 秦鸢想了想道:“等李郎中或者小东来了,我问问再说,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这些,身体好了要紧,先放宽了心在府里住着便是。” 戚小哥母子又说了会子千恩万谢的话,这才告退。 红叶就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红叶回来道:“戚小哥出去几次碰见了七小姐,又碰见过几次六爷的小妾,这些我之前都听那些婆子隐隐绰绰地提过。” 秦鸢点头。 “我想起来了,他们到很知道分寸讲规矩。” 外面小丫鬟又报:“夫人,仁和堂的小东来请安。” 秦鸢笑道:“我正想着问六夫人的事呢,让他进来吧。” 小东跑了进来,头上都是汗。 秦鸢就问:“怎么一头的汗,也不擦擦。” 翠茗递过来块帕子,小东接过擦了擦,道:“我刚才又去练武场上骑了会子马,正碰见七小姐也在骑马,就讨教了几招。” “你不是要陪着六爷练拳学画的么?” 小东道:“六爷在六夫人院子呢,不晓得要呆多久,就叫我自个耍了。我先去看了戚小哥和他老娘,再去骑马的,骑了马又去看了趟,人还没走呢。” 秦鸢问:“方才戚小哥母子也来了,说要搬出去住,你觉得可还行?” 小东道:“戚小哥的伤都好了,就是身子虚还要养养,他说他自个会做饭收拾屋子,应当无事,他老娘只是眼睛瞧不见,做事都利落着,以前没入府也是自个照顾自个的。无非就是吃的没有在府里好了,让他们注意着多吃些好的就行。” 秦鸢点头,“那我就准他们搬出去了,只是你们日后要来看诊,就要去他们那边了,可没这里方便。” 小东道:“无妨。” 顿了顿又道:“我听戚小哥他老娘说,老夫人还要让师傅给程哥儿的义母看诊呢,这生意可越来越好了。” 秦鸢一头雾水。 “给成嫂子看什么诊?” 小东笑着从案上捻了颗葡萄放入嘴中,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不孕之症,想生儿子呗。” 秦鸢奇道:“我都不知道这事,戚小哥的老娘怎么知道的?” 小东道:“别说你不知道,我和师傅都不知道呢。我们以前住在一个院子时,戚小哥的老娘就在院子里坐着,但就没人注意到她,她又耳朵极好,没什么能瞒得过她的,不然也不能立下大功。” 秦鸢怔了怔,道:“这个本事倒是厉害。” 小东道:“那是,十六哥哥都惊奇,说从未见过这样的本事。” 秦鸢若有所思。 小东吃了几样果子,又喝了酸梅汁,擦了小嘴,又喝了口茶,手里还抓着块点心,忙得不亦乐乎。 秦鸢凑空问他:“昨日你们什么时候走的?” “听完了戏才走的,”小东道:“师傅喜欢看戏,还跟着摇头晃脑的哼。我喜欢看吴桥杂技,那两人在高空走绳子着实惊险,好几次吓得我小心肝都提起来了。” 秦鸢笑道:“那个叫做撞索,还有比这个更惊险好看的,但要去瓦子看,有机会就扭着师傅带你去。他们那些班子在瓦子里都有专属的场所台子,比在侯府的戏楼里器具齐全,也更施展的开。” 小东惊讶道:“比那个还惊险?” 秦鸢点头。 “自然,我见过有人站在绳索上,头上还顶着杆子,杆子上面再站人的,厉害的能站好几层,每个人手里还转着盘子,最底下的那个还在边转边走。” 小东惊叹咋舌,一脸向往道:“那一定要想法子看看,师傅这些日子挣了不少钱了,带我去趟瓦子应该舍得。” 秦鸢就忍不住笑。 小东想起来了正事,道:“师姐,师傅说六夫人只怕……让你早做准备,还是请太医院的院正再继续治着吧,以后就别请我们了,师傅说他治不了。” “嗯,”秦鸢也不意外。 小东小大人般感叹道:“原本一个好好的人,若是听了师傅的话,好好养着也还能活个一二十年,现在……真是师傅说的对,郎中只能治病治不了命。可怜康哥儿和福哥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秦鸢皱了皱眉,转了话题。 “快要中秋了,这会子中秋的节礼就要准备起来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月饼?” 小东立即一扫小大人模样,露出了馋嘴的本性,吧唧小嘴道:“我和师傅就两个人,以前还去横街大道上看灯猜谜,不过师傅笨得很,也猜不中。月饼就很少吃,样式也不多,都是顺手从糕点铺子里买的,侯府做月饼做的多么?” 秦鸢笑道:“侯府那么多亲友,自然要做些月饼送人,我如今管着中馈,给你做些喜欢的样式和口味还难么?” 小东道:“京式、广式、苏式的月饼都好吃,口味甜的,加咸蛋黄的,还有肉的我都喜欢。我最想吃得还是那种又大又圆,一家子围在一起吃的那种。” 闻言,秦鸢的鼻子就是一酸。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会打算一世穷 她笑道:“行,我还给你送两个大寒瓜,保证甜沙沙的好吃,还有我们院子里起出来的藕,说不定还有好看的灯,你还想要什么?” 小东想了一会儿,晃了晃脚,道:“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了,等我慢慢想到了再告诉你,还有这么长的日子哩。” 秦鸢就让翠茗把她前些日子收着的画册拿出来给小东。 “这些都是教人怎么画花草的,里面也有名家的花草虫图临摹之作,你拿回去瞧吧。若是要等六爷,你干脆拿纸笔画一会儿,我让人打听着六爷的动静;若是要等侯爷,听闻他前面又来了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若是只和我说话,我让人弄些吃的来,你就坐在这里陪我处理些杂事。” 小东接过来笑着道:“那我先吃一会儿,师傅还在仁和堂等我呢,师姐你有事忙也不必来陪我。” 他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狡黠快乐的笑意,显见得十分惬意放松。 秦鸢就道:“我这里有好多好吃的,你别吃的走不动路才好。” 小东道:“那师姐就让曹管家给我备个车,拉我回去。” “哈哈,”红叶忍不住笑了起来,吩咐外面的小丫鬟,“去,要两碗酥酪来,多加寒瓜块和蜂蜜。另外再要些香软糯糯的点心,前两天从南方送来的果子,每样拿两个就行。” 小东边听边念阿弥陀佛,等红叶说完,小东道:“红叶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秦鸢瞧着他耍宝,也忍不住笑。 小东很能自得其乐,从小无父父母,跟着李郎中长大,却还会可怜别人没了娘,想想这么小的年纪,这么些年也不知怎么过来的。 秦鸢忍不住想多疼疼他。 翠茗见状,就道:“小姐,我让针线房给李郎中和小东备下衣帽鞋袜过节穿,节前就能做好。” 秦鸢很是赞赏:“你如此安排甚好,事情一多,总有些想不到的地方。” 翠茗笑道:“我去让小厨房做些八宝南瓜饭,和些小点心,让小东带回去孝敬李郎中,这些放一日也无事。” “你张罗去吧。” 秦鸢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嘴里塞得鼓鼓的小东,走到书案旁,拿起笔蘸了墨,写了几句又放下。 既然要拿去国子监设擂台,总要细心雕琢一番才好。 秦鸢写写停停,偶尔和小东说几句话。 红叶问:“之前小姐说要唤沈长乐来,现在人已来了。” 小东就问:“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秦鸢道:“不用,都是些小事,你听了不要说出去就是。” 小东就坐在椅子上没动。 秦鸢让沈长乐进来,沈长乐瞧见小东,虽有些奇怪,但面上未显露分毫,请了安,就问:“夫人可是要说诗集的事?” 秦鸢反问:“为何如此说?” 沈长乐道:“侯爷命人给了一千两银子,说用来做擂台的彩头,小的还没主意。” 秦鸢知他不过是说说,心里定然早已有了盘算,就问:“你是担心这银子不够么?” “那自然不是,”沈长乐连忙道:“小的只是觉得太多了,一百两银子就足够了,剩下的不如都花费在刻印上,玉渊潭诗集用了六爷和画师的插图,虽然麻烦了些,但瞧着精巧好看,远胜于同行,士人们喜欢收藏,也有的会买来送给闺阁女子观赏,小的就想,多出来的银子不如用在刻板上。” 文人都喜欢雅致的东西,闺阁女子喜欢精巧的,沈长乐的确精细,秦鸢道:“依你便是,即便是一文不出,学子们也会忍不住来比试比试,有个彩头,噱头更足罢了。” 沈长乐道:“若果然如此,倒不如彩头设置个雅致的,比如笔墨纸砚,或者玉佩、摆件之类。” 秦鸢道:“不错,既然是打着六爷的名义设擂台,也可用染香居的香料。文人好雅名,这些做彩头也很符合他们的身份。” 沈长乐笑道:“那小的就这么安排了,一场安排一样彩头,也有趣些。” 秦鸢道:“你拿主意便是,若是不如预料,你可见机行事。” 沈长乐圆润宽和的面上浮上一丝笑意,道:“夫人如此信任小的,小的一定想法子做好,绝不会给夫人丢脸。” 秦鸢道:“你做事的能耐在这儿,我为何不信任你,你只管去做便是,若是有什么拿不准再来问我。” 沈长乐道:“自打小的跟着主子来了侯府,就时来运转,得了主子们的看重,小的总想着这辈子真是交了好运气,能遇到主子。” 秦鸢道:“你有心气,又有本事,我几个陪房里最得用的就是你了。好了,沈长乐,别感慨了,你今日回去把那些往外放话的线都收收,这件事日后有人去做,见了顾十六和顾十八的人也给他们说说。” 沈长乐愣了一愣,道:“是。” 秦鸢道:“你若是无事要说了,就去忙吧。” 沈长乐问:“主子不要看诗集的账册子么?” 秦鸢道:“不急,等你运作开了再看。” 言下之意,给了沈长乐一段时日腾挪,不会再银钱上管他太多,算是相当宽厚信任了。 沈长乐走时比来时更加忠心耿耿。 小东很是不解,问:“师姐这是又要刻印新诗集了么?顾六爷的诗集卖的很好吗?那个,那个顾六爷的画也卖的很好?” 李郎中一直在他耳边说顾六爷败家,也就是有钱的公子哥才能这么折腾。 没想到,师姐还要刻印新诗集,而且听沈长乐说的,似乎还卖得不错。 “我不是说过,等你能画出常用的医案时,就给你刻印么?这岂是说说而已?沈长乐如今管着我在西市的嫁妆铺子,上次为六爷刻印诗集,看看卖的不错,打算做笔大的。等你能画出来了,我的嫁妆铺子说不定已是间有点名气的书坊了,你就等着我给你刻印医书吧。” 小东震惊:“师姐考虑这么长远?” “那可不,做人做事都要思虑长远、步步为营才好,你没听说过么,吃不穷,喝不穷。不会打算一世穷。小东啊,你可要努力啊。” 小东顿时有些吃不下去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酥山 “酥山来了,”红叶笑嘻嘻地招呼小东:“厨房做了两份,让小姐陪你一起用,你这份我让人多多加了蜂蜜和寒瓜。” 小东见了食指大动,晶莹的冰沙伴着乳白凝软的酥酪倾倒在寒瓜堆成的小山上,上面还有透明亮黄的蜂蜜。 “看上去就很好吃,”小东忍不住感叹,随即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吃了这份,就回去好好画画。” 秦鸢笑道:“好吃就多吃点,我吃不了这么许多,红叶和翠茗来分些。” 红叶和翠茗便拿了小碗来分,坐在小凳上,细细品尝。 小东有些不安,道:“我的也分些给两位姐姐吧。” 秦鸢阻止:“她们陪着我,不少吃这些东西,你不常来,来了也未必能碰得上,要不是师傅年纪大,不适合吃这些凉的,我就让你带些回去了。” 红叶和翠茗也都说尽够了,让小东自己吃。 小东一边幸福地品尝美食,一边幸福地叹气。 秦鸢见他如此,笑道:“喜欢酥山的人不少,有个叫杨万里的人吃了之后,还做了首诗,被很多人称颂。” “什么诗?” 小东从碗里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秦鸢。 “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销。”秦鸢念完问:“贴不贴切?” “贴切,”小东点点头,若有所思。 秦鸢道:“所以顾六爷喜欢作诗,短短四句,让人听了赞赏不已,后人每每吃到酥山时都会想起他这首诗,是不是很妙?” 小东埋头吃完便起身道:“师姐,我回去学画画了,有空了再来看你。” “嗯,去吧,待会儿南瓜糯米饭好了,我让人给师傅送过去,你只管回去用功。” 小东咧嘴笑笑,有些难为情地道:“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苦心。” “嗯,”秦鸢点点头,让红叶把他送出去。 红叶回来问:“小姐,为何今日没留小东在这里用晚膳?” “今日晋王来访,侯爷只怕回来用膳有不少话要说,小东在这里也不方便。再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若是待得久了,反而消了向学之心,不如早早让他回去画画。” 秦鸢此言,让红叶甚是佩服。 只是红叶不解,“小东跟着李郎中学医,长大后也是继承仁和堂,有侯府在背后照应着,何至于催得他如此着急。” 秦鸢道:“他有这份心,又有这个天分,我就该成全他,李郎中又不愿意他入太医院,我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技多不压身,他好了,我也跟着好,这就叫做水涨船高。” 见红叶和翠茗若有所思的样子,秦鸢道:“若是秦恒有这个能耐,我也会督促他的,只可惜,秦恒又没心思,也没天分,他才是要靠人的那个。好在思远堂兄是个读书种子,日后定然会在仕途上大有作为,秦家在士林中的人脉也不会浪费。” 翠茗叹道:“思远少爷若能再结门好亲事就好了,日后前程远大,小姐也多一份娘家的依仗。” 红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秦鸢笑笑。 红叶道:“小姐,我们也会好好努力,日后成为小姐在侯府的底气。” “好,我拭目以待,”秦鸢好笑地道:“你多想想如何帮我打探些有用的消息,红棉说的没错,张管家和孙账房两个缺空出来了,这么多人盯着,我总要安排人来补缺。” 红叶立即问:“红棉说什么了?” 秦鸢笑道:“她倒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我,这些日子,不少人心思浮动,都想法子往梧桐苑打点,我本以为她心中有些私念,想要趁机为什么人说好话,没想到我倒是小看她了,她建议我问容嬷嬷呢。” 红叶跌足道:“这小妮子真是会钻营,是个伶俐的,时日长了,只怕连我也要被比下去。” 翠茗笑道:“谁让你伶俐的,又偏喜欢伶俐人,她要是不伶俐,也入不了你的眼。你只想着是为小姐做伯乐,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红叶一拍大腿,笑道:“好歹我跟着小姐这么长时日,也不至于太过无能,等我将小红带回来,让她们两个伶俐人去斗去,我就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到那时候你才知道我的厉害。” 秦鸢笑道:“你好韬略,真是女诸葛。我说正事呢,你就扯这些话。” “小姐,你说呢,我听着呢。” 秦鸢正色道:“这两个位置至关紧要,我在府里根基浅,也没什么心腹,带来的陪房也没几个得力的,也都没立住脚跟呢。唯一一个沈长乐,我还要让他帮着在外面做事。总得寻两个会做事省心的人才好,你替我参详参详,谁比较合适,若是能定下两个得力的人,日后要省多少事,所以说管家最重要的是寻对人来管呢,人对了,就什么都对了。” “真没想到,我这位置竟然如此重要呢,”红叶瞠目结舌,道:“我这就想法子打探去,总要给小姐寻摸几个好的来。” 秦鸢点头:“这样才好,等有了个影子,我再向老夫人和侯爷提及,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可用。” 红叶肩负重任,顿时干劲十足,早已将卖力表现的红棉丢在脑袋后面去了。 秦鸢又叫翠茗拿了往年的账册子翻中秋节来往的礼单,最后还道:“中秋节的事我就托付给你了,你替我想想该如何筹备置办,节下一应事务和应酬往来可不是小事,比昨日的宴会可要繁琐不少。好在还有些日子,就这么筹划起来,也来得及。” 翠茗失笑道:“小姐,你给红叶安排那么轻省的活,给我安排这么重,我可不依。” “她忙完了那件可不就来帮你忙这件了么?就你一个,我也不放心呢。” 翠茗笑道:“有小姐这句话就行。” 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有事在忙,秦鸢走至书桌旁又继续琢磨诗句。 作诗需有意境心境方能得佳句,眼下只能雕琢打磨罢了。 果然写了没几句,顾靖晖就大步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玉匣子,随手递给了门边上站着的墨竹,嘴里嚷道:“这日子怎么过得。”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夫妻闻香 秦鸢起身迎了上去,问:“夫君是怎么了?” 顾靖晖脸色暗沉,桀骜的眉眼间有着勉强压下的厌烦,但见了秦鸢的笑靥,郁燥之气便消散了,口气也柔和了不少,道:“还能是怎么了,先被松山先生教导了一番,接着又应酬晋王,哎,来府里的成年的皇子就少了个祁山王了,我还不如开一桌席请全了他们算了,来来去去说的都是一样的事,皇上到现在也不说我要的人给还是不给,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干这事吧。” 秦鸢含笑问:“可要现在就换过衣裳?” 发了一通牢骚,顾靖晖的眉眼这会儿完全软了下来,咧嘴笑道:“要,咱们晚膳用什么?” 秦鸢瞥了眼顾侯爷,嗔道:“以为你要留晋王用膳,就没准备你的。” 顾侯爷立即可怜巴巴:“哎,你也不想想,我对着晋王的那张脸怎么能吃的下去。” 秦鸢扑哧一笑,道:“这又怎么说?” 晋王虽然长得没有齐王好,但也是个齐整人,也没到面目可憎的地步吧。 见她笑了,顾侯爷也笑道:“他又不是个美人,谁耐烦瞧他,你真的没准备我的饭么?那我们去娘那里去吃小厨房。” 秦鸢道:“算了吧,这会子娘见了我们只怕也要吃不下饭了。” 顾侯爷瞪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你的夫君饿着不成?” 秦鸢道:“翠茗让小厨房做了八宝南瓜糯米饭,是要送去仁和堂的,我再添点钱,让他们为你做碗面,加几个你爱吃的菜。” 顾侯爷好奇,问:“如今府里的规矩变了么?怎么还要自己添钱?” 秦鸢道:“翠茗说这样管着厨房节省些,不至于太靡费,基础的菜式都写在了单子上,让人勾选了再做,若是要添的再另加了钱,我觉着还不错,就让她们先试试,看咱们这个院子一个月能省下来多少钱。” 顾侯爷叹道:“府里何曾这么精细过,人少府里也不差钱,就这么一直下来了,你来了就不同了,这样也好,省的人人都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捞油水,占不到好位置的就抱怨,其余的人做事也不尽心,倒不如管得精细,把好处都给在明面上。” “还是侯爷明白我的苦心,我还担心侯爷嫌我不大气。” “那怎么会,这次点算出来的老兵和后人不少,好好安置得要花费一大笔银子,以后年年还要给他们发银米,这又是一笔,你这么精打细算着就很好,如今是人口少,以后家里总要添丁,乱成一团糟怎么得了。” 顾侯爷虽然不管帐,但心里很明白。 以后没什么仗打了,家将家兵还得养着,这笔支出日积月累下来可不少。 秦鸢笑道:“有侯爷的话,我就更放心了。” “你只管放心大胆做,若是做错了再改,谁还会没个错处?有我在前面给你护着呢。” 顾侯爷一边换衣裳,一边笑眯眯地和小妻子说话。 他就喜欢和身边人这么有商有量。 墨竹上了茶水,又道:“夫人,小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糯米饭,糕点也出炉了,这就安排人送去仁和堂。” 秦鸢点头道:“好,侯爷晚膳在这里用,你让他们加几个侯爷爱吃的时兴菜蔬,再添份主食,另外还要那个藕汤,如今快要转秋了,侯爷火气旺,也得调理着些。” 顾侯爷坐在几旁,惬意地喝了口茶。 耳边是秦鸢的细细叮嘱,句句字字都是为着他,真是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秦鸢吩咐完,走了过来坐下,问:“齐王让人送来的香丸呢?” 顾侯爷对着墨竹努嘴,道:“方才让她收着的那个匣子就是。” 墨竹赶忙拿出来,放到了案几上。 秦鸢瞧这东西做的精致,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道:“难为这么小的匣子上还刻着这么繁复的牡丹。” 顾靖晖立即道:“你若是喜欢,我私库里有不少这些东西,你去捡了喜欢的拿出来用便是。” 秦鸢有些惊讶,问:“谁管着这些呢。” 顾靖晖道:“顾十六。” 秦鸢道:“你的私账都是顾十六在管么?” 顾靖晖道:“对,收租子,统点账目都是他在做,管得很粗,只要东西不少了就行。” 秦鸢笑道:“那我得空了去瞧瞧,你那里都有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我喜欢的都可以拿出来用?” 见她笑得娇俏,顾侯爷心神荡漾地道:“那是自然,你瞧上什么就是什么。” 秦鸢笑着将玉匣子打开,顾侯爷也凑来看这贵重的香丸究竟是什么样子,只见里面放着枚鸡子般大小的蜡丸,蜡丸底下垫着绣垫,四周还用些软绸围着,显见十分小心。 顾侯爷取出蜡丸,转动着看了看,叹道:“就这个?” 秦鸢道:“小心些,要净了手,垫上素帕再打开来看,莫要走了味道。” 顾侯爷赶忙放下。 秦鸢让墨竹去将自个素来调香常用的物件搬了过来,重新净过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用香镊将香丸放在了素帕上,再敲了敲,听了声音,道:“取些热水来。” 热水取来后,秦鸢将香丸放在香盅中隔着热水化蜡,顾靖晖问:“为何不直接将蜡敲碎?” 秦鸢道:“这是怕蜡屑敲入了香丸之中,影响了味道。” 顾靖晖道:“难道这蜡直接封在香丸上的?” 秦鸢摇头,“怎会如此粗糙,只因齐王说的小心,我也不敢毛躁。” 顾靖晖道:“我来帮你,不必如此麻烦。” 秦鸢见他跃跃欲试,就顺着他道:“那你试试,夫君武艺过人,想来劲使得巧。” 顾靖晖便净了手,将那蜡丸捏在手中轻握了一下,慢慢道:“好了。” 说着将手松开,蜡块蜡屑便落了下来,掌心中,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着的香丸便显露了出来,比鸽子蛋略大些。 油纸上面干干净净,一点蜡屑都没有沾。 秦鸢道:“不错。” 顾侯爷面上略显得意之色,笑道:“这样快些。” 接着又嫌弃地道:“怎么用这么多蜡,瞧着大,里面就这么点儿。” 秦鸢将香丸从油纸中慢慢剥了出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便慢慢弥漫了整个屋子。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是巧合吗? 顾侯爷讶异叹道:“好香,闻起来身心舒畅,香味的确绵软悠长。” 他虽不懂香,却也知好坏。 说完,顾侯爷看向秦鸢,秦鸢笑道:“的确如此。” 她又将香丸用油纸包起来,重新放入玉匣内。 顾侯爷追问:“你可闻出香方?” 秦鸢道:“只闻出来了些,却不知道方子,怎么也是奇香,哪有那么容易,总还要晚间点了试试看。” 她面上淡然,心里却悄悄打起了鼓。 这明显就是她祖传的方子,她早有猜测,如今已然可以确实了。 齐王寻上门来是巧合吗? 秦鸢内心急转,面上做苦苦思索状,像是在为想不出香方发愁,顾靖晖果然不再打搅,默默坐在一旁品茶。 墨竹上来将东西都收了,放到了耳房内。 一直到小厨房将饭菜都送上来了,秦鸢还是没个头绪,她想了想,还是打算问问李郎中,就道:“让人给李郎中捎个信,明日有事请他来一趟。” 顾侯爷问:“何事?” 秦鸢随口便道:“我是因六弟妹的缘故,突然想着若是日常经常调理着,会不会好些?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养生之道,莫先于饮食,眼下正要换季,就想着请李郎中来看看府里的饮食单子。” 顾侯爷叹道:“鸢儿,你实在是周到。” 秦鸢不以为然:“这算什么,我起心动念,做事的还是李郎中。” 这件事她也能做,但太耗心神,不如交给仁和堂。 顾侯爷郑重道:“你能想到这么远,这么细,显见是用了心,以前怎么没人想到这些。” 他想起松山先生说的话,陡然间神思恍惚,半晌道:“你放心。” 秦鸢:“……” 不知他又想到什么了,但他素来如此,脸黑的快,晴的快,思绪无常,秦鸢已然习惯,便敷衍道:“我自然是放心的。” 顾侯爷还要说些什么,丫鬟们已经将饭菜摆了上来,满满一桌盘碟,种类很多,但分量算下来也就刚刚够吃,中间摆放着藕汤,软糯的藕块泛着粉色,浓郁的汤面飘着几点绿色的葱花,蒸汽氤氲,让对面坐着的秦鸢更显温润。 “夫君先喝碗藕汤,润润脏腑。” 秦鸢玉白的柔荑奉上了碗藕汤,顾侯爷赶忙接过,道:“夫人自个用吧,别只顾着我了。” 秦鸢淡淡笑道:“好。” 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将他爱吃的几样菜蔬都布了一遍,这才自个吃。 虽然没夹几筷子菜,但顾侯爷十分受用。 若是能天天守着小妻子哪儿也不用去该有多好。 顾侯爷喝完了汤,道:“这藕汤软糯好喝,喝下去肚子里暖融融的,十分舒坦,仔细品起来,还带着些甘甜。” 秦鸢道:“那我让人给娘也送些去。” 顾侯爷道:“好,娘也会爱喝的。”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顾侯爷问:“程哥儿他们的认亲宴定下来了吗?” 秦鸢道:“已经和成嫂子说好了,他们过两天要暖宅,我们议了议,打算暖宅之前先认了亲,两个孩子当天就搬过去,暖宅那天,程哥儿他们就是成哥家的人了。” “也好,”顾侯爷点头,“这样他们就做成哥的孩子出来见客,也算是在众人面前过了明路。” “对,”秦鸢笑道:“这认亲宴也就不用大办,案子还没定论,也就先不用上祠堂告祖先,族老们也不必惊动,就我们两家在一处用个饭就行了。” 顾靖晖愣了愣,没想到如此简陋,问:“不再请人做个见证么?” 秦鸢道:“要请的话,也就是平日里要走动的姻亲了,徐家如今交恶,自不必请,我娘家也未曾与这两个孩子亲近,如今都要去成哥家了,就算了吧。” 顾靖晖想了想,道:“依你就是,等到案子水落石出,能入祠堂时再大办吧,赵氏的事情也不光彩,静悄悄地办了,也少些风言风语。” “正是这个理,我和成嫂子也是这般想的。” 秦鸢又问:“那婆子最近可曾交代了些什么?” 顾靖晖道:“未曾,诈不出来太多东西。那个假婆子也未曾惊动,等到了成哥家再说。” 这个再说,就是要钓赵氏出来的意思了。 秦鸢便不再多问。 顾靖晖突然问:“我让人给沈长乐送了一千两银票去,让他用来设擂,他说与你商议过,用不着那么许多,是不是银子太俗了?” 秦鸢笑道:“思远堂兄最近风头正盛,我爹又是国子监祭酒,若是能胜过他们二人,就能扬名了,再加上还有松山先生的实力作陪,没钱才子们都会想来比试一二,所以我想换些物品做彩头,这样以后也不至于有人拿俗气说事。文人爱财,但还期望能有个雅名。” 顾靖晖做恍然大悟状,一脸学会了的模样。 “我们武夫就是直接,文人就喜欢曲里拐弯。” 秦鸢想了想,道:“那要有人能文能武岂不是天下无敌。” 顾靖晖突然笑道:“我的鸢儿是不是想要那样的夫君?” 秦鸢看了眼顾侯爷,没作声。 顾侯爷道:“有妻如此,我也会想法子粗通文墨的,不然只怕松山先生都会瞧我不起。” 秦鸢幽幽道:“何止是松山先生,夫君莫非忘了我爹督促你向学的拳拳之心,不知《春秋》、《三国演义》何时能读完呢?” 顾侯爷硬着头皮:“……我今日才听了松山先生说了司马懿装病故事,说来松山先生还真有点奇怪,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似是大有深意,我着实不解,只能寻你来帮我解惑了。” 秦鸢好奇扬眉。 顾侯爷到了此时又卖起了关子,道:“说来话长,不如先吃完再说。” 用完膳后,秦鸢命人将东西撤了下去,又用茶水漱了口,换上了新茶,正要细品长聊。 顾靖晖问:“我们出去走走?” 秦鸢想了想道:“今日有些乏,不太想动弹。” 顾靖晖道:“我们再换个地方去看流萤,不是还要想些好诗么?” 秦鸢犹豫道:“你不是还要说松山先生的事?” “无妨,我们边走边说,昨日我见宝珠从水里划船出来就想了,若是我们二人去秋香榭,坐在船上看流萤岂不是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