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算6》 ?01 微妙的平衡局面 关得完全理解月国梁失而复得的欣喜心情,也可以体会到月清影如释重负的心思,现在的月国梁和月清影,其实所追求的不再是官儿多大位置多高,而是心安理得,而是认可。以月清影现在的能力,月国梁不用贪污一分钱,退下来后也可以安享晚年。 爱情不分先来后到 但全有到底会用什么当作诱饵来引诱马飞燕上当,关得还猜不到,不过有一点他心里清楚得很,全有是在利用马飞燕。 不只是一般的利用,还是深度利用,从全有深藏不露的眼光中关得就可以得出结论,全有恨透了马飞燕,想利用马飞燕的贪心,让她吐出卓凡的藏身之地,然后再将她一脚踢开,最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吃饱喝足了,飞燕,下面我来说说发财的机会……”全有环顾四周,数了数人头,“在座的一共五个人,如果顺利的话,事成之后,每人到手两个亿问题不大。” 在一家最普通的路边店中,吃的是五元一碗的水饺,谈论的却是十个亿的生意,如果让外人听到,肯定没人相信,谁都会觉得全有的牛皮吹得太大了,哪里见过张口闭口十几亿生意的大人物,在一个屁大点儿的路边店吃饭? 反正吹牛不上税,吹,随便吹。 但如果让怀疑者看到关得的路虎和全有的奔驰,或许他们又会改变看法,认为现在的有钱人有时口味也挺独特,喜欢追求新奇事物。 不过全有的话在马飞燕听来,一点儿也不觉得是在吹牛,相反,她对全有的话深信不疑,只是对全有平均分配利润的做法不太满意:“我说全有,如果每个人都出一样的力,平分,我也没有意见。但还没有做好分工之前,就先做出了平分的决定,很容易让能力突出者消极怠工。” 关得乐了,全有还真是了解马飞燕,欲擒故纵的手法玩得十分娴熟,一个平均分配就让马飞燕上当了,就凭马飞燕这智商,怎么以前她把全有玩得团团转呢?应该是全有把她玩得团团转才对。 又一想,就想明白了,当年的全有青春冲动,荷尔蒙分泌旺盛,被下半身指挥了大脑,被马飞燕的杨柳细腰左右了判断力,也情有可原。现在的全有,见多了女人之后,不会再和没有见过女人的毛头小伙子一样,轻易就被女人的身体迷惑了。 “好吧,既然你提出了平均分配不公平,下面就先商量一下分工合作的问题。”全有嘿嘿一笑,笑容中,有三分狡黠七成真诚,“关大师坐镇指挥,是主帅。我一马当先,冲锋在先,是先锋。秋曲和花朵居中策应,是后勤。” “我呢?”马飞燕听了出来,关得不出力,秋曲和花朵不抛头露面,那么最终最有大用的人还是她和全有。 “你……你当然和我一起,冲锋在前了。”全有一步步拖马飞燕下水。 “这么说,五人组里,就我和你干活最多了?”马飞燕眼睛眨动几下,又看了几人一眼,不甘地说道,“虽然说是能者多劳,但也要多劳多得才符合公平分配的原则。我提议,我和你一共得七成,关大师三个人,拿剩下的三成。” 马飞燕的胃口真大,吃相也不够文雅,关得不说话,不动声色,秋曲也不开口,她知道今天她和关得只是配角,真正对付马飞燕的人,是全有和花朵。 花朵开口了:“七成太多了,马飞燕,做人不要太贪心,起码你要明白一点,这个发财的机会,是我和全有争取到的,你是后来者。” 如果没有花朵的讨价还价,马飞燕也许还不会百分之百相信全有真有发财的机会,花朵一还价,她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嘻嘻一笑说道:“爱情不分先来后到,生意上也是。爱情上,是能者居上,生意上也是。我既然出力多,肯定就要拿得多,是不是?” “好了,好了,先不讨论分成的问题,先说说发财的机会,我们能不能抓住的问题。”全有见好就收,知道马飞燕入网了,现在是该收网的时候了,“因为如果没有十个亿的资金,别说最后可以每人分两个亿了,估计连两毛钱也分不到。” “十个亿?”马飞燕吓了一跳,声音都变了,“全有,你别吓人,如果我有十个亿,还会和你坐在一起讨论怎么赚到两个亿?别开国际玩笑了。”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飞燕,如果你真有十个亿,然后只是拿出来周转一下,也就是大概半个月的时间,然后不但可以收回十个亿的投资,还可以再多赚回十个亿,你会不投入?换了谁,谁都会投入。”全有继续收网,“当然了,你也没有十个亿,但现在赚钱,谁会投入自己的钱赚钱?都是拿别人的钱赚钱。如果能拆借来十个亿,不需要太长时间,只需要中转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还回去。好吧,就算对方提出要两千万的利息也值了,因为我可以拿这十个亿,再赚到另外十个亿。” “真的假的?”马飞燕算是听明白全有的发财机会指的是什么了,是说只要有十个亿,就可以赚到另外十个亿,她一时有点晕,“什么项目利润这么高呀,百分之百的利润,而且回报期还这么短,才半个月?” “当然不是一般项目了,一般项目,哪有这样的高额回报。”全有加大了收网速度,“我就问你一句话,飞燕,你能不能拆借来十个亿?” 马飞燕犹豫了,拆借十个亿对她来说,不是太难的事情,可是她不敢确定全有的发财机会是不是可靠:“你的发财机会,靠谱吗?” “当然靠谱了,我什么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情?”全有还是不肯说出他的发财机会到底是什么,“如果你能拆借十个亿的资金,半个月,我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十个亿不但原封不动地归还,而且还会支付两千万的利息。当然了,两千万的利息你是给人还是自己留下,就看你和被拆借人的关系了,哈哈。同时,你还可以收获不少于三个亿的巨额回报,怎么样,飞燕?” 半个月可以赚到三个亿零两千万,换了别人,肯定兴奋得要死,马飞燕却十分冷静,没有被冲昏头脑,相反,她轻描淡写地笑了:“说了半天,你们只有项目没有钱,还得等我找来钱才行?这样的话,十个亿的利润,我才分到三个亿也太少了,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那你想要多少?”花朵一脸愠怒,“项目才是最重要的前提,没有你,我们可以从别人手中借到十个亿。” “别逗了花朵,如果全有可以从别人手中借到十个亿,他也不会找我来。”马飞燕自得地笑了,“我最少要五个亿。” “不行,太多了,我不同意。”秋曲多少摸到了全有的思路,知道全有是在挖一个什么样的坑让马飞燕跳了,既然全有这么卖力地要埋了马飞燕,她不在马飞燕背后推上一把,也太对不起马飞燕的贪得无厌了,就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全有,我们另外找别人吧。” “请便。”马飞燕得势不饶人,一下站了起来,“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全有,拜拜了。” “等一下。”关得知道该他出面了,尽管他其实并不愿意介入到全有的设局之中,但看眼下的形势,全有演迫切地寻找合作者的角色,花朵演讨价还价的角色,秋曲演激怒马飞燕的角色,不管是哪一个角色,都是为了让剧情更逼真,让马飞燕更入戏。 那么他只能扮演最后一锤定音的角色了…… 关得也猜到全有到底要怎么设计马飞燕入局了,虽然手法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想起全有自称是一面镜子的说法,一想也是,如果马飞燕不贪心,她绝对不会掉进全有精心挖掘的大坑之中。 就和赌博一样,所有的失败都源于贪得无厌。 “五亿就五亿,只要飞燕能拆借来资金,给她五亿又何妨?合作是为了双赢,不是为了生气。”关得大手一挥,无比气势地说道,“怎么样,你们还有没有意见?” 马飞燕说走,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走,而是欲擒故纵,她一只脚刚迈开半步,听了关得的话,就又收了回来,开心地一笑:“大师就是大师,确实有魄力。” “这……”秋曲假装一脸为难,却又碍于关得情面,不敢说话了。 “哼!”花朵翻了翻白眼,也不说话了。 “这个嘛,这个嘛……”全有咬着牙,牙疼一样,嘴里漏风似的说道,“我的底线是三点五亿,可是既然大师都开口了,大师看人一向很准,算了,马飞燕,你有福了,大师都替你说话了,就给你五……个亿吧。” 话一说完,全有一脸无奈加懊恼,仿佛真的将五亿元的现金摆满了几十平方米的地上,然后拱手送给了马飞燕一样。 至此,马飞燕对全有今天设的局,不再有一丝怀疑,而是深信不疑了。她心中大喜,真没想到,欺负了全有这么多年,现在又要被她好好欺负一次了,而且还当着花朵的面,哼,真是大快人心呀!花朵不管怎么和她斗,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全有也是,山不转水转,转来转去,还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这个女人不寻常 “哎呀,那我就谢谢大师了。回头一定封一个大大的红包感谢大师。”马飞燕满脸喜色,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好吧,全有,姑且就再信你一次,说吧,到底是一个什么发财机会,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我可有言在先,如果你的发财机会没有你说得那么有前景,我可饶不了你。” 全有嘿嘿一笑,似有不甘又小有兴奋,总之,状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没前景,我敢请动大师?大师也说了,我的项目前景十分广阔。” 等马飞燕坐定之后,全有故意压低声音,拿出了一张欠条——当然是复印件,不是原件——递给了马飞燕:“我要用十个亿的资金收购牛天名下百厦集团的全部股份,等收购成功后,再转手卖出,绝对可以卖到二十亿以上。” 以目前市值计算,百厦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约合三十二亿元。以二十亿元卖出,绝对好卖,而且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卖出。 当然前提是,牛天真的同意以十亿的价格向全有出售名下的股份。 马飞燕是聪明人,一看全有拿出了法宝,顿时惊呆了,脑子迅速转了一转,就知道全有的计策绝对可行,不但可行,而且大有可为,但也有一个漏洞,她就直接问了出来:“如果有人出二十亿买牛天手中的股份,你拿着我拆借的十亿,不就没用了吗?现在的问题是,牛天只需要有十亿就可以救出牛天子了,至于股份卖给谁,对他来说都一样。而且,谁的价高,他当然就要卖给谁了。” 全有见马飞燕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点头说道:“飞燕还是当年犀利的飞燕呀,一语中的,你说得没错,如果让外人知道了牛天的困境,以更高的价钱买下牛天手中的股份,我们就没有机会了。但我还有另外一个法宝,牛天的身边有我的人。” “谁?”马飞燕问道。 “罗小亦。”全有一脸得意的笑意,“牛天的二婚媳妇。男人有两大软肋,一是儿子,二是小老婆。现在牛天的两大软肋都捏在我的手中,你说,这笔生意是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风自然是指马飞燕的十个亿了。 马飞燕不说话了,眼睛转来转去,转了足有五分钟之久,她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全有,你就觉得我一定能拆借到十个亿吗?” “在我的印象中,没有你马飞燕办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才找你来,就是认定放眼整个石市,如果你借不到这十个亿,谁也借不到了。”全有故意抬高马飞燕,他也知道马飞燕为人一向自视过高,最喜欢在众人面前显示优越感。 “哼,漂亮话谁不会说。”马飞燕还是没有最终做出决定,毕竟拆借十个亿的风险太大,容易让卓凡的藏身之处暴露,但诱惑实在是太大,一旦成功了,她就是不折不扣的亿万富婆了,再也不用周旋在男人之间靠出卖色相赚钱了,完全可以洗白上岸,从此以上等的贵妇人形象跻身上流社会之中,不过,她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怎么不找盛夏,非要找我?” 盛夏和全有到底是什么关系,关得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过也隐约可以猜到全有和花朵、马飞燕以及盛夏,都有过感情上的纠葛。 对于盛夏是盛世药业掌门人的身份,关得倒是清楚得很。作为省内最大医药公司董事长,盛夏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当然,比她更有传奇色彩的是她的母亲盛平。 盛平早年从一家小药店起家,短短几十年间就创下了一份偌大的家业,背后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风雨和不为人知的艰难,就不足为外人道了。盛平的传奇不仅仅在于她一个单身女人带领一个女儿,只手空拳打下了一片江山,还在于她在盛世药业如日中天之时,带着盛夏嫁给了卓氏集团的创始人卓达,此事,一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轰动之后不久,又传出盛世药业和卓氏集团开展了一场家产争夺大战,就让众人惊呼,原来盛平嫁给卓达,所图是卓氏集团的家业,这个女人,真是不寻常呀。 在盛世药业和卓氏集团的家产争夺战中,由于马飞燕的推荐,全有进入了卓凡的视线,很不幸的是,全有列入了垫脚石和炮灰人选首选名单。然而很幸运的是,经过一系列的较量,全有杀出了一条血路,帮助盛夏成功地打败了卓氏父子,盛世药业再一次得到了发展壮大,成为了盛世集团。 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全有和盛夏建立了一种超常的友谊和合作关系。据说,盛夏从对全有不以为然,到欣赏全有的为人,再到喜欢上全有,一共才用了三个月时间。 只不过卓氏集团在和盛世药业的家产争夺之中元气大伤之后,又因为南村地皮事件导致资金链断裂,最终导致卓氏集团的崩溃。共同的敌人不复存在了,全有和盛夏却没有成就好事,二人反倒疏远了许多。个中内幕,外界就不得而知了。 “盛夏?”全有早就料到马飞燕会提到盛夏,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和盛夏是因为利益走到了一起,没有了共同利益,就也没有了继续合作的基础。所谓以金相交,金耗则忘;以利相交,利尽则散……” “那为什么是我呢?”马飞燕想让全有解答她心中的最后一点疑虑。 “虽然从一开始你就欺骗了我幼小的心灵,但作为我从学生时代就认识的人,你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要你想办成什么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办成。在你的面前,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马飞燕的最大缺点就是喜欢听人夸她,全有虽然是她的手下败将,但毕竟也是和她有过最亲密接触的男人,而且她也曾经爱过他:“嗯,好吧,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我从哪里借来钱,你不许问。” “我管你从哪里借来钱,只要是人民币不是冥币就行。”全有哈哈一笑,见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终于成功地拉马飞燕下水了,他心情大好,“不过我也有言在先,飞燕,我不管你现在和谁合作,又和谁在一起,今天这件事,你谁也不要透露,否则的话,事情一旦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石门都知道了,这件事就黄了。我赚不到钱倒是小事,损失顶多也就一个多亿,但你的损失可就大了。富贵险中求,这事儿,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要的就是紧迫性。我打算等你拿到钱后,再将欠条给牛天看,到时离最后期限只有三五天了,牛天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只能以十亿的价格卖给我们。” “行,没问题,我心里有数。”马飞燕信了全有,她搓了搓手,一副很坚决的表情,“五天之内,十个亿绝对到手。”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全有也不多说,起身送客。 马飞燕也是利索人,说走就走,没有片刻迟疑。 马飞燕一走,全有先是呆坐了片刻,忽然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关大师,关老弟,刚才这一出戏,真是太他妈的精彩了。” “精彩就精彩吧,关别人母亲什么事儿?”秋曲不顾花朵在场,对全有的粗鲁嗤之以鼻,不过,她也认同全有的精彩评价,“说实话,全有同志,你到底想让马飞燕栽一个多大的跟头?” 尽管秋曲已经猜到了全有的心思,是想利用巨额利益引诱马飞燕下水,让她出面向卓凡借钱,从而顺藤摸瓜找到卓凡的下落。此举,不但可以让卓凡落入法网,还可以让马飞燕失信于卓凡,落一个两面不是人的下场。但秋曲不能肯定全有对马飞燕有多恨,是想让马飞燕一败涂地,还是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马飞燕到底会栽多大的跟头,是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还是只是破财免灾,就和我关系不大了,全在她到底有多贪心有多愚蠢了。”全有嘿嘿一笑,冲关得说道,“关老弟,对我的计划,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或是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关得十分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全有,“很完美,很不错。” 全有和马飞燕的个人恩怨,他不管,但全有充分利用牛天子之事,拉马飞燕下水,借机套出卓凡的下落,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卓凡卷走了许多人一辈子的积蓄,罪大恶极,如果马飞燕真的可以从他手中拆借出来十个亿,证明卓凡手中还有钱可以用来还清欠债。 “马飞燕想拆借到十个亿的资金,目前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冲卓凡借。除了卓凡之外,她不管从谁手里都借不出来十个亿。”全有太了解马飞燕了,他是败给过马飞燕数次,但都是小败,没关系,一次大胜就完全可以弥补以前的数次小败了。 女人的福相 “如果马飞燕真的拿到了十亿,怎么办?”关得想测试一下全有的贪心。 “能怎么办?她的十亿是卓凡的,卓凡的钱是骗穷苦百姓的,当然是封存起来上交啦。让政府负责归还给集资者,老百姓存点钱不容易,谁黑了良心骗老百姓一辈子的积蓄,谁就是王八蛋!”全有也穷过,当年最穷的时候,身无分文,还是从叫花子手中骗来了几十元勉强渡过了危机,所以,他最恨骗百姓血汗钱的奸商了。 “说得好。”关得哈哈一笑,全有有这样的发心,是天大的好事,足以弥补全有许多不见阳光的背后手段,“那么接下来,就等着看一出好戏了?” “那是肯定的,好戏马上就上场了。”全有拿出电话,当着关得几人的面,拨了出去,“国成,好消息,马飞燕出现了,刚从二爷水饺离开。你现在马上立刻派人去跟踪她,她这会儿应该在和卓凡会合的路上。国成,你的机会来了,一旦揪出了卓凡,你在关大师心目中的分量就大不一样了,到时关大师一高兴,还会多指点你几句,不但你以后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蓝市长以后的前途,也许经关大师一点拨,就会连升三级。” 全有尽情地吹嘘夸大关得的能耐,要的就是让蓝国成继续盲从,关得无奈地一笑,扯虎皮拉大旗是全有的特长,不让他吹牛,会让他的才能无法施展。 “行,没问题。”本来找到卓凡的下落不关蓝国成什么事情,但经过关得的心理暗示和全有的几次点拨,到现在蓝国成一心当成了是他的分内事,似乎找到卓凡就证明他的能力得到了关大师的认可一样,“我马上派人去跟踪马飞燕。” 对于跟踪马飞燕,蓝国成轻车熟路,早有经验了,而且马飞燕人又招摇,在大街上认出她很容易。 “如果发现了卓凡的下落,先不要打草惊蛇,马上告诉我,我再请示关大师,听从大师的安排。”全有知道抬出关得比说什么话都管用。 “明白。”蓝国成坚定地答道。 “ok!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全有放下蓝国成电话,长出了一口气,“关老弟,现在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就看萧佐了。” 能不能拿下牛天手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说到底,决定权还在萧佐手中,或者也可以说,决定权在关得手中,就看关得对萧佐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了。 “萧佐需要时间考虑。”关得见事情告一个段落了,就想告辞,他还有别的事情要私下和秋曲商量,“今天先这样,回头有了消息,我们再碰面。” “好。”全有见好就好。 “不好,我还有问题要请教关大师呢。”花朵说话了,她嘻嘻一笑,“想占用关大师几分钟时间,不知道大师肯不肯赐教。” 对于花朵,关得印象不错,尤其是花朵宽阔的额头和丰满的脸庞,显示出她有很不错的旺夫相:“有什么话,尽管说,没有外人,就不要叫我大师了。” “不行,大师就是大师,必须拿出应有的尊敬。”花朵坚决要称呼关得为关大师,“全有说,大师看人很准,我想请大师看看,从面相上看,我是不是一个好女人?” 从五行论的角度来说,人和大自然一样,都是五行相生相克造化而成。人伦如果和天意吻合,则前程一定荣华富贵;如果不合,不但可能贫穷下贱,而且还有可能大祸临头。 富贵不只是男人自己奋斗的事情,女人的辅助,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女人的体相——包括身体和面相,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她的荣辱富贵、祸福吉凶。甚至女人脸上细微如点的痣,都会无形中预示其一生的命运。有句话说得好:“五官面相来看妻,丰润色泽笑眯眯。有纹有痣重刑克,伉俪何曾得两齐。” 因此,有姿容而不妖艳的女人,品性纯良、德貌昭然,是贵相。反之,艳而无姿容、双眼无光,甚至五官不正、行路轻飘、眼角纹理相交,则是贱相,甚至凶相。 “一个女人如果五岳端庄丰满、眼神高雅不俗,气质上威厚端稳、怀若抱子,声音清丽和谐、手指纤细、人中分明、唇红齿白、鼻狭峻直者,就是贵妇人之相。”关得点评了花朵,“花朵,你是贵妇人之相。” 花朵听了关得的话,开心地一笑:“真的呀?太好了,原来我还是贵妇人之命。” “我呢?我呢?关得,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你还从来没有点评过我的面相。”秋曲听了,心痒不止,也想请关得说说她。 “一般来说,神情气正,行步轻盈,笑不漏齿,肩柳背圆,立如龟稳,通常是贞洁女人之相。再如果五官饱满丰润匀称、耳漫腮满唇厚额宽,眼下泪堂部位肌肉也就是蚕囊平丰起而不枯竭,就是女人之福相。”关得认识秋曲的时间确实不短了,今天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地点评秋曲,“再如果女人生得凤头龙瞳、五官端庄、身体芳香、有威不媚,则旺夫,可以助丈夫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哇,这么说,我是旺夫相了?太好了,谁要是娶了我,可就是他最大的福气了。”秋曲高兴地笑了起来。 才笑到一半,关得的手机突然响了。 关得一看来电号码,开心地笑了:“萧佐比我想象中还要迫切,他动心了。” “动心是好事,现在也只有你出面才能说动萧佐,我和花朵出面,他都不会相信。”全有深刻地摇了摇头,“还是大师的身份尊贵,我和萧佐也就只能谈谈千万级的生意,再高了,他不会和我谈。” 全有的话是真话,尽管他在石门也算吃得开,但他走的是剑走偏锋的路线,在别人眼中,他虽有小聪明小手段,但终究难成大器。 但关得就不同了,关得轻易不会和别人谈钱,只谈人生谈命运。和人生、命运相比,钱的分量就轻多了。小聪明终究难敌大智慧,全有是以小聪明取胜,关得却是以大智慧奠定根基。 根基稳了,眼界就开了,生意就大了。 关得笑笑,没接全有的话,顺手接听了电话。 “关大师,我考虑好了,也和我爸沟通了一下,他支持我的做法。我决定了,从现在起,争取在一个半月,筹集到二十亿资金。”萧佐现在越来越深信,他认识关得关大师,是他好运的开始,同时也是天佑集团进一步发展壮大的契机,“谢谢关大师的提点,我会好好抓住机会,让天佑集团成为石门一流的集团公司。当然了,我也不会亏待关大师……” “呵呵……”关得呵呵一笑,打断了萧佐后面的话,“现在的问题关键是第一笔十亿资金的到位,时间有点急。” “一定办到。”萧佐向关得郑重承诺,“哪怕是抵押加拆借,半个月内,不,争取十天之内,凑够十亿。” 挂断萧佐电话,关得淡淡一笑:“从现在起,就只有一个字了——等!” “随时保持联系,关老弟,这一次我们的合作,希望可以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全有握手和关得告辞,“对了,绿色生态旅游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有?” “还没有,在等善济集团方面安排时间,最后赵乘风一直在忙,安排不出见面的时间。”关得也没瞒着全有,他也知道,如果绿色生态旅游有了进展,全有也会是投资者之一。 “好,如果这一次可以拿到百厦集团,我会把手中的资金全部投入到绿色生态旅游中,也算为石门的青山绿水,尽一份绵薄之力。”全有呵呵一笑,“也不知道不太光明正大的钱投入到正大光明的事业之中,是不是也会提升我的福分?” “当然会。”全有有这样的想法,让关得很是欣慰,虽然说全有的钱来路不是很正,但如果全有发心正,赚钱不是只为了自己贪图享受,而是为了造福更多人,那么也会无形中抵消一些福分的消耗。 “那我就放心了。”全有点了点头。 关得和秋曲告别全有,直接回荣璟台的住宅。走到半路上,秋曲刚要和关得聊聊她对全有的看法,关得的手机又响了。 是月清影来电。 “关得,我回石门了,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月清影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小小的兴奋,“想马上见你。” 以月清影清冷的性格,这么迫切想要见他,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关得心中一紧,猜到了什么,说道:“你直接到荣璟台找我。” “好,我一会儿就到。”关得在荣璟台的新房,月清影还没有去过,但知道具体地址,“对了,我叫上碧悠,你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碧悠也没有来过他的新房,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关得呵呵一笑:“这样吧,再叫上崔民强、于天凯和曾伟贤他们,好久没一起坐过了,一起热闹热闹。” 十八种不可交 “好呀,没问题。”以前一向不喜欢人多的月清影,现在也难得地可以接受人多热闹了。 “清影最近变了许多,都是你的功劳呀。”秋曲也不知是夸关得,还是想暗示什么,“对了,清影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不乱猜了,等她到了就知道了。”说话间,关得已经将路虎开到了荣璟台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他和秋曲来到电梯间,正好电梯到了,他走了进去,按下七楼的按钮。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关得忙伸出右手挡住了电梯门,门一开,一个女孩一步迈进了电梯,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他偶遇的对门邻居。 “你好。”关得礼貌地点头问好。 怎么又是关得?方木芳心乱跳,也太巧了,她不想等下一趟电梯,急着赶这一趟,没想到居然也能遇到关得,真是邪门了。 “你好。”方木低声回应了关得一句,不再说话,将头扭到了一边。 电梯上行,三个人一时静默,秋曲暗中打量了方木几眼,心想这个姑娘长得倒是可以,有北方女孩应有的清爽和大气,但就是人太冷了,却和月清影的清冷不一样,她的冷是刻板而漠然的冷,仿佛是一面承担了千年历史的城墙,方正而严谨。 方木站在最前面,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关得,她心思一片混乱,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关得和她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近到连呼吸都可以听见。以前她多少次盼望可以和关得有近距离接触,以便她可以更清楚地看清关得。现在真的离得近了,她却又失去了勇气。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敢和关得面对面?方木回答不了自己,她不认为她是因为喜欢关得而不敢和他面对,也不是因为她害怕关得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反正自从关得成了她的邻居之后,忽然就让她意识到,她和关得之间,似乎有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内在联系,甚至她还推测,她和关得之间,除了暗地里的较量之外,或许在正面还会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意外。 电梯到站了,方木等门一开,就抢先一步下了电梯,头也不回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入房间之后,她又悄悄俯身到猫眼上,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关得站在走廊的中间,并没有进他的房间,而是朝她的方向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猜到她躲在门后偷窥一样。 尽管知道关得并不能看到她,方木还是吓得不轻,忙收回目光,回到了客厅,心还怦怦跳个不停。关得真的如杜爷说的一样厉害,甚至可以算到她在偷看他?可是问题是,她相信关得到目前为止,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过了好一会儿,方木才慢慢恢复了平静,回想起刚才和关得的近距离接触,她惊奇地发现,她可以记住关得的长相,却回忆不出来关得的面相,仿佛关得的面相和长相不是一体的,怪事,真是咄咄怪事。 想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方木索性不再去想,正要拿起电话打给余帅——余帅去了京城,现在应该到了,不料刚拿起电话,电话就响了。 不是京城来电,是石门来电。 “方总,出事了,出大事了。”话筒中传来了蒋耿急切的声音,“事情要失控了。” “蒋主任,从单城调到石门,你虽然是平调,但石门毕竟是省会,你应该比在单城更有眼界、更有涵养才对,怎么一遇到事情,还慌里慌张的?”一听是蒋耿,方木迷乱的心顿时恢复了沉静,她坐正身子,一板一眼地说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一慌,就会忙中出错。” “是,是,方总说得是。”蒋耿原是单城市政府秘书长,沈新倒台后,在方木的运作下,他调来了石门,担任了石门市政府秘书长,虽是平调,但也确实如方木所说,眼界开了,层次更上一层楼,下一步再前进一步,迈入副厅的门槛,只要运作得当,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是亲眼见识到了方木别看年轻却蕴藏巨大能量的威力,蒋耿才以市政府秘书长之尊,对方木唯唯诺诺。 当然,他敬重的不是方木,而是方木背后的杜清泫。如果不是杜清泫的存在,打死他也不相信只凭一个小小的方木,就可以将触手伸到错综复杂的官场之中,而且还可以周旋其中,游刃有余。其实以蒋耿也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他在方木面前毕恭毕敬的背后,有时会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他要将方木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一番。 只不过想归想,他却不敢付诸行动。他很清楚一个事实,一旦他敢对方木有半点不敬,他说不定很快就会和沈新一样身败名裂,一败涂地。 做人,有时还是要讲究轻重缓急,虽然他很好方木冷美人这一口,但却只敢偷偷意淫一下,不敢动方木半根手指。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方木当然不知道蒋耿在唯唯诺诺之下,还潜藏着对她的祸心,虽然在她的眼中,蒋耿的面相并不好,一双眼睛虽然大,却大而无神。额头狭小,鼻子塌陷,下巴短促,也就是说,三停都不好,主他一生命数中等偏下。 在相法中有十八种不可交,蒋耿一人就占了五种:面上无肉者不可交——面上无肉其心狡毒;面皮青薄者不可交——面皮青薄其情必薄;鼻形不端者不可交——鼻有三湾其人必奸;红筋贯睛者不可交——笑里藏刀暗杀害人;面色过黑者不可交——存心阴毒利己害人…… 也许是自己学艺不精吧,方木这么告诫自己,既然杜爷选择了蒋耿,必然有全方面的考虑,或者在蒋耿面相不好的背后,还有一颗可以改命的好心。 方木也知道,面相只是一个基本的判断,有许多人的命运不被面相左右,越是福分大并且贵不可言的人,越无法从面相上准确地推断出其一生的命运沉浮。 “牛天子去澳门赌博,输了十个亿,打了欠条。”蒋耿知道百厦集团对于方木的重要性,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向方木汇报,“现在牛天子人还扣在澳门。” “啊?”方木再是自认见多识广,也是大吃一惊,“真的假的?哪里来的消息?” 牛天子被扣留在澳门的消息,目前还在保密阶段,知道的人很少,除了全有、关得几人之外,也就是牛天子的助理和罗小亦知道,至于怎么就传到了蒋耿耳中,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不装镇静了?蒋耿心中暗暗腹诽方木,心想才二十多岁出头的小年轻,在他面前装深沉、装沉稳,太可笑了,论年纪,他都能当方木爹了,何况方木又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女孩子,扮清纯玩风骚都好,却非要玩刻板装严肃,就是自讨没趣了。 “消息千真万确属实,至于消息的渠道,就……”蒋耿干笑一声,又说,“现在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方总,这件事情的背后是全有的设局,要不要我找个理由以经济诈骗的名义,让全有进去待几天?” 在单城,蒋耿就信奉权力至上的原则,动不动就想利用手中的权力,直接专政了对手。调到石门之后,他依然不改行事风格。不过也是,用专政的手段对付对手,直接而粗暴,不给对手有反抗和辩驳以及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以为石门是单城?不对,你不要抱着落后的专政想法不放,动不动就打击对手,你才来石门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如果去专政全有,万一落下了把柄,以后再想升上去就难了。”方木对蒋耿的想法十分不满,主要也是她一向喜欢以智取胜,最反感官场上的一些简单而粗暴的做法,“还有,你不要以为全有在政界就没有人,全有在石门的时间比你长,他能在石门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有原因。再者,关得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是,还是方总眼光高。”蒋耿阳奉阴违地拍了方木马屁,又问,“那该怎么办?” “你先盯紧碧天集团的动向,留意市里对解决卓氏集团烂摊子的风向转变,另外,积极主动地和刘宝家接近,刘宝家是我们在市里的基石,也是你以后能不能前进一步的关键人物。至于其他事情,有消息的话,再及时给我电话吧。对了,刘宝家什么时候正式上任?” “三天后,同时上任的,还有常委副市长曹永国。”蒋耿和刘宝家原本就认识,而且关系也一向不错,他能调来石门市政府继续担任秘书长,背后固然有杜清泫的推动,但也和刘宝家的出手运作不无关系。 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实 不知何故,蒋耿隐隐担心曹永国,总觉得作为突然杀出的一匹黑马,曹永国在市政府的存在,会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麻烦。 “曹永国不足为虑,除了刘宝家外,市政府还有我们的人——商建超。再者我也看过了曹永国的面相,曹永国为人过于敦厚,手腕不够强硬,他没有太广阔的前景,也就到常委副市长为止了。先这样,再联系。”方木话一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她迫不及待要向杜清泫请示一下。 “屁大的小姑娘,懂个什么?在我面前还谈论政治,班门弄斧。”手握被方木挂断的电话,蒋耿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站起来来到窗前,望向了窗外。 窗外依然是以灰白为主的色调,石门市政府大院和单城市政府并没多大区别,政府机关,永远是一样单调沉闷的色调,但不一样的是身在其中的各个官场中人的心境。 “曹永国能突然杀出,成为一匹黑马,背后肯定大有文章,方木不懂政治也就算了,还敢信口开河,到底是年轻不经事,以为多读几本书就了解了全世界一样,幼稚。”蒋耿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背起双手,微微眯起双眼,“石门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全省的政治中心,在单城的较量,杜爷棋差一着,输得一败涂地,在石门,还能扳回一局吗?” 方木并不知道在背后蒋耿对她的讽刺,而且连带对杜清泫也有几分怀疑了,她刚要拨通杜清泫的电话时,手机却响了,余帅的电话,打了进来。 “余帅,怎么样了?”方木忙接听了余帅的电话,迫切地问道,“告诉你一个情况,关得买了我对面的房子,现在他和我是邻居了,距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米。” “我也告诉你一个情况,在半路上,马飞燕接到全有的一个电话,全有告诉她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问她想不想要……你猜怎么着,马飞燕半路上下车,学美国人在高速路上拦车,回去了!”余帅一想起马飞燕当时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的情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真行呀,以前我还不相信她真是一个候鸟,现在才知道,她何止是候鸟,她简直就是墙头鸟。” “啊,你去京城向杜爷汇报情况,还带上了马飞燕?”方木哪里知道余帅公私兼顾,想顺道和马飞燕共度春宵。 “这个,这个……”余帅才知道一下说漏了嘴,不免尴尬,“男人都这样,不用大惊小怪……对了,听你的口气,好像除了关得成了你的邻居之外,还出什么意外了?” “是呀。”方木现在也顾不上讽刺余帅了,忙把蒋耿得知的事情一说,忽然她又联想到了什么,“会不会牛天子欠了赌债,和全有有关?而全有说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马飞燕面前,就是指牛天子?”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不对,不是真有可能,而是完全可能。”余帅也一下想通了其中的环节,顿时为之一惊,“这么说,全有控制了牛天子?不好,百厦集团要出大问题了。方木,我现在在京城,回不去,你现在必须一个人解决百厦集团的难题。” “我一个人解决这事儿,应该不是大问题,全有控制了牛天子,却控制不了牛天,事情还有转机。对了,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和马飞燕混在一起了,否则这个女人早晚害死你。”方木听到牛天子输了十个亿的消息后,也是微有惊慌,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现在倒不是很担心百厦集团的危机,而是担心整个石门的局势走向,她想知道在杜爷的整体规划下,石门乃至燕省会占多大比重,“你见到杜爷没有?我想和杜爷说话。” “杜爷就在我身边。”余帅虽然对马飞燕很不满意,但让他一下就断了对马飞燕的想法,也不现实,他嘿嘿一笑,“不过杜爷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怎么不方便?”方木很是不解,杜爷从来不会不方便接听她的电话,除非有什么异常的大事发生。 “因为……”余帅故意拉长了声调,有意吊一吊方木的胃口,“因为杜爷正在和何子天对话。” “什么,何子天?”方木再一次被震惊了,“怎么可能?杜爷怎么会和何子天坐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见到的事实,难道还有假?”余帅讥笑一下,“好了,何子天走了,现在杜爷有时间接你电话了,你等一下。” “方木……”不管方木怎样不相信,话筒中还是传来了杜清泫淡然的声音,淡然之中,有五分从容。 “杜爷,您真和何子天见面了?”方木实在无法理解,不久之前,杜爷才和何子天暗中交手一次,还身受重伤,现在伤还没有好,怎么就和何子天坐在一起了?难道说,男人在利益面前,真的不会计较过去的恩怨是非? “此一时彼一时,我别说和何子天见面了,就是和他握手言和,甚至进一步合作,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杜清泫站在院中,见树叶落尽的大树在灰暗天空的衬托下,隐隐迸发出一丝绿色,心想只有经历过了冬天的寒冷,才会格外珍惜春暖花开的喜悦,“春天的美好,也需要严冬的衬托。没有冬天的单调和寒冷,春天的百花齐放和温暖,也不会那么让人向往。” 听杜清泫莫名其妙发了一句感慨,方木就知道,怕是杜爷和何子天的会面,达成了什么共识。她太了解杜清泫了,通常情况下,只要杜爷一感慨,就是他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 “杜爷,您以前不是说过,何子天和您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方木并不是非要提醒杜清泫什么,而是她实在理解不了杜清泫的决定。在杜清泫的眼中,何子天比毕问天更不具有合作精神和联手的可能性,她不止一次听杜清泫说过,他和何子天之间,早晚会有一次一决胜负的对决。 难道说,上次的单城一战,就算是一决胜负的对决了? “呵呵,方木,你肯定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和何子天见面吧?实话告诉你,我不但和何子天见了一面,而且还达成了一系列共识,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我还会和何子天握手言和并且通力合作。”杜清泫轻笑一声,笑声中,有说不出来的沧桑和感慨,“现在我才发现,以前,我还是太浅薄了,没能真正看透何子天的深不可测。” “什么,何子天深不可测?”方木吃了一惊,在她眼中,国内的运师之中,杜清泫应该是最顶级的存在,在国内还没有一人进入命师境界的前提之下,杜清泫就应该是国内命门之中的第一人,作为第一人,居然还说何子天深不可测,岂不是说,何子天的境界比杜爷的境界还高? 方木甚至怀疑她听错了。 “你没听错,方木,何子天确实深不可测,远比我认为中要高深许多,除了隐瞒了境界之外,他还隐藏了实力。虽然我现在看不出他的境界到底有多高,实力有多雄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影响力大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地步!”杜清泫长叹一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刚才和何子天一番交谈,我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一句话的深刻含义。” “杜爷,可是……怎么可能?何子天不是一个人在单城隐居了十几年,十几年来,他过着隐士的生活,不过问世事,怎么一转眼,他又成了比谁都高深的高人?”方木还是不愿意相信何子天不管境界和实力都比杜爷高上一等。 “人们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其实,听到的未必是真的,那么见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了?也未必。何子天表面上是在单城隐居了多年,实际上,他人在单城,遥控指挥他名下庞大的产业有条不紊地发展壮大,同时,他还在赵王城遗址之上,借助遗留的王者之气提升境界,十几年来,他到底提升了多高的境界,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人清楚。”本来在得知何子天不但境界比他高深,而且实力也比他雄厚之时,杜清泫在震惊之余,大感失落,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情,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因为他很快想通了一件事情,虽然何子天远比他想象中厉害,但十几年来的潜心修行,何子天还是没能突破运师的高门,达到命师的境界。由此可见,命师之路,远比一些典籍上的记载更难以抵达。 虽然何子天在遗址上的茅屋后来被毕问天破坏了,但何子天在发现关得之后,他在单城的使命已经完成,有没有茅屋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甚至可以说,单城对他来说,也成了过去式。所以何子天才在关得出现之后,经常离开单城,一离开就是很长时间。 原则 让杜清泫欣慰的是,何子天虽然境界比他高,实力比他强,却没有丝毫的傲然之气,相反,何子天还将一些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让他在以后的道路上,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命师之门,由于没有先人的经验可以借鉴,都是在摸索中前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受天谴,甚至被天道制衡,最终落一个一命呜呼的下场。所以,何子天的经验,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整个命门而言,都是一笔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 不过,何子天并没有向他透露他的真实境界和实力,当然,不只是他不清楚何子天的真实境界和实力,还包括毕问天和所有的命门中人,也包括关得以及毕问天的门人,所以,杜清泫只是对方木含蓄一说:“方木,你也不要胡乱猜测什么了,要平静地接受现实。从现在起,何子天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了。” 方木无语了,真的是形势比人强,她正要一心算计怎样才能阻挠关得的崛起,没想到,杜爷忽然告诉她,要和敌人握手言和了,岂不是说,她先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何子现在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但关得还是。”杜清泫从方木惊愕的沉默中猜到了她的心思,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何子天到底是什么想法,是想让关得在炮火的历练中成长起来,还是他对关得本来就是利用的心思,又或者是,他有更深不可测的长远布局。随他去,反正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从此以后,他和关得会是两条平行线,关得的成长,是关得自己的事情,他不会围堵关得,但也不会助关得一臂之力,让关得自生自灭。” “杜爷,那以后我们在和关得的较量中,是要对关得赶尽杀绝,还是追求双赢?”方木听是听明白了,却更迷惑了,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和关得之间的关系。 “很简单,就坚持一个原则——只要关得损害了我们的利益,就不遗余力地夺回来,同时,也让他知道我们的利益碰不得。”杜清泫为方木定下了基调,“石门和燕省,放眼国内,虽然不算经济发达地区,但根据我的推算,未来十几年,燕省在经济上没有太大的起色,但在政治上,会成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所以,方木,你从现在起,就要考虑到未来十几年的长远,精心培植我们的力量,争取抢先一步占领制高点。” 制高点的说法很有强烈暗示,方木心中一惊:“杜爷,您的意思是,燕省以后会出政界的顶级人物?” “准确地说,不是从燕省出,而是会有顶级人物从燕省路过,但在路过的同时,会在燕省留下一些政绩。如果你能把握时机,和路过的顶级人物有了交集,建立了交情,不愁在以后不会坐拥天下财富。”杜清泫上次和何子天交手的伤势还没有全好,说话过多,一时引发了咳嗽,“先不说了,方木,等余帅回去后,他还会详细和你说说下一步的布局……” “好的,杜爷,您多保重。”收起电话,方木一时心思浮沉,无心想事情,主要也是杜爷和何子天握手言和的消息太震撼太有冲击力了,完全打乱了她的部署。尽管何子天和杜爷达成的共识之中,不包括关得,但不知何故,突然之间她觉得关得很可怜…… 关得的可怜之处不仅仅在于他从小被父母遗弃,还在于最爱的继母也早早死去,而且他最依赖最信赖的何子天,也在关键时候抛弃了他,现在的他,举目四望,依然是孑然一人,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孤独地行走…… 正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喧闹声,方木禁不住好奇,从猫眼朝外面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对面来了许多人,似乎是要举办什么聚会一样,好不热闹。关得站在门口,对每一个人笑脸相迎,而每一个人都对关得投去了亲切加仰望的笑容。 谁说关得是一个人孤独地行走,他也有许多亲朋好友。方木忽然间又从可怜关得变成了痛恨关得,真讨厌,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关得为什么偏偏住在她的对面,还要举办什么聚会,真是吵,真是烦人。 好在房子是两道门,关上外面的防盗门之后,还可以关上里面的门,隔音效果非常好。方木关上里面的门,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她深思片刻,拿起电话打给了牛天。 “牛总,牛天子出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不要慌,不管谁告诉你他有办法解决牛天子的问题,你都不要相信他。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方木想先稳住牛天,不让牛天先乱了阵脚。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牛天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没有惊慌失措的慌乱,“你放心,方木,谁也别想趁机拿走百厦集团,我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这点小事儿,吓不倒我。” “嗯,这样最好,我就放心了。”方木挂断了电话。 方木并不知道的是,就在牛天和她通话之时,牛天的身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罗小亦,另一个赫然是……全有。 关得并不知道在距离他不到二十米之外,他的对门就是元元让他提防的方木,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他聚会的同时,全有和罗小亦已经同时出动,坐在了牛天面前,展开了对牛天的第一轮攻势。 当然,就算关得知道全有和罗小亦在和牛天的第一轮谈判中,并没有突破牛天的心理防线,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相信,全有肯定可以摆平牛天,如果连牛天都摆不平,全有在卓氏集团和盛世药业的家产争夺战中,就不会全身而退,更不可能大获全胜。 本来是一次普通的聚会,但由于是关得刚搬了新家的缘故,每个人来的时候,都带了礼物,结果就成了为关得暖房了。关得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暖房就暖房,无所谓,反正是聚在一起热闹一下,而且他也猜到了一件事情,月清影应该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月清影和碧悠最先赶到。 穿了一身大红棉服的月清影,宛如从月宫走下人间的仙子,在大红的底子上绣了几朵暗红色的牡丹,十分喜庆。喜庆之外,更显迷人风姿。 碧悠也不遑多让,穿了一身褐色风衣,风衣衬托得她本来就曼妙的身材更加曲线玲珑。 碧悠和月清影当前一站,乍一看,如花开并蒂莲的一对姐妹花。 秋曲啧啧称奇:“哎哟喂,太配了,太好看了,清影、碧悠,我都怀疑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了。” 月清影虽然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但她还是不太喜欢玩笑的性格,倒是碧悠,和秋曲熟了,莞尔一笑:“别乱说了,秋曲,清影可不比我,我从小被父母遗弃,她从小在父母身边,是个幸福的公主。” 几人说笑几句,然后参观关得的房子。 随后,崔民强、于天凯和曾伟贤几人也来了。 月清影和碧悠带的礼物是鲜花,崔民强几人带的礼物是锅碗瓢盆和米面,尤其是崔民强,居然扛了一袋一百斤的面粉,惹得众人大声惊呼崔民强是不是吃多了,干嘛多此一举弄一袋面粉上来,关得又不会做饭,更不会和面。 崔民强放下面粉,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手,嘿嘿一笑:“你们都想错了,我送得哥一袋面粉,是为了帮他挑选媳妇。他最爱吃面食,在他的标准中,不会做面食的女人就是不会做饭的女人。一袋面粉一百斤,再笨的女人,如果把一百斤面粉用完之后,也基本上练出手出师了,所以说,这一百斤面粉,是某一个人能不能成为大嫂的试金石。” “切。”秋曲对崔民强的话嗤之以鼻,“大嫂?多难听的称呼。你以为关得有多好,有许多女孩争先恐后地想要嫁给他?别做梦了,还弄一袋一百斤的面粉来练手?谁爱练谁练去,反正我觉得崔民强的想法很幼稚可笑。” “秋董,你还别说,以得哥的条件,如果想找一个里外***的媳妇,还真不成问题。”崔民强挤眉弄眼地一笑,“我先把话搁这儿了,有一句话说,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得先留住男人的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到时别人抢了先,你后悔都没地儿哭去。对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谁下厨?” “关得最爱吃烙饼了,晚上我烙饼,怎么样?”碧悠第一个响应崔民强。 “我做汤。”月清影也紧跟其后,积极响应。 “邪门了。”秋曲见她落在了人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又狠狠地瞪了崔民强一眼,才赶紧说,“我炒菜,关得吃饭口味比较淡,不喜欢咸,也就是我的厨艺能满足他的挑剔。” 女人是家中最好的风水 于天凯俯身到崔民强耳边小声说道:“民强,看这架势,一个烙饼,一个做汤,一个炒菜,得哥得娶三个媳妇才够用。” “一边儿去,什么叫娶三个媳妇?”崔民强嘻嘻一笑,反驳于天凯,“你想让得哥犯重婚罪是不是?媳妇只能娶一个,但姨太太可以多几个。” “崔哥高明。”曾伟贤轻巧地拍了崔民强一记马屁。 “少拍马屁。”崔民强眼睛一瞪,“有得哥在,就没有什么崔哥,就只有一个得哥,一山不容二虎,一个队伍不能有两个大哥,明白不?” 于天凯和曾伟贤哈哈大笑,二人一起鄙视崔民强:“还真以为我们叫你哥?得了吧,你也就是当小弟的命。” 几人一起大笑。 欢声笑语充满了关得的新房。 对于新房的布局,关得还不如秋曲了解得深入,就由秋曲带领几人参观。好在关得的新房也并不大,一百五十平方米,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不一会儿就参观完了。 “怎么感觉也不大?”崔民强现在住在工地上,吃住都和工人们在一起,别看他现在负责建造省电视台家属楼,却对房子的大小没什么概念,“尤其是卧室,怎么这么小?” “你懂什么?土老帽。”因为崔民强的一袋面粉,让秋曲对崔民强忽然就有了意见,她见崔民强挑剔她为关得选中的房子,当即就攻击崔民强,“以前是流行大卧室,但现在人们都注重养生并且也知道了一些风水知识,现在谁还住一个傻大的卧室?” “卧室大了有什么不好?”崔民强不服气地说道,“谁不想睡得宽敞睡得舒心?” “你的因果关系不成立,卧室的大小和睡得是不是舒心没有关系,同样,卧室是不是宽敞,也和睡得是不是舒心没有关系。”秋曲抓住了崔民强不懂风水的漏洞,嘿嘿一笑,坐在沙发上,摆出了要为崔民强好好上一课的架势,“我问你,崔民强,你有没有去过故宫?” “当然……”崔民强一耿脖子,忽然又嘻嘻一笑,“没去过了。” “如果你走进京城故宫的养心斋和雍正皇帝的书房,等你发现书房后面的卧室时,你会很吃惊,为什么皇帝住的地方并不比平民百姓大多少,也不过十多平方米而已。所谓的“龙床”也不比普通百姓大上多少,而且在睡觉的时候,床前还要放下两道帘子,这样,空间就变得更加狭小了,算下来,皇上睡觉的地方,大概还不到十平方米。”秋曲昂起头,见除了关得之外,包括月清影和碧悠在内的几人,都被她的话吸引了,她就更得意了,“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崔民强老实了,头摇得很快。 “故宫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宫,占地面积达七十二万平方米,房子总共有九千间,当然了,现存宫殿建筑九百八十座共八千零七间。但是,为什么皇帝住的地方这样狭小呢?皇上为什么不住在一个一百平方米的卧室呢?难道是他住不起吗?当然不是,他可是皇帝,想住多大就可以住多大。”秋曲侃侃而谈,“在苏州的十大园林、广东的四大名园里,你同样也可以发现,大富大贵之人住的卧室都是十分狭小,也就是在十多平方米左右。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呀,我要是知道,还用你讲吗?”崔民强再一次配合秋曲的问题,连连摇头。 “为什么呀?”月清影也是满怀疑问。 “因为……”秋曲眨了眨眼睛,“古代风水理论说,屋大人少,是凶屋,认为大房子会吸人气。因此,即使是皇帝的寝宫,面积也不会超过二十平方米。风水中所说的人气,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人体能量场。人体是一个能量体,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能量,就像工作中的空调,房屋面积越大所耗损的能量就越多。所以,卧室面积过大,会导致人体因耗能过多而免疫力下降、无精打采、判断力下降、做出错误决定、甚至倒霉生病。基于这个理论,真正懂风水的好的住宅,卧室面积都会控制在十到二十平方米。”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皇帝和高官权贵的卧室都不大了吧?当然了,没文化的暴发户除外。因为皇帝和高官权贵也是血肉之躯,并不比普通人的身体好多少,为了保存体能,达到健康长寿的目的,他们再坐拥江山富有四海,也只能住在狭小的空间里。”秋曲最后总结道。 “多少明白一点了……”崔民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人体就像是一台空调,如果在一个十平方米的房子里,安上一台一匹的空调,开动半个小时后,房间就可以凉快下来,空调也可以停止制冷一段时间。因为空间小,能量很快就饱和了。也就是说,空间越小,需要的能量就越少。但是如果当你把这台一匹的空调,放在一个一百平方米的大房子里面,它就显得无能为力了,尽管这台空调不停地制冷、不停地工作,房子的温度仍然降不下来,空调早晚会累坏累死……我说得对不对?” “对,很对。”秋曲讶然地看了崔民强一眼,“不简单嘛,跟着秋姐我越学越聪明了。有进步,值得夸奖。” “不对。”崔民强没理会秋曲的嘲讽,想起了什么,“如果说人体也是一个能量体,会发光发热,那么越大的房子,就会消耗人体越多的能量,房屋的大小必须和入住人数成正比。也就是房子越大,入住的人应该越多,才会达到人气越旺的效果。现在得哥的房子这么大,他一个人住,是不是屋大人少,是凶屋了?” “一边儿去,不会说话就别说。”秋曲很是不满地白了崔民强一眼,“关得的房子是大了点儿,但关得运气好运势旺,最主要的是,他朋友多,你瞧瞧,我们这么多人来他家里,不就一下填满了人气了吗?再说了,以后我、清影还有碧悠也会常来,怎么就是凶屋了?” “对,对,对,秋董说得对,您以后还真得常来,不是有一袋面还等着您练手吗?”崔民强见他终于又把秋曲绕了进去,乐得合不拢嘴,“练累了,就住下别走了,反正房间大,需要你填满人气。” “哄……” 众人都笑了起来。 “行呀你个崔民强,胆子肥了是吧?”秋曲见崔民强敢编排她,就想收拾崔民强,崔民强忙举双手投降求饶。 “大厅里面最好摆放一些镇宅的器具,养一些叶大茎粗的植物,这样能聚阳气。卧室的床头不要出现镜子,也不能摆放风水器具。平常白天开窗,让阳光空气流通,这样有利于主人的身心健康。”对于风水知识,碧悠也略知一二。 十几年后,随着国民素质的提高,各种高档住宅小区也越来越讲究风水,不但在房子的功能设计上注重风水,比如卫生间的门不能开在餐厅等等,而且在整个小区规划之时,也会注重景观的布局,除了移植树木之外,还会挖一些人工湖。 风水风水,有了树可以招风,有了水可以流动,树因水而茂盛,水因树而生动。 “既然说到了风水,我讲一个故事吧。”大家聚在一起,要的就是开心,关得见大家相处融洽,他也很是高兴,“我一个同学的妈妈很懂风水,同学交了一个女朋友,有一次同学妈妈去了同学女友家,回来后告诉同学说,他女友家里的风水不好,让同学和女友分手。 “同学听了自然不同意,还说妈妈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风水一类老掉牙的东西。同学妈妈不慌不忙地说了一段话——如果你是一个男人,晚上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鞋柜里的鞋子摆得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你会有一个好心情吗?你想去吃点东西,走进厨房,橱柜都落了一层灰,冰箱里的东西都臭了,你还有胃口吗?你想喝点水,水壶里没水,冰箱里也没有,你还想在家里待下去吗?而你到了床上,发现你女人蓬头垢面,抓着你就聊打麻将赢了多少输了多少,买了一个镯子和一套化妆品多少钱,你还有心情听吗? “不管到了什么年代,对一个家来说,风水都始终存在,并且影响到一个家庭的兴旺。什么是家里的风水呢?女人。女人是家中最好的风水!同学的妈妈最后说,妈妈对一个女儿的影响是非常重大的,妈妈这样,她教育出来的女孩,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关得笑了笑,又说,“女人温柔如水,男人运势就好,家庭自然兴旺,而女人如果经常像个怨妇一样发脾气,男人肯定运势很差,家庭自然很衰,其实这个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至于女人脾气好不好,就看男人有多疼自己的女人了。所以,有人说一个家庭幸福不幸福,百分之八十取决于女主人,看一个女主人的精神面貌,就差不多可以判断她的家庭的现状了。” 失而复得在乎一心 “有道理,有深刻的道理。”崔民强连连点头,“得哥的话,秋董、清影姐、碧悠姐,你们都听明白了没有?得哥可是去过秋董的家,也去过清影姐的家,对了,还去过碧悠姐的桃花居,所以,你们在他的印象中,肯定已经有了一个分数。至于这个分数是高是低,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得哥肯定给你们打分了,哈哈。” 崔民强故意把话题往秋曲、月清影和碧悠三人身上引,其实还是为了给秋曲制造危机感,秋曲却不上当,嘻嘻一笑:“随便关得打分,他可以为别人打分,别人也可以为他打分,是不是?好了,言归正传,下面有请清影宣布重大好消息。” 月清影站了起来,淡淡一笑:“我事先声明,这个重大好消息的背后,关得的功劳最大——我爸在副厅级的岗位上熬了十几年,终于熬出头了,他被提名为牛城的市长人选。” 市长是正厅级,而且还是实权正厅,月国梁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关得着实为月国梁感到高兴!尽管他早有预感,月清影罕见地穿了大红棉衣,似乎就是为了庆祝一件大喜事,但当他亲耳听到月清影正式宣布之后,还是欣喜无比。 不容易呀,真不容易,作为一个好官,一个为国为民踏实工作的好官,月国梁如果错失了这一次升到正厅级的机会,他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再迈进正厅级的门槛了。月国梁升不上去,不仅仅是对他个人工作的否定,也是对无数如月国梁一样认真踏实的官员的否定,会影响到许多人奋发向上的想法。 “祝贺月伯伯!”关得由衷地说道。 “爸爸专门交代我,让我好好谢谢你。”月清影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其事地朝关得鞠了一个躬,“谢谢你关得,谢谢你让爸爸得到了认可!” 关得坐着不动,接受了月清影的鞠躬,不过他还是笑着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要谢我,要谢,月伯伯还是要谢他自己。如果不是他一直坚持底线,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一个人,只有自己行得正站得直,别人才能在机会合适的时候,适当地扶上一扶。” “话是这么说,但爸爸也知道,如果不是你在齐书记面前替他正了名,他一辈子也不会迈过这个门槛。”月清影无限感慨地说道,“其实爸爸也想开了,是不是当上市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别人误解他,更不想让上级误会他。” 关得完全理解月国梁失而复得的欣喜心情,也可以体会到月清影如释重负的心思,现在的月国梁和月清影,其实所追求的不再是官儿多大位置多高,而是心安理得,而是认可。以月清影现在的能力,月国梁不用贪污一分钱,退下来后也可以安享晚年。 “差不多到做饭的时间了吧?”崔民强看了看手上的表,“再不动手做饭,就到中午了,我都扛了一袋面粉上来了,难不成要出去吃饭?” “不出去吃,就在家里吃。我这就去做饭。”碧悠别看已经是碧天集团的董事长了,但一说到做饭,挽起袖子就上厨房的劲头,依然是当初关得刚刚认识她时的模样。 碧悠一动,月清影和秋曲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二人也去厨房帮忙做饭了。三人一走,客厅中就只剩下了关得四个人。 “最近大个和二小怎么样了?”前几天关得见过二人一次,大个已经伤好出院,恢复得很不错,二小,或者说关暴——自从他为自己起名叫关暴之后,就不让别人再叫他二小了——性情大变,由以前的怯懦和胆小,变得勇猛而胆大了。 不仅如此,关暴还沉稳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关得也知道,大个受伤一事,对关暴带来的冲击过大,在他幼小的心灵埋下了仇恨和以暴制暴的种子,所以,关暴一再求他教他太极拳,他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教给他。 不过关得并不知道的是,关暴却背着他去学了别的拳法。 “还好,现在大个和关暴都变了个人一样,大个以前很倔强,现在变得听话多了,让他上学就上学。关暴以前很听话,现在非常不听话,虽然也勉强上学了,但总是喜欢打拳,天天练拳脚,倒是比以前强壮多了。现在恐怕大个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崔民强倒是对大个和关暴以后的发展,并不十分担心,二人还小,等二人上了十几年学后再走向社会,也许又会变了许多。 “他们就暂时交给你了,让他们跟着我,他们又不愿意。”关得拍了拍崔民强的肩膀,“不过也正好,提前体会一下当爹的辛苦,以后等你有了孩子,就不用适应期了,直接上手就行了。” “哈哈……”崔民强大笑几声,“说到孩子,得哥,你到底有了决定没有,娶哪一个?秋曲和碧悠还好说,再等两三年,也等得起,可是清影姐等不起了。” 说起感情问题,关得就头大,他顾左右而言他:“你和黄素琴呢?” “明年五一结婚,早就定了,现在哥们儿关心的是你!”崔民强嘿嘿一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说,我该娶谁?”客厅距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关得相信他和崔民强的对话,秋曲三人听不到。 “我当然是支持秋曲了。”崔民强压低了声音,“秋曲虽然是大家闺秀,但身上没有一点儿大小姐的傲慢,你别看她有时似乎很小性子,很喜欢和人斗嘴,其实她就是活跃气氛,没有真生气。她是一个大度的姑娘,好姑娘,娶了她,是你的福气。” “好吧……”关得没接崔民强的话,扭头去看于天凯,“天凯,你说我该娶谁?” “我支持碧悠姐。”于天凯本来在单城负责惠民小区项目,现在惠民小区工程主体接近完工,由于临近春节,再加上上冻了,工程暂时处于停工状态,他就来到石门,暂时跟在崔民强身边。 “说说你的理由。”关得朝厨房中看了一眼,开放式厨房,可以清楚地看到秋曲、碧悠和月清影三人忙碌的身影。 从三人的背影望去,秋曲双肩笔直,双腿挺拔,站立的姿势很有气场,一看就是一个可以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百变女郎。 而碧悠的背影相比之下,则温婉多了,或许是比秋曲经历了太多人生风霜雨雪的原因,她站立的姿势虽然挺拔,却多了一份从容和淡定。只不过比起秋曲笔直的双肩,她的双肩稍嫌羸弱了几分,就让她更增添了几分惹人生怜之意。 三人背影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月清影。月清影的身材堪称完美,从后面望去,挺拔而曲线玲珑,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通常只需要看上一眼,就可以让每一个男人意识到,有如此美妙背影的女人,必定是一个绝色美女。 只是有一点,月清影的背影美则美矣,却少了一分人间的烟火之色,即使只看她的背影不看她清冷的容颜,也如下凡的仙子一样,颇有出尘之意。如果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会被她的背影激发我欲乘风而去的向往,但如果是一个世俗的男人,会因她的背影过于脱俗而望而却步。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高洁之心,大多数男人喜欢娶一个很有生活情趣可以过世俗生活的妻子,而不是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如果让关得对比三人得出一个结论的话,碧悠是相夫教子的最佳人选,娶回家后,会有妥妥的幸福。秋曲是一个多面手,既可以在事业上对男人有所帮助,居家的话,也是一把能手,娶回家后,会有满满的幸福。而月清影,会满足一个男人对仙子对女神的最高梦想,只是谁也不知道当女神跌落凡尘之后,成了一个满脸烟火色的居家女人,会有意外不到的幸福,还是会有不可想象的痛苦? “理由很简单……”于天凯憨厚地一笑,“碧悠姐和得哥认识的时候,得哥一无所有,她依然对得哥不离不弃。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在男人最苦最累的时候,陪在男人身边相濡以沫的女人;一种是在女人最需要安慰和支持的时候,陪在女人身边生死相依的男人。你一无所有的时候,碧悠姐陪你度过。碧悠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又挺身而出,和她在一起,你们天生就是一对患难夫妻。” “有道理,很有道理。”崔民强连连点头,似乎被于天凯说动了一样,随即他嘿嘿一笑,“我理解你对碧悠姐的推崇,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但不同意你的观点。” “一边儿去,少贫。”于天凯推了崔民强一把,哈哈一笑,又转身问曾伟贤,“伟贤,你支持谁当嫂子?” 微妙的平衡局面 “我呀?”曾伟贤眯着眼睛笑了笑,“不用说,当然是清影姐了。我为什么要支持清影姐呢?有三个理由,第一,女大三抱金砖,虽然清影姐大了点,但是大几岁的媳妇会疼人。第二,清影姐虽然清冷了一点,但这样的媳妇娶回家,安全,轻易不会红杏出墙。第三,得哥在单城的事业,清影姐的帮助最大。” “前两个理由还算凑合,说得过去,最后一个理由,就太牵强了。伟贤,不是我说你,得哥在单城的事业,虽然有清影姐的一部分帮助,但实话实说,大部分还是得哥自己的努力。”崔民强反驳曾伟贤,他最不喜欢别人说关得是靠女人才成功的,“再者说了,清影姐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有月市长能当上***,不都是得哥的功劳?相比之下,还是得哥对清影姐以及月家的帮助大。如果没有得哥,清影姐现在还在医院当副科长呢,月市长估计还会在副市长的位置上蹲上十几年……” “说什么呢你们?肯定又在背后说我们坏话。”说话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秋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几人的背后,她伸手一拍关得的肩膀,“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聊天的主题通常只有两个,要么是赚钱,要么是女人,我说得对不对?” “对,太对了,秋董英明。”崔民强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秋曲难道是属猫的,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还好,几个人刚才还真没有说她坏话,否则就惨了,“真没在背后说你们坏话,我向秦始皇他老人家发誓,我们刚才在夸你们三个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好女人。” “什么,千里挑一的好女人?你这不是骂人吗?”秋曲夸张地笑了一声,“我们最少也是万里挑一好不好?千里挑一,太小瞧人了。你们也别坐着侃大山了,饭快好了,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饭菜还算丰盛,三个女人有时是一台戏,有时也会同心协力,在秋曲、碧悠和月清影三位美女的共同努力下,才半个多小时,四菜一汤就上桌了。 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三女四男,倒也融洽,如同一家人一般。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时光就在欢声笑语中凝结成一幅幅幸福的画面。 饭后,又说了一些关于以后前景的话题,崔民强几人就告辞了,崔民强还是放心不下工地上的事情,闲不住。 崔民强几人一走,秋曲就招呼关得几人围坐在客厅中,说要召开一个动员大会。 “什么动员大会?”关得十分不解,“刚才不是已经动员完了,现在还动员什么?” “听我说完你不就知道了,现在要你多嘴?”秋曲很是不满地白了关得一眼,才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是动员了崔民强几个人,让他们多快好省地投入到建设之中,现在论到我们了。有句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制定一个五年规划。” “好吧,我赞成秋曲的想法。”月清影第一个举手附和秋曲的意见。 “想法是好的,但我们几个人,现在是各管一摊儿,怎么规划?”碧悠想了一想,认真地说道,“我这边主要负责碧天集团,清影主要负责滨盛,秋曲则是脚踏两只船,一只脚在滨盛,一只脚在生态绿色旅游上面……这么乱,怎么规划?” “我脚踏两只船?关得都脚踏三只船了好不好?他现在参股的公司,包括单城植物园、滨盛房地产、碧天集团还有以后的旅游公司,甚至是天佑集团,等等,不对,不是三只船,是无数只船。”秋曲意味深长地看了关得一眼,言外之意是,关得,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说吧,在你的五年规划里,你还想再参股多少家公司?” 关得呵呵一笑,他读懂了秋曲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参股的公司,当然是多多益善了,在我的五年规划里,争取参股的公司超过十家,个人问题嘛,争取解决了个人的婚姻大事。” “清影,你的呢?”秋曲又问到了月清影。 月清影和碧悠现在才听明白,原来秋曲是想让每个人说出自己的五年规划。 “我呀……”月清影歪头想了一想,“我觉得人生不能规划,但既然你问到了,我也得有个长远的想法才行。我希望在未来的五年里,滨盛在省内五个以上城市开发五个以上惠民小区,造福五万以上的百姓,让十万低收入的百姓有房住,有安身立命的地方。我还希望,五年之后,滨盛成长为一家大型集团公司,除了开发房地产之外,业务范围扩大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哇,清影的胸怀越来越宽广了,说了半天,怎么没有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呢?”秋曲才不会放过当着大家的面儿问清月清影真实想法的机会,“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是不?人不能总为了工作而活着。” “婚姻大事?”月清影下意识地看了关得一眼,又忙收回了目光,“有些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缘分的话,遇上了,就再说。如果遇不上合适的,就一直单着也没什么。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不一定非要找一个伴才能生活,一个人的生活,无牵无挂,也挺自由。”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家清影嫁不出去一样,不行,就算你没有遇到合适的,我也要为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世界这么大,男人这么多,总有一个男人在不远处为你守候。”秋曲柔情似水地对月清影说道,“清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只要你坚守你对爱情的看法,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理解你体贴你的男人从天而降,脚踏七彩祥云来娶你。” “算了,脚踏七彩祥云的男人不是男人。”月清影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神棍。” “噗……”秋曲笑了,她又看向了碧悠,“碧悠,你的五年规划是什么?” “我呀……”碧悠现在也明白了秋曲的心思,秋曲一方面确实是想规划一下人生,另一方面,秋曲也想知道她和清影在择偶上面的想法。她岂能看不出来秋曲对关得的心思,当然,她也知道月清影对关得有意思,现在的问题是,关得只有一个,但对关得有想法的女孩,却有三个。 最关键的一点是,三个女孩关系都还很不错,谁也不愿意最先打破目前微妙的平衡局面。当然了,最让碧悠痛恨的是关得的拖泥带水,如果关得早早明确他和三人之中任何一人的感情,另外两人肯定也会识趣地退出。 不过,碧悠也可以理解关得在感情问题上的犹豫不决,一是关得从小父母失踪,让他对组建家庭多了顾虑。二是他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阶段,一心扑在事业上,无心顾及感情问题。三是关得也难以做出选择,不管是最先认识的她,还是后来的月清影,又或者是后来居上的秋曲,各有各的好,如果换了她是关得,她也一时难以做出决定。 话又说回来,碧悠还是更愿意相信关得是顾不上考虑感情问题,而不愿意认为是关得挑花了眼。 “我的五年规划是,在一年内,让碧天集团渡过危机;在两年内,让碧天集团扭亏为盈;在三年内,让碧天集团恢复到鼎盛时的市值;在四年内,让碧天集团更进一步,成为石门可以排得上号的集团;在五年内,碧天集团可以参股或是控股其他公司,为以后成为碧天商业帝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听碧悠也避而不谈个人问题,秋曲只好特意提醒碧悠:“个人问题呢?五年内不打算嫁人?” “不嫁。”碧悠的回答十分干脆,“想想我小时候的遭遇,我就觉得,就连亲生父母也未必靠得住,何况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女人不要把赌注下在男人身上,靠自己的本事打下一片江山,才是长久之计。好了,都说完了,该你了,秋曲,你的五年规划是什么?” “我呀……”秋曲嘻嘻地笑了,“我没有你们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希望在两年之内,把自己嫁出去,嫁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用他安放我怒放的青春。我还希望在三年之内,滨盛成立集团公司,碧天发展壮大成为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绿色生态旅游初见成效。我最后希望,在五年之内,可以整合滨盛、碧天以及关得名下的参股的其他公司,联合成立一家超大型集团公司,市值超过一千亿。” 现在关得的身家,所有的股份以及现金加在一起,估计在三千万以上。碧天集团现在还处于巨额亏损之中,滨盛房地产才承接了两三个工程项目,所有利润加在一起,也就是一个亿的样子。绿色生态旅游,还没有正式提上日程,成和不成,还不一定。 05 心如闪电 天南很清楚一点,他虽然比关得功夫高深许多,但关得胜在沉稳有度,破绽很少,如果关得自信并且意志坚定的话,他和关得交手,至少在几十个回合之内,分不出胜负。以他的身份和年龄,如果和关得纠缠半天也拿不下关得的话,就会贻笑大方。 待人要丰,自奉要约 李梦涵今年28岁,是一个说话办事非常干脆利索的四川女人,一直单身的她,没男人,也没孩子,一心扑在事业上,将稻香阁管理得井井有条,深受林双成的器重。萧佐接手稻香阁后,没有在人事上做较大调整,他不但和林双成一样器重李梦涵,还将稻香阁的一部分股份赠予了她,希望她以稻香阁为家,为稻香阁付出全部心血和精力。 见萧佐带领客人到来,李梦涵忙迎了过来,很谦恭地笑脸相迎:“萧董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萧佐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有外人,不用花样文章,直接上最拿手的菜就行了。” 早晨的雅间布置得很古典,正中有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正对大门的墙上,有一副对联,对联不是寻常的“财源广进”一类的俗联,而是一副很有意思的怪联。 上联是:回忆去岁,饥荒五、六、七月间,柴米尽焦枯,贫无一寸铁,赊不得,欠不得,虽有近亲远戚,谁肯雪中送炭。 下联是:侥幸今年,科举头、二、三场内,文章皆合适,中了五经魁,名也香,姓也香,不拘张三李四,都来锦上添花。 横批是四个大字:世态炎凉。 向来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但往往却又是雪中送炭是一辈子的恩情,而锦上添花只是过眼云烟。 “这对联有意思,有什么典故没有?”秋曲看了对联,很是诧异,“难道说,当年萧家没有发家之前,见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 萧佐点了点头:“是呀,萧家当年穷的时候,借一百块都借不出来,亲朋好友都绕着道走,后来发迹了,别说亲朋好友都纷纷上门了,就是银行也求着天佑集团贷款,好帮他们完成任务。这副对联的背后,确实有一个典故,是说当年有一个穷书生,进京考试没有盘缠,向亲朋好友借贷,均被拒绝。中举后,亲友纷纷前来巴结,趋之若鹜,他一时感慨世态炎凉,就写下了这一副对联。我爸对此深有体会,就请人写了这副对联挂在墙上,以警醒萧家子弟,要时刻保持谨小慎微的作风,否则一朝栽倒,就会历史重演。” “说得是呀,一个家族想要兴旺很难,但衰败却很容易。古人常说,富不过三代,山西乔家传了五代,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关得落座之后,接过了萧佐的话。 “山西乔家?乔致庸?”萧佐问道。 “对,就是乔致庸。”关得点头说道,他对乔致庸的为人很是推崇,“乔致庸是一个儒商,他的儒商大道的经商理念是一信、二义、三利。人弃我取,薄利广销,维护信誉,不弄虚伪……乔致庸素性恬淡、酷嗜读书,经营财务非其所愿亦非其所长,但他却将乔家推到了最高的高度,是什么原因呢?因为他知人善任,待下宽厚,豁达大度,慎始慎终,所以人人都乐意为其所用。所有可以传承的家族,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乔家当年作为晋商的代表人物,一度是晋地首富,能传承五代才衰,原因有两点……” “哪两点?”萧佐知道关大师的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感而发,也是借古喻今,是对他的教诲,他有必要认真聆听。 “一是乔致庸的一生颇有善行,经常救济贫民百姓。特别是在清光绪三年,天遭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民谣有‘光绪三年,人死一半’的说法。当时乔致庸曾开仓赈济。对此,光绪八年版《祁县志》有记述,并给予褒奖。在理家上,他经常告诫儿孙经商处事要以‘信’为重,以信誉得人。其次是‘义’,不哄人,不骗人,该得一分得一分,不赚昧心钱。第三才是利,不能把利摆在首位。又诫‘骄、贪、懒’三个字。他治家有方,以《朱子治家格言》为准则,把它当作儿孙启蒙的必读课,同时写在屏风上,作为每日的行动规范。儿孙如果有过失,就让他们跪地背诵。如果犯了抛米撒面之错,便把‘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反复诵读,直到认错为止。然后再作一番训教,最后犯者谢赦,慢慢退出。乔致庸还把他亲拟的对联让人写好挂在内宅门上,对联是‘求名求利莫求人,须求己。惜衣惜食非惜财,缘惜福’。” “求名求利莫求人,须求己。惜衣惜食非惜财,缘惜福……”萧佐重复了一下对联,点头赞道,“古人治家有方,所以才会家道兴旺。损人欲以复天理,蓄道德而能文章……第二个原因是什么呢?” “二是乔家治家很严。其家规是一不准吸毒,二不准纳妾,三不准虐仆,四不准赌博,五不准冶游,六不准酗酒。这些家规既杜绝了祸起萧墙的根由,又成为家庭持盈保泰的保证。他教育儿孙‘唯无私才可大公,唯大公才可大器’,‘气忌躁、言忌浮、才忌露、学忌满、知欲圆、行欲方’,‘待人要丰,自奉要约’,等等,正是因为他的严格要求,乔家的后代才一直恪守人伦道德。” “嗯,待人要丰,自奉要约,做人和经商其实是一样的道理,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才能成功。”萧佐从关得的故事中又领悟到了许多道理,深有感触,正好酒菜都上来了,他举起了酒杯,“敬关大师一杯。” “敬关大师。”秋曲也跟着添乱。 “敬关大师,也敬乔致庸。”全有也举起了酒杯。 “敬所有的古代先贤。”关得呵呵一笑,和几人碰杯,一饮而尽。 几人不再讲以前的故事,话题又回到了天佑集团的发展前景上。关得由于对天佑集团的产业结构不是十分了解,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萧佐先将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再谈下一步。 商场和官场的道理是相通的,一个公司或是一级党政机关,总要有一个核心人物,这样才能保持方向的一致性和战斗力的团结性。 随后,话题进入了天南地北的闲聊,秋曲鼓动萧佐多做慈善事业,可以积福行善,为天佑集团以后的发展种下善因。萧佐听了欣然应允,提出今后每年拿出利润的百分之一用作慈善事业。 对此,关得深以为然,此事,不但让秋曲收获了福分,也让萧佐积善成德,从此进入良性循环期。 “对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我是深信不疑。小时候我们村里有一个女人,非常凶悍,她有一头驴替她拉磨,本来驴拉磨已经很累了,她还天天打驴,打得驴皮开肉绽。许多人都劝她,不要打大牲口,大牲口是替人干活的,不是挨打的,它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才还你。你打得越多,它还得越快,等它还完了,你再打它,它就不干了。”全有喝了几口小酒,有了几分酒意,再加上今天高兴,话就多了。 “谁知道这熊娘儿们不听,还非说她的驴她就能随便打,打死了也不犯法。有一天下大雨,驴在磨房里拉磨,雨太大,冲倒了磨房,熊娘儿们怕驴被砸死卖不了钱,就跑到磨房去救驴。不想驴挣脱缰绳跑了,就在驴刚刚跑出磨房的一瞬间,磨房倒了,熊娘儿们被压死在了磨房里。后来她被挖出来时,人被压在磨盘下,身上还有驴拉磨用的架子,见过的人都说,报应来了,她死的地方就是驴站的地方,死的姿势也和驴一样。” “故事讲得挺不错,就是熊娘儿们的名字太难听了。”秋曲对全有表示了不满,“你有歧视女人的不良思想。” “真没有……”全有连忙叫屈,“我只看不起熊娘儿们,对温柔贤良的女人,一向非常敬重……” 话说一半,忽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叫喊声:“你个熊娘儿们,滚一边去,敢挡我的路,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 “你敢!”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气势地回应说道,“我是熊娘儿们,你是熊男人!有本事冲男人去凶,别冲我来。” “我靠,谁呀这么嚣张,好像二百五一样。”全有有点喝多了,拍案而起,“敢在稻香阁捣乱,真不知天高地厚。不给我面子也就算了,不给萧董面子,谁这么没眼力?” 话一说完,全有夺门而出。 萧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不过他也清楚,就算全有不冲出去,他也会挺身而出,因为刚才被称为熊娘儿们的女人正是李梦涵。 在他的地盘上李梦涵被人欺负,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关大师,您和秋曲先坐一下,我出去看看。”萧佐不想让关得介入是非。 关得却不会作壁上观,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出去,秋曲留下。” 秋曲也站了起来:“我才不要留下,不让我看戏,明显是对我热爱凑热闹的天性的扼杀。” 关得顾不上和秋曲贫嘴,因为他已经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更响了,就和萧佐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 无事生非 楼道中,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人群正中,有三男一女在对峙。三男一女之中,一女是李梦涵,一男是全有,另外两个男人,关得不认识。 关得分开人群,来到场中,看清了站在全有和李梦涵对面的两个人,一个人留着寸头,圆脸,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像是被刀砍过一样。另一个人留着长发,瘦长脸,左耳上面缺了一小块,不知道是被人咬的还是被狗咬的,右耳挂了一个硕大的耳环,乍一看,他的耳环很像一节五号电池。 伤痕脸目露凶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似乎要动手打李梦涵一样,而残耳乍一看似乎还有几分面善,仔细一看的话,一脸奸相,而且脸色很白,酷似京剧中的白脸奸臣。 这两个人,如果去演戏,不用化妆,一个演鬼子,一个演汉奸,绝对像。 “我今天就要去早晨吃饭,怎么着吧,李梦涵,别以为你跟了萧佐就可以在石门当一个人物了,我呸!狗屁不是!你就是一个**,如果不是卖肉,你凭什么当上稻香阁的总经理?就凭你的本事?你能有什么本事,快三十了,连一个男人都没有。”伤痕脸冲李梦涵满嘴吐沫星子乱喷一气。 “商哥,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据我听说,李梦涵还真有几分本事,她能有今天,可不是全靠卖肉,她还靠卖嘴皮子。”残耳附和伤疤脸,表面上,他是在替李梦涵说话,其实他在暗损李梦涵,“你看她的嘴唇长得多薄,薄嘴唇的女人刻薄无情,什么样的女人才刻薄无情?**呀。” 二人一唱一和,对李梦涵极尽讽刺谩骂之能事。 李梦涵气得浑身发抖,却紧咬嘴唇,不肯退让一步。全有忍不住了,上前一步,用手指着伤痕脸的鼻子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留口德地骂一个女人,真他娘的有出息。有本事冲我来,老子不灭你,老子就不是全有。” “冲你来?你是她什么人?是她的面首?”伤痕脸讥笑一声,上下打量全有几眼,“就凭你的小身板,还敢替人强出头,我一脚踢飞你……” 都以为伤痕脸不过是说说而已,不料他话没说完,右脚就已经踢出,全有不是关得,不会武功,也不会太极拳,离得又近,猝不及防,就被一脚踢中了大腿。 “哎呀!”痛呼一声,全有被一下踢得倒退三步,眼见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之时,萧佐及时赶到了,伸手扶住了全有。 “商开,在我的地盘上,你不要太嚣张了。”萧佐对伤痕脸怒目而视,“还有,请收回你的话,向李梦涵道歉。” “道歉?萧佐,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向一个**道歉,我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你这是对我的污辱!”商开不屑一顾地冷笑,“让我道歉,对不起,你还没有这个面子,也没有这个资格!” “妈的,敢打我,老子跟你拼了。”有了几分醉意的全有酒疯发作的时候,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他又冲了过来,一脚朝商开踹去。 商开别看既张狂又嚣张,和张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却比张扬有本事多了,估计也练过,朝旁边一侧身,就躲过全有的一击,随后右拳击出,呼呼生风,一拳就打在了全有的右肋之上。 “砰”的一声沉闷的声音,全有闷哼一声,身子一侧,侧向摔倒,嘴边立刻渗出了一丝鲜血。 军体拳!关得一眼就认出了商开的一拳直接有力,不讲究花招虚招,只讲究实用,讲究一击而中,一中而让人致伤。 关得心中微微一惊,虽然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商开是何许人也,但从他的身手推断,商开应该当过兵。再一看商开的面相,他又吃了一惊。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脸上有后天受伤的伤疤的话,是为破相。破相会有破相之厄,会影响运势,比如月国梁因为破相之厄而在升迁上一直不顺,在副厅级打转了十几年,直到今年才提上正厅。 商开不管是官场中人、商场中人,还是什么都不是,他破相了,如果不懂弥补之法,运势就会受到影响。破相的他,如果得不到高人指点,早晚会被破相所累,甚至会摔一个一蹶不振的大跟头。 全有被一击而中,倒在了地上,虽然不是摔了一个仰面朝天,却也是侧身倒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尤其是嘴角渗出的一丝鲜血,更让他平添了几分凄惨之感。 关得虽然怒火中烧,却还是克制住了冲上去的念头。但萧佐则不行了,虽然他和全有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并肩作战的地步,但商开在他的地盘上打了他的客人,就相当于当面打了他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二话不说脱了外套,一步冲向前去,扬手就朝商开的脸上狠狠打去。 事情到底因何而起,关得不用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商开自恃身份,要在“早晨”的雅间吃饭,李梦涵当然不会同意,结果就起了冲突,然后谁也不肯让步,愈演愈烈,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势。 也可以理解商开不可一世的行为,总有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天老大他老二,人人都必须为他们让步,世界也得围绕他们而转,却不会低头想一想,在他们没有出生之前,地球已经运转了几十亿年,在他们死后,地球依然还会正常地运转几十亿年。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所谓的伟大人物,都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如一粒尘埃,会被时间的长河无情地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再如果放眼太空,放眼到太阳系、银河系和河外星系的话,就会发现,和整个宇宙相比,地球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在地球尘埃上生活的渺小人类,实在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所以,心量越大的人,越知道自己的渺小,越懂得谦逊和低调。 萧佐身材高大,几乎比商开高出一头有余,但从他出拳的姿势和力度来看,关得就知道萧佐没什么功底,也许他平时经常锻炼身体,但健身性质的锻炼和习武不可同日而语。 萧佐虎虎生风的一拳在外行看来,威风十足,但在商开看来,却是雕虫小技,他嘿嘿一笑,一个转身就躲开了萧佐的一拳,然后他右手一抓,抓住萧佐的胳膊,用力一拉,萧佐顿时收势不住,身子直直朝前扑去。 “哈哈……”残耳见萧佐即将和全有一样摔倒在地,乐得哈哈大笑,“打得好,打得妙,再打一个呱呱叫。敢跟商头叫板,活该你倒霉。不就是一个破雅间嘛,还弄得多高贵一样,商头来稻香阁吃饭是看得起你们,给脸不要脸!” 眼见萧佐就要摔倒在地,和全有一样,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时,关得向前迈出一步,就要伸手扶起萧佐。之前他没有出手帮一帮全有,也是他心里清楚全有最近运势太旺了,需要有些小磨难小挫折去去虚火,有利于下一步的平稳过渡。凡事都是物极必反,运势过旺,如果不适当收敛几分,就会引发过于强烈的反弹,甚至会有大的灾难。 所以全有摔一个跟头流一点血,不是坏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是好事。 但萧佐就不同了,萧佐没走歪门邪道,而且又是在萧家的地盘上,如果他当众摔一跤的话,太影响士气、也太有损形象,也会削弱运势,因此,他必须扶住萧佐,不能让萧佐摔倒。 不料他刚一迈步,“中午”的雅间房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一人一步从里面迈出,无巧不巧地站在了萧佐面前,一伸手就扶住了萧佐摇摇欲坠的身子。 由于离得太近,她的动作虽然不快,却还是比关得抢先了一步。关得见状,也就收回了脚步,静观其变。 来人是一个女人,三十岁上下,圆脸凤眼柳眉,穿一身裙裾飞扬的绿色冬裙,芳菲妩媚,尤其是她一双勾魂的眼睛,犹如秋水,只随意一瞥,便如风吹杨柳,风情万种。 “哟,萧董,怎么这么激动?喝多了还是怎么了?千万别摔跤,摔一下很疼的。”她扶住了萧佐,冲萧佐笑了一笑,又冲坐在地上的全有说道,“全有,虽然你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我要说的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你这么男人过!好样的!” 全有一听这话,“噌”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扬手打了残耳一个耳光:“说得好!老子今天就威风一次了,怎么着吧?有本事你打我呀。” 残耳本来正在看热闹,冷不防被全有一个耳光打在脸上,一下愣住了,他愣了片刻,跳起来扬手就朝全有打了一拳:“妈的,以为老子好欺负是吧?老子弄死你!” 残耳个子不高,长得又比较瘦,跳起来的时候,高度虽然挺高,不过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瘦猴,颇有几分滑稽之意。 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 全有打不过商开,却还能打得过残耳,他一抹嘴巴上的血迹,弄得脸上到处是血,让他多了几分狰狞之态,他哈哈一笑,面对残耳迎面打来的一拳,也不躲闪,直接还了一拳。 “砰”的一声,残耳的拳打在了全有身上,与此同时,全有的拳也打在了残耳身上,全有够凶悍,直接和残耳硬碰硬了。结果就是全有又闷哼了一声,退后了一步,而残耳则被一拳打得倒退了三五步,然后“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于是说全有和残耳硬碰硬的一拳,仗着身高力大的优势,全有没有吃亏,相反,还小胜一筹。 “行呀全有,够爷们儿,够胆量。”女人一拍全有的肩膀,又猛夸了全有一通,“以后如果你坚持你刚才的风格,肯定可以无往而不利。” 全有这一拳虽然胜了,却是惨胜,但总算也是胜了。 “哈哈……” 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商开想摔萧佐一个跟头,没有得逞,残耳又在和全有的对战中,输了一着,二人对视一眼,觉得围观的群众是在嘲笑他们,顿时更是怒火中烧。二人在一起为非作歹多年,心意相通,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同时动手,一左一右朝萧佐包抄过来,商开抬腿一脚,残耳扬手一拳,二人同时下手,企图一举将萧佐当场打倒。 二人的用心很险恶,萧佐比全有地位高,还是稻香阁的主人,如果在稻香阁打倒了萧佐,会让萧佐声名扫地。 关得不出手不行了,他不能让二人的阴谋得逞,身子一错,向前一步,欺身来到了萧佐身前,挡住了商开和残耳二人的攻击。 萧佐见状,心中无比感动,关得关大师是什么身份,居然替他挡下两名亡命之徒的围攻,让他在无比感动之余,心中更坚定了对关得的崇敬之心。他伸手想要推开关得,在他的地盘上,如果关大师被人打了,他就太没面子了。 在萧佐看来,关大师虽然有许多高明的本事,但打架显然不是他的特长,他伸手一推,推在了关得的后背之上:“关大师,让我来。”微一用力,却纹丝不动,关大师的后背看上去并不厚实,却如铜墙铁壁一样坚不可摧。 咦,怪事,关大师难道除了高深莫测的相术之后,还会功夫不成?萧佐的念头刚动,关得的身形也动了。 关得有一段时间没和人动手了,但他的太极拳一直没有落下,平常一个人的时候,也勤练不辍。和天南对打的话,他没有胜算,但对付商开和残耳,应该还不在话下。 商开飞来的是一脚,腿比胳膊长,所以关得先抬起右腿,右脚尖轻轻点出,只一点,正好点中商开的右腿,商开顿时如遭电击,再也站立不稳,身子一晃,就要摔倒。 随后,关得弯腰回身,打出一拳,正和残耳打出的一拳正面撞在一起。关得沉浸在太极拳之上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功夫够深,绝非残耳的花拳绣腿可以相比,更何况,残耳的水平,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 两拳相交,既没有武侠电影中高手过招时惊人的声音,更没有惊天动地的场景出现,无声无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残耳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关得出现在了场中,也没有看清关得的拳头过来的时候,是怎么和他的拳头碰在了一起,两拳相交在空中时,他一下愣住了,愣了片刻之后,脸上的惊愕之色慢慢变成了痛苦和痉挛的表情,紧接着他“哇”的大叫一声,一下跳了起来:“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残耳在一旁大叫,商开却又冲了过来。 刚才被关得踢了一脚,商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他不比残耳没有一点儿功夫底子,毕竟是行伍出身,当年在部队上,他的军体拳也是打得虎虎生风,还获过比赛第一名的佳绩,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关得出手,看似平淡无奇,却正中他的软肋,让他站立不稳,居然差点当众摔一个跟头,他不由得顿时火冒三丈。 商开只顾恼火了,却没有深思为什么关得轻描淡写的一脚,可以轻松地化解他的攻势,更没有去想关得和残耳对了一拳,为什么打得残耳哭爹喊娘。在他看来,在现实生活中,可以在拳脚功夫上打得过他的人,寥寥无几,甚至不夸张地说,在***时代的今天,甚至没有人再学武了,他一身军体拳差不多可以打遍石门无敌手了。 打定了要好好收拾关得一顿的主意,商开这一次出手,没有再留余地,试图一举将关得打得屁滚尿流,以便显示他的威猛和威风,争取博一个满堂喝彩。别看商开现在已经是几家大型公司的股东了,而且自己名下也有一家公司,但他还是保留了当年在部队上的作风,喜欢以武力取胜,觉得还是拳拳到肉比商场上的明枪暗箭要爽快多了。 正是因此,他无比渴望可以将关得打趴下,最好打得满地找牙。 气势汹汹朝关得扑去的商开,打出了一记掏心拳,一拳直朝关得的胸口打去。 “小心,关大师!”萧佐一声惊呼,吓得不轻,他刚才领教过商开的厉害,知道商开拳脚功夫无人可比,关大师如果被商开打倒,他没法向关大师交代,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他急得大叫,“保安,保安!” 萧佐虽然是富二代,身份不低,但他出门一向不喜欢带保镖,顶多就带一个兼司机的保镖同行,不像别的富二代人前人后都要讲究威风八面,大讲排场,非要浩浩荡荡带上一群人前呼后拥不可。也正是如此,商开闹了半天,甚至还差点摔他一个跟头,在他的地盘上,一直没人出来保护他。 其实楼上这么一闹,李梦涵早就通知了保安,只不过商开和残耳就是大讲排场的一类人,他们带了几名保镖。保镖挡在了楼梯口,阻止保安上来。保安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干着急没办法。 全有也吓坏了,虽然他和关得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十分敬重关得的为人,敬佩关得的本事,他和萧佐一样,认为关得关大师虽然有大师的高明,但肯定不是什么武功高手。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关大师如果被商开当众打倒,不但有损关大师高深莫测的形象,也让他和萧佐面上无光。毕竟关大师是外来人,在石门的地盘上被人打了,是他和萧佐照顾不周。 全有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前去,替关得挡住商开的进攻。 不料他脚刚动,关得也动了。 关得动作的速度并不快,幅度也不大,他只是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轻轻一侧身,就如在行走之时侧身让开迎面走来的一个过客一样,但在外人眼中,他侧身的角度和时机拿捏得非常之好,正好躲过了商开的当胸一击。 商开的拳头就擦着关得的胸口,打空了。 咦!萧佐和全有都愣住了,关大师是无意中躲开了商开的拳头,还是算准了角度和时间,有心为之?如果是无心之举,是巧合还好说,但如果说是有心之举,那么岂不是说明,关大师不但有高明的识人之明,还有一身过人的功夫? 萧佐和全有都睁大了眼睛,愣在了当场,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变化。 商开一击不中,也是吃了一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回事,是他打偏了,还是对方瞎打误撞让开了?不对,他不可能打偏,但对方瞎打误撞的水平也太高了。 难道说,他看走眼了,对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是……怎么可能?以对方并不结实的身板、文弱无力的模样以及貌不惊人的外观,怎么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除非,除非对方是以内家功夫为主的内家高手。 一般外家高手,外观总会有一些很明显的特征,比如骨节突出,比如目光凶猛,再比如浑身上下肌肉结实,步伐孔武有力,等等。眼前的年轻人,分明脚步轻浮、目光平和,身材虽然匀称,却全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明显不是什么练武之人,或者准确地说,明显不是外家功夫的练家。 但内家功夫现在很少有人学了,一是见效不如外家功夫快,二是要求严,一般人悟性不够,很难学有所成,要么半途而废,要么连入门都入不了。 所以,打死商开他也不会相信,关得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而且以关得的年纪推断,就算关得从十岁开始练习内家功夫,他现在也没有多少本事。内家功夫进展太慢了,前十几二十年都是在打基础。虽说有天赋的高人打好基础后,可以有一日千里的进步,但有太多人过不了基础关,还有许多人,练了十几年后才发现没有内家功夫的天赋,等于是白练了。 文成武就 这么一想,商开就更加认定关得刚才的一闪,不过是瞎打误撞的巧合罢了,他一侧身,收回拳头,退后两步,飞身跃起,一记飞天腿直踢关得的脑袋。 这一腿不但来势凶狠,而且居高临下,颇有泰山压顶的威势,要的就是在气势上压得对方抬不起头。心理上一胆怯,行动上就会受到影响,商开想要的就是一腿扫中关得的脑袋,让关得当场昏倒,再也没有机会在他面前投机取巧。 满心以为一腿踢出,关得必定会被他扫中,然后一头栽倒。不料眼见他的大腿就要和关得的脑袋来一次亲密接触时,关得又无巧不巧地动了。 关得只是轻微地一动,稍微偏了偏头,就好像扭头看旁边的人一样,只轻轻转动了一下,就又躲过了商开的致命一击! “嗡……” 这一次周围的围观者都看出了端倪,如果说第一次关得躲开可以说是巧合的话,那么第二次躲开就不可能是巧合了,不少人猜了出来关得可能是一个真正的深藏不露的高手。众人看了半天商开暴打萧佐和全有的嚣张,早就对商开心生不满了,见关得接连躲过了商开两次攻击,不由大声叫好。 “好!” “太好了!高手,大高手。” “快还手,打倒他,太他妈的狂了!” “打他!揍他!弄他!” 众人的起哄让商开更感面上无光,他虽然也隐约感觉不妙,怕是今天遇到传说中的高人了,但他一是自恃身份,二是太好面子,三是被众人的叫好激怒,失去了理智,怒吼一声,双拳齐出,再次朝关得的胸前打来。 事不过三,关得淡淡一笑,他之所以让了商开两次,也是本来着礼让三分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让了两次,商开没有住手的觉悟,关得就不会再无原则地退让了,有时对恶人来说,过于退让反倒会助长恶人的嚣张气焰,会让恶人怙恶不悛,一犯再犯。有时以暴制暴,如果可以阻止暴力的升级,也是好事。 本着行好心做好事的出发点,关得出手了,他还和上两次一样,先是一闪,闪过了商开的双拳,正当众人失望关得还是只躲不还手之际,关得身子一晃,终于动了。 关得不动则已,一动如雷霆,他双手一推一抱,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正好将商开的双臂环抱在内,然后他又一转一推,正是太极拳之中最为精粹的太极推手。 商开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力道不是深厚的阳刚之力,而是蕴含无数后劲的排山倒海之力,他再也站立不稳,感觉自己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几乎要腾空飞起,被吹到九霄云外去。 “啊!”商开身子向后,双手向前,一阵乱抓,“救命呀,救命!” 众人都奇怪商开明明没事,为什么非要喊救命,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只见商开身子原地打转,就如陀螺一样转了数圈,然后一头栽倒,重重地摔了一个狗啃屎。 怎么了这是,没见关得怎么出手,商开怎么就自己摔倒了?众人不明就里,顿时都愣住了。 萧佐虽然也没有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却也大概猜到了一个事实——关得不是一个只会谈玄说妙的高人,而是一个文武双全的高人。 全有张大了嘴巴,熊猫奶奶的,关老弟太了不起了,这一身功夫怎么看怎么像是太极宗师,没想到呀,万万没想到,关老弟居然文成武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全才。 别人怎么震惊秋曲不知道,秋曲只知道的是,论文斗,摆事实讲道理的口才,一般人说不过关得,论动粗,挽袖子抡胳膊的武力,一般人打不过关得,所以她无比放心地在一旁抱起双肩看热闹,心中还不无得意地想,总有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可怜。 商开摔倒在地,可是摔得不轻,不但脑门上摔了一个大包,而且还摔掉了一颗大牙。这一下他更是怒火冲天了,哪里还去深思他刚才为什么摔倒,失去理智的他,二话不说顺手抄起楼道中的一把椅子,劈头盖脸就朝关得的头上砸去。 “啊!小心!”盛夏被吓着了,惊慌之下脱口而出,“商开疯了,别和他硬碰硬。” 可惜的是,盛夏的话,关得听是听到了,却没有听进去,因为关得知道,只有和商开硬碰硬,商开才会知道他的厉害。商开如果不知道他的厉害,会一直纠缠不休。 关得深吸了一口气,运气到胸,由胸到腰,再由腰到腿,然后错身一转,右腿猛地飞出,一腿飞出,正和商开砸来的椅子正面相撞。 “哗啦”一声,椅子被关得一脚踢了个粉碎,随后关得余势不减,欺身向前,右拳猛然打出,在快要击中商开的瞬间,化拳为掌,一掌印在了商开的胸膛之上。 “开!”关得沉闷地吐出了一个字,关得的话音刚落,商开高大的身躯就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打得七零八落,身子虽然没有腾空飞起,也是忽然朝后一仰,生生滑出三米开外,然后仰面摔倒。 这一下摔得不轻,“砰”的一声,让外人只听声音就觉得一定很疼。 “关得!” 就在关得下了重手刚刚击倒商开之时,忽然,一个沉闷的声音从“黄昏”的雅间中传了出来,随后雅间的房门一开,外人感觉不到什么,关得却蓦然感觉一股莫名而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就如平起刮起十二级大风一般,吹得他险些站立不稳,倒退几步。 还好,气势大盛的他微微一沉心神,总算站稳了脚步,没有退后半步。 “天南!” 关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知道来人是谁,怎么又是天南?还真是冤家路窄。他定睛一看,果然,门一开,一人施施然出现在了门前,一身淡然随意的打扮,外加一双普普通通的运动鞋,正是让关得平生第一次品尝败绩的天南。 “关得,好久不见,你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可喜可贺。” 关得以为天南是商开的同行者,不料天南一开口,却是出人意料的闲话,他也就淡淡一笑:“天叔过奖了。天叔又有什么指教吗?” 天南是牛天子的保镖,现在牛天子已倒,牛家已经衰败,树倒猢狲散,天南估计会另寻靠山了。 关得是震惊天南的气势依然凛人,天南却比关得还要吃惊。因为距离上次比试时间才没多久,没想到,关得的养气功夫又更进了一步。 应该说是一大步。 天南此次在稻香阁用餐,本来是陪人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事关他今后的长远。不想饭吃到一半,外面传来了喧嚣的打闹声,让他很不愉快。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何况因为牛家的倒台,他最近有些狼狈,就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没有出头。 不过后来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响不说,而且他还听出了其中一人是商开,虽然他不认识商开,却知道商开是何许人也,也许以后他还有可以借助商开的地方,这么一想,他就决定不再隔岸观火,出来帮商开一把,好让商开记住他。 不料他刚要起身时,却又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似乎和商开对打的人是一个罕见的高手,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宗师风范,他就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推门而出,而是在窗户之中朝外面多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居然是关得。 吃惊过后,天南又想,关得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出面将关得制伏,正好可以解商开之围,商开对他的本事也就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想通此节,他不再犹豫,见商开被关得击飞,就推门而出,同时迸发出身上的气势,想要先在气势上压关得一头。 有一句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实话,天南知道这句话,却不信,一个人的进步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几个月的时间内,脱胎换骨。当然,关得并没有脱胎换骨的进步,但在他的气势的逼迫之下,不但一步也没有后退,而且还面不改色,沉稳有度,就不由天南不大吃一惊,关得的心性提升了不少! 是的,是心性,而不是功夫。天南也看了出来,关得在功夫上的提升有限,功夫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时间,但关得在心性和养气上面的提升,着实让他无比震惊。虽然说心性和养气比功夫上的提升相对要快一些,但其实更难,一个人可以练得身轻如燕,却很难战胜自己的习惯。 关得太厉害了,这才多久,心性又提升了一大截,所以关得才会在他的威压之下,不动如山。 关得不动如山,天南必胜的信心就又动摇了几分。 专治各种不服 天南很清楚一点,他虽然比关得功夫高深许多,但关得胜在沉稳有度,破绽很少,如果关得自信并且意志坚定的话,他和关得交手,至少在几十个回合之内,分不出胜负。以他的身份和年龄,如果和关得纠缠半天也拿不下关得的话,就会贻笑大方。 心思电闪间,天南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勉强一笑,冲关得微一点头:“不敢,不敢,你现在一日千里的进步,再过不久,你就超过我了,在你面前,我说不定还得俯首称臣呢。” 什么情况,天南怎么这么谦虚了?关得心中一愣,虽然他也知道随着牛氏父子的倒台,天南的处境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但也不至于在他面前这么低调,而且以他对天南的认知,天南也不像一个见风使舵的人呀? 关得当然不知道天南现在急于寻求新的靠山,本着谁也不得罪的想法,想要留给各方一个良好的印象,就算天南想向商开靠拢,也得商开接纳他才行。如果商开不接纳他,他替商开出头,不是成傻瓜了吗? “哈哈,天叔这么说,就太高抬我了,我是天叔的手下败将,想要超过天叔,没有几年的时间,估计不可能。”关得的本意是谦虚一番,不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商开动心了。 商开被关得当众打倒,身上的疼痛是小事,面子是大事,他恼羞成怒,却又知道眼前的关得确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不是对手,但又不能就这样算了,怎么办才好? 听到关得是刚刚出现的所谓天叔的手下败将,商开顿时眼前一亮,天叔是谁,他不知道,但天叔既然能打败关得,那么天叔就是他的救星。 “天叔是吧?我是商开,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都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你帮我打败了关得,你以后跟着我,我保你要什么有什么。”商开十分狂妄地对天南指手画脚,似乎只要他一开口,天南就会立刻听命一样。 商开话一说完,场中顿时一片寂静,许多人都瞪大了眼睛,对眼花缭乱的变故大为惊奇,都想知道天南会怎么办。 萧佐见状,就要向前一步,想要再对天南许以重诺。不料关得轻轻一拉,拉下了萧佐,不让萧佐出头。萧佐不解其意,见关得态度坚决,他也就只好作罢。 天南微一沉吟,没让众人久等,他呵呵一笑:“多谢商总抬爱,不过对不起,我不会为了你而和关得过不去。” 商开一怔,似乎不相信天南会拒绝他,愣了片刻之后,他才冷冷一笑:“天叔,不给面子是吧?” 天南摆了摆手:“不是不给商总面子,而是我和关得太熟了,我建议商总和关得化干戈为玉帛,有什么问题,坐下谈谈总比大打出手要好上许多……” “行了,少废话。”商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恶狠狠地对关得说道,“关得是吧?你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姓商,圈内都叫我石门第一公子。石门第一公子你也敢打,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石门第一公子?”关得也笑了,是淡淡地笑,他确实不知道商开是何许人也,不过猜也能猜到大概,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但不管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他从来没有趋炎附势的习惯,“商开,我问你,你自称公子,知道公子的称呼是怎么来的吗?” “我……”商开一时语塞,“我干吗要知道,反正我就是公子。” “公子是诸侯之子的尊称,请问你爸是谁,可以和诸侯的级别相当吗?”关得并不是为了让商开学习知识,而是在一步步引商开自报家门。 “我爸是副市长,石门副市长,怎么了,难道石门的副市长不比什么诸侯大吗?”商开一介武夫,没有多少知识,哪里知道在历史上诸侯是多大的官职。 石门副市长之子?关得微微一想,就知道了商开的身份,他呵呵一笑:“石门副市长确实算是大官,副厅级高官,对小老百姓来说,确实很吓人,但和诸侯相比嘛,嘿嘿。诸侯一是指古代帝王所分封的各国君主,比如汉朝时有七王之乱,当时的七王就是诸侯;二是指掌握军政大权的地方长官,比如三国时的袁绍。你自己说,副市长大,还是诸侯大?” “哈哈……”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会意的笑声,如果对比的话,现在的省委书记也没有古代的诸侯位高权重,更不用提一个副市长了,关得这么一解释,众人都对商开的无知和自高自大大感好笑。 商开被羞辱得无地自容,以他的脾气,如果不是刚才吃了关得的亏,现在早就对关得拳脚相向了,他用手一指关得的鼻子:“关得,你记住了,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出什么事情了,商开,怎么这么吵?”商开话刚说完,一个声音从楼梯中传来,一个人分开人群,一步来到了场中,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萧佐身上,立刻流露出了鄙夷的目光,随后又落在了关得身上,眼中的鄙夷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是你,关得!” “是我。”关得不慌不忙地笑了,心中却想,今天这顿饭吃得可真是热闹,不但遇到了商建超的儿子商开,还遇到了天南,更没想到,宝马张也来凑热闹了,而且听他和商开说话的口气,显然他和商开关系私交不错,“宝马张,上次你在省委划破了我奥迪车的四条轮胎,今天我开的是路虎,你是不是还想划破我路虎车的四条轮胎?你好歹也是大型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却干出了划破别人轮胎的龌龊事,跟一个瘪三似的,传了出去,会让别人笑掉大牙的。” 若是好面子的人,被关得当众指责,说出糗事,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并且矢口否认,但宝马张却哈哈一笑,毫不含糊地承认了:“没错,划破你轮胎的人就是我,怎么着,不服是吧?我这个人一向专治各种不服,你小子就是欠收拾,划破你的轮胎还算轻的,下一次就砸车打人了。” “张哥,少跟他废话,他今天得罪我了,我要他没好下场。”商开见宝马张和关得也有旧怨,更来劲了,朝残耳使了一个眼色,想联合宝马张、残耳,三人一起动手,好好修理关得一顿。 残耳此时也恢复了几分力气,他朝商开回应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然后悄悄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想要趁机敲在关得的头上。不料他刚刚拿起木头,突然后腰一疼,感觉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他一时吃疼,大喊一声:“谁他妈的扎我?” “是我。”盛夏不是扎,是用她的高跟鞋踢了残耳一脚,她气愤地说道,“我最恨背后下手的人,要是没本事就别和人斗,既然和人斗了,就光明正大地斗,背后下黑手,禽兽不如。” “盛姐……”一见是盛夏,残耳软了,陪着笑,扔掉了木头,“盛姐,我也就是捡块木头玩一玩,没别的意思。” “一边儿去,少在我面前碍眼,我告诉你,胡书议,如果你再敢和商开一起胡作非为,小心我以后中断和你的全部合作。”盛夏对残耳——或者说胡书议横眉冷对,不假颜色。 “是,是,盛姐说什么是什么,我这就消失。”胡书议点头哈腰冲盛夏笑了笑,又冲商开无奈地一挥手,转身一溜儿烟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商开气得不行,胡书议关键时候指望不上,让他夹击关得的想法落空了,他气愤不平地看了盛夏一眼:“盛夏,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你非要蹚浑水吗?” “谁说没我什么事情,关得是全有的朋友,我又是全有的朋友,而且关得又是萧佐的朋友,我和萧佐呢,也关系不错,所以呢,谁和关得过不去,就是和萧佐、全有过不去,和萧佐、全有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 “这么说,你今天非要和我过不去了?”商开一脸戾气。 “答对了,加十分。”盛夏嘻嘻一笑,“怎么了,不服气是吧?我这个人专治各种不服。” “好男不跟女斗,商开,走了,今天的事情就先这样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宝马张平常是最嚣张最不可一世的性格,今天却意外转了性子,主动停战了。 “可是,张哥,今天吃亏太大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商开不肯让步,“在石门的地面上,出了这事儿,我以后还怎么在石门做人?” “来日方长,不一定非得急在一时。”宝马张狠狠地瞪了关得一眼,又俯身在商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商开被说动了,他冷哼一声,扔下了一句狠话:“关得,记住今天的事情,以后一定加倍回报。” 宝马张却没有再冲关得凶,他冲萧佐干笑一声:“萧佐,听说你帮了万户侯不少忙?哼哼,没想到我不但没事,而且还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吧?你给我了初一,我一定会还你十五。” 话一说完,他和商开分开人群,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万事莫强求 一场闹剧以商开的挑衅开场,以宝马张和商开灰溜溜地离去收场。尽管关得一方小胜一局,但关得却知道,他和宝马张、商开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上了,当然,他和宝马张本来就是冤家对头,经过这件事情,矛盾就更深了。 同时,还为以后和商建超的冲突埋下了隐患。 宝马张和商开一走,天南冲关得点了点头,也退回到了房间之中,不再露面。关得对天南的表现,微感诧异,由于当时情况复杂而紧急,他也没有来得及审视一下天南的面相,不知道天南最近的运势如何。再一想,算了,反正今天的事情,天南虽然没有站在商开的一方,却也没有对他有所支持,算是中立的立场。 不对,在天南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天南分明散发了气势对他进行了逼试,也许是他顶住了天南的威逼,天南才最终没有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不过对于之前和天南一战的失败,关得一直记在心上,早晚有一天,他会和天南再次交手,并且最终将天南打败。 “感谢盛董的支持。”萧佐向盛夏发出了邀请,“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盛董就加入我们吧。” “好吧,我正有这个意思。”盛夏嘻嘻一笑,回身看了全有一眼,“全有,欢迎不?” 全有的神情远不如萧佐自然,他尴尬地笑了笑:“欢迎,热烈欢迎。” “言不由衷!”盛夏白了全有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怨,不过一闪即逝,随即又恢复了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你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了,现在我对关得更感兴趣。” “对了,我还有两个客人要一起过来,不知道方便不?”盛夏不理全有了,问萧佐。 “欢迎。”萧佐微微一笑。 “连慧、连心,出来,换房间了。”盛夏冲“中午”雅间里面喊了一声。 “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对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姐妹同时现身在众人面前,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关得和秋曲在连心茶馆遇到的姐妹花。 几人重新在“早晨”的雅间落座,依然是关得坐了上首,萧佐主陪,全有次陪,然后是秋曲、盛夏和连慧、连心姐妹花。 “我想大家也不用互相介绍了,应该都认识了。”盛夏坐在秋曲旁边,她和秋曲本来就认识,和萧佐、全有也是老熟人了,又见关得和连慧、连心也认识,就直接切入了正题,“刚才的事情,也不用多说了,宝马张和商开的为人,石门的圈子都知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以后该怎么对付他们就怎么对付,怕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不过我看关得也不是怕事的人。关得,早就听全有说起过你,说你是一个神乎其神的大师,今天既然让我遇到了,不露上几手,我不会放过你。” 秋曲嘻嘻一笑:“盛夏姐,关得是大师不假,不过大师不会轻易就显露本事,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想让他露上几手也可以,但前提是你得让他对你感兴趣。” “对我感兴趣?哪一方面?是对我的相貌感兴趣,还是对我的身家?又或者是对我的经历?”盛夏咯咯一笑,笑容妩媚而生动,丝毫没有传闻中的卓氏集团杀手的冷酷。 “只要你的话题让关大师感兴趣,关大师就会指点你几句。”全有忍不住了,点化了盛夏一句。 “我又不知道关大师对什么话题感兴趣……”盛夏扭头看了看连慧、连心,笑道,“连妹妹,你们知道吗?” 连慧和连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关得看了半天,刚才关得和商开对战的一幕,她们隔着窗户看得清清楚楚,对关得的本事佩服得不得了。 “关大师,我想问问您,经常听人说,人和人之间要讲缘分,五百年修兄弟,一千年修夫妻,我和妹妹是双胞胎,是什么样的缘分呢?”连慧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关得淡淡一笑,说出一句诗句,“关于并蒂莲的诗有很多,比如还有一首——稽首兰云大士前,莫生西土莫生天。愿将一滴杨枝水,洒作人间并蒂莲……并蒂莲是荷花中的一个变种,实际上,它一茎产生两花,花各有蒂,蒂在花茎上连在一起,所以也有人称它为并头莲。并蒂莲是荷花中的珍品,其生成的几率仅十万分之一,是万载难逢的植物中的双胞胎。” “关大师的意思是,我和妹妹是并蒂莲了?”连慧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一下就领会了关得的意思。 “双胞胎确实要比一般的姐妹缘分更大,所以,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关得点了点了点头,默认了连慧的说法,双胞胎不管是兄弟还是姐妹,都十分难得。所以,珍惜眼前人,握住手中的幸福,才是人生之路正确的方向。 “听说面相会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关大师,双胞胎姐妹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命运也会一样?”连慧疑问挺多,她眨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继续问关得问题。 “同人不同命,双胞胎虽然长得一样,但命运未必相同,还有一个原因是,长相和面相并不是一个概念,在一般人看来,长相相同,就是面相相同。但在高人眼中,长相相同,面相却未必相同,甚至会有许多差别。”关得想起了上次说过的双胞胎兄弟赶考的故事,就又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到了元元和刘落落,“我身边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个人虽然长得一样,但一个在京城,跟在一个高人身边,荣华富贵,前途无量,另一个在石门,被小户人家收养了,日子过得平实而普通。长相相同,命运却是天差地别,人生际遇,有时会是让人想象不到的差距。” “我和妹妹从小在一起,长大了,也没有分开,关大师,你说我和妹妹,会不会一辈子都在一起?”连慧和连心手拉手,她仰起小脸直直地盯着关得,希望关得给她一个她期望中的答案。 关得却摇了摇头:“你和你妹妹虽然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但人和人的缘分,总有结束的一天,所以,万事不要强求,缘来则相聚,缘尽则分散,顺其自然最好。强求,只会让自己痛苦。” “嗯,好吧,我明白了。”连慧是随意淡然的性子,听了关得的话,虽然微有伤感,却还是接受了关得的劝告,“想想也是,早晚有一天我和妹妹都会嫁人,嫁人了,就不可能和现在一样,天天在一起了,都要在人生中重新扮演全新的角色,相夫教子……” “关大师,如果我和姐姐都不嫁人,一辈子在一起,您说好不好?”连心虽然和连慧长得一模一样,但说话的声音,还是有微小的差别,连慧的声音稍微低沉一些,而她的声音,微有尖细。 “命运有时在天,有时也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我的建议是,缘分到了,该嫁人还是嫁人,不要在婚姻的缘分到来之时,非要拒绝婚姻。你们继续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但也没什么好,我还是那句话,万事莫强求,强求的结果只能是自寻烦恼。”关得并不想为别人的命运指点迷津,但有时又不得不忠告几句,既然遇到了,坐在一起,也是难得的缘分。 “好吧,我也明白了。”连心低下了心,闷闷不乐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活泼了,“关大师,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想请教您一下。我有一个朋友,她叫梅任幸,是个美女,也是美食爱好者,她酷爱美食,发誓要吃遍天下美食,结果在三十四岁的时候,被查出了癌症,而且还是胃癌,已经重至三期……她是一个好人,乐于助人,天性乐观,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让她这么年轻就得了癌症?” “美食爱好者?”关得微一沉思,问道,“她在吃东西方面,是不是很随意很没有节制?” “是呀,既然是美食爱好者,肯定要以尝遍天下美食为己任了,难道一个人要尝遍天下美食,也有错吗?”连心怎么也想不明白梅任幸会得胃癌,一直替她惋惜,“她是一家美食杂志的编辑,工作就是吃遍天下美食。她必须不停地穿梭往返于大大小小的宴会之上,而中国筵席的丰盛天下闻名——冷的热的,甜的咸的,干的稀的,荤的素的,油炸的烧烤的,宫廷的家常的,传统的创新的……面对如此丰盛的美食,哪怕她再有所节制,每样东西只是蜻蜓点水地略尝一点,一顿饭下来,食量也相当可观。更不要说美食中必不可少的各类酒水,正所谓无酒不成席……”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一个铁胃,什么样的美食都可以承受、可以容纳?”关得继续追问。 无力回天 “是呀,她想吃就吃,从来不忌口,吃了之后,也没有觉得不消化,所以她觉得自己身体很棒,胃口很好,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一次体验,却意外查出了胃癌,而且还是三期了。癌症共分四期,四期为最晚期,四期时,无法治愈,三期时,治愈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连心的眼圈红了,“关大师,她还年轻,还有一个孩子,您能不能救救她?” “这些年,她都吃了一些什么美食?是不是以肉食为多?”关得暗暗为梅任幸遗憾,恐怕梅任幸的病无法治愈了。 “是呀,她最喜欢吃肉了,无肉不欢,而且喜欢吃各种飞禽走兽的肉,什么肉都敢吃,什么海鸥、鸵鸟等。她不但自己吃,还写文章宣传各种美食,让许多人都从她的经验中受益……她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得了癌症呢?不是说上天最公平吗?”连心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唉……”关得重重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想听实话还是美丽的谎言?” “当然想听实话了,她现在还在化疗,已经接受了现实,不想再听没用的假话。”连心急急地问道,“关大师,您说她还有救吗?我这里有她的照片,您看看。” 说话间,连心递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张青春活泼的脸,充满了阳光和朝气,只不过她的嘴巴偏大,虽然相书中所说的男儿嘴大吃四方,女人嘴大吃家当对女人有贬低之意,但也是前人经验的总结,并非是没有根据的一味贬低。而且女人天**吃零食,比男人更容易管不住自己的嘴。 正所谓祸从口入,人体的各种疾病,一半是缘于情绪的波动,七情致病,一半是因为吃,吃得太多太杂,也会引发身体百病丛生。 尤其是吃肉过多,对身体各项机能的损害最大,梅任幸的胃癌,就是因为吃肉过多、杀生过多,从而引发了天道的反弹,最终得了不治之症。 天道好还,杀生者短寿,何况不但杀生还同时大肆宣扬杀生?所谓美食,大多是肉类,肉类从何而来?杀生。而上天有好生之德,会青睐偏爱杀生的人吗?肯定不会。梅任幸不但自己饮食无度,要吃遍天下美食,杀遍天下生命,还在杂志上宣扬美食的美味,等于是变相宣扬杀生。古人说,杀生者短寿,赞叹杀生者,同样短寿,梅任幸既自己杀生又赞叹杀生,得短寿之报,也是天道公平的具体体现。 如果从法则的角度来说,在胃癌三期的时候才让梅任幸查出,就是让她没有治愈的可能。人生没有偶然,都是必然,如果在胃癌初期就查出了病情,胃癌并不是癌症中最可怕的不治之症,发现早的话,治愈的希望极大。 “希望不大了。”关得将照片还给了连心,“今天不说面相的问题,只说梅任幸的病情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从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她的病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啊?”连心大惊失色,“不是吧关大师,经过几次化疗之后,她的肿瘤已经缩小不少了,据主治医生说,恢复情况良好,再坚持下去有望完全治愈。” “过于乐观了。”关得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医生,不懂治病,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天道好还,梅任幸吃肉太多杀生太多,而且以美食为名,宣扬杀生,她的罪过太大,除了死路一条,无路可走了。” “真的呀?”连心吓得站了起来,“关大师,您能不能救救她?” “无力回天。”关得实话实说,他不会说一个假话安慰连心。天道最公平,在凡人眼中,又最残酷,没有丝毫情面可讲,除非一个人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但有时就算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为时已晚,大错铸成,只能以命抵命。 “我不信,我不信梅任幸会死。”连心倔强地说道,“她是一个好姐妹、好妈妈,她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她不应该死。” “她是有家庭,被她杀害的动物也有。她有八岁的孩子,被她吃掉的动物也有孩子。她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被她吃进肚子的许多生灵也还年轻也想活下去。换位思考一下,不要以为人就比动物高贵,在天道的眼中,众生平等,你杀生,上天就减你的寿,杀一次,减一次。减得次数多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关得无比惋惜地说道,“因果报应和天道循环,不是迷信,是真实的天地法则,是谁也违背不了自然规律。” 其实关得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句话是,梅任幸的名字或许就暗示了她过于追求口腹之欲而丧失了人性,一个人没有了人性,就不配为人了,所以只能失去生命。 我国胃癌患病和死亡率均超过世界平均水平两倍,每年有数十万人死于胃癌。胃癌多半和生活习惯有关,病从口入一点不假,管不住自己的嘴,最终吃进嘴里的除了所谓的美食之外,还有疾病。 诱发胃癌的原因有很多,常吃腌制食品诱发胃癌,常涂口红可能得胃癌,高盐饮食可能引发胃癌,抽烟喝酒会加重胃癌的发生,等等,以及常吃油炸食品和肉类,都有可能成为胃癌的诱因。多吃番茄和菌类可以预防胃癌。 但由于杀生过多引发的胃癌,多半不治。关得虽然没有见过梅任幸,但从连心的叙述中他看清了一个因果循环的实例,杀生者,最终杀死的其实是自己。 “我不信!我不信!”连心不停地摇头,不相信关得的话。 关得淡淡地一笑,原以为和盛夏坐在一起,会有意想不到的话题,没想到,却是和连心谈论起了美食和胃癌的关系,他想了一想,说道:“我也认识一个得乳腺癌朋友,曾以为她可以挺过去,结果最后还是走了……”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是美食家?”连心好奇地问道。 “不是,她是兴元大学的一名女教师。”关得继续说道,“在她被查出患了癌症之后,她在日记中写下了一段话——若天有定数,我过好我的每一天就是。若天不绝我,那么癌症却真是个警钟:我何苦像之前的三十年那样辛劳。名利权情,没有一样是不辛苦的,却没有一样可以带去。我想我之所以患上癌症,肯定是很多因素共同作用累积的结果。 “从查出癌症到去世,只有一年半时间,在得了癌症一年之后,她总结了她得癌症的原因……”关得心情微有几分沉重,今天的聚会本来是欢乐的聚会,却谈到了癌症的话题,但既然谈到了,深入谈下去,防患于未然,也是好事,“她这样说:时隔一年,几经生死,我可以坐在桌边打字,我觉得是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客观科学、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去分析总结一下,为啥是我得癌症。做这件事对我并无任何意义,但是对周围的人可能会起到防微杜渐的作用。我在癌症的病痛里整整挣扎了一年,人间极刑般的苦痛,身心已经摧残到无可摧残,我不想看到这件事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发生,但凡是人,我都要去帮他们去避免,哪怕是我最为憎恨讨厌的人。之所以去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尽量想写下来,是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分析,我都不应该是患上癌症的那个人。痛定思痛,我开始反思自己究竟哪点做得不好,所以上天给我开了如此大的玩笑,设个如此严峻的考验……” “她究竟哪点做得不好呢?难道和吃有关?可是她得的是乳腺癌不是胃癌呀?”连心既好奇又不解。 “有两方面做得不好,一是饮食习惯,二是睡眠习惯。”关得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茶,平静而淡淡地说道,“她对自己生病的总结很到位,也很引人深思。先说第一个饮食习惯,她自己总结了有几点,一是瞎吃乱吃,吃过许多不该吃的东西。据不完全统计,孔雀、海鸥、鲸鱼、河豚、梅花鹿、羚羊、熊、麋鹿、驯鹿、麂子、锦雉、野猪、五步蛇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除了鲸鱼是在日本的时候自己从超市买的,其他都是顺水推舟式地被请客。她病了之后有过深刻反省,才知道这些东西都不该吃!” “为什么说不该吃呢?凡是可以入口的东西,就应该是该吃的东西。”盛夏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关得,“关小弟,听你这么一说,以后我还不能吃肉了?” “呵呵,吃不吃肉是你的自由,发表观点是我的自由。”关得没有正面回答盛夏的诘难,而是淡淡一笑,“古人说,食肉者鄙,未能远谋,是什么意思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好人必长命 “行吧,我先不和你辩论,先听听你的故事。”盛夏摆手笑了笑,“不过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的观点好像矫枉过正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关得继续兴元大学女讲师的故事,“她总结的饮食习惯第一条是瞎吃乱吃,第二条暴饮暴食。她吃东西讲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食量在朋友圈中也是远近闻名,有一次顶着腰痛(其实已经是癌症晚期骨转移了)去参加了阳澄湖之旅,一天吃掉七个螃蟹。她后来反思说,无论你再灵巧机敏,贪吃的后果总是自食其果。一天吃掉五六天的东西,能不早死吗?第三条是嗜肉如命。得病之前,每逢吃饭若是桌上无肉,她就会兴趣索然。她还喜欢吃海鲜。” “第二个不好的睡眠习惯又是什么?”全有关心地问道,“我平常睡眠也不好,经常熬夜,是不是熬夜不好?” 关得点了点头:“她总结的第二个不好的睡眠习惯中,第一条就是长期熬夜。她平时的习惯是晚睡,她也一直认为,晚睡在她这个年龄阶段不算什么大事,也不会晚睡晚出癌症。而且她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晚睡,身体都不错,没有任何不适,她就认为,晚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得病之后,她回想十年来,她基本上没有在十二点之前睡过。 “从中医的角度来说,长期熬夜或者晚睡,对身体百害而无一益。熬夜首先直接危害肝脏,熬夜时,人体中的血液都供给了脑部,内脏供血就会相应减少,导致肝脏缺氧,长此以往,就会对肝脏造成损害。所以,长期熬夜等于慢性自杀的说法并不夸张,而是经验之谈。因此,医生建议人们最晚晚上十一点左右开始上床睡觉,次日凌晨一点至三点进入深睡眠状态,才能好好地养足肝血。” “看来以后我得早睡了,最近几年明显感觉身体状况大不如以前了,我还纳闷我这么年轻,怎么会未老先衰,原来是熬夜的原因。”全有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如果不是认识了关大师,听到关大师讲的这些道理,我再长期熬夜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英年早逝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工作压力的增大,越来越多的精英英年早逝,其实都是工作压力过大以及身体负担过重,再加上长期熬夜所致。本来一天的劳累,要有深度的睡眠才能缓解,但到了晚上,该睡的时候不睡,要么熬夜工作,要么熬夜娱乐,要么熬夜吃东西,种种不良习惯让疲惫了一天的身体更加疲惫不堪。就如一台高速运转了一天的发动机,到了晚上也不熄火还继续运转,肯定会提前报废。 “不好的睡眠习惯中,第二条是什么?”全有问道,他现在比连心、连慧还关心关得的话题。 关得继续说道:“第二条是突击作业。不管是上学期间的考试,还是工作,她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是一个自控力不强的人,平常的时候晃荡,事到临头了再突击作业,突击的时候,从来不去考虑身体健康,只是把自己当牲口一样,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废寝忘食、呕心沥血、苦不堪言。她还记得她的最高纪录是一天看二十多个小时的书,看了两天半之后去考试。” 盛夏吐了吐舌头:“我平常做事情也喜欢突击作业,看来不是一个好习惯。” “她得病之后反思她做事从来不是细水长流,而是大力抡大斧地高强度突击作业,结果就严重损害了身体的免疫机能。就好比一辆平时就跌跌撞撞一直不保修的破车,一踩油门就彻天彻夜地疯跑疯开半个月。一年搞个四五次,就是钢筋铁打的汽车,被这么折腾地开上个二十几年也就报废了……”关得微叹一声,摇了摇头,“可惜的是,她反思得太晚了,虽然在她反思之后病情一度出现了好转,但不久之后,突然恶化,然后宣告不治。” “啊?”连心张大了嘴巴,“她这么好的一个人,都得了绝症,还要留下经验教训给别人,为什么最后还是死了呢?关大师,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呢?” “不是好人不长命,真正的好人,肯定长命。但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不是由我们定义,而是由法则定义。法则是什么?法则就是谁也无法更改必须遵守的铁律!就是种善得善、种恶得恶、放生长寿、杀生短命,就是每个人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管是毫发之善还是点滴之恶。”关得心情又沉重了几分,世间有许多人自认是好人,干的却是杀生害命损人利己的事情,似乎只要干的不是杀人放火的大恶之事就是好人了,其实不是,语善视善行善,别说杀人放火了,连一个恶的念头都没有,才是真正的好人。 “梅姐姐真的没救了?我还是不信,在我眼里,她就是好人,天大的好人,好人不应该死得这么早。”连心虽然听了关得的故事和道理,却还是不肯相信,一厢情愿地坚持她的看法,“等梅姐姐好了,我会让她和关大师见上一面,让关大师好好为她看一看……” “连心,不要犟,关大师的话有道理,你应该用心想一想,不要因为梅任幸是你的朋友,你就因私废公,天心不以人心而改变。”连慧见连心过于固执了,而且固执得不讲道理,只认死理,就开口劝她,“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梅任幸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不喜欢的人,你是不是不会坚定地认为她一定会好起来?也不会再认为她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姐姐,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连心不快地回敬了连慧一个埋怨的眼神,“我不是因为梅姐姐和我的关系而偏心,而是觉得关大师的道理说不通,自古以来吃肉就是人类的天性,为什么那么多人吃肉不得癌症,偏偏就梅姐姐得了?” 秋曲突然叹息一声,插嘴说道:“吃肉是动物的天性,不是人类的天性。人生没有假设,因为乱吃东西得癌症的人多了,只是因为你不认识所以不知道罢了。你说自古以来吃肉是人类的天性,那么自古以来连绵不断的战争,也是人类的天性了?人类的天性就是残杀动物和同类,对不对?” “你……”连心一下被噎得哑口无言,“你这是诡辩。” “如果人类心中充满了爱和美好,就不会残杀动物和同类。”秋曲不是为了说服连心,而是从内心深处有感而发,是被关得的一番话触动了内心,“千百年来碗里羹,冤深似海恨难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我记得看过一个公案,佛陀的弟子曾问佛陀,为什么天下会有战争呢?什么时候才能刀兵息止?天下何时得太平呢?佛陀回答,你们若想知道什么时候天下太平,先去听听屠门夜半之声吧!只有屠门不再传出凌厉的哀嚎声时,刀兵之劫才能平息!所谓的刀兵劫,就是战争。” 据瑞典、印度学者统计,从公元前三二○○年到公元一九六四年这五千一百六十四年中,世界上共发生战争一万四千五百一十三次,只有三百二十九年是和平的。这些战争给人类造成了严重灾难,使三十六点四亿人丧生,损失的财富折合成黄金可以铺一条宽一百五十千米、厚十米、环绕地球一周的金带!所以,生活在和平年代不但是难得的幸福,也是无比的幸运。 “可是……”连心还是不相信,还想再争论几句,忽然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连心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她不顾众人在场,也不起身回避一下,当即接听了电话,几秒钟后,泪水夺眶而出,放下手机,俯在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好好的连心怎么哭了。 还是连慧更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拿过手机看了看,摇了摇头,小声劝慰连心:“连心,别哭了。” 关得大概猜到了什么,也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关大师……”连心不哭了,抬起头来,“还是被您说中了,梅姐姐刚刚……走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 “不为什么,该是谁就是谁,天道最为公平,从来不会出错。如果你去采访百岁寿星,你会发现他们会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爱吃肉,爱吃素,同时随遇而安,有良好的心态和正常的作息时间。” “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说点开心的事情。”盛夏出面岔开了话题,她今天和关得初次见面,有心向关得当面请教一些问题,“关大师,听全有说您会相面,请您替我看看,我还能活多久?” 关得差点失笑,一般人向他请教问题,多半是问运气比如官运财运一类,很少有人上来就问还能活多久的晦气话题,盛夏有意思,也有个性。 不过……等关得仔细观察盛夏的面相时,顿时吃了一惊。 06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原以为秋游会怒不可遏地训斥他一番,毕竟关得也看了出来,尽管秋游十分看重他,但并没有让他当秋女婿的意思。也许是秋游认为他出身低微配不上秋曲,又也许是秋游希望秋曲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不管秋游的理由是什么,他看了出来,秋游对他的态度,一向是公事大过私情。 望气之法 从长相上来说,盛夏圆脸凤眼柳眉,芳菲妩媚,尤其是她一双勾魂的眼睛,犹如秋水,只随意一瞥,便如风吹杨柳,风情万种。必须承认,盛夏之美,虽不如月清影清冷,不如碧悠温婉,不如秋曲热烈,却有月清影、碧悠以及秋曲所不及的女人风情。 不是每个美女都有风情,风情是女人味,是女人性感的最直接体现。有些女人美则美矣,却没有风情万种的味道,比如月清影。当然了,不是说有风情的女人才是美女,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风情万种的女人,背后往往会有许多故事,因为一个女人的风情,多半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经历了无数男人之后历练出来的。 虽然也有媚骨天成的女人,不过很少见了。 盛夏的风情,明显不是天生媚骨,而是后天的历练,说明她经历过许多男人,或者说,曾经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从而练就了一举一动皆妩媚、举手投足是风情的十足的女人味。 让关得吃惊的不是盛夏的女人风情,倒不是关得对美女有多高的免疫力,而是相对而言,他比较喜欢纯真简单的女人,对于妩媚多情很会讨男人欢心的女人敬而远之——让他吃惊的是盛夏的脸上弥漫着一层隐约可见的黑气。 通常情况下,对于熟悉的人之间,有时见面会说你脸色不错或是你脸色不好。脸色也就是气色,脸色不错在相术上就是运气正旺,而脸色不好在相术上就是运气低落,如果是高明的相师还可以看出脸色不好是因何而起。 关得进入相师高门之后,眼力提高了许多,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不但可以一眼看出对方气色的好坏,还可以从气色的颜色之中推断出对方运势的起落,进一步从面相上观察出引发气色变化的原因。 人以气为主,于内为精神,于外为气色。曾国藩的著作《气色鉴·气色的类型》中说,少年时期气色为淡,所谓的淡,就是气稚色薄;青年时期气色为明,所谓的明,就是气勃色明;壮年时期气色为艳,所谓的艳,就是气丰色艳;老年时期气色为素,所谓的素,就是气实色朴。 一个人的一生年纪不同,气色不同,同样,一个人在一个时期,根据运气和身体健康程度的不同,气色也会不同。人的气色在时刻的变化不中,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从一个人脸色时刻变化的气色之中推断一个人的吉凶祸福,是为望气之法。 关得不会望气之法,却也有可以从气色之中大概推断出对方运势的眼力。不过话又说回来,望气之法也是相面术的一种,只不过望气之法是从气色之上判断一个人,而相面术却是从面相之上用功夫。 其实二者的道理是相通的,一个面相不错的人,也会气色不错,有威猛气概,而一个面相极差的人,多半也气色不好,没有过人的气势。 相传当年曹操在准备接见西域的一名使者时,担心自己相貌不够威武,让使者见了有失国威,就有意让一名臣子假扮自己,而他本人却站在假曹操旁边。 等使者谒见完毕退出来后,有人问他对曹操的印象如何,使者说,曹操虽然面相威武,但气概不足,相比之下,他旁边的那个人更有英雄之气。 在历史逸闻中,在望气观人之术之上有较高造诣的是元朝的李国用。 南宋末年,李国用来到杭州。当时南宋正和蒙古交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正处在胶着状态。忽必烈雄心勃勃,一心打算荡平杭州,统一中国。 形势所迫,南宋的王子王孙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恐不安。李国用一到杭州,远远便望见整个杭州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他就知道杭州不久将有血光之灾,早晚要城破换主。 当时那些巨商大贾、达官贵人都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听说李国用来到,便盛情邀请李国用为他们望气断命。 有一天,南宋谢皇后的孙子谢退乐预备了早餐,请李国用一同进食。李国用来到之后,大摇大摆地坐在中间最显赫的位置,平时趾高气扬的显贵们,只好屈尊在下位就座。 席间,达官贵人们纷纷请求李国用望气之术为他们预言吉凶,但李国用却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不发一言。此时,刚好有一下级官吏从外面走来,大家都认出是赵孟頫。此人面上生满风疮,一副倒霉晦气的样子。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李国用一见赵孟頫,立刻从座上站起来,恭敬地起身相迎。他无比热切并且十分激动地说道:“我从北方过长江之后,相人千万,只有这人的福分最大。等他面上的风疮好了之后,便会有帝王召见。请你们记住,他将来必定官至一品,名闻四海。” 后来赵孟頫果真成了元朝忽必烈皇帝手下极其有名的大臣,官至翰林学士承旨,名声显赫。而且他的书法也非常有名,直到今天仍有许多学习书法的人在临摹他的作品。 赵孟頫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 大至一个城市、一个村庄,中至一座森林,小至一个人,都能发出各种颜色的气,有黄灿灿的金黄,有红红的大红,也有七彩交加的缤纷,非常好看。当然,也有漆黑的黑色或是灰蒙蒙的灰色。这种气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观气士才能看到,并且可以从其中分辨出吉凶祸福。 关得尽管已经是相师高门的高手,但他并没有学过望气之法,不过万事万物一通百通,从相面术中的经验中触类旁通,他也多少了解一些望气之法。和相面术相比,望气之法的优势在于可以快速地初步判断一个人的吉凶祸福。 见关得脸色大变,盛夏不以为意地咯咯一笑:“怎么了,关大师,是不是我印堂发暗,双眼无神,近期会有血光之灾?” 听盛夏是调侃的语气,全有忙及时提醒盛夏:“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要有敬畏之心,而不是以自己有限的见解来怀疑一切,否定一切。” “哧……”盛夏讥笑一声,“哎哟,全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哲理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从一个混混儿变成一名上流社会的精英,身份的转变巨大,思想的转变,也是巨大呀。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你不但在社会地位上融入了上流社会,在思想上,也积极向上流社会的谈玄说妙靠拢了。” 谁都听得出来,盛夏对关得关大师的身份半信半疑,借讽刺全有来表明她对关得神乎其神的传说不以为然的想法。 “我哪里算得上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嘿嘿,盛夏,你不要反着说话,事实胜于雄辩,信不信由你,如果关大师真的说中了你的事情,你又怎么说?”全有不想和盛夏辩论,他也知道想要口头上说服盛夏很难,那就让事实说话,让盛夏亲眼见识一下关得的神奇,也好让盛夏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很多时候,一些成功人士总以为自己的成功是多么了不起,因此就过于抬高自己的眼界,过于高估自己的判断力,从而导致一些失误。 “我过去的事情反正你都知道……”盛夏刚才虽然听关得讲了一番杀生短寿的道理,同时关得也准确地预见了梅任幸之死,但她认为只是巧合,不相信关得真的有识人之明,更不相信关得可以一言断人命运,她嘻嘻一笑,“如果关大师能说一些你不知道的我的事情,我就信了关大师,愿意高薪聘请请关大师担任盛世集团的顾问。” “好,一言为定!”全有见盛夏拿出了姿态,心中大喜,虽然他并不贪图盛夏盛世集团的资产,但却乐见关得的影响力扩大。如果关得担任了盛世集团的顾问,等于是在石门排名前二十名的大集团之中,再下一城,将势力范围延伸到了医药行业之中。 盛夏接手盛世集团以来,一直奉行闭关政策,不让外面的资金进入,也不上市,她就是盛世集团唯一的帝王——女王。如果关得成功地担任了盛世集团的顾问,就可以直接影响到盛夏的决策,即使不入股盛世集团,让盛世集团成为关得名下众多产业的其中之一,至少也可以让盛世集团纳入关得的阵营之中,不会再为对手所用。 “好是好,不过关大师轻易不会担任公司顾问。”秋曲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就拿他担任天佑集团的顾问来说,也是萧董几次三番地聘请,再加上开出了年薪五百万的条件,关大师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心好命也好,富贵直到老 萧佐见状,忙附和秋曲:“是呀,关大师是神仙谷第十八代传人,轻易不出山,我开出了五百万年薪聘请关大师,关大师如果不是看在全有和秋曲的面子上,还不肯答应呢。现在我才知道,五百万的年薪还是太委屈了关大师,他在担任天佑集团的顾问之后不久,就一手促成了一笔轰动石门的并购案……” 盛夏睁大了眼睛:“天佑集团吞并百厦集团的并购案,是关大师的手笔?” 关得不得不说话了:“确切地讲,是全有牵头,我在背后策应,最终促成了天佑集团对百厦集团的并购。” 盛夏自然知道天佑集团对百厦集团的并购案,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尽管她也猜到了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变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背后竟是全有和关得的联手。 现在天佑集团是百厦集团的最大股东,虽然天佑集团还没有控股百厦集团,但严格意义上讲,百厦集团已经算是天佑集团旗下的产业了。天佑集团早晚会增持股份控股百厦集团,到时百厦集团就会成为天佑集团的子公司。 “怎么可能?全有,天佑对百厦的并购,背后还有你的影子?”盛夏不认识一样看向了全有,“不会吧全有,你真的越混越有出息了?” 全有挺了挺胸膛:“不服是吧?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专治各种不服,哈哈。行了,不扯闲篇了,言归正传,如果你聘请关大师担任盛世集团的顾问,什么条件?” “年薪五百万,和天佑的条件一样。”盛夏不心疼钱,她有的是钱,如果关得真有如萧佐和全有所说的本事,年薪五百万绝对超值,“怎么样,有没有诚意?” “诚意不是很足。”秋曲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接过了话头,“关大师担任了盛世集团的顾问之后,不但要为盛世集团的发展出谋划策,而且还要为你的个人前途指点迷津,盛董,天地法则就是付出才有回报,付出越多,回报越多。” 盛夏岂能听不出秋曲的言外之意,悄然一笑,当即说道:“好,年薪五百八十万。怎么样,诚意到了没有?” “到了。”秋曲立刻喜笑颜开了。 “好,既然诚意到了,就该关大师一现身手了。”盛夏笑意盈盈,摆出了想要看热闹的架势,毫无疑问,她还是不相信关得的本事。 关得见在全有和秋曲的推动下,他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悬崖边缘,只好应战了。当然他也清楚,全有也好,秋曲也罢,都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借机将触角伸到盛世集团之中,从而为他在石门攻城略地的商战之中,再下一城。 盛世药业在吞并了卓氏集团之后,成立了盛世集团,虽然盛世集团还是以医药产业为主,没有涉足暴利的房地产业,但盛世集团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如果在全省范围内按照市值排名的话,盛世集团至少可以排在前二十之名内。 而且还是在盛世集团没有上市的前提之下,如果盛世集团上市的话,排名在前十之内也没有问题。所以如果关得有机会将影响力延伸到盛世集团,也不失为一个扩大势力范围的大好时机。 不过……关得此时所想的并不是如何将影响力延伸到盛世集团,而是如何解决盛夏目前面临的麻烦——是的,不是困境,是比困境还更有不可确定性的麻烦。 一般被关得形容为麻烦的事件,都是大事件。 是的,不管盛夏相不相信他的高明,他都要告诉盛夏,她要有麻烦了。 盛夏的气色很差,虽然施了一层薄妆的她看上去脸色红润可人,远看的话,还颇有几分顾盼生姿的妩媚,但在脂粉之外妩媚之下掩饰不了她脸上若隐若现的黑气。黑气很淡,寻常的人一般看不出来,关得不是寻常人,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看得清楚,关得却无法从气色之中判断盛夏近期将会有什么麻烦,他不会望气之法,只会相面之术,所以他绕开气色,又仔细审视起了盛夏的面相。 盛夏的面相本来不错,耳大有垂,眼大有神,嘴唇红润而弧线优美,很有福相。但现在的她,眉头之间微有暗黑之色,正是印堂发暗之兆。 只从印堂发暗判断不出一个人运势低落的原因,还要从十二宫的变化之中寻找根源,关得已经是相师高门之境,再加上他有格局之法,就不必费力从十二宫入手了,可以一眼从格局之上看出端倪。 “心好命也好,富贵直到老。心好命不好,天地终有保。命好心不好,中途夭折了。心命俱不好,贫贱受烦恼。心乃命之源,最要存公道。命乃形之本,穷通难自料。信命不修心,阴阳恐虚矫。修心不听命,造物终须报。”关得先是背了一段《心命歌》,然后才问盛夏,“盛董,最近是不是大宴宾朋了?” “是呀,没错,前段时间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全有知道,全有还知道,我每年生日必定要大办一场,而且还会别出心裁。”盛夏意味深长地看了全有一眼,心想肯定是全有告诉了关得她的生日宴会的事情,“今年我的生日,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热闹得很……怎么了关大师,难道生日的时候办一个宴会,也有问题?” “办宴会没有问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有问题了。”关得越来越确信他的判断没错了,“你的生日宴会,是什么样的宴会?” “全蟹宴。”盛夏得意扬扬地说道,“而且个个是阳澄湖的大闸蟹,每个都在半斤以上。据说,我的生日全蟹宴是石门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盛会,前无古人,至于是不是后无来者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相信,在短时间内,没有人可以超越当时的盛况。” 关得脸色多了几分凝重:“全蟹宴……有没有数过,一共吃掉了多少只大闸蟹?” “具体没数多少只,当时的宾朋大概有两百人,按一人两只计算的话,也得有五百只左右。印象中,我记得一共准备了六百只大闸蟹,最后宴会结束后,大闸蟹全没有了。一部分是吃掉了,一部分是送人了。”盛夏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怎么了关大师,难道我吃大闸蟹也不对?我是用钱买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 “对和不对,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天地法则说了才算。”关得回应盛夏一个淡定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梅任幸和兴元大学的讲师,都是因吃而死。如果再举出一些类似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虽然说让人断了肉食并不现实,但有善心、有慧根、有灵性之人,即使不能断肉,也要尽量吃三净肉。除了尽量吃三净肉之外,在自己的生日和父母的生日时,更要尽可能吃素,以顺应天道。 “过生日是中国传统习俗礼仪之一,人人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实不然,在所有古籍记载中,魏晋以前并没有庆贺生日的活动,仅在《礼记·内则》上载有:‘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意思是说,在古代生男孩就在门的左边设置木弓,生女孩就将佩巾挂设在门的右边。这只是最初古人庆祝新生儿出生的一种宴客礼仪,仅此而已。” “啊,原来古人并不庆贺生日呀?真的假的?”盛夏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我还以为自古以来在生日时大摆宴席是传统呢?” 关得没有正面回答盛夏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魏晋以后的南北朝,才逐渐有了生日的相关记载。如《颜氏家训·风操篇》上记载,当时江南地区的人们,早已流行在生日这天大吃一餐,就算父母已亡故不在世,也一样设宴待客,畅饮作乐,丝毫不觉得感伤。不过,该书的作者对当时人们在生日当天以宴饮取乐庆祝的方式很不以为然。认为偏安江南的南北朝之所以在生日之上大吃大喝,是及时行乐的思想作祟,是对社会的绝望。因为南北朝时,战乱不断,生灵涂炭,朝不保夕,所以得过且过。” “生日不大吃大喝庆贺,那要怎么庆贺才好?”连慧好奇地问道,她被关得的渊博吸引了,心想大师不愧为大师,懂得真多,谈古说今,信手拈来。 关得冲连慧微一点头:“接下来会说到怎样庆祝生日才是最好最合理的做法……南北朝时,虽然奢靡之风盛行,但也有顺天而行的人,南朝梁元帝在自己生日这天,他都要斋戒、举办佛教法会,宣扬佛法,他的父母都笃信佛教,因此他以这种方式来过生日,除了孝顺父母,也是感怀父母的生养之恩。而到了隋朝,隋文帝杨坚曾颁布诏令:六月十三日是朕生日,宜令海内为武元皇帝、元明皇后断屠。意思是,六月十三是他的生日,全天下禁止杀生,以吃素来报答双亲的养育之恩。” 麻烦 “过生日要吃素报答双亲的养育之恩?这是什么道理?”盛夏总算听明白了,关得虽然没有明说,却是暗指她的全蟹宴是大肆杀生的恶事,她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又不信佛,为什么要吃素?” 关得淡淡一笑:“吃素和信不信佛,关系不大。你信佛,不吃素一样是坏事。你不信佛,吃素一样是好事。听我继续说下去……贞观年间,有一次唐太宗对侍臣说:今天是朕的生日,民间认为在自己生日这天可以高高兴兴地娱乐,可是每到这一天,朕的心情却反而更加思念父母。如今我已是一国之君,天下富足,但朕想求得奉养父母,却永远都得不到。朕就像孔子的弟子子路,怀着不能为父母负米的遗恨(当年子路非常贫困时,自己吃粗陋的饭菜,却从百里之外背米送给父母)。《诗经》上说:‘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怎么能够在父母劳苦的日子举行宴乐!这太违背礼法了。唐太宗说完后,涕泗纵横,群臣都跟着流泪,纷纷上前劝慰太宗。 “生日,即自己的母亲生产受苦之日,所以古人把生日又称为母难日。唐太宗虽贵为天子却从不过生日,他认为生日这天就是母亲受苦受难的日子,所以他常在生日时痛哭流涕,特别思念母亲及缅怀双亲的抚育之恩,展现的是传统的孝道文化。现在人吃喝玩乐的过生日方式,不但有悖传统文化的孝道,也是对父母养育之恩的亵渎。在母难日不去孝敬父母,却自己大鱼大肉大吃大喝,以花天酒地来庆贺母亲的受苦受难,任何一个有孝心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有悖人伦的错事。” 关得话一说完,就一脸严肃地看向了盛夏。 盛夏现在知道理亏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笑了笑:“我读书不多,对传统文化中的一些礼节知道得很少,关大师,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下次过生日,我不会大操大办了,我会陪在妈妈身边,感谢她生我养我的辛劳。” “你有这份孝心是好事,也算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但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大错。”关得脸色一变,直视盛夏的双眼,“盛董,你最近是不是事情多有不顺,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生意上?” 盛夏脸色也微微一变:“是不太顺利,生活上,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住院休养,生意上,有几笔生意眼见就要谈成了,临到签合同时却突然又黄了。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我以前不管做什么都是顺水顺风,从来没有两单以上生意同时黄掉的怪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关大师?” “最近的不顺,是不是都发生在生日的全蟹宴之后?”关得见盛夏被触动了,就继续不动声色地推进。 “让我想想。”盛夏不复刚才的傲气,多了几分敬畏之心。每个人都有敬畏之心,只不过往往被自信和自大掩盖罢了,一旦生活和事业上的不顺来临之时,才会显现,“好像真是从生日宴会之后,关大师,我的不顺,难道真的是全蟹宴的原因?” “你说呢?”关得反问了一句,语气又沉重了几分,“你生活和事业上的不顺,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麻烦?”全有吓了一跳,他很清楚关得的用词,如果关得说是问题和困境,多半问题不大,但关得一旦说是麻烦的时候,就是大问题了,“关大师,盛夏是不是会遭遇什么不测?” “胡说什么呢,全有?”盛夏很是不满地瞪了全有一眼,“我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咒我?就算我和你有过什么过节儿,你也不用这么盼着我死吧?” 全有讪讪地一笑:“盛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真的是在担心你,不是咒你。” “别吵,听关大师怎么说?”连心摆手打断了盛夏和全有的对话,她现在对关得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却比刚才固执的不信转变了许多,尤其是听到关得在说起盛夏的麻烦时,她大感兴趣,想要听个明白。 “不出意外,盛董近期可能真的会有不测发生。”关得叹了一口气,“全蟹宴杀生太多,而且还是当场杀生,那么多螃蟹被活活煮死,怨气冲天。你的生日宴就是一个屠宰场。这些螃蟹都因你而死,这些怨气就全部积聚在了你的身上,如影随形,导致你近期运势急剧下落,而且还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盛董,如果你相信我,近期不要出门,最好在家中安心地休息一段时间。” “啊?不是吧?关大师,你这是耸人听闻还是故弄玄虚呀,你可千万别吓我,我不但读书少,胆子也小,一吓就容易吓出病。”盛夏话说得夸张,其实心里还是不太相信关得的话,只不过没有明显地流露出来罢了。 “信不信由你,我点到为止。”关得也不再过多解释什么,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不早了,就说,“要不今天先这样,回头再聚。” “好,今天就先这样了。”萧佐见好就收,起身说道,“盛董,我建议你听关大师的话,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中。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作为关大师的朋友,我又希望你出一点什么事情来验证关大师的正确,省得你和蔡恒公一样,总觉得‘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认为医生喜欢给没有病的人看病,并且把他们的痊愈当作是自己的功劳。” 盛夏咯咯笑了:“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算了,不和你计较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不测,到时还没死的话,我就兑现诺言,高薪聘请关大师担任盛世集团的顾问。” 盛夏和连慧、连心一行,离开了稻香阁之后,关得也和萧佐告别,和全有、秋曲一起踏上了归程。也不知是有意的疏忽还是故意的忽略,在席间,谁也没有提及商开和胡书议是何许人也。回去的路上,全有主动提到了二人。 此时已经是夜晚,夜风清凉如冰,街上行人稀少,关得的路虎行驶在街道之上,沙沙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商开是商建超的儿子,在石门入股了几家大型集团公司,包括早期的卓氏集团、碧天集团,以及刚刚转手的百厦集团和陷入困境的信誉集团。”全有介绍商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了,商开在贾氏集团、叶氏集团还有善济集团也有股份。” 商开够厉害,触手几乎伸到了关得所知道的每一个集团之中,以他爸商建超才是石门常务副市长的级别,商开的本事真的不小。以关得对官场的认知,哪怕是一个副省长的儿子,也未必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手段。 这也说明,商开的为人,除了很有功夫之外,还很有手腕。 从卓氏集团到碧天集团,再到贾氏集团,关得心中就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怕是他和商开就算没有今天正面的对战,以后也避免不了背后的较量。围绕着卓氏集团的归属问题,以及他将要深挖的碧天集团替卓氏集团担保的内幕,早晚他和商开会有一场大战。 再加上现在曹永国和商建超的对立,可以预见的是,他和商开之间必将势不两立。 “商开在叶氏集团和善济集团也有股份?这个就有点意思了。”关得笑了笑,“以叶达成和赵乘风的为人,肯让商开入股,背后肯定发生了很有意思的故事……商开自己没有公司吗?” “有,商开有一家商氏集团,不过他不是董事长,而是躲在幕后垂帘听政,抛头露面操作公司的人是胡书议。”全有继续向下说,“胡书议这个人,没什么来历,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好像是京城一所什么不出名的大学毕业,毕业后,在京城混了几年,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商开,受到了商开的赏识,然后二人就越走越近,成了一丘之貉。后来,商开开始入股各大集团公司,胡书议是跟班拎包的角色,再后来,商开得到高人指点,不再公开入股各家公司,而是采取了更隐蔽的手法,让胡书议出面担当他的代理人角色,创办了一家商贸公司。几年来,商贸公司迅速发展壮大,成立了商氏集团。” “不过也别说,别看胡书议是残耳,是半个残疾人士,他的经历被许多人当成了奋斗的教科书,他还被一些人当成了人生的奋斗目标。”秋曲讥笑道,“说白了,胡书议就是一个为虎作伥的货色,却还有许多人认为他也算成功人士,现在的年轻人三观真的是太不正了。你们说,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混混儿,就因为替商开抛头露面、替商开干一些非法勾当,就成了人五人六的人物了?切,什么世道。” 弯路 关得却不理会秋曲对社会风气的点评,他想的是下一步的突破点在哪里:“现在卓氏集团由谁接手的问题还在僵持中,幕后人物显然不想让碧天集团接手。幕后人物是谁,就不用我明说了。现在我们和幕后人物还没有交上手,却和幕后人物的儿子正面起了冲突,说明现在的形势越来越复杂了。而且从商开曾经入股过卓氏集团、碧天集团以及贾氏集团来看,围绕着卓氏集团由谁接手的问题,是一个大问题,也是一个大坑,说不定卓氏集团的问题水落石出之后,会连带出幕后一连串的蝗虫。卓氏集团的烂摊子,还真是一个一碰就有可能要了小命的烂摊子……” 关得这么一说,全有和秋曲都沉默了,沉默了片刻,秋曲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卓氏集团的烂摊子是一个大坑了,不但是商业上的大坑,也是政治上的大坑。怪不得碧天集团想接手,一直这么难,总有人从中阻挠,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政治原因。也是,谁在里面有不见光的黑手,谁都会尽力阻止卓氏集团落到不可控制的对手手中。” 全有也说:“关老弟这么一分析,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行,回头我得好好问问蓝国成,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内幕。”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关得笑着拍了拍全有的肩膀,话题一转,又说到了盛夏,“全有,你最近多劝劝盛夏,别让她到处乱跑,她最近确实会有不测发生。但具体会有什么不测,什么时候发生,我看不出来。” “好吧,我尽量劝劝她。”全有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希望不大,盛夏很固执,总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比正确。算了,不说她了,说说下一步要从哪里打开突破口才好。” “下一步的突破口……我也不知道。”关得呵呵一笑,“大局已经开了,相信很快就有相应的变动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 “要等到什么时候呀?”全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抬头望天,见天上的北斗七星斗柄逐渐向东转移,说道,“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春天就要来了。” 其实此时还不到元旦,距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关得知道,全有盼望的不是春天,而是春暖花开的时刻。 送回全有,关得开车和秋曲一起回到了荣璟台,见天色晚了,秋曲也懒得再回去了,就住了下来。临睡时,她警告关得:“晚上你老实睡觉,别胡思乱想,听到没有?虽然你现在商场得意,并不说明你情场也得意,如果你想对我动手动脚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关得连反驳都懒得反驳秋曲一句,翻了翻白眼,倒头便睡,气得秋曲瞪了关得几眼,直怪关得不解风情,是一段傻乎乎的木头。 其实木头本来无知无觉,用傻来形容是多此一举。 秋曲不知道的是,她用木头形容关得,对面也有一人用木头形容关得。 “怪事,他有时傻乎乎的,像一段木头,有时又很讨女孩子喜欢,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实的他?”目睹了关得和秋曲一起回家的方木,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在猫眼面前看了半天,见秋曲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她就知道秋曲要住下了。 秋曲只是住下,还是和关得一起过夜,她就不得而知了,但从秋曲和关得的亲昵程度判断,就算秋曲和关得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虽然现在还不是太开放的年代,但在大城市未婚同居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可是,关得为什么不结婚就和秋曲住在一起?他是命门中人,应该所有的言行都要顺天而行,未婚同居虽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也违背天道,不合人情礼法……方木心思悱恻缠绵,一时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难受,越难受越是生气,真想冲出去敲开关得的房门,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守德遵礼,为什么做出未婚同居的事情,不知道这么做与天道不符吗?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方木的思绪,她一下清醒过来,关得不管是道德上有欠缺,还是法律有过错,都和她无关,她操的哪门子闲心? 不好,她现在越来越关注关得的一举一动,超出了常理,说明她的理智向内心的欲望倾斜了。虽说女人大多不是理智类型的性格,但方木自认不是普通女孩,她一向严格要求自己,不让自己成为情绪或是情感的奴隶。 为什么?为什么她对关得如此在意?难道说她真的喜欢上了关得?方木心乱如麻,电话响了半天,她也没有接听。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重新响了,打电话的人顽强地呼叫她,她才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忙起身接听了电话。 “方木,你是睡着了还是在洗澡,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余帅颇有几分不满,“这可不行,关键时候联系不上你,会误大事的。” “你能有什么大事?”见是余帅的电话,方木暗舒了一口气,在她的潜意识里,余帅就不是一个可以办成大事的主儿,“快说,怎么了,三更半夜的打来电话,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余帅差点没被噎得跳起来,他翻了翻白眼,强压下了心中的不满,说道:“杜爷说了,最近一段时间,石门无战事,你最好回京城休息一段时间。还有,我已经和毕问天见过面了,告诉了他元元有一个孪生姐妹的事实,他很感兴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三天之内,他就会派人来石门,暗中和刘落落接触,对了,元元的孪生姐妹的名字我也打听到了,叫刘落落,估计是流落民间的意思。” 杜爷想让她回京?方木的心思顿了一顿,思绪又落到了元元和刘落落身上,如果毕问天派人来石门寻找刘落落,那么毫无疑问,毕问天和关得会因为刘落落而再起战火,以关得的为人,他肯定要保护刘落落不受毕问天的伤害……怪不得杜爷想让她回去,原来是想隔岸观火,坐看毕问天和关得的正面交手。 按说她留在石门,确实没有多大意义了,既然杜爷想暂时放手石门,让关得快速前进一段时间,她回京坐山观虎斗确实是最佳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想离开石门,不想离开荣璟台,就想每天回家的时候,可以从猫眼中看到对面关得的动静。 “还有一些遗留问题需要处理一下,我想等一段时间再回去。”方木犹豫了一下,说道,“杜爷的势力在石门出现真空,也不利于以后的长远布局。还有,毕问天和关得如果因为刘落落而起了冲突,到时机遇来临时,如果杜爷的势力全在京城,鞭长莫及,错失了可以一举打败关得或是毕问天的良机,也是一大遗憾。”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多劝你了。你想留在石门也没有问题,只要你乐意就行。保重,方木。”余帅对方木的去留才不在意,他反正不想再在石门多待了一天了,既然杜爷决定暂时不和关得为敌了,而且石门又没有了马飞燕,他对石门又没有感情。 刚放下方木电话,手机叮咚一响,收到了一条短信。余帅没有多想,以为又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信息,顺手翻开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 “帅帅,我现在人在京城,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只是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没有落款,但余帅一眼就可以看出,发信人正是失踪的马飞燕。 “飞燕,是你吗?我什么时候都方便。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余帅迫不及待地回复了信息。 过了一会儿,信息又回复了:“我现在不太方便见你,等我安排好了,我再和你联系,好吗?” “好吧。”余帅悻悻地发送了信息,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双手抱头,心想也不知道他和马飞燕的暧昧关系,会对局势的整体走向带来什么样的不确定的影响? 要不要告诉杜爷?余帅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否认了他的想法。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告诉杜爷,如果杜爷知道了他对马飞燕的痴迷,一定会阻止他和马飞燕的来往。 算了,还是等等再说,等他什么时候对马飞燕玩够了,失去了兴趣,再告诉杜爷不迟。就当马飞燕是他猎艳经历中一朵稍微璀璨的浪花吧。 余帅压根儿没有想到的是,不但他因为马飞燕在感情方面走了一段大大的弯路,方木也深陷情感的旋涡之中不能自拔,导致许多事情偏离了预期的方向,最后引发的严重后果,让杜清泫、毕问天都始料不及。 就连何子天也是大吃一惊!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再说关得和秋曲一夜相安无事,一觉睡到天亮…… 热情不会浪费 才早上六点多钟,关得睡得正香,却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伸手朝床头一抓,却抓了一个空,心里纳闷,明明记得睡觉前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怎么会没有呢? 电话铃声还在顽强地响个不停,听声音像是从客厅传来的,关得迷迷糊糊起身,来到了客厅,见客厅的茶几上果然有一部电话,他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他的手机,拿了起来,顺手就接听了。 “喂,你好……” “你是谁?”话筒中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三分警惕七分震惊的声音,“你怎么会有秋曲的手机?” 秋曲的手机?关得清醒了几分,又看了手机一眼,可不,正是秋曲的手机。怪了,什么时候秋曲买了一部和他的一模一样的手机,害得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郑阿姨,是我,关得。”关得听出来是秋曲的妈妈郑雯婷,他就语气轻松地说道,“秋曲还在睡,她的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我怕吵醒她,就顺手接听了。” 话一出口,关得才意识到犯了一个错误,刚才他的一番话,有明显的歧义,很容易让人误会为他和秋曲晚上住在了一起,这么一想,他急忙改口,想要解释几句:“不是,郑阿姨,您不要……” “误会”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郑雯婷就已经惊叫出声了:“什么?小关,你和秋曲都住在一起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你们年轻人互相有好感没什么,但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就住在一起,太气人了!” “不是,阿姨,我和秋曲是住在了一起,不过没有睡……”关得情急之下,又说错了话。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和秋曲马上回家,当面向我说个清楚。”郑雯婷气得不行,当即挂断了电话。 完了,惹大麻烦了,关得握着电话,呆呆地发愣。 “怎么了?”秋曲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穿着宽大的睡衣来到关得面前,一把从关得手中抢过手机,“你干嘛拿我的手机?偷窥狂!是不是在翻我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告诉你,我手机里面秘密可多了,全是富二代官二代发来的情话。不服是吧?不服你来咬我呀,别以为我没人要,告诉你,我可抢手了……” 秋曲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废话,关得很有耐心地等她说完,才一脸坏坏的笑容说道:“刚才你妈来电话了,很不巧,是我接的电话。更不巧的是,她误会我们住在一起了,请注意,她误会的不仅仅是我们住在一起,而且是睡在一起了。” “啊?”秋曲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她夸张的表情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真的假的?死关得臭关得,你这么大个话,连个人都不会说呀?你怎么会让她误会我们睡在一起了呢?你要知道,我妈最传统了,你这么一闹,她非得让我嫁给你不可。天呀,我一世英名全毁了,我可是一个清白的好姑娘。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拜托!我会故意自己跳进火坑?”关得一脸苦笑,“你妈让我们马上回家,看来,她要为我们上一堂思想教育课了。怎么办秋曲,要不我不去了?我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你自己去摆平你妈吧。” “不行,你是事儿主,你必须去。”秋曲一把拉住了关得,生怕关得逃跑一样,“告诉你关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做出不男人的事情来,既然做了,就得担当。” 关得连连叫屈:“我做什么了我?我什么都没做,总不能让我遭受不白之冤无妄之灾吧?” “走,跟我回家,有什么冤屈,冲我妈说去,只要她相信你没怎么我,你就过关了。” “如果她不相信我呢?” “那么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娶了我,二是被她杀掉。” 关得无语了,抬头一看,见秋曲一脸窃笑,不由怒道:“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切,别臭美了,你真以为我多想嫁给你呀。人太自恋了不好,自恋是一种病,得治。”秋曲冲关得挥了挥手,一脸的不以为然,“走吧,关大师,再是大师,睡了人家闺女,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别以为有一个大师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想睡谁睡谁。” “我……”关得气得不行,“我睡谁了我?” 秋曲吃吃一笑:“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妈就算再生气,也肯定会准备好丰盛的早餐,至少你可以当一个饱死鬼了。” 在去秋家的路上,关得闷闷不乐,不开心,快到秋家的时候,他又接到了碧悠的电话。 “关得,你在哪里?刚才曾登科说,他准备再组织一次上访,要再给市政府压力,我觉得有些不妥,想缓一缓再说,你的意见呢?”碧悠的声音柔柔的,如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让人心旷神怡。 关得眼前浮现出碧悠既温婉又坚定的神情,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他笑了笑:“听老曾的,让他放手去干。在充分发动群众力量的事情上,他比你比我都更有发言权。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我相信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那好吧,就让他去闹腾吧。”碧悠主要是有些担心用力过猛会引发市政府的强烈反弹,但既然关得对曾登科有信心,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希望这一次的上访,可以解决问题。对了关得,你什么时候来碧天一趟,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 “我争取下午过去。”关得不敢说中午过去,他不知道他的秋家之行,会遭遇怎样的诘难。 放下碧悠电话,一抬头,秋家小区已经遥遥在望了,关得忽然胆怯了:“秋曲,要不,我临时请个假……” “不行。”秋曲坚决制止了关得临阵脱逃的行为,义正词严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扔下我让我一个人去面临敌人的凶猛火力,你还是男人吗你?” “我……我做什么了我?”关得快要被气笑了,如果说郑雯婷是误会了他,对他有诘难的话还可以理解,秋曲却是心知肚明,知道他的清白,那么秋曲就有故意刁难他的意思了,“秋曲,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你别想拿这件事情要挟我。” 秋曲不知所谓地笑了笑:“要挟你?笑话。你放心,我永远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会让你乖乖听话的。” 关得打了一个寒战,秋曲的样子很搞笑又很吓人,他正要说几句什么,眼睛一扫,发现站在单元口的人正是杨长在。 下了车,关得和杨长在热情地打招呼:“杨叔。” “关小友……”见是关得,杨长在一脸热切,上来就先说了一通他最近在太极拳法上的进步,说完拳法之后,才想起正事,“对了,《大美石门》的立项,台上审批通过了,我也把选题报到了央视,央视也通过了。正好小秋也在,就看小秋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可以开拍了。” “她下午就有时间。”关得为秋曲设了一个套,好让秋曲有事可做,别再总跟着他,“事不宜迟,越快开拍越好。” “我下午没时间,还要去公司一趟。”秋曲忙摆手拒绝,不料才一开口,就被杨长在打断了。 “行,就这么定了,秋曲,下午我在台里等你,记得一定到呀。”话一说完,不给秋曲拒绝的机会,杨长在笑眯眯走了,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来打量了关得和秋曲一眼,笑得很含蓄很意味深长,“真有夫妻相,真好,真好。” 本来秋曲还想大喊一声,说她坚决不会对强买强卖行为妥协,不料听杨长在说关得和她有夫妻相,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眯着眼睛笑了:“放心吧杨叔,下午两点我准时到。” 冲杨长在说完,秋曲又扭头对关得说道:“现在能不能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还不一定,接手不了卓氏集团,南村地皮就归不了碧天集团,在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就急巴巴地要拍纪录片出来,到时等片子拍出来了,南村地皮归别人了,怎么办?不是白拍了?” “怎么会白拍?热情永远不会浪费。”关得自得地笑了,“第一,我坚信南村地皮最终会归碧天集团所有。第二,退一万步讲,就算到时南村地皮归了别家,拍出来的片子也可以高价卖给对方。”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是,如果对方不要片子怎么办?” “好办,把片子改一改,改成是对南村地皮的负面宣传,对方就会出高价购买了。”关得嘿嘿一笑。 “原来你也挺坏。”秋曲嘻嘻地笑了,“我还以为你永远是正人君子,不会阴谋呢。” “以后我要做一面镜子,在好人面前是好人,在坏人面前是坏人。天地法则其实也是一样,回报给好人的是好事,回报给坏人的是坏事。”关得微有感慨,随秋曲上楼,“你知道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吗?在民间传说中,牛头马面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不是,他们的凶神恶煞是因人而异。” 逼婚 “几个意思?”秋曲没听明白。 “如果是一个好人死了,牛头马面来勾魂,就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果是一个坏人死了,牛头马面就是凶神恶煞的面相。懂了没有?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子。”关得深刻地拍了拍秋曲的肩膀:“秋小妹,你以后要存好心、做好事、当好人。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你不因为没有做过好事而悔恨,也不因为没有福分而羞愧。这样,当你临死的时候,你才能够对牛头马面说:我是好人,我善行圆满福分多多,请牛哥马哥照顾一二。” “哧……”秋曲笑得前仰后合,“死了也要拉关系,你真以为牛头马面可以和你讲人情呀?行了,先别想着怎么和牛头马面套近乎了,先想着怎么摆平我妈才是正经。” 秋曲家到了,还没敲门,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一脸怒容的郑雯婷。 见郑雯婷一脸怒容,关得的一颗心踏实了一半。如果郑雯婷一脸平静,才最可怕,因为平静之中酝酿的风暴最激烈,反而是怒容满面还好说,内心的愤怒通过表情释放了一部分,风暴就不会过于激烈了。 换好鞋进了门,见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关得朝秋曲使了一个眼色,秋曲没理关得,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伸手拿起一根油条就要吃,却被郑雯婷一把打掉了。 “没大没小。”郑雯婷白了秋曲一眼,“我和关得还没有上桌,你就吃上了,太没礼貌了。秋曲,你记住了,家里你爸最大,然后是我,再然后是关得,最后才是你。” “为什么呀?不公平。”秋曲很不服气地噘起了嘴,“拜托亲妈,不要再讲三纲五常了好不好?现在是新社会新时期了,不再是封建社会了。” 三纲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指仁、义、礼、智、信。自西汉至清末长达两千年的中国历史里,儒家的核心价值观概括起来就是“三纲五常”。 “不管是什么社会,尊重父母,尊重丈夫,都是一个女人应有的贤惠。”郑雯婷并没有对秋曲长篇大论批驳的打算,她转身对关得说道,“关得,坐。” 关得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秋曲的下首,才一坐下,就被郑雯婷拉了起来:“你坐在我的下首,秋曲,你让一让,坐关得的下首。” “凭什么呀?”秋曲不干了,“我以前一直坐这里,为什么关得一来,我得给他让位?” “因为以后等你们结了婚,他就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一家之主。”郑雯婷不理会秋曲的不满,还是将关得安排在了次位,位于秋曲的上首,“你爸不在家,如果他在家的话,今天得是你爸坐主位,而不是我,明白了吗?好了,都坐好了,下面开始吃饭。” 关得虽然明知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在郑雯婷的威压之下,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心想中国的中老年妇女真是厉害,从汉朝开始,皇后和太后就插手朝政,想要左右国家的命运,到了唐朝,终于有了一个女人登上了最高的宝座,成为了一代女皇。再到清末,慈禧太后更是一个擅长整人和宫斗的高手。 不过关得并不知道的是,几年后,中国遍地兴起的广场舞,让中国中老年妇女冲出国门走向了世界,成了蔚为壮观的中国特色的一大景观,广场舞大妈也成为继城管、拆迁之后令国人又一个闻之色变的名词。 说吃饭还真是吃饭,三人埋头吃早餐,谁也不发一言,在沉默中埋头苦干,十几分钟的时间,除了喝粥时的声响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儿响动。 记得秋家以前的家规没这么严,关得一边吃一边闷闷地想,还悄悄偷看了秋曲一眼,见秋曲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也真的在用心吃饭一样,对他的眼色视而不见,他索性也就不再对秋曲抱任何希望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一会儿向郑雯婷解释清楚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他和秋曲别说睡在一起了,除了握手之外,连恋人之间常见的拉手举动都没有。 他清白得跟一张白纸没有分别。 终于吃完了早饭,都吃了一些什么,好不好吃,关得全无印象。饭后,他又被郑雯婷指挥到了客厅坐下,由郑雯婷和秋曲一起收拾饭桌。 想起以前来到秋家,被郑雯婷当成大师时的风光,再到现在被郑雯婷当成女婿时的凄凉——虽然用凄凉形容有些夸张,但和当大师时受到的恭敬相比,确实差距不小——关得无奈地暗想,当什么女婿,还是当大师好,当女婿要受气,当大师才神气。 郑雯婷和秋曲收拾好碗筷之后,二人来到了客厅,坐在了关得旁边。 “关得,你和秋曲的事情,就先这么定下了。”郑雯婷一脸平静,拿出了长辈的威严,“你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做主就行了,秋曲爸爸不在身边,我就替她爸做主了。既然你们都住在一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明年五一就办事吧。” 啊?关得一下站了起来:“不是,阿姨,我和秋曲是住在了一起,可是我的房子是三室的房子,我们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就算我信你的话,外人也不会相信。传了出去,秋曲的名声就毁了,除了嫁给你,她还能嫁给谁?”郑雯婷不由分说,还是坚持她的想法,“你不要再解释什么了,以秋曲的身世和长相、学识,也配得上你。你父母不在身边,婚事的操办,就都交给秋家了,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秋曲,你倒是说句话呀。”关得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娶了秋曲,一是他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二是他总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我们是清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能这样就稀里糊涂地结婚。” “你不想娶我是吧?”出乎关得意料的是,秋曲关注问题的落脚点并不在她和他到底有没有睡在一起,而是在关得的态度上,“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不喜欢我?” “我……”关得没想到秋曲会是这样的态度,又一想,秋曲对他一直情有独钟,现在有一个嫁给他的机会,她如果不赶紧抓住,她就不是秋曲了。可是,他虽然不是不喜欢秋曲,但要他现在就娶了秋曲,他还真难以做出决定,“事情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而且在我的规划里,等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我才会结婚。还有,我娶谁,必须要何爷点头才行。” “你的亲生父母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相信他们也不希望你一直单身下去。何爷也是,他老人家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他老人家一直不现身,难道你就要打一辈子光棍?”秋曲对关得的理由逐条反驳,“关得,你不管是关总也好,还是关大师也好,总要结婚的是吧?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推三阻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得是听明白了,秋曲以前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她的菜,其实是为了掩饰她对他的喜欢,现在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副恨嫁的模样非要嫁他不可,他才知道,不知不觉间,秋曲对他情根深种,已经到了非他不嫁的程度。 娶还是不娶?关得两难了,当场拒绝秋曲的话,等于是拒绝了整个秋家,不但会让秋曲伤心,也会让郑雯婷无法接受。在郑雯婷的观念中,他和秋曲不管有没有睡在一起,反正同居一房之中,就等于是不该发生的全部发生了,他就得对秋曲负责。 但如果真的答应娶了秋曲的话,似乎又太仓促了一些。诚然,他并不讨厌秋曲,甚至也喜欢秋曲,愿意和秋曲在一起,再者秋曲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在生活方面,都是一个不错的女孩,算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而且以她的出身,也确实配得上他。 只不过关得总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答应和秋曲结婚,并非完全出自他的意愿,对他来说,终究意难平,对秋曲来说,也不太公平。婚姻是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再者说来以他的性格,一旦答应就不会反悔。 “小关,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阿姨不会为难你。”郑雯婷比秋曲经验丰富多了,见关得微露为难之意,知道不能逼迫过紧,就缓和了语气,“如果你觉得秋曲配不上你,或是认为阿姨这么做是逼你了,你就说出来,阿姨会体谅你的难处。” “倒不是秋曲配不上我,她人漂亮,又懂事,又有能力,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就连何爷也说过,谁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关得其实对秋曲有感情,一路从单城走来,他和秋曲的交往越来越多,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二人之间由陌生到熟悉,再到无话不说,走过了一段很值得回味的共同时光,如果他和秋曲最终走进了婚姻,在外人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那你还有什么顾忌,除非是你不喜欢秋曲,你另外有喜欢的人了?”郑雯婷继续加大攻势,务必一举拿下关得,“她是谁?是清影还是碧悠?” 关得挠了挠头:“都不是,和她们没关系,主要是我自己目前还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也可以……”郑雯婷含蓄地笑了,“我也没有说非要你和秋曲现在就结婚,你们可以先订婚。” 坏了,关得才知道绕了半天,他被郑雯婷母女绕了进去,这么说来,今天的事情表面上是郑雯婷爱惜女儿名声,非要逼他娶了秋曲,实际上在背后,秋曲也有默许纵容并且助纣为虐。 说不定秋曲早就暗中向郑雯婷说明了情况,二人一拍即合,要的就是让他跳坑。到底他是该为自己这么有魅力让秋曲迫不及待想嫁他为妻而庆幸,还是该被逼得无路可退而无奈? 见关得不说话了,郑雯婷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小关呀,也许你觉得清影或是碧悠更适合你,其实你不知道,还是秋曲才是你的最佳选择。秋曲比清影更通人情世故,比碧悠更温柔体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而且她又不娇气,勤劳能干,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汗,关得无语了,见过自夸的,没见过这么夸自家闺女的,经郑雯婷这么一说,秋曲简直就是完美女孩极品姑娘了。 “如果你觉得秋曲配不上你,或是你看不上秋家,对你秋叔叔或是对我有什么看法的话,不和秋曲订婚也可以,我也不勉强你。阿姨就求你最后一件事情……”郑雯婷的脸色从刚才的和颜悦色又变成了哀求,“小关,希望你不要说出去你和秋曲住在一起的事情,否则秋曲以后就没法做人了。你也知道,你秋叔叔和我都是好面子的人,而且你秋叔叔也是有头有面有身份的人,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传了出去,我们的女儿和别人未婚同居不说,最后还被人甩了,你秋叔叔和我的老脸就丢光了。” 秋曲一拉郑雯婷,愤愤不平地说道:“妈,别和他说这些了,他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无情豺狼,你都说半天了,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样的人,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降价处理卖给他不可。他不娶,想娶我的人多着呢。再说了,我其实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算到外面四处宣扬,毁我的名声,我也不怕……” 关得被逼得无路可走了,再不表态,他非得被郑雯婷看扁了不可,作为长辈,郑雯婷好话说尽、道理说尽,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只好三分不甘七分不愿地说道:“我……我同意订婚。” “真的呀?”秋曲立刻喜笑颜开了,“关得,我可要明确告诉你,你同意订婚是你自愿的,没有人逼你,你是真心诚意想娶我,是因为喜欢我爱我才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是不是?”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关得也懒得再争辩了,“我自愿和你订婚,真心诚意想娶你为妻。”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郑雯婷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小关呀,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阿姨也不是逼你,是觉得你和秋曲既然都这样了,不结婚也说不过去,是不是?这样吧,你和秋曲订婚,也别弄什么订婚仪式了,就口头上说一说,互相交换一下订婚戒指就算订婚了,你说这样行不?” “行是行,可是我现在没有戒指。”关得为难地说道,“难道现在去买?” “不用,我有。”秋曲嘻嘻一笑,变戏法一样从身上翻出了一对戒指,拿出一只戴到了关得手上,“你不但白捡一个媳妇,连买戒指的钱都省了,关得,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你就知足吧。” 关得无奈地看着手上凭空多出来的一枚戒指,心想完了,就这么不明不白被套牢了,他一直被人称为关大师,行走江湖,凭借一双慧眼,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秋曲身上栽一个这么大的跟头。这跟头栽得他到现在也没有回过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上了秋曲的贼船了? 手指上的戒指明亮耀眼,看上去价值不菲,也不知道秋曲是什么时候买的。也是怪了,谁家的姑娘会时刻准备好一个戒指随时用来套牢一个男人?秋曲这是什么心思? 关得想不想得明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和秋曲就这样在郑雯婷的见证下订婚了。如果仅仅是他和秋曲二人在场还好,以后可以以当时是开玩笑为由赖掉,但有长辈在场,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一脸无辜地看了郑雯婷和秋曲一眼,见二人都是一脸喜色,他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心知木已成舟,他就算后悔也晚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秋曲说得也是,他就当是白捡了一个媳妇和一枚戒指,反正他总要娶一个媳妇是不是?娶谁也是娶,既然有这么主动的好媳妇送上门了,他笑纳了也没什么,不但不用费心费力去求婚,而且连婚礼的操办都不用去想,省心省事了。 可是,怎么向清影和碧悠交代呢?又怎么向何爷和亲生父母说明呢? 越想越是头疼,关得索性不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以后常来,小关,就当自己家一样。”郑雯婷见事情已经定下,对关得又热情有加了,而且明显和刚才的态度大相径庭,如果说刚才是热情之中有一丝疏远的客气,那么现在就是如同对待自家人一样的亲切,“以后要是不常来,就是你嫌弃阿姨了。” 关得忙说:“常来,一定常来。”想了想,又问,“这事儿,秋叔叔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我这就和他通个电话。”郑雯婷拿起电话打给了秋游,说了几句后,又将电话递给了关得,“小关,秋叔叔要和你说话。” 秋游刚到单城上任,事情忙,肯定顾不上回家,关得拿过电话时还想,也不知道秋游怎么看待他和秋曲突如其来的订婚事件。他可真不想再给百忙之中的秋游添乱,只可惜,现在他做不了主。 “秋叔叔好……”关得接过电话,先是问了好,然后不再说话,听候秋游的发落。 原以为秋游会怒不可遏地训斥他一番,毕竟关得也看了出来,尽管秋游十分看重他,但并没有让他当秋女婿的意思。也许是秋游认为他出身低微配不上秋曲,又也许是秋游希望秋曲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不管秋游的理由是什么,他看了出来,秋游对他的态度,一向是公事大过私情。 不想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秋游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得,你不是会看相吗?你现在看看秋曲和你的面相,有没有夫妻相?” 就是,他怎么忘了这茬了?关得一下被惊醒了,忙说:“秋叔叔,您等我一下。” 话一说完,他立刻冲到秋曲面前,仔细端详了秋曲片刻,没错,秋曲红鸾星大动,说明她确实有婚姻之喜。难道说,秋曲和他订婚,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这么一想,他又冲到了卫生间,朝镜中望去,镜中的自己,也是红鸾星大动,坏了,他和秋曲订婚,看来真的是姻缘来了。难道说,当年毕问天为他所下的桃花煞,最终应在了秋曲身上,才让他有此被逼订婚的一出好戏? 重新回到客厅,关得没有理会郑雯婷和秋曲目瞪口呆的表情,拿起电话又对秋游说道:“秋叔叔,我和秋曲的订婚,是姻缘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秋游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轻松了几分,跳跃性地转移了话题,“单城是个好地方,历史名城,可惜的是,单城百姓太淳朴太低调了,不会宣传和包装,放着大好的旅游资源不好好加以利用,都白白浪费掉了。如果好好在单城的成语文化上下功夫的话,单城的旅游可以大有作为呀,你说呢小关?” 见秋游谈起了工作而不再谈论私事,关得就知道秋游默许了他和秋曲的订婚,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卢书记、月市长还有你,为单城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小关,我得谢谢你呀。”又说了几句单城的现状,得益于沈新倒台之后的政治清明以及关得为单城拉来的植物园项目,还有滨盛在单城的一些在建项目,秋游上任之后的单城,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他的工作就非常好开展,他对关得的感谢发自真心,因为他到了单城之后才知道,促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关得。 毫不夸张地说,虽然关得无官无职,是一个无人知道的闲杂人等,但如果不是关得的存在,单城的官场和商场绝对不会有今天的气象…… 关得的重要性 关得的重要性和对单城做出的巨大贡献,秋游到了单城之后才有了切身体会。也正是因此,他对关得的印象进一步改观,认定关得是一个大有前景的年轻人,所以才在听到秋曲和关得住在一起的突发事件并且订婚之后,他没有任何反对意见,默许了。 关得客气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秋游的电话。 “好了,从现在起,小关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见秋游对关得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郑雯婷心情大好,“中午别走了,小关,我包饺子给你吃。” “不了阿姨,我中午要回碧天,还有事情要办。” “我也不在家里吃饭了,妈,我要去一趟省台。”秋曲也心情大好,想要赶紧拍摄完成《大美石门》,好为滨盛和碧天的下一步提前做好准备。以前她对担任《大美石门》的主持人有一定的抵触心理,现在不一样了,关得完全归她一人所有了,忽然之间觉得心胸宽阔了许多,如果《大美石门》播出后可以助碧天集团一臂之力,也算是她送给碧悠的最好的礼物。 希望她和关得的订婚,不会让清影和碧悠感到难过。 “好吧,你们有事,都去忙吧,有时间记得回家吃饭。”郑雯婷没再强留二人,笑着送二人出门,“小关,以后就当成自己家,听到没有?” 下了楼,关得见秋曲还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不由乐了:“你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了。怎么了,你不满意?”秋曲取笑关得,“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捡了天大的便宜,没事偷着乐去吧。” “哪里乐得起来呀。”关得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这事儿,还是先藏着为好,别让清影和碧悠看到了,心里别扭。” “说得也是。”秋曲也摘了下来,连同关得的戒指一起收了起来,“我先替你收起来,反正我相信你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不会食言,对吧?” “我先回碧天了。”关得没理会秋曲的敲打,他也知道秋曲是故意这么一说,“尽快拍好《大美石门》,我有预感,卓氏集团的问题快解决了,碧天集团就要脱困而出了。” “嗯,都听你的。”秋曲甜甜地笑了,一副夫唱妇随的乖巧。 关得不知道的是,在他前往碧天集团的路上,正在碧天集团处理事情的碧悠,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碧悠正在听曾登科汇报工作,电话响起的时候,曾登科的工作已经汇报完毕。在听取了曾登科详细而周密的安排之后,碧悠就知道曾登科果然如关得所说,是一个事事考虑周全的老江湖,对于上访以及各种群体事件的组织和处理,有着极为丰富的实践经验。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碧悠拍板做出了决定,“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一早。”曾登科见碧悠全盘接受了他的计划,心里十分高兴,一种被信任被重用的自豪感油然而起,“请碧董放心,这一次一定可以促使政府出台解决方法。” 电话突然响了,碧悠扫了一眼,见是京城的号码,心中一跳,正要开口让曾登科回避一下,曾登科却识趣地主动退下了。 和碧悠猜测的一样,是何爷来电。 “碧悠,关得最近是不是恋爱了?”让碧悠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何爷上来第一句话问到的竟是关得的感情问题。 “没有呀,他还是老样子,整天忙着事业,哪里有时间恋爱?”碧悠很吃惊何爷突如其来的一问,想了想,问道,“怎么了何爷,出什么事情了?” 何爷没有正面回答碧悠的问题,沉默了小片刻又说:“现在关得身边除了你、月清影和秋曲之外,还有别的姑娘吗?” “应该没有吧……”碧悠不是很肯定地说了一句,一下想起了什么,“对了,他买了新房,对门邻居是一个漂亮女孩,不过人虽然漂亮,性子很冷漠。她和关得也应该认识,但我觉得也仅仅是认识而已,离谈恋爱还差了十万八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何爷?” “我忽然推算出关得的姻缘到了,近期会有一件影响他终身大事的事件发生,但具体落在了谁的身上,我暂时算不出来。这样碧悠,你替我转告关得,让他现阶段不要和任何人谈恋爱,更不要订婚或是结婚,对他来说,现在婚姻的机缘还不到,如果早早陷入到婚姻之中,有可能影响他一生的运势。”何子天本来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忽然之间觉得心神不定,好像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他推算了半天,事情不是他自身的原因,而是因关得而起,再沉下心神一算,原来是关得的姻缘比预计中提前数年到来了。 这可不行,在他的大计中,关得至少在三年之内不能结婚,关得如果提前结婚,会完全打乱他的计划,有可能会让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一场大戏出现不可以预料的偏差,甚至会影响到整体局势最后的走向,他必须出手阻止任何可以影响到他全盘控局的意外事件发生。 “好的,我会转告关得的。”碧悠十分不解何爷的做法,“何爷,您要么直接来石门一趟,当面对关得说,要么直接打关得的电话告诉他,为什么总是要让我转告关得呢?” “我是想做出远离他的一种姿态,让他不受约束地放手去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我总是在他身边,或是电话遥控指挥他,会让他产生依赖性,总觉得遇到了难题可以向我请教,可以由我出面解决,这样,不利于他的成长。”何爷沉稳而从容地说道,“关得的婚姻大事,有可能影响到全局,碧悠,你一定要郑重其事地告诉关得,两年之内不要考虑结婚的问题,也不要恋爱。两年之后,他的婚姻大事自然会有着落,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关得的婚姻,会落在你的身上。” 碧悠心中一阵窃喜,她其实早就认为她嫁给关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不过因为月清影和秋曲的出现,让她失去了应有的自信:“我也想和关得在一起,我们成家后,正好和何爷成了一家人,一家人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你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关得和别人恋爱,不管是月清影还是秋曲,尤其是秋曲,千万不要让关得和她在一起。如果关得喜欢上了秋曲,娶了秋曲,会让关得一辈子运势低迷,甚至会让关得走一辈子霉运。” “啊?”碧悠大惊失色,印象中何爷一向沉稳从容,很少说一些夸大其词的话,刚才的一句话,让她吓得不轻,“真的呀?可是何爷不是说过,秋曲是关得的福星,关得娶了秋曲,是他的福气吗?” “此一时彼一时。”何爷微微叹息一声,“当时我确实很喜欢秋曲,秋曲不管是面相还是性格,都是关得的福星,但后来我再仔细一推算,发现秋曲和关得亲生父母的命运有冲突,也就是说,如果关得和秋曲在一起,会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他的亲生父母。而关得的亲生父母是关得迈进命师之门的关键人物,如果关得不能和亲生父母重逢的话,他有可能一辈子也迈不进命师之门,甚至会因运师劫数来临时,倒在运师的道路之上。” 碧悠吓出了一身冷汗:“我都记下了,何爷,我一定会好好和关得说一说,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好。”何子天短促有力地说了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何子天在房间中背着手转了几圈,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问天,你现在方便吗?好,我去见你。”放下电话,何子天转身出门,门外有一辆奔驰s600在安静地等候他的到来。 上了车,何子天告诉了司机一个地址,然后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奔驰来到了京城西部一处偏僻的院落之中。院落四周都是军队的疗养院,幽静而环境优美,在众多疗养院和别墅之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藏身其中,如果无人引路的话,一般人还发现不了在戒备森严的部队大院的旁边,还有一处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院。 院子虽然不大,但胜在幽静。院中假山池塘以及各类植物,一应俱全,墙壁上遗留的爬山虎的痕迹,无声地宣布在夏天之时小院是如何郁郁葱葱,引人入胜。 虽是冬天,院中清冷无比,但明亮的阳光穿过树枝落在地上,有一种岁月静好时光静止不动的幽远感。在院子正中,毕问天手持一把折扇,长身而立,在冬日的温暖阳光下,犹如一株苍劲的松树,挺拔而沧桑。 见毕问天淡定从容的姿态,何子天愣了一愣,甚至一瞬间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掌控一切的人不是他而是毕问天一样。 07 棋局中的唯一棋眼 关得心想,他刚才的判断果然没错,对方隐藏在盛世天骄大厦之中,假装工人,到底是想暗中对他不利,还是要对秋曲、月清影或是碧悠不利呢?事态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他不免暗暗担心。 何子天的运筹帷幄 怎么会?毕问天哪里有他这么高明的大局观,哪里有他这么深不可测的智慧,别说毕问天了,就是杜清泫也和他无法相比,放眼整个国内,他才是命门之中的第一人。 风一吹,何子天又清醒了几分,错觉,刚才肯定是错觉,他是被毕问天上好的卖相欺骗了眼睛,毕问天卖相虽好,但本事却是一般,只能说是偶像派,而不是如他一样是偶像兼实力派的真正高手。 “子天,来了。”毕问天冲何子天打了一个招呼,伸手一指院中的藤椅,“坐,喝茶还是白水?” “喝茶吧,红茶。” “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白水,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子?”毕问天一边吩咐纪度上茶,一边好奇地问道。 “呵呵,改喝茶很多年了。”何子天落座,笑着摆了摆手,“爱喝白水已经是老黄历了。” “喝茶好,喝茶据说可以延年益寿。”纪度上了茶,毕问天亲自为何子天倒了一杯,“难得你来找我,子天,有什么指教?” “据科学家研究一些长寿人群得出的结论是,长寿的老人们中,喝茶的只占极少数,大部分人平常只爱白水,所以喝茶长寿的说法未必正确。”何子天一边说,一边抿了一口茶,“好茶,正山小种红茶,特级。” “既然白水最好,为什么你又要喝茶呢?”毕问天笑问。 “白水太淡了,淡而无味。虽然喝茶未必可以延年益寿,但也没有坏处,还可以品味茶香,何乐而不为?”何子天淡淡一笑,环顾了小院一眼,“问天,你这个地方不错,在京城,你有几处这样的院子?” “也没几处,怎么,你有兴趣?有兴趣的话就拿走,我送给你。”毕问天哈哈一笑。 “免了,免了。”何子天摆了摆手,“无功不受禄,再说我也不是爱置办房产的人。” “说吧,子天,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再何子天绕来绕去不点明来意,毕问天就直接切入了主题。 “元元怎么没在?”何子天还是没有点题,回头见只有纪度一人站在毕问天身后,不由问道。 “元元有事出去了。”毕问天随口一答。 “是去石门了吧?”何子天淡淡一笑。 毕问天眼皮一跳,何子天消息太灵通了吧,元元前脚刚走,他怎么就知道元元去石门了?元元去石门的事情,总共没有几人知道,不可能是走漏了消息。难道是何子天推算出来的? 不可能,何子天再厉害,也不是命师,不可能推算出来元元的一举一动,更何况元元又不是关得。关得和何子天关系密切,又是何子天的关门弟子,何子天可以推算出关得的大致动向不足为奇,但元元和何子天离得很远,不但空间距离上远,亲密程度上也远,何子天怎么就知道了元元的动向了? 见毕问天一时惊愕,何子天云淡风轻地笑了:“我不但知道元元去了石门,还知道元元去石门是为了寻找她的孪生姐妹刘落落,问天,我说得对不对?” 毕问天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惊讶:“子天,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应该知道。” “我怎么就不应该知道了?”何子天笑得很从容,“元元有一个孪生姐妹的事,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你们现在才知道,足足比我晚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问天,你错过了多少机会呀。” 毕问天缓缓地坐回了座位,目光深沉:“子天,我知道你布局一向深远,论目光长远,我不如你。但有时布局太深远了,也未必是好事,因为谁也不是神仙,算计不了那么长久,中间变数太多了。所以,与其一算二十年,还不如只看眼前。” “只看眼前是鼠目寸光。”何子天呵呵一笑,“何况在我看来,问天,你从来不是一个只看眼前利益的人。” “对有些事情,我看得长远,但对有些事情,又只看眼前。”毕问天不理会何子天的傲然,虽然他心中微有惊讶何子天似乎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了。以前的何子天沉稳低调,从不说过头话和风凉话,现在何子天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改以前的淡然,变得有几分咄咄逼人了,“比如元元的事情,我就看得比较长远,比如关得的事情,我就只看眼前。” “哦?为什么关得的事情,你只看眼前呢?”何子天问道。 “关得的变数太大了,看得太长远的话,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不如看一步走一步。”毕问天双眼直视何子天,直觉告诉他,何子天此来,必有意外事件发生,否则以何子天的为人,断然不会闲来无事来和他一聚。 “我不赞同你的说法。”何子天自信地笑了,“关得虽然与一般人不太一样,比如身世离奇、命运浮沉,但他又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是,他渴望成功,渴望亲情、爱情,所以,他的人生轨迹还是可以掌控的,我的看法是,看得长远的话,反而可以提前替关得规划好人生的每一步,这样才不会出现差错,才会让他可以一帆风顺地功成名就。” “世界哪里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毕问天哈哈一笑,“子天,你经历了这么多,不会还天真地以为真会有一帆风顺的好事吧?我敢说,你对关得的长远规划,最终会以失败而告终。” 何子天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一闪而逝,随即又迅速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姿态,淡淡一笑:“失败不失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天说了才算。” “子天,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没用的闲话吧?”毕问天不再和何子天东扯西扯,而是再一次问到了何子天的真正来意,“说吧,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你我打交道又不是一年两年了,没必要绕弯。” “我想和你成为亲家。”何子天微一沉吟,说出了真正的来意。 “什么?”毕问天以为他听错了,“成为亲家?子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子天哈哈一笑:“如果关得娶了元元,我们不就成了亲家了?” “关得和元元?”毕问天愣住了,愣过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子天,你可真敢想呀,我都没有想过关得和元元的可能性,你却想到了,确实比我目光长远多了。” 站在毕问天身后的纪度眉毛挑了挑,脸上闪现出一丝怒气,朝何子天多看了几眼,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之意。 “你和我争来争去争了这么多年,现在都老了,就算争出一个高低胜负来,又有什么用?用不了几年我们就都入土为安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放下以前的成见,握手言和,然后让年轻人接手我们的天下,我们做一个逍遥自在的老人家该有多好,你说呢?关得是命门之中少见的天才,元元是罕见的先天大成之相,他们结婚的话,生出的孩子肯定基因良好。我都想好了,让他们最少生两个孩子,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你,叫我爷爷,叫你外公,从此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毕问天脑子迅速转了转,轻轻摇了摇头,笑了:“子天,你的想法很不错,我没有理由反对。不过现在元元不在身边,等她回来后,我要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你呢,也征求一下关得的意见。毕竟结婚是年轻人的事情,我们长辈就算再看好他们,也得他们自己同意才行,你说呢?” “好。”何子天站了起来,转身走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另外,不要告诉关得我在京城。” 目送何子天离去,毕问天目光深沉,半天站立不动。过了不知多久,一阵北风吹来,吹落一片残留的树叶,正好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才如梦方醒。 “毕爷,何子天到底是什么居心?他怎么会想让元元嫁给关得?”纪度愤愤不平地说道,“分明是要把元元向火坑里推。” “你喜欢元元,我也知道,纪度,平心而论,你和元元不合适。”毕问天回头慈爱地对纪度笑了笑,“元元嫁给关得,也未必就是火坑,只要元元愿意,只要关得乐意,他们结婚,也不一定不是好事,当然前提是,关得最终被我们掌握在手中。” “毕爷的意思是,何子天这么做,是想把元元掌握在他的手中?”纪度双手握拳,用力压了压手指,还是很不服气地说道,“我总觉得关得配不上元元,让元元嫁给他,平白辱没了元元的身份。” “关得配得上元元。”毕问天知道纪度对关得有偏见,也不点破,更不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何子天这么做,大有深意,似乎是想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是……” 毕问天一时想不通,背起双手在院中来回走了十几步,忽然灵光一闪,一掌拍在一棵大树上:“对了,何子天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制衡关得……” 控制一切 “制衡关得?怎么可能?”纪度不明白毕问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爷,何子天不是一心要扶关得上位,想把关得培养成国内第一个命师吗?他为什么又要制衡关得了?” “我早就不止一次说过了,何子天对关得的培养,掺杂了太多的私心。不但关得不相信我的话,难道你也不相信吗?我甚至还推测,何子天扶植碧悠、培养关得,是在布一个天大的局。” “什么天大的局?”纪度一脸震惊之色。 “如果我知道何子天在布一个什么天大的局,何子天就不是何子天了。”毕问天仰天长叹一声,“我还是不如何子天呀,看不透他长达二十多年的布局到底是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不过有一点我看出来了,他并不是真心为关得好。所以纪度,你要记住一点,要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关得,让关得为我们所用,只有关得背叛了何子天,何子天的阴谋才有可能破产。关得是何子天二十多年棋局中的唯一棋眼。” “对了毕爷,杜清泫的弟子中,不是也有一个女孩,你说何子天会不会去找杜清泫,也向杜清泫提出联姻?”纪度平常不善于思索整体局势,今天忽然灵感一闪,敏锐抓住了一个闪光点。 “还真有可能。”毕问天对纪度突发的念头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如果何子天真的向杜清泫再提出联姻的话,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测,何子天这么做,不是真的为了关得的婚姻大事着想,而是为了进一步制衡关得。” “怎么说?”纪度没跟上毕问天的思路。 “婚姻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可以左右一生命运的大事,关得如果娶一个贤妻良母,那么他一辈子的运势都会上升。但如果他娶了一个败家的女人,他的运势就会受到连累,甚至会衰败。女人如水,水可旺财,也可成灾,女人是一个家庭最好的风水。”毕问天一时兴趣所致,转身拿起电话,打给了杜清泫。 “清泫,我是问天,何子天有没有找过你,说要和你联姻?”毕问天开门见山地问道,以他现在和杜清泫的关系,没有必要再讲究什么说话技巧。 “没有,问天,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杜清泫正和余帅下棋,突然接到了毕问天莫名其妙的电话,他还一时纳闷,“难道何子天找过你了,提出要和你联姻?” “是呀,他刚刚来我这里一趟,说要促成关得和元元的婚事。我觉得何子天突然有这样一个提议,背后肯定大有深意。” “让关得和元元结婚?”杜清泫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心领神会地笑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也会向我提出让关得和方木联姻……说曹操曹操到,何子天来了,问天,先不和你说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毕问天微微一笑,挂断了电话,随即对纪度说道:“纪度,联系元元,让元元暂时先不要回京城了,让她在石门多和关得接触,如果能让关得喜欢上她更好。” “可是毕爷,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纪度不想让元元和关得走到一起,他接受不了元元投入关得怀抱的现实。 “没有可是,为了破何子天的局,只能将计就计了。再说,元元跟了关得,也许是她的福气。”毕问天叹息一声,“至于你,纪度,你以后也会有你的姻缘。你的姻缘不在元元身上,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纪度愣了愣,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却闪过一丝不甘,凭什么好事都让关得遇上了?凭什么他就不能娶元元?他不服,他一定要想方设法讨元元的欢心,然后让元元成为他的女人。 在纪度和元元通话的同时,何子天也一步迈进了杜清泫的院子之中。 “清泫,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如果让方木和关得结婚,你说会不会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和杜清泫对话,何子天没有兜圈子,上来就挑明了来意。 由于早有心理准备,杜清泫并没有太过震惊,不过他还是吃惊于何子天的突发奇想:“子天,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们还是不要干涉为好,再说方木未必喜欢关得,关得也未必看得上方木,我们强行让他们在一起,说不定会害了他们。” “不试过怎么知道方木对关得没感觉而关得不会喜欢上方木?我也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何子天依然保持了淡然的风度,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余帅一眼,心想和关得相比,不管是毕问天身边的纪度还是杜清泫身边的余帅,一个失之于资质不够,一个失之于过于圆滑,和关得的沉稳有度以及眼光过人有天壤之别,这么说来,还是他的眼光更高人一等。 不过又一想,和方木、元元相比,碧悠就稍逊了一筹,不是指长相上的逊色,而是指资质上的差距。在何子天看来,碧悠只有经商的才能却没有命门上的潜质,和方木在命门之上有一定的造诣以及元元的先天大成之相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当然,如果在关得看来,碧悠的温婉和淳朴,又是元元和方木所不能相比的宝贵财富。一个人可以不聪明,也可以没钱,但不能没有温婉和淳朴,温婉者,得贵人相助,淳朴者,得天助。 “联姻倒是好事,方木性子冷淡,眼高过顶,也只有关得才能配得上她,才能入得了她的眼。”杜清泫心中暗暗一笑,在单城隐居了十几年的何子天,保持了几十年低调沉稳从来不主动出手的何子天,现在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主动出击了,而且第一次主动出击还是为了关得的婚事,太出人意料也太让人始料不及了。不过越是突然,越是意外,就越说明了一件事情,何子天布了一个二十多年的大局,到现在,终于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偏差,如果不是有了失控的迹象,何子天怎么可能急巴巴前来找他,只为了撮合关得和方木的婚事? 以何子天深不可测的为人,他断不会为了一件婚姻的小事而劳动大驾。 “这么说,你也赞成这件事情了?”何子天微微一喜。 “我原则上不反对。”杜清泫微微一笑,“只要关得和方木他们愿意就行。这样吧子天,你负责试探关得的意愿,我来探探方木的口风,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何子天哈哈一笑,“如果关得和方木成了好事,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亲家好呀。”杜清泫也是哈哈一笑,“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叫你爷爷,叫我外公,想想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是呀,哈哈。”何子天也附和着大笑。 在二人的笑声中,余帅在一旁也淡而无味地干笑。 等何子天一走,余帅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里话:“杜爷,我怎么觉得何子天一脸的道貌岸然下面包藏祸心,是一肚子坏水呢?他撮合关得和方木,肯定没安好心。” “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关得着想,还是要害关得?”杜清泫有意考一考余帅的智商。 “方木嫁给关得,关得算是亏了,以方木的刻板,她还真不是关得的良配。虽然我很不喜欢关得,但我也得承认,关得身边不缺女人,他不会看上方木。”余帅倒也诚实,不偏袒方木,“我早就看了出来,方木对关得有好感,但我敢说,关得肯定不会看上方木。所以何子天的如意算盘,肯定会落空。” “你以为何子天真是想撮合关得和方木?”杜清泫一脸神秘的笑容,摇了摇头,“何子天只是虚晃一枪罢了,他的真正目的恐怕是为关得制造麻烦。” “难道何子天培植关得,真的不是为了让关得成长为一名命师,而是另有所图?”余帅想了想,“关得也太可怜了,亲生父母抛弃了他不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运师师傅,却又被算计了,真是一个苦命的娃。” “不经磨难不成才呀,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何子天对关得的所作所为,对关得来说虽然残酷,但也未必不是好事。也许关得还可以借何子天的磨练最终成就了不起的成功。”杜清泫沉思了片刻又说,“我估计是关得的人生轨迹出现了不可预期的变数,脱离了何子天的控制,所以何子天才这么着急为关得选定一个未婚妻,想让关得的人生轨迹再重回到他认为的正确道路上。” “关得人生轨迹的哪个方面出现了变数呢?”余帅问道,随即又想明白了,笑了,“肯定是关得的感情问题,要么是关得爱上了一个何子天不允许他爱上的人,要么就是关得和一个何子天不喜欢的姑娘订婚了,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何子天是想在控制了关得的人生之余,还要控制关得的婚姻。” 自相矛盾 “这一次你猜得八九不离十。”杜清泫对余帅的进步很是欣慰,想了一想,“这样余帅,你打电话给方木,告诉她今天的事情,让她做好接近关得的心理准备。” “啊?还真配合何子天的计谋,让方木向关得投怀送抱呀。” “不是配合何子天的计谋,而是将计就计。”杜清泫意味深长地笑了,“也许可以通过关得的婚姻问题引发一系列事件,从中发现何子天二十多年布局的真正用意是什么。话又说回来,既然方木对关得有感情,万一关得喜欢上了方木,他们成了好事,对我们来说,不但没有损失,也是一大好事,也许还可以借助关得的力量,让何子天的二十多年之功毁于一旦。关得是何子天二十多年布局的一个关键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关得可以成就何子天的宏图大业,也可以毁掉何子天的毕生心血。” 如果让关得知道在京城之中,三大高人围绕着他的婚姻问题,上演了一出紧锣密鼓的大戏的话,他在石门的日子,也许就没有这么舒坦了。 舒坦是因为关得从秋家出来,来到了碧天集团,刚推开碧天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崔民强带来的。 “得哥,好消息,好消息。”透过话筒仍然可以听出崔民强的声音透露出来的迫不及待的兴奋,“全棉时代的事情愈演愈烈,现在不但市里把信誉集团列入重点监控对象,就连省里也有领导批示,要求严查全棉时代非法用地违法建筑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黑幕。几大银行也接到了通知,收回对信誉集团的贷款,并且不再发放一分钱贷款给信誉集团。” 确实是好事,这样一来,信誉集团就无路可走了,关得笑道:“信誉集团的困境快要开盘了。” “开盘的话,肯定是一副好牌。”崔民强哈哈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得哥,我和黄素琴明年结婚,你和秋曲是不是也明年结婚?” 关得心里一跳,见鬼了,刚和秋曲被迫订婚,崔民强怎么就说起这个了,他忙咳嗽一声:“别胡扯,干你的正事去。” 崔民强嘿嘿一笑,挂断了电话。 碧悠正在办公室打电话,见关得进来,她挂断电话起身相迎,第一句话就是:“关得,何爷刚才来电了,他有几句话让我转告你。” 何爷又有消息了?关得心中一喜:“什么话?” “何爷说……”碧悠斟酌了一下语言,心中有几分不忍,不过何爷的命令不能违抗,她还是说出了口,“第一,你现阶段不要谈恋爱,更不能结婚。第二,就算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也不能是秋曲。” “什么?”关得震惊得目瞪口呆,也太邪门了,他刚和秋曲订了婚,怎么何爷就来电告诫他了,难道是何爷推算出了什么,“何爷还说什么了?” “何爷还说……”碧悠见关得一时不知所措,于心不忍,“如果你和秋曲在一起,会让你永远也找不到你的亲生父母。而你的亲生父母是你迈进命师之门的关键人物,如果你不能和亲生父母重逢的话,你有可能一辈子也迈不进命师之门,甚至会因运师劫数来临时,倒在运师的道路之上。” 将何爷的话转述完毕之后,碧悠又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虽然不该怀疑何爷什么,但我总觉得何爷这个电话来得蹊跷,理由也有几分牵强,关得,你好好想一想,以前何爷可是一副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形象,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了?” “什么婆婆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何爷?”关得怒了,瞪了碧悠一眼,“不许背后说何爷的坏话!” 碧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诋毁何爷的意思。” 关得的脸色稍微舒缓了几分:“记住,碧悠,何爷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不管他老人家怎么安排,都有他老人家的理由,我相信,他老人家永远不会害我们,你说呢?” “我当然知道何爷不会害我们,如果不是何爷,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更不用说有现在的成就了。”碧悠想起以前何爷对她的巨大帮助,一时感慨,红了眼圈,“关得,何爷对你的要求,虽然苛刻并且不近人情了一些,但你也不要怨恨他,他肯定有长远的打算。” “我永远不会怨恨何爷。”关得点了点头,他对何爷的感情之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样形容,何爷对他的再造之恩和培养之恩没齿难忘。不过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一丝不安,为什么何爷出尔反尔,明明以前说秋曲是他的福气,现在却又不让他和秋曲在一起了? 而且还是在他和秋曲刚刚订婚之后,肯定是何爷推算出了什么,到底是他和秋曲命运不和,还是姻缘不到? 不对呀,他虽然是被逼和秋曲结婚,但他自己也看过了,分明是他的姻缘到了,而且秋曲的姻缘也到了,就说明他和秋曲的订婚,虽然有不可预知的外力推动,表面上看是一出闹剧,但在深藏的背后,谁说不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呢? 何爷不是一直教导他要顺天而行,为什么这一次要他逆天而行?在他的印象中,何爷从来没有自己否定过自己说法的时候,而且何爷似乎还不止一次说过秋曲是他的福星,为什么何爷突然又改变了对秋曲的看法,而且还是惊人的逆转? 等于是何爷自己否定了自己! 身为沉浸命师之道数十年的高人,怎么会有如此走眼的时候?难道说,当时何爷看好秋曲,只是随口一说的戏言?也不应该呀,何爷身为高人,不会无缘无故随口戏言。 关得一时心思浮沉不定,不知道是该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该听从何爷的指示,尽管他并没有怀疑何爷这么做的出发点,更不会怀疑何爷的高明,只是如果让他听从了何爷的命令而和秋曲退婚并且再远离秋曲的话,既有悖于他做人的原则,也让他无法接受现实。 明明在他的判断之中,他和秋曲是姻缘到了,难道是他的判断失误? 见关得半天沉默不语,碧悠还以为关得一时想不开,就劝慰关得:“不要多想了,何爷也许只是担心你因为恋爱而误了大事,而且他看得又比较长远,所以话说得严重了一些,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秋曲了吧?” 关得勉强一笑:“喜欢肯定是有几分喜欢,秋曲人不错,相处久了,如果对她没有一丝好感,也不合常理,是不是?我想何爷不是话说得严重了一些,而是有意引导我的婚姻。对了,何爷有没有暗示我的婚姻最后会落到谁的身上?” “我。”碧悠本来脸上微微一红,却忽然又鼓足勇气说了出口,因为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在爱情争夺战中,和商场的战争一样,有时需要付出勇气需要主动出击,既然何爷说关得的婚姻要落在她的身上,她为什么不敢大胆地说出来呢? “何爷真这么说?”关得有几分不信,如果何爷有意撮合他和碧悠,在单城的时候,何爷就应该流露出倾向了,但据他观察,何爷当时丝毫没有让碧悠和他成为一家人的意思。 “这还有假?难道我还敢假传何爷圣旨?”碧悠微有气愤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的人品,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女人看待问题,总是会感情用事,关得无奈地笑了笑:“你别多想,碧悠,我怎么会怀疑你?我只是想不通,何爷既然让我现阶段不要谈恋爱,不要考虑婚姻问题,为什么又要告诉你我的婚姻最后会落到你的身上?到底何爷是为了宽慰你,还是为了让我死了对秋曲或是清影的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何爷说我的婚姻会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心思动了,想和我谈恋爱,不是又有悖何爷不让我现阶段谈恋爱的初衷吗?” “这……”碧悠被关得的逻辑思维绕了进去,一时哑口无言,想了一想,又觉得关得的话不无道理,“说得也是,怪事,何爷怎么自相矛盾呢?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不应该呀。” 是不应该,所以关得才微感奇怪,一时又想起了毕问天对他的告诫,心中忽然就闪过了一丝警觉。 不过警觉一闪即逝,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思之时,碧悠又想了一个问题,问他:“关得,你不会真和秋曲订婚了吧?” 关得可是吓了一大跳,怪事,咄咄怪事,怎么就连碧悠也想到他和秋曲订婚了?还真是邪了门了,不过碧悠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直言不讳吧,事情传到何爷耳中就麻烦大了,说假话吧,又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到底怎么办才好呢?他一时左右为难。 正当关得犹豫不定时,手机忽然响了,谁的电话这么及时替他解围了?他忙接听了电话。 想不通,看不懂 “关哥哥……”电话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怯生生中有几分喜悦,“我是元元。” “元元,怎么是你?”意外接到元元来电,关得心中一惊,直觉告诉他,元元来电,怕是有意外事情发生。 “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关哥哥,不过你得保证听了不会生气。”元元的声音很是柔弱,似乎很怕关得不开心一样。 “好吧,我保证不生气。”关得笑道。 “我现在在石门,毕爷刚刚打电话告诉我,让我以后多接近你,如果可能,让你喜欢上我就最好不过了。”元元的声音有几分不安和期待,“关哥哥,你知道毕爷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吗?” 关得彻底愣住了,他才和秋曲订婚,先是何爷打给碧悠,让碧悠转告他不要谈恋爱,更不要和秋曲在一起,然后元元又来电,告诉他说,毕问天想让她接近他……怎么好像转眼之间,世界变了风向,都不约而同地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了? 难道说,和秋曲订婚是一个契机,预示着他的婚姻问题要有着落了? “毕爷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关得一时思绪纷乱,不及多想,直接就又重复了元元的问题。 “毕爷让我转告你,是何子天亲自登门向他提议,想要两家联姻,毕爷自然乐意,就答应了。”元元毫无保留地向关得说出了真相,她之所以没有隐瞒背后发生的事情,也是得自毕问天的授意。 “是毕爷让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的?”关得立刻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他虽然很吃惊何爷会主动向毕问天提出联姻,但更奇怪毕问天借元元之口向他透露幕后真相的用心。 “是的,毕爷说,虽然何爷的提议很突然,也很耐人寻味,而且何爷也强调不让毕爷告诉你事情真相,但毕爷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对你不公平。”元元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实际上就算毕问天不让她告诉关得真相,她也会自作主张地说出来,因为她也知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会影响到两个人一生的命运。虽然她也喜欢关得,但如果说现在就让她嫁给关得,她也一时难以接受。 “元元,你觉得为什么何爷要撮合我们呢?”关得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呢?”元元很纳闷关得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又一想,明白了几分,关得是不知所措了,她轻轻一笑,“何爷用心高深,别说我了,就是毕爷也猜不透何爷的心思,不过毕爷似乎摸到何爷的思路,毕爷说,何爷撮合你和我,可能还是为了制衡你。” 如果是以前,关得听到这样的话,第一个念头会是毕问天又来挑拨离间了,但现在不同了,何爷先是电话碧悠,让碧悠阻止他现阶段谈恋爱并且明确不让他和秋曲在一起,后脚却又亲自登门,提出要和毕问天联姻,如此前后矛盾之举,和他认识中的何爷的所作所为大相径庭,到底是以前的何爷不是真实的何爷,还是现在的何爷故弄玄虚,让人摸不清他的思路? 等等,关得猛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何爷登门拜访了毕问天,毕问天人在京城,岂不是说何爷也人在京城?京城离石门这么近,何爷为什么不亲自来石门一趟和他面谈?难道真的如毕问天所说,何爷避开他,在背后策划运作许多事情,是为了制衡他? 可是,何爷为什么要制衡他呢?直接不管他不就行了,当时如果不是何爷出面救下他,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何爷没有理由救了他又要害他。 关得想不通,不过虽然想不通,心里却是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何爷,以前总觉得何爷行事光明磊落,没有私心,现在不知何故,心中隐隐对何爷的信心有了一丝动摇。 “先不管何爷是什么想法了,我先问你,元元,你是什么想法?”关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和怀疑,问到了元元的想法。 “我……”元元迟疑了片刻,怯怯地问道,“关哥哥,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真话就是,我是喜欢你,但如果说要和你在一起,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关哥哥,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话一说完,元元就挂断了电话。 手握电话,关得良久无语,半晌之后回身一看,碧悠一脸惊讶地站在窗前,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碧悠才幽幽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何爷了,他老人家为什么一方面不让你谈恋爱并且强调不让你在秋曲在一起,另一方面,不但说你的婚姻落在了我的身上,又主动上门提出和毕问天联姻,还想撮合你和元元,何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关得,你说元元的话会不会有假呀?怎么想何爷也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不会有假。”关得微一思索,“毕问天虽然狡诈了一些,但在一些大事上,他还不会无中生有。何爷打电话给你在先,登门拜访毕问天在后,事情是一条持续前进的线,事件的前后有关联,可见不会有假。我甚至还怀疑,何爷说不定也登了杜清泫的门……” “杜清泫?”碧悠刚才的思路被元元的电话打断,就再也没有接上,所以也忘了再追问关得他和秋曲是不是订婚的问题,这让关得逃过了一劫,“杜清泫门下的女弟子叫方木是吧?你有没有见过方木?印象中你应该没有见过她。见都没见过的人就让你们去恋爱去结婚,天呀,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是旧社会包办婚姻的时代了。” 关得对碧悠的愤愤不平呵呵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胡乱猜测,也未必何爷真会去拜访杜清泫。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说眼下的难题。” 关得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既然何爷前后矛盾,他也就不再把和秋曲订婚的事情放在心上,就让一切随缘好了,因为他一直注重的就是随遇而安、随缘而行。何爷撮合他和元元,虽然有刻意为之之嫌,但或许何爷另有深意也未可知,反正他不再多想,也不去胡乱猜测,以后他到底会和谁在一起,就看机缘好了。 “好吧,先不管你的感情问题了。”碧悠嘻嘻一笑,又开朗了几分,“反正我觉得,感情问题勉强不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谁才是你最爱的人……眼下的难题是,曾登科的办法真的能帮碧天集团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吗?” “估计问题不大,我感觉火候也差不多了,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关得点了点头,心想幸好把订婚戒指藏了起来,否则今天的事情真的就闹大了。 “好吧,那就等曾登科的好消息了。” “秋曲现在去拍《大美石门》的纪录片了,半个月后就能杀青。到时如果碧天集团接手了南村地皮,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关得坐在碧悠的对面,俯视楼下的芸芸众生,忽然觉得其实他和楼下在匆忙之中迷失自己的大部分人没有区别,有时也会不知所措。 “希望如此。”碧悠也望向了窗外,一时失神,过了一会儿她才又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好呀。”关得笑了笑,见碧悠柔弱的样子,一如当年初见之时,忽然心情又好了,“对了,去石门的一碗香吃吧。” “嗯。”碧悠也甜甜地笑了,她瞬间明白了关得的心思,关得是怀旧了。 下班后,碧悠和关得一起来到了石门的一碗香总部。上次关得和全有达成共识,要收购一碗香开一家全国性连锁快餐店,还没有来得及和碧悠谈,正好关得借此机会,亲自和碧悠摊牌。 一碗香石门总部依照单城的一碗香而建,连装修风格也一模一样,不过身为一碗香的创始人,碧悠在石门总部无人认识。她也没有当自己是老板娘,和关得要了一个不大的雅间,叫了几样一碗香的招牌菜,边吃边谈。 “没想到石门的冬天这么漫长,漫长到都快让我没有信心了……”碧悠一边吃,一边微微摇头,对一盘菜微有不满地说道,“这菜的做法不对,盐放多了,这本是一道清淡的菜。” “呵呵,不要管菜的咸淡了,也不要管冬天的漫长了,冬天很快就过去了,一碗香也说不定不再是你的产业了。”关得呵呵一笑。 “一碗香说不定不再是我的产业了……什么意思?”碧悠一时吃惊,不明白关得何出此言。 “是这样的……”关得将他和全有商议的结果一说,当然,他隐瞒了资金来源,为的是不让碧悠多想,“碧悠,你是想全盘卖掉一碗香,还是想保留一定的股份?” 碧悠愣了一会儿,认真想了一想:“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关键点和契机 “我建议你全盘放手算了,省事省心,自己腾出手来,全力以赴经营好碧天集团。能在碧天集团身上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就证明了一切。”关得实话实说,“卖一个好价钱,自己存起来,万一碧天集团的翻身仗失败了,你也好有一个退路。” “嗯,听你的。”碧悠温婉地笑了,“卖一个什么价钱合适呢?” “价格问题,让全有和你谈吧。”关得不想和碧悠讨价还价,他和碧悠关系太密切了,出价太高,有失公允,出价太低,有伤和气,在商言商,还是让全有去和碧悠进一步商谈为好。 “好吧,我心里的底线大概是五千万。”碧悠甜甜地笑了笑,“怎么样,要价不高吧?” “还可以。”关得也笑了笑,“还要点什么吗?吃饱没有?” “吃饱了,我们走吧。”碧悠知道关得不愿意多谈论价格问题,也就很聪明地不再多说,此时外面夜色初上,虽然微风习习,十分清凉,但最严寒的时节已然过去,春天的脚步已经不远了。 陪关得漫步在石门夜晚的街头,碧悠心中充满了暖意,在她最艰难的时期,关得始终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比她最亲的亲人还亲,怎能不让她心生感动?如果没有关得,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虽说何爷也是她的人生导师,但实际上在她成长的道路之上,何爷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对她有过指点和帮助,以后全是靠她一人之力创办一碗香并且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何爷人是一直在单城,却没有对一碗香的发展方向有过任何哪怕只言片语的指点。 当然,碧悠不是怪何爷什么,而是总觉得何爷太超然物外了。既然帮了她,为什么不一帮到底?似乎过于超然而有些不近人情了。还是关得好,不但在大局上帮她,在具体事情上,也时刻和她一起,让她不再觉得孤单。 碧悠和关得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二人一直没有说话,都在沉静中回忆往事。 走了也不知多久,抬头一看,居然来到了即将落成的盛世天骄脚下。 盛世天骄大厦的外墙已经粉刷一新,香槟色的外墙漆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呈现出一种迷离并且温暖的色调。 关得基本上没怎么关心盛世天骄的进展,见大部分工程已经完工,不出意外,春节过后就可以交付使用,心想秋曲确实能干,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若是换了月清影或是碧悠主持盛世天骄的工程,或许进展不会这么快。 “要不,上去看看?”作为盛世天骄工程的承建方,碧悠对盛世天骄比关得熟悉多了,她用手一指盛世天骄大厦,“你的办公室在十楼,装修得很精美,想不想先睹为快?” 反正左右无事,去看看也无妨,关得笑着点了点头:“好呀。” 关得随碧悠一起上楼,电梯虽然已经安装到位,却还没有打开,只能步行上楼,关得调侃:“就当锻炼身体了。” 大楼之内一片杂乱,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因为年关将近的原因,已经没有多少工人了。一路上楼,偶尔遇到一两名工人,也大多是年纪偏大的老人或是妇女,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回家过年去了。 到了十楼,来到了关得的办公室一○○八,推门进去,房间内虽然还是一片狼藉,但已经初显规模,可以明显看出气象了。装修风格简洁大方,明快亮丽,确实符合关得的审美。 房间面积不大,二十多平方米,也符合关得够用就好的原则。 “不错,很不错。”关得对他未来的办公室很满意,“辛苦了。” “看到没有?”碧悠用手一指天花板上的吊灯,“吊灯是我帮你选的,我觉得你一定喜欢复古的造型。” “确实不错,很有意境。”关得点了点头,“装修风格又是谁拿的主意?” “你猜。”碧悠眨了眨眼睛,“辛苦当然是辛苦了,你的办公室才二十多平方米,但却要三个人来出谋划策,最终每个人决定一个方面,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我猜……装修风格是秋曲拿的主意,灯是你的主意,办公家具是清影的主意,对不对?”关得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真没劲,一下就让你全猜对了。”碧悠抬腿踢飞了地上的一块石子,“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这还不简单。”关得伸手一摸桌子上的一层灰尘,“秋曲喜欢掌控大局,整体风格她肯定不会让别人拿主意。你喜欢关注关键点,作为点睛之笔的灯,你不会让别人说了算。清影虽然性子比较清冷,但她也有实际的一面,所以办公家具肯定是她挑选的。” “全部答对了,加一百分。”碧悠开心地大笑,“没想到,你对我和秋曲、清影的了解这么深刻。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研究得这么深入?那你说说看,元元和方木又分别是什么性格?” “方木我没有见过,更没有接触过,不作评价,至于元元嘛?”参观完毕,关得陪碧悠下楼,说出了他的看法,“元元表面上看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其实不然,她既有心机,又有魅惑人心的本事,掩藏在天真的外表之下,有一颗让人愿意对她信任的深心。” “你的意思是说,元元很能迷惑人了?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假装的?我怎么觉得你对她有偏见呢?是不是因为她是毕问天的人?”碧悠对关得对元元的评价不是很认可。 “肯定不是偏见,我是实话实说。”此时已经来到了楼下,站在盛世天骄的广场上,关得双手叉腰,长身而立,“如果你多接触过元元几次,你就会发现元元的与众不同之处……对了,元元打来电话说她在石门,却没有说她为什么来石门,以她的心机,她来石门,肯定不是只为了接近我,而是别有图谋。” 关得当然不知道元元前来石门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刘落落,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会立刻通知于天凯带刘落落暂时离开石门,哪怕只是出去旅游,也要先避开元元。只不过有时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如此,再高明的运师也无可奈何,何况关得还不是运师。 “好了,不想再想元元了,还是多想想你未来的发展吧。收购了一碗香后,如果卓氏集团的问题再顺利解决的话,你接下来就可以腾出手脚和善济集团以及叶氏集团打交道了。对了,你的绿色生态旅游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毫无进展。”关得苦笑摇头,“赵乘风还没有抽出时间接见我,不能和赵乘风面谈,项目就不会有任何正式的进展。我在想,赵乘风之所以一直拖着,就是想等局势开了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和我见面。” “是卓氏集团的局势,还是市里的局势?” “都有,其实卓氏集团的局势和市里的局势,是一条线……甚至还包括省里的局势。”关得刚这么一想,电话又响了,一看是省委来电,心中顿时一跳,“卢省长的电话。” 碧悠立刻闭上了嘴,关得连忙接听了电话:“卢省长,您好。” 卢杰俊带着浓重鼻音的普通话传来:“关得呀,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来省委一趟,到我的办公室找我。” “有时间,明天什么时候?”关得恭敬之中,不失亲热和迫切,以显示他和卢杰俊非同一般的私交以及他想见卢杰俊的激动心情。 “十点以后吧。” “好,我准时到。” 挂断电话,关得对碧悠说道:“现在的情况是,省里的局势比市里的局势要明朗许多,只要市里的局势一开,整个石门以及燕省的局势就盘活了。” 碧悠点了点头:“碧天集团卡在卓氏集团的问题上,时间太久了,卓氏集团的归属问题,也许就是市里局势僵持的关键点。” 关得点了点头,卓氏集团的烂摊子别看烂,里面牵涉了太多人的利益,是一个大坑,也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稍有不慎,会让碧天集团死无葬身之地,也会让许多人深陷其中,无法脱身。但即便如此,碧天集团也要迎难而上,非要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不可。因为不接手卓氏集团,碧天集团无法起死回生,更因为在关得看来,卓氏集团不但是一个关键点,甚至还是一个契机,事关他和碧悠的身世之谜,以及何爷、毕问天和杜清泫三大高人的最终胜负。 也就是说,卓氏集团遗留问题的最后解决,有可能是所有谜底揭开之时。 一时想得入神了,一个工人从楼上下来,从关得的身边走过,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的身影颇有几分落寞。不知何故,关得心中忽然一凛,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刚才那个工人是谁?”关得用手一指远处工人的背影,快步向前,要追上去,“碧悠,你认识他吗?” 小意外 碧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跟关得的脚步:“肯定不认识了,工人那么多,我怎么认得全?关得,一个工人你追他做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刚才这个工人身上的气息不对,有一股戾气,他应该不是工人。”关得一边追一边说,他脚步很快,却还是没有跟上前面工人的脚步。前面有一个路口,工人的身影一转,拐了一个弯,等他到了路口时,四下张望,只见夜色茫茫,哪里还有人影? 碧悠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怎么了关得,你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关得愣了一会儿:“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愿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刚才那个人心怀不轨,可惜的是,我没有看清他的脸。既然遇上了,他肯定和我有某种隐蔽的联系,也不知道他刚才的杀意是针对谁的,肯定是我身边的或是我认识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遇到他。” “这么严重?”碧悠自然相信关得的判断,听关得这么一说,也慌了几分,忙拿起电话打给盛世天骄的负责人,让他查一下留在盛世天骄项目上的工人,还有多少人,都是谁,谁刚刚出去了。 打完电话,碧悠安慰关得:“先别急,等工地上的消息。” 关得摇了摇头:“怕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果然被关得言中了,不多时,电话打了回来,负责人告诉碧悠,留在盛世天骄工地上的工人,现在都在工地上,没有一个人出去。 关得心想,他刚才的判断果然没错,对方隐藏在盛世天骄大厦之中,假装工人,到底是想暗中对他不利,还是要对秋曲、月清影或是碧悠不利呢?事态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他不免暗暗担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对方暗中使坏,想要对他不利还好说,想要对秋曲、月清影或是碧悠不利,就麻烦了。这么一想,关得立刻拿出电话打给了崔民强:“民强,最近加派人手,多留意秋曲、清影和碧悠的安全。” “怎么了得哥,难道出什么事儿了?”崔民强十分震惊。 “现在还没有,但我担心会有人暗下黑手,多防范一些没有坏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明白了,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崔民强办事,关得还是很放心的,挂断电话,他转身对碧悠说道:“现在不好说是谁的人想对我们不利,卓凡、宝马张甚至是商开、贾宸默都有可能,但不管是谁,做好防范总归没有坏事。” “我知道了。”碧悠听话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少害怕的心思,只要有关得在,她就觉得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会失控。 回到荣璟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关得没有多少睡意,先是和秋曲通了一个电话,得知秋曲最近几天要集中精力去拍摄《大美石门》,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和他在一起了,他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不想和秋曲在一起,而是认为秋曲拍摄纪录片,应该比和在他一起更安全。 “老实交代,今天有没有背着我出轨?”说完了正事,秋曲就又开始了对关得的盘问,“我火眼金睛,只要你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这才到哪儿,秋曲就开始把他当成私有财产了?关得无语,不过他还是没有告诉秋曲他今天发现的异常,笑着说:“如果有一天何爷反对我们的事情,你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可能!”秋曲惊叫,“何爷最支持我们在一起了,你别忘了,不但毕问天说过我是你的福气,就连何爷也认可我是你的福星的说法。以何爷的眼光和人生智慧,他会说错话吗?他会出尔反尔,自己推翻自己以前的判断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呀,何爷一世英明,在关得的印象中,何爷从来都是一个从容不迫、有一说一的人,不但从来不说假话、谎话,连玩笑话也轻易不说,怎么会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做出如此自相矛盾的事情? “形势比人强,也许形势一变,何爷又觉得你不适合我了。”关得没有细说,而是含糊一说,想再听听秋曲怎么说。 秋曲沉默了小片刻,忽然又咯咯地笑了:“我才不管何爷有一天会不会反对我们的事情,他反对是他的事情,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事情。如果我不喜欢你,他再说我是你的福星,我也不会对你有感觉,你也不会对我有想法,是不是?感情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有情你有意,我们就能在一起。至于外人怎么看,真的是和我们的幸福无关。在外人眼中的幸福模范夫妻,未必真的幸福。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也别说,秋曲的一番话,让关得的心情忽然舒展了许多,他暂时不再多想何爷突如其来的对他的婚姻大事的安排,而是又将心思放到了眼下的难题上:“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怎样才能打开目前的困境吧。” “有你在,为什么让我去想这么头疼的问题?我才懒得去想。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忙,你最近注意一下你的新身份,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再在外面胡乱勾引小姑娘了,听到没有?好了,seeyou……”秋曲说挂就挂,不给关得再多说一句的机会。 “喂……”关得还有话要说,话筒中却传来了忙音,他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秋曲还是风风火火的性格,不过也别说,在月清影、碧悠和秋曲三人之中,他还是最喜欢秋曲的性格,有一说一,从不矫情,坦率如同明净的天空,不掺杂一丝杂质。 好吧,天大地大,睡觉事大,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说,关得正要上床睡觉时,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一看来电是全有,他只好又接听了电话。 “全老哥,你最好有正事、大事,否则我不饶你。”关得打了一个哈欠,“这么晚了,你也不挑一个时候。” “关老弟,我找你肯定有正事、大事,嘿嘿。”全有一阵干笑,“刚才我和蓝国成在一起喝酒,他一高兴多喝了几杯,透露了一些内幕消息,消息很带劲,怎么样,想不想知道?” 蓝国成的内幕消息多半和卓氏集团背后的黑手有关,关得当然想知道,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沉静地说道:“今天太晚了,等明天见了面再说吧。” “不是吧,关老弟,你太能沉得住气了。”全有不敢相信关得的话,又说,“好吧,明天就明天,什么时候?” “初步定在明天晚上。”关得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埋头大睡。主要也是他今天太累了,再加上何爷突如其来的安排,让他心力交瘁。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关得伸了伸懒腰,打开手机一看,有一条短信:“火烧连营。” 号码很陌生,消息也没头没尾,但关得却会心一笑,知道是曾登科在向他汇报工作,是告诉他,今天的上访事件会风火连城。 好,就让曾登科折腾去吧,关得暗暗一笑,起身下楼去吃早饭。 早饭必吃是关得的习惯,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必须要吃好,否则一天没力气。 才推开门,一抬头,对门的邻居木方也穿了一身干练的运动装,正要出门。 “出去?”关得打了一个招呼。 “嗯,去吃早饭,你呢,也是去吃早饭?”方木见是关得,心跳猛然加快,想起了昨晚接到杜爷的电话,杜爷让她有意、刻意、故意接近关得的安排,如果让关得爱上她就最好不过了,尽管杜爷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让关得爱上她的原因,但她隐约猜到了一点,形势突然大变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刻意接近关得,她心思缠绵,不知所以,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和关得之间有意无意的接近,终于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果然凡事都有因果,难道说,她和关得的姻缘真的到了? “是呀,我也去吃早饭。”关得随口一说,又客气地说了一句,“要不一起去吃?” 关得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说,没想到木方只是迟疑了一下,居然答应了:“好吧,一起就一起,反正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还可以做伴。” 好……吧,关得忽然有点后悔刚才的话了,最近何爷乱点鸳鸯谱,撮合他和碧悠、元元,他就推算他最近可能会有桃花劫,就想最近要少和女人来往,尤其是陌生女人,不想还是躲不过。 算了,既然开口了,就不要再找借口推辞了,关得就和木方一起下楼:“去哪里吃早饭?” “对面的东坡食府就不错。”方木一拢头发,下意识地看了关得一眼,见关得精神不错,步伐沉稳有力,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好,听你的。”关得在吃饭的问题上向来随意,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插曲 两人穿过马路,到了东坡食府,随便点了几样饭菜,小笼包、馄饨以及咸菜,相对而坐,开始吃饭。一开始,没什么话说,过了一会儿,关得觉得气氛实在有点沉闷,就没话找话:“木方,你做什么工作?” “我呀?写文章。”木方很优雅地咬了一口小笼包,随口编了一个职业。 “作家呀?佩服,我平生最佩服作家了,一想到源源不断的故事从笔下流淌出来,我就觉得太神奇了。”关得哈哈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作家也是一个职业,从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角度来说,现在的作家还不如一个不入流的歌星、影星……”木方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作家,但从小做过作家梦的她,对现在作家的生存状况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说得也是,现在人大多不看书了,很悲哀。”关得摇了摇头,有感而发,“中国有十几亿人,不管是影视还是出版,都处于一个很低的水平,不得不说这是国家的不幸、民族的耻辱。一个民族的伟大不在于创造了多少财富,而在于创造了多么璀璨的文明。文明是什么?文明是系统的文化,文化又是什么?说到底,文化就是书籍,就是古往今来传承的习俗和文字。” “说得好。”方木还以为她和关得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没想到,一聊起来,还很投机,“真正的大国不以财富的多少而定,阿拉伯国家盛产石油,人人富得流油,但阿拉伯国家有几个大国?没有!为什么呢?因为没有文化。加拿大是世界上面积第二大的国家,为什么在国际上没什么影响力?也是因为没有文化。美国为什么是世界头号强国?许多人认为美国科技先进,武器强大,所以是头号强国。错,除了科技先进和武器强大之外,美国的最可怕之处是文化侵略,是文化的强大。” “文化侵略比任何武力上的侵略都更可怕,也更长久。就拿中国的历史来说,历史上有几次汉族差点儿被灭族的危急时刻……”关得接着木方的话题往下说,“但后来为什么汉族不但没有灭绝,反而更加强大了,到今天,汉族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多以上的人口比例?就是因为汉族的文化强大,文化包容性强,同化了其他民族。” “说得太对了。”方木连连点头,“最早的时候,中国大地上有许多民族,当年五胡乱华的时候,五个少数民族联手屠杀汉族,汉族差点被灭族。后来汉族恢复了元气之后,又重新强大了起来。到现在,五胡乱华的五个民族,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而元朝和清朝,中国都被异族统治,元朝由于采取了种族等级制度,短短九十年就被明朝消灭了。而清朝比元朝聪明多了,不但和汉族融合,还学习汉族的文化和知识,结果清朝统治了中国二百多年,到现在,满族和汉族不但通婚,还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如果一个满族人站在你的面前,他不说,你肯定看不出来他是满族。” “融合才是发展之道,和谐才是长远根本。”关得点头,忽然发现他和木方居然有许多共同语言,“木方,你是学文出身?” “不是,我学的是经济。”方木漫不经心地看了关得一眼,“你应该是学文出身吧?” “是呀,我念的是中文系。”关得吃饱了,一摸肚皮,“其实走向社会才发现,中文系学的许多知识,压根儿没有多少有实用价值,除非去做学问,否则……呵呵。” 方木也吃好了,站了起来:“其实经济学也是一样,许多知识才学会就已经落后时代了。书本上的东西,只能当成基础运用,社会发展太快了,如果不努力提高自身修养,才走出校门就会落后时代很远的距离。” 两人一起回家,初升的朝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很舒坦,让人明显可以感受到春天的逼近。关得一时感慨:“北方的城市就是冬天太干冷了一些,一过了冬天,春天、夏天和秋天还是很好的季节。” “我还是最喜欢冬天。”方木抬头望了望天,“冬天的天空特别明净高远,尤其是特别冷的时候,越冷越能感受到辽远之中的一丝神秘。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天空,天空那么大,可以包容一个人的所有委屈,也会让自己烦躁或是狂妄的心平静下来,在浩瀚的天空下反衬出自己的渺小。” 没想到木方还挺有诗意和哲理,关得笑了笑,见已经到了楼上,就说:“要不要喝茶?我有好茶。” 话一出口,关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为什么他要邀请木方到家中喝茶,他不是喜欢广交朋友的性格。 难道说,他和木方是门对门的邻居,又有过他无意中救过木方一次的亲密接触,他和木方之间就有了某种更密切的联系? 正当关得思绪不定时,方木迟疑了一下,居然答应了:“好呀,反正今天我正好没什么事情,如果不打扰你的话……而且我也正好比较喜欢喝茶。” “不打扰,不打扰。”关得请木方进门,拿出一双拖鞋,也忘了到底是秋曲的拖鞋还是月清影或是碧悠的,“家里比较乱,呵呵。” “不乱呀,挺利索的。你有女朋友吧?我见你家里经常来女孩子,很热闹呀。”木方换了鞋,没话找话。 “算是有吧。”关得拿出茶具,泡上了金骏眉,递给了方木一杯,“也没什么好茶,金骏眉,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喝得习惯?” “我虽然爱喝茶,但口味很杂,不挑,来者不拒。”方木说了谎,她其实喝茶很挑,只喝有限的几种,但无巧不巧的是,金骏眉恰恰是她最爱喝的一种,就让她感叹,她和关得说不定还真的有缘。 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儿天南地北的话题,关得有意无意地暗中观察了几眼木方的面相,虽然木方长得十分端庄,但表情刻板而严肃,很少露出笑容,从整体上来说,她的面相中等偏上,并没有出奇之处,只不过奇怪的是,他无法看透她的格局。 和他无法看透秋游、齐全等人的格局不同的是,木方的格局在关得的眼中,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而是犹如千山万水的遥远,遥远到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木方的未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关得一时惊讶得无以复加,如果说他看不清秋游和齐全的格局,是因为秋游和齐全的福分比他大,境界比他高,那么他看不清木方的格局,又是什么原因所致?倒不是说关得自认木方的福分不会比他大,而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木方的格局在他眼中如同仰望星辰一样遥远? 雾里看花也好,水中望月也罢,虽然朦胧看不分明,但至少还不算遥远,但星辰却遥远得可望而不可即。难道说,木方以后会是一个高高在上、让许多人必须仰望的存在? 关得一时走神,却不知道,和他心中的震惊相比,木方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与伦比。 有如此近距离观察关得的机会,木方自然不会错过,在关得暗中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暗中审视关得的面相,不审视还好,一审视之下,她差点惊叫出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论面相之好,关得的面相比不上元元的先天大成之相,也比不上杜爷的忠厚平和之相,甚至可以说,关得的面相只能算是中等面相,而且由于脸上还长了一颗微小的青春痘的原因,微有残缺。 但怪就怪在关得看似普通的面相之上,却隐含着一种让人沉迷并且不能自拔的气息,仿佛就如一团星云,似近非近,似远非远,又如浩瀚的太空,空无所有又包含万物。 咦,怪事,咄咄怪事,关得的面相怎么这么奇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如果只从关得的面相推算的话,关得一生别说大富大贵了,能达到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可以成为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命师了,但为什么不管是何子天还是毕问天,甚至是杜爷,都一心认定关得肯定可以成为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命师呢? 难道是她的境界太低水平不够,看不出来关得的面相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木方心中起伏不定,她自认在命门之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才入门三年就达到了相师中门的境界,虽然比不上关得相师高门的境界,但放眼国内,也算是一等一的资质了。以她的资质和眼力,不应该看错关得的面相,即使看错,也不应该没有一点儿头绪。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木方一边苦思原因,一边又暗中观察关得的一举一动,等关得起身去厨房烧水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关得的背影之上,忽然眼前一亮,发现了一个亮点。 08 时机成熟才能水到渠成 关得虽然不能说算是身经百战,但如果论实战经验之多,他自称第二,一般情况下遇不到敢在他面前自称第一的人。光头强虽然凶悍,但他明显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小角色就不会有多少真功夫,否则小角色就成了大人物了。 无限可能 关得的背影,说不上伟岸,但却有足够的宽厚和包容,宽厚如大地,包容如虚空,蓦然,木方想起了一句话——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就是说,最完美的东西,要留有一点空缺。非常充盈的东西,要留一点空档,不要太十全十美,这样就有一种生命的张力,生命的抬力,有一个后劲。看上去大成而带一点缺失,看上去充盈而带有一点空隙,这个作用将永远不弊败,永远用不完。 因为一旦十全十美就会开始走下坡路了。 月圆则缺,日中则移,花绚则糜,水满则溢。 更通俗一些的解释就是,“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成功、大圆满的东西,天然都存在着相当的缺陷。不过,有一点缺陷的话,反而永远不会坏;换一句话说,若求快一点圆满,就快一点完蛋。道家的哲学始终是这个看法。很多名人懂得人生的道理,就像满清中兴名将曾国藩,到晚年还为自己的书房命名为“求阙斋”,是要求一点缺陷的意思。 不能让自己太圆满了,因为万事不可能太圆满,所以要保持固有的不足。 “大盈若冲,其用无穷”,大盈就是大满,真正的充满,如瀑布一样,不停地从山上流下来,天天都盈满流动,这就是“冲”的作用。活的东西是永远在流动的,所以其用无穷。最可叹的是,有人想把现成的享受,现成的东西,永远保住不动,认为可以永远属于自己,这就犯了前面所说的“月圆则缺,日中则移”的毛病,结果一定是“水满则溢”。 财富如此,权力也是一样,一切东西,不能用之于私。如果不能“大盈若冲”,那就完了,要像河水一样流动才可以。 明白了,明白了,木方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关得从面相上看,并不是多好的面相,但关得心胸开阔,为人前后如一,并且有大成若缺、大盈若冲的优点,所以他的前景才不可限量,才有其用不弊、其用不穷的无限可能。 关得拿着水壶从厨房出来,见木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望向了窗外,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之上,有一种沉静的寂寥之美,仿佛空谷幽兰,又如深山青松,让人无限遐思。 也别说,木方虽然看上去刻板严肃了几分,但她的五官长得确实十分周正,在周正之外,还有一丝端庄大气之美。如果说秋曲之美如夏天的热烈,碧悠之美如春天的温暖,月清影之美如秋天的高远,那么木方之美就如冬天的辽远。 寂寥而辽远之美,就如冬天旷野之中一望无际的高原,又如冬日天空明净无云,让人在肃静和严峻之中,感受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情之美。 想多了,关得收回思绪,冲木方淡然一笑:“再来一杯?” “不了。”木方站了起来,“茶泡三杯淡如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该走了,谢谢你的茶,谢谢你的早饭。” 送走木方,关得怅然若失地在房间中呆立了片刻,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摇头笑了。 一上午没传来什么消息,关得也没主动去打探消息,而是一个人静坐了几个小时。难得一个人推开一切琐事安心静坐,他练习了数遍吐纳之法,然后又打了几遍太极拳,感觉浑身舒畅许多,才停了下来。 最近停滞在相师高门境界之上,没有向前迈进的迹象,关得也没有着急,他并不是很想急于迈进运师之门,而是想把基础再夯得扎实一些。万丈高楼平地起,牢固的基础,是高楼永固的前提。运师虽然是相师的高级阶段,但如果相师阶段的基础没有打好,以他的理解,就算强行突飞猛进进入运师之门,也会有后遗症。 不如在相师的境界之上多停留一段时间,然后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然地突破运师之门,或许可以避免何爷以及毕问天、杜清泫等前辈进入运师之后不得不面对的劫难。 当然,关得也知道,以上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相信无数前辈高人都想过如何避免劫难的降临,那么多前人的智慧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他不会自大到以为只凭自己简单的想法就可以解决千百年来无人解决的难题。 不过关得坚信的一点是,或许智慧解决不了运师必须承担每八年一次劫难的难题,但福分一定可以化解。世间之事,没有福分解决不了的难题,也没有福分化解不了的灾难。可是问题又来了,按说以何爷、毕问天以及杜清泫的为人,他们一世英明,肯定都积攒了大量的福分,为什么却在谈及劫难时,如若谈虎色变呢? 以他们几十年的积德行善,还不足以积攒足够多的福分应对劫难吗?但为什么不管是何爷还是毕问天、杜清泫,都似乎对劫难颇有几分惧意,担心过不了劫难,到底是福分的原因,还是另有隐情? 忽然,关得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何爷、毕问天以及杜清泫等人多年的江湖生涯,虽然积攒了不少福分,但因为在积攒福分的过程中,多有不妥之举,导致福分损耗过大以至于不足以应对劫难不成? 很有可能! 关得又想起了在刚认识何爷时,何爷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不管运师怎样守口如瓶,不泄露天机,也不管运师如何惩恶扬善,但运师毕竟是夺天地之造化,是逆天而行,因此,每个运师都有一个大限,以八年为期,每八年一次劫难,越到后面劫难越凶险,基本上每个运师都可以平安渡过前六个劫难,但第七个劫难,十有八九会在劫难逃……” 当时他听了不觉得什么,因为他完全没有迈进命师之门,对从相师到运师再到命师的过程,一无所知,现在他已经进入了相师的高门之境,只凭自己的理解就可以思索一些在以前看来十分深奥的问题了,现在再仔细一想何爷的话,关得怵然而惊,总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对了,关得左思右想半天,终于想通了,命师之门是顺天而行,不是逆天而行,他的改命之路也是顺天而行,既然是顺天而行,怎么会是夺天地之造化呢?只有逆天而行才是夺天地之造化。 命师之门不是逆天而行,是顺天而行,那为什么还会引发劫难呢?显然是在命师之门前进的道路之上,为了追求所谓的成功而消耗了过多福分的缘故,岂不是说,不管是何爷还是毕问天或是杜清泫,都违背了顺天而行的原则,为达目的,也有不择手段的时候? 想通此节,关得蓦然后背一阵冷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难道说,何爷真的如毕问天所说,并非是一个事事光明磊落的人,而是在***的外表之下,也有一颗不为人所知的机心? 原以为只有毕问天才是道貌岸然的伪高人形象,却不承想,在他眼中近乎完美的何爷居然也有缺点,怎么可能?关得心中一阵悲凉,说不出来是难受还是无奈,尽管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但一想到被他视为如清风明月一般高洁的何爷,居然也有阴暗面,他就无法接受自己的推断。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关得又想起了《道德经》中的一番话,心中又释然了几分,也是,事情一旦圆满了,就离衰败不远了。物忌全胜,事忌全美,人忌全盛,涵容以待人,恬淡以处世,方是人生大道。 也许何爷要的就是大成若缺的缺憾来推动人生向前的动力,关得暗中安慰自己,以他的境界,还是理解不了何爷的高深。不过他也完全想明白了一点,就是人生不管走到哪一步,福分永远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永远摆在第一位。 下午时分,关得如约来到了省委。 在门卫登记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上次和万户侯的一面之缘,心想也不知道万户侯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根据形势判断,现在宝马张自顾不暇,万户侯又有萧佐的保护,应该已经安全了。 才想到万户侯,手机就及时响了,一看是萧佐来电,关得就含蓄地笑了。什么叫心想事成?这就是心想事成! “关大师,好消息。” 刚一接听电话,就传来了萧佐兴奋的声音。 “什么好消息?”关得微微一笑,“是不是万户侯安全了?” “哎呀,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猜就中,没错,万户侯现在暂时安全了,我咨询了检察院的熟人,不出意外,会以防卫过当对他提出公诉,顶多就是判一个缓刑。”萧佐现在对关得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月后就会出来了。还有,洪东旭现在又被押回到了监狱,我估计不用多久,洪东旭就差不多交代了。宝马张不会让洪东旭活太久了,只要洪东旭活着一天,他就一天不安生。” 局势逐渐明朗 当然了,洪东旭知道宝马张雇凶杀人的内情,他就如一枚随时可以引爆的不定时炸弹,让宝马张难以安然入睡,所以,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萧董,你认识吴三皮不?”关得想继续在万户侯的事情上大做文章,不能放过宝马张。现在秋曲在忙,如果萧佐也认识吴三皮,让萧佐出面比秋曲出面还要好。 “认识。怎么了,找他有事?”萧佐一下没有明白关得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就好,这样萧董,你和吴三皮碰个头,让他找人继续和洪东旭保持接触,务必不能让洪东旭离开视线,如果可能,最好让洪东旭答应指证宝马张。” “好,让洪东旭不离开视线,好办,但让洪东旭指证宝马张,恐怕没有可能,洪东旭对宝马张不但忠心耿耿,而且他还非常怕宝马张,想让他反咬宝马张一口,除非他死了……”萧佐对洪东旭信心不足。 “不一定非要逼着洪东旭指证宝马张,只要盯紧了洪东旭,在洪东旭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及时救他一命,到时不用逼他,他就会主动要求我们保护他并且指证宝马张了……”关得含蓄地一说。 萧佐立刻明白了关得的暗示,顿时想通了其中的环节,以宝马张的尿性,早晚会置洪东旭于死地,如果宝马张下手时,吴三皮救下了洪东旭,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他哈哈一笑:“明白,明白了。” 收起电话,关得悄然一笑,沿着一条两侧全是杨树的小路一直朝里走,和上次陪同齐全去的常委楼不同的是,现在他要见的卢杰俊不但不是省委常委,而且还是政府职务,和齐全相比,虽然级别相同,但实际上待遇还是大不相同。 尽管对官场上的级别和待遇并不感兴趣,关得多少也知道一些官场上的序列。卢杰俊虽然名列副省级领导行列,但由于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副省长,不是省委常委,相比之下,他的权力就仅限于政府事务之中,和主管人事并且是省委常委的齐全相比差了不少。 毕竟齐全是省委的三号人物,仅次于书记和省长。 走不多时,就来到了省政府的大楼。和省委大楼暗灰色色调不同的是,政府大楼是暗红的色调,在庄严之中,隐约有公正的气象。 大楼门口也有门卫站岗,关得上前报了名字,说明了来意,门卫打了一个电话上去,得到了卢杰俊的认可之后,才放关得上去。 关得也不急,耐心地等门卫办好手续,再冲门卫点头示意,然后安步上楼。他一直坚持一个原则,要对别人都报以微笑,并且不看轻任何一个人,不管对方是门卫还是环卫工人,甚至是乞丐。 你平等待人,世界就会平等待你。 卢杰俊的办公室在三楼。 敲响三○五的房门,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了关得十分熟悉的卢杰俊的声音:“请进。” 推门进去,卢杰俊的办公室面积不大,是一个套间,外面的小房间是秘书的办公室,里面的大房间才是他的办公室,也许秘书出去了,只有卢杰俊一人在。 见关得进来,卢杰俊起身相迎,满面春风,和关得热情地握手:“小关呀,我们又见面了,呵呵,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乐事。” 卢杰俊的握手热情而有力,显示出他内心对关得的到来热诚欢迎。 关得也很是激动:“卢省长,早想和您见面一叙了,现在终于机会来了。” “怎么样?听说你在石门顺水顺风,发展得很不错?我很为你高兴呀。”卢杰俊一边说,一边让关得入座,“坐,坐下说话。” 关得却没有坐下,他看了出来秘书不在,卢杰俊想亲自为他倒茶,他怎敢劳动卢杰俊动手,就抢先拿过了茶壶,先为卢杰俊的茶杯倒满,又自顾自地拿出一个茶杯倒上茶水,呵呵一笑:“到了卢省长这里,我就不客气了,当自己家一样。还真是渴了,借卢省长的水解解渴。” 见关得不动声色地主动倒水,还借机拉近了和他的关系,让因为多日不见的隔阂感一扫而空,卢杰俊暗暗称赞,和在单城时相比,关得不但成熟稳重了许多,也更会来事儿了,好事,大大的好事,说明关得的潜力无限,有上升空间。 喝了一口水后,关得才说:“我早就想向卢省长汇报一下我在石门的近况了……” 卢杰俊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好,我正想听听你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关得稳了稳神,简要明了地说起了他在石门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当然,都是有必要让卢杰俊知道的大事,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及个人私事,他当然不会耽误卢杰俊的宝贵时间。在叙述中,关得也有所侧重,重点落在了因为卓氏集团的归属而引发的较量之上。 同时,关得还提到了百厦集团的易手以及石门各大集团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包括善济集团的超然和叶氏集团的强势。 在关得叙述的过程中,卢杰俊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自始至终没有打断关得的话,从头到尾听完之后,他才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到窗前,一言不发,凝视窗外的景色。 窗外其实也没有什么景色可言,除了灰白就是灰白,如果是夏天还好,郁郁葱葱的大树以及长满了爬山虎的深红砖墙,会给人一种深宅大院的肃穆之感。 关得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候,他知道卢杰俊需要时间消化庞大而且复杂的信息。 过了几分钟之后,卢杰俊转过身来,直视关得的双眼:“关得,以你看来,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是到市里为止,还是会牵连到省里的局势?” 关得一愣,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实话实说:“在政治上,我是门外汉,只是觉得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肯定会有政府官员牵涉在内,但到底是到市里为止,还是有可能也影响到省里的局势,还真没有想过。” “你是不是觉得省里的局势比市里的局势明朗化一些?”卢杰俊继续追问。 “嗯,我是这么想的。”关得有一说一。 “关得……”卢杰俊拉长了声调,“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清朝时期形容官场的一句俗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所谓的知县附郭,就是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牵制,疲于奔命,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附郭省城就是知县、知府、巡抚同在一城,不管是知县还是知府,都会受到牵制,工作不好开展……附郭京城就更不用说了。” 关得立刻就明白了卢杰俊的暗示,石门是省会,石门市的一举一动都在省里的眼皮底下,事事都要受到省里的牵制,石门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权限,比一般地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相对来说受到的约束大多了。 不过让关得没有想到的是,卢杰俊语气一转:“你或许会认为市里会受到省里的牵制,你肯定想不到的是,恰恰相反,石门是一个特例,石门市对省里的各项方针政策,执行得最不到位,可以这么说,很多时候,省里指挥不动市里。” 原来如此,关得点了点头:“和市委书记高配常委有关?” 省会市委书记一般都是省委常委,省委常委就是省委领导了。 “不完全是。”卢杰俊摇了摇头,“有许多原因造成了市里不听命里省里的局面,比如有遗留的历史原因,比如市里的领导班子多半是就地提拔的当地人,当地人比较抱团,不愿意服从外地调任省委的省委领导的指挥,等等,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你都不要去管,也不用刨根问底,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哪一点?”关得嘴上在问,其实心中隐隐猜到了答案,心中闪过欣喜。 “省里也在敦促市里尽快解决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但市里就是一直久拖不决,省里也很是恼火,但也没有办法,毕竟省里不好越过市里直接插手卓氏集团的问题。如果你能促使市里尽快解决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省里也会乐享其成……”卢杰俊话一说完,一脸淡然地看向了关得,意思是,这下听明白了吗? 关得当然听得明白,不但听明白了,而且还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只是市里的问题,没有牵涉省里,所以不管事情闹得多大,最终还会控制在市里的范围之内。或者换句话说,省里不怕卓氏集团的问题闹大,而是怕闹不大。 闹得越大,在卓氏集团的利益链条上有利益的幕后黑手就越坐不安稳,甚至会因为事情的闹大而无法收场,最终身败名裂。省里对市里的贪污腐败现象肯定也有所耳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果因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而引发了市里的官场地震,相信省里也是支持的态度。 好一个关得 “信誉集团的问题,也是一个棘手问题。”关得心中大喜,今天和卢杰俊的见面收获颇丰,让他更有底气利用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和商建超抗争到底了,同时,联想到省里对信誉集团全棉时代问题的定性,而市里在省里定性的前提之下,迟迟没有拿出解决信誉集团问题的方案,由此可见,卢杰俊的话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不争的事实——市里对省里的指示阳奉阴违。 所以关得就及时抛出了信誉集团的问题,想再打探一下卢杰俊的口风。卢杰俊虽然在省委的排名远不如齐全靠前,也不如齐全位高权重,但卢杰俊毕竟是副省长,主管经济事务,卓氏集团和信誉集团都在他的权限范围之内。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卢杰俊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省里对市里解决卓氏集团和信誉集团的官方态度。 “省里对解决信誉集团问题的态度一直是尽最大可能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激化矛盾。同时,要把信誉集团当成反面教材向全市通报,规范石门的房地产市场。”卢杰俊也听出了关得言外之意,不过他并不知道关得和信誉集团也有冲突,含蓄地说道,“信誉集团刚刚进入房地产市场,应该不会成为滨盛的绊脚石。” “信誉集团暂时和滨盛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过信誉集团的所作所为欺骗了许多劳苦百姓,老百姓辛辛苦苦积攒了一辈子才买一套房子,买了以后才发现是非法建筑。不能让老百姓既流汗又流泪,滨盛的宗旨一向是建老百姓住得起的房子,所以对信誉集团的做法不能容忍。” “好,说得好,难得你有这样的心胸,心胸越大,成就就越大,关得呀,我为你感到高兴。”卢杰俊高兴地一拍关得的肩膀。 眼见到了下班时间,关得知道卢杰俊公务繁忙,就提出了告辞。也不知道卢杰俊的秘书去了哪里,一直没见到秘书的出现。 卢杰俊亲自送关得出门,关得想推辞,卢杰俊却不肯,握住关得的手说道:“再跟我客气,就是见外了。” 关得无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他也知道卢杰俊还一直惦记着卢浮萍的事情,可惜的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丝线索。 站在门口,关得恭敬地说道:“卢省长请留步。浮萍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可能是机缘不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 “不急,不急,等了二十多年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两年。”卢杰俊微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笑了,“人总是关心则乱,关得,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并不是说我一定要你帮我找到浮萍。” “也许浮萍已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是我还没有意识到她就是浮萍。卢省长,时机成熟的时候,父女相认就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关得并不是宽慰卢杰俊,而是通过身边发生的许多事情让他意识到,表面上看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其实在事先或是事后,肯定会隐藏着一些深层原因,万事万物都有内在的关联,只不过我们有时看不出来罢了。 “但愿如此。”卢杰俊没有多想关得的话,只当关得是随口宽慰他的善意的谎言。 不但关得没有注意到,就连卢杰俊也没有留意,他和关得握手告别的一幕,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关得下楼,才来到院中,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关得?” 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显然和声音的主人有过交集,陌生的是,一下想不起来是谁了,站住身子,回身一看,顿时又惊又喜。 喜的是,没想到会是齐全。惊的是,没想到在齐全的身边还站了一人,赫然是齐眉。 “齐书记好。”关得忙恭敬地问了好,又看了齐眉一眼,见齐眉冲他挑了挑眉毛,他只好又说了一句,“齐眉你好。” “你来省委做什么?”齐眉上下打量关得一眼,忽然又调皮地笑了,“不会是来省委宣扬你的封建迷信知识吧?” “齐眉,不要乱说。”齐全瞪了齐眉一眼,又冲关得点头说道,“方便的话,到我的办公室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齐全相邀,关得没空也得有空,还好天色还早,离和全有约好的晚餐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关得就跟随在齐全身后,来到了齐全的办公室。 由于多了齐眉,关得就拘束了几分,不像在卢杰俊面前一样随意。齐眉倒是没当关得是外人,不停地问关得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关得年纪轻轻,为什么像老古董一样会相面,又为什么关得明明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却相信封建迷信的相面术,为什么古代的帝王将相都相信相面术,他们是不是智商都不高? 对于齐眉的问题,关得一概不答,不是他答不上来,而是觉得没有必要非要和她争辩什么。世界很大,人心很小,许多人愿意被自己的知见束缚,认为自己的见解就是唯一正确的真理,不接受也不承认未知的事物,甚至排斥新鲜事物。对于这样的人,关得认为最好让他们自生自灭,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生命去说服别人相信真相。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有人愿意活得明白,想看清世界,有人却愿意活得糊涂,得过且过。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同样,收获的是幸福还是痛苦,最终也得是自己品尝。 “关得,刚才我见到从卢副省长的办公室出来,而且卢副省长还亲自送你,这么说,你和卢副省长关系不错了?”刚才关得从卢杰俊办公室出来的一幕,正好落入了齐全的眼中,这让齐全惊讶之余,更对关得兴趣浓厚了。 “是呀,卢省长在单城当书记时,我就和他关系不错,还曾经一度传出卢书记要用我当他秘书的传闻。”关得呵呵一笑,也没刻意隐瞒什么,而且他也能猜到,以齐全的消息渠道,他和卢杰俊在单城来往的传闻,齐全肯定清楚。 在齐全面前,坦诚相告比任何投机取巧都更容易赢得齐全的信任。 “你来找卢副省长,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一是叙叙旧,二是向卢省长聊一聊滨盛近期的发展。”关得听了出来,齐全一直称呼卢杰俊为卢副省长,明显是公事公办的口气,虽然未必说明齐全就一定和卢杰俊关系一般,但至少也表明了齐全在他面前不愿意显露出和卢杰俊有什么私交。 “卢副省长主管经济事务,向他汇报一下工作也是应该。”齐全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他坐在办公桌后,在宽大的办公椅的映衬下颇有官威,“卢副省长对滨盛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见齐全还在追问他和卢杰俊之间的互动,关得就多少猜到了一点,齐全对卢杰俊很感兴趣,他就积极回应了齐全:“卢省长在单城时,就对滨盛的发展十分关注,现在到了省里,还是对滨盛的未来十分关心。卢省长说,希望滨盛以后多盖老百姓住得起的房子,努力做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 “好,说得好呀。”齐全接了一句,又问关得,“关得,你怎么评价卢副省长在单城的执政?” 这一句话说得直接而不留余地,按说以齐全的级别和涵养,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但齐全就是问了,关得就知道,齐全没当他是外人,同时,齐全对卢杰俊的兴趣,比他想象中还要浓厚。 这么说,齐全有意在省委和卢杰俊建立一种密切的合作关系了?好事,这是好事呀,关得微一思忖,小心翼翼地说道:“卢省长在单城期间,前期比较平稳,中期比较激进,到了后期又恢复了平和。总体来说,单城人民记住了卢书记。” 关得对卢杰俊的评价,基于事实又有适当的拔高,但又不是一味地抬高,齐全听了连连点头:“说得比较中肯。” “爸,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的话,我还要有话要和关得说。”齐眉在一旁听了半天齐全和关得的对话,听得她云山雾罩直打哈欠,见两人的对话似乎还有没完没了的趋势,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说完了,说完了。”对齐眉,齐全不但没有办法,而且还有足够的耐心,他呵呵一笑,一脸慈祥,“齐眉,你不是说上次在曹永国家里见过关得一面,对关得印象不好吗?怎么,你对他的印象改观了?” 听齐全说齐眉对他印象不好,关得暗暗苦笑,齐眉还真是一个有一说一的姑娘,好吧,他其实早就料到上次在曹永国家中一见,他没有给齐眉留下好印象,不过不要紧,他相信以后还会有机会让齐眉对他改变看法。 当然,如果不是肩负齐全的重托,他才没有兴趣让齐眉对他改观,也不在意齐眉对他的评价。 “我对关得的印象没改观,不过,我对他的兴趣比以前更浓了。”齐眉站了起来,背着手、踮着脚,围着关得转了几圈,似乎在欣赏一个怪物一样,看了半天,她才不知所谓地笑道,“关得,我发现和上一次见你时相比,你似乎更成熟了几分,不应该呀,这才几天,你怎么可能又成长了?” 关得呵呵一笑:“肯定是你看错了,上次你都没怎么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成长了?” 齐眉不说话了,低头想了一会儿什么,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今天没心情和你辩论,回头有时间我们约个时间地点,我要好好给你上一课,一定会说服你,让你回归到正确的人生道路上。” “哈哈,小孩子家,说话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齐全哈哈一笑,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该下班了。” “爸,晚上叫上关得一起吃饭吧?”齐眉突然就提出了建议,“我还想和他再接触接触,想多了解他一些。” 齐全一愣,随即含蓄地笑了,看向了关得:“怎么样关得,有没有时间?” 关得已经和全有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顺便听全有讲讲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和他分享,没想到齐眉节外生枝,要和他一起吃饭。 如果仅仅是齐眉也就算了,偏偏还有齐全,他肯定就不能拒绝了,只好说道:“有时间。” “好,晚上你就辛苦一下,陪我和齐眉吃饭,正好齐眉妈妈不在家,我们出去吃火锅,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最爱吃火锅了。”齐眉高兴得跳了起来。 好吧,只要齐眉乐意,只要齐全高兴,关得就舍命陪君子了,他也知道,热情永远不会浪费,表面上他陪齐眉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其实不然,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某一天,到底在哪个环节会收获今天的热情播下的种子。 陪齐全和齐眉下了楼,正是省委下班时间,大院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由于齐全身居高位,他走在院中,格外引人注目,无数人主动向他亲热地打招呼,以示敬意。 不少人对齐全身边的一对年轻男女十分好奇,有认识齐眉的人,知道齐眉是齐全的女儿,却不知道关得是何许人也,不少人就暗中猜测,莫非关得是齐眉的男友?是未来齐副书记的乘龙快婿? 如果关得真是齐副书记的乘龙快婿的话,那可得好好巴结一下,谁不知道一向严肃的齐全只对自己的女儿和颜悦色,谁能讨齐全宝贝女儿的欢心,谁就讨了齐全的欢心,毫无疑问,和齐眉并肩而走的年轻人,肯定在齐全眼中是最帅、最有前途的年轻人。 不少人再看关得时的眼光就不一样了,有人仰望,有人羡慕,有人忌妒,也有人暗暗记下关得的长相,想打听一下关得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于众人各有心思的眼光,关得看在眼中,却置之不理,假装视而不见,但当他走到省委大门的门口时,却发现一道熟悉的目光向他投来,他不得不回应对方一个微笑,因为向他投来诧异目光的不是别人,正是卢杰俊。 卢杰俊刚出省委大门,见周围众人纷纷朝一个方向张望,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顺着众人的目光一看,才发现原来众人目光的焦点居然是他认识的人——关得,他在大吃一惊的同时,才想起省委关于齐全齐副书记偏爱关得的传言,原来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实有此事。 好一个关得! 卢杰俊很为关得高兴,如果可以借助关得的桥梁作用,让他和齐全建立一种密切的合作关系,对他在省里迅速打开局面并且站稳脚跟大有好处,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齐全有望下一步扶正担任省长,不但会成为省里的二号人物,也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如果他早一步和齐全有了接触并且得到了齐全的认可,那么等齐全当上省长后,他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这么一想,卢杰俊暗中朝关得点了点头,暗示关得陪好齐全。 关得朝卢杰俊悄然一笑,言外之意就是他心领神会了。 关得和卢杰俊的交流,齐全和齐眉都没有注意到,齐全也没有叫车,而是安步当车,带领关得和齐眉沿省委前面的大街朝南走去,走不多远,就来到了岁月楼火锅楼。 “怎么样?这里可是正宗的老京城火锅,炭锅。”齐全兴致颇高,用手一指“岁月楼火锅楼”六个大字,“岁月楼的名字,还有一些来历,想不想听?” “不想听,老黄历了,爸,能不能别再重复了?”齐眉捂住了耳朵,摇头说道,“我是来吃饭,又不是听你讲老掉牙的故事。” “呵呵……”关得笑了,“岁月楼的来历,正好我也听说过。原本岁月楼叫风月楼,后来老板觉得风月两个字太风尘了,就改成了岁月楼。风月和岁月,一字之差,听上去却有天渊之别。” “是呀,岁月是沧桑,风月是风尘,许多时候人生往往错就错在一字之差之上。”齐全也是呵呵一笑,伸手轻轻一推齐眉,“你呀,太不像话了,我和关得说话,你不许打断。” 齐眉“哼”了一声,转身就朝里走:“我先去房间了,爸,别等我点完菜了,你们还没有各就各位的话,对不起,我就先开吃了。” 关得还纳闷,订好的房间在二楼,齐眉再快,也不过比他们快上几分钟,一楼到二楼不过十几步楼梯,他和齐全上楼,难道还需要走上十几分钟不成? 难道说,除了岁月楼名字的来历之外,岁月楼之中,还有什么值得一观的风雅不成? 进了大厅之后,齐全以堂堂的副书记之尊,既没有带秘书,也没有带随从,只是如一名普通顾客一般,迈步上楼。 关得跟在齐全身后,才一迈步,忽然从身后冲出一人,此人来势汹汹,速度很快,从他身边迅速超过之后,又超过了他前面的齐全。 超过齐全倒也没有什么,他如果脚步不停,直接上楼,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料他从齐全身边走过的时候,不小心碰了齐全一下,他停下脚步,不无恶意地看了齐全一眼,恶狠狠地说道:“没长眼睛是不是?” 关得还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陪齐全吃饭,就吃出了一桩轰动一时的大事件。 一招之敌 关得看得清清楚楚,刚才明明是对方碰到了齐全,而不是齐全碰了对方,对方却无理取闹,冲齐全大喊大叫,摆出一副要吃人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也太猖狂了。 也许对方当齐全是普通人了,关得不知是该庆幸对方碰到了不该碰的人,还是该无奈生活中有太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总要做出一些装傻充愣的傻事。 齐全站住了身形,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对方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光头男人,头上寸草不生,光亮照人,鼻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为他的三角眼和鹰钩鼻的凶相更增加了几分凶狠之色。 虽然是冬天,对方却只穿了一件毛衣,毛衣的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了脖子上的文身。文身是一头凶猛的老虎,张牙舞爪的样子,和他的形象相互呼应,很有为虎作伥的讽刺意味。 “你碰了我,赶紧向我道歉。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大的分儿上,我早就收拾你了。”光头一摸自己的光头,眼睛一瞪,凶巴巴地冲齐全嚷道,“道歉,听到没有?” “怎么个道歉法?”齐全依然不慌不忙,嘴角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不会道歉是吧?”光头被齐全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一挽袖子,“叫我一声大爷,然后三鞠躬,再说三句对不起,大爷今天就放你一马。” “大爷?年轻人,你比我小了几十岁,你叫我大爷还差不多。”齐全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倒呵呵地笑了,“如果我叫你大爷,你爸也得叫你大爷了。” “哈哈……”周围的人群都被齐全的话逗笑了。 就有人起哄:“你爸叫你大爷,你爸的哥哥也就是你的亲大爷,也得和你爸一起叫你大爷,你大爷叫你大爷,不就是你大爷的大爷吗?” “不是,你这辈分论得不对。他大爷叫他大爷,那他大爷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堂兄弟,本来和他平辈,应该和他称兄道弟,却因为他乱了辈分,让他大爷叫他大爷,堂兄弟就得叫他爷爷了。” “堂兄弟叫他爷爷,他不就和他自己的爷爷平辈了?我去,那他不得拍着自己爷爷的肩膀说,嘿,哥们儿。他爷爷就得说,滚犊子,孙子,我是你爷爷,不是你哥们儿……” “哈哈!” 人群笑得更热闹了。 光头本来自以为可以凭借他凶狠的形象吓得齐全立刻向他赔礼道歉,好让他长长威风,在众人面前大长面子,没想到却被齐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拉下水,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顿时让他恼羞成怒。他盛怒之下,再也顾不上许多,伸手就要去抓齐全的衣领。 如果齐全的衣领被光头抓住了,就算没有被光头怎么着,也算大失颜面了,毕竟以齐全的身份,怎么可能还被社会上的小混混儿碰上一根手指? 就连齐全也没有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他虽然身居高位,平常威风八面,但今天是轻车简从,没带秘书和司机,别说他没有力气和对方对打了,就算有,也会自恃身份,不屑于和对方动手。 齐全一时愣神,心想今天算是大意失荆州了,哪怕只是被光头碰一下,事后再怎么严惩光头,他的形象也会大受影响,传了出去,说不定还会连累仕途的升迁。这么一想,他心中一时喟叹,都是他太纵容齐眉,如果不是齐眉的提议,他也不会心血来潮不带秘书和司机出来吃饭。有秘书和司机在,他怎么可能会遇到这样的险情?到了他这个级别,别说如光头一般的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儿可以碰他一根手指了,就连市委书记、市长以及一些省局的局长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完了,今天算是虎落平阳了,齐全心中一阵无奈,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让关得替他解围。在他看来,关得虽然比他年轻多了,但关得看上去小身板不壮,而且还十分文弱,别说可以替他抵挡光头了,恐怕关得连冲到他前面的勇气都没有。 正当齐全以为他今天必定会被光头羞辱之时,忽然感觉身边人影一闪,一人从身后闪出,十分及时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这人不但及时地挡在他的前面,让光头的大手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且这人手法极快,只一闪,就抓住了光头朝他伸来的右手。 是谁?齐全愣住了。 “咦!”光头也愣住了,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和齐全之间就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人,多一个人也就算了,对方还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不由让他大吃一惊,“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来人呵呵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不是在和光头对战,而是闲聊一样,“光头强,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动不动就动手的坏毛病?如果武力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世界早就太平了。” “你是谁?怎么这么多废话?”光头强愣了片刻,忽然才想起什么一样惊叫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猜的。”关得哈哈一笑,“你是光头,人长得又十分强悍,所以我觉得你就应该叫光头强。” 见挡在他前面的人是关得,齐全先是舒了一口气,随即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里:“关得,不要逞强。” 关得回身冲齐全自信地一笑:“齐叔叔,您放心,我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叫齐全齐叔叔而不是齐书记,是关得有意为之,不想让齐全的身份引起众人的关注。 齐全立刻就明白了关得的暗示,心想关得这个年轻人真不错,不但有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还有担当,并且也有智慧,难得,实在难得。 可是有勇气、担当和智慧还不够,有时候面对一些不讲道理的家伙,还必须使用武力。问题是,关得有武力值吗?没有武力值,拿光头强也没办法呀。 齐全不由暗暗担心关得的安全,伸手一摸口袋,糟糕,手机也没带在身边。再一想,手机被齐眉拿走了,真是不巧,想叫人也没有通讯工具,就是说,关得必须独自一人面对光头强了。 关得能行吗?齐全又打量了一眼关得的身板,暗中摇了摇头,忧心忡忡。 “你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光头强又恢复了几分镇静,冷笑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化掌为拳,一拳就朝关得的胸口打来,“真他妈的矫情,要打就打,说什么废话大话!” 话未说完,拳头已经逼近了关得胸口。 二人离得近,而且光头强说打就打,没有缓冲,猝不及防之下,所有人都认为关得必定躲不过光头强的一击。 齐全甚至惊呼一声:“关得小心!” 关得虽然不能说算是身经百战,但如果论实战经验之多,他自称第二,一般情况下遇不到敢在他面前自称第一的人。光头强虽然凶悍,但他明显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小角色就不会有多少真功夫,否则小角色就成了大人物了。 而且关得早就料到光头强会突然发难,但即使知道,他也无处躲闪——齐全就站在他的身后,离他太近,如果他闪到一边的话,光头强的拳头说不定就会落在齐全的身上。还好,他实战经验丰富,不躲不闪,微微侧身,让过了胸口,生生用肩膀硬扛了光头强一拳。 “啊?” 众人还以为关得挺身而出是有真本事,不料一招之下就挨了光头强一拳,不由惊呼出声,就连齐全也是大惊失色,怎么关得不是光头强的一招之敌? 这下麻烦了。齐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目光一扫,见视线范围之内没有一个熟人,想借一个手机也没有可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料众人的惊呼声刚落,异变再起,明明光头强一拳打在了关得的肩膀之上,在所有人看来,关得肯定会吃一个大亏。谁知光头强一拳打中关得,才面露喜色,以为关得不过如此之时,忽然表情一变,似乎被人推了一把一样,身子猛然朝前一扑,收势不住,就要滚下楼梯。 怪事,怎么回事?光头强打了别人,怎么自己要摔倒了?这不科学,不符合力学原理呀! 是不科学,也不符合力学原理,原因就在于虽然关得硬扛了光头强一拳,但关得却将卸力的手法运用到了极致,将光头强的力道卸掉了大部分。不但如此,他还暗中使用巧劲,引导光头强的力道向旁边倾斜。 力道一倾斜,人就倾斜了,所以光头强才收势不住,就要滚落楼梯。 关得却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摔倒,也不是关得够坏,而是他想好好教训一下光头强,好让光头强记住一点,以后不要随便装横充愣。 关得手一伸,搭在了光头强的右肩之上,轻轻向下一扫,借力打力,暗中微一用力,光头强的下冲之势再加上关得的顺水推舟之势,他哪里还站得稳,顿时就如狂风中的落叶一样,原地打了一个转,然后直直朝楼梯摔了下去。 中正平和 光头强站在楼梯中间,如果摔下去,只有四五级楼梯,既摔不残也摔不死,顶多摔一个鼻青脸肿。 众人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光头强打了关得一拳,关得身子一晃,然后光头强身子也晃了,然后关得又晃了一晃,稳稳站住了,而光头强晃了一下之后,却一头就朝楼梯下栽去。 再是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群众,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表面上是光头强打了关得一拳,实际上光头强是吃亏了。 怪事,怎么挨打的人没事,打人的人反倒要摔倒了?几乎没有人看出关得施展的是太极功夫之中卸力以及借力打力的手法,但却有一人例外…… 眼见光头强就要一头栽倒在楼梯上,摔一个鼻青脸肿,忽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太极功夫!” 随着惊呼声音的响起,一个人影一个箭步闪出人群,迅速来到了光头强的跟前,左腿微弓,右腿绷直,双手半伸,稳稳接住了光头强下坠的身形! 随后,对方一拉一转,将光头强原地转了一个圈,再朝侧方一推,光头强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朝侧方迈出几步,然后站稳了身子。 来人一系列的动作看似平淡无奇,甚至还有几分笨拙之意,但在关得眼中,却有着无比惊人的威力,关得也一时惊呼出声:“太极推手!” 没错,来人化解光头强力道的笨拙手法,正是和关得太极拳法一脉相承的太极推手。 关得自出道以来,虽然和人交手无数,也见过杨长在的太极拳法,但还从未见过如眼前来人一般将太极拳法运用到实战之中并且炉火纯青的先例。来人手法看似笨拙,却十分巧妙,正是大巧若拙的大成之境。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来人在太极拳法上的造诣,比他还要高深许多。 关得可是吃惊不小! 上次关得和天南对战,虽然天南比他功力高深许多,但只是外家功夫出类拔萃,虽也会一些内家功夫,却只是皮毛。而眼前之人,不但内家功夫功力高深,而且还是他最为熟悉的太极拳法,甚至比他的境界还是要高上一等,怎不令他大为震惊? 倒不是说关得自高自大到了认为放眼国内,无人能在太极拳法上的造诣比他高明,而是此人的太极拳法不但高明而且正宗,并且一招一式之间,隐隐有大家气象。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对方的太极拳法已经迈入了太极宗师的境界。 而来人的年龄不过三十出头,一身洒脱的休闲装,脚穿布鞋,手中还握着一对古色古香的核桃转来转去,当前一站,平和从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一眼望去,就让人心生敬仰之意。 “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光头强不是你的对手,你稍微让他吃点苦头就行了,不必非要让他摔一个大跟头。刚才你的力道过猛了,如果我不扶光头强一把的话,他说不定得断一条腿。”休闲装男人心平气和地说道,他的语气不徐不疾,气定神闲的姿态,显示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强大自信。 周围众人听了,都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谁也没有看出来关得怎么出手,只看出来光头强会摔一跤,却没想到,看上去文弱无比的关得只伸手一拉,就能让光头强摔断一条腿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太厉害太惊人了! 就连齐全也是吓了一跳,什么,光头强打了关得一拳,被关得轻轻一拉,就能摔断一条腿,到底是关得功夫高深还是光头强自己太笨?反正他是没有看出来究竟为什么光头强会摔断腿。 “何叔,少跟他废话,灭了他!”光头强站定之后,惊魂未定,定睛一看,才知道是谁救了他,顿时狗仗人势,用手一指关得,“这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修理修理他,他还真以为他是内裤外穿的超人。” 何叔?来人也姓何?不知何故,关得一下就想起了何爷,不由下意识又多打量了来人一眼。 “刚刚分明是你不对在先,如果不是你对老人家无礼,这个年轻人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何叔淡淡地看了关得一眼,平和的目光没有一丝仇视,相反,却视关得如同熟悉的朋友一样,“光头强,你向他道歉。” “什么?”光头强差点跳起来,“他想摔断我的腿,何叔,我还要向他道歉?是不是他真的摔断了我的腿,我还得谢谢他?” “你叫关得?”何叔对光头强的气急败坏没有什么表示,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关得,“你的太极拳法已经接近了大成之境,不过距离太极宗师的境界,还有不小的距离。知道你在哪方面有所欠缺吗?” 关得见对方彬彬有礼,而且态度中正谦和,不由心生好感:“请何叔赐教。” “太极拳法的精髓在于中正平和,你太心浮气躁了。等什么时候你可以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时候,你才有望进入太极宗师的境界。”何叔呵呵一笑,冲关得很洒脱地一抱拳,“刚才光头强多有得罪,我替他向你们赔礼道歉了。” 然后他又冲齐全点头一笑:“对不住了,老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请您海涵。” 齐全回应了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并未说话。 随后何叔和光头强转身离去,只留给关得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一场意外的插曲过后,关得陪齐全上楼,齐全又恢复了从容不迫,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会功夫了?” 关得也不好再隐瞒,点头承认:“会打一点儿太极拳。” “刚才的何叔,是不是也会太极拳?”齐全虽然不懂太极拳,却从关得和何叔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二。 “是的,何叔不但太极拳法比我高深多了,而且还有可能达到了太极宗师的境界,是一个在太极拳法上造诣很深的高人。”关得既没有刻意贬低何叔,也没有拔高何叔的境界,只是就自己的认知说了出来。 “我倒是看过不少关于太极功夫的电影和纪录片,似乎太极功夫练到一定境界,就有了四两拨千金的神奇?”刚才的一番交手,虽然并不如武打电影所演的一样精彩,但关得的身手确实有几分神奇之处,而且齐全一向对功夫有好奇和向往之心,见关得正好会功夫,不免就来了兴趣。 “其实中国武术博大精深,许多流派的拳法都有四两拨千金的技巧。如果功夫没有以巧制拙的高明,那么谁也不用学武功了,直接比谁的力气大就行了,呵呵。”眼见来到了雅间,关得抢先一步替齐全打开了房门,“只不过相比之下,太极拳法在借力化力的运用上,比其他功夫更深入更独到罢了。” “啊,不是吧关得,你还会功夫?”关得话音刚落,在房间中久候关得和齐全的齐眉就跳了起来,一脸兴奋,“真的假的?我最喜欢会功夫的男人了。现在许多小男生,要么弱得像个娘炮,要么扭捏得跟伪娘一样,真没劲,和他们在一起,感觉就和同性在一起一样没有激情。” 得,关得无语了,他最拿手的识人之术被齐眉嗤之以鼻,没想到他的一身功夫却引起了齐眉的兴趣,东方不亮西方亮,他是不是该庆幸齐眉总算对他有了改观? “爸,你们怎么才来,我差一点等不及你们自己就开吃了。还好,我忍了忍,觉得不等你们自己先吃,很没礼貌。”齐眉用手一指沸腾的锅底,“水都开了三遍了。” “赶紧下菜。”齐全呵呵一笑,心情大好,丝毫没有受到刚才光头强无理取闹的影响,相反,在得知关得文武双全之后,他反倒对关得更看好了,“来,小关,边吃边聊。” 几人一边涮锅,一边聊天。在关得说完之后,齐眉才知道刚才在楼下发生了一起意外的大事件,她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真的假的?关得,你真的打败了光头强?光头强可厉害了,他是石门有名的二把刀。” “你也知道光头强?”关得很吃惊齐眉身为堂堂的省委副书记千金,怎么会知道光头强这样一个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儿,“二把刀?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光头强了,光头强在圈子里名气可大了。”齐眉涮了一个白菜叶,放到了芝麻酱中蘸了蘸,然后放到了嘴里,吃得津津有味,“他以前也是户外生存的爱好者。有一年去太行山的枯木岭野营,半夜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只狼。当时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都吓得不知所措,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只有光头强一个人还算镇静,左手一把水果刀,右手一把瑞士军工刀,和狼对峙。他对狼说,你别过来,我是人人害怕的二把刀大侠,你要是过来的话,小心被我一刀砍断狗腿一刀砍断狗尾巴……” 关系更进一步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和光头强一起野营过?不像话,太不像话。”齐全听出了齐眉的言外之意,一脸怒容。 “不是我,是别人,是我听来的故事。”齐眉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爸,虽然我喜欢野营,但我是有原则的人好不好?我不会和男生一起野营,只和女生搭伴,你要相信你的女儿。” 说完,齐眉不满地白了齐全一眼,又夹了一根菠菜,边吃边说:“结果你猜怎么着?狼听光头强把它当成狗,顿时怒了,怒吼一声扑了过来,一下就把光头强扑倒在地。” 原来光头强当年还有这样的往事,关得听得津津有味,忘了吃东西,问道:“后来呢?” “光头强虽然害怕,但二把刀大侠的大话已经说了出去,总不能收回来不是?他就施展浑身解数和狼打在一起。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战斗,最终狼被光头强杀死了,两把刀插在了狼的脖子上。同时,光头强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自己不小心划了自己一刀,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刀疤。不过也正是这条刀疤,成就了他光头强的威名。后来光头强不再参加户外活动,在何氏投资当了一名司机。”齐眉讲完了,眯着眼睛看了关得一眼,“你能打败光头强,就说明你能打败一头狼,厉害。等下吃饱了,我要和你切磋一番。” 打败光头强和打败一头狼之间没有逻辑关系好不好?关得无语了。切磋?别闹了,关得忙连连摆手:“我的原则是,不打女人。” “切,你是怕被我打吧?我可是学过正宗的跆拳道。”齐眉示威一样朝关得挥了挥拳头。 “何氏投资?”关得没理会齐眉的耀武扬威,而是敏锐地抓住了齐眉话中的信息,“是石门的公司?怎么没听说过何氏投资?” “不是石门的公司,现在石门有哪家公司有眼光做投资公司呀?是京城的公司。” “对了,何氏投资的创始人是谁?”关得继续追问,他对刚才的何叔很感兴趣。 “何方远呀,你连何方远都不知道,不是吧?”齐眉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何方远大名鼎鼎,在投资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投资过许多家公司,让许多濒死的公司起死回生,因此许多人送他一个外号叫——妙手神医。据说,何方远的个人资产超过了一百亿,许多人私下都称呼他何百亿。” “何方远?妙手神医?”关得对何方远身家百亿并不太感兴趣,微一沉思说道,“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外号叫何叔?” “何叔不是外号了,是外界对他的尊称。虽然他年纪不大,才三十多岁,但不管是年纪比他小还是比他大的人,都喜欢尊称他为何叔。”齐眉此时才联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不是吧,刚才你们和何叔起了冲突?” “那倒没有,就是光头强不长眼,被我修理了一下。然后何叔出现了,何叔向我们道歉,然后带走了光头强。”关得点了点头,心中对何叔有了一个大概的直观的认识,同时又觉得光头强这人也有意思,其实和宝马张、张扬等人相比,光头强虽然有几分张狂,但也有可爱之处,并非是无可救药的坏人。 “何氏投资……我倒是略知一二。”齐全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何氏投资的业务范围一般在京城和下江,石门是欠发达地区,没有多少值得风险投资关注的公司。不过话又说回来,何方远确实有风度,是一个儒商。” “我也很崇拜何叔,如果他还没有结婚的话,我想嫁给他。”齐眉不说则已,一说就是惊人之语。 “胡闹!”齐全对齐眉的信口开河很是不满,“你都不认识他,怎么会想嫁给他?而且他年纪比你大了许多。” “男人比女人大上十岁十几岁都没有问题,而且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我就喜欢年纪偏大的男人,不喜欢生理上断奶心理上没断奶的小男生,哼!”齐眉有意无意多看了关得一眼,“不知道你是不是心理上还没有断奶?” 关得的心思正沉浸在何方远的来历之中,直觉告诉他,何方远绝非常人,肯定来历非凡。倒不是因为何方远何氏投资创始人的身份,而是他一身太极功夫居然达到了太极宗师的境界,实属难得。 在关得看来,何方远身家百亿并不多么让人惊讶,放眼国内,身家百亿的大有人在,但一身太极功夫达到太极宗师境界者,相信普天之下没有几人。并不是说太极宗师就比赚到百亿难上多少,而是在现在浮躁的社会环境之下,很少有人可以静下心来一心练习太极拳法。正如何叔自己所说,太极拳法的精髓在于中正平和,可问题是,现在社会中,有几人可以在追名逐利的商业社会独善其身,心如止水? 怕是万无其一。 所以关得对何叔很是佩服,既佩服他可以拥有身家百亿的成功,又佩服他在太极拳法之上达到了太极宗师的境界。单独而论,不管是何百亿的身份,还是太极宗师的身份,都是万无其一的成就,两者相加,怕是整个国内也没有几人可以达到。 估计***都数得过来。 “喂,关得,我问你话呢?”见关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回答她的问题,齐眉急了,伸手一推关得,“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有没有在心理上断奶?” “在我很小的时候,亲生父母就离开了我,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齐眉,你说我在继母一个人的抚养下长大,会是心理上没有断奶的人吗?”关得淡淡一笑,笑容中忽然有了些许的沧桑,“让一个人快速成熟的最好方法就是生活的苦难。” “说得好呀,苦难可以让一个人迅速地成熟起来。关得,没想到你还有一个不幸的童年。”齐全感同身受地说道,“我从小也是一个人长大,尝遍了生活的艰辛。” 原来齐全也是孤儿?关得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喜的是齐全肯向他透露身世,是对他信任的表现,也是他和齐全私交的正式开始:“原来齐书记也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爸爸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他一个人靠父老乡亲的接济才长大成人,后来考上大学,学费还是全村的大叔大婶一分一毛地凑齐的。爸爸一直说,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所以他从政之后,一直当自己是百姓的儿子。”齐眉也深有感触地说道,“我特别理解爸爸执政为民的情怀,他有苦难的基因,和百姓血肉相连。” 关得暗暗点头,齐全有这样的人生历练,对他以后的仕途之路大有帮助。一个始终心系百姓的官员,仕途之路才会前景光明,一帆风顺。 不多时,几人吃好了,齐眉嚷着要和关得比试一番。关得哪里敢和齐眉动手,万一伤了她就麻烦了。就算伤不了她,她毕竟是女孩,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也是不好,毕竟齐全也在场。 只是齐眉说什么也不放过关得,还说关得是怕了她了,不敢和她比试,怕输给一个女孩没有面子。最后关得被逼无奈,只好一咬牙说道:“好,比就比。不过要文比不要武比,有齐书记在场,打来打去的太有失体统。” “没外人的时候,就不要叫齐书记了,叫齐叔叔。”齐全呵呵一笑,他对齐眉和关得之间的互动乐见其成,并不阻止齐眉对关得叫板,相反,还饶有兴趣地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 听齐全让他叫他齐叔叔,关得心中大喜,终于在他和齐全第二次相见之时,在有了齐眉作为中间桥梁并且积极地推动之下,他和齐全之间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文比怎么比?”齐眉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只要她一出手就能将关得打趴下一样。不过也别说,她牛刀小试的几下跳跃还真有几分练家子的样子。 当然了,在关得眼中,不过是花拳绣腿的招式罢了。 “文比就是……”关得哈哈一笑,将右手放在了桌子上,“掰手腕。” “切!”对关得所谓的文比,齐眉嗤之以鼻,“是男人就勇敢点儿,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姑娘。掰手腕?亏你想得出来,这是女孩子家家的把戏,我才懒得和你比,没劲。要比就真刀真枪地比一下,行不行呀你?” “先掰手腕,你赢了,就进行下一局的比试;你输了,对不起,就没戏了。”关得呵呵一笑,“怎么样,敢不敢?” “敢,怎么不敢,你以为我怕你呀?”齐眉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关得的面前,一挽袖子,露出了粉嫩的细胳膊,手一伸,就搭在了关得的手上,“如果你输了,关得,不许反悔,必须和我真刀真枪地比试一场。” 齐全在一旁暗暗摇了摇头,其实不用比试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论气定神闲,齐眉比关得差了太多;论智慧,她也不是关得的对手;论战术,关得先入为主,以逸待劳。实际上,不用比试齐眉就已经输了。 交手也是交流 “我数一二三就开始,不许耍赖,听到没有?”齐眉眉毛一扬,挑衅之意溢于言表,“开始了呀,一二!” “二”字刚出口,齐眉就突然发力,一下将关得的手腕压在了手下,然后她一下跳了起来,拍手大叫:“你输了,你输了,不许耍赖!耍赖就是女人!” 关得无语了,明明是齐眉耍赖在先,却还不许他耍赖,而且还说耍赖就是女人的傻话,明显有贬低女人之嫌,难道她不是女人? 齐全哈哈大笑:“胡闹,真胡闹。齐眉,不许再闹了,关得还有事情,你别缠着他了。” “不行,他输了就是输了,不和我比试一番,他就不许走。”齐眉二话不说脱了上衣,露出了里面的紧身毛衣,然后又原地跳跃了几下,还朝关得比画了几下,也别说,还真有几分飒爽英姿。 “关得,别理她,有事的话,你就先走。”见齐眉越来越不像样了,齐全只好出面打圆场,“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偏要学打打闹闹,不成体统。” 房间足够大,足够容纳关得和齐眉较量几招,关得却不想和齐眉动手,主要也是有齐全在场,不能失礼。虽然他也看了出来,齐全对齐眉的闹腾并没有太多的责备。估计也和齐全从小失去父母有关,所以他才格外溺爱齐眉。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关得见齐全发话了,就冲齐全一点头:“我正好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齐叔叔再见……” 话一说完,他一侧身,就要开门,不料才一动身,齐眉就“嘿”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一记飞腿就朝他踢了过来。 好嘛,和刚才的耍赖相比,现在直接偷袭了。 偷袭也不怕,关得一侧身,让到一边。虽然齐眉来势汹汹,飞来的一腿颇有几分力度,但在身经百战的关得眼中,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他轻轻一闪,就躲过了齐眉的偷袭,然后一伸手,从容不迫地拉开了门。 见精心准备的一招没有收到预期效果,而关得即将推门而出,一旦关得出了门,就等于是她完全失去和关得较量的机会了,齐眉一时情急,再也顾不上淑女形象了——实际上她从来就不是淑女——猛然朝前一扑,双臂一伸,一下就将关得抱在了怀中。 对打时,将对方拦腰抱住是制胜的招数之一,前提是,你要比对方身强力壮并且会一定的擒拿手法。齐眉既不如关得身强力壮,又不会擒拿手法,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还是一个姑娘。 姑娘家将一个小伙子抱入怀中,不管怎么说,都显得太主动太热情了,何况还有齐全在场。齐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只来得及“啊”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有所表示,情况就又突变了。 突变是因为关得反抗了。 关得怎么也没有想到齐眉会大胆到将他抱在怀中。刚才和齐眉掰手腕时,感受到齐眉小手的温柔和滑腻,他还没有太多的想法,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和齐眉零距离接触,双手正好放在齐眉的双峰之上,鼻中传来齐眉身上散发的女孩清香,温香软玉扑满怀,不,是抱满怀,怎能不让他一时心神荡漾? 不过再是心神荡漾也必须把持住,虽然是齐眉主动,但关得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而且毕竟齐全也在一旁。一惊之下,关得双手朝前一推,施展太极推手的功夫,暗中发力,心中默念一声:“开!” 齐全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虽然他早就知道他的宝贵女儿大胆泼辣并且常做惊人之举,却万万没有想到,齐眉会当着他的面一把抱住关得,而且关得的双手还正好落在齐眉的胸上。他又气又急,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么主动? 关得一招既出,齐眉就再也抱不住关得了,毕竟在关得的太极功夫面前,她才是入门级别的跆拳道,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何况关得使出的又是暗劲,力道如江水源源不断,她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一松,关得就从她的怀中脱困而出。 不过齐眉毕竟不是一般女孩,不但练过跆拳道,而且由于经常参加户外活动翻山越岭的原因,身体素质比一般女孩强了太多,不但韧性好,而且反应敏捷。在她被关得推开的一瞬间,她的双手顺着关得的胳膊一抓,就势抓住了关得的双手。 抓住关得的双手也就算了,她还抓得很紧。关得也没有料到齐眉会这么顽强,被她的双手抓住,一时没有防备,就被齐眉带动,身子猛然朝前扑去。 齐眉是朝后倒,关得是朝前扑,现在关得的姿势就如饿虎扑食一样朝齐眉扑了过去,非常“暴力”。 幸好齐眉的身后是沙发,齐眉仰面摔倒在沙发之上,关得也随即摔倒在她的身上。 “哎哟!” 一声惊呼响起。 正正压在齐眉身上的关得,不但和齐眉摔了一个嘴对嘴,而且二人的鼻子还碰在一起,结果就是齐眉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大大的酸杏,酸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如果是平常,关得也不至于摔得如此狼狈,主要是齐眉紧紧拉住他的双手,让他无法抽出双手来支撑一下,就让他完全失去了平衡。还有一点是因为他离齐眉过近,被齐眉身上的青春气息逼得有些晕眩,一时难免失手。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主要也是关得在齐全面前还放不开,也是因为齐全的身份太高了,尽管齐眉丝毫没有省委副书记千金的觉悟,但她再不当自己是千金,她也是千金。 不管怎样,关得和齐眉活生生在齐全面前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闹剧! “啊!” “啊!” “啊!” 第一声“啊”是齐眉的惊呼,齐眉没想到她的初吻就这么被关得夺走了,而且她还被关得压在了身下,又气又急,眼泪都流出来了:“关得,你是大流氓,你去死!” 第二声“啊”是齐全的惊呼,见女儿被关得推倒了——准确地讲,是关得被齐眉带倒了——爱女心切的他想要向前一步救下女儿,才一迈步,脚下一绊,险些摔倒,不由惊叫了一声。 第三声“啊”是关得的惊呼,因为他被齐眉咬了一口,嘴唇都被咬出血了,火辣辣地疼,一下没有忍住,才叫出声来。 三声惊呼过后,房间中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躺在沙发上的齐眉和站在沙发前的关得,以及站在一旁的齐全,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惊呆当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关得嘿嘿一笑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拉起齐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齐眉的功夫真是厉害,可以隔山打牛,刚才一脚踢出,我虽然躲开了,不过现在才发现,嘴唇还是被你的掌风扫破了。刚才的较量,你赢了。” “我真的赢了?”齐眉不傻,见关得不提尴尬的一幕,只提刚才的对打,她就心知肚明,忙嘻嘻一笑,装傻,“真的吗?我真的赢了?太好了,我打败了功夫高手。” 齐全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本来不怨关得,是自己的宝贵女儿非要胡闹,结果最后还是自己吃亏了。吃亏就吃亏了,只能自己承受,还好没有外人,不会传出去。他就接过话头,含蓄地说道:“关得,齐眉虽然性子是闹了一些,但也是一个有原则的女孩,你比她大一点儿,要爱护她。” 关得是何许人也,当然听了出来齐全担心今天的事情会传到外面有损他的名声,急忙说道:“我会像爱护妹妹一样爱护齐眉,请齐叔叔放心。” 齐全放心了:“呵呵,可不要随口一说呀,我可是当真了,以后齐眉就真是你的妹妹了。” “好呀,正好我也没有妹妹。如果齐眉不嫌弃我这个哥哥不够高大威武,我很愿意像亲哥哥一样保护她。”关得一拍胸膛。 “好吧,我暂时给你一个担任护花使者的机会。怎么样,关哥哥,能不能保证完成任务?”齐眉经过刚才的一闹,现在也老实了几分,毕竟是女孩子,被关得亲了也就算了,还被关得压在了身下,现在心跳还快得不行。又注意到了关得被她咬破的嘴唇,心中又是乱跳又是心虚。 “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关得嘿嘿一笑,知道是该走的时候了,就冲齐全点了点头,然后告别齐全父女,离开了岁月楼。 出了岁月楼的大门,回头望了一眼岁月楼的招牌,关得心中感慨,岁月是沧桑,风月是风尘,刚刚在岁月楼发生的两出大戏,一出是偶遇何叔的插曲,一出是和齐眉活色生香的意外,也不知道在岁月的沉淀中,最后会演变出怎样的沧桑? 岁月楼离荣璟台不远,关得见夜色正好,明月当空,虽然清冷,散步却是正好,他就安步当车,准备步行回家,也正好借机舒缓一下微有紧张的心情。 心动 紧张不是因为和齐眉的意外事件,也不是因为和齐全的进一步走近,而是因为何叔。不知何故,关得总觉得何叔在淡定从容的外表之下,深藏着一颗久经世事沧桑的深心。虽然他年纪不大,以他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轻言沧桑未免让人笑话,但关得就是固执地认为何叔在年轻的外表之下,却早已经历了远超三十岁年龄的世事变迁。 只因如果一个人没有足够的沧桑,不可能有中正平和的心态。没有中正平和的心态,就到不了太极宗师的境界。 那么何叔正宗的太极拳法又是师承何人呢?他和何爷到底有没有关系? 正想得入神时,手机突兀地响了,打断了关得的思绪。 是全有来电。 之前关得已经告诉全有,今晚他有突发情况,不能一起吃饭了,不想现在全有又来电话,难道事情出现了什么变故不成? 关得忙接听了电话。 “关老弟,现在有时间了吗?” “有。”关得一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到了他睡觉的时间,他就说道,“刚吃完饭。怎么了,等不到明天了?” “我一会儿到你家里找你,十分钟后到。”全有不由分说就挂断了电话。 全有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关得摇头笑了笑,刚要收起手机,“叮咚”一声,来了一条短信。 依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依然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切顺利,明天有消息。” 对了,今天是曾登科组织集体活动的一天,他一直忙着各种事情,既没有去现场,也没有打听消息,主要也是他对曾登科百分之百信任,不但信任曾登科的为人,也信任曾登科的能力。 这么说,今天的集体活动圆满结束了?不错,很好,曾登科果然是个人才,事情办得很到位。 赶紧回家吧,因为还要和全有见面,还好关得腿快,配合吐纳之法,一呼一吸之间配合步伐匀速前进,倒也不觉得累。 来到荣璟台小区的大门时,正好全有的奔驰s600也到了。 “关老弟,可算见到你了,今晚见不到你,我就睡不着觉。”全有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鲜艳夺目的花朵。 全有昨天就给关得打了电话,关得却提出今天晚上见面,不料今天晚上关得又临时有事,要推迟见面的时间,他哪里还按捺得住,就算着关得晚饭结束的时间,找上门来,是想告诉关得他从蓝国成口中探听到的内幕消息。 “走,先上楼。”关得呵呵一笑,看了一下花朵,“花朵,你又漂亮了。” “谢谢关大师,借关大师的美言,我肯定会越来越漂亮。”花朵嫣然一笑,顾盼生姿。 三人上楼,到了楼上,开门时,关得下意识地朝对门看了一眼,见对门大门紧闭,不知道有人还是没人,心中忽然就动了一动。 心动是因为他又想起了木方,想起了木方如空谷幽兰的容颜和如冬天一般辽远的神情。不知何故,关得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牵绊。 不好,心动是因为心浮了。心一浮气就躁,心浮气躁之下,就失去了应有的沉静。关得蓦然脑中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难道说,毕问天当年说他犯下桃花煞,到现在才开始应劫了? 也许还真是如此,从他被迫和秋曲订婚,到何爷突然遥控安排他的婚姻大事,先是对碧悠说,他的婚姻大事会落在碧悠身上,然后一转身却又提出和毕问天联姻,撮合他和元元。到底背后有什么深意,他现在还不得而知,但隐隐可以猜到的是,他的人生即将面临又一个重大转折。 “关老弟……”全有等了半天,见关得愣在门口,不掏出钥匙开门,他只好轻轻一推关得,“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是不是想对门的美女邻居了?” 关得差点没惊叫出声,邪门了,全有怎么一猜就中,也太吓人了,难道说他脸上写着色狼两个大字? 嘿嘿一笑,关得没说话,打开了房门,请全有和花朵进门。 花朵换鞋,巧的是,她挑的鞋正是平常秋曲最爱穿的一双:“全有,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满脑子想的不是赚钱就是女人?男人和男人不一样,有的男人一天到晚低级趣味,有的男人一生都为了崇高的事业奋斗。” “你说错了,花朵,有的男人真实,把事业和爱情直译成赚钱和女人,而有的男人虚伪,把赚钱和女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拔高形容为崇高的事业。你自己说说看,再崇高再伟大的事业,最后落到具体事情上,还不是四个很俗的字?” “哪四个字?” “成家立业!成家是什么?对男人来说就是女人。立业是什么?对男人来说就是赚钱,就是养家糊口。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整天忙来忙去,大部分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只有一小部分人有高尚的情操,是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努力奋斗。”全有振振有词,嘿嘿一笑说道,“像关老弟和我一样,除了事业和爱情之外,还会关心别人的疾苦,还敬畏天地法则,还相信因果报应的好男人,实在太少了。花朵,遇到这样的好男人,就赶紧嫁了吧,否则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哈哈,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自夸。”花朵笑得前仰后合,“如果说关大师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我还相信。至于你全有,就算了吧,你过去干过的糗事脏事垃圾事,我可是清楚得很。” “人生之路全是弯,谁还没有跑过偏?花朵,你不要抱着过去的成见不放。我过去是犯了一些小错误,那还不是因为年轻不懂事,没有遇到人生导师关老弟吗?现在遇到了关老弟,我也懂得了许多人生道理,从现在起改邪归正也不算晚。佛也说过,弥天大罪,一忏即消。我忏悔过去所犯的过错,并且发誓以后永不再犯,同时多做好事善事弥补,相信我的诚心连佛都会原谅,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 关得总算听了出来,全有和花朵的对话是事关二人的婚姻大事,应该是全有向花朵求婚了,但花朵对全有过去的所作所为还微有怨言,不肯接受全有的求婚。全有就苦口婆心地向花朵表白,希望花朵对他既往不咎,接受已经悔过自新的他。 “喝水不?”关得要去厨房烧水,家里没热水了。 “我来。”花朵从关得手中拿过水壶,向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全有一眼,“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无,心忘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忏悔之后,要永远不再犯。如果屡忏屡犯,当作儿戏,那又有什么用?不郑重其事,不把忏悔当一回事,以为随便说一说,过去的错误就消失了,这是痴人妄想,根本没有这么简单的好事。” 全有苦了脸:“关老弟,你帮我开导开导花朵,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娶她了,结果倒好,她还拿捏上了,非揪着我的过去不放。我都后悔以前的所作所为了,难道一个人过去犯了错误,就永远没有机会走向正路了?” “你们的感情问题,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关得呵呵一笑,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陷到感情的纠葛之中,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有闲心管全有和花朵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他也看出来了,花朵是有意折腾全有一番,等她的气消了,自然就答应了全有的求婚,他不必横插一手,“说正事吧。” “关老弟,你帮我看一看,我和花朵有没有夫妻相?”全有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说真的,从花朵到马飞燕到小诗再到盛夏,最后又回到了起点,遍观石门花,还是花朵好,所以我决定,非得娶了花朵不可。我下了娶她的决心,也不容易,真的,你好好帮我看看,如果我和花朵有夫妻相,我排除万难也要勇往直前。” 古人说一言以兴邦一言以丧邦,现在的关得是一言可定一桩婚事。他也知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也不因他和全有的私交而说谎,仔细打量了全有的面相几眼,又看向了在厨房中忙碌的花朵,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你和花朵的姻缘,到了。” “真的?”全有喜出望外,一拍沙发站了起来,“太好了,关老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谢谢你,等我和花朵结婚的时候,请你来当证婚人。” 当证婚人没问题,只要不当主婚人就好说,主婚人一般都是长辈,关得可不敢托大,当全有的长辈。 花朵烧好水,也没问关得,自己找到茶叶,泡了一壶茶端了上来,放到关得和全有面前:“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来,喝茶。” “大晚上的,就不喝茶了吧?万一兴奋得睡不着怎么办?”全有将茶推到了一边,对关得笑道,“不喝茶,照样可以成就千秋大业。非要喝茶才能成就千秋大业?那是文人的矫情。” 岁月和风月 “说吧,蓝国成到底透露了什么内幕?”关得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是不是透露了卓氏集团背后的黑手都有谁?” “是呀。”全有兴奋地一拍大腿,不过又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的是,只透露了有限的几个名单,没有全部倒出来。” 能透露一两个名单就不错了,蓝国成又不傻,蓝民心现在还人在政界,如果传了出去,让别人知道是蓝国成透露的内幕,蓝民心的路就不好走了。关得问道:“都有谁?” “商建超。”全有一脸兴奋,似乎商建超身陷卓氏集团的泥潭之中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样,“商建超是卓氏集团非法集资的幕后推手!” 不是吧,关得大吃一惊,如果说商建超在卓氏集团有一定的经济利益,还可以理解,但如果说商建超是卓氏集团非法集资的幕后推手,就不由关得不震惊莫明了。这个消息太惊人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一旦碧天集团接手了卓氏集团的烂摊子,碧天集团真有可能会被商建超盯死,唯恐他在卓氏集团的利益链曝光。 “除了商建超还有谁?”关得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又问。 “官场中的人,蓝国成没再说还有谁,但说了几个商场上的同谋。有贾氏集团,有信誉集团,当然了,还有两个主要推手是碧悠的父母碧天和游红。”全有摇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碧天和游红到底怎么想的,宁可搭上自己的碧天集团,也要推动卓氏集团的非法集资,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短路了?” 关得才不会去想碧悠的父母是什么想法,他现在考虑的是,如果曾登科今天的集体活动收到了预期效果,商建超就算迫于压力将卓氏集团的烂摊子交给碧天集团,碧天集团接手之后,如果深挖卓氏集团非法集资的内幕,势必会触动商建超的根本利益。但如果不深挖卓氏集团的内幕,不但碧天集团要扛下卓氏集团所有的债务,还没有办法将卓凡等人绳之以法。 见关得沉默了,全有以为关得被商建超吓到了,笑道:“关老弟,你不会打退堂鼓了吧?虽然商建超很有势力,但本着为民除害的出发点,说什么也要为民请命,为党和国家、人民清除商建超这个害群之马。” 这话说得有见地,也很有公心,关得点了点头,说道:“你误会了,全有,我不是打退堂鼓,我是在想,怎样才能兵不血刃地解决卓氏集团遗留的难题。” “想兵不血刃,很难,有些人就是死心眼,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血不认输。”全有一脸坚毅,“我反正不怕,烂命一条,大不了同归于尽,谁怕谁?” “说什么呢你?同归于尽?你还替不替别人考虑了?你是烂命一条,但在爱你的人眼中,你是独一无二的唯一一个!”花朵生气了,扬手扔了一个东西打在了全有脸上,“就凭你心里没有别人还当自己是孤家寡人的心态,你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见花朵急了,流露出迫切的对他关心的神情,全有满意地笑了:“谁说我是孤家寡人了?想嫁我的人多着呢,比如小诗,比如盛夏。信不信我现在打一个电话,问她们谁愿意嫁给我,她们会立马飞到我的身边来,哭着喊着要嫁给我……你信不信?” “信你个大头鬼!”花朵又抓起一个抱枕投向了全有,“你敢打电话,我就敢和你断绝一切关系。” “那你嫁给我好不好?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死了对所有女人的心。”全有趁热打铁,把正事放到一边,又向花朵求婚了。 关得却是乐见全有向花朵的求婚,全有虽然不能算是一个浪子,但现在他很有浪子回头的喜感。更让关得感慨的是,也许是他的姻缘成熟的缘故,他身边的人在感情问题上相继有了阶段性成果,比如花流年和贾宸默,比如崔民强和黄素琴,再比如全有和花朵,最后是他和秋曲…… 似乎所有的事情之间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内在联系,既神秘莫测又耐人寻味。关得越来越感觉到他的人生即将迎来一次全新的改变,甚至会是巨变,到底仅仅是感情上的改变,还是有另外的改变,就不得而知了。 “嗯……”花朵咬着嘴唇,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了关得身上,“关大师,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全有的求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全有一下握紧了拳头,他的幸福现在落在了关得身上,关得的话,将会决定他的婚姻大事。 还好关得没有让全有失望,只沉默了片刻,他轻轻一笑:“浪子回头金不换,全有会成为一个对家庭负责对社会负责的好男人。” “好……吧。”花朵点了点头,“我勉强同意了。” “太好了!”全有一下跳了起来,抱住花朵,“从十年前认识你和你初恋时开始,到后来和你分手五年,再到重新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又重新爱上你,花朵,我们的爱情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也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我爱你,花朵。嫁给我,我保证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 “嗯!”花朵也感动了,泪花闪动,“我相信你,全有,你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相信你现在做出的选择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关得凌乱了:“停!现在不是上演言情剧的时候。好,求婚仪式现在结束,下面继续正事。” 全有和花朵这才分开,全有倒没什么,反正他脸皮厚,花朵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躲到了一边。 “我觉得蓝国成还有一些内幕没有透露,比如商建超到底和卓凡是什么关系,他介入卓氏集团的程度有多深,市里还有谁也在卓氏集团有利益,等等。当时看上去蓝国成是喝醉了,其实我知道,他处于清醒状态,不过是借酒说事罢了。”全有微有担心地说道,“如果让蓝国成说出所有的内幕,事情就容易多了,直接掌握了商建超的一手证据,向省纪委举报就行了。” “事情如果这样,就太简单了。”关得呵呵地笑了,“就算蓝国成不顾官场大忌,口无遮拦地说出商建超在卓氏集团之中的内幕,也没什么大用,因为没有证据。相信蓝国成也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有,他也不会拿出来,除非蓝民心和商建超是死对头。不过我似乎听说,蓝民心和商建超不但不是死对头,相反,关系似乎还挺不错。所以,蓝国成能透露一部分,已经很不错了,算是意外的收获。” “好吧,关老弟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全有欣慰地笑了,“我还怕你想不开呢,没想到,你挺想得开。对了,今天市政府门口的集体活动举办得不错,很有组织性纪律性,做到了文明上访。我听说先是刘宝家出面了,后来又是商建超出面,最后是刘宝家、商建超和曹永国三个人一起出面,做出了三天内解决问题的承诺后,人群才散去。” 三天内解决?好事。看来这一次集体活动给市里带来的压力不小,总算是看到了曙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关得也不想让曾登科行此下策,但有时想要办成一些事情,就必须要有非常手段才行。好在曾登科此举是为了百姓利益着想,不是为了私利,当记大功一件,并且功德无量。 全有也不简单,时刻关注着市里的动态,关得点头说道:“局势就要开了,全兄,我们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送走全有和花朵,关得并没有睡意,倒不是因为喝茶的缘故,他喝茶从来不会影响睡眠,而是因为思虑过多。站在窗前凝视窗外的夜色,漆黑的夜幕和万家灯火相映成趣,别有一番景致。 就在关得在窗前沉思之时,就在全有开着他的奔驰s600和花朵一起回家,沉浸在幸福之中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聚会,谈论的话题的中心人物,正是关得和全有。 关得和齐全吃饭的饭店叫岁月楼,宝马张和贾宸默、商开、胡书议等人聚会的地点还真叫风月楼。 如果让关得知道石门还真有一个风月楼的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会心地一笑。 风月楼三楼,有一个雅间正对不远处的森林公园,不但格外幽静,由于可以坐在窗前远望森林公园的山水,颇有几分高雅之意。只不过高雅的环境之中并非全是高雅之人,在雅间聚会的人中,别说有真正高雅之人了,连一个附庸风雅的人都没有。 更何况饭店的名字就叫风月楼,定位就是风花雪月,而不是高雅。 与会者一共八人,居首的是商开,宝马张在商开的左首陪坐,贾宸默在右首,接下来依次是胡书议、牛天子、木锦年和花流年。 没错,木锦年和花流年也赫然在列。